《东宫囚我》 第1章 父亲竟亲手把她送到太子的榻上 “父亲,此事实乃荒谬,我不愿意!” 南栀柳眉轻皱,诧异地抬起头盯着父亲,细润如脂的鹅蛋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 父亲竟提出让她去陪太子一晚上,可谓是荒唐至极! “父亲,您怕是忘了,我再有三个月便要成亲了。” “若是父亲没有旁的事情,我便先回去了。”南栀语气淡淡,面色冷了下来,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往下垂,她忍着心里的不适,径直从椅子上站起身,转身便往外走。 “站住!”南怀民拔高了音量,语气略带不满,目光阴冷地盯着她背影大喊。 “栀儿,父亲也是为你好,你那未婚夫如何比得上太子殿下,跟着他能有什么前途!” 南栀身形一顿,她回过头,黑茶色的瞳孔微缩,压抑着心底的情绪,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声音平静:“若是父亲当真为我好,便就此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转身继续朝前走,可还没迈出几步便眼前一黑,只来得及回头惊诧地望了一眼她父亲,澄净的双眸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父亲!你、” 南栀话未说完,便身子一软径直倒下昏迷过去。 南怀民见她昏倒,面上不仅不担忧,反倒是得意一笑:“这可由不得你!” “栀儿,别怪父亲心狠,父亲这也是为了你好。” “来人,把大小姐送到太子殿下的房间里。” 太子是何等尊贵的人物,能看上她,是她的福分!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她竟想着拒绝! 若不是她姿色过人,入了太子的眼,这机会还轮不到她。 南怀民眼看着她被送入太子的房间后才放心离去,眼底精光乍现。 这可是他难得的一次能巴结到太子的机会,若是栀儿能攀上太子这座大山,他往后的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夜渐暗,白昼的帷幕落下,南府上的灯笼逐一亮起,太子下榻的厢房里灯火透亮,就连房间外面挂着的灯笼也比往常亮得耀眼。 “醒了?” 一道清冷如霜的嗓音在雅雀无声的房间里响起,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打破了房里的宁静。 南栀睁开眼,恰好与他深邃冷冽的目光对上。 她神情恍惚了一下,清莹如月的丹凤眼里暗藏了一丝惊惶。 “太子殿下?”南栀小声问着,温柔婉转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媚意和不确定。 不等她多想,便察觉到身上的不对劲,一股接一股的热浪袭卷全身,浑身燥热又娇软无力。 南栀艰难地撑着身子坐起,看着眼前陌生的厢房和太子,只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父亲可真是狠得下心,竟对她下了这种下作的药,亲手把她送到了太子的榻上。 她拒绝了他的要求,可万万没想到他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也是怪她低估了父亲的狠心,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却是上赶着把她送入虎口。 太子之于她,便如洪水猛兽。 南栀刚回过神,太子便走到床前,像一座大山挡在她面前。 眼前的光被遮挡住,她抬起那张在药物影响下酡红而娇艳欲滴的脸仰视他。 果真是他,南栀再次确认,随即缓缓垂下头,心中的慌乱逐渐放大,神经紧绷着。 太子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默不作声地盯着的她反应,见她垂下头后,眼底似乎划过不满。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南栀刚想开口,下巴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纤细修长的手给捏住,一股浅淡的紫檀木香味袭入她鼻间。 她又被迫抬起头,太子手腕间那串醒目的佛珠手串映入她眼帘,南栀忍着心中的惧意看着面前清冷矜贵的太子殿下。 他身穿一袭茶白色锦袍,眉清目朗,色若春晓,清雅出尘,立如芝兰玉树。 暖黄色的烛光照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像是给他的脸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光晕,映衬得他面目柔和了些。 本就是人中龙凤,让人移不开眼。 若是其他女子见着,只怕早已忍不住惊叹出声,恨不得投身到太子怀中,可惜南栀眼下没有丝毫欣赏的意味。 她直觉太子殿下不像是面上表现的那般好相与,万不能招惹他。 南栀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眸,下意识想逃离。 可她眼下十分清楚,既然太子没把她送回去,反而是等着她醒过来,只怕她多半是逃不掉眼前这一劫,更何况她如今身中媚药,处境极为不妙。 “南小姐,你好像不大愿意见到孤?”沈淮序隽雅的脸上闪过一丝戏谑的表情,他捏着南栀下巴的手不仅没松开,反倒是捏紧了些,原本清浅的眸光里露出几分兴致。 “你父亲倒是舍得。” 南怀民倒是会讨巧,他不过是夸了她一句,南怀民便趁着他不在把人送了过来,看她模样,便知晓是被下了药。 她父亲今晚上在席间劝着他饮酒,打得是什么主意他一清二楚。 可沈淮序的眼底清明,一点不似醉酒之人。 “是臣女见殿下恍若天人,不敢直视。”南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意。 她可不就是不想见到他。 尽管她十分克制自己,可在媚药的驱使下,她忍不住想往他身上靠近,尤其是当沈淮序冰凉的指节捏着她下巴时,她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想贴近他。 南栀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尽量让自己清醒些,抱着一丝希望轻启红唇:“殿下,臣女无意冒犯您,此非臣女本愿,臣女已有未婚夫,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臣女,臣女感激不尽。” 药物影响下,她一口开才发现自己声音竟娇软妩媚,不像是求情,反倒像是欲迎还拒。 南栀心里暗叫不妙,袖下瓷白的手狠狠攥紧,指甲几乎陷入了肉里。 可这药性委实过于厉害,她险些便克制不住自己朝他扑了上去。 巨大的恐慌和身体的空虚交错而来。 南栀一双眼红到了眼尾,仰着脖子期盼地注视太子,她心底抱着最后一丝期望,企图太子能放过她。 南栀试图站起身,没想到刚下床便脚下一软,身子直接往下倒。 身子滑落的一瞬间,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父亲这是没给她一丝一毫的退路。 她如今全身娇软无力,连反抗的力气都无,更不要说走出这间厢房,无边的绝望袭上她心底。 从头到尾,她好像都没选择的机会。 虽她心中不愿,可眼下这情况已然是难逃这一劫,除非太子愿意改变心意放过她。 她不经意间瞥见太子眼中露出的兴味,便知晓太子不会放过她。 难不成她命该如此,究竟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吗? 沈淮序见状伸手把她揽到自己怀中,这才避免了她摔倒的趋势。 此时南栀的脸紧紧贴着太子胸膛,她还没来得及尴尬,身上的药效却是发作得更为猛烈了些,有些不受控制地想靠近眼前的太子殿下。 潜意识里她告诉自己面前之人沾不得,可她的意识已经逐渐模糊,靠着身体的本能在他怀中蹭来蹭去,缓解自己身上的燥意。 “热~”南栀无意识间扯了扯自己的领口,露出里面的大好春光而不自知。 沈淮序并未松开她,反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笨拙的动作,原本清明的眸子暗了暗,伸出手摸了摸她热得发烫的脸蛋。 若是旁人,他兴许便让人直接扔了出去,可换做是她,他却是难得有了兴致。 如斯美人,世间罕有,初见时惊鸿一瞥,她那双纯净无瑕的眼眸便入了他的眼,让他心生了占有她的想法。 “南小姐,你的身体倒是比你的嘴诚实。” 南栀面色潮红,双眼迷离懵懂,原本貌美如仙的脸,此时娇媚迤逦,诱惑着人采撷,只怕没人能抗拒得了。 沈淮序抱着她,把她放到了床上,捏住她乱动的手,欺身而上。 他低头吻住她诱人的红唇,舌尖缠绕,唇舌共舞,清冷的眸中沾染上了情欲。 “呜~”南栀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推了推他,可惜对沈淮序来说,这力道跟挠痒痒似的,更像是在挑逗他。 “孤看上的人,自然没有放过一说。” 清润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低哑,眼神变得灼热。 沈淮序唇角微勾,略带侵略性的目光扫过,眼底的占有欲不言而喻。 他眼看着身下的清冷美人在他的逗弄之下发出细细的娇喘声,眸色渐深,眼底划过一丝兴味,再次覆身而上。 青纱帐中,二人的身影交织缠绕在一起,时不时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半晌后,满面春色的南栀神志不清地呢喃道:“不要了,不要了。” 沈淮序恍若未闻,垂眸看着她瓷白如玉的肌肤上漫布着星星点点的红梅,反倒是兴致高涨,清冷华贵的面上情潮涌动。 他掐着她细软无骨的腰肢,眸光幽暗,喉结轻滚,嗓音慵懒,“这可不行,孤才刚刚开始。” 南栀面上泛红,浑身轻颤,如醉云端,迷离的双眼里氤氲着水雾,额间布满微小的汗珠。 细碎的呻吟声夹杂着低沉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床帐外烛光舞动,床帐内身影摇曳。 正是共赴巫山云雨时…… 房间里的烛火直到后半夜才被人熄灭。 第2章 被迫承欢,这荣幸她委实不想要 翌日,太阳自东方缓缓升起,一丝微光透过雕花木窗照进了房间里,空气中似乎还尚存着一丝没来得及散去的暧昧气息。 南栀眼皮微微颤动,忍着全身的不适睁开了双眼,她只觉得浑身酸痛,犹如被拆散了架似的。 她刚想动一动,便察觉自己被人禁锢在怀中不能动弹。 身上的反应和身旁圈着她的人无一不在提醒她,昨晚上经历了何种事情。 她如遭雷击,绝望漫上眼底,终究是没逃过啊。 太子没放过她。 南栀原本灵动清澈的眸子变得黯淡无光,犹如一潭死水。 她双眼空洞,愣愣望着床顶,甚至没来得及悲伤,耳边便传来一阵热气,身旁太子低哑中带着一丝慵懒的声音响起。 “南小姐,醒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扳过她的脸,迫使她正面和他相对,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声音冷了几分,“和孤一起,委屈了你不成?” “能和殿下春宵一度,是臣女的荣幸。”南栀嘴角动了一下,面上扯出敷衍的笑意。 这荣幸她委实不想要,原本还有三个月她便要嫁人了,如今全都成了泡影。 仅在一夜之间,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就此被打破。 她极快地藏起眼的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恢复理智。 眼前之人是太子,她就算再是心有不甘,又能如何? 若是能,她恨不得踢他下床,再扇他一巴掌解气。 可太子身份尊贵,她如今还没这个胆子冒犯他,只怕他随意一句话,便能要了她的性命。 事已至此,她就当是被狗啃了一口。 “殿下,时辰不早了,请允许臣女先回去,臣女的母亲若是早上没见到臣女,恐会担忧。”南栀声音平缓冷静,被迫接受了事实。 沈淮序并未松开她,他下巴抵在她额间,揽着她细腰的手收紧了些,“再陪孤一会儿。” 清浅的嗓音里夹着一丝暗哑,眸光流转,眼底的欲望呼之欲出。 他顺着她盈盈一握的腰往上,南栀忍不住发出一丝轻哼。 昨日那些羞人火辣的画面尽数浮现在她脑中,她一张脸羞得通红。 昨日她是不受控制,可今日她是清醒的状态,太子的这番举动让她觉得难堪。 南栀紧咬着唇,忍着不发出一丝声响,心里暗骂,狗东西。 沈淮序像是察觉到了她意图,手上的动作更明显了些,故意挑逗着她,“栀栀,把嘴松开些,孤想听你叫出声。” 她昨晚的叫声可真是动听。 南栀脊背一僵,忍着心里的屈辱,小声求饶道:“殿下,还请您放过臣女。” “栀栀昨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昨晚上对孤可是热情似火,求着孤要你。” 沈淮序轻声一笑,像是在惩罚她,轻拢慢捻,南栀再是忍不住,嘴里发出细碎的呻吟声,面上红得滴血。 “殿下,求您别、”南栀请求的话未说完,唇便被吻住,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嘴里。 她越是反抗,太子便折腾得越是狠。 她忍着屈辱,再次被迫承欢,任由太子摆弄。 南栀身子娇嫩,身上本就疼得厉害,被太子这般折腾一番,更是疼得她忍不住出声,“殿下,疼。” 沈淮序闻言,低头见着她冰肌玉骨的腰上被掐的青青紫紫,神色微动,倒是轻缓了些,但也仅仅只是稍微罢了。 他俯下身,贴近她耳边,眸光幽暗深邃,嗓音清润柔和,“栀栀放松些。” 南栀身子一僵,不由绷紧,偏过脸不去看他,任由太子温热的掌在她身上游离。 簇新的锦被下,一浪盖过一浪。 良久之后,南栀闭着眼,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沈淮序俊雅的面上浮现一丝餍足的神情。 “殿下,臣女可以离去了吗?”南栀眸光潋滟,小声问着。 沈淮序意犹未尽地盯着她眉目如画的脸,手搭在她腰间,轻掐了一下,低声一笑,戏谑道:“栀栀这么着急走做什么?难不成孤是洪水猛兽不成?” 太子对她来说可不就是洪水猛兽,他矜贵俊雅的皮囊下,内里藏着的怕是魔鬼的心。 只愿太子经此一遭便放过她。 她只想过寻常人的生活,可这愿望竟也成了一种奢侈。 太子搭在她腰上的手让南栀身子一僵,不敢乱动,她别过头,不去看他的表情,声音温柔干哑,低声问道:“殿下,您能放过我吗?” “孤自然、” “殿下,属下有急事禀报!”沈淮序话未说完,房间外传来卫风急切的声音。 沈淮序闻言,从温香软玉中抽身,贪恋地注视着她,轻拍了拍南栀的脸,语气倒是温柔了不少,“孤还有事,让人一会儿送你回去。” 说完,便穿好衣物,毫不留情地转身走了出去,眼底清明,哪里还是一丝的眷念。 吱呀一声,房间门被人打开,紧接着砰的一声,又被人关上。 南栀听着动静,一直紧绷的身心才跟着放松下来,可一想到方才太子的话未说完,她直觉太子不会就这般放过她,刚缓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柳眉轻皱,漂亮的丹凤眼里有着化不开的愁绪。 南栀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睁眼,她忍着浑身的酸痛和不适爬起身,恰巧看到床上那一抹红,只觉得委实有些讽刺。 她冷静着下了床,正准备寻找她的衣物。 可视线落在地上那堆零零散散破破烂烂的衣裳上,刺目又碍眼,像是在提醒她昨晚上是如何的荒唐。 南栀嗤笑了一声,随意捡了件外裳披在身上。 吱呀一声,门又被人推开,一穿着墨绿色衣裳,身形高挑,二十出头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穿着与寻常的丫鬟打扮不同,简洁利落,一看便知晓不是普通的婢女。 青玉推开门,看着眼前略微凌乱的场景,眼底微微诧异了一下,很快便收敛好,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她目光落在南栀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心底惊叹,天底下竟有生得这般貌美的女子,京中第一美人在她面前都要逊色几分,险些把她给看呆了。 第3章 父亲这里的茶,她喝不起 暖光透过窗外射进来,照在南栀莹润光洁的鹅蛋脸上,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皎若太阳升朝霞。 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眼明正似琉璃瓶,顾盼间似秋水横波。 脸上未施粉黛瞧着都如此勾人心魄,浑身像是冒着仙气,跟个仙女似的,难怪殿下会看上她。 再看那一身肌肤赛雪,真当是肤如凝脂肌如雪,吹弹可破润而洁,她一个女子看了也忍不住心动,青玉脸上面无表情,心底疯狂震惊。 回过神后,青玉原本冷硬的声音稍微和缓了些,面上微微一笑,“南小姐,太子让我送你回去。” “劳烦你帮我寻件衣裳进来可好?”南栀声音轻柔婉转,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美人不愧是美人,就连说话都这般悦耳动听,青玉扫了一眼她身上随意披散着的外裳,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立马收回视线,心底了然。 殿下可真是生猛啊! 她见状都忍不住开始心疼起美人来。 青玉面上点了点头,“南小姐,你先等着,我去去就来。” 不久后,青玉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石青色衣裙走了进来,递给南栀,“南小姐,需要我帮你穿衣吗?” 其实她没怎么服侍过别人,平日里干的都是些打打杀杀的活计,这种服侍人的细致活她还极少干过。 不过是面前的这个美人,她觉得服侍一下也没什么。 南栀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多谢,我自己来便是。” 青玉心底遗憾,美人就连摇头都这么赏心悦目,“南小姐,我出去等你。” “嗯。”南栀等着她出去后,便快速地替自己穿好衣裳,一头青丝只拿着发带随意束了一下,松松垮垮地垂落在背后,就这般走了出去。 她抬起脚刚跨出房门,一缕阳光便照过来,照在她白润的脸上,阳光照耀下她细腻光滑的面上更显莹润通透。 站在一旁的青玉有些看呆了,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姑娘给迷住了,总觉得南栀漂亮的有些不似凡人,下一刻便要飞升成仙而去。 “南小姐,我送你回去。”青玉回过神,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生怕惊扰了仙女。 南栀仰着头,日光刺进她眼中,她用手遮挡了一下,侧过身对着青玉笑了笑,拒绝了她的好意,“多谢,我自己回去。” 青玉还想说些什么,太子可是让她把她送回去的,可美人好像不大想被人跟着。 “南小姐、” 南栀许是瞧出了她的纠结,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再次开口:“不必担忧,没多远的路,我在自己家中,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南栀的话语轻柔,可语气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青玉瞧着她温温柔柔的模样,可总觉得南栀身上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青玉想了想,美人说得也有道理,太子如今住在南县令的府上,这里本就是南小姐的家,能出什么意外。 她总觉得太子答应留宿在南县令家中,怕不是为了美人? 青玉摇了摇头,赶紧把脑海里的想法抛掉,这可不像是殿下的风格。 等她回过神来,就见身旁的南小姐已经走远了些。 青玉远远望着南栀离去的背影,那件普通的石青色衣裙穿在她身上,衬得衣裳也跟着华贵了些,就连走动间,脚下的裙摆微微晃动也像是步步生莲,婀娜多姿。 明明如今是五月的天,日光照在南栀身上,本该是暖洋洋的,可她却觉得浑身冰凉,如坠冰窖,就连面色都跟着苍白了几分。 她的心比寒冬还冷。 她原本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上辈子好不容易逃出了那个金丝牢笼,却在逃跑的过程中被车撞到,再次醒来便穿到这个朝代,成了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她心性尚算乐观,想着虽是个婴儿,好在重新获得了自由,虽父亲对她谈不上关爱,可母亲对她极好,她在府里的日子总归还算不错。 眼看着过了十六年的平静生活,她以为日子会如她期盼的那样过下去,谁能料到…… 南栀回过神,继续朝前走,尚未回到院子,便被她父亲跟前的福管事给拦住。 福管事笑着走到她跟前,客气道:“大小姐,老爷请您现在过去。” 南栀淡淡扫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声音冷淡,拒绝道:“我身子不适,便不去了。” “大小姐,您别为难我,老爷说您必须过去一趟。” “我若是不过去又如何?”南栀只留下这句话,便径直离开。 留下福管事在原地气得跺了跺脚,小姐不去,他怕是不好和老爷交差啊,他急忙追了上前。 “大小姐留步!”福管事声音急切,拔高了音量,快步走到南栀跟前。 “老爷说,不管如何也要把您请过去,若是您不去,就是绑也要把您绑回去,大小姐,得罪了。” 福管事朝着身后招了招手,立马便有两个身材高大威武的护院走上前。 南栀脚下的步子一顿,随即又想到父亲昨晚上对她下药把她送到了太子的榻上,又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她心底平静,面无波澜,“何必如此,我跟你过去便是。” 福管事这才堆起笑脸,面上客客气气,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小姐,您请。” 南栀转过身,身姿优雅、步态轻盈地朝着南怀民的院子里走去。 穿过走廊,绕过水榭后,到达了她父亲的院子。 南怀民听着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的笑意藏不住,看着南栀像是看着金饽饽,眼神热切了不少。 “栀儿,快进来坐。”声音里难掩喜色。 门外的南栀却是心情复杂,目光落在她父亲那张堆满笑意的脸上,只觉得刺人眼。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垂下眼眸,勾起若有若无略带嘲讽的笑意,径直走了进去。 南怀民知晓她生气,不过他心底高兴,倒也难得没跟她计较,心情愉悦地坐到了椅子上。 “坐下,喝口茶先。”南怀民亲手给她斟了一盏茶。 南栀仪态大方地坐下后,看着她父亲惺惺作态的模样,只觉得内心作呕,目光扫了一眼茶盏后便收回视线,并未去碰那桌上的茶水。 “父亲这里的茶,我喝不起。”南栀的目光看似平静,可思绪却是翻涌得厉害。 昨日她便是喝了父亲给她倒的茶水,被他亲手送到了太子的榻上。 哪怕今日这茶水没问题,可她看着便会想起他昨日做下的恶心事情,连碰一下茶盏她都觉得作呕。 父亲的做派更是令她厌恶。 她心心念念,好不容易盼来的平静生活,就这么没了。 在这个封建王朝的时代,女子清白看得比性命还重,她可以当成被狗咬了一口,可这里的人不行。 她没了清白,如今自然也不能嫁给温庭岳,更何况太子也不像是会就此放过她。 南栀一想到那个温润如玉事事顺着她的男子,满心遗憾。 全都没了。 “栀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南怀民愠怒的声音响起,“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 第4章 这该死的命运,惊人的相似 南栀嘴角扯出一丝讽刺的笑,眸光冷淡,用着最平缓的语气说着:“父亲觉得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我该是感激父亲亲手把我送到太子的榻上吗?” 这件事是他做得不地道,南怀民心底一虚,态度稍微软和了不少,语重心长道:“栀儿,父亲这也是为着你好。” “多少人上赶着想被太子垂怜,可太子都没看上眼,他就看中了你,这是何等的荣幸!” 昨日他陪着太子巡视,恰巧被太子碰见了他的女儿,太子不经意间夸了栀儿一句,他心思一动,便打了这个主意去讨好太子。 南怀民清瘦的脸上笑意渐起,一想到昨晚上的事成了,太子没拒绝,他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正巧方才太子派人过来说,他会带着栀儿回去,他心里乐得快找不着北了。 南栀平视着他,看着他发笑的脸,目光逐渐转冷,“父亲为着我好,便是牺牲我,毁了我的亲事,换取您的前途。” 南怀民被她戳中了痛点,气得猛拍了一把桌面,怒瞪着她,拔高了音量:“你胡说什么!我这分明是把你送往高处走,太子可是储君,未来的帝王,你若是跟了太子,往后便是娘娘了,多少荣华富贵享不尽!” “是吗?这只怕是父亲想要的。”南栀垂眸,眼神黯淡了下来,“我并不想要。”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凝重,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若是父亲只是说这些,我便先回去了。”南栀轻扫了他一眼,站起身作势便要往外走。 南怀民见她要走,立马喝止她:“站住!” “刚刚太子派了人过来,说会带你回去,你便跟随太子回京,你那婚事,我自会让人给你退了,你往后安心跟着太子,别在惦记着温庭岳了!” “父亲,您目的达成,这下可是满意了?”南栀猛然抬头,眼眶微红,即便难受,却也没掉落一颗泪。 那些被她刻意掩埋的记忆在此刻复苏,上辈子,她爸也是为了利益,亲手把她送给了那人,她被困在那个华丽的牢笼里整整三年,没有一丝自由。 好不容易逃出来,却穿到了这个未知的朝代,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般平静下去,她会嫁一个良人,老天却又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这命运何其相似,背后像是有张伸手不见五指的大网,把她狠狠罩在里面,她怎么都逃不掉。 当真便逃不掉吗? 即便她心底早就清楚,太子不会轻易放过她,可这番话从父亲的口中说出,却是毫无人情,冰冷得不像话,冷得直侵入她骨髓。 仿佛她不是父亲的女儿,只是一个可有可无被他踩着上位的工具罢了。 这一刻,南栀无比清晰地认知到,父亲已经被利欲熏心,又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往日父亲虽对她谈不上关爱,可因着他父亲这一层身份,她对他还尚算尊重。 如今他的这一番做派,把她心中对他仅存的那一点尊重,也全消耗没了。 就在南栀走神间,南怀民震耳的声音又响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多少人想攀上太子的高枝,我辛辛苦苦为你筹划,你却不知感恩,栀儿,你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你太令为父失望!” “父亲,我从未变过,变的是你,是你痴心妄想,你以为这般便能搭上太子,如愿以偿往上爬?”南栀心底对他失望,说话自然不再客气。 “你胡说什么!你这个逆女!我养你这么大,你竟是这般想我的!”南怀民怒急之下,猛然抬起手,作势便要朝着南栀的脸扇下去。 眼看着他的掌便要落下来,可南栀却丝毫不惧,反倒是笑了笑,声音虽轻,话语里却暗藏着威胁:“父亲,太子可是十分喜欢我这张脸。” 南怀民神情一僵,手就这么在半空中顿住,思及她话中的意思,他不甘地收回手,又重新挂起笑,神情缓和不少,就连语气都温和下来:“栀儿,方才是父亲冲动了些,你莫要与我置气,父亲给你赔个不是。” “你乖乖听话,好好跟着太子。” 一想到还要利用她,南怀民暂时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换了副慈和的表情,语重心长道:“这件事是父亲做的不对,可父亲总归是为着你好,栀儿,父亲不会害你的。” 随即他话音一转,“若是你实在不愿,父亲这就去求太子,就怕太子生怒,到时候迁怒南府,我是不在意,左不过是丢了官职没了性命罢了,就是担忧你母亲也跟着我受累。” 南栀满脸淡漠,就这么坐在一旁看着他表演,听着他这些道貌岸然的话,看着他惺惺作态的嘴脸,拿着母亲来威胁来她,平白让人生厌。 她没耐心再继续听他说这些,遂站起身,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房间,“我知晓了,父亲,女儿还要去看望母亲,便先回去了。” 南怀民这次倒是没生气,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立马换了副嘴脸,目露得意之色。 栀儿最是在乎她的母亲,哪怕是为了她母亲,她也会甘愿跟着太子离去。 为了以防万一,他又走出去,对着福管事嘱咐了一句:“去,看着小姐,别让小姐逃了。” “奴才明白。”福管事堆起笑脸应下。 南栀自然听出了她父亲话里的意思,他特意提到母亲,不就是警告着她,若是她不管不顾私自逃走,太子一怒之下恐会迁怒南府。 她不在乎父亲如何,只担忧母亲会受她连累,她不能逃走。 父亲打得一手好算盘,用母亲拿捏着她。 南栀敛下心神,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她刚走到院子外面,便见着门口坐着个身穿桃红色衣裳、模样讨喜的小丫鬟正四处焦急张望着。 小丫鬟红珠一见到南栀的身影,便惊喜站起身,疾步迎了上去,激动喊道:“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呜呜呜~小姐,您回来了真好,奴婢都担忧了一晚上。”红珠说着,嘴角一瘪,那眼泪珠子似不要钱一样,啪嗒啪嗒便往下掉。 “好了,好了,别哭了,红珠,我没事。”南栀拿着帕子,动作温柔地替她擦拭着眼泪,轻拍了拍红珠的脸蛋,细声哄着她。 红珠比她小两岁,今年才十四,最是喜欢粘着她。 几年前遇见红珠时,她正被家里人追着跑,要把她卖到青楼去,南栀一时生了恻隐之心,便买了她。 一晚上没见到她,瞧着小丫鬟眼眶红红的,只怕是担忧她,背地里偷偷抹了不少眼泪。 “好了,先进去。” “奴婢都听小姐的。”红珠止住了哭声,像个小跟屁虫似的紧跟在南栀身后,一起进了院子。 “竹烟姐!小姐回来了!” 第5章 遗憾吗?她不能嫁他了 竹烟听着动静,急忙走了出来,见到果真是小姐回来,她紧皱的眉目舒展开来,这颗提了一晚上的心啊,总算是能放下来了。 红珠昨日跟着小姐去了老爷那,小姐刚进老爷的院子,她便被那边的人给打发了回来。 后面老爷派了人过来说,小姐晚上不会回来,还派人守着院子,不让她们出去,直到刚刚人才撤去,她便猜测小姐怕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宁了一晚上。 她比红珠年长四岁,性子沉稳不少,虽心中焦急,倒也不至于像红珠那小丫头时不时偷偷抹眼泪,只是那颗心就是揪着放心不下。 眼下看着南栀回来,再是沉稳的竹烟也忍不住微红了眼眸。 她看着小姐身上的衣裳换了一套,一头青丝松垮着系在背后,心中顿觉不妙,紧锁眉头。 红珠心大,没注意到这些,可竹烟心思细腻,一下便察觉到其中微妙的意味。 可竹烟却是没立马问出声,反倒是面色如常迎上前,恭敬问道:“小姐,您回来了?奴婢服侍您梳洗如何?” 南栀知晓竹烟心细,自然能瞧出她身上的不对劲,倒是没拒绝,她轻点着头,“嗯。” 竹烟等到小姐进了房间后,遂又转身叮嘱道:“红珠,你先去看看早膳准备的如何了。” “竹烟姐,我这就去!”红珠没想这么多,见小姐回来,她高高兴兴出了院子,朝着膳房的方向走去。 竹烟望着她蹦蹦跶跶离去的背影,无奈笑了笑,红珠果真心大,随即朝着房间里走去。 “竹烟,你把红珠给支走了,可是有何要问我的?”南栀坐在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梨花木妆奁前,望着铜镜里自己那张惹人艳羡的脸,却是面无波澜。 铜镜的一角照映着竹烟的身影。 竹烟走到妆奁前,拿起桌上的木梳,替南栀梳着秀发,边梳边说:“小姐,奴婢这点小心思可瞒不住您,您昨晚上一夜未归,奴婢担忧您,想去找您,可老爷派人把院子守着,不让奴婢出去。” 南栀心下了然,父亲这是怕她的丫鬟去寻她,坏了他的计划? “我昨晚上在太子那。”南栀轻描淡写说着,声音再是平静不过,那语气犹似是在说今日的天气不错。 “什么!”再是沉稳的竹烟这下也惊怔住了,拿着木梳的手一顿,“小姐,您可是被太子殿下他?” “竹烟,我不能嫁他了。”南栀的声音缥缈,轻如羽毛,长睫垂下,眼睑落下一片阴影。 啪嗒一声,竹烟手里的木梳滑落在了地上。 她身形踉跄了一下,双眸顿时便红了起来,眼底的心疼再是明显不过。 小姐话里的意思她自然听懂了,可明明还有三个月她家小姐便要嫁给温公子,小姐和温公子二人情投意合,怎么就发生了这事? 这不是天意弄人吗? 她眸中的震惊久久未曾散去,不敢相信事情竟会演变成这样。 一想到昨晚上老爷的那些举动,竹烟很快便明白其中的关联,只怕这一切都是老爷所为! 竹烟顾不得落在地上的木梳,急切走到南栀前面,蹲下身握着她的手,却发现小姐的手掌冰冷。 她愣是一句没过问事情的经过,无声安抚着她。 她怕多问一句,便是在小姐伤口上撒盐。 竹烟知晓小姐虽看着正常,只怕心里这会儿正难受得紧,她瞧着都心疼坏了,老爷是怎么舍得这般对待小姐的。 “小姐,您若是难受,便哭一哭。”竹烟清秀的脸上盛满了担忧,能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些。 南栀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热感,回握着她的手,低头,扯了扯嘴角,无声笑了笑:“竹烟,我没事了,你莫要担忧。” “我想沐浴。” 竹烟哽咽着点头:“小姐,您等着,奴婢这就让人送热水进来。” 她站起身,快速出了房间,没多久热水便被送到了隔壁的浴房。 南栀走了进去,竹烟跟在身后,轻声问着:“小姐,让奴婢服侍您可好?” 她不放心小姐一个人待在里面,生怕她想不开做了傻事。 南栀侧过身,正巧瞥见了竹烟眼中闪过的担忧,哪里不明白她的意图。 南栀摇了摇头,“竹烟,你在外面等着我,放心,我不会想不开做傻事的。” 她不是那等失了清白便要寻死觅活的人,她眼下还想好好活着呢。 总归又不是她的错,她为何要为难自己。 竹烟面上犹豫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脚下像是被黏住似的,身形未动一下。 “小姐,就让奴婢守着您。” 南栀没心软应下,她仍旧拒绝了她的求情:“竹烟,我想静一静。” 竹烟见小姐坚持,只得转身出去,她守在外面,寸步不离,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的南栀褪下了身上的衣裙,跨进浴桶缓缓坐下。 眨眼间,热气腾腾的水雾便萦绕在她脸上,长睫下也沾着细小的水珠。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一身欢爱过后的痕迹,轻吐了一句:“禽兽。” 太子这个表里不一的狗男人。 南栀闭上眼,让自己冷静。 遗憾吗?她不能嫁给他了。 就差一点了啊,明明就还有三个月。 太子为何偏生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怨恨吗,不甘吗?又能如何,太子权势滔天,反抗在他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痛恨这毫无人权的时代。 命运又一次捉弄了她,给了她希望,又碾碎了她的希望。 尽管她劝着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可脑海里又浮现了那日她点头答应嫁给温庭岳后,他满心欢喜的模样,只觉得心底某处在隐隐作痛。 浴房里水雾缭绕,她被包裹在其中,让人有些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猛地一声,南栀把头沉入了浴桶之中。 守在外头的竹烟听着动静,心下不安,忍不住小声问道:“小姐,您怎么样了?” 南栀从水里扬起头,回她:“没事。” 她收敛着自己的情绪,把身上的脏污一一洗净后,换好衣裳从里面走了出来,由着一头秀美的湿发垂落在后背。 随着她走动间,滴答滴答的水珠顺着发梢滚落在地上。 竹烟见状,立马拿了干净帕子上前,“小姐,奴婢替您把湿发擦干。” “嗯。”南栀坐到窗前,看窗外枝头上的鸟儿自由飞翔,明镜如月的眼眸里竟生了几分羡慕,任由身后的竹烟替她擦着湿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红珠气鼓鼓的声音:“小姐,他们简直太过分了!” 第6章 这是殿下赐您的避子汤 “红珠,怎么了这是?”南栀侧过头,看着红珠稚嫩的脸上满是气愤,脸鼓得跟包子似的,眉毛拧作一团。 “谁惹我们红珠了?”语气中含着打趣。 红珠疾步上前,双手叉着腰,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方才听到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小姐,您不知晓,膳房里的那几个人有多可恶!她们竟敢胡乱编排您,说您嫌弃温公子,昨晚上去爬了太子的床,攀上了太子的高枝!” “小姐,她们怎么能这样说您!您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奴婢听着好生气愤,恨不得撕烂那些人的嘴!” 红珠激动得一张脸通红,气得鼻孔都快冒烟,又替自家小姐委屈,明明小姐才不是她们口中说的那种人,她们这是恶意诋毁小姐! 她气急之下连早膳都忘了问,和几人争执了一番后,便气冲冲跑了回来。 红珠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声音也跟着小心翼翼起来:“小姐,太子昨晚上不会真的宠幸了您?” 她听膳房那几个嘴碎的婆子说,小姐昨晚上在太子那里,这才反应过来,小姐昨晚上确实是一晚上没回来,难不成? 就在她说话间,竹烟冲着她眼神示意,原本想让她别问,可红珠脑子没反应过来,那话便就这么问出口。 南栀眼观二人间的小动作,不觉好笑,她知晓竹烟是怕她听到这些难受,可事已既成,又何必这般忌讳。 总归会被人知晓的。 不过有人乱嚼舌根这事倒是不能放任不管。 思及此,南栀的语气严肃起来:“竹烟,一会儿你去跟管家说,把那几个乱嚼舌根的人,都打发出府,若是问起,就说这是我的意思,若是后面还有人胡说,都照此办。” 竹烟一口应下:“小姐放心,奴婢定会去办理妥当的。” 南栀又把目光移向红珠,笑着问她:“红珠,这下可满意了?” 语毕,她沉思了片刻,不等红珠回应,又道:“想来你们也好奇我昨晚上去了哪,我便不瞒着你们了,父亲给我下了药,把我送给了太子。” 她说得轻飘飘的,面上像是若无其事,把头侧了过去又看向窗外的鸟儿,神情淡漠,不知想着什么。 竹烟就知晓是这么回事,定是老爷从中插手的,可她没想到竟是老爷下药把小姐送过去的。 这话从小姐口中说出来,她莫名的揪心,小姐该是如何难受?又是如何寒心? 竹烟凝视着南栀的背影,安慰的话尚且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着红珠又惊又怒的声音骤然响起:“老爷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这太过分了!” “太子殿下怎么能这样啊!” 南栀的话直把红珠给震惊得瞳孔地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里听到的。 这怎么可能呢?小姐不是快要嫁人了吗?这下还怎么嫁人? 红珠脸上的表情像是调色盘似的,一会儿变一个样,噘着嘴,眉头皱得老高,张开就是替南栀抱不平。 “老爷也太不是人了!太子殿下瞧着多俊雅的人,怎么能趁人之危呢?” 她气愤填膺的模样,把南栀给逗笑出声。 南栀面上笑得柔婉,她转过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莫要说了,外面像是有人进来。” 南栀话音刚落,就听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南小姐可在里头?” “竹烟,去把人请进来。” 只听其声,未见其人,南栀便知晓来人的身份,这人是太子跟前近身伺候的陈公公。 竹烟走了出去,态度恭敬,“陈公公怎么过来了?您快请进。” “您先坐下喝口茶先,小姐一会儿便出来。” 趁着这间隙,南栀已经进去换了身得体的衣裳出来,头发只用一根木簪子随意挽起便走了出去。 “陈公公此番前来可是有何要事?”南栀微微一笑,语气如常,面上瞧不出其他情绪,声音婉转动听,有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直敲入人心。 南栀眼尖地看着陈公公后面还站着个小厮,手上的托盘里端着个碗。 距离有些远,她瞧不清碗里装的是什么,心底却是大致有了猜测,只怕那碗里装得是避子汤? 见她出来,陈如海站起身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心底暗叹,果真是人间绝色,这姿容气度,比之京中陆相家的三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殿下会为她破了例,宠幸了她。 之前多少人想上赶着送上门,殿下都未多看一眼,这南小姐倒是个例外。 陈如海回过神,对着南栀微微颔首,客气道:“南小姐,奴才是奉太子之命过来,给您送点东西。” “端上来。”陈如海眉眼一挑,朝着身后的小厮招了招手。 小厮端着托盘走上前,陈如海从托盘上端起药碗亲手递给南栀,笑呵呵地说:“南小姐,这是殿下赐您的避子汤,还请您当着奴才的面喝下。” 他虽笑着,可一旁的红珠却觉得这陈公公有些吓人,一张脸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唇间却是泛着朱红,像是抹了口脂似的,身上自有一股阴冷的气息,让她不敢多看。 许是注意到了红珠偷偷打量的视线,陈如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后,又收了回去。 红珠被他这么一瞧,吓得瞳孔微缩,急忙把脸垂下。 她忍不住怀疑,她刚刚说太子的话不会被这陈公公给听到了?红珠心虚着想,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陈如海的视线从红珠上收回后,转而又眯着眼嘴角挂着笑看着南栀。 本以为她会推拒一番,谁知南栀直接接过他手中的碗,面上没有丝毫犹豫,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直接当着他的面一饮而尽,动作似一气呵成。 “陈公公可是满意了?”南栀把空碗对着陈如海,展示给他看。 避子汤味苦难咽,可南栀从头到尾连脸色都未曾变过,她说话间,嘴角还挂着浅淡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太子身份尊贵,她这样的小官之女,还是个被人送上门的,不能让她怀孕也实属正常。 太子的这番举动倒是省了她的事,她并不想怀他的孩子。 陈如海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笑道:“多谢南小姐配合,殿下还让奴才带句话给您,殿下说,他不会亏待您的,让您安心,既然事情办完了,奴才便先回去了。” 好一个不会亏待她,她并不想要,南栀心底嗤笑,面上笑得温婉:“陈公公慢走。” 陈如海和南栀告辞后,便转身往外走,背过南栀后,他目光闪动,眼底幽深了片刻。 这南小姐倒是怪了,旁人都是巴不得怀上殿下的孩子,她倒是好,喝避子汤时一句推辞的话都没说。 眼看着陈如海离去后,一旁的红珠才松了口气,“小姐,这陈公公好吓人啊,他在的时候,奴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第7章 妹妹可是要恭喜姐姐了 竹烟听后,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打趣着她:“红珠,往日你最是大胆,怎么见到陈公公便被吓住了?” 虽她心底对陈公公也有些惧意,不过竹烟比红珠镇定,面上瞧不出来。 到底是太子跟前的人,气势非寻常的奴才能比的。 “竹烟姐,你惯会笑话我。”红珠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 就在二人谈笑间,南栀却是突然跑到有痰盂面前,手捂着胸口作呕,连着方才喝的避子汤也跟着吐了出来。 南栀昳丽的脸上失了血色,眼看着便苍白了几分,像是要把胆汁都给吐出来。 那避子汤她端起来时闻着味便有些受不住,可她不想怀上太子的子嗣,即便那药味苦难咽,她也毫不迟疑地一口饮尽,嘴里的苦味蔓延,让她几近作呕。 方才陈公公在场时,南栀勉强撑着没让人瞧出端倪,看似面色如常,实则她胃里已经翻江倒海。 待到陈公公走后,她再是忍不住,直接跑到痰盂旁吐了出来。 竹烟和红珠反应过来时,慌忙跑到她跟前,焦急询问:“小姐,您怎么样了?” 竹烟又急又心疼,忙拍着南栀的背帮着她缓和些。 红珠何时见过小姐这副模样,一双眼急得通红,忙跑到桌上倒了杯茶水过来,递给南栀,“小姐,您漱漱口先。” 南栀接过她手里的茶盏,漱了几口后,小丫鬟又急吼吼地转身倒了杯温水过来。 待南栀把水咽下后,心里的那股恶心感和嘴里的苦味才稍稍退去。 “小姐,怎么样?可是好些了?”竹烟和红珠齐齐看着她。 南栀轻点了下头,温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虚弱,“我没事了,你们莫要担忧。” 竹烟眉头轻皱,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可是方才喝了避子汤的缘故?” “许是那汤药太苦了,我喝不惯,又未用早膳,空腹喝了汤药,胃里有些不舒服,便吐了出来,竹烟,你再去让人送一碗过来。” 南栀嘴角扯动着苦笑了一下,她不想怀孕,这避子汤非喝不可。 红珠不解道:“小姐,您既然喝不惯,怎么还要喝呀?” 小姐再喝一次,岂不是又要遭罪一次?红珠私心里不想小姐受这份罪。 南栀只微微一笑,却是没作解释,她看了一眼竹烟,竹烟便明白了她眼底的意味。 “小姐,奴婢让人送过来。”竹烟说完,转身便走了出去。 南栀见竹烟离去,转而看着红珠,轻声道:“红珠,给我梳个简单些的发髻,我过会去母亲那。” 红珠的注意力一下便被转移开来,开始上前南栀梳妆打扮。 南栀穿着一身紫色烟罗裙款款而出,头上的发髻只简单插了只翠玉金簪妆点,雪白的手腕间戴着一只质地上乘的碧玉手镯,虽装扮简单,可通身清冷端雅的气质尽显。 她梳妆打扮间,底下的人已经把早膳送了过来,她没什么胃口,便草草食了几口后放下碗筷,擦了擦嘴角。 红珠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南栀的动作,面上一急,劝道:“小姐,您多吃些,这么点怎么够呢?” 小姐吃的这么点东西,还没外面的小鸟吃的多呢! 南栀摇了摇头,站起身刚要往往外走,门口便有身穿暗绿色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她嗓门偏大,见着南栀便叫道:“哎哟,小姐这是要去哪?夫人正寻您过去呢!” 声音里似乎带了几分急切。 “常婶,我正要去母亲那呢,没想到你便过来了。”南栀笑着回她。 她面上看似如常,可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只怕是母亲知晓了那事,派了常婶过来。 “常婶,母亲寻我所为何事?”她走在前面,像是不经意间随口一问。 常婶苦着脸,迟疑了片刻后,面露担忧之色:“小姐,府里今早上传了些对您不好的风言风语,夫人听说后气急,很是担忧您。” 南栀眸光流转,心底了然,果真是这事。 只怕那事是徐姨娘让人传出来的,掀不起什么风浪。 南栀刚想着徐姨娘,她抬眸间,前方的视线里便出现了徐姨娘的女儿南嫣的身影。 她身形丰满,穿着一身粉色的罗裙,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意朝着南栀走了过来。 “妹妹可是要恭喜姐姐了,听说姐姐昨晚上被太子殿下临幸,这往后的荣华富贵可是享不尽。” 话里暗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意和嫉妒,凭什么她这么好命,能被太子殿下给看上! 怎么什么好事都被她给占了去!一表人才的温公子喜欢她,就连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也瞧上了她。 凭什么!她羡慕嫉妒得快发狂。 想到此,南嫣话音一转,话语里充斥着讥讽,“就是可惜了温公子,温公子对姐姐痴心一片,姐姐攀上了太子的高枝,只怕温公子回来知晓后,不知得多难受呢。” 她垂眸时神情不屑,勾着红唇,冷笑一声。 对于南嫣的挑衅,南栀像是并未看在眼底,她抬眸间目无波澜,淡漠扫了她一眼,“二妹管好自己便是,这事便不劳你操心了。” 说完径直从她身旁走过。 倒是她身后的红珠皱紧眉头,握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为她干一架似的。 常婶面色如常,虽她听着二小姐倒是话心里不舒服,可小姐未曾理会,她自然不好多说些什么。 南嫣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转过身,恨恨瞪着她的背影,不甘呢喃:“神气什么!太子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等太子厌弃了你,往后有你哭的时候。” 南嫣不知晓,南栀巴不得太子赶紧厌弃她。 偏生这时候,南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冷冷瞧着她,南嫣眼底的情绪未来得及收敛,就这么被她瞧见,神色不自然地垂下头。 南栀不急不缓走近她身旁,冷眸盯着她,面上严肃:“二妹,你往日口无遮拦便也罢了,太子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人?” 她语气逐渐转冷,又道:“你和你姨娘散布我谣言的事情,我还未来得及与你计较,你莫不是便以为这事就这般过去了?” “常婶,停了徐姨娘和二小姐后面三个月的月例。” 南府如今是南栀在管着,南夫人身子不好,便交给了南栀管着,她十四岁起便操持着府里的大小事情。 平日里只要不是过分的事情,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南栀对南嫣这个庶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总归没苛待过她,倒是南嫣处处看她不顺眼,嫉妒她。 只要站在南栀身旁,便会衬得她黯淡无光。 不过南嫣从未在南栀身上占过上风,偏生她又不长记性,仗着自己被父亲宠爱,总喜欢挑衅南栀。 南嫣心里一虚,不敢直视南栀明镜般的双眼。 她眼神闪烁间垂下了眼皮,怒道:“姐姐,你胡说什么!我和姨娘什么时候散布你谣言了,你别含血喷人!你凭什么停了我和姨娘的月例?你冤枉我,我要去跟父亲说!” 南嫣气愤说完,转身便跑。 第8章 阿娘,栀儿这里疼 南栀望着她逃跑似的背影,轻笑了一声,父亲虽宠爱二妹,可父亲如今还要仗着她巴结太子,利益面前,南嫣讨不了什么好处。 “小姐,二小姐也太过分了!她就是嫉妒您才胡说八道的!”红珠气得一张脸都要皱成了一团。 “你也知晓她是在胡说八道,别放在心上。”南栀温声哄着她,伸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走了,莫要耽误了时辰。” 南栀说完,迈着轻盈的碎步朝着南夫人的院子里走去。 若是她什么话都要计较一番,只怕早就抑郁而亡。 虽她极力克制着自己,可在南嫣提到温庭岳的时候,她心中难免还是波动了一下,到底还是做不到心无波澜,隐隐抽痛。 他许是快要回来了? 终归是有缘无分。 南栀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些。 身后的常婶拉了拉还在呆愣的红珠,示意她小姐已经走远了些,红珠回过神,小跑了上去。 一进入南夫人的院子里,立马便有丫鬟迎了上去,惊喜道:“小姐过来了?您快进来,夫人等您好久了!” “栀儿,你来了,快些进来坐下。”南夫人听着动静,穿着一身绀青色的衣裳,气质端庄地从房间里徐徐走了出来。 虽三十几的年岁,可南夫人皮肤白皙,保养得当,脸上连一丝皱纹都瞧不见,看着跟二十几似的,跟南栀站在一起,不似母女,倒像是姐妹。 只是南夫人近几年身子不大好,眉宇间浮现着一股郁气,面色总是略显苍白。 她上前走了几步,直接握住南栀的手,牵着南栀往里走。 “栀儿,可是用过早膳了?”南夫人的声音温柔,看着南栀的时候目光里充满了慈爱,坐下后都舍不得松开南栀的手。 “母亲,我用过了,您今日如何,身子可是好些了?”南栀坐姿端正,乖巧应着,眼中含着关切。 在母亲面前,她放松了不少,那颗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此刻难得松懈了下来。 她目光依恋,凑近了些,亲昵靠在南夫人的肩上,像是撒娇似的,轻声细语说着:“栀儿想母亲了。” 南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虽她什么都没说,可南夫人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女儿这是受了委屈。 “母亲没事,倒是栀儿你受委屈了。”南夫人的语气再是温柔不过,像是幼时那般哄着她,把她抱进了怀中,轻拍着南栀的背。 一大早上,她便从底下人口知晓了那些关于栀儿的胡言乱语,简直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她的栀儿再是乖巧不过,怎可能做出那种出格的事情! 一向温和的南夫人难得发了一次脾气,把底下乱嚼舌根的仆人一一惩戒,可心中的那股郁气仍旧是久久未曾散去。 南夫人已经久不管府里的事情,昨晚上具体发生了何事,她暂时还没查清,只知晓她女儿今早上是从太子那边回来的。 她不相信那些人说的,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她女儿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南夫人想到这,心疼得眼眶都开始泛红。 “栀儿,昨晚上发生了何事?” 南栀趴在南夫人怀里的身子僵住了片刻,眼神空洞呆滞,良久后才回过神,细声回道:“母亲,父亲昨晚上对我下了药,把我送给了太子。” “他怎敢!”南夫人惊得险些没坐在住,愠怒不已,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 南怀民这个畜生! 此时南栀依偎在南夫人温暖的怀中,克制了许久的情绪,这一刻终是忍不住爆发了出来:“母亲,我难受。” 南夫人再是顾不上旁的,紧紧抱着南栀,声音轻而温柔,哄着怀里的女儿:“母亲知晓,栀儿在母亲面前,可以卸下伪装,不用坚强,想哭便哭。” 南夫人心疼得双眸通红,一颗心全揪在了一起,可她面上的神情温柔又慈爱,不停说着话安抚着南栀。 一向坚强的南栀,被父亲下药时没掉眼泪,被太子强要时身陷绝望也没掉眼泪。 可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她眼里一颗又一颗晶莹滚烫的珍珠不断滚落下,落在南夫人手背上,痛在南夫人心里。 恍惚间,南栀像是回到了幼时她摔倒后,母亲抱着她耐心哄她时的场景,那时候她哭着指着自己的膝盖:“阿娘,栀儿膝盖疼。” 南栀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声音哽咽着喊道:“阿娘,栀儿这里痛。” 南夫人轻柔拍着她的背,见不得她这般难受,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只得任由她在怀里放纵哭着。 南栀无声哭了许久,许是哭累了,她在南夫人怀里睡了过去。 南夫人就这般静静守着她,见南栀睡了过去,她眼底暗藏许久的泪才滚落下。 她的栀儿为何也如她一般命苦? 原本以为她的女儿会和她不一样,没成想竟遇上了这种事情,南夫人轻叹了几口气,命运弄人啊。 半炷香过去后,见南栀眼皮在颤动,似有醒来的征兆,她急忙擦干了眼泪。 南栀睁开眼,一双哭过的眼眸红得似兔子眼睛,缓缓抬起头,愣怔了一下,她竟睡了过去? 许是察觉到母亲眼中的担忧,南栀冲着她笑了笑,“母亲,我没事了,您不必担忧我。” 南夫人握着她的手,仔细叮嘱着:“栀儿,若是心里难受,可千万别闷着,会闷出病来,母亲希望你往后都过得舒心些。” 可千万别像她一样。 “母亲,我知晓的,您放心,我当真没事了。”南栀除了眼睛还有些泛红,神情倒是恢复如常。 “你和庭岳那孩子之间,唉,可惜了。” 出了这档子事,南夫人便明白,栀儿和温庭岳之间,怕是成不了了。 且不说温庭岳他会如何,就是温庭岳的家中也不会再同意这门亲事,更何况还涉及到太子。 “母亲,就当我和他有缘无分。”南栀的声音听着极为平静,轻飘飘的话说出来,像是当真不在意似的。 可南夫人却发现她手心里南栀的手捏紧了些,她摇了摇头,终究是造化弄人啊。 最是无情帝王家,她并不想栀儿入那深宫后院,可如今却是没法子,栀儿成了太子的人。 第9章 你果真是个伪君子 等到南栀回去后,南夫人再是坐不住,她憋着一股怒气,径直朝着南怀民的院子里走去。 就在她过来时,南嫣正巧一脸不满地出来。 她在南怀民这里没讨到好处不说,反倒是被他责骂了一顿,说她不懂事,南嫣心有不甘地跑出来。 “见过母亲。”南嫣说完,便拉着一张脸离去。 南夫人淡扫了她一眼,神色淡淡,未同她计较。 福管事一见到她过来,惊诧不已,态度倒是恭敬:“奴才见过夫人,夫人怎么过来了?” “老爷在不在里面?”南夫人声音冰冷,堪比那寒冬的雪,一点不似往常温柔的语气。 “老爷在里面,夫人您里边请。” 福管事话音刚落,南夫人便从他身旁如疾风带雨般走了过去,等他回过神,身旁已经没了南夫人的身影。 南夫人冷着一张脸走了进去,正巧碰上刚要出门的南怀民,他这会正准备去觐见太子殿下,没想到南夫人忽然出现在门口。 “夫人,你怎么过、” 南怀民正对着光源,有些没看清南夫人脸上的神情,他话未说完,便见着南夫人扬起掌,毫不迟疑地朝着他扇了下来。 啪的一声,响彻了整间房。 这一巴掌,南夫人用尽了全身力气,打得南怀民眼冒金星,一下没反应过来,当场愣在原地。 一巴掌怎么解她心头之恨,栀儿的一生都要被他毁掉了!她巴不得打死这个狗东西! “南怀民,我算是看走眼了,当初我便不该选你,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竟敢对栀儿做这种事情!你要讨好太子我不管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算计到栀儿头上!” 南夫人像是不解气,趁着南怀民没缓过神,又是啪的一声,一巴掌狠扇下去。 南怀民知晓她会生气,万没有想到一向端庄温柔的她竟会打他。 连着被扇了两巴掌,南怀民气急,口不择言怒骂道:“宋应挽,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太子能看上栀儿,是栀儿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这分明是为她好,水往低处流,人可要往高处走,栀儿那个未婚夫如何能和太子比得。” 南夫人就这般冷冷盯着他,盯着他的虚伪的脸,冷笑一声:“你果真是个伪君子,口口声声说着为栀儿着想,到底是为谁着想你心里清楚。” “当年你落魄时,我帮了你,如今你才有这风光的一面,没想到你被利欲熏心,成了如今这副嘴脸,南怀民,你让我恶心。” 宋应挽的连声质问,说的南怀民涨红了脸,像是被人踩住了痛处,他气急之下,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失口乱言道:“我养了她十六年,如今她长大了,该是她回报我的时候!” “更何况,太子可是人中龙凤,多少人上赶着想搭上太子,栀儿跟了太子,难不成还委屈了她不成?” “你!你竟是这般想的?”宋应挽气得发抖,连着嘴唇都在发颤,指着他鼻子大骂:“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当初我便不该帮你!” 南怀民被她的话气得失去了理智,面目狰狞着,扬起手就想朝着她扇下去,涨红了脸怒吼:“你真是疯了!她又不是、”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福管事急切的声音:“老爷,奴才有急事求见。” 此时南栀尚且不知晓她父亲和母亲那边正发生着剧烈的争执,她刚回来,喝下竹烟送过来的避子汤后,心底稍稍松了口气。 这才刚坐下没多久,太子身旁的青玉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小姐,青玉姑娘在外求见。” 南栀听到竹烟这话时,还诧异了一下,她过来作甚? “请她进来。” 青玉步子迈得比寻常姑娘家的步子大,她快步走到南栀跟前,客气道:“南小姐,殿下马上启程,您赶紧收拾好东西跟着我走。” “怎么会这般急?”南栀惊讶望着她,这也太匆忙了些,原本以为太子还要待上几日,突然说走便要走,她连一点准备都无,甚至还没和母亲告别。 青玉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她不过是奉命行事,虽她也觉得匆忙,可殿下下了命令,她只需遵从便是。 “南小姐,我并不知晓,这是殿下的吩咐,还请您尽快些。” “小姐,这怎么行呢?太子殿下怎么能、”红珠情急之下险些便说错话,还是竹烟扯了扯她的衣角她才止住了声音,那句毫无人性被她咽了下去,转而改口道,“奴婢就是觉得仓促了些,这点时间哪里够收拾东西的。” 太子的人就站在这,可万不能说他的不是。 “南小姐,您只需带些重要的随身物品即可,用不着多少时间。” “罢了,竹烟,红珠,你们随意挑些衣物给我装上便是。”南栀说这话时,面上瞧着再是正常不过,眼底还带着笑意,可心底却是狠狠骂了一通太子。 “青玉,能让我去同我母亲道个别吗?”南栀抬眸,水灵清澈的眼神里充满了期盼,就这般巴巴看着青玉。 青玉差点便点头应下了,可一想到殿下的吩咐,让她尽快把人带去,莫要耽搁,她便犹豫了。 殿下此时已经在马车里等着,他最是不耐烦等人,若是让殿下等久了,只怕殿下会怪她办事不利。 想到此,青玉终究是摇了摇头,狠下心肠拒绝了她:“南小姐,还请您快些,莫要耽搁,殿下此时在外面的马车里等着您了。” 南栀眼底的光说没就没了,一下便黯淡不少,她垂下头,心情失落,就连空气也跟着安静下来。 那模样看着要多惹人心疼便有多惹人心疼,看得青玉是左右为难,真想答应了她算了。 隔了一会儿,南栀扬起头,似调整好了心情,面上挂着浅笑,声音温柔平静却又让人无端心疼,“我知晓了,多谢你,让你为难了。” 青玉心里暗骂自己,她有罪,她不该拒绝美人的要求,可是她也没办法啊。 隔了一阵,竹烟和红珠一人提着一个袋子走了出来,“小姐,奴婢给您简单收拾了些,你看看可还要添些什么?” 南栀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行了,就这些。” 她摸了摸腰间挂着的荷包,摸到里面的东西后,安心了不少。 “南小姐,请。”青玉候在一旁,见东西收拾好了,身形一动。 “竹烟,红珠,你们留在府里,帮着我好生照顾母亲,青玉,走。”南栀说完,起身便要跟着青玉往外走。 一旁的竹烟和红珠二人却是急红了眼,“小姐,奴婢想跟着您去!” “奴婢也想跟着您!” 南栀摇了摇头,虽心底不舍,到底是拒绝了她们:“你们若是跟着我走了,母亲那里便没人帮着我照看了。” 东宫里人多眼杂,不比在府里自在,她一个人被困住便罢了。 竹烟和红珠就这么眼泪汪汪跟着送她到了门口。 南栀站南府大门外,凝望着门口,久未抬脚。 在她出神间,马车里忽然传来了一道清冽戏谑的声音:“栀栀不上来,莫不是等着孤下去抱你上来不成?” 第10章 若是栀栀亲孤一口,孤便饶了她 太子悦耳的声音听在南栀耳中却似魔鬼的声音,她瞳孔微缩,垂眸间神色复杂,心中的那股惧意被她极快藏在心底。 南栀深吸一口气,待情绪收敛好后,她才朝着马车里走去,“臣女不敢劳烦殿下大驾。” 她刚一走近,青玉便伸手准备扶着她上马车,南栀踩着脚凳正欲上去,沈淮序的身影猛然出现在马车门前,他朝着南栀伸出右手,矜贵清雅的脸上浅笑着,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南栀被他突然出现的身影给吓了一跳,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她下意识是想拒绝的,可迫于他太子的身份,她敛下不甘的心思,递出白皙的柔荑,放入他手中。 “多谢殿下。” 南栀抬眸,清冷似月的眼眸就这般望进沈淮序深邃不见底的眼中,他唇角微漾,似满意她的识趣。 可南栀心中却生了惧意,哪怕太子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对着她笑,可这一瞬间,她却遍体生寒,脸上的笑容险些没挂住,下意识别过了头。 太子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骗子,装得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内里怕是个黑心肝的。 沈淮序盯着她的反应,浅淡的眸光里一闪而过出一丝冷意,他握着南栀的手捏紧了些,一把拉着她上了马车。 “先上来。” 待南栀上了马车后,他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冷眸睥睨着马车旁的青玉,“青玉,迟了些。” 周遭的空气仿佛也跟着他的话凝固住,南栀坐在马车里,轻蹙着眉头,太子的话虽是对着青玉说的,可那话却也听得南栀心里一突。 沈淮序声音低沉清冷,不带丝毫感情,虽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重重敲打在青玉的心房上,听得她心里发颤。 青玉闻言,面皮紧绷,低垂着头,恭敬又小心回道:“是属下的不是,耽搁了殿下的时间。” 南栀对青玉的感观不错,担忧她受太子责骂,原本也不是青玉的错,是她耽搁久了,太子又何苦为难旁人。 思及此,南栀忍着对太子的害怕,大着胆子扯了扯他的衣袖,细声细语喊了一声:“殿下。” 沈淮序察觉到袖口间传来的小动作,收回落在青玉身上的视线,转而又恢复了一副温雅的模样,“栀栀想说什么?” “是臣女收拾东西的时间久了些,耽搁了您的时辰,还请您莫要怪罪青玉,若要怪罪,怪罪臣女便是。” 马车下的青玉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心神微动,美人果真是心善,她对南栀的好感直线上升。 她刚才还拒绝了美人的请求,眼下美人却为她求情,青玉心里五味杂陈,早知晓她便大着胆子应了美人的请求了,大不了被殿下罚一顿便是。 青玉面上紧绷着,内心感动哭泣,呜呜呜呜,她对不起美人。 清脆如玉石敲击的声音传入沈淮序耳中,他勾着唇定定望着她,她眼中分明藏着对自己的惧意,倒是愿意为了旁人大着胆子求情。 “你想让孤饶了她?” “殿下,本也不是她的错、” 南栀话未说完,就见太子身形一闪,她耳边传来了热气,吹得她耳朵痒绵绵的,“若是栀栀亲孤一口,孤便作罢。” 南栀的面上一僵,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殿下这是在说笑吗?” 太子是什么品种的狗男人,怎么是这么一副德行? “罢了,栀栀若是不愿,孤便只好让她、”沈淮序故意拖着嗓音,语气缓慢,停顿了一下,不等他说下一句,南栀便闭上眼,凑上前,如蜻蜓点水一般,唇快速在他脸上碰了一下。 “殿下满意了吗?” 南栀如何不知晓太子这是故意在逗着她,可顺着他的意总归比忤逆他好。 她别过头,莹润光洁的脸上像是因着羞涩微微泛起了红潮。 “若是孤说不够,栀栀当如何?”沈淮序捏着她的下巴,扳回她的脸。 南栀被迫抬起头,清冷的面上故作诧异,眼眸里像是浸润了水渍,“殿下,您怎么能食言呢?” 南栀的表情像是逗笑了他,沈淮序松开了捏着她脸的手,温凉的指腹擦过她细润的脸,轻轻摩擦了几下。 “孤自然不会食言。”沈淮序收回手,唇角上扬,对着马车外随意吩咐了一句,“启程。” 南栀听着他口中启程二字,顿生不舍,眸光闪动间,眼里的水雾蔓延,她压下心底对他的惧意,开口求着他:“殿下,能不能再等一等,让臣女再见母亲一面?” 沈淮序眉眼含笑,右手又摸着她的脸,语气极为温柔,可说出的话却是让南栀一下便透心凉,遍体生寒。 “栀栀,孤眼下有急事,耽误不得,你乖些。” “启程。” “属下领命。”马车外的青玉闻言,翻身上马,走到卫风跟前,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马车驶去,尘土飞扬。 刚从南府大门出来的南夫人和南怀民,终归是迟了一步,只得望着太子的离去的车驾着急。 “栀儿!”南夫人哽咽着喊出声。 马车里的南栀还没从离别的悲伤里缓过神,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母亲喊她的声音,她忙掀开窗帘,把头探了出去,回过头看着南府的方向。 她看到了母亲站在门外,满含不舍的眼神,心中一痛,眼眶顿时便红了起来,神情悲伤地无声喊着:“母亲!” 南栀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将落未落,好不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只是一旁的沈淮序却是没开口让马车停下,只抬头看了一眼南栀的动作便收回视线,他手上拿着书,神色淡漠,周遭的一切仿佛与他无关。 马车渐行渐远,最后南夫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南栀很想求着太子把马车停下,让她和母亲道个别,可方才她上马车时求他,他一口拒绝,南栀便知晓太子是个没心的人,不会为她改变主意。 她唯有手用力抓着车窗,咬牙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去,终究是红着眼眶咽下了这份不舍。 就在她要把头收回时,马车外却忽然疾驰闪过一匹黑马,她恍惚间像是看到了温庭岳的身影。 南栀下意识想喊出声,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神情复杂地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那眼神里像是惊讶,又像是藏着遗憾和不舍。 庭岳,再见了。 温庭岳的身影就这般与南栀遗憾错过。 第11章 温公子,姐姐她攀上了太子的高枝 南府门外。 “唉,殿下怎么说走就走了!”南怀民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方才他那一巴掌正要落在南夫人脸上时,门外便传来了福管事急切的声音,说太子殿下将要离去,这他还哪里顾得上这头,匆匆忙忙便跑了出去。 可惜还是来迟了一步,没见到太子。 他心里那个懊恼啊,可一想到栀儿也被太子给带走了,他心里又高兴不已,脸上的愁容不再,笑意渐起。 一旁的南夫人从离别的悲伤中回过神,见着他这副恶心人的嘴脸,厌恶不已。 她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只留下一地尘烟,却舍不得收回视线。 她的栀儿就这般被太子带走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同她告别,让南夫人一点准备都无,太突然了些。 她可怜的栀儿该如何难受,南夫人心疼得一颗心揪紧,栀儿如今跟着太子无名无分的,若是太子厌弃了她的女儿,往后可如何是好? 半晌后,南夫人红着眼眶,冷冷瞪了南怀民一眼,“都怪你干的好事!” 南夫人说完,便冷着脸径直朝着里面走去,不曾再多看一眼南怀民。 南怀民原本正要离去,偏巧这时候见着温庭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遂又顿住了脚步。 温庭岳见到南府大门外站着南怀民一行人,心生诧异,很快他收敛神情,翻身下马笑着走上前。 温庭岳拱手客气道:“见过南伯父,南伯父,栀儿可在府上?” 南怀民眯着眼打量了他一番,随后换上笑脸,不急不缓道:“庭岳回来了?试考得如何了?” “南伯父,托您的福,考得尚可。”温庭岳穿着一身蓝灰的长袍,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书卷气息萦绕,当真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他考完了试,第一时间便是想回来见南栀,他这会儿正满心欢喜,尚不知晓他心心念念的人,正刚和她错过。 南怀民眼下心情不错,正巧见着他回来了,便打算把南栀和他的婚事给退了。 “庭岳,伯父祝你早日高中。”南怀民精瘦的脸上挂着浅笑,眼底精光闪过,话音一转,“正巧你回来了,伯父有件事想同你说。” “什么事?伯父但说无妨?”温庭岳客客气气问道,但不知为何,他眼皮跳得有些厉害,心里突突的,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南怀民摸了摸胡子,故作遗憾的口吻说道:“你和栀儿的婚事就此作罢。” “什么?伯父您这是何意?”温庭岳如遭雷击,身形险些站不稳,震惊地抬头望着他,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庭岳,伯父也是没法子啊,栀儿被太子看中,就在刚刚你来之前,她已经被太子给带走了,是伯父对不起你,你就当这婚事从没有过。” 南怀民叹了口气,“唉,我到时候让人把聘礼送回你府上。” 温庭岳低着头,像是被打击了一般,嘴里不停地囔囔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会呢?栀儿说好等着我回来的。” 在他低着头时,丝毫未察觉到南怀民脸上得意的笑意。 南怀民见话已说完,便不再多言,转身走了进去。 此时南嫣听着太子离去的消息,也来到了门口,没瞧见太子的马车,倒是见到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温庭岳。 见他像是大受打击,往日的风采不再,眼底黯淡,一副颓唐的模样站在原地,南嫣猜测他许是知晓了南栀的事情。 她许是觉得事情不够大,故意走到他身侧继续火上浇油道:“哎呀,温公子回来了?” “你是来找我姐姐的?可惜了,姐姐刚刚已经跟着太子殿下离去,温公子,你来晚了。” 她故意拔高了音量:“温公子,你不知晓,姐姐她抛弃你了,她昨晚上爬了太子殿下的床,这下攀上了太子的高枝,心里早就没你了!” 南嫣话音刚落,就见温庭岳猛然抬起头,神色冰冷地盯着她,冷声道:“南二小姐,栀儿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莫要污蔑她!” 他袖下的手攥得很紧,手背上青筋冒起,说完便转身上马离去。 马儿瞬间疾驰而去,掀起了一股尘烟,南嫣一个不留神,便被那尘土给呛了一口,“咳咳!” 她望着温庭岳远去的背影,气得原地跺脚,冷哼了一声:“哼!” 随后捂着口鼻转身走了进去。 温庭岳的小厮刚追上来,就见自家公子又骑着马离去,他急得大喊:“公子,等等奴才!” 可温庭岳的速度极快,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小厮的视线里,任凭他如何都追不上,只得眼巴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他没法只得先回到了温府上。 温夫人见小厮一个人回来,眼中惊讶,问道:“阿才,少爷呢?少爷怎没跟你回来?” 阿才低着头说:“夫人,奴才也不知晓少爷去了哪里,少爷考完试回来便直奔南府,可奴才去的时候,少爷又骑着马跑了,奴才跟不上,只得先行回来。” 温夫人不免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眉头紧皱,岳儿这是上哪里去了? 回来了也不先回府上,这孩子也真是的。 “行了,我知晓了,你先退下。” 此时的温庭岳正马不停蹄的往着南栀方向赶去。 他回想起自己方才在街上遇到的马车,心中猜测那里面坐的便是太子殿下。 他来时因着想急切见到南栀,便没注意着周遭的一切,以至于和她错过,他心生懊恼。 他不相信栀儿是南嫣说的那种人,他猜测栀儿定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 他不甘心,想再见见她。 明明还有三月,栀儿便要嫁给他为妻了,怎么一回来竟变成了这样? 温庭岳苍白着一张脸,恨不得身下的马再跑得快些。 栀儿,再等等他。 疾风呼啦啦刮在他脸上,像是刀子划过般,温庭岳却像是没察觉到似的,猩红着双眸,扯着缰绳嘶喊着:“驾!” 半个时辰后,眼看着前方仿佛出现了之前见到的那辆马车的影子,他猩红的眼眶里闪过惊喜,像是看到了曙光,激动之下挥着鞭子骑得更快了些。 第12章 栀栀可是在怨孤不近人情? 半个时辰前,南栀见到了温庭岳一闪而过的身影后,心绪翻滚如浪,可太子就在身旁,她不敢表现出丝毫异样。 南栀极力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后,她素白的手松开了车窗,眸光平静地把头从窗外收回坐回原位,看似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还残留着几分红。 沈淮序放下了手中书,把她拉到了自己的怀中,握着她冰凉的手,表情漫不经心,像是随口一问::“栀栀刚刚在看什么?眼睛怎么红了?” 南栀被他扣在怀中,身形动弹不得,她低垂着头,回他:“殿下,臣女方才有些晕车,便看着窗外吹了会儿风,许是风吹着沙子入了眼,眼睛不大舒服便揉了几下。” 太子的耳力只怕比她还要好,分明听到了她母亲的声音,知晓她是因何缘故红了眼,却偏生这般故意问她。 只是太子装作不知,她便也识趣地不提这一回事。 “哦?是吗?”沈淮序的眼睛眯了眯,眼神耐人寻味让人不敢直视,他手捏着南栀冰凉的手,像是在随意把玩一般,又问:“手怎么这么冰凉?” “殿下,臣女刚把手搭在马车窗边吹了风。”南栀的声音轻而柔,让人听着如沐春风,很难不信她的话。 沈淮序讳莫如深的眼眸里眸光微动,他温热的掌包裹着南栀娇小柔软的手,低沉一笑,“孤给你暖暖。” “多谢殿下。”就在南栀刚打算放松些,紧接着沈淮序话音一转,他左手随意放在她细软的腰上,声音低沉缓慢:“孤不让你同你母亲道别,栀栀可是在怨孤不近人情?” 温热的气息洒在南栀的脖颈间,她清冷的脸上一僵,皎皎似月的眼眸里瞳孔微缩,刚缓下去的心一紧,呼吸停滞了一瞬。 那只被握在沈淮序手里的手像是怎么也捂不热,更是冰凉了几分。 “殿下的行程要紧。”南栀说完,压低了头,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她其实很想说实话,可是她不敢,她怕眼下的这位太子殿下。 他可不就是个不近人情的冷血动物。 太子身份尊贵,谁敢惹他不快? 闻言,沈淮序在她腰上轻掐了一下,“栀栀这是在怨孤了。” 南栀腰上传来一丝丝痒意,在太子的怀中不敢乱动一下,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又折腾她,只得闷着声回他:“殿下,臣女不敢。” 沈淮序收回她腰间的手,细长的中指顶在她下巴上,只需轻轻一用力,便抬起了南栀的下巴,迫使她仰着头注视着他。 “栀栀,看着孤说,孤喜欢听实话。”沈淮序低沉温柔的声音萦绕在南栀的耳边,可南栀却觉得太子身上压迫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仰着头,一眼便望进了他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紧张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南栀一时没出声,纯净的眼睛里微微湿润,红着眼眶直视他,语气淡淡说道:“殿下,您想要臣女如何说?” “臣女实话实说又如何?您会倒回去让臣女再见母亲一面吗?”南栀眼眸里的水气渐蔓延开来,眼睛里盛满了水雾,她别过头,温柔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倔强,“您不会的。” “您心里跟明镜似的,又何必问臣女。”南栀晶莹滚烫的泪珠无声滑落,滴落在沈淮序的手上。 沈淮序察觉到手背上传来的热意,扳回她的脸,见她泪眼婆娑的模样,神情愕然,面上心疼说道:“倒是孤的不是了。” “栀栀伤心的模样,孤见了心疼,你若是想你母亲,往后孤派人把她接到京中与你相聚便是。”他语气软了软,清越华贵的脸上勾唇一笑,像是在安抚南栀,可他眼底却不起波澜。 她才不信他,太子就是个骗子。 南栀凝视着他的眼,话毕,她睫毛微颤了一下,太子这是随口说说哄着她的,她自然不能当真。 太子嘴上说着心疼她,可那幽深的眼眸里平静无波连点水花都没闪现,她自然要见好就收。 南栀眼泪止住,面露惊喜,展颜欢笑:“多谢殿下,殿下可不能哄着臣女。” 南栀一笑,恍若百花盛开时,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沈淮序轻抚着她细腻光洁的脸蛋,雅俊的脸上发出一阵低笑,“放心,你的事情孤自然会放在心上,孤不会食言。” 若是旁的女子听了,只怕会感动得一塌糊涂,恨不得直接黏在太子的怀中,可南栀面上笑得温柔,心底却在冷笑。 “栀栀往后在孤面前,不必拘着自己,孤喜欢你笑。”沈淮序清冽的嗓音划过,让人忍不住放松。 可南栀却是不敢大意,她故作羞红了脸,把头垂下,点了点头,“嗯。” 就在南栀以为这事便结束了之时,太子又话音一转,他贵气逼人的脸上眸光流转,乌黑浓密的剑眉微挑,漫不经心随口问道:“栀栀方才在看什么?” 南栀呼吸凝滞了一瞬,随口回他:“殿下,您也听到了,方才母亲叫臣女,臣女舍不得母亲,没忍住便多看了几眼。” 她语气如常,面上平静,可手心却冒出了一丝细汗。 太子应当没发现她看了温庭岳? 沈淮序盯着她凝白的侧脸和细润修长的脖颈,清冷的眸光转暗,却是没再继续问下去,反倒是手捏着南栀微红的脸,在她没反应过来时,朝着她浅淡的唇吻了下去。 南栀怎么都没想到太子会忽然有此举动,她愣了愣神,长睫如羽,轻扫过沈淮序的脸。 她下意识推了推太子,潜意识里她是抗拒他的,可沈淮序把她揽得很紧,温热的唇细细摩擦着她的唇瓣,轻咬着。 太子身上淡雅的檀香味在南栀鼻息间萦绕。 许是察觉到她的不专心,刚刚还柔情似水的吻转瞬间便变得激烈如火,沈淮序勾着她的舌,如狂风暴雨般在南栀嘴里缠绕。 一时间马车内的温度仿佛都随之升温,暧昧的气息流动。 南栀被吻得险些喘不过气来,白里透红的肌肤因着这一吻,更是粉润如三月桃花。 她忍不住在心底暗骂,太子莫不是属狗的,怎么动不动就吻她。 第13章 栀栀可要记住,你是孤的人 一吻结束,南栀娇软无力地趴在他怀中小口喘着气,惹得沈淮序眸中的笑意更甚,他喜欢看她被他吻得意乱情迷的模样。 沈淮序见她面色潮红,倒是没打算继续折腾,也没再过问她方才的事,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端起小桌上的茶盏,姿态优雅地饮下。 他一身气质卓然,任谁也联想不到刚刚那个和南栀激吻的人是眼前的太子殿下。 南栀回过神,一点也不想看见他,不着痕迹地稍稍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尽量离他远些。 她脸上的红潮还尚未来得及退去,眼下正口干舌燥,看着一旁太子喝茶的举动,忍不住咽了咽,却是一声没吭,别过了脸。 这里的路并不平顺,马车颠簸得她浑身难受,为了缓解不适,她闭上眼靠在了马车里面。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渐渐陷入了沉睡中。 昨晚上她本就是没睡好,今早上一大早醒来又被太子折腾了许久,加之心里难受,她这半日过得并不好,只是一直在强撑着。 虽眼下太子还在身旁,可她只实在是累极,再也顾不上其他,靠在马车里便睡了过去。 临睡前,她脑子里还在想着也不知母亲那如何了? 他呢?会不会正在伤心着。 南栀半梦半醒间,恍惚听到了温庭岳的声音。 “栀儿!栀儿!栀儿!” 疾驰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明显,温庭岳原本正高兴着追上了南栀的马车,可他眼中的惊喜还没来得及消散,便被太子的人给团团围住。 他脖子上正被一把明晃晃亮得反光的大刀给架住,让他不敢随意动弹。 沈淮序的马车也随之停了下来,紧接着卫风冷冰冰又恭敬的声音传进了马车里:“殿下,外面忽然出现一可疑人想靠近您的马车,属下已经把人拿下,还请殿下发落。” 此时南栀细长的柳眉轻皱,从睡梦中惊醒,猛然睁开了那双尚且还有几分朦胧的双眼。 她刚醒过来,耳边便传来太子冷淡无情的声音:“查清楚,若是刺客便杀了。” 他声音淡漠,比那雪山上常年不化的寒冰还要冰冷几分,清隽矜贵的面上冷然一片,仿佛人命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 南栀想也没想便急切喊道:“殿下,不要!” 情急之下,她上前一把攥着沈淮序的衣袖,冲着他连连摇头,眼眸充满了期盼和渴求,拉着他的衣袖哀求道:“殿下,他不是坏人,还请您放了他。” 她刚刚听着声音已经知晓了来人,只是不知为何他怎么追到了这里,南栀听到太子那句轻飘飘的杀了,吓得她面上血色尽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而此时马车外又传来了温庭岳的大喊声:“栀儿!你在里面吗?” “太子殿下,我不是刺客!还请您高抬贵手,恳求您让我再和南小姐见一面!” 随着他的出声,那架在他脖子上的大刀又逼近了些,险些把他白皙的脖颈给割出血丝,锋利的刀只需再稍微往前,便能轻而易举地割破他的喉咙。 温庭岳虽心生惧意,可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见到南栀,硬是没有丝毫退缩,只是那张温雅的脸苍白的有些吓人。 “你是何人?”一旁的侍卫冷声问着。 他不卑不亢答:“我是温府的公子温庭岳。” 沈淮序闻言,眼中寒光乍现,面上冷峻,看着面前的美人苦苦哀求自己的模样,忽然心生不悦。 他一时间没发话,周遭的空气仿佛被凝固住,安静得有些吓人。 “他便是你那个未婚夫?”沈淮序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破了马车内的宁静,虽是疑问的语气,可他的眼神十分肯定。 南栀有些怕此时的沈淮序,总觉得他平静无波的面皮下,随时都有发怒的征兆。 她先是点了点头,眸光闪动间又摇了摇头,“殿下,臣女如今是您的人,哪里来的未婚夫。” “先前确实是,眼下不是了。” 她只愿太子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能放了他回去。 沈淮序像是被她这句话给取悦到,原本肃然的脸上忽然柔和了不少,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捏住南栀的下巴,低声一笑,“栀栀可要记住,你是孤的人。” “生是孤的人,死也是孤的人。” 那手上的脉络分明,因着微微用力,青筋显现得更为明显。 南栀被他紧捏着下巴,有些吃痛,可她却一丝没叫出声,反倒是在沈淮序深邃冷然的眸光注视下,轻点额头,“臣女明白。” “既是孤的人,自然当称臣妾,还自称臣女做什么?” 南栀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面上故作镇定,莞尔一笑:“是臣妾疏忽了,还请殿下勿怪。” 语气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羞涩。 自然是她装的。 这一声臣妾喊得她觉得讽刺,可迫于太子的威压,她却不得不开口。 沈淮序知晓她是装的,她心里只怕极为不愿,他松开了她的下巴,改为握着她的手。 他面色柔缓下来,神情温柔地注视着南栀,“那人既是你认识的人,孤便不追究他擅自闯入孤的车驾中,你同他说清楚,孤便放了他回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栀栀该知晓的。” “打开车门。” 南栀从他温柔的话里听出了威胁的意味,但凡她一会儿说错一个字,只怕太子会随时变卦。 南栀不敢大意,她一颗心紧绷着,丝毫不敢松懈,侧过身对着马车门口的方向,恰好看见被大刀架在脖子上的温庭岳,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 这可是太子的队伍,他为了她竟甘冒这么大的风险闯进来,值得吗? 马车门一打开,温庭岳一眼便注意到了里面的南栀,见她正靠在太子的怀中,那场景刺痛了他的眼,顿时便心如刀割,痛得他呼吸停滞。 南栀的心同样隐隐抽痛,像是被人拿着小刀在心尖上一点一点划过,可太子就在身旁,她不敢表露出丝毫。 虽和太子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她敢说,但凡她对他表现出一丝丝留恋的神情,只怕太子便会改了主意,不会轻易放过他。 南栀冷着一张脸,质问他:“温公子,你来这做什么?” 原本温婉的声音变得冷如寒冰。 温庭岳从未见过她这么冰冷的一面,往日栀儿都叫他庭岳,今日却陌生得让人心凉,一下便愣住了神。 他记忆中的南栀总是面上挂着浅笑,笑如春风,如今这副模样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回过神后,他面露痛苦之色,仍旧是不敢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场景,声音沙哑着问道:“栀儿,你果真和太子殿下在一起了?” 第14章 太子多疑 他一双眼红得有些吓人,死死捏着手上的缰绳,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理智上告诉他,南栀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姑娘,可眼前这一幕刺得他眼睛发痛。 南栀的手被沈淮序握在掌中,漫不经心把玩着,她不敢懈怠一分,只得面无表情说着:“温公子,想来你也看到了,我如今是殿下的人。” 说到这里她声音停顿了一下,看着他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的身形,明亮水润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可太子就在她身旁,剩下的话她不得不说。 “温公子,是我对不起你,你回去。” 南栀清越动听的声音逐字逐句地清晰传入了温庭岳的耳中,像是晴天霹雳砸下,温庭岳唇上的血色骤失,坐在马背上的身影晃了一下。 南栀心里一惊,忍不住张了张嘴,无声喊着:“小心!” 温庭岳像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理智回笼后,整个人冷静了不少,可他终归是舍不得她啊。 温庭岳贪恋地盯着她嬿婉出尘的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她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良久后,终是带着颓废沙哑的声音开口:“我明白了。” 南栀颦着眉,朝着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快走,她怕他再多待一会儿太子会改变主意。 太子捏着她的手心劲又大了些,她便知晓太子的耐心快耗尽了。 “你回,祝你往后前程似锦。”南栀最后那一眼,哀伤又无奈。 她说完,毫不留情地收回了视线,不再去看他一眼。 随之而来的是啪嗒一声,马车门被关上的声音,陡然间便隔绝了二人的视线。 紧接着沈淮序淡漠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启程。”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离去,驶过温庭岳身旁时,漫天飞舞的尘土掀到了他脸上,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像是毫无察觉似的,愣在原地,望着南栀的马车久久不能回神。 温庭岳经此一遭,大受打击,可他此时什么也做不了,回想起南栀看向他的最后那一个悲伤又无奈的眼神,便心如刀绞,他怨恨自己弱小,救不了她。 栀儿她是被迫的。 温庭岳眼睁睁看着南栀马车消失在眼前,良久后才苍白着脸骑着马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温府。 温夫人一见到他这副模样,心疼得眼泪直掉,“岳儿,母亲再为你挑个好姑娘,别再惦记着她了,她不是你该惦记的。” 造化弄人啊。 温夫人原本也极为喜欢南栀,可眼下出了这档子事,她也只能心叹可惜。 南府已经派人把先前送过去的聘礼如数退回,这门亲事也只得就此作罢。 就在温夫人出神间,温庭岳回神后冲着她摇了摇头,“母亲,儿子不想娶妻,母亲歇了这份心思。” 说完便一声不吭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一整天滴水未沾,也未曾出来过。 温夫人急得上火。 另一边,南栀同温庭岳分别后,坐在马车里沉默不语,也不去看太子的脸,望着前方的车顶出神。 沈淮序见状,掐着她细软的腰肢,状似随意一问:“栀栀这是怎么了?心疼他了?” 南栀没瞧见,太子眸色深沉冷淡,眼底浮现一抹阴翳,手上的力道克制了几分。 他不喜她眼中有旁人,为不相关的人神伤,这次他便作罢了,若是往后她想念着她那未婚夫,他难保不会心生杀意,杀了他。 “殿下多虑了,臣妾只是累了。”南栀这会儿身心疲惫,一脸的倦色,实在是没有说话的欲望。 南栀背对着沈淮序,一尘不染的丹凤眼里充满了倦意,玉润冰清的脸上神情淡漠,缓缓垂下了眼皮,藏起了眼底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她不想一辈子被困在他身边,也不想再当那只金丝雀,被困到东宫那个更大更华丽的金丝牢笼里。 得想办法逃出去,她不会放弃的。 南栀心底有了目标,那双黯淡的眼眸里瞬间亮得惊人,让本就漂亮的眼睛更是光彩焕发。 就在南栀出神之际,耳边传来了沈淮序清醇的嗓音:“栀栀既是累了,便躺到孤的腿上歇歇。” 他说完,也不等南栀回应,便强势拉着她躺倒了自己的腿上,素白修长的手轻抚过南栀白玉无瑕的脸,神情不似方才的幽深冷然,清越韵雅的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意。 “多谢殿下体贴。”南栀冲着他微微一笑,模样温顺乖巧,随后闭上了眼。 太子腿上的肌肉硬邦邦的,南栀的侧脸躺在上面,硌得她并不舒服,让她下意识想起身,可沈淮序的手紧揽着她,让她只得歇了这份心思。 南栀想着,若是此时能来个抱枕给她垫垫便好了。 不过很快她便再没心思想这些,她困意来袭,又沉沉睡了过去。 沈淮序听着她绵柔的呼吸声,面上浮现一丝笑意。 栀栀的心里眼里都只能是他才好。 许是怕她摔下去,他抽出只一手揽着她的肩,另一手翻看着手里的书。 他看上的人,自然要小心呵护些。 索性这只金丝雀她乖巧又识趣,沈淮序很是满意,他不喜闹腾的女子,刚巧南栀的性子合他的意,他不介意宠她些。 只是这只金丝雀并不如面上表现得那般乖巧,有意思,沈淮序垂眸望着怀中沉睡的南栀,放下手里的书,指腹缓慢轻柔擦过她白润的脸,唇角微勾,眼底极端又霸道的占有欲骤显。 真想把她藏起来,只给他一人瞧见。 许是担惊受怕了一整天,南栀这次睡得沉了些,中途她被太子叫醒了一次,草草吃了几口干粮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幕降临。 肚子咕噜咕噜小声叫着,这一天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早膳因着胃口不佳只用了几口,午膳又是在马车里随意用了些。 一醒来便闻到一股烤鸡的香味,香味扑鼻,南栀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她掀开车窗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这周围荒郊野岭的,人烟稀少,空荡的山谷里时不时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儿啼叫声,叫得她心里发慌,阴森冷沉的天色让她心生不安。 “醒了?”沈淮序本在序闭目养神,听着她起身的动静后,睁开了那双淡漠不染纤尘的眼眸,正巧见到了南栀被吓到后身形瑟缩的小动作。 这只金丝雀胆子还怪小的,不过是天黑了罢了,竟也把她吓到了,惹得他更是心生怜爱。 也是,这四周荒无人烟,栀栀害怕也合该是正常的。 南栀看着马车外的一片荒山野岭,小声问着:“殿下,这是哪里?” 第15章 手伸过来,给孤瞧瞧 “外面是连弯山,栀栀若是害怕,便坐过来些,挨着孤。” 原来已经出了南江县的地界了吗?南栀回过神,生生把害怕给憋了回去,比起和太子靠近,她宁愿离他远些。 “殿下,臣妾不怕。” 昏暗的车厢里,只点着一盏油灯,微弱的光照在马车里,光线忽明忽暗,南栀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沈淮序眯着眼,目光犀利地扫了她一眼,像是要洞穿她的小心思,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青玉恭敬的声音,缓解了南栀紧张的情绪。 “殿下,烤鸡好了,您先用些。” 沈淮序收回视线,语气冷淡,“送进来。” 南栀松了口气,虽她刚才低着头,没有特意去看太子的眼神,可太子刚刚审视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适。 青玉刚把东西送进来,恰好和南栀澄净温婉的目光对上,她愣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的脸上对着南栀露出一丝笑,微微颔首。 南栀回以一笑,安静坐在马车的一角,像一朵遗世独立的莲花绽放,惹得青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等到她回过神时,却见太子正不悦地看着她,青玉心里一个咯噔,吓得她赶紧放下东西,跟个兔子似的离开了马车。 南栀的耳边一阵清风闪过,看着青玉慌忙离开的背影,无声笑了笑。 正巧陈公公端着两碗菌菇汤过来,见到青玉那急吼吼离开的模样,诧异看了她一眼,心里嘀咕,让她给殿下送个吃的,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陈公公回过神,手里端着托盘把汤送了进去。 他十分识趣,恭敬地把汤碗放下后,并未多瞧里面的画面,便低着头退了出去。 南栀闻着烤鸡和菌汤的香味,心中的饥渴感更是强烈了几分,饶是她再淡定,目光也忍不住朝着那方向看了一眼。 沈淮序察觉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后,垂眸一笑,“吃,还要孤亲自喂你不成?” “不敢劳烦殿下。”太子开了口,南栀也没再委屈自己,伸出雪白纤细的柔荑,刚想去撕个鸡腿下来,可只碰了一下便快速缩回了手。 她甩了甩手后,把手放到嘴边吹了几口,缓解着手上的烫意,鸡是刚刚烤好的,南栀一时忘了这茬,便不小心被烫了一下。 沈淮序显然是知晓的,他看着她的动作却故意没提醒她,反倒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伸手去碰那滚烫的鸡腿,见她手被烫到后缩回,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手伸过来,给孤瞧瞧。” 南栀的手娇嫩,沈淮序注意到她指尖红了一下,到底是有些心疼。 南栀把手背到身后,冲着他摇了摇头,面上淡定,仿佛刚刚被烫到的人不是她,“殿下,不碍事,是臣妾心急了些。” 沈淮序原本还含着一丝笑意的脸,顿时冷了下来,拧着眉看着她,语气强势不容拒绝,“给孤瞧瞧。” 南栀被他突然的变脸给吓得瞳孔颤缩了一下,难怪说伴君如伴虎,她本就怕他,如今被他这般盯着,心里那股想逃的欲望逐渐攀升。 “殿下,您瞧,当真没事。”南栀拗不过他,只得缓缓伸出手,朝着他递了过去。 只怕再晚一会儿,那指尖上的一点红便要消退了,能有什么事? 沈淮序看了一眼后,倒是眉头松缓了下来,“往后这种事情,栀栀叫孤便是,孤给你撕。” 金丝雀就是娇气了些,不过他喜欢。 说着,他动作优雅地拿起烤鸡,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便撕了一只鸡腿递给南栀。 “多谢殿下。”南栀面上笑得温婉,心里嘀咕,太子的手是铁做的不成? 她客气接过后,便不再看着他,鸡腿这会儿倒是凉了不少,她拿着鸡腿放到嘴边小口咬着细嚼慢咽,即便是饿极,可她吃相也极为优雅,就连小口吞咽的动作,都赏心悦目,仿佛看着她吃东西也是一种享受。 沈淮序原本不饿,他身为太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如今看着她吃东西的模样,倒是生了一丝想品尝的意图。 等到南栀吃饱喝足后,她拿出锦帕擦了擦嘴角,又擦干净手上的油渍,恢复了平日端庄温婉的模样。 那一碗鲜美的菌汤喝完,她此时有些想去如厕,可这荒郊野岭的,南栀柳眉轻皱,一时面上为难。 犹豫了许久后,她终是抬眸看着太子,难为情地小声开口:“殿下,臣妾想出去一下。” 沈淮序闻言抬起头盯着她,从她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许是猜晓了她的意图,别有深意看了她一眼后收回了视线,“让青玉陪你。” 南栀颔首,面上淡定地从他身旁走过,等到下了马车她才松了口气,只不过面上红了几分。 青玉在马车外等着她,知晓了她的意图后,一路陪着她。 夜渐黑,外面黑灯瞎火的,周围还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鸟叫,在寂静的夜晚难免让人心生害怕。 南栀从未在这么偏僻的野外久待过,她放眼望去,周遭的树木茂密,草丛繁茂得险些盖过了她的身影。 青玉察觉到她的害怕,便放缓了声音安抚她:“姑娘别怕,我就在这守着你,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不知为何,看着这黑漆漆的一片,南栀心里总有股不安的预感。 就一眨眼的工夫,等她和青玉回来时,便看着马车那边突如其来地冒出了一大批黑衣刺客。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袭入她耳朵里,“拿命来!” 她刚出来,便看着黑衣人手里拿着长剑飞速朝着太子的马车里刺过去,惊得南栀愣在了原地。 “姑娘,你护好自己。” 南栀只觉得身边一阵风闪过,青玉的影子便消失在原地,直奔入那激烈的打斗里,加入了众人的厮杀中。 这是南栀来到这里后第一次这般直观感受到这个时代残酷的一面,一眨眼工夫,刀光剑影闪过,地上躺倒了几个血淋淋的尸体,看得南栀又惊又怕。 行刺的黑衣人并不少,她扫了一眼,大概有十几二十个,个个身手不凡,南栀受惊之下躲在草丛后面,惊恐看着前方打斗的场面,捂着嘴巴不敢出声。 她原本也只是寻常女子,哪里经历过这等激烈慌乱的场面,饶是她再淡定,捂着嘴巴的手也止不住轻颤。 紧接着,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划破夜空从太子的马车前面极速飞射进去,南栀瞪大双眼,仙容玉色的脸上表情凝固住,震惊至极。 须臾之间,南栀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太子不会就这么被射中? 第16章 别动,不然我杀了你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竟希望太子被箭射中,便没了心思管她,好让她趁乱逃跑。 可南栀也仅仅只是想想罢了,且不说太子会不会追她,这方圆十里人烟稀少,连个房子都未曾看见,又是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哪怕就是真逃了,只怕她都难以走出这地方。 又是晚上,漆黑一片,她什么都看不见,何况她也不一定逃得掉,南栀的理智一下便回笼,立马把脑子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去。 她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草丛背后藏好,外面的刀剑不长眼,万一一个不小心碰到了她,她小命难保。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被那些刺客给看到,想到此,南栀藏在草丛背后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她透过草丛的缝隙里,偷偷注视着太子马车的动静,就在那千钧一发时,那利箭被太子捏在手上,随后扔了出去。 见太子没事,南栀心里松了口气,太子若是出了意外,只怕随行的人也落不到什么好处,包括她,她很惜命,不想就这么死了。 只是南栀心里难免还是觉得有些遗憾,怎么没一箭射死他算了,果真祸害留千年。 眼看着打斗逐渐进行到尾声,太子的人占了上风,她正想放松警惕,谁知,哐当一声,她面前突然掉了个黑衣刺客,直挺挺落在她跟前,毫无防备之下吓得她往地上坐了下去。 刹那间,南栀惊恐的目光和黑衣人凶神恶煞的目光对上,她身形一僵。 南栀回过神,尽量让自己淡定,她眼尖地发现那刺客胸口上有个血洞,鲜血正在滋滋往外流,看他面无血色的模样虚弱极了,像是随时都能咽气似的。 此时太子那边的人显然也没人顾得上她,南栀不眨眼地盯着面前的刺客,正想远离他,可她还未来得及挪动,身下的裙子便被人死死攥住,使得她一下竟动不了。 刺客受了这么重的伤手劲竟还这么大。 南栀心里怕得不行,面上的血色尽失,跟性命相比,她眼下也顾不得害怕,当机立断直接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狠狠朝着黑衣人的脖颈上刺去。 他不死,死的怕便是她了。 猝不及防之下,鲜血飙了出来,溅到南栀的脸上,她反应过来后,握着簪子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嘴里还小声念叨着,“对不住了。” 被刺中的黑衣人显然没想到她竟会有此举动,到死都还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南栀颤巍巍地松开了握着簪子的手,伸手往黑衣人鼻息间试探,见他没气后,心里彻底松了下来,往一旁挪了挪。 她竟杀了人,南栀脑中猛然窜入这个念头,她连鸡都没杀过,一下杀了人,神情有些恍惚。 很快,她拉回理智,她不杀他,他便要杀她,这是古代不是人人平等杀人犯法的现代,古代本就是这般残酷。 南栀说服了自己,心里倒是没那么难受了。 她刚回过神,颤抖着手掏出帕子准备擦干脸上的血迹时,一道身影快如闪电,忽然窜到她跟前,紧接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架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南栀全身的神经立马紧绷了起来。 “别动,不然我杀了你。” 她刚刚的动静惹得那边刺客注意到了她,如今她处境堪忧,南栀觉得脖子上的利剑随时能划破她的喉咙。 紧接着青玉紧张的声音传入她耳畔:“姑娘小心!” “都停下,不然我便杀了她。”黑衣刺客的声音冰冷无情,他面上蒙着黑布,看不清模样,只是露出的那双眼睛如雄鹰般锐利。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南栀的身上,在漆黑的夜里,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 显然沈淮序也注意到了南栀的情况,他握着长剑的手捏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面上却是极为冷淡,眸中闪着寒光盯着南栀的方向。 暗夜里,周遭的空气仿佛也被沈淮序的冰冷目光给冻住,瞬息间便安静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太子阴沉冷戾的声音清晰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此时一群黑衣人已经被杀的片甲不留,只剩下挟持着南栀的刺客还活着。 沈淮序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靠近南栀的方向,他脚下的鞋子踩过沾满血迹的泥地上,也跟着沾上了不少血迹。 太子的人齐齐围了过来,一眨眼的工夫,挟持着南栀的黑衣人便被团团围住。 太子目光平静地盯着黑衣人,眼底似毫无波澜。 黑衣人鹰眼如钩地盯着他,冷笑一声:“太子,若是你不想我手中的美人死去,便拿你过来交换。” “那你便杀了她。”沈淮序毫不迟疑地开口,语气淡漠,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像是毫不在意南栀的死活。 南栀经历了刚刚惊险的场面,这会儿心底倒是平静极了,只怨自己倒霉,跟着太子一出来便经历了这晦气的场面。 不愧是能当太子的人,够冷血,她甚至一点都不意外太子的嘴里会说出这种话。 南栀十分明白,在太子的心中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罢了,这刺客压错了人。 太子身份尊贵,她死了不要紧,若是太子死了,只怕她全家都要完蛋。 但她也并不想死。 南栀那张玉色出尘的脸蛋上还沾着血迹,看着狼狈极了,可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褐色的瞳仁里正倒映着那把锋利明亮的长剑影子。 气氛僵持不下,黑衣人竟也迟迟未动手,直觉告诉南栀,挟持她的人不像是寻常的刺客,若是寻常的刺客,只怕早便狠心杀了她。 南栀面上淡定,可袖下纤细的手指攥紧,已经陷入了肉里,她用着只有她和黑衣人之间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你杀了我,殿下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倒是阁下眼下的处境不妙,不如你把我推出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趁机逃走如何?” 她在太子的心中显然没什么分量,便不指望太子救她,可她总不能坐以待毙等死?眼下唯有自救,搏一把,说动他。 黑衣人垂眸看了一眼她,眯着眼,神情松动了几分,这么绝世倾城的美人,杀了倒是可惜。 他凑近南栀耳边,像是蛇吐着信子,阴冷寒凉,“美人,我们还会再见的。” 随后黑衣人扫了一眼周围,看着太子的人对他虎视眈眈。 就在气氛紧张之下,沈淮序冷眼盯着他,不紧不慢地开口:“把他拿下。” 眼看着众人蓄势待发将要围攻他,黑衣人眸光闪烁,趁着众人不备,猛地把南栀推了出去,随后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被推出去的南栀身形不稳,眼看着便要摔倒在地上,沈淮序如疾风般闪过,一下接住了她下沉的身体。 沈淮序揽着她的腰,南栀抬起头,四目相对,她望着太子深邃似海的眼睛,微微一笑:“多谢殿下。” 第17章 栀栀生气了? 真是谢谢他祖宗十八辈了,原本她日子过得好好的,跟着他的第一天便遇上这惊险刺激的场面,差点小命不保,也不知往后的日子还会遇上多少风浪。 “栀栀,有没有哪里伤着?”沈淮序揽着她腰的手收紧,面上的神情凝重,拧着眉头注视着她。 南栀光洁白皙的脸上还残留着血迹,胸前的衣襟和袖口处也沾着不少,模样看着惨兮兮的,惹人心疼。 受了这么一番惊吓,眼下她正脸色苍白,南栀摇了摇头,清冷婉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殿下,臣妾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罢了。” 她挣扎着从沈淮序的怀里出来,谁知刚站起身便双腿一软,幸得太子眼疾手快扶住她,才没让她又掉下去。 见状,她索性也不挣扎了,任由太子扶着她,沈淮序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迈着沉稳的步子朝着马车里走去。 “去打些水过来,给她拿套干净的衣裳。” “属下遵命。”青玉急忙应下。 太子不喜身旁有婢女服侍,这次出行的队伍里并无婢女,除了青玉以外,清一色都是男子,眼下青玉倒是干起了那婢女的活计。 青玉有些心疼美人,想来美人定是吓坏了,娇生惯养的姑娘哪里经历过这等场面,姑娘刚才可是脸色都吓白了。 倒是殿下细心了不少,还知晓顾着姑娘,青玉回过神,吩咐人去打水回来。 沈淮序抱着南栀进了马车,很快便有人送了干净的衣裳和水进来。 “孤不看你,你把衣裳换了。”他说完,便被背过身不去看她。 南栀没同他扭捏,眼下这情况倒不是该她矫情的时候,她把脸上和手上的血迹清理干净,脱掉外裳,快速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 “殿下,臣妾好了。” 沈淮序闻言,这才转过身,见着她下颚处还沾着一丝未清理掉的血迹,拿起一旁的帕子准备替她擦掉。 他手刚伸过来,南栀便下意识侧过脸躲了一下,沈淮序眉头轻挑,似不满意她的闪躲。 “躲什么?”太子的声音冷淡了下来。 他不由分说地扳回了南栀的脸,擦掉了她脸上残留的血迹。 南栀神色错愕了一下,随即很快收敛起来,安静坐到一旁,沉默不语,劫后余生,她没心思应付他,连句话都懒得说。 不久之后,一行人休整好后,马车又开始朝着前方行进。 沈淮序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他穿着紫绛色的锦衣坐在南栀身旁,身上华贵的气质让人难以忽视。 见南栀坐得离他远了些,他眼底浮现一丝不满,遂拉着她坐到了自己的身旁。 “栀栀生气了?”温润清醇的嗓音在南栀的耳边萦绕。 她手腕被沈淮序捏着,南栀总有种他随时像是要掐断她手腕的错觉。 此时外面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一阵凉风从吹过,掀起了车窗的帘子,冷风嗖一下袭到了南栀的脸上。 南栀掀起帘子,冷月如霜的眸子凝望着漆黑的车窗外,听着外面滴滴答答的下雨声,心里难得平静。 “殿下说笑了,臣妾不敢生气。”翠玉般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 沈淮序听着她似赌气的声音,低沉一笑,嘴角微微翘起,语气缓和了不少:“还在怪孤刚才不救你?” 南栀看着车窗外,面色平静说着:“殿下的安危要紧,臣妾都明白的。” “殿下,臣妾受了惊吓有些乏了。” 先前她都强撑着装作镇定,现在回想起来,她腿还软着,若是那刺客没放过她,只怕她便一命呜呼。 沈淮序握着她冰凉的手,见她心绪不佳,知晓她这是吓坏了,把她抱进自己怀中,温热的掌捏着她的手,“栀栀不生气了,累了便靠在孤身上睡。” 先前她和那刺客的谈话他听到了耳中,她倒是比他想象中的大胆,沈淮序对她的兴趣又升了几分。 三日后,太子一行人回到了京中。 原本沈淮序此次是代替惠帝南巡,在南栀府上那日他收到急报,信中说是父皇突发急病,昏迷不醒,这才慌忙赶了回来。 马车刚在东宫的大门口停下,外面便传来一娇俏的妙龄少女的声音,“太子哥哥,你回来了!” 少女的声音难掩激动,面上欣喜,她身量娇小,着一身嫩粉色的华贵衣裙,头上插了不少精美昂贵的发饰,浑身上下散发着珠光宝气的模样,兴奋地朝着马车跑了过去。 沈淮序颀长的身影从马车里走了出来,梁冰月一见到他,兴奋得满脸通红,激动喊道:“太子哥哥,真是你回来了!” 梁冰月乃是沈淮序舅舅的女儿,比他小了四岁,今年刚及笄。 她刚刚和陆相家的三小姐陆婉言在一起,陆婉言眼尖,不经意间看到了太子的近身侍卫卫风,顺嘴提了一句,她便拉着陆婉言一路跟了过来。 “你过来作甚?”沈淮序声音冷淡,随意扫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梁冰月习惯了太子冷淡的模样,倒是没放在心上,“我刚刚看到了太子哥哥的马车,便跟了过来。” 梁冰月说完,回过头朝着陆婉言招了招手,“陆姐姐,你快过来呀!” 陆婉言便是那京中第一美人,生得花容月貌,京中不少的贵族子弟喜欢她。 她面上笑得温婉,端庄得体地走了过来,微微福身朝着太子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 沈淮序说完,朝着马车里看了过去,这次的语气温柔不少:“栀栀还不下来?” 在场的梁冰月和陆婉言二人皆被太子这话给惊了一下,梁冰月更是惊得险些掉了下巴,双眼瞪得鼓鼓地看着太子,惊呼出声:“太子哥哥,里面还有人?” 太子哥哥从未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对她说话,梁冰月不满地嘟着嘴。 陆婉言轻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目不斜视地盯着马车的方向。 坐在马车里的南栀,听着外面的声音,双眉颦蹙,她有种麻烦要上身的预感,太子发了话,她眼下也顾不得这些,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淡定地下了马车。 沈淮序见她出来,伸出手扶着她下了马车,南栀尚且没什么反应,倒是让梁冰月再次震惊。 太子哥哥的马车里有女子不说,他竟然还牵了那女子的手!!! 梁冰月惊得险些说不出话,站在一旁的陆婉言见着马车里出来的陌生姑娘,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第18章 她是孤的人 “你是何人!怎么在太子哥哥的马车里!”梁冰月极为不客气地大声质问,惊讶的眸光里含着愠怒,显然是不待见突然出现的南栀。 陆婉言站在一旁不发一言,只是那脸色瞧着像是苍白了几分,眼神中透露着惊诧。 南栀站稳后,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张惊为天人的脸蛋,直接把梁冰月给看呆了。 她竟长得比陆姐姐还美?梁冰月脑海中闪这么个念头,等她反应过来后,眉头皱得老高。 这下陆姐姐可怎么办?太子哥哥是陆姐姐的,谁也不能抢走,一想到这,梁冰月不善的目光来回在南栀身上扫视。 先前陆婉言没见到南栀的模样,只瞧着她身姿绰约的背影,没想到她竟比自己还生得貌美,再一看太子对她的态度,心里那股不安放大。 “殿下,这位是?”她面上看似淡定,藏在绣帕下的手捏紧。 南栀并未答话,只朝着二人浅浅一笑,笑容险些晃花了在场其他人的眼,纷纷目视着她,眼底有探究和好奇。 那些错杂的目光落在南栀身上,她并未理会,左右她早就习惯这样的目光,以往她每次出府逛街时,便时常被人这般直勾勾盯着注视,起初她不大习惯,久而久之,便习以为常。 眼睛长在别人身上,她即便是看不惯,总不能把人眼睛给挖出来? 南栀不认识这二人,但是听着那粉衣女子喊太子哥哥,便猜测她与于太子的关系应当较为亲近,身世应当不错。 至于旁边那穿着柳黄色衣裳的姑娘,南栀猜着身份也不低,她不卑不亢安安静静站在那里,身上贵女的气质难掩,好一个端庄秀丽的大家闺秀模样。 不过直觉告诉南栀,这位小姐虽看着文静,可那眼神里似乎藏着对她的敌意,若是她没猜错,她应当是喜欢太子的。 才来京城第一天,便遇上了太子的桃花,来者不善,也不知往后还有多少麻烦找上她。 南栀不喜欢麻烦,就想过自由自在的平常日子,她巴不得太子谁爱要谁要,没心思跟她们抢。 她私心里接受不了当别人的妾,哪怕是太子也不行,只想过些普通平静的日子。 倒也成了奢求。 南栀回过神,扯了扯一旁沈淮序的衣袖,眼神无辜地望着他,沈淮序见状,这才不急不缓说了一句,“她是孤的人。” “走了。”沈淮序说完便径直朝东宫的大门走去,南栀见状,朝着二人微微一笑,跟在太子身后离去,留下梁冰月二人直愣在原地。 她竟是太子的人?太子的身旁什么时候有过女子了? 陆婉言手中的绣帕捏得更紧了些,面上看似如常,心中却波涛汹涌。 太子一向洁身自好,东宫里至今连个侍妾都无,京中不少女子都幻想着想嫁给太子,可太子都视若无睹。 很快,她便淡定下来,太子明年便到弱冠之年,皇后娘娘如今正在为他挑选太子妃人选,依着自己的家世背景,想来还有机会。 那女子生有倾国倾城之姿,太子一时贪图新鲜,倒也是正常。 她被太子这般带了回来,想来也不是什么矜贵人家的小姐,生得再貌美又如何,不过是太子的一个玩物罢了。 “哼!”梁冰月的一声冷哼把陆婉言的思绪拉回,她见梁冰月气鼓鼓地跺着脚,朝着她笑了笑,问:“冰月,怎么了?” 梁冰月皱着眉头,撇了撇嘴,不满道:“陆姐姐,定是那女子勾搭了太子哥哥!生得一脸狐媚相,不要脸!陆姐姐,还是你好看。” 南栀哪里是梁冰月口中说的那般,不过是她不喜欢南栀,便故意诋毁她。 陆婉言嘴角勾了勾,上前拉着她的手,柔声安抚她:“好了好了,冰月不生气了,这话你在我这说说便罢了,万能让殿下听到,那姑娘生得美,殿下喜欢也是应当的。” 梁冰月的怒气降了下来,面上缓和不少,“陆姐姐,你就是善解人意,太子哥哥他定会喜欢你的。” 陆婉言闻言,低下头娇羞笑了笑,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瞥了一眼跟在太子身后的南栀,眸光暗了暗,眼底的神情晦涩难辨。 南栀正要跨进东宫大门时,忽然间停了下来,她回过头,朝着东宫外面一望无垠的碧蓝天空望去,心生了一丝不舍。 往后她便不是自由之身。 “栀栀在看什么?”沈淮序察觉她步伐停下,遂转过身,美如冠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南栀正巧侧过头,与他淡漠的眼神对上,她藏起自己眼底的情绪,若无其事地说,“殿下,臣妾对这里好奇,便多看了几眼。” 撒谎,金丝雀还是个小骗子,她眼底的情绪自以为收得好,沈淮序却猜出了几分,怕是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他决不允许。 沈淮序并未拆穿她,反倒是上前牵起她的手,拉着她一同往里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栀栀若是好奇,改天孤让青玉陪着你去逛逛。” “多谢殿下。”南栀垂下眼皮,咽下了心里的不甘,任由他牵着他朝里走。 东宫占地极大,比之南府大了数倍,里面的场景看得南栀有些眼花缭乱,不愧是太子的府邸,宏伟气派。 蓦地,沈淮序的脚步停了下来,松开了她的手,向着一旁的陈如海吩咐:“她往后便住在京华园那边,派几个得力的丫鬟过去伺候她,不得怠慢她,可明白?” 陈如海弯着腰,恭敬回道:“奴才明白,殿下尽管放心。” 殿下倒是对这南姑娘上心,安排了东宫里离殿下最近且仅次于太子妃的京华园给她住。 “姑娘,您请跟奴才过去。” “有劳陈公公了。”南栀说完,便打算跟着陈公公走去,刚跨出一步,却发现身形动不了,她手腕正被太子狠狠抓在手中。 南栀面带不解地抬眸仰视着他,她试着抽了抽,却发现太子攥得她更紧了些,“殿下,您松开些,臣妾的手被您捏疼了。” 狗男人劲有多大,他自己不知道吗?她的手腕只怕被他给捏红了。 沈淮序闻言,一下把她拉到自己怀中,雍容俊逸的脸上浮现强烈的占有欲,眸色深沉,俯身凑近她耳边,嗓音清缓低醇:“栀栀,你记住,你是孤的人,不要妄图想着逃走。” 第19章 东宫这座华丽的囚笼 南栀没想到太子他竟这般敏锐,她不过是看了一眼天空,竟像是被他瞧出了意图似的。 她面上浅淡一笑,语气平静道:“殿下多虑了,臣妾如今已是您的人,能逃到哪里去?” “栀栀能这般想自然是好,你安心待在孤的身边,孤自然不会亏待你。”沈淮序温凉的指腹缓缓摩擦过她的脸,就在南栀紧绷的神经准备放松下来时,紧接着他话音一转,提起了南栀的母亲。 “孤听说你母亲身体不大好?”沈淮序的语气听着温柔和缓,他手还放在南栀的脸上,眼神真切,“改日孤派个医术好的过去给你母亲瞧瞧,调养调养身子。” 若是其他人听着,还当真是以为太子殿下这是在关心她母亲,恨不得对太子感恩戴德。 可南栀心里却咯噔一声,她听出了太子的言外之意,他这是在拿她母亲威胁她,让她别妄想着逃跑。 父亲拿母亲威胁她便罢了,太子竟也捏着她的痛处,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查清的这事,这男人心思深沉,怪会拿捏她的。 南栀被他抱在怀中,任由他抱着,仰着头注视着他,眼神温柔如水,语气再是体贴不过:“难为殿下记得臣妾的母亲,殿下的这番心意令臣妾动容,不过臣妾的母亲身体并无大碍,不敢劳殿下费心,您不是还有事吗?臣妾便不打扰您。” 沈淮序闻言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凝瞩不转地盯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强势,轻描淡写道:“栀栀的事情,孤自然是放在心上的,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不费心,孤明日便派人过去。” “孤还有事,栀栀先回去歇着,孤晚上过来看你。” 沈淮序说完松开了她,别有深意地看着青玉,吩咐道:“青玉,孤不住的时候,好生照料着她,往后你便跟在她身侧,寸步不离地护着她安危。” 说到此,他声音停顿了一下,浅淡的眸光露出压迫性的眼神,语气转变得严肃不少,继续说着:“若是她往后出了什么问题,孤便拿你是问。” 青玉立马明白了他的意图,身形挺直,脸上面无表情,语气恭敬又郑重:“属下领命!绝不让姑娘有一丝闪失!” 沈淮序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舍地看了一眼南栀,“孤先走了。”说完他便迈着大步离开了此地,眼底清明,恢复了淡漠的模样。 “臣妾恭送殿下。”南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平静不起波澜,心里诽腹,太子这是不放心她? 把青玉赐给她,明面上是伺候她护着她的安危,实际上怕是让青玉过来监督她的,往后她的一举一动皆被太子掌握,她私底下想做点什么只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南栀收回视线,一旁的陈公公便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客气道:“姑娘,请。” “有劳陈公公。” 南栀说完,步态优雅地跟着他的步子,一路朝着京华园那边走去,身后的青玉紧紧跟着她。 青玉对于殿下的安排虽有些诧异,不过殿下的吩咐,她只需照办便是,这下能近距离跟在美人身侧,她倒也没什么不满的,能日日欣赏南栀这样的人间绝色,她心里美滋滋的。 青玉面上严肃,心底已经笑开了花,暗自嘀咕了一句,殿下果真对姑娘不一般,不过殿下难得对一女子上心,她可得帮着殿下把姑娘给看好了。 没多久,便到了南栀的住处——京华园。 陈如海停下来,细心同南栀介绍:“姑娘,这里便是京华园,往后是您的住处,这里面南北通透,采光不错,奴才听说您喜欢侍弄花草,这里面倒是有不少,保准您会喜欢。” 南栀站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牌匾上的大气磅礴的三个字,心思复杂,光从外面看便知晓里面不小,比她在南府的院子大了许多,可她听着陈公公的话,心里却生不出喜欢。 这里往后便是困住她的地方,再华丽漂亮又如何,到底是个囚笼罢了。 说的好听是太子看上了她,放在现代来说,她是被太子强迫后强行带回来的,无人关心她愿不愿意,他这种行径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太子这个流氓!南栀忍不住在心底大骂。 南栀神色淡淡,瞧不出什么表情,语气倒是一贯的温和:“殿下有心了,陈公公,殿下的府里如今可还有其他人?” 陈公公眼皮一抬,回她:“回姑娘的话,殿下身旁并无他人,如今就只有您一人。” “姑娘请往里走。” 虽说眼下殿下还未给这南姑娘安排位分,不过照着殿下对她上心的程度,容不得他怠慢,陈如海对南栀的态度尚算恭敬。 倒是稀奇了,南栀心底里闪过诧异,她迈着步子朝着里面走去。 此时里面的人匆匆忙忙迎了上来,走在前面的是一年约三十几、身形微微发胖的妇人,见到进来的陈公公,她脸上盛满了笑意,问道:“哎哟,是陈公公啊,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徐嬷嬷注意到陈公公身侧的南栀后,眼底闪过一丝震惊,又问:“您身旁这是位是?” 徐嬷嬷说着,忍不住打量了南栀几眼,这姑娘生得委实貌美,一身出尘的气质更是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站在一旁的南栀任由她打量,甚至冲着她浅浅一笑,姿态优雅大方。 陈如海轻咳了一下,语气严肃了几分:“徐嬷嬷,这是殿下带回来的南姑娘,往后便住在京华园里,徐嬷嬷可得好生伺候着姑娘,姑娘往后便是你们主子了,都仔细些。” 徐嬷嬷见状,急忙朝着南栀福了福身行礼:“是奴婢眼拙,姑娘勿怪,奴婢见过主子。” “嬷嬷多礼了。”南栀声音温婉动听,让人如沐春风,她上前扶了一把徐嬷嬷。 她才来,什么都没摸清,这徐嬷嬷看着面善,她自然也客气了些。 陈公公眼看着人送到了,便准备告退:“姑娘,奴才便把您送到这,您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便问一旁的徐嬷嬷,徐嬷嬷是这里的管事嬷嬷,奴才这就先告退。” “陈公公慢走。” 第20章 不安分的人 南栀陪着太子一路匆匆忙忙赶回来,加上路途颠簸,还得时不时打起精神应付太子,这三天都没怎么休息好。 眼下太子不在身侧,她一路紧绷的心难得能松懈下来。 南栀看着眼前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她这会儿有些头疼,也没心思训话,便随意打发了人出去。 等到人都散去后,她安静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手撑着太阳穴,那些被她压下的思念,此时一一冒了出来。 她想念母亲,不知晓她走后母亲过得如何,可是还在为她伤神? 也想念着体贴细心的竹烟,若是竹烟在这儿,定会细致地替她按摩一番,缓解她的头疼。 还有红珠那小丫头最是喜欢黏着她,往后见不到她,怕是会伤心得哭鼻子。 他呢,不知晓他又会如何。 她和温庭岳算是青梅竹马,自幼便相识,起初她不知晓他喜欢她,只拿当他当哥哥对待,待及笄那年,温庭岳向她表露了心声。 她那时还愣了一下,不过想着温庭岳是个可靠之人,若是嫁给他倒也合适,后面便应了他。 母亲对这门亲事极为满意,母亲只要她过得开心即可,可父亲却不大满意,但碍于母亲的要求,他到底是没拒绝。 她对温庭岳喜欢自然是有的,但还没到爱上的地步,欣赏居多,原本以为往后她会嫁给他,过些平常宁和的日子,全被太子和父亲给毁了。 想到父亲,南栀颦着眉,心里一凉,犹如寒气刺骨。 父亲牺牲了她,把她当讨好太子的工具,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站在一旁的青玉见她面色不佳,不免有些担忧,小声问道:“姑娘,您可是不舒服?” 南栀摇了摇头,示意青玉她没事,随后站起身,走到一旁的矮榻上躺了下来,闭上了眼。 外面的阳光倾洒进来,照在南栀白皙的脸上,不知为何,青玉总觉得姑娘的脸色像是苍白了些,唇上的血色浅淡,看得她有些揪心。 姑娘好像不大开心? 青玉的脑中突然浮现了这想法,可见南栀闭着眼的模样,她也不好再多过问,便转身走了进去,拿着一条薄毯走了出来,轻着脚步朝着南栀走去,把手里的薄毯缓缓盖在了她身上。 青玉做完这些,便在一旁守着,时不时朝着南栀看几眼。 不多时,青玉听着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朝着外面走去,紧接着陈公公的身影又出现在她眼前。 陈如海身后还站着几个年轻的婢女,见青玉出来,便开口问:“姑娘呢?可在里面?” “陈公公,这是给主子送的婢女?”青玉面无表情问道。 陈如海点了点头后,她扫了一眼送过来的那几个丫鬟,“我去叫主子。”说完,青玉便转身朝着里间走去。 南栀这会儿听着动静,长睫轻颤着睁开了眼睛,正巧见到青玉进来,便轻声问:“陈公公又过来了?” 青玉回道:“主子,陈公公给您送几个贴身伺候的婢女过来,让您挑选。” 南栀闻言,从矮榻上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刚一出去便听着陈公公尖细的声音传来:“姑娘,奴才给您送了几个婢女过来,您挑挑可有满意的?” “陈公公费心了。”南栀朝着他颔首示意,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陈如海笑得客气,“这都是殿下的吩咐,您仔细瞧着,若是不满意,奴才再挑些给您送来。”说完,他朝着身后的几人招了招手,“还不赶紧上前来,让姑娘见见。” “奴婢见过姑娘。”六个婢女齐齐上前,走到南栀面前行了礼。 “抬起头来。”南栀的目光落在几人身上,不着痕迹地细细打量着,她注意到那六人中,其中一身穿杏色衣裳的婢女,抬头间眼底闪过不甘。 她长得倒也不错,只是心思有些不正。 南栀目光略过她,看着她身旁穿着紫色衣裳的姑娘,见她模样端正,眼神清明,南栀走神了一瞬,恍惚间像是在她身上看到了竹烟的影子。 她手指向了她,“你留下。” 说完,她又指了指紫色衣裳旁边的女子,“你也留下。” 那婢女长了一张和和气气的脸蛋,脸上圆润,瞧着便讨喜,脸颊两侧还生了一对酒窝。 陈如海抬起眼皮,客气问道:“姑娘,可还要挑挑?” 南栀轻摇了下头,“就留她们二人贴身伺候,剩下的陈公公看着安排便是。” “奴婢紫韵多谢主子!” “奴婢粉黛多谢主子!” 二人齐声道谢,穿着紫色衣裳的便是紫韵,今年十八,性子一向沉稳,圆脸的婢女便是粉黛,今年十六,和南栀同岁。 粉黛面上止不住惊喜,她没想到眼前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会把她留下,声音里略带着几分激动。 “行了,既然姑娘挑中了你们,你们二人往后便尽心尽力服侍着姑娘。”陈公公对着二人细心叮嘱了几句后,又看向南栀,“姑娘,剩下的四人奴才便让徐嬷嬷看着安排。” 那杏色衣裳的婢女听后,眉头皱了一下,原本被陈公公挑中送过来她还有些不甘愿,她爱慕殿下,自然想着有朝一日能伺候殿下,如何甘愿伺候旁人。 可眼下南栀没挑中她,杏儿又自觉不甘,紫韵她便不说了,紫韵是她们之中最是沉稳能干的。 可粉黛又算是怎么回事,她和粉黛一向不和,她挑了粉黛竟也没瞧上她,杏儿的眼底划过不满。 她凭什么看不上她? 南栀的目光不经间扫过她,却是没多说什么,她若是往后安分些,她自然不会与她计较。 若是 “便按陈公公说的照办。”南栀收回了目光,看着一旁陈如海,陈如海笑呵呵回道:“姑娘,奴才先回了,您往后有什么吩咐,便差人来寻奴才便是。” 陈如海说完,便退了出去,徐嬷嬷上前领着那没被挑中的四人走了出去,殿中除了南栀外,便只剩下青玉和刚刚被选中的那两个婢女。 南栀注视着二人,目光柔和,语气温柔似春风拂面:“我这没什么多的规矩,只需记住安分即可。” “奴婢明白!”二人齐声应道,粉黛更是被她温柔如水的目光看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微微垂下了头,耳尖红了红。 主子温柔漂亮,看得她一个女子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倒是紫韵心中觉得,面前的这位主子,看似温柔,可却总有种冷淡的疏离感。 南栀这会儿头又微微泛疼,神色有些倦怠,手撑在椅子上,按着太阳穴的地方。 站在一旁的紫韵心思细,一下便注意到南栀的神色不对劲,遂轻声问道:“主子,可是头疼?不如奴婢帮您按按?” 南栀刚想要回她,殿外突如其来传来了脚步声。 第21章 怕什么,没瞧见皇后娘娘不待见她吗 “主子,奴婢先出去看看。”紫韵走了出去,见到是梁皇后宫里的张公公,她笑着问道:“奴婢见过张公公,不知张公公前来有何事?” 紫韵心里猜测多半是皇后娘娘知晓了殿下带了主子回来的事情,特意差人过来瞧瞧。 张公公扫了紫韵一眼,神色淡淡,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声音又尖又细,像是在掐着嗓子说话:“皇后娘娘听说殿下带了个姑娘回来,娘娘关心殿下,自然想要亲自瞧瞧。” 紫韵对张公公的傲视没放在心上,毕竟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极少有人敢得罪他。 “张公公里边请。” 张公公拿着佛尘的手一挥,从紫韵身旁走了过去,直接朝着殿里面走,刚一进来,便见着坐在椅子上的南栀,他微愣了下神,被南栀的美貌惊讶到,难怪一向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把她带了回来。 这姿色,就算是放在集尽天下美人的后宫里都是独一份的。 殿下倒是好眼光啊。 张公公回过神,上前走几步,近距离打量了南栀一番后才缓缓开口:“想必这位便是殿下带回来的姑娘?奴才是皇后娘娘宫里的,皇后娘娘想要见你,姑娘,跟着奴才走一趟。” 张公公的态度算不上多客气,他没怎么把南栀放在眼里,甚至有些轻怠南栀。 美人虽美,不过殿下的心思从来不在女色身上,指不定是这姑娘勾搭了殿下,想来殿下只是一时兴趣罢了。 南栀自然从张公公冷淡的眼神里看出了他对自己的轻视,不过她眼下没工夫计较这些,心里正想着皇后娘娘竟要见她? 她才来,尚未摸清皇后的脾性,皇后的召见来得委实有些突然。 南栀自然不可能直接拒绝,她心里慌乱了一下很快便镇定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南栀清浅一笑,客气道:“劳烦张公公带路。” 她说完,便跟着张公公朝着皇后的宫里走去,紫韵跟在她身后,刚刚还在房中的青玉此时已经不见了人影。 一路上,紫韵心里担忧不已,皇后娘娘突然召见姑娘,怕不只是想见一见这么简单的事情。 紫韵心里的担忧,南栀又何尝不知晓,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倒是希望皇后娘娘不喜欢她,把她放走再好不过。 她绝对不会犹豫一丝一毫。 南栀敛下心里复杂的情绪,来到了皇后的长春宫门口。 张公公停下步伐,转过身,看着南栀叮嘱道:“姑娘,先留步,待奴才先进去通传一声。” 南栀微笑着颔首,看着张公公进入殿中后,她便端正地站在原地候着,路过的宫女太监见到她,都忍不住纷纷朝着她好奇地看了几眼。 时不时还有宫女在远处小声地交头接耳议论着南栀,“她便是殿下带回来的美人啊?” “应该是,没想到殿下竟真带了个姑娘回来!” “她生得可真是漂亮,比宫里的丽贵妃还要让人移不开眼。” “嘘,快别说了,她朝着这边看过来了。” 说话间,南栀的目光恰好与那几人的目光对上,南栀并未开口,反倒是朝着几人微微一笑,顿时把几人迷得红了脸,心虚地垂下头,快步离开了此地。 南栀收回视线,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她等了一会儿,见着进去的张公公竟迟迟没出来,不由颦眉,皇后娘娘莫不是在故意为难她? 还未进去便给她施压。 南栀心里还算镇定,倒是一旁紫韵渐生疑惑,开始替南栀担忧,她已经从这里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预感。 皇后娘娘怕是不大满意姑娘,不然不会迟迟没让人过来喊姑娘进去。 一时间,南栀周围的气氛有些凝重,空气跟着安静下来。 而此时又开始有宫女偷偷议论南栀,“呵,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仗着有几分姿色勾搭了殿下。”那宫女的语气有些不屑,眼底闪过嫉妒。 “碧云姐,你小声些,仔细被她给听到。” “怕什么,没瞧见皇后娘娘不待见她吗?”碧云的声音尖细,说话间翻了个白眼。 虽她声音不大,不过南栀的耳朵尖,恰好听到了她的话,便顺着声音的方向朝着那边看了过去,正巧看到碧云翻白眼的动作。 南栀神色冷淡地扫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碧云见此,自觉被南栀给看不起,心里火冒三丈,不过就是长得有几分姿色罢了,得意什么! 殿下早晚会厌弃她的! 碧云本是皇后为太子挑选的通房宫女,可惜沈淮序拒绝了梁皇后的好意,碧云如今见着南栀,可不就是嫉妒羡慕得紧。 有几个宫女不想伺候太子殿下的?哪怕只是个小小的侍寝宫女,也让不少人趋之若鹜。 谁不想攀上太子这座大山?若是有幸得了太子的宠爱,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当年碧云也是费尽心思,使了些手段才让皇后注意到了她,原本皇后挑了她给太子送过去,谁知太子连瞧都没瞧她一眼便让人把她们几人原封不动地送回了皇后宫里。 碧云眼下见到南栀,知晓她是被太子亲自带回来的,又见她生的一副好皮囊,姿容绝艳,潋滟出尘,心里的嫉妒之情达到了顶峰。 碧云收敛起不甘,路过南栀身旁时,便想故意碰南栀一下,谁知南栀像是早就知晓她意图似的,在她过来时脚下一动,往旁边挪了几步。 紧接着,碧云身形不稳,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幸得南栀扶了她一把。 南栀把她扶稳后,面带微笑,声音轻缓道:“姑娘,小心些,仔细看路。” 南栀心里猜测着,面前这宫女怕是喜欢太子的,上来便想着针对她,不然她和她素不相识,无缘无故的,谁会平白无故来害她? 这宫女看她的眼神极为不善,隔着老远她便察觉到,南栀心里自然便警惕着她。 这宫女对她心存恶意,她私心里不大想去扶她,毕竟这种人,哪怕她扶了她,她也不会心存感激,南栀心里门清,不过这里是皇后的宫里,自然得装一番。 碧云抬起头,错愕地盯着她,见没把她撞倒不说,自己反倒是在她面前出了丑,心里对南栀的厌恶更是多了几分。 碧云垂眸,暗沉的眸光里闪过不屑,很快她便露出笑脸对着南栀,谢道:“多谢姑娘。” 第22章 皇后召见 随即,碧云话音一转,惊讶问道:“姑娘看着眼生,我在宫里还未见过,可是哪家的小姐?” 碧云的那点小心思,南栀如何不知晓,她眼底平静,心无波澜,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但笑不语地看着碧云,看得碧云有些紧张,直觉自己那些小心思被面前之人看穿,心生恼怒,正巧这时候久未出来的张公公这会正从殿内走出来。 张公公人未到,声音便先传了出来:“姑娘,久等了,皇后娘娘眼下得了空见你,跟着奴才进来。” 南栀淡扫了一旁的碧云,便跟着张公公朝着殿中走去,只留下碧云在一旁,心怀不甘。 碧云回过神,跟在二人身后朝着里面走去。 南栀刚进来,便听着里面传来一丝略微熟悉的声音,待走近些,看到皇后身旁坐着的二人,心下了然,原来是她们。 南栀垂眸间心思转动,她这么快被皇后召见,怕是和二人脱不了干系。 那二人可不就是梁冰月和陆婉言。 那时,梁冰月见太子和南栀二人离去后,便心生不满,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太子哥哥怎么就带了个女人回来!” 一旁的陆婉言,见她面色不佳,便耐着性子温柔安慰着她:“好了,冰月,不生气了,殿下是男子,喜欢貌美的女子乃是人之常情。” “陆姐姐说的是,陆姐姐这般漂亮,想来太子哥哥迟早会喜欢上你的。”梁冰月被她三言两语便哄好,脸上又重新挂着笑。 陆婉言拿着绣帕捂嘴轻笑,“就你会胡说。” 她神色微动,随即又道:“殿下这事倒也确实有些出人意料,皇后娘娘一直为殿下的事情发愁,如今殿下好不容易带了个姑娘回来,想来皇后娘娘知晓后心里许是会高兴。” 梁冰月闻言,心思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拉着陆婉言的手急吼吼道:“陆姐姐,走,我们把这事告诉姑母去!” 就这般,二人又折返回了皇后的长信宫。 皇后宫里的大总管林公公见着二人又回来,面上惊讶,客气问道:“梁小姐和陆小姐怎么又回来了?” 梁冰月回他:“林公公,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情和姑母说,姑母眼下得空吗?” 林公公点了点头,面前的梁小姐是皇后娘娘最为疼爱的侄女,他可不能怠慢她。 “梁小姐稍等,奴才去给您通传。” 林公公进去时,梁皇后正对着一堆画卷皱着眉头,见林全进来,她眼皮都未抬一下,“何事?” 林全弓着身子恭敬回道:“娘娘,梁小姐和陆小姐又回来了,这会儿正在殿外候着呢。” “行了,本宫知晓了。”梁皇后说完,站起身便朝着外面走去,身后的云霜急忙跟了上去。 云霜眼底闪过疑惑,朝着林全看了一眼,林全摇了摇头,二人跟着皇后走了出去。 梁冰月一见到皇后的身影,急忙高兴地迎了上去,拉着梁皇后的衣袖亲昵喊道:“姑母!” 陆婉言也跟着行礼:“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先坐下。”梁皇后面上笑了笑,走到一旁坐下,疑惑问道问:“冰月,你和陆三小姐怎么又回来了?” “姑母,我刚刚看见太子哥哥回来了!”梁冰月激动说着,梁皇后面上并未有惊讶的神色,太子回来这事,她自然是知晓的。 梁皇后的面色平静,忽地,梁冰月凑近了些,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姑母,我跟你说,太子哥哥带了个女子回来!” “什么!”这下倒是把梁皇后给惊到了,她端庄的面上有了一丝波动。 太子先前并未告知她这事,他倒是瞒的好。 梁皇后轻颦着眉,脸上的笑意浅淡了几分。 陆婉言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皇后的表情,见状,她笑着补充道:“皇后娘娘,确有此事,臣女和冰月一起见着,那姑娘生得极为貌美,殿下喜欢也是应当的。” 梁冰月撇了撇嘴,不满道:“指不定是那姑娘勾引了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对她的态度可不一般,竟还牵着她下马车。” 梁皇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变,她惊讶于儿子的这番举动,太子还从未对哪个女子另眼相待过,听冰月这么一说,她倒是对这女子有些好奇。 “林全,让人去把她带回来给本宫瞧瞧。” “奴才领命。”林全说完,转身出去,吩咐了张公公去请人过来。 梁冰月一听这话,这下也不走了,和陆婉言二人就留在皇后的宫里等着南栀过来。 梁冰月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在梁皇后跟前对南栀添油加醋,陆婉言倒是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听着梁冰月的声音,她垂眸间眼底划过一抹暗流。 等到张公公把人带了回来禀告时,梁皇后故意晾了她一阵才让人喊她进来。 若是寻常的姑娘,被皇后这般对待,只怕早已心生畏惧,惶恐不安,不过南栀进来时,梁皇后在她身上并未看到一丝露怯。 可她眼中却并未露出赞赏的目光,反倒是看着南栀倾国倾城的脸,神色逐渐冷淡,自古红颜多祸水。 南栀泰然自若走上前,跪地一拜,朝着上首的梁皇后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臣女南栀拜见皇后娘娘。” 她声音温婉动听,犹如涓涓细流淌过。 南栀面上恭敬,可她实在是不喜欢这里,规矩森严,动不动便要行跪拜之礼。 梁皇后坐在上面,神色浅淡,并不及时叫她起来,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后,才不紧不慢开口:“起来。” 她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姓南的官员,没什么印象,想来她父亲官职不高,对太子没什么用处。 梁皇后冷淡的声音传了南栀的耳中,南栀神色不变,徐徐起身,一举一动间,姿态优雅,让人挑不出毛病。 南栀站起身,秀美的身姿挺立,即便她打扮得素净,可一身淡雅出尘的气质惹人注目,就连梁皇后跟前的云霜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她穿着一身雪青色烟纱散花裙安安静静站在殿中,便像是画卷里走出来的绝世美人,肌肤白得发光,在殿中的一众人里,鹤立鸡群。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梁皇后的声音平淡,雍容华贵的面上更是看不出什么表情,一身庄严的气势让人心中生畏,不敢直视。 南栀闻言,缓缓把头抬起,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一下望进了梁皇后的眼中,梁皇后愣了一下,这姑娘倒不像是冰月说的那样。 梁皇后犀利地盯着南栀的反应,见她不卑不亢站在那,眼神清明,瞧着是个不错的。 只是她不放心让她跟在儿子身边。 梁皇后一时未发话,紧紧盯着南栀的脸,神色恍惚了一瞬,在她身上像是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第23章 栀栀这是想躲着孤? 梁皇后的视线一直落在南栀身上,南栀压力倍增,但她看起来尚算镇定,面上一直挂着浅淡得体的笑容,纤纤玉手交叠放在前面,在梁皇后面前没露出一丝慌张。 只是梁皇后一直没发话,场面一时间有些凝重,梁冰月见姑母一直盯着南栀看,眉头紧锁,正想开口之时,却听见她发话。 “你便是太子带回的那姑娘?”梁皇后威严的声音在殿中回响,她面目严肃,冷淡地看着南栀,眼底透露着对南栀的不喜。 皇后的这话问的不是明摆的吗?南栀这下更是能直接感知到皇后娘娘不喜欢她,只愿皇后别太刁难她,她垂眸,态度恭谨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臣女。” 虽梁皇后不喜南栀,可她礼仪到位,也是个懂规矩的,挑不出什么毛病,就是这张脸生得过于貌美。 原本之前太子不近女色,她为此事费了不少心思,眼下太子好不容易动了心思,她却担忧儿子被女色迷惑。 “你父亲是何人?” 南栀回:“回娘娘的话,臣女的父亲乃是南江县的县令南怀民。” 梁皇后收回了落在南栀身上审视的视线,她对南怀民没什么印象,不过是个县令之女,出身低微,对儿子没什么用处。 原本她生了把南栀弄走的心思,可又担忧儿子与她生了嫌隙,倒是得不偿失。 梁皇后权衡利弊之下,终是放过了为难她的想法,罢了,就让她暂时留在太子身旁,序儿是个知晓分寸的,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序儿心中装有大业,不是贪恋女色的性子。 至于她往后能不能在东宫活下去,那便不大好说。 梁皇后并未为难南栀,端庄威严的面上忽然和缓了几分,凤眸垂下,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她端起一旁的茶盏,动作优雅地喝了一口后放下,开始敲打着她:“既然太子带了你回来,往后便安心伺候着殿下,本宫希望你能安分守己。” “行了,你先退下。” “谨遵娘娘教诲,臣女先行告退。”南栀朝着皇后行了个礼便转身朝着殿外走去。 她有些意外皇后的举动,原本见皇后不喜她,怕她为难自己,心里神经紧绷着,眼下皇后让她离去,自然是缓了口气。 陆婉言见皇后这般轻易便让南栀离去,倒是没什么意外,只是看皇后娘娘的模样,不大喜欢那姑娘,她心里稍稍安心了不少。 反倒是梁冰月见南栀一走,险些坐不住,惊讶看着梁皇后:“姑母,你怎么就这么让她走了!” “冰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梁皇后目光移向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威严的气势尽显。 梁冰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朝着梁皇后撒娇道:“姑母,是冰月错了,姑母别生气。” “不过姑母,她来路不明,指不定不安好心,怎么能让她留在太子哥哥的身旁。” 梁皇后的脸上恢复了慈祥的笑容,拍了拍她的手,“她的身份本宫自然会查明, 不过太子既然带了她回来,想来身份便无异常。” “冰月,这是太子的事情,你啊,就会瞎操心,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女子罢了,太子喜欢,便留在身边图个乐子,行了,本宫还有些事情,便不留你们了,你和陆三小姐先回去。” 梁冰月还想说些什么,陆婉言拉着她起身,朝着皇后告退,随后离开了长信宫。 梁皇后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们心里存的心思,梁皇后自然是看了出来,冰月性子单纯,被陆三小姐撺掇过来,怕是想让她为难那姑娘。 她若是连这点都没看出来,皇后这么多年岂不是白当了。 长信宫外,南栀刚踏出宫门,便见着太子正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她想加快脚步装作看不见他,可太子的步伐显然比她快,三两步便走到了她面前,让她不得不面对沈淮序。 沈淮序先前正在惠帝的太极宫里,守着正昏迷的惠帝,见青玉过来时,他便知晓许是南栀这边出了事情。 听着南栀被母后召见,他面上并无什么波动,沈淮序清楚只要她行为得当,母后便不会明着为难她。 金丝雀是个识趣的,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原本他不打算过去,可想了想,处理了手头上的事情后,到底是亲自过来了一趟。 刚到长信宫门口,便见着她想躲着他,沈淮序的脸色一下便冷了下来。 他欺身而上,攥住她的手腕,沉声问道:“栀栀这是想躲着孤?” 沈淮序的手劲不小,南栀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她压着疼意,抬起头,惊讶看着他:“殿下怎么过来了?臣妾刚刚想着事情,便没注意到您。” “殿下,您松些,臣妾的手腕疼。”南栀离他离得近,近得能闻到太子身上若隐若现浅淡的紫檀香味。 南栀抬眸间,神色带了一分委屈,看得沈淮序心里一软,手上的劲松缓了下来,转而问道:“可在母后的宫里受了委屈?” 南栀摇了摇头,长睫随之眨了几下,她轻声回道:“皇后娘娘并未为难臣妾。” 不过就是让她在殿外多等了一炷香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没在言语上奚落她,她身上也没少块肉。 这在沈淮序的意料之中,他松开了南栀的手,抬起手撩了一下她额间的碎发,低声一笑:“栀栀今日受惊了?先回去,孤晚上回来陪你。” 南栀见此,一口都没犹豫,直接点头:“多谢殿下体贴,臣妾便先回去了。” 太子难得发善心一次,她可不得赶紧走,正巧她说完话时,眼尖地看着长信宫里,梁冰月和陆婉言正从里面走出来,麻烦过来,她自然得赶紧走。 偏生她正想迈着步子离开时,沈淮序又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那二人又见到太子,便朝着这边走来。 南栀疑惑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不解,“殿下,您拉着臣妾,臣妾如何走?” “孤一直想着你,栀栀却是一点不思念孤,孤生怕你被母后为难,特意赶过来看你,你倒是好,说走便走。”沈淮序拉着她的手,神色幽怨地看着她。 南栀朝着他笑了笑,声音温柔又轻:“臣妾自然是想着殿下的。” 他想她吗?这可不见得,她听说皇上正在昏迷,他眼下正是忙的时候,手里堆积的事情都处理不完,哪有时间想她。 他又不是什么恋爱脑,说这些话,无非是想彰显他对她的宠爱,一步一步想蚕食她的心。 既然他想听,她便说给他听。 南栀刚说完这话,正巧梁冰月二人过来,她那话便入了二人的耳里。 梁冰月傲慢地盯着她,语气不屑又气愤:“你好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便勾引太子哥哥!” 第24章 你这是在对孤的人不满? 南栀站在沈淮序身侧,听着她这无理取闹的话,面上不仅没生气,反倒是朝着梁冰月浅笑了一下,看得梁冰月心神晃荡,失神了一瞬。 她是太子的人,和太子亲昵一些,自然是合情合理的,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外人说道。 更不用说,那话是可是太子喜欢听的,也不是露骨的话,不过是这梁冰月看她不顺眼故意有此一说,倒是没必要同她置气。 不等南栀回应,沈淮序便沉着一张脸,周身威严的气势尽显,声音冷如寒冰,开口训斥道:“冰月,不得放肆!她是孤的人,岂容你说三道四!” “还不同她道歉?” 南栀听着这话,唇角微扬,瞧,不用她说,沈淮序便教训了她,只不过经此一遭,梁冰月怕是会更不喜欢她。 南栀不甚在意,梁冰月本就不喜欢她,就算没这事,她也不会喜欢她几分。 至于道歉这事,只怕也会不了了之,若是她出身高贵,又怎会被人轻视,她猜测站在她身旁的陆三小姐一会儿便要开口替她说话。 梁冰月被沈淮序阴沉凌厉的眼神给吓了一跳,身形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太子哥哥虽一直对她冷淡,可也从未这般严厉对待她过,如今竟为了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这般教训她,一时间,梁冰月委屈得眼眶一红。 站在一旁陆婉言见状,急忙替她求情:“殿下,冰月性子直,并无什么坏心,还请殿下勿怪,臣女代冰月向南姑娘道歉。” “南姑娘,不好意思,冰月她不是有意的,南姑娘是个大气之人,想来是不会同她计较的?”陆婉言期盼地望着南栀,一副全心全意为梁冰月着想的模样,倒是又把梁冰月给感动坏了。 梁冰月嘴角往下一弯,看着南栀的眼神充斥着厌恶,都怪她,不就是随意说了她一句,太子哥哥护着她不说,陆姐姐竟向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道歉,气得她胸口起伏不断,她凭什么要给她道歉,她也配? 虽她心中这般想着,可太子还站在这儿,她不敢再放肆,梁冰月向来怕沈淮序。 陆婉言自然料到了梁冰月会有的反应,见她还生着气,又轻声哄着她:“冰月,莫要使小性子。”说话间她余光瞥见太子还拉着南栀的手,心里闪过一丝不快。 南栀故作诧异地看向陆婉言,声音轻飘飘的落在了在场的几人耳中:“我比不得陆小姐大气,你为了梁小姐同我道歉,我自然不会与梁小姐计较。” 南栀声音停顿了下来,就在陆婉言朝着她露出笑意的时候,紧接着南栀话音一转,眸光里的震惊做不得假,又道:“我以为像梁小姐这样的京中贵女,一言一行皆当为人表率,今日见了,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梁冰月猛地抬起头,怒容满面地盯着南栀,声音极为不快,一双眼睛还红着。 沈淮序寒冰般的眼神扫向她,沉声质问:“冰月,你这是在对孤的人不满?” 吓得梁冰月瞳孔瑟缩了一下,急忙摇了摇头解释:“太子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分明是她不怀好意!” 陆婉言见太子似有发怒的征兆,便扯了扯梁冰月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话,开口求饶道:“殿下息怒,冰月不是这个意思。” “聒噪,退下。”沈淮序淡扫了一眼二人,脸上面无表情。 他一向不喜欢这个表妹,只觉得她聒噪得厉害。 “殿下,臣女这便离去。”陆婉言一向识趣,见太子发话,急忙拉着还在愣神的梁冰月离去。 梁冰月回过神,嘴里小声嘟囔:“太子哥哥竟为了个女人凶我,陆姐姐,我讨厌她。” 陆婉婉言低声劝着她:“冰月,先别说了,当心被殿下听到。” 南栀见着二人离去,眼底平静,这个结果在她预料之中,毕竟她是太子的表妹,太子能做做样子帮她说几句已是不易。 这个封建王朝的时代,皇权至上,人与人之间的等级更是分明,出身高贵,便能肆意妄为,低人一头,便只有受着的份,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 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厌倦这些无意义又无休止的争斗。 只要她在太子身边一天,硝烟便会一直伴随着她而来。 南栀仰着头,看着万里晴空出神时,天空忽然飞过一只鸟,心中竟生了一丝荒谬的想法,若她是只鸟儿该多好,便能展开翅膀飞出这个华丽的牢笼。 “栀栀在想什么?”沈淮序见她走神,心生不满。 南栀被他声音拉回现实,敛下心神,转而笑着看向沈淮序,“臣妾刚刚想到了殿下,多谢殿下今日护着臣妾。” 她语气体贴又温柔,“殿下想来还有事情,臣妾便不耽误您时间了。 沈淮序捏着她的手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小骗子,她这是巴不得赶紧离去,哪里想他了。 他故意附身凑近她耳边,清润的嗓音里裹挟着调戏的意味,“既然想孤,晚上等着孤。” 这时长信宫门口,有人看见了太子的身影,急忙进去禀报。 沈淮序的视线落在那进去的太监身上看了一眼便淡淡收回,饶有兴趣地盯着南栀。 南栀一下便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心中极为不愿,偏生面上还得含羞带怯地应他:“臣妾等您回来。” 太子最好有事,忙得抽不开身,别回来了。 “孤不逗你了。”沈淮序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后离开了她身侧,松开了她的手腕,转而对着身后的青玉吩咐:“送她回去。” “属下领命。”青玉恭敬回道。 南栀见他发话,是一刻也不想停留,转身便离去。 沈淮序看了一眼她离去的身影便收回了视线,转而朝着长信宫里走去。 云霜一见到太子进来,便高兴喊道:“殿下,您过来了!快里面请,皇后娘娘正念叨着您呢!” 殿里的梁皇后见儿子过来,她仔细观察了他几眼,看着没什么变化的太子,心中落了口气。 “序儿来了,快坐下。” “儿臣给母后请安。”沈淮序行了个礼,便朝着椅子走去,极为自然地坐下。 梁皇后面带微笑,直接问道:“序儿可是为着那姑娘过来的?” 第25章 太子,你可想清楚了? 沈淮序笑了笑,面上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因着梁皇后这话有所波动,“母后,儿臣可是特意过来看您的,父皇的病情稳定,暂无大碍,儿臣想着多日未见到母后,便过来看望您,母后今日身子可好?” 梁皇后听着这话自然是高兴不已,虽儿子话里真假参半,她也多日未曾见到儿子,心中自然是想念的,倒是懒得计较他话里的真假。 总归这话把梁皇后哄得高兴,面上笑得合不拢嘴。 “序儿有心了,难为你事务繁忙还挂念着母后,母后没事,倒是你父皇眼下突然昏迷,有些人怕是会生些不该有的心思。” 梁皇后想着那些个不安分的皇子,眼底闪过寒光。 沈淮序却是一脸淡然,他手上拿着茶盏,漫不经心转动着,眼神耐人寻味,“母后不必担忧,儿臣自然会解决。” 梁皇后看着太子的脸,目光逐渐柔和下来,也是,儿子是个有成算的,想来心里定是有了主意,不过转念一想,太子在回程的路上遇刺,怕是与那几人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梁皇后眼里暗藏凶光,很快雍容华贵的面上恢复了正常,“母后自然是放心你,不过母后听说你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刺客,可有被伤着哪里?是谁动的手?” “儿臣身上并未受伤,母后不必担忧,刺客一事,儿臣自会查清楚。”沈淮序眸色淡淡,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梁皇后见此,倒是没再多问,太子自小便聪慧,没让她操什么心,她对他自然放心。 太子长到这般大,唯一让人费心的便是婚事,之前她给他挑选的人,他一个都看不上,眼下倒是难得动了心思带了个姑娘回来,看来这婚事也该提上日程。 太子今年已十九,明年便到弱冠之年,大皇子的儿子如今都能走路了,就连比他小的五皇子去年也成了亲,太子身旁却连个侍妾都无,成何体统,他一直不着急成婚的事情,惹得梁皇后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身为储君却还无子嗣,实乃大忌! 不过眼下他既然已经带了姑娘回来,想来也不是不喜欢女子,成亲的事情自然得提前安排上。 梁皇后心神一动,倒是没直接谈论婚事,反倒是问起了南栀:“序儿,你带回来的那姑娘,想给她个什么位分?” 不等沈淮序回话,梁皇后又接着说道:“母后想着她身份低微,终归是个小官之女,给个奉仪便是。” 奉仪乃是最末等,上还有良娣、良媛、承徽、昭训,良娣之上乃是太子妃。 沈淮序眸光闪动,眉头皱了一下,依着他看,奉仪委实有些委屈她,虽她出身算不上高贵,但他难得对一人生了兴趣,倒是不想就此委屈她。 他对其他女子生不起丝毫兴趣,倒是想给她个太子妃,不过眼下急不得,母后自然不会一下便同意这事,先暂封她良娣。 沈淮序思及此,语气郑重了几分,故意说道:“母后,儿臣想让她当太子妃。” “什么?序儿,你疯了不成?”梁皇后惊得险些把手边的茶盏给碰到,她眼中露出惊诧的神色,不敢置信自己耳中听到的。 “你说的可是太子妃?母后不同意!” 那姑娘身份低微,能让她当个奉仪已经是她看在儿子的面上做出的让步,以她的身份,如何能当太子妃?简直在异想天开! 太子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得,她绝不同意! 梁皇后的脸色变得严肃,眉头紧锁,目不转睛盯着沈淮序,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意味,可太子的表情告诉她,这并不是玩笑话。 “序儿,这不行,想来你也清楚她身份对你并无益处,当不得太子妃!” 沈淮序早知晓梁皇后的反应,不过他并未慌张,反倒是气定神闲坐在椅子上,还有心情端起茶盏品了一口。 “母后这里的茶倒是一如既往的不错。”沈淮序说话间,不紧不慢地把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平心静气道,“母后,儿臣喜欢她,若是母后不愿,儿臣便不娶妻也罢。” 他身在皇家,又是储君,太子妃的身份自然不能低了去,这点他十分清楚。 皇家哪里有情可讲,太子妃的人选自然也是权衡利弊之下千挑万选出来的。 原本没遇上南栀之前,他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可如今倒是忽然有些不想让旁人占了那名头去。 沈淮序见梁皇后面色不虞,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母后,儿臣难得遇上一个合心意的女子,自然不想委屈她。” 梁皇后心里明白,太子性子执拗,若是不如他的意,只怕他当真做得出不娶妻的事情,只是她也并不想就这般答应他。 “序儿,若是你实在喜欢她,便让她当个良娣,太子妃一事,你休要再提。” 她想着即便是封她当个良娣,到底也是那姑娘高攀了。 虽梁皇后心中不愿,可若是给低了,只怕太子不接受,太子这性子她清楚,若是今日不应了他,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沈淮序等的便是她这一句话,至于太子妃的事情,暂且不急,往后自然会为她筹划,他说过不会亏待她的。 他故作拧眉不乐的模样,迟疑片刻后有些为难道,“罢了,儿臣便依母后的。” 梁皇后见他没拒绝,心里松了一口气,生怕他直接便反驳她,索性不过是个良娣罢了,再如何也是个妾,他喜欢便随他去了,只要不是让她当太子妃,给她良娣又如何? 梁皇后掀开眼皮,生怕他反悔,执意要立她为太子妃,遂不放心地再次问道:“太子,你可是想清楚了?” 沈淮序垂下眼眸,清冷华贵的面上笑了笑,应道:“儿臣自然是想清楚了,还请母后下懿旨。” 梁皇后扶着额松了口气,“行了,母后知晓了。” “不过序儿,你这次任性了,你身为储君,一言一行皆当为表率,万不可被人抓住把柄,也万不可感情用事。” “太子妃的人选,母后会为你仔细挑着,你东宫里总归是清净了些,母后为你挑了几个人,让林全给你送回去。” 沈淮序垂下眼眸,眼底闪过一丝暗光,他这次倒是没再拒绝,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这次母后让了步,他自然也要哄她一番,至于人送过去碰不碰便是他的事情。 太子妃的事情,暂时不急,他自会想办法让母后松口。 “儿臣便依母后的。” 第26章 被人拦住 “母后,父皇那边还堆着不少事情,儿臣便先过去了。”沈淮序笑着说完,站起身便往外走。 他刚踏出长信宫,刚刚还笑着的脸,立马冷淡不少,眸色深沉,眼底划过一片阴翳。 梁皇后待他走后,神色淡淡,手撑在下巴处,愁眉不展,若是那姑娘往后安分守己,她倒也不是不能容下她。 若是她 碧云走了进来,见梁皇后心情不佳,她急着上前问道:“娘娘,可是头疼,不如奴婢给您按按?” 梁皇后抬眸间,看着碧云摇了摇头,“本宫想静静,你先退下。” “是,奴婢遵命。”碧云虽心中不愿,但皇后娘娘发了话,她不敢不从。 原本她还想着打探太子殿下的事情,眼下只得作罢,恭敬地退下。 梁皇后见她离去,忽然又想到了刚刚的事情,又喊住了她:“慢着。” 碧云心中一喜,急忙转身上前,小声问道:“娘娘还有何吩咐?” 梁皇后眯着眼打量了她几眼,一时间没说话,看得碧云心生紧张,不知晓皇后娘娘意图,却也不敢吱声,安安静静站在原地。 半晌后,梁皇后收回视线,语气淡淡:“本宫给太子挑了几个人送到东宫里,这次你也跟过去。” 碧云被这惊喜砸中,喜得她险些没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喜形于色,直接跪在地上激动回道:“奴婢多谢皇后娘娘赏识,奴婢定当会尽心尽力伺候殿下!” 梁皇后冷淡的面色缓和了不少,缓缓说道:“本宫知晓你是个细心的,本宫要你好生注意着太子府里的动静,若是你做得不错,本宫往后便封你做太子的奉仪。” 碧云一听这话,喜上眉梢,当太子殿下的通房哪里比得上有名分的奉仪来得吸引人,她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直接应下:“娘娘放心,奴婢定会办好您交代的事情。” 梁皇后冲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行了,让林全进来。” 碧云欢欢喜喜告退。 随着她的离去,偌大的殿中安静了下来,梁皇后闭着眼想着方才太子的事情,等到林全进来后,她才缓缓睁开眼,写了份懿旨递给他。 “你亲自去一趟太子府上,把这份册封的懿旨送去,顺道把本宫给太子挑的那几个宫女也送过去。” “奴才领命。” —— 此时的南栀尚且不知晓自己被册封的事情,她刚离开皇后宫里正准备回东宫时,在半道上忽然被人拦了下来。 “站住!”空旷的道路上,一道略带兴奋和好奇的声音在南栀背后响起。 南栀听着声音,身形一顿,转身看向朝着她过来的二人。 二人的身形相差不多,身穿黑衣锦袍的男子面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不过身上的气质倒是不凡,一瞧便知晓不是普通人,年岁看着和太子不相上下。 黑衣男子身侧身穿宝蓝色锦袍的男子看着要小些,瞧着十五六的模样,翩翩少年生得唇红齿白,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正好奇地打量着南栀。 南栀猜测二人的身份应当是皇子。 四皇子沈淮易和七皇子沈淮阳走上前,沈淮阳眼露惊讶,率先问道:“你便是三哥带回来的那个姑娘?” 这姑娘生得天姿国色,难怪向来冷情的三哥也为她动了凡心,沈淮阳心里暗想着,目光一直落在南栀身上,对她生了几分好奇。 方才那句站住便是他喊的。 这会宫里都传遍了,说他三哥带了个姑娘回来,宝贝得紧,他知晓后便忍不住想去看看,正巧路上遇到了四哥,他便拉着四哥陪着他一起,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能把清心寡欲的三哥给迷到。 一旁的四皇子沈淮易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南栀,他眼神略带侵略性,眸色深沉,看着南栀不发一言。 好一个清新脱俗的清冷美人。 沈淮易看到南栀身后的青玉,眼神眯了眯,他倒是护得紧。 虽沈淮易的目光不明显,可南栀却察觉到了,他压迫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心生不适。 一旁的青玉急忙上前,朝着二人恭敬道:“青玉见过二位殿下,姑娘才来京中,不识二位殿下,还请殿下勿怪。” 青玉说完,又替南栀解释:“姑娘,这是四殿下和七殿下。” 南栀朝着二人福了福身,“南栀见过四殿下和七殿下。” 沈淮易听着她婉转动听似翠玉敲击的声音,心中一动,眉头微挑,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免礼。” “三哥艳福不浅。” 南栀柳眉微皱,面前的四殿下让她觉得颇有压迫感,不想久待,便轻声道:“四殿下说笑了,若是两位殿下没有旁的事情,臣女便先告退。” 她刚准备走,沈淮阳又喊住她,“唉,你先别走啊。” 紧接着,她裹着衣袖的手腕被人抓住,南栀回过身,不可思议看着抓住她手腕的四殿下,挣扎着从他手里出来。 “四殿下,您请自重。” 这四殿下委实放浪,哪有随便抓着人手腕的,南栀对他心生不喜。 此情此景看得青玉心头一突,眉头紧锁,急忙喊道:“四殿下,还请您放开姑娘的手,姑娘是太子殿下的人,您万万不可如此!” 这场景,看得沈淮阳也跟着愣了一下,弄得他心生紧张,四哥这是在做什么? 他不会是看上了三哥的女人?这可万万使不得! 往日他看上其他姑娘便罢了,眼前这位可是三哥的人,招惹不得。 沈淮阳回过神,眉心一跳,急声喊道:“四哥,你快把她放开,若是被三哥知晓了,定会找你麻烦的。” 京中人都知晓四殿下喜好女色,府里的美人如云。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三哥不会这般小气。”沈淮易冷哼一声,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脸上满不在乎。 南栀使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从他手里出来,可沈淮易的手劲极大,她根本动不了丝毫。 再是淡定的南栀也不免面上恼怒,神色冷淡下来,语气不复温柔,逐渐转冷,“四殿下,还请您放开我。” “四殿下,得罪了!”青玉面上一急,正准备动手的时候,沈淮易却忽然松开了南栀的手腕。 南栀毫无防备之下,身形踉跄往后连退了几步,幸得青玉急忙扶住她,才让她不至于摔倒。 她心里只觉晦气,双眸颦蹙,瞪着身沈淮易,这四殿下好生浪荡,怎么跟个登徒子似的。 太子如此,这四殿下也是如此,没一个好东西。 沈淮易抬起眼皮,挑眉看向南栀,勾唇一笑,眉宇间浮现一丝戏谑的意味,语气慵懒散漫,漫不经意地同青玉说道:“青玉,我不过是同她开了个玩笑罢了。” 第27章 奴才给姑娘道喜了 青玉把南栀护在身后,站在沈淮易的面前,板着脸义正言辞地警告道:“四殿下,还请您往后注意些,姑娘是太子殿下的人,莫要逾越了。” 青玉说完,便护着南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沈淮易眯着眼看着南栀离去的背影,眼神耐人寻味。 一旁的沈淮阳见人都走了,冲到他面前,鼓着眼惊讶地质问:“四哥,你刚刚胆子也太大了些?你怎么能对三哥的人动手!你不怕三哥找你麻烦?” 沈淮易不在意地笑了笑,伸出手敲了敲他的脑门,语气低沉散漫,“我这不是见到了难得一遇的美人,一时好奇便忘了她的身份,再说我又没把她如何,我连她手都没碰到,隔着衣袖呢。” “走了。” 沈淮易说完,转身又朝着太极宫的方向走去,沈淮阳摸了摸后脑勺,皱着眉头急忙跟了上去。 南栀离去后,青玉有些自责没把她护好,一路上沉默寡言,南栀感知到了她低落的情绪,见状便柔声安慰了一句:“青玉,今日的事情不怪你,你别放在心上。” 她说完,扬起笑脸,温柔如水地看着青玉,看得青玉更是自责,她面上平静,心中却又感动了一瞬,直接暴风哭泣,呜呜呜,美人也太体贴了,笑得也太迷人了。 青玉一个女子险些都陷入了南栀温柔的眼神里,她心中庆幸幸好自己是个女子,若她是个男子,定会忍不住喜欢姑娘这样温柔的美人。 在南栀温柔注视下,青玉耳尖微微泛红,不好意思说道:“姑娘,今日是我大意了。” 她也没想到四殿下竟会有这般突然的举动。 虽说殿下只是让她护着姑娘别让她受伤,眼下姑娘身上也没少一块肉,但她自觉姑娘受了委屈,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莫要放在心上。”南栀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迈着优雅的步子落落大方朝前走着,雪青色的烟纱散花裙随她走动间随风而起,荡起层层涟漪,宛如脚下生花。 日光如瀑倾洒在她身上,南栀白皙如玉的脸上泛起一层皎洁的光晕,看在青玉眼中,只觉得她真当是仙子下凡,圣洁高贵,让人不敢靠近。 南栀余光扫过青玉的表情,心中满意,能让青玉对她心生好感,往后指不定便会向着她些。 紫韵跟在她身侧,也险些看出了神,等她反应过来,急忙关切问道:“主子,您没事?” 她知晓四殿下一向浪荡,没想到竟大胆到调戏殿下的人,刚才那一面把她也惊讶了一番。 幸得青玉在一旁,不然姑娘指不定便要吃亏了。 南栀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手腕间还有些痛意,那四皇子的手劲极大,她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只见那原本白皙的肌肤已经起了红印。 南栀收回视线,脸上的神情淡漠,随意回道:“我没事,不必担忧。” 自打跟着太子来到京城,便没一件省心的事情,短短半日,尽遇些倒霉事。 她有预感,麻烦还会接踵而来,往后在东宫的日子不会太平。 等回到京华园后,南栀才稍稍放松下来,她拿着书才看了不久,紫韵便走了进来,向她禀告:“主子,皇后娘娘宫里的林总管来了,说是皇后娘娘下了懿旨给您,还请您出去一趟。” 南栀心下疑惑,皇后下懿旨给她?莫不是册封她的?除此之外,她暂时想不到其他的事情。 她被太子带了回来,自然不会就这般无名无分跟着他,总要有个名分,若真是册封的懿旨,依着皇后对她的不喜,想来位分也高不到哪去,毕竟她父亲的官职不高。 南栀敛下心神,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紫韵忙上前替她整理了裙摆,待衣着工整后,她才迈着碎步朝着外间走去。 南栀刚一出来,林公公便放下手里的茶碗,站起身笑眯眯看着她,“奴才给姑娘道喜了。” 他对南栀能当上太子良娣有些出乎意料,听说她是个小官之女,如今一跃成为太子侧妃,也不知背地里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让冷心冷情的殿下为她做到这份上。 “还请姑娘跪下接旨。” 南栀走上前,盈盈一跪,屋子里在场的人也跟着南栀一起跪下。 这里的规矩多如牛毛,动不动便要下跪,南栀心里不喜,可碍于规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又不得不照办。 林全抬起眼皮淡扫了她一眼,拿出梁皇后给他的懿旨,小心仔细地展开后,面对着南栀宣读。 “奉皇后懿旨:今有南栀,风姿雅悦,品貌出众,温良敦厚,克令克柔,即日起册封为太子良娣。” 林全念完又恭敬合上,俯身递给南栀:“南良娣,还不快快接旨?” “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南栀庄严肃穆地接过林公公递给她的懿旨,随后对着林全浅浅一笑,“有劳林公公跑这一趟。” 皇后的懿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虽她只和皇后打了一个照面,可直觉告诉她皇后不会册封她为良娣的。 太子在她走后去了一趟皇后宫里?皇后的这封懿旨想来也是他求来的,这下谁见了不得说一声太子宠爱她? 谁不认为是她高攀了太子? 不然依着她的家世,没有太子插手,哪里会被封为良娣,太子的用意她心里清楚,这是在彰显他对她的宠爱,好让她对他感恩,把她套牢在东宫里。 南栀想到这,心中止不住冷笑。 她被封为太子良娣,在旁人看来这是天大的恩赐,恨不得对太子感恩戴德,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良娣听着好听,再如何也只是个妾罢了。 虽妾室放在古代十分正常,可这放在现代便是当人小三,对她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更何况她本就志不在此,即便荣华富贵加身,南栀也不想要,她也不是心甘情愿跟着太子,完全是迫于无奈之举委身于他,哪怕就是被封为太子妃,也不愿意一辈子被困在东宫和皇宫里。 可惜眼下容不得她想不想,愿不愿意,身不由己,南栀心生了一种无力感。 没人知晓她有多渴望自由,南栀期盼终有一日能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自由是她的执念,也是她两辈子的渴望。 “奴才恭喜南良娣,既然懿旨送到,奴才便先告退。” 林全的话把南栀的思绪拉回,她朝着他微微颔首,露出一丝得体的笑意,“林公公慢慢走。” 等到林全一走,南栀脸上的笑意收敛,直接瘫坐在椅子上,耳边众人喜悦的声音交错。 “奴婢、奴才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南栀听着这些道喜的话,恍若未闻,扶着椅子的手收紧,看着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洋溢着喜悦的氛围,明亮的眼神黯淡了不少,唇色微白,心中冰凉一片。 喜悦是他们的,她什么也没有,唯有悲戚。 第28章 孤连碰你一下你竟都不愿? 南栀只失神了片刻便恢复了理智,眼下容不得她失落,不能自怨自艾,还得打起精神应对面前的这一切。 她不想认命。 太子的警惕性不是一般的强,但凡她露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太子也能察觉到,必须得降低他对她的防备。 南栀又恢复了平日温婉的模样,看着眼前喜乐融融的场面,她面上浅笑,对着底下的人吩咐:“都起来。” “多谢主子。” 南栀朝着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她拿着懿旨神色如常地朝着里面的房间里走去。 南栀走到梳妆台前,随手把手中那份在旁人看来极为尊贵的懿旨放在上面,随后对着身后的紫韵吩咐:“你把这收起来放着。” 原本紫韵看着她就这么随手把皇后赐下的懿旨随手一放,心里一紧,主子这也太过于随意了些,刚想提醒她得小心些,紧接着主子便发话,紫韵话到嘴边又咽下,面上恭敬应道:“奴婢明白,这就给您放好。” 待紫韵去放置懿旨时,南栀站起身拿着本书朝着窗台处走去,又继续看着她之前没看完的书。 这书是她让紫韵帮着给她寻来的,里面是些药材的常识。 南栀自打上次被自己的父亲下药算计后,心里便生了个想法,她得学些医术傍身,左右被困在这里外出不便,总归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她先前对这方面并未过多涉猎,如今还得从头学起,便先从认识草药入手,这些医书寻常人看着枯燥乏味,南栀倒是不厌其烦。 她慵懒随意地坐在窗边,远远望着便是一副轻盈柔美的姿态,正聚精会神翻书里的内容,时不时抬起纤纤玉手翻动一下。 紫韵见她看得认真,都不忍心上前打扰她,就连给她添茶倒水时的动作都十分小心,生怕惊扰了她。 就在南栀看得入迷时,粉黛走了进来,紫韵忙向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粉黛会意后放缓了脚步,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 粉黛站在南栀身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南栀许是察觉了她有话要说,遂缓缓抬起头,目光惊讶问道:“粉黛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粉黛原本正心中焦急,这会见主子主动问话,一下便没憋住直接脱口而出:“主子,皇后娘娘给殿下送了几个美人过来,这会儿正候在外面,说要给您请安。” 南栀刚被封了良娣,眼下是沈淮序宫里位分最高的,那些人过来给她请安也合情合理。 只是粉黛有些诧异,殿下这次竟收下了皇后娘娘送过来的人,如今南栀是她的主子,她便忍不住替她担忧。 不过粉黛看着南栀这张美若天仙的脸,一时间焦急的心情又缓和了不少,许是她多虑了。 南栀听后,垂眸笑了笑,皇后送人过来的用意,她也能猜到几分,怕是为了分散太子的心,对她来说倒是好事。 不过人多了,麻烦便会多。 南栀只望皇后送进来的这批美人能入得了太子的眼,多去别的地方,少来她这。 她没什么心思见她们,不过是假意恭维之类的话,人人都戴着面具,也不是真心过来看她的,她也懒得猜她们的心思。 “粉黛,你让她们回去,往后也不用过来我这。”南栀说完,又拿起手里的书继续看着。 粉黛有些惊讶,主子这是一点不关心皇后送过来的人如何? 不过她到底是没多说什么,既然主子发话了,她只需照办即可,粉黛点了点头,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随着粉黛的离去,房间内安静了下来,外面那几人的反应南栀毫不关心,只关心手里的医书。 外面的一行人见粉黛一人出来,面上疑惑,这刚被皇后娘娘册封的良娣架子这般大?竟连见也不愿见她们? 就在众人心生疑惑时,粉黛笑着上前说道:“几位姑娘,主子舟车劳顿来到京中,这会身子有些不适,姑娘们请回,主子喜静,姑娘们往后若是无事,不必过来请安。” 这话一出,有人高兴,自然有人不快。 人群中站着的碧云更是心有不甘,没想到今日在皇后娘娘宫里见到的那姑娘,竟一跃成为了良娣。 什么身子不适,依她看啊,分明是不想见她们,架子倒是摆的大。 碧云虽心生不满,到底没多说什么,当她愿意见她呢?不过是碍于规矩过来一趟罢了。 碧云敛下心神,跟着众人一起离去。 这人一走,京华园里便又安静了不少,南栀看书看着看着便困意袭来,趴在窗台边的小桌上便睡了过去。 她跟着太子马不停歇地一路奔波回来,加之路途颠簸,并未歇息好,本就疲惫,连口气都没喘上,又被皇后召见,悬着的心好不容易放下来,这一放松,便睡了过去。 等到紫韵进来发现她睡过去时,已经是一炷香后,紫韵给她披了个薄毯后悄然退出。 南栀醒来时,头上痛意袭来,让她微微颦眉,那双淡漠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许是之前她睡着时吹了一阵风,加之她思虑过重,头又疼了起来。 此时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夜色像是给天空蒙上了一层黑纱,京华园灯火随之亮了起来。 紫韵进来喊她用晚膳,南栀揉了揉额头后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看着一桌子丰盛的珍馐佳肴,她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 “主子,可是不合胃口?”紫韵有些担忧地问道。 南栀摇了摇头,接过一旁的婢女递过来的白色锦帕擦了擦手后,便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她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阴云笼罩,不多一会儿黑云逐渐扩散,正在东宫上方盘旋,颇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南栀想着,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少顷,豆大的雨点落下,雨越下越急,起初还是稀稀疏疏的雨点砸落,一眨眼的工夫,便成了滂沱大雨。 南栀站在屋檐下,看着一道道雨帘顺着屋檐垂下,堪比瀑布。 雨势凶猛,南栀站在里面,不免也被雨水飞溅到了裙摆上,她却像是没察觉到,微微出神。 身后的紫韵有些不放心,便小声提醒:“主子,这雨下得急,当心您被溅到,您往里些。” 南栀回过神,往里走去,她低头看着裙摆处沾了雨水,便吩咐人送热水进来。 沐浴过后,她头疼的症状并未轻缓,倒也谈不上多严重,南栀便没放在心上,也没让人唤大夫,想着睡一觉便好。 南栀早早就寝,外面的雨却一点没停歇的意思。 就在她半睡半醒间,腰被人搂住,南栀睁开眼,看着突然出现的沈淮序,惊声喊道:“殿下?” 沈淮序温热的掌轻抚着她肤如凝脂的脸,眸色深沉幽暗,“栀栀醒了?” 不等南栀回应,沈淮序便俯下身,吻上了她的唇。 南栀推了推他,她这会儿头像是更疼了些,就连身上也在发热,浑身不舒服。 沈淮序察觉到她的抗拒,脸色沉了下来,目光阴沉地盯着她,冷声质问:“栀栀这是何意?孤连碰你一下你竟都不愿?” 夜里黑,房间里的灯火忽明忽暗,沈淮序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只当是她不愿,便心生不快。 “殿下,臣妾不舒服、” 南栀话未说完,沈淮序便打断了她,泛着冷光的指节强势地捏着她下巴,眼尾勾勒出一丝邪气,矜贵清隽的脸上笑得有些森冷,语气温柔缓慢却让人无端生寒,“栀栀,不舒服也得受着,孤喜欢听话的人。” 紧接着他沉重的身影压下。 第29章 极端占有 他想着她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地方,许是会害怕,处理完政事冒着大雨回来看她。 又担忧自己被雨淋湿身上的寒气会过到她身上,便回到自己院中沐浴更衣后才来到她院子。 谁知她竟早早便睡下,她说了会等他的,金丝雀惯会骗他。 沈淮序也明白她累了一路,今日又被母后召见心里定是紧张的,许是累着了,难得生了一丝心疼,倒也没跟她计较。 只是见她醒来,他便没克制自己想亲近她,遂吻了她,谁知她竟不愿意? 沈淮序原本以为给了她良娣之位,这只金丝雀该是高兴的,没承想竟连让他碰一下都不愿,难不成她心中还念着她那个未婚夫不成? 想到此,沈淮序清冷矜贵的面上充满了盛怒,眼底的暴戾骤显,浮现极端的占有欲,动作也不禁强硬了几分。 他绝不许她心里再念着旁的人。 沈淮序的话刚出口,南栀便察觉到他语气不对劲,就在他身影压下来时,南栀推搡着他急声解释:“殿下,臣妾是真的不舒服。” 沈淮序眼下心里不快,听不得她的解释,并不信她,反倒是讥讽出声:“栀栀今日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舒服?你不愿让孤碰你,可是心里还念着他?” 南栀一下便红了眼,眼底被水雾侵占,水润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诧异,猛然摇头,“殿下,不是这样的,臣妾没有,臣妾是真的身子不适。” 美人泪眼婆娑的模样,却丝毫未让沈淮序心软,反倒是直接倾身而上。 南栀起先还挣扎一下,后面发现她越是挣扎,太子便越是强硬,全然不顾她的感受,他手禁锢着的她手腕,让她动弹不了。 她便明白,太子不喜欢旁人忤逆他,他在盛怒之下也不会听她的解释,只会偏执地认定自己心中想的。 后面她便不再反抗,任由他折腾,紧咬着唇不发一声,沈淮序俯身亲吻她之时,南栀滚烫的泪珠顺着莹白的脸颊滑落,在素雅的绣花枕巾上晕染出了一朵花。 等到他抬眸之时,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却生了一种异样的兴奋感,想狠狠、揉、拧她,想和她融为一体。 南栀被他炙热火辣的眼神吓得瞳孔瑟缩,香肩跟着随之轻颤了一下,眼底的惊恐逐渐放大。 沈淮序抓着她纤细白嫩的手腕往上推,只肖用一手便可把她的手腕牢牢压在头顶上,让她反抗不了。 他直勾勾盯着她楚楚可怜的脸,勾唇一笑,“栀栀莫要怕,你乖些。” 此时南栀身上比之先前更是滚烫了不少,她浑身不适,却没再解释,在他炙热的眼神注视下,南栀韶秀的脸上浅浅一笑,顺着他的意,温柔说道:“殿下,还请您怜惜臣妾。” 反抗只会让自己多遭些罪,倒不如顺着他,只盼着他早些结束。 南栀说完,羞涩笑了笑,心里暗骂,太子这个人模狗样的狗东西。 沈淮序知晓她不情愿,可她越是不情愿,他血液便越是沸腾,征服她的欲望攀升到顶峰。 终有一日,她会心甘情愿。 沈淮序见她不再挣扎,手上自然便轻了些,他俯身吻住了她柔美的唇瓣,轻咬着,舌尖撬开她洁白的齿,更深入地探索,唇舌交织,勾着她一起缠绵沉沦。 他温热的掌轻柔抚摸南栀粉润动人的脸,顺着她的脸缓缓往下移,攀上她起伏的峰峦,南栀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双颊红润赛过三月桃花。 沈淮序似极为满意她的反应,看着她粉面含春的模样,眸色暗了暗,性感的喉结轻轻滑动,低沉的笑声在宁静的房间里荡漾开来。 沈淮序清隽矜贵的面上春潮涌动,带着强烈炙热的目光俯下身,朝着那处峰峦而去。 此时外面刚停歇一会儿的雨,又蓄势勃发,比之方才更猛烈的暴雨袭来,啪嗒啪嗒猛砸落到地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疾风呼啸,吹得外面的树丫滋滋作响,高大茂盛的流苏树上,纯白的花朵被风吹雨淋得散落了一地。 殿内的烛火随着梨花木雕花窗户透进来的一丝微风摇曳摆动,火苗窜动,烛火忽明忽暗。 鲛纱帐中,二人身影缠绕,暧昧的气息在房间里流窜,就连空气也随之跟着升温,不是春日,胜似春日。 良久之后,眉眼皆是媚态的南栀忍不住轻启红唇,就连声音也携带着一丝娇柔的媚意,“殿下,臣妾累了。” 她是真的累,这会儿头疼比之半个时辰前不仅没缓和半分,反倒是又加重了不少,身上滚烫火热,烫得有些吓人。 脸上和身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但初尝情事又年轻气盛的太子,似不想就这般放过她。 沈淮序伸手拨开了她额间被汗浸湿的碎发,低沉暗哑又性感的嗓音在鲛纱帐中响起:“栀栀再忍一忍,孤很快便好了。” 南栀听着他这话只想冷笑,什么一会儿便好,骗子,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太子更是骗子中的佼佼者。 她身子一僵,偏过头,眉眼含着一丝委屈,咬着唇沉默不言。 紧接着沈淮序高大的身躯又落在她身上。 良久之后,太子神色餍足,南栀却累得昏了过去。 沈淮序只当她是累极,唤人进来给她清洗,等到他一身清爽地从浴房出来时,却见着紫韵满脸焦急地走了过来。 “殿下,主子似乎有些不对劲,奴婢给她清洗的时候,发现她身上烫得有些厉害,脸烧得通红。” 紫韵方才在给南栀清理的时候,摸到她身上比寻常人的体温烫了不少,起先还以为是被殿下宠爱后热潮还没来得及散去。 可等到帮着她清理完后,南栀身上的热意不仅没降,反倒是加重了些,紫韵便察觉到一丝不对,急忙过来同太子禀告。 沈淮序闻言,淡漠的眸子才有了一丝波动,难不成她真不舒服? 他疾步朝着内室走去,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南栀,原本白皙的脸红得滴血,就连在睡梦中,眉头也是紧锁着。 他上前坐在床边,伸出手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薄唇紧抿,剑眉紧皱,阴沉着脸冷声喊道:“去喊章仕德过来。” 第30章 还不赶紧过来给她看看 “咚咚咚!” 正在睡梦中的章仕德半夜被人敲门叫醒,迷迷糊糊撑开眼,不耐烦问道:“谁呀?” “章大夫,殿下派人过来,请您马上过去一趟。”章大夫院里的药童福乐站在他门外躬身说道。 章仕德一听是太子殿下请他过去,心里疑惑,太子身体一向不错,生龙活虎的,怎么大半夜的竟还生了病不成? 章仕德原本是有名的神医,被沈淮序请了回来在府里供着,平日里只给太子一人看病,但太子极少生病,他也乐得清闲。 若不是沈淮序应承他府上的药材随便他使用,又对他威逼利诱的,他才不会跟他回来。 他坚决不承认是被太子逼着回来的,只怪太子他实在是给的太多。 章仕德还以为是太子生了病,心里第一反应是偷偷乐,坏小子也有生病的一天,哈哈哈哈! 他可得好生去看看太子病成了什么样子? 虽半夜被人叫醒,心里有些不大情愿,到底是没做犹豫,骂骂咧咧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爬起来草草穿了一件外裳便推开门走了出去,福乐背着药箱紧跟在他身后。 他见院子外面等着的人有些眼生,不像是太子身旁伺候的人,心急之下倒也没多想。 “章大夫请。”京华园里的下人常平见他出来,焦躁的心情缓和了许多,他看了一眼湿滑的路面,临走前又小声提醒,“章大夫,夜里黑,又下着雨,您仔细着脚下。” “走。”章仕德点了点头,便迈着步子朝前走。 漆黑如墨的夜里,大雨下个不停,即便撑着油纸伞,也难以挡住来势汹汹的雨,行色匆匆的章大夫三人身上也湿了不少,裤腿上更是被雨水溅湿了一截。 路面被雨水浸湿,阴暗的地方青苔浮现,夜里黑,风也大,常平提着的灯笼几度被吹灭,行至半路时,老眼昏花的章仕德走的急,一个没注意踩到了湿滑的青苔上,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哎哟!”章仕德痛呼出声。 福乐见状,忙放下药箱上前扶着他起来,担忧问道:“章大夫,您怎么样了?” 走在前面提着灯笼的常平听着动静心里咯噔一下,慌忙回过身,看着被福乐扶起来的章大夫,焦急问道:“章大夫,您可有事?” 怎么会没事!他这脚怕是被崴了一下,不过应该没伤到筋骨,没什么大碍,就是可怜他一把年纪了还被太子那坏小子这般折腾。 不过太子叫他,他就是脚崴了也得过去不是,不然依着那小子阴坏阴坏的脾性,他就算眼下不过去,太子也会派人把他带过去。 章仕德忍着脚下传来的痛意,朝着紧张看向自己的二人摆了摆手,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走。 眼看着前面的路不是去太子的院子,章仕德心生疑惑,便问出口:“这是去哪呢?” 先前走得急,他也没想起来过问一句,只当是太子病了。 常平提着灯笼的手一顿,转过身恭敬回复:“回章大夫的话,这是去京华园的方向,我家主子病了,殿下便让奴才请您过去。” “你家主子?”章仕德皱着眉头小声嘀咕,太子府里何时多了个其他主子? 正当他疑惑时,身旁的福乐替他小声解释了一句:“章大夫,是殿下今日带回来的那位良娣。” 章仕德平日醉心医术,不关心旁的事情,自然不知晓这事,乍然听到,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太子还带了姑娘回来?这小子也有喜欢姑娘的一天?他还以为他要当和尚了呢。 他倒是没说什么,又继续朝前走着。 不久后,章仕德便匆匆忙忙赶到了京华园里,可怜章大夫一把年纪老骨头了,大半夜被人叫醒,冒着雨赶了过来不说,路上还摔了一跤。 章仕德也顾不上身上的狼狈,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粉黛正侯正在门口焦急张望着,眼看着章大夫的身影出现,忙激动喊道:“章大夫,您过来了!您快进来!” 她领着章仕德一路走到南栀床边。 房间内,沈淮序坐在床前握着南栀的手,脸色阴沉沉的,抿紧唇不发一言,气氛凝重紧张。 候在一侧的紫韵,被太子身上冷厉的气势吓得大气不敢出,见章大夫进来后,她才缓了口气。 章仕德走上前,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沈淮序,“殿下,大晚上的叫我过来,老夫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给折腾散架了。” 沈淮序早就习惯了他的这性子,也没跟他计较,冷着一张脸开口,“还不赶紧过来给她看看。” 章仕德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给冻得一个哆嗦,忙上前查看,给南栀把了把脉。 只随意瞧了一眼,他便知晓这姑娘方才遭遇了什么,太子那坏小子也真是的,这样的美人也舍得折腾她,可怜了这姑娘。 章仕德不经意抬眸,瞥见太子站在一旁那紧张的模样,心里嘀咕着,既然喜欢人家,可不得好生对待,真是没眼看。 此时南栀因着浑身高热不断,脸被烧得通红,就连嘴唇也红得不大正常,唇瓣有些干裂,紫韵便时不时拿着湿巾替她擦拭,缓解她身上的热意,急得紫韵手心都在冒着冷汗。 昏睡后病弱的南栀更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良久后,章仕德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缓缓开口:“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受了凉,忧思过度又受了惊吓,导致伤风后高热不下,我先开服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给她服下。” 说完,他又拿出银针,开始给她施针。 沈淮序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南栀身上,从未离开过,听着章仕德那句她没什么大碍,攥紧的拳头松了松。 一炷香过去后,南栀的病情缓稍稍缓和了些,脸上倒是没先前那般烫得吓人,只是人看着还是极为虚弱。 她此时仍旧没醒来,眉头紧皱着,也不知在梦里梦到了什么,睡得也不大安稳。 沈淮序又坐到床边,伸出手摸了摸她还有些发烫的额头,见她一脸憔悴的模样,倒是难得生了一丝愧疚。 章仕德看了一眼守在床边的太子,难得见到他脸上有这复杂的表情,倒是有意思。 临走前,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沈淮序,凑近他身旁,小声叮嘱:“殿下,你今后注意着些,可别再把人姑娘给折腾病了。” 说完,他便顾不上脚疼一溜烟儿得跑了出去,生怕被人追似的。 留下沈淮序愣在床边,他当真做得过分了? 可他自小便被封为太子,从未有人敢忤逆他。 这时,南栀缓缓睁开了眼睛,恰好与沈淮序深邃复杂的目光对上。 沈淮序敛下心神,眼眸里含着怜惜,声音也放缓了不少,“栀栀醒了?好些没?” 第31章 殿下可愿相信臣妾了? 南栀别过头,神色淡淡地问了一句:“殿下可愿相信臣妾了?” 灯火通明的殿中,明明她脸上绯红一片,却偏生看着有些憔悴,无端让人想更疼爱她些。 她嗓子又干又哑,声音也不复平日的清脆,落在沈淮序的耳中却是更心疼了些。 南栀看到了沈淮序眼中对她的愧疚,知晓他这会儿正对她心生怜爱,猜测她就算对他的态度冷淡些,眼下他也不会跟她计较。 她也不是没脾气之人,只是因着害怕他,便收敛起自己的性子,在他面前装成一副乖巧的模样,好让自己少受些罪。 经此一遭,南栀心底更是清楚,凡事都得顺着他些。 南栀心里猜的没错,沈淮序此时面色恢复如常,见她使小性子的模样,倒也不生气,反倒是无声笑了笑,握着她还带着几分滚烫的手温柔着说:“栀栀,是孤误会了你,都是孤的不是,栀栀不生气了,好不好?” 他声音温柔得像是一滩水,任谁听了不得心生感动,南栀心里毫无波动,甚至还想讥讽他几句,不过她到底是忍住了。 南栀故意挤了几滴泪出来,哽咽着说道:“殿下,臣妾不敢生您的气,只是您不信任臣妾,臣妾心里委屈。” 沈淮序听着她语气不大对劲,忙扳过她的脸,把她揽在怀中,接过一旁的紫韵及时递过来的素白锦帕,动作温柔的替她擦着眼泪,耐心哄着她:“栀栀不哭了,你一哭孤便心疼,孤知晓你委屈,栀栀想要什么?孤给赔礼道歉可好?” 沈淮序知晓她是坚强的人,这会哭得伤心,想来也确实委屈了她,若是她的要求不过分,自然不会拒绝她。 南栀娇软无力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略带撒娇的口吻娇声娇气道:“谁要殿下的赔礼道歉,臣妾就是想让殿下多信任臣妾些。” 这话一出,她自己都恶心,可谁让男人偏生喜欢这一套? 美人撒娇,沈淮序自然极为受用,不管她心思纯不纯,总归是他错怪了她,哄着她些倒也无妨,“孤明白,往后孤注意些,是孤非要给栀栀赔礼的,栀栀想要什么?” 等的便是他这句话。 南栀脸埋进他怀中,勾着唇无声笑了笑,既然他都如此说了,她自然要见好就收,若是她再闹下去,眼下的太子殿下许就失去了耐心。 目的达成,她语气便轻快了不少,双手穿插过他细却紧实的腰,主动环抱着他,在他怀中明媚一笑,“殿下盛情,臣妾便不推托了,只是臣妾在您这,什么都不缺,眼下并无什么想要的。” 沈淮序对她的话有些诧异,她主动抱他的举动让他心生了几丝愉悦,便好奇问道:“那些朱钗首饰、绫罗绸缎栀栀不喜欢?” 南栀在他怀中轻摇了摇头,“臣妾平日不爱打扮,用不了多少。” 一般女子最是喜欢这些,恨不得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他看上的金丝雀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不过他确实不曾见她如何打扮,每每都是一副素净的模样,她本就天生丽质,哪怕未施粉黛也让人移不开眼。 偏偏她这般说,却又让他对她更生了几分的兴趣,她越是不想要,他却偏生想给她,他宠着的人,自当是不能少了这些。 沈淮序下巴亲昵地抵在她额间,揽着她腰的手微微收紧,力道却不会让她不适,语气有些宠溺,“栀栀,孤喜欢看你打扮,你往后便打扮给孤看,孤明日便让人送些过来,你只管挑些喜欢的,若是不满意,便同孤说,孤让你挑到满意为止。” 只要她往后对他一心一意,他不介意宠着她。 说完,他又话音一转,继续说道:“那些只是孤送你的,不是赔礼,栀栀再想一想,可有什么想要的?” 南栀这下没再推辞,抬起头仰视着他,眸光清亮有神,却又欲言又止,“殿下,您说的可是真的?” “栀栀想要什么?”沈淮序饶有兴趣地凝视她绯红细润的脸。 南栀迟疑了一会儿,道出了意图:“殿下,臣妾近来对医书有些感兴趣,只是书里有些内容臣妾看着晦涩难懂,一时有些不理解,便想找个大夫请教一番。” “左右臣妾闲着也是无事,便想着给自己找些事情打发打发时间。” 见他一时没回话,南栀便失落地垂下头,眼皮耷拉下,故作无所谓的模样,兴致缺缺道:“若是殿下觉得为难,觉得臣妾的要求过分了些,只当臣妾没说过便是。” 沈淮序闻言,哑然一笑,捏着她的手心,不急不缓问道:“孤还什么都没说,栀栀便知晓孤不同意了?” 他声音停顿了一下,眼神微微眯了眯,有些耐人寻味,随后抬起手,带着薄茧的指腹细细抚摸着她脸,“孤应了,待你病好了,孤便给你寻个懂医术的婢女送过来。” 这样也好,他事务繁忙,并不能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她,她身旁有个会医术的人,也能省不少事情。 他眼下对她兴趣正浓,不想她随随便便便被人害了去,他府上看似平静,可背地里暗潮涌动,多的是想要他命的人,难保哪天不会出什么岔子。 既然她不喜欢那些珠钗首饰,随她折腾便是,只要她不想着逃跑,生些不该有的想法,那些无关紧要的小心思,他便只当不知晓。 南栀提着的心顿时便放了下来,先前还担忧他不同意,这会目的达成,她悬着的心总算是能落地。 她生着病被他这么折腾一番,这点好处是她该得的。 南栀猛然抬起头,故作惊喜地凝视着他,声音难得带了一丝波动:“多谢殿下。” 站在一旁的紫韵见着殿下宠爱主子的模样,心里欢喜,忍不住替主子高兴。 一时间,殿中安静了下来,二人相拥的画面让人美得似一幅画卷,好像之前发生的种种都不复存在。 可当真便不存在了吗? 此时粉黛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殿下,主子的药好了,得趁热喝下。” 南栀一听这话,秀气的双眉轻蹙,看着粉黛那端过来那碗黑漆漆的药,还未入口,便觉得嘴里一苦。 她不喜这里的药,苦涩难咽,可一想到她要学医,又生生忍住了对那药的恐惧。 紫韵刚伸出手想接过粉黛端过来的药喂南栀,没想到便被沈淮序开口打断,“给孤便是,孤喂她。” 第32章 喂她喝药 沈淮序就这么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汤匙,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栀栀,喝药了便不难受了。” 南栀看着太子亲手递过来的药,是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与其被他这么一勺一勺地喂着,她倒是想直接端着碗喝了算了,长苦不如短苦。 南栀试探性问道:“殿下,不如臣妾自己喝?” 沈淮序挑了挑眉,打趣似地问她:“栀栀是嫌弃孤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不成?” 虽他语气带着玩笑的成分,可南栀敢保证,若是她当真这般拒绝了他,只怕他又会心生不快。 她被他这狗脾气给折腾怕了,真是怕了他了。 南栀微微一笑,解释道:“殿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能得殿下亲自喂药,是臣妾的荣幸。” 狗屁的荣幸,这荣幸谁爱要谁要,南栀面上笑得有多甜,心里便骂得有多欢。 果真她这般说后,沈淮序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下来。 南栀张了张嘴,轻轻含住他递过来的白色汤匙,喉咙轻滚了一下,若无其事地把里面黑乌乌的药汤给咽了下去。 顷刻间,苦涩的药味在南栀的嘴里蔓延,那味道是她极为不喜的,可南栀面上却硬是没表露出丝毫不对劲。 她在沈淮序的怀中,背对着他,沈淮序自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倒是站在一旁候着的紫韵似乎察觉到了她眼神里细微的变化,悄悄退了出去,吩咐人送了一盒蜜饯过来。 待沈淮序一勺接一勺地把那碗药喂完后,南栀如释重负,他那般喂药,像是软刀子扎在她身上,不痛但又怪是折磨人的。 此时紫韵端着蜜饯走了进来,十分贴心地说道:“主子,奴婢猜着您喝完药后嘴里有些苦,便自作主张给您拿了些蜜饯进来,您可要尝一尝?” 南栀见到紫韵端过来的蜜饯,眼神亮了一下,双眼放光地盯着她手里端着的蜜饯盒子,抬起头,面上浅浅一笑,“紫韵有心了。” 说着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朝着那盒子伸了过去。 却在她要拿上的时候,被人拦截了。 南栀微微惊讶地看着太子伸过来的手,仰着头疑惑注视着他,“殿下?” 沈淮序神色自然地从盒子里拿起一颗蜜饯,放到她嘴边,“栀栀,张嘴。” 刚刚喂药时,让他忽然心生了一种别样的乐趣,沈淮序眼下倒是喂上瘾了似的,有些乐此不疲,先她一步拿着蜜饯喂到她嘴边。 就像是在喂养自己精心娇养着的金丝雀,见她乖巧吃东西的模样,难得生了一丝别样的成就感。 南栀没拒绝,直接咬着他手里的蜜饯,细嚼慢咽了数下后才吞下。 狗男人,还喂上瘾了,不知晓的还当他是多宠爱她呢。 这会儿因着对她心生愧疚,尚且对她好了几分,可这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说发怒便发怒,她是一点都不敢大意。 南栀顺着沈淮序的意,吃了几颗甜滋滋的蜜饯后,嘴里的苦味退散,甜味在嘴里久不散去,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一番折腾下来,南栀脸上的气色也跟着好了些,她漱完口后便躺下,吃了那药,她此时脑袋又昏昏沉沉的,睡意袭来,顾不得沈淮序还在身旁,眼皮便再是撑不住合上,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沈淮序躺在床上面对南栀侧卧着,一手支起下巴,盯着她沉睡后安静的容颜,眼眸微暗了一下。 栀栀,你乖些,孤便一直宠着你。 良久后,他把南栀揽到自己怀中,闭着眼一起睡了过去。 外面下了半夜的雨逐渐停了下来,随着雨势停缓,夜静更阑,灯火也随之熄灭。 翌日,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微露,旭日从东方冉冉升起,伴随着朝霞一起从雪白厚密的云层里钻了出来,天空随之放晴,又是一派新的景象。 院子里,经过了一晚上的风雨洗礼,残枝落叶铺满一地,落叶和流苏树白色的花朵夹杂在一起,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等待着下人过来清理。 不多时,便有几个丫鬟拿着扫帚走了过来,扫洒庭院。 丫鬟脚踩在院子里的落叶上,发出稀稀疏疏的响声,几人嬉嬉笑笑间清扫着庭院,时不时传来小声的议论。 “哎,你们知晓吗?我听说昨晚上殿下过来了。” “你从哪听来的?” “我听粉黛姑娘手底下的人说的,不过我听说主子是昨晚上生了病,殿下便过来了,还守了一晚上,今早上天亮了才离开的。” “殿下可真是宠爱主子,主子可是殿下带回来的第一个女子,主子生得美,是我我也喜欢主子那样的美人,恨不得寸步不离守着她。” 这些扫洒的丫鬟住在外院里,并不知晓昨夜具体发生了什么,丫鬟今早上一听到这消息,可不就迫不及待想同人分享。 就在几个丫鬟讨论得兴致勃勃时,从院里路过的杏儿听着几人的声音,却忍不住低着头冷了脸。 什么主子,依她看啊,就是个狐媚子,一来便勾了殿下的魂,还用生病的借口让殿下过来,不要脸! 怎么没病死她得了! 就在几个洒扫的婢女正谈得兴起时,粉黛听着外面有些吵闹的动静便走了出来,朝着几人招呼道:“小声些,尽量别发出动静,主子还没起,可别惊扰了主子。” 几人顿时不敢吱声,一个个低垂着头,四散开来,一人负责一个角落,安安静静做着自己的手头上的事情。 粉黛往回走时,正巧碰上杏儿,杏儿装作不经意间往她身上撞了一下,垂眸间还白了她一眼,“哎呀,粉黛没事?我刚刚脚下没站稳,不是故意碰到你的。” 杏儿心里不喜粉黛,刚刚听着她在外面颐指气使的模样,心下不虞,只觉得她这是狗仗人势了,仗着自己被南栀看中,当了她的贴身婢女,见到她后,便故意在她面前使唤人,耍威风,遂路过她身旁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想她们之前都是平起平坐的身份,如今她成了良娣跟前的贴身婢女,而她却比她低了一等,自觉不甘。 又在心里暗自咒骂南栀,最好起不来得了,既然病了便多病些时日。 粉黛不知晓她心里想的,若是知晓后,只怕会大骂她有臆想症,平白想些有的没的。 她身形踉跄了下,眉头轻蹙,对杏儿无语凝噎,也懒得计较杏儿刚刚的举动,她还得进去候着主子,生怕主子醒了见不着她,冷着脸从杏儿面前走过。 她刚迈了几步,南栀便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走了出来,粉黛目露担忧之色,急忙走上前,“哎哟,主子您怎么就穿这么少便出来了?奴婢进去给您拿件衣裳披着先。” 第33章 谁给你的胆子 粉黛小跑着进去给她拿衣裳,南栀便站在门口处,那双本该流光溢彩的丹凤眼流露出隐隐若现的孤寂,她眺望着远处,看着经由风雨摧残后只剩下一片狼藉的院落,无端落寞起来。 那高大的流苏树上,开满了洁白素雅的花朵,繁花似雪,雾气与雨水交织的白花,只肖风轻轻一吹,便会掉下滚落到地上,失了生气,脆弱不堪。 她比那花又好得上哪里去? 太子喜怒无常,跟在他身侧,若是一个不注意,便会惹怒了他,性命便如流苏树上的白花般,随时都能失去。 正在打扫庭院的几个小丫鬟中,有人注意到南栀的身影,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朝着她恭敬行礼:“奴婢见过主子。” 小丫鬟一开口,其他还在打扫的人见状,纷纷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同南栀行礼。 南栀收回视线,温柔的目光转落到几个朝气勃勃的小丫鬟身上,姣美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朝着几人微微颔首,把那几个小丫鬟迷得七荤八素的。 站在一角的杏儿见着这一幕,只当南栀是装模作样,眼底露出不屑,冷哼一声便想走,像是故意没看到南栀似的。 步子刚迈出一步,杏儿便被人喊住了,“站住。” 声音温婉但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淡漠,南栀早先便见着了杏儿的身影,方才她对粉黛无礼的模样早便落入了眼底。 这丫鬟心气大得很,连她这主子也没放在眼里,没半分规矩,更不要说对粉黛。 杏儿陡然间被人喊住,身形一僵,面色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像是才看见南栀,眼露诧异,朝前走了几步,走到她面前后低垂着头,不情不愿喊道:“奴婢见过主子,不知主子叫住奴婢,可有何吩咐?” “叫什么名字?”南栀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脸上的神情淡漠疏离,不复刚才对着那几个扫洒的小丫鬟笑得如沐春风。 “奴婢名唤杏儿。”杏儿垂着头,自以为旁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神气什么!也不知晓是被殿下从哪里带回来的野鸡,一朝攀上了殿下飞上枝头变凤凰,殿下也就是一时贪图她的美貌罢了,待殿下厌了她,早晚有她哭的一天! 南栀看着她交握放在前面的双手上小动作不断,时不时搅动着,像是有些不耐烦的模样。 “把头抬起来。” 杏儿下意识抬头,脸上不甘愿的神情还未来得及收敛,就这般直直落入了南栀眼底。 “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当着主子的面,露出这样的眼神?又是谁教你的规矩,见到主子不弯腰行礼,反倒是想着避开?” 南栀声音温柔却语气强硬,容不得人忽视,她脸上的神情冷漠,杏儿被她这一副模样给惊吓了一跳,瞳孔颤缩,不大相信这个看似温温柔柔的人,竟也有这样强势的一面。 杏儿还当她是个软柿子,便没把她放在心上,加之她和这里的管事嬷嬷徐嬷嬷又有些关系,自觉自己有些倚仗,就算是惹了南栀,她初来乍到许是会看在徐嬷嬷的份上,也不会拿她如何。 杏儿只当她这是看不惯自己,在给自己下马威。 南栀只看了一眼杏儿的表情,便猜测到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怕是以为自己是个软柿子好拿捏的人,不会与她计较。 那几个打扫庭院的小丫鬟见此情景,纷纷竖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时不时偷看几眼。 就在气氛有些凝重时,粉黛已经拿着衣裳走了出来,动作仔细地替她披在身上,“主子,您病还未好,早上外面凉,您不如到里面去坐坐,待日头高了些,奴婢再出来陪您逛逛如何?” 粉黛说完,斜视了一眼站在台阶之下面色有些紧张又不甘愿的杏儿,不待杏儿回答,她便先一步道了出来:“主子,杏儿是徐嬷嬷在管教。” 粉黛知晓徐嬷嬷是杏儿的姑母,平日里杏儿便是仗着这一层身份,没少欺负她看不惯的丫鬟,她自己也在她手底下吃了几次亏。 杏儿本就看不惯自己,这会儿她说了这话,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自己呢。 确实如粉黛所料,杏儿在心底暗骂粉黛多事,要她说出来,她自己又不是没长嘴,用得着她多嘴? 马屁精!烦人精!惯会曲意承迎。 南栀把杏儿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看着她的目光转而严肃了几分,端丽的面上威严肃穆,像是洞穿了她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看得杏儿忍不住紧张地绞着手,“主子,您这是何意?” “把徐嬷嬷叫过来,你也进来。”南栀淡扫了一眼不安分的杏儿,便转身朝着屋里走去。 待南栀走后,那几个扫洒的小丫鬟静悄悄地凑到了一起,开始小声讨论着:“主子不会是要为难杏儿?” “瞎说什么呢,什么叫为难,分明是杏儿她目中无主。” “就是,杏儿平日没少对我们颐指气使,她惹了主子不快,被罚也是应当的。” “可是杏儿她是徐嬷嬷的侄女,主子会不会看在徐嬷嬷的份上” 几个小丫鬟聚在一起,正面露激动之色,兴致勃勃地小声讨论着,一人眼尖地瞥见徐嬷嬷的身影过来,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刚准备四散开来,徐嬷嬷威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都聚在一起做什么!还不赶紧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好?没个正形的,成何体统!” 刚刚还一脸欢喜的几个小丫鬟,被徐嬷嬷这么严肃一吼,顿时不敢吱声,怯懦懦地低垂着头退散开来,拿着手里的扫帚又继续忙着扫地。 徐嬷嬷收回视线,又朝着屋里走去。 粉黛的人过来唤她时,徐嬷嬷尚且还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只知晓是主子召见她,不过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眼皮跳得有些厉害。 待她迈进屋里,便看到了正杵在南栀跟前的杏儿,徐嬷嬷眉心一跳,直觉是杏儿惹了新来的主子不快。 杏儿的脾性她自然是知晓的,只是碍于是大哥的女儿,平日里便不得不多照拂几分,往日她犯些小事,她也只当不知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能想到这丫头胆子竟这般大,往日在丫鬟面前得意便罢了,怎么能在主子面前也这般不长眼! 面前的这可是良娣啊! 徐嬷嬷尚未走近,便气得气血翻涌,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第34章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徐嬷嬷收敛了心神,快步上前,朝着南栀恭敬行礼:“奴婢给主子请安,主子的病可好些了?不知您唤奴婢前来是?” 南栀端坐在椅子上,目光略过徐嬷嬷,雍容尔雅地端起左手边桌上粉黛刚刚给她斟的茶,纤纤素手缓缓拨开茶盖,嫩黄清亮的茶汤里正冒着丝丝热气,飘散出一股淡雅的清香,清澈的茶汤里正倒映着南栀姣好的面容,她浅尝了一口,朝向粉黛目露赞赏的目光。 “粉黛,这茶泡得不错。” 粉黛面露欣喜,“主子喜欢,奴婢便日日给您泡。” 徐嬷嬷见南栀一时没看向她,心里止不住打鼓,像极了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生怕她下一秒便发怒,可却一点不敢对她有不敬的想法,双手交握放在前面,面上的态度恭敬,等着南栀发话。 徐嬷嬷可不敢小看她,能被殿下看上又带回来还被封了良娣,除了有美貌之外,怕不是简单之人。 再看她举手投足间一点不像是小家碧玉出身的模样,身上大家闺秀的气质难掩。 就在徐嬷嬷心思浮动得厉害之时,南栀放下手里的茶盏,对着粉黛吩咐,“给徐嬷嬷也斟上一杯。” 说完,她目光又投向徐嬷嬷,面露微笑,声音柔缓道:“徐嬷嬷,先坐下,我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难为你记在心上。” 徐嬷嬷有些不敢接粉黛递过来的茶盏,忙推辞道:“主子,这可使不得。” 她也不敢就这般坐下,主子客气一句,她可不能当真了去,尊卑有别,主子坐下的时候,哪有她也坐下的道理。 南栀对她的举动并未意外,似在她的意料之中,又笑着说道:“徐嬷嬷不用客气,坐。” 这下徐嬷嬷倒是没再推辞,拒绝一次是她谨守本分,若是再次拒绝便是有些不识抬举。 徐嬷嬷恭谨地坐在椅子上,余光不经意瞥到一旁站没站相的杏儿,心里微微不满,主子跟前,杏儿也敢这般大胆,当真是被惯坏了! 徐嬷嬷语气严肃,皱着眉头看向她,不悦道:“杏儿,站直了!” 杏儿见自己的姑母进来,不帮着自己说话便是了,反倒是一来便讨好南栀,还严厉地训斥着她,心里一阵委屈,一下便红了眼,眼底蓄积了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徐嬷嬷哪里不知晓杏儿心里想的是什么,可眼下怎么容得了她放肆,她若是这会帮着她说话,指不定会惹得主子不快,岂不是火上浇油。 不等南栀发话,徐嬷嬷便主动问道:“主子,您唤奴婢过来,可是杏儿这丫头惹了您不快?” 南栀的声音轻柔,面上一直挂着浅淡的笑意,可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徐嬷嬷和杏儿一惊:“徐嬷嬷,你手底下这丫鬟对我心存不敬,我这院子里可供不起她这尊大佛。” 南栀说话间,抬起莹白细长的柔荑垂放在桌上,手腕上那碧绿的玉镯随之滑落出来,看着徐嬷嬷的目光意味深长。 徐嬷嬷心跳如擂鼓,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惶恐道:“主子,是奴婢管教不严,让杏儿冒犯了您,还请主子息怒!” “杏儿,还不跪下给主子道歉,求得主子的原谅!” 徐嬷嬷的语气严厉,吓得杏儿身形一颤,姑母往日从未这般严厉对待过她,杏儿也没想到南栀会想着把她直接赶出院子,眼里蓄着的泪水一下便掉了出来。 杏儿心里委屈又不甘,她自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过错,只觉得南栀在小题大做,不过就是见了她没第一时间给她行礼罢了,她便要赶她出院子。 她一气急,便忘了自己的身份,涨红着一张脸直接反驳道:“姑母,我又没做错什么。” “主子,奴婢也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没瞧见您,便没及时给您行礼,你何苦为难奴婢!” 杏儿声音哽咽着,咬着唇不甘愿地看着南栀,只当她是因着这事故意发难她,心里骂她小气。 南栀端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杏儿,面上平静极了,对她眼泪汪汪的模样,心里无一丝波澜。 很快,不等南栀发话,徐嬷嬷便率先反应过来,朝着杏儿狠扇了一巴掌,心里暗叹她不争气! 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她这般顶嘴,只会惹得主子不快。 徐嬷嬷可是知晓昨晚上南栀生病后殿下寸步不离守着她,依着殿下对她上心的程度,只怕在殿下心里的地位不低,她随口一句话,杏儿指不定便没个好下场。 这个蠢丫头! 徐嬷嬷按着杏儿一起跪下,弯着腰小心翼翼说道:“主子,是奴婢管教不严,若是主子不满,便连着奴婢一起罚。” 杏儿被她打懵了,跪在地上垂着头不发一言。 南栀看着徐嬷嬷的表演,面上神情淡了下来,眸光清冷,温柔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漠:“徐嬷嬷,我体谅你管着偌大的院子辛苦,一时疏忽了,便不罚你,不过你手底下的人不守规矩,便带回去好生管教一番,什么时候懂规矩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紧接着她话音一转,“徐嬷嬷,我看在你的份上,便不赶她出院子,调教好后把她打发到外院去。” “不过徐嬷嬷,还望你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你忙不过来,便让忙的过来的人管着院子。” 南栀这话存了敲打的意味,徐嬷嬷这番举动,不过是做给她看的,她也算是拎得清,没一味护着杏儿这个婢女,若徐嬷嬷是个拎不清的,她这院子里往后会麻烦不断,自然连她也不想留下。 但愿经此一遭,徐嬷嬷真能把她管教好,她给了杏儿机会,可这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她下次还学不乖,这京华园便容不下她。 “奴婢多谢主子开恩!”徐嬷嬷忙躬身叩谢,手心里竟浸出了冷汗,主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她自然明白,她的前途,可不能坏在了杏儿的手里。 杏儿却像是傻了一般,听着她要被发配到外院去,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主子,奴婢知错了!求您不要把奴婢赶到外院!” 若是去了外院,便不能在主子跟前走动,可不就再难以见到殿下一面? 殿下可不就再也注意不到她了? 杏儿急得涕泗流涟,南栀未看她一眼,她的那点小心思还当旁人不知晓?太子可看不上她这样的,就算是脱干净了送到太子面前,他怕是都不会多看她一眼,倒不如早点歇了这些异想天开的心思。 南栀端起茶盏慢悠悠喝了一口后放下,看向了徐嬷嬷,“退下。” “奴婢这就把她带下去好生管教!”徐嬷嬷站起身,拉着杏儿便往外走。 外面刚打扫完的几个丫鬟见着徐嬷嬷拉着哭哭啼啼的杏儿出来,心生诧异,等到徐嬷嬷走后,几人回去的路上便忍不住激动交谈着。 “杏儿也有这一天!” “就是!就是!” “看她往后还敢神气不!” 屋里的粉黛隔着老远都还能听到徐嬷嬷骂杏儿的话,心里只觉过瘾,往日都是杏儿欺负人,今日可算是轮到她也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啊呸,主子这可不叫欺负她,这叫光明正大的管教她。 南栀注意到一旁的粉黛偷笑,清浅的眸光里露出了笑意,她的人,自然不能随意被人欺负了。 “可高兴了?” 粉黛脸上的笑意停住,微微愣神,主子这是为了她出气吗?直把粉黛感动得恨不得对她肝脑涂地,激动地话都说不出,只一个劲地点头。 南栀被她的反应逗笑,白圭无玷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随后话音一转,“殿下什么时候离去的?” 第35章 殿下当真是宠爱您 南栀醒来时,身旁便没了沈淮序的身影,太子不在,她自然乐得清净,巴不得他今日都别再出现。 她也不是真想知晓太子是何时离去的,不过是装装样子随口问一句罢了。 粉黛见她主动问起殿下,还当是主子心里念着殿下,心里偷着乐,嘴角的幅度也随之扩大,“回主子的话,殿下半个时辰前便离去。” “主子,殿下走之前还特意交代奴婢要好生照顾着您,还让奴婢小点声别吵着您。” 粉黛提起这个,嘴角止不住上扬,就连声音也跟着激动了起来:“主子,奴婢还从未见过殿下对谁这般上心过,您这还是头一遭呢!殿下是当真宠爱您,您是没见着,昨晚上您高热不下,殿下一直坐在床边,握着您的手寸步不离地守着您。” 南栀听着粉黛略显激动的声音,未施粉黛的脸上配合着她,笑得温婉,心里却不大敢苟同她的话,她端起茶盏小抿了一口,但笑不语。 太子宠爱她不过是表象,眼下他对自己兴趣正浓,自然便愿意花些心思哄着她,但这前提条件是她不得忤逆他,若是他哪一日失了兴趣,她的下场不会比那堪堪凋落的花好到哪去。 南栀不大想继续谈论这话题,便转移了粉黛的注意力,“也该是时候用早膳了。” 粉黛经她这么一说,立马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主子您瞧,若不是您提起,奴婢险些忘了这茬,早膳早就备好了,奴婢这就让人送过来!” 粉黛说着,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开始吩咐人送早膳进来。 南栀见着她风风火火的身影,无声笑了笑,微微出神,她倒是个活泛的性子。 刚刚处理杏儿那事,一方面是帮着粉黛出出气,另一方面其实是存了一丝收买人心的私心,她只身一人来到这里,身旁的人皆不熟悉,若是连贴身伺候自己的人都和自己不同心,往后的日子指不定便会出什么岔子。 所幸粉黛是个感恩的,见她对自己明显亲近了些,南栀心里宽慰,倒也没有白费方才的那一番心思。 也不是她狠心罚那杏儿,实在是杏儿那婢女算不得什么好人,留着她在内院只怕也会多生事端。 南栀回过神,粉黛已经让人端着早膳送了进来。 她看着面前红木八仙桌上摆着清淡却精细的早膳,即便没什么胃口也劝着自己多吃了些,她还得养好精神应付着太子,可万不能因着置气便把自己给饿垮了。 逃跑的前提是她得有个好身子,南栀可不想哪天自己真有能力逃了出去时,却拖着一副残破的身子。 她想着活着,想要好好活着,自由自在活着。 粉黛原本还以为主子病了后又会胃口不佳,眼下见她吃了不少,心里免不了松了口气。 就在南栀用完早膳不久后,粉黛又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南栀无法,只得皱着眉头喝了下去。 她刚往嘴里放了一颗蜜饯,嘴里的苦味还未来得及散去,就听粉黛进来禀报:“主子,陈公公过来了。” 南栀接过身后小丫鬟兰音递给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不急不缓道:“请陈公公进来。” 陈如海笑眯眯地走了进来,朝着南栀行了个礼,嘴上客气道:“奴才先给良娣您道喜了,恭喜您被封为良娣,您身子可好些了?” 南栀目光略过他,不着痕迹地向他身后的小厮扫了一眼,见他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个碗,已然猜测到了他的来意,并无一丝惊讶,面上笑得柔和:“劳陈公公挂记,不妨事,已经好些了。” “您没事便好,奴才也能放宽心些,殿下对您可是十分上心,让奴才给您送了些东西过来,还望您喜欢。” 陈如海向着外面的人招了招手,“把东西都抬进来给良娣瞧瞧。”紧接着一大群人鱼贯而入,抬了一箱又一箱进来。 南栀想到太子昨晚上对她说的话,一下便了然,想来那些箱子里装的,定是他说的朱钗首饰,绫罗绸缎之类的。 箱子打开后,里面金光闪闪、琳琅满目的饰品晃花了南栀的眼,若说她不喜欢自然是不可能的,她也是个俗人,又不是什么视金钱如粪土的人。 只是想到再多的东西,往后她若是离开了这儿,也带不走,瞬间便失了几分兴趣。 倒不如银子来得实在些,这些东西都被记录在册,不好拿出去换。 南栀压下心底真实的想法,面上露出几分惊喜,眼角笑意漾开,“殿下的这份心意,我便收下了。” “您喜欢便好,良娣,奴才此番前来,还有一事,殿下让奴才给您、” 陈如海接下的话还没说完,南栀便笑着打断他,“陈公公不必多言,我明白,端过来。” 陈如海见她这般配合,心里自然高兴,知晓眼下这位是个通情达理的,不是那胡搅蛮缠之人,对着她,陈如海也难得能放缓了心情。 若是遇上个不好伺候的,他还得费一番口舌。 南栀接过那碗避子汤后,动作一气呵成、眉眼不眨地一饮而尽,好像她喝的是什么甜汤,而不是那苦涩的汤药。 “南良娣,殿下临走前托奴才嘱咐您,让您好生养着身子,他今日忙完后便回来看望您,奴才的事情办完,便先告退。” 陈如海朝着南栀行了个礼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眼下这位可是殿下放在心尖上的,虽她出身谈不上好,可也容不得他怠慢。 待陈公公走后,南栀便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一旁的粉黛见她面上表情淡淡的,不发一言,还当是她因着刚刚避子汤的事情,心生不快,便忍不住上前小声安慰道:“主子,您别放在心上,殿下眼下不想让您怀孕,自有他的打算。” 粉黛不敢随意揣测殿下的意图,只得这般安慰着南栀。 南栀放在心上了吗?她可一点没为这事放在心上,心里都乐得快笑出声了。 她可巴不得不怀他的孩子,他这番举动,省了她不少的事情,免得自己再私底下让人准备这些。 只是她的心思并不能让人知晓,南栀朝着粉黛轻声笑了笑,“粉黛,我明白的,不必担忧。” 南栀的笑落在粉黛眼里便是强颜欢笑,故意安慰她,粉黛只当她心里难受面上却故作坚强,不想让她担忧,当下便流露出心疼的眼神。 南栀只觉得好笑,却不做解释,只盼着太子今日最好忙得抽不开身。 第36章 暗流涌动 远在皇宫里的沈淮序尚且不知晓南栀的心思。 他今日入宫后在半道上遇上了同样进宫的大皇子安王沈淮明。 “可真是巧了,三弟也是去父皇那?”安王一副温雅随和的模样,走上前对着沈淮序说道。 沈淮序停下脚步,侧过身看着他,语气有些淡,“大哥可有何事?” “父皇昏迷了几日还未醒来,我关心父皇的情况,便想着早点进宫来看看父皇,没想到三弟比我还早些。”安王说话间面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意。 “既然遇上了,大哥便一起过去。”沈淮序收回视线,转身又继续朝前走着。 安王见他不等自己,脸上的笑意也未曾退去,丝毫看不出一丝气恼,反倒是快步上前,主动跟上他的步伐。 “三弟,我听说你在赶回来之时,路上遭遇了行刺,可有受伤?” “多谢大哥关心,不过是些小伤,大哥不必放在心上。”沈淮序听到这话,连眉头都未皱一下,面上的表情淡漠,仿佛安王说的行刺一事,便像是在谈论今日的天气如何。 沈淮序连头发丝都未掉落一根,能有什么事? 他倒是无事,就是那背后之人怕是有些不甘心,派去的人除了被他故意放走那一人外,无一生还。 当日那逃走的刺客,若不是他故意放了水,绝不可能这般轻而易举逃走。 “你没事便好,大哥也能安心,你可万不能出任何差池,更何况父皇眼下又昏迷着,也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安王面上露出关切的神情,随即又紧皱眉头,温和的面上难得生了一丝怒气,因着愤怒音量也拔高了几分。 “也不知谁人这般大胆,竟敢行刺太子,这件事可得好生查探,绝不能轻易放过背后之人!” “三弟,眼下你帮着父皇处理政事,想来分身乏术,不如便把这事交由大哥处理,大哥定会尽心尽力帮你查到那背后主谋之人。” 沈淮序脚下一顿,清冷浅淡的目光里难得露了一丝笑意,只是那笑意有些未达眼底,眸色变得幽深,“既然大哥有这份心思,交给大哥便是。” 他倒是想看看他到底会查出些什么结果给他,最后查出来的无外乎是替罪羔羊。 “三弟放心,这事大哥自会放在心上。”安王话语刚落,二人便到达了太极宫门口。 门口的太监看到两位殿下到来,急忙恭敬迎上来:“奴才拜见太子殿下和安王殿下。” 沈淮序目光并未落在他身上,径直朝着里面走去,安王紧随其后。 刚进入惠帝的寝殿,便听着太医略微激动的声音,“陛下,您醒了?” 紧接着另一道惊喜的女声响起,还伴随着几声抽噎,她紧紧抓着惠帝的手,面上哭得梨花带雨:“陛下,您可算是醒了,可把臣妾担忧坏了。” 说话之人乃是丽贵妃,惠帝最宠爱的妃子,四皇子沈淮易的生母。 沈淮序听着动静,健步如飞地走了过去,见惠帝虚弱的脸上缓缓睁开了眼,便弯腰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眼下可还有哪不适?” 安王也凑了上来,语气关切道:“父皇您没事?” 惠帝先是抬眸看着站在床前的太子和安王,病弱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沙哑着嗓子说道:“太子也回来了?朕没事,不必担忧。” 惠帝说完,又垂下头,看着正跪在床边紧握着他手脸上还带着泪珠的丽贵妃,苍白却难掩威严的脸上略显无奈:“行了,哭什么,朕还没死呢。” “陛下,臣妾也是担忧您安危,您都昏迷了好些日子,臣妾见您醒来便一时激动,喜极而泣。”丽贵妃张扬明艳的脸上带着几分委屈,咬着唇,好不惹人怜爱。 惠帝无奈笑了笑,轻拍了拍丽贵妃的手,语气缓和了下来:“你啊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个性子,别哭了,小辈还在场,成什么样子。” 丽贵妃被惠帝这么哄了一下倒是止住抽泣声,擦了擦眼上的眼泪,看着惠帝破涕而笑,“陛下,臣妾不哭了,您醒来臣妾高兴,臣妾可是时时刻刻都守在您身旁,可不像有些人,来一会儿便走。” 话音刚落,梁皇后威严的声音便传入了在场人的耳中:“丽贵妃这是在指责本宫的不是?” 沈淮序回过身,朝着梁皇后微微颔首:“母后您过来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安王也恭敬地行了个礼。 丽贵妃听着梁皇后的声音,脊背一僵,艳丽的脸上眉头轻皱,面色有些不大自然,很快她便回过神,垂着脸不甘愿地朝着梁皇后行了个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臣妾怎敢说您的不是,臣妾又未指名道姓,娘娘您这话说的可不就是冤枉臣妾?” “陛下,您瞧瞧,皇后娘娘一过来,便冤枉臣妾,您可要为臣妾做主!”丽贵妃站在惠帝的床前,一副委屈的模样,拉着惠帝的手轻摇了几下,声音娇气像是在撒娇。 梁皇后面色如常,心里冷哼,她倒是会倒打一耙。 她并未理会丽贵妃的话,步态端庄得体地走近惠帝身旁,紧跟在身后的云霜急忙把食盒递了上前。 “陛下,臣妾想着您许是随时都会醒来,便时时让人备着鸡汤,倒是正巧派上了用场,您眼下刚醒来,脾胃正虚弱,喝些鸡汤正好。” 梁皇后坐到床边,接过云霜递上来的鸡汤,纤美细长的素指亲手端着鸡汤,舀了一勺吹了一口后,递到惠帝的嘴边,“陛下,您尝尝如何?” 汤匙里的鸡汤汁颜色金黄,浓郁鲜美的鸡汤香味扑鼻而来,惠帝并未拂了梁皇后的好意。 看得一旁的丽贵妃气愤不已,忍不住冷哼一声,不就是碗鸡汤罢了,也值得她这般得意。 只怪她大意了些。 梁皇后目光落在丽贵妃身上,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后便收回视线,“陛下,序儿听说您昏迷后,担忧您不已,连夜赶路回来,路上又遭遇了刺客,回来后便一刻也未曾停歇过来看望您,帮着您处理了堆积的政事,忙到天黑才回去,今日又早早过来看您。” “母后言重了,这些都是儿臣该做的。”沈淮序面上恭谨,语气谦虚。 “皇后有心了,序儿,辛苦你了。”惠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朕没什么事了,序儿忙完便早些回去歇歇,你也累了几日,你遇刺一事朕会着人查明。” 丽贵妃看着梁皇后和太子二人一唱一和的场面,又想到这个点了还未出现的四皇子,心里气不打一处来,那臭小子也不知晓装一下,早点来看看他父皇! 也不知晓跑哪鬼混去了!丽贵妃是恨铁不成钢。 正被丽贵妃念叨着的四皇子沈淮易正被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六公主沈瑾瑶拉着来到了太子府上。 沈瑾瑶听说三哥带回来了个美人,心里好奇得紧,便央求着四哥陪着她过来,沈淮易也不知是被她缠得不耐烦还是如何,竟也应了她要求。 “四哥,你快些走!”沈瑾瑶急声催促着他。 “急什么,她又不会跑掉。”沈淮易风流俊美的脸上挑了挑眉,打趣说道。 行至走廊时,恰巧便遇上了迎面而来的南栀,南栀抬起头看着面前陡然出现的四皇子和另一个陌生的姑娘,轻颦着眉。 她不大喜欢这个浪荡的四殿下。 沈瑾瑶尚且还在震惊之中,沈淮易便率先出声,语含戏谑:“美人,可巧了,又见面了。” 第37章 我能叫你美人姐姐吗? 不等南栀应话,青玉便直接上前,挡在她前面,面上的表情冷淡,冷着声说道:“四殿下,您逾越了,主子是太子良娣,您不能这般随意叫她。” 青玉挡在前面,像是一座大山,阻隔了沈淮易看向南栀的视线,让南栀放松了不少,轻皱的眉头舒缓开来,太子虽说把青玉放在她身侧的目的不纯,不过青玉护着她的行为令她十分安心。 沈淮易对青玉的反应不大意外,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青玉,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没把她怎么着,不过是同她打了个招呼罢了,你这表情活脱脱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三哥护得这般紧?” 六公主沈瑾瑶从震惊中回过神,看了看一旁的沈淮易,又看了挡在南栀跟前的青玉,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扫了几眼,大概是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劲,慌忙拉过沈淮易,瞪了他一眼,藏在袖下白嫩嫩的手在他手臂上轻掐了一把:“四哥!你在胡说些什么!” 她是宫里最受宠爱的公主,沈淮易自然也十分疼爱她,倒是没计较她的举动。 沈瑾瑶心里嘀咕着,分明是四哥他自己无礼在先,惊扰了美人!他还敢有理反驳! 随后扬起笑脸看向面前表情冷淡的青玉,朝着她摇了摇头,急忙解释:“青玉,你也知晓四哥他就是这种不着调的性子,你可别告诉三哥。” 说完,沈瑾瑶冲着青玉身后的南栀眨了眨眼,表情有些俏皮可爱,“美人姐姐!你可千万别跟我四哥计较,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见你生得好看便有些口不择言。” 沈瑾瑶没注意到,她自己也下意识跟着沈淮易叫着南栀美人,一双溜圆的眼珠子都没从南栀身上移开过,看向南栀的眼睛都直了。 好啊,四哥他竟见过了美人都没告诉她,尽给她在美人面前丢脸,早知晓便不喊他来了。 六公主是个妥妥的颜控,一见到南栀心里便欢喜得跟什么似的,连自己身为公主的矜持都顾不上,眼里冒着粉色的小心心,和沈淮易不愧是一母同胞生的。 几个哥哥中,她最是喜欢身为太子的三哥,沈淮序的长相在皇子中最是出挑,毫不夸张地说,放眼整个京中没有哪家的公子比得上他俊美。 可惜沈淮序的性子冷淡,沈瑾瑶对他是又爱又怕,来他这里还得把沈淮易给拉上她才有胆子过来。 六公主身后的宫女流苏见她喊着太子良娣美人姐姐,眉心一跳,忍不住凑近她跟前小声提醒道:“公主,这位是太子殿下的良娣,您不能这般唤她。” 沈瑾瑶眉头一下紧皱,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她就喜欢这般喊她,想来三哥也不会跟她计较的,一下便松开了眉头,笑得有些天真,看着南栀试探性问道:“我能叫你美人姐姐吗?” 说着,还朝着南栀眨巴着眼睛,水灵灵的大眼期盼地看着她,就差没直接说,快答应她,快答应她! 南栀原本对四殿下心生不喜,可见着面前这个娇软可爱表情灵动朝着她眨眼的小姑娘,忍不住轻笑出声,“自然可以。” 这时粉黛凑近她耳边低语了一句:“主子,面前这位是四殿下的妹妹六公主。” 南栀听她故意提起四殿下,便知晓眼前的小姑娘和那讨人厌的四殿下是一个母妃生的,倒也是稀奇,六公主这般讨人喜欢,四殿下却有些招人嫌,成了鲜明对比。 “六公主安好。” 南栀声音和婉,目光里含着温柔似水的笑意,朝着沈瑾瑶微微颔首,直把沈瑾瑶给迷得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尚未褪去婴儿肥还有几分圆润的脸蛋上不禁微微泛红,害羞地垂下了头。 “美人姐姐不必多礼。” 南栀听着她一口一个美人姐姐的叫她,心里并不生气,反倒是觉得她性子可爱,她就是这般双标,四殿下叫她美人,只觉得他轻佻。 看着她红着脸垂下头,便难得生了一丝逗弄她的心思,“六公主,可是臣妾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没有!”沈瑾瑶猛然抬起头,想也不想便直接回道。 南栀柳眉轻挑了下,又轻声问:“不然您为何垂下头不看臣妾?” 沈瑾瑶红着脸,羞答答回她:“美人姐姐笑得好看。” 南栀被她的话逗乐,果然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最是讨人喜欢,更何况这位六公主身上并未摆公主的架子。 一旁的沈淮易看着自己妹妹那没出息的模样直摇头,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在她身上扫了几眼,心里暗叹简直没眼看,也不知是跟谁学的,见着个美人便走不动道了。 又见南栀厚此薄彼,剑眉挑动间,冷哼了一声。 南栀这才像是看到了他似的,冷淡出声:“见过四殿下。” “四殿下,您这是过来寻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眼下不在府里,臣妾让陈公公先招待您,臣妾还有事情,便先离去。” 南栀说完,又朝着六公主笑着颔首,随即迈着优雅的步子从二人身侧走过。 沈淮易知晓她不待见自己,余光不经意扫到了某处,这次倒是没再动手拉住她,对南栀冷淡的态度也并未计较,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从自己身侧走过的南栀后便收回视线,垂下眼,眼眸眯了眯。 倒是沈瑾瑶见她离去,有些着急,转过身急切喊道:“美人姐姐,等等我啊!” 她还没看够呢。 沈瑾瑶的话刚出口,便听着一道冷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六妹这是在喊谁等着?” 这声音吓得沈瑾瑶身形一顿,脚下的步子骤停,转过身又惊又怕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走廊处的沈淮序,“三哥,你怎么就回来了?” 她可是特意挑了个三哥不在的时间过来,没想到他竟这么早便回来,又失策了! 南栀听着沈淮序熟悉的声音,脚下的步子自然也跟着停住,有些惊讶太子他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早? 莫不是陛下那边有情况? 未等南栀转身,沈淮序便叫住她,声音清寒不带一丝感情:“栀栀,过来。” 她压下心底的不情愿,缓缓转过身,原本清清冷冷的眼底露出婉顺的笑意,惊喜看向他,“殿下,您怎么回来了?” “栀栀见到孤不高兴?”沈淮序见她步子迟迟不动,便迈着沉稳的步子主动朝着她走过去。 路过沈淮易身旁时,脚下停顿,抬眸间目光与他对上,清峻的面上有些冷然,声音似冬日寒冰,“四弟,父皇醒了,刚刚还在念叨着你。” 第38章 你说孤把你藏起来如何? 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太子话里的意思,可沈淮易却不为所动,反倒是挑眉一笑:“三哥,父皇最是喜欢你,我去不去父皇也不会在意,反倒是会数落我一顿,又要骂我不务正事,我可不想这么早便过去挨骂。” “还是三哥府上好啊,母妃这会儿定是在派人寻我,三哥便收留我一番让我躲个清闲如何?” 六公主沈瑾瑶听着这话,眼神也亮了一下,“三哥,也收留收留我!” 这样她岂不是可以多看几眼美人姐姐?六公主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沈淮序平静看向二人,面上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直接拒绝道:“不行。” 说完,径直走到正在看戏的南栀前面,不由分说极为强势地牵着她的手便走,留下沈瑾瑶在气恼地鼓着脸,原地直跺脚,“哼,三哥也太是小气了些,有了美人便忘了妹妹啊。” 沈淮易看着二人牵手而去的画面,目光流转间,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变得幽暗深邃,眯着眼看了一眼后,捏着折扇的手收紧了几分。 随后他若无其事地晃了晃手里的折扇又收起,拿着扇子在沈瑾瑶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你胆子倒是大,不怕被他听着?” 沈瑾瑶经他这么一提醒,瞪着眼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看得沈淮易轻笑了一声:“才说你胆子大,就被吓成这样,行了,瑾瑶,赶紧回去,免得母妃一会儿知晓你溜出来后骂你。” 沈瑾瑶揉了揉自己被扇子敲疼的脑袋,没好气道:“四哥!你还说我呢你,三哥拒绝了你,你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她因着激动,说这话的时候音量难免便拔高了些,离去不远的南栀耳尖一动,脸上漾开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她手里正被沈淮序紧握住,动不了丝毫,索性便面上乖顺任由他牵着。 沈淮序忽然停下脚步,声音跟着也降了几个温度,语气轻飘飘却让人心里一紧:“栀栀在笑什么?” 先前沈淮易看她的眼神,让他极为不悦,怒火中烧,生了一种想把她藏起来只给他一人欣赏的想法。 沈淮序侧过身,握着她手的右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南栀手上吃痛,面上的笑意骤停,疑惑看向他,“殿下,您把臣妾的手抓疼了。” 太子这狗男人不知晓又发了什么疯,手上的劲这么大,是想直接掐断她手腕不成? 沈淮序并未松开她的手,反倒是伸出空出的左手,缓缓抬起,朝着南栀细润光滑的脸上轻抚下去。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撩过她的脸,沈淮序冷淡的面上忽然笑了笑,声音极其温柔,“栀栀,你说孤把你藏起来如何?” 南栀被他这话吓得身上立马紧绷起来,面上淡定的表情险些没维持住,神情隐隐有龟裂的迹象。 太子不会想把她关起来?这疯批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 南栀被他这话弄得心里七上八下,心跳漏了一拍,呼吸跟着骤停了一瞬,手心里冒出了一丝丝冷汗,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妙丽的脸上诧异地看着他,轻声问道:“殿下,您这话是何意?” “栀栀生得这般好颜色,孤不想让其他人看见你。”沈淮序眸光一暗,眼底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浮现,看向南栀的眼神炙热得让她害怕,下意识别过脸躲了一下。 等她反应过来此举不妙时,沈淮序已经靠近她,此时周围人早就悄然散去,粉黛和青玉也不在她身旁,偌大的花园里,只剩下她和沈淮序二人,静谧得有些可怕。 南栀遍体生寒。 “栀栀,你躲什么?你在怕孤?”沈淮序一步一步紧逼她,把她抵到身后的参天大树上,嘴角簇着一抹阴森冷暗的笑意,低下头带着压迫性和极具侵略性的眼神落南栀身上,二人的脸贴得极近,中间只有一指的距离,沈淮序的唇便能碰到南栀的唇上。 不等南栀反应过来,沈淮序便一手撑在足有腰粗的枝干上,把她圈在自己怀中,根根分明的指节捏住南栀下巴,迫使她扬起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察觉到她眼里生了一丝惧意,他面上的表情不悦,眼底划过阴翳,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自觉便加重。 “殿下,臣妾疼。”南栀被他掐的生疼,因着疼痛,眼眶立马便红了起来,眼底蓄积了泪水,声腔里带了一丝委屈。 “殿下贵为太子,身上气势本就非常人能比,若说臣妾一点不怕,殿下也是不信的,臣妾心里更多的是敬畏您。” 南栀可怜巴巴的表情一下便取悦了沈淮序,见她喊疼,沈淮序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像是才反应过来,面上阴冷的表情不复,笑得温柔,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南栀的幻影。 沈淮序身上骇人的气势收敛,把南栀温柔抱在怀中,轻声哄着她,语气清润温柔,“栀栀不怕了,孤刚刚只是同你开个玩笑,谁知你这般不经吓,孤不逗你了,不会把你藏起来。” 南栀双手插过他腰,用力抱住他,恨不得掐死他得了,可惜她不敢,力气也比不过他,还得装作温顺的模样把头埋进他怀中。 远远望着,茂盛高大的树下,二人相拥的身影看似和谐。 “殿下,您往后可不能这般吓唬臣妾了,臣妾胆小,经不起您这般吓。” 南栀轻缓低柔的声音在沈淮序怀中响起,惹得他闷声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宠溺,“孤自然舍不得吓坏你。” 瞧他说的,只是不会吓坏她,没说不会吓她。 太子吓唬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话她听听便得了。 “殿下骗人,嘴上这般说着,往后还会如此。”南栀见他语气恢复正常,趁机胆大地在他劲瘦的腰上掐了一把。 沈淮序察觉她的小动作,并未一丝生气,反倒是因着她亲昵的举动,面上笑意更甚,她的那点力道之于他,连挠痒痒都谈不上。 她说她胆子小,依他看,这胆子可不小,敢掐他不说,那日遇刺,他可是瞧见她对着那个刺客毫不手软拔下了簪子刺向他。 想到她表里不一的模样,沈淮序唇角勾了勾,她越是如此,便让他越是感兴趣。 “栀栀,孤喜欢你还来不及,哪里舍得吓你。” 沈淮序说完便温柔捧着她脸,目光炙热地朝着她浅淡的唇吻了下去。 第39章 这可不行,孤就喜欢这样 南栀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被迫承受着这不可抗拒的吻。 沈淮序的吻如其人,霸道又强势,容不得她丝毫躲避,他凉薄的唇如狂风暴雨般掠过南栀嘴里,又急又狠。 就在二人纠缠之间,正出来散心的碧云从远处恰好看到了这火辣羞人的一幕,心里大骂南栀不要脸,竟光天化日之下就勾引着殿下! 碧云气急,可眼前这情况她也知晓不能被太子给发现,便躲在墙角,探着头偷偷观察着花园里的动静。 越看她心里便越是嫉妒,嫉妒得她直接红了眼,猩红的眸子充斥着恨意直勾勾盯着南栀看。 忽地,南栀睁开了眼,朝着碧云躲藏的方向扫了过去,吓得碧云赶紧把脑袋往后缩,紧张得心猛跳,紧紧捂着心口。 碧云觉得刚刚南栀像是看到了她,紧张之下又害怕被太子发现,遂只得不甘心地捶了一下墙后离去。 只是临走前,她又探了一眼南栀那边,看着南栀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南栀确实是发现了她,只觉得碧云有些眼熟,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便忆起她是那日在皇后殿外遇见的那个对她心存恶意的宫女。 如今却出现在了太子府里,南栀便猜到皇后送给太子的几个宫女里,她也在其中。 南栀走神了一下,沈淮序离开了她的唇,捧着她的脸,盯着她红艳的唇,眸色深沉,他俯下身,靠近她耳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白皙的脖颈上,音色慵懒,问道:“栀栀刚刚在看什么?” 南栀不信他不知晓刚刚有人,连她都发现了,太子比她还敏锐,不可能没发现碧云,偏生还要故意问她。 “殿下,刚刚有人路过,看到您和臣妾这样,指不定心里怎么想臣妾呢,您往后能不能别在外面?” 沈淮序松开了她,神色有些漫不经心,左手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栀栀这是害羞了?” 南栀故作羞涩的模样垂下头,顺着他的话轻点了点头,“殿下,臣妾不喜欢被人瞧见。” 这不是明晃晃的给她招惹麻烦吗?那宫女本就对她心存敌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能知晓她哪日便被人暗算了。 沈淮序牵着的她手,唇角微勾,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语气有些捉弄的意味:“栀栀,这可不行,孤就喜欢这样,孤忍不住想亲你,等不及回去。” “他们不敢说什么,栀栀莫要怕。” 南栀血气上涌,忍着想对他翻白眼的冲动,嘴角扯出一丝敷衍的笑意,“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就知晓太子不做人,便不再想继续这个话题。 “殿下,臣妾听说章大夫昨晚上冒雨前来给臣妾看病,摔了一跤,崴了脚,臣妾想过去看看他老人家,当面给他道谢。” 南栀今早上醒来后便听粉黛提起这事,她自觉有些过意不去,听说那章大夫已到了花甲之年,合该去看看他的。 她刚刚出门本就是打算去看望章大夫,谁知四殿下和六公主突然到访,事情便被耽搁了一会儿。 太子又突然回来,不由分说便拉着她走。 沈淮序没想到她竟想去看望那老头,他有什么好瞧的,依着他看,那老头身子硬朗得很。 虽是这般想着,沈淮序到底是没拒绝她。 “既然栀栀想去看他,孤便陪着你一起过去看看。” 谁要和他一起了?南栀不想和他去。 “殿下,臣妾自己过去即可,您政务繁忙,不如便先紧着您的事情?” 南栀的语气温柔体贴,一副全然为他考虑的模样。 沈淮序低下头,别有深意地笑着看了她一眼:“栀栀当真体贴着孤,这般为孤着想?” 小骗子,分明巴不得他赶紧走,真当他瞧不出来? “殿下,您的事情要紧,臣妾自然是不敢耽误了您的事情。” 陛下刚醒,他不在陛下面前守着表现一番,回来做什么? 沈淮序俯下身,低声问:“栀栀不想孤陪你?” 沈淮序话音刚落,便听着她呼吸似乎迟缓了一下,倒是没再继续逗弄她,笑了笑:“罢了,孤还有事,栀栀便先去。” 南栀总算是能喘口气,他不去便是最好的,他若是当真要去,她也拿他没法子。 “殿下,臣妾便不耽误您的时间,先过去了。” 南栀笑着说完,转身从他身侧走过,可刚走一步,手臂又被他拉住,她不解看向他:“殿下,可是还有何事?” 沈淮序拉着她手腕,只稍稍一用力,便把她又拉回了自己怀中,见她毫不留情转身边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迎上她诧异的目光,沈淮序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南栀一下便明白他的意图,有些无语太子的举动,却又不敢不照办, 她踮起脚尖,仰着头凑了上前,朝着太子淡薄的唇轻印了一下便快速离去。 “殿下,臣妾可以离去了吗?”南栀故作羞涩的模样,垂下头。 沈淮序闻言,眼底划过满意的神色,松开了她的手,放任她离去。 “去。” 得到他应声,南栀转身便走,背过他后,脸上羞涩的神情不再,眼底有些冷淡,逆着光的脸上,唇色浅淡。 此时粉黛和青玉也走了过来,“主子,您现下还去章大夫那吗?” 南栀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二人脸上,看着粉黛一脸欣喜的模样,便知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粉黛私心里自然希望殿下多宠爱南栀些,唯有得到太子的宠爱,主子在府里的地位才稳定。 青玉脸上的表情有些淡,可那双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南栀只觉好笑,又觉得悲哀,她们都是太子的人,她在这里无一人可以交心,不敢倾述自己内心的半点想法。 南栀回过神,走到了章大夫的院子外面。 院里的福乐见到南栀过来,惊讶不已,他有些不敢直视南栀那张美得过分的脸,垂下头小声问道:“良娣,您过来这是?” “我听说过章大夫昨晚上摔了腿,便过来看看他。” “您请进,章大夫这会儿正在药园里,奴才这就去喊他回来。” 第40章 你可是也会医术? 药园里,头发花白的小老头正拿着小锄头,弯着腰锄着草,布着皱纹的脸上正精神抖擞,笑眯眯地看着眼前长势喜人的药材。 忽然蹬蹬蹬的声音响起,福乐小跑着过来,停在药园外面,嘴里喘着粗气,喊道:“章大夫,有人找您!” 章仕德不耐烦地抬起头,问道:“谁找我?不见!” 福乐听他一口拒绝,白胖的脸上有些为难,皱着眉头又道:“章大夫,是太子殿下的良娣想见您,就是您昨晚上看病的那位。” “她来做什么?”章仕德有些意外。 “她说是听到您昨晚上过去时摔到了腿,便过来看看您。” 福乐看着面前好模好样一点没事的章大夫,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章大夫可好着呢。 章仕德只当没听到他这话,眯着眼思索了片刻后,回他:“既然人家好心看望我这个老头子,倒也不好拒绝,行了,走。” 福乐见他答应,喜上眉梢,乐着答应:“奴才这就去告诉良娣!” 随后欢欢喜喜地又小跑着回去。 章仕德对他的行为有些没眼看,臭小子跑得倒是快,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去见心上人呢! 章仕德收回视线,走出药园子后把手里的小锄头放下,又把手上沾着的泥土洗干净后,才朝着药园的正厅那边走去。 他刚一走过来,便看到南栀正饶有兴致盯着院里的一篓药材看,脸上的神情专注,连他到了都没发现。 “丫头,你找我?” 章仕德苍老有劲的声音在南栀背后响起,南栀一个没注意被惊吓了一跳,手上的药材还未来得及放下便转过身,面上恭敬:“章大夫,您回来了?我可有打扰到您?” 南栀对章仕德的态度很是恭敬,救死扶伤的大夫,不管在哪个地方,都值得她尊重。 “我听说您昨晚上冒雨过来为我看病,不小心摔了一跤,您的腿可还有事?” 上了年纪的人,摔一跤可不轻巧。 不过南栀见面前的章大夫气色不错,手上也未拿拐棍,就这般站在自己面前,便猜到他的脚应当是没什么大碍的。 章仕德打量了南栀几眼,昨晚上因着看病,没怎么注意到她,只知晓是个长得不错的美人,这会儿倒是看了个仔细。 见她眼底清明有神,是个纯净的人,难怪太子那黑心肝的喜欢她。 章仕德摆了摆手,“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有心了,为了这点小事便过来看我。” 他那脚昨晚上被他用药敷了一晚上,今早上起来便一点不疼,什么都没有,并未伤到筋骨。 章仕德刚刚见她对一堆药材看得十分感兴趣,看着她手里还拿着根半干的闹羊花,便随口问了一句:“你认识?” 南栀知晓他没事后,发自内心地笑了笑,“您没事便好,我刚刚在这院子里等您时,看着晒了不少药材,好奇便看了看。” “我觉得这药材看着有些熟悉,有些像是我昨日在医书上看的闹羊花,便拿起来看,未经您同意碰了您东西,是我的不是。” 她也知晓这行径有些逾越,刚刚看得太过认真便忘了这是别人的院子。 南栀的态度诚恳,面上谦虚恭谨,目光澄净如水,让人生不起一丝怪罪她的想法。 索性也不是什么事,章仕德没放在心上,朝着南栀摆了摆手,“无事,你可知晓它有何用途?” 身后默不作声的福乐听着他这话,心里惊讶不已,章大夫往日可最是不喜欢陌生人碰他的药材。 上次太子的表妹梁小姐过来时,也是好奇碰了他的药材,章大夫可是气得拿着鸡毛掸子直接拍了拍梁小姐的手背,还骂了她几句,气得梁小姐丢下药材便跑。 难不成章大夫也是个看脸的?福乐心里嘀咕着。 章大夫背对着福乐,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南栀抬眸间不经意之下注意到了,见他表情有些惊讶,便猜测这药材章大夫平日应当是不喜人触碰的。 南栀敛下心神,迎上章大夫审视的眼神,面上笑得温和,“这药有毒,若是过量或长期服用,可引起中毒,严重时可造成呼吸停止而死亡,虽毒,不过应用得当,有祛风除痛,散瘀定痛的功效。” “不错,不错。”章事德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像是想起来她刚刚说的话,她说是昨日在医书上看到? 这丫头还会点医不成? 章仕德一时好奇,又问她:“丫头,你可是也会医术?” 南栀摇了摇头,“章大夫,我暂时不会,不过我对医之一道颇感兴趣,闲着无事便翻看医书,昨日看了一眼便记住了这个。” 看一眼便记住?这记忆可不是一般人有的,章仕德对她是越看越满意。 “你若是感兴趣,遇到不懂的过来问我便是。” 南栀面上惊喜,激动问道:“章大夫,您可是说得真的?” 她本就想找个人讨教,可眼下没有合适的人,虽太子答应她给她寻个医女过来,不过眼下这位怕是医术超群,既然他都开口,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拒绝。 “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章仕德摸着白花花的胡子,双眼瞪大,这女娃娃怪是有意思的。 可惜是太子那个心黑如墨的黑心肝的,不然配他那最得意的徒弟再是合适不过了。 “多谢您,章大夫!往后我便时常来叨扰您了。”南栀清冷的面上难得笑得灿烂,就连声腔里也带着一丝激动。 章仕德见她讨喜,便朝着她招了招手,“来来来,我跟你说,我这里的医书可不少” 一老一小就这么走了进去。 守在院子里的粉黛有些担忧,同一旁的青玉小声说着:“青玉姐,你说主子这般,殿下会不会有意见?” 青玉面上冷酷,声音淡淡的,她摇了摇头,“应当不会,殿下没限制主子做什么,只要主子不离开府里,殿下便不会多说什么。” 青玉接到的命令便是一直守在她身旁,只要她不逃跑,没有什么异样,殿下说了,一切都依着她。 眼下主子这情况,应当没什么异常? 就算她不说,殿下自然也会知晓的。 沈淮序这会儿正在书房,卫风手里拿着一个极薄的信纸恭敬递给他,“殿下,风一上次追着那刺客,见他一路逃跑后,又去了” 第41章 栀栀想如何出气 “行了,孤知晓了,退下。” 沈淮序听着卫风的话,眼里并未有丝毫惊讶,像是早就料到了是他,垂眸看着手里的信纸,眸光幽暗了不少,眼神变得耐人寻味。 “她可回去了?” 卫风愣了一下,显然没一下想起来殿下问的是谁,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恭敬回道:“回殿下,良娣还在章大夫那。” 沈淮序把手里的信纸递给卫风,淡淡嘱咐了一句,“烧了。” 说完便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着外面走去。 南栀在章大夫的院里待了足有一个时辰才意犹未尽地离去。 谁知,她才刚走出来没多久,便在半道上听到有丫鬟正在谈论她。 “你们知晓吗?听说殿下昨日带回来的那位,原本是个小官之女,一来便被封为了良娣,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让殿下对她这般宠爱?” “她是小官之女?那她这可是攀上了殿下的高枝!一下便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命可真好。” “谁说不是呢!” “我还听说,她原本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的,都快成婚了!” “啊?那她岂不是为了攀上殿下抛弃了她那未婚夫?” “真没想到啊,她看着温温柔柔的,竟会做出这种事情!” “切,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殿下可是太子,谁不想攀上殿下!” 南栀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站在转角处,听着几人在背地里胡说八道。 说她攀上了太子的高枝?当真是可笑,这高枝她宁愿攀不上。 她抛弃了青梅竹马吗?若不是太子看上了她,她此时已经欢欢喜喜准备待嫁,绣着自己的嫁衣。 南栀想起来自己那件嫁衣都已经绣了一半,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说什么都用不上了。 粉黛察觉到她脸上的表情不对劲,便立马站了出去,朝着几人骂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背地里编排良娣!” 几人听着粉黛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手上一抖,慌忙转过身朝着南栀跪下,大声求饶道:“奴婢该死!奴婢千不该万不该胡说八道!” 几人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南栀的目光,谁也没料到才刚说了几句,南栀便出现。 “是谁告诉你们的?”南栀面上看着平静,可声音却有些淡漠。 无风不起浪,这种事情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定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这几个丫鬟哪里会知晓这些事情,无非便是有人故意告诉了她们。 说这些,无外乎也是为了诋毁她罢了,好让她名声差些。 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个丫鬟赶紧回话:“回良娣的话,奴婢是听香云说的,奴婢再也不敢了,求良娣开恩!” 不等南栀开口过问,粉黛便细心提醒:“主子,香云是殿下奶娘桂嬷嬷跟前的丫鬟。” 南栀颔首若有所思,“去把她喊过来。” 很快便有人去喊着香云过来,底下跪着的人见南栀面上的表情平淡,似乎没有发怒的征兆,紧张的心又松缓了下来。 其中穿着绿色衣裙的丫鬟,心里正侥幸想着,这良娣也不过如此,看着像是没什么脾气的模样,定是个好糊弄的。 “主子,这会儿日光正盛,您不如到凉亭里先坐坐?”粉黛怕她被晒着,主子身上露出的肌肤雪白,若是晒了一点,殿下恐会不高兴。 凉亭就在旁边,只稍走几步便会到达,南栀没拒绝,步态轻盈走了过去,坐到石凳上,等着香云过来。 很快香云被人喊了过来,见到地上跪了几人,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面上尚算镇定。 “奴婢香云见过良娣,不知良娣您唤奴婢过来可是为了何事?” 南栀抬眸,淡扫了她一眼,语气轻缓却让人不容忽视:“谁告诉你的?” 她突然这么一问,香云却是心头一突,交握在前面的双手捏紧,面上不解问道:“良娣您说这话是何意?奴婢不大明白。” 南栀抬起眼皮,目光直视她,浅淡的眸色加深,随后目光略过她,抬起纤纤玉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几人,“把你们刚刚说的,一字不差重复一遍,说给她听。” “良娣,奴婢不敢说。” 那些话当着南栀的面说出来,不就是大不敬,她们没这个胆子说出来。 南栀看着几人胆怯的模样,面上一沉,温婉的声音里夹杂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让你们说,你们便说,不说,我便罚你们掌嘴。” 几个小丫鬟被她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给镇住,哪里还敢不从,牙齿打着颤小心翼翼又重复了一遍。 香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低垂的脸上眉头拧紧,内心的不安放大,很快又想着自己是桂嬷嬷跟前的人,她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应当不会过分责罚自己。 说完,其中一人大着胆子抬起头,准备偷偷观察一眼南栀的表情,谁知,这不看还好,一看便直接吓得身形往后颤缩了一下,面上惊恐。 南栀听着动静,回过头看着突然出现的沈淮序,有些诧异他怎么又过来了?随后不急不缓地从凉亭里站起身,朝着他行礼:“殿下怎么得空过来了?” “孤过来陪你用午膳。”沈淮序极为自然地上前,牵着她皙白的手,语气温润:“孤刚刚都听到了,栀栀想如何出气?” 沈淮序俊雅的面上看着有些平静,看着南栀的眼神有些温柔,仿佛她如何说便如何做。 他尚且没看一旁的几人,跪在地上的丫鬟却紧张得抖着肩,面如菜色,急忙求情道:“求良娣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求良娣放过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都是香云让奴婢们这般说的!” “对对对,都是香云吩咐的!” 沈淮序淡薄的眼神扫了一眼香云,香云暗叫不妙,脚下一软,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额头上的冷汗直冒:“殿下,她们胡说,奴婢不敢这般大胆!” 南栀注意到她眼底虚浮,便知晓她在撒谎。 南栀收回视线,想抽出被沈淮序握住的手,但也仅仅只是想想,到底不敢直接抽出来,朝着他温柔一笑:“殿下,不过是小事罢了,怎敢惊动殿下。” 第42章 孤不喜欢不听话之人 沈淮序捏着她细滑的手,忽然笑了笑,看着跪在地上的香云,眸色冷戾,“你的事情孤自然放在心上,全部拖出去杖毙,孤的人,岂容尔等置喙!” 站在一侧的青玉对他的话无丝毫惊讶,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 可南栀被他话惊得猛然抬头,她万万没想到他竟会直接杖毙,人命在他眼中便如草芥,如蝼蚁,不值一提。 她眼神错愕,脸上震惊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敛,便被沈淮序尽收眼底,见她清莹的眸光里闪过惧意,面上不悦,声音骤降了几个温度,冷着声质问;“栀栀这是不满意孤的处置?” “孤这分明是在为你出气,栀栀有何不满的?” 他这是在为她出气吗?这分明是在为她造杀业,哪有人这般随随便便便要了人性命, 她本以为顶多便是责罚得重些,谁知他一开口便是要人性命。 到底还是低估了他的残忍,尽管她克制得极好,可终究是忍不住对他心生了惧意。 南栀本就怕他,知晓太子不是什么好人,若他是好人,当初便不会做出不顾她意愿强要她的事情,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强硬带她回来。 她在他身边,便无一日安宁。 南栀回过神,极快藏好眼底的情绪,面上恢复镇定温婉的模样,声音轻而温柔,“殿下,她们罪不至此。” 犯事的几人见南栀帮着她们说话,哭喊着大叫:“殿下开恩!奴婢们再也不敢了!良娣,求求您帮帮奴婢!” 香云被那句杖毙的话吓得久久不能回神,直接瘫坐在地上,面上血色尽失,眼里充满了惊惧,不停地摇头:“求殿下饶命!” “殿下,不是奴婢想说的,是梁小姐不喜欢良娣,威胁奴婢说的!殿下,还请您饶了奴婢的命!良娣,求求您,放过奴婢,奴婢也是被迫的!” 南栀忽然明了,原来是她,不过只怕那梁小姐也是被人撺掇的,她性子简单又冲动,随便被人一哄,便上了头,不知晓陆三小姐在里面出了几分力。 虽她也不喜欢这些背后诋毁她的丫鬟,可有罪也不至于就这般被赐死。 南栀面上闪过不忍心,沈淮序察觉到她心软,却眉头都未皱一下,看着底下跪着的几人,神色冰冷,毫不在意她们死活。 不听话的人,留着有何用处? 沈淮序捏着她的手,重重捏了一下,捏得南栀手上发疼,声音寒凉不近人情:“栀栀,孤不喜欢不听话之人,留着有何用?” “拖下去,全部杖毙!” 随之他话音落下,南栀唇色跟着浅淡了几分,手心冰凉,沈淮序捏疼了她的手也恍若未知,神色愣了一下,他这话分明是在对她暗含警告。 她若是不听他的话,是不是下场也如这些丫鬟一般? 那句全部杖毙的话仿佛还在她耳边萦绕,在脑海里回荡。 “栀栀手怎么变凉了?可是有些冷?孤给你捂捂。”沈淮序紧握着她手,知晓她这是被吓到了,便收敛了身上的威压,神色缓和了下来,温柔哄着她:“栀栀莫要怕,孤不是对你说的。” 总要让她学乖些,让她一辈子都牢牢留在他身旁,哪里也去不得。 南栀才不信他这话,分明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告诫她不要妄想逃跑,可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想逃,太子就是个没心冷情的魔鬼,待在他身边一日,她便一日不能得以喘息。 听到有人正拉扯地上跪着的丫鬟,正欲把她们带下去,南栀一下便回过神。 她栀仰着头,尽量让自己面色如常,不露出对他恐惧的神情,面上笑得温婉:“殿下,臣妾明白,多谢您替臣妾做主,可到底、” 话未说完,便见有一身穿深紫色衣裳的中年妇人急急忙忙赶过来,看着将要被带走的香云,面上的神情急躁,也顾不上规矩,焦急喊道:“殿下,手下留情!” 香云一听见熟悉的声音,猛地一下抬起头,哭着喊道:“姨母,救救我!” 来人正是先前粉黛提到的桂嬷嬷,沈淮序的奶娘。 她乍然听到香云得罪了太子,顿时便坐不住了,慌慌忙忙直接赶了过来,生怕自己来晚了一步,人便没了。 她可是知晓殿下的脾性,只是香云是她妹妹的女儿,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这般被赐死。 桂嬷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来便直接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求饶道:“殿下,都是奴婢管教不严,让香云犯了错,还请殿下责罚奴婢,饶她一命。” 她说完,眼泪哗啦地看着南栀,眼含期待,急切喊道:“良娣,香云不懂事,您想如何罚都行,还请您网开一面,饶她性命!” 沈淮序把南栀揽在自己怀中,看向桂嬷嬷的神色有些不耐烦,“桂嬷嬷,孤看在你喂养孤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这件事休要再提,还不拖下去!” 南栀到底是于心不忍,这些人也并未是存了害她的心,只是嘴碎了些,若是她们想要害死她,她自然不会心软,可眼下当真罪不至死。 她见不得活生生的人命就这般消失在自己眼前,主动握着沈淮序的手,声音特意放软了些:“殿下,您便饶了她们性命,改为杖责十棍如何?” 虽她们没存了害死她的心思,可流言蜚语也能当成一把利剑,她也没想过轻罚她们,原本就想着罚重些,以儆效尤,以免往后再有人妄议她。 更何况若是她说的轻了,太子也不会同意,南栀自觉杖责十棍已经是极为严重的惩罚,这十棍下去,人都去了半条命。 跪在地上一直颤抖个不停的几人,恍然听见南栀的话,求生的本能让她们眼底迸发出了亮人的光彩,“殿下,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 南栀见他一时不发话,也摸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太子本就不是会被人左右的人,她就算这般说,心底也没几分把握。 空旷的庭院里,此时气氛有些凝重,静得鸦雀无声,唯有微风沙沙吹拂过,偶尔吹落几片树叶打着旋缓慢地飘落下来。 一片红色的美人树树叶飘落,正巧从沈淮序眼下划过,安安静静躺落在他镶着金边的黑色靴子前。 沈淮序嘴角挂着浅笑,看向南栀的眼神温柔,可声音寒彻如冰,让人恍若置身于寒冬腊月时,冷得想发颤:“拖下去。” 第43章 孤这样做,下次便没人再敢怠慢你 南栀身形晃了一下,清丽的脸上面色有些浅淡,沈淮序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朝着京华园走去。 惊恐的叫喊声传入南栀耳中,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她把头埋进他怀中,攥着他衣袖的指节有些泛白,一路沉默不言,任由他抱着走了回去。 一回到京华园,他便直接迈进了南栀的房间内,动作柔缓地把她放到床上,难得生了些耐心,语气柔缓哄着她:“栀栀,不过是几个下人的性命罢了,不值得你为她们伤神。” 南栀心神还未缓和过来,又听着他这一句凉薄的话,心生寒意,本就白皙的脸顿时又失了几分血色。 他往后会不会也这般对待她? 南栀刚回过神,紧接着沈淮序又道:“栀栀,孤这样做,下次便没人再敢怠慢你。” 见她低着头,沈淮序抬起她的下巴,深邃冷冽的目光与她受惊的目光对上,南栀嘴角扯出一下浅淡的笑意,强迫自己冷静,“殿下,臣妾明白。” 沈淮序见她神色恢复如常,这才满意不少,坐到床边,把她揽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栀栀明白便好。” 随后他话音一转:“你不是对医书感兴趣吗?孤给你寻了个医女回来,你瞧瞧可是喜欢?” 原本听着他这话,南栀心里该是高兴的,可因着那事,她竟也生不出多高兴的想法,不过到底不敢表露出不满的情绪,终归是打起精神,故作惊喜的模样,笑意盈盈看着他:“殿下日理万机,难为您还记得臣妾的事情,臣妾不胜感激。” “栀栀的事情,孤一向放在心上。”沈淮序握着她冰凉的手,试图把她捂热。 渐渐的,南栀冰冷的手上回暖。 她手上倒是暖和了,可心仍旧是冰凉的,又如何捂得热? 沈淮序察觉到她手上回暖的迹象,心下满意,转而对青玉吩咐道:“去把人喊过来。” “属下领命。”青玉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很快便把人领了进来。 穿着白色医女服饰的白萱恭敬站在一侧,朝着太子行礼:“奴婢白萱见过太子殿下,见过良娣。” 南栀抬眸,仔细注意着眼前的女子,看她模样端正,看着像是个温温柔柔的性子,但一时半会也瞧不出什么,倒是没多说什么,又收回视线,转而看着沈淮序道谢:“多谢殿下。” “栀栀高兴便好。”沈淮序侧过身,看着白萱的表情立马严肃了不少,“往后她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不得有异心,可明白?” 白萱心里一紧,忙点头恭敬应道:“奴婢明白,还请殿下放心。” “先退下。”沈淮序朝着她摆了摆手,又牵着南栀起身出去用膳,一切都看似平静。 午膳时,南栀也没在他面前再提起过那事,待沈淮序陪着她用完午膳离去后,她便坐到窗边,拿着医书翻看,遇上有不解的,便问一问白萱,像是一点没把今日那事放在心上。 翌日早朝后,沈淮序被惠帝单独留下。 太极宫承乾殿里,惠帝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时不时咳嗽几声,面上看着还有些苍白,神色略显憔悴。 惠帝之前昏迷是因着操劳过度导致,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得静养些时日,眼下朝廷的事情,他大半都交给了太子处理。 今日叫住他,乃是因着他听到了些关于太子的事情,便想喊住他过问一番。 “序儿,朕听说你此次南巡回来时,带了个姑娘回来?” “父皇,确有此事。”沈淮序并未把这事放在心上,这事在他看来不过是件小事罢了。 紧接着,惠帝眸色深沉,语气带着几分压迫性的意味:“朕听说她原本有未婚夫,可有此事?” 他可是听说那姑娘原本是有未婚夫的,是太子强迫把人带回了回来,这行径有失太子的风范,难免遭人诟病,他今日便收到不少奏折弹劾他的奏折,不过惠帝都一一压了下去。 沈淮序眼底未起丝毫波澜,淡淡回道:“父皇,不过是未婚夫罢了,尚且还未成婚。” 他看上的人,即便是成婚了,也逃不掉。 惠帝眯了眯眼,即便憔悴也难掩其威严肃穆的气势,“序儿,你身为太子,一言一行当更为谨慎,你可知晓有多少人借着这事向朕弹劾你?说你有失太子的风范?” “父皇,不过是些无用的折子罢了,您不必理会,儿臣的事情,容不得他们置喙!”沈淮序垂眸间眼底划过一抹寒光。 他们倒是管的宽,若是实在闲的无事,他不介意给他们找些事情做做! 背后撺掇之人,存的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 惠帝并未因着太子这话而生气,太子的性子他自然清楚,倒是比他强硬,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是个女子罢了,既然太子喜欢,带回来便带回来了,惠帝脸上严肃的神情暂缓,“罢了,既然人都带回来了,朕便把这事压下去,你先退下。” “儿臣告退。” 行至半道上,沈淮序遇上了安王沈淮明。 “三弟,刚从父皇那出来?正巧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说,你遇刺那事,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主谋便是这次你出去查抄的贪污大臣陈回良的儿子。” “陈回良儿子逃了出去,因着你杀了他全家,他心有不甘,便派人暗杀你,人眼下已经抓住了,三弟想要如何?可还要再审问一番?” “哦?是他?大哥的速度倒是快。”沈淮序看着安王的眼神有些玩味,语气散漫。 安王皱着眉头,问道:“三弟这是不信任大哥?” “大哥多虑了,孤自然是信任大哥的,行刺孤自然是死罪,既然大哥抓到了人,便直接杀了便是。””沈淮序说完,又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大哥还有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我听说你带了个美人回来,还封了她当良娣,听七弟说那姑娘生得貌若天仙,三弟倒是好福气啊!”安王面目含笑,语气里难掩打趣的意味。 “对了,后日便是梁老国公的生辰,三弟那日可记得把她带出来。” 第44章 你想要收拾谁?告诉孤? 弹指一挥间,便到了五月二十三,沈淮序外祖父梁老国公的寿辰这日,沈淮序带着南栀来到了梁国公府赴宴。 “栀栀,你不是说在府里待得闷了些吗?今日孤带你出来,便当散散心。” 原本沈淮序不想带她出来,他私心里甚至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她,可见她这两日情绪不高,想了想,终究是带了她一起过来,有青玉跟着她,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多谢殿下体贴臣妾,殿下放心去,臣妾进去随便逛逛。” 南栀说完,便有人领着她朝着女眷那边走去,沈淮序去了梁老国公处,暂时与南栀分别。 南栀一进入女眷那边,人群里便发出了惊叹声,众人对南栀有些陌生,看着她的目光十分好奇,有夫人小声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姐,怎么没见过,美得跟仙女似的。”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小声着说:“她不会便是太子殿下带回来的那位?” 正在人群里专心吃着东西的沈瑾瑶一听着动静,茫然抬起头,正好看着在一群人中最是亮眼的南栀,一下便来了精神,喜的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擦了擦嘴角便跑向南栀,惊喜出声:“美人姐姐,你也来了啊!” 这会儿有人反应过来,便上来同南栀见礼,毕竟她是太子良娣,身份并不低。 南栀打了个招呼便寻了个清净之地,翻看着自己手里的医书。 沈瑾瑶就跟在她身侧,也不打扰她,见她安静看书,便拿着吃的坐在一旁,撑着下巴,边吃东西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南栀那张比美味佳肴还可口的脸。 南栀抬眸间,看着六公主入迷的神情不由好笑,生了逗弄她的想法,便道:“六公主,擦擦嘴角。” 沈瑾瑶还当真以为自己流了口水,情急之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等反应过来后,才知晓是南栀逗弄她。 若是换成旁人这般戏弄她,沈瑾瑶早便生了怒,换成南栀,她可舍不得对她发脾气。 “美人姐姐,你骗我!”沈瑾瑶悄悄往南栀身旁靠近,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朝着她撒娇。 “六公主,您也在这?” “臣女见过六公主。” 就在沈瑾瑶说话间,梁冰月挽着陆婉言走了过来,见到南栀,便心生不喜,太子哥哥竟因着那么一件小事,便把香云给杖毙了! 指不定就是她在背后撺掇的太子哥哥! 梁冰月有些不大想给南栀行礼,本就讨厌她,这下南栀的身份比她还高些,见了她还得行礼,气得脸色铁青。 倒是陆婉言微微一笑,朝着南栀浅浅行了个礼:“南良娣安好。” “陆三小姐有礼了。”南栀回以一笑,没在意梁冰月的行为。 “你们过来做什么?”沈瑾瑶看着突然出现的二人,面上浮现不悦,这不是打扰了她欣赏美人吗? 陆婉言微笑着解释:“六公主,臣女想着良娣初来乍到,许是不熟悉,便想带着她逛逛。” 当真有这般好心?南栀可不信,她不想跟她过多接触,便直接拒绝道:“多谢陆三小姐的好意,不过眼下我并无想逛的想法,便不劳烦你。” 梁冰月见南栀拒绝,没好气道:“陆姐姐,走,既然她不想去,搭理她做什么!” 她吹鼻子瞪眼地拉着陆婉言便走,头也未回,倒是陆婉言,回过头看了一南栀一眼。 南栀不在意二人的行径,走了这里倒也还清静些,就是沈瑾瑶比她气愤,眉头皱得老高,“美人姐姐,你别放在心上,梁冰月一向如此,仗着自己是三哥的表妹,又深得母后喜欢,对谁都不放在眼里。” 沈瑾瑶很不喜欢她,可母妃告诫过她,少和她起争执。 “六公主,我知晓她的性子,不会放在心上。”南栀脸上平静,并未受刚才的事情影响。 她又静静看了一会儿医书,没多久,沈瑾瑶便坐不住了,想要去走走,南栀没管她,随她去。 正当她看得入迷时,有人过来唤她:“良娣,太子殿下让奴婢叫您过去。” 南栀翻看的动作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她,见面前的丫鬟有些陌生,心下疑惑,问道:“殿下叫我?殿下在哪?” “回良娣的话,殿下在澜苑那边。” 南栀不大想去,便看向紫韵,“你跟她过去看看,看看殿下是不是真叫我过去。” 这梁国公府今日热闹,人多眼杂的,谁知晓是不是有人假传太子的话,骗她过去的。 她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一会儿会有事情发生,让紫韵过去看看确认一下她也安心。 紫韵并未多问,直接便应道:“奴婢这就去。” 那丫鬟显然没想到南栀竟然会不信她,垂着头,面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清,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带着紫韵便朝着澜苑那边走去。 行至一半时,她便推脱说肚子有些疼,让紫韵先自己过去,她要去方便一下。 紫韵皱着眉头,顿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想着万一真是殿下要寻主子呢? 主子那边有青玉守着,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脚下的步子便迈得更快了些。 紫韵离开后不久,南栀那边便发生了意外。 梁国公的三儿子不知怎的逛到了南栀这里,见南栀生得美貌又没见过她,喝得微醺的他一下便色心大起,跑到她跟前调戏她。 “美人,你叫什么名字?” 不等梁成宇过来,青玉便直接拦住他,厉声道:“梁三公子站住,您不得靠近!” 南栀被眼前这个穿着锦衣华服行为却流里流气的陌生男子给打扰,又闻着他身上一身的酒味,一下便皱了眉头。 喝得半醉的梁成宇见有人拦他,哪里顾得上是谁,也没认出青玉,一下便火气上涌,发着酒疯直接去推青玉,“让开,莫要拦住老子!老子和美人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 “知道我是谁吗?好大的胆子竟敢拦着我,看我如何收拾你!” “美人,等着我这就来!” 说着,他绕开青玉,直接朝着南栀扑了过去,还未近身便被青玉一把拎着衣领子,如拎小鸡似的甩了出去。 南栀看着他被摔了个狗吃屎,没忍住笑出了声,对着青玉竖起拇指,惹得青玉冷硬的面上不好意思笑了笑。 忽地,南栀目光瞥见远处那熟悉的身影过来,又看着地上的梁成宇的惨样,心里为他默哀,只怪他倒霉。 梁成宇被重重摔在地上,险些被摔得脑袋开花,眼冒金星,歪歪扭扭站起身,气得他浑身发颤,指着青玉大骂:“好个大胆的狗奴才!竟敢扔我!看我如何收拾你!我就不信了我还奈何不了你!” 就在他骂骂咧咧站起身又准备朝着南栀扑过来时,沈淮序高大的身影骤然出现,看着梁成宇的目光如看死人,眼底浮现暴戾的神情,声音幽深冷沉:“你想要收拾谁?告诉孤?” 第45章 狂风暴雨般的宠爱 梁成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吓得当头棒喝,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睁大了虚浮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太子殿下,刚刚还酒意朦胧的他一下便清醒了过来,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你想动孤的人,孤不来,等着你欺负她不成?”沈淮序的声音冷而低沉,犹如切冰碎玉,一字一句间让人心生寒颤,嘴角簇着一抹阴森森的冷笑。 梁成宇被他充满戾气的眼神吓得抖肩耸腰,刚刚还忿然作色的脸,血色尽失,一下变得惨白一片,唇齿都在打着颤,险些连话也说不清楚。 “殿、殿、殿下,我、我不知晓她、她是您的人,我喝多了没看清,殿下恕罪!” 沈淮序不曾理会他的求饶,直接用力一脚把他踢开,淡漠地收回视线,转而走向南栀,神情立马温柔不少。 “栀栀可是吓坏了?” “殿下,青玉护着臣妾的,臣妾没什么事,殿下不必担忧。”南栀看着极为淡定,目光温柔似盈盈秋水,弯唇浅笑,好像眼前这一幕没有影响她半分。 只是南栀藏在袖下交握的莹白双手捏得有些紧,她总有一风雨欲来的不祥之感,心神不安。 相比那意图调戏她的梁三公子,她更害怕眼前看似平静的太子殿下,她怕经此一遭,回去便被限制了自由。 太子本就不喜欢她出来,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却又生了事端。 沈淮序目光扫过她紧紧交缠的双手,伸出大掌一下包裹住她细软的手,触摸到她冰凉的指,面色有些不虞,剑眉微拧,“栀栀的手冰凉,还说不是被吓坏了?” 她能说她是因着害怕他禁了她这一点少得可怜的自由才吓得手指冰凉吗? 既然他要这般认为,便随他去了。 南栀故作娇柔害怕的模样,微微靠近他怀中,声音轻而软,像是羽毛扫过沈淮序的心尖,“殿下,臣妾怕。” “栀栀不怕,孤在。”沈淮序对她示软的话很是受用,紧揽住她,眼底的占有欲浮现,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入骨血,与他嵌为一体。 南栀忍着想把他推开的冲动,心里暗骂,抱这么紧,是想勒死她吗? 沈淮序抱着南栀,眼神微眯,略过躺在地上正呻吟唤疼的梁成宇,目光冷得如冰花刺入眼。 梁成宇不经意间抬头,恰好与他幽冷的目光对上,吓得又慌忙垂下头,双手抱着头,怕得嘴里连声求饶:“殿下,我知错了,殿下,不要打我!” 南栀心里也明白,虽梁三公子冒犯了她,可他毕竟是梁国公的儿子,梁国公又是太子的舅舅,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就是不知晓今日这事到底是无意还是被人有意为之? 她余光瞥见有人围了过来,便想从沈淮序怀里抽出,谁知这死男人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图,“殿下,您放开臣妾如何?有人过来了。” 沈淮序尚且还没松开她,此时周围陆陆续续有人听着动静围了上来,就连梁国公和梁夫人也慌慌忙忙赶了过来。 “殿下息怒,都是臣管教不严,还请殿下看在臣的份上,饶了他。” 梁国公原本正和人把酒言欢,乍然听到这消息,慌得拍桌而起,又气又怒地赶了过来,边走边骂:“不成器的东西!” 梁夫人见着躺在地上嘴角挂着血丝的梁成宇,眼前一黑,险些没晕了过去,“快去把三少爷扶起来!” “殿下,宇儿他这是喝多了故意被人带到此处,他不是有意的。”梁夫人一句话便想替他撇清关系。 梁冰月听着动静也跟着陆婉言走了过来,她先是看到了被太子抱在怀里的南栀,又看到躺在地上嘴角流血的三哥,不敢对着太子发气,便在心里大骂南栀不要脸! 这个时候还勾着太子哥哥,她就是个祸水!还害的她三哥被太子哥哥责罚。 “太子哥哥,三哥他不是故意冒犯她的!” 指不定就是那个狐狸精故意勾引他三哥的,梁冰月不怀好意地想着。 陆婉言轻皱着眉头,见南栀被太子抱在怀里,心情有些复杂,殿下当真便如此宠爱她吗? 沈淮序冷眼扫过,众人噤若寒蝉。 “孤的人受了惊吓,便不久待,孤希望舅舅查清后给孤一个交代。”沈淮序牵着南栀,路过梁国公身旁时,停顿了一下,“孤不希望再有下次,舅舅可明白?” 太子身上的气势凌厉骇人,梁国公也险些被他镇住,回过神后应道:“殿下慢走,臣知晓,往后定会好生教导他!” 待太子离去后,众人才敢小声议论:“这梁三公子怎么这么大的胆子,敢去招惹太子的人?” “听说是喝醉了,也不知晓怎么就走到了这儿。” 梁国公冷着脸沉声喊道:“来人,把三少爷抬回去,喊府医过来!” “父亲,我看啊,指不定是她故意勾引了我三哥,三哥才、” 梁冰月话未说完,便被梁国公喝止住:“住嘴!你还嫌不够麻烦?这话是你能瞎说的吗?” 梁国公怒容满面地甩袖而去,留下梁冰月委屈不满地撇撇嘴,“母亲,我哪里说错了!” 梁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冰月,你别闹,我去看看你三哥如何了。” 梁夫人离去后,梁冰月嘟囔着嘴,小声骂道:“她就是个狐狸精!” 陆婉言轻声安抚着她:“冰月,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到。” “陆姐姐,我知晓的。” 沈淮序牵着南栀行至半道上时,正遇上了安王和四皇子一行人。 “三弟,怎么这么快便回去了?这位便是你带回来的那姑娘?三弟果真有眼光!”安王面露不解,又不着痕迹扫了一眼南栀。 “孤还有事。”沈淮序敷衍解释了一句,便牵着南栀离去。 沈淮易目送着太子离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大哥,三哥这是美人在怀,哪有心思留在这,换成是我,我也恨不得赶紧回去。” 沈淮序一路上看似正常,可南栀心里那股不安逐渐放大,总觉得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安静得有些压抑。 果真,一回到京华园,沈淮序便直接抱着她走了进去,把她扔到了床上。 “殿下,您、” 南栀话未说完,便被沈淮序的眼神吓得瞳孔颤缩,他眼中浮现极端强烈的占有欲,像是住着一头睡着的雄狮忽然觉醒,露着野蛮又凶狠的目光,看着她便像是要把她吃拆入腹。 南栀下意识便想逃离。 紧接着,激烈炙热的吻落到她朱唇之上,蛮横地撕咬着她的唇,不给一点反抗的机会。 南栀手被沈淮序按在床上禁锢住,动不了一丝一毫,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沈淮序只稍稍用力便顶开了她的齿,舌尖探入卷着她柔软的舌,如猛风骤雨袭来,灼热的气息随之洒在南栀的鼻息间,如他的吻一样滚烫又炙热,像是熔浆喷涌而出,烫得南栀白皙的脸蛋如染上火红的晚霞。 南栀呼吸一窒,被他狂烈的吻亲得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喜欢他这样强横,偏生她反抗不了,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眸里泪花浮现闪动着,眼眶泛红,额间浸出了细密的汗珠儿,沾湿了凌乱的发梢。 “栀栀,孤想把你藏起来,孤不想让你出去。” 他不喜欢有人打她的主意,任何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他都想把人眼珠子挖出来。 “殿下,求您,不要!”南栀眼里蓄积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颗接一颗滚落。 不要剥夺了她那一星半点儿少得可怜的自由。 沈淮序清雅出尘的面上浮现邪魅的笑容,“栀栀哭什么,你一哭孤便心疼。” 骗子!什么心疼她!心疼她便是疯狂折磨她!南栀十分清楚,接下来迎接她的便是他的狂风暴雨。 他俯身把她滚烫晶莹的泪珠一一吻去,侧过脸,轻咬着她红润的耳垂,惹得南栀浑身轻轻颤栗。 不知不觉间,南栀衣带滑落,酥胸雪白如凝脂,玉体如雪,浅淡的幽香袭入沈淮序鼻间。 他眸色随之一暗,眼底的欲望毫不掩饰,火热的手掌掐着她的杨柳细腰,滚烫的吻落下。 南栀小声喘着气,脸上红潮漫布,眼神逐渐迷离,娇媚的呻吟声忍不住从口中流出。 紧接着,沈淮序的身影落下,狂风暴雨袭来,强势又霸道。 南栀红着眼眶,泪眼朦胧轻喊着:“殿下,臣妾疼。” “孤的宠爱,栀栀受不住也得受着!” 第46章 殿下,您放过臣妾可好 她咬着唇不吱声,沈淮序便故意折磨她,非要听着她喊出声才肯罢休。 他说:“栀栀,喊出来,孤喜欢听。” 南栀不理会他,他就变着法的折腾她,到最后她实在受不过便顺着他的意,他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栀栀,你早听话些,孤哪里舍得这样逗你?” 放他娘的狗屁!她看他眼中的兴味浓厚,分明是享受其中。 南栀被他折磨得想骂人,太子简直不当人,她浑身上下的肌肤怕是没几处好的,但凡她反抗一丁点,他力道便会加重。 南栀是有苦说不出,这宠爱太磨人,她宁可不要,谁爱要谁要,反正她是一点不想被他宠幸。 她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过,偏生她身上的男人乐此不疲,脸上没有一丝倦怠的神情,反倒是容光满面。 沈淮序察觉到她不专心的模样,见她还有心思走神,俊美如铸的脸上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俯身吻住她水光润泽诱人采撷的红唇,时而轻时而重。 沉重的喘息声和妩媚的呻吟声交织。 待他喘息之间,南栀眼尾泛红,小声求道:“殿下,您放过臣妾可好?” 娇媚温柔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 沈淮序的俊脸上汗水交织,一滴带着热气的汗珠顺势滑落滚到他性感的喉结处,只见他喉结一动,薄唇一张,幽深如墨的眼眸里笑得温柔:“不行,栀栀,孤还没尽兴,你乖些,孤高兴了,暂时便不关着你。”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什么叫暂时不关着她? 可南栀实在是累极,眼皮都快抬不起来,“殿下,臣妾累。” “栀栀,孤不让你动了,你乖乖受着便是,孤动就行。” 南栀恨不得掐死他得了! 那双泛着光彩的丹凤眼累得直接闭上,不去看他,眼不见心不烦,巴不得他赶紧结束。 出去一趟的代价也太大了些,分明便不是她的错,可太子却因着这事生怒,反过来使劲折腾她。 一时间,南栀身心疲惫,身累,心里更累。 恍惚间,她像是又回到了上辈子被关在那栋豪华的别墅里,任由那人摆弄,那些被她刻意藏在心底最深处不愿想起的记忆又浮现,眼前太子的身影和他渐渐重合到一起,南栀眼眸里水雾朦胧,一时分不清面前的人是他还是太子。 待一场沉重的欢爱结束后,南栀早已累得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沉睡之中。 沈淮序抚摸着她安静乖巧的睡容,眼眸微眯,眸光暗沉浓得像是化不开的黑雾,她刚刚走神时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她心里想的谁,莫不是还念着她那个未婚夫不成? 他绝不允许! 她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掌心,她只能乖乖待在他身边,哪也别想去。 梦里的南栀睡得极其不安稳,眉头紧锁着,梦到了上辈子她被爸爸送给那人的场景,她苦苦哀求着他:“爸爸,不要送我去!” “爸爸,求求你,我不要去!” “栀栀,你听话,跟着他你不会吃苦的,爸爸的公司出了问题,眼下只有他才能救爸爸的公司,你跟了他,他便给我一个亿,栀栀,你也不想爸爸呕心沥血的公司毁于一旦?” 南栀那张漂亮惹人惊叹的脸蛋上布满了泪水,任她如何哀求,她爸爸始终没松口。 她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哀,瞧,她值一个亿呢,一个亿便买断了她原本光鲜灿烂的人生。 “不要!” 南栀一下便惊醒了过来,坐起身捂着胸大口喘着粗气,冰清玉润的脸上满头大汗,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儿,眼底的惊慌还未来得及消散。 一回到方才梦里的场景,脸上瞬间失了血色,白淡如纸。 南栀尚且还没缓过神,沈淮序的身影便悄然出现在了床边,他坐到床上,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抚着她略显苍白的脸,眉头皱着,“栀栀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什么不要?” 南栀摇了摇头,实话她可不敢说,“殿下,没什么,臣妾只是做了个噩梦罢了。” 是噩梦?还是有其他心事?沈淮序垂眸间眸色深沉,倒也没再多问,只把她抱在怀中,轻声哄着:“栀栀,没事了,不过是个噩梦罢了。” 南栀没想到太子竟还没走,她看了一眼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殿内点了不少的蜡烛,整个房间里火光通明,亮如白昼。 紫韵走了进来,垂着头恭敬问道:“殿下,可要摆膳了?” 沈淮序淡扫了她一眼,点头示意。 南栀缓缓从床上起身,她浑身酸痛,整个人像是要散架了似的,动一下便哪哪都疼。 “主子,奴婢替您更衣。”粉黛低着头上前,目光不敢乱放,她无意间瞥到了南栀锁骨上有几处红印,羞得把头垂得更低了些。 正当她拿着衣裳过来,正准备帮着南栀穿衣时,却突然被太子喊住。 “慢着,你先出去,给孤便是。” “殿下,这?”粉黛有些迟疑,殿下身份矜贵,许是没做过这种事情。 沈淮序盯着她的目光一下便淡了几分,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冷沉:“孤让你出去,你便出去。” 南栀明显察觉到他眼神不对劲,怕太子一个不高兴为难她,朝着粉黛使了个眼色,“粉黛,你先出去。” “奴婢这就告退!”粉黛心跳加速,紧张地把手里的衣裳恭敬放在一旁后,如释重负地麻溜退出去。 待出去后,她才得以喘息,忙深吸了几口气,殿下刚刚看她的眼神好恐怖。 沈淮序拿过衣裳,像是对待瓷娃娃般,动作轻柔地替她穿着衣裳,“栀栀,伸手。” 目光瞥到她锁骨处的吻痕,停顿了几息,眸色暗了暗,指尖轻触上去。 细微的痒意袭来,南栀条件反射下意识便往后退躲了一下。 沈淮序攥住她的手腕,不让她退缩半分,眼神温柔如水却让人忍不住胆颤:“栀栀退什么?孤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第47章 若是栀栀亲口喂孤,孤会更喜欢 南栀被沈淮序拉着,与他之间的距离只隔了一个拳头远,一抬头便与他四目相对,压迫的气息扑面而来,虽他笑着,可那笑意未达眼底,暗藏了些许别样的情绪。 太子的手劲不小,抓得她手腕有些疼,弯弯细眉轻皱了一下,“殿下,您松开些,抓得臣妾手疼。” 沈淮序闻言,倒是松开了她的手,只是目光并未移开,别有深意地看着她锁骨处,“孤觉得这花开得还不够。” 南栀一下便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味,心里一紧,又羞又怒,面上却不得不笑着应对他,又恐他当真有所行动,便转移着话题:“殿下,臣妾有些饿了。” “殿下,晚膳摆好了。”此时外面传来紫韵的声音,听在南栀耳中却犹如天籁。 沈淮序没再说什么,只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后便牵着她走了出去,“栀栀饿了便先用膳。” 晚膳时,沈淮序又恢复如常,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后便如清雅贵公子,体贴温柔地时不时给她夹着菜,可南栀却吃得食不知味,心里念着他早些走才好。 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珍馐,南栀拧着秀眉,微启红唇:“殿下,臣妾吃不下了。” 沈淮序像是夹上了瘾似的,手上的动作不停,“栀栀多吃些,你太瘦了,孤摸着都有些硌手。” 南栀脉脉无言地扯了一丝笑意, 分明是他自己夹上瘾了。 随后她伸出筷子,笑靥如花地夹了块糖醋鱼放到他碗里,声音柔婉道:“殿下,臣妾觉得这个糖醋鱼不错,您也尝尝如何?” 南栀一双清澈如泉且灵动的眼眸就这般期待又热切地注视着他,茶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沈淮序俊雅的脸庞,眼中像是唯有他,再也放不下其他人,让人难以心生拒绝的意味。 她仔细观察了一阵,太子像是不喜甜食,每每都略过了那盘色泽莹润亮丽的糖醋鱼。 沈淮序让她不快,她给他夹点他不喜欢吃的东西怎么了? 他刚刚才狠狠欺负了她,南栀猜测他这会儿心情略佳应当不会拒绝她,哪怕拒绝了,她也没什么损失。 沈淮序看着碗里突然出现的糖醋鱼,沉默了一瞬,面上的表情倒是如常,看不出有何变化,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却也没第一时间去动它。 南栀眼眸垂下,刚刚还明亮的眼眸黯淡了下来,声音有些低落:“殿下,您可是不喜欢?若是您不喜欢便罢了,只是臣妾想着它不错,便也想让您尝尝。” 沈淮序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转而笑着看向她:“栀栀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给孤夹的,孤自然是喜欢的。” 他就喜欢她放软姿态的模样,到底是没拒绝,夹起那块糖醋鱼面不改色地吃进嘴里咽了下去。 如南栀所料,他确实不喜欢这酸甜的东西,只是看在她乖巧的模样上,想着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便遂了她的意。 见他咽下,南栀嫣然一笑,笑得如含苞待放的三月桃花,“殿下,味道如何?可是不错?” 沈淮序违心应道:“栀栀夹的,自然是不错。” 那股甜腻的味道在他嘴里弥漫,腻得慌,说话间,状似随意地端起茶盏姿态优雅地喝了几口,冲淡了嘴里的甜味。 南栀看他若无其事的模样,差点信了他的鬼话,虽他平静地喝了几口茶,可直觉告诉她,他不喜欢那鱼。 “殿下喜欢便好,臣妾还怕您不喜欢呢。” 沈淮序饶有兴致的盯着她,“好虽好,不过若是栀栀亲口喂孤,孤会更喜欢。” 真想一口唾沫喂他嘴里得了。 南栀捏着筷子的手一紧,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微微泛红,如同醉酒,未施粉黛的双颊比抹了胭脂还红润,“殿下,您就是会打趣臣妾。” 他分明是故意的,南栀也配合着他装出他喜欢的模样。 晚膳就在二人各怀心思的情况下用完。 沈淮序还有事情,用了晚膳后倒是没再留下来,他离开南栀也乐得高兴,恨不得他赶紧走,走快点。 就在南栀心里欢喜他将要离去时,沈淮序迈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漆黑深邃的眼眸就这般直直望向她,挑眉问道:“栀栀,你不送送孤?” “殿下,臣妾送您。”南栀不敢不应,便送着他走到了门口。 临走前,他不舍地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留下一句:“孤今晚还有事,你早些安寝”。 “臣妾恭送殿下,殿下慢走。”南栀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总算能彻底放松下来。 只是回去的路上,她听到有丫鬟细细碎碎地小声说着:“殿下可真宠爱良娣,我刚刚偷偷看到殿下亲良娣的额头了,我还从未见过殿下这么温柔的眼神。” “就是就是,良娣一来,殿下身上像是沾染了人气。” 乌漆墨黑的夜里,南栀站在树下但笑不语,听了几句便悄然离去。 他宠爱她?这宠爱委实有些折磨她,宁愿不要。 夜半时分,藏在对面屋顶上的青玉见到南栀披着外裳走了出来,坐到了台阶上,手撑着下巴仰视着夜空。 青玉顺着她的视线跟着看了过去,看着昏黑的夜空里,高高悬挂的那一抹弯弯的下弦月,有些疑惑,这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能让美人看得入了迷? 莹白的月华倾洒在南栀身上,添了几分神秘的清冷感,屋顶上的青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知为何,青玉却觉得她眼里像是透露着一抹若隐若现的忧伤。 可她有些想不大明白,她为何不高兴呢?殿下不是很喜欢她吗? 南栀不知晓对面的房顶上青玉正在偷偷观察她,刚刚她未惊动任何人悄然出来,便一直静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望着高高悬挂在夜空里的那一轮弯月,独自出神。 她想阿娘了,也不知她最近如何? 南栀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母亲,只有母亲是真心爱她,她担忧母亲,也担忧自己的未来,也不知晓她什么时候能逃离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牢笼。 就在南栀出神间,青玉的身影忽然出现她面前,“主子,您可是有心事?” 南栀仰着头诧异望向她,不知晓她是从哪里出来,“青玉,你从哪过来的?” “我刚刚一直在对面的房顶上看着您,只是您没注意到我罢了,主子,您不高兴吗?” 青玉面对她,总是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生怕惊吓到她。 “我没事,只是有些挂念母亲。”南栀摇了摇头,她无法对青玉倾诉自己的心事,朝她浅浅一笑,藏起眼底的情绪,神色恢复如常。 静谧的月光萦绕在她周围,姣美的脸上泛着月白色的冷光,映衬得她清冷出尘的脸宛若出水芙蓉,干净得不沾染一丝尘埃,让人不忍亵渎。 青玉回过神,没再继续问下去,走到她身旁挨着她坐下,静静陪着她。 蓦地,南栀侧过脸,嫣然含笑地注视着青玉,声音温柔得能化成水:“青玉,你能带我去屋顶上看看吗?” 第48章 栀栀爬那么高做什么 她想看看那高墙之外又是如何一番光景? 青玉显然没想到她会猛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在她眼中,世家贵女都矜持自恃,不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便愣了一下,并未第一时间回她。 南栀也不急,就在一旁含笑凝视着她,等青玉反应过来时,被她眼角漾开的笑意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想也没想便应道:“主子,这有何难的,我带您上去看看便是。” “您仔细抓着我的腰,不要怕,一会儿便到。” 南栀只觉得眼前一阵微凉的疾风扫过,眨眼间人便已经被青玉带到了屋顶上,等她睁开眼时,眼前的视野一下便开阔起来,入目的不再是京华园那一方天地。 “主子,您小心些,我扶着您坐下。” 青玉的声音一下便让她思绪回笼,南栀任由她扶着自己小心坐到了房顶上。 这还是她第一次上到了屋顶,上面并不平整,一个不小心踩滑了便有摔下去的可能。 南栀心里虽紧张,可更多的是欣喜,她看到了高墙之外的世界。 即便外面同样是黑漆漆的一片,她也看得入神,舍不得眨眼。 青玉其实不大明白,前面漆黑一片,主子为什么看得还不眨眼? “主子,您在看什么呢?” 南栀没回她这个问题,反倒是转移了话题:“青玉,你想家人吗?” 青玉恍惚了一下,家人吗?她对家人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甚至想不起来他们长什么模样,只记得有个温柔的声音,喊着她阿玉。 “主子,我对他们没什么印象。”青玉面上冷静平淡,声音也冷淡,眼底无波,只是随意抱在胸前的手捏得有些紧,昏暗的光线下,暗藏在腋下的手背上隐隐约约似有青筋显露。 她是从死人堆里长大的,自小便经历着打打杀杀,每日一睁眼便要面对残酷的厮杀。 她若是不狠心,死的便是她。 她想活着,便得狠心杀掉其他人,这双手看似干净的手里不知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才从一众人里脱颖而出活了下来。 她这样的人,没有家人倒是更好,了无牵挂,没有任何羁绊。 她喜欢南栀这样的,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纤尘不染,是她渴望的模样。 虽她在青玉看来十分柔弱,却让她忍不住心生怜爱,想护着她些。 青玉眼底暗了一瞬,很快便收敛起那些不该有的情绪,若无其事地坐在南栀身旁,面上看不出丝毫异常。 南栀伸出纤细凝白的手握住青玉放在胸前的手,在她诧异的眼神下,微微一笑,却什么也没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她也有,青玉不想说,南栀自然不便过多过问。 青玉回过神,察觉到手上传来的一丝热意,心里生了一种说不清的异样情绪,只觉得有些涨,还有些暖,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岔开了话题:“主子,您冷不冷,我去给您拿件披风过来如何?” 南栀轻摇了一下头,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我不冷的。” 她不觉得冷,再冷也没有心里冷。 一阵微风拂过,掀起了南栀脸上的碎发,随着细微的凉风摆动,晃得她脸上有些痒。 南栀收回手,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和青玉闲聊着。 “青玉,你觉得委屈吗?被派到我身边,倒是大材小用了。” “主子,您怎会这般想?我能日日见到您这样的大美人,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了,跟着您这活可比我之前的任务轻松多了。” 打打杀杀的事情可少了不少,这话青玉咽在嘴里,这可不兴说,万一吓到了她可不行。 南栀却听懂了她话里的另一番意思,装作被她的话逗笑,低低笑了几声,手抵在膝盖上撑着下巴歪着头问她:“青玉,有没有人说你其实挺可爱的?” 她可爱吗?再是淡定的青玉也被她这话震惊得瞪大了双眼,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可爱,以往他们只会说她可怕。 “嘿嘿,主子,您就逗我。”青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幽暗的环境下,耳尖似乎红了些。 就在二人相谈甚欢间,沈淮序的书房里灯火通明,气氛有些凝重。 卫风站在书案前,神态恭敬说着:“殿下,属下的人查到,今日梁三公子这事有人在背后插了手,梁三公子去到良娣那,并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灌了他酒后,又让人引着他过去的。” “梁三公子喜欢陆三小姐,据他说,是有人趁着他喝了酒后穿了陆三小姐的衣裳打扮成她的模样故意把他引了过去,只是那扮作陆三小姐的人,今夜被人在梁国公府的一口井里发现,被人灭了口。” 紧接着,卫风凑近太子耳边低语了几句,沈淮序半阖着的眼睛陡然间睁开,眼眸里闪动着犀利的光芒,刺得人不敢直视。 他冷哼一声,眸光意味不明:“是他啊,孤倒是不意外。” 烛火闪动跳跃着,打在沈淮序冷峻无波的面上,蒙上了一层暖光。 他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眼眸里透露出沉寂冷漠的神色,“孤的舅舅明日怕是便会亲自带着梁成宇过来登门道歉。” 随后又问了一句与刚刚话题无关的话:“她可是睡了?” “殿下,良娣这会儿还没睡下。” 沈淮序从椅子上站起身,路过卫风身前时,步履一顿,“他最近太闲了些,给他找些事情做做。”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朝着书房外走去,径直朝着京华园那边走去。 沈淮序不动声色地走进里面,抬眸间状似随意地扫了一眼房顶,眼里笑得有些捉摸不透。 青玉没想到殿下这么晚还会过来,察觉他身影出现后,心里咯噔一下,忙在南栀耳边小声说了句,便火速带着南栀飞下了房顶。 “主子,殿下过来了。” 南栀秀气的眉拧了一下,大晚上的他怎么又过来了? 这该死的,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的! 刚落地,沈淮序看似平静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便从背后传来:“栀栀爬那么高做什么?若是一个不小心摔了下来,孤可是会心疼。” 南栀听着他这不咸不淡的声音,心里闪过一丝慌乱,暗自腹诽,他脚下跟安了风火轮似的,没事走这么快做什么?就不能晚点再到?早不到晚不到,偏偏这个时候到! 很快她便镇定转过身,面带微笑回他:“殿下,臣妾醒来时觉得有些闷,便求着青玉带臣妾上去透透气。” 他性子总是阴晴不定的,她怕他牵连怪罪青玉,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沈淮序上前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转而看着一旁躬身垂首的青玉,声音平静冷淡却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孤让你好生守着她,你便是这般看着她的?她若是摔下来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该当何罪?” 第49章 孤如何舍得怪罪你 青玉一句话都没为自己辩解,反倒是直接单膝跪下,把头垂得极低,声音冷静平淡,可态度却恭谨,“殿下,是属下大意了,还请殿下责罚。” 这话听在南栀的耳中,却像刀子刺在她心尖上,疼得她脸色一下便煞白。 她也顾不上是否会惹他生气,直接站在他身前,极力为青玉开脱:“殿下,是臣妾执意要上去的,青玉她原本不想的,是臣妾逼着她带臣妾上去,此事与她无关,您别怪罪她,要怪便怪臣妾。” 南栀此时的声音还尚算平静,她知晓青玉不会让她掉下来,太子分明也知晓,青玉的身手如何,太子再是清楚不过,分明是故意的! 夜晚的微风拂过,吹动了南栀额间的碎发,遮住了她的脸,沈淮序缓慢地靠近她,伸出手撩拨开了那一缕细碎的发,嘴角勾起一抹细小的弧度,声音听着有些温柔:“栀栀,孤如何舍得怪罪你。” 跪在地上的青玉听着南栀为她辩解,心里像有暖流淌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直接帮着她说话。 青玉暗沉平静的眸光闪动了一下,低垂着头,眼里极快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亮光,很快又暗淡下去,“请殿下责罚。” 她十分清楚自己的身手不会让主子掉下来,只是殿下这般说,便容不得她过多辩解。 “殿下,不要罚她!”南栀扯了扯他的衣袖苦苦央求他。 沈淮序摸着她细滑的脸,笑了笑:“栀栀,你该当知晓,孤不喜欢不听话之人。” 这句话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听着轻飘飘的声音传入耳中,却沉重敲击着她的心。 南栀被他大掌轻抚着脸,没由来的心跳漏了一拍,暗道不妙。 果真他接下来的话,直接震碎了她心里那一丝期盼。 “把孤的鞭子拿过来。” 很快便有人恭敬地上一条皮鞭,那皮鞭看着油润光滑,里面若隐若现着丝丝红色,不知晓上面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沈淮序接过后,把南栀拉到一旁,“栀栀便站在这看着,莫要过来。” 随后在南栀没反应过来之时,空气中传来鞭子划破夜空的声音,沈淮序直接一鞭子挥向了青玉的背上。 沉寂的黑夜里,只听着青玉闷哼一声,却咬着牙没叫出声,平静的脸上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垂下的双手攥得死紧,手背上青色的脉络显现分明。 青玉背上的衣裳即刻便露出了被鞭子抽打过的痕迹,瞬息之间,隐隐有红色的血迹顺着鞭痕从白色的里衣里浸了出来,在青玉的背上开出了一条血花。 待南栀反应过来时,沈淮序手上又动了一下,紧接着在南栀惊恐至极的眼神下,第二鞭又毫不留情地挥向了青玉的背上。 “殿下不要!” 南栀话音刚落,鞭子便已经落到了青玉的背上。 她再是淡定不了,眼眶一下便红了起来,眼看着沈淮序的第三鞭又要落下,南栀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不该让青玉遭这份罪的! 她不该一时贪心想要看看高墙之外的世界,连累了青玉。 说时迟,那时快,在沈淮序的鞭子扬起时,看似柔弱的南栀身体里猛然间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直接一个箭步从侧边冲了过来,挡在了青玉背后。 眼看着鞭子即将落下,南栀惊吓得直接闭上眼,下意识抬起双手挡住脸,咬着牙准备承受这一鞭子。 沈淮序没想到她会有此举动,呼吸一窒,黑色的瞳仁里闪过惊慌,眼看着鞭子将要落在她身上,及时收了力度,猛不丁甩开。 虽他收得及时,可那鞭子的尾部还是无可避免扫到了南栀的胳膊,细嫩的皮肉一下便红肿起来。 沈淮序急忙扔下手里的鞭子,上前查看南栀的手臂,声音里带了几分急切,“栀栀,给孤瞧瞧伤到哪了?” 南栀忍着手臂上传来的钻心痛意,皎皎似月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声音婉柔轻缓,“殿下,您可消气了?能不罚青玉了吗?” “若是您还未消气,便罚臣妾。” 南栀嘴角簇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落在沈淮序的眼中却有些刺眼,既气她为个无关紧要的人做到这份上,又心疼她的伤,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 “栀栀,下次不许再这样。”沈淮序弯腰把她拉到自己身旁,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的火也不忍心对着她发。 他垂下眸藏起眼中暴戾的神色,看着她平静说道:“罢了,孤看在你为她求情的份上,这次孤便不计较。” “臣妾多谢殿下。”南栀笑得如释重负,转而看着青玉,趁着沈淮序没注意时,朝着她眨了眨眼,“青玉,你快起来,回去先把药上了。” 被南栀行为震惊到久久不曾回神的青玉,听着她温柔的声音,神色恍惚间,被拉回了理智,深吸了一口气后,恭敬回道:“属下多谢殿下开恩,多谢主子为我求情,我没事,只是小伤,主子不必担忧。” 这点伤对她来说,确实是小伤,不过是皮肉伤罢了,养个几日便好,与她往日所受的伤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 虽南栀让青玉起身,但她身形却未动一下,直挺挺跪在原地,低垂的眼眸里隐隐有红光闪过。 南栀见她不起身,一下便明白过来,沈淮序这狗东西不发话,她便不会起身。 她轻扯了下他的衣袖,“殿下,便让青玉先回去如何?” 沈淮序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时间未发话,静静看着她,看得南栀心里都忍不住紧张时,他收回视线,淡扫了一眼青玉,声音冷沉道:“既然她让你先回去,你便回去。” “是,属下遵命!” 青玉这才不急不缓站起身,面不改色转身离去,她走动间,难免会扯到背上的伤口,可青玉却硬是一声不吭,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南栀眼看着她离去,心里总算是能放松下来,刚缓口气,一转头便对上沈淮序幽幽沉沉的眼眸,“栀栀便是这般关心她?” “殿下,本就不是她的错,殿下又何苦为难她?臣妾往后不上去了便是。” 南栀话刚说完,便被沈淮序打横抱起,朝着里面走去。 第50章 栀栀若是睡不着,不如 沈淮序动作温柔地把她放到紫檀玫瑰椅上,寒凉的大掌细细摩擦着她白净的脸,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散发出不容拒绝的意味,“栀栀,孤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南栀乖巧地点头,怕又惹了这瘟神不高兴,便任由他摸着自己的脸,未曾躲开。 “殿下,臣妾下次不会了。” 话虽如此说,可南栀心里却不是这般想的,下次谁又料得到呢? 她下次还敢。 紫韵悄然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白玉膏,恭敬说道:“殿下,奴婢拿了药过来给主子上药。” “把药膏放下,孤给她上药,你先退下。”沈淮序朝着紫韵摆了摆手。 紫韵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快速把手里的白玉膏轻放在一旁的桌上后,不敢多待一秒钟,低垂着头转身便出去。 守在外面的粉黛一见她出来,便拉着她走到一旁小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便出来了?如何了,主子可有大碍?” 紫韵摇了摇头,“殿下没让我给主子上药,殿下他要亲自给主子上药,便让我先退了出来。” “殿下竟亲自动手?”粉黛有些震惊,这还是他们那个不近女色的殿下吗? 怎么一遇上主子就变了副样子? 难不成这便是书里说的英雄难过美人关? 不过粉黛想着,若她是个男子,怕也恨不得什么事都帮着主子,亲力亲为。 粉黛压低嗓子嘿嘿笑了笑,看得紫韵不由好笑,直接伸出手在她脑门子上敲了敲,“你呀你,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紫韵姐,我在想殿下可真是疼爱主子,若是换成其他人,依着殿下的性子,刚刚那惊险的一幕,殿下肯定不会手软直接便落下。” 紫韵无声笑了笑,“你小声些,当心被殿下听到。” 殿内,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南栀和沈淮序二人,蜡烛正熊熊燃烧,火苗摇曳,暖黄色的烛光拍打在南栀仙姿出尘的脸上,衬得她本就柔和放面目温柔似水。 “栀栀,把手伸出来给孤看看。”沈淮序的声音一下便打破了整个房间宁静的氛围。 今日她的所作所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看似柔弱的金丝雀,胆子倒是不小。 若他刚刚那一鞭子没收住,只怕她便要吃些皮肉之苦。 南栀没有犹豫,直接把自己的手递给他,沈淮序轻轻撩开她的衣袖,南栀还是忍不住轻皱了一下眉头。 紧接着,那条白皙细滑的手臂上,露出了一条突兀的红痕,从手肘处一直蔓延到手腕间,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沈淮序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里立马浮现一丝不悦,“栀栀,疼不疼?” “殿下,疼的。”南栀仰着头,目光与他相对,老老实实回他,话语里带了几分委屈,眼眸微红,那双澄净的眸子里好似有泪珠在打转。 哪里会不疼,她自小也是被母亲娇养长大的,身上磕了碰了一点母亲都会心疼不已,哪里受过这些罪。 只是方才那种情况,她实在是不忍心青玉受她连累,太子的这番举动,无非是想告诫她,让她千万别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南栀也有几分在赌的成分,赌太子是否会狠心把鞭子扬在她身上,若是她赌错了,那她也甘愿替青玉受那一鞭。 庆幸的是,她赌赢了,他舍不得落在她身上,眼下只是手臂上擦伤了一点,这点疼痛与鞭子真正落在身上比起来,可谓是不值一提。 但她得装得痛些,太子才会更怜惜她,舍不得对她发怒。 他可不就喜欢她示弱的模样? “殿下,您轻点,臣妾疼。” 沈淮序拿着药膏给她上药的动作便越发轻缓了些,“你若是不上来,哪里用得着受这些罪。” 他声音也不自觉放软了不少,就在南栀想松懈时,紧接着他话音一转,问道:“栀栀,你方才上那屋顶,当真是因着想透透气?” 南栀心中警铃大作,心律有些不齐,他莫不是猜出了什么? 她面上不显,朝着他浅浅笑了笑,眼里流露出真挚的神情,语气再是认真不过,“殿下,不瞒您说,臣妾是想母亲了。” 这话半真半假,但她表情极为真诚,很难让人不相信她说的话。 沈淮序替她上药的手一顿,低着头看向她,深沉的眼眸里笑得有些耐人寻味,“你母亲一切安好,栀栀不必担忧。” 说完,又随口一提,像是才想起来这事,看着南栀的眼神十分宠溺,容易让人产生几分错觉,仿佛南栀说什么,他便会应什么,“倒是你父亲,栀栀可想让他再往上些?” 南栀乍一下听到他提起父亲,心中顿觉晦气! 父亲不是想往上爬吗?她却有些不大想遂了他的意,更何况太子并不是会任人左右之人,他心中自有成算。 父亲的算盘打错了。 沈淮序这话分明是在试探她,南栀不想如南怀民的意,便道:“殿下,臣妾的父亲资质有限,恐难担大任,便不劳殿下费心了。” 沈淮序捏着她的手心,低声一笑,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栀栀倒是深明大义,孤就喜欢你这样。” “夜深了,就寝。”沈淮序直接抱着她走到床边。 南栀躺在他身侧,心绪有些不宁,一合上眼,青玉被他鞭打的画面便在脑海中回荡,久久未曾入睡。 偏生沈淮序手还搭在她腰上,她动一下便会惊醒他。 等到南栀听到耳边传来他沉稳的呼吸声时,便以为他睡着,想趁机从他怀里挪出来。 谁知,她刚准备轻轻抬起他手,沈淮序慵懒的嗓音便在她耳边传来,“栀栀可是睡不着?” 在夜静更阑时,这陡然响起的声音便如在平静无波的湖面里扔下一块大石,打破了湖里的宁静,掀起了一圈涟漪。 “殿下,您不是睡了吗?” 黑暗的光影下,南栀背对着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他什么时候醒的?不会是装睡? 还未等她惊讶完,搭在她腰间的手掌收紧,沈淮序轻轻松松便把她翻了个面,与他正面相对。 昏黑的夜里,南栀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低沉的嗓音里夹着几分调戏的意味,“栀栀若是睡不着,不如” 第51章 登门道歉 不等沈淮序后面的话说完,南栀便抢先说道:“殿下,臣妾睡得着!” 说话间她甚至还打了个哈欠,让自己困得更明显些。 虽他后面的话被她打断,但是南栀想也不用想他后半句话是什么,不管他是真有此想法还是玩笑也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南栀觉得依着太子的狗性子,他也不是做不出那种事情。 她才被他折腾了许久,身上都还没缓过来,可不想再伺候他。 沈淮序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一点不意外她会如此说,眸中含笑,“栀栀既然困了,便睡。” 南栀靠在他怀中闭着眼,察觉到放在她腰间上的手似乎动了动,身子一下便紧绷起来。 沈淮序嘴角勾起笑意,把她紧抱在自己怀中,心下满意不少,便道:“栀栀安心睡,孤不碰你。” 南栀没再理会他,眼不见心不烦,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睡着了便看不见他,许是神经绷得太紧,一下放松后倒也真有了几分睡意,很快绵长平稳的呼吸声传来。 黑暗中,沈淮序睁开了双眼,盯着怀里已经沉睡过去的南栀,眸色深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翌日一早,南栀醒来时,沈淮序已经不在身侧,她心里欢呼雀跃,猛吸了一口空气,看不见他的时候,就连空气闻着也是清新香甜的。 南栀被紫韵服侍着梳洗后,迈着轻盈的步子朝着外面走去,看着旭日东升,红光四射,空气里隐隐约约夹着着些许清新的花香和泥土的芬芳,心情也随之明朗,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许是心情好,也没了烦人的太子,南栀就连早膳也多用了些。 只是她这好心情尚且还没维持一个时辰,便被紫韵的话给破坏了不少,“主子,殿下让您过去。” 南栀先是讶然,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镇定下来,“可是梁国公府那边来人了?” “回主子的话,是梁国公携梁三公子过来了,这会儿正在殿下那边。” 南栀不情愿去,但是碍于太子的吩咐,只得站起身整理一番后,跟着紫韵朝着太子那边走去。 陈公公一见到她过来,立马扬起笑脸迎了上去,“良娣,您过来了?殿下让奴才在这儿候着您呢。”陈如海躬着身伸出右手,“您请。” 南栀微微颔首,“有劳陈公公带路。” 她对太子的院子不感兴趣,只随意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跟着陈公公走了进去。 还未踏入,便听见里面梁国公浑厚的笑声从里面传出,南栀步履未停,姿态优雅地迈了进去。 刚进来,里面的声音便戛然而出,梁国公停下了声音,几人纷纷望向了南栀。 梁成宇在清醒状态下再次见到南栀时,眼睛都看直了,险些舍不得移开,竟生了几分遗憾,昨日没碰到她那双细腻如羊脂似娇蕊的手。 她竟生得比陆婉言还美上三分! 这样的美人若是在他身下承欢,该是何种美妙的滋味?梁成宇思及此,竟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南栀一进来,便被那梁成宇的目光盯着,忍不住轻颦了下眉,南栀能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不纯粹,心生不喜,直接朝着沈淮序身旁走去。 “咳咳!”梁国公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提醒他,梁成宇这才收回目光。 谁知,刚转过头,便对上沈淮序那双冷淡无波的眸子,吓得他心头一突,忙讪笑了几声,心虚地低垂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殿下不会是看出了什么?梁成宇惴惴不安想着。 刚刚南栀进来时,沈淮序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察觉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便顺着她的目光移到了梁成宇身上。 见他垂下头,沈淮序面上淡淡,看不出有何情绪起伏,只是那双如墨的眼眸过分冷淡。 他移回目光,南栀已经走到他身侧,“臣妾给殿下请安。” 又朝着梁国公颔首示意,“梁国公安好。” “良娣客气了。”梁国公看在太子的面上对她的态度还算客气。 在梁国公心里,若不是太子的缘故,像南栀这种出身低微的女子,还轮不到他对她客气。 他只当太子是一时贪图她的美貌,花无百日好,世间容貌出众的女子多的是,指不定哪日太子便厌了她。 更何况还只是个良娣罢了,即便是太子妃站在他面前,也要对他客气三分的,以至于梁国公倒也没把南栀放在心上。 不等南栀说下一句,沈淮序便直接向她招手,“栀栀,坐到孤身边来。” 南栀一点没犹豫,直接朝着他身侧的位置走去。 她不是看不出梁国公眼底露出的那一闪而过的轻视,虽他面上看着客气,她也知晓不过是看在太子的份上。 这个时代便是如此,出身低微,当真便会被人瞧不起,出身高贵的,便自觉高人一等。 “殿下,您叫臣妾过来可是有何事?”南栀侧过脸看向沈淮序,姣好的面容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她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他昨日惊扰了你,舅舅特意带他过来给你赔罪。”沈淮序平静说着,目光直刺向梁成宇。 梁国公见状忙拍打了一下梁成宇,“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起来给良娣道歉?” 梁成宇猛然被人这么拍了一下,从神游中回过神,直接从原地站起身,满脸堆着笑,讨好地看向太子,“殿下,昨日是我不对,还请殿下原谅。” 沈淮序的声音看似平静,可看着梁成宇的目光却十分有压迫性:“你和孤说什么?你冒犯了孤的人,自然该是对着她说!” 梁成宇心里有些不大情愿,不过碍于太子的威压和父亲的威逼,他到底是不敢不从,面露苦色,“良娣,昨日是我喝醉酒犯了浑,对不住了。” 让他和一个女人道歉,这让他梁三的面子往后往哪搁? 不过是殿下的一个妾室罢了,又不是太子妃,也值得父亲这般劳师动众逼着他过来。 殿下也真是的,好歹也是他表哥,他竟为了个女子竟朝他发火,还踢了他,昨日那一脚,险些让他下不了地,这会儿胸口还疼着。 第52章 上药,心疼她 梁国公他们都做戏到这份上了,南栀自然不会让他难堪,“梁三公子,你既已道歉,这件事便作罢。” 紧接着,梁国公大笑着说道:“良娣果真是大气之人,今日前来,略备了些薄礼赔罪,还请良娣笑纳。” 南栀朝着沈淮序看过去,沈淮序点了点头,“既然是赔礼,你便收下。” 南栀看向梁国公,轻启朱唇,“梁国公费心了。” “殿下,可还有事?若是无事,臣妾便先告退。” 她不喜欢梁成宇,他看她的目光不纯,也不想与他们多待在这,她观梁国公那神情,分明是私底下有话想与太子说,不想让她知晓,便识趣地提出离去。 唤她过来,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倒也不是真心实意想同她道歉,那梁三公子看着便一脸不情愿。 沈淮序也没留她,应道:“栀栀先回去,孤空了便过去看你。” 南栀面上一笑,从容起身,徐徐退了出去。 梁成宇见她离去,目光紧随着她的身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身姿妙曼的背影。 沈淮序微凉的目光略过他,神色难辨,“三表哥在看什么?” 梁成宇慌忙收回视线,对着太子干笑了几声:“殿下,我没看什么。” 梁国公暗叹他不成器! 真是被女人迷了眼! “殿下,臣还有些事想跟您说,成宇,你先去外面等着。” 梁国公皱着眉头表情有些严肃,梁成宇不敢不从,便乖乖退了出去。 此时偌大的殿中唯有沈淮序二人,梁国公思忖片刻后,眼中的神情凝重,他抚着胡须,眉头深锁:“殿下,昨日的事情有些蹊跷,成宇也是被人利用,还请殿下您别放在心上,这分明是有人想利用此事,挑拨您和梁国公府的关系。” “臣查到是有人假扮陆三小姐故意勾引了他朝着那地方走去,只是那婢女昨晚上死了,被人在一口枯井里发现。” “殿下,这事恐是安王在背后操控的,他的手倒是伸得长,没想到已经伸到了臣府上,您可不能大意了。” 沈淮序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眸色深沉的眼中看似平静,“孤知晓了,舅舅先回去。” “如此,臣便先告退。” 待他走后,沈淮序轻扣了桌面三下,很快便凭空出现一全身被黑色劲装包裹的男子,跪在他面前。 沈淮序端雅的面上浮现狠戾的神情,声音幽寒,“去把梁三的腿打断,孤要听到他明日便卧病在床的消息,做得干净些。” “属下领命。”一阵风扫过,黑衣男子便消失在眼前。 胆敢觊觎他的人,好大的胆子。 南栀回到院子,见青玉出现,诧异看向她:“青玉,你伤还未好,怎么便出来了?我暂时不需要你护着,你先回去养伤。” 青玉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主子,我不碍事,不过是皮肉伤,小意思,您别担忧。” 见她执意不肯离去,南栀也不勉强她,上前拉着她的手便朝里面走。 青玉手上传来柔滑的触感,心神微愣,却也没反抗随着她一路往里走,只是有些疑惑她的举动。 美人这是要做什么? 南栀牵着她走到里面的矮榻上,“青玉,你先坐下。”转头又吩咐紫韵,“你去把昨日的白玉膏拿过来。” 紫韵也没多问,却大概猜到了什么,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说,应道:“奴婢这就去。” 很快,紫韵手里拿着罐药膏走了进来,“主子,不如让奴婢来?” 南栀拒绝了她,从她手里接过白玉膏,“给我,我来便是。” “青玉,你把衣裳脱了,我再给你上些药。” 青玉神色波动了一下,面上又恢复如常,平静道:“主子,我上过药了,您不必如此,我当真没事。” 青玉担心自己背上的鞭痕和其他疤痕吓到了她,不敢让她看。 南栀佯装生气,紧锁着眉头,婉柔的声音里带了几句不容拒绝的意味:“青玉,这是命令。” 她知晓唯有如此,青玉才会松口。 果真,青玉一听到命令二字,倒是没再犹豫,直接褪下了上身的衣裳,她背过身,背上血肉模糊的伤痕骤然显现在南栀的眼中。 南栀震惊至极,难以置信青玉背上除了那两道惊心怵目的鞭痕以外,本该是白净光滑的背上还纵横交错着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疤。 最长的那条直接从肩膀处蔓延到腰间。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捏着药膏的手攥紧,心疼得呼吸停滞了一瞬,眼眸里隐隐有泪花闪动。 “青玉,疼不疼?”南栀的声音里充满了怜惜,就连站在一旁的紫韵也有些惊讶,紧抿着唇,有些不大忍心看。 “主子,我不疼,都是些小伤罢了,不值一提。”青玉的语气轻飘飘的,听着像是满不在意的样子,“您怕不怕?您若是看着怕,我便穿上衣裳。” 可南栀却心疼她,哪里会不疼?只怕是她自小便经历这些,已经疼到麻木。 她动作十分温柔,生怕弄疼了青玉,便越发小心细致,直到涂完药,青玉也没吭过一声。 紫韵眼看着那一盒极为珍贵的药膏全被主子涂在青玉身上,心情有些复杂。 待青玉穿好衣裳之时,南栀走到她身旁坐下,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声音轻而温柔:“青玉,往后若是受了伤,莫要这般随意了。” 那些伤口一看便是草草处理一下。 “你看着不心疼,我看着都心疼。” 青玉垂放下的手捏紧了些,看着她温柔的眼神呆滞了一下,竟有人心疼她的伤疤吗? 青玉出神间,南栀握着她的手笑得温柔:“改日我去问问章大夫,可有什么祛疤痕的药膏,姑娘家的身体最是宝贵,落了伤疤可不行,不为取悦别人,只为自己看着高兴。” 青玉冷硬如铁的心微微触动,唇角有些不受控制地动了动,终究是说了拒绝的话:“主子不必费心,我习惯了。” 青玉面上不显,内心却在疯狂感叹,怎么会有人美得像仙女还温柔善良。 美人的手好软好暖,她舍不得放开。 虽青玉嘴上说不在意,可南栀心里却记下了这件事。 就在南栀刚准备把青玉的手放下时,沈淮序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几人身后,冷不丁的出声:“栀栀在做什么?” 第53章 孤自然会为你出气 青玉急忙站起身低着头退到一旁,默不作声。 南栀怎料他这么快便和梁国公谈完了事情过来,惊讶起身,“殿下怎么过来了?臣妾因着昨晚上的事情,有些不放心青玉的伤势,便帮着她看了看。” 见他脸上的表情还尚算平静,没有发怒的征兆,南栀便上前拉着他坐下,趁这间隙朝着青玉眼神暗示了一下,示意她先出。 “殿下,您先坐下,臣妾给您泡杯茶如何?”她特意放软了姿态,笑意盈盈又温柔地注视他,沈淮序倒也没计较方才看到的场面,看着她娇嫩如花的笑脸,压下了心底不悦。 刚刚他无声走进来,便见她握着青玉的手,竟觉得看着碍眼得很,心里那股强烈的占有欲又浮现,不喜欢她握着别人的手,哪怕是女子也不行。 她的手只能给他握着。 想到此,沈淮序握住南栀的手,把她拉在矮榻上坐下,紧攥着她皙白娇柔的手不放,“栀栀先不忙,陪着孤坐一会儿。” 南栀顺从地陪着他,“殿下,您的事情可是处理完了?” 沈淮序目光扫了一眼放在一旁桌上尚未收捡好的白玉膏盒子,眸色暗了一瞬又恢复如常,她倒是舍得。 虽那药膏珍贵,但在沈淮序眼中倒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物,终究是没提药膏的事情,既是给她的东西,用了便用了,回头再让章仕德做些给她送过来备着。 “孤先过来看看你。” “今日的事情可还满意?若是不满意,孤再给你出出气如何?” 南栀讶异地抬眸,有些意外他特意过来一趟便是问这件事情,便做着玩笑的口吻,试探一问:“殿下,臣妾不满又当如何?” 不等他回应,她又自顾笑着说道:“臣妾有何不满的?若是不满,也应当是您才是,臣妾是您的人,梁三公子冒犯臣妾,自然便是在冒犯您,殿下您若是不在意,臣妾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 沈淮序听着她这话,垂眸捏着她的手把玩,神色有些耐人寻味,“栀栀放心,孤自然会为你出气。” 小骗子,分明是不高兴的。 南栀只当他是哄着她罢了,没放在心上,“只要殿下向着臣妾,臣妾便心满意足。” “孤自然一心向着你的。” 许是因着白日的事情不快,当天晚上,梁成宇便约着他的狐朋狗友出来去嫣红楼喝花酒。 刚踏进嫣红楼门口,里面的万妈妈便笑脸相迎上前:“哎哟,梁三公子您可算是来了,这几日不见,咱楼里的姑娘可是都念您得紧呢!” 年约四十的万妈妈身材丰腴,风韵犹存,胸前鼓鼓囊囊的呼之欲出,挥着手里的粉色纱绢朝着梁成宇抛了个媚眼。 梁成宇一进来便问道:“张妈妈,今日牡丹可有空?” 牡丹是嫣红楼里的头牌,因着四皇子是她的常客,平日里约不到她。 恰好今日沈淮易不在,梁成宇今日见了南栀后便心痒痒得紧,想着得不到她,便想要牡丹作陪。 万妈妈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哎哟我的梁三公子,牡丹今日不舒服,不如我给您换个人如何?” “怎么,万妈妈这是看不起我梁三不是?老子有的是银子!把她给我叫出来!我今日还偏就要她了!” 梁成宇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不由分说塞到万妈妈手里,语气十分蛮横强势,鼻孔朝天地冷哼了一声,“万妈妈,快去喊她下来!” 梁成宇身后跟着的几人随声附和:“就是就是!万妈妈,还不赶紧去喊牡丹姑娘!” 万妈妈一见到手里的银票,自然是笑开了花,脸上笑得有些谄媚:“梁三公子,瞧您说的,我哪敢瞧不起您,我这就去喊牡丹过来陪您。” “还不带着梁三公子他们去二楼雅间?” “小的明白。”龟公弯着腰,笑得讨好,“梁三公子,您请。” 梁成宇朝着身后跟着的几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便大摇大摆地朝着二楼的雅间春心阁走去。 他进去没多久后,嫣红楼的头牌牡丹便走了进来。 梁成宇见她进来,眼睛亮了一下,三角眼里露出了淫光,色眯眯地看着牡丹,“牡丹姑娘快过来坐下。” 牡丹垂下眼,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暗光,再抬起头时,朝着梁成宇盈盈一笑,风姿万千地走了过去,“梁三公子,您今日可是要听什么曲?” “先来首鸳鸯戏水!”梁成宇看着她千娇百媚的模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都不带眨眼地盯着她,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牡丹自然没说什么,仿佛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眼神,走到一旁的坐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琵琶便开始弹了起来。 待一曲结束后,梁成宇喊住她,让她坐到桌上,“牡丹姑娘,过来陪我喝几杯。” 牡丹看似有些为难,“梁三公子,我酒量不佳,不如我让其他姑娘陪你如何?” 她越是推辞,梁成宇便越想为难她,他面上不悦,板着脸皱着眉头,拍桌而起,拔高了音量怒道:“怎么?四殿下的酒你陪的,老子的酒你便不乐意陪?老子今日还非要你陪酒不可!赶紧过来!别给脸不要脸!” “就是,梁三哥叫你过来陪酒是看得起你!装什么清高!” “赶紧过来!”同行的几人附和着毫不客气地大声喊道。 牡丹这下倒是没再推辞,笑着走了过去,坐到梁成宇旁边,端起一杯酒递给他:“梁三公子说笑了,奴家先敬您一杯。” 梁成宇这才笑出了声,接过她手里的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后便一饮而尽,笑得好不得意。 梁成宇趁机捏着牡丹的手,垂涎欲滴地看着她,“哈哈哈哈,牡丹,这才像样嘛!来来来,接着喝!接着喝!” “梁三哥,来来来喝喝喝!” 没多久,梁成宇眼神迷离起来,同行的几人也不知怎的,竟一起朝着他挥着拳头打了起来。 梁成宇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身上传来一阵接一阵剧痛,痛得嘴里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喊声,“啊!啊!痛死我了!” 梁成宇神志不清下,和几人扭打做一团,你一拳我一脚,越打越狠,一时间一屋里的人发出了尖锐的喊痛声, 嫣红楼里声音嘈杂,几人的声音竟被外面热闹的声音给盖了过去,竟没人听到里面的动静。 趁着几人神志不清时,房间里凭空出现一人,拿着椅子对着梁成宇的腿干净利落地狠狠砸了下去,只听着咔嚓一声,又一声,又随手把椅子塞到其他人手里,便悄然退出,不留一丝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时看似被吓得缩在墙角的牡丹回过神,哭着大声喊道:“公子别打了!别打了!” 第54章 皇后的为难 翌日早晨,南栀刚梳洗完,粉黛便走了进来,凑近她跟前,一脸神神秘秘的模样,“主子,您猜,昨晚上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南栀侧过身,挑了挑眉,好奇看向粉黛,顺着她的话问道:“发生什么事?” 粉黛垂在两侧的手兴奋地捏紧,声音有些激动:“主子,奴婢跟您说,昨晚上梁三公子去喝花酒,几人喝醉了后竟为了个青楼的姑娘大打出手。” “哦?竟还有这事?”南栀眼底划过惊讶,不知为何,她脑子里第一反应想到了太子昨日同她说的话。 “然后呢?” 粉黛继续兴致勃勃说道:“主子,奴婢听说梁三公子的腿在打斗中被人用椅子砸断了,这会儿正躺在床上起不来呢,听大夫说得躺几个月才好得了。” 南栀没忍住抬手捂着嘴轻笑出声,“倒是得养些时日了。” 她对他没什么好感,反倒是有些厌恶他,只觉得这腿断得挺好的,也能安生一阵。 许是听到了让她心情愉悦的事情,早膳也多用了些。 刚用完早膳,便听着皇后宫里的人过来。 “主子,皇后娘娘宫里的张公公过来了,正在外面等着您,您看?” 南栀心下诧异,皇后娘娘的人来有何事?不会是叫她过去? 她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张公公一见到她,便朝着她行了个礼,“奴才给良娣请安。” “张公公有何事?” “良娣,皇后娘娘让奴才过来唤您过去一趟。” 南栀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皇后叫她去定没什么好事,皇后又不喜欢她,叫她过去能有什么好事? 但皇后喊她,她自然不能不去。 “我知晓了,有劳张公公跑这一趟,我这便跟你过去。” 张公公垂首,做了个请的手势:“良娣客气,请。” 将要走出大门时,远处的碧云看着南栀的背影,露出冷冷一笑,眼底有些幸灾乐祸。 南栀到了长信宫时,皇后这次倒是没再为难她,直接让人请了她进来。 南栀进去时,皇后面上的表情有些淡,她恭敬行了个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梁皇后的语气淡淡,谈不上热情,“坐下。” “谢皇后娘娘。”南栀徐徐起身,仪态大方地走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梁皇后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一时间也没发话,整个大殿的空气也随之安静下来,气氛沉闷。 南栀知晓梁皇后在看自己,便也大大方方任由她打量,面上恬静,身上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味。 梁皇后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喝了一口放下后,才幽幽道:“本宫听说太子这几日都宿在你那,可有这回事?” 听说?怕是有人故意说的? “皇后娘娘,确实如此。”南栀面上的态度恭敬,心里大抵是猜到了皇后叫她过来的意图。 许是敲打她的,皇后不满太子留在她那,可这又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真当她愿意伺候那瘟神呢。 她倒是巴不得太子别来她院子,多去其他人那。 梁皇后听着她这话,身上的气势一下便凌厉起来,看着南栀的眼神极为不善,语气加重了不少:“良娣,太子胡来,你也任由他胡来吗?” 原本她高兴太子终于愿意亲近女子,可眼下太子却只近她的身,她送过去的那些人,太子一个没碰不说,连看也不看一眼,心里气得慌。 “太子身为储君,自然要做到雨露均沾,你可明白?” “皇后娘娘,臣妾明白,臣妾自当劝着殿下雨露均沾。”南栀面上应和她,自然不敢和皇后明着对上。 她可没心说,你自己儿子的脾性,你怕是最清楚的,与其在这为难她,倒不如自己去劝着太子。 只怕皇后自己都拿太子没办法? 梁皇后面上的神情缓和了不少,只是仍旧不喜欢南栀,只觉得是她迷惑了自己的儿子。 她可是听说了,太子可是为了她,竟为难自己的侄儿,也不知她给太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梁皇后收回思绪,说道:“你既然明白,便仔细记住了,回去多劝劝太子,本宫想起来还有些佛经要抄,你便留下来帮着本宫抄写。” “臣妾遵命。” 等南栀去到皇后的禅房时,桌案上已经摆放好了一叠干净的宣纸,旁边放着一本佛经。 “良娣,娘娘说,您把这叠纸抄完即可离去。” 南栀柳眉轻皱,看着面前厚厚一叠宣纸,心底冷笑,皇后娘娘这分明是故意为难她,这么多,她就是不吃不喝不睡,这一日兴许都抄不完。 怕是得抄上个三天三夜,皇后倒是会为难人,还特意挑了个太子不在的时间。 “我知晓了,你先退下。” 一旁的宫女纹丝不动,回道:“娘娘说让奴婢陪着您一起。” “既然是娘娘的吩咐,你便站在一旁便是。”南栀没说什么,拿起笔便开始抄写。 她连着抄写了一个半时辰,手腕酸痛不已,每当想休息一下,一旁的宫女便朝着她看了过来,“良娣,娘娘希望您早些抄完。” 南栀知晓她也是奉命行事,倒也没跟她计较,笑得有些温婉,“我知晓,只不过我手腕疼得紧,休息片刻便抄。” 那宫女原本想再说些什么,可见她笑得好看,一时竟忘了梁皇后的吩咐,下意识便点了点头。 眼看着便到了午膳的时辰,守在外面的紫韵不由等的有些心慌,都这个点了,还没见到南栀出来,便想进去看看。 谁知,紫韵连门都没进得去,便被外面的太监拦住:“站住!没有皇后娘娘的命令,你不得擅入!” 紫韵一时着急,便道:“我知晓,只是良娣她进去许久了,我只进去看一眼便出来。” 守在门口的太监摇了摇头,语气强硬:“不行,皇后娘娘说了,禅房需要清净,无关人员不得进去!” 紫韵哪里不明白,皇后娘娘这分明是故意为难主子的。 可殿下今早上出去了,也不知殿下什么时候会回来,她心里急得上火,也不敢违抗皇后娘娘的命令,只得紧握着双手期盼主子早日出来。 眼看着都过了午膳的时辰,宫里也没人送吃的过来,紫韵心里越是焦急,她饿个一天半天的没关系,可主子饿不得。 紫韵想离去,偏生这里被人守着,也不让她离去。 天色越渐暗了下来,里面的南栀却连午膳都没用,甚至连口水都没给她备着,唇色看着越发浅淡,手上的笔险些握不住。 桌案上已经抄满了厚厚一叠佛经,一旁守着她的宫女都有些于心不忍。 蓦地,南栀手里的笔一松,掉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晕染出一朵纯黑的花。 砰的一声,门被人大力踢开。 第55章 栀栀别怕,孤带你回去 沈淮序今日本不在京中,收到青玉的传信后便快马加鞭匆忙赶回来,一身风尘仆仆却也难以压制住他此时盛怒的气息。 跪在地上的太监大气不敢出一声,颤颤巍巍地把头埋得快低到了地上。 紫韵见到殿下到来,提着的心猛然落下来。 殿下总算是回来了,主子得救了! 沈淮序一身的低气压任谁也不敢靠近,他一路沉着脸过来,无视他人,进来便直接一脚把门踢开。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的霞光披洒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辉,恍若天神降世。 南栀听着动静朝着门口处看了过去,见是太子到来,她其实不大意外,只是没想到他来得比她预料得早些,还以为他最早要明日才回来。 逆着光,她其实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隔着老远似乎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气。 南栀就这般站在桌案身后,先是诧异抬眸,随后冲着他莞尔一笑,“殿下,您不是说要明日才回来?” 因着一日未曾进水,她唇上有些发干,唇色略显苍白,偏生她眼中没有抱怨,那笑容落在沈淮序眼中,一下便心疼到了心尖上,直接快步上前,紧紧抱住她。 “栀栀,孤回来了,别怕,孤带你回去。” 他在南栀面前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声音温柔生怕吓住了她。 虽他回来的早,南栀心里也感谢他来救她,只是却也生不出什么感动的心思,若不是因着他的缘故,她又何苦受这些。 她本该过着平静的生活啊。 南栀主动伸出手环顾着他腰,语气听着十分平静:“殿下,臣妾没事,不过是抄些佛经罢了。” 可她越是这般说,沈淮序便越是心疼她,抱得她更紧了些,暗沉的眸色里闪过一丝狠戾。 “孤带你回去。”他松开了她的腰,直接把她抱起,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南栀抓着他的衣袖,也没挣扎,正巧她站得累了,便随他抱着,故意说道:“殿下,皇后娘娘让臣妾抄的佛经还未抄完呢。” “没抄完的自然有人抄,栀栀不必担忧。” 刚出来,便迎面遇上了前来的梁皇后,沈淮序眼中冰冷淡漠的神情险些刺痛了梁皇后的眼,他竟为了个女人,露出这种像是看待陌生人的眼神看她? 梁皇后心里有些慌乱,身形晃了晃,站稳后雍容华贵的面上露出慈爱的目光,温声问道:“序儿回来怎么也不通知母后一声?” 沈淮序脚下一顿,站在梁皇后跟前,笑得有些寒凉,“母后,儿臣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冰月一向与您亲近,抄佛经这事,她更合适。” 梁皇后没料到他会这么快便赶了回来,原本打算到了晚上便放了南栀回去,顺便再敲打她一番,看着儿子护着她的模样,心里堵得慌。 上次她见过南栀后,只觉得她有些熟悉,便让人去查探了她一番,没想到当真给了她个天大的“惊喜”! 她竟是宋应挽的女儿! 天意弄人吗?她儿子竟喜欢上了她的女儿! 她是谁的女儿不好,偏偏是宋应挽的女儿,以至于她便越发不喜欢南栀,才有今日这番故意刁难她的事情。 梁皇后敛下心神,面上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序儿说的这是什么话,母后不过是让她抄了些佛经罢了,怎么她身子矜贵,抄个佛经也抄不得了?” 沈淮序目光看似平静,只是那声音冷淡得仿若结了冰的冰花,笑意未达眼底,冷着声质问:“母后若只是真心想她帮您抄些佛经便也罢了,为何连口水也不给她喝?儿臣听说她到您这后便滴水未进。” 梁皇后从未被他这般冷待过,被他质问的话语刺得心里发痛,但她自然不可能承认这事,便惊讶问道:“哦?竟还有这种事情?序儿,许是宫里的人疏忽了,一时没记起来这回事,母后并不知晓。” 正乖顺待在沈淮序怀中的南栀,差点被梁皇后的话给逗笑,憋着没出声,听着二人剑拔弩张的对话,像是害怕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裳,眼底却平静无一丝波动,犹如在看闹剧一般。 皇后这开脱的话倒也有些好笑,说出来谁人会信?不过皇后这般说,遭殃的只会是底下的人。 果真,沈淮序冷冷一笑,“既然母后宫里的人这般大意,留着也无甚用处,今日守着她的人,便全拖出去杖毙!” 南栀低垂着眼眸,不大意外他这话,但想着守着她的小宫女不是坏心肠的人,有些可怜,守了她一日,也没喝上一滴水,却也不敢吭声,乖乖巧巧安静站在她身侧。 她偷懒,那小宫女起先还一板一眼提醒她,后面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时不时偷偷瞧着她的脸出神,煞是可爱。 南栀凑近他耳边,低语了一句,沈淮序薄唇紧抿,不发一言。 梁皇后脸上的表情再是淡定不起来,震惊出声:“序儿!你!” 很快她又收敛了心神,神色有些寡淡,不急不缓问道:“序儿,不过是宫人一时疏忽罢了,何至于便要处死?” “母后,今日这点小事便能疏忽至此,谁能知晓往后其他事上是否也这般大意?” 梁皇后知晓,这是在生她的气,不过想着也就是几个无关紧要的宫人罢了,能让他消气,死了便死了,总比与她生了嫌隙要好。 “罢了,母后依你便是。” 跪在地上的几个太监和守着南栀的那小宫女顿时面如菜色,心如死灰,害怕得瑟瑟发抖,浑身打着冷颤。 眼看着活路无望,刚刚拦着紫韵不让她进去的那太监害怕得大喊:“求殿下开恩!殿下饶命!都是皇后娘娘吩咐奴才的!” 梁皇后脸色一变,云霜急忙厉声喝止:“大胆!娘娘面前,竟也敢胡说八道,还不赶紧把他拖下去!” “全都拖下去!” 守着南栀的小宫女被人带走,路过南栀跟前时,哭着看了她一眼,又像是认命一般缓缓垂下了脑袋,瞳孔涣散,一声不吭。 南栀捏了捏沈淮序的胳膊,仰着头眼含央求的意味。 沈淮序轻笑一声,“孤依你便是,便让她杖责十下。” 南栀没再多说,虽难逃皮肉之苦,可有命在总比没命好。 小宫女低垂的眼底一下像是有了亮光,猛然回头朝着南栀感激一笑,南栀回以一笑。 沈淮序想着她今日累了一整日,便不欲久待,不咸不淡地对着梁皇后说道:“母后,想为您抄佛经的人多的是,儿臣已经唤了冰月入宫,让冰月把剩下的帮您抄完,希望您对待冰月,也如对待她一般,万不能厚此薄彼。” “儿臣便先行一步,改日再来看望您。” 第56章 栀栀,孤喜欢你这样 沈淮序抱着南栀头也不回,径直从梁皇后跟前走过,带起一阵微风,轻扫过梁皇后的脸。 她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心底压下的怒火一下激发出来,铁青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太子他竟为了个女人便这般对待本宫!” “他这分明是在对本宫不满!” 云霜赶紧上前拍着梁皇后的背,细声安慰:“娘娘,您消消气!千万别与殿下计较。” “娘娘,既然殿下喜欢她,您又何苦要为难她,平白让殿下不高兴?” “罢了,随他去,本宫是管不了他了。”梁皇后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不甘。 回程的路上,沈淮序看着怀里已经睡过去的南栀,神色才缓和下来,今日倒是让她受了委屈。 太子妃的事情,也该早日提上日程。 刚踏入京华园,南栀隐隐约约闻到了诱人的食物芳香,一下便醒了过来,一睁眼入目的便是满桌子的珍馐佳肴,浓郁的香味四处弥漫,诱得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沈淮序察觉到她细微的举动,见她眼皮微微撑开,轻轻一笑:“栀栀醒了?” “饿坏了?孤让人给你准备了你喜欢的菜肴。” 她睡着的模样安静乖巧,竟让他生了一丝不舍的心思,舍不得放开怀中的温香软玉。 南栀正想挣扎着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动了动,却发现沈淮序丝毫没让她离开的意图。 “殿下,您抱着臣妾,您怎么用膳?” 他抱着她,让她怎么好尽兴吃东西? 沈淮序想着她今日受了委屈,态度倒是没那般强硬,缓缓松开了她的腰,随即话音一转:“栀栀的手腕痛,孤喂你。” 南栀这才想起来她今日抄了不少佛经,虽时不时偷懒,可到底也坚持了不少时辰,眼下确实还酸疼得厉害。 太子难得好心一次,拒绝了他,只怕他又不悦,便道:“如此,便有劳殿下了。” 沈淮序把她放到身旁的椅子上,满意一笑:“栀栀想吃什么,孤给你夹。” 他今日的态度实属温柔,南栀有些意外,虽没有自己动手吃得痛快,不过太子愿意伺候她,南栀倒也不客气地抬手指了指:“殿下,臣妾想吃这个。” “那个臣妾也想吃。” 一顿晚膳下来,沈淮序没吃几口,全顾着她去了,他生来便矜贵,从未伺候过人,眼下伺候着她吃东西,竟也觉得乐在其中。 她今日难得温顺,颇得他喜欢。 南栀眼看着太子殿下为她夹菜筷子忙个不停,收敛了盛气凌人的气势,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气息。 可她也明白,都是假象罢了,谁知晓他什么时候又发了疯? 他一疯起来实在是让人难以招架。 不过他今日为自己出了气,怎么也要顺着他些,“殿下,今日多谢您回来救臣妾,不然臣妾的手腕可能都抬不起来了。” 南栀抬起头,目光恰好与他对上,璀璨一笑,眼里熠熠生辉,笑得比外面开得姹紫嫣红的花还好看。 沈淮序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婢女递给过来的白色锦帕擦了擦手,直勾勾盯着她笑得璀璨夺目的双眼,勾唇浅笑:“栀栀今日怕不怕?” “殿下在,臣妾便不怕。” 她这话简直说到了沈淮序的心坎上,他心神一动,盯着南栀晶润的唇,眸色加深,清醇的嗓音里夹杂了几分笑意:“孤不辞辛劳赶回来,栀栀今日打算如何谢孤?” 感情在这等着她呢,南栀含羞一笑,“不如臣妾给殿下绣个荷包送您如何?” 太子的眼里的意图不要太明显,她自然知晓他本意定不是想要这个,说完便垂首,察觉到身上有股异样传来,眸光流转间,眼底划过一丝别样的意味。 沈淮序闻言,把她拉到自己怀中,“孤便期待着栀栀绣的荷包。” 他伸出手,缓缓抚着她吹弹可破的脸,温热的指腹细细摩擦着她的唇,像是带着静电一般,让南栀长睫微微颤了颤。 她主动伸出双手,勾着他的脖颈,朝着他淡薄性感的唇吻了下去。 她难得主动一次,沈淮序自然高兴,揽着她腰那只手收紧,心里那股火一下便被她勾了起来,叫嚣着想狠狠欺负她一番。 唇舌纠缠间,香津浓滑在唇齿间弥漫,气息逐渐燥热起来,空气里流窜着暧昧的声息。 沈淮序抱着她,径直朝着房间里走去。 南栀刚接触到柔软的床,紧接着炙热的吻又落下,鼻息间都是他灼热的气息。 沈淮序今日心情上佳,又见她主动,难得温柔一次亲着她本就被亲得娇艳的唇,在她唇齿间摩擦。 舌尖像是灵活的小鱼,轻轻松松便滑入了她嘴里,卷着她柔软的舌舞动,吻得温柔,不复往日的强势。 火热的掌在她腰上游走,像是带着火焰掠过,点燃了南栀身上的体温,身上随之散发出浅淡的幽香,沈淮序闻之,眸含暗色,性感的喉结轻滚,面上情潮涌动。 南栀主动攀上他的强劲有力的腰,细软的手透过腰间搭在他背上,像是羽毛扫过般轻轻落下,勾得沈淮序心肝一颤,掐着她腰的手力道一下便重了几分。 “栀栀,孤喜欢你这样。” 南栀睁开眼,本该清冷出尘的脸沾染上了三分魅色,媚眼如丝地凝视着他动情的脸,娇媚一笑。 沈淮序浑身的火被她勾起,眼底的欲色骤显,倒也还是耐着性子温柔解下她衣扣,正当准备进行下一步之时,脸色骤然一变,“栀栀来了癸水?” 第57章 若是殿下需要,臣妾便 “怎么不早点告诉孤?”沈淮序手上一顿,欲求不满地盯着她,眸中的火焰一下便降了个大半。 南栀像是恍惚间才反应过来,眼中的惊讶做不得假,羞涩得红云密布:“殿下,臣妾来癸水了吗?” “臣妾没注意到,许是刚刚来的,不知晓它竟来得这般不是时候。”南栀不知所措,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来得可太是时候了! 刚刚她便察觉到了,只是她故意没说,反倒是比平时主动了些,她就不信太子还能这般狠心不顾她来癸水浴血奋战不成? “臣妾虽然手腕还疼着,若是殿下需要,臣妾便” 沈淮序忽然低沉一笑,俯身压下她,略带不满地轻咬了一下她的唇,“栀栀把孤当成什么人了?你手疼着,孤不忍心。” “孤去唤人进来伺候你。”沈淮序说完抽身离去,只是临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毫不掩饰对她的占有欲:“孤改日再向栀栀加倍讨回来。” 南栀望见他眼底闪过红光欲求不满的模样,难得见他吃瘪一次,心里偷偷乐着,面上却羞红,娇羞垂下头,像是红透了的柿子。 总算他还有点良心,没在这种时候还想着折腾她,但那良心也不多。 紫韵见到殿下出来时,还满眼诧异,刚刚殿下不是抱着主子进去了吗? 她自然也猜到殿下进去做什么,便也识趣地悄悄退出,只是没想到殿下竟这般快出来,眉头深锁着,明显便是一脸不悦的模样,身上的气压低得让人不敢靠近。 莫不是主子惹了殿下不快? “她来了癸水,你进去好生伺候她。”沈淮序声音听着平静,只是听在紫韵耳中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原来是这样,难怪殿下不高兴。 “奴婢明白,这就进去。”紫韵说完,便低垂着头快步走了进去。 沈淮序冷着一张脸朝着浴房走去,冲了一身的冷水后心里那股火气才压制下来。 他带着一身寒气走了出来,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声,隔着老远仿佛都能察觉到他身上骇人的冷气,一个个战战兢兢地压低了脑袋。 “殿下,您今晚上还留在良娣这儿吗?”陈公公走上前,小心翼翼问道。 “先回去。”沈淮序淡淡扫了他一眼,便快步流星离开了京华园。 一回到书房,便抬手招来了卫风。 灯火透亮的书房里,沈淮序高大的身影落在地上,烛光闪动着,拉长了他的影子,烛火的暖光照在他冷峻的脸上,平添了几分神秘的冷感。 “大哥那边现下如何了?”沈淮序的声音淡漠飘远,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是卫风却微微察觉到,殿下只是看着平静,殿下不高兴,自然便有人要倒霉。 “殿下,属下已经着人安排上了。” “明日大哥儿子周岁宴,想来定是热闹。” 卫风一下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味,垂首恭敬道:“属下明白了。” 沈淮序背着手,站在窗前,目光悠远,看着黑夜里几颗零星的星光,又随口一问:“冰月的佛经抄得如何了?” “殿下,青玉正守着梁小姐,梁小姐不敢偷懒。” 深夜,长信宫皇后的禅房里还灯火通明,梁冰月一脸张皱得都快挤到了一处。 原本今日太子哥哥突然喊她到姑母宫里,还当是找她有什么好事,兴冲冲地便入了宫,谁知竟是让她过来给姑母抄佛经的。 一抄便抄到了深夜,却还不敢停下,青玉守在一旁盯着她,但是她偷个懒,青玉便冷幽幽地出声提醒她。 梁冰月原本见到青玉合上了眼,还当她看不见,谁能知晓她闭着眼睛也能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她满脸不情愿,心里憋着一股气,抄得她整个人都烦躁不安。 啪的一声,不耐烦地直接把手中的狼毫笔泄愤似的扔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我不抄了!这么多我要抄到何时何地?我要去见姑母!”梁冰月又气又委屈,红着眼便想跑出去。 步子还没跨出门槛,便被青玉毫不客气拦下:“梁小姐,殿下说您得抄完才能离去。” 青玉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一身凌厉的杀气,看得梁冰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里憋着一泡泪水将落未落的,看着可怜兮兮的,可青玉却不为所动。 “我抄便是了,这么凶得看着我做什么!” 她气鼓鼓转身,不甘心地捡起地上的笔,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扁着嘴抄佛经。 太子哥哥分明是故意的! 她不过就是说了几句那女人的坏话,他便要这般折腾她,明知晓她坐不住,故意让她抄佛经。 往日最是疼爱她的姑母,这会儿也不帮着她些,她越想越委屈。 梁皇后这会儿还未歇下,因着今日的事情,正心里不顺。 “娘娘,梁小姐那边可要让她歇歇?”云霜替梁皇后捏着肩,见她神色不虞,便小声问道。 梁皇后阖着眼,手撑在桌上按着太阳穴,面色淡淡,“冰月性子焦躁了些,磨磨她性子也好。” “总要让太子把气出了。” 直到天快亮时,梁冰月抄得眼皮都快抬不起来,皇后跟前的人才过来喊她去就寝。 临走前,青玉喊住了她,平淡的声音里隐隐透出一股威胁之意:“梁小姐,殿下让我带句话给您,往后见了良娣客气些,不然下次便不是抄佛经这么简单的事情。” 梁冰月困顿的双眼一下便睁了开来,气愤又震惊,想开口大骂又有些怕青玉杀气腾腾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甘不愿回道:“我知晓了。” 她气得满脸通红,原地狠狠跺了几脚才离去。 京华园里,南栀早早便歇下,沈淮序再次过来时,入目的便是她已经熟睡的容颜,他躺在她身侧,把她抱进自己怀中,闻着她发间的芳香,深吸了一口。 原本他不打算过来的,可临睡前,脑海里又浮现她娇笑的容颜,怎么都挥之不去。 南栀睡得迷迷糊糊间,察觉到身旁有人,意识到是沈淮序过来,也懒得睁眼应付他,还以为他回去了便不会过来,又继续睡了过去。 第58章 栀栀这是不乐意孤陪着你? 南栀一早醒来,察觉到身旁的太子还没离去,有些意外,她刚动了下,头顶上方便传来慵懒低沉的声音,“栀栀醒了?” “殿下,您今日不忙吗?” “孤今日无事,怎么,栀栀这是不乐意孤陪着你?”沈淮序捏着她手心,语气听着漫不经心。 但凡南栀说个不乐意,他指定要变脸,便违心回他:“殿下陪着臣妾,臣妾自然是高兴的。” 沈淮序低声笑了笑,扳着她的脸,看着她还有几分睡眼惺忪的模样,忍不住又俯身亲了一下她的唇。 “栀栀不是想出去吗?孤今日陪你出去。” 南栀的眼神一下便亮了不少,能出去她自然是高兴的,但她总觉得太子不会这般好心,怕是别有意图。 不管他什么意图,能出去透透气总归是好的,明明才来京中没多久,她却觉得日子过得漫长,已经许久不见人间烟火。 “殿下,臣妾不困了,您可不能反悔!”南栀作势便要起身。 沈淮序一把拉住了她,把她揽进怀中,语气打趣道:“栀栀这般着急做什么,孤说了带你出去,自然不会食言。” 他指腹摩擦着她的唇,眸色一变,在南栀惊讶的眼神中吻了下去。 等到南栀被吻得喘不过气来,沈淮序才松开了她,放她起身。 南栀慌忙起身,恨不得离他远些,怕他又兽性大发,沈淮序盯着她的背影,笑得有些耐人寻味。 罢了,便让她高兴几日。 待用过早膳后,沈淮序便带着南栀坐上了马车出去。 南栀一出来,整个人犹如鸟儿出笼,神色轻松,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欢喜,掀开车窗看着外面热闹的繁华气息,无声笑了笑。 忽地,马车行至半路,便被人拦了下来。 陈如海凑近马车,小声禀报:“殿下,四皇子和七皇子在外面。” 不等沈淮序发话,外面七皇子沈淮阳兴冲冲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三哥,你也要去大哥府上?咱一起啊!” 沈淮易骑在马上,和沈淮阳并排站着,他透过马车帘子,恰好看到南栀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睛,勾唇一笑,那双桃花眼看着很是勾人心魄。 南栀皱着眉头,忙拉下了帘子,不去看他。 她不喜欢四皇子,这人和太子是一路货色,没一个是好心的。 只是七皇子刚刚那话,让南栀顿时想起了一件事,前几日紫韵在她耳边提过一下,她没放在心上,便一时没想起来。 今日是安王儿子的周岁宴,什么陪她出去,原来竟是这个原因,她就说他什么时候这般好心了。 沈淮序余光瞥到了刚刚沈淮易的动作,眼神微微眯了眯,在南栀的掌心捏了一下,“栀栀,坐过来些。” 南栀本就是挨着他坐着的,再凑过去些,身子都要贴到他身上了,“殿下,臣妾已经挨着您了。” “孤觉得还不够近,坐到孤腿上来,马车颠簸,孤抱着你稳当些。”见南栀一时没动作,便直接强势地把她抱了过来。 南栀忍不住嘀咕,什么马车颠簸,这街上的路再是平整不过了,又不像山路崎岖。 沈淮序扭头,对着马车外的陈公公随口吩咐:“陈如海,莫要耽搁了时辰。” “奴才明白了。” 紧接着太子的马车驶去,留下一地尘烟,沈淮阳惊呼出声:“哎!三哥他怎么也不等等我们!” 沈淮易望着驶去的马车,看了一旁傻愣愣的沈淮阳,在他脑门子上弹了一下,幽幽开口:“还愣着干什么,回神了,三哥都走了。” 话音刚落便夹着马肚子,拉着缰绳消失在沈淮阳的视线里,留下他瞪大双眼原地震惊:“怎么都不等等我!” 反应过来后,他也骑着马追了上去。 太子的马车前脚刚到安王府,沈淮易二人后脚便落地,“吁!” 沈淮序扶着南栀刚下马车,身后便出来沈淮易含笑的打趣声:“三哥走这么快做什么?也不等等我们?” 沈淮阳下了马,从沈淮易身后站出来,笑得一脸灿烂:“这下三哥可赖不掉我们,一起进去?” 南栀被沈淮序护在身后,听着二人的声音,颇有种阴魂不散的感觉。 沈淮序牵过她的手,看向二人的眸色淡淡,眼底平静不起波澜,“走。” 这时安王府的管家听到动静,忙堆起笑脸,热情迎上前,语气恭敬:“奴才见过太子殿下,四殿下,七殿下,快快快里边请!” 安王府的管家本不认识南栀,但见到她被太子牵着,心里便猜测她应当就是那位新晋的良娣,果真如传闻那般极为受太子宠爱,自然也十分客气:“良娣,您里边请。” 南栀颔首浅笑,随后便被沈淮序牵着走了进去。 留下沈淮阳在原地和沈淮易小声嘀咕:“四哥,三哥果真宠爱她,走个路都要牵着她。” “这样的美人,三哥可不得小心呵护着。”沈淮易说完,便大步跟着上前。 安王府里面挂满了红灯笼,布置得喜气洋洋,热闹非凡,里面正高朋满座。 一见到太子进来,纷纷起身相迎,“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 正笑得红光满面的安王听着动静也快步迎上前,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和激动的意味:“三弟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日忙抽不开身来不了。” 沈淮序嘴角勾起一抹笑,回他:“侄儿的周岁宴,孤再忙也得过来庆贺,恭喜大哥。” 虽二人说得客气,看似兄友弟恭的模样,站在沈淮序身旁的南栀总觉得二人之间在暗流涌动,不像是表面那般平静。 紧接着沈淮阳乐呵呵上前,打趣说着:“大哥偏心,眼中只看到了三哥!” 安王沈淮明上前拍了拍沈淮阳的胳膊,“七弟说的哪里话,大哥自然是看见了你,四弟也来了?来来来上座,你们来了大哥高兴还来不及。” 他回过身,朝着沈淮序做了个请的姿势,“三弟,往里请。” 刚进去里面,便见着个美艳的妇人手里牵着个胖嘟嘟的奶娃走了过来,那男孩生得白胖可爱,走路尚且还不稳,歪歪扭扭地过来,见到安王,眼神一亮,朝着他伸手要抱,怎么看都是一副和谐美满的画面。 安王伸手接过他一把抱了起来,趴在安王肩上刚到一岁的小奶娃一见到南栀,双眼蹭亮蹭亮地盯着她不眨眼。 “哎哟,瞧瞧他,这么小一个也知晓喜欢美人。”安王妃捂嘴笑了笑。 南栀静静站在沈淮序身旁,浅浅一笑,二人郎才女貌,看着十分养眼登对,惹得周围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悄悄移了过来,周围的气氛也随之热闹起来。 就在宾主尽欢时,管家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面上有些急切,在安王耳边低语了一句:“王爷,外面有人找您。” 第59章 夫君,你竟骗我了! “谁?”安王皱着眉头问道。 管家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微妙气息,便更加小心翼翼:“她说她叫崔月。” 刚刚还镇定自若的安王听着这话,猛然站起身,眼底的惊慌还没来得及收敛,便被安王妃察觉到。 “王爷,发生何事了?”安王妃缓步上前,语气似关切,可眸中的笑意已然浅淡了三分。 “没什么,你先招呼着他们,我去去就来。”安王故作镇定站起身,作势便要离去。 步子还未跨出两步便被沈淮序给喊住,“大哥这是要去哪?” 他嘴角簇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就这般站在安王身后,声音听着不大,却十分清晰地传入了在场人耳中,纷纷好奇转过来看着安王。 安王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下正火急火燎,也顾不上周围人好奇的目光,便想匆匆离去。 “三弟,我有点事情,先失陪一会儿。” 直觉告诉南栀,马上便有事发生,安王看着有些不对劲,便坐在一旁像个看客一般,静静看着好戏开场。 “大哥,什么事啊?不是马上便要到抓周的时候了吗?你这个时候离去可不行!”沈淮阳满脸好奇,目光里还带着几分疑惑。 大哥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转眼便要走?沈淮阳满头雾水,有些摸不清眼下是个什么状况。 安王心里正暗恨这小子多嘴什么,吃东西都堵不住他的嘴!但面上还得维持一贯温和的模样。 安王妃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满道:“什么事非得现在去不可?” 沈淮易轻摇着折扇,仿佛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不大感兴趣,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倒是时不时把目光往南栀那边看。 只是他看得不明显,南栀逗着小奶娃没发现,倒是沈淮序注意到了,眼底暗沉了一瞬。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时,沈瑾瑶略显欢快的身影出现,身后还跟着位抱着个一岁左右小男孩的妇人。 沈瑾瑶停下脚步,声音里充斥着疑惑,问道:“大哥,你们在做什么?怎么表情这么奇怪?” 坐在一角的南栀见着这情形,心里生了个大胆的想法,那孩子不会是安王的?眉宇间瞧着跟安王确实有几分相似。 太子今日是带她来看热闹的? 紧接着沈瑾瑶向身后的二人招了招手,“快过来呀,你不是说来寻大哥的吗?” 那唤作崔月的妇人,看着眼前众多陌生却又身份不凡的人,紧张地抱着孩子,神色有些慌张,看着怀中的孩子,眼神却又坚定了几分。 她一张口便是凄厉的声音,声泪俱下质问:“夫君,你竟骗了我!” 她没想到他是当朝的王爷,竟已有妻儿,两年前遇见他时,他不知因何落了水,她路过便救了他。 那时他说他没成亲,便信以为真,现在看来,全都是骗她的借口! 崔月朝安王妃身后的小奶娃看了过去,见他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小,心中顿觉失望,她喜欢的人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竟骗了她整整两年! 安王显然没想到她竟直接被人带了进来,原本镇定自若的脸上一下便慌了神,扭过头看着安王妃已经冰冷的眼神,心里一突。 安王妃冲着他冷冷一笑,声音冷得不带丝毫感情,语气略显嘲讽:“王爷什么时候多了个妻子,还有个儿子,怎么不早些和妾身说说?” “若是王爷实在喜欢她,妾身也不是容不得人的,难为王爷这般辛苦瞒着妾身。” 安王妃观崔月怀中孩子大小应当是与自己儿子差不多的,她嫁进王府三年,他身旁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王爷平日待她也不错,外面的都说她和王爷琴瑟和鸣,不少人艳羡她。 她也只当他是个好的,如今倒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王妃,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 此时周围人纷纷小声议论:“安王什么时候还有个儿子了?” “是啊,从来没听说过。” “安王妃眼里容不得沙子,只怕” 沈瑾瑶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周围人的小声议论,一点不觉得自己像是惹了什么大麻烦,反倒是看到南栀的时候眼神一亮,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是那母子二人身上时,悄悄溜到了南栀身旁。 “美人姐姐,我好想你!嘿嘿!”沈瑾瑶拉着南栀的衣袖,笑得活脱脱像花痴,惹得南栀面上发笑。 “六公主,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沈瑾瑶凑近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我听说你在这,我便过来了。” 六公主这个时候出现,倒是过于巧合了,就是不知是真是巧合还是 她心里直觉今日的事情和太子有关,南栀抬眸,朝着太子那边看了一眼。 沈淮序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过脸,恰好与她的目光对上,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全然不顾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场面,径直走到她面前,把沈瑾瑶拉开,坐到她身旁。 “栀栀还想看吗?”沈淮序的语气里竟难得带了几分宠溺。 沈瑾瑶眼看着自己的位置被抢了过去,却也不敢跟沈淮序争辩,只得乖乖坐在二人对面,捧着脸痴迷地看着二人。 她三哥和美人姐姐可真是般配,这天底下再没有比他们更好看的人了。 南栀目光略过沈瑾瑶身上,心下好笑,微微侧身注视着沈淮序,“殿下,回去。” 眼下这情况,只怕安王府也不便留客,前来的宾客也被人纷纷疏散了出去。 眼看着剩下的人已经不多,沈淮序站起身牵着南栀便往外走,没走多久,便听着里面传来啪的一声极为响亮的巴掌声。 安王妃那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没有一丝余地,狠狠扇向了安王。 南栀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股狠劲,安王府近些日子怕是安生不了。 不过这些事情又与她何干? 身后的沈淮易见到二人牵手离去的背影,平静的眼眸里微微波动了一下,很快便收回视线,收起折扇站起身也准备往外走。 “四哥,等等我!”沈淮阳一个看热闹的工夫,身旁的人便走得差不多,慌忙起身追了出去。 第60章 殿下就哄臣妾高兴吧 回程的路上,南栀娴静地坐在马车内,看着外面出神,似乎对今日的事情也不好奇,一路上也没多问一句。 倒是沈淮序有些不满她一直盯着窗外,伸手捧着她的脸出声问道:“栀栀,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此时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得南栀只要稍稍凑近些,便能亲到他略显淡薄的唇上。 南栀垂眸间看到了沈淮序左手腕上的佛串,那股浅淡的清雅香味浸入鼻间,回过神后才淡淡回道:“殿下,外面热闹,臣妾听着那些吆喝声觉得有趣,便多看了几眼。” 那些以前在她眼中分明是极为寻常的事情,如今竟觉得看几眼也成了一种奢侈。 沈淮序在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向往,只怕又在想着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如玉般雕琢而成的俊脸上笑得有些浅淡:“不过是几声吆喝声罢了,竟也让你听得入迷。” 南栀的目光望进了他幽深如墨的眼眸中,她眼睛里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声音带了几分笑意:“殿下,您生来便矜贵,自然体验不到这样的乐趣。” 沈淮序低声一笑,指腹不急不缓地摩擦着她柔滑的脸,见她眼中只剩下自己的影子,心下满意不少,倒也没反驳她。 “你若是喜欢,改日孤再带你出来。” 骗子!南栀不信他,明明今日说的是带她出来玩,她满怀期待,结果只是去安王府看了一场热闹。 “殿下就哄着臣妾高兴,您今日也说带臣妾出来,结果却是去的安王府。” 南栀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委屈,她别过头,神情看着有些落寞。 沈淮序心神一动,把她拉近怀中,低声哄着她:“栀栀,过段时间孤便带你去香山寺散散心祈福。” 香山寺乃是京中最负盛名的寺庙,远在京郊,来往的人却是络绎不绝,香火不断。 南栀一听到香山寺,诧异抬头,问道:“殿下,真的吗?” 她听紫韵说香山寺许愿灵,她倒是想去拜拜,许个愿早日离开他身边,看看究竟灵不灵验? 一提到出去,她整个人的精神都要好上三分,沈淮序眼中闪过一抹晦暗的神情,“自然是真的。” 南栀靠在他怀中,眼角漾开了笑意,马车内又随之安静下来。 这段时间南栀过得平静,一直在期待着沈淮序带她去香山寺这回事,倒是安王府的事情不到一天便传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成了京中近日茶余饭后的闲话,安王府内的日子更是不得安宁,颇有些鸡飞狗跳。 南栀时不时便能听到粉黛那丫头八卦安王府的声音,每回听到什么趣事,便兴冲冲跑回来和她分享,南栀也从不扫她的兴,她说什么便安静听着,偶尔附和几句。 她对她们管得不严,以至于粉黛的性子越发放得开,倒是紫韵一直谨守本分。 在太子府里的日子枯燥乏味,偶尔听她说这些,倒也能解解乏。 沈淮序不在时,她便到药园去寻章仕德,一待便是一个下午,她性子静,学东西也快,短短半个月时间,倒也快把章仕德院子里草药认了个遍。 看得章仕德对她另眼相看,原本还以为她是一时兴趣,谁知她学得很是认真,天赋也极佳,看得他都心痒痒得想把她收下当个关门弟子。 可惜太子那坏小子不干,他提了两次都给他拒绝了,气得他牙痒痒,恨不得给他偷偷下个药。 就是他有这心没这胆子,他要是真这么干了,回头坏小子便能把他种的那一园子的药材给拔了,不划算不划算。 很快便到了去香山寺那日,这日南栀起得比往日早,因着要去寺庙里,她打扮得素净,不喜欢身上多了那些繁琐的东西,只觉得累赘。 可即便是最素净的打扮,也难以掩盖她身上仙姿玉貌的出尘气质,反倒是衬得她更像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沈淮序站在妆奁前,透过面前的铜镜,看着她宛若出水芙蓉般的脸,倒是有些舍不得让她出去,只想让她给自己一个人看到。 他站在南栀背后,微微弯腰俯身凑近她脸,亲昵地贴上,眸光里有些贪恋,“孤看着栀栀这张脸,便想把你藏起来。” 坐在凳子上的南栀,透过铜镜看到他眼眸里浮现的占有欲,听着他这危险发言,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会是要反悔? 可不兴这样啊! “殿下,时辰快到了,差不多该出发了?晚了怕是赶不上香山寺中午的斋饭,臣妾听说那的斋饭不错,想尝一尝。” 南栀胸前交握的手捏紧了些,有些紧张地等着他回应。 偏生沈淮序一点不急的模样,放在她脸上的手也没松开的意思,弄得南栀心里忐忑了几分,狗男人这德行可真要不得。 就在南栀想再次开口时,沈淮序才徐徐起身,声音里藏了逗弄的笑意:“栀栀急什么?时辰还早。” 哪里早了!太阳都当头照了! 南栀见他起身,心里松了口气,他啊分明是故意的,这会儿倒也不急了。 沈淮序这才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坐上了马车朝着香山寺的方向驶去。 随着马车前行,南栀的心情难得放松下来,她看着外面广阔的天地,心里的郁气仿佛都一扫而空。 良久之后,马车停在了香山寺脚下,南栀刚想探出身子出去,谁知又被沈淮序拉住,“殿下,怎么了?” “孤抱你下去。” 紧接着,沈淮序抱着她轻轻松松便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入目的便是一排长长的石梯,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石梯看着清扫得十分干净,许是每日路过的人多,石梯上的棱角早已被磨平,光滑得有些反光。 沈淮序牵着她,拾级而上。 此时本该是香火旺盛之时,路上却不见一个行人,南栀倒也不意外,太子出行,安危自然重要,只是难免有些遗憾,少了几分烟火气。 待她爬到山上时,累得小口喘着气,面上却笑得有些灿烂。 她刚一抬头,恰好正面迎上一张苍老却笑得慈祥的脸,沈淮序牵着南栀径直朝着他走了过去。 第61章 孤偏要强求又如何 长相慈眉善目的尘空大师在看到南栀那一刻,停顿了一下,慧眼里散发出了细微的诧异,随后便恢复如常,布满了皱纹的脸上笑得和缓,声音虽轻,但听着极具穿透力,“殿下身旁的这位女施主面相看着实乃罕见。” “尘空大师何出此言?”沈淮序的手还握着南栀,仍旧没有松开,带着她上前走了几步。 南栀觉得佛门之地,还拉拉扯扯有些不像样,便想着试图从他手里退出来,谁知他反倒是握得更紧了些。 见他没有松开的意味,她便也懒得挣开,站在他身旁朝着尘空大师微微一笑,又仔细观察了几眼面前一副得道高僧模样的大师,见他浑身下上散发出一种慈悲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心生敬重。 南栀听沈淮序喊他尘空大师,心下了然,原来他便是粉黛曾和她提起过的那位声名远扬、德高望重的大师。 听说他相面之术一绝,不少人都想得他指点一番,不过他极少会客。 只是她有些疑惑,他只看了她一眼,一来便说她面相世间罕有,难不成他当真能瞧出来什么不是? 她本就不是这一方世界之人,不会一下便被这大师给看了出来? 南栀脸上尚算淡定,没人能看出她心里想的什么,有些好奇地望向尘空大师,站在一旁静静听他接下来的话。 尘空大师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银丝,眼眸里透出一股高深莫测的神色,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南栀后便收回视线,顺着沈淮序刚刚的话说道:“殿下,还请进来再说。” “栀栀先进去,孤一会儿陪你逛逛。”沈淮序眼底浮现笑意,侧过身看了一眼南栀后便牵着她进去。 南栀没说什么,跟在沈淮序身侧,随着尘空大师一起进入了寺庙里一间幽静的禅室内。 明明这位大师一副慈眉善眼的模样,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却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总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自己想听到的。 很快有小沙弥送上了茶水过来,一一给客人斟茶,热气徐徐飘散,茶盏里浅绿色的茶水清澈得宛如碧水般澄澈透明,清淡的茶香之气随之散发出来,让人闻之心神舒展。 就在南栀身心放松之时,尘空大师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她再是难以淡定。 “老衲观这位女施主的面相极为贵重,是难得一见的凤命命格。” 南栀心里咯噔一声,端着茶盏的手有些不稳,滚烫的茶水倾洒到她白皙的手背上,烫得她差点没端住杯子。 “栀栀可是烫到了?给孤瞧瞧。”沈淮序接过她手里的茶盏后放下,像是极为关心她的模样拉着她的手查看了一番,见她手背上被热茶烫得有些发红,心下不悦。 “孤让人给你上上药。” 南栀有些不自然地从他手里抽回手,嘴角动了动,扯出一抹看似自然的笑意,“殿下,不用了,臣妾没什么事,过会儿便好了。” 说完,又不解地看向对面的尘空大师,“尘空大师,您怕是看错了,我就是个寻常女子罢了。” 若是其他女子听到自己身具凤命的话,只怕早就乐得合不拢嘴,高兴得跳起来,恨不得宣之于众。 可南栀听到只觉得讽刺,凤命这两个字她委实当不起,太过于贵重,重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不是明晃晃地昭示着要把她牢牢困在太子身边吗? 若她真有凤命,沈淮序只怕更不会放过她,她逃离的计划又得艰难上不少,让本就不容易的她更是雪上加霜。 南栀抬眸,那双秋水盈盈的双瞳带着一丝期盼的意味望着尘空大师,企图从他嘴里听到一句是他看错的话。 可惜尘空大师却对她笑着摇了摇头,“阿弥陀佛,女施主,老衲从不打诳语,老衲一生看过的人无数,至今还从未出错过。” 老迈温和却十分肯定的声音传进南栀的耳中,像是一盆冷水泼下,冷得她透心凉,直接敲碎了她心里最后一丝期望,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却静得她振聋发聩。 南栀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一分,却还得强装镇定的模样。 沈淮序摸着她冰凉的手,眸色一沉,平静的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不悦,“栀栀可是不高兴了?” 南栀回过神,忙敛下心里慌乱的情绪,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眼眸里露出惊喜,“殿下,臣妾刚刚只是太过震惊一时没反应过来,臣妾这是乐不可言。” 沈淮序的面色缓和了下来,声音也跟着柔缓了几分:“栀栀刚刚不说话,孤还以为你不高兴。” “你不是想去寺庙里逛逛吗?孤让青玉陪你出去逛逛,孤和尘空大师还有些话想说,一会儿便过来寻你。” 南栀恨不得立马起身,但面上还得矜持一番,朝他微微颔首,“臣妾便先出去逛逛,不打扰您和大师的谈话。” 说完,她便缓缓起身,步态生花似地不疾不徐走了出去。 沈淮序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深邃的眼眸闪动,嘴角勾起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待他收回视线,便正对上尘空大帅那双略显哀怨的眼神,“殿下可是满意了?” 刚刚还一脸慈目的尘空大师,这会儿看着沈淮序的眼神颇有种无奈之感。 沈淮序端坐在他面前,慢悠悠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茶后才漫不经心说道:“听大师这口气,可是对孤有些不满?” “老衲可不敢对殿下不满。” 他若是敢不满,只怕他都要把他这个寺庙拆个底朝天,尘空大师微微一笑,又恢复了刚刚温善的模样,捏着手里的佛珠朝着沈淮序看了过去,话音一转:“殿下最近的情况可还好?” “托大师的福,近一个月倒是没什么异常。”沈淮序垂眸看着手腕间的佛串,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捉摸不透。 尘空大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观他身上的气息还算平稳,摸了摸胡子,目光悠远地看着窗外正一身轻松离开的南栀,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殿下,凡事不能强求。” 沈淮序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唇角勾起一抹笑,眼神里透着一股桀骜不羁的意味:“孤偏要强求又如何?” 第62章 就这般不待见我? 南栀刚一离开沈淮序,便身轻如燕地加快了步子,刚没走多远,便察觉到窗边有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回过头,恰好看到尘空大师那双慈善的眼。 南栀颔首浅笑后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 她眼下不知晓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师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反正她是打从心里不愿相信这话的。 甚至在心里怀疑这是不是沈淮序故意的,原本还当他是好心了一次愿意带她出来,眼下南栀倒是越发觉得这分明是太子给她下的套。 不过她又听说尘空大师看相十分准,从未失手过,南栀摇了摇头,敛下心神,不再去想这事。 山里的空气清新,让人闻之心旷神怡,南栀深吸了一口,仿佛心灵都跟着被洗涤了一遍。 她看着前面有条石板路,顺着上前像是到山顶,心下一动,便朝着那边走去,青玉在身后默不作声地跟着她。 眼下已经到了六月的尾巴,已经进入了酷暑的时节,烈日正当头照,但周围长满了参天大树,南栀走在林间的石板路上倒是不觉炎热,偶有微风扫过,比山下来的清凉不少,自有一番别样惬意的滋味。 她步子虽缓慢,但是面上的表情轻松,跟在她身后的青玉看着她袅袅婷婷的身影,即便看不见她的脸,但也察觉到她此时心情似乎不错。 爬到山顶后,南栀脸上冒出了细密的薄汗,面如凝脂的脸上泛起了丝丝红色,粉面含春的模样让青玉有些挪不开眼。 南栀拿出了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一扭头便看着青玉正看得自己入神,不由好笑。 青玉反应过来后,若无其事地走到一旁,忽然又想起来什么,掀起自己的裙摆朝着石凳上擦了擦又退到一旁,不自然地轻咳了几声。 “主子,我身上没帕子,便擦得随意,您将就坐坐。” 若是她,肯定直接就不拘小节一屁股坐了下去,哪里会想到这些,不过青玉想着主子今日穿了素白的衣裙,跟个仙女似的,可不得精心伺候着。 这石凳上一时半会没人坐,肯定是沾了不少灰尘,不能让美人的衣裙给弄脏了。 南栀朝着她轻点下了头,没有拂了她的好意,走到刚刚青玉擦过的凳子上坐下后,朝着她招了招手,笑得如沐春风,“青玉,你也坐下。” “主子,我不累,站着便是。” 南栀见她坚持,倒也没多说,山顶上的视野开阔,放眼望去,山下的风景尽收眼底,她坐了一会儿便忍不住站起身。 山上风大,一阵接一阵的凉风吹过,吹得南栀衣裙翩翩起舞,额间的发丝随风摆动,她不眨眼地望着山外,看着时不时飞过的鸟儿,眸光里隐隐约约透出一丝艳羡。 青玉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有些不解她为何看得出神,不过她并未问出声,只安安静静站在一旁陪着她。 没多久,风越渐大了起来,青玉便问道:“主子,风大了些,我当心您吹多了着凉,可要先回去?” 她是没什么,可美人身子娇弱,生怕她多吹一会儿便病了。 南栀摇了摇头,拒绝了她,“青玉,我不碍事,我想多待一会儿,你下去给我拿件衣裳上来便是。” 回去指不定便要遇见沈淮序,眼下他还未寻自己,倒不如多在这儿待会。 青玉面上有些为难,她若是走了,万一她出了意外,她都不敢相信殿下会多震怒。 南栀许是猜到她心里的担忧,便柔声开口劝她:“青玉,今日山上没有旁人,应当不会出事的。” 青玉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又仔细观察了一眼四周,见周围没什么异样,心里稍稍放心不少,“主子,您等着,我很快便回来。” 青玉说完,一个闪身便原地消失不见。 南栀站在凉亭边,像个遗世独立的仙子,望着外面出神,四周只剩下风吹动树枝的沙沙声和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与她作伴,让人不忍心惊扰她。 蓦地,她身后传来一阵戏谑的声音,“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 沈淮易一个翻身,轻轻松松便从亭子外面跳了进来。 南栀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惊魂未定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四皇子,惊讶地问道:“四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竟一点没察觉到,他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四皇子的身手怕是不一般。 南栀秀气的眉一拧,直接往后退了几步,不想与他靠近,巴不得离他远些。 实在是晦气,怎么随便去个地方竟也能遇上他! “站那么远做什么,你怕我?”沈淮易故意往前走了几步,笑得有些散漫,“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南栀不喜欢他靠近,又往旁边挪了几步,连带着声音也冷淡了下来:“四殿下,您别过来了,男女有别。” 沈淮易见她一脸嫌弃自己的模样,挑了挑眉,倒是没再过去,直接坐在面前的石凳上,“行了,我不过去了,你也别退了,再退便要退到山下去了。” 南栀见他没再过来,心里缓和了不少,却也不想和他多说话,作势便要离去,“既然四殿下喜欢这,我便不打扰您。” 好好的清净之地,就这么被他扰没了,这么多地方他不待,偏偏要和她抢这个地儿。 她刚走两步,却发现胳膊被人拉住,再如何也动不了半分,南栀转过身,冷冷淡淡地望向他:“四殿下这是何意?您快放开我。” 她声音听着尚算平静,只是那双纯净如水的眼眸十分淡漠。 沈淮易轻笑一声,多情风流的桃花眼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他猛然站起身,凑近南栀耳边,呼出一丝热气:“我一来你便要走,就这般不待见我?” 南栀下意识侧过脸避开他,往后一退,想用力从他手里挣扎着抽出手臂,却发觉他力道大的惊人,根本动不了丝毫,眉头皱得便更紧了些,漂亮的丹凤眼里闪现了一丝愠怒。 “四殿下,还请注意您的身份。” 沈淮易耳朵动了动,随后松开了她的胳膊,恰好这时青玉拿着衣裳闪现,挡在了南栀身后,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她歪过头问道:“主子,您没事?” 南栀摇了摇头,面上的表情恢复了平静,暗叹还好太子没看见。 她刚这般想着,目光一转,便正好看到拾级而上的沈淮序。 “四弟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和孤说一声?”话音一落,空气随之凝固。 第63章 四弟皮糙肉厚的不碍事 南栀是一阵头大,念不得念不得,她刚心里念了他一下这人便出现,曹操出现得都没他及时。 一听他这看似平静的口吻,南栀便知晓他心里指不定是在翻江倒海,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沈淮易眼皮一抬,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语气听着懒懒散散的,“三哥,你出来玩也不带上我,我便只好自己跟了过来。” 沈淮序幽深的眼底一沉,不急不缓地走上台阶,没再看他一眼,走到南栀身旁,摸着她略微冰凉的手心,语气关切眼神温柔,“冷不冷?” 南栀总觉得他这副平静的面孔下已经酝酿好了深深的怒气,只是积压着暂时没发出来,这种时候越是温柔便越是反常。 她余光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沈淮易,眸色一动,他惹的事情,没道理要她全部承受。 南栀美目流转间轻点额头,随后徐徐靠近了沈淮序的怀中,柔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殿下,臣妾不过是让青玉去拿个衣裳的工夫,谁知四殿下便突然出现,吓了臣妾一跳不说,他还、还、”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霎时间泫然欲泣,让人看着心生怜惜,止不住想心疼她一番,沈淮序就是心中有再大的火气,对着她也消了三分。 他轻揽着南栀的杨柳细腰,垂眸看着她眼底摇摇欲坠的泪珠,伸出手掌,指腹轻轻拂过她眼眶,神色温柔说着:“孤知晓你受惊了,让青玉先送你下去歇歇,孤一会儿便过来陪你。” “殿下,臣妾等着您。”南栀微红着眼眸从他怀中抽身而出,路过沈淮易身旁时,浅淡的眸色略深了些,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眼前这个是非之地,神色有些冷然。 青玉皱着脸看了一眼沈淮易,便快速跟了上前。 殿下身上的气息变得冷沉了不少,她可得带着主子走远些,不然一会儿伤及无辜便不大好了。 待南栀走后,沈淮序缓步靠近沈淮易,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手上一动,如疾风般扫过,速度快得让人险些看不清他手上的招式。 “孤看你近来闲得慌,不如陪孤过几招。” 沈淮易眼看着他毫不留情的招式向他挥舞过来,一个闪身躲了一下,嘴里惊喊道:“三哥!你竟然偷袭!” 刚躲过一下,很快凌厉的掌风又朝着他袭来,沈淮序招招不留情,逼得他连退了几步。 南栀站在远处,回过头望了一眼,看着二人打得难舍难分的画面,嘴角微微上扬。 “主子,您走远些。”青玉似乎对二人突然便打起来的画面一点不诧异,反倒是细心护在南栀身旁,生怕二人打起来不管不顾,伤了美人。 平日里四殿下也时不时也会招惹殿下,殿下一般不与他计较,不过若是殿下计较的时候,四殿下准讨不到什么好处。 南栀巴不得二人打得越激烈越好,最好两人身上都挂点彩,她看着才心里舒畅,就差没替他们打起来这事拍手叫好。 她站在远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眼底泛着光彩,好奇问道:“青玉,你说他们二人谁更厉害些?” “主子,殿下的身手比四殿下略胜一筹。” 青玉话音刚落,南栀便见着沈淮易被逼得倒退了几步,身上挨了招,她收回视线,没再继续停留。 南栀回到寺庙里没多久,沈淮序二人的身影便双双出现,她看着沈淮易嘴角有些淤青,身上的衣裳也有些凌乱,全然不复刚刚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拿着手帕掩着嘴装着咳嗽了几声掩饰自己的笑意。 活该! 倒是沈淮序身上似乎没什么变化,没看到太子受伤,南栀心生遗憾,只得站起身惊讶地抬眸,看着沈淮序问道:“殿下,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四殿下便成了这副模样?” 话音一顿,她目光里带了几分担忧,声音充满了关切:“殿下,您没事?” 沈淮序走上前拉着她坐下,他可没错过她眼底刚刚一闪而过的遗憾,遗憾什么?遗憾他身上没受伤? 小骗子装得倒是好,他也不拆穿她,反倒是握着她的手,看向她的目光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孤没事,孤与四弟切磋了几下,不过是些皮肉伤,四弟皮糙肉厚的不碍事,过几日便无碍。” 沈淮易一下像是炸了毛的猫似的,气得鼻孔冒烟跳了起来,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太子,语气幽怨:“三哥说得倒是好听,我这身骨头都快被你给拆散架了,我不过就是与她开了个小玩笑罢了,用得着这般狠心对我吗?” 沈淮序一个冷眼向他扫了过去,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语气不带一丝客气:“四弟,这玩笑可不大好笑,孤不喜欢。” “哎哎哎!行了行了!我知晓了,我下次定会注意的!三哥作甚这般小气!” 沈淮易嘴里是满不在意的口吻,直接一屁股坐下,没个坐相,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余光瞥到对面二人看似恩爱的画面,耷拉的眼皮动了动,随后移开了视线。 南栀可不信他这话,嘴上说得好听,怕是下次还敢,太子虽然暂时把气出在了他身上,回去指不定还要如何折腾她呢。 出来一趟没尽兴不说,反倒是平白背负了个凤命命格,还遇上个晦气的四皇子,怎么看都不划算。 就在南栀收回神思时,视线里忽然出现了陆婉言和梁冰月的身影,二人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正朝着这边徐徐走来。 “太子哥哥,你出来玩怎么也不叫叫我!”梁冰月边擦着额头上的汗边激动地小跑着上前。 她还是听陆姐姐说太子哥哥来了香山寺,便也动了一起过来的心思,央求着陆姐姐陪着她过来。 梁冰月刚走近便看到沈淮序身旁坐着的南栀,心下不悦,有些不大想看到她,但是想起上次抄佛经的事情,面上倒是不敢对她露出什么不满的神情。 沈淮序尚且没出声,倒是沈淮易看着她,笑着调侃:“哟,冰月,你眼里只看到了你太子哥哥,我这么大一个人,你怎么没看到?” “四殿下也在啊?今日可真热闹了。”梁冰月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模样,瞪大了眼眸,有些诧异。 这时陆婉言也迈着优雅的步子款款而来,朝着几人微微一笑:“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和四殿下。” 沈淮序只淡淡回应了一声,连头也未抬,掌心里正轻捏着南栀柔软的手细细把玩。 南栀见人多便想抽回,偏生他不让,她动一下被他便捏得紧了几分,只得作罢,也不知晓他怎么这般喜欢捏她的手。 一时还站着没落座的陆婉言,像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南栀的方向,藏在袖下的手不由攥紧,若无其事走到梁冰月身旁坐下,看向南栀笑得有些温柔:“倒是难得见良娣一面。” 第64章 栀栀放心,孤不看你的 南栀对她的感观不大好,若说梁冰月对她的不喜是浮于表面,那眼前这位陆三小姐对她的不喜是藏于心底。 明明不喜欢她,面上还一副温婉大方笑意盈盈的模样对着她,不就是装吗?跟谁不会似的。 南栀回以落落大方的一笑,她本就生得比陆婉言好看,笑起来更是瞬间把陆婉言身上的光芒给挡了一下,让人眼中忍不住想注意着她。 “陆三小姐,今日倒是巧了,我难得出来一趟便遇上了你。” 陆婉言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看着太子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垂下眼眸不停地绞着手中的绣帕,藏起自己眼中慌乱的神色。 “我听说尘空大师昨日云游回来,便想着前来拜见一番,殿下,臣女便先失陪。” 她缓慢站起身,强装着镇定的模样掩饰自己心中的嫉妒之情,随后离去。 梁冰月倒是没跟着她一起去,反倒是坐在南栀对面,撑着下巴细细打量着她,对她忍不住心生好奇。 就因为她长得漂亮太子哥哥便对她与众不同吗? 就在她走神时,南栀微微靠近沈淮序耳边,小声说道:“殿下,臣妾听说寺里有棵许愿树,臣妾想去看看。” 沈淮序耳边轻拂过一丝热气,浅淡的幽香袭入他鼻间,他牵着南栀站起身,“孤陪你过去。” 等到对面的梁冰月回过神的时候,正看到沈淮序和南栀已经走远,她也急忙跟着起身,叫嚣着要跟过去。 “太子哥哥,你去哪?等等我!我也要去!” 沈淮序脚下的步履未停,留下梁冰月气得在原地跺脚,嘴里小声嘟囔:“太子哥哥也真是的,也不等等我。” 待人都走后,懒懒散散坐在椅子上的沈淮易一下便睁开了眼,眯着眼微微凝视着南栀离去的身影,那双风流的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随后也站起身,朝着几人走了过去。 南栀来到那棵枝干粗壮的许愿树下,仰着头微微出神。 树上挂满了数不尽的祈福带,承载着众人沉甸甸厚重的愿望随风摆动着。 这么多人许愿,也不知晓有多少人的愿望得以实现? 南栀心里十分清楚,愿望哪里是挂上去便能实现的,只不过是众人心里的一个美好依托罢了。 就在她出神之际,沈淮序低下头凑近她耳边,清润的声音带了几分清浅的笑意:“栀栀也想许愿?你的愿望不如同孤说,孤帮你倒是来得快些。” 南栀回神间,头下意识低了下,差点和他温凉的唇擦过,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敛下心神回他;“殿下,臣妾想体验一番许愿的乐趣。” 哪里能直接告诉他,告诉他她想逃吗?这可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罢了,你喜欢便去试试。”沈淮序没再多说,站到一旁静静注视着她手里接过小沙弥递过来的祈福带,拿起笔一丝不苟地写着什么。 南栀背过他,用手虚掩着自己手边的祈福带,一笔一划写着,面上的表情虔诚认真,待写好后便裹了上,似乎不大想让人瞧见。 就在她准备亲自去绑上时,手臂被人拉住,沈淮序靠近她,轻轻松松便从她手里夺过那条红色的祈福带,“栀栀,你自己挂不方便,孤帮着你。” 南栀手里的带子一下从手心里滑了出去,她心跳险些骤停,呼吸暂缓了一拍,垂下的眼眸像是闪过了慌乱,随后故作淡定抬眸,笑着看向他;“殿下,许愿得自己亲手挂上去才灵验。” 什么人啊这是,怎么悄无声息地便走了过来。 “殿下便让臣妾自己来,可好?”南栀眼含期待地凝视着他,眼眸里像是含着春水,让人忍不住便心下一软。 沈淮序倒是没再强求,把手里的带子递给她,深邃的眼眸里看似平静,让人瞧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声音淡淡道:“罢了,倒是孤多事了。” 南栀一听他这话,便知晓他心底是不悦的,只是面上没浮现出来,便柔声哄着他:“殿下,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殿下个子高,便帮臣妾挂得高些。” 这男人可真t难伺候。 她把手里的祈福带递到他手上,眼尾漾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对刚刚的事情一点没放在心上,话音一转:“只是殿下,您可不能偷偷看臣妾的愿望,不然便不灵验了。” 沈淮序接过她递上来的红色带子,清俊的脸上这才缓缓露出了几分柔和的笑意,语气轻松似打趣:“孤在你心中便是那等会随意偷看之人?栀栀放心,孤不看你的。” 他转身目不斜视地把手里的带子不疾不徐地绑了上去,一旁的南栀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时,刚刚去了尘空大师禅院的陆婉言走了回来,恰好看到沈淮序帮着南栀挂祈福带的画面,顿时便刺痛了她双眼,眼底浮现了红色的血丝。 又想着刚刚她在尘空大师门外,偷偷听到的话,心里起伏得厉害,尚且还没缓和过来,眼前的这一幕像是有人拿着针刺在她心尖上,疼得她脸色一瞬间便刷白起来。 陆婉言站在原地出神,脑海里又回荡起刚刚小沙弥问尘空大师的话,“师叔祖,您刚刚说的那位女施主身怀凤命是真的吗?” 尘空大师看了小沙弥一眼,但笑不语,随后站在朴素的雕花木窗前,目光悠远地望着外面,看着远处无声笑了笑,那笑意有些高深莫测,看得小沙弥疑惑地挠了挠光滑蹭亮的头顶。 门外的陆婉言却大受打击,被这话震撼得险些没站稳,也不等人通报便逃似的转身离去。 今日寺中并未对外接客,小沙弥口中说的那位女施主除了南栀,她不作他想。 她竟身怀凤命吗? “陆姐姐!你怎么这么快便过来了?你不是去见尘空大师了吗?”刚刚挂完祈福带的梁冰月一转身,便见着愣在原地的陆婉言,忍不住出声问道。 她原本对这什么许愿不感兴趣的,不过看着南栀动手写的时候,便也跟着拿了一根写着玩。 梁冰月见她脸色似乎不大对劲,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陆姐姐,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白?” 陆婉言恍惚间回过神,恰好看到对面的南栀朝着她看了过来,很快收敛好心绪,面上恢复如常。 白日就这么看似平静地过去了,因着南栀想看早上的日出,软磨硬泡之下,沈淮序倒也同意了她的请求,在香山寺留宿了一晚上。 冷月如霜高悬于夜空,万籁寂静的夜色下偶尔传来一声蛙叫,打破了夜里的宁静。 沈淮序站在窗前,身姿挺拔,烛火随风晃动打在他冷然无波的面上,笼罩上了一层暖色朦胧的光晕。 “殿下,请您过目。”身后的暗卫恭敬呈上一条红色的祈福带。 沈淮序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接过,月色下,捏着红色带子白如葱根的指节泛着冷光,他垂首目光幽邃地看着上面的字。 第65章 殿下以前便待她颇有几分不同 红色的祈福带上跃然入目一行娟秀的簪花小楷:一愿殿下平安顺遂,二愿母亲身体康健,三愿我辰国百姓安居乐业。 沈淮序唇角勾了勾,刚刚还暗邃的眼中浮现一丝亮光,她倒是有心。 不管她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眼下沈淮序看到这份祈福带上的内容,总归心情愉悦不少,难得舒展了眉目。 他把东西递给身后的暗卫,语气听着比刚刚松缓了不少:“把它回归原位。” “是,属下定当仔细放回去。”身后的暗卫恭敬接过,心里也跟着放松下来,他刚刚看殿下冷凝的模样,心里战战兢兢的,还当殿下心情不大爽快,没想到倒是什么也没发生。 沈淮序摸着左手上的佛串,静望着窗外,脑海里浮现了南栀的身影,微微出神。 正在房间里看着医书的南栀,低着头嘴角轻微上扬。 她白日里写那祈福带的时候,想到沈淮序疑心甚重,猜测他不会轻易放过她写的东西,便装作紧张了一番,说了那些话,那祈福带上的,自然是故意写给他看的。 不知晓他看得可还满意? 既是她心底的秘密,自然是不能随意便透露出来,南栀下午去拜佛的时候,已经在殿中十分虔诚地许了愿,但愿天上哪位好心的仙家能听到她心声,让她往后在逃跑时顺利些即可。 咚!咚!咚!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南栀目光里露出疑惑,不会是陆婉言找她? 青玉一下便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朝着南栀颔首:“主子,我出去看看。” 她刚一打开门,便见着陆婉言正笑着站在门外,开口便问:“青玉,你家良娣可睡下了?” “陆三小姐这么晚不睡,可有何事?”青玉平静地看着她,声音有些冷。 南栀听到陆婉言的声音,心下了然,还果真是她,只是不知晓她大半夜来寻她做什么? 门外的陆婉言对青玉冷淡的态度在预料之中,她面上并未有一丝生气,反倒是嘴角一直挂着浅笑,声音有些轻缓:“我有些睡不着,冰月又睡下了,这山上没有其他人,便想着过来看看良娣是否睡下,想和她闲聊几句。” “青玉,请陆三小姐进来。”南栀倒是想看看她有何意图。 陆婉言不会无端过来,至于她说的睡不着,南栀是不大相信,无非就是个借口。 陆婉言闻言,眼神一亮,青玉面色淡淡地把她请了进来。 南栀放下手里的医书,站起身朝着她走了过去,陆婉言见她过来,便率先开口:“良娣,我在屋外见你房间里灯火还亮着,想着你应当还没入睡,便想过来寻你说说话,没有打扰到你?” 她面上一副略带歉意的神情,说话间还不经意地朝着里面望了望。 南栀只当没看到她的眼神,怕是在看沈淮序在不在?不知晓她是想看到太子在还是不在? “陆三小姐,若我说打扰了呢?”她语气带着十足打趣的意味。 屋内的烛火烧得旺,南栀恰好站在一盏油灯下,火苗若隐若现照在她身上,圣洁又柔和。 她这话自然是玩笑话,倒是陆婉言没想到她会直接这般问,脸上稍微有些不自在,又像是有些委屈,手足无措地看着她,“良娣,我不知晓打扰到了你,既是我打扰在先,我这就回去便是。” “我想着山里蚊虫多,顺便给你带了一份驱虫的香囊,还望良娣别嫌弃。”陆婉言眼底一红,把手里紧攥着的香囊放在桌上,作势便要转身离去。 南栀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表演,眼看着她要走了,才慢悠悠开口:“陆三小姐,我同你说笑,倒是让你当真了,坐下。” 陆婉言脚下一顿,回过神诧异看向她,“是我想多了。” 她又缓步走上前,走到南栀身旁坐下,开口解释:“我许是有些认床,便有些睡不着,原本想找冰月说说话的,谁料她倒是早就睡下了。” “良娣,我在这里也不认识其他人,便想到了你,过来同你说说话。”她话语一顿,笑着看了一眼四周,似玩笑般的口吻继续说道,“幸好太子殿下不在,不然我可不敢跟殿下抢人。” 南栀心说,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这是见到他不在这,心里正高兴? 陆婉言喜欢太子,自然是不乐意看到太子在她房间,但她也没拆穿她的意图,只当不知晓。 “陆三小姐,我平日里睡不着便喜欢看些书,看着书心里自然会静下来,心静好入睡,不如你回去也试试?” 南栀双手交握放在腿上,微微侧身同陆婉言说话,她脸上的表情认真,像是在真心给她建议。 只是听在陆婉言耳中,倒是觉得像是在讽刺她心不静,有些浮躁的意味,她脸上僵了片刻,笑意险些没维持住。 “我回去也试试。” 南栀察觉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眼角的笑意逐渐漾开,端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递到她手里,声音轻柔似羽毛滑落:“喝杯安神茶,许是过会儿便有了睡意。” “多谢良娣。”陆婉言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茶盏,脸上的神色自然了几分,端起茶盏小口抿了一下后放下,抬眸间看着南栀的侧脸儿,像是想起来什么,神色有些惊讶。 “我就说良娣你看着有几分眼熟,一直没想起来,刚刚看着你侧脸,倒是一下便回忆起来。” 是吗?南栀心里不大相信,这话怕是她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侧着身,诧异地抬起头,顺着她的话疑惑问道:“哦?不知我长得像谁?” 南栀的目光平静,在陆婉言还未来得及开口之时,又道:“不过天底下人多,长得有几分相似倒也正常。” 陆婉言一下便被她这话给噎了回去,刚想说出口的话被生生卡在了嘴里。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来? 很快她便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笑盈盈地注视着南栀,继续说道:“我看良娣的侧脸有几分像永安侯府的世子夫人。” “殿下以前便待她颇有几分不同,同她倒是比别人亲近些。” 第66章 殿下,佛门之地,莫要亵渎了神佛 南栀一下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意味,原来这就是她今日过来的意图。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就是说沈淮序怕对那位永安侯府的世子夫人有些别样的情谊在里面,眼下正拿着她当替身呢。 南栀是不大相信她的话的,若是沈淮序当真这般在意那人,只怕早就使了法子把人抢了过来。 退一万步讲,即便他心里真有什么白月光,拿她当做替身,她心里也不在意,她又不喜欢沈淮序,甚至巴不得离他远些,陆婉言今日的算盘打错了。 南栀刚想回她,目光便瞥到出现在门口的沈淮序,他刚刚怕是听到了陆婉言的话? 她言笑晏晏地抬起头,目光里充斥着惊讶,故意拔高了音量喊道:“殿下,您过来了?” 陆婉言身形一僵,心里有些惴惴不安,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极快敛下心神,缓缓起身回过头,见到果真是太子殿下出现,嘴角扯出一抹得体的笑意,“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既然殿下过来,臣女便先回去了。” 陆婉言低垂着头,欲起身从他身旁走过。 “站住。”就在她刚走没两步时,沈淮序便叫住了她,他直接走到南栀身旁坐下,语气听着似在关切她:“栀栀怎么还没睡?” 南栀先是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的陆婉言后又收回视线,心里猜测他刚刚定是听到了她的话,不然不会这般故意为难她。 “殿下,陆三小姐说睡不着,臣妾便陪着她说了会话。” 她可是一句都没添油加醋,只是听在沈淮序耳中便是另一层意味了,他淡漠地抬眸,声音听着平静,可听在陆婉言耳中便犹如冬日飞雪,冷得刺骨。 “孤怎么不知晓孤对永安侯府的世子夫人比旁人亲近些?” 陆婉言紧张地捏着手中的绣帕,指甲陷入了肉里却似无知觉,面上看似淡定,只是心跳如雷,姣好的面容上做出楚楚动人的神态,故意放软了声音:“殿下,是臣女说错了,还请殿下息怒。” 沈淮序面上非但没缓和半分,反倒是眸色冷暗了下来,“陆三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这个道理想来你该是明白。” 南栀就像是个局外人坐在一旁,看着陆婉言有些局促的模样,一点没开口为她求情的意味。 陆婉言心底即便有再多的不甘心,也不敢在沈淮序面前表露半分,只是他看着她如看陌生人般冷淡的眼神,到底是刺痛了她的心,只得分外小心翼翼地回道:“臣女明白。” “孤看在你父亲陆相的份上这次便不与你计较,若是还有下次” 沈淮序剩下的话没说,陆婉言自然明白,“臣女自当谨记殿下教诲。” “退下。” “臣女告退。”陆婉言慌忙离去,手心里全是汗,一离开房门,她眼眶立马便红了起来,眼底积压的泪水再是憋不住,无声滑落。 南栀看着她夺门而出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心情似乎不错。 她刚刚可是看着陆婉言的眼睛似乎有些红,怕是出去便要哭鼻子。 沈淮序把她拉进怀中,随口解释了一句:“栀栀莫要听她胡说。” 他把她抱得很紧,下巴抵在她额间,汲取了一口她发间的芳香,神色缓缓放松。 南栀可没把陆婉言的话放在心上,甚至可以说是毫不在意,巴不得他心里倒是真有这么个白月光,然后给他寻个更像的回来,她好脱身。 “殿下,您也说她是胡说,臣妾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沈淮序忽然听着她这么不大在意的话,又有几分不乐意,他倒是希望她不高兴些,和他闹闹脾气。 他把南栀抱着坐在了他腿上,双手紧掐着她柔若无骨的细腰,正面与她相对,幽深似海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冰清玉润的脸,语气有些幽怨:“栀栀倒是大方。” 南栀不知晓沈淮序这是哪根筋又不对劲了,他让自己别听陆婉言胡说,可不就是让她别放在心上,可她真顺着他的话说了,他又不乐意了。 真不想伺候这狗东西,说他狗都是轻的了,狗可都比他可爱一百倍! 她缓缓靠近他胸膛,把头垂在他肩上,双手穿插过他腰间,紧紧抱着他劲瘦有力的腰,声音软了下来:“殿下,臣妾等了您这么晚您才回来,臣妾都有些困了。” 真想在他腰上狠狠掐一把,可惜他腰上的肉紧实,掐了又像是没掐一样。 南栀说话间,似真困顿了不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沈淮序的手在她腰间轻掐了一把,刚刚还清润的声音低沉了不少,夹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暧昧:“栀栀当真困了?” 他一手顺着她腰肢往上,一手轻抚着她柔滑的脸,看着南栀略显困顿的脸笑得别有深意,“孤还以为你特意等着孤回来,是想孤了。” 谁想他了?就是想天上的星星月亮她也不可能想他啊! 南栀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一下便察觉到他身上的不对劲,脊背一僵,倒也不敢乱动。 “殿下,臣妾当真困了。”她声音里带着困乏软绵的意味,眼皮快耷拉了下来,看着便像是真困的模样。 沈淮序这会儿倒是不大想轻易放过她,指腹轻轻擦过她柔润的唇,眸色一动,便顺势吻了上去。 南栀嘴里被滚烫的热意填满,舌尖被他勾着,被迫承受着他火热的亲吻。 沈淮序的唇紧贴着她的唇,细细地在她唇上辗转着,鼻息间全是她身上浅淡的香气萦绕,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屋内的火苗窜动,火舌跳得老高。 沈淮序掐着她细腰的掌缓缓往上移,滚烫的触感落在南栀身上,她白皙的脸上红潮漫布,嘴里忍不住发出一声细碎的呻吟。 正在二人吻得热情似火,沈淮序情绪高涨时,南栀推了推他,小声喘着气,“殿下,佛门之地,莫要亵渎了神佛。” 第67章 栀栀,孤不信什么神佛 沈淮序捧着她粉润赛过三月桃花的脸,清冷的眼眸中沾染上了丝丝情欲,红色的欲望遍布眼底,嘴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意,低沉暗哑的嗓音听着似乎温柔极了,可却让南栀心底生寒:“栀栀,孤不信什么神佛。” 南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脸被他滚烫如火的掌紧紧捧住,动不了半分,被迫与他对视,双眼被水雾笼罩,声音里带着三分委屈:“殿下,臣妾心中有神佛,殿下能不能将就臣妾一次?” 她仰着头,那双澄净的丹凤眼中饱含希翼,神态楚楚动人,任谁看了也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沈淮序忽然间低笑出声,手指摩擦着她莹润动人的脸,“栀栀,孤今晚本就没打算如何,瞧把你吓得,怎么这么不经逗,嗯?” 平日里胆子大得很,这会儿倒是胆小了起来,虽看着她这样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他十分意动,不过到底还是克制了心里的欲望,没再继续下去。 沈淮序凑近她的脸蛋,轻轻亲了一下便松开了她,南栀得到了自由,见他手也拿开,长松了一口气。 他总算是还有点良心,若他当真不管不顾执意在这儿便要了她,她也的确反抗不过。 沈淮序察觉到她细微的呼吸变化,手揽在她腰上,吓得南栀心里又一紧,紧接着他抱着她便往里面的床走去。 “你不是想看明日的日出吗?早些睡,孤明日叫你。” 南栀被放到床上后,忙往里挪了挪,给他留出个空地,“殿下,臣妾困乏,便先睡了。” 说完便闭上眼,不再去看他一眼,她放在腹部交握的手下意识捏紧,还好只是抱着她过来睡觉,不是想行那事便好。 沈淮序却俯身凑近她,手伸向了她领口,故意在她皙白的天鹅颈上停留了几息后才开始往下移,不紧不慢地解她胸前的扣子,声音里充满了戏谑的笑意:“栀栀这般急做什么,穿着衣裳睡觉不舒服,孤帮你脱了。” 南栀半僵住的身子缓慢放软,倒也没挣扎,若不是他这些让人误会的举动,她能慌得连衣裳也忘了换吗? 他这人蔫坏蔫坏的!狗得很! 沈淮序替她换了衣裳后,脱了外裳躺在她身侧,没多久的工夫,便听着她软绵的呼吸声,黑暗中那双深邃的眼眸盯着南栀的侧脸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他伸手把她抱在自己怀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入睡。 翌日,南栀的脸被人轻柔地捏了捏,耳边传来低沉慵懒的笑意:“栀栀,该醒了。” 南栀从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目光瞥向窗外,透着一丝微弱的光。 晨曦将至,夜将散未散,天边似乎泛起了鱼肚白。 南栀下意识揉了揉眼,想到今日看日出的事情,神色立马清醒了三分,偏生沈淮序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样,故意说道:“栀栀若是还困,便继续睡。” 南栀可不敢当真,她若真睡了,心心念念的日出便看不成了,一眨眼的工夫,眸色已经恢复了清醒的模样。 “殿下,臣妾不困了。” 待一番梳整后,她迫不及待拉着沈淮序便往外走,他垂首看了一眼她未施粉黛的脸上浮现激动之色,心里平静得紧,不过是看个日出罢了,也值得她这般高兴,但到底没扫她的兴。 谁知二人刚走出没多久,便遇上陆婉言和梁冰月二人正向着他们走来。 梁冰月眼皮还一耷一耷的,显然是没大睡醒的模样,今日一大早陆婉言便过来敲她的门,说山里的日出好看,想让她陪着一起。 梁冰月本不想去的,可奈不过她温声细语哄着她,一个没注意便应了她。 陆婉言款款走来,面上带着笑意,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像是没对她产生任何影响,平静的目光里浮现细微的诧异,轻声问道:“殿下和良娣这是也要去看日出不成?” “臣女和冰月也打算去看,若是殿下不介意,可愿让臣女二人顺路一起?殿下放心,臣女不会打扰到您和良娣的!” 陆婉说得认真,南栀听得险些都要当真,哪有这么巧,怕是她故意拉着梁冰月过来的。 瞧那梁小姐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面上还老大不愿意,也不知晓她是如何说服她过来的。 南栀没多说什么,安安静静站在沈淮序身侧,含笑注视着陆婉言,等着他开口。 沈淮序淡扫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语气轻描淡写:“随你。” 他牵着南栀目不斜视地径直从她身旁走过,没再继续理会她。 陆婉言眸色暗了暗,眼底极快闪过一丝不快,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朝着身旁的梁冰月说道:“冰月,我们也跟上,若是去晚了,怕是便要错过了日出最美的时刻。” 梁冰月不情愿地撇撇嘴,“陆姐姐,日出有什么好看的?” 她嘴上这般说着,见陆婉言伸手过来牵她,倒也没拒绝,跟着她一起朝着通往山顶的那条石板路走去。 陆婉言的目光时不时瞥向前面牵手而行的太子二人,嘴角不知不觉便沉了下去。 前面的南栀忽然转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恰好撞上陆婉言还未来得及收敛的神色,朝着她微微浅笑,小声提醒了一句:“梁小姐,陆小姐,山里早上雾气重,路面湿滑,仔细些,当下脚下打滑。” 陆婉言还当她是看见了自己刚刚的眼神,神色慌乱了一下,有些心虚,很快便若无其事回以一笑,“多谢良娣好心提醒。” 山里的光线昏暗朦胧,雾气又重,其实南栀并未看清她脸上的神色,只是陆婉言心虚,牵着梁冰月的手下意识便握紧了些。 “陆姐姐,你捏疼了我!”梁冰月诧异抬眸看向她,语气有些哀怨。 陆婉言回过神,手上的力道松了松,耐心哄着她:“冰月,不好意思,刚刚良娣说路面湿滑,我一时怕你摔跤便握得紧了些。” 南栀在前面听着二人的对话,嘴角微微上翘,身旁的沈淮序幽幽出声:“栀栀担心别人,怎么不过问一下孤?” “殿下,臣妾自然是信任您,就是臣妾摔了,您也不可能摔?”南栀侧过脸,笑意盈盈地注视着他。 就他那身手,谁摔了,他也不可能摔啊。 沈淮序伸出手左手,轻轻在她鼻间刮了刮,语气颇有些宠溺:“栀栀说的是,不过孤自然是不会让你摔着。” 声音传进身后的二人耳中,陆婉言神色难辨,梁冰月眼底闪过不屑,就她会装好人! 良久之后,南栀到达了山顶,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恰好此时东边昏暗的云层里透着微弱的光芒,隐隐有霞光破云而出。 朝阳像是正在与层层厚重的云层斗争,叫嚣着要冲破黑暗,照耀大地。 须臾之间,旭日东升,万丈霞光铺满了山河大地。 南栀站在凭栏处眺望着充满朝气生机勃勃的日出画面不由出神,嫣然一笑,旭日的光芒照在她莹润动人的脸上,圣洁又柔和,宛若出尘的仙子,惹人瞩目。 即便是不喜欢她的梁冰月,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沈淮序心中顿生了一种她像是会随时消失的想法,伸出右手把她紧紧揽进怀中,平静的声音里却让南栀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不悦:“栀栀看得满意吗?” 站在身后静默注视着二人一举一动的陆婉言,面上笑着,手心却捏紧,心生了个恶毒的想法,若是她从这山下摔下去该多好? 就在陆婉言愣神时,她耳边传来了一丝热气,“陆三小姐,你在想什么?” 第68章 惊慌一刻 陆婉言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侧过身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沈淮易慌忙往后退了几步,惊呼出声:“四殿下,您什么时候出现的?您不声不响地突然说话,差点吓到了臣女。” 沈淮易从她身旁挪开,眼角弯弯,笑意不大眼底,语气有些散漫:“陆三小姐,我站在你身后可有一会儿了,是你自己看着我三哥那看得入迷没发现我。” 话语一顿,他又凑近了她些,脸贴近她耳边,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性感的磁性:“你说,你刚刚在想什么?” 陆婉言自然不可能把心里话说出来,温婉的面上看似镇定,内心却有些打鼓,他刚刚看她的眼神像是看穿了她心里那点见不得光的想法。 “四殿下,臣女只是觉得太子殿下和良娣二人的身影看着般配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罢了。” 沈淮易挑了挑眉,有些不大相信她的话,随口反问了一句:“哦?是吗?” “四殿下,臣女的话自然不掺半分假。”陆婉言扯着嘴角笑了笑。 沈淮易闻言,又凑近了她些,逼迫得陆婉言脸上泛起了红晕,“四殿下,请您自重。” “你喜欢我三哥?陆三小姐果真是大度。”沈淮序的话里暗藏讥讽的意味,说完便从她身旁抽身离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朝着南栀那边走去。 留下陆婉言愣在原地,不甘心地绞着手中的绣帕,那块质地上乘的帕子被她捏得皱成了一团。 她眼底的情绪还未来得及敛下时,梁冰月小跑着过来拉她:“陆姐姐,你脸色怎么不对劲?是不是哪不舒服?” “冰月,我没事,许是上面的风大,有些不适应罢了。” “没事就好,你不是说要来看日出的吗?走啊,我们也过去前面那看!” 南栀原本只想心无旁骛地欣赏日出的美景,没想到刚应付完沈淮序,沈淮易那阴魂不散的又凑了过来。 “三哥,没想到你还有这闲情逸致看日出。”沈淮易走到沈淮序身侧,右脚搭在下面的木栏处,背倚靠在栏杆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没个正形,目光移向了南栀,眉宇间自有一股风流的韵味。 “依我说,这日出虽美,可比不上三哥怀中的美人美。” 南栀心里暗骂,这人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兄弟俩没一个好的! 沈淮序冷峻的目光向他袭来,冰冷的眸光里犹如射出一阵阵寒光,平静无波的眼眸里带着彻骨的寒意,瞬间冰冻住周围的一切,即便是一句话不说,也能把人震慑住。 沈淮易打了个冷颤,见情况不妙,赶紧从他身旁抽离,闪到了一旁,语气里充斥着打趣的笑意:“三哥,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嘛,你别生气啊!你看你这眼神,吓得我心脏砰砰直跳!” 沈淮序收回视线,垂首看着怀中的南栀,忽然勾唇一笑:“他说的倒也是,栀栀在孤眼中,胜过世间任何美景。” 南栀听着这话,心里平静极了,没一点感动的意味,只觉得恐惧。 她凝视着远处的日出,眉目流转间目光里不经意流露出几分灵动的生气,朝阳的光芒洒在她身上,像是把希望也传递给了她,心情随之好上了三分。 “殿下这般说,臣妾心里自然高兴,不过臣妾蒲柳之姿,怎敢与大自然的光辉媲美?” “孤说你及得上,自然便及得上,栀栀无需自谦。”沈淮序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味,揽着她细腰的手收紧。 南栀腰上被他握得紧,整个人靠在他怀中挣扎不了半分,拗不过他便也懒得同他争辩,温顺地倚靠着他。 晨曦的光芒越发耀眼,驱散了昏暗的天色,迎来了满是朝气的一日。 山顶的雾气也随之退散不少,只是山间风大,温度比之下面自然要降低不少,山风吹拂过,南栀额间的发丝随之摆动,脸上的肌肤也跟着凉了几分。 沈淮序手往上触摸着她略带凉意的脸蛋,直接扳回她的脸,笼罩在自己的怀中,“栀栀,时辰差不多,该回去了。” “臣妾都听殿下的。”南栀即便心里不舍,倒也没多说什么,能让他答应这一趟已是不易,她要是说多留会儿,他定会心生不悦。 只是临走时,南栀忍不住回过头,再次看了一眼正缓缓升起的朝阳,嘴角漾开了浅淡的笑意。 她不会放弃的! 路过陆婉言身旁时,南栀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她若是能争气点把太子拿下倒也好。 陆婉言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明所以,还当她是在向她炫耀太子对她的宠爱,心里堵得慌。 一行人行至半山腰时,身后的梁冰月突然不知因何崴了脚一个没站稳便朝着前方倒了下去。 身后的陆婉言想去拉她,却连她衣袖都没来得及碰到,眼睁睁看着她身子往前倾,吓得花容失色一下失了声。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慌忙大喊:“冰月小心!” “小姐!小姐!”身后的丫鬟吓得魂都没了,面如菜色地呆愣在了原地。 梁冰月身体倒下的那一瞬间,心里慌得不行,顿时面上血色尽失,吓得瞳孔骤缩,惊慌失措之下急得大喊:“啊啊啊!救命!救命!救命!” 惊恐的尖叫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树上栖息的群鸟受了惊吓,正拍着翅膀四处飞窜。 砰的一声,她身体重重摔在了石梯上,顺着石梯便往下滚,眼看着便要撞上了南栀。 南栀听着动静扭过头,震惊又诧异地看着梁冰月的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滚落下来,让她闪躲不及。 第69章 栀栀,你想当孤的太子妃吗 顷刻间,青玉一个闪身出现,把将要砸到南栀的梁冰月给提起,扶着她坐到了原地。 南栀提着的心不由落下,在她回头看到梁冰月滚落下来时,她确实慌神了半刻,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她很相信青玉的身手。 沈淮序刚刚有事便先回到了寺里,此时并不在这儿,只留下青玉守着她,青玉果真没让她失望。 “梁小姐,你没事?”南栀温柔的声音传进梁冰月耳中,让她下意识愣住,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眼含泪水地仰着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好疼,疼死我了。”等到她反应过来,眼前之人是她讨厌的南栀时,顿时涨红着脸垂下头不去看她,瓮声瓮气的声音里夹着几分莫名的恼怒和羞涩,“谁要你关心了!” 南栀看她一身狼狈的模样,头上的发饰凌乱,额头上顶着个被磕破后肿胀的大包,怪是可怜的,倒也没跟她计较。 她眼尖地瞥到她左脚踝处似乎肿了起来,便好心嘱咐了一句:“你脚崴了走路不方便,我让青玉背你下山。” “我、我、我才、”梁冰月支支吾吾了半天,到底是没拒绝,别过了脸不去看她,声音低得跟蚊子似的,“多谢。” 南栀被她这反应给逗笑,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骄纵是骄纵了些,嘴里有些不饶人,心肠倒也没坏到哪里去。 她掏出怀里的手帕,弯下腰动作温柔轻缓地替她擦了擦脸上的脏污之处,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便收回了手。 梁冰月直接呆愣住,她明明知晓自己不喜欢她,还给自己擦脸? 就在她愣神之间,陆婉言已经反应过来急匆匆走上前,关切问道:“冰月,你怎么样?身上可有伤着?” “陆姐姐,你刚刚怎么不拉着我些?”梁冰月仰着头委屈地盯着她,双眼红彤彤的似兔子眼睛。 陆婉言一时语塞,很快面色恢复了正常,同她解释;“我刚刚也想拉着你的,只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没来得及拉住。” “算了算了,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踩滑了。”梁冰月气鼓鼓地耷拉着一张脸不去看她。 “小姐您吓坏奴婢了!”丫鬟彩月哭丧着脸凑上前,心里庆幸还好她被救下,若不然真摔了下去摔出个什么万一,她们回去只怕也凶多吉少。 丫鬟彩月十分感激地看着南栀鞠躬道谢:“良娣,奴婢多谢您的人救了小姐!” “无事,下次小心些便是。”南栀微微一笑便起身又接着往下走。 这时青玉走上前,直接把她放到背上背着走,“梁小姐,还请您别乱动。” 梁冰月虽浑身上下都痛得厉害,不过她有些怕青玉,青玉时常都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模样,声音也冷冷的,她就没怎么看她笑过,乖乖趴在她背上不敢乱动。 南栀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看着陆婉言,笑得有些耐人寻味,带着温温柔柔的口吻提醒她:“陆三小姐,你走路也小心些,莫要像梁小姐那般大意踩滑了。” “多谢良娣提醒。”陆婉言回过神,目光幽深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小姐,可要奴婢扶着您些?”她身旁的丫鬟白芍侧着身子恭敬问道。 陆婉言收回视线,冷淡的眸光中有些平静,随口应道:“不必了。” 南栀回到了寺庙里时,沈淮序已经处理完事情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尘空大师。 他见到青玉背上的梁冰月,眼中平静没有一点惊讶,只淡淡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 “梁小姐不小心摔了一跤。”青玉轻描淡写回他。 沈淮序目光略过她,朝着身后的陆婉言淡扫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转而上前牵着南栀,语含关切,问她:“栀栀没受到惊吓?” 南栀尚且没如何,倒是青玉背上的梁冰月不满地努努嘴,在心底嘀咕,她都摔成了这样太子哥哥也没关心她一句。 南栀余光瞥到了青玉背上的梁冰月,注意到她脸上别扭的表情,倒是猜到了她心里大概在想什么。 她朝沈淮序摇了摇头,面上看着十分淡定,“殿下,臣妾无事,倒是梁小姐身上受了些伤。” “孤知晓。”沈淮序不大在意这些,牵着她走了几步,同尘空大师道别:“尘空大师,孤还有事便先告辞,改日再来向您讨教棋艺。” “殿下慢走。”尘空大师目光慈和地注视着几人,心里默念,你可少来几趟。 南栀冲着大师微微颔首,笑着打了个招呼便同沈淮序一起离去。 山门口,尘空大师望着一行人离去的身影,那双充满智慧的眼里难得流露出一丝担忧,随后又释然地笑了笑。 “师叔祖,殿下一走,您好像心情都松快不少?” “你不懂。”尘空大师捋了捋银白的胡子,笑得有些高深莫测,随后转身回到了寺里。 山下的南栀坐上了回程的马车,眼看着离京中的路程越来越近,心里不禁怅然,短暂的自由结束。 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沈淮序忽然睁开了双眼,深邃的黑瞳盯着她凝脂似玉的脸,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开口:“栀栀,坐过来,坐到孤身侧。” 南栀心里老大不乐意过去,但她不过去,他定然要变脸。 川剧变脸大师都没他变脸快。 她缓缓起身坐到他身旁,侧过脸笑着问他:“殿下,怎么了?臣妾以为您睡着了便没打扰您。” 南栀脸上的神色温柔,没一点不耐烦之意,只是她脸上笑得有多温柔,内里便骂得有多狠。 沈淮序直接强势地把她拉到怀中,修长的指慢慢往上移,在她柔润的唇上细细摩擦,一时间他不发一言,沉静的目光让南栀有些琢磨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马车里的气氛有些怪异,二人的姿势略显暧昧,沈淮序却没动作,沉寂得有些可怕。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南栀不解地问出声,微微诧异地仰着头。 做什么搞得这么吓人! 沈淮序忽然低笑出声,表情柔缓了下来,指腹漫不经心地划过她清莹秀澈的鹅蛋脸,声音听着温柔轻缓,说出的话却让南栀心里一沉。 “栀栀,你想当孤的太子妃吗?” 第70章 儿臣想立她为太子妃 南栀很意外他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以至于她一下没来得及回应。 当太子妃吗?她自然是不想的,谁稀罕当他的太子妃啊?她一心想远离他,怎会想着把自己困牢在他身边。 但定然不能直接这般说,若是直接说她不想当,沈淮序难免会心生不悦。 可她又把不准他这话是试探她的还是真生了想让她当太子妃的想法,难不成是因着尘空大师那句她身怀凤命吗? 南栀心思百转千回间,脑子里想了不少,很快她把心底真实的想法敛下,扬起一张笑脸,语气恭谨谦虚:“殿下,臣妾不敢想,臣妾自知自己身份无法与太子妃匹配,能当殿下的良娣,已经是殿下对臣妾的恩宠,臣妾不敢妄想。” 她说完话后,空气里安静了许久,像是突然凝固住,静得有些令人窒息。 沈淮序眼底的神色平静,一直盯着她的神情看了好一阵也没开口说话,久到南栀以为他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就在她靠在他怀中垂下眼眸时,沈淮序又捏着她下巴,迫使她仰着头注视他,紧接着宁静的氛围被打破。 “栀栀当真这般想?”略显慵懒随意的嗓音在南栀耳边响起,听得她心跳漏了一拍,他不会看出了什么? 狗太子别的不说,洞察力倒是一绝。 南栀隔着衣裙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镇定下来,嘴角勾起得体的笑意,声音再是认真不过,让人很难不信服她的话。 “殿下,臣妾句句当属肺腑之言。” 她眼神正对凝视着他,眼里的表情真诚得让她自己都要信以为真。 沈淮序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转为握住她如玉般的柔荑,清隽秀雅的脸上展露出一丝笑意,神态逐渐软和,垂首盯着她满是认真的脸笑着问道:“栀栀,孤只问你,你想吗?” 她当然不想,不过他都问到了这份上,南栀观他神情温柔了不少,知晓他想听什么,便违心应付他:“殿下,臣妾自然想当您的妻子,只是、” 她话未说完便被打断,“栀栀无需担忧,孤说你配得上便配得上,尘空大师都说你有凤命,合该是孤的妻子。” 她不说想当太子妃,反倒是提到了妻子二字,却让沈淮序心神荡漾了不少,浑身的毛孔都跟着舒展开来。 沈淮序心底明白,虽她近来表现温顺,不过她心里想逃的想法怕是还没彻底散去,这话怕也是她哄着他的,但总归是取悦了他。 让她早点当了太子妃也好,好让她歇歇心思,迟早她会认清事实,她这辈子只能待在他身旁,哪里也别想去。 “凤命吗?”南栀小声呢喃,眼神涣散了一下。 凤命放在别的姑娘身上只怕会欣喜交加,可放在她这,这两个轻飘飘的字却是沉重不已,犹如背上压着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太子妃,皇后,她只想要自由,而不是一辈子被困在华丽的囚笼里,连出去都是一种奢侈,更别说活出自我。 南栀甚至开始怀疑,这趟香山寺之行,本就是沈淮序的一个算计,他算计她,把凤命加诸于她身上,好一辈子困住她。 就在她刚回过神准备回应他时,偏生沈淮序俯身凑近她,温润的唇触碰到了她耳尖,让她为之一颤,“栀栀在想什么?高兴坏了吗?” “殿下,臣妾一时高兴便没反应过来。”南栀顺着他的话轻点了点头,耳尖上热气和痒意交织,让她忍不住偏了下头。 沈淮序不满她闪躲的姿态,大掌覆上她脑袋,把她按在自己怀中,歪过头在她耳珠上轻咬了几下,惹得南栀睫毛轻颤,耳尖滚烫绯红,“殿下,您别这样,臣妾的耳朵痒。” 沈淮序见她双颊飞上了红云,未擦胭脂却胜过一切胭脂的色彩,姣如秋月的脸上灿如春华,实乃秀色可餐。 他眸色随之深沉,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脸蛋,舍不得松开。 “殿下。”南栀直觉不妙,刚仰起头只说了一句便被他双手捧住脸,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嘴里。 二人的鼻尖轻碰着,炙热的气息迎面扑向她,烫得她脸颊绯红。 沈淮序的吻来势汹汹,他唇舌划过南栀的嘴里,像是搅乱了一池春水,勾着她与他沉沦交缠,每一个呼吸间都充满了他热烈的渴望。 空气散发出一片湿润暧昧的气息。 良久之后,激烈的一吻结束,南栀眸光潋滟,眼里氤氲着一层朦胧的水雾,娇软地靠在他怀中小声喘着气。 “殿下,要进城了。”南栀垂着头,语气似委屈,搭在他腰间的手恨不得狠掐他一把。 沈淮序却最是喜欢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含笑注视着她,眼尾笑得有些荡漾,手穿插过她腰间紧搂住她娇软得像是化成了一滩春水的身躯,“栀栀别怕,无人敢置喙,孤抱着你下去便是。” 她是这个意思吗!分明是在曲解她的意思。 她本意是想让他注意些,谁要他抱着下去了,这样岂不是更惹人遐想。 南栀懒得与他争辩,后面见他没再动作,总算是缓了口气。 到了太子府上后,沈淮序并未直接跟她回去,南栀也乐得自在,也不大关心他去了哪。 “栀栀,孤还有事便不送你进去。”沈淮序在她额间亲了一下后便松开了她。 “殿下慢走。”南栀微微一笑,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后,神色便冷淡了下来,脸上的笑意全无。 不过想到暂时不用见到他,她眉宇间又舒缓自在了些,甚至觉得他走后连空气都跟着清新了不少。 此时的沈淮序已经来到了皇后的长信宫中。 “儿臣给母后请安。”沈淮序行了个礼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母后近来可好?” “母后没什么,就是你父皇的身体没以前硬朗。”梁皇后端坐在上方,眉宇间浮现一抹郁色,不过很快便消散不见,话音一转,“母后听说你昨日带了她去香山寺,这是才回来?” 梁皇后端庄华贵的面上颦着眉,轻柔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满。 沈淮序闻言放下手里的茶盏,从怀里掏出个物件后缓缓起身朝着梁皇后身旁走去,温声哄着她:“母后,儿臣见父皇的身体欠佳,便特意去香山寺向父皇和您祈福,这是儿臣给您求的平安符,您可还满意?” 梁皇后愣了一下后接过他亲手递上来的平安符,刚刚还肃穆的神色一下便柔和了不少,看着沈淮序的目光充满了慈爱,“序儿,难为你这般有心记挂着母后。” 她脸上的欣慰之色还没来得及散去,就被沈淮序下一句话给震得直接站起了身,手上的平安符随之掉落在地上。 “母后,尘空大师说她面怀福相,乃是凤命命格,儿臣想立她为太子妃。” 第71章 你为了她倒是煞费苦心 梁皇后拍着座椅扶手猛站起身,震惊得手都在颤抖,那枚黄色的平安符就这么从她手里滑落安安静静躺在她脚边。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声音陡然提高:“序儿,你说什么?母后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沈淮序却再是淡定不过,对梁皇后震惊的行为也不感到奇怪,眼底风静浪平,周身萦绕着沉着冷静的气息。 他抬眸看着梁皇后,嘴角还簇着清浅的笑意,声音和缓不起波澜:“母后,您没听错,尘空大师说她身怀凤命,儿臣欲立她为太子妃。” “怎么会?凤命吗?”梁皇后恍惚间坐回了椅子上,眼中的震惊还未来得及退去,嘴里喃喃自语。 她手顺着扶手垂落下,整个人像是突然间失去了生气,黑色的瞳仁涣散。 不过梁皇后很快便回过神恢复了正常的模样,脸上露出威严的表情,紧拧着眉头看向他,声音不复刚刚的慈和,“序儿,你这话可是当真?她果真身怀凤命?” “母后,这话是出自尘空大师之口,您也知晓尘空大师的话从无虚言,您若是不信儿臣,大可派人去向他打探清楚。” 沈淮序的语气肯定,梁皇后的心里却像是沉下了一块大石,一时间有些胸闷不顺,目光十分复杂,掺杂了些别样的情绪在里面,叫人看不清。 她静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殿中随之安静下来,整个大殿只剩下她和沈淮序二人,静得好似连根针掉落在地上也能听见。 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可沈淮序也没催促她,反倒是气定神闲地端起茶盏悠闲地细品了几口。 茶香随着热气飘散,梁皇后闻着清香的茶味似回过了神,幽深的目光紧紧盯着沈淮序面上的表情,嘴角蠕动,语气缓和了几分:“序儿,可她身份到底是低了些。” 沈淮序似乎不意外她会说出这话,可他铁了心想把她送上太子妃之位,又怎会因着她这个理由而动摇半分。 况且她身份也算不得低,沈淮序嘴角向上勾了勾,手随意搭在扶手上,平缓的声音传入梁皇后的耳中,让她心不住下沉。 “母后,您不是早就查清楚她身份了吗?她母亲可是宋老国公的嫡女,母后说说她身份如何低了?” 梁皇后握着椅子的手不由用力了几分,原本白皙的手背上青色的脉络显现分明,神色间有些闪躲,不敢直视沈淮序的目光。 她垂眸间敛下眼底的惊涛骇浪,抬起头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序儿,你是什么时候知晓的?” “自然是比母后早些时候知晓。”沈淮序眸中尽是平静之色,嘴角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梁皇后冷哼了一声,“你为了她倒是煞费苦心!母后管不了你,若是你父皇无异议,母后便随你。” “不过序儿,你若是执意立她为太子妃,母后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你府里的人总归是少了些,母后再为你挑选几个侧妃,序儿不会有异议?”梁皇后这话简直是咬着牙说出口。 即便是让她当了太子妃又如何?能不能坐稳还是另一回事。 沈淮序垂下的眼底暗流闪过,随后目光移向梁皇后,脸上端的是一副温和的清隽贵公子模样,笑着应下:“既然母后答应了儿臣,儿臣自然也不好佛了母后的好意。” 他站起身走了几步,把梁皇后脚下的平安符拾起,放到她桌上,“这是儿臣特意为您求的,母后仔细收着,莫要辜负了儿臣的一番心意。” “儿臣还有事,便不叨扰母后了。”沈淮序说完便跨着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待他离去后,梁皇后的神色立马冷了下来,眼底冰冷一片,隐隐有阴沉的狠戾闪过。 她看着桌上摆放的那枚黄色平安符,刚刚看到有多欢喜,眼下便觉得有多刺目,恨不得直接撕了它解气! “云霜,进来。” 候在殿外的云霜见殿下满面春风地离去,还当他与皇后相处甚欢,一听到皇后唤自己,便恭敬走了进去。 只是她刚迈入里面便察觉到一丝沉凝的气氛,皇后娘娘这是不高兴? 她低垂着头,恭敬走上前,侧着身子更加小心翼翼了些:“娘娘,您唤奴婢进来有何吩咐?” “皇上近来龙体欠佳,本宫想邀请尘空大师入宫为皇上祈福。”她要亲口问清楚,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云霜心里诧异,但她没有多问,面上一派恭敬的模样,“奴婢这就着人去安排。” 沈淮序离开了皇后的长信宫后并未急着回去,反倒是掉头转了步子朝着太极宫行去。 太极宫殿外的太监一见到他便热情迎上前:“奴才拜见太子殿下。” “父皇眼下可有空?” 这时惠帝跟前伺候的太监李力听着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堆起一张笑脸相迎:“奴才给殿下请安,陛下刚刚还念叨着您呢,您便出现了,殿下和陛下可真是心有灵犀!” “奴才这就去给您通传。” 沈淮序微微颔首,背着身站在殿外等着他进去通传。 殿内,丽贵妃站在惠帝身后替他捏着肩膀,语气柔媚地问道:“陛下,臣妾这力道可好合适?” “咳,咳,咳。”惠帝喉间的痒意袭上,忍不住捂嘴咳嗽了几声,朝着她摆了摆手,“行了,朕这不用你伺候了,你先回去。” 丽贵妃俏丽的脸上不情愿地皱着眉,捏着惠帝肩膀的手停下,“陛下,您多注意些龙体,臣妾担忧您,想在这儿多照看着您。” 丽贵妃话音刚落,李力便轻着脚步走了进来,站在惠帝跟前小声说道:“陛下,太子殿下在外求见。” “哦?序儿来了?唤他进来。” 丽贵妃一听到太子二字,神色便淡了下来,惠帝朝着她摆了摆手,她便也不再多言,识趣地福了福身便往外走。 路过殿外时正巧对上沈淮序那双深邃似海的眼眸,丽贵妃不咸不淡地同他打了个招呼便径直从他身旁离去。 易儿那不着调的也不知晓又去了哪鬼混,瑶儿也是,最近老喜欢背着她往太子府上去,也不知那里有什么吸引她的,真是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第72章 儿臣自然是喜欢她的 沈淮序迈着沉稳的步子跨了进去,刚一进入里面,惠帝的咳嗽声又传来,他快步上前,轻拍着惠帝的背部,“父皇,您可好些了?” 惠帝捂着胸口拍了几下,似乎缓和了过来,只是脸上还泛着虚弱的青色,眼角下更是乌黑一片,瞧着精神便不大好。 他一手有气无力地搭在桌上,旁边还放着个白瓷药碗,那碗药不知晓已经放置了多久,里面的药汁肉眼可见没了热气。 沈淮序向李力看了一眼,“去把药重新热一下送过来。” “殿下,奴才这就去。”李力赶紧端着药碗撤了下去。 惠帝本想朝他摆手,偏生看着他眼中关切的神色,到底是没拒绝,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序儿有心了,朕这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一顿不喝倒也没什么大碍。” “父皇此言差矣,太医可是说了您这病得慢慢养着,药不能停下。” 沈淮序扶着他靠在椅背上,惠帝难得大笑出声:“哈哈哈哈!你啊你!” 二人之间看似十分和谐,任谁看了也会觉得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紧接着沈淮序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平安符递到他手上,“父皇,这是儿臣特意给您求的平安符,儿臣已经让尘空大师开过光。” 惠帝嘴角的笑意略微扩大,看向他的目光慈和了几分,满意得点了下头,“难为你还有这份心思,朕便收下了。” 惠帝话语停住,神色间又充斥着些许诧异,转而问道:“尘空大师云游回来了?他身子可还硬朗?” “父皇,尘空大师是前两日回来的,儿臣观他气色不错,身体倒是一如既往的硬朗。” 沈淮序坐在他身侧,神态恭敬,左手转了几下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揩着它,垂下的眼眸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光。 “父皇,儿臣想立太子妃。” 惠帝诧异地抬眸,刚刚还柔和的面目顿时严肃了不少,震惊浮于眼底,“序儿,可有中意的人选?若是人选合适,父皇便给你下旨。” 太子自幼聪慧,极少让他操心,只是婚事上耽搁了许久,对女色一向不上心,他突然提出想立太子妃,倒是让惠帝有些意外。 不过太子明年便到弱冠之年,也该是时候成亲了,他这般提出来,想来也是心中有了合适的人选。 “父皇,儿臣想立上次带回来的姑娘为太子妃。”沈淮序的声音掷地有声,目光坚定地看着惠帝。 惠帝刚刚还柔和的表情顿时收敛了起来,在他刚想反驳的时候,紧接着沈淮序的下一句直接让他当场愣住。 “父皇,儿臣知晓您想说什么,她身份也算不得低,更何况她母亲您也认识,是宋老国公的嫡女宋应挽。” 竟是她吗? 惠帝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常,看似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只是袖下的手捏得有些紧,略显消瘦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的十分明显,情绪有些克制。 “序儿,你喜欢她吗?” 沈淮序的目光看似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他的手又自然地收回,垂首间眸深似海,眼底隐隐有暗流涌动,等他再次抬眸时,脸上的神色难得带了些许认真,“父皇,儿臣自然是喜欢她的。” 喜欢吗?应当是有几分,他只知晓自己一见她便想靠近她占有她,想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他本就对女色不上心,联姻对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有也可,没有也无甚关系,与其让个他不喜欢的人当太子妃,倒不如给她当。 惠帝眼底的神色难辨,沉默了良久,不知在想什么,不过他终是没反驳,只淡淡回道:“朕知晓了,册封的圣旨你代朕写便是,婚期暂时不急,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 “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沈淮序拱手道谢,刚准备站起身,惠帝又喊住了他,“序儿,改日带她过来给朕瞧瞧,朕倒是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姑娘竟能入了你的眼。” “既然父皇想见她,儿臣改日便带她过来。” 京华园中,南栀刚回来歇了一阵,紫韵便进来禀告:“主子,六公主到了府上,想来拜见您,您看?” 六公主吗?她最近倒是来得勤快。 不过六公主比她哥哥沈淮易可爱,南栀对她不排斥,每回她过来,若是她没什么事倒也愿意和她说说话。 六公主是个小话痨,每次见到南栀嘴里都停不住,时常给她分享宫里发生的新鲜事,南栀听着也不觉得腻味。 她在太子府上没什么说话的人,难免会有枯燥的时候,六公主的出现倒也让她乏味的生活添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沈淮序虽心里不大喜欢南栀过多接触外人,可看在六公主能逗得她几分开心的份上倒也没计较她时不时便过来。 南栀一听到是六公主过来,原本淡然的眼神里难得露出了笑意,“去请她进来。” “奴婢这就去。” 紫韵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看着候在外面一脸兴奋的六公主恭敬回话:“六公主请进。” 沈瑾瑶一路蹦蹦跶跶地小跑着走了进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一见到南栀便欢欢喜喜喊道:“美人姐姐!我又来了!” 她上前热情挽着南栀的衣袖,眼中的神色有些依赖,蹭了蹭南栀的肩膀,“美人姐姐,你熏了什么香,真好闻。” 话刚出口,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事,刚刚还带着喜色的小脸上顿时垮了下来,故意板着脸质问:“美人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六公主这是怎么了?何出此言?”南栀知晓她是故意的,倒也乐得愿意配合她,没拆穿她的小心思。 怕是没告诉她去了香山寺这事?六公主贪玩,性子又活泛,倒是与其他公主不大一样,身上少了沉稳的气质。 不过南栀与她接触下来发现,她虽贵为公主却不骄纵,这一点可比梁冰月好上不少,很是招人喜欢。 六公主嘟囔着嘴,圆润的脸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语气有些委屈:“你和三哥昨日去了香山寺玩也不告诉我,我四哥也真是的,居然也瞒着我偷偷去!” “哼!” 她鼓着腮帮子叉着腰的模样一下便逗笑了南栀,伸出手在她白白净净的脸上轻轻掐了掐,温柔哄着她:“是我一时疏忽了,下次提前告诉你可好?” 沈瑾瑶没想到她会突然袭上自己的脸,直接呆愣在了原地,等她反应过来慌忙红着脸垂下头。 片刻后她抬起头,伸出了有些肉感却白嫩的手,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她:“你可不能骗我,拉勾!骗人是小狗!” 分明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南栀配合地伸出手,同她拉着勾,一时间气氛融洽。 只是二人的手还勾着没来得及收回时,外面便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脚步声,打破了眼前和谐欢快的氛围。 第73章 册封圣旨 “圣旨到!南良娣接旨!” 太监尖细的高喊声传进了里面,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南栀心里,指尖的温度明显低了不少。 无缘无故怎会有圣旨到来?莫非是沈淮序做了什么?他的动作比她想象中来得要快。 她尚且还没什么反应,倒是沈瑾瑶比她更好奇,双眼充满了疑惑,“美人姐姐,怎么突然来了圣旨?你手指怎么凉了?” 沈瑾瑶勾着她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松开,指尖上骤然传来温凉的触感让她感到诧异,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我们快出去看看!圣旨来了可不能耽误了接旨。” 沈瑾瑶的话把南栀拉回了现实,她面上恢复了镇定的模样,朝着她浅浅一笑,“走。” 她松开了沈瑾瑶的手,垂下后藏在袖下的手轻握了握,藏起自己心底的思绪。 一出来便迎面遇上了惠帝跟前的李力,他眯着眼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南栀,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随后露出个笑脸,目光移向了沈瑾瑶:“六公主也在呢?可巧了,奴才给六公主请安。” “李公公,怎么是你亲自过来?父皇可是下达了什么旨意过来?”沈瑾瑶睁着一双水灵好奇的大眼盯着他。 李力伺候了惠帝多年,如今也上了年纪,鬓间的黑发里掺杂着不少的银丝,许是上了年纪,面目看着柔和不少。 “六公主,容奴才把圣旨宣读了先,这可不能耽搁,一会儿您便知晓是何事。”李力面上的表情庄严肃穆了起来,他高举着明黄色的圣旨,转而看着南栀,“良娣,还请跪下接旨。” 周围在场的人见到圣旨齐刷刷跪了下来,即便心里好奇得紧,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纷纷低垂着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南栀姿态优雅地跪下,背部挺直,一副垂首恭听的模样,语气柔婉却不卑不亢,没有一丝谄媚的意味:“臣妾接旨。” 李力对她不得不另眼相看三分,若是寻常人听到圣旨到来,面上难免不会表露出几分激动或是诧异的神态。 可李力观她从头到尾,似乎脸上的神情没变化过一分一毫,镇定得让他有些讶然。 李力收回思绪,虔诚恭敬地缓缓展开了圣旨,开始宣读着里面的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南栀,秉性柔嘉,持躬淑慎,品貌出众,与太子堪为良配,朕与皇后躬闻之甚悦,着即册封为太子正妃,则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一字一句清晰传入南栀耳中,她垂下交握放在前面的手不由捏紧,压抑着心底复杂的情绪。 果真如她所料,确实是册封她为太子妃的圣旨。 换成旁人只怕早就喜形于色,激动不已,毕竟太子妃可是天底下除了太后和皇后外最尊贵的女子,谁不想当? 那些世家贵女争得头破血流也妄想得到的东西,就这么轻轻松松送到了她手里。 只是她心底怎么也生不出喜悦的情绪,这份圣旨像是要把她牢牢困在沈淮序身边,压抑得她呼吸一窒。 “太子妃接旨,奴才便先恭贺您大喜了!” 李力的声音一下便把南栀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嘴角扯出一抹得体的笑容,仰着头伸出手白皙的双手恭敬接过李力递过来的圣旨,笑得温婉大方,任谁也看不出她面含笑意的脸下暗藏着何种复杂的情绪。 只是她伸手接过圣旨时,那明晃晃的黄色有些刺痛了她的眼。 “恭谢陛下恩典!” 跪在地上的其他人猛然听到圣旨的内容,震惊之后立马大喜,主子成了太子妃,他们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谁会不高兴呢? 一个个的乐得嘴角都要咧到了耳后根,就连紫韵和粉黛也激动得手抖,即便再怎么克制,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她们虽知晓殿下疼爱主子,可万没有想到主子竟这么快便一跃成为了太子妃!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满屋子的人都在暗自欣喜,唯有南栀的心沉到了谷底,止不住生出了寒意,冰冷彻骨,就连手心也跟着失去了温度。 南栀缓缓站起身,面带微笑地看着李力:“有劳李公公跑这一趟。” 李力十分客气地笑道:“都是奴才应当的,太子妃,圣旨送到,奴才便先回去复命。” 南栀微笑颔首:“李公公有事,本宫便不多留你,紫韵,去送送李公公。” “李公公请,奴婢送您出去。”紫韵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意味,朝着南栀看了一眼后便跟着李力往外走。 南栀看着地上跪了乌压压一片的人群,淡淡吩咐:“都起来,徐嬷嬷,把院里的人通通赏赐一遍。” 虽她心里生不出欢喜,但她做事向来有分寸,任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奴婢、奴才恭喜主子,贺喜主子,多谢主子赏赐!” 还跪着的人一一起身同她道谢,这时候沈瑾瑶也从震惊中回过神,兴奋的小跑着上前,笑得眉眼弯弯,“美人姐姐,你现在可是我三嫂了呀!恭喜恭喜!你和我三哥可真是天生一对。” 她对方才的圣旨显然很是意外,实在是没想到是册封太子妃的旨意,但是她心里对南栀喜爱得紧,对她的恭喜也是发自真心。 沈瑾瑶不知晓南栀心里想什么,南栀对她的恭喜自然不会心生不悦,反倒是拍了拍她的手,转移了话题:“六公主,你今日来我这,可又是偷偷溜出来的?若是你母妃知晓后,又要训斥你。” 沈瑾瑶一听到母妃二字,瞬间寒毛竖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嘴硬道:“哎呀,这有什么的,顶多就是被母妃骂一顿罢了,身上又不会少块肉,没所谓的!” 她像是又想起来什么,忽然提高了音量,瞪大眼睛看向她:“我往后可不能叫你美人姐姐了,得喊你三嫂,你也别喊我六公主,直接喊我名字便是。” 南栀被她的反应逗笑,没拒绝她,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我往后喊你瑾瑶。” 她说服自己既然目前逃不掉,便坦然接受,总比在心里折磨自己要好些,她还得养精蓄锐,就不信她这辈子都离不开这里。 第74章 栀栀不计较,孤可不能不计较 沈淮序没回来,她又去了药园寻章仕德,沈瑾瑶赖着不想走,说什么也想跟着她一起去,还保证不打扰她,南栀便让她跟着一起过去。 医女白萱望着南栀离去的背影出神了好一阵,直到粉黛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怎么了粉黛?” “白萱姐,这是主子单独给你的赏赐。”粉黛手上递出一只梅花形金簪。 白萱看着她手中精致名贵的簪子,下意识便拒绝:“这怎么行?这簪子太过贵重,我不敢收。” 粉黛笑盈盈地看着她,直接把簪子塞进她手中,不容她拒绝,“你收下,主子说你最近辛苦了,特意赏赐你的。” 白萱看着手里的金簪失神了片刻,紧紧攥在手中,垂下头,目光里夹杂着晦涩难懂的情绪。 等她再次抬眸时,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把金簪小心存放在盒子里。 另一边,南栀刚走到药园门口还未来得及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要下雨了,阿福你还不快把药材给收进去!” 南栀仰头望了一眼天空,只见刚才太阳高高悬挂的晴朗天空,这会儿日光已经被层层厚重的乌云遮挡,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让人有些闷得慌。 七月的天,也说变就变。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章仕德看着南栀的身影出现,刚刚还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浮现惊喜的笑意,“栀丫头,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坐!” 这态度和对福乐的态度可谓是截然不同,身后正在收捡药材的福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倒也没在意,反倒是看着南栀傻笑了一下又继续手里的工作。 章仕德本来见到南栀双眼一亮,可再一看身后还跟着沈瑾瑶,吹胡子瞪眼地惊讶问道:“你怎么也跟来了!” 这小姑娘就是个捣蛋鬼,上次过来把他养的药草给霍霍了一通,说是帮着给他锄草,结果她分不清杂草和药草,连着药草给他一起锄没了。 往日他都不让人动药草的,只是因着她是跟着南栀过来,他看在南栀的份上,沈瑾瑶又一副热心的模样,便一时松了口。 谁知,唉! 偏生她态度好,知晓自己错了便一个劲给他道歉,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睁得老大,就这般无辜地看着他,他也不好意思为难这么个小姑娘。 只是章仕德一看见她便头大,生怕她今日来又霍霍他其它药草。 沈瑾瑶许是知晓因着之前的事情,这小老头不大待见自己,但是她脸皮厚不是? 她拉着南栀的衣袖躲在她身后朝着章仕德俏皮地眨了眨眼,咧嘴讪笑了一声:“章大夫,我保证这次一定老老实实地不动你的药草!你可别赶我走!” “三嫂,你快帮我说几句话!”她躲在南栀身后,在她手心挠了挠。 南栀无奈看了她一眼,又笑着看向章仕德,帮着她说话:“她今日不会闹您了,您放心。” “行行行,快进来。”章仕德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沈瑾瑶又收回视线,示意南栀进去。 刚进去没多久,外面果真便下起了瓢泼大雨,疾风咆哮着,天空还伴随着电闪雷鸣。 沈瑾瑶见南栀进去里面和章仕德说话,便也识趣地没进去,搬了个小马扎放在门口,手撑着下巴看着门外下得稀里哗啦的大雨。 雨势凶猛,时不时便有几滴雨水砸到地上飞溅到她裙摆上,沈瑾瑶也不大在意,偶尔朝着南栀的方向望一眼。 她刚收回视线,天空一道闪电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猛然袭来,白花花的光芒刺花了她的眼,她下意识闭了眼,惊雷吓得她身形往后缩了一下,一个没注意便脱离凳子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哟!” “章大夫,我曾在您这的一本医书上看到有人提过易、”里面的南栀像是不经意间随口一问章仕德,只是话刚问到一半便被沈瑾瑶的叫喊声给打断,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瑾瑶摔倒了,我先出去看看。” 章仕德随着她目光移了过去,看着坐在地上揉着屁股的沈瑾瑶,眼底偷着乐,这皮丫头就是不消停,坐凳子上也能把自己摔了。 地上的沈瑾瑶已经被人紫韵扶了起来,南栀迈着轻盈的步子上前,柔声问道:“可是摔疼了?” “三嫂,我没事,就是摔得屁股疼了一下而已,多大点事,不值一提!”沈瑾瑶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往日从树上掉下来摔着可比这疼得多。 她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个冒雨撑着伞的小厮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急声禀报:“太子妃,宋国公府的人上门拜见您。” 南栀本想直接拒绝,可抬头看着外面大雨滂沱,又听着小厮继续说道:“他们说是您的亲人,奴才便不敢大意。” 南栀的秀气的眉头一下便拧了起来,她的亲人? “请他们进来。” 南栀同章仕德打了个招呼后,匆匆忙忙离去,紫韵在一旁替她打着伞,沈瑾瑶也跟了上去。 等回到京华园中时,她身上的衣裳已经湿了大半,换了一身才从里面走出来。 屋里坐了个老妇人,满头银发盘的一丝不苟,面容严肃,眼神有些犀利。 旁边还坐着个年轻的小姑娘,大概十四五,面容姣好,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一见到南栀出来,便惊讶出声,语气有些无礼:“你便是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姑生的那个女儿?” 紫韵听着她这失礼的话,一下便站了出来,不客气得提醒她:“宋五小姐,您失礼了!您该称呼主子为太子妃。” “明玉,不得无礼!还不快快同太子妃行礼?”宋老夫人作势呵斥了她一句,缓缓站起身,朝着南栀行礼,“老身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明玉她年纪小,您大人有大量,应当不会同她计较?” 宋明玉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臣女见过太子妃。” 年纪小便是借口吗?南栀嘴角勾了勾,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宋老夫人。 怕是来者不善。 “既然宋老夫人这般说,本宫若是计较,倒是显得本宫有些不依不饶,只是、” “栀栀不计较,孤可不能不计较。”门外沈淮序略显冷淡的声音传进来,他脚下黑色靴子被雨水打湿了半个头,背着光也能看清他身上沾满了水汽,一身寒气慑人。 第75章 你们教不好,孤便亲自替你教教 宋老夫人听着太子这熟悉的声音,失去了刚刚泰然自若的模样,脸上一僵,变得有些不大自然。 她恢复镇定后转身看向沈淮序,微微福身,“老身见过太子殿下。”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一旁的宋明玉先是震惊,反应回来后又害怕太子当真责罚自己 “宋老夫人免礼。”沈淮序淡淡扫了一眼宋老夫人便径直朝着南栀走去,摸着她有些冰凉的手,面露不悦,“冷怎么不多穿些?” “殿下,臣妾不碍事。”南栀见他身上湿了大半,拧着秀眉,语气温柔不失关切,“殿下,不如您先去换身衣裳可好,穿着湿衣恐会入了寒气容易着凉。” 她并不关心他着不着凉,他若是真病了她定会在心里偷偷乐,只是场面话总归要说说。 沈淮序似乎极喜欢她关心的样子,面目缓和下来,松开了她的手,“既然栀栀关心孤,孤便先去换身衣裳,以免身上的湿气传到你身上。” 他对南栀的态度与对宋老夫人的态度截然不同,沈淮序走后宋老夫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传言果真做不得假。 听闻一向冷心冷情的太子殿下带了个美人回来,对她宠爱有加,一来便封了她当良娣,这事早就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今日太子来了府上一趟,她不经意间听到了太子和老爷的谈话,心里大惊,没想到太子带回来的人竟是老爷那消失多年的女儿宋应挽的女儿。 她当下便坐不住了! 没想到宋应挽竟还活着,宋老夫人还以为她了无音讯这么多年早死了。 宋老夫人是宋老国公的继室,并非是宋应挽的亲生母亲,宋应挽生母早逝,生下她后便难产而死。 更让人她震惊的还在后头,没想到太子离开后不久,陛下竟下了册封太子妃的旨意。 她的女儿倒是好命,竟当上了太子妃! 之前她可是听说皇后娘娘有意她孙女宋清舒当太子妃,宋老夫人知晓后,自然是心生不悦,想要过来看看宋应挽的女儿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她生得确实貌美,竟比她母亲还要出众些。 只是她没想到太子竟这般护着她,明玉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听太子这语气怕是还想追究不成? 宋老夫人心下一沉,眼角的皱纹堆到了一处,眼底一暗藏起自己的不悦,再次抬眸时已然恢复了一脸慈祥的笑意。 “太子妃,老身不请自来,有失礼数,但老身得知您是应挽的女儿后,激动之下便一刻也坐不住,想过来看看您,你母亲这些年可好?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多年也不与我们联系,可真是急坏了我们。” 南栀但笑不语,急坏了吗?她分明看到这宋老夫人眼底一闪而过对她的不喜,只怕也不怎么待见她母亲? 不过南栀有些意外母亲竟是宋国公府的人吗? 她不知晓母亲当年发生了何事,她小时候好奇之下问起的时候,母亲便说自己没了家人,南栀察觉她神色不对,便乖巧得不再多问。 她知晓母亲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她身上的气质和教养是骗不了人的,一看便是大家闺秀出身。 她自小便被母亲精心教养着,所学东西多数是由母亲亲自教导,但母亲从来不勉强她,若是她不喜欢学,母亲也不为难她。 南栀还记得,幼时母亲抱着她,温柔哄着她:“若是栀儿不喜欢,不学也罢,阿娘只希望栀儿这辈子活得快活些。” 南栀想起了母亲,心底触动,眼底泛红,忍不住生了些心疼,看着面前虚情假意的宋老夫人,她实在是生不出什么亲近之感,反倒是有些不喜。 这宋老夫人当年应当没少让母亲受委屈?不然宋国公府的人又怎会任由母亲在外这么多年从未来寻过? 南栀脸上虽笑着,可笑得有些浅淡,“宋老夫人,我母亲说她早已没了家人,不知宋老夫人这是何意?” 宋老夫人脸上的笑意险些挂不住,隐隐有龟裂的迹象,身形一僵,她没想到眼下这个看似温柔的人,说出的话差点让她一口气没提上来。 宋老夫人尚且没说什么,倒是宋明玉有些不满,噘着嘴小声抱怨:“祖母,你看她分明是不想认我们,我们好心好意过来看她,她一点不领情!” 宋老夫人暗叫不妙,这话哪里能当着南栀的面说,暗怪自己竟一时心软带了她过来。 “明玉,太子妃面前,不得胡说八道!” 宋老夫人语气不免有些严厉,宋明玉却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咬着嘴唇皱着眉。 “祖母,我、” 南栀像是个旁观者,看着二人一唱一和的表演,只觉好笑,她倒也没发怒,似笑非笑地盯着二人。 宋明玉还想说些什么,余光瞥见太子的身影出现,顿时便噤声不敢多说,刚刚太子离去她还以为先前的事情便作罢了,可眼下看着太子冷眼看向她,她心里打鼓得厉害。 太子不会当真要罚她? 沈淮序一身清爽地走到南栀身旁坐下,目光淡扫过宋明玉后又漫不经心地看向宋老夫人,眼神看似平静,可身为太子的气势散发出来让人心生惧意。 “宋老夫人,你们宋国公府的教养便是如此?你们教不好,孤便亲自替你教教。” “陈如海,掌嘴。” 南栀在他旁边并未插手这事,对沈淮序的话也不感到意外,看着他朝着自己看了过来,甚至还微微笑了笑。 这轻飘飘的话落入宋明玉耳中,简直犹如晴天霹雳,吓得她花容失色,当场便愣在原地。 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太子便要掌她嘴吗? 宋明玉惊慌失措地拉着宋老夫人的手,哭着哀求:“祖母,你快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自小便被娇宠长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眼泪顿时便流了出来,满脸无措的样子。 宋老夫人也被太子那一句掌嘴给震惊到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宋明玉拉着她手时才慌忙开口求情:“殿下,明月她只是无心之说,并没有旁的意思,还请殿下息怒,莫要怪罪她,老身回去定会好生教导她!” 第76章 孤会成为你最大的靠山 “太子妃,明玉是您三舅舅的女儿,也算是您妹妹,打断骨头连着根,您便忍心看着她受罚吗?” “她年纪小说错了话,还请您多担待些,便饶了她?” 宋老夫人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宋明玉,高声训斥她:“明玉,还不快同太子妃赔不是?” 宋明玉慌忙转过身子,眼泪汪汪地看着南栀,哽咽说着:“太子妃,臣女不是有意的,都是臣女的不是,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臣女!”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呢?早先的时候便态度和气些,又哪里会惹得沈淮序不满。 南栀可不想触沈淮序的霉头,她也没把宋明玉当成自己的妹妹,若是此时被罚的是青玉紫韵她们,她定毫不犹豫便为她开口求情。 何必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平白拂了他的好意。 沈淮序许是知晓她心中在想什么,不等她开口便看向了陈如海,语气冷冽严肃,“陈如海,还愣着做什么。” “殿下!” 沈淮序无视宋老夫人的请求,周身凌厉的气势霎时便镇住了宋老夫人,让她想要说出口的话咽回了嘴里。 陈如海走到宋明玉跟前,那张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笑得有些渗人,对着她客客气气说道:“宋五小姐,奴才得罪了。” 紧接着不等宋明玉反应过来,他凌厉的掌风便袭来。 啪!啪!啪! 巴掌扇到脸上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房间里顿然鸦雀无声,只剩下啪的几声在房间里回响。 宋明玉直接便被打懵了在原地,嘴角甚至隐隐有血丝浸出,那张原本似玉如花的脸蛋立马便红肿了起来,与刚刚娇美的样子天差地别,模样看着有些惨兮兮的又有几分吓人。 眼看着四个巴掌落下后,南栀才出声喊了停:“慢着,停下。” 陈如海这才躬身退到一旁。 南栀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看着沈淮序,柔声劝道:“殿下,便到这可好?” 陈如海的巴掌扇得是一点不客气,宋明玉的脸眼下已经肿了起来,再扇下去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 姑娘家总归都是爱美的,南栀觉得四巴掌已经足够长个记性。 宋明玉一听到她求情,松了口气,可仍旧害怕得牙齿都在打颤,颤颤巍巍说道:“殿下,臣女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沈淮序看在南栀的份上,朝着陈如海摆了摆手,“罢了,既然太子妃为你求情,此事便作罢。” 宋明玉刚缓了口气,紧接着他冷淡的目光向她袭来,“若是你还敢对她不敬,可不就是几个巴掌这般简单的事情。” 宋明玉被他的话震得下意识抖了抖肩膀,宋老夫人赶紧拉着她道谢:“多谢殿下开恩!多谢太子妃求情!” “臣女知晓,多谢殿下和太子妃!” 南栀嘴角挂着得体的笑意,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笑得让人移不开眼,她看着二人轻声问道:“宋老夫人可还有旁的事情?” 刚刚才经历了这事,宋老夫人就是有再多的话想说,也觉得眼下的情形不合适,只得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 “太子妃,今日是老身准备不妥当,改日再递帖子登门拜访您。” 南栀很满意她的识趣,嘴角的笑意越发柔和,“既然宋老夫人无事,紫韵,去送送二位。” 待二人离去后,她才侧过脸看着沈淮序,面带疑惑问他:“殿下,宋老夫人说臣妾的母亲是宋老国公的嫡女,可是当真?” 南栀知晓沈淮序定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想来他早就查清楚,只是一直瞒着她罢了。 她对母亲的身世不感兴趣,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宋老国公的外孙女,只是心疼母亲。 母亲那样美好的女子,不该承受这些的。 沈淮序屏退了众人后,牵着她走到了矮榻上,抱着她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双手穿插过她细弱扶柳的腰肢,紧揽着她,下巴抵在她额间,沉缓的声音夹着了些许笑意。 “宋老夫人倒是没说错,你母亲确实是宋老国公的嫡女,只是你母亲却不是宋老夫人亲生的,宋老夫人是继室。” “你母亲当年在嫁人前夕逃跑,宋国公府自觉脸上无光,便发话当没这个女儿。” “栀栀若是不喜欢他们,往后不想见便不见,眼下倒是轮到他们来巴结你,栀栀无需担忧。” 沈淮序说的简单,南栀猜测里面定还有不少曲折的事情,她母亲逃婚定然是他们逼着她嫁人,一定有她的理由。 至于宋国公府,看他们这个态度,若不是她眼下成了太子妃,只怕根本不会想认她。 南栀趴在他怀中,低声笑了笑,直接挑明:“殿下,臣妾不喜欢他们。” 她不想费心去应付这层关系,宋国公府也帮不了她逃跑,倒是会因为她太子妃的身份让他们得到不少好处,巴不得她和太子之间牢牢绑在一起。 她坚信自己迟早一有一天会离开这里,有没有强大的母家对她来说无足轻重。 南栀这般说,沈淮序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反倒是有些高兴她对他直言吐露心事,揽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些,温润悦耳的声音里带着些宠溺的意味。 “栀栀不喜欢也无妨,孤会成为你最大的靠山,无人敢欺你。” 这话谁听了不感动? 可惜南栀不感动,但面上还得装作感动一番,声音里像是欣喜之下带了些颤音:“殿下可别逗臣妾,臣妾可要当真了。” 她主动环抱上他腰,靠在他怀中笑得温柔,仿佛此刻沈淮序便是她的全部。 “臣妾还没同殿下道谢呢,陛下册封了臣妾为太子妃,殿下费心了。” 那册封的圣旨上明显便是他的字迹,南栀一眼便认了出来。 “栀栀可高兴了?” 沈淮序低沉的笑声从传进南栀耳中,在他看不见时,她脸上的表情冷淡,眼底黯淡无光。 高兴吗?她可真是谢谢他祖宗十八代了! “臣妾自然是高兴的。”南栀从他怀中挣扎着出来,仰着头嘴角挂着欣喜的笑意,“臣妾之前答应给您做的荷包做好了,不过臣妾的手艺不大好,殿下可不能嫌弃它。” 沈淮序伸出手轻抚了几下她的脸,语气似有些惊喜,笑道:“做好了?拿给孤瞧瞧,栀栀的心意,孤自然不能辜负。” 是吗?但愿他一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南栀从他怀里起身,步伐轻快地去拿了荷包过来,笑盈盈地递给他:“殿下,给您。” 等到沈淮序接过后,她脸上似乎露出一抹羞涩的神态,晶亮的眼眸就这般期盼地望着他,“殿下,您喜欢吗?” 沈淮序张开手,看着掌心安安静静躺着的荷包,剑眉轻皱,心绪有些复杂,只是他平静的眼底让人看不出心底的想法:“栀栀亲手做的,孤自然是喜欢的。” 第77章 可是殿下不喜欢臣妾做的? 荷包上绣着两只像没长毛歪歪扭扭看不出具体模样的鸳鸯,丑得当真是没眼看。 偏生沈淮序看着淡定,除了一开始皱了一下眉头外,后面连表情都没变换一下。 南栀坐到他身旁,似有些不好意思,语气里掺杂了几分内疚,“殿下,臣妾自知手艺不行,您定是哄着臣妾开心的,您还是莫要戴出去了,以免遭人笑话。” 她说着手搭上他的掌,欲收回那只丑不拉几的荷包,却一下被沈淮序拉住,他捏住她的手,注意到她葱白的指尖之上似乎有几个细微的小伤口,若是不仔细瞧,还不大容易被注意到。 但沈淮序的眼神好,随意一瞥便正好瞧见,“手指怎么了?” 南栀像是受惊了一下,想慌忙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纹丝不动,便只得作罢,歪着头看向他,摇了摇头,嘴角弯弯笑得温柔,“殿下,不碍事,不过是臣妾不小心被针扎了几下罢了。” 她越是这般,沈淮序倒是越心疼她,眉头深锁着,刚刚还平静的脸上这会浮现了不悦之色。 “往后莫要再做这些。” “可是殿下不喜欢臣妾做的?”南栀眼眶微微泛红,委屈的声音里含着几分失落的语气。 不做正好,当她乐意做呢,就是给狗绣也比给他绣来得高兴。 沈淮序见她情绪不对劲,把她抱紧怀中,细声哄着她:“你做的,孤岂有不喜欢的,只是孤心疼你的手,栀栀放心,孤这就戴上。” 南栀嘴角一勾,在沈淮序看不见时哪里还有委屈落泪的模样,反倒是笑得有些狡黠。 可不就是故意让你心疼的,不然岂不是白费了她一番“好心”,把荷包绣得这般丑可是费了她不少心思。 南栀的女工其实算不得差,甚至比之绣娘也不遑多让,她的绣艺是母亲亲自教的,她一向能静下心学,自然学得也不差。 只是太子府里没人知晓,她也从未在旁人面前展露过她的绣功。 紫韵起先看着她绣的荷包还惊讶不已,不过倒也没多想,只当她是喜欢殿下,想为殿下亲自绣只荷包,心里偷偷乐,还一直夸着她。 南栀原本担忧他嫌弃太丑了不会戴上,便故意用针戳了几下自己的指尖,就是为了让他心疼。 眼下目的达成,她也乐得松了口气。 “得到殿下喜欢,臣妾便是被扎几针又何妨,殿下不必担心,只是小伤,过几日便好。” 沈淮序却不喜欢她白净无瑕的手上有任何伤口,吩咐人拿了药膏进来,亲自给她上药。 “栀栀的手娇嫩,孤舍不得让你受一点伤。” 待他涂完药后,亲手把放在一旁的荷包给系到自己腰上,看着南栀笑得有些宠溺:“孤往后日日带着,栀栀可高兴了?” 日日戴着,定会被人在背地里偷偷笑话?那敢情好。 当然谁又知晓他是不是日日戴着,不过能让他戴着那个丑得丢人的荷包几日也是好的。 南栀猛然抬起头,惊讶看着他,破涕而笑,声音也跟着沾染上了喜悦:“殿下对臣妾疼爱,臣妾心里欢喜。” 站在远处候着的紫韵和粉黛瞧着里面和谐温馨的画面,嘴角忍不住上翘,粉黛甚至还激动地拉了拉紫韵的衣袖,朝着她递了个眼神,似乎是在说,主子和殿下真是恩爱。 紫韵一下便读懂了她眼中的意味,不由赞同地点了头。 那荷包可是她眼看着主子绣的,绣艺实在没法评价,只是她不忍心打击她的热情,每每见了都挑着好听的说。 紫韵想着原本依着殿下的性子,怕是不会用的。 没想到沈淮序竟也真愿意戴,这番举动倒是让紫韵诧异,殿下比她想象中更宠爱主子,如今主子更是成了太子妃,她这心里自然跟着高兴。 只是紫韵却不知晓,沈淮序的宠爱让南栀窒息,所有人都在高兴她得宠,却不知晓她心底的苦楚。 南栀余光注意到紫韵和粉黛二人的小动作,什么也没说,嘴角挂着清浅的笑容,眼神里却暗藏着无人能懂的哀愁。 她刚收回视线,沈淮序的声音又响起:“栀栀,父皇说想看看你,孤过几日带你去见父皇。” “臣妾听殿下的安排。”南栀低垂着头,小声回应他,眸光暗了暗。 京华园中最近总是弥漫着喜气洋洋的氛围,园里的下人们更是走路腰杆都挺直了不少,一个个的精神满满。 几日之后,南栀跟随沈淮序来到太极宫外。 她站在面前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外,微微出神,这便是权力的顶端吗? 也不知惠帝身居高处,可有孤寂的时候。 “栀栀在想什么?” “臣妾还是第一次见到太极宫,好奇之下便多看了几眼。” 沈淮序心里是不大信她这话的,眼神微眯,平静的眼眸下让人难以察觉到他情绪,他浅淡一笑,牵着她手走上台阶。 李力知晓今日太子过来,早早便候在了门口等着,一见到二人过来,笑得比花还灿烂。 “奴才给殿下和太子妃请安,陛下正在里面等着您呢,您请进。” 南栀微微颔首,她总觉得这位李公公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别样的意味,笑得比上一次册封时还热情。 进到殿里的时候,惠帝听着动静缓缓抬起头,在看到南栀的那一刹那,眼神飘忽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与她母亲年轻时生得有三分像,多年未见,原来她的女儿竟都这般大了。 惠帝也没想到太子带回的姑娘竟是她女儿。 他握着座椅的手微微颤抖,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看着渐渐走近的二人,换上祥和的笑容。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金安。” “无需多礼,坐。”惠帝抬手示意二人落座。 南栀跟着沈淮序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后,抬眸注意着眼前的惠帝,虽惠帝因着身体缘故气色看着不大好,即便身形消瘦但也难掩一身儒雅的气质。 他此时面目慈和,收敛了身上身为帝王的气势,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平易近人的气息,看着便像是位温和儒雅的先生。 但南栀才不会大意,惠帝身为帝王多年,没点手段的人又岂会坐稳帝位,只怕眼前的一切皆是他想让她看见的。 只是她总觉得惠帝看她的眼神有些像是在透过她看别人。 第78章 往后便不用给她准备避子汤 南栀敛下思绪,身旁的沈淮序许是担忧她紧张,藏在袖下的手暗自捏了捏她的掌心。 “父皇,您前几日说想见见她,儿臣便带了她过来给您请安。” 这几日惠帝的身体时好时坏,今日瞧着气色好了不少,沈淮序便带了她过来。 惠帝端着长辈的架子,先是仔细嘱咐了一番客套话后才问道:“你母亲近些年如何?” 南栀心中的疑惑顿时便解开,惠帝果真认识她母亲,先前看她的眼神便有几分怪异,她便猜测母亲和惠帝之间怕是认识。 “父皇,儿臣的母亲这些年过得尚可。” 南栀不知晓二人之间有什么关联,回答得便越发小心。 惠帝的目光悠远,一下便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片刻后他回过神指关节有些泛白,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 “父皇可是不舒服,可要唤太医过来?”静坐在一旁的沈淮序忽然出声,神色看似关切。 惠帝朝他随意摆了摆手,“无碍,不必劳烦太医过来。” 说完他目光又移向了南栀,低声笑了笑,“想来你应当是好奇朕与你母亲的关系,你母亲以前是皇姐的伴读,朕在宫里时常见到她,一来二去的,倒是相熟了几分。” “一眨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南栀垂眸间眸色转动,惠帝与母亲之间怕不只是熟识,她总觉得惠帝看她的眼神过分慈祥,隐隐有几分关爱的成分在里面。 南栀刚抬眸,惠帝又笑了笑,话音一转,语气有些打趣:“你和序儿之间倒是般配,往后若是序儿欺负了你,便来同朕说,朕给你撑腰。” 惠帝客气一番,南栀可不敢当真,更何况沈淮序就坐在她身旁,她语气但凡里有一句不对,他握着她的手掌便用力了些。 南栀尚且还没开口,沈淮序便先一步出声,声音听着轻松含着笑意,还故意握紧了她的手:“父皇,儿臣疼爱她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欺负她。” 南栀听了只想冷笑,皇家的人果然最会做戏,若是谁当真了输的便是谁。 但她也不能反驳,甚至还得笑着接下他的话:“父皇,殿下说得是,殿下待臣妾一向极好。” 惠帝暗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二人之间的举动,看似恩爱,但阅人无数的他自然也察觉到二人之间似乎不像是表面那般恩爱。 他不好当着沈淮序的面直接问,眼下也不大方便支开太子,太子敏锐,惠帝面上自然没表露出什么不对劲的神情,反倒是笑得和蔼,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不少。 “朕看到你们二人恩爱便放心不少,先前序儿的婚事,可没少让他母后操心,如今她也总算是能缓口气。” “朕便等着你们二人的好消息,早日让朕抱上皇孙。” 南栀可不敢苟同惠帝的话,梁皇后不喜她,对她并不满意,不过她也不在意。 至于皇孙,她更是不想。 南栀面上浮现了羞涩的神情,娇羞地垂下头,沈淮序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父皇,儿臣自当尽力。” “若是父皇没有旁的事情,儿臣便同她先回去。” 他不想南栀多待,同惠帝告别后,便带着南栀离去。 惠帝的目光注视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久久未曾收回,眼神里掺杂了些复杂的情绪,直到李力喊他,他才收回视线。 “陛下,皇后娘娘过来了,您可要见一见?” “皇后来了?”惠帝皱着眉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请她进来。” “奴才这就去。” 随后梁皇后的身影出现的殿中,她姿态端庄地走进来,行了个礼:“臣妾见过陛下。” “皇后免礼。” 梁皇后朝着身后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随后走到他身旁坐下,刚刚脸上还柔和的表情骤然冷淡下来,语气似讥讽:“陛下见着了她,可是满意了?” “您册封她为太子妃,只怕也是因着她是她的女儿?您对她倒是一如既往地好。” 梁皇后冷哼一声,面上端庄温雅的表情不复,冰冷的像是寒风袭入。 她就知晓他心里还没放下她,这么多年了还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梁皇后气不过,双手紧扣在一起,力道大得仿佛指甲都陷入了自己的肉里,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又在胡闹什么,朕册封她为太子妃,不过是因着序儿喜欢她。”惠帝脸上的神情淡了下来,平淡无波的目光扫过她,随后语气缓和了几分,“毓秀,你这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惠帝上前拉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柔地拍了几下,神色间逐渐柔和下来,“序儿难得遇到个喜欢的人,你也知晓他性子,若是不遂了他的意,他怕是不会罢休。” “咳,咳,咳。”骤然间,惠帝又猛烈地咳嗽起来,白色的锦帕下隐隐有血丝闪现。 梁皇后也顾不上其他,瞥见他帕子中的红色,当场便慌了神,“陛下,您怎么样了?” “李力,去唤太医过来!” “毓秀,朕许是活不了几年了。”惠帝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衰败的征兆。 梁皇后顿时便红了眼眶,紧握着他双手,猛摇了摇头:“陛下,您定能长命百岁的!” 自从上次去了太极宫回来后,沈淮序似乎比之前更忙碌了些,时常早出晚归,南栀倒也乐得高兴。 只是他忙归忙,每次回来倒是一点没少折腾她。 一眨眼,南栀来到京中已快三个月。 这日早上,沈淮序从南栀房间外走出,看着候在外面的陈如海,步履一顿,“往后便不用给她准备避子汤,给她调养调养身子。” 陈如海极快地掩饰好自己眼底的诧异,恭敬应道:“奴才知晓了。” 南栀用早膳时,陈如海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客客气气说道:“太子妃,殿下走时让奴才给您送了补汤过来,您前些日子喝了不少避子汤,殿下说对您身体不利,往后便不用再喝,您仔细调养调养身子,奴才祝您早日怀上小皇孙。” 南栀微微诧异,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抬眸看向他:“这当真是殿下吩咐的?” 小皇孙吗?他做梦去! “太子妃,千真万确,奴才可不敢假传殿下的旨意。” 南栀收回思绪,面上笑得如沐春风,心底冷得如坠冰窖,她面不改色地端起那碗补汤喝了下去。 直到陈如海走后,她脸上的神情才淡了下来,站在窗边,望着初升的朝阳,眸光有些幽深,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她坐在窗前看了许久的书,直到沈瑾瑶兴奋的声音传入,打破了眼前的宁静。 “三嫂,三嫂,我跟你说,新晋的探花郎生得可俊了,我远远瞧了一眼便觉得他就是我的梦中驸马!” 南栀缓缓抬起头,险些被她这话逗笑,她自然是知晓六公主是个看脸的,只是她一向只欣赏,这话还是第一次对她说,倒是有些好奇什么样的男子竟让这小姑娘春心萌动。 “哦?竟还有人俊的我们瑾瑶只看了一眼便想让他当驸马的人?生得又有多俊,是哪家的?” 南栀调侃的语气让沈瑾瑶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她缓缓垂下头,面上羞红,兴奋的声音里裹挟着些许羞涩的意味。 “三嫂,我一见他脑子里便冒出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往后你看了便知晓。” “对了,我打听到他好像叫温庭岳。” 随着她话音一落,南栀指节微颤,手里的书滑落到地上。 第79章 栀栀莫不是还在想着他不是? 南栀恍惚间像是回到了那时他坚定不移地对她说:“栀儿,我定会高中,风风光光娶你进门!” 如今他果真高中,可却娶不了她。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沈瑾瑶兴奋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她激动说着新晋的探花郎有多出众,南栀却仿佛陷入了水里,胸口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等到沈瑾瑶发现她的异常时,南栀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三嫂,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哪里不舒服?” 南栀回过神,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朝着她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弯着腰把掉落在地上的医书给拾了起来,放在桌上摆放平整。 她声音平静的像是未经风浪吹动过的湖面,不起一丝波动,缓慢又平淡:“瑾瑶,我没事,许是早膳吃多了积食,这会还没消化完,刚刚胃疼了一下,现在已经无碍。” 她脸色逐渐缓和过来,面色恢复如常,不复刚刚的苍白,沈瑾瑶便也信了大半,以为她刚刚当真只是有些不舒服,倒也没多想,放心了下来。 她坐在南栀对面,似乎陷入了痴迷的状态,双手捧着脸傻笑。 “三嫂,你说我去追他如何?” “若是你喜欢,自然可以。”南栀顿了顿,语气郑重了不少,“只是瑾瑶,情之一事并非儿戏,若无果,也莫要强求。” 沈瑾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里散发出热情的光芒,“三嫂你放心,他若是不喜欢,我也不会强求他的。” 但愿,南栀在心底无声说着。 待她走后,南栀坐在窗边,盯着面前的书发呆了许久,未曾翻动一页。 “栀栀在想什么?”沈淮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盯着她面前的书看了几眼,俯下身伸手穿插过她腰间,双手环住她的细腰,下巴抵在她头顶上,姿态亲昵。 南栀没由来的心跳漏了一拍,似被他突然出现的身影给吓了一跳,一下没反应过来,脑袋宕机愣了神。 待她回神后,脊背挺直,任由沈淮序抱着她,脸上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意,温柔的声音似乎带着些许疑惑。 “殿下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早?臣妾刚刚看到个疑惑的点,一时未曾理解便陷入了沉思之中,倒是没注意到殿下过来。” 沈淮序眼神微暗,垂眯着眸子,环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了些,语气缱绻旖旎:“孤想你了。” 南栀缓缓松了口气,可紧接着他下一句话也让她把心高高提起:“瑾瑶又过来了?说了什么?” 她总觉得沈淮序知晓瑾瑶和她之间的谈话,不然他不会无端问出这么一句,只怕又是在试探她。 若是她藏藏掖掖的,倒是更惹得他生疑,不如直接大大方方说出来,省得他猜忌。 “殿下,瑾瑶也是才走没多久,她今日过来倒是比往日更兴奋些,她同臣妾说新晋的探花郎生得俊秀,正想要追他呢。” 沈淮序笑了笑,“是吗?若瑾瑶喜欢,孤不妨让父皇给她赐个婚便是,身为公主,何须她去追人。” 南栀心下一惊,却也习惯了他这强势的姿态,一点不意外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果真是他一贯的风格。 “殿下,直接赐婚岂不是太过武断,万一瑾瑶不乐意呢?不如便随她自己去折腾。” 沈淮序坐到她身旁,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正面相对,一时间二人的目光对上。 南栀看着他平静却深邃得像是漆黑的无底洞的眼眸,呼吸一窒,垂下的双手有些冰凉。 他平静的眼底下就像是藏着一头蛰伏的雄狮,随时会醒来,隐隐有发怒的征兆。 果真他眼神淡了不少,声音虽然还温柔,可说出的话却让南栀心头一紧,“栀栀莫不是还在想着他不是?” “你那前未婚夫倒也算是个青年才俊,年纪轻轻便中了探花,栀栀可还对他念念不忘?” 沈淮序捏着她下巴的手收紧,眼底隐隐有汹涌的怒气将要涌出。 南栀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给捏疼了一下,忍不住轻哼出声,他已经许久不曾这般过,她却也不敢忘了他的本性。 即便下巴被他捏得疼,却也没立马开口喊他松开,反倒是猛摇了摇头,急着和他解释,眼眶瞬间变红了起来,连带着声音里也夹杂着几分委屈。 “殿下,臣妾自从跟了您之后,一心一意都是您,从未想过他,您这般说,可是不信任臣妾?” 她仰着头红着眼就这般定定看着他,即便眼里已经蓄积了泪水却也硬是没掉落一颗,无端惹人怜爱。 “臣妾只是想这毕竟是瑾瑶的事情,自然要尊重她些,她既然同臣妾说想追求探花,心里定不是想要直接便赐婚的。” 南栀说话的口吻听着便真像是一心一意为瑾瑶着想,没有掺杂一点旁的心思,她越说反倒越是镇定了下来,连带着紧张的情绪都跟着缓和了不少。 她自然知晓自己与温庭岳再无任何可能,即便不舍心里也早都把他放下,更不想因着自己的原因让他无端受牵连,只愿他漫漫余生能遇到个有情人白头偕老。 她眼中认真的神色做不得假,沈淮序轻笑了一声,看着她下巴起了红印子,缓缓松开了手,打趣似地说了一句:“你倒是关心瑾瑶。” 他伸出手把她眼眶里包裹住的泪珠轻轻拭去,连带着声音也温柔不少,轻声哄着她:“栀栀不哭,孤自然是信任你的,你一哭孤便心疼。” 说得跟真的似的,心疼她这么大力捏她下巴?不用看南栀都知晓自己下巴定是红了。 见他哄她,南栀却像是更委屈了些,刚刚还没流出的泪珠这会儿倒像是泄了闸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殿下,您就是不信任臣妾。”她别过脸,似在赌气,清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和撒娇的意味,无声落泪的模样惹得沈淮序心里一疼。 他上前把她抱在自己怀中,力道大的让南栀挣扎不开,眼底浮现幽暗的神色。 不得不说,沈淮序偏偏喜欢她使性子这一套,轻抚着她的背低声哄着她:“栀栀,是孤错了,乖,不生气了。” 第80章 中秋之宴前夕 南栀被他揽在怀中,眼底哪里还一丝委屈的模样,面上的表情冷淡得像是结了冰。 二人之间各怀心思,这事倒是看似平静地过去了。 只是到了晚上的时候,沈淮序在床上却发了狠,变着法的折腾她。 漆黑无边的夜里,南栀房里的烛火烧得透亮。 随着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和低沉的喘息声,火苗也随之窜动,忽高忽低。 “殿下,臣妾累了。”南栀声音沙哑娇媚,脸上绯红,就连眼尾处也弥漫着阵阵红意。 沈淮序却视若无睹,俯身堵上她的红唇,接着接猛烈的浪花再次袭来,南栀被淹没在了浪中,氤氲着水雾的双眼逐渐迷离。 沈淮序抬起她的腿,眼底被红色的情欲占满,低沉慵懒的声音笑得有些意犹未尽,“栀栀,等等再睡。” 八月份的天,难免有些燥热,即便是在宁静的夜里,热气也久未散去。 粉黛在外面听着里面时不时传来的动静,即便早已习惯,可仍旧是低垂着头羞得她一张脸通红。 双重的燥热让她忍不住用手扇了扇自己的脸,试图缓解几分热意。 坐在对面房顶上的青玉看着屋檐下候着的粉黛,面无表情的脸上无声笑了笑。 这时,白萱的身影出现在了粉黛视线里,她愣了一下小跑着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问道:“白宣姐,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白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站在走廊下,抬头望着天上高高悬挂的圆月,忽听得粉黛的声音,似乎被惊吓了一跳,身形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是你呀粉黛?我还当是谁呢,吓我一跳。”白萱站定后,脸上的表情镇定不少,“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这天热得慌,我看见你便过来同你说说话” 粉黛说完,又继续问:“白萱姐,你刚刚一直望着月亮做什么?” 白萱眼底划过复杂的神色,夜里黑,即便屋檐下的灯笼还亮着,但也不比白日看得清楚,粉黛也没瞧清她的表情,白萱便已经收敛了下去。 “明日便是中秋,我有些想念阿爹阿娘他们,一时睡不着便出来透透气,看着月亮仿佛便看到了他们。” 白萱的话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思亲之意,粉黛听了也忍不住动容,眼底隐隐有红色的痕迹显露,似乎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可她是被人贩子拐走后又卖给了人牙子,家人的脸在她脑海中已经模糊,倒是有些羡慕白萱还有家人可以想念。 “白萱姐,你家离得远吗?若是不远可以求主子明日让你回去一趟,主子最是心软,定不会为难你的。” 粉黛笑得眉眼弯弯,圆润的脸上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酒窝,“能和家人团聚,是再幸福不过的事。” 白萱明笑着摇了摇头,“这哪里成,不合规矩,这种事情还是不用去劳烦主子,待我休息之日再回去便是。” “白萱姐,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我先回去守着。” 粉黛见她拒绝,倒是没再继续说下去,心思一转,随后叮嘱了她几句便回到了原位。 白萱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看了几眼,收回思绪后又抬头仰望着夜空上高高挂着的那一轮圆月,轻蹙着眉头,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愁绪,深吸了几口气后才缓步回到了房间之中。 二人的声音虽低,但却一字不差地传入了躺在对面屋顶上的青玉耳中,她听着二人的对话,也陷入了沉思。 翌日,耀眼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透进来,南栀随手扒开床帐,似乎被亮眼的光芒刺了一下双眼,下意识闭上,待意识回笼后,才轻唤着人进来。 “紫韵。” 紫韵听着声音轻着脚步走上前,侧着身恭敬问道:“主子,您可是要起了?” 她听粉黛说,殿下昨晚上叫了几次水,殿下今早上又特意嘱咐过不必叫主子,便一直守在外面等着她醒来。 紫韵目光不经意间瞥到她锁骨处的红痕,缓缓垂下头。 南栀轻点了下头,“帮我挑件领子高的衣裳。” 沈淮序这个狗东西,明知晓今日有中秋晚宴,偏生还故意在那明显的地方留了好几个印子。 天气炎热,她还得穿着高领的衣裳,倒是会折腾她。 早知晓就该在他脖子上也弄几个,让他也被人笑话! 只是南栀脸皮到底没他厚,若真是弄了,旁人指不定用什么异样的眼光看她,他不要脸她还要点脸。 紫韵一下便懂了她的意图,“奴婢这就去给您挑件合适的。” 原本准备的那件宫装倒是派不上用场了。 待南栀梳整好后,已经快到了午膳的时辰,索性宫里的中秋宴是在晚上举办,倒也耽误不了时辰。 刚用完午膳,粉黛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进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南栀点了下头,“你去唤她进来。” 很快白萱便快步走上前,恭敬问道:“主子,唤奴婢有何事?” “你家在何处?” “回主子的话,奴婢家在京郊外的黄溪村。” “你今日便回去与他们团聚,明日上午再回来。” 南栀轻飘飘的话传入她耳中,震得她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主子,这、奴婢多谢主子的好意!” 白萱激动地手都在颤抖,她扑一下跪在地上道谢,可垂下的眼底却隐隐有别样的情绪闪过。 “起来,你近些日子帮了我不少,这次便当是我对你的奖励。”南栀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一直挂着柔和的笑意,看在白萱眼中,整个人像是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奴婢叩谢主子!”白萱朝着她磕了个头,随后起身离开。 南栀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家人吗?她也想母亲了,也不知晓母亲的身体可有好些,虽母亲在信中总是挑好的说,可她没亲眼看到,总归是有些不大放心的。 沈淮序答应过她,待时机合适,便会接母亲来京中,南栀一直在数着日子期待这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逝去,白昼的帷幕渐渐拉下,天色渐暗了起来。 日落西山处被晚霞层层包围住,残阳如血,染红了半边。 沈淮序牵着南栀,正准备朝着举办晚宴的宫殿走去。 快到门口时,南栀远远便望着门口处似乎有一熟悉的背影,待他转身时,她瞳孔猛缩了一下。 第81章 栀栀是不是觉得遗憾 南栀再次抬眸时,眼里已经没了旁的情绪,平静的眼底带着浅淡和煦的笑意,那张倾城绝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沈淮序握着她手的力道却突然大了几分。 他停下了脚步,站在她身前,撩开了她鬓间的碎发,温柔的声音让人沉醉,“风吹乱了些,孤给你理一下。” 风吹乱了吗?风都没吹过,哪里来得乱,尽会张嘴胡诌。 但南栀并未反驳他,反倒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殿下心细,臣妾都未注意到呢。” 二人之间的举动似乎有些亲昵,看得路过的人忍不住发出称赞声:“早便听说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宠爱有加,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殿下和太子妃实乃恩爱。” 沈淮序听后,眼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南栀却只觉得这些话来得有些讽刺,站在他身侧但笑不语。 远处的温庭岳看着二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像是有人拿着针尖戳着他的心,钝痛袭上心尖。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平静的情绪,袖下白皙的手攥得紧紧的,隐约能听到有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 栀儿,栀儿,栀儿。 他在心底念了无数遍的名字,终究是无法开口喊出,甚至面上不敢表露出丝毫的不对劲,反倒是得笑脸相陪着身旁的人。 他身旁的与他一起高中的今科状元永安侯府三公子,陈彦礼扯了扯他的衣袖,“太子殿下过来了。” 陈彦礼拉着温庭岳上前,扬起笑脸恭敬地同沈淮序行礼:“微臣拜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温庭岳也随着他一起躬身拱手行礼,面上已然恢复了冷静的模样,端的是一副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模样。 南栀笑着颔首后便收回了视线,目不斜视,没再看旁人一眼,反倒是沈淮序别有深意地盯着温庭岳看了几眼,又看了南栀一眼,平静说道:“免礼。” 他垂下的眼眸闪过一抹厉色,随后若无其事的牵着南栀往里走。 待沈淮序离去后,陈彦礼方才觉得压力顿失,见温庭岳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太子的背影不眨眼,像是还没回过神,便拍了拍他肩膀,玩笑似的和温庭岳打趣:“温兄!回神了!你莫不是被殿下给震慑住了?” “不过殿下的气势非常人能比,身上的威压似乎比陛下还重些,殿下一走,我才敢大口呼吸。” “我刚刚看见殿下多看了你几眼,心里都替你捏了把汗,还好殿下什么也没说。” 温庭岳收回目光,笑了笑,眼底看似平静,可心绪却翻涌得厉害。 太子殿下这样的人,栀儿在他身侧怕是过得并不如意。 虽栀儿从未同他说过,但他看得出来,她是个喜欢自由的人,不喜欢被束缚困住。 温庭岳敛下心中复杂的思绪,笑着回他:“陈兄,想来距离开宴不久,先进去。” “好!” 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处处张灯结彩,席间觥筹交错,众人言语欢畅,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整个大殿被热闹的氛围填满。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笙歌鼎沸,周围热闹的场面仿佛与南栀无关,她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极少与旁人交谈,只静静吃着自己面前的珍馐佳肴。 宫廷的御厨手艺自然没得说,可她只夹了几筷子便停下,没多一会儿沈瑾瑶便趁着沈淮序不在时出现在她身旁,凑到她面前坐下。 “三嫂,你还是第一次参加宫宴?虽然热闹倒是热闹,但是挺无趣的,你瞧她们都在偷偷看你呢。” 沈瑾瑶托着下巴坐在她身侧煞有其事说着,宫宴不过是他们的名利场罢了,女子之间更是攀比来攀比去,她看多了便觉得怪是无趣的。 她不大喜欢,倒是母妃极其喜欢这些,以至于沈瑾瑶一得空便溜到了南栀身旁。 南栀目光扫了一眼周围,略过那些探究和好奇的目光,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倒也是。” 席间有不少人打着讨好她的意味过来敬酒,她都以酒力不胜给推拒,太子妃的身份摆在那,她不喝,即便有人心底不满也无人敢说些什么。 不过沈淮序这会儿不在,她难得放松了下来。 沈瑾瑶余光瞥见靠近门口处的地方,忽然眼神一亮,激动的扯了扯南栀的袖子:“三嫂,你看!” 沈瑾瑶指着温庭岳那边,“那便是我昨日与你说的探花郎,怎么样,是不是很俊朗?” 她歪着脑袋,笑吟吟注视着南栀,一对可爱的酒窝显露分明。 南栀装作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便收回,她早便知晓他坐在那,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从未刻意去注意过他。 “你眼光确实不错。” 周围热闹的声音掩盖住了南栀声音,沈瑾瑶没听清,便又问了一遍:“三嫂,你刚刚说了什么?” 南栀这次说得大声了些,她才得以听见。 可她话刚说完,沈淮序便回到了座位上,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像是随口一问:“栀栀刚刚在说什么?” 沈瑾瑶被他突然出现的身影给吓了一跳,直接躲在南栀背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一回来,沈瑾瑶便不敢多待,她倒是想多待,可三哥看她的眼神便像是要赶她走的意味,她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果真沈淮序下一句便是:“瑾瑶,孤刚刚过来时,见到你母妃正寻你。” “三哥,我知晓了,我这就回去。”沈瑾瑶眼里的亮光说没便没,她耷拉着个脑袋,无精打采地从南栀背后站起身,朝着她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了此地。 “三嫂,我等会再来寻你。” 南栀笑着颔首,随后看着一旁的沈淮序,像是在回应他刚刚的话:“殿下,臣妾在说瑾瑶的眼光不错。” “是吗?”沈淮序的嘴角还簇着一抹笑,可语气却有些淡,紧接着话音一转,“栀栀是不是觉得遗憾?” 南栀心里暗骂,他分明便听清了她说的话,偏生还要故意问。 她主动伸出柔荑握着他的手,语气似安抚又似打趣:“殿下,臣妾心里只有您,殿下这般说,莫不是吃醋了不是?” 坐在不远处的陆婉言似乎在不经意间恰好瞥到了这幅画面,端着酒杯的手一顿,紧紧捏着杯壁,力道大的像是把杯子给捏碎。 “陆三小姐,你杯子里的酒要洒出来了。” 第82章 陆三小姐,不如我帮你如何? 陆婉言原本并未洒出来的酒水,被人这么一吓唬,倒是一下没拿稳洒了不少出来滴在了裙子上。 青莲色的裙摆上沾了些酒水,被浸湿了一片,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着忽然出声的沈淮易,秀气的眉头拧了起来:“四殿下,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都不出声的?吓了臣女一跳。” 也不知他刚刚有没有看到她的神情? 陆婉言极快地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假装拿着帕子擦拭自己身上的水渍。 沈淮易忽然俯身凑近了她耳边,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动作,“陆三小姐,不如我帮你如何?” 陆婉言竟从他的口吻中听出了别样的意味,心跳如鼓,一时间分不清他口中话里的意味是想帮着她擦水渍还是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拒绝了他的好意:“殿下,男女有别,便不劳烦您了。” “陆三小姐,你这裙子沾了不少酒水,即便是干了怕也会留下痕迹,不如便去换一身。” 沈淮易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后便抽身从她身旁潇洒离去。 只是离去之前,他又顺着陆婉言刚刚注视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划过一抹幽深的暗色。 他一走,周围的不少贵女似乎发出了几声遗憾的叹息声。 “哎呀!四殿下怎么就这么走了!” “他刚刚和陆三小姐说了什么?” “四殿下刚刚靠她这么近,不会是对她有意?” 虽京中的贵女都知晓沈淮易是个风流的性子,可架不住他人生得俊逸非凡,更何况还身份贵重,生母又得惠帝宠爱,眼下他还未娶正妃,倒是成了不少贵女眼中的香饽饽。 沈淮易朝着人群里朝着他看了过来的几位姑娘微微一笑,挑着眉抛了个媚眼,桃花眼里弥漫着勾人心魄的笑意,惹得不少女子羞涩得垂下了头,心扑通扑通乱跳。 陆婉言听着周围人稀稀疏疏的议论声,只当没看见,眼底温柔的神色不再,垂下眼眸,冰冷一片。 她看着裙摆上被酒水浸湿的地方,微微出神。 “小姐,可是要去换一身?”站在她身后的白芍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上面的酒水渍已经干了不少,可隐隐约约还能看出一团痕迹。 陆婉言垂着眼眯着眸子沉思了片刻后,回她:“走。” 她站起身,目光不着痕迹地再次瞥向了南栀那边,随后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去。 南栀察觉到有人看了过来,她刚抬起头便见到陆婉言收回视线后离去的背影,眉目流转间若有所思。 她的手还被沈淮序给反握住,显然她刚刚的话取悦了他,让他心情大好,似乎也没再过分深究她话里的真假。 二人靠得近,姿势有些过于亲昵,南栀刚退开了些,可沈淮序却把手从她腰间穿过揽住她,把她拉到了自己身侧,他不让她挪动一分。这下二人之间的距离几近于无。 “栀栀离孤这么远做什么?” “殿下,殿里这么多人看着,有失体面。”南栀垂着头,身形一僵,挺得更直了些,白嫩的耳尖似乎红了起来。 这里的人可不少,他身为太子,一举一动怕是都被人注意着,挨这么近,不是平白惹人注目吗? 更何况惠帝和梁皇后坐在上方,时不时朝着这边看几眼, 他好意思她可没他脸皮厚。 沈淮序低着头,唇像是不经意间擦过她红彤彤的耳尖,带着醇香酒味的热气呼在她耳边处,低低笑了一声:“栀栀害羞了?” “殿下,臣妾脸皮薄。” 明知晓人多,还故意的不是? 沈淮序松开了她的腰,却没退开她身旁,似乎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动作优雅地拿起筷子,夹了些她喜欢的放入她面前的碗碟中:“栀栀,你多吃些,怎么这么久都没长些个肉?莫不是府里做的不合你胃口?” 她若是说一句不合胃口,只怕膳房里的人要被清洗一遍。 “殿下,府里做得已是不错,臣妾自小便是这个体质,吃多少也不显胖的。” 南栀仰着头注视着他,柔婉的声音里含着笑意。 二人的举动落在了上首的惠帝眼中,虽听不清二人说了些什么,但举止间似乎透着一股恩爱的氛围,他消瘦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个开怀的笑容,与坐在一旁的梁皇后交谈着。 “毓秀,你瞧,这二人倒是恩爱。” 梁皇后早就注意到了二人之间的举动,画面对她的冲击巨大,她没想到自己一向不近女色的儿子竟对她这般好,心里正憋着一股气发不出去。 如今听到惠帝的话,本想反驳他,可见他难得笑得开怀,到底是把心底的想法咽了下去,话到嘴边改了口,“陛下说的是。” 她盯着二人又看了几眼后才缓缓收回视线,垂下的眼眸里闪过冷色。 这时梁冰月小跑着上前,凑到梁皇后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她眼中闪过惊讶,“冰月,你可是认真的?” “姑母,我自然是认真的!”梁冰月睁大眼睛不住地点头,语气似乎比以往更显真诚。 梁皇后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知想到了什么,既没同意也没拒绝:“冰月,你的身份应该配个更好的。” 可梁冰月却心里一慌,拉着她的手小声撒娇,语气有些央求的意味:“姑母,我就想要他。” 梁皇后手撑着太阳穴,低垂着眼眸,良久后才应她:“行了,本宫知晓了。” 梁冰月脸上顿时便露出了惊喜的笑意,连连道谢:“谢谢姑母成全!” 她迈着欢快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是目光却时不时朝着门口处瞥去。 偌大的殿中,欢声笑语不断,有人欣喜,有人却心底苦涩。 温庭岳喝了几杯后皙白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红晕,从耳尖红到了脖颈处。 “温兄,大家都在交谈,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喝着闷酒,快快过来同我们一起。” 陈彦礼刚想拉着他,却听得梁皇后跟前的林公公大声喊道,“有请翰林院编修温大人上前。” 众人的目光顺势朝着他那边看了过去,温庭岳敛下心底的疑惑,不卑不亢地站起身往走到前面,“微臣拜见陛下和皇后娘娘。” 梁皇后仔细打量了他几眼,片刻后她端庄威严的声音传入了殿中,刚刚还热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本宫听说新晋的探花一表人才,果真不凡,本宫今日想给你做个媒,温大人可愿意?” 第83章 栀栀,你想母后给他赐婚吗? 温庭岳尚且还没回应,沈瑾瑶却有些有些坐不住了,她知晓母后说的人定然不是她。 难怪刚刚她看见梁冰月神神秘秘凑近母后身边,原来竟是这么回事,沈瑾瑶当下便反应了过来,便想开口帮着温庭岳解围。 可还没等到她出声,丽贵妃便朝着她瞪了一眼,她耷拉着脸,嘴巴嘟得都能挂起个茶壶,正显示着她的不悦。 偏生丽贵妃拉着她的手腕,示意她暂时别吱声,沈瑾瑶只得作罢,朝着南栀眨巴了几下眼睛。 南栀收到她的眼神示意,回以一笑,虽她很想帮他,但眼下并无她说话的立场,她若是开口帮着温庭岳说话,指不定对他更为不利,难保不惹人猜忌,尤其是沈淮序。 他若是狠起来,她担忧温庭岳处境变得艰难,更甚至没了性命,唯有对他越是无视,沈淮序才越是放心。 静谧的大殿之中,一时间无人敢说话,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了温庭岳,有好奇疑惑的,也有艳羡的,羡慕他竟能得皇后看中为他做媒。 除了南栀外,却无人知晓温庭岳此时内心沉重不已,梁皇后的话像是一记大石砸落进湖中,扰乱了他的心神。 他缓缓抬起头,温润秀雅的面上看着尚算镇定,只微微惊讶了一刹便恭敬和缓地回话:“微臣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只是微臣目前并未有成亲的打算,微臣眼下只想尽心尽力为朝廷做事。” 梁皇后脸上的笑意淡了三分,犀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要把他看穿似的,须臾之间,她又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温大人一心想为朝廷做事,本宫实乃欣慰,只是温大人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本宫想把梁国公的嫡女许配给你,你可有意?” 若不是冰月对他有意,她倒是觉得眼前之人的身份可配不上冰月,除了气质样貌出众外,身世到底是差了些。 温庭岳尚且还没回应,底下坐着的梁国公险些惊得站起了身,只是他到底还是耐住了性子,并未急于开口,不满地朝着梁冰月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么大的事情竟不与他先商量,反倒是直接告知她姑母,怕是觉得她姑母疼爱她定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坐在梁夫人身旁的梁冰月听着梁皇后的话,先是双眼一亮,随后偷偷朝着温庭岳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娇羞地垂下了头,掰着自己的手指头。 梁夫人更是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面上的表情凝重,又打量了几眼温庭岳后,才压下了心底的不满。 她也听老爷说了,这位探花郎文采出众,往后怕是前途无量,只是出身确实是低了些。 若他往后走得远,配冰月倒也不算太差,只是总归不大让她满意。 底下的众人心思复杂,谁也没想到皇后娘娘竟会提出把自家侄女许配给温庭岳,这在旁人看来可是天大的好事,这跟天上掉落馅饼有什么区别? 那可是梁国公府啊!谁不想巴结三分。 南栀也有些意外,没想到皇后意图指婚的人梁冰月,不过她观皇后的反应,倒不像是真心想赐婚的。 她身旁的沈淮序却猛不丁地靠近她,凑近她耳边低声问:“栀栀,你想母后给他赐婚吗?” 他略带笑意的话听在南栀耳中,却觉得有些刺耳,声音虽轻,里面却暗藏深意,她能说什么?说她不想吗? 她若是说了不想,只怕他便要从中干预,到时候温庭岳就是不想娶也得娶梁冰月。 她实在是了解他的性子。 “殿下,旁人的事情臣妾不大关心。” 沈淮序嘴角的笑意似乎扩大了几分,掌心包裹着她柔软的手,没再继续问下去,淡然的目光落在了温庭岳身上。 温庭岳表情比之方才凝重了不少,沉思了片刻后,恭敬地略微垂首,语气中透着一股郑重。 “皇后娘娘,微臣自知自己身份低微,实在是配不上梁小姐,梁小姐值得更好的人,还请皇后娘娘为梁小姐另择良婿。” 在场的人都知晓他这是委婉的拒绝,不少人替他惋惜,这么一座大山放在他面前,竟也不知晓攀上去,糊涂啊! 但也不乏有人暗喜,凭什么他一来便被皇后看中,不少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他,准备看他的好戏。 梁皇后自然也知晓他的意思,只是她雍容华贵的脸上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也让人难以知晓她的喜怒。 这时梁国公笑意融融地站了出来,看似像是在替温庭岳说话缓解气氛:“皇后娘娘,姻缘一事,总归是要讲个你情我愿,既然他无心,这事不如便作罢?” 温庭岳的话正中梁国公的意,他面露笑意的模样,不知晓的人还当真以为他是个会体谅人的。 温庭岳先前便观察了一眼梁国公的眼神,他眼中有诧异和不满,他便猜测这事他应当没有提前知晓,对他自然也看不上,定会帮着他说话。 眼下果真如此,让他沉重的心能稍稍松缓一下,只是他到底也不敢大意,挺拔如松地站在原地,恭敬等候梁皇后的发话。 不过他刚刚抬眸时,察言观色了梁皇后一番,虽她笑着,可看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察觉的冷淡,他第一句话出口之后,她脸上的神情更是隐隐有松动的迹象,便猜想她这话也不是真心问他的,更是安定不少。 如他所料,梁皇后端庄的面上并未丝毫生气的意味,反倒是笑着朝向梁冰月看了过去,语气有些宠溺:“冰月,你也瞧见了,不是姑母不帮你,感情之事,总归不能勉强。” 都是场面话,谁也不会当真,若是皇后执意要赐婚,谁又敢抗旨不尊? 偏偏梁冰月却像是心碎了似的,霍地抬起头,眼中含着震惊和失落,“姑母,我、” 她话未出口便被梁皇后给打断:“行了,这事便当本宫没提过,温大人退下,诸位继续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温庭岳心底的大石总算是落了下来,迈着沉稳的步伐又回到了座位上,嘴角勾勒着清浅的笑意。 这件事便如个插曲般过去,未曾影响到宴会半分。 温庭岳坐下后,他身旁的陈彦礼朝着他竖起了拇指,笑着打趣他:“温兄,你这可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但笑不语,不着痕迹地擦掉了掌心的湿润后若无其事地朝着陈彦礼举起酒杯,岔开了话题:“陈兄,敬你一杯,多谢你这些时日的关照。” 皇后娘娘分明是在借着他的手让梁小姐打消念头,梁小姐到底是天真了些。 第84章 需不需要我帮你,让你见他一面? 正如温庭岳所料,梁皇后调查南栀的时候,自然便也查到了他,虽眼下南栀成了太子妃,但梁皇后听说他对南栀情根深种,早就料到了他会拒绝。 梁皇后嘴角的笑意渐起,惠帝的目光扫向她,低声笑了笑:“毓秀,你早便知晓会如此?” “陛下,您也知晓冰月的性子,臣妾若是直接拒绝她,只怕她这一阵子都不会让臣妾安生。” 帝后言笑晏晏的画面落入了丽贵妃眼中,她眸中的笑意立马消失,收回视线后目光落在了身旁的沈瑾瑶身上,看她欢喜的模样,忍不住冷笑打击她:“瑶儿,别以为母妃不知晓你那点小心思。” “母妃会为你挑选一门合适的亲事,至于他,与你的身份不匹配,母妃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母妃,我不想嫁给其他人。” 沈瑾瑶眼里刚刚才亮起的亮光一下便消失,晶亮的眸子瞬时便黯淡了不少,失落的表情浮现于脸上,可惜没让丽贵妃动摇半分。 “瑶儿,听话。” “母妃,我知晓了。” 她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只是声音听着有些模糊。 她才不会放弃! 母妃不同意,她便去缠着父皇,父皇最是疼爱她,定不会忍心让她嫁给不喜欢之人,嘿嘿。 沈瑾瑶刚刚才被丽贵妃扑灭的小火苗登时又重新燃了起来,甚至隐隐有烧得更烈的迹象。 她握紧拳头,暗自给自己鼓气,再次抬眸时,眼里的红色已经消失不见,看着对面沈淮序和南栀二人看似恩爱的画面,捧着脸心生羡慕。 南栀一下便察觉到她的视线,抬首恰好与她的目光对上,微微一笑。 她眼中羡慕的意味被南栀察觉到,心下好笑,羡慕她和沈淮序之间的表面恩爱吗? 倏忽之间,南栀觉得大殿里欢歌笑语的场面让她心了些烦闷。 “殿下,臣妾觉得里面有些闷,想出去走走。”南栀目光瞥到正走上前准备和沈淮序敬酒的几人,心思一动。 “孤陪你出去。”沈淮序牵着她的手,作势便要起身,看着她的目光满是宠爱。 “殿下,还有人过来给您敬酒呢,臣妾让紫韵陪着便是。” 他陪着她出去岂不是更闷了。 沈淮序审视的目光紧紧盯着她,似乎想看穿她的心思,让人无形之中也能察觉到他身上带来的压力。 他并未松开她的手,反倒是握紧了些,笑得有些温柔:“孤推了便是,他们哪里有你重要。”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只是他性子执拗,南栀拒绝他也无用,便顺着他的意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沈淮序嘴角上扬,牵着她的手便朝着殿外走去,只是刚走到外面没几步,他便被惠帝跟前的李力喊住:“殿下,殿下,等等!” 李力小跑着上前,他身材有些微微发胖,似乎因着跑动令脸上松垮的肉也跟着抖动起来,站在沈淮序面前小口喘着气。 “殿下,陛下唤您过去一趟。” “父皇有何事?”沈淮序顿住脚步,神色间有些不耐,像是不大高兴他打断了他的步伐。 李力只觉得殿下看他的眼神像是要剥了他皮似的,顿感压力袭来,恨不得自己刚刚没开口说过话,但到底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陛下只说让您过去一趟。” 沈淮序眼底划过暗色,朝着别处看了一眼后,终究是没拒绝:“孤知晓了。” 他侧过脸,看向南栀的眼神又恢复了温柔,目光里似有些不舍:“栀栀别走远了,孤去去就回,一会儿便过来陪你。” 南栀听着他要离去的话心里别提多欢喜,只是面上还得应付他一番,眷恋不舍地看着他:“殿下,您的事情要紧,既是陛下叫您,便先去,臣妾有紫韵陪着,不碍事。” 沈淮序松开了她的手,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后才转身离去。 他一离去,南栀整个人都松懈下来,看着远处的凉亭走了过去。 十五的月亮圆得像是莹洁光滑的玉盘,高高悬挂于夜空中,照亮了黑夜,周围萦绕着闪烁的群星,似乎让它显得没那么孤寂。 南栀坐在凉亭边上,手臂倚靠着栏杆,望着夜空里的满月暗自出神,满月的光华倾洒在她身上,泛着一层冷白的光晕,像是广寒宫里偷跑出来的仙子。 站在凉亭外面候着的紫韵见她看得专注,便静静候在一旁未曾出声,生怕惊扰了她。 虽南栀面上的神情看着平静,可落在紫韵的眼中,她总觉得主子身上似乎笼罩了一层化不开的忧伤,有些落寞,让她忍不住心疼,想抹平她额间的愁绪。 紫韵心有疑惑,却忍住了没开口询问。 就在南栀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时,沈淮易的身影不知从哪又冒了出来,伸出手在南栀眼前晃了晃,“三嫂,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入迷?” 蓦地,他身形靠近了些,近得呼吸里的热气都能让人感受到,低沉的声音带了一丝坏笑:“可是在想刚刚的温大人?” 南栀听着这阴魂不散的声音,脸上的表情冷淡下来:“四殿下,你逾越了。” “四殿下,您什么时候来的?”紫韵惊讶出声,她刚刚可是一点没看见他的影子,内心暗自嘀咕,四殿下怎么神出鬼没的。 不等他回应,南栀站起身便准备走,沈淮易这才从她身旁退开,离她远了些,急切喊她:“哎哎哎!三嫂,别走呀,我刚刚给你开玩笑呢,你可千万别生气,我离你远些便是。” 没想到他竟也调查了她? 南栀没理会他,压下心底的惊讶后便准备绕开他走过,谁知沈淮易却追了上前,用着只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了一句:“需不需要我帮你,让你见他一面?” 他可不是这种好心之人。 南栀停下了脚步,冷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想从他眼神里看出个究竟,“四殿下,你想多了。” 她说完便离开了此地,留下沈淮易别有深意地盯着她的背影,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只是南栀刚走了几步,沈淮序的身影便出现,他上前揽着她的肩,可目光却落到了她身后的沈淮易身上,月光笼罩下,显得他面目有些阴森冷然。 旦夕之间,二人的目光对上,像是隐隐有火光闪动。 紧接着有太监匆匆忙忙过来,注意到情况有些不大对劲,便越发小心了些,躬着身缩着脑袋颤颤巍巍地开口禀告:“殿下,偏殿那边发生了些意外。” 第85章 宴会插曲 “何事?” 沈淮序寡淡的声音落入太监的耳中,吓得他身形为之一颤,低垂着头小心回话:“殿下,是陆三小姐在换衣裳时,被醉酒的安王殿下闯入,皇后娘娘让奴才请您过去。” 南栀有些疑惑,安王表面上看着十分沉稳,这倒不像是他会做出的事情。 太监的话传进沈淮序耳中,他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眼底平静,冷漠得像是一点没放在心上。 “孤知晓了,走。” 他搭在南栀肩上的手收回,改为握着她的手,随后朝着偏殿那边走去。 太监见他离去,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才得以放下,又见他身旁像是闪过一阵风,有人影从他面前晃过。 “三哥,等等我,我也要去!”沈淮易不怕死地追了上去。 沈淮序没理会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也不甚在意,反倒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跟在二人身后。 此时的偏殿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周围被里三层外三层人包围着,站满了闻讯而来看热闹的。 “听说了吗?刚刚安王殿下喝醉了误闯了这里,听说陆三小姐刚刚正在里面换衣裳呢,也不知晓被看见没?” “嘘,小点声,没看见陆夫人脸都快气绿了吗?” “听说皇后娘娘正在为太子殿下挑选侧妃,陆三小姐也在其中的人选里,这下也不知还能能不能成?” 周围人稀稀疏疏压低了嗓子的议论声,南栀虽没听全,倒也听了个大概。 事情的经过到底如何,她眼下暂不知晓全貌,只是女子遇上这种情况,在这里总归不是件好事。 南栀不经意抬眸,想从淮沈序的脸上看出半分端倪,可他表情实在是过于冷静淡漠,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殿下过来了?皇后娘娘正在里面等着您呢。”皇后跟前的林公公走了上前,面露恭敬。 待沈淮序进去后,周围的人已经被清了个干净。 偏殿内,安王的酒已然醒了大半,正跪在皇后面前不发一言,低垂的面上沉得滴水。 他刚刚喝多了酒,本是想让人扶着寻间空房歇歇,没想到竟遇上了这种事情! 陆婉言坐在皇后身旁,正拿着手帕擦着眼泪,红着一双眼,模样楚楚可怜。 “皇后娘娘,虽然安王殿下莫名其妙闯进来,但是臣女的衣裳已经穿好,他并未瞧见什么。” 她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晦暗之色,捏着手帕的指节有些泛白,眼下她要做的便是极力解释清楚自己的清白,万万不可与安王沾上一星半点儿的关系。 跪在地上的安王低垂着的眸子闪动,回过神后语气坚定了不少:“母后,虽儿臣的行为确实有失妥当,但儿臣本是喝多了让人扶着进来歇歇,并不知晓陆三小姐在这,儿臣进来时,陆三小姐确实是穿戴完整的。” “大哥既然都已经喝得迷迷糊糊了,又怎会记得这般清楚?”沈淮序的话冷不丁的传了进来,让安王头皮一阵发麻。 他走上前,在梁皇后旁边落座,南栀紧跟着他坐在他身侧,像是在看一场戏,并不发表她的意见,只安安静静坐着。 安王抬眸,神色镇定了不少:“三弟,我确实是喝多了没注意,但扶着我进来的太监倒是看清楚了。” 梁皇后犀利的目光落在安王身后跪着的太监身上,太监显然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被皇后的目光吓得瑟瑟发抖。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作证,陆三小姐确实穿戴整齐!当时外面也没人看守,奴才便以为里面没人,才扶着王爷进来。” “皇后娘娘饶命!奴才当时闹肚子,实在是憋不住便离开了一小会儿,刚回来便发现王爷已经到了门口!王爷并未进去到里面!”看守的太监吓得面如菜色,急声为自己辩解,妄图想要求得一条生路。 若不是看守太监惊慌之下大喊了一声,只怕这事都不会惊动到梁皇后那去。 陆婉言红着眼眶,神态委屈,跪在地上的安王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沈淮易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陆婉言和安王二人后,没个正形地倚靠在门边。 丽贵妃不满地扫了他一眼,皱着眉收回了视线。 这个时候他倒是凑了上来,往日寻他的时候怎么都不见人影!站也没个站相! 只是碍于皇后在场,她不好当着她的面直接说他,她可不想被皇后看笑话。 梁皇后也不在意沈淮易的行为,威严的脸上透着一股不悦,“事情本宫已经知晓,只是陆三小姐,本宫再次问你一遍,安王进来时,你当真已经穿好了衣裳?” 陆婉言声音带着哽咽,语气肯定:“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万不敢拿着这种事情糊弄您,您问臣女的丫鬟便是,她也在场。” 白芍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上前,低垂着头,像是被眼前的阵仗给吓得,害怕得声音都在颤抖:“皇后娘娘,奴婢作证,安王殿下进来时小姐已经穿戴完整!” 南栀目光淡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芍,见她手似乎都在因着害怕而抖动,若有所思。 梁皇后因着这话,神情松动了不少,“倒是个误会,虽没出什么事,但是安王既然犯了错,自然该有个惩罚,回去面壁思过,禁足三月。” “外面看守的人玩忽职守,连着送安王进来的人送回敬事房发落。” 她不想深究此事,她只需要陆婉言清清白白的。 “今日这事便到此为止,事关陆三小姐的清誉,本宫不想听到有人在背后胡诌,都听清楚了,陆三小姐与安王清清白白。” 南栀像是看了一场闹剧,她倒是有些明白梁皇后的心思,她想把陆婉言送进太子府,自然不会让她清白受损。 她对这些也不大感兴趣,并不关心陆婉言的事情,也不在意她进不进太子府。 沈淮序见她兴致缺缺,便站起身,朝着梁皇后行礼便准备离去,“母后,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儿臣便先告退。” 母后叫他过来,不过是想让他亲口听到陆婉言是清白的罢了。 南栀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只是临走前,不着痕迹看了一眼陆婉言和跪在地上的安王二人。 待人群都散去后,梁皇后单独把陆婉言留了下来。 第86章 栀栀觉得是孤做的? 陆婉言不知晓皇后的意图,心里难免有些忐忑,只是面上尚且镇定。 “陆三小姐,本宫意欲册封你为太子良娣,你可愿意?”梁皇后笑着看向她,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未免夜长梦多,这事还是早些定下来才好。 陆婉言心头一震,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中,一下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姣好的面容上浮现一丝不敢置信。 “本宫问你,你可愿意?” 陆婉言回过神,语气郑重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愿意!” 她委实没想到今日还会有这惊喜等着她,虽不是正妃,但她爱慕太子,即便是良娣她也愿意。 梁皇后眼底似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语气也柔和不少,像是在安抚着她:“你的家世和品貌样样出众,原本本宫是属意你当太子妃的,只是太子执意让她当了太子妃,本宫也拗不过他,如此,倒是委屈了你。” 陆婉言半信半疑,不过面上没表露出来,反倒是一脸欣喜应道:“皇后娘娘,臣女不委屈,只要臣女能嫁给殿下,便是臣女的福分。” “回去等着。”梁皇后朝着她摆了摆手,便闭上了眼。 “娘娘,陆三小姐的心思怕是不单纯。”云霜上前替她捏着肩膀,帮着她舒缓身心。 梁皇后脸上的笑意已无,面上的表情淡漠如水,闭着眼看不见眼底的情绪。 她冷笑一声:“本宫如何不知晓?她若是心思单纯,本宫还不会选她,这宫里又有谁的心思是单纯的?但愿她争气些。” 安王今日的事情,她猜不准里面究竟有没有太子的手笔,既然陆婉言是清白的,她倒也不愿意深究。 此时的沈淮序已经带着南栀回到了京华园。 “殿下,今日的事情当真便是个意外吗?”南栀坐在他身侧,像是随口一问。 沈淮序眯着眸子,捏着她的手,忽然间笑出了声:“栀栀觉得是孤做的?” 他睁开眼,露出里面耐人寻味的笑意,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本就安静的房间因着他这话越发寂静,南栀诧异地仰首,随后摇了摇头,“臣妾只是觉得过于巧合了些,臣妾自然是信任殿下的。” 信他才怪,即便不是他,这事也不像是个巧合。 “栀栀不用多想,这事与孤无关,不过陆婉言怕是过不了几日便会封为良娣。” 他母后怕是担忧生了意外,会加快动作。 沈淮序并不在意封谁当良娣,左右他都没兴趣,旁人也威胁不了南栀的地位。 “栀栀若是不喜欢她,孤便去推了。” 南栀压根不关心谁当他的良娣,陆婉言要进来,她一点不在意,甚至希望她能有点本事把沈淮序勾到她那去。 “殿下,母后中意她,您若是推了,会惹得母后不满,不必如此。” 若沈淮序当真这般做了,指不定皇后会在背后以为是自己撺掇了他儿子,这锅她可不想背。 南栀这副大度的口吻,换做以往沈淮序听着本该认为理所应当,可今日听着,他总觉得心里不大爽快。 他上前一把把她抱进怀中,禁锢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他体内与他融为一体。 南栀被他抱得动弹不了一点,只得乖顺地把头埋进他怀中,“殿下,您抱得臣妾太紧了些。” 他这是又发哪门子的疯? 沈淮序下巴抵在她额间,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体香后,心底那股不满才平复不少,揽着她纤纤细腰的手才松缓下来。 她不在意他,他心里清楚,往日她表面应付他,他觉得倒也无所谓,可如今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沈淮序直接抱着她便往床边走,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一改往日的霸道,今日有些过分温柔。 临睡前,南栀累得不能动弹,但她想着他今日有些好说话,便试探性问道:“殿下,您什么时候接臣妾的母亲来京里?臣妾想她了。” 她很担忧母亲,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不安,总想要亲眼看到母亲才放心。 她缩在沈淮序怀中,仰着头,晶亮的双眸让人心生怜爱,让人下意识便心软了下来,忍不住想答应她。 沈淮序忍不住低头在她柔润的唇瓣上亲了一下,低声笑了笑,声音里还带着一股意犹未尽的慵懒感。 “栀栀不急,再过一个月孤便让人接你母亲过来。” 原本他打算年底再接她母亲过来,但她那双澄净的眼里盛满了期待,罢了,便提前些便是,哄哄她高兴也罢。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南栀心里安定不少,主动凑近他唇上亲了一口,“多谢殿下。” 她不主动还好,一主动沈淮序便有些情动,在南栀看不见时,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欲望骤显,像是有大火在熊熊燃烧。 他闭上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等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到底是克制了下来,并未再折腾她。 “栀栀累了,睡。” 南栀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本以为他会有所动作,却一直没动,有些意外。 但她懒得猜他的心思,她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本就困得不行,他既然让她睡,她便也不客气,直接闭上眼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沈淮序听着她绵柔的呼吸声,半晌后睁开了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安静的睡颜。 房间里灯火已经熄灭了不少,黑夜里有些看不大清南栀的容颜,可沈淮序却眼都不带眨一下盯着她,那双幽邃的眼眸里弥漫着些别样的情绪。 良久之后,他才抱着她睡了过去。 翌日早晨醒来,南栀破天荒地主动帮着他梳头,沈淮序笑着看向她,语气里难掩打趣:“栀栀今日难得热情。” 南栀像是羞红了脸似的垂下了头,拿着梳子的手却没停下动作,“殿下,若是臣妾梳得不好,您可别笑话臣妾。” 他难得做了件合她心意的事,她也识趣地哄着他一番。 二人之间的一举一动看着便像是琴瑟和鸣的模样,粉黛站在二人的不远处,捂着嘴角偷乐。 待到南栀帮着沈淮序梳理完毕后,紫韵手里拿着一封信纸走了进来。 “主子,有您的信。” 南栀有些讶异,随后想到了什么,惊喜接过她手中的信纸。 只是她看完后,嘴角的笑意便凝固住,脸上的血色骤减,身形有些摇摇欲坠,像是一下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信纸从她手里滑落。 第87章 殿下,让臣妾回去看看母亲行不行? 沈淮序察觉到她状况不对,从身后扶住她,锐利的眼神扫过紫韵后收回,眉宇间露出几分担忧:“栀栀,怎么了?” 紫韵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拾起信纸,恭敬递给他。 沈淮序快速扫了一眼,神色不变,扶着南栀坐到椅子上,耐心哄着她:“栀栀不必过于担忧,你母亲不会有事的。” 南栀从巨大的恐慌中回过神,红着眼眶望着他,双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哽咽着说:“殿下,让臣妾回去看看母亲行不行?竹烟说母亲突然病重,臣妾不放心。” 竹烟在信里说母亲突然病得厉害,卧床不起,连东西都难以下咽,难怪她这两日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沈淮序眉头轻皱,眉宇间似闪过一丝不悦,拒绝了她:“栀栀,你该知晓你身为太子妃,不得随意回去。” 南栀如何不知晓?太子妃听着光鲜,却成了禁锢住她的枷锁,她一点不想当,可她实在是忧心母亲,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若是她这次不回去,定会后悔。 她害怕母亲一病不起。 “殿下,臣妾担忧母亲,放心不下她。” 她仰着头,红着的眼眶里充满了希冀就这般定定看着他,企图他能心软应承她。 可惜沈淮序不为所动,把她抱进怀中,轻声哄着她:“栀栀,回去这事你便莫要想了,孤让章仕德亲自走一趟去给你母亲看看。” “先摆膳。” 一顿早膳下来,南栀食不下咽,望着满桌子精致的早点却无一点胃口,那双灵动的眸子像是失去了光彩,目光有些空洞,时不时走神。 沈淮序见她拿着筷子一动不动,便亲自夹了菜喂到她嘴边。 若是往日南栀还愿意顺着他,可今日她实在没心思应付他,直接说道,“殿下,臣妾没胃口。” 她神色淡然地拒绝了沈淮序后,别过了头,也不大愿意去看他。 沈淮序夹着菜的手一顿,眉头轻拧着,似在昭示着自己不满,深邃如渊的眼眸转动了一下,眼神平静得让人望而生畏。 周围的空气当场如凝结住了一般,气氛有些压抑,站在一旁伺候的粉黛和紫韵二人察觉到不对劲,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紫韵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主子这般直接冷淡地拒绝殿下,心里替她担忧,生怕殿下发怒。 沈淮序忽然轻笑了一声,语气温柔却含着威胁之意:“栀栀,你乖些,不吃早膳可不行。” “殿下慢用,臣妾有些不适便先退下了。”南栀站起身,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便直接走了进去,也不管他是否会发怒。 粉黛被她这行为吓得抖了抖肩,看着殿下脸色唰地一下便沉了下来,漆黑的眸子里沉得像是在滴水,小脸吓得刷白。 低气压从沈淮序身上传来,周围的人忙低垂下头,小心翼翼不敢吱声。 就在众人以为沈淮序要发怒时,却见他站起身,旋即快步上前拉着南栀的手腕,尽量收敛了身上的戾气,语气软和下来,轻声哄着她,“栀栀,先把东西吃了,莫要饿着自己。” 南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上已然恢复了正常,显然已经冷静了下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随他牵着自己走了过去。 短短的一顿早膳,可却让南栀觉得有些难捱,她满脑子都在忧心她母亲的病情,吃得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等到早膳结束,沈淮序见她吃了东西,总算是露了笑脸:“栀栀,你母亲的事情孤会放在心上,莫要担忧,孤一会儿便让章仕德出发。” “多谢殿下。”南栀嘴角扯动了一下,敷衍一笑。 沈淮序也不在意,知晓她心里不大高兴,倒也没跟她计较,他站起身在她额间轻柔落下一吻,看着一旁的紫韵吩咐道:“好生照看着她。” 他说完便离开了京华园。 待他走后,南栀像是想到了什么,慌忙站起身,小跑着去了药园。 紫韵在身后险些没追上她,急声喊道:“主子,您慢着些,当心脚下。” 南栀仿佛跟听不到似的,一个劲朝着药园跑去,此时章仕德正在收拾行李,嘴里似乎还在小声嘀咕:“那坏小子,怪会使唤我。” “章大夫,太子妃过来了。”福乐的声音传进来,章仕德手里的动作一顿,刚刚还不耐烦的脸色立马收敛起来,笑着走了出来。 “栀丫头,你怎么过来了?” 南栀跑得气喘吁吁的,这会儿还喘着气,她走到章仕德跟前,语气有些郑重:“章大夫,我母亲便拜托您了!” 她像是把所有的希望全寄托于章仕德身上,望着他的眼睛里盛满了认真。 章仕德愣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大笑着点了点头:“栀丫头放心,你母亲的病,我定会尽力。” 南栀松了口气,等着他收拾完行李一直目送着他出府后,心里才安定了几分。 只是她心里空落落的,一个人静坐在窗边,像是失了神,半天未曾动一下。 紫韵知晓她心里难受,本想安慰她,可南栀察觉到她意图后,朝她笑着摇了摇头,“紫韵,我想自己静静。” 紫韵见她强颜欢笑这副模样,心里揪痛了起来,却有些无能为力,只得安安静静站在远处候着她。 不久后,回去探亲的白萱回来,她心绪复杂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呆坐了半晌后,神色凝重地走了出去。 白萱走到门口见到粉黛后便问道:“粉黛,主子这会儿得空吗?我有事想见主子一面。” 粉黛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主子这会心绪不佳,怕是没什么心思见人,思忖片刻后回她:“白萱姐,你可是有什么急事,主子今日心情欠佳,若不是什么急事,不如改日再来?” 白萱双手紧握在一起,面色犹豫起来,正当她准备开口说算了时,紫韵走了出来。 “主子听到白萱姐的声音了,这会儿叫你进去呢。” 白萱诧异地抬头,敛下心神后跟着紫韵走了进去。 “奴婢给主子请安。” “起来,回去见到家人了?”南栀转过身,嘴角挂着浅笑,声音和煦如春风吹过,让人听着心神放松。 “回主子的话,奴婢见到了,多谢主子体贴,特意让奴婢回去与家人中秋团聚。” 白萱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欢喜,南栀竟有些羡慕她能与亲人团聚,不像她,母亲病重,她想回去见她一面却也成了奢望。 不过白萱脸上的喜色只维持了片刻,转瞬便凝重了起来,搓着手内心忐忑不安,“主子,奴婢有事想同您说。” 第88章 栀栀,你这是在威胁孤? 二人在房间里交谈了好一阵,紫韵再次见到白萱出来时,只看见她脸色肉眼可见地轻松了下来,如释重负地离去。 待白萱走后,紫韵才走了进去,虽心里好奇,她却一声没问,主子想说,自然会告诉她,若是不想说,她主动问便是逾越。 紫韵想着主子的母亲病重,怕她想不开,便一直候在远处,时不时注意着她的动静。 南栀像个没事人似的一直看了一下午的医书,平静得让紫韵有些诧异。 沈淮序回来时,见她安安静静坐在窗边低着头正专心致志看着书,连他到了也没察觉到。 落日的余光透过窗户从外照进来,给她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沈淮序悄然上前,从背后揽住她,二人的姿态亲昵,紫韵早就识趣地退下。 “栀栀还生孤的气?” 他低沉的声音传进南栀耳中,南栀连眉头都未皱一下,目光依旧落在书上,未曾抬起头。 “臣妾不敢生殿下的气。” “还说不生气?嗯?”沈淮序坐到她身旁,双手捧着她吹弹可破的脸,轻笑了几声。 “殿下,您挡着臣妾看书了。”南栀被迫与他目光对上,目光里没了往日的热情,就连声音听着似乎都有些冷淡。 换在最开始认识南栀时,沈淮序定会不耐烦她这样,眼下却觉得她生气的模样也让他喜欢,眼底藏着些许笑意,柔声哄着她:“栀栀,等你母亲好些了,孤便把她接过来如何?” 南栀神色松动了一下,点了点头,脸上才稍稍露出个浅淡的笑意,二人之间看似又和好如初。 只是到了半夜,南栀在睡梦中被惊醒,一醒来便满头大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她看了一眼身侧空无一人,早已没了沈淮序的身影,慌忙翻身下床,连衣裳都未来得及穿戴就这么穿着一身寝衣便跑了出去。 “殿下眼下在何处?” “殿下刚刚回去。” 青玉从暗处出来,小心跟着她,看着她一路跑向了太子的院子,心里暗自惊讶。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美人这副模样。 瞧着怪让人心疼的,青玉见她穿得单薄,又快速回去替她拿了件外裳带上。 南栀一路来到沈淮序的院子外面,守门的人见到她过来忙揉了揉自己的双眼,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再次定睛一看,还真是太子妃。 “太子妃,您怎么过来了?” “殿下在可在里面?” “殿下正在书房议事,您先进来坐会儿,奴才给您通传。” 他知晓殿下一向宠爱太子妃,一点不敢怠慢她,也不敢多看她,低垂着头引着她快步走了进去,安顿好她后才转身往书房里走去。 南栀坐在椅子上,显然还惊魂未定,额间的发丝被汗打湿,紧贴着头皮,穿着一身素白的寝衣,眼神里还弥漫着不安。 青玉轻着脚步走上前,把衣裳披在她身上,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地守着她。 美人好像是做了噩梦? “主子,您怎么样了?” “青玉,我梦到母亲去世了。”南栀坐在椅子上,全身都在颤抖,声音里带着哽咽和颤意,眼角有泪珠无声滚落下来,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一向淡定的青玉立马慌了神,她极少见她哭,想上前安慰她,手上还没来得及伸出来,余光便瞥到殿下出来,只得若无其事地退了出去。 刚刚还在书房里的沈淮序原本被人打断了谈话正面露不悦,谁知听着小厮禀告说太子妃过来,他顿时收敛了神色,快步走了出来。 一见到她缩在椅子上神色似乎很是不对劲,便大步上前抱住她,轻声问着:“栀栀,怎么了?” 他手拂过她脸上,一下便沾满了泪水,心疼得捧着她的脸,看着她双眼通红的模样,心尖上隐隐抽痛了一下,耐心替她擦拭去了泪珠。 “栀栀,不哭了,告诉孤,发生了何事?” 南栀一下扑进了他怀中,紧紧抱着他的腰不松手,声音哽咽得险些说不出话来:“殿下,臣妾梦到母亲去世了,臣妾心里不安,想回去看母亲,殿下,求您让臣妾回去一趟。” “求您了殿下。”南栀声音越渐小声,滚烫晶莹的泪珠顺着下巴砸落在了沈淮序的手背上,烫得他心里一疼。 南栀无助落泪的模样任谁看了也忍不住心疼她,恨不得立马答应她的请求。 沈淮序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沉默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栀栀,孤这几日有些忙,等孤忙完了陪你回去可好?” 骗子!南栀才不信他的话,他分明就是不放心她。 “殿下,您忙的话让青玉陪着臣妾回去可好?青玉不会让臣妾出事的。”南栀泪眼婆娑地仰着头,眼神里满是央求的意味,拉着他的手祈求他。 沈淮序眸色一暗,反握住她的手,心软归心软,终究是拒绝了她:“再等几日。” 南栀双手缓缓垂落下,眼里黯淡无光,失魂落魄地垂下头,她心有股强烈的预感,告诉她一定要尽快回去。 紧接着,在沈淮序未曾留意时,她一下从他怀中站起身,跪在他面前,红着眼泪如泉涌,苦苦哀求他:“殿下,臣妾求您,您不答应臣妾便长跪不起。” 没有人能帮她,唯有面前之人,他不松口,她连门都出不去,唯有一搏,她才有一丝丝的机会改变他主意。 南栀明知晓他最不喜人威胁他,即便是冒着惹他发怒的风险,她仍旧做了。 比起惹怒他,她更害怕见不到母亲。 沈淮序显然没想到她会有此举动,他不喜被人威胁,脸色沉了下来,“栀栀,你这是在威胁孤?你是不是仗着孤宠爱你,便舍不得让你跪?” 南栀眼里透着一股倔强,即便心里怕他发怒却也仍旧不松口,仰着头看着他,不发一言。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阴沉着一张脸,眼尾浮现丝丝戾气,隐隐有发怒的征兆,袖下的拳头在嘎吱作响。 但沈淮序到底是心疼她,她身子娇贵,哪里经得起这般跪着,身上还穿得这般单薄,她倒是舍得折腾自己。 他气她这般威胁自己,又不忍心她跪着,压制着自己心底的怒气,靠近她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栀栀,不要胡闹。” 第89章 他心软了 沈淮序一路把她抱回了自己的寝殿,轻柔地把她放在了床上,把被子给她盖好后才站起身,安抚了她几句便作势准备离去。 “栀栀,不要胡思乱想,你母亲会没事的,孤还有事,忙完便回来陪你。” 南栀知晓他心肠冷硬,他不答应她也不意外,只是内心巨大的不安让她不想就此放弃。 她猛然从被子里抽出手扯着他的衣袖不撒手,红着眼睛注视着他:“殿下,臣妾从未求过您什么,只此一次,殿下也不愿答应臣妾吗?便让臣妾求个心安可好?” 南栀心里那股不安逐渐放大,因着担忧害怕胸口起伏得有些厉害,神色间还带着惊惧。 沈淮序迈出的步子停下,转过身看着她哭得有些红肿的眼有些于心不忍,本该娇艳的花这会像是失了生气,脆弱得仿佛不堪一击。 “你受了惊吓,孤陪着你睡,暂时莫要想那些。” 他朝着外面的陈如海吩咐了一声后换了衣裳躺在她身侧,拥着她有些冰冷的身子,等到回暖了后他紧皱的眉头才舒缓下来。 他没松口,南栀失魂落魄地由着他抱着,没再开口说一句。 他不会懂的,他永远也体会不到她此时的心情。 良久之后,她挣脱了他的怀抱,侧过身背着他,不愿多看他一眼,闭着眼藏起眼底的绝望,蜷缩在床的里侧,无形之中也能感受到她落寞无助的情绪,惹得人心疼。 沈淮序知晓她在闹脾气,即便心中恼怒她这番举动,却也没舍得对她发怒,他贴近她背后,手搭在她腰间轻揽着她,“栀栀,不生气了,孤忙完了这几日便带你回去。” 南栀没理会他,沈淮序也不在意,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他便起身离去,只是临走前特意叮嘱了人仔细照看着她。 南栀在他离去的那一刹那便睁开了眼,掀开被子下床,披着昨日的外套便走了出去。 紫韵早就候在了外面,见她这么早醒来有些意外,“主子,天色还早,不如您再多睡一会儿?” “先回去。”南栀摇了摇头,脚下一刻没停留,直接离开了太子的院子。 这半日她都心神不宁,滴水未进,可把紫韵等人给担忧坏了,可惜任由她们如何劝说,南栀都像是听不到似的,落寞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外面出神。 沈淮序知晓后匆匆忙忙赶了回来,沉着脸一路走了进来,身上的气压低得下人不敢靠近,纷纷缩着脑袋恨不得退避三舍。 这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南栀却仍旧坐在那儿,连身形都未变动一下,整个人像是石化了。 沈淮序瞧着这副画面,又听说她一整日未曾进食,克制了已久的怒火蹭的一下便被激发出来,浑身都在冒着冷气,就连青玉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恨不得离远些。 殿下怕是被气的不轻。 果真青玉刚这般想着,沈淮序冰冷寡淡的声音便传来:“栀栀,你这是在做什么!” 落日的暖光打在他冷沉的脸上,也遮挡不住他身上的冷气。 南栀像是有了一丝反应,缓慢地回过头,站起身朝着他行了个礼,笑了笑:“殿下回来了?” 她之前一个姿势维持太久,以至于忽然站起身有些微不适应,又因着一日未曾进食,身形晃了一下险些晕倒,吓得紫韵等人脸色骤变。 沈淮序也顾不上发怒,直接上前抱着她把她放到了一旁的矮榻上,虽他动作轻柔,可他脸上的怒气还未消退,冷着脸盯着她:“栀栀,你拿着自己的身体威胁孤?” 南栀缓缓抬眸,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声音轻柔得像是羽毛滑落:“殿下,臣妾只是忧思母亲,有些食不下咽罢了,臣妾怎敢威胁殿下?” 沈淮序捏着她下巴冷笑一声:“栀栀,你倒是长本事了。” “把晚膳端进来。” “奴婢这就去。”紫韵紧张得手心都在出汗,她有些替主子担忧,殿下分明在忍着怒气,但她不敢多说,只得快步转身退了出去。 没多久晚膳便被人送了进来,下人端着盘子鱼贯而入,小心翼翼摆放好,大气也不敢出地退了下去。 “栀栀,孤看着你吃。”沈淮序亲自把筷子递给她,南栀却没伸手接住,眼里隐约有泪珠在打转,她在打赌,赌他是否会怜惜她。 她能察觉到,沈淮序对她是有些在意的,只是她把不准这份喜欢有多深,若他对她不在意,昨日那种情况,他便该对着自己发怒,不会容忍自己威胁他。 若是他还不应,她便自己想法子偷偷跑出去,她等不了那么久。 南栀赌气的模样把直接把沈淮序给气笑了,手里的筷子仿佛都快要被他给捏断。 啪嚓一声,筷子被折断的声音在鸦默雀静的房间里回荡,震得周围的人身形一颤,纷纷低垂着头不敢看眼前的场景。 剑拔弩张的气势在南栀和沈淮序二人之间散开,一触即发。 南栀这会儿反倒是平静不少,直面迎上他充满寒芒的目光,不疾不徐地吩咐着人:“给殿下重新换一双筷子。” 紫韵还当她淡定,却不知晓南栀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沈淮序忽而收敛了身上的气势,沉声一笑,朝着身后摆了摆手,屏退了众人,无奈地改了口:“罢了,孤明日便让青玉护送你回去,栀栀可满意了?” 他终究是对她心软了啊,南栀心绪有些复杂,不过总算是能松口气,赌赢了!她高兴地喜极而泣,不敢置信望着他:“殿下,您答应臣妾了?您可不能变卦!” “孤应了,这下可是肯用膳了?” 南栀狠狠点头,沈淮序把她拉到自己身旁,摸到她掌心一片湿润,心下了然。 他还当她是真的无所畏惧,分明害怕他发怒,也偏要如此做,胆子倒是越来越大,按照他的本性,本该拒绝她的,可看着她倔强的眼神,略显苍白的脸色,他犹豫了。 罢了,便让她回去看看,安了她的心。 若是不应她,只怕她也不肯消停,她最是在意她母亲。 沈淮序夹着南栀喜欢的菜肴亲手喂她,她这次没再拒绝,刚刚还紧张的局面一下便缓和下来。 第90章 惊痛 翌日一早,南栀心里惦记着母亲的病情,天还未亮便早早醒了过来,若不是沈淮序不让,她恨不得昨晚上便连夜赶回去。 沈淮序察觉到她想起身的动作后,又把她按回怀中,“栀栀,时辰还早,再睡儿。” 南栀虽心急如焚,却也没反驳他,想着他好不容易答应了自己,临到这时候若是惹了他不快可不划算。 一个时辰后,她再次睁开眼,一眼便对上沈淮序的目光,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灼热的吻便落了下来,缠绵了许久后他才不舍地松开她。 他私心里不想她一个人回去,他不放心。 他犹豫的眼神让南栀心里一紧,生怕他改口,便主动凑了上前,亲了他几口,安抚着他:“殿下,若是臣妾的母亲没事,臣妾很快便回来,绝不久待。” 沈淮序指腹在她光滑如玉的脸上来回摸了摸,凝瞩不转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眼神里瞧出些什么,沉默了片刻。 “孤会想你。” 南栀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不让她不回去便好,她知晓他想听些什么,便展颜欢笑:“殿下,臣妾也会想您的。” 她伸出手穿插过他腰间主动抱着他,头紧贴着他胸膛,像是有些依赖地在他胸前蹭了蹭。 沈淮序顺势揽住她腰,低下头深嗅了一口她身上的味道,眼神有些眷恋,不舍放开她。 一盏茶过去了,南栀见他还没松开手,便小声提醒他:“殿下,该起身了。” 沈淮序这才松开了她,用过早膳后一路把她送到了门口,亲眼看着她坐上了马车,目送着她离去。 他在门口驻足了良久,直到她马车彻底消失在他眼前,沈淮序才转身进去。 书房内。 “派人暗中护着她,若是她出了什么差错,孤唯你是问。” “属下明白!定当竭尽全力保护太子妃!” 虽明面上已经派了不少人护着他,可他总归是不放心。 待暗卫消失后,沈淮序坐在书房里久未出来,那张清隽秀雅的脸上神情寡淡,眼底有阴翳浮现,浑身散发着冰寒的气息。 就在他沉思时,门外传来了陈如海的声音:“殿下,皇后娘娘为您挑选的几位良娣良媛眼下已经送到了府上,这会儿正等着给您请安,您可要见一见?” “你看着安排便是,叮嘱她们安分些。” 沈淮序对这些人毫不感兴趣,打发了陈如海便从书房里走了出去。 待他再次回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宫里却传来梁皇后召见他的旨意,随后沈淮序面无表情地进了长信宫。 梁皇后听说给他挑的人都陆陆续续送进了他府里,这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可一想到她今日听到的消息,又忍不住皱了眉头。 “序儿,母后听说你让她回去探亲去了?她身为太子妃岂能随意出京,你就这般惯着她?” 梁皇后质问的语气正昭示着她的不满,偏生沈淮序脸上的表情淡淡,像是一点没放在心上,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带过:“母后,事出有因,她母亲病重。” 梁皇后眸色暗了暗,目光流转间倒是没再继续提起这个,反倒是转移了话题:“序儿,母后给你挑的人,个个家世样貌都不差,你别辜负了母后的一番好意。” “既然太子妃不在,今日又是新人入府,你总不能独守空房,母后觉得陆良娣便很是不错,你身为太子,还是得早些诞下皇孙才好。” 梁皇后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沈淮序随口敷衍了她一句,“儿臣知晓了。” “母后可有何事?” 梁皇后本想留着他吃完晚膳再走,可想着他早些回去也好,正好南栀不在,这倒是个好机会。 “母后便不留你用膳了,你早些回去便是。” “儿臣告退。”沈淮序站起身大步迈出,直接离开了长信宫。 他刚一回到府上,陈如海便凑了过来,小心翼翼试探性问着:“殿下,您今日可要召人侍寝?” 沈淮序冷眼扫过他,径直回到了书房,吓得陈如海愣在原地,刚刚殿下看他的眼神,他便知晓自己问错了话。 夜色渐浓,天空上像是落下了一层黑色的帷幕,缓缓遮住了亮光,天色阴沉沉的,瞧着便像是要下雨。 果不其然,少顷,浓暗的天空里便下起了暴雨,大雨如注稀里哗啦往下落,直到后半夜才小了些。 沈淮序站在窗前,望着下个不停的雨,目光看似平静,只是他手不由捏紧了南栀绣给他的荷包,嘴角微微勾了勾。 因着突发暴雨,南栀在路上耽搁了些时辰,待第二日天空放晴后便吩咐人马不停蹄地赶回去。 她一路忐忑不安,心神不宁,心里没由来得有些烦躁,眼看着终是进入了南江县的地界,可她焦躁不安的心却没缓和半分,而此时天空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马车里的青玉见她神色不佳,忍不住安慰了她一句:“主子,快到了,您别担忧,夫人定会没事的。” “青玉,我心里有些不安。”南栀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建筑,心情却逐渐沉重。 青玉想安慰她,可她不善言辞,便伸出手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掌心,安安静静陪在她身侧。 马车伴随着雨水一路前行,天空上方灰蒙蒙的,像是蒙着一层灰纱,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吁!”马车在南府大门前停下。 “主子,到了。”青玉扶着她下了马车,南栀刚一抬头,入目皆是白色。 她身形一颤,似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她终究是迟了吗? 南栀被巨大的恐慌包围,连着倒退了几步,双眼通红地盯着眼前的一切,青玉怕她站不住,直接上前扶着她。 很快有下人走上前,尚未来得及行礼,南栀便匆忙打断了他,率先开口问道:“是何人过世了?” 她紧握着双手,唇瓣都在颤抖,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疼得她脸色瞬间失了血色,苍白如纸。 小厮眼中的震惊还未来得及收敛,便带着沉重的口吻回话:“大小姐,还请您节哀,是夫人过世了。” 声音传入南栀耳中,她像是愣在原地什么也听不到似的,耳边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周围的景色仿佛一下便天旋地转起来。 天色昏昏沉沉的,细雨如丝随风飘落在南栀脸上,顺着她眼泪无声滑落。 南栀眼前一暗,昏倒在青玉怀中。 第91章 吾儿亲启 南栀醒来时,头痛欲裂,晴天霹雳的噩耗让她整个人失了生气,她无法接受母亲已经离她而去。 她掀开被子便想翻身下床跑出去,却被青玉抱住:“青玉,放开我,不要拦着我。” 青玉知晓她想做什么,欲言又止地看她,怕她承受不住打击,有些于心不忍告诉她事实,犹豫再三后终是说出口:“主子,夫人已于今早上下葬,您节哀。” 南栀不相信,她从青玉怀中挣开直接冲了出去,发疯似的寻遍了南府每一个角落,却再也没发现母亲的身影。 她失魂丧魄地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连母亲最后一面都见不了? 南栀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像是要把心中的哀痛全部发泄出来。 竹烟想上前把她扶起来,她从未见过小姐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心疼又揪心,恨不得替她受过。 青玉拦住了她,小声劝道:“主子心里悲痛,便让她哭个痛快,总比郁结于心来得好些。” 期间有人想来拜见南栀,哪怕是南怀民过来,也全都被人拦在了外面。 良久之后,南栀停住了哭声,恢复了理智,冷静了下来,只是那双本该流光溢彩的眼眸如今空洞得厉害,像是失去了焦点,双眼无神地朝着竹烟看了过去:“我母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章大夫呢?可是回去了?” “小姐,章大夫到了没多久,夫人便去世了,章大夫也回天乏术,他隔日便离开了南府。” 南栀落寞地垂下头,失神想着若是那日她与章大夫一同前来,是否便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母亲葬在何处?我要去送她最后一程。” “奴婢带您过去。” 南栀点了头,身形动了动,却有些站不住,青玉怕她身子吃不消,便弯下腰蹲在她面前,“主子,我背着您去如何?” 她没拒绝,趴在青玉背上由着她背着自己出去,坐上了马车一路来到了郊外的墓地。 南栀望着面前崭新的坟墓,双腿跪了下来,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滚落,滴落到地上与泥土混合,空气里似乎还能闻到新鲜的泥土气息。 “母亲!女儿来迟了!” 寂静的山林中,南栀悲痛欲绝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回响,似乎连山中的鸟儿也感受到她悲痛的心情,随着她哭声一起哀啼。 一向冷面的青玉闻之也忍不住落泪,静静守候在不远处。 细雨朦胧下着,南栀在她母亲的墓前整整跪了一个时辰,竹烟在一旁替她撑着伞,担忧她身子受不住,便小声劝着她:“小姐,您保重身体,夫人临终前有东西让奴婢交给您。” 南栀听到这话,眼里才有一丝松动,“我知晓了,回去。” 青玉见状便上前抱着她离开,南栀在青玉怀中不舍地回望了好几眼,终究是带着满心遗憾离去。 回到南府时,南栀已经恢复了冷静,只是眼中的血丝久未散去。 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静坐在椅子上,如视珍宝般小心翼翼接过竹烟手里的信封,几近贪婪地注视着上面熟悉的笔迹。 【吾儿亲启, 栀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阿娘许是已经不在世,阿娘陪了栀儿十六年,如今剩下的路得栀儿自己走。 阿娘本是最放心不下你,可阿娘知晓栀儿是个坚强之人,定会振作起来,栀儿莫要太过忧伤,阿娘会在天上时时刻刻看着你呢。 阿娘知晓嫁给太子非你本愿,即便如今你已经贵为太子妃,可知女莫若母,你心中定是不甘愿被困于那一方天地。 阿娘不在后,栀儿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不必理会你父亲。 他并非你亲生父亲,阿娘当年为了你出生的名正言顺,看他老实是个良善之人便挑了他,谁知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如今已经变得陌生,栀儿往后不必再顾虑他。 至于你生父,栀儿便当他已不在。 阿娘给你准备了几样东西嘱咐竹烟交给你,只希望日后能帮到你。 栀儿,阿娘只愿你一辈子顺心顺意,过得快活,勿念。】 南栀泪如雨下地看完,捏着信纸的手都在颤抖,滚烫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砸落在白色的信纸上,泪水把上面黑色的字迹给晕开,她视线逐渐模糊。 她抖着手点燃了蜡烛,万分不舍地把信纸放了上去,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信纸从她眼中消失殆尽,像是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瘫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阿娘,栀儿会坚强下去的。 良久之后,她缓和过来,面上一片冷然,看着放在一旁的木盒,她小心拿起,拿着钥匙插了进去。 咔哒一声,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放着厚厚一叠银票,旁边还放着一张路引和户籍,就这般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南栀眼中。 她没想到母亲为她考虑得这样周全,母亲许是料到了她心中的想法? 南栀把东西小心收捡好后,便唤了竹烟进来。 “母亲她是什么时候病得厉害的?为何不早些时日与我说?” “小姐,夫人自您离开后身体便不大好,只是夫人不想让您担忧,便警告奴婢不准告诉您,可奴婢实在不忍心,便偷偷给您送了信过去,没想到夫人还是没撑过去。” “小姐,夫人十日前去了老爷院子一趟,奴婢在外面隐隐约约听到和离两个字,回来后夫人便一病不起。” 南栀冷笑,他如何会让母亲和离?母亲在一日她才会受牵制一日。 她心中有股无法述说的痛意,害怕母亲是自己的原因才 南栀闭上眼,等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平静得有些可怕。 第92章 逃跑 翌日,天还未亮,在众人还在酣然入睡时,南栀却悄然起身,她穿上竹烟的衣裳装扮成她的模样后,走到正趴在桌上守着她已经睡过去的竹烟面前不舍地看了几眼,便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她身量与竹烟相差无几,加之竹烟自幼便陪着她一起长大,南栀自然熟悉她的形态,竟也无人发现她的异常,只当她是竹烟走了出来。 南栀身上只带着她母亲留给她的东西,手上提着个食盒,也没人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劲,趁着天色暗众人不备,走到了后门。 守门的人还当她是竹烟,迷迷糊糊睁开眼问了一句:“竹烟姐,这么早就出去啊?” “嗯,小姐昨日说想吃东门那家的糯米糕,我得早些去排队,不然晚了可就没了。” 她学着竹烟的声音,守门的小厮竟也没听出个不同,他揉了揉眼睛站起身给她开了门,“竹烟姐,辛苦了!” 南栀低垂着头,从后门走了出去。 她学竹烟学得有八九成像,就连藏在暗中的暗卫也没发现她的异常。 同一时间,青玉猛然睁开眼,在未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从房顶上快速飞过。 南栀出了府后便寻了个客栈,把藏在食盒里的棉布衣裳拿出换上,打扮成个不起眼的普通妇人后,从客栈坐上马车悄无声息离去。 随着马车出了城,她紧张的心情才得以缓解半分,总算是能喘口气。 若不是身在南府,她定然不会这般轻易便离开,她不想回去,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她只想逃走。 眼下是她离自由最近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不逃,往后再逃怕是会更艰难。 沈淮序在她走后定然已经收到了她母亲的死讯,她得赶在他来之前便走。 即便她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便是被抓回去,可南栀仍旧在心底暗自祈祷,希望母亲保佑她能成功逃离。 这可是母亲给她换来的机会,母亲到死都在为她考虑,南栀一想到这,心口处便蔓延上一阵剧痛,她手捂着胸口,红着眼眶忍着没掉落一颗泪。 她不能哭,害怕眼泪会弄花她的妆。 南栀坐在空荡荡的马车里,双手紧握在一起,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谁也没告诉,若是她不幸被抓了回去,这一切后果皆由她承担。 竹烟她们什么也不知晓,总归是比知情不报来得好些。 也不知是否真是有母亲的庇佑,南栀这一路上极其顺利,只是她心底有些愧疚,她昨晚上在亲手递给青玉的茶里下了迷药。 对不住了,青玉。 南栀在心里小声说着,眼看着马车出了南江县,驶向和京城背道而驰的方向,她忐忑不安的心逐渐松缓。 眼看着到了下座城池,南栀立马换了马车,马不停蹄地接着赶路,她一刻都不想停留。 却不知,她离开后,南府却乱成了一锅粥。 早上竹烟醒来发现小姐的身影不见后,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却半点未声张。 她心里大抵已经猜到发生了何事,昨晚上小姐让她拿套自己的衣裳进来时,她便在心底疑惑,只是她并未询问。 小姐应当是逃了? 竹烟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当即便想替她多瞒一会儿,能拖一阵是一阵。 “竹烟姐,小姐可是要起了?” “小姐昨日悲伤过度,昨晚上睡得晚,还在睡呢。” 竹烟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应付着府里的下人,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直到中午还未出现南栀的身影,暗卫察觉不对劲,便悄无声息进去看了一眼,这下她不在府上的消息再是瞒不住。 暗卫立马传了消息回去,开始分头寻找。 南怀民得知消息后,当场便坐不住了,慌得六神无主心里默念:完了,完了,要完了! 整个南府上上下下乱成了一团,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弄得人心惶惶。 南怀民回过神后把南栀院子的人全抓了过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怒气:“小姐去了哪里?” “老爷,奴婢不知晓。” “奴才不知晓。”地上跪着乌压压一片,连连摇头。 南怀民的目光扫向了竹烟,怒不可遏地盯着她,阴沉着一张脸拍桌而起,桌上的茶水被震得四处飞溅,跪着的人被吓得缩了缩脑袋。 “竹烟,小姐什么时候不见的?去了何处?” “老爷,奴婢真的不知晓。” 南怀民猛然站起身,朝着竹烟狠踢了一脚,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意,若是栀儿寻不回来,连着他也要跟着完蛋! 他这一脚使了十成的力,竹烟一下便被他踢倒在地,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她却咬着牙一声未吭。 小姐,奴婢希望您跑得越远越好。 “把小姐院子里的人全拖下去,严加审问!” 幽暗的房间里,红珠害怕得瑟瑟发抖,见竹烟浑身是血的被扔进来后,她慌忙爬上前,小心翼翼扶着她。 “竹烟姐,你怎么样?” “红珠,别哭,不过是皮肉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竹烟姐,小姐会被抓回来吗?”红珠眼中露出担忧,哭得像个脏兮兮的花猫,话音一转,“我不希望小姐被抓回来,小姐定是不喜欢太子殿下才逃的。” 而此时的沈淮序正在赶来的路上,南栀离去后的第二日,他便收到了她母亲去世的消息,他结束了手上的事情后,便连夜赶了过来。 “殿下,暗卫传来消息说、说、太子妃消失了。” 沈淮序陡然睁开眼,那双浓墨般的黑眸里闪现出骇人的神情,手里的杯盏变成了灰烬随之落下。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早上。”卫风只觉得殿下的眼神像是想杀了他似的。 沈淮序眼中平静得让人不敢直视,颇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下一瞬便是风雨欲来。 “去查,找到了好生看着她,别伤了她,给孤备马。” 栀栀,你倒是会给孤惊喜! 沈淮序冷笑一声,阴鸷漫上眼底,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左手上的佛珠。 “属下领命!”卫风听着他平静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殿下怕是气得不轻。 待马备好后,沈淮序站起身出去,直接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而此时的南栀一路上已经换了三辆马车,距离京城也已经越行越远,可她丝毫也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天色渐暗了下来,夜里黑,山里的路蜿蜒崎岖,不大好赶路,速度便放缓了不少。 寂静的山林里,倏而传来了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 第93章 别出声,不然我杀了你 马蹄声渐行渐近,一股不祥的预感漫上南栀心里,她交握的双手不由捏紧,白皙的手背上青色的脉络显现分明。 “车夫,劳烦你再快些可好?” 车夫无奈回她:“夫人,这路不大好走,天太黑了,快不了。” 若不是她给的银钱够多,说什么他也不愿赶这趟夜路的,这边的山路本就不大好走,夜里黑灯瞎火的,最是容易出现意外。 车夫如此说,南栀也不好勉强他,只是心里的那股不安逐渐放大,紧抿着唇,神情变得肃穆。 只愿来人只是路过,千万别是沈淮序的人。 马车外,几匹飞奔的骏马从南栀的马车旁边疾驰而过,南栀听着渐行渐远的声音,眉头舒缓,长舒了一口气。 谁知她刚松了口气,先前疾驰而过的几匹马又折返了回来,拦在了马车前。 “停下!” 车夫见几人气势汹汹地停在面前,唰地一下抽出泛着银白色的大刀,他吓得险些从马车前面摔了下去,握着缰绳的手颤抖个不停,“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为首的人沉着脸,脸上有刀疤从眼角延伸到下巴,凶神恶煞的目光略过车夫看向马车,“把门打开!” 南栀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淡定地推开了车门,看着面前来者不善的几人,装作慌张的模样,蜷缩在马车一角,压低了嗓子问道:“不知几位大爷这是何意?何故拦了小妇人的马车?” 她打扮得与寻常妇人无二,脸上的皮肤甚至有些黝黑,穿着一身朴素的棉布衣裳,露出怯懦的眼神,身上没有半点太子妃的贵气。 有人拿着火把凑近了些,透亮的火光照在她身上,南栀下意识用手遮挡了一下。 看样子倒不像是劫财的,只是她心里倒是希望他们是劫财的,钱没了她还可以想办法赚。 “大哥,里面没有其他人。” 南栀听着这话,又见他们往马车里扫了好几眼,猜测他们应当是在追什么人,只要不是来寻她的,她便放心不少。 马车里空荡荡的,一眼便望到了底,除了南栀再无其他人,刀疤脸男人阴沉着脸,收了手里的刀,夹着马肚子掉头便走。 “走,往前追!” 疾驰的马蹄声又响了起来,惊得山林中栖息的群鸟又乍起欲扑腾着翅膀飞离林中。 尘土飞扬,直到人影消散,车夫都还未曾回过神,嘴里小声嘀咕着:“别杀我,别杀我。” “车夫,没事了,人已经走了,继续赶路。” 南栀柔缓的声音传出,车夫才从惊恐中昏昏噩噩地回过神,拍着胸口大口喘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日便要交代在这儿了。” “夫人,你看这?要不还是回去了?”车夫显然有些不大想继续前行,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有些为难地看着南栀。 南栀怎么肯让他回去,她从身上摸出一粒碎银子递给他,声音里带着急切和哽咽:“车夫,我家中父亲病重,若是回去晚了,只怕我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成了,今日你受了惊吓,辛苦你跑这一趟。” 她说着便抬起手用袖口遮着脸低声抽噎。 车夫原本想拒绝,可又见她说得实在是可怜,便接过银子,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我今日便做回好人。” “夫人,你先等等,我刚刚被吓得有些内急,先去方便方便,一会儿便回来。” 南栀点点了头,看着车夫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刚想坐直身子,却见眼前有个黑影袭来,紧接着她脖子被人掐住,车门也随之被关上。 “别出声,不然我杀了你。”低沉的男声在南栀耳边响起,语气充满了威胁之意。 南栀只惊慌了一下便镇定了下来,她对上了黑衣人的目光,故作慌乱地点了点头,“你别杀我,我不出声。” 这该死的,怎么什么人都能被她给遇上?她才松缓的心又不得不提起。 南栀脑子快速转动着,猜测他应该便是方才那几人追寻的人,一边暗叹自己倒霉,又庆幸还好不是沈淮序的人。 她见他眼中并无杀意,便也没挣扎,只要不是杀她,一切都好说不是?南栀向来会审时度势。 很快车夫返回来,对着里面问了一句:“夫人,可是要启程了?” “嗯,劳烦你了。” 随着马车行驶,黑衣男子松开了掐住南栀脖子的手,她退到了一旁,恨不得离他远些。 她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厚重的血腥味,只是他穿着黑衣,她看不出他哪里受了伤。 他没开口,南栀也识趣地没问,只想着这人早些离去才好。 他蒙着脸,南栀看不清他的模样,只依稀觉得那双漆黑的眼眸似乎有几分熟悉。 她坐在马车一角,垂下头装作害怕的模样不去看他,脑子里却在认真回想着。 南栀不动声色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双手抱着胸安安静静怯懦懦地坐在一角。 一时间马车里安静了下来,看似相安无事。 她时不时偷偷观察他几眼,发觉他像是中了毒,气息似乎越来越弱。 南栀本想趁着他虚弱偷偷靠近他,给他下个迷药,只是黑衣男子实在是敏锐,但凡她动一下,他便会睁开眼,犀利的目光扫过来看向她,她最终只得暂时作罢。 到了天亮时,马车已经驶入了一个新的小镇,南栀睁开眼,看着身旁气若游丝神色痛苦的黑衣男子,便想悄悄摸摸溜出去。 谁知她刚准备站起身,手腕便被人拉住,趁着她不备眼疾手快地往她嘴里塞了颗药丸。 南栀当场便怒了,甚至连装都懒得装一下,怒瞪着他:“你给我吃了什么?” 不会是什么穿肠毒药?很快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心里闪过一个莫名的念头,不会是故意吓唬她的? 可万一真有毒呢?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可不想小命就这么没了,她快活日子还没开始过上呢。 谁知黑衣男子竟轻笑了一声,“不装害怕了?放心,死不了人。” 原来他知晓自己是装的,南栀索性摊开了说:“你想要如何?” 他给吃的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怕是以此威胁自己帮着他,他眼下受了重伤,又中了毒,似乎行动不便,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还有人追杀他,情况比自己好不了多少。 “帮我寻间偏僻清净的院子,待我伤好了,便给你解药。” 南栀握紧拳头,冷着脸背过身去,“我知晓了,希望你说话算数。” “放心,我定说话算话。” 第94章 一波三折 南栀向车夫借了一身衣裳给他换上后,便扶着他下了马车。 车夫见到里面还有人出来,虽然震惊却也识趣地没问,不该问的别多问,小命要紧,他拿着南栀递过来的银子后便驾着马车离去。 南栀一路扶着他进到了客栈里,看着他那张陌生的脸,心里暗自揣测,他这张脸指不定也是假的。 她面无表情看着他:“我出去找牙行的人寻院子,你自己待着别乱动,需要什么便叫小二送进来。” 他对她冷淡的态度也不生气,随口应了她一句:“快去快回。” 南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她刚一出去,便给自己把了个脉,发现脉象并未任何异常,她身上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心里的疑惑越渐放大。 不会当真是他吓唬自己的? 她怕自己医术不精,特意寻了镇上最有名望的一家医馆看了一番,大夫说她什么问题也无,南栀才稍稍安心下来。 她本想直接离去不再管他的,可刚走了几步胸口处便传来一丝微弱的痛意,果真大意不得,若是此时章大夫在便好了。 南栀在心里暗骂,这人可真是跟沈淮序一样狗。 她去了一趟牙行后手里拿着一张房契走了回去,推开门,见他闭着眼坐在床上打坐,脸色似乎缓和了几分,没好气地开口:“房子寻到了,走。” “你过来扶我。” 他虚弱地睁开眼,目光直直看向她,“你刚刚莫不是想逃?” 南栀下意识反驳:“我可没有,我要是逃了便不会回来。” 他似笑非笑盯着她,没再继续问,把手递给她,南栀冷淡地走上前扶着他下了床,一路走到客栈外,又重新坐上了马车。 她走后,客栈外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望着她马车的方向看了几眼才离去。 南栀的马车驶向了一处偏僻的院落前,她自己下了马车,让车夫扶着他进来,直接把他扶到了房间里,便不再如何管他。 只是南栀不想理他,他倒是使唤她使唤得心安理得,她看在解药的份上,忍了过去。 就这般不咸不淡地相处了三日,南栀察觉到他病好了不少后,这日用午膳时,便直接问道:“你的病好了不少,是不是该给我解药了?” “急什么,这不是还没好全?你放心,我定会给你的。”他不紧不慢地夹着菜,语气有些散漫。 他虽这般说,可南栀心里却有些不安,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碗筷,“我吃饱了,你自己吃。” 直觉告诉她,得快些离开,不能再待下去了,大不了她不要解药了。 当晚,南栀见对面的房间漆黑一片时,便准备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悄悄从房间走出去。 只是她还没迈出房门,对面房间里的人便睁开了双眼,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院子里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南栀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吓得脚步缩了回去,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安生下来? 她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藏到了柜子里。 很快有人暴力踢开了门闯了进来,她透过缝隙看到刀光一闪,吓得闭上了眼,听着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呼吸骤停。 就在千钧一发间,南栀听到了有人倒地的声音,戏谑的声音传了进来:“出来,没事了。” 她打开了柜门,看着地上血水倒流的尸体,不发一言。 他盯着她手上的包袱,手上的剑还在滴着血水,“你瞧你这包袱都收拾好了,可是要准备丢下我逃跑?” “解药呢,给我,跟着你我迟早要没命。” 昏暗的房间里,南栀冷淡平静的声音传入了他耳中,他低声笑了笑,在黑夜中他这笑声显得有几分恐怖。 “给你。”他从怀中掏出个瓶子,递给她,“放心,我不会食言的。” 南栀接过后从里面倒出一颗,递到他嘴边,“你先吃。” 谁知晓他给的是不是解药?她不大信任他。 他穿着一身黑衣,倚靠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反问:“怎么,就这么不信任我?” “我怕你又给我下药。” “我吃了便是。”他接过南栀手中那颗药丸,直接放进嘴里咽了下去,“这下你可放心了?” 南栀这才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随后拿着包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后会无期。” 她踏出房间,看着院里堆满了尸体,血水蔓延了整个院子,周围死气弥漫,原本温馨的小院变得阴森恐怖。 南栀闻着血腥味,几欲作呕,她小心绕过尸体,避开了血水,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恐惧,迈出了院子。 身后之人见着她离去的身影,微微眯了眯眼眸,眼底闪过复杂的光芒。 她胆子倒是大。 南栀出了院子便忍不住扶着墙边吐了起来,刚刚院里面血淋淋的画面在她脑海里回荡,仿佛空气里还残留着血水的腥气。 正当她吐得上气不接下气时,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南栀脊背一僵,犹如惊弓之鸟,条件反射地猛然抬头,盯着面前的人。 他怎么跟了过来? “怎么?见到我这么意外?”就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帕子,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快速替她擦了擦嘴角,又若无其事收回。 “你怎么过来了?” “你呕吐的声音这么大声,我能听不见吗?” 南栀余光不经意间注意到那张帕子一角绣的字时,直接退后了几步。 第95章 短暂的安定 “多谢,就此别过。”她敛下心神,装作什么也不知晓的模样,收回视线后便直接从他身旁离去。 那人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倒是没再继续跟上前,只是见她头也不回便离去,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南栀见身后之人没再跟上来,心里缓了一口气,脚下的步伐加快,快步朝着她早就联系好的马车走去。 直到上了马车出了小镇,她这颗提着的心才落定下来。 只是黑暗中,有人影一闪而过,寻着她马车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这一路上,总算是没再出什么岔子,马车行驶了三日,眼看着离京城越来越远,她便寻了个偏僻的小镇,买了个僻静的小院,终是过上了安生日子。 此时已经进入了八月的尾声,夜色降临,白日的燥热退散。 小院里灯火透亮,南栀坐在院里凉棚的躺椅上,仰着头望着星空,温柔的晚风轻轻吹拂过她脸庞,仿佛吹散了她连日以来的疲惫和惊慌,止不住心生惬意。 她不眨眼地看着夜空里璀璨的群星,脑海里浮现了母亲的音容笑貌,她想她了。 阿娘这会儿指不定正在天上看着她呢,她会坚强下去的。 宁静的小院外,忽而响起了敲门声,“夫人,您要的酒菜给您送来了。” 南栀从椅子上起身,朝着门口走去,透过门缝见到了酒楼的小二正提着食盒候在外面,遂开了门,从小二手里接过食盒。 “多谢。” 她顺手递了个铜板给他,可把小二给高兴坏了,脸上堆满了笑容,对着她更是客气了几分,连声道谢:“多谢夫人!多谢夫人!我明日再过来取食盒跟盘子。” “夜里黑,路上小心些。” 南栀笑着点头,说完便关上了门,独留门外的小二傻愣愣站在原地,一时半会没回过神。 他还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这位夫人说话的声音比那唱曲的柳烟姑娘唱的还好听,光听她说话便宛如听着仙乐似的。 小二回过神,捏着手里的铜板,兴高采烈地回到了酒楼。 “安九,让你送个菜怎么跟捡了银子似的?傻乐什么呢?” 掌柜打趣的声音传入安九耳中,让他忍不住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掌柜,我先去忙了。” 安九说完,一溜烟儿地便跑没了人影。 掌柜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刚收回视线,便见着前方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他脸上立马堆起了笑意,停下拨弄算盘的动作,笑脸相迎了上去。 “哎呀,少东家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快里边请,里边请!” “可别问了,我肚子正饿着呢,方掌柜,快些备点吃的送进来。” “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让人准备着。” 江临风颔首,随后便欲朝楼上走去,只是刚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住了脚步,随口问了一句:“那位夫人的酒菜可送过去了?” 临仙楼原本是不外送的,不过今日南栀过来询问时,江临风恰好在楼上看见,他鬼使神差地吩咐人下去答应了下来。 方掌柜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心里嘀咕着少东家不会是对那夫人有意? “少东家,您放心,已经送了过去。” 南栀的小院里,她已经摆好了酒菜,正在庆祝自己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自由。 虽只有她一个人,可她却吃得尽兴,这顿饭是她这三个多月来吃得最为放松的一次。 果然,没了沈淮序在身旁,就连空气她闻着都清新了不少,充满了自由的味道。 许是太过高兴和放松,那一壶酒都被她给喝了个精光,醉眼迷离得她双颊泛红,比三月桃花还好看。 她醉倒在桌上,嘴里小声呢喃:“阿娘,要是你还在便好了。” 随着她睡了过去,小院又恢复了宁静。 只是她这里倒是安生了,南府的人倒是惶恐不安,南怀民更是急得嘴上都要起泡了。 “老爷,太子殿下到了。” 管家急切的声音传入南怀民耳中,他噌的一下便从椅子上站起,快步往外走去。 刚走出去,便见太子冷然的目光向他扫了过来,看着他便如看死人一般,他周身冷厉的气息吓得南怀民险些腿软。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南怀民扑通一声跪下,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内心的不安加大,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着。 沈淮序冷笑一声,“南大人倒是好本事。” “殿下恕罪!微臣已经暗中派人去查探了,还请殿下给微臣一个赎罪的机会!” “你连她人都看不住,孤还能指望你寻回她?”沈淮序讥笑出声,清冷的眸中戾气骤显,“她消失的消息给孤捂住了,若是传了出去,孤便拿你开刀。” “微臣明白!还请殿下息怒!” 他早便嘱咐过府上的人不得泄露此事,违者杀之,南府上上下下都知晓事态严重,便捂紧了嘴巴,以至于眼下南栀消失的消息并未传出。 “记得府上一切照旧。” 沈淮序冷眼扫过他,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南府。 南怀民见他离去,直接瘫坐地上,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太子刚刚看他的眼神像是想要杀了他。 待他回过神后,对着管家厉声吩咐:“去把关起来的人全都放了,记住,再次警告府上的人,嘴巴都给我捂紧了!” “奴才明白!”管家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额头上冷汗,踉跄着离去。 第96章 栀栀,你想去哪? 翌日,南栀迷迷糊糊睁开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呆愣了一瞬间。 待她清醒过来后,才忆起这是她新家,兴奋地哼着小曲翻身下床,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嘴角不由上扬,心情大好。 她挽着妇人的发髻,把自己打扮成个普通的妇人后,便准备出门去菜市场逛逛,准备自己学着做饭。 南栀想着往后便是自己一个人,总不能日日都吃酒楼的? 等她安定下来倒是可以买个小丫鬟回来,这会儿先不急。 南栀刚准备好出门时,却忽听得外面响起了一阵轻缓的敲门声。 咚!咚!咚! 她猜测应当是酒楼的人过来拿食盒,便放下手里的篮子,站起身朝着大门走去,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人有些陌生,遂小声问道,“你是?” “夫人,我是临仙楼的,过来拿食盒。” “怎么不是昨日的小二?”南栀心有疑惑,便没急着开门。 “他今日不当值,便由我过来。”门外的江临风随口扯了个借口应付她。 南栀没再多问,折返回去,提着食盒走到大门前,开了门直接递给他,“有劳了。” 她不着痕迹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穿得不似小厮,生得唇红齿白的,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少爷。 不过南栀没多问,把食盒递给他后便准备关上门。 江临风忍不住喊住了她:“夫人,你觉得我们酒楼的菜肴味道如何?” 南栀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他,客气回了一句:“不错。” 江临风接着说:“酒楼今日研发了新菜,夫人若是有意,下次还请光顾我们临仙楼。” “我知晓了,往后定会照顾你们生意的。”南栀不愿与他多接触说完便关上了门。 江临风被隔绝在大门之外,愣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随后才提着食盒离去。 南栀回到院子里提着菜篮子出门去了趟菜市场。 她走到大街上,感受着久违的热闹,眼角漾开了浅浅的笑意。 市场里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听着便充满了烟火气息,她逛了一圈买了一篮子后才步履轻松地走了回去。 南栀站在厨房,看着面前一篮子食材,给自己围上围裙,挽着袖子兴致冲冲地准备动手。 一顿捣鼓后,菜板上摆满了被切得大小不一的食材,模样虽然不大好看,但她想得挺乐观的,不好看没关系,能吃就行。 她原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做过这些,没切到手指已经是万幸。 南栀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干柴准备生火,她从未烧过这种柴火的灶,一番折腾下来,火倒是生了起来,只是自己也被烟雾给呛了个够。 眼看着锅热了,她剜了一勺猪油放进去,等到油化开了后,她看着一旁已经被处理干净的鱼,伸出白净的手捏着鱼尾巴小心翼翼把它丢进了锅里。 只听着锅里发出滋滋滋的响声,油四处飞溅,吓得她慌忙往后退了几步。 虽她已经很是小心,但她白皙的手臂上仍旧是被飞溅而起的热油给烫了一下,立马便红了起来。 南栀颦着眉,忍着手臂上传来的一丝痛意,抬起手给自己吹了吹,淡定地跑到水缸里舀了一勺水淋到了伤处。 等她弄完后,忽然想起锅里的鱼,似乎隐隐有烧焦的迹象。 一顿饭做下来,弄得她是手忙脚乱,脸上还沾了不少的灰,似乎有些狼狈,可南栀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盯着面前几盘烧得黑不溜秋的菜,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这怕是不大能吃? 南栀没想到自己原来还是个厨房杀手,她自幼做什么都学得快,没想到竟在做菜上遭到了滑铁卢! 这东西看着便难以下咽,她倒也不为难自己,只得暂时打消了做饭这个念头。 接下来几日,她又让临仙楼定时送了餐食过来,只是巧合的是每次来送的人都是江临风。 南栀察觉到异样,后面便不再叫人送餐。 转眼间进入了九月,日子虽过得平淡,但是南栀每日都过得充实,她喜欢这样平静却无拘无束的生活。 这日秋高气爽,南栀看着院子那棵高大的柿子树上结满了黄灿灿的柿子,心下一动,从角落里搬了个木梯搭在树上,兴致勃勃地爬上去准备摘些柿子下来。 她踩着木梯一步一步爬了上去,摘满了一篮子柿子后,她本想下去,可眼尖地瞥见那枝丫上挂了一颗又大又红的柿子,当下便有些心痒痒,扶着树干够着身子伸出手去摘。 谁知竟一个不注意脚下踩滑身子歪了一下,紧接着连人带梯跟着倒了下来。 身子倒下的那一瞬间,南栀都已经做好了被摔的准备。 只是迎接她的并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落入了个温暖的怀抱。 南栀睁开眼,惊讶看着她,“青玉,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从青玉怀中站起身,心里慌乱了一下,又抬头看了一眼周围,见只有她没有旁人,又镇定下来。 虽她已经做好了会被抓回去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日子竟来得这般快。 “主子,您没事?我怕您摔出个什么意外,便现了身,其实您走的那日,我便发现了,一路跟着您过来的。” 那日晚上主子端给她的茶水里有迷药,她察觉到了,只是却没吭声,顺着她的意喝了下去。 主子许是不知晓,她体质有些特殊,寻常的迷药对她不起作用。 南栀脸色白了一下,很快又淡定地摇了摇头,问她:“殿下呢,他来了吗?” 青玉刚想回她,就听着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话到嘴边咽了下去,看着她转身出去开门。 “怎么是你?”南栀开了门,见到门外站着的江临风,目露诧异。 “江公子,你有何事?” “宋夫人,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江临风等了几日都没等到她再次订餐,心里有些放不下,实在是憋不住便直接跑了过来。 南栀的态度有些冷淡,直接说道:“江公子,我知晓你存了什么心思,你我之间绝无可能,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江临风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脑袋耷拉了下来,不过很快他又振作起来,抬起头反问她:“宋夫人,为何不可能呢?你相公去世,如今孤身一人,我未婚你未嫁,为何不可能?” “你是不是怕我爹娘不同意?你放心,我爹娘人很好,不会嫌弃你嫁过人的!我对你也是真心的!”江临风越说,目光越是坚定。 “谁告诉你他相公去世了?” 沈淮序冷若冰霜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南栀脸色刷白,往后倒退了几步,反应过来后下意识便想逃离。 只是她还没走几步,身子便动弹不了半分,沈淮序阴沉冷戾地抓着她手腕,眼尾的戾气骤显:“栀栀,你想去哪?” 第97章 天涯海角,孤也能寻到你 一旁还在状况之外的江临风见南栀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给拉住,还没反应过来便率先喊出声:“你是谁?你快放开她!” 南栀暗叫不妙,害怕沈淮序牵连无辜,站在原地也不挣扎了,索性冷静了下来,对江临风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离去。 “江公子,我话已经说清楚,便不留你。” 她明晃晃赶人的话,听在江临风耳中有些刺耳,但他反应过来也发现眼前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拉着她手腕的男子身上气势骇人,看着他的眼神让他仿佛坠入了冰窖。 他欲言又止还想说些什么,沈淮序一个冷厉的眼神朝着他看了过去,声音平静却极具压迫性:“我便是你口中她死去的相公。” 江临风像是大受打击,身形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南栀,似乎想从她嘴里亲口听到答案。 沈淮序却像是耐心耗尽,直接无情吐出一句话:“把他拖下去。” 眼看着有人上前将要拖着江临风下去,南栀急忙喝止:“慢着。” 拉着江临风的侍卫见太子妃开口,遂朝着太子殿下看了过去。 沈淮序收敛了身上的戾气,把南栀拉到怀中,语气缓慢得让人心惊胆战:“栀栀舍不得他?” “相公说的哪里话?他什么也不知晓,让他走便是了,别伤了无辜。” 她喊他相公,倒是让沈淮序身上的戾气收敛了不少,眉目舒展了一下,低笑了一声,声音听着有些宠溺:“都依你。” 南栀见江临风傻愣愣站在那,心中无奈,只想让他赶紧离去,索性便胡诌了个借口赶他走:“江公子,他确实是我相公,此番是我与他吵了架离家出走,如今他寻了过来,我得回去了。” “我知晓了,宋夫人。”江临风失魂落魄地转身,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大门。 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子,连她嫁过人都不介意,却没想到她相公原来没死,刚萌动的春心就这么被掐灭。 眼看着他走了,南栀心里松了口气,可看着身旁的沈淮序,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神情冷淡了下来,挣开了他的怀中。 “殿下一开始便知晓臣妾的行踪?” 青玉既然一开始便跟着她,沈淮序不可能不知晓,那日的黑衣男子指不定便是他,那张锦帕上绣了个沈字。 他一向谨慎,不可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出来,或许是故意露给她看的,她当时便有所怀疑,只是心里仍旧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罢了。 “栀栀那日不是便知晓了吗?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孤?” 沈淮序无视她眼中的冷淡,直接上前牵住她的手,“栀栀玩够了?孤来接你回去。” “沈淮序,你看着我慌忙逃离耍着我玩有意思吗?”南栀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甚至连装都懒得装一下,索性破罐子破摔。 故意弄这一出,让她一路提心吊胆,还不如直接便把她抓回去得了,给了她希望又亲手扼杀掉。 他果真狗得很。 她如今毫不掩饰自己的性子,沈淮序倒是一点不意外。 守在外面的青玉猛然听到这么一句大不敬的话,心里替她捏了把汗,主子可真是大胆,也不怕惹了殿下生气。 不过她转念一想,主子连逃跑这种大胆的事情都敢做出,怕是也不惧惹殿下生气。 此时院子里只剩下沈淮序和南栀二人,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紧张,沈淮序的怒火像是一触即发。 他脸色冷沉,嘴角却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栀栀,你该明白,你逃不出孤的掌心,天涯海角,孤也能寻到你。” “孤纵容你出逃这么多日,该是时候回去了。” 他直言不讳地道出了残忍的事情,可南栀却止不住冷笑,冷眼看着他,不发一言。 逃不掉吗?她不信! 本是艳阳高照时,南栀却浑身发冷,手心冰凉,冷入了骨髓里。 她仰着头看着天上高挂的烈日,耀眼的日光刺入她眼睛里,眼角滑落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扯着嘴角无声笑了起来。 沈淮序上前轻拥着她,轻轻擦拭掉她眼角的泪珠,柔声问她:“栀栀,为何总想着离开孤?孤待你不好吗?你想要什么孤都给你。” “臣妾想要自由,殿下能给臣妾吗?” “除了自由,其他的孤都能纵着你。” “沈淮序,你就是个骗子。” 南栀站在原地,轻吐出一句大不敬的话,讥讽一笑,却任由他抱着自己,没半点挣扎。 沈淮序对她的话似乎也没放在心上,眼里浮现一丝邪气的笑意,唇角一勾,直接打横抱起她,朝着大门外走去,抱着她上了马车。 一路上南栀都沉默不语,不愿与他多说,安安静静被他抱在怀中,整个人像是失了生气,黯然失色。 沈淮序一直紧抱着她,脸上看似平静,只是南栀知晓,他不过是一路压着怒气,一旦回到了京城,迎接她的便是狂风暴雨。 沉寂了良久后,南栀终是再次开口:“殿下,臣妾想回去一趟,再看一眼母亲。” “栀栀,孤知晓你母亲过世你心里难受,只是人死不能复生,早些放下为好。”沈淮序放下手里的书,眼底的阴沉一闪而过。 南栀缓缓垂下头,本就黯淡的眼神更是无光,“殿下方才还说臣妾要什么都愿意满足臣妾,这会儿却连臣妾这么小小一个愿望竟都不愿答应臣妾吗?” “栀栀这是说的什么话,孤只是怕你伤心罢了,既然你想回去,孤便陪你回去一趟。” 沈淮序知晓她心中不痛快,这一路上都顺着她,即便她冷脸,他也耐心哄着她。 马车行驶了几日又回到了南府,南府最近平静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好像她从未消失过那般。 南怀民得知她回来后,惶恐不安了数日的心总算是落定,一路疾奔而来。 他亲看看到南栀平安站在面前,激动得喜极而泣,“栀儿,你没事?你不在这些时日,父亲心里担忧得寝食难安,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 第98章 栀栀,你不听话,这是孤对你的惩罚 此时屋里只有他二人,南栀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在看陌生人,神情淡漠得不起一丝波澜,语气有些讥讽:“你担忧我?你怕是担忧自己的乌纱帽和性命不保?” “栀儿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女儿,我自然是担忧你的!”南怀民说得恳切,只是垂眸间目光闪烁了一下。 南栀像是听到了天大了笑话,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是你女儿你心里清楚。” 南怀民大惊之下猛然抬头,捏紧了拳头,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栀儿,你这是何意?你是我女儿这还能有假?” 二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凝重,南怀民心虚,想反驳她,南栀却像是知晓他心中所想,朝他冷眼看了过去,“你配为人父吗?你眼中只有利益,早就利欲熏心迷了眼。” “我劝你往后安分些,别妄想那些得不到的,不然你连眼前的官位也保不住。” 她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留下他直愣在原地,反复回味她话中的意思。 栀儿她莫不是知晓了什么? 南怀民回想起她刚刚冷淡的眼神,越想越是心惊,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 南栀离开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竹烟等人见到她完好无损地回来,既高兴又忍不住叹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南栀却率先笑了笑,“怎么一个个的这副模样?我回来了还不高兴?” 又见着竹烟气色似乎有些差,她上前撩开了她的手腕,看着上面几道明显的疤痕,忍不住心疼,“竹烟,终究是我连累了你。” 竹烟眼含泪水,一个劲摇头,“小姐,您没事便好,奴婢没事的,您千万别内疚。” 她这点伤算得了什么,过些时日便好了,最痛苦的应当是小姐才是。 “只是小姐您回来,太子殿下有没有为难您?” “你放心,我没事的,他没为难我。”南栀语气温柔地安慰着她。 她没告诉竹烟,眼下只是暂时的平静,沈淮序的气总归是要发出来的,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她不放心竹烟和红珠这两个丫鬟,借着回来拜别母亲的借口,想把二人给安顿好。 南栀思忖再三,沉重开口:“此番一别,我怕是再难回来,我母亲已经不在,你们也不用帮着我照看她,你们直接出府去。” 她把竹烟和红珠二人的卖身契递到她们手中,又塞了不少银票给二人,足够她们衣食无忧过好后半辈子。 竹烟红着眼眶,忍不住脱口而出:“小姐,奴婢想跟着您!” 红珠哇的一下便哭出声:“奴婢不要这些,奴婢只想跟着您。” 南栀摇了摇头,拒绝了她们,“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不适合你们。” 她拼了命想逃跑的地方,又怎会忍心把她们带回去。 安顿好二人后,她再次去了一趟母亲的坟前,独自待了许久,沈淮序倒也没打扰她,只吩咐青玉守着她。 青玉站在远处,忍不住出神,那日她逃跑后,她便一路跟着她,青玉想不通,主子分明看着是个柔弱的女子,怎会生出这么大的勇气独自逃跑? 她藏在暗处看着她一路惊慌逃跑,又看着她落定后那晚上自饮自乐,笑得开怀,看着她独自做饭,弄得手忙脚乱,脸上还沾了不灰尘,却笑得一脸灿烂。 那是她之前极少在主子脸上见到的笑容,连带着自己似乎也被感染到,忍不住跟着她无声笑了笑。 可过后她心里竟生出了一种愧疚感,若是她不告诉殿下,主子怕是一时半会不会被找到? 青玉看着她落寞失神的模样,心中竟隐隐生出了负罪感。 南栀站起身,似乎察觉到她神色间有些不对劲,大抵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路过她身旁时,朝着她柔和一笑,“青玉,我不怪你,这本就是你职责所在。” 她说完便从她身旁轻飘飘地离去,青玉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南栀走了几步,回头再次望了一眼母亲的方向,心下更是坚定了不少,往后她便是一个人,无牵无挂倒是更好了些。 她不会放弃的。 “栀栀可是安心了?”她刚出来,沈淮序便上前牵住她有些冰凉的手,他本想陪着她进去,只是她不愿,他倒也顺了她的意。 “让殿下久等了,走。” 沈淮序牵着她上了马车,面上看着倒是平静,只是南栀清楚,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行驶了数日后,终是在九月初十这日晚上回到了京城。 夜色沉沉,京城上方黑云聚集,像条巨大的黑龙盘旋于上空无声咆哮着,风雨欲来。 沈淮序刚抱着她下了马车,大雨倾盆而来,稀里哗啦砸在了地面,一眨眼的工夫,刚刚还干燥的地面上变成湿淋淋一片。 陈如海上前,忙替二人撑着伞,“奴才恭迎殿下和太子妃回府。” 沈淮序目不斜视地抱着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吩咐人送了水进来,亲自替她清洗一番。 一切看似平静,只是外面的雨却越下越大。 夜色越渐暗沉,伸手不见五指,此时外面的灯笼一一亮起,里面也灯火透亮,烛火正摆动得厉害。 寝殿外狂风暴雨,寝殿内却寂若无人。 火光闪耀下,沈淮序抱着南栀走到了床边,把她轻柔放下后,彻底撕下了温柔的面具,恢复了他霸道强势的本性,克制已久的情绪终是爆发。 他禁锢着南栀的双手,俯下身吻住了她柔嫩的唇瓣,吻得又狠又急,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一下。 他目光里充满了炙热的占有欲,滚烫如火的身影落下,南栀挣扎着推开他,可她的力道又怎比得过沈淮序的。 她的挣扎在他手里不起半点水花,反倒是激得他体内热血翻涌,只想狠狠欺负她一番。 良久之后,南栀哭得梨花带雨求他放过,沈淮序却掐着她细弱无骨的腰,清隽华贵的面上笑得邪气,语气幽深冷沉:“栀栀,你不听话,这是孤对你的惩罚!” “沈淮序,你个禽兽!”南栀全身布满了红潮,满面含泪,咬牙切齿地艰难吐出一句。 她指尖在他背上狠狠划过,他健硕的背上骤然浮现几条红痕。 沈淮序却满不在意,反倒是笑得温柔,眼尾沾染上了红艳的欲望,握住她乱动的手,缓缓凑近她耳边,轻咬着她绯红的耳垂,语气有些邪魅:“栀栀不是早就知晓了吗?” 第99章 囚她 这一晚,太子院里的烛火烧了一整宿。 住在西苑的陆婉言站在门口,盯着外面下个不停的大雨看了良久,双手紧扣放在胸前,指关节泛白。 “主子,您当心些,外面雨势大,仔细溅到您身上。”白芍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外套作势要给她披上。 陆婉言抿紧唇,唇色看着有些浅淡,神色寡淡,许是站得久了,身上沾满了寒气。 一夜过后,狂风暴雨停了下来,第二日又是艳阳高照,仿佛昨夜的大雨从未来过。 南栀睫毛轻颤,眼皮微微扯动了一下,艰难地睁开了眼,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全身娇软无力,酸疼得厉害。 她想动一下,整个身子却仍旧被沈淮序牢牢圈在怀中,动不了半分。 “栀栀醒了?” 沈淮序低沉慵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南栀直接闭上眼不去看他。 他手搭上她腰间,指尖轻抚着,像是羽毛划过,惹得她浑身轻颤,紧咬着唇被迫睁开眼,脸颊染上了一阵红意。 南栀抬起手,朝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空气瞬间凝固,气氛一下便沉重起来。 沈淮序显然没想到她竟会有此动作,眯着眼脸色暗沉了几分,捏着她的手腕,“栀栀,你好大的胆子。”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扇过巴掌,她倒是胆子大得无法无天。 南栀目光淡淡地看着他,语气不大客气:“臣妾胆子大,殿下不是早便知晓了吗?” 她拿着他昨晚上的话噎他,沈淮序倒也没生她的气,嘴角弯了弯,原本冷沉的脸色柔和了下来,缓缓松开了她手腕,改为轻抚着她冒着冷气的脸,低声哄着她:“栀栀不生气了,昨晚上是孤没控制住。” “你擅自逃跑的事情,孤便不和你计较,往后安心待在孤身边,别再想着逃离。” 南栀打开了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没有给他一个好脸色,紧抿着唇沉默不语昭示自己的不满。 沈淮序对她爱搭不理的模样也怜爱得紧,对她的兴趣越渐浓厚,又重新握住她的手,半点舍不得放开她。 就在此时,陈如海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殿下,陆良娣等人在外等着给您请安。” 沈淮序眉头轻皱,似乎有些不耐烦被人打扰,直接回他:“让她们回去。” “奴才知晓了。”陈如海一听这声音便知晓殿下不大不高兴,一点不敢迟疑,轻着脚步离去。 他目光转了转,走到陆婉言身旁,客客气气说道:“陆良娣,殿下还未起,让您先回去。” “几位主子便先回去。” “殿下不愿意见我们吗?”人群里有人忍不住小声问了出声。 殿下未起?听闻殿下一向自律这倒是不像是殿下的风格。 她们入府已有多日,可到如今却连殿下一面都没见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原本她们入府那日正巧听说太子妃回去探亲,恰好不在府中,还心生窃喜,没想到殿下没有召寝不说,隔日便出府,多日不曾回来。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太子殿下回来,有人心思一动,商量着过来给太子请安,没想到又吃了个闭门羹。 徐良媛站了出来,忍不住好奇问道:“我听说昨晚上太子妃也在这,陈公公,不知太子妃眼下可还在?” 人群里的陆婉言神色微动,不着痕迹看向看了陈如海。 陈如海客气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太子妃舟车劳顿累着了,暂时不方便会客,几位还请先回。” “既然陈公公这般说,我等便等太子妃休养好后再去给她请安。”陆婉言说完,便迈着端庄的步子走了出去。 身旁的几人见她走了,也不好多留,只得压下心里的不甘一同跟着她离去。 里面的南栀推开沈淮序想直接站起身,沈淮序倒也不恼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起身,“栀栀要不要孤帮忙?” 南栀连看都未看他一眼,直接走下床,谁知刚下了床还没来得及走几步,便脚下一软,腿软得根本站不住。 沈淮序忙把她搂在怀中,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眼中含着笑,“栀栀又何必逞强?” “殿下怕是早就等着看臣妾的笑话?” “孤心疼你还来不及,怎舍得笑话你?” 他面上笑得温柔,可紧接着说出口的话让南栀白了脸色:“你身子不适,这一个月便在孤院子里养着,待好了再回去。” 他这分明是要禁了她的自由! “殿下,臣妾身子没有问题,臣妾要回去。”南栀紧紧抓着他的手腕,指甲险些陷入了沈淮序的肉里,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沈淮序任由她抓紧自己的手腕,对她的话充耳未闻,“看来还是孤不够努力,让你还有精力想着回去。” 南栀冷笑一声,暗骂他疯子,只是她知晓他本性如此,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殿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眼里的光芒消散,那双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眸变得黯淡无光,手垂落下,靠在沈淮序怀中像个将要破碎的瓷娃娃,一动不动。 沈淮序心尖被刺痛了一下,却仍旧没改口,亲手替她穿戴好,陪着她用了早膳。 “栀栀等着孤,孤处理完事情便回来陪你。” 南栀头也未抬,眼里露出淡漠的神情,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似的,低着头走到了窗边坐着。 沈淮序走到她跟前,俯下身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后,才转身离去,只是临走前,又特意叮嘱了一番:“照顾好她,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孤唯你是问。” “奴婢明白!”紫韵和粉黛紧张得心跳漏了一拍。 待沈淮序离去后,二人才舒缓了一口气,走到南栀身旁安安静静守着她。 南栀双眼无神盯着外面看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章大夫回来了吗?” “主子,章大夫还没回来。” 这话倒是让南栀有些诧异,他竟还没回来吗?竹烟不是说在母亲过世第二日便离去了吗? 她心下疑惑,心中又想着事情,只盼着他早些回来。 第100章 栀栀不想孤留下? 南栀和沈淮序之间不冷不淡的关系维持了半个月,期间她一直冷脸相待,沈淮序倒是极有耐心,一直哄着她。 只是他离了她后便浑身冒着冷气,太子院里的下人便跟着紧张了半个月,弄得他们人心惶惶,伺候得越发小心了些,生怕一个不注意便掉了脑袋。 一个个都期盼着太子妃和殿下的关系早日缓和下来,沉闷的气氛压得就连紫韵和粉黛二人都喘不过气来。 转眼间到了十月份,南栀在太子院里待了大半个月,像是被隔绝了般,沈淮序不让她出去,也不让旁人进来见她,就连沈瑾瑶都被拒之门外。 对外只说她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不知情的还当她病得厉害。 这日沈淮序回来,南栀身上消沉的气息消散,像是想通了似的,看着他的眼神似乎也热情了几分,主动迎了上前:“殿下回来了?” 沈淮序有些意外她今日的举动,往日他回来她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这日倒是出奇得热情。 “栀栀今日怎么对孤这般热情?” 南栀展颜欢笑,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温柔:“殿下,臣妾不过是想通了罢了,不想再为难自己,之前是臣妾想岔了,难为殿下一直纵着臣妾。” 她都这般说了,沈淮序自然也松了口,“栀栀既然想通了,这病也该是好了。” 南栀主动靠近他,伸手环抱住他的腰,亲昵地倚靠在他怀中,“殿下,是臣妾胡闹了。” 沈淮序对她服软的态度十分受用,轻揽着她,眼角的笑意荡漾开来,语气温柔得不像话,“栀栀如何孤都喜欢,孤愿意纵着你。” 他不管她心底如何想的,至少愿意对他露出好脸色,沈淮序心情肉眼可见得好上了三分。 只是南栀在他怀中,刚刚还温柔如水的眼神眨眼间便冰冷淡漠,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二人好像又和好如初,甚至比之前还恩爱了些,府里的下人提心吊胆了大半个月的心,总算是得以松懈下来,一个个的欢喜得比捡了银子还高兴。 站在远处的粉黛更是高兴得在心里默念,谢天谢地,主子和殿下总算是和好了。 她之前并不知晓主子和殿下之间发生了什么,后面担忧之下实在忍不住便问了主子,可主子也只说没事。 哪里会没事呢?只是主子不说,她也没法,哪怕急得都快嘴里起泡了却一点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先前南栀逃跑一事被沈淮序捂了下来,一直没传出去,粉黛自然也不知晓,还猜测她是因着母亲过世没缓和过来。 眼下看着主子和殿下和好,她高兴得嘴角都合不拢。 第二日,南栀果真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其他人听着她身体恢复的消息,纷纷赶来看望她。 屋子里站了不少人,比以往热闹了不少,众人见到南栀出来后便齐声行礼:“臣妾给太子妃请安。” 南栀目光扫过,不着痕迹打量了几人一眼后,吩咐众人坐下。 “坐下,不必客气,本宫这里没这么多规矩。” 除了陆婉言,其他几人她并不熟悉,不过模样倒是个个都不差,梁皇后挑的,想来家世自然也低不到哪里去。 “多谢太子妃。” 待众人坐下后,陆婉言率先出声:“臣妾听闻太子妃病后,担忧不已,时常想去看望您,只是殿下说您需要静养,臣妾便不敢叨扰。今日瞧着您气色不错,想来定是离不开殿下的细心照看,您可是好些了?” 她这话一出,坐在她旁边的万韵忍不住轻皱了眉头,一下便听出了她话里暗含的意味。 不过她见南栀生得跟个仙女似的,看着便想让人好生呵护,忍不住便多看了几眼。 万韵乃是万大将军的嫡女,此次与陆婉言和宋国公嫡女宋清舒一起被封为良娣。 对面坐着的宋清舒微微一笑,眉宇间与南栀有几分相似,并未搭话,倒是时不时便往南栀那看几眼,神色间似有几分好奇。 陆婉言这话一出,定会惹得不少人艳羡南栀,众人都知晓她在太子殿下的院子里住了大半个月,又听闻殿下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心里谁不羡慕? 南栀一点不在意旁人如何想,也不在意陆婉言话里话外的意思,朝着她笑了笑,“本宫身体无碍,多谢陆良娣关心。” “本宫喜静,往后若是无事,便不用过来请安,本宫只望你们恪守本分,好生侍奉殿下,早日为殿下开枝散叶。” 众人有些意外她的话,但不用每日早晨过来请安谁听了不高兴? 不过有人忍不住暗自嘀咕,殿下日日都宿在太子妃院里,根本不去其他人那,她们又哪里有为殿下开枝散叶的机会? “太子妃,殿下他、”张良媛抬起头,欲言又止。 南栀一下便读懂了她眼里的意味,安抚了她一句:“本宫自然会劝着殿下,只是光靠本宫也不起作用,剩下的还得靠你们自己。” 你们倒是争气点啊,赶紧把沈淮序的魂给勾去。 她这话倒是让几人眼里露出了亮光,忍不住期待起来。 南栀说话间,万韵忍不住盯着她看了好几眼,太子有什么好的,哪里有太子妃看着养眼。 若是让她日日看着太子妃这张美若天仙的脸,这府里她也不是待不下去。 南栀注意到了万韵的目光,朝着她那张冷艳的脸看了过去,只觉得她与周围几人似乎都有些不大一样。 旁人都在关心沈淮序的事情,她反倒像是不大在意,只一个劲盯着她看。 “万良娣,本宫的脸上可有东西?” 她突然点了万韵的名,万韵一下没反应过来,呆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太子妃,臣妾见您生得好看,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请您勿怪。” 她是个直性子,有什么便直接说了出来,众人知晓她的脾性,一点不意外她这话。 但是也有人忍不住不怀好意想着,她倒是会拍太子妃的马屁。 南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气氛似乎融洽了不少,“万良娣这张嘴倒是会说话。” 几人闲聊了一会儿后,便识趣地起身告退。 当晚沈淮序回来后,南栀温柔望着他,缓缓说出让他脸色一沉的话:“殿下,臣妾听闻您都未曾踏足过其他人院里,母后知晓了怕是要怪罪臣妾,还当是臣妾霸着您呢,不如您今晚便去陆良娣的院里如何?” “栀栀不想孤留下?”沈淮序眉间闪过一丝不悦。 “臣妾今日留下了殿下,可往后呢,殿下能一辈子只守着臣妾一人吗?您身为储君,自然明白雨露均沾的道理。” 沈淮序沉默了片刻,阴沉着一张脸,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的目光,“栀栀倒是会为孤着想。” 第101章 栀栀,不要惹孤生气 南栀坐在他对面,早便料到他会变了脸色,即便被他捏着下巴,眼里也没有露出惊慌和意外,神情反倒是越发温柔起来。 “殿下,臣妾作为您的太子妃,自然要识大体些,您身边总归是会时不时添些新人的。” 沈淮序脸色铁青,阴沉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栀栀,你心里是不是半点没有孤?巴不得把孤赶到其他人那去?” “殿下心里清楚,又何必多此一问。” 南栀的话激得他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只是她也倔强地没有示弱半分,反倒是朝着他笑得温柔。 沈淮序见她娇嫩的肌肤上被自己捏出了红痕,忽然收回了手,改为轻抚她,放软了语气:“栀栀,不要惹孤生气。” 南栀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温柔模样,她轻轻拨开他的手,柔婉的声音却是透着一股凉薄的意味:“殿下,时候不早了,臣妾便不留您了。” 面对她软硬不吃的模样,沈淮序竟心生了一种无力的挫败感,满心不甘。 即便他已经放下身段哄着她,可她心肠却冷硬如此,从始至终心里都没他,他身为天之骄子,自然也有自己的骄傲。 “栀栀,你该明白,没有孤的宠爱,你在这里寸步难行。”沈淮序冷着脸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周身的冷气随之蔓延开来,吓得周围的人低垂着头不敢直视。 “奴婢恭送殿下。” 南栀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她此次激怒了他,他今晚却没强迫她,应当许久不会踏足她的院子。 沈淮序离去后,青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面带疑惑走上前,“主子,您把殿下赶走了?” 不知为何,她脑子里第一反应便是这个,自打主子这次回来后,可没少惹殿下生气,只是往日殿下都哄着主子,今日倒是奇了怪了殿下竟直接走了。 南栀对上她好奇的眼神,微微点头:“我劝他去陆婉言那。” 青玉心里震惊,面上倒是显得平静,烛火微微闪动,墨色的瞳仁里倒映出南栀那张姣若美玉的脸蛋。 “主子,殿下喜欢您,您为何不愿意尝试着接纳他?”青玉盯着她出神了片刻,不解问道。 即便她不懂感情也看得出来,殿下十分在意主子,这还是殿下第一次对一个人这般上心过。 主子出现后,青玉总觉得殿下比起以往鲜活了不少,以往殿下的性子冷沉,主子出现后,身上倒像是有了人气,沾满了七情六欲。 南栀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看着她不解的眼神,缓慢地开口,第一次直接地袒露自己的心声:“青玉,我不喜欢这里,也不想往后一辈子都被困在宫里,我想要自由。” “青玉,你想过自由吗?” 南栀觉得青玉虽是暗卫,可她若是有的选择,怕是也不会选择这条充满了荆棘的路。 她一路走来能到今日这个地步,背后不知晓吃了多少苦楚。 青玉也曾在内心渴望过自由? 青玉没想到她会直接告诉自己心里的想法,似乎在意料之外又不觉惊讶,又听她提到自由,心神微微动荡了一下,沉默了片刻,随即装作平静的模样。 “主子,这不是我该想的。” 南栀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像是在无声安慰她。 二人之间安静的画面有些和谐,倒是沈淮序离去后,想到南栀方才说的那一番话,走到半路上又改变了方向。 “殿下,您是要去?” “去陆良娣那。”沈淮序面无表情说着,既然她想他去,他便如了她的愿。 陈如海心里一惊,殿下今日竟愿意去其他人院里?刚刚殿下冷着脸从太子妃院里出来,莫不是太子妃惹了殿下生气? 他虽心里疑惑,但不该他问的他绝不多问,面上恭敬回道:“可是要奴才派人让陆良娣那边提前准备?” “不用,直接过去。” 沈淮序脚下如带风,大步朝着陆婉言所在的西苑那边走去,他速度快得陈如海险些没跟上。 陈如海一路小跑着上前,累得头上冒出了细汗。 沈淮序到陆婉言院里的时候,犹如平静的湖面被丢下一块巨石,惊得众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奴婢见过殿下。” 院里的丫鬟婆子纷纷侧着身行礼,陆婉言听着动静后,惊喜之下险些没控住脸上的喜色,慌忙站起身询问白芍:“你看我身上可有不妥当的地方?” “主子,您这样没问题,别担忧。” “快快出去迎接殿下,不能让殿下久等。” 陆婉言全然没想到殿下今晚上会过来,压下心底的激动,让白芍给自己整理了一番衣裙后便迈着碎步走了出去。 “臣妾恭迎殿下,给殿下请安。” “起来。”沈淮序目光淡扫过她,径直从她身旁路过,直接朝着椅子上坐下。 陆婉言缓缓起身,走到他身旁坐下,烛光下,露出自己那张面容姣好的脸,故意放软了声音,“殿下这么晚过来,臣妾受宠若惊。” “殿下可是用了晚膳,不如臣妾让人备些酒菜送过来如何?” 沈淮序对她主动示好没有一丝反应,仿佛这么个大美人坐在面前跟杵着个大石差不多,连眉头都没变换一下。 “不必。” 他说完便站起身朝着书房走去,留下陆婉言尴尬地愣在原地。 只是她也不灰心,心里想着殿下既然人都过来了,她总是还有机会的,眼看着他去了书房,她心念一动,吩咐人备了茶,亲手端了过去。 只是沈淮序并未如何理会她,陆婉言知晓他喜静,便安安静静候在一旁等着他。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见殿下还没就寝的意思,心里不由开始着急,便大着胆子凑上前,开口询问他:“殿下,时候不早了,您可要就寝了?” “什么时辰了?”沈淮序低着头随口问了一句。 “殿下,已经是戌时三刻了。” 沈淮序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从她身旁走过,陆婉言还当他是准备就寝,大喜过望地跟了上前。 第102章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孤下药 谁知,沈淮序直接朝着外面走去,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西苑,独留下陆婉言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殿下就这般走了吗? 陆婉言的眼眶顷刻间便红了起来,眼里隐隐有泪光闪动,手撑在桌上,身形摇摇欲坠。 “主子,您没事?”白芍有些担忧地看着她,立马上前扶着她。 陆婉言咬着牙,咽下心里的不甘,冷声吩咐:“你去打听一下殿下和太子妃之间发生了何事。” 很快白芍出去了一趟后,匆匆忙忙回来凑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主子,奴婢让人打听了一下,听说好像是太子妃惹了殿下生气。” “我知晓了。” 第二日便有消息传出太子殿下昨晚上去了陆良娣那,南栀听后有些惊讶,没想到他当真去了? 她独自一人时,嘴角忍不住上扬,笑意怎么都压不住,只愿他少来自己的院子里。 后面连着半个月,沈淮序都去了陆婉言院里,未曾踏足过南栀这里。 东宫里便开始有传言说,太子妃失宠了,陆良娣这会儿正得宠,底下的人纷纷开始讨好陆婉言。 就连京华园的下人也忍不住偷偷议论:“哎,殿下都半个月没来了,主子莫不是当真失宠了?” “可殿下之前不是一直很宠爱主子的吗?” “这可难说了。” 粉黛路过时,听到几人的议论声,忍不住气愤上前,“胡说什么呢,外面的人胡说,你们也跟着胡说八道?” 几人顿时不敢噤声,粉黛皱着眉头走了进来,看着自己主子气定神闲地拿着书看,心里忍不住担忧。 她候在一侧时不时走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了南栀的眼中,南栀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着她,“粉黛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主子,殿下他都半月未来了,您怎么就一点不担忧?”这话她憋了许久,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南栀听后轻松笑了笑,“殿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他想去哪是他的自由。” “可外面的人都说您失宠了。” “不用理会那些,不过是些闲言碎语罢了。”南栀一句话轻描淡写地带过,随后转移了话题,“章大夫可是回来了?” 粉黛刚想回她还没回来,紧接着紫韵便走了进来,小声回禀:“主子,章大夫刚刚回来了。” “回来了?我过去一趟。”南栀说完便朝着外面走去。 她最近一直让人注意着药园那边的动静,吩咐人只要章大夫回来便第一时间告知她。 眼下听着他回来了的消息,南栀敛下激动,快步朝着药园走去。 她刚到药园便见到章仕德风尘仆仆的身影,忍不住喊出了声:“章大夫,您可算是回来了。” 章仕德听着动静回过身,望着外面的南栀神色一喜,“哎哟,栀丫头,你来得倒是快,我这前脚刚落,你这后脚便到了。” “章大夫,您这段时日去了哪?许久不见,我可想您了。” “我这不是在坏小子这里待得久了,便出去散了散心回来。”章仕德说完,下意识捂住嘴,他竟把心里对太子爱称给直接叫了出来。 南栀被他的反应逗笑,朝着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笑着说道:“章大夫,我可什么都没听见。” 小老头怪是可爱的,每次她过来这边,身心都跟着放松了不少。 二人闲谈了一番后,南栀跟着他走了进去,待周围没人,她才开口问道:“章大夫,我母亲去世前,可有托您给我带话?” 章仕德眯着眼似仔细回想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没说,栀丫头,你也不必太难过,你母亲走的时候很安详。” 南栀失落了一阵,又打起精神,“我知晓了,多谢您跑这一趟。” 紧接着她话音一转,“不过我还有事想问您,一直好奇得紧,原本之前想问您的,那次被打断了倒是忘了这回事。” “什么事,栀丫头,你说。” “章大夫,您可会易容术?”南栀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章仕德对她的问题似乎不大惊讶,她上次想问他的问题便是这个?只是那次被人打断了,后面她便没再提起。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了她几眼,随口一问:“你可是想学?” 南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惹得章仕德大笑了几声。 “栀丫头,你胆子倒是大,既然你想学,我便教你。” 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满口应了下来,坏小子若是找不到她,怕是得气疯了? 南栀提着的心总算是能落下来,她还怕他不愿意教自己,没想到章大夫这般爽快。 “不过我有个条件,只要你说服了太子同意你当我的小徒弟我便教你,你想学什么都行。” 他心痒痒这个小徒弟许久了,只是那坏小子不同意,可不能浪费了一根好苗子啊! 南栀有些诧异他提出这么个要求,她想答应,只是沈淮序那关不大好过。 更何况她近日和沈淮序的关系紧张,已有半月未曾说话,此番不是便要向他服软吗? 权衡再三后,她终是点头应下:“章大夫,您等着,我回去试试说服他。” 南栀回去后,便在心里想着说服沈淮序这事,只是当晚听着他又去了陆婉言那,她又暂时歇了这心思。 这一晚,陆婉言听说太子殿下要来她这,心里既是高兴可又忍不住失落。 殿下每次过来只在书房里待着,时辰一到便走,连多看她几眼都不愿,这样下去她何时才能真正侍寝? 眼看着这样的日子都过了半月,她心里难免忍不住焦急起来。 陆婉言让人提前把书房的灯点上,亲自进去瞧了一趟后才走了出来 刚出来便见到沈淮序高大的身影出现,她面带喜色迎了上前,“殿下,今晚上可还是要去书房?” “嗯。”沈淮序从她身旁走过,径直朝着书房走去,只是一只脚刚跨进里面,他便停驻了下来。 陆婉言疑惑看着他,问道:“殿下,怎么了?” “无事。”沈淮序淡漠地扫了她一眼后,直接走了进去。 书房里的烛火烧得滋滋作响,火苗跳得老高,陆婉言照例端着茶送了进去,安安静静候在一旁。 半个时辰后,沈淮序猛然抬起头,眼底猩红,呼吸有些急促,眼中浮现怒色,看着远处陆婉言的眼神充满了讥讽。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孤下药!” 第103章 栀栀,孤难受 陆婉言慌忙站起了身,震惊地看着他,急声解释:“殿下,臣妾没有,臣妾怎敢做出这种事情?殿下您怎么样了?” 她面上满是急切和担忧的神情,慌张之中便想着上前查看沈淮序的情况。 只是她还没走两步,便被沈淮序冷冽的声音呵止住:“站住!” “你胆敢大胆给孤下药,便要承担得起后果。”沈淮序克制着身体的异样,红着眼站起身,连看都未看她一眼便直接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刚走出书房,他便沉着脸对着陈如海吩咐:“陆良娣居心不良,暗中对孤下药,降为奉仪,禁足一年。” 里面的陆婉言听着这话,如遭雷击,身形踉跄了一下,险些站不住,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地上前了几步,跪在他身后:“殿下,臣妾没有做过这事!殿下,还请您明察!” 灯火通明的书房里,照得她脸上的泪痕清晰无比,她连连摇头,哭得楚楚可怜哀求他。 可惜沈淮序不为所动,眼中没有半点怜惜的神情,直接甩下她怒气冲冲地离去。 陆婉言大受打击,眼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地往下流,嘴里低声呢喃:“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白芍慌慌张张走上前,欲要扶起她,“主子,您怎么了?” 陆婉言直接推开了她,瘫坐在地上,神情变得呆滞,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不该是这样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与此同时,早已睡下的南栀,突然察觉到身后传来一个火热滚烫的身影圈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低声喊她:“栀栀,栀栀。” 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磁性和沾着情欲的性感,南栀一下便惊醒过来,看着乍然出现的沈淮序,惊讶问出声:“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她看着他双目猩红,脸上红得有些不大正常,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灼热的气息呼在她脸上,烫得她脸颊也跟着染上了红霞。 沈淮序这副模样,不会是被下药了? 南栀心里猛不丁地冒出这么个想法,澄净的眼眸里忍不住露出了惊讶,被自己的想法给震惊到,他这样警惕的人还会被人下药? 谁下的?他今晚不是去了陆婉言那吗?难不成是陆婉言给他下的? 南栀柳眉轻蹙着,怎么下了药都没把他留住?反倒是平白让自己遭殃。 沈淮序浑身烫得吓人,周身的温度仿佛像是沸腾的热水般滚烫。 他忍不住紧贴着南栀,似乎身上的燥热才缓和了三分,漆黑的眼眸里闪着红光,汹涌澎湃的情欲呼之欲出,轻蹭着南栀的脸蛋,声音里带了几分委屈:“栀栀,孤难受。” 南栀从未见过他这样一面,往日他都是强势的模样,半点不容人忤逆他,这会瞧着倒是一副可怜巴巴求人疼爱的模样。 昏暗的烛光下,她冷笑一声,推开了他:“殿下今晚不是去了陆良娣那吗?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不如臣妾去请陆良娣过来帮您如何?” 沈淮序对她的冷淡仿佛在意料之中,并未生气,反倒是紧紧抱着她不撒手,头埋在她白皙的脖颈间,沙哑着嗓子说道:“栀栀,孤没碰她,孤只想要你。” 他说完便欺身而上,急切地朝着她柔软的唇瓣吻了下去, 南栀本想推开他,可想到还有事求他,心思转了转,主动回吻着他。 沈淮序察觉到她的变化,心神荡漾,眼神里迸发出炙热的光芒,更加热情了几分,加深了这一吻。 他勾着她柔软的舌一起,唇舌缠绵,空气里散发着暧昧的气息,静谧的深夜中,隐隐约约能听到二人亲吻的声音。 南栀被他亲得浑身娇软无力,眼眸里水雾弥漫,搭在他腰间的手顺势滑落。 暗夜里,沈淮序滚烫的掌在她身上游走,见着她意乱情迷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笑意。 “栀栀,孤心里只有你,装不下旁人,不要再把孤推给别人好不好?” 他轻咬着南栀酡红的耳垂,低沉性感的声音在她耳边不停地诱惑着她,“栀栀,好不好?” 南栀忍不住浑身颤栗,主动攀上了他的腰,没有立即回应他的话,反倒是趁机问道:“殿下,臣妾想跟章大夫学医术,殿下愿意让臣妾拜他为师吗?” “只要栀栀答应往后都不赶孤走,孤便应了你。” 沈淮序即便知晓她心思不纯,不过她若是愿意松口,应了她又何妨? 南栀眼中划过清明,迟疑了片刻,笑声里沾染了三分媚态:“殿下,难不成臣妾不让您来,您便当真不来了?” “栀栀,你知晓孤的意思。” 沈淮序被她柔媚的声音勾得体内的欲望又翻涌了一遍,浑身叫嚣着想要与她融为一体,狠狠爱她。 只是他理智告诉他,她不喜欢自己强势的模样,即便身体被欲火焚烧,也耐着性子温柔了不少。 “殿下,臣妾答应您便是,您也记得答应臣妾的,明日可不得反悔。” 南栀明白,即便她不答应他,依着他的性子也不会就此罢休。 黑暗中,二人交缠的身影随着床帐摇曳,低沉的喘息声和妩媚的呻吟声时不时传出。 守在外面的粉黛听着里面的动静,红着脸微微垂下了头,心中暗自高兴。 殿下和主子总算是和好了。 良久之后,南栀累得睡了过去,沈淮序却身心满足,嘴角上扬,抱着她亲自替她清洗了一番,随后才拥着她睡了过去。 翌日,南栀感受到身旁温热的触感才回想起昨晚上的事情。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要对着他主动服软才能说服他,没想到倒是巧合了,他自己主动凑了过来,不管如何,目的达成,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她这会也反应了过来,像他这样的人,又如何会轻易中药?怕是他自己故意的? 他倒是一如既往的心机。 就在南栀出神之际,沈淮序睁开了眼,看着她柔顺的模样心神一动,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南栀怕他忘了昨晚上的事情,便试探性地又提了一下:“殿下可还记得昨晚上的事情?” “栀栀是怕孤食言不成?你放心,孤的记性好得很。”沈淮序眸色一暗,轻咬了一下她的唇,语气似乎有些哀怨。 先更一章,还有一章我尽量赶在十二点之前码出来。 第104章 讨她欢心 “殿下,臣妾不过是怕您忘了。” “孤答应了你,便不会反悔,只是栀栀,你可记得答应孤的?” “臣妾自然不会忘记,只是殿下想去哪里,又岂是臣妾能左右的。”她仰着头看着他,面色平静。 沈淮序神色微变,在她腰上轻轻掐了一下:“栀栀,你心里明白,孤的心思都在你这里。” 经此一遭,二人之间表面上暂时和好,沈淮序又回到了以往的状态,除了南栀这里,不再踏足其他人院里。 这件事过后,对陆婉言的打击甚大,甚至成了府里的笑柄,谁能知晓她竟在一夜之间从太子宠妃沦为了低等的奉仪,还被禁足一年。 只是无论她如何解释自己的清白,哀求着想求见沈淮序一面,沈淮序都未曾理会她,让她连着消沉了数日,身形也跟着消瘦了起来。 府里的其他人仿佛也明白了过来,太子殿下怕是再难以踏足她们院里。 有陆婉言的先例在那,众人倒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暂时歇了争宠的心思。 弹指一挥间,已经是十一月份,天气越渐冷了下来,此时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纷飞的大雪让整个院子里染了一层白色,银装素裹,仿佛白得纤尘不染。 南栀站在门前,看着院里堆积起一层厚厚的雪,目光变得悠远。 往年到了下雪之时,母亲都会陪着她一起堆雪人,今年却是没了母亲的身影。 “主子,外面冷,您把手炉拿着。”紫韵怕她冷着,从一旁把火热的手炉递给她。 南栀收回思绪,接过手炉。 沈淮序披着黑色的大氅,一步一个脚印踩着积雪从外面走了过来,在一片雪白之中,浑身黑色的他显得尤为突出。 南栀一眼望到了他前来的身影,朝着他浅浅一笑:“殿下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早?” 沈淮序听着她的声音,脚下的步伐加快,快步走上前,把身上的大氅解开,递给一旁的紫韵,牵着她走了进去。 “孤今日无事,便早些回来陪你,栀栀,外面冷,怎么不披件披风?” “殿下,臣妾不过是站了一会儿,不碍事。” 她随着他往里走,坐到了暖炉旁,只是目光时不时朝着外面看几眼,沈淮序察觉到她的眼神后,不由问出声:“栀栀可是想要堆雪人?” 南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装得一脸淡然的模样,摇了摇头,“殿下想岔了。” 沈淮序倒也不拆穿她的小心思,见她否认,也没再提起这回事。 只是第二日南栀醒来时,却透过窗外见着院里立起了两个雪人, 大的那个头上顶着一顶黑色的帽子,脖子上系着黑色的围巾,小的那个戴着红色的帽子系着黑色围巾。 白雪飘飘之下,两只雪人的身子紧靠在一起,仿若一对恩爱的恋人。 紫韵见她朝着窗外的雪人一直看,便笑着解释:“主子,这雪人是殿下刚刚堆的。” “他还有这等闲情逸致?”南栀眼底微微波动了一下。 “奴婢早上见到殿下的举动也被惊得不行,奴婢还从未见过殿下做这种事情,奴婢猜测殿下这是在讨您欢心呢,主子,您瞧,您站在窗户这里一眼便能望到它们。” 紫韵的眼中满是笑意,只是南栀脸上却并无什么波动,不过心情却有些复杂。 他的性子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 南栀嘴角微微动了动,看着大雪之中紧靠的两只白白胖胖的雪人,神色微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出神了好一阵。 沈淮序进来时,见她正伫立在窗前盯着雪人的方向,只当她是心里喜欢,从背后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头上,清润的嗓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温柔:“栀栀喜欢吗?” “殿下的手艺不错。” 南栀顺嘴夸了一句,沈淮序上扬的嘴角却是怎么都压不下,“你喜欢便好。” 在这之前,他从未做过这种事情,即便是幼时,也不屑于此事,他心智比同龄人成熟,看着他们做起这些事情,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沈淮序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会为了讨个女子欢心,做起了往日他不屑的事情。 只是他做这事的时候满心想的都是她,倒也不觉失了身份。 “栀栀,若是你想动手,孤陪你亲自堆一个可好?” 南栀眸光闪动了一下,拒绝了他:“殿下,外面冷,臣妾便不去了。” 沈淮序拳头捏紧了一下又松开,面上看似平静,只是心底却有些微波动,她分明是想的,只是不想和他罢了。 他沉默了下来,左脸轻轻蹭了下她脸颊,“你什么时候想了,孤便陪你。” 南栀没想到他竟意外得执着于此事,便敷衍应了下来:“嗯。” 窗外漫天风雪扬扬洒洒落下,窗边的二人举止亲昵,安安静静相拥,远远望着,便好似一幅精美的画卷。 就在气氛安静下来时,南栀忽然开口:“殿下,瑾瑶说她今日要过来,许是快要到了。” 她话音刚落,沈瑾瑶的身影便出现在院子外,她披着粉色的披风踩着地上的雪,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 紫韵忙迎了上前:“奴婢见过六公主,六公主,您这么早便过来了?” “我在宫里左右也没什么事,便想着早些过来,三嫂呢,她可是得空了?” 她可是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三嫂了,心里可想得紧了。 “六公主,殿下这会儿正陪着主子。” 紫韵的话让沈瑾瑶心神一震,连带着往日对他的害怕也少了几分,脑袋滴溜溜直转。 她目光瞥见外面站立的两个雪人,双眼一亮,眼眸露出星光:“紫韵,我三嫂还有这等闲情逸致?这雪人堆得可真不错。” 她想着,堆在这院里的,定然不会是下人,那定是她三嫂堆的准没错! 紫韵捂着嘴笑了笑:“六公主,那是殿下给主子堆的。” 沈瑾瑶瞪大了双眸,震惊得瞳孔地震,往后倒退了几步,指着外面的雪人不敢置信再次问了一遍:“那是三哥堆的?” 她三哥那双手还能干出这种事? 沈瑾瑶的脑海里猛然浮现她幼时央求三哥帮着她堆雪人时,三哥毫不留情拒绝她的画面,直说幼稚。 她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他做这种幼稚的事情?这可真是快惊掉了她下巴。 南栀听着她的声音,便让沈淮序先去了书房,从里面走了出来。 “瑾瑶过来了,快进来坐。” 沈瑾瑶从震惊中回过神,走到南栀身旁,笑得好不热情,拉着她的胳膊撒娇:“三嫂,我好想你呀。” “我也想你呢,你不来,我这里都清净了不少。” “三嫂,我三哥可真是疼爱你呀,我以前求着三哥他都不帮我呢,没想到他竟愿意为你做这种事情。” “许是他心血来潮。”南栀笑了笑,随意应和着她。 二人闲聊了一番,沈瑾瑶忽然想到不久后的冬狩之行,犹犹豫豫了一阵,似乎有话想说,却一直支支吾吾没说出口。 南栀见她一副难为的模样,猜她应当是有求自己却又不好意思开口,便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沈瑾瑶捧着脸坐在她对面,迟疑了片刻后,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三嫂,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三哥,把温大人的名字也加在冬狩之行里?” 第105章 臣妾是在说感情的事急不来 南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并未立即应下来,反问她:“瑾瑶,你亲自问过你三哥了吗?” 沈瑾瑶长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沮丧:“三嫂,我先前便求过三哥了,只是三哥一口便回绝了我。” “我也知晓温大人眼下的官位有些低入不了名单里,只是我想着若是他也去了,我便有机会与他多接触一番。” 她许是察觉到南栀似乎有些为难,倒也没强硬得央求她,无奈说道:“三嫂,若是你觉得为难便当我没提过。” 南栀对这事确实是有些为难,沈淮序不喜欢她在他面前提到旁人,更别说是温庭岳了。 若是换作旁人向她提出这种要求,她直接拒绝了便也罢了,但看着沈瑾瑶一张可爱的小脸皱成了一团,心里闪过一丝不忍。 “我试试,不过瑾瑶,你也别抱太大期望,我不一定能说服你三哥。” 沈瑾瑶见她松口,刚刚还耷拉着的脑袋一下便抬了起来,眼神迸发出欣喜的亮光,连带着声音也充斥着几分惊喜:“三嫂,我就知晓你对我最好啦!” “三嫂,你放心,你一出马保管我三哥听你的,三哥这么疼爱你,定不忍心拒绝你的请求。” 她猛然站起身走到南栀身旁拉着的她手腕摇了几下,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仿佛事情已经成了似的。 南栀敛下心里复杂的情绪,朝着她笑了笑,拍着她的手背轻轻说道:“你呀你,你和温大人之间进展得如何了?” 一提起温庭岳,沈瑾瑶便沉默了下来,她想起上次还见到了梁冰月拦着温庭岳想要纠缠他,似乎想与他说什么,只是隔得太远,她没听清。 她知晓梁冰月也喜欢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那个性子,也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不过还好温大人没如何理会她,沈瑾瑶松了一口气,只是想起来他对自己的态度也温和不到哪里去,对着她说话总是透着一股客气的疏离感,她便忍不住叹气。 也不知他何时才会喜欢她? 到底要如何才能让他喜欢她呢? “三嫂,他对我总是客客气气的,好像对我没有半点意思,每次见到我也总是想避开我。” 南栀看着她苦着一张脸,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便柔声哄着她;“瑾瑶,慢慢来,不急。” 感情这种事情她帮不了她。 “什么不急?”这时沈淮序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走到南栀身旁坐下,随口一问。 “殿下怎么出来了?”南栀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恰好看到对面的沈瑾瑶正朝着她眨了眨眼,暗示着她。 她眼眸里闪过一丝无奈,便顺着沈淮序的话继续说道:“臣妾是在说感情的事急不来。” “殿下也知晓瑾瑶喜欢温大人,不如这次的冬狩之行便把他加入名单里,殿下以为如何?” 她歪着头神态温柔,笑着看着沈淮序。 她一提起这个,沈瑾瑶忙竖着耳朵听,朝着沈淮序看了过去,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外面寒风凛冽,大雪纷飞,里面温暖如春。 沈淮序眼底极快闪过一丝暗色,似笑非笑地盯着沈瑾瑶,并未及时回应,空气随之安静下来。 就在沈瑾瑶紧张之下,沈淮序不紧不慢地缓慢开口:“既然瑾瑶喜欢他,不如孤帮你下个旨意,给你二人赐婚如何?” “身为公主,何须你自降身份去追求他,你若是想得到他,不过是一个旨意罢了。” 老实说,沈淮序的这个提议,让沈瑾瑶狠狠心动了一把,她和温庭岳接触了几次下来,心里越发没有信心。 三哥的这番话,让她犹豫了起来,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在拼命劝她答应下来,快答应下来。 另一个又在劝着她拒绝,告诉她强扭的瓜不甜,感情也是,赐婚只会让她得到了温大人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 “瑾瑶,你都得到了他的人,还怕得不到他的心?” “不行,不行,他定不喜欢这样的。” 沈瑾瑶的脑子里在剧烈挣扎,她犹豫的模样看在南栀眼中,有一瞬间,她甚至以为瑾瑶会答应下来。 皇家之人,有强势的资本。 不过很快南栀便淡定了下来,瑾瑶的性子毕竟与沈淮序不同,应当不会接受的。 果真南栀刚这般想着,沈瑾瑶便咬着牙摇了摇头:“三哥,还是算了,我想要他的真心,不是得到他这个人,强扭的瓜不甜。” 南栀搭在腿上的手松了松,只是她身旁的沈淮序脸色阴沉了一瞬,似乎想到了自己与南栀之间的关系。 他与她之间,一开始便是他抢她回来的,虽是得到了她的人,却迟迟得不到她的真心。 沈淮序看着沈瑾瑶的目光冷淡了三分,语气有些讥讽:“六妹倒是好心,既然六妹不领孤的情,便作罢。” 沈瑾瑶被他冷漠的话语给冻得身形一震,三哥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对她不满了? 她哪里惹他了? 沈瑾瑶一时没想通,只觉得三哥看她的眼神比外面的风雪还来得冻人,顿时不敢久待,恨不得溜之大吉。 “多谢三哥的好意,我想起来还有事便先回去了,三嫂,我先回去了。” 临走前,沈瑾瑶带着央求的眼神朝着南栀眨了眨眼,仿佛在说:三嫂,温大人的事情便全靠你帮忙了! 她脚下跟生了风似的,像是身后有人追着她,头也不回地小跑了出去。 刚出屋子,一股冷气便向她袭来,沈瑾瑶却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轻松的模样。 三哥这性子,也不知晓三嫂是如何受得了他的,刚刚三哥看她的眼神快吓死她了。 她顶着风雪,一步一个脚印飞快地离开了此地。 南栀见她跑得比兔子还快,忍不住捂嘴笑了一声:“殿下,您把她吓跑了。” 她察觉到了沈淮序的表情变化,猜测应该是刚刚瑾瑶那句话让他心生不快。 沈淮序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看着南栀的目光柔和了下来,“栀栀,孤可没做什么。” 南栀可没心说,你那眼神都把她吓跑了,还想要怎么做? 第106章 栀栀,你心里当真没有他了吗 沈瑾瑶小跑着出了太子府上,本欲坐上马车回宫去,可就在她准备踏上马车时,忽然眼尖地瞥见了温庭岳的身影,脚下的步子一顿,下了马车,朝着温庭岳的方向走去。 “温大人,真巧,在这遇上了你。” 她语气里难掩欢喜,可温庭岳看着她的目光里除了恭敬再无多余的神情,“微臣见过六公主。” “温大人不必多礼。”沈瑾瑶满脸都是笑意,似乎早便习惯了他的客气。 虽她脸上一直挂着笑,只是心里终究是有些微难过,他从来都只把自己当成公主。 他应当是看出来了自己的意图,所以每次才对自己避之不及? 沈瑾瑶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失落,很快她若无其事地仰着头与他对视,随口一问:“温大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温庭岳垂下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六公主,微臣只是恰好路过罢了。” 是吗?沈瑾瑶皱了一下眉头,但也没多想,又问他:“温大人,这么冷的天,今日也无事,没想到你还愿意出来走动。” 白雪飘飘落下,下得越来越大,不多时,二人身上便沾了不少的雪花,远远望着,相对而站的二人倒像是一对璧人。 温庭岳收敛了心中的思绪,不经意朝着远处的大门看了一眼,随后收回视线,语气有些客气:“六公主,微臣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他心里仍旧放不下她,时常会一个人装着不经意间路过这里,总期盼着能看到她的身影能出现在门口,只是到底是他想多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同她告别后转身便离去。 沈瑾瑶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出神,白茫茫的雪花洒落在他长身玉立的身上,她只觉得他背影看着有些落寞,让她忍不住想上前去安慰他一番。 她眼眶一热,冲动地跑了上前喊住他:“温大人,等等!” 温庭岳步子一顿回过身望着她,眸中并未丝毫波动,语气是一向的恭敬又疏远:“不知六公主叫住微臣,可是有何事?” 沈瑾瑶顾不上身上的积雪,小跑到他面前,“温大人,你先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她说完便在温庭岳疑惑的眼神下直接跑了回去,匆匆忙忙跑到马车前,对着流苏急切吩咐:“流苏,把伞给我。” 流苏下意识把手里的伞递给她,不解问道:“公主,您要伞作何?可要奴婢帮您撑伞?” 沈瑾瑶摇了摇头,拿着伞直接小跑着回去,生怕一会儿不见温庭岳的身影便消失了似的。 随着她跑动,白皑皑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她的脚印。 她跑得气喘吁吁,嘴里喘着粗气,一口接一口的热气呼出,直到见到温庭岳仍旧站在原地等着她,才松了口气。 她走到他面前,一张圆润的脸蛋被冻得通红,却笑得一脸灿烂,伸出手把手里的伞递给他:“温大人,这把伞给你,你撑着回去。” 沈瑾瑶许是猜到他会拒绝,又道:“雪下得越来越大,你这般回去身上会被雪沾湿的,当心回去着凉。” 温庭岳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并未接过她手里的伞,客气地回绝了她:“多谢六公主的好意,微臣无碍,雪下大了,六公主早些回去。” 沈瑾瑶跑动间,头上的披风帽子滑落了下来,此时她一头青丝上沾满了雪花,眼底发红,有些倔强地伸出手没收回,大有他不接她便一直维持这个动作的意味。 “温大人,雪下大了,你拿着。”她说话间热气呼到了她脸上,水雾萦绕,让人有些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 温庭岳见她眼眶红红的,像是快要哭了似的,心底无奈,轻叹了一口气,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多谢六公主的好意,微臣改日让人给您送回去。” “雪下大了,六公主早些回,微臣便先告退。”他拿着油纸伞朝着她微微颔首,这才转身离去。 沈瑾瑶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看了好一阵,见他迟迟未撑开伞,忍不住焦急地大声提醒:“温大人,记得打伞!” 温庭岳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随后拿着伞缓缓撑开,在沈瑾瑶的目送下离去。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雪地里,沈瑾瑶才回过神,嘴角勾起了一抹愉悦的笑意。 风雪不留情地刮在她脸上,冻得她脸和耳尖通红,她却仿似没察觉到似的,一路哼着小曲儿走到了马车旁。 流苏眼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心疼起来,“公主,您冷不冷?快上马车,奴婢给您拿个手炉暖暖。” 沈瑾瑶听着她的声音,这才回过神,冷得打了个哆嗦,急忙钻进了马车里。 她脑中回想到他撑着伞离去的画面,嘴角微微上扬,眼底荡开了一抹细微的笑意,原本有些失落消沉的心,仿佛回暖了一下,眼神又坚定起来。 很快马车消失在了雪地,而远处的门口,似乎有人朝着沈瑾瑶马车离去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京华园里,沈瑾瑶一离去,沈淮序便靠近了南栀,像是随口一问:“栀栀也想让他去吗?” “殿下,让谁去?”南栀像是一下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眼眸里露出不解。 什么叫她想让他去?他又不是耳聋眼瞎,分明听得清清楚楚,是瑾瑶想要温庭岳去,怎么到他嘴里竟成了她想不想。 沈淮序因着沈瑾瑶那句话,正心里不痛快,他心中冷笑,他得到了她的人,自然也会想着法得到她的心。 强扭的瓜不甜?他有些不以为然,他偏要强求又如何? 栀栀的身和心都得是他的。 只是一想到温庭岳曾经是她未婚夫,沈淮序心里便不大想让他去。 “栀栀,你知晓孤说的是谁。” 他悄无声息地伸出手放到她腰上,眼底隐隐有暗光闪过,面上却端的是一副温润的模样。 南栀察觉到他手搭上来,神色不变,只是语气有些轻淡,“殿下是说温大人?他去不去与臣妾无关,只是瑾瑶想要他去罢了,若是殿下不乐意他去,便当臣妾没提过便是。” “罢了,让他去也无妨。”沈淮序低声一笑,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温柔,随即话音一转,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栀栀,你心里当真没有他了吗?” 第107章 只是臣妾心里也没您 南栀侧过脸,冲着他微微一笑,语气温柔却有些让沈淮序心里添堵:“殿下,臣妾心里没有他,只是臣妾心里也没您。” 沈淮序黑着一张脸,眸色一变,眉头皱了又松开,说得淡然:“栀栀,孤不急,迟早有一天你心里总会有孤的。” 他面上看着若无其事,心里却憋着一股火,但想到她不喜欢自己强势的一面,便硬生生收敛了自己的不快,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 南栀没答话,拨开他的手,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她看着门口下个不停的大雪,神情变得落寞起来。 几日后,天气逐渐放晴,雪已经停了下来。 十一月初十这日,正式开启冬狩之行,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西山围场行进。 赶到围场时天色已经渐暗,夕阳的余光洒满了整个西山围场,像是给它笼罩了一层暖色的光晕,给它增添了几分暖意。 南栀被沈淮序扶着下了马车,随后便跟着紫韵朝着自己的帐篷处走去。 走到半路上,她恰好看到了沈瑾瑶的身影,二人目光相对时,南栀刚想开口喊她,谁知沈瑾瑶却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一改往日对她的热情,像是没看到她似的移开了目光。 南栀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她往日对自己最是热情,从未露出这样的眼神看过她,便心生疑惑。 但见她扭头走后,南栀倒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朝着自己的帐篷处走去。 刚一坐下,她便看着紫韵问道:“六公主那边发生了什么?刚刚见着她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紫韵摇了摇头,“奴婢并不知晓,不如奴婢派人去打听打听?” 南栀摆了摆手,“罢了,她小孩子心性,许是过会儿便好了。” 用过晚膳之后,南栀见外面的景致不错,便让青玉陪着自己出去散散步。 走了一阵,她似乎见到远处有温庭岳和梁冰月的身影。 梁冰月脸上的神情有些不悦,张开手拦着温庭岳不让他走,语气有些强势:“温大人,你不许走!” “梁小姐,男女有别。” 梁冰月气鼓鼓地瞪着他,不满道:“温大人,你怎么老是避着我?” 温庭岳似不欲与她多说,作势便要离去,梁冰月却不想让他就这般离去,猛地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声音里带着些哽咽:“温大人,我有什么不好呢?你娶了我往后便前途无量,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别拒绝我好不好?” 她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可惜他一点不喜欢自己,每次都在拒绝自己。 温庭岳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她的手,手腕从她手里挣脱了出来,对她哭泣的模样没有半分怜惜,“梁小姐,我对你无意,还请你自重。” 梁冰月被他冷淡的话语气得原地跺了跺脚,不甘心地看了他一眼,气鼓鼓地扭头就跑。 南栀在远处恰好见到了这一幕,心绪复杂,本想绕开这里直接离去,谁知刚走了几步温庭岳像是看到了她的身影,追着上前:“微臣见过太子妃。” 她停下了脚步,回过身看着他,眸光闪动了一下,“温大人不必多礼。” “太子妃,微臣有些话想与您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温庭岳的眼中含着祈求的意味,南栀心里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青玉吩咐了几句,青玉稍稍退远了些,她才缓缓开口:“温大人想说什么?” 青玉走后,温庭岳几近贪婪地注视着她,随后收敛了目光,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问出:“栀儿,你过得好吗?” 他已经有许久未曾见过她,再次见到她,竟觉得恍如隔世,想要触碰她,却碍于身份,不敢逾越半分。 能再见到她一面,他已是十分满足。 南栀知晓他心里的痛楚,可她不希望他一直惦记着自己走不出来,她与他之间再无可能,只希望他往后能放下自己,早日寻到自己的幸福。 “庭岳,不要再沉溺于过去,你该往前看,别让自己陷入旋涡之中难以出来。” 温庭岳知晓她说的是对的,他不该再想着她了,可是感情这事,又如何是能说放下便放下的? 他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话到嘴巴又咽了下去,转而说道:“我知晓了。” 一阵凉风吹过,吹得枫树沙沙作响,一片接着一片的红色枫叶随风摆动打着旋缓慢飘落下,从二人身旁飘过。 忽地,一片枫叶飘落到了南栀的发梢上,温庭岳下意识便伸出手想要替她拂去,像是以往那般,轻轻为她摘下了头顶上的树叶。 “栀儿,别动。” 他温柔的声音传来,南栀愣了一下,等她回过神后温庭岳已经帮着她把树叶摘去,她怕被人看见为他带来麻烦,便作势离去。 “温大人,回。” 她说完便朝着青玉的方向走去,留下温庭岳在原地愣神,抬起手又艰难放下,望着她的背影出神,良久之后,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应当是怕给自己招惹麻烦? 藏在远处的沈瑾瑶望着这一幕,被温庭岳眼里的温柔刺痛,她眼中浮现痛苦的神色,捂着嘴无声落泪。 原来信里说的竟都是真的,他喜欢三嫂。 难怪他对自己百般拒绝,三嫂这样的女子,谁不喜欢?连一向冷情的三哥都喜欢她,又何况是与她一起长大的温大人? 听说他们本是青梅竹马,已有婚约,是三哥硬生生拆散了二人。 听说温大人对她爱之深切,从未放下过她,听说 沈瑾瑶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心口处传来一阵接一阵的痛意,疼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一阵冷风吹过,吹得她发梢凌乱,脸颊通红,她却仿佛感受不到似的。 “公主,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奴婢好找!您没事便好了!” 流苏喘着粗气跑上去,原本见到她的身影似松了口气,可离得近了却见她满脸含泪,惊得她身形一震,忙上前扶着她,焦急问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不见您便哭成了这样?奴婢可心疼坏了!” 第108章 三嫂,温大人喜欢的是你吧 沈瑾瑶却只顾着流泪,一个劲摇头不说,把流苏急得不行。 “公主,奴婢扶您先回去可好?若是娘娘知晓您哭得这般伤心,定要心疼坏了。” 沈瑾瑶摇了摇头,“不要告诉母妃,流苏,我没事。” 她站起身,用袖子擦干眼泪,双眼无神地跟着流苏走了回去。 她昨晚上收到一封信,本不欲查看,可里面夹着一张纸条,说是关于温大人的,她好奇之下终是忍不住看了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却忍不住大惊失色,里面说得竟是温大人喜欢她三嫂! 以至于她今日见到三嫂时,竟对她心生了嫉妒之情,心里的思绪翻涌得厉害,竟一时间不敢直面她三嫂。 她左思右想,害怕是那信里瞎说的,便想着寻三嫂问个清楚,听说她出来散步后,便撇开了宫人,自己偷偷摸摸寻了过去。 谁知,竟恰好看到温大人为三嫂摘下头上落叶的那一幕,温大人看着三嫂的眼神是她从见过的温柔。 他对自己一向疏离客气,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沈瑾瑶想到方才温庭岳的眼神,坐在帐篷里久久未曾回神,打发了宫人离去后,独自失神了许久。 不行,她定要亲口向三嫂问清楚。 沈瑾瑶回过神,整理好情绪,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只是眼底还弥漫着血丝,一时半会难以消散。 她朝着南栀帐篷的方向走去,见到门口守着的紫韵,便问:“紫韵,三嫂在吗?” “六公主,您过来了?主子这会儿正在里面呢。” 里面的南栀听着她的声音,便朝着外面问了一声:“是瑾瑶过来了吗?紫韵,请她进来。” “三嫂,是我!” 沈瑾瑶热情应了一声,随后迈着小碎步走了进去,只是刚一进去却碰巧遇上了沈淮序也在里面,她愣在了原地,心里暗叫,遭了,怎么三哥也在! 这可不能当着三哥的面说啊。 “三哥。”她对着沈淮序规规矩矩喊了一句,随后便上前挽着南栀的胳膊,亲昵喊道:“三嫂,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去可好?” 她这话音刚落,就见沈淮序略显冷淡的目光朝着她射了过去,吓得她脖子一缩,紧紧挨着南栀。 南栀猜测她应当是有事想与自己说,她今日看着自己的目光分明有些不对劲,便无视沈淮序的不满的神情直接应了下来:“你想去哪?我陪你便是。” “殿下,臣妾与瑾瑶出去走走。” 她站起身走到沈淮序身侧,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沈淮序才面色和缓下来,对她低声说道:“栀栀可不要忘记了。” 沈淮序拿起一旁的白色狐裘亲手给她披上,语气有些不舍:“栀栀,外面冷,早些回来,孤等着你。” “臣妾会的。”南栀朝他浅笑了一下,便同沈瑾瑶一起走了出去。 沈瑾瑶虽然已经知晓她三哥疼爱三嫂,可见到三哥连这种小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眼中难免透着一丝惊讶。 “三哥,我定会把三嫂完好无整送回来的!”她竖着手向沈淮序保证了一番,随后跟着南栀一起走了出去。 “瑾瑶,你想要去何处走走?” “三嫂,往那边走。”她随手指了个方向,南栀倒也没反驳她,顺着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准备回去的梁冰月看着二人的身影,停下了回去的脚步,眼珠子一转,好奇之下竟也悄悄跟了上去。 帐篷里的沈淮序待南栀走后,神色便冷了下来,就连暖色的烛火打在他脸上,也没让他身上的冷气消减半分。 “殿下,陛下叫您过去。” “孤知晓了。”沈淮序收敛了身上的冷意,朝着惠帝的帐篷走去。 另一边,沈瑾瑶拉着南栀走了许久后,终是停了下来,她酝酿了一番,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三嫂,我听说你和温大人是青梅竹马,曾经有过婚约,是不是?” 她开口得有些艰难,神色复杂地盯着南栀,期盼她亲口说出拒绝的话。 南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下了然,难怪她今日见到自己的反应不对劲,她见眼底似乎有些红,原来竟是这事。 这件事本是沈淮序给封锁了的,只是不知是谁这么有心告诉了瑾瑶? 南栀目光流转间,神色微动,“瑾瑶,你听何人说的?” 沈瑾瑶不安地绞着手指,摇了摇头:“三嫂,我不知晓,是有人悄悄把信放在我宫里的。” 她一脸紧张地看着南栀,急切问道:“三嫂,温大人喜欢的是你?” 南栀轻叹了一口气,仰头看了一眼皎洁的月色,沉默了片刻后,拉着她走到一旁坐下,“瑾瑶,我和他之间已无可能。” 只这一句话,沈瑾瑶便明白了过来,那些都是真的,一时间她心里难受得紧,把头埋在了膝盖上,双手抱着膝盖忍不住无声哭了起来。 “三嫂,为何偏偏是你呢?” 她无助的低声呢喃让南栀心生不忍,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想要安慰她,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三嫂,若是你早些告诉我便好了。”沈瑾瑶的声音伴随着抽噎声在寂静的山林里回荡。 南栀垂下的目光里充满了无奈,“瑾瑶,我若是一开始便告诉了你,你又当如何?莫不是便要放弃了?” 沈瑾瑶眼神里有着些许迷惑,随后摇了摇头,“我不会的。” 南栀轻抚着她的脑袋,声音里充满了温柔:“你瞧,我说与不说,你都不会放弃,倒不如不说,你心里才会无所顾忌。” 就在这宁静一刻,一黑影袭来,直冲着二人的方向,青玉立马闪现,挡在了二人身前,与黑衣人打斗起来。 “主子,小心!” 慌乱之中,南栀扶着沈瑾瑶站起身,刚想开口,却见有大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二人滚落下来。 沈瑾瑶呆滞了一瞬,南栀眼看着大石将要砸到她身上,千钧一发间,猛然把沈瑾瑶推开,只是南栀自己却因着避让时身影不稳,身子往后倒了下去。 候在远处的人反应过来,快步上前,却来不及抓住她,眼睁睁看着她猛朝着山崖下方滚去。 沈瑾瑶反应过来,惊恐大喊:“三嫂!” 就在南栀身影掉落山崖的一刹那,黑暗中,有两道快如疾风的人影一闪而过同时朝着她飞奔而去。 第109章 你刚刚是想要逃吧? “啊!”原本藏在一块大石身后的梁冰月被吓得惊声尖叫,挡着她的石头不知因何竟忽然朝着南栀二人滚落了下去。 她眼看着南栀滚落下山崖,又见太子哥哥突然出现去救她一起跟着掉了下去,被吓得血色尽失,一张脸色若死灰。 许是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梁冰月呆愣在原地不住地摇头,嘴里连连喊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巨大的恐慌萦绕着她,让她站立难安,想要逃离这里,这时有人反应了过来,疾步上前拦住她。 而众人眼睁睁看着南栀三人齐齐掉落下山崖,慌忙大喊:“殿下!快下去救殿下和太子妃!” 就在南栀身子掉落山崖时,沈淮序和沈淮易的身影骤然出现,只是沈淮易终是慢了一步。 沈淮序抢先一步拦腰抱着她,随后三人的身子直直往下坠落,疾风无情地刮在脸上,刮得人脸生疼。 南栀闭着眼心跳如鼓时,耳边传来沈淮序沉稳的声音:“栀栀,别怕,孤在。” 谁知他刚到这时就看着她滚落下去的身影,向来淡定的他忍不住惊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有事,甚至都来不及思考便向她飞奔而去。 眼下抱住了她,他心里安定不少。 南栀知晓自己此时正被沈淮序抱着,紧张害怕之下又有些说不清的情绪在里面。 瞬息之间,三人的身影掉落到了崖底。 沈淮序因着护着南栀,他身体垫在了她下面,南栀倒是没受什么伤害。 她慌忙从他身上爬起来,焦急地看着他,“殿下,您怎么样了?” 只听着沈淮序闷哼一声,对着她说了句“孤没事”便昏迷了过去。 南栀盯着他昏迷的身影,秀气的眉头紧锁,上前对着他身体查探了一番。 只是夜晚的山崖下面黑漆漆的,她有些看不清,便用手在他身上摸索。 南栀猛然在他头上摸到了一丝黏腻,她放进鼻间闻了一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惊慌了一下,暗道沈淮序他不会被摔坏了脑袋? 她伸出手给他把了把脉,见他脉象尚算平稳,紧张的心才缓和了下来。 果然像他这样的人,哪里有这么容易便死了的。 此时南栀脑子里一闪而过想要逃跑的想法,她内心剧烈挣扎了一番,脚下的步子动了几步,又皱着眉头停下,往沈淮序处走去,吃力地把他往对面干燥的地方拖去。 她不是不想逃,只是想着他救了自己,不想趁人之危,更何况也不一定逃得出去。 地面并不平整,坑坑洼洼的有不少的小水坑,上面铺着不少乱石,南栀拖着他沉重的身体,走得缓慢而艰难。 眼看着终是把他拖到了干燥的地方,她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周围黑漆漆的,她有些看不清他身上的伤口,便想着去捡些干柴回来。 南栀解下身上已经有些脏污的白色狐裘盖在他身上后便朝着外面走去。 就在她离去后,黑暗中有人影向沈淮序靠近,沈淮易站在他面前,盯着昏迷的沈淮序,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真是难得,能见到他三哥这副模样。 沈淮易伸出手,正欲朝着他身上探去,忽听得南栀震惊的声音传来:“住手!你要做什么!” 南栀放下怀中的干柴,不顾形象地快速跑了上前,拦在沈淮序面前,盯着沈淮易惊呼出声:“是你?” 她掉下来的时候因着恐惧全程闭着眼,倒是没注意到沈淮易也跟着跳了下来,只是刚刚他见着他伸出手似乎想对沈淮序做什么,吓了一跳。 黑暗中,南栀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觉得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犀利,盯得她头皮发麻。 沈淮易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害怕,忽然收敛了身上的气势,朝着她挑了挑眉,打趣说道:“三嫂,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三哥伤得如何罢了。” 谁知晓他说的是真是假?南栀可不大信他,他跟沈淮序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怎么在这儿?” “三嫂,我刚刚可是好心跳下来救你的,谁知你眼中只有我三哥,一点没注意到我。” 沈淮易一屁股坐到地上,委屈巴巴看着她,“三嫂,我腿也疼,你帮我看看如何了?” “你先坐着别乱动。”南栀才不信他有这般好心下来救她,冷眼看了他一眼便朝着刚刚丢下的干柴处走去。 她抱着柴火走了回来,看着一堆干柴忍不住皱了眉头,她身上并未带着点后的工具,沉默了片刻后尝试着钻木取火。 南栀的手娇嫩,没多一会儿手上便被搓得通红,沈淮易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动作,看她一直没吭声,也不喊他帮忙,只觉得她怪是有意思。 她明明一副柔弱的模样,倒是一点不娇气。 直到一盏茶过去了,见她连个火星子都没弄出来,沈淮易忍不住轻笑出声:“三嫂,你这样不行,怕是天亮了都生不出火来。” 南栀朝他冷冷看了过去,直接把手上的木棍递给他,“你来。” 沈淮易摸了摸鼻子,没在意她眼中的冷淡,忍着笑帮着她生了火。 干柴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熊熊燃烧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山洞,南栀顾不得理会沈淮易戏谑的目光,便直接朝着沈淮序的头上查看。 她见他头上的伤口算不得深,血迹已经有结痂的迹象,舒了一口气,拿出手帕走到干净的水源处沾湿了帕子后又折返回来,仔细替沈淮序清理着头上的血迹。 沈淮易在一旁不眨眼地盯着她的动作,火光照在她侧脸上,映衬得她脸色柔和比往日更加夺目,让他不忍移开视线。 就在气氛安静时,他忍不住开口,语气有些酸溜溜:“三嫂, 你对我三哥倒是好。” “三嫂,我腿也伤了。”他说着便把自己的左腿伸出,眼神示意她。 南栀手下的动作未停,声音淡淡回他:“等着。” 待她帮着沈淮序清理干净后,才站起身朝着沈淮易的方向走去,她刚蹲下身,就听着他低沉而略显玩味的声音响起:“三嫂,你刚刚是想要逃?” 第110章 栀栀,孤害怕失去你 刚刚他在暗处可是见着她分明是想离去的,只不过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南栀呼吸一窒,垂下的眼眸里有暗光闪动,按在他腿上的手用力了一下,随口回他:“你想多了。” 沈淮易没想到她会突然使劲,腿上传来一阵疼意,他猛咳了一声,眼含委屈地看着她:“三嫂,你这是故意的?” “你腿没事,你不也是故意的?” 南栀刚站起身想要退开他身旁,却忽然被他拉住了手腕,紧接着沈淮易凑近她耳边低声问道:“三嫂,要不要我帮你?” 南栀皱着眉头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冷冷看了他一眼,走到一旁坐下,不发一言。 他没这么好心,分明是在试探自己。 就在二人气氛紧张之时,沈淮序忽然睁开了双眼坐起身,看着南栀紧张问道:“栀栀,你有没有受伤?” 南栀没想到他这么快便醒了过来,朝着他摇了摇头:“殿下,臣妾无事。” 沈淮序猛地一下把她抱进怀中,心中空落落的感觉骤然消失,“栀栀,你没事便好。” 沈淮易盯着二人相拥的画面,眸色暗了暗,他抬起头,突然轻咳了几声打破了二人之间和谐的画面。 南栀反应过来,从他怀中抽出,脸上又恢复了淡然,“既然殿下醒了,便早些离开这,这里不适合久待。” 这底下风大又冷,待一晚上没病也得冻出个什么病来,他们二人身体强健,她可比不得他们。 沈淮序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她:“栀栀不急,过会儿便会有人寻过来。” 他目光瞥到她掌心处有些红肿,心下一疼,从怀中掏出了个药膏,替她擦着药。 “栀栀,疼不疼?” “殿下,臣妾不疼。” 她听着他说过会儿便有人寻过来,不知为何竟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没跑。 这会儿时机不对,她若是跑了,估计也跑不了多远便会被抓回,又会惹得他发怒。 果真他话音刚落没多久,远处便出现了亮光,有人拿着火把寻了过来,卫风见着三人完好无整站在原地,提着的心跟着松了下来,快步上前,朝着沈淮序跪下。 “参见殿下,属下来迟,还请殿下责罚!” “先回去。” 沈淮序牵着南栀走了几步,见路面不平整,担忧她走得不大方便,便直接蹲下身,“栀栀,夜里黑,山里不好走,孤背你回去。” 南栀没拒绝他,顺从地爬上了他的背,沈淮序嘴角一勾,迈着沉稳的步子一路把她背回了帐篷。 一行人见到三人平安归来,大喜过望,其中当属沈瑾瑶最是高兴。 她亲眼看着南栀回来,心中吊着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下来,快步跑了上前,喜极而泣,激动喊道:“三嫂,你没事可真好!” 她眼看着三嫂为了救自己而滚下山崖,心里既是愧疚又是担忧,自责不已,心里不断祈求她平安归来。 若是三嫂因此出了什么意外,她怕是寝食难安。 想到此,沈瑾瑶的眼泪又忍不住滚落下来,像是掉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 “瑾瑶,我没事,莫要担忧。” 南栀安慰的话刚说完,便被沈淮序背着进了帐篷,沈瑾瑶想要跟着进去,却被青玉制止住,“六公主,您先等等。” 里面的沈淮序轻柔地把她放到了床上,直勾勾盯着她的脸看,像是要把南栀望进心里似的,深邃的眼眸中只剩下了她。 “栀栀,孤害怕失去你。” “孤刚刚梦到你离孤而去。” 南栀对着他笑了笑,“殿下,臣妾没事,多谢您救了臣妾,若不然臣妾掉下去不死也会被摔个半残。” “殿下头上还伤着,臣妾让太医进来给您看看如何?”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南栀态度软和了不少。 只是她感激他救他,除此之外,再没有旁的想法。 沈淮序没拒绝她的好意,顺了她的意,待太医进来给他检查确认他无事过后,他让人送了热水进来,帮着她清理一番,柔声哄着她入睡。 “栀栀今晚上受了惊吓,早些睡,今晚上的事情,明早再说,孤会给你一个交代。” 南栀在他怀中,此时心里已经平静了下来,她闭着眼,直到听着沈淮序走出了帐篷的脚步声后,才又睁开了眼,若有所思。 她摔下之前,似乎看到了梁冰月的身影,那石头是从她的方向滚落下来的。 南栀眯着眼思沉思,不知晓她是被人算计还是? 另一边帐篷内,灯火通明,梁皇后忍着心中的怒气看着沈淮序,沉声说道:“序儿,你今日简直是胡闹!” “你怎能跟着她跳下去!你知晓你身份有多尊贵吗?若是你有个闪失,让母后要如何面对?” “那些背地里对你位置虎视眈眈的人,只怕巴不得你死去,你倒是好,偏生上赶着钻进别人的圈套里!” “她对你便当真如此重要?重要到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梁皇后气得拍桌而起,震得桌上的茶水也跟着抖动出来,溅洒在桌面上。 她显然被今日的事情气得不轻,她不关心南栀的安危,只担忧自己的儿子,生怕他有个闪失。 万幸的是他平安归来,若不然,她怕自己忍不住迁怒南栀。 沈淮序面上的表情不变,待她说完后,才不紧不慢开口:“母后,儿臣有分寸,那山崖的高度儿臣心里清楚,倒不至于让儿臣失了性命。” 紧接着他话音一转,让梁皇后脸色一变:“母后,儿臣听说,今日冰月也在那,恰好便躲在那块大石后面。” 沈淮序这般说,不过是为了转移梁皇后的注意力罢了。 梁皇后眉头紧锁,面露不虞之色,声音冷了下来:“序儿,你想说什么?冰月她不过是恰巧在那,你该查的是刺客的事情。” “刺客的事情儿臣自然会查清,只是冰月出现得也过于巧合了些。” 正等在外面忐忑不安的梁冰月,不小心听到这话,忍不住冲了进去,语无伦次地哭着解释:“太子哥哥,我没有!不是我!我不知晓那石头它怎么就滚了下去!” “真的不是我!” 第111章 她不是你该肖想的人 梁皇后见她鲁莽冲进来,沉下脸训斥她:“冰月,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还是这般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梁冰月心里本就一直害怕,眼下见梁皇后责怪她,更是觉得委屈,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流:“姑母,我没有害她,您信我!” 一旁的沈淮序眼中神色冰冷,似不大耐烦她这哭哭啼啼的模样,只觉得听着心烦。 “来人,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 梁冰月被他冰凉的话语吓得身子颤抖,哀求地看着他,求道:“太子哥哥!我什么也没做,你别把我关起来好不好?” 沈淮序没理会她,毫不客气地吩咐:“带下去。” 很快便有人上前把梁冰月带了下去,只是走了老远似乎都能听见她的哭声。 梁皇后在里面听着有些不大忍心,忍不住劝了一句:“序儿,你也知晓冰月的性子,她只是有些被娇惯了,心肠并不坏。” “母后已经派人查探过,她不过是好奇跟了上去,刺客的事情倒是与她无关。” “母后,这件事儿臣自然会查清,母后早些歇息。” 沈淮序眸光一动,随口应付了她一句便转身出去,一路面色冷沉回到了帐篷。 帐篷外冷风呼啸,帐篷内却安静得有些让人压抑, 沈淮序眯着眼,听着卫风的禀告,“殿下,刺客是陆奉仪安插在梁小姐身边混进来的,梁小姐确实没碰那块石头,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陆奉仪还暗中派人给六公主送了信,想要挑拨六公主和太子妃之间的关系。” “孤知晓了,让人把冰月送回去,告诉她实情,警告她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好生反省一番,把陆婉言看住了,孤回去亲自送她上路。” 沈淮序说得时候面色平静,只是那漆黑如墨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杀意,一身气势凌厉,卫风隔着老远都能察觉到他身上的恐怖气息,恨不得离他远些。 “属下领命。”卫风说完,便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沈淮序收敛了身上的威压,面无波澜地走了出去,只是刚走出去,便迎面碰上了沈淮易。 “三哥,你没事?”沈淮易大大咧咧走上前,关切问道。 沈淮序别有深意地盯着他,语气有些耐人寻味:“劳四弟记挂,四弟今日倒是出现得巧合。” “三哥,我是听说瑾瑶今日心绪不佳,便想着过去看看她。” “是吗?往日倒是不见你这般关心她。” 沈淮序冷笑了一声,路过他身旁时步子一顿,语气里充斥着厚重的威胁之意,“孤劝你把不该有的心思收好,她不是你该肖想的人。” 猛然之间,二人周围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沈淮易低垂的眼眸里隐隐有暗光闪动,等他再次抬头时,脸上已经带着笑意,神色轻松说着:“三哥这是说得什么话?我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孤劝你最好是。”沈淮序嘴角一勾,冷眼扫向他,径直从他身旁离去。 沈淮易站在原地,刚收回视线便见着沈瑾瑶心事重重地走了过来,她惊讶看着他,“四哥,你怎么在三哥帐篷外?” 今日她觉得是自己牵连了三嫂,于心不安,一直睡不着便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她四哥。 沈淮易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朝她招了招手,“怎么了这是,睡不着?我陪你走走。” 沈瑾瑶耷拉着小脸小跑着跟上了他的脚步,一路上似乎都在垂头丧气,失了往日的鲜活。 半晌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口一问:“四哥,你今日怎么也在那?” 沈淮易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她坐下:“我听人说你今日哭得伤伤心心的,便想着过去看你,谁知你竟不在帐篷里,便一路寻了过去,哪知刚到便看到你险些被石头砸到,吓了四哥一跳。”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瑶儿,不过就是一个男人罢了,也值得你这般伤心?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寻不到。” 沈瑾瑶瞪大了眼睛瞪着他,不满道:“四哥,你懂什么,你又没喜欢过人,说得倒是轻松。” 她说完,似乎才想起来他也跟着跳了下去这回事,遂又问他:“四哥,你身上没受伤?我没想到你也会跟着跳了下去。” 沈淮易拍了拍她的背,笑着调侃她:“哟,还知晓关心你哥呢?我还以为你眼中除了那温大人便只有你三嫂了呢。” “我看着三嫂救了你,知晓你心里担忧她,若是她出了事,你定会自责不已,便想着去救她,只是没想到三哥的速度比我快,不过如今你三嫂没事,你总该安心了?” 沈瑾瑶想到这,那张皱成一团的小脸才忍不住露出了个微笑,长舒了一口气,呼出的热气随风飘散。 她狠狠点了下头,“三嫂没事真是万幸!” 远在帐篷之中的南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耳尖有些发烫,她闭着眼,听到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便开始装睡。 他回来得倒是早。 沈淮序悄然走到床边,默不作声地盯着她沉睡的容颜,见她眼皮微微颤动,便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庞,轻笑出声:“栀栀,孤知晓你没睡。” 南栀紧闭双眼,只当没听到他说的,继续装睡。 沈淮序料到了她的反应,不觉惊讶,只觉得她连装睡的模样都惹他喜欢,满心满眼都是她,倒是半点不生气,反倒是笑得更加荡漾。 他俯下身凑近她脸庞,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南栀脸上,烫得她脸有些发红。 就在南栀猛然睁开双眼时,沈淮序已经吻上了她,这一吻来得温柔又充满了怜惜的意味,轻柔地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摩擦缠绵。 直到南栀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推了推他,沈淮序才不舍地放开了她。 南栀睁开眼,像是喝得有些微醺似的,脸色酡红,“殿下,您弄醒臣妾了。” “是孤的不是,孤原本还想告诉你背后动手之人,既然栀栀困了,便继续睡,孤明日再说。”沈淮序也不拆穿她,细心地替她拢好被子,作势便准备起身。 第112章 孤的人,也是你能动的? 南栀一听他这话,便知晓他是故意的,索性便坐起身,“殿下,您又何必卖关子,直说便是。” 她其实已经猜到了几分,应当是陆婉言做的? 能这么恨她的人,除了她之外,南栀不作他想,上次沈淮序降了她的位,又罚她禁足一年,以至于这次的冬狩之行里并没有她。 怕是因着这事她心有不甘便对自己怀恨在心,女人的忌恨之心完全能毁掉一个人。 从瑾瑶告诉她有人偷偷给她送信时,她便有所怀疑,有人想要离间她和瑾瑶的关系,想要瑾瑶对她心生妒忌,更甚至想要借她的手除掉她,只是她算错了瑾瑶的反应。 梁冰月怕也是她借刀杀人的一部分,南栀目光平静地盯着沈淮序,只觉得他和沈淮易二人出现得过于巧合了些。 沈淮序拿了一旁的披风给她盖在背上后,才缓缓出声:“害你之人是陆婉言,今日让你受惊了,栀栀,孤不会放过她的。” “竟是她吗?”南栀故作惊讶地看着他,“殿下想要如何处置她?” “自然是赐她一死,栀栀满意吗?”沈淮序说这话时,眼中的神色冰冷无情,不带一丝感情。 往日他看着她是陆相之女的份上,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动作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原本还以为她是个识相之人,倒是高估了她。 南栀听着他冷冰冰说出赐死二字,有些意外,毕竟陆婉言的身份摆在那,她还以为他会看在陆相的份上饶她一命。 “殿下不怕母后反对吗?母后向来看重她,上次您罚了她之后,母后生气了许久。” 昏暗的房间内,烛火微微晃动,照在他冷凝的侧脸上,沈淮序勾唇一笑,“栀栀不必担忧,母后自会同意的。” 南栀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困顿,眯着眼打了个哈欠,直接躺了下去,“殿下,臣妾困了,便先睡了。” 沈淮序替她盖好被子,在黑夜中注视着她良久后才站起身走了出去。 翌日一早醒来,南栀便听到紫韵向她禀告:“主子,奴婢听说昨晚上那刺客逃到了安王的帐篷中后被人发现,安王如今已经被看管了起来。” “安王与这事有关?”南栀听着她的话,反应有些淡然,语气里并无惊讶。 紫韵摇了摇头,“奴婢并不知晓,安王矢口否认,殿下正在彻查此事。” 南栀不大关心这事,这事自有沈淮序操心,她站起身往外走,刚一出去便远远望着温庭岳的身影。 隔着老远她都能瞧见他眼中的担忧,南栀朝着他摇了摇头,温庭岳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沈淮序恰好见到这一幕,只觉得有些碍眼,心中的妒火燃烧,看着温庭岳离去的背影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凶光。 他压下心底的怒火,若无其事地朝着南栀走去,“栀栀方才在看什么?” 南栀心里冷笑,他分明是看见了,偏生还要故意问一遭,她笑着看向他,随口回道:“刚飞过一只鸟,臣妾没见过便多看了几眼。” 沈淮序敛下心中的不快,陪着她用了早膳才离去。 昨晚上的事情过后,后面十几日都风平浪静,再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只是安王被提前送了回去,被惠帝剥了权,禁足半年。 他才刚解了禁足,没想到又被禁足,世事难料,人心难测。 南栀再次回到府上时,明明才过了十几日,却觉得已经过去了许久。 她刚回到京华园,便听着粉黛进来禀告:“主子,陆奉仪说想要求见您一面。” 南栀一时没有回应,粉黛还当她是不愿意,正当她想小心翼翼开口问时,南栀便回了她:“便去见她一面。” 她再次见到陆婉言时,只觉得她整个人消瘦得厉害,身上已经没了往日的朝气,浑身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气息。 南栀一到,陆婉言便猛然抬起头,那双黯淡的眼眸里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死死盯着她,语气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太子妃的命果真大。” “你想对我说什么?”南栀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平静,她这模样瞧着有些可怜,只是她不想同情她。 陆婉言落得今日这个下场又何尝不是她自己造成的? 若是她一直安安分分当着她的良娣,往日的风光会一直伴随着她。 只是陆婉言显然不这么想,她眼眸黑得像是个无底洞,神情凄厉,看着南栀面露痛苦之色,“若不是你出现,太子妃之位本该是我的!是你抢了殿下!”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二人,阳光透过窗外照进来,打在了陆婉言的半边脸上,照得她脸色有些阴冷恐怖。 南栀听着她这话,不禁冷笑一声:“你以为你心心念念的太子妃之位,是我想要的?若是可以,我倒是宁愿把太子让给你。” 陆婉言震惊之下猛然抬头,不解地盯着她,咆哮着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从来不想当什么太子妃,陆婉言,你一开始便错了。” 南栀说完,陆婉言便瘫坐在地上,身上透着一股颓然的气息,嘴里不住地低声呢喃:“我一开始便错了吗?” 她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南栀朝着她叹了口气,转身便准备往外走去。 谁知她刚跨出去,便见到沈淮序背着光站在她面前,脸上的表情有些冷然。 也不知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他耳力这么好,应当是听到了她与陆婉言的对话,怪不得脸色这般难看。 “殿下怎么过来了?” “孤不放心你。”沈淮序听着她方才的话,心里酸涩得厉害,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漫上他心尖,刺得他心口隐隐作痛。 “栀栀先在外面等着孤。” 他说完便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若无其事从她身旁走了进去。 地上的陆婉言见着他出现的身影,原本黯然的眼眸里露出了一丝亮光,惊喜出声:“殿下,您过来看臣妾不是?” “殿下,臣妾知错了。”她哭得双眼红肿,眼里似乎隐隐后悔的意味。 沈淮序却不为所动,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刚刚还柔和的眼神骤然变得阴森冷戾,声音冷沉得让人浑身发颤:“孤的人,也是你能动的?” 第113章 赐她毒酒 “殿下,臣妾真的知错了!” 陆婉言痛哭流涕,手缓缓抬了起来,似乎想要去抓沈淮序的衣袖,只是她见他眼中只剩下了冰冷的神色,又颓然放下,止住了哭声。 “殿下是来送臣妾上路的吗?” 自从她做了这事被发现后,这些时日便惶恐不安,她被关在这间屋子里连门都出不去,内心一直被巨大的恐慌包围。 眼下看到沈淮序的身影出现,陆婉言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她心底其实也明白,殿下不会轻易放过她性命。 今日许是她最后的时日。 也许真如她所说,她一开始便错了,只是她终归是不甘心啊,她嫉妒她获得了殿下的爱,嫉妒得发疯,若是她从未出现便好了。 沈淮序见她突然平静下来,眼底浮现嘲讽之意,“孤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心里明白,倒是孤高看了你。” “来人,陆奉仪胆大包天,胆敢谋害太子妃,赐毒酒一杯。” 沈淮序毫不留情说完,便丢下呆愣在原地的陆婉言直接走了出去。 门外的南栀在等沈淮序时,梁冰月忽然跑到了这儿,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她自打被送回来后便一直被母亲关在府上不得外出,如今听说了沈淮序一行人回来后,便急着跑到太子府上,想要见陆婉言最后一面。 梁冰月犹豫了一番后终是开口,语气带着央求的意味:“表嫂,能不能让我再见她最后一面?” 她话音刚落,沈淮序便从里面走了出来,不咸不淡问她:“你来这儿做什么?孤不是让你在府里好生反省吗?” 梁冰月被他眼中的冷淡给吓得脖子一缩,即便心中害怕也硬着头皮出声:“太子哥哥,我想见见她。” 沈淮序本想直接拒绝,南栀却先他一步说道:“殿下,便让她见一面,若是不让她见,她心中定会留有遗憾。” 梁冰月诧异地看着她,本以为她不会帮自己说话,毕竟自己往日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好,没想到她竟愿意替自己说话。 南栀看她眼中的惊讶还没来得及收敛,便朝着她浅浅一笑,梁冰月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慌忙垂下头,紧张得绞着手指。 南栀微微侧过脸,又看着沈淮序,沈淮序不好佛了她的意,便应了下来:“既然太子妃开口帮你说话,便去。” 梁冰月猛地扬起头,眼神里露出惊喜,连连点头:“多谢太子哥哥!多谢表嫂!” 她说完便小跑着走了进去,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陆婉言。 只是她刚一进去,便见到陈如海端着托盘里的毒酒递给陆婉言,陆婉言正伸手接过。 她目光涣散地盯着手中的毒酒,神情恍惚了一下,回想到了她幼时见到太子殿下的场景,随后苦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陆姐姐!”梁冰月眼看着喝下毒酒,忍不住喊出了声。 她快步上前,眉头皱得老高,原本有很多想要质问她的话,此时竟有些开不了口。 一旁的陈如海见任务完成,便同梁冰月打了个招呼后悄然退了出去,此时房间内只剩下了陆婉言和梁冰月二人。 陆婉言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梁冰月,沉默了片刻后,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笑意,“冰月,你来了。” 梁冰月反应了过来,眼里露出失望和悲痛的神情,红着眼眶质问她:“陆姐姐,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一直以为你是真心对我的,没想到你竟利用我。” 那晚上,她虽看到了南栀和沈瑾瑶出去,但却在半路上没跟上,她本想回去的,可有人故意把她引了过去,还特意引着她到了那块大石的位置。 她躲在大石后面恰好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心中震惊又难受,没想到温大人心里早有喜欢之人,还是她表嫂。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虽闪过嫉妒的念头,可她也没想过要把石头推下去害人性命。 只是等她回过神来时,不知为何,那块大石竟已经滚落了下去,她被吓得当场呆愣在原地。 直到她被连夜送回了京城,才知晓发生了何事,她从未想过陆婉言会利用她,这事打击得她好几日没缓和过来。 “冰月,对不起。”陆婉言说完便呼吸急促起来,她面露痛苦之色蜷缩在地上,手捂着腹部。 胃里传来一阵接一阵火辣辣的烧灼感,疼得她全身开始冒着冷汗,大口喘着粗气。 “冰月,是我对不起你,你回去,我不想你看到我这狼狈的模样。” 陆婉言疼得险些说不出话,眼角无声落着泪,哀求地看着梁冰月,祈求她离去。 她后悔吗?许是后悔了,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后悔又能如何? 梁冰月看着她惨白着一张脸,终是于心不忍,那些本想骂出口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她红着眼眶小跑着出去,边跑边抹着眼泪。 梁冰月跑到门口时,停下了脚步,转了个身朝着京华园的方向快步走去。 她心情复杂地站在京华园门口,踟蹰了好一阵,才鼓起勇气迈了进去。 回到京华园刚坐下不久的南栀,听着粉黛来报说梁冰月正在外面想要求见她,倒是难得惊讶了一番。 “让她进来。” 粉黛恭敬地点了点头后退了出去,朝着外面正等得忐忑不安的梁冰月笑着说道:“梁小姐,主子请您进去。” 梁冰月听着她这话,紧张不安的心稍微松了下来,她还以为她不会想见她。 她低着脑袋一路跟着粉黛走了进去,再次见到南栀的那刻,她心里说不上来是何种感受,只是有些不大敢直视她的目光,刚抬起的头又缓缓垂下。 南栀察觉到她似乎有些紧张,便柔声喊她:“梁小姐,坐下。” 梁冰月磨磨蹭蹭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双手有些不安地紧握着,支支吾吾地开口:“表嫂,我、我、” “怎么了?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南栀看她眼神犹豫,看着她的目光便越发柔和了几分。 第114章 栀栀的肚子怎么没个反应? 梁冰月听着她温柔的声音,仿佛心里镇定了不少,她低垂着个脑袋,从嘴里艰难地吐出一句:“表嫂,对不起。” 她说完便忍不住低声啜泣,模样看着怪是惹人心疼的。 南栀有些意外这话会从她嘴里对自己说出来,她一向不喜欢自己,倒是难为她了。 她拿出帕子,在梁冰月呆滞又震惊的眼神下轻柔地替她擦着眼泪,轻声安慰她:“梁小姐,莫要哭了,都过去了。” 梁冰月扬起头,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红着眼看着她,声音里还带着哽咽,“表嫂,往日是我不懂事,对不起。” “我以为她是真心对我,没想到、没想到她、” 她说着说着刚刚止住的眼泪又稀里哗啦滚落下,怎么也停不下哭声,哭声在整个屋子里回荡。 梁冰月的眼中充满了哀伤的神色,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睁着一双大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南栀。 南栀轻叹了一声,把她抱进怀中,轻拍着她的背细声安慰她:“我不怪你,莫要多想。” “人心难测,往后记得多长个心眼,不要别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只希望经此一遭,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的娇花能吃一堑长一智。 良久后,梁冰月止住了哭声,从南栀怀中退了出来,似乎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丢人,面上一红,有些不大好意思,垂着脑袋不敢直面南栀。 南栀见她脸颊微红,一副难为情的模样,便忍不住出言打趣她:“往日你对我可是伶牙俐齿,今日倒是难得安静。” 梁冰月这才抬起头,急着解释:“表嫂,我不是!” 她说完神情变得沉重了几分,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缓缓说道:“三嫂,我母亲给我定了一门亲事,再过几个月我便要嫁人了。” 她这下也知晓温大人是不会喜欢她的,母亲说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往后有得她难受,她想通了,倒不如听从母亲的安排。 南栀眉头动了动,神色微动,随即又笑了笑,“恭喜你。” 梁冰月脸上露出释然的笑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表嫂,今日打扰了你,我这就先回去了。” “粉黛,送梁小姐出去。” 这次的事情对她打击甚重?她比往日倒是成熟了不少。 南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想着她方才的话,心里竟觉得轻松了一头,这样也好。 庭岳,愿你往后能寻到自己的幸福。 她在心底无声念着,刚收回视线,便见着沈淮序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笑着问她:“发生了什么好事?栀栀这般高兴?” 南栀敛下心神,回了他一句:“殿下,刚刚梁小姐过来,说她母亲给她定了亲事。” 沈淮序藏在袖下的手捏紧又松了开来,上前几步,手从她背后穿过,紧抱着她,温润的声音里暗藏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醋意,“栀栀,你怕是在为他高兴?” 南栀知晓他心思敏锐,一时间并未回话,她看着外面忽然又飘飞着鹅毛大雪,转移了话题:“殿下,又下雪了。” “臣妾还没见过下了雪的京城是怎样一番光景。” 沈淮序沉默了一瞬,头垂下搭在她肩上,没再提起刚刚的话题,反倒是宠溺说着:“过几日孤陪你出去看看。” 一说到这,南栀的眼神便亮了起来,这对她倒是个意外之喜。 自从她上次逃跑被抓回来后,他便再也没让自己出去过,难得他松了口,她心情自然雀跃了不少,语气也跟着温柔了几分:“殿下莫要忘了。” “栀栀放心,孤不会忘记。” 外面的雪还在不停下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晚上用膳时,南栀主动给他夹了不少他喜欢的菜肴,沈淮序眉目舒展,神色间浮现了喜色。 这一晚,他压抑了许久的心情,再是难以克制,滚烫的吻落在南栀身上,烫得她忍不住轻颤。 外面风雪飘摇,里面的床摇得嘎吱作响。 南栀被他折腾到半夜,本该是睡意沉沉,可不知为何,竟无半点睡意,索性便趁着他去沐浴时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并未惊动外面的人,静悄悄地独自走到了门口,望着外面飘飘洒洒的大雪出神。 “主子,外面冷,您站到里面些。”青玉见她站在门口,从暗处走了出来,忍不住担忧劝道。 她本想进去给她再拿件衣裳,可南栀却朝着她摆了摆手,“青玉,我不冷。” 青玉见她执意如此,倒是没再继续劝她,陪着她站了一会儿后,突然说道:“主子,陆奉仪已死。” 陆婉言被毒酒折磨得痛不欲生后,终是死在了这个寒冷的夜晚。 那酒并未当场要了她的性命,反倒是一点一点入侵她五脏六腑,折磨了她整整半日才让她死去。 她死后,一直跟着她的白芍自尽于她身旁。 南栀目露愕然,心里有股说不清的情绪漫上心尖,这座华丽的囚笼,不知晓往后还要死去多少人? 死了一个陆婉言,往后还有千千万万个陆婉言。 就在她敛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时,沈淮序已经走了出来,见她穿得单薄,目露不悦之色。 他上前牵着她的手,摸着她冰凉的手心,拧着剑眉,直接抱着她往里走。 南栀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怒气,倒也没挣扎。 沈淮序抱着她走到了床边,把她轻柔地放下后,躺在她身侧,盖上被子,紧贴着她有些冰冷的身子,给她暖着体温。 “栀栀,不要多想。” “殿下,臣妾困了。”南栀闭上眼,不欲再去看他,蜷缩着身子挪到了里面。 沈淮序感知到她心情低落,便耐着性子哄着她:“栀栀,她死不足惜,不必为她可惜。” “臣妾明白。”她并不是为她感到可惜,只是厌倦这里。 沈淮序听着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心里一疼,抱得她更紧了些,他头埋在她脖颈处,声音低沉温柔却让南栀心里一紧:“这么久了,栀栀的肚子怎么没个反应?” “莫不是孤还不够努力?” 第115章 孤只想要你生的孩子 南栀眼里划过一丝慌乱,很快又镇定下来,背对着他,平静说着: “殿下,臣妾身子骨弱,您若是想要孩子,不妨多去其他人院子里。” 沈淮序伸出手,动作缓慢地替她捻好被子,在南栀看不见时眼底有暗流涌过,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揽着她的腰,“孤只想要你生的孩子,栀栀以后莫要再说这种惹孤不悦的话。” 南栀见他没再继续问下去,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睡了过去。 冬日的早晨天亮得晚,待黑夜完全退散后,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下了一晚上的雪还未停歇,路面上已经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南栀醒来时便觉得喉咙干涩还伴随着一股痒意,忍不住想要咳嗽,她刚这般想着,便用手捂着嘴唇猛烈咳嗽起来。 已经醒了过来正在书房处理事情的沈淮序听着她咳嗽声传来,丢下手里的折子,大步朝着寝殿里面走去。 南栀半撑着身子,一手捂着嘴咳嗽得眼冒金星,看得沈淮序心疼坏了,忙上前把她抱在怀中,把被子给她拉到脖子处盖严实些。 他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见她额头并未发烫,心里放心了不少。 “栀栀,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南栀靠在他怀中轻摇着头,“臣妾不碍事,只是咳嗽得厉害,许是受了凉,殿下离臣妾远些,以免病气传到了您身上。” 沈淮序一点不在意,反倒是抱得她更紧了些,见她咳得唇色都浅淡了三分,直心疼到了心坎上。 “孤让人请章仕德过来。” “殿下,不必劳烦师父过来。”她想着外面雪下得大,天气冷,师父年纪大了,何苦劳烦他过来,她给自己开服药喝上几天便好了。 只是沈淮序不放心,非要章仕德亲自过来一趟,“孤不放心你。” 南栀见他执意如此,便不再多说,只是心里有些不安。 很快陈如海便行色匆匆来到了药园外面,伸出手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有些急促,打破了药园的宁静。 此时的药园里,章仕德刚用完早膳,正在整理着自己的宝贝药材,便听着院子外面有敲门声传来。 他对着一旁坐在火炉边烤着火正昏昏欲睡的福乐喊道:“阿福,去瞧瞧外面谁来了。” 福乐被他突然这么一喊,抖了个激灵,支着下巴的手从腿上滑了下来,睁开眼连声应道:“好嘞!章大夫奴才这就去!” 他说完便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刚打开门,便迎面扑来一股冷风,冻得他直哆嗦。 福乐搓了搓手,对着手上哈了一口热气,拉高了衣领,把脖子缩了进去,随后才小跑着冲进了风雪中,朝着院门跑去。 他站在门口,耸着肩搓着手,小声问外面:“谁呀?” “太子殿下请章大夫过去一趟。” 陈如海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福乐精神一震,他打开门,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上堆起了笑意:“原来是陈公公呀,这天可冷得很,您快里面请!” 陈如海对着他颔首后便踩着积雪一步一步迈了进去,他进去时,只见到章仕德忙碌的背影,便候在一旁,恭敬喊道:“章大夫,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章仕德头也未抬,手上的动作不停,不客气地问:“殿下哪不舒服了?” 陈如海侧着身,微微弯了弯腰,恭敬回他:“章大夫,殿下的身体无碍,殿下请您过去给太子妃瞧瞧。” 一听到是给他小徒儿看病,他手上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眉头皱得老高,急声问道:“她如何了?” “章大夫,太子妃咳嗽得厉害,殿下不放心便让您过去给她看看。” 章仕德听着他这话,倒是松了口气。 “行了,我跟你过去一趟便是。”他说完又转头对着福乐喊了一句,“阿福,把药箱背上。” “章大夫,请。” 章仕德脚下一动,跟着陈如海匆匆忙忙走了出去,只是刚一出门,冷冽的寒风便迎面呼到他这张老脸上,差点把他这老骨头给冻住。 “章大夫,地上有积雪,您当心脚下。” “行了,我知晓了,你走快些。”章仕德不耐烦地朝着他摆了摆手,随后便快步跟了上去。 他一到京华园便有下人热情迎了上来,“章大夫,您来了?殿下请您直接进去。” 章仕德微微颔首,站在外面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后才踏了进去。 一进到里面热气便袭卷他全身,他舒服得眯了眯眼,还是栀丫头这儿暖和啊。 他跟着紫韵一路往里走,见那坏小子正眼巴巴坐在床边盯着栀丫头一动不动,心里感叹,难得他也有这么一天,倒是稀奇了。 章仕德轻咳了一声,沈淮序才把目光从南栀身上移到他身上,“你过来给她看看。” 章仕德上前走了一步,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劳烦殿下先让一让,容老朽给她把脉先。” 沈淮序冷眼扫向他,倒是没跟他计较,不情不愿地站起身,从床边站了起来。 沈淮序一走,南栀便从被子里伸出了脑袋,欣喜一笑:“师父!” 她刚喊完,喉咙间痒意袭来,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原本莹白的脸上漫上了红色。 “栀丫头,没事?”章仕德见她咳得厉害,心疼得眼角的褶皱都挤作一团,忙上前给她仔细把脉。 “师父,我没事,只是殿下小题大做罢了,倒是惊动了您,让您大雪天的跑这一趟。” 她见师父正屏气凝神给自己把脉,便没再继续说话打扰他,安静了下来。 随之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章仕德脸上的神情越发沉重,愁眉蹙额。 站在他身后的沈淮序盯着他面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等到章仕德把完脉,沈淮序才沉着脸问出声:“她如何了?可有大碍?” 南栀自然也察觉到了章仕德眼中凝重的神情,她暗中朝着他眼神示意了一下,随后面色平静地收回手。 章仕德背对着沈淮序,朝着南栀无声叹了叹气,静默了片刻,才转过身,对着沈淮序露出个笑脸,“殿下不必担忧,不是什么大问题,喝几服药便好。” 第116章 你今日给她把脉可是瞧出了什么 沈淮序眉目舒展开来,像是当真信了他这话,连带着语气也松缓了不少,“去把药煎了送过来。” 章仕德写下药方便急匆匆回到了药园里,只是回到药园后他心里始终是有些不放心。 罢了,改日等她过来再问她,这丫头,简直是胡闹,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南栀用完早膳后不久,紫韵便端着药走了进来,紫韵刚想开口,沈淮序便喊住了她:“把药给孤,你退下。” 紫韵不敢多言,恭恭敬敬地呈上药碗后便悄悄退了下去。 沈淮序端着药碗,朝着坐在窗边的南栀走去,见她看得专注,便下意识放软了声音:“栀栀,孤喂你喝药。” 南栀放下手里的书,微微扬起头,神色不变地拒绝他,“殿下,臣妾自己来。” 沈淮序端着药坐到她身旁,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栀栀,你病着不方便,孤喂你。” 她有什么不方便的,她只是咳嗽又不是手断了不能用。 南栀眼看着他都把药递到了嘴边,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不知晓得还当是他多体贴,只是她十分清楚他只是暂时收敛了性子,这副温和的模样只是表象罢了。 南栀抬眸看着他,语气柔和却带刺:“殿下是觉得臣妾病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吗?” 沈淮序端着药碗的手顿了一下,神色凝固了一瞬,知晓她是故意和自己唱反调,倒也没发怒,反倒是耐着性子哄着她:“栀栀,是孤想喂你,你乖乖喝了药,什么时候好了孤便带你出去。” 南栀闻言,嘴角微微勾了一下,顺着他的意喝了一口后不慌不忙说着:“殿下的手精贵,剩下的便让臣妾自己来。” 沈淮序放下手里的药碗,面色一沉:“栀栀,你非要与孤这般生分吗?” 他话音刚落,便见南栀又捂着胸口咳嗽起来,惹得他心疼,顿时也顾不上生她的气,忙伸出手替她轻拍着背部帮着她顺气。 “栀栀好些了吗?” 南栀低垂着头缄默不语,只摇了摇头便偏过脑袋不再去看他。 沈淮序被她这冷淡的态度刺激得眼眶发红,明明心中怒气上涌,却硬生生克制了下来,双手温柔捧着她的脸,迫使她目光正面直视自己,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栀栀,可是哪里不舒服?” 南栀不欲与他争执,轻启唇瓣:“殿下,药要凉了,您不是想要喂臣妾吗?” 沈淮序见她松口,心中的怒气消散,面露柔和之色,薄唇一勾,低声笑道:“栀栀说的是,孤喂你。” 南栀顺从地喝下了他一勺接一勺喂过来的汤药,苦味在她嘴里弥漫,她却偏生一点没表露出来。 沈淮序眼看着她把药喝完,眼里露出了满意之色,从一旁的小碟子里拿出一颗蜜饯递到她嘴边,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丝丝柔情:“孤知晓你怕苦,吃颗蜜饯压一压嘴里的苦味。” “难为殿下记得,殿下有心了。” 南栀倒是没打算跟自己嘴里的苦味过不去,张了张嘴面色平静地咬下了蜜饯,眼中没有半分波动。 她喝完了药不久后,便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睡意袭来,趴在桌上便睡了过去。 沈淮序抱着她朝着床边走去,小心翼翼把她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后才转身离去。 他路过紫韵身边时停了下来,“她睡着了,好生照顾着她。” 他说完不等紫韵回应便迈着大步走了出去,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 南栀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辰,见沈淮序不在身旁,她心情放松了不少。 她刚爬起床,紫韵便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紧张上前询问她:“主子,可好些了?” 南栀喉咙仍旧是痒索索的,刚过了半日不到,哪里能好得这般快。 只是见紫韵眼中担忧不已,便弯了弯唇,浅笑了一声安慰她:“不碍事,不必担忧。” “殿下呢?” “殿下回去了,嘱咐奴婢好生照看着您。” 紫韵见她要起身,便上前扶着她下了床,伺候她穿好衣裳后小声询问:“主子,奴婢让人给您送午膳进来可好?” “嗯。”南栀轻声应了一下,便开始回想着今日沈淮序的眼神。 她总觉得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依着他多疑的性子,只怕不会就此罢休。 当天夜里,章仕德刚躺下便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揪出,紧接着寒风迎面刮到他脸上,刮得他脸生疼。 “慢点!哎哟!慢点!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人已经被带到了沈淮序的书房里。 沈淮序背着手,幽深的目光盯着窗外的风雪,声音冷冽如寒风,“你今日给她把脉可是瞧出了什么?” 章仕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直往后退了几步,心脏跳得比平常快了不少,“殿下,您半夜把我抓到这儿,便是为了问这个?” 沈淮序转过身目不斜视地盯着他,目光里充满了犀利,仿佛他若是敢说一句假话,下一刻便会身首异处,“老头,孤想要听实话,你该知晓孤的脾性。” 外面的冷风狂啸,吹得沈淮序身后的窗户咯吱作响。 屋内灯火透亮,明明温度比外面暖和不少,可章仕德却觉得手心发凉,他被沈淮序这鹰睃狼顾的眼神盯得心里发紧,脑子快速转动,思索着如何回应他。 这坏小子惯会吓唬他的。 他目光下垂,挣扎了一番后,面不改色地回他:“殿下,栀丫头不过是寻常的风寒罢了,没什么大碍,养些时日便好了。” 沈淮序冷笑一声,脚下的步子动了动,一步一步紧逼到他面前,带着压迫性的语气再次开口:“孤劝你想好了再说。” 他眼中冷厉的神色骤显,身上骇人的气势散发出来,逼得章仕德心头一跳,呼吸变得艰难。 章仕德迟疑了片刻后,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殿下,栀丫头她、” 第117章 你就这般不愿怀上孤的孩子? 章仕德犹豫再三后叹了口气,“她服了不少避子药,有些伤了身子。” 他也没想到这丫头竟这么狠心对自己,看坏小子这神情,明日京华园怕是不得安宁。 沈淮序目光平静得有些令人胆颤,身上的寒气慑人,章仕德忙退后了几步,离他远些,以免殃及无辜。 “给她调养好。”沈淮序说完,便朝着暗处看了一眼,很快便有人出来把章仕德给带走。 章仕德走后不久卫风便走了进来:“殿下,属下查到此事与白萱有关,药是白萱给的,但是太子妃是自愿服下的,还有皇后娘娘在背后也插手了此事。” 沈淮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母后的手伸得有些长了。 栀栀的胆子越发大了,竟暗中背着他服下避子药,一想到她宁愿服药也不愿怀他的孩子,沈淮序身上浮现了暴戾的气息。 当晚,他并未回到京华园,他怕自己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伤了她,第二日一大早便进了皇后的长信宫里。 梁皇后听着宫人说太子到来,面露喜色地走了出去,只是刚出去见到沈淮序,她便察觉到他表情不对,眼中的神色似乎有些冷淡。 沈淮序屏退了众人后,脸上的表情便淡了下来,甚至连弯都懒得绕,直接道出让梁皇后心头一震的实情:“母后的本事倒是不小,竟暗中买通了儿臣府里的人给她下药。” 梁皇后内心一慌,手心捏紧,他这是知晓了什么? 很快她便镇定下来,面色一沉,疑惑地看着他,不解问道:“序儿这是何意?母后还当你是过来看望我的,没想到你这一大早过来便是兴师问罪。” “母后,您暗中威胁白萱给她下避子药的事情,莫不是以为能瞒儿臣一辈子?” “母后,儿臣敬重您,只是您这些事情做得实在是寒了儿臣的心。” 梁皇后不满地盯着他,“序儿,你怕是误会了,母后怎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母后巴不得早日抱上皇孙,怎可能派人给她下药?” “您用白萱的家人威胁她,母后难不成这么快便忘了?做没做想来您心里清楚,只是儿臣不希望往后再出现此事,母后莫要再插手儿臣府里的事情。” 沈淮序说得平静,只是梁皇后知晓,这次的事情怕是彻底惹了他不快,她怕自己的儿子与自己生了嫌隙,便缓和了脸色,“序儿,是母后糊涂了,往后不会了。” “您最好如此!”沈淮序抛下这句话便径直离去,只是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过身别有深意地提了一句,“母后,当年的事情您早该放下了。” 他说完也不顾梁皇后的反应头也不回地离去,留下梁皇后瘫坐在椅子上,神色颓然。 她因着南栀母亲的事情,不大喜欢她,甚至不想让她怀上自己儿子的孩子,才出此下策。 今日见到序儿对她冷淡得像是陌生人的模样,她心里才意识到,她许是真的错了,就像序儿说的,当年的事情她早该放下了。 她母亲都已经去世,她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序儿喜欢她,她又何苦为难她,平白惹得儿子与自己生分。 沈淮序在回去的路上时,南栀已经醒了过来,不知为何,她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 她起来后一直未见到白萱的身影,那股不安便越渐放大。 沈淮序不会这么快便发现了什么? 这时粉黛端着药走了进来,恭敬递给她:“主子,您该喝药了。” 南栀心绪有些不宁,伸手接过药碗的时候险些没拿稳,还好粉黛反应快,帮着她稳稳接住,“主子,小心些。” 粉黛许是察觉到她有些心神不宁,便主动问道:“主子,不如奴婢喂您可好?” 南栀神色缓和了过来,用眼神示意她无事,随后便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原本药味苦涩,可她竟也没多大反应,直到粉黛从她手里接过空的药碗后,南栀才缓过神,叫住了正欲离去的粉黛。 “粉黛,白萱今日去哪了?你可曾见到过她?” 粉黛停住了脚步,忽然听着主子询问白萱,她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了片刻后,才惊觉她这一早上似乎都没见到她的人影。 “主子,奴婢早上起来便没见到她,您是寻她有何事?不如奴婢让人去给您找找?” 沈淮序怕是发现了,以至于白萱才不见了人影,粉黛怕是寻不到她。 南栀刚想说不必了,便见着沈淮序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面色不似往日柔和,肩上还沾着些许雪花,背着光带着一身的寒气走到南栀面前,居高临下面对着她。 他冰凉的手抬起南栀下巴,隐忍着自己的怒气,平静问她:“栀栀今日可好些了?” 南栀下巴处传来一阵凉意,她被迫仰视着他,察觉到他眼中的寒意,她内心的不安放大,只是面上看似淡定,伸出手拂开他寒凉的手指。 “殿下,您的手凉,弄得臣妾不舒服。” 沈淮序坐到她身旁,握住她有些温热的手,不容她拒绝,“孤的手凉,不如栀栀给孤暖暖。” 南栀知晓他这会儿正不高兴,想了想倒也没抽出手,垂眸间神色波动了一下,等她再次看着他时已然恢复了平静。 “殿下,您知晓了?”她甚至都没想着拐弯抹角试探他便直接问了出来。 沈淮序坐在她身旁,漆黑的眼眸就这般直直盯着她,像是要把南栀的心事给看穿,默默不语地注视了她良久后才开口:“栀栀,你就这般不愿怀上孤的孩子?” “你宁愿伤了自己的身子也不愿怀孤的孩子?” 南栀忽然低声笑了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声音温柔却有些扎人,“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您一开始不也不想让臣妾怀孕,让臣妾也喝了不少的避子汤,怎么殿下那时不觉得会伤了臣妾的身子?” 沈淮序脸色唰的一下便沉了下来,一时被她堵得有些语塞,看着她的目光有些黑沉,这会儿心里倒是难得生了些许后悔的意味。 只怪那时他对她不够上心。 “栀栀非要与孤作对不是?” 南栀无视他的目光,直接问道:“您把白萱如何了?此事与她无关,药是臣妾自愿服下的。” 第118章 栀栀,以前是孤不对 中秋那日白萱回来后,便向她一五一十和盘托出了皇后想要让她给自己下药的事情。 梁皇后用白萱的家人威胁她,若是她不做这事,家人的性命便难保。 只是白萱到底不是那等恶毒之人,加上南栀平日对她不错,她狠不下心对她暗中下药,迟迟未曾动手。 直到她中秋那晚回去了一趟后,心里便暗自下了决定,把事情告知南栀。 她知晓自己若是当真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做了,往后若是被人发现,不仅她会没命,她家人怕也难逃一死。 犹豫了多日后,她便横下心把事情告诉南栀。 那日白萱惴惴不安地跪在地上,内心极度不安,红着眼眶说道:“主子,奴婢该死,皇后娘娘用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让奴婢暗中给您下避子药。” “可是主子您对奴婢这般好,奴婢不想昧着良心做这种事情,奴婢知晓自己有罪,死不足惜,只是主子,您能不能帮帮奴婢,救救奴婢的家人?” 白萱实在是想不到法子,她知晓主子是个心善的,不会见死不救,忐忑不安地开口求了她。 南栀听着她这些话,却半点不意外,面上没有丝毫的怒气,反倒细声安慰她:“你莫要担忧,把药给我,皇后娘娘那边你便回她我已经被你暗中下了药,你回去后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别让人察觉到了异样。” “放心,你家人不会有事的。” 原本她就在准备暗中服药避孕,白萱这事倒像是瞌睡来了给她递了枕头,省了她自己费心。 皇后对她不喜,巴不得把她这个太子妃换人,不想让她怀孕她也不意外,左右她也不想怀沈淮序的孩子。 白萱红着眼眶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还以为自己耳朵方才听错了,她万万没想到主子一点不生气不说,反倒是安慰着自己。 她疑惑地拿出身上的避子药,递到她面前,迟疑了片刻后问道;“主子,您要这药可是要?” 白萱有些不确定,但是她心中竟隐隐猜到了主子的想法,不等南栀接过便急切出声:“主子,这药服下后对您身子多少有些损伤,您千万别用。” 她说着便猛地把手收回,紧紧攥着手里的药,紧张地注视着南栀 南栀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白萱,你也不想你家人出事?” 她如何不知晓避子药会伤身,只是她不大在意,再严重不过是往后便不能怀孕罢了,如此,她反倒是乐得一身轻松。 “你放心,我不会一直服用,等你家人无忧,我便停下,好生调养身子过不了多久便会恢复的。” 白萱在她柔声蛊惑下,终是艰难地把药递给了她,“主子,这里面是药粉,一次只需少量,半个月服用一次即可。” 南栀面色平静接过,看着白萱笑得有些温柔:“我知晓了,你把脸上的表情收一收,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地出去便是。” 白萱虽不明白主子为何会甘愿服下避子药,可这一刻,她心中对她感激不已,她挺直了背部,几近虔诚地冲着南栀一拜,“主子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主子往后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南栀收回思绪,耳边传来沈淮序极力压制怒气的声音:“栀栀对个无关紧要的人,倒是比对孤还上心。” “白萱犯了事,孤已经让人把她处理了,你的身子孤会让章仕德给你调养好。” 只是南栀方才番话刺激得他眼中浮现了暴戾的神情:“往后莫要再让孤发现你私底下偷偷吃药,不然孤便杀了你身边伺候的人,无用之人,留着也没用。” 他这番威胁的话语震得南栀心里一紧,不可置信瞪着他:“沈淮序,你简直不可理喻!” 人命在他眼中不值一提,她早便知晓的。 只是她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她不能不顾这满院子人的性命,她相信他这疯子做得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南栀眼眶发红,紧紧抓住扶手,死死盯着他,艰难地再次开口:“沈淮序,你当真杀了白萱?” 沈淮序见她有些难受,上前抱住她,收敛了身上的气势,面色缓和下来,柔声哄着她:“栀栀,孤没杀她,只要你答应孤往后不再偷偷服药,孤便把她放了。” 他知晓,若是不说得重些,依着她的性子,只怕不会乖乖听话。 南栀任由他抱在怀中,滚烫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无甚滑落,她不声不响地垂下头,顿生了无力之感。 她手无力垂下,眼神黯淡了下来,沉静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是羽毛飘落:“臣妾答应您,殿下放了她。” 南栀滚烫的泪珠砸落在沈淮序的手背上,烫得他心里一疼,他声音放缓了下来,“栀栀,以前是孤不对,不该让你喝避子汤,孤也后悔了,是孤的不是。” “孤这就让人放了她,莫要生气了。” 沈淮序松开了她,拿出锦帕耐着性子给她把泪珠拭去。 南栀推开了他,从他怀中站起身,眼中的表情淡漠得几近于无,“殿下,臣妾累了,还请您先回去。” 忽然间她喉咙一痒,忍不住弯着腰剧烈咳嗽,沈淮序见状,忙上前扶住她,急切问道:“栀栀,你怎样了?” 他话音刚落,南栀喉头便传来一股腥甜,她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嘴,等她松开手时,掌心已经出现了一片猩红,嘴角出现了一丝血迹。 沈淮序盯着她掌心的血迹,呼吸一紧,心里一阵刺痛,一股钻心的疼意漫上他心口。 紧接着,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之时,南栀便眼前一黑,昏倒在他眼前。 沈淮序眼底猩红,快速上前接住她倒下的身子,痛喊出声:“栀栀!” 南栀整个人毫无生气地倒在他怀中,脸上的血色骤失,只是嘴角那一抹红色看着有些刺目。 沈淮序抱着她的手都在发抖,连带着声音也跟着发颤:“把章仕德带过来!” 第119章 她这颗心啊,可比石头还冷硬 章仕德匆忙赶到时,看着床上双目紧闭昏过去的南栀,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沈淮序,话不多说直接上前替她把脉。 半盏茶后,他面色沉重地收回手,沈淮序察觉到他表情不对,忙急声问道:“她如何了?” 章仕德扭过头,吹胡子瞪眼地看着沈淮序直言道:“殿下,她这是被您给气昏了,气急攻心才吐了血。” 沈淮序睫毛颤了颤,眼中的情绪波动得有些厉害,心口像是被巨石堵住,烦闷不已。 “可有大碍?” 章仕德沉思了片刻,回他:“需要静养些时日,只是殿下,您往后还是得注意些,若是长此以往,对她身体不利。” “孤知晓了,你好生帮她调养着。”沈淮序说完,便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 他站在院子外,任由风雪刮在他冷凝的脸上,清冷的目光里隐隐闪过挣扎之色。 他背着手站在树下,静默地站了一盏茶的工夫后,才对着紫韵吩咐了一句:“好生照顾着她,醒了让人通知孤。” 沈淮序平静说完,随后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京华园中。 她怕是不大想见到自己。 一想到这儿,他心口便揪痛起来,他分明已经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却仍旧是伤了她。 他在她面前,已经放下了身段,百般耐心哄着她,可仍旧是得不到她的心。 她这颗心啊,可比石头还冷硬。 沈淮序回到书房后静坐了一上午,今日一整日都待在书房中,直到天黑后,有人来报说南栀已经醒了过来,他平静的眼神里才有过一丝波动。 沈淮序站起身走了几步,可刚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收回了正欲跨出去的步子,回到了座位上。 陈如海跟在他身侧,他极少见到殿下这副模样,便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殿下,您不去看望太子妃吗?” 沈淮序抬眸,面无表情扫向他,“你先退下。” 陈如海被他这么一看,顿时不敢多言,只得恭敬地退了出去,只是心里忍不住纳闷,殿下往日不是最是关心太子妃吗? 今日倒是奇了怪了。 他刚刚可是见着殿下起身分明是想去看望太子妃的。 夜色渐黑,昏迷了一日的南栀终是在天黑时醒来了,她一醒来,京华园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 南栀刚睁开眼,守着她的紫韵便反应了过来,惊喜出声:“主子,您可算是醒了过来,可还有哪里不适?奴婢这就去喊章大夫过来给您瞧瞧。” 南栀刚想开口说她没有大碍,就见紫韵已经急步走了出去,她无奈笑了笑,紫韵她什么时候也学了粉黛那性子。 章仕德再次进来时,看着她撑着身子已经靠着床坐了起来,心里缓了口气。 只是心里暗叹,这丫头就是会吓唬他。 章仕德停在了南栀床边,转身对着身后的紫韵吩咐:“你先去把她的药送过来。” “奴婢这就去。”紫韵半分都没犹豫,高兴应下转身便往往外走。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了南栀和章仕德二人,不等南栀出声,章仕德便板着脸故作生气的模样训斥她:“你这丫头,尽会胡来!” 南栀知晓他这是在心疼自己呢,哪里是真的生气,便放软了声音,笑着说道:“师父,我就知晓您对我最好啦!” “师父,您别生气,您瞧我这不是没事吗?” 她扬着笑脸,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章仕德的表情便有些绷不住,那些想要教育她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叹了口气,“你啊你,往后可别再这么折腾自己,若不是你提前给我递了信,我怕是真会被你吓到。” 南栀连连点头,眼中充满了感激,“师父,我知晓,多谢您帮着我。” 她今日从没见到白萱那一刻,心里便清楚,沈淮序怕是知晓了她背地里偷偷服用避子药的事情,定会震怒不已。 她猜到他定会逼着自己应承他往后不再服用避子药,便提前准备了一番。 南栀在沈淮序进来时,便借着咳嗽之际捂着嘴偷偷吞了颗药丸。 那药丸是她自己私底下做的,吃了后会造成急火攻心的假象,倒也没什么大碍,养些时日便会恢复。 她若是不做戏做得逼真些,怕是骗不了沈淮序,只有这样他才会心疼着自己,平息他的怒火,不再迁怒她院里的人。 她打的就是让他心疼,让他心生后悔,最好改变主意,倒是难为师父了,帮着她一起演戏。 想到此,南栀晶亮的眼眸里闪过愧疚,“师父,难为您了。” “你无事便好。”章仕德说完,便听着有人进来的脚步声,话音一转,“栀丫头,好生养着,我便先回去了。” “师父慢走。” 南栀想站起身去送他,只是她还未爬起来,章仕德便制止,“行了,你可千万别乱动,好生养着。” 这时紫韵已经端着药走了进来,见到章仕德正欲往外走,忙放下了药碗,恭敬问道:“章大夫,您可是要回去了?主子她没事?” “暂无大碍,先静养些时日,我先回去了,若是有些急事唤我过来。”他说完便朝着外面走去。 紫韵忙点头应下,“奴婢知晓了,奴婢让人送您回去。” 待送了他离去后,紫韵才又折返回来,端起药碗递到南栀嘴边,“主子,该喝药了。” 她见着主子脸色还有些苍白,精神不济的模样,眼中露出心疼的神色。 “主子,您今日可是吓坏奴婢了,奴婢看着都心疼,还好您没什么大碍。” 她当时并不知晓殿下和主子之间发生了何事,只是后面见到殿下抱着主子,双目泛红,脸色阴沉得厉害让人喊章大夫过来,便心里一紧,万幸的是主子平安无事便好。 “莫要担忧,师父都说了我没事。” 南栀喝完药后,似想起了白萱,忙问紫韵,“白萱可是回来了?” “主子,您昏迷不久后,白萱姐便回来了,您这会儿可是要见她一见?”紫韵虽疑惑她为何醒来便问到白萱,但她并未多问。 第120章 孤等你愿意的时候 南栀听到她回来后,心里安心不少,只是怕她被人严刑逼供,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她身上可有何异样?” 紫韵摇了摇头,“奴婢并未发现有何不同。” “去唤她进来。” “奴婢让人喊她进来。”紫韵端着药碗走了出去,吩咐人去喊了白萱。 白萱静坐在房间里,心神不宁,虽她已经被殿下放了回来,只是听说主子昏迷不醒,她实在是担忧,又怕殿下生主子的气,一直惦记着这回事,正放心不下。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白萱姐,主子醒过来了,正唤你过去呢。” 小丫鬟的声音传进白萱耳中,她心里的大石落了一块,白萱深吸了一口气后回她:“我知晓了,这就来!”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自己坐得有些褶皱的裙摆,随后才开了门,迈着碎步朝着南栀的房间里走去。 南栀见到她面色还尚算不错,不像是受了虐待的模样,眼角弯了弯,笑着问她:“没事?” 白萱听着她温柔关切的声音,感动不已,憋了一日的情绪再是控制不住,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簌簌落下。 她眼中的担忧之色都快溢了出来,哽咽着说:“主子,奴婢没什么事,只是您怎么样了?您昏迷了一日,可有哪里不适的?” 南栀苍白的脸色让她心里一痛,“主子,是不是殿下知晓了您那事对您发怒了?都怪奴婢,都怪奴婢,主子,您骂奴婢!” 她被殿下的人下了药,神魂不清,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全都说了出来,自责不已。 南栀缓缓抬起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柔声安慰她:“莫要哭了,女孩子的眼泪可是珍珠,最是宝贵。” “我没事,你别担忧,殿下他并未对我发怒,你家人往后应当无恙了,你也可以安心些。” 白萱显然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主子竟还想着她家人的事情,一颗心滚烫不已,眼里含着泪水,唇瓣颤抖着说道:“多谢主子!” 南栀撑着身子坐了没多久,这会儿精神有些不济,便示意她先回去,“见到你没事便好,回去,不必担忧我。” 白萱不舍地看了她好几眼,随后才离开了房里。 她离去后,南栀草草用了几口药膳便有些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半夜之时,沈淮序未经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她房间里,静坐在她床前,盯着她的睡颜沉默不语。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有些昏暗,可沈淮序仍旧能看清她浅淡的唇色和紧拧的眉头,她在梦里竟也睡不安稳吗? 他伸出手想替她抚平眉间的愁绪,只是手放到半空中又顿了下来,眼中竟浮现了一丝犹豫之色。 就在他出神间,耳边传来南栀略显惊慌的声音,“殿下,不要!” 紧接着南栀惊醒了过来,大口喘着气,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睁开眼,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沈淮序有些惊讶。 “殿下什么时候来的?” “孤刚到不久,栀栀梦到了什么?怎么吓成了这副样子?” 沈淮序见她眼底还弥漫着惊慌,再是克制不住,上前把她抱进怀中,轻声安抚她:“栀栀莫怕,孤在,没事了。” 南栀靠在他怀中哽咽着说道:“殿下,臣妾梦到您要杀了臣妾院子里的人。” 沈淮序眼神凝固了一瞬,抱着她的手陡然收紧,他沉默了良久后终是缓缓开口,“栀栀,孤不杀他们,你别怕。” 他有些后悔今日对她说了重话,以至于让她梦中都不得安宁。 南栀葱白如玉的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眼中的惊惧还未散去。 沈淮序注意到她手指似乎在微微颤抖,心中一痛,只怪自己吓到了她。 正当他想开口时,南栀却像是反应了过来,慌忙推开了他,声音里含着一丝惧意,“殿下,您别过来。” 沈淮序怀中一空,手愣在半空中,看着她害怕自己的模样,伸出去的手竟迟疑了起来。 他内心激烈地挣扎了一番后,目光一沉,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重大决定,叹了口气,“栀栀,你别怕孤,你不想怀孕,往后孤便注意些,只是你莫要再吃药了,孤等你愿意的时候。” 他不想她害怕自己,终是松了口。 罢了,孩子的事情,不急。 南栀心中一喜,没想到他真的改了主意,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直勾勾盯着他,不确定地询问:“殿下这话可是当真?” “栀栀放心,孤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 沈淮序话音一落,南栀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松了下来,神色不再紧张,眼底的害怕消失了大半。 沈淮序这才又把她抱进怀中,头埋在她肩上,话音一转:“栀栀,孤应了你,你是不是也得答应孤?你该明白,吃药伤身,孤不想你伤了身子。” 他双手紧揽着她,眼底划过一丝紧张,南栀腰被他握紧,呼吸有些不顺畅,“殿下,您抱得臣妾太紧了些,臣妾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淮序闻言手上的力道松了不少,南栀舒了口气,眸光转动着,思忖了片刻后回他:“只要殿下不食言,臣妾便答应您。” 沈淮序心绪复杂,明明她答应了,可这心口却堵得慌。 昏暗的光影下,南栀凝视着他墨黑的眼眸,总觉得他眼中似乎有种异样的情绪在扩散。 沈淮序松开了她,盯着她颜色浅淡的唇瓣,抬起手轻抚着她的柔滑的脸,指腹在唇间细细摩擦,却迟迟未有下一步动作。 她还病着呢,这疯子,应当不会趁人之危? 南栀被他的举动弄得紧张,只是见他眼中并未沾染情欲,倒是镇定了不少。 就在南栀出神之际,沈淮序俯下身靠近她,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朝着她柔软的唇吻了下来。 他唇覆盖在她唇上,吻得温柔,轻柔得像是晚风拂过。 沈淮序眼中不带情欲,唯有怜惜,刹那间,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 第121章 温柔的假象 短暂的一吻结束后,沈淮序松开了她,“栀栀现在还怕吗?” 在沈淮序看不见时,南栀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哪里还有半分惧意,嘴角勾了勾,“臣妾好些了。” 她害怕吗?许是有的,只是更多的是她装出来的,就连那噩梦都是她察觉到沈淮序出现后,故意演给他看的。 南栀说完,紧接着便话音一转,带着三分试探的语气问道:“殿下是不是打算把臣妾院子里的人都给换了?” 沈淮序眼中眸光闪动,扶着她躺到了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栀栀莫要多想,孤不换你院里的人。” 原本他确有此意,只是回想到她方才害怕的模样,倒是有些不忍心再吓唬她了。 “不过你院里的人伺候得不够仔细,孤给你挑些心细的人送过来。” 南栀可不信他这话,怕是想再多派些人过来看着她的?他也并未全然信任自己。 只是他已经做了退步,她自然要识趣些,“难为殿下想的周到。” 沈淮序见她没拒绝,眼中的笑意肉眼可见得明显了不少,他换了寝衣躺在她身侧,直到再次把她抱在怀中,空落落的心才被填满,心安了下来。 南栀养了几日后,精神恢复了许多。 而这事过后,二人的关系表面上像是更进了一步,南栀也极少再对着他冷脸,明面上看着像是在慢慢对他敞开心扉似的。 她甚至开始学着下厨,时不时亲手做些东西给他吃,只是她厨艺不佳,一开始做出来的东西简直难以入目。 这日,她突然对着紫韵心血来潮说了一句,“紫韵,我想下厨。” 紫韵猛然听见她这话,惊讶抬头,答应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咽了回去,想着她身份贵重,哪里适合去厨房那等地方,便开口劝她:“主子,厨房油烟重,您去了怕是会弄脏您的衣裳。” “您可是想吃什么,不如奴婢让人做了给您送过来?” 南栀放下手里的书,突然站起身,“我想为殿下亲自下厨。” 她这话一出,紫韵想再劝她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这几日她眼看着主子和殿下二人的关系越渐和缓,心里正高兴不已。 这会儿又听着主子说想要为殿下亲自下厨,震惊过后便以为主子这是主动在向殿下靠近。 若是殿下知晓了,只怕会欣喜不已,这倒是好事。 紫韵没再劝她,反倒是面露喜色,“奴婢明白了!” 南栀看着她一副欣喜的模样,内心毫无波动,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朝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她背对着紫韵后,脸上的笑意全无,看着远处的目光清冷。 她进入到小厨房后,忙活了许久,做出来一盘烧得黑糊糊的已经辨别不大清楚是何物的菜肴,直把紫韵都给为难住了,面上的表情险些没绷住。 这怕是不能给殿下吃? 紫韵看着面前摆放的这盘黑糊的菜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那些想要夸奖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南栀,克制着自己的目光,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伤了主子的心,终是违心夸道:“主子,您第一次就能做成这般,已经很是不错。” 南栀看着她不自然的表情,便知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她并不在意,反倒是被紫韵难得不大沉稳的一面给逗笑,有些忍俊不禁。 “紫韵,你想笑便笑,别憋着,我知晓自己的厨艺有几斤几两。” “这盘便倒了。” “什么倒了?”南栀话音刚落,沈淮序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他迈着大步走了进来,正好看到了那盘还未被收下去的菜肴。 “栀栀这是做给孤吃的?” 他听说她人在小厨房,先是惊讶了一番,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浮现了惊喜,便快步走了过来。 沈淮序盯着面前这盘看不清模样的菜肴,面上非但不怒,眼角反倒是不自觉上扬。 她竟愿意为自己下厨,这让他有些意外。 南栀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见他正欲拿起筷子,便开口阻止他:“殿下还是莫要吃了。” “臣妾原本想着亲手为您下厨,只是臣妾的厨艺欠佳,做出的东西不能入眼,等臣妾跟着厨娘学习一番后再为殿下做可好?” 她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把目光挪开了那盘菜肴,眼里闪过失落,不自然地缩了缩手。 沈淮序眼尖地注意到她葱白如玉的手指上似乎有一抹红,上前拿起她的手,替她轻轻吹了吹,“疼不疼?栀栀,孤不用你下厨,你若是伤了哪里,孤瞧着心疼。” “臣妾无事,殿下不必担忧,您可是也觉得臣妾做得不好?”南栀说完,从他手中抽回了手,眼底黯淡了下来。 沈淮序可见不得她这模样,急忙哄着她:“栀栀,孤不是这个意思,孤只是心疼你。” 他说完,便直接拿着筷子当着她的面朝着那盘黑乎乎的菜肴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南栀眼看着他吃了下去,像是反应了过来,面上故作惊慌,“殿下,您快吐出来,这个吃了怕是要闹肚子。” 反正吃不死人,顶多就是闹个肚子罢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可没逼着他吃。 沈淮序笑得有些开怀,“难得你有这份心,孤心里高兴。” 南栀像是被他的反应给感动到,面上一红,微微别过了脸:“殿下不嫌弃便好。” 沈淮序一路牵着她往后走,“孤怎么嫌弃,栀栀愿意为孤下厨,孤高兴还来不及。” 紫韵在身后看着二人亲昵的画面,忍不住捂嘴偷乐,殿下和主子似乎越来越恩爱了。 自打这次过后,南栀便时不时下厨,她跟着厨娘学了一阵后,倒是长进了不少,虽做出来的东西谈不上美味,倒也尚能入口。 每回她做的东西,都被人送到了沈淮序的面前,一顿不落。 第122章 离别前夕 冬去春来,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到了二月份。 这两个多月,沈淮序对南栀越发体贴温柔,像是在一步一步蚕食着她的心。 他明显能感受到她对自己也有了几分依赖,偶尔还会偷偷注视着自己,时不时望着自己出神,眼中隐隐约约浮现了爱意。 南栀自那以后,便越发端庄沉稳,一举一动皆是太子妃的风范,已经隐约有母仪天下之姿,沈淮序察觉到后满心欣慰。 二月初十这日,是沈淮序生辰,府里举办了宴会,热闹非凡。 宴会进行到一半,南栀便稍稍凑近沈淮序耳边,“殿下,臣妾有些不适,便先回去了。” 沈淮序见状,便欲站起身牵着她离去,“孤送你回去。” 只是南栀体贴地拒绝了他的好意:“殿下,宾客众多,您若是提前离去,只怕影响不好,您还是留下,不如让瑾瑶陪着臣妾回去可好?” 一旁的沈淮易听着二人的对话,勾唇笑了笑,端着酒杯站起身起哄道:“三哥,今日可是你生辰,岂能这么早便离席,你可得和我们不醉不归啊!” 沈淮阳见状,也跟着高声附和道:“三哥,四哥说的是,你可不能这么快便走了!” 沈瑾瑶听着动静,忙站起身走到南栀身旁,朝着沈淮序露出个放心的眼神,“三哥,我送三嫂回去。” 南栀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看着他的目光里含了几分柔情,温柔劝道:“殿下,他们盛情难却,您便留下,臣妾让瑾瑶陪着回去便是。” 沈淮序见此,倒也没再多言,朝她笑着颔首,“栀栀路上小心些,孤尽量早点回去陪你。” 南栀点了点头,随后回到了京华园里。 只是她回去后,并未直接回房,反倒是朝着小厨房走去,身后的沈瑾瑶好奇跟上了她。 “三嫂,你不是说你不舒服吗?你去小厨房做什么?” “你过会儿便知晓。”南栀看着她但笑不语。 沈瑾瑶一路跟着她进入到了小厨房,见到她揉面后,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想,忍不住惊讶出声:“三嫂,你可是在为三哥做寿面?” 南栀手上揉面的动作未停,朝她打趣:“就你机灵。” 这可把沈瑾瑶给惊讶坏了,只是近三个月不见,她怎么瞧着三哥和三嫂似乎更恩爱了些? 自打上次冬猎她险些出了意外后,便被母妃关在宫里,再不许她出去,让她老老实实绣着嫁衣。 今日还是因着三哥生辰,她求了母妃跟着四哥一起过来的。 眼下看着三嫂亲手为三哥做寿面,她既是震惊心里又忍不住偷偷羡慕。 “三嫂,你对三哥可真好,你这是想要偷偷给他惊喜?” 沈瑾瑶睁大了双眼盯着她手上的动作不眨眼,朝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竖起手保证:“三嫂,你放心,我一会儿回去定不会多嘴的!” 南栀垂下眼眸,神色微动,眼底划过一抹暗色,随后抬起头笑着看向她:“那你可千万别说漏了嘴。” “三嫂,我办事你放心。” 待到南栀做好了面,沈瑾瑶便自告奋勇地说要回去催促三哥早些回来,一蹦一哒地笑着跑了回去。 一番觥筹交错之后,沈淮序面色微红地回到了南栀房间,见到面前桌正放着一碗寿面,眼中浮现惊喜,酒意消散了大半,目光恢复了清明。 “栀栀,这是?” 南栀站在他对面,笑盈盈看着他,“殿下,您今日生辰,臣妾也没什么好送您的,便亲手为您煮了一碗寿面。” 沈淮序神色难得激动,快步上前拉着她坐下,紧握着她的手,“栀栀,孤心里高兴。” 南栀双目含笑,拿起一双筷子递给他,顺手把碗推到他面前,“殿下趁热吃。” 沈淮序心中滚烫如火,有些沉溺在她眼中的柔情里,接过她手中的筷子,“栀栀,你与孤一起吃。” 南栀在他欣喜的眼神注视下,缓缓点头,紧接着他吩咐人多送了一双碗筷进来,二人亲密无间地分食着一碗寿面。 这日晚上,沈淮序怎么也压不下激动的心情,对着南栀热情如火。 南栀也比往日更主动了些,双手主动攀附在他肩上,勾着他的脖颈,送上自己的红唇。 沈淮序体内的热火一下被激发出来,眼中浮现了强烈的情欲,强劲有力的臂膀托着她。 二人的呼吸渐重,唇紧贴在一起,唇舌交织,极近缠绵。 沈淮序忽然睁开了双眼,炙热的气息在南栀脸上萦绕,眼中唯有她的身影,仿佛要把她融入进自己的身心里。 一番缠绵后,沈淮序抱着她,语气有些眷恋不舍,“栀栀,孤明日要出府,离开些时日。” 南栀惊讶仰着头,“殿下,怎么这么突然?” 她三天前便知晓了此事,只是一直当做不知晓的模样,此时亲口听着他这话,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殿下要离开多久,臣妾会想您的。”南栀身子往他怀里缩了一下,神态间皆是依恋,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舍。 “栀栀,孤这次出去许是要过些时日才回来,你乖乖在府里等孤,莫要担忧,孤定会赶在三月的大婚之前回来。” 沈淮序把她抱得更紧了些,眼底的欲火重燃,又翻身而上。 待到南栀眼神迷离时,他俯身凑近她耳边,用低沉性感的声音蛊惑着她:“栀栀,你可愿意了?” 南栀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双眼迷离,脸上红潮漫布,眼睫毛颤了颤,紧接着她累得睡了过去。 沈淮序勾唇一笑,夜里像是有璀璨的烟花在绽放。 第二日早上,南栀察觉到身旁有些异动,便撑开了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了眼。 她声音沙哑着问道:“殿下,您可是要走了?” 沈淮序原本不打算惊动她,谁知她竟然醒了过来,伸出手摸着她白皙莹润的脸,“孤得走了,栀栀再睡会儿。” 南栀眼巴巴望着他,语气轻软却有些不容拒绝:“臣妾送您。” 沈淮序心里一暖,没再拒绝她。 南栀一路送着他走到了门口,临走前,沈淮序不舍地抱着她,心脏跳动得有些厉害,“栀栀,等孤回来便给孤生个孩子可好?” 南栀靠在他怀中低垂着头,沉默了片刻,眸光里极快闪过一丝嘲讽之意,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好,臣妾等您回来。” 沈淮序心里一松,不舍地松开了她,随后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马匹走去。 南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收回了视线,刚转过身,身后便传来了沈淮序的声音,“栀栀!” 南栀回过身,眉眼弯弯,朝着他回眸一笑,未施粉黛便已是百媚千娇,这一幕深深印在了沈淮序的脑海里。 “孤定会早些回来!” “殿下,臣妾等着您回来。” 第123章 她不会等他了 南栀亲眼目送着他离去,直到他彻底消失在眼前才转身回去。 她不会等他了。 她好不容易让他相信自己在慢慢爱上他,努力当着一个合格的太子妃,让他以为她已经不再生有逃离的心思,对自己放松了警惕。 这段时间她对他也并非全然是在演戏,她也付出了三分真心,不然如何能骗得过他。 南栀回去后便直接朝着药园走去。 她到的时候,章仕德坐在桌案后埋头抄写着什么,听着她进来的脚步声,他一下便抬起来头,惊喜看着她:“栀丫头,你过来了。” “师父,我来看看您。” 此时房间内静悄悄的,气氛不复往日的轻松,她屏退了众人,走到章仕德身旁,看着他手上抄写的动作不停。 南栀站在一旁并未打扰他,直到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后,才缓缓出声:“师父,多谢您这些时日的教导。” 章仕德惊讶看着她:“怎么突然对师父这么客气?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师父悉心教导了我这么长时间,我都不知晓如何感激您。” “你是我徒弟,我教你便是应当的,栀丫头,可不许再和师父这般客气了!” 章仕德摸着白花花的胡子大笑了几声,随后转身朝着书架上走去,他打开一个暗格,小心翼翼从里面拿出个盒子,递到她面前。 “你跟着我学了这些时日,眼看着小有成就,为师心里高兴,这套金针,师父便送你了。” 南栀眼中露出诧异,这套金针她虽没见过,可看着师父眼中郑重的神情,她便知晓师父定是宝贝得紧。 她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师父,这太贵重了,您收着,我不能要您的。” 章仕德却不容她拒绝,直接塞到她手上,佯装生气地瞪着眼:“我让你收着你便收着,跟我客气作甚!你要是不收我可就不高兴了。” “对了,这几本医书你也收着。”他说着又转身从书架上抽出并排的几本医书递给她。 “你可别浪费了为师的一番心意。” 南栀没再拒绝他的好意,眼眶微红地伸手接过,情绪波动得有些厉害。 师父是除了母亲以外,唯一真心对她又不求回报的人。 思及此,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站到他面前,朝他郑重一拜,“师父,您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多谢您这些时日的悉心栽培。” 南栀刚虔诚地磕了个头,便被章仕德给扶了起来。 他目光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很快便收敛起来,恢复了慈祥的笑脸,“栀丫头,你这是在做什么?快起来。” 章仕德心底隐约猜到了她的意图,他也只当不知晓。 南栀并未告诉他,这事越少人知晓越好,若是师父知晓了,只怕对他倒是不利。 二人闲聊了一阵,南栀才依依不舍地离去,临走前,她一步三回头盯着药园的方向,直到药园彻底消失在她眼中,她才收回了视线。 她目视着前方,眼里的目光越发坚定起来。 她回到京华园,像是往常一样,眼中并无半分异样,只是神色间似乎浮现了淡淡的愁绪。 皇宫 沈瑾瑶刚和丽贵妃请完安准备回去时,却在宫门口遇上了正欲进去的沈淮易,她眼中露出了惊讶:“四哥,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母妃宫里?” 沈淮易挑眉看向她,“怎么,你来得我来不得?” 沈瑾瑶眼皮往上翻了翻,嘟着嘴没好气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难得见你来一次。” 沈淮易不在意地笑了笑,伸出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敲,随后垂下眼眸,眼底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暗色。 等他再次抬眸时,已然恢复了正常,眼尾上挑,一双桃花眼笑得别有深意,像是随口一说,“三哥今早走了,你三嫂怕是会伤心。” 沈瑾瑶经他这么一提醒,猛然拍了拍脑袋,像是一下记起了这回事,惊呼出声:“对哦!我得去安慰安慰三嫂!” 三哥好不容易离开一次,她总算是能放心去找三嫂了! 她刚说完,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一副苦恼的模样,脸上的笑意顿无,“四哥,母妃怕是不会让我出去。” 沈瑾瑶刚丧气了一瞬,脑袋快速转了一下,很快便扬起头,双目有神略带期盼地看着沈淮易,“四哥,你带我出去如何?” 沈淮易眉头轻皱,像是有些为难的样子,“瑶儿,母妃若是知晓了,怕是不大好。” 沈瑾瑶睁着水灵的大眼眼巴巴望着他,拉着他的衣袖轻摇了几下,撒娇着央求:“四哥,你帮帮我嘛。”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那不就得了!”她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双眸里充满了期待。 沈淮易像是被她磨得没法,略作思忖后,拧着眉头不情不愿应了下来,“先说好,到时候你得听话些。” “我明白明白!”沈瑾瑶连连点头。 沈淮易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朝着她吩咐:“先等着,我去给母妃请安。” 等到他从丽贵妃宫里出来时,见沈瑾瑶正急得原地跺脚,嘴里还小声地念念有词:“四哥怎么还不出来。” “他不会是故意逗我的?” “瞎想什么呢你!” 沈淮易的声音陡然传进沈瑾瑶耳中,吓得她直往后退了一步,没好气瞪着他:“四哥,你走路怎么不出声的,吓死我了。” “四哥,快走!快走!”她拉着沈淮易的衣袖,迫不及待便想要往前走。 沈淮易轻轻松松从她手里挣脱了开来,朝着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急什么,你三嫂又不会跑。” 沈瑾瑶脑袋吃痛,下意识捂着额头,秀眉紧皱,“我这不是怕三嫂伤心嘛!” 沈淮易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她一路顺畅无阻地到了太子府上。 京华园里,南栀回来后便一直静坐在桌案前出神,面前的书久未翻动一页,眼中时不时流露出若隐若现的哀伤。 紫韵心想,主子怕是舍不得殿下,这会儿伤心呢。 正巧这时听着底下人来报六公主过来了,她面上一喜,便朝着南栀走了过去,轻声喊她:“主子,六公主过来看望您,您可要见一见?” 第124章 火光冲天 南栀渐渐回过神,藏起眼底的愁绪,“请她进来。” 紫韵高兴应下:“主子,稍等,奴婢这就让人请六公主过来。” 她轻着脚步转身,迈着轻盈的步子朝着外面走去,吩咐丫鬟去请人进来。 没多久,沈淮易和沈瑾瑶的身影便出现在紫韵的视线里,她见到沈淮易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四殿下竟也过来了? 紫韵收敛起眼中的惊讶,快步迎了上前,笑着行礼:“奴婢见过四殿下和六公主,主子在里面等着您呢。” 沈瑾瑶二人点了点头,随后朝着里面走去。 南栀见到沈淮易出现的时候,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沈瑾瑶便小跑着上前,挽着她的胳膊,兴奋道:“三嫂,我来看你啦!” 南栀嘴角弯了弯,伸出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你怎么来了?你母妃可知晓?” 沈瑾瑶歪过头,朝着已经不客气坐在一旁的沈淮易看了一眼,又扭过头,“我四哥帮我的,三嫂,四哥不放心我,便跟着我一起过来,你不会介意?” 南栀摇了摇头,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沈淮易后,倒是对他的出现没多说什么。 “你特意来看我,我自然是高兴的。” “三嫂,我就知晓你不会介意!”沈瑾瑶这才松了口气,随即话音一转,“我听说三哥今早上离开,怕你难过,便过来陪陪你。” “难为你念着我,我没事,你三哥过些时日便回来了。”她嘴上说得轻松,只是神色间似乎有些落寞。 沈瑾瑶当下便觉得她定是在思念三哥! 不止她一个人这般觉得,府里的下人似乎都这般以为。 沈瑾瑶怕她担忧,便极力安慰她:“三嫂,三哥定会平安归来的。” 她担忧吗?不舍吗?定然不是,只是沈淮序离开,她自然得表现得难受些。 懒懒散散坐在一旁的沈淮易朝着南栀看了一眼,忽然开口:“三哥只是出去办事去了,又不是回不来了,三嫂,你安心便是。” “再过一个月便是三哥大婚的好日子,三哥说什么也会赶回来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暗藏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沈瑾瑶没注意到,南栀察觉到了,她嘴角勾起一抹细小的弧度,眼底的落寞像是散去了一大半,笑得温柔。 “四殿下说的是。” “就是,就是,四哥说的是,三嫂只管放心。” 沈瑾瑶说完,端起身旁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不禁感叹:“三嫂这里的茶水都比我那里好喝不少。” 就在她说话间,南栀和沈淮易的目光悄然对上,随后沈淮易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看向了沈瑾瑶,“瑶儿这般说,我可得仔细品品。” 紧接着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指,端起了身旁的茶盏,小口细品了一下,磁性的声音带着三分打趣:“倒是真如瑶儿所说,三哥怕是把府里的好东西都往三嫂这里送?” “四殿下说笑了。” 南栀话音刚落,就听着沈瑾瑶捂着肚子喊了一声:“哎哟。” 南栀和沈淮易二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她,沈瑾瑶像是反应了过来,涨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三嫂,我肚子疼,许是早上吃多了些,先出去一趟,我一会儿便回。” 她说完便像是一阵旋风似的快步走了出去,留下沈淮易和南栀二人静坐在原地。 她一走,空气似乎便沉闷了下来,安静得有些压抑。 沈淮易察觉到周围都没人后,上前走了几步,用袖子遮掩着朝着南栀手里递了个东西。 南栀面色平静收起,藏于袖中,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等到沈瑾瑶回来后,二人之间已经维持了原样。 沈瑾瑶拉着南栀说了好一阵,直到沈淮易喊她:“瑶儿,时候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她朝着沈淮易不情不愿地小声应道:“我知晓了。” 沈瑾瑶站起身,眼中还恋恋不舍,“三嫂,我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南栀陪着她走到了门口,目送着二人离去。 等到她独自一人时,她才打开了沈淮易暗中递给她的东西,快速扫了一眼便销毁了它。 二月十四,距离沈淮序离去已过了三日。 这日傍晚,南栀来到了沈淮序的院子,下人见到她到来,忙恭敬迎上前,“奴才见过太子妃,您过来可是有何事?” “殿下离去数日,本宫心里挂念殿下,便忍不住走到了这边。” 她眼中像是饱含着浓浓的思念,语气真挚得让人半点不会怀疑。 “本宫进去坐一会儿便走。” 陈如海只当她这是在想念殿下,脸上堆起了笑意,“您请。” 南栀缓慢地朝着沈淮序的房间里走去,走到他床边坐下,她侧过身看着陈如海,“陈公公,你先出去,本宫想在殿下的房里独自坐一会儿。” 陈如海知晓她在殿下心里的分量,自然不会拒绝她,“奴才在外面候着,太子妃您有事喊奴才便是。” 他说完便恭敬退下,留下南栀独自坐在床头,见周围空无一人后,才从袖口缓缓掏出个崭新的荷包。 与上一次绣给沈淮序那个不堪入目的荷包相比,这个荷包上绣得是一对精美的鸳鸯,绣得栩栩如生,让人险些移不开眼。 她抬起枕头,把荷包缓缓放了下去,随后盖上枕头,把荷包压下藏了起来。 南栀静坐了片刻后才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出来时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陈如海见状,小心翼翼问道:“太子妃,您没事?” 南栀对着他浅浅笑了笑,“无事,本宫便先回去了。” 当晚,南栀便趁着众人熟睡后,把紫韵和粉黛二人迷晕,易容成小厮的模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华园。 出了京华园后,她房间里便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迅猛,火光冲天。 等到有人发现时,火势已经蔓延了整个屋子,形成了一片火海,众人根本难以进入,京华园上上下下慌乱成了一团。 “走水啦!走水啦!太子妃房间里走水啦!”惊恐的叫喊声一阵接着一阵传来,听得人心惶惶。 一时间,众人都急着去救火,倒是没人注意到藏在暗处的南栀,她趁着众人慌乱之时,偷偷朝着后门快步走去。 只快要走到后门时,她便被人喊住。 “站住。” 南栀惊慌了一瞬,很快便镇定下来,恭敬转过身,低垂着头,压着嗓子说道:“奴才见过万良娣。” 喊她之人正是万韵,她夜里睡不着,便出来散步,没想到散了一半瞧见京华园那边似乎着火了,便准备过去瞧瞧。 只是半道上见着这个小厮,不去救火反倒是行色匆匆往这边走,她觉得有些奇怪,便下意识喊住了她。 “你是哪个院的?我瞧着有些面生。” 第125章 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孤找出来 “回万良娣的话,奴才是太子妃院里的,太子妃院里走水了,奴才正准备喊人,奴才心里着急走得快,一时没注意到您,还请万良娣恕罪!” 南栀说得焦急,满脸慌张,万韵眯着眼看了她几眼,沉思片刻才不紧不慢开口,“行了,你赶紧去,莫要耽搁了。” “多谢万良娣,奴才这就去喊人!”南栀激动说完,便低着头小跑着朝前面走去,边跑边焦急大喊:“太子妃房间走水啦!” 万韵回头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快步朝着京华园走去。 等到她离去后,南栀才绕过一旁的花坛,趁着众人没注意到她时快步朝着后门走去。 守门的人正低垂着头,脑袋一点一点的正打着瞌睡。 南栀从侧边绕了过去,轻手轻脚走到他面前,为保万无一失,她朝他撒了一包药粉。 几息之后,她见他身子滑倒,这才紧张地打开了门,毫不留情地直奔门外。 她观察了数日,知晓这个时辰的守备是最松的,加之这会儿京华园大火,更是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 她出去后走到和青玉商量好的地方,便一直等着她,直到看到青玉的身影出现,她才松了口气。 这些时日,她已经暗中说动了青玉,青玉会跟着她一起离开。 青玉扮做个寻常男子的模样匆匆忙忙赶了过来,见到她完好无事后,眼里的神情明显放松了下来。 原本她是想要直接带着主子翻墙出来的,可主子说让她装成去救她的模样,最好是让人见到她进去后没出来的样子,她这才耽搁了一番。 “主子,幸不辱命,咱走。”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她也想要去体验一番。 往后能日日看见美人,她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南栀含笑点头,随后青玉带着她翻出了城门外,一路飞奔到早就备好的马车旁,驾着马车一路扬长而去。 眼看着离京中越来越远,坐在马车里的南栀心里沉甸甸的大石终是落下。 她终于自由了,但愿往后与沈淮序再也不相见。 南栀坐在马车里,嘴角忍不住上扬,再想到沈淮易今晚上会扑空,她便心里舒畅。 之前沈淮易暗中联系她,说要帮她离开,她表面上答应了他,只是她如何能信任他。 她趁机从他那获取了沈淮序要离京的消息,一直盘算着逃跑的最好时机。 南栀坚信靠他不如靠自己。 他和沈淮序是一路货色的人,绝不会这般好心帮着她,定是有所图。 原本他派了人在府中接应自己,时间是一个时辰后,只是她不信他,便安排了一场大火造成自焚的场面,提前离去,并未去到沈淮易安排的马车处。 就连沈瑾瑶来的那日他私下递给自己的路引和身份凭证她也没用,看后便直接销毁了。 京郊私宅。 沈淮易坐在椅子上,背对着来人,刚刚还挂着笑意的脸上顿时沉了下来,脸色比锅底还黑,冷着声质问跪在地上的人:“你说什么!” 暗卫跪在地上心惊胆战回道:“殿下,太子妃她、她刚刚葬身火海了。” 沈淮易唰的一下站起身,昏黑的光线下也难掩他脸上的怒气。 他转过身,手掌猛地一下拍在了桌案上,桌案顿时出现了个凹陷下去的掌印。 “去查清楚是如何一回事。” 没想到她竟耍了他。 而此时东宫已经乱做了一团,陈如海听着动静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扣好便慌慌忙忙赶了过来。 陈如海站在火势滔天的房间外,心不住地往下沉,完了,都完了。 殿下回来他们怕是都得没命。 万韵站在外面,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从里面散发出来的灼热,烫得她一张脸通红。 她在心里止不住叹息,这么大的火,谁又能活下? 可惜了这么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就这般命丧火海。 紫韵听着外面闹腾的动静,撑开了沉重的眼皮,看着外面火光通天,二人像是反应了过来,立马清醒,急忙把一旁粉黛摇醒。 “粉黛,快起来,出大事了!” 粉黛迷迷糊糊睁开,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声音,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心里一阵咯噔。 主子不会出事了! 遭了! 粉黛蹭的一下站起身便和紫韵急奔了出去,直到亲眼看着南栀房间被火海包围,顿时脚下一软。 “主子!”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 紫韵和粉黛急忙上前拉着一人询问:“主子呢?主子可是出来了?” 小丫鬟面如菜色地摇着头,害怕得唇瓣都在打颤。 紫韵脸上瞬间失了血色,身形摇摇欲坠,“不可能!不可能!” 明明主子不久前还对着她展露笑颜,赏了她和粉黛不少的东西,她那时还高兴不已,眼下却悲痛的险些无法呼吸。 紫韵和粉黛二人瘫坐在地上,痛哭出声:“主子!主子!” 众人慌慌忙忙了一整夜才把熊熊大火给扑灭,只是里面早就被烧成了废墟,连个架子都没剩下。 这一晚,远在外地的沈淮序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惊喊出声:“栀栀!” 他梦到栀栀离他而去了。 梦里的场景太过逼真,真实得仿佛像是身临其境。 他心脏剧烈跳动,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久久不能平息。 “来人。” 很快卫风听着声音快步走了进来,恭敬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沈淮序暗沉的黑眸里浮现了一丝波动,“京中可发生了什么异常?” “殿下,京中一切安好,并无任何异常。” 沈淮序听着卫风这话,心里稍稍平静了下来,只是他仍旧有些不大放心,“派人去查探一番,孤要听到她安好的消息。” “属下立马着人去查探。” 卫风像是一阵风似的走了出去,沈淮序静坐在床上,脑海里浮现了临走前南栀对着她回眸一笑的画面,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些。 她说过会等他回去的。 只是第二日傍晚的时候,卫风便迈着急切的步子走到沈淮序的书房外。 “殿下,属下要急事禀告。” 沈淮序拿着笔的手一顿,眼睛黑得有些骇人,声音冷沉得不带丝毫感情:“进来。” 卫风小心翼翼推门而入,疾步上前,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艰难说道:“殿下,京中的人传来消息,太子妃她于昨晚上葬身火海。” 啪地一声,沈淮序手中的笔掉落在雪白的宣纸上,黑色的墨汁刹那间便在白色的纸上浸染出一朵黑沉的花。 沈淮序眼中凝聚了浓密的黑雾,沉得像是要滴水一般,拳头攥的咯吱作响,声音不复往日的平静,“给孤备马!孤要立刻回京!” 他眼底浮现了疯狂之色,疾步出门,一路上跑死了几匹马,连夜赶回了京中。 一回去他便直奔京华园,亲眼见到被烧焦的一片废墟,他眼中浮现了红色的血丝,冷声问道:“青玉何在?” “殿下,青玉进去救太子妃的时候没能出来,和太子妃一起” 沈淮序心中一痛,痛得他眼眶发红,眼中血丝遍布,目光里唯有惊痛之色。 他再是承受不住,双腿一软,毫无形象地跪到了地上,看着面前烧焦的废墟发疯似的大喊:“栀栀!” 她明明说过要等他回来的。 沈淮序眼角滴落了一颗滚烫的泪珠,滚落到地上,融进了脚下的废墟里。 他不相信!她怎么可能就这般离开了他,她定是骗了他! 他宁愿是她骗了他逃离了这里! 沈淮序额头上青筋暴起,哀痛的声音里充满了暴戾的气息:“把她院子的人全部抓起来,给孤一一审问,若是问不出,便全都杀了!” 他强撑着站起身,眼底骤然涌现出疯狂之色,“传令下去,派人把所有关卡封锁,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孤找出来!” 第126章 沈淮序大受打击 而此时的南栀已经远离了京城,她坐在马车里像是脱了笼的鸟儿,脸上笑得灿烂。 她心里盘算着,距离她离开已有三日,依着沈淮序的性子,他这个时候应该是已经赶了回去。 她挪了一下身子,坐到了靠近马车门口处,“青玉,他这个时候应该是赶回去了,只怕后面的关卡会严查,接下来我们得小心些。” “主子,我明白,有我在您放心。” 青玉平静的声音传入南栀耳中,让南栀安心不少。 只是青玉想到殿下多疑,忍不住问出声:“主子,您说殿下会相信吗?” 南栀如何不知晓他那性子,她心底也并无十足的把握能骗过他。 不过之前她让青玉去弄了两副和她们二人身量差不多刚死不久被火化的人骨回来,但愿能迷惑他一下。 “他怕是不会死心,我们得走远些。” 她猜到他会震怒,怕是会迁怒众人,滥杀无辜,希望她留下的那封信能救他们一命。 京华园里的下人早就被吓得面色惨白一片,有些胆子小的,直接瘫软在地上。 殿下这是在迁怒他们,无人不知晓,可却没一人敢开口求饶,就怕他们一开口,死得更快了些。 明明太子妃之前还好端端的,怎么就这样没了? 沈淮序无视众人眼中的惊恐,猩红的眸子扫向了陈如海,不死心问道:“可有在里面发现她的尸骨?” 陈如海喉头一紧,艰难回道:“殿下,大火被灭后,奴才便让人进去里面搜索了一番,搜到了太子妃和青玉的骸骨,只是并不完整。” 那样大的火,里面的人怎可能还有生路? “让人去查验一番那尸骨死去的时间。”沈淮序面色沉得像是从地狱爬出的魔鬼,眼中的红意看着渗人,“孤离去那几日她可有何异常?” 他仍旧是不相信她已经死去的事实,只觉得是她给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糊弄着他。 陈如海被他身上散发的寒意吓得赶忙垂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在脑海中回想了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回道:“殿下,太子妃那几日并无任何异常。”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又想起来什么,“不过您走后,太子妃有些思念您,在大火那日的傍晚,去了您院子一趟,在您房间里静坐了一阵,太子妃出来时,奴才瞧着她眼眶有些红。” 沈淮序听后脚下一动,一刻也不停留地朝着自己院子里快步走去。 他直奔房间,仔细观察着里面,直到走到床边,他注意到放在外侧的枕头似乎有被挪动的迹象,忙上前拿开了枕头。 只见枕头下面正放着一个做工精美的荷包,沈淮序眼中一痛,颤抖着伸出手拿起。 他摸着里面里面似有东西,慌忙打开了荷包,小心翼翼拿出了里面的被折放好的信纸,迫不及待拆了开来。 信封上面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沈淮序亲启。 熟悉的字眼映入他猩红的眼帘里,让他呼吸一窒,薄薄的一张信纸像是有千斤重,让他险些拿不稳。 他颤抖着手打开了信纸。 “阿序,这是我第一次这般叫你,却也是最后一次,当你看到我给你留下的这封信时,我已不在世上。 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只愿你莫要难为我院里的人,他们并不知晓,留他们一命,这是我临死前唯一的愿望。 你不知晓,自打我被你强抢了回来,每日都过得十分压抑,没有一日是真正开心过。 我从来不想当什么太子妃,只想过平常自在的日子,可我所期盼的这些却生生毁在了你的手上。 我时常在想,若是你当初从未出现该有多好。 甚至因为你,我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若是你那日让我和师父一起回去,我便能见到母亲,也许便不会留有遗憾。 东宫虽好,可之于我却像是一座华丽的囚笼,禁锢了我的自由,我每日都活得痛苦,却要日日对着你强颜欢笑。 你性子强势霸道,又生性多疑,从一开始,你我二人之间便不是在对等的位置上,你不会尊重我,根本不会爱人。 你的爱太过强势,我受不起,也不想要。 即便你已经收敛了性子装成我喜欢的模样,可有些事情发生过了,便已不可更改,你不顾我所愿强迫了我,带我回来,我又怎可能心无芥蒂地接受你。 在你身旁多待一日,我便痛苦一日。 我时时刻刻想逃离,可似乎怎么逃都逃不出你的掌心。 如今,我终是以另一种方式解脱,我心自由,再无人能束缚。 若有来生,但愿与君从不相识。 南栀绝笔。” 她只字不提恨字,可言语间充满了怨恨他之意。 沈淮序赤红的眼里泪如雨下,他捂着胸口倒退了几步,心脏处传了一阵剜心的痛意,像是有人在拿着针在他心口上刺了一下又一下,疼痛从心尖上浸入了五脏六腑蔓延到了全身。 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她答应了自己要等他的。 明明她答应了自己来年冬日下雪的时候会让他陪她堆雪人,明明他与她大婚在即,就差了一步。 她分明已经对自己渐渐敞开了心扉,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与他在一起,竟让她活得这般痛苦吗? 沈淮序手里紧攥着荷包,面如死灰,心脏疼得他几乎站不住,脚下步子不稳,身形踉踉跄跄的,眼看着摇摇欲坠。 猛地一下,一口鲜红的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第127章 栀栀,你到底在哪? 沈淮序跌坐在地上,嘴角还挂着一抹刺红的鲜血,他缓缓抬起发颤的双手,痴迷地盯着手里的荷包和信纸出神了良久,眼中的悲痛久未消散,嘴里不住地低声呢喃:“栀栀,栀栀。” “栀栀,孤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孤再也不强迫你了,孤求你回来。” 他分明已经装成了她喜欢的性子,一再退步,可她仍旧不接受他。 她好狠的心啊。 这一刻的沈淮序仿佛脆弱不堪,红肿的双目里黯然失色,再没了往日的神采。 许久后,他才缓缓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把荷包和信纸放入怀中珍藏后艰难地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快要干涸的血迹,朝着门外走去。 陈如海见到殿下终是出来,忐忑不安的心松了下来,只是见到殿下的嘴角似乎隐约沾着血迹,他心底大惊,忍不住惊呼出声:“殿下,您没事?” 沈淮序空洞的黑眸冷冷扫了他一眼,便径直从他身旁走过,直奔药园的方向。 陈如海也不敢多问,只得快步跟了上去,眼中时不时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等到了药园外面,陈如海本想上前敲门,却见殿下已经直接大力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章仕德听着动静,忙变了副神色,眼里漫上了哀痛之色朝着外面走去。 一看到沈淮序那要死不活的模样,他便忍不住偷乐,哈哈哈哈哈哈,这坏小子竟也有今天。 活该啊。 只是他可一点不能表现出来,免得被他瞧出来什么,面上还得装出一副悲伤的模样。 这可真是难为他了。 “殿下过来所为何事?”他语气有些不大客气,言语间颇有些怨念的意味。 沈淮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面上的表情,见他眼中浮现对他的不满和哀痛的神色,心底的怀疑却也没立马放下。 他绝不相信栀栀就这般死去。 “老头,栀栀去了哪里?”沈淮序死死盯着章仕德的眼睛,不放过他眼里的一丝变化。 章仕德猛然抬起头,目光充满了惊讶,不敢置信问道:“殿下,您这话是何意?栀丫头她难不成还没死?” 他眼里像是一下迸发出了惊喜的光彩,可随即又垂下了头,哀叹了一口气,“不可能的,那么大的火,她怎可能还活着。” 沈淮序眼中浮现了冷意,他上前揪住章仕德的衣领,目光里的寒意渗人,“告诉孤,她去了哪?” 章仕德被他勒得险些喘不过气来,涨红了脸,没好气道:“殿下,你莫不是以为是我把她才藏了起来?” “我倒是宁愿真是如此,我又何尝不想栀丫头她还活着?”章仕德眼眶开始发红,面上难掩哀伤的神色。 “殿下,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 紧接着,章仕德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若不是您,也许她便不会做到自焚这个地步。” “我那乖徒儿,走的时候该是有多痛苦啊。” 沈淮序被他的话刺得眼神一变,心里的痛意逐渐放大,颓然地松开了他的衣领,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去。 当晚,他独自坐在书房,手里一直攥着南栀绣给他的荷包,眼里的伤痛快要溢了出来。 栀栀,你没死对? 就在沈淮序黯然伤神间,卫风轻着脚步走了进来,低垂着头,如履薄冰地站在桌案一侧,“殿下,那两具尸骨属下让人检查过了,就是最近几日死去的,只是具体时间无法确定。” “太子妃院里的人属下也派人一一审问过,无一人知晓。” 沈淮序迟缓地抬起头,漆黑的眼眸里平静得有些让人胆颤,他声音轻的像是失了生气,“把她院里的人都放了。” 栀栀想要他们活着,便留他们一命,等她日后回来,便不会生他的气了。 “派人去查清楚孤离开这些日子,她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府里的人有何异常。” 卫风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殿下竟放过了他们? 虽他惊讶,但他并未多问,直接应道:“属下知晓了。” “退下。” 沈淮序静坐在椅子上,脑海里全是南栀的模样,心脏又开始一阵接一阵的揪痛起来。 夜深人静时,无人知晓一向冷情的太子殿下,竟对着一个荷包无声落泪。 之前她给自己绣的那个荷包在那日落下山崖救她时,被她无意之中给抓掉了,后面竟怎么也找不到。 如今她重新做了一个给他,可她却已经不在他身旁,一想到这沈淮序心痛得难以呼吸,泪水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要她好端端站在他面前。 眼泪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地传入了沈淮序耳中,他却无暇顾及,反倒是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像是个僵硬的木头人似的,未曾变动半分。 这些时日与她相处时的画面像是中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闪过。 这一晚,沈淮序在书房坐了一整夜没合眼。 一连过了三日,却仍旧没有南栀的消息,就好像她是真的死于那场大火一般。 府里也没查出任何异常,东宫上上下下都信了太子妃是自焚这事,只是沈淮序始终不信。 这些日子,东宫里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知晓殿下心情不悦,做事越发仔细,生怕一个不注意便惹了殿下不快,平日里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气氛沉闷,无形之中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三月初一,消失了半个月的沈淮易终是回到了京中。 只是他刚进入了城门口处,便被沈淮序的人给拦住。 卫风站在他面前,面不改色说道:“四殿下,还请您跟属下走一趟,殿下想要见您。” 沈淮易手里的折扇一合,声音懒懒散散的:“三哥寻我做什么?不会是想我了?” “四殿下去了便知。” 沈淮易见面前围着不少人,眉头一挑,“行了,三哥也真是的,这般兴师动众做什么?我跟你去便是。” 沈淮易走到沈淮序面前,一屁股坐下,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开口询问:“三哥,找我何事?” 沈淮序冷冷盯着他,目光里不带一丝感情,紧接着一个闪身站到沈淮易面前,伸出手卡住他的脖子,声音里充满了狠戾:“孤不是警告过你别打她的主意?” 他眼中露出了想要杀人的凶光,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沈淮易反应过来时,脖子已经被他卡得出现了红痕。 他三哥发起疯来可真是要人命啊,狠起来连他的命都想要。 沈淮易脸色涨红,呼吸艰难,吃力地开口:“三哥,咱有话好好说啊,你快松开,我要被你掐死了。” 他抬起手想要用力推开沈淮序的手,费力挣扎了一番。 只是沈淮序却半分没有松开的意思,反倒是勾唇一笑,看着他的目光犹如想要吃人的猛兽,声音幽寒彻骨:“四弟,你好大的胆子!” 沈淮易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眼看着挣扎不过,他索性放弃了,直面迎上他的目光,眼中丝毫没有惧意,反倒是笑得灿烂,不怕死得刺激他:“三哥,三嫂自尽了你心里难过?节哀啊。” 沈淮序听到自尽二字,眸色骤变,眼底压抑的情绪有些克制不住,手微微颤抖。 沈淮易见他神色有所波动,趁机挣开了他的手,猛吸了几口空气,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神来,他脖子上正传来火辣辣的疼意,喉咙里有股腥甜的味道。 “三哥,你这可吓坏我了,我差点可就被你给掐死了。” “我知晓三嫂去世你伤心,可你也不能这般对待我?” 沈淮序的理智回笼,面色恢复了平静,只是想到他竟暗中和她联系,心里的怒气便止不住翻涌。 “孤看你是嫌命长了,你若是想要找死,孤便成全你。” 沈淮易抬起手摸了摸脖子,往后瑟缩了一下,哑着嗓子回他:“三哥,我可还想好好活着,你可别动怒。” 沈淮序冷冰冰看着他,毫不留情说道:“滚!” 沈淮易站起身,一溜烟儿地跑到门口,随后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故意说了一句:“三哥,节哀啊!” 沈淮序站在原地,没了刚刚盛气凌人的模样,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面露痛苦之色。 栀栀,你到底在哪? 第128章 孤再问你一遍,她可活着? 一个月过去了,可沈淮序还是没有一丝南栀的消息,他心情渐渐沉入了谷底。 三月十五,沈淮序来到了香山寺,见了尘空大师一面。 僻静的禅房内,二人相对而坐,沈淮序像是把全部的希望寄托于尘空大师的身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大师,她可还活着?” 尘空大师手里佛珠滚动,目光慈和平静,“阿弥陀佛,殿下,请恕老衲无能为力。” “殿下可还记得,那日老衲便说过,凡事莫要强求。” 沈淮序眼里的光芒散去,双拳紧握,唇瓣颤动了几下,像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漆黑的眼眸里暗藏着难以诉说的痛楚。 良久之后,他眼底的戾气骤现,双眸通红,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猛地抬头,紧逼到尘空面前,阴寒的语气里充满了威胁:“尘空,你若是不说实话,孤把你的寺庙给烧了!” 尘空暗叫不妙,平和的目光里有了一丝波动,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殿下,您这又是何苦?您便是烧了老衲的寺庙,老衲也仍旧是无能为力。” “殿下请回。” “孤再问你一遍,她可活着?” 沈淮序紧紧盯着他眼里的变化,可尘空依旧是那句话,“老衲没这个本事。” 他说完双眸下垂,捏着佛珠的手顿了一下,平和的眼里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等再次抬眸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正常。 沈淮序见询问无果,只得败兴而归,只是离去前,他回眸凝视了一眼尘空的身影,随后对着卫风吩咐:“派人时刻注意着他的动静。” 山门外,尘空大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叹气。 这一晚,沈淮序来到了京华园的院子里,独坐在往日南栀最喜欢的那个凉亭下,抬头仰望着天上的圆月出神,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栀栀,孤想你。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高挂的灯笼随之晃动了几下,里面的火苗跟着颤动,闪动的光影落在沈淮序身上,让他无端落寞了几分。 同一时间,远在白石村的南栀和青玉,也正坐在小院里,只不过二人神色轻松,面露喜色正赏月小酌,庆贺她们正式安定下来。 她们二人这一路上换了几个身份,易容了数次,赶了近一个月的路,终是逃到了个安全的地方,结束了逃亡的旅程。 南栀和青玉挑了个偏远的村落,在村里买了个干净的小院,和青玉二人打理了一番,便住了下来,算是正式尘埃落定。 二人坐在小院里的凉棚里,心情惬意地看着高悬于夜空的圆月,神态放松。 “青玉,我敬你!”南栀伸出白皙如玉的手端起杯盏,朝着青玉举杯。 她眉眼皆是笑意,本就美得像是秋水芙蓉的脸因着眉眼沾染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更是莹润动人,惹得青玉眼睛都看直了。 这才是美人本该有的神采啊! 青玉第一次生了个大不敬的想法,这些时日在殿下身旁,倒是委屈了美人。 一想到这样的美人往后只有她能日日见到,她心里美得快要冒泡,也不枉她冒着违抗殿下这么大的风险和她跑了出来。 殿下,对不住了,她也不想叛变的,实在是美人诱惑她啊! 青玉回过神,忙端起酒杯,喜滋滋地递出酒杯和她轻轻碰杯,“主子,咱自由了!” 南栀目光里充满了笑意,她朝着青玉看了过去,微微点头:“青玉,多谢你。” “往后你我二人之间,便是姐妹,不必再叫我主子,你比我大,便叫我阿妹,我叫你阿姐可好?” 青玉愣了一下,目光里流露出一丝诧异,主子竟要和她做姐妹吗? 竟还有这种好事? 能和美人当姐妹,她高兴都还不及,哪里会拒绝的,青玉狠狠点头,“阿妹!” 南栀回以一笑,“阿姐!” 这一晚,二人因着心情高兴,畅饮了不少,南栀喝得醉醺醺的,眼神朦胧,脸色酡红,趴在桌上对着青玉小声嘟囔:“再来。” 青玉忍不住笑出声,知晓她这是喝醉了,便上前抱着她朝着屋里走去。 她把南栀轻柔放下后,又打了温水给她擦了擦脸,见她呼吸平稳,睡得香甜,这才慢慢退出了房间,放缓了动作给她关上了门。 随后青玉把院里打扫了一番,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下。 她闭着眼回想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情,直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想到她竟也有这么大胆的一天! 青玉有些期待往后的日子,想想就忍不住偷乐,就连睡着后嘴角的笑意都没停下。 二人安定下来后,南栀闲暇时间便做些口红让青玉送到镇上去卖。 她在现代被关在别墅的那三年,也从未自暴自弃消沉下去,那人除了不让她出去外,其他倒是没限制她,她便看了不少书,学了不少东西打发时间。 做个口红倒也难不倒她。 她做的口红外观精美不说,比镇上脂粉铺子里的口脂还好用不少,渐渐的,被吸引的人便越来越多。 南栀明白,自古女子皆爱美,女子的银钱最是好赚,尤其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们,最是喜爱攀比。 她每次做的东西数量不多,一时间倒是成了香饽饽,成了各家小姐争抢的对象。 光靠这个养活她和青玉二人不成问题,更何况她也不缺钱,她赚钱的法子不少。 再加上青玉时不时进山打猎,二人之间的日子倒是越过越舒坦。 只是时间久了,总会有人眼红她口红的生意。 南栀为了避免麻烦,便让青玉去镇上打探了一番,寻了个最是稳妥的胭脂铺子。 这日,她和青玉二人来到了镇上的花想容的铺子面前。 花想容里的秦掌柜见到青玉的那一刻,便认出了她,这可不就是近日在镇上卖口红的那位姑娘? 秦掌柜细细打量了二人几眼,虽二人的面容谈不上貌美,甚至有些过于普通,穿着打扮也朴素,但气质出众,尤其是见到南栀的那一刻,她身上空谷幽兰的气质让她眼神不住地多停留了一瞬。 她立马换上笑脸,热情迎了上去:“两位姑娘,可要买些什么?” 南栀迈着轻盈的碎步走了上前,朝她盈盈一笑,“秦掌柜,我和阿姐今日前来,是有笔买卖想和您谈一谈,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言语间落落大方,惹得秦掌柜顿生好感,尤其是在听到她说想要和她谈笔买卖的时候,神色微动,脑子里快速转动了一下,脸上笑得更是热情了几分。 “二位,快里面请。” 她说完对着一旁的丫鬟吩咐:“小翠,给二位姑娘看茶!” 第129章 急促的敲门声 “两位姑娘请坐。” 待进入里面的会客室落座后,年约三十风韵犹存的秦掌柜,坐在南栀对面,不慌不忙地开口询问:“不知姑娘前来,想要与我谈什么买卖?” 她已经看出来了,做主的是南栀,便直接朝着南栀看了过去。 南栀看了青玉一眼,“阿姐。” 青玉立马明白,从包里拿出几支款式不一样的口红出来放到秦掌柜面前。 秦掌柜也是女子,自然对这些外观看着便精美独特的口红吸引,一下便挪不开眼。 只是她到底是见多识广,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很快便回过神,笑着问道:“姑娘想要把这些卖与我?” “秦掌柜,我想把口红放在您铺子上售卖,不知您可愿意?” 秦春华端起茶盏的手一顿,眼神微眯了一下,虽她之前便猜测到了她的来意,可眼下她这般说,仍旧是让她吃了一惊。 南栀眼见着她似在思索,便在她开口之前又继续说道:“秦掌柜,您也知晓我这口红有多吸引那些小姐,若是您答应的话,我往后便只放在您家的铺子上售卖。” “我也不是白放在您铺子里卖的,每出售一支,你我二八分成,您意下如何?” 秦春华自然知晓她这口红的价值,不说别的,就单说这口红放在她铺子上,定会引来不少的人。 这笔买卖她稳赚不赔。 更何况这姑娘还给自己让了两成的利,这可是白赚的。 秦春华脸上笑得合不拢嘴,她这人也是个痛快人,半点不磨叽,只思虑了片刻便爽快答应下来:“妹子,你这笔买卖我做了!” “妹子,如何称呼你们二位?” 南栀轻启红唇:“秦掌柜,我和姐姐姓宋,随您怎么称呼。” 秦春华上前拉着南栀的手,笑个不停,“好好好!” 她停顿了一下,又试探性一问:“妹子,你可有其他的需要售卖?若是还有,只管放心放在我这。” 南栀双手交握放在前面,身姿挺直,并不意外她问这话,只迟疑了一会儿便回她:“秦掌柜,我暂时只有这个,若是往后有其他的,我也送到您这里来。” 她只想过安稳日子,并无开店的打算,眼下这是她认为最省事的法子。 更何况,她也不知晓这安稳日子能过多久,沈淮序不会轻易放弃的,到时候她和青玉指不定还要换地方。 秦春华见她言语真诚,不似假话,心下满意,“妹子,往后你只管送过来便是。” 随后二人签订了书契,这笔交易达成,南栀和青玉也不欲久待,便起身告辞。 “秦掌柜,多谢您的款待,我和阿姐便先回去了。” “妹子,慢走啊!” 秦春华笑容满面地把二人送到门口,忽然胸口处传来一阵痛意,紧接着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起来。 店里的丫鬟吓得惊呼:“掌柜!” 南栀听着动静,和青玉脚下一停,忙回过身上前查看倒下的秦春华。 她给她把了脉后,当场便从袖中拿出银针欲为她施针。 只是她手上的动作还没来得及下去,便被人呵止住:“慢着,你想要做什么?” 丫鬟不大放心她,紧拧着眉头挡在了秦春华面前,眼神里充满了戒备的意味,随后让店里的其他人去请大夫过来。 此时店铺外面见有人倒下,围了不少人正准备看热闹,一个个的够着脑袋往里瞧,见到南栀的举动后,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着。 “这姑娘想要做什么?” “她不会是想要谋害秦掌柜?” “看她那样子,难不成她会行医?” 紧接着人群中有人发出了不屑的笑声,高声质疑:“就她?可别笑掉了大牙,她一个娘们,会哪门子的医术?怕是在班门弄斧罢了,” 随即有人附和:“说的是,你们可千万别让她动手,万一把人秦掌柜给医死了,这可就不妙了。” 南栀像是没听到众人的议论声,眼神平静无波,师父早就对她说过,她一个女子想要走这条路,会比其他人艰难数倍。 她也早就做好了被人质疑的准备,若不是她有全然的把握,她倒是不想多管这闲事。 秦掌柜并性命之忧,只是她见着她呼吸急促,一副难受至极的模样,于心不忍才忍不住想要帮她一番。 南栀蹲在秦春华身侧,轻声问她:“秦掌柜,我知晓你眼下痛苦,但并无性命之忧,你若是愿意信我,我便帮你先施针缓解症状,若是你不愿,便等大夫过来,只是你怕是要难受一阵。” 这镇上就开了两家医馆,还都离花想容铺子不近。 秦春华痛苦的双眸里倒映着南栀那双澄净的眼眸,不知为何,她竟下意识点了点头,艰难开了口:“妹子,我信你。” 南栀见她答应,这才放下心来,拿出银针快速为她施针。 站在一旁的丫鬟大气不敢出一声,屏气凝神不眨眼地注意着南栀手上的动作,生怕她一个手抖下错了地方。 外面围着的人纷纷向她投以不信任的目光,“她怕不是胡来的?” “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 在众人质疑的眼神下,过了一阵,秦春华脸色便有所好转,刚刚还发白的唇色逐渐恢复了血色,呼吸也跟着平缓了下来。 南栀拔了针,让人把她扶了起来。 此时大夫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见到秦掌柜好端端站在原地,并不像是突发急病的模样,一脸疑惑,“秦掌柜,你这是叫我过来作何?” 秦春华回以歉意一笑:“刘大夫,不好意思,劳您跑了一趟,我已无大碍。” 她自己的身体,她自然清楚,说完便侧过脸看着南栀感激道:“妹子,这次多谢你了。” 南栀面色平静,嘴角挂着浅笑,“秦掌柜,举手之劳,我和阿姐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她说完便在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去,留下一众人有些傻眼。 这姑娘还真是会医术啊? 秦春华回过神来时,南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似乎还觉得方才的场面有些像是在做梦。 这姑娘倒是不简单,难怪能做出口红那等稀奇的东西。 原本她还有些怀疑,这会心里的疑惑倒是消了大半。 南栀和青玉刚回到小院里坐下,便听着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二人的目光纷纷朝着门口处看了过去,南栀收回视线,目光与青玉对上,刚想开口,就见青玉已经先她一步起身,“阿妹,你坐着,我去开。” 青玉快步朝着大门走去,见到门外之人时,她眉头蹙到了一起。 第130章 姐姐,你能不能救救我阿娘 只见门外正站着一个十岁左右面黄肌瘦的小女孩,破旧的衣裳上还沾着不少新鲜的血迹。 她面色焦急又有些局促不安地盯着青玉,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带着一丝期盼,怯懦懦地小声询问:“姐姐,你能不能救救我阿娘。” 小女孩是白石村上石大柱家的石大丫,她阿娘头上被碎碗片割了好大一个口子,鲜血不住地往下流,怎么都止不住。 二丫和三丫被吓傻了,她也慌了神,生怕阿娘血流干就这么死了。 村上又没有郎中,情急之下石大丫忽然想起来前些日子她在山上捡蘑菇的时候见到村里新来的两个姐姐在寻草药,便一路跑了过来。 她急张拘诸地扯着袖子,眼里含着泪水,声音里带了哭腔,“姐姐,我阿娘快要死了,求求你,能不能救救她?” 原本青玉见她身上沾了不少血迹,还以为是她受了什么伤,听她这么一说,这会倒是恢复了平静。 “你先等着。” 她刚转身,便见着南栀已经走了上前,便顺势朝她指了指站在门口处有些胆怯和紧张的石大丫,“阿妹,这小姑娘说她阿娘受了伤。” 南栀刚刚在里面便听了个大概,这才起身走了出来,眼看着石大丫身上沾了不少的血迹,便猜测到她阿娘怕是伤得不轻。 她没一丝犹豫,朝着青玉颔首示意,青玉立马便明白了她眼中的意味,转身进去背起她的药箱便出来。 南栀见她出来,朝着石大丫露出个安抚性的笑容,“小姑娘,走。” 石大丫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们竟真愿意过去救她阿娘,原本忐忑不安的眼神里一下露出惊喜的光芒,激动地连连点头:“多谢姐姐!多谢姐姐!我给你们带路!” 她脚下的步子不停,因着焦急便走得快了些,恨不得立马带着她们回到家中。 南栀瞧出小姑娘有些焦急,见状倒是没多说什么,反倒是和青玉加快了脚步,一路紧跟着她。 待走到石大丫院子外面时,隔着老远便能听见里面有小孩焦灼的哭声。 “阿娘,你醒醒!你醒醒!” 南栀一听到这,便和青玉小跑着走了进去,只是刚一进到里面一股浓厚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紧接着她目光一转,便见到躺在地上面色发白已经昏了过去的石大丫她阿娘李翠花。 虽人已昏迷,可李翠花额头上伤口里的血正不住地往外流,地上已经流了不少的血,看着便有些吓人。 南栀走到她面前,一刻都没迟疑,直接蹲下身弯腰给她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她只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后暂时松了口气。 随后南栀打开药箱给她额头上的伤口消毒止血,忙活了一阵,待伤口缝合好后又撒了些药粉才给她脑袋上缠上了干净的纱布。 她忙完,一转身便见着三个眼泪汪汪的小姑娘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南栀朝她们温柔一笑,轻声安抚道:“你们阿娘没事,莫要惊慌,不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 三个小姑娘似被她温柔的声音给安抚住,顿时捂着嘴巴止住了哭声,尤其是石二丫紧张又小心翼翼地询问:“姐姐,我阿娘真的没事了吗?她不会死了对?” 虽然她没什么见识,但也知晓血流多了会死人的,刚刚阿娘流了一地的血,吓得她以为阿娘要死了。 南栀把手上清理干净后,朝着三个小姑娘的脑袋轻轻摸了摸,眼神温和得让人很难不信她的话,“没事,你们放心,你们阿娘不会有事的。” 三个小姑娘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红彤彤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多谢姐姐!” 她们说完,又朝着刚清理完地上血迹的青玉看了过去,齐声道谢:“多谢大姐姐。” 青玉听着这脆生生又饱含真挚的感激话语,那双平静无波的黑眸里闪动了一下,摆了摆手,“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她话音刚落,南栀便喊住了她:“阿姐,咱给她换身干净的衣裳?” 青玉点头,随后直接上前把李翠花抱到床上,二人帮着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后,这才准备离去。 临走前,南栀对着石大丫细心嘱咐了一番:“切记,你阿娘伤好之前伤口沾不得水,不能吃辛辣、刺激性食物,还有,明日让你阿娘过来我院里,我给她换药。” 石大丫认真听着,郑重地点了点头:“姐姐,我定会记住的!” 她说完,似乎想起来什么,刚刚还高兴的脸上出现了为难和紧张的神色,垂下头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绞着手,有些干裂的唇瓣艰难地张了张,声音低得像是蚊子的叫声。 “姐姐,那个药费是多少啊?” 她说完,小心翼翼从缝了补丁的口袋里缓缓掏出一枚铜板,慌张无措地摊开手递给南栀,“姐姐,这个够吗?我只有这么多了。” 她显然也知晓这一枚铜板怕是不够药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羞愧,只是她身上只有这么多了,还是阿娘以前偷偷塞给她的。 南栀哪里不明白她的窘迫,从她进来这间屋子时便注意到了这里面的情形,总共就两间茅草屋,里面简陋至极,屋里也没几件像样的东西,三个小的一个大的穿得衣裳也是缝缝补补。 她见这小姑娘是个心善的,倒也没打算收她的钱。 南栀目光流转间,往四周看了看,似想到了什么,笑着看向她:“我那日见到你在山上捡蘑菇,正巧我喜欢吃这些,等你空了去捡一篮子蘑菇送与我们,便当作药费。” 青玉一听她这话,立马便明白了她的意图,随声附和:“我阿妹说的是。” 石大丫显然没想到南栀会这般说,心里一松,黑亮的双眸里露出了惊讶的喜色,点头如捣蒜,“姐姐,我明日就去捡了给你们送去!” 蘑菇不值几个钱,哪里抵得上药费,她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姐姐这是好心帮她! 南栀看她眼神坚持,倒是没再多说什么,“我和阿姐先回去了,有事再过来叫我便是。” 第131章 若是她自己都不当回事,我又如何帮她 石大丫刚把南栀二人送到院里,就见她阿爹石大柱一身酒气地回来,正好碰上了南栀和青玉二人。 石大柱凶神恶煞地瞪着南栀,语气十分恶劣:“你们是谁?从我家里出来做什么?可别是偷了我家里什么东西?” 他骂骂咧咧地上前堵在门口,不欲让南栀出去。 紧接着,他怒瞪着石大丫,毫不客气骂道:“大丫,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把不相干的陌生人带回去,是不是皮又痒了!” 他说着便把嘴里叼着的烟杆拔下,作势便要朝着石大丫的脑袋狠狠敲下去。 南栀观他这轻车熟路的模样,心里猜测他怕是没少做这种事,不等他砸下,青玉便直接上前握着他的下落的手,手上稍微一使劲,石大柱便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啊!啊!啊!我的手!你个臭娘们!对我的手做了什么!” “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然你这只手可别想要了。”青玉挡在南栀身前,面无表情地扫向他,眼中的冷意吓得石大柱下意识往后一缩。 这臭娘们的眼神太可怕了,他竟有些被吓得腿软。 石大柱本想狠骂回去,可他刚一抬头就被青玉眼中的凌厉的寒意给吓住,想要骂出的话顿时咽了下去,转而看着石大丫怒骂道:“死丫头,没用的赔钱货,胆子倒是越发大了!” 石大丫被他吼得条件反射下身形颤抖,忍着被责骂的风险开口解释:“阿爹,姐姐她们不是坏人,是来给阿娘看病的。” 石大柱见到石大丫怕他的模样,像是找回了底气,怒气冲冲地大声嚷嚷:“你阿娘不过就是破了皮,能有多大的事情,咱家里什么条件你不知晓?竟还敢请大夫回来?” “再说了,她们两个娘们,能是什么大夫?别是忽悠你个丫头片子?也就你个没用的死丫头才会相信她们!” 石大柱气急败坏地盯着南栀二人,鼻孔朝天冷哼一声,“死丫头不懂事,你们把骗的钱给我交出来,不然今个就别想走出这道门!我石大柱可不是好欺负的!” 二丫和三丫听着动静,躲在门后不敢出来,眼神里皆是惧意。 南栀险些被他这不要脸的行径给逗笑,平静的双眸里浮现了一丝讥讽的笑意,“你管血流一地叫破了点皮?” “大丫她阿娘脑袋上的伤口足有小拇指那般长,差一点便伤到了眼睛,你这般说,莫不是她的伤便是你弄的?” 她先前问石大丫,她支支吾吾只说她阿娘是摔到了碗的碎片上。 南栀见她眼神浮现了一丝害怕,似不想说,倒也没多问,这会儿倒是从石大柱闪躲的眼神里瞧出了点什么。 石大柱被她这话激动火冒三丈,刚想破口大骂,可青玉一个眼向他扫了过来,他吓得顿时改了口,只是脸上的神情满不在乎,“又没死人,能有多大点事?” 他话音刚落,原本昏迷的李翠花醒过来,扶着门站在门口,虚弱地开口:“当家的回来了。” 她强撑着走了过来,对着南栀说道,“多谢两位姑娘,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脑袋,没多大的事,是大丫吓坏了,劳烦你们走这一趟,改日我再去你们那道谢。” 南栀见她这般说,倒是不欲多管闲事,“你多注意些伤口,我们便先回去了。” 她说起便准备和青玉离去,石大柱还想拦着他们,只是青玉看他的眼神令他胆颤,倒是不敢多说些什么,只得眼睁睁看着她们二人离去。 等到南栀走远后,他啪地一声,猛关上门,恶狠狠地盯着李翠花,“老子打你怎么了?谁让你生不出儿子,让老子成了村里的笑话!抬不起头被全村人笑话,死婆娘,你就是活该被打!” 他越骂越起劲,后面甚至嫌骂得不过瘾,直接上前揪着李翠花的头发,啪地一下朝她还带着伤的脸狠扇了一巴掌。 顷刻之间,李翠花额头上的伤口像是被巴掌给震裂了开,原本已经止住的血又隐隐有流出的迹象,鲜血浸入了洁白的纱布,在上面染出了一朵充满讽刺的红花。 可石大柱显然还没出够气,他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把刚刚在南栀和青玉那受到的憋屈全发泄在了李翠花身上,对她拳打脚踢。 一旁的石大丫反应了过来,忍着心中对阿爹的惧意颤巍巍上前,跪在地上拉着石大柱的裤腿哭着苦苦哀求:“阿爹,求你别打阿娘了,别打了,你要打便打我。” 石大柱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把她一脚踹开,“死丫头给老子滚开!” 躲在门后的二丫和三丫被吓得瑟瑟发抖,见大姐被阿爹踢在地上,二人惊惶不安地跑了出来,二丫上前扶着石大丫,“大姐,你怎么样了?” 随后三丫转过身,哭得可怜极了,怯懦懦地看着石大柱,“阿爹,别打阿娘了。” 李翠花被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她怕石大柱把气撒在三个孩子身上,哭着连声求饶:“当家的,是我的错,你消消气。” “呸!晦气玩意!”石大柱吐了口痰,恶声恶气继续说道:“还不快去给老子做饭,是想要饿死老子不是!” 李翠花半点不敢反抗,唯唯诺诺地连声应道:“当家的,我这就去。” 已经回到自己院子的南栀,其实大抵猜到了她走后李翠花的处境怕是不大好,不过她到底并未多管闲事。 只是青玉见她回来后,有些郁郁寡欢,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阿妹,你可是因为今日的事情不高兴?要不我去暗中收拾那人渣一顿给你出气?” 南栀被青玉直白的话给逗笑,随后摇了摇头,同她解释:“阿姐,我只是感叹女子不容易罢了。” 青玉许是明白了她的意图,又道:“阿妹,你是同情今日那位受伤的妇人吗?你想帮她吗?你若是想,我便去、” “阿姐,我帮得了她一次,却帮不了她一辈子,看她那样,像是早便习惯了她相公的欺压,若是她自己都不当回事,我又如何帮她?” 身体上的伤好治,难得是意识上的觉醒。 翌日,李翠花和石大丫的身影出现在南栀的小院外。 李翠花今日原本不打算过来麻烦南栀的,可架不住大丫她软磨硬泡非要自己过来。 待青玉开门,二人跟着一起走了进去,李翠花似乎有些局促,眼神都不敢乱放。 南栀一见她,便注意到她脸色有些不对劲。 第132章 生不出儿子并非你的过错 南栀见她额头上的纱布已经变了颜色,伤口周围已经被浸出的血水染红,不由柳眉微皱。 她伸手摸了摸李翠花有些发红的脸,当下便明白,她这伤口怕是感染了,这会儿正发着高烧,她竟撑着像个没事人一样,一声不吭。 “你伤口发炎了,我给你重新上药包扎,我再给你开副药,你拿回去喝上三天,这烧便退了,只是你后面还是得小心些,莫要不当回事。” 李翠花原本有些胆怯不安,这会儿听着南栀温声细语的话,竟觉得踏实了几分。 “宋大夫,这太麻烦您了,我就是想过来给您说声谢谢,大丫都和我说了,昨日多亏了您救了我。” 石大丫蹲在一侧,双眼晶亮地注视着南栀,关切问道:“姐姐,我阿娘没事?” 南栀露出温和一笑,“你放心,你阿娘没事。” 石大丫听到她这般说,一直紧张的心才缓了缓,今早上她起来便察觉到阿娘脸又红又烫,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模样,当时便吓坏了。 虽阿娘一直说她没事,可她知晓这是哄她的。 她忙前忙后把早饭做了,等着阿爹吃完出去后,便劝着阿娘过来,这会儿听到阿娘没事,她紧绷的小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姐姐,多谢你,我下午就去给你捡蘑菇!” 南栀笑着回她:“不急,等你阿娘好了你再去也不迟。” “大丫,我阿姐要去外面翻晒药材,你可愿意一起去帮忙?” 她说完便朝着青玉眼神示意了一下,青玉立马明白了她眼里的意味,带着石大丫一起去了院子里。 等人都走后,南栀才把李翠花额头上的纱布拆开,没了纱布的遮掩,里面红肿的伤口便直接暴露在南栀眼前。 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耐心替她清理干净又重新上药后,才缓缓开口,“他又打你了?” 李翠花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忙低垂下眼眸,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地想要开口。 南栀像是看出了她的意图,声音便越发轻柔,“我是大夫,你身上的伤如何来的,我自然能看出来,你不用慌张,我没有旁的意图。” 她说完目光朝着院里正跟着青玉一起忙上忙下的石大丫看了一眼,发自内心地夸赞:“你瞧大丫多懂事,你有个好女儿。” 李翠花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连连点头,“宋大夫说的是,大丫她自小便懂事。” 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小姑娘如何能不懂事?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更何况她还有个那样的父亲。 南栀昨日和她父亲只打了一个照面,便知晓她父亲是个什么德行的人。 就在李翠花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时,南栀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手足无措,猛地一下抬起头,“你也不想你女儿往后也跟你一样?跟你一样受了欺负也不知晓反抗。” “你女儿比你弱小,却也知晓护着你,是个好孩子,你忍心她成为下一个你吗?” “不会的!不会的!大丫她们不会像我一样的!” 李翠花眼里露出了痛苦和挣扎的神情,她犹豫了好一阵,在南栀柔和的眼神注视下,才缓缓开口:“宋大夫,都怪我生不出儿子,她阿爹才不高兴,我是我们家的罪人。” “大丫她们定不会像我一样!” 一开始石大柱也不像现在这样,他对她虽谈不上体贴,可也极少动手打她,是三丫出生后,他才开口变的。 她因为生不出儿子,不得婆母的喜欢,不仅被家里人不待见,还成了村里的笑话,就连娘家人都骂她肚子不争气。 她因为这,连腰杆都挺不直,走路都恨不得躲着人走,生怕听到别人笑话她,以至于石大柱打她,她甚至都不敢反抗。 李翠花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自责说道:“都怪我,都怪我生不出儿子,不能为当家的留个后。” 南栀听了她这一番话,倒是明白了她心结所在,握着她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安抚她:“大丫她娘,生不出儿子并非你的过错,你莫要把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李翠花愣住,眼里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宋大夫,您说的可是真的?” 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话,他们都嘲笑她指责她,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这不是她的错。 “谁告诉你生不出儿子便是你的错?简直是荒谬,我是大夫,你莫非不信我的话?” “生不出儿子,只能怪你相公没这个本事,和你无关。” 南栀语气坚定得让人很难不信她的话,她又用着李翠花能听懂的话,简单和她解释了一番。 李翠花竟下意识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心里一直压着她的大石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她眼中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在这一刻终是掉落了下来。 南栀静坐在她对面,倒也没制止她的哭声,等她哭得累了,才递出一张帕子给她。 她其实也知晓,这些观念已经深藏于她心中根深蒂固,一时半会是难以改变的,这会儿不过是有人体谅她的苦楚,她心里的委屈得以暂时释放,才痛哭出来。 李翠花不好意思地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宋大夫,我知晓你这是在安慰我,我都知晓,多谢你。” 南栀并不意外她会如此说,平静说道:“我倒也不是安慰你,事实便是如此,我话已至此,单看你信与不信罢了。” 紧接着她话音一转:“你相公打你是不对的,你若是一味承受不知晓反抗,只会助长他的气焰,往后他只会更加嚣张,你的孩子怕是也没少挨他的打?她们是不是也不敢反抗?” “你身为大丫她们的母亲,一言一行皆会影响到她们。” “今日你只是破了头,往后呢?你若是一直软弱下去立不起来,你连孩子都护不住。” “大丫她们比你弱小,却也知晓护着你。” 南栀这话像是戳到了李翠花的痛处,像是想到了往日石大柱打她之时,三个孩子害怕却大着胆子护着她的模样。 她双拳紧握,唇齿都在发颤,沉默了片刻后,低垂着头闷声闷气道:“宋大夫,他是我相公,出嫁从夫。” 第133章 解药在沈淮序那对吗 南栀不意外她的反应,没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去给她配了副退烧药递给她,“回去多注意些,莫要让伤口再发炎了。” 李翠花小心翼翼接过,连声道谢:“宋大夫,今日多谢你。” 她提着药,心神不宁地朝着院里走去,对着正笑得欢乐的大丫喊道:“大丫,该回去了。” 石大丫忙跑到李翠花跟前,主动接过她手里的药包,随后不舍地看着南栀和青玉,“多谢两位姐姐,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和阿娘便先回去了。” 她说完便扶着李翠花一起朝着院门走去,只是一路上,李翠花的心有些平静不下来,走路的时候好几次踢到了石子,若不是大丫一直扶着她,指不定便要摔跤。 “阿娘,你没事?你怎么了?” 李翠花回过神,故作镇定地笑了笑,摸了摸大丫的脑袋,“阿娘没事。” 南栀注视着二人的背影,自然也察觉到,李翠花的异样,轻叹了一口气,但愿她往后能多多少少有所改变。 她这个性子,若是不发生什么让她痛心疾首的事情,只怕她难以强硬起来。 接下来一个月,南栀听青玉说,李翠花又被石大柱打了几次,不过她并未过来,南栀倒也没去多管闲事。 直到六月初一,南栀小院的门被人半夜敲响,急切的敲门声打破了夜里的宁静,听得人心里跟着发慌。 青玉在听到敲门声的那一瞬间便翻身下床,快速穿了件衣裳朝着外面走去。 她站在门后,冷静问道:“谁?” 李翠花听到有人回应,强忍着哭声回道:“宋大夫,我是李翠花,求您救救大丫!” 青玉打开门,虽是夜里,却也能清晰看到李翠花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大丫,额头上鲜血直流。 她从她手中接过石大丫,毫不犹豫地便转身抱了她进去。 此时南栀已经穿好了衣裳走了出来,一见到这情景,心里便有了大致的猜想。 等到青玉把人放到矮榻上后,她从容不迫地上前替她查看。 李翠花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看着她忙前忙后地帮着大丫诊治,生怕打扰到了她。 她双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想到今晚上发生的事情,腿还有些发软。 今晚上石大柱又喝了酒醉醺醺地回来,骂骂咧咧了一番后便毫不客气朝她动了手。 大丫她上来帮她挡了一下,她原本以为石大柱再怎么狠心也不会出手伤了孩子,谁知他竟趁着酒意丧尽天良地抓着孩子的脑袋朝着墙上猛砸。 等她反应过来时,大丫额头上已经鲜血直冒,当场便昏了过去。 那是她第一次生了反抗之意,脑海里恍惚间冒出了那日南栀对她说的话。 她发疯似地随手拿着根棍子朝着他身上狠狠打了一棒,使了全身的力气敲晕了他,当时吓得她险些腿软。 可见到大丫那模样,她不敢倒下,对二丫三丫叮嘱了一番后抱着大丫一路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她一刻不敢停下,夜黑里她有些看不清路,路上连着摔了好几跤,腿上磕破了皮也像是察觉不到一般,只知晓她得快些,生怕她一停下,大丫便没了气息。 李翠花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可南栀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凝重,她心不住地往下沉,难不成大丫她? 她不敢想,一想就恨不得骂死自己,她若是早点听宋大夫的话,学会强硬,大丫她今日是不是便不会有此一遭? 她今晚上用棍子打石大柱的时候,竟生了一种原来他也不过如此的想法。 南栀自然察觉到了李翠花紧张焦灼的神情,一番救治后,等到石大丫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她才抽空看着她。 她一改往日温柔的口吻,语气难得严肃起来:“大丫暂时没事了,只是大丫她娘,你可知晓今日你再迟一盏茶过来,大丫她便救不过来了。” 这话自然是她故意往重了说,若是说的轻了,只怕大丫她娘不会重视。 李翠花心头一震,像是被她的话给吓到,瞪大了双眸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等她反应过来后又忍不住庆幸,还好大丫她没事。 在南栀没反应过来时,李翠花扑通一声双腿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地激动道谢:“多谢宋大夫!多谢宋大夫!” 她哭得泣不成声,哽咽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宋大夫,若是我早点听你的便好了,若是我强硬些,大丫她便不会受这番罪。” “宋大夫,我想通了,我都听你的,不为了别人,哪怕就是为了我的孩子,我也得强硬起来,我今晚上把大丫她爹给打晕了,原来他也不过如此。” 那根一直禁锢着李翠花的枷锁似乎松动了不少。 南栀有些意外她这软弱的性子竟会把石大柱给打晕了,她眼中浮现了一丝诧异,很快便收了起来。 也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大丫她娘,快起来。”南栀话音刚落,青玉便扶了她起来。 等到第二日石大丫才醒了过来,李翠花守了一夜一直卡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下来。 她对着南栀连声道谢后才抱着大丫拖着疲惫又沉重的身子走了回去。 南栀望着她的身影出神,回想起当初她想学医时,目的并不纯粹,只是为了有个自保的能力。 今日倒是由衷地开心,她眼里像是藏着星辰大海,笑得闪闪发光。 师父,我这也不算是荒废了您的苦心教导? 南栀关上门,笑意融融地往回走,只是刚进入里面,便察觉到有些过分宁静。 她喊了一声,“阿姐!” 可青玉却并不像是往常一般回应她,南栀心里一慌,急忙跑到她房间里。 只见青玉正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额头上冒着细密的冷汗,唇色发白,呼吸急促,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因着痛苦,青玉一张脸疼得皱在了一起,面目有些狰狞可怖,可南栀却半分不害怕。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握住自己颤抖的右手,冷静地替她把完脉。 她拿出金针为青玉施针暂时缓解了她的症状后,青玉眼睫毛微颤,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南栀凝视着她脆弱的模样,眼眸瞬间泛红,艰难问道:“阿姐,你为何不早些与我说?”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强大的青玉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这些时日,她早把青玉当成了自己的姐姐,视她如亲姐妹,见她难受,她心疼地揪在了一起。 青玉虚弱地看着她,强挤了一抹笑容:“阿妹,我没事,你别担忧。” 怎么会没事?不过是她安慰自己罢了。 南栀唇瓣轻颤,“解药在沈淮序那对吗?” 第134章 阿姐,我不想你死 青玉许是猜到了她想做什么,立马阻止她:“阿妹,你千万别为了我回去!” “这可是你好不容易才获得的自由!我不准你回去!” 当日她答应与她一起逃跑时便料到了这个结果,身为暗卫,想要自由又谈何容易? 她明知晓自己不定期服食解药会有什么下场,可她仍旧答应了她。 殿下不在的时候,她时常见到阿妹一个人静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出神,眼神里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愁绪。 起初她并不明白是因何,直到南栀第一次逃跑后,她才恍然大悟。 离开殿下那段时间,是阿妹最开心的日子。 阿妹对她再好不过,她不忍心见她受困于此,以至于那日她问她要不要和她一起离开时,她竟连犹豫都未曾犹豫一下便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即便知晓后果,她也义无反顾地帮着她逃了出来。 眼看着离毒发的时间越来越近,青玉却是只字不提,看到南栀脸上每日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她便不后悔当日的决定。 剩下的日子她怕是不能陪她了。 “阿妹,我知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许你这样做,与你出来的这些时日,也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我自小便活在无止境的厮杀当中,你想过的生活也是我想要的,往后我若是过不了,你便代替我好好享受,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意。” 青玉说得轻松,可听在南栀耳中却沉重无比,她眼底水雾弥漫,却强撑着没让眼泪掉落下来。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害怕青玉离她而去,一股巨大的恐慌席卷她全身。 南栀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切问道:“阿姐,你中的是什么毒?” 青玉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开口:“阿妹,我中的是噬骨,你救不了的,莫要费心。” 这是殿下用来控制暗卫的,只要定期服食解药,便会无事,只是毒发时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自己的骨头一样,虽短时间内并不会让人死去,却会折磨得人生不如死。 南栀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坚定起来,“阿姐,我帮你把毒先暂时封住,我定会想到法子救你的!” “若是十天之内我寻不到解药,我们便回去。” “阿姐,我不想你死,你答应我好吗?” 青玉见她眼中坚定得不容拒绝,不忍心让她失落,想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好。” 她说完便垂下眼眸,眼底挣扎了一番便暗自下决定,若是寻不到解药,她就是自尽也不会让她回去。 她喜欢看阿妹现在洒脱自在的模样,不想让自己拖累她。 南栀没有察觉到青玉的心思,她此时一心想着为她寻解药的事情,说完便像是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她走到房间打开了锁着的柜子,迫不及待拿出了那日离去前师父送给她的几本医书,找到其中两本,像是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取了出来。 只见那两本厚厚的医书上面写着毒经两个大字,南栀拿在手中,开始一字不落地仔细翻阅起来。 她之前偶然翻过几页,只是她对毒经的兴趣不是十分浓厚,便暂时把它搁置了起来。 南栀不知晓里面到底有没有法子能救青玉,只是她不愿意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 她这三天三夜,几乎没怎么合眼,一双眼睛熬得比兔子眼睛还红。 青玉劝她休息,她也不听,看得青玉一阵心疼,只怪是自己拖累了她。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寂静的黑夜下,唯有南栀房间里还闪着微弱的烛火。 她手撑着下巴,时不时拍打几下自己的脸蛋驱散自己眼中的困意,眼看着两本书都要被她翻遍,却仍旧没有一丝有用的信息,她的心逐渐往下沉。 难不成便真没法子了吗? 南栀双目通红的眼眸里浮现了一丝淡淡的沮丧,可很快她便振作起来,不到最后她决不放弃! 她起身去洗了个冷水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番后又坐到桌前翻看最后剩下的一小部分。 她看得仔细,生怕漏过一点。 眼看着天色渐亮,就在南栀把书快要看到最后,心里的希望越发渺茫时,忽地,她眼前一亮,精神为之一振,她脑子里紧绷了三天的弦顿时松了下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 南栀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噌地一下站起身,迫不及待跑到青玉身侧,兴奋喊道:“阿姐!阿姐!我知晓怎么救你了!” 青玉在她起身的那一刻便睁开了眼,见她兴奋得哭成了个泪人,既是心疼,可又忍不住随着她一起高兴。 “阿妹,这几日辛苦你了。”她眼底隐隐有水光浮现,眼眶湿润泛红。 南栀连连摇头,坐到她床前,声音里是止不住的喜悦,“阿姐,我不辛苦,辛苦的是你。” 青玉再是克制不住,把她抱进怀中,南栀紧紧抱着她,两姐妹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 等到青玉松开她时,南栀已经趴在她肩上睡了过去。 她这些时日一直紧绷着,丝毫不敢让自己松懈,怕自己一睁眼青玉便离她而去,恐慌和不安一直萦绕着她。 眼下寻到了救她的法子,终是可以安心得睡过去。 青玉艰难地把她抱上床,仔细替她盖好被子,心疼她的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入她全身,暖得她心里发烫。 第二日南栀醒来后,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轻松,她草草吃完了饭便准备进山去。 “阿姐,你在家好好休息,我采完药便回来。” 青玉担忧她,想也没想便急着开口:“阿妹,我和你一起去,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这哪行?阿姐你身子还虚着呢,你在家好好养着,我一个人去便成,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青玉这才反应过来,她如今身体确实不便,去了反倒是给她添乱,只得作罢。 临走前,青玉不放心地再三叮嘱:“阿妹,你小心些,早些回来啊。” “阿姐,日落之前我便回来。”南栀笑着应下,说完便背着背篓走出了小院,留下青玉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出神了良久,眼神里透着一股深深的不安。 南栀出了小院,嘴角的笑意便收敛,神情变得凝重,虽知晓了解毒的法子,可有一味药材不好寻。 不过她也并不气馁,有法子总比没法子好,不到走投无路,她不会放弃的。 南栀不敢贸然去药铺询问,怕泄露了身份,沈淮序指不定会让人留意这些,她只得先自己找找看。 第135章 寻药 南栀入山后原本正聚精会神地寻找所需的药草,刚找了一半,便听到一草丛后面传来细微的小兽呻吟声。 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轻着脚步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她轻手轻脚扒开了草丛,只见里面蹲着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狐狸正抱着腿小声呜咽。 她目光往下移停在了它腿上,见它腿上白色的皮毛沾了些血色,后腿似乎被东西卡住有些不能动弹,便准备帮它一把。 南栀放下背篓蹲下身,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它,声音轻缓而无害:“你别怕,乖乖别乱动,我帮你把夹子给取下来。” 小狐狸原本还有些戒备和惊慌的眼神似乎在她的细声安抚下逐渐放松下来。 它察觉到南栀对它没有恶意后,便乖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南栀帮它把夹子取了出来,从背篓里拿出些药草捣碎后细致地给它敷在腿上,又从裙摆处撕了一小块布料给它包上。 小狐狸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善意,竟乖乖待在原地任由她摆弄,一点不挣扎,那双水润的眼眸里似乎透着些许懵懂。 等到南栀给它包扎完后,它才试着动了动。 南栀被它的反应逗笑,“所幸你的腿没断只是皮外伤,下次可要小心些,小狐狸,我还有事,先走了。” 万物有灵,动物的生命也是命,帮它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南栀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站起身便离开了此地。 身后的小狐狸呆愣愣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随后嗖的一下便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日南栀寻找药草的进程并不顺利,直到太阳快要落山,她也没寻到那味药草。 她怕青玉担忧,便趁着天黑之前下了山回家。 青玉听着动静从床上起身,见到是她回来,心里舒了口气,“阿妹,没事?” 南栀放下背篓便上前扶住她,安抚着她不安的心,“阿姐,我好着呢,你放心好啦。” 只是临睡前,青玉仍旧有些不放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南栀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便躺在她身侧,握着她的手,双眼晶亮地注视着她:“阿姐,我知晓你担忧我,可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我可惜命了,我还要黏着阿姐一辈子。” 她像是全身心依赖青玉的模样,把脑袋放在青玉怀中轻轻蹭了蹭。 南栀紧紧抱住她,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阿姐,我不会让你死的。” 漆黑如墨的夜里,时不时传来此起彼伏的蛙叫声和蝉鸣声。 外面的风轻轻吹过,吹得院里的树木沙沙作响。 暗夜里,青玉的眼眶红了又红,心底某个地方被触动,那些想要劝说的话,被她一一咽了回去。 她缓缓抬起手,轻抚着南栀的脑袋,语气难得温柔:“阿妹,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等她说完,却发现南栀已经在她怀中睡了过去,耳边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青玉无声笑了笑,这些日子,怕是把她累惨了。 第二日一早,南栀用过早饭又进了山里。 只是一连几日,她都无所进展。 这时距离青玉毒发已经过去了八日,她心里便生了焦急的意味,只是她从不在青玉面前表露出来。 到了六月初九,她再次像往常一样准备用完早饭出门。 南栀刚打开门,便见着石大丫站在门外,背着个小背篓像是在等她的模样。 “大丫,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石大丫先是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随后才紧张地开口:“姐姐,你是要进山吗?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她这几日都看见南栀早出晚归进山,但平日与她一起的大姐姐却没在她身旁,她便想着陪她一起。 南栀见她眼神有些胆怯,似乎像是在怕她拒绝,心底一软,倒是没拒绝她,“好啊,咱一起便是。” 石大丫见她答应,灰暗的眼神里像是一下有了光彩,连连点头。 南栀没多说什么,准备关上门便和石大丫一起进山里,只是临走前,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脚下的步子又停了下来。 她看着身旁的石大丫说了一句:“大丫,你先等等我。” 说完她便转身快步朝着屋里走去,拿着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画了画,待画完后才拿着画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她把画递到石大丫面前,紧张地凝视着她,期待问道:“大丫,你见过这个吗?” 石大丫愣了一下,随后盯着画里的药草开始仔细回想。 南栀眼看着她先是茫然,随后眉头紧皱,一时间没说话,心里的那一丝期望渐渐落空,她藏起眼底的失落,“大丫,若是你不认识便算了,不用为难自己。” 就在她话音刚落,石大丫便回过神,声音里难掩激动:“姐姐,我见过这个!” 南栀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后激动地摇着石大丫的肩膀,生怕是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惊喜问道:“大丫,你说的可是真的!” 石大丫不住地点头:“姐姐,你要找这个吗?我带你去。” 南栀激动得双手颤抖,高兴得声音都在发颤:“大丫,快带我去!” 她是一刻都站不住,拉石大丫一起进了山,终是寻到那株药草。 只是那株药草生长的地方有些陡峭,长在山崖边上的一处石缝里,不大好采摘,南栀费了好些力气都没够上。 就在她准备再次尝试时,忽然眼前有一影子闪过,等她回过神时,那药草已经没了踪影。 南栀心底升起的那一簇火苗像是被人扑灭,浇了个透心凉,绝望漫上心尖。 就在她眼底光芒渐淡时,忽然一旁的石大丫惊喜出声:“姐姐,你身后有只小狐狸。” 南栀僵硬地转过身,在见到小狐狸嘴里叼着的东西时,刚刚还黯淡的眼底迸发出惊人的光彩,“原来是你呀!你这是要给我的吗?” 小狐狸在她脚边亲昵地蹭了蹭,把嘴里叼着的那株药材放到她脚下,仰着脑袋,纯净的眼眸里竟透着一丝求表扬的意味。 南栀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中,嘴角止不住上扬,她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轻松和欢快,“小狐狸,多谢你。” 阿姐有救了! 京中 沈淮序坐在书房,打开暗卫传来的消息,脸色阴沉得滴水,四个月了,竟没有栀栀半点消息。 他目光里的寒意越发渗人,“可有青玉的消息?” 站在一旁的卫风屏气敛息,只觉得像是临深履冰,片刻不敢迟疑,垂首恭敬回道:“殿下,还没有青玉的消息。” “药铺有动静吗?” 卫风的头垂得更低了些,“暂时没有。” 沈淮序心里一痛,搭在座椅上的手骤然握紧,静谧的房间里传来拳头嘎吱作响的声音。 他双眸赤红,眼底悲痛难掩,难不成栀栀当真已死? 不!他不信!栀栀没死! 沈淮序眼底逐渐漫上了狰狞之色,紧接着啪的一声,手腕上的佛串断裂散落了一地。 卫风惊呼出声:“殿下!” 第136章 若是栀栀此时在他身侧,该有多好? 远在京郊香山寺闭目打坐的尘空大师猛然睁开了双眼,抬头望着窗外的天空,原本平和无波的眼眸里浮现了一丝波动。 寺庙里时不时传来阵阵梵音,寂静的禅房内香烟袅绕,空气里散发出一缕缕让人凝神静气的清淡香气。 本该是心气平和的尘空大师,在这一刻难得乱了心神。 他盘腿静坐在蒲团上望着窗外的天空良久后,才发出一声轻轻的哀叹。 门外传来小沙弥急促的脚步声,他先是轻声敲了敲门,随后才恭敬道:“师叔祖,太子殿下来访。” “请殿下过来。” 不多时,沈淮序的身影出现在尘空大师的禅房内,他静坐在尘空大师的对面,面上看着若无其事,语气淡淡:“大师,佛串断了。” 他摊开掌心,把手里的珠子递给他。 尘空接过他手里散乱无章的佛珠,银白的眉毛一抖,语气颇有些哀怨:“殿下,您又何苦这般折腾自己?” 二人在房间内待了三个时辰,直到太阳落山后,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沈淮序的身影才从里面缓缓出来,他左手上的佛串像是又恢复了原貌。 临走前,尘空大师对着他再三叮嘱,“殿下,这是最后一次,莫要再弄断了。” “孤知晓了。”沈淮序说完便大步迈出了山门。 尘空大师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神色凝重,目光里掺杂了些许复杂的意味。 只愿他当真能听得进去。 沈淮序前脚刚走,后脚便收到了消息,惠帝病危,他一路疾驰赶回了皇宫,守了惠帝一整夜。 只是惠帝的身体终是没能熬过这个夏日的夜晚。 夜色沉沉,太极宫内哀嚎一片,梁皇后跪坐在惠帝面前,哭得几近昏厥。 跪在一旁的沈瑾瑶更是哭得双眼红肿,她喜欢的三嫂走了,她还没从三嫂离世中缓和过来,如今最是疼爱她的父皇也离她而去。 沈瑾瑶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脸上褪去了稚嫩的神情,整个人变得越发沉稳。 不久后沈淮序登基当了新皇,终是坐上了那权力最顶端的位置。 这一晚,他站在城楼之上,眺望着京中的夜景,看着灯火通明的景象,思绪飘远。 晚风吹动,吹得他衣袂浮动。 明明是六月的天,他却觉得心冷得发颤,怎么也热不起来。 陈如海站在他身后,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竟生出了一种陛下此时有些落寞之感。 沈淮序冰冷的眼眸中浮现若隐若现的痛色,栀栀不在,他竟觉得高处不胜寒。 若是栀栀此时在他身侧,该有多好? 他身形一动不动,静静站在城楼上许久,像个木头人似的,看得陈如海心里一阵担忧,在背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陛下自从娘娘离世后,他便没在陛下脸上看过一丝笑意,整个人更加冷沉,身边伺候的人越发小心翼翼。 陈如海这会儿倒是发自内心地希望,娘娘若是还在世便好了。 就在陈如海走神的时,耳边传来了一道柔和又略带惊喜的声音:“陛下,原来您也在这儿。” 宋清舒上前走了几步,像是才反应了过来,又对着沈淮序行了个礼:“臣妾一时惊讶,竟忘了给您及时行礼,还望陛下勿怪。” 沈淮序冷淡扫了她一眼,“你来做什么?” 宋清舒目光一暗,随后垂下眼眸,声音里带着几分思念的意味,“陛下,臣妾有些想念姐姐,便上来透透气,没想到陛下您也在这儿,若是臣妾叨扰了您,这便离去。” 她说话间似乎有些紧张,睫毛轻颤了几下,那张姣好的侧脸正面对着沈淮序。 沈淮序盯着她与南栀有三分相似的侧脸,目光暗沉下来,刚刚还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怒色,语气冰冷得犹如寒冬飘雪,“既然你这般想念她,便回去日日替她祈福,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宋清舒显然没想到沈淮序会对他说出这种话,这不是变相地对她禁足吗? 她猛抬起头,眼中露出了愕然的神色,却半点不敢反驳,又被沈淮序冷凝的眼神给吓住,忙垂下头,慌乱回道:“臣妾谨遵陛下旨意,定会回去日日替姐姐祈福。” 她说着便转身,眼中的惊惧还未来得及散去,慌慌忙忙离去。 沈淮序却连看也未看她一眼,半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神色越发冷沉,周身散发着孤寂的寒气,让人不敢靠近。 陈如海心里暗叹,她提谁不好,偏偏要提娘娘,平日里谁都不敢在陛下面前提一句娘娘的话,就怕惹了陛下不高兴。 如今后位空悬,怕是不少人正在打着这个主意,只是陛下似乎没有立后的打算。 沈淮序望着远方,脑海里浮现了南栀笑靥如花的脸,手里紧握着腰间的那枚荷包,双眉不展,神色戚戚。 栀栀,栀栀,栀栀。 远在白石村的南栀拿着药草一刻不停地便和石大丫赶了回去,救下了青玉后,她一直紧绷了数日的心神终是得以放松。 等到青玉再次醒来时,她紧紧抱着她不撒手,喜极而泣:“阿姐,你往后都自由了!” 青玉嘴角轻颤了颤,眼底泪光闪动,一时间激动得险些说不出话,她这辈子都没想过她竟有真正自由的一天。 是阿妹让她重获新生。 青玉回抱着她,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阿妹,多谢你,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她这时日为了她忙前忙后,天亮出去,天黑才回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这辈子所感受到的温暖似乎都是来自阿妹,她此时浑身上下暖的犹如置身于火炉旁,心底火热滚烫。 “阿妹,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往后我便为你而活。” 南栀从她怀中退了出来,目光温柔却坚定地望着她:“阿姐,你不附属于任何人,你该为你而活。” 青玉神色恍惚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出这种话,为她自己而活吗? 青玉回过神,郑重点头:“好。” 紧接着她话音一转,“不过阿妹,这辈子你去哪我便去哪。” 她的阿妹这般好,她可不能让其他人欺了她去,还是得日日跟着她,她才放心。 南栀高兴应下:“阿姐,这可是你说的。” 自从青玉病好后,二人的日子似乎比以往更轻松欢快了不少。 而那只帮了南栀的小狐狸,也不知是赖上了她还是怎的,时不时便跑到她院中,后面竟直接不走了。 南栀见它不愿离去,索性便养了它,二人一狐的日子倒是过得自在。 直到不久后,南栀听闻惠帝驾崩,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只觉得生命脆弱。 又听闻青玉打探到沈淮序暗中加派了人手寻她,南栀心里五味杂陈,他竟还没放弃吗? 他果真不是好糊弄的。 第137章 你想对我做什么? 南栀把这事抛之脑后,随后坐在凉棚下正认真写着药方。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青玉打开门,见到门外站着的石大丫,眼底浮现了一抹浅淡的笑意,“大丫过来了?快进来。” 石大丫被青玉的反应弄得有些受宠若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姐姐对她笑。 往日她都是不苟言笑的模样,今日再见总觉得她像是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可石大丫又说不上哪里变了。 “多谢大姐姐,大姐姐你好些了吗?前些日子我听姐姐说你生了病。” 青玉关上门,跟着她一起走了进来,“都好了,我都听阿妹说了,多谢你帮忙。” 石大丫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紧握着双手,小声回道:“大姐姐,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救了我和阿娘才是。” 她走到南栀跟前,刚想同她打招呼,却见南栀正在专心写着什么,顿时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她,便站在一侧静静望着她写字。 南栀写得认真,竟一时没注意到她到来,等她停下手里的笔时,一抬头才发觉石大丫正聚精会神盯着她的手,眼里透着一股羡慕。 她放下手里的笔,摸了摸石大丫的脑袋,“大丫来了,快坐下。” 石大丫反应过来,羞涩地坐在南栀身旁,忍不住小声感叹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艳羡:“姐姐,你好厉害,字写得真好看。” 虽然她看不懂写得是什么,但是她知晓什么是好看的,姐姐写的字比村里的张秀才写得还要好看。 南栀察觉到了她的反应,似想到了什么,便笑着问她:“大丫,你想识字吗?” 石大丫手不安地放在前面,眼底的光芒暗了一瞬,语气有些失落,“姐姐,阿爹说我是女孩子,用不着识字。” 南栀不意外她会说出这话,也察觉到了她言语间的失落,语气便越发柔和:“大丫,女孩子也可以识字,你若是想学,我便教你可好?” 石大丫明显被她这话给惊愣住了,显然没想到南栀会说出这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表情呆愣愣的。 等她回过神,双眼一亮,似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小心翼翼询问了一遍:“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大丫,学识不分男女,不是只有男子才能识字,你也能的。” 石大丫被这句话震得险些说不出话,心神跟着恍惚了一下,竟是这样的吗? 原来她也是可以识字的? 石大丫刚想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摇了摇头,“姐姐,多谢你,还是算了,太麻烦你了。” 二叔家的弟弟上了学堂,一年的束修不少,她家没这么多钱,更何况阿爹也不让她学。 南栀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小心思,便安慰她:“大丫,你别担忧,我不收束修。” 石大丫瞪大了双眸,不敢置信地望着她,“这怎么行呢?” 南栀明白她心里的担忧,便换了个说法免去她心里的担忧:“大丫,上次你帮我找到了药材,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教你识字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便当是我感谢你的报酬。” 石大丫似乎被说动了些,可心里仍旧有些担忧:“姐姐,我阿爹若是知晓了,会打我的。” “你别告诉你阿爹便是,只有我们三人知晓。”南栀竖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 这个小姑娘心善,值得她帮她一把。 石大丫原本还有些挣扎的心逐渐动摇,在南栀温柔的注视下,她羞涩地轻轻点了点头。 她学会了,还可以回去偷偷教二丫和三丫。 从那天起,石大丫便趁着她阿爹出门后,悄悄来到南栀院里,跟着她读书认字。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又过了一个月。 这日青玉去了镇上,只有南栀一人在家,她正在院里翻晒着药草,忽而听到有人敲门。 南栀放下手里的簸箕,转身走向门口,轻声问:“谁呀?” 石大柱捂着肚子蹲在门口,面露痛色,“宋大夫,是我,石大柱,我肚子疼,你快给我看看。” 南栀打开门,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他几眼,随后才道:“先进来。” “多谢宋大夫。”石大柱捂着肚子站起身,跟着她走了进去。 他跟在她身后,目露凶光,趁着南栀不注意便上前一扑,想要按住南栀。 只是南栀像是早已料到他的行动一般,在他扑过来时便往旁边躲了一下,紧接着石大柱扑了个空,身子径直往前倒了下去。 他刚想爬起,却发觉浑身无力,怎么都动不了,顿时慌张无措,惊恐大喊:“你对我做了什么!” 南栀好整以暇地坐在他面前,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是看着石大柱的眼神透着一股凌厉和冷淡,“这话该是我问你,石大柱,你想要对我做什么?” 她手里的银针在日光下亮得有些反光,银针渐渐逼近石大柱,刺得石大柱眼神颤缩了一下,“你可别乱来啊。” “你别血口喷人!我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你这个毒医,竟对我暗中下药!我要去告诉村里的人!” 原本他以为那个厉害的臭娘们不在,这个女的手无缚鸡之力,定会好对付,谁知竟比那臭娘们还不好惹。 南栀冷笑一声,“你倒是会血口喷人倒打一耙了,你装病进来想要对我做什么?还偏偏趁着我阿姐不在?你莫不是以为我一个人在便好欺负不是?” “没人告诉过你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大夫吗?” 石大柱像是被人拆穿了心底的想法,一时间被气得脸色涨红,嘴硬道:“分明是你不安好心,我就是进来看病的!你却把我弄成了这副样子,我要去告你!” 他刚说完,便眼前一抹黑,昏迷了过去。 等到青玉回来看到院里躺着的人影,立马便明白发生了什么,赶紧上前,紧张看着南栀问道:“阿妹,你没事?” “阿姐,我没事。” 南栀说完,凑近青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青玉眼中浮现一丝笑意,看着地上的石大柱不怀好意地搓了搓手。 解决完这个,明天差不多就要写到栀栀回去啦。 第138章 生死之事谁也不能预料到 青玉走上前,大力拍醒了石大柱。 石大柱痛喊一声后,缓缓睁开眼,就见青玉像个煞神一样站在他面前,吓得他身子忍不住直哆嗦。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青玉冷淡的声音给恐吓住:“石大柱,你胆子大得很啊,我阿妹的主意你也敢打?” 青玉手卡在他脖子上,石大柱顿时呼吸艰难。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仿佛她只需稍稍一用力,脖子便会被她掐断。 石大柱被自己脑子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得四肢瘫软,望着青玉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青玉无视他口中的求饶,手上的力道加大,石大柱便连气都喘不过来,一张脸涨得像猪肝色,瞳孔的惊惧不断放大,濒临死亡的感觉不断迫近。 他瞪大了双眼,被吓得尿了裤子,“我再也不敢了,求求女侠饶命!” 石大柱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这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人,怪不得就连村长都对她们客气三分。 就在石大柱以为自己要活不了命时,南栀不紧不慢开了口,“阿姐,放了他。” 青玉闻言,这才手上一松,嫌弃地看着石大柱拍了拍手,“我阿妹心善,这次便饶了你,若是你胆敢再犯,这个碗便是你的下场。” 青玉说着,从一旁桌上拿起个碗放在手里,她手上一动,手里的碗眨眼间便成了一堆碎片。 石大柱察觉到脖子一松,连喘了几口气,只是他还没从濒临死亡中的后劲里缓和过来,又被青玉刚刚的威胁吓得惊魂未定,险些连魂儿都给丢了,目光呆滞了一阵。 等他反应过来,连连摇头,“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石大柱眼看着青玉没有再动手的意思,长舒了一口气,谁知南栀忽然开口,一句话震得他当场石化。 “你纵酒过度伤了根,往后都再难以让你妻子有孕。” “怎么可能?那我岂不是要绝后了?”石大柱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不!我不信!” 他被这话刺激得整个人神色癫狂,瘫坐在地上猛摇头,良久都没从巨大的打击之中缓和过来。 这话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任谁都接受不了自己变成这样的人。 南栀没再理会他,“阿姐,把他丢出去。” 扑通一声,石大柱被青玉一把扔出了小院外,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艰难爬起,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他一路上神情恍惚,走路踉踉跄跄的,在路过一口池塘时,脚下一个不注意踢到了块石头,身体猛然一个趔趄,竟一头栽进了池塘里。 等到有人发现他时,石大柱身体已经浑身冰凉,没了气息。 南栀听到青玉说起这事时,倒是诧异了一下,随后又像是明白了过来什么,怕是他承受不住打击,精神失常导致没注意脚下才摔进了池塘里。 她只能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石大柱的丧事办完后几日,石大丫才来到南栀的院子里。 时间在悄然流逝,一眨眼已经是八月份。 这日石大丫到了南栀的小院后,眼底弥漫的忧伤还没来得及散去,南栀察觉到她情绪后,便拉着她一起坐在小凳子上。 “大丫,可是还在难过?” 南栀理解她的心理,虽石大柱对大丫不好,可他到底是大丫的阿爹,大丫难过也实属正常。 石大丫闷闷地摇了摇头,“姐姐,我就是觉得阿爹走得太突然了。” 南栀上前抱着她瘦弱的小身板,轻抚着她的背,耐心安抚着她:“大丫,生死之事谁也不能预料到,凡事要往前看。” “姐姐,我都明白的,阿爹走了,家里就剩阿娘撑着,我会坚强的!” 她还得帮着阿娘把妹妹养大呢。 石大丫很快调整好心态,脸上露出个浅浅的笑容。 南栀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流露出欣慰的神色,思虑了片刻后心里做了个决定,“大丫,往后你过来时把二丫和三丫带过来,我一起教你们。” 那两个小姑娘她见过,是个乖巧懂事的,一个也是教,三个一起倒也没什么大碍。 石大丫被她的话给震住,眼里闪现出惊喜,又有些不敢置信,“姐姐,这是真的吗?” “只是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南栀知晓她心里的顾虑,便故意说道:“我也不是白教她们的,我教你认识药草,往后你帮着我采药当做二丫和三丫的学费,你愿意吗?” 石大丫只觉得像是被惊喜砸中,眼底最后的那一丝忧伤散去,高兴得像是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姐姐,我愿意的!” 站在身后翻晒药草的青玉听着这话,忍不住笑了笑,阿妹这又是哄小孩呢,她分明是想要帮大丫,故意换了个说法。 这日之后,南栀的院子便热闹了起来,好在三个小姑娘都是乖巧懂事的人,学得也认真,一点不让她费心。 李翠花知晓后,感激得不知晓如何说,便每隔几天让大丫她们摘一篮子家里种的菜过来,时不时还把家中舍不得吃的鸡蛋放些进去。 南栀本不想收,不过想到她若是不收,李翠花怕是会心里过意不去,倒也没再推拒。 她和青玉在村里的日子倒也过得不算乏味,村里的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往她这里跑。 虽一开始的时候不少人不信她,不过时间长了,她在村里的名声也传开了,知晓她确实是个有真本事的大夫后,村民都暗中高兴。 南栀的到来省去了他们不少麻烦,以往看个病都得去到镇上,这会儿倒是方便了不少。 她和青玉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就这般在白石村待了两年多,大丫她们眼也看着也长大了。 往日胆怯的小姑娘们,在南栀的教导下,性格倒是越发活泼开朗,也不再胆小自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第139章 栀栀,你果真没死! 这日大丫她们离去后,南栀静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出神,青玉瞧见了,便停下手里的事情,走到她面前挨着她坐下。 “阿妹,你在想什么?” 南栀手撑着下巴,听着青玉的声音后回过了神,“阿姐,我想出去看看。” 青玉一点不意外她这话,点头应道:“阿妹,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南栀侧过脸对上青玉信赖的目光,笑得灿烂,纯净的眼眸里像是闪着耀眼的光芒,“阿姐,我想去看遍这世间的大好河山。” 青玉被她眼中的光芒给迷住,失神了片刻,反应过来后便站起身,“走,咱去收拾东西。” 第二日同大丫她们上完课后,南栀没急着让她们走,把她们三人留了下来。 她看着三个小姑娘露出好奇的眼神看着她,索性也懒得绕弯子,直接说道:“我和阿姐明日便要出远门,往后便不再教你们了。” 石大丫愣在了原地,还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等她反应过来时,眼里已经浮现了水花,“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二丫和三丫露出不舍的眼神,三丫直接扑进南栀怀中,鼻子一酸,“姐姐,我不想你走。” 她年纪小,情绪控制不住,顿时便哭出了声。 二丫眼泪汪汪地看着南栀和青玉,“大姐姐,姐姐,你们不要走好不好?” 青玉心里波动了一下,随即扯着嘴角笑了笑,“哭什么,我和阿妹又不是不回来了。” “阿姐说的是,莫要哭了,一个个的都哭成小花猫了。”南栀摸了摸怀中三丫的脑袋,随后拿出帕子给三个小姑娘一一擦掉眼泪。 她走到大丫面前,语气郑重了几分,“大丫,我这院里还得你帮着我照看几分呢,你可愿意?” 大丫忍着眼中的泪水,拼命点着头:“姐姐,我愿意的!” 南栀分出一把钥匙递给她,欣慰地看着大丫,又挨个看了一眼二丫三丫,目光里透着一股淡淡的不舍,“早些回去,莫要让你们阿娘担忧。” 落日的余晖下,三个小姑娘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南栀和青玉。 直到南栀朝她们挥了挥手,大丫她们才强忍着不舍离去。 第二日一大早,天边刚泛起了鱼肚白,南栀和青玉的身影便出现在院里,二人准备趁着天色早出门。 只是还未走到门口,南栀和青玉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大姐,姐姐她们会不会已经走了呀?” “应该没有?” “要是走了可怎么办呀?” 三丫话音刚落,身后的门便被人打开,三人听着动静,齐刷刷转过身,惊喜地望着南栀和青玉。 “大姐姐,姐姐!” 三个小姑娘站起身,热情地朝着南栀和青玉扑去,在二人怀中蹭了蹭才退了出来。 大丫仰着头,目光里饱含不舍又带着几分期盼:“姐姐,我们想送送你们。” 南栀心里一软,没拒绝她们的一番好意,“好。” 她和青玉一手牵一个,直到走到了村口,才松开了手。 南栀微微俯身,微笑着注视着三个小姑娘,“就送到这儿。” “我知晓你们不舍,可我和阿姐总归是不能一直陪伴你们的,回去。” “我也没什么好教你们的,不过临走前,我还有句话想对你们说。” 她停顿了一瞬,三人齐刷刷仰着头,不舍地看着她,做出认真聆听的姿态,异口同声道:“姐姐,你说,我们都听着。” 南栀柔和的眼神里透着一股严肃,语气柔缓却让人不容忽视:“你们并不比男子差,希望你们往后皆能独立,即便是嫁了人,也不要对相公唯命是从。” 大丫连连点头,她一下便明白了南栀话里的意思,二丫若有所思,小声问道:“像大姐姐和姐姐一样吗?” 她觉得姐姐她们是她见过最厉害的人,她也想成为像她这样的人。 南栀笑着颔首,随后在三人不舍的目光下和青玉离开了白石村。 只是她和青玉离开白石村后没多久,便遇上了尘空大师。 见到尘空大师的那一刻,南栀忍不住惊讶问道:“大师,您怎么会在这儿?” 只是不知为何,一股不安的预感袭上她心里。 尘空大师站在她对面,慈祥的目光里掺杂了一丝复杂的意味,他轻叹了一口气后才缓缓开口:“施主,老衲此番前来,是特意寻你的。” 他越是这般说,南栀的心里越是不安,她沉默了片刻,问道:“大师有何事寻我?” “陛下出生时生带煞气和紫气,原本你出现后,他内里的煞气逐渐减弱,只是如今他寻不到你,体内的煞气与日俱增,老衲耗费了毕生功德倾注到佛珠身上帮他压制,可压制他煞气的佛珠再次断裂。 除了你,再无人能克制住他,若是任由他如此,到时候他会暴戾无情,天将大乱,浮尸遍野,百姓生灵涂炭,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南栀袖下的手紧握,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冷静问道:“大师,我怎知晓你说的是真是假?” 尘空大师捏了捏手里的佛珠,长叹一声,“你本不是此间之人?” 南栀眼皮轻颤,内心震惊不已,她沉默了下来,像是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之中,良久后冷淡开口:“大师,我不过是个寻常女子罢了,没那个本事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 尘空手里紧捏着佛珠,声音带着悲天悯人的意味:“施主,老衲并未告知陛下你的消息,愿与不愿全在于你,只是你是陛下心里的执念,若是执念不消,煞气不停,杀意不断。” “阿弥陀佛,老衲言尽于此,施主有缘再会。”尘空说完,便转身离去。 南栀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出神,身体一动不动,僵在了原地。 明明她已经成功离开了那座囚笼,可命运就是要这般捉弄她吗? 青玉上前扶住她,目露担忧之色,“阿妹,你没事?” “我虽不知晓尘空大师方才说的话是真是假,不过我不希望你回去,他人性命与你何干?” “阿姐,我没事,许是他故意吓唬我的,应当没那么严重。” 南栀并未回去,她和青玉在外行走了几个月,只是一路上看到众人谈及沈淮序都谈之色变,惶恐不安。 她时不时便听到沈淮序杀人的消息,心里的不安越渐放大。 直到冬日来临,朝廷传来要打仗的消息,到处都在征兵,弄得百姓人心惶惶。 “怎么好端端的就要打仗了?” “这都多少年没打过了,唉,这下怕是又得死不少人?” “打仗苦得就是我们小老百姓啊。” “我孙子才十五岁,如今都被抓去打仗了,这去了哪里能活命的啊!老天爷保佑我孙儿平安啊!” “我与相公才成婚,他也被”小妇人满眼焦灼,长叹一声,“唉。” “我那苦命的儿啊!” 南栀一路听着这些哀叹声,双眸泛红,挣扎了几个月的内心,终是动摇,心里做下了决定。 “阿姐,我得回去,但是我不想你跟着我回去。” “阿妹,我说过你去哪我便去哪。”青玉目光里透着强烈的坚定之意,“你也别想着偷偷丢下我回去。” 南栀拗不过她,终是没多说什么。 十二月一日,她回到了京中,距离她离去那日已近三年,再次回来竟恍如隔世。 她到的那日天空飘着鹅毛大雪。 南栀身披白色狐裘站在城墙之下,她仰着头望着高耸的城楼,寒风瑟瑟,漫天飞雪散落到她身上,浑身雪白的她似乎与皑皑白雪融为了一体。 她迈着沉稳的步子,踩着积雪一步一个脚印,逐渐靠近那座令人窒息的高墙下。 沈淮序站在城楼之上,再次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眼中的惊喜呼之欲出,什么也顾不上飞奔而去紧紧抱着她,激动得手都在颤抖,生怕眼前人是镜花水月。 “栀栀,你果真没死!” 第140章 栀栀,你不能死! 沈淮序抱着她,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再是不想放手。 “栀栀,我就知晓你没死。” 南栀埋在他怀中,闭上眼不发一言,任由他抱着自己。 命运再一次给她开了个玩笑,就好似无论她怎么逃都逃不出命运的安排。 那张看不见的巨网把她牢牢困住,任她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难不成她便要就此认命一辈子被困在皇宫待在他身边吗? 不!她不甘愿! 她偏要破了这个巨网。 既然尘空大师说她是他的执念,那她便亲手帮他消了这执念。 等她再次睁眼时,眼底的情绪已经掩藏起来。 南栀轻轻推开了沈淮序,从他怀中退了出来,仰头看了一眼广阔无边的天空,望着漫天飘散的雪花,嘴里呼出的热气渐渐模糊了她的面容。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 她心底哀叹了一声,随后收回视线,晶莹如月的双眸平静地盯着沈淮序,轻喊了一声:“阿序。” “栀栀,我在,我在。”沈淮序眼底泛红,忍不住又抱住她。 他卸下帝王的威严,眼中柔情似水,“栀栀,你回来便好,以往的我都不予追究。” 沈淮序说完便牢牢牵住南栀的手,欲带她往前走。 只是南栀脚下却没再动一步,她站在原地,喊住了他:“阿序,我不想入宫。” 沈淮序脚下的步子一顿,牵着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回过身后嘴角的笑意骤失,体内的煞气翻涌,眼中戾气骤现,刚刚还柔情的声音转瞬间变冷淡了下来。 “栀栀,你说什么?” 他话音刚落,似察觉到自己的模样会吓到她,忙收敛了气势,恢复了温柔的眼神,轻声问道:“栀栀,你既已回来,为何不愿入宫?你不愿当我的皇后吗?” 他以为她回来是想通了,可如今听着她不愿入宫的话,只觉得心尖一阵刺痛。 南栀直面迎上他的目光,眼中越发坚定,“阿序,你该知晓我为何会逃,我想要自由,荣华富贵从来不是我想要的,更不想被困在宫里一辈子。” “我回来是想要劝你莫要再滥杀无辜,我不想你当个暴君。” 沈淮序沉默了片刻,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的神情,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生怕一眨眼她又消失在眼前,只得小心翼翼地开口:“栀栀,若是你觉得宫里闷了,我便带你出去走走,这样可好?” 南栀轻摇了摇头,目光里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坚定,“阿序,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若是执意要我入宫,往后我终会郁郁寡欢,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阿序,你当真愿意看到我变成这样吗?” 沈淮序脚下踉跄了几步,抓着她的手却没松动半分,“栀栀,你不会这样的,我不会让你变成这样的。” “阿序,你终究是不懂我。”南栀忽然笑了起来,那双纯净如一泓清水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她早便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他这样的人,又岂会轻易放她自由。 南栀趁着沈淮序失神不注意时,空着的那只手伸进狐裘里,手里骤然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沈淮序猝不及防之下,她毫不迟疑地朝着自己的胸口处刺了下去。 “你当初不信我已死,一直寻我无果,以至于生了执念,如今,我便让你亲眼所见。” 霎那间,鲜血涌出滴在了纯白的雪地上,晕染出一朵朵耀眼的红花。 南栀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在沈淮序惊慌失措的眼神下,倒在了地上,身下的雪地被染红了一整片。 “不!栀栀!” 沈淮序被鲜红的血色刺得双眼一痛,从慌乱中回过神,双手止不住颤抖,无措地抱着她的身体,疯狂喊道:“栀栀!栀栀!” 他抱着她像是疾风一般往最近的宫殿跑,边跑边痛喊出声,声音里竟难得带了几分惊恐不安,“快去把章仕德带来!把所有的太医都给我找来!” 远处的宫女太监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慌了神,谁都没有料到会发生这一幕。 陈如海刚刚还挂着微笑的嘴角顿时僵住,反应过来后焦急吩咐人去请太医。 他刚刚还在高兴娘娘竟活着,看着二人相拥的画面热泪盈眶,这会儿却连哭都来不及。 娘娘可千万不能死啊! 南栀身后的青玉更是大惊失色,她怎么都没想到阿妹竟会有此举动,等她反应过来时,阿妹已经被陛下给抱走。 沈淮序脚下不停地抱着南栀走进了宫殿,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抖着手慌张地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迹,一张口唇瓣都在打颤,“栀栀,我不许你死。” 只是南栀嘴里不断有血水涌出,沈淮序双手沾满了血迹,竟像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似的。 “栀栀,你再撑一会儿,太医马上就来了!” 南栀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呼吸越渐虚弱,她目光移向沈淮序,唇瓣轻轻张了张,艰难吐出一句,“阿序,你能答应我,往后不再滥杀无辜吗?” 她一张口,嘴里的血水又冒了出来。 沈淮序一颗心疼痛难忍,拿着帕子轻轻替她擦去嘴角的血迹,颤抖的声音里充满了害怕:“栀栀,你别说了,我答应你!你不许死!” 他眼角滑落一滴晶莹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南栀脸上,“你不想入宫便不入宫,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沈淮序说完甚至都不敢多瞧一眼那把沾满血迹插在她胸口上刺痛他双眼的匕首,眼底的伤痛要溢了出来。 “阿序,你答应我的可不能食言。”南栀嘴角弯了弯,露出欣慰一笑,她眼皮轻颤了几下,眼角有泪珠滑落,意识涣散,终是缓缓闭上了眼。 本该是最明艳的花,这会儿近乎黯淡无光。 沈淮序眼睁睁看着她失去意识,听着她气若游丝的呼吸声,赤红的双目里泪如雨下,惊惶失色大喊:“不!栀栀,你不能死!” 第141章 醒来 沈淮序触碰到南栀逐渐冰冷的手,毫无形象地跪在床前紧握住她的手想要给她捂热,再也没了往日的淡定,歇斯底里问道:“太医来了吗?朕要立马见到人!” 陈如海丝毫不敢迟疑,小心回道:“ 陛下,马上就到了。” 他已经许久未曾见过陛下这副模样,上一次还是陛下得知娘娘葬身火海的时候。 他看得心疼,只能不断在心里祈祷,娘娘,您可千万要撑住啊。 门外匆匆忙忙赶过来的章仕德听着沈淮序悲痛的声音,心里一个咯噔,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些,像是踩了风火轮似的,急吼吼地便走了进来,一刻不敢停留。 “陛下,您先放开栀丫头。” 可沈淮序却像是什么也听不到,眼不回睛地凝视着南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动不动,紧握着南栀的手不放,生怕一松开她便离他而去。 栀栀的手冷,他得帮她捂热些。 等她暖和了,她便醒过来了。 章仕德有些不忍心看他这副模样,无奈地摇着头哀叹一声,随后绕过他走到床边一侧,仔细查看南栀的情况。 见她气息逐渐微弱,他神色越发凝重,深吸一口后毫不迟疑地拿出金针替她封住胸口的穴位。 这丫头怎么就会这般折腾自己,她倒是狠得下手啊。 章仕德呼吸间都变得沉重不少,他施完针后便朝着沈淮序喊道:“陛下,我需要您帮栀丫头把刀拔出来。” “老夫年纪大了,使不上力。” 沈淮序回过神,收敛起眼中狼狈的神情,冷静问:“栀栀如何了?她会平安无事对?要朕如何做?” “陛下,您只需动作快些。” “朕知晓了。” 沈淮序站起身走到南栀身旁,忍着心中的痛意伸出手朝着南栀胸口上插着的那把血淋淋的匕首而去。 只是快要触碰到匕首时,他竟忍不住颤抖了几下。 “陛下,您得快些。” 沈淮序闻言,克制着自己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牢牢抓住匕首,忍着手中的颤意,摒除杂念果决地拔出了沾满了血迹的匕首。 啪嗒一声,他手一软,被拔出的匕首掉落在地上。 匕首一拔,南栀胸口便有血液不断涌出,好在章仕德已经用金针帮她封了周围的穴道,血液流动的速度减缓,眼下的情况已经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南栀胸前的白衣早已经被血浸透染红了一大片,沈淮序被满眼的红刺得心脏发疼,他目光往上移,盯着她发白的唇瓣,无人知晓下他背上冷汗直冒,早已浸湿了里衣。 栀栀,你不能丢下我。 “她怎样了?” 章仕德见匕首拔出,长舒了一口气,镇定地帮着她处理了伤口后,抬起手用袖口擦了擦额间的细汗,吐出一口浊气,“眼下暂时无事。” “就看栀丫头后面几日能不能挺过来了。” “陛下,你可知晓那匕首刚好插在栀丫头心脏的位置,若是再深一毫,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啊。” “栀丫头她这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啊!” 章仕德连叹了几声,眼角的褶皱堆到了一起,苍老的目光里充满了心疼。 沈淮序身形一晃,脚下险些站不住,身子摇摇欲坠,眼中的悲痛难掩。 章仕德的话在他心上落下重重一击,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意袭上心口处,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心口处一下接一下地敲击着,心脏疼得像是要裂开了似的。 他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又轻柔地握着南栀的手,眼中浮现了强烈的悔意,“栀栀,我不逼你入宫,只要你醒过来就好。” “栀栀,栀栀,栀栀。” 章仕德哀叹了一声,“陛下,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他说完便走到了外面去,仰头望着外面满天飘飞的大雪,神色间有些落寞。 栀丫头这次,做得太凶险了些,稍有不慎,便会没命。 殿内,有宫女端着热水进来,她刚想放下,却被沈淮序一个抬头给吓得手抖了一下,盆里的水不小心洒了一点出来。 宫女顿时脸色煞白,吓得慌忙跪在地上直磕头,哭丧着脸害怕得浑身发颤,“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甚至都不敢开口求饶,垂下的双眸里光芒逐渐暗淡。 沈淮序听着她嘈杂的声音,只觉得一阵心烦,想也不想便直接说道:“拖下去,砍、” 只是话到嘴边,他似又想起来答应南栀的话,终是又改了口:“退下去。” 宫女似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低垂的目光里露出震惊之色,陛下竟没要她的命? 她猛然抬头,一时间竟怔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等她回过神,如蒙大赦,极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多谢陛下开恩,奴婢这就退下。” 一旁的陈如海也有些惊讶,随即想到了什么,心里一阵欣慰,只盼望娘娘早些时日醒来才好。 沈淮序就这般守了南栀近十日,期间有人过来他通通打发了回去,就连青玉想要看望南栀,他都不让。 他寸步不离守着她,眼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南栀却仍旧没醒来,他不免心急,一度害怕她醒不过来,整个人都跟着憔悴不少,早已失了往日的容光。 十二月十五这一晚,沈淮序趴在南栀床边睡着时,南栀的眼皮轻轻颤了颤,手微微一动,艰难地撑开了沉重的眼皮。 沈淮序察觉到手上传来的细微动作,他猛地一下抬起头睁开双眼,深邃的眼眸里难掩惊喜,迸发出亮人的光彩,激动喊道:“栀栀,你醒了!” 他激动之下握着南栀的手轻颤了几下,“来人,去喊章仕德进来。” 沈淮序紧张地凝视着她,不忍眨眼,生怕错过了南栀一丝一毫的反应,“栀栀,可有哪不舒服?” 南栀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心口处传来的丝丝疼意让她意识回笼。 她把脸侧了一下,歪着头看着沈淮序,嘴角轻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声音里带着一股久未开口的沙哑:“阿序,我心口疼。” 她这般说,沈淮序又慌得手忙脚乱,“栀栀,你别怕,太医马上就来。” 南栀定定看着他,被他握住的右手动了动,声音轻得缥缈:“阿序,你那日说不逼我入宫,可还算话?” 沈淮序眼底划过一丝受伤的神情,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轻声安抚着她:“栀栀,只要你愿意长留在京中,你不想入宫便不入宫,我只是想离你近些,好吗?” 他目光灼灼又略带委屈地看着她,声音里难得带了几分央求的意味。 南栀望着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满脸憔悴的面容,沉静了片刻后嘴角张了张,“好。” 她倒也不意外他这话,这已经是她算到的最好的结果。 能让他做出让步已是不易。 南栀收回视线望着头顶的床幔出神,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她赌赢了啊。 第142章 她说她心口疼,你快给她看看 很快章仕德进来,沈淮序也顾上不上其他,赶紧喊他帮南栀查看。 “她说她心口疼,你快给她看看。” “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心口能不疼吗?”章仕德虽嘴上这般说着,手上倒也不含糊,上前仔细替南栀查看了一番后,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陛下,栀丫头没有性命之忧了,您这下可算是能放心了,” 沈淮序慌忙推开他,上前紧握住南栀的手,眉宇间终是舒展了开来,连带着声音也沾染上了几分喜悦:“栀栀,你没事就好。” 只是看她模样虚弱,又想着那日的凶险场面,他又止不住心疼她。 章仕德站在沈淮序身后,看着南栀的眼神是欲言又止。 南栀知晓师父这是有话与她说,便看着沈淮序轻喊了一声:“阿序。” “栀栀,我在。”沈淮序弯腰凝视着她。 她说着伸出手缓缓抬起,朝着他憔悴的脸摸了摸,摸着他下巴上新长出来有些刺手的胡碴,抬眸看着他眼中一直未曾消散的红血丝,言语间带了心疼的意味,“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一番可好?” 沈淮序从她眼中清晰看到了自己憔悴的一面,这才反应过来,他眼下的模样不大好看,顿时便不想让她瞧见。 虽心中不舍离开她身旁,他到底是顺了她的意:“栀栀说的是,我去修整一番再回来。” 他起身朝着章仕德看了一眼,便径直离去。 他哪里不知晓她是想要支开他,只是不忍心拂了她的意罢了。 章仕德等他离去后,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睛,没好气地看着南栀,“栀丫头,你这是要吓死为师啊!” 南栀露出乖巧一笑,“师父,您别担忧,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可不许再有下次了啊,师父我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这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样吓唬。” “你啊,对你自己倒是狠心。” “那刀可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南栀安静地听他说着,等他说得累了,才朝着他眨了眨眼,可怜巴巴望着他,“师父,我都知晓啦,您别生我的气便是。” “您这一生气,皱纹都可就都上来了。” 章仕德连叹了几口气,和她明亮的眼神对上,终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罢了,她无事便好。 “你好生养着,我回去给你配药。” “师父慢走。”南栀强撑着坐了起来,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生内疚。 小老头总是对她心软得很。 等她回过神便看着紫韵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她忙问道:“紫韵,青玉呢,青玉在哪?她可有事?” 紫韵把手里的药碗递到她面前,忍着眼中激动得想要落泪的情绪,恭敬回道:“主子,您放心,青玉好着呢,您先趁热把药喝了,奴婢去给您叫她进来。” 主子没事,当真是天大的喜事。 南栀知晓青玉没事后,心里松了口气,她朝着紫韵点了下头,随后伸手接过药碗,毫不迟疑地喝完。 紫韵接过她手里的空碗,这才转身出去。 不久后,青玉的身影出现在南栀面前,她面上焦急,快步上前,“阿妹,你没事?你真是吓死我了。” 青玉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画面,心里还一阵后怕,这些时日她生怕她醒不过来,日日替她祈祷。 南栀知晓她心里担忧,握住青玉有些发凉的手,柔声安慰她:“阿姐,我没事。” “往后你我便不必再隐姓埋名活着。” 青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眼中露出了惊喜和激动,她们自由了吗? 可随即她又低垂下了头,看着南栀的目光里充满了心疼,若她早知晓这样的结果是要阿妹以命相换,她倒是宁愿没了自由。 青玉想要说些什么,可唇瓣颤了颤终是没张开口,只是握着南栀的手更紧了些。 南栀察觉到她难过的情绪,便笑着安抚她:“阿姐,让你担忧了,我当真没事。” 青玉把想要问的话咽了下去,刚想开口,她怀中的小狐狸探出了个脑袋,直勾勾望着南栀,那双纯净的眼眸里竟露出了担忧的眼神,小声叫着。 南栀险些把它给忘了,一下便被它反应给逗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阿团,把你吓到了?” 小狐狸在她的轻抚下停住了声音,乖顺地在她掌心蹭了蹭。 南栀安抚好它后才收回手,望着青玉,“阿姐,我知晓你想问什么,往后我再向你解释可好?” 青玉点头,知晓眼下场合不对,便没多问这个,“阿妹,我只想要你快些好起来。” 她话音刚落,便听着紫韵在外面询问:“主子,六公主过来了,想要看望您。” “请她进来。” 外面的沈瑾瑶听着她这熟悉的声音,激动地小跑了进来,满眼惊喜喊道:“皇嫂!” 原本她以为皇嫂去世,难过了好一阵,直到半个月之前听闻她竟没死,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到她当着皇兄的面自杀,当时可是惊得她手里的杯盏都摔碎了。 这会儿亲眼见到她活生生在自己面前,沈瑾瑶总算是能放心下来,她走到床边坐下,高兴说道:“皇嫂,你没事真好,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说着,眼眶里竟有泪水在打转,南栀见状,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打趣她:“瑾瑶,你都嫁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沈瑾瑶似被她的话给转移了注意力,忍不住破涕而笑,“皇嫂,你就会取笑我。” “我听说你半年前嫁了人,驸马对你如何?” 沈瑾瑶听她提起驸马,眼里的光彩暗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回她:“驸马人很好。” 只是她不喜欢罢了。 她说话间,沈淮序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沈瑾瑶见状,倒是没打算多留,便起身和南栀告辞:“见你没事,我便安心了下来,皇兄来了,我先回去了。” “皇兄。”她起身朝着沈淮序喊了一声,随后便径直离去。 她走到宫门外时,见到外面站着的温庭岳,轻声说了一句:“温大人,她没事,你可以放心回去了。” 沈瑾瑶说完便不再多看他一眼,压下眼底的黯然直接从他身旁离去。 “多谢公主。”温庭岳猛抬起头,眼底焦急的神色退散,原本黯淡的眼神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第143章 我就是想离你近些 殿内,沈淮序走了进来,已经恢复了往日清雅矜贵的模样。 “阿序,你怎么这么快便回来?” “栀栀,我想守着你。”他走到床边坐下,似怎么也看不够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直未曾移动过。 南栀知晓他性子,索性也懒得劝他,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就见沈淮序连姿势都没换过,望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和满足。 她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轻咳了一声,“我饿了。” 沈淮序立马回过神,吩咐人送了药膳过来,准备亲手喂她,只是碗拿到手里后,他想起来什么,拿着汤匙的手一顿,小声问她:“栀栀,我喂你可好?” “若是你不愿意,我、” 他问得小心,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谁知南栀竟点头答应了下来:“好。” 沈淮序惊喜抬眸,心里乐得比吃了蜜还甜,栀栀没拒绝他! 他端着碗动作小心地一口接一口喂着她,直到碗底空了,才不舍地放下。 明明只是一件极小的事情,却让他乐得一直傻笑,再不像那个人人生畏的无情冷漠的帝王。 等南栀吃完,他又小心扶着她躺下,给她捻好被子。 南栀看了他一眼,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闭上眼没再说一句话。 接下来半月,沈淮序除了上朝其他时候都在南栀住的宫里,日日细心照料着她。 眼看着便到了年底,宫里早就张灯结彩,上上下下洋溢着喜气的氛围。 除夕夜,南栀站在窗台前,透过窗户望着外面挂着的红灯笼出神。 蓦地,她肩上多了件衣裳,南栀侧过脸,就见沈淮序出现在她身边,“栀栀,这里冷,你多穿些。” “多谢。”她说完又收回了视线。 沈淮序许是察觉到她心情有些低落,就站在她身旁静静陪着她。 今晚本是除夕夜,最是热闹的时候,只是南栀不想出席宫宴,沈淮序索性便连宫宴都没去,他总想离她近些,再近些。 他朝着暗处使了个手势,不多久寂静的夜空中忽然绽放了一朵朵绚丽的烟花。 南栀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她仰着头看了过去,望着上空璀璨的烟花,眼底的笑意轻轻漾开。 沈淮序见她总算是露出了笑脸,心里一阵轻松。 只是他脸上的笑意还没敛下便听着南栀轻飘飘的声音传来:“阿序,我陪你过完年,过几日便让我出宫可好?” 沈淮序笑意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栀栀,你身体还没痊愈,不如再养些时日可好?”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我已经养得差不多了。” 沈淮序眼神暗了一下,静默了片刻后张了张嘴,即便心底不情愿也仍旧答应了她:“好,过几日我便送你出去。” “我知晓你喜静,便给你置了一处僻静的宅子,里面都是按你喜欢的布置的,还特意给你准备了一块药田。” 他期盼地注视着她,用着几近哀求的语气说着:“栀栀,不要拒绝好吗?” 南栀极少在身上看到他流露出这样几乎卑微的眼神,他以往总是强势的模样,这会倒是改变了不少。 索性也逃不开他,只要不是限制她的自由,都好商量。 她在沈淮序紧张的注视下,轻点了下额头,“好。” 紧接着她话音一转,声音有些悠远:“阿序,即便我不回来,你也该寻到我了?” 那日尘空大师寻到了她,她便知晓她的消息怕是瞒不住他多久。 但她也确实不想入宫,便剑走偏锋用了这么一个凶险的法子,虽她特意控制了刀的深度和位置,也提前吃了护心的药,但仍旧是体验了一回濒临死亡之感。 若是不真实,又怎能让他心疼心软? 她甚至都没告诉青玉,怕她的眼神瞒不住他。 好在她赌赢了。 沈淮序站在她身侧,神色讶然,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问,他收起眼中的情绪,背在身后的手握了又松,“栀栀,寻到你我才安心。” 的确如南栀猜测那般,沈淮序一直暗中派人注意着尘空大师,虽并未第一时间寻到她,不过他的人后面寻着尘空大师的踪迹已经寻到了白石村,他便确定她还活着。 他料到了尘空大师的意图,笃定依着她的性子,她终会回来,只是他终究是没料到她回来便以这样决然的方式面对他。 不管如何,他都不想再失去她。 几日后,南栀离开了皇宫,沈淮序亲自送了她出去。 他回去后并未立即回宫,反倒是去了一趟沈淮易的府上。 沈淮易见到他突然出现的身影,猛地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震惊地瞳孔地震,他轻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眼中的惊讶。 “皇兄,你怎么来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会有空来我这儿?” 沈淮序不自然地看了他一眼,沉着声问道:“四弟,你知晓如何追女子吗?” 他想着沈淮易平日最是招桃花,喜欢他的姑娘倒是不少,便拉下脸过来讨教一番。 沈淮易听着他这话,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当场喷了出来,有些不大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他没听错?有朝一日他这什么都胸有成竹的皇兄,竟会问他这种问题! 沈淮易不确定地眼神朝他飘了过去,“皇兄,你没发烧?” 才多久不见,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憋着声音不敢笑出来。 沈淮序朝着他了冷冷看了过去,沈淮易立马正经了不少,“皇兄啊,我跟你说,这追女子,自然得脸皮厚些,俗话说烈女怕男缠。” “皇兄,你懂我这意思?” 沈淮序眯着眼若有所思,随后不发一言地离去,留下沈淮易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愣在原地。 感情他这是用完他就走,皇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啊。 沈淮易那双桃花眼转了几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嫂子果真是天生来克他哥的,难得看到他吃瘪,真真是好极了! 当晚,南栀半夜醒来,便见窗外似站着个人影,她起身走了出去,就见沈淮序正站在外面,脸上冻得通红,瞧着便让人止不住可怜又心疼。 南栀秀眉微颦:“阿序,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不是已经回皇宫了吗?什么时候竟又过来了。 外面又开始扬扬洒洒下着雪,冷风飕飕刮着,给寒冷的夜又徒增了几分寒意。 冷风一阵接一阵袭过,南栀才出来这么一会儿,便觉得手有些冷。 沈淮序见她穿得单薄,顿时便心疼了起来:“栀栀,你快回去,外面冷。” “我就是想离你近些,你不用管我,我待一会儿便走。” “你回去,冻坏了龙体,我可赔不起。” “栀栀,我不碍事,你放心。” 南栀见他丝毫没有离去的意味,索性也懒得劝他,直接关上门,不再理会他。 只是快到天亮时,南栀再次醒来似乎看到那人影仍旧在。 一连持续了数日,每晚皆是如此,她都未曾理会。 这晚,南栀刚睡下没多久,便听着外面时不时有隐忍克制的咳嗽声传来。 她睁开眼从床上爬起,走到门口打开门,见他满脸通红却极力克制着咳嗽声的模样,心绪复杂。 沈淮序先是面露惊喜,随即又缓缓垂下头,克制着喉咙间的痒意,低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栀栀,我吵醒你了?我注意些,后面不会吵到你了。” 此时的他哪里像是众人眼中畏惧的杀人如麻的帝王,反倒是更像个卑微的小可怜似的。 南栀伸出手在沈淮序诧异的眼神下摸了摸他的额头,手上立马传来滚烫的热意,她柳眉微皱,冷声说道:“先进来。” 沈淮序发烫的耳尖微动,眼露惊喜,半点不迟疑屁颠屁颠地跟着她走了进去。 第144章 栀栀,你别生气,我错了 沈淮序走进去刚坐下,心里的喜悦还没散去,就听着南栀淡淡的声音传来,让他脸色一僵。 “阿序,谁教你这样做的?” “你若是下次再故意把自己弄出病来,我连门都不让你进。” 南栀转过身坐在他对面,盯着他顿住的身形,眼底闪过一抹无奈,随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你先坐下,我去给你煎药。” 她如何不知晓他这几日的行为是为哪般,只是原本她想着晾他几日,他许是会消停些。 谁知他不放弃不说,还故意把自己弄出病来。 沈淮序被她拆穿了心思,半点不恼怒,反倒是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直勾勾望着她,轻轻扯着她的衣袖,干哑的声音里带着些微委屈,“栀栀,你别生气,我错了。” “只是你出宫后这几日一直不理会我,我心里难过。” 他那双清冷透彻的眼眸里沾染了红意,想要去牵南栀的手又怕惹了她不高兴,不敢太过逾越,即便内心想要抱她想得发疯也克制了下来。 南栀脚下的步子一顿,回过身看着他比女子还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垂下眼眸,憋住了笑意。 他倒是会装啊。 “阿序,你别胡闹,我去煎药。”她把袖子从他手中抽出,面不改色地转身去了隔壁的药房,留下沈淮序愣在原地。 栀栀竟一点不心疼他吗? 沈淮序脑海里刚闪过这么个念头,又自己说服自己,栀栀她定是心疼自己的,若不然怎会大半夜的去给他煎药? 这般想着,他心里果真好受了不少,眼底又浮现了亮光,跟在她身后去了药房里。 南栀煎药的时候,他便端着个小凳子坐到她身旁,也不多话,乖巧得不像话。 只是他发着高烧,双眼发红,呼吸越渐沉重,视线逐渐模糊,身子不经意间歪倒在南栀身上。 明明他身上滚烫如火,他却像是冷得浑身发颤,嘴里却无意识小声喊着:“栀栀,我冷。” “你先去床上躺着。”南栀看了他一眼后站起身,想要扶着他回去。 只是沈淮序却纹丝不动,仰着头眼巴巴望着她,像孩子耍赖似的黏着她不松手,“栀栀,我不去床上,就想要挨着你。” “我给你拿条毯子过来盖着。” “不必这般麻烦,我靠着你便暖和了不少。” 沈淮序话音刚落,南栀便瞪了他一眼,她拂开他的手,忽然一笑,声音温柔却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不如我去喊卫风送你回去如何?” 沈淮序这才松开了她的手,只是心底有些遗憾,失落地低垂着头,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明显的鼻音:“栀栀,我都听你的。” 南栀瞥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很快又再次回来,手里多了条毯子。 她直接丢到沈淮序怀中,便坐下守着药炉,拿起书继续看着。 沈淮序拿起毯子给自己盖上,静静坐在一旁守着她,盯着她安静看书的模样不忍挪开视线。 他喉咙间痒得厉害却不忍咳出声,极力克制着,怕吵了她。 南栀不经意间抬眸,随意扫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轻飘飘的声音随之传来,“阿序,你不必如此忍着。” 沈淮序红着眼小声说着:“栀栀,我怕吵着你。” “你若是当真怕吵了我,便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南栀头也未抬,一句话便把他给噎住,他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坐在凳子上沉默了起来。 只是他倒也没再刻意压制自己的咳嗽声,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传进南栀耳中,她起身离开了一会儿。 沈淮序还当她是不高兴见到自己,失神地坐在原地。 就在他暗自伤神时,就见南栀已经端着一杯温水走到他面前递给他。 沈淮序惊讶地抬起头,刚刚还低落的心情瞬间高涨,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委屈巴巴地小声说道:“栀栀,我还以为你不想看到我。” 南栀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阿序,我不想看到你你不也照常会出现在我面前?赶紧喝。” 沈淮序呼吸一紧,随后若无其事地接过茶杯,一口饮尽,喉咙间的干涩似乎缓和了不少。 过了一阵,药煎好,南栀直接递给他,沈淮序却没立马接住,眼巴巴望着她,“栀栀,我浑身无力,你喂我可好?” “阿序,既然你病得这般厉害,我便去喊卫风进来服侍你。”南栀说完,便欲转身出去。 正在暗处的卫风听着这话,身子一个激灵打了个哆嗦,心里默念,可别,千万别喊他。 他可不想被陛下冷眼对待。 沈淮序眼底一暗,慌忙拉住她,立马改口:“栀栀,我自己来便是。” 他说着端起一旁的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喝完后露出碗底给她瞧,“栀栀,我都喝完了。” 南栀见状,看了他一眼便准备回屋去。 她走了几步见沈淮序还迟疑地站在原地,遂喊了他一声:“阿序,发什么愣。” 沈淮序一下便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眼底亮得惊人,噌的一下立马起身跟在她身后,进了她的房里。 南栀走到床边躺下,睡到了里侧,给他空了个位置出来,面色平静地看着他,语气有些寡淡:“阿序,你若是老老实实睡觉,我便不赶你。” “栀栀,我明白!”沈淮序乐得嘴角都要咧到了耳后根,他换了衣裳半点不迟疑便躺在她身侧。 沈淮易说的脸皮厚些,好像也不是不行? 南栀也不是不知晓他的小心思,他本就是个执着的性子,这辈子除非她死,他都不会对她放手。 晾了他几日,他倒是一点不肯消停。 他身上暖和,先让他当个暖床的倒也不是不行,她嘴角勾了勾,闭上眼便准备睡下。 沈淮序凑近了些,见她竟没拒绝,心里一阵狂喜,便大着胆子又靠近了些。 他手揽住她的腰,头亲昵地靠在她肩上,只是他到底不敢得寸进尺做些什么,眼下能抱着她已是极大的满足。 他连着几日没如何歇息好,如今她在怀中,沈淮序空落落的心总算是被填满,很快便睡意袭来闭上眼心满意足地睡去。 翌日一大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丫鬟匆匆忙忙走到南栀屋子外面,面带急色出声:“夫人,外面有位妇人称是您母亲。” 第145章 你想知晓你父亲吗 南栀听到母亲二字,毫不犹豫地起身下床,匆匆忙忙换好衣裳便走了出来,沈淮序紧随其后。 “栀栀,你慢着些。” 丫鬟见到他出来时,还惊吓了一跳,陛下竟也在这儿吗?她不敢多问,便低垂着头跟在二人身后。 南栀脚下的步子逐渐加快,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是否真是母亲的身影。 母亲竟还活着吗? 她不敢相信又迫切希望这是真的,小跑着过去,直到再次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南栀双眸一下便泛红,眼底泪水打转,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阿娘!” 她再是忍不住,直接飞奔过去,投入她怀中。 宋应挽见到她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提了一个月的心终是能放下来,紧紧回抱着她。 “栀儿,你没事阿娘便放心了。” 她听说女儿性命垂危,便什么也顾不上一路奔波赶了回来,如今亲眼见到她平安无事,心底最后的一丝遗憾也消去。 南栀激动得热泪盈眶,一遍又一遍喊着她:“阿娘,阿娘,阿娘。” 她生怕母亲的出现只是泡影,是她的幻觉,抱着她不撒手。 只是她才刚高兴完便反应过来,母亲的身体似乎不大对劲,瘦弱得仿佛风一吹便能吹倒。 她握着她的手腕给她把了个脉,顿时脸上的喜色凝固住,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神情恍惚地低声呢喃:“阿娘,您身体怎么亏空得这般厉害?” 竟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兆,所剩时日不多。 宋应挽轻抚着她的背,低下头慈爱地注视着她,只是温和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难掩的衰败气息:“栀儿,阿娘知晓自己时日不多,见到你没事阿娘临死也能安心了。” 她说完又抬起头朝着沈淮序看了过去,“陛下,可否让我与栀儿单独待会儿?” 沈淮序敛下心神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南栀不舍地退出。 等到沈淮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宋应挽才牵着南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南栀紧挨着她,握着她略微冰凉的手不肯松,想要替她捂热些。 “阿娘,当年发生了什么?您可是为了我才” 宋应挽嘴角带着和煦的笑意,看着南栀的目光里充满了怜爱,思绪飘飞到了三年多前,良久后才缓缓开口:“栀儿,当年我确实是病危。” “我想着我死了倒也好,栀儿你往后便再无顾忌,不过我没想到章老会出现,我与他早些年便认识,他知晓我心存死志劝说无果后便给了我一颗假死药,骗过了众人。” “我央求章老不要告诉你,只愿你往后都无牵无挂。” “我被章老带回药谷藏了起来,这几年我大半时间都陷入昏睡之中,直到一个月前才彻底醒了过来。” 她醒来便得知栀儿性命垂危的消息,哪里还能坐得住,养了些时日便撑着一口气赶了回来。 宋应挽红着眼眶紧握着南栀的双手,目光里满是心疼:“栀儿,以后莫要再做傻事了好吗?” 她的女儿本该恣意一生的啊。 南栀靠近她怀中,神情依赖,目光里暗藏悲痛,哽咽说道:“阿娘,我都听您的,只要您别再离开我,我会想法子救您的!” 宋应挽摸着她的头,笑着应她:“好。” 她自己的身体她又如何不清楚,也就是这几日的光景罢了,只是不忍心让栀儿伤心罢了。 南栀心底也清楚她母亲的身体状况,只是她好不容易才见到母亲一面,不想母亲就这般离她而去。 接下来这些时日,她一刻不离地陪在母亲身旁,就连晚上都与母亲同睡一张床。 沈淮序见状,倒是没法再厚着脸皮过来烦她,他知晓她母亲时日不多,每回都在远处看看她,没再现身打扰二人的宁静,还把章仕德派来给她母亲看病。 只是无论南栀做了多少努力,她母亲的身体终是到了极限。 一月二十那日,宋应挽忽然精神好了不少,南栀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心底清楚,母亲这是回光返照。 这日天气晴朗,微风和煦,宋应挽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南栀趴她在膝盖上,像是又回到了幼时的光景,她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脑袋。 “栀儿,你想知晓你父亲吗?” 临死前,总归是要告知她一声。 南栀神色微怔,父亲吗?她其实心底已经没多大感触,甚至觉得这个字眼有些嘲讽。 她母亲这么多年从未提起过,他也从未出现过,父亲之于她已是可有可无,半点不好奇。 “阿娘,您愿意说,我便听,您若是觉得他没有提起的必要,便不必为难,我有您便足矣。” 宋应挽目光望着远处,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低声说道:“当年云国战败,他作为云国的六皇子被送来当了质子。” “我见他可怜便对他多照看了几分,谁知他竟对我生了别样的心思。” “众人都以为我是逃婚,其实临近大婚前,我是被他带走的。” 那一晚,他不顾她所愿强迫了她,她清醒之后刺了他一刀便逃了。 当年她被人害得落水,他救了自己一命,这次他对自己做的事情便权当是抵消了。 这些年她从未关注过他的消息,只当他已死。 她本也不愿嫁给父亲安排的人,她对爱情更是从不奢求,世家之间从无爱情,婚约不过是维持各大家族的利益罢了。 如今她失了清白,回去定不会有好下场,索性便逃得更远了些,只是逃了没多久便发现自己怀孕,犹豫再三后她终是留下了孩子。 她自幼母亲便过世,从没有得到过母亲的疼爱,她便对女儿倾注了所有的爱意,只希望她这一生过得如意,可谁又能料到栀儿会遇上这些事情。 如今她瞧着,陛下对栀儿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有些意外。 可这是栀儿的事情,她不打算掺和进去。 宋应挽回过神时,就见南栀定定望着她,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对她的心疼:“阿娘,你恨他吗?” 南栀没想到她的出生竟是这样,可母亲自小便对她爱护有加,从未把她当成负担。 宋应挽静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恨吗?这么多年早便无恨了。 “栀儿,憎恨不过是徒增自己的愁绪罢了。” “我的栀儿这辈子定要平安顺遂啊。”她说完便缓缓闭上了眼,放在南栀头上的手垂了下去。 南栀察觉到异样仰着头痛喊出声:“阿娘!” 可惜再无人回应她。 阿娘又离她而去,这次是再也不会醒来了,南栀紧抱着她痛哭出声。 第145章 你想知晓你父亲吗 南栀听到母亲二字,毫不犹豫地起身下床,匆匆忙忙换好衣裳便走了出来,沈淮序紧随其后。 “栀栀,你慢着些。” 丫鬟见到他出来时,还惊吓了一跳,陛下竟也在这儿吗?她不敢多问,便低垂着头跟在二人身后。 南栀脚下的步子逐渐加快,迫不及待想要去看看是否真是母亲的身影。 母亲竟还活着吗? 她不敢相信又迫切希望这是真的,小跑着过去,直到再次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南栀双眸一下便泛红,眼底泪水打转,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阿娘!” 她再是忍不住,直接飞奔过去,投入她怀中。 宋应挽见到她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提了一个月的心终是能放下来,紧紧回抱着她。 “栀儿,你没事阿娘便放心了。” 她听说女儿性命垂危,便什么也顾不上一路奔波赶了回来,如今亲眼见到她平安无事,心底最后的一丝遗憾也消去。 南栀激动得热泪盈眶,一遍又一遍喊着她:“阿娘,阿娘,阿娘。” 她生怕母亲的出现只是泡影,是她的幻觉,抱着她不撒手。 只是她才刚高兴完便反应过来,母亲的身体似乎不大对劲,瘦弱得仿佛风一吹便能吹倒。 她握着她的手腕给她把了个脉,顿时脸上的喜色凝固住,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神情恍惚地低声呢喃:“阿娘,您身体怎么亏空得这般厉害?” 竟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兆,所剩时日不多。 宋应挽轻抚着她的背,低下头慈爱地注视着她,只是温和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难掩的衰败气息:“栀儿,阿娘知晓自己时日不多,见到你没事阿娘临死也能安心了。” 她说完又抬起头朝着沈淮序看了过去,“陛下,可否让我与栀儿单独待会儿?” 沈淮序敛下心神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眼南栀不舍地退出。 等到沈淮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宋应挽才牵着南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南栀紧挨着她,握着她略微冰凉的手不肯松,想要替她捂热些。 “阿娘,当年发生了什么?您可是为了我才” 宋应挽嘴角带着和煦的笑意,看着南栀的目光里充满了怜爱,思绪飘飞到了三年多前,良久后才缓缓开口:“栀儿,当年我确实是病危。” “我想着我死了倒也好,栀儿你往后便再无顾忌,不过我没想到章老会出现,我与他早些年便认识,他知晓我心存死志劝说无果后便给了我一颗假死药,骗过了众人。” “我央求章老不要告诉你,只愿你往后都无牵无挂。” “我被章老带回药谷藏了起来,这几年我大半时间都陷入昏睡之中,直到一个月前才彻底醒了过来。” 她醒来便得知栀儿性命垂危的消息,哪里还能坐得住,养了些时日便撑着一口气赶了回来。 宋应挽红着眼眶紧握着南栀的双手,目光里满是心疼:“栀儿,以后莫要再做傻事了好吗?” 她的女儿本该恣意一生的啊。 南栀靠近她怀中,神情依赖,目光里暗藏悲痛,哽咽说道:“阿娘,我都听您的,只要您别再离开我,我会想法子救您的!” 宋应挽摸着她的头,笑着应她:“好。” 她自己的身体她又如何不清楚,也就是这几日的光景罢了,只是不忍心让栀儿伤心罢了。 南栀心底也清楚她母亲的身体状况,只是她好不容易才见到母亲一面,不想母亲就这般离她而去。 接下来这些时日,她一刻不离地陪在母亲身旁,就连晚上都与母亲同睡一张床。 沈淮序见状,倒是没法再厚着脸皮过来烦她,他知晓她母亲时日不多,每回都在远处看看她,没再现身打扰二人的宁静,还把章仕德派来给她母亲看病。 只是无论南栀做了多少努力,她母亲的身体终是到了极限。 一月二十那日,宋应挽忽然精神好了不少,南栀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心底清楚,母亲这是回光返照。 这日天气晴朗,微风和煦,宋应挽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南栀趴她在膝盖上,像是又回到了幼时的光景,她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脑袋。 “栀儿,你想知晓你父亲吗?” 临死前,总归是要告知她一声。 南栀神色微怔,父亲吗?她其实心底已经没多大感触,甚至觉得这个字眼有些嘲讽。 她母亲这么多年从未提起过,他也从未出现过,父亲之于她已是可有可无,半点不好奇。 “阿娘,您愿意说,我便听,您若是觉得他没有提起的必要,便不必为难,我有您便足矣。” 宋应挽目光望着远处,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低声说道:“当年云国战败,他作为云国的六皇子被送来当了质子。” “我见他可怜便对他多照看了几分,谁知他竟对我生了别样的心思。” “众人都以为我是逃婚,其实临近大婚前,我是被他带走的。” 那一晚,他不顾她所愿强迫了她,她清醒之后刺了他一刀便逃了。 当年她被人害得落水,他救了自己一命,这次他对自己做的事情便权当是抵消了。 这些年她从未关注过他的消息,只当他已死。 她本也不愿嫁给父亲安排的人,她对爱情更是从不奢求,世家之间从无爱情,婚约不过是维持各大家族的利益罢了。 如今她失了清白,回去定不会有好下场,索性便逃得更远了些,只是逃了没多久便发现自己怀孕,犹豫再三后她终是留下了孩子。 她自幼母亲便过世,从没有得到过母亲的疼爱,她便对女儿倾注了所有的爱意,只希望她这一生过得如意,可谁又能料到栀儿会遇上这些事情。 如今她瞧着,陛下对栀儿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有些意外。 可这是栀儿的事情,她不打算掺和进去。 宋应挽回过神时,就见南栀定定望着她,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对她的心疼:“阿娘,你恨他吗?” 南栀没想到她的出生竟是这样,可母亲自小便对她爱护有加,从未把她当成负担。 宋应挽静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恨吗?这么多年早便无恨了。 “栀儿,憎恨不过是徒增自己的愁绪罢了。” “我的栀儿这辈子定要平安顺遂啊。”她说完便缓缓闭上了眼,放在南栀头上的手垂了下去。 南栀察觉到异样仰着头痛喊出声:“阿娘!” 可惜再无人回应她。 阿娘又离她而去,这次是再也不会醒来了,南栀紧抱着她痛哭出声。 第146章 栀栀,要不要亲亲我 沈淮序得知她母亲过世的消息,忙放下手中的政事,慌忙赶到她这,一来便见到她一直坐在原地抱着她母亲不放手的画面,任凭周围人如何劝她,她好似都听不到,红肿的双目无神。 沈淮序心中一痛,上前抱住她,细声安慰她:“栀栀,把手放开好不好?” 南栀眼眸波动了一下,低垂着头有气无力回他:“阿序,你走,我想陪母亲最后一程。” 沈淮序知晓她的性子,便在一旁静静陪着,时刻注意着她的情绪。 直到天快暗下来,南栀才松开了她母亲的身体。 黄昏之下,她僵硬着身子转过头,仰着头望了一眼天边的晚霞,神情难掩哀痛。 处理完母亲的后事,接下来一个月南栀表面上都看似无事,只是沈淮序知晓她心中悲痛,处理完事情便一直守在她身侧。 二月二十这晚上,南栀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情绪终是绷不住,大醉了一场,借着酒意哭了出来。 青玉发现时,刚想上前去安慰她,沈淮序的身影便出现,他心疼地上前抱住她,温柔地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栀栀,哭出来便没事了。” 她总算是哭了出来,这些时日他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模样,既是心疼又是难受。 南栀眼神迷离地看着他,眼角的泪珠又滚落下来,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小声呜咽着:“我没有母亲了。” “我想她了。” 沈淮序俯身轻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珠,一个劲安慰她:“栀栀,别怕,你还有我。” 南栀此时脸色酡红,她意识不清地仰着头睁着泪眼朦胧的双眼看着沈淮序,只觉得视线模糊得厉害,有些看不清眼前之人,便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她喝了酒浑身发烫,忍不住朝着沈淮序的脸上凑近,沈淮序双眸一暗,克制地移开了眼。 “栀栀,你醉了,我抱你去床上睡觉可好?” 南栀听不清他说得是什么,歪着脑袋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迷茫,手上揪着他的领口不放,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还要喝,再来。” 沈淮序的领口被她拉下,露出里面的大好风光,他顾不上这些,抱着南栀便往床前走,边走边哄她:“栀栀乖,不喝了,你醉了。” 南无意识朝他脸上拍了一下,“我没醉!” 沈淮序无奈笑了笑,他没想到她醉得厉害的时候竟是这个样子,既是心疼又是心软。 他把她放到床上,正准备俯身替她擦脸的时候,谁知她竟猛地一下起身,柔软的唇正好亲到他喉结上。 南栀无意识地舔了舔,沈淮序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喉结微滚,眼底像是有一簇小火苗正在熊熊燃烧逐渐转变为充满欲望的大火。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去看她,可南栀却像是找到了缓解身上热意的法子,贴近他后伸出双手抱着他的腰,头贴在他胸前蹭了蹭。 沈淮序一身的火气就这般被她无意识的动作给迅速点燃,他隐忍了多日的欲望险些便要克制不住,浑身血液沸腾起来。 他眸色一暗,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随后低下头盯着南栀晶润柔软的唇。 他主动把唇凑到她唇边,低沉性感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蛊惑之意:“栀栀,要不要亲亲我?” 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沈淮序呼出的热气洒在南栀红润的脸上,她无意识地咬了一下他的唇,沈淮序趁势吻住她。 床帐缓缓放下,暧昧的呻吟声和低沉的喘息声交织传来。 等到第二日南栀醒来时,头痛欲裂,紧接着身上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提醒她发生了何事。 只是她已经记不清昨晚上的事情,脑海中隐约闪过一丝画面,竟像是她主动去亲了他? 南栀用手揉着额头缓解着痛意,紧皱着眉头看着沈淮序,正想暗骂他趁人之危,谁知他竟缓缓睁开了双眼,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栀栀,你不会忘了昨日发生了何事?” 他一副他是被迫的眼神凝视着她,南栀深吸了一口气,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语气轻飘飘的,说得满不在意:“我忘了。” 沈淮序一点不在意她的小动作,反倒是心底偷乐。 他压下心底的喜悦,厚着脸皮说道:“栀栀,你不记得不如我帮你回忆回忆?昨晚上你拉着我不放,非要亲我,对我热情不已,我招架不住便顺了你。” 南栀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开口:“阿序,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要以为我不知晓你是趁人之危。” 虽然她记不得,但他定不是无辜的。 沈淮序只觉得她连瞪眼的模样都惹他喜欢,心痒痒得想要伸手捏捏她的脸蛋,但他到底不敢。 他眨了一下眼睛,放软了声音,小心翼翼哄着她:“栀栀,你别生气,你若是不解气,便打我出气便是。” 他说着趁机伸出手抓着她手作势便往自己身上拍去,南栀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沈淮序颇有些遗憾,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巴巴望着她:“栀栀,那年我离去时你分明答应要等我,还答应我回来给我生孩子的,你说话不算话。” “我都已经答应你不入宫的要求了,你这次能不能答应我别吃避子药?昨晚上我没注意不小心” 他倒是心机得很。 南栀眉心一跳,没想到他竟会突然提到这事,她深呼吸一口气,平静回他:“行,就这一次,你回去。” 她算了一下时间,应当不会有事。 沈淮序眼底一亮,随即又不放心地盯着她:“栀栀,你别骗我。” 南栀答应了他,等到他离去后,便留下一封信说她出去散散心,和青玉出了远门。 沈淮序收到信时,脸色阴沉了一瞬,他压制着身上翻涌的煞气,终是什么也没做,只让人跟着她护她安全。 南栀这一走,便是一个月。 沈淮序等得望眼欲穿也不见她的身影,南栀和青玉在外面倒是过得自在。 母亲去世,她心里难过想要出去散心是真,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试探他一番,看他是否真不会抓她回去。 眼看着过了两个月,他当真没有动静,南栀逐渐放松下来,只是却出现了另一件事,让她有些意外。 没想到她竟怀孕了。 第146章 栀栀,要不要亲亲我 沈淮序得知她母亲过世的消息,忙放下手中的政事,慌忙赶到她这,一来便见到她一直坐在原地抱着她母亲不放手的画面,任凭周围人如何劝她,她好似都听不到,红肿的双目无神。 沈淮序心中一痛,上前抱住她,细声安慰她:“栀栀,把手放开好不好?” 南栀眼眸波动了一下,低垂着头有气无力回他:“阿序,你走,我想陪母亲最后一程。” 沈淮序知晓她的性子,便在一旁静静陪着,时刻注意着她的情绪。 直到天快暗下来,南栀才松开了她母亲的身体。 黄昏之下,她僵硬着身子转过头,仰着头望了一眼天边的晚霞,神情难掩哀痛。 处理完母亲的后事,接下来一个月南栀表面上都看似无事,只是沈淮序知晓她心中悲痛,处理完事情便一直守在她身侧。 二月二十这晚上,南栀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情绪终是绷不住,大醉了一场,借着酒意哭了出来。 青玉发现时,刚想上前去安慰她,沈淮序的身影便出现,他心疼地上前抱住她,温柔地替她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栀栀,哭出来便没事了。” 她总算是哭了出来,这些时日他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模样,既是心疼又是难受。 南栀眼神迷离地看着他,眼角的泪珠又滚落下来,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小声呜咽着:“我没有母亲了。” “我想她了。” 沈淮序俯身轻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珠,一个劲安慰她:“栀栀,别怕,你还有我。” 南栀此时脸色酡红,她意识不清地仰着头睁着泪眼朦胧的双眼看着沈淮序,只觉得视线模糊得厉害,有些看不清眼前之人,便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她喝了酒浑身发烫,忍不住朝着沈淮序的脸上凑近,沈淮序双眸一暗,克制地移开了眼。 “栀栀,你醉了,我抱你去床上睡觉可好?” 南栀听不清他说得是什么,歪着脑袋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迷茫,手上揪着他的领口不放,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还要喝,再来。” 沈淮序的领口被她拉下,露出里面的大好风光,他顾不上这些,抱着南栀便往床前走,边走边哄她:“栀栀乖,不喝了,你醉了。” 南无意识朝他脸上拍了一下,“我没醉!” 沈淮序无奈笑了笑,他没想到她醉得厉害的时候竟是这个样子,既是心疼又是心软。 他把她放到床上,正准备俯身替她擦脸的时候,谁知她竟猛地一下起身,柔软的唇正好亲到他喉结上。 南栀无意识地舔了舔,沈淮序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喉结微滚,眼底像是有一簇小火苗正在熊熊燃烧逐渐转变为充满欲望的大火。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去看她,可南栀却像是找到了缓解身上热意的法子,贴近他后伸出双手抱着他的腰,头贴在他胸前蹭了蹭。 沈淮序一身的火气就这般被她无意识的动作给迅速点燃,他隐忍了多日的欲望险些便要克制不住,浑身血液沸腾起来。 他眸色一暗,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随后低下头盯着南栀晶润柔软的唇。 他主动把唇凑到她唇边,低沉性感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蛊惑之意:“栀栀,要不要亲亲我?” 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沈淮序呼出的热气洒在南栀红润的脸上,她无意识地咬了一下他的唇,沈淮序趁势吻住她。 床帐缓缓放下,暧昧的呻吟声和低沉的喘息声交织传来。 等到第二日南栀醒来时,头痛欲裂,紧接着身上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提醒她发生了何事。 只是她已经记不清昨晚上的事情,脑海中隐约闪过一丝画面,竟像是她主动去亲了他? 南栀用手揉着额头缓解着痛意,紧皱着眉头看着沈淮序,正想暗骂他趁人之危,谁知他竟缓缓睁开了双眼,委屈巴巴地看着她:“栀栀,你不会忘了昨日发生了何事?” 他一副他是被迫的眼神凝视着她,南栀深吸了一口气,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语气轻飘飘的,说得满不在意:“我忘了。” 沈淮序一点不在意她的小动作,反倒是心底偷乐。 他压下心底的喜悦,厚着脸皮说道:“栀栀,你不记得不如我帮你回忆回忆?昨晚上你拉着我不放,非要亲我,对我热情不已,我招架不住便顺了你。” 南栀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开口:“阿序,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要以为我不知晓你是趁人之危。” 虽然她记不得,但他定不是无辜的。 沈淮序只觉得她连瞪眼的模样都惹他喜欢,心痒痒得想要伸手捏捏她的脸蛋,但他到底不敢。 他眨了一下眼睛,放软了声音,小心翼翼哄着她:“栀栀,你别生气,你若是不解气,便打我出气便是。” 他说着趁机伸出手抓着她手作势便往自己身上拍去,南栀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沈淮序颇有些遗憾,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巴巴望着她:“栀栀,那年我离去时你分明答应要等我,还答应我回来给我生孩子的,你说话不算话。” “我都已经答应你不入宫的要求了,你这次能不能答应我别吃避子药?昨晚上我没注意不小心” 他倒是心机得很。 南栀眉心一跳,没想到他竟会突然提到这事,她深呼吸一口气,平静回他:“行,就这一次,你回去。” 她算了一下时间,应当不会有事。 沈淮序眼底一亮,随即又不放心地盯着她:“栀栀,你别骗我。” 南栀答应了他,等到他离去后,便留下一封信说她出去散散心,和青玉出了远门。 沈淮序收到信时,脸色阴沉了一瞬,他压制着身上翻涌的煞气,终是什么也没做,只让人跟着她护她安全。 南栀这一走,便是一个月。 沈淮序等得望眼欲穿也不见她的身影,南栀和青玉在外面倒是过得自在。 母亲去世,她心里难过想要出去散心是真,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试探他一番,看他是否真不会抓她回去。 眼看着过了两个月,他当真没有动静,南栀逐渐放松下来,只是却出现了另一件事,让她有些意外。 没想到她竟怀孕了。 第147章 临盆 南栀得知自己怀孕后,在房中静坐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才出来。 既然怀上了,那她便生下来,她会像阿娘一样爱护自己的孩子。 青玉还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下午都没出来过,这会儿见她终于走了出来,忙上前询问:“阿妹,你在屋里待了半日,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南栀笑着看向她,平静说道:“阿姐,不必担忧我,我没事,不过是突然发觉自己怀孕,一时震惊没缓和过来罢了。” 青玉一听这话,当即愣在原地,惊得好半晌没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后惊喜出声:“阿妹,你怀孕了?” 南栀此时已经恢复了淡定,说得轻松:“是,阿姐,我打算生下来,既然怀上了,那便说明我与他之间有缘分。” 青玉陷入了狂喜之中,激动地看着她肚子笑得有些合不拢嘴:“那我岂不是要当姨母了?” 南栀笑着打趣她:“阿姐,你这反应比我还高兴呢。” 青玉连连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阿妹,你可要让陛下知晓?” 南栀稍加思索后回她:“左右也瞒不过他,再过两月我肚子便会显怀,到时候便回去。” 转眼间又过去了两月,她和青玉回了一趟白石村看望了石大丫她们,见她们过得安好后才回到了京中。 此时已经进入了七月份,夏季穿得单薄,她怀孕已近五个月,肚子逐渐显怀,已经不大好遮掩。 她知晓沈淮序暗中派了人护着自己,她怀孕的消息已经瞒不住他。 刚回到京中,沈淮序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房子门口,正翘首以盼地等着她。 他见到南栀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刻,面上难掩激动的喜色,迫不及待上前,动作小心轻柔地扶着她下马车。 “栀栀,你总算是回来了!”他满脸雀跃,没抑制住心中的喜悦,欣喜若狂地抱住她。 从半个月前得知她怀孕时,他便陷入看巨大的惊喜当中,恨不得亲自去接她回来,只是他到底是克制住了。 如今亲眼看到她回来,一颗空荡荡的心总算是得以填满。 南栀从他怀中退了出来,难得对他露出了个笑容,“先进去。” “栀栀,你如今怀孕了,得小心些。”沈淮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牵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南栀没抽出手,随了他去,待进到里面坐下后,沈淮序便正色道:“栀栀,你怀了身孕,住在宫外多有不便,不如同我一起回宫可好?” “若是有人别有用心,我怕防不胜防,万一出现什么意外” 南栀眼皮一抬,清冷的眸中没有一丝波动,笑得有些温柔:“阿序,不如我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如何?” 沈淮序闻言,还想继续劝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转而改口说道:“栀栀,你不愿便作罢。” 南栀站起身走到门前,她背对沈淮序,望着外面广阔无垠的天空盈盈一笑,炙热的光芒照在她莹白的脸上,圣洁动人。 “阿序,维持眼下这样的情况便很好。” “我明白了。” 沈淮序敛下眼底的落寞走到她身后,伸出双手从背后环抱着她,手轻放在她略微圆滚的肚子上,小心翼翼摸了摸。 蓦地,他察觉到南栀的肚子微微动了一下,眼底的落寞消散,转而惊喜出声:“栀栀,他动了!” 沈淮序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只觉得新奇又有些兴奋,激动得他血液沸腾。 “这就是我的孩子吗?” 他和栀栀的孩子? 沈淮序一想到这,嘴角咧开,他忙拉着南栀走到椅子上坐下,生怕累着了她。 “栀栀,你坐着,我听母后说女子怀孕不易,你可有难受?” 南栀摇了摇头,她缓缓垂下头望着自己的肚子,神色温柔,眼中的爱意难掩,身上开始隐隐散发出母性的光辉。 她怀孕到现在,也没出现孕吐,跟平日没什么差别,只是比往日更嗜睡了些。 南栀刚这般想着,她便忍不住抬起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 “阿序,我有些困了。” 沈淮序立马会意,起身扶着她往床前走去,“我扶着你去休息会儿。” 这日过后,沈淮序来南栀这里便越发勤了些,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南栀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尚且跟个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睡睡,心态摆正。 沈淮序却又忍不住开始担忧,自古女子生产艰难,稍有不慎便会失了性命。 南栀见他心神不宁的模样,便安慰他:“阿序,师父都说我这一胎稳,不会出什么问题,你莫要担忧。” 只是沈淮序仍旧有些放心不下,日日让章仕德替她查看一番。 转眼间又到了十二月份,此时已经临近南栀生产的日子,沈淮序索性便直接在她这边住了下来,生怕一个不及时没能赶到她身旁。 天气越发寒冷,雪已经连着下了几日不停,外面被皑皑白雪覆盖,到处都是雪白一片,就连树木都是银装素裹。 就在十二月十一这日晚上,南栀的羊水破了。 睡到半夜三更时她忽然惊醒,察觉到身下传来的异样,她睁开眼冷静地喊了一声沈淮序:“阿序,我要生了。” 沈淮序猛然睁开双眼,双眸浮现紧张,焦急问她:“栀栀,可有哪里不适?你等着我去喊人进来。” 他慌忙朝着外面走去,故作镇定喊道:“来人,去把太医和产婆喊过来!” 无人知晓,他袖下的手在颤抖。 宁静的夜晚被打破,南栀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上上下下围满了一圈人影。 外面的雪仍旧在下,里面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呼痛声。 沈淮序站在雪地里,迎着风雪想要让自己冷静些,只是听着里面不断传来令人揪心的叫声,他急得来回踱步。 里面的南栀痛得满头大汗,嗓子喊得逐渐嘶哑, 沈淮序再是顾不上,作势便要进去。 只是他刚跨进门口,便有人劝说他:“陛下,产房血气重,怕冲撞了您,您不能进去。” 沈淮序顾不上这些,他一个冷眼扫了过去,想要劝说的人被吓得闭上了嘴。 他终是不管不顾冲了进去守在她床前,死死握着她的手,满眼心疼恨不得替她受过。 “栀栀,你和孩子定会平安无事的。” 南栀累得满头大汗,身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疼得她几近昏厥。 “夫人,您再使点劲!孩子的头出来了!”产婆紧张的声音里难掩激动。 “夫人,您再加把劲!就快了!” 南栀疼得面色泛白,双拳紧握咬着牙拼尽全力,随着产婆的节奏使劲。 雪停了。 晨曦微露,朝阳缓缓升起,霞光突破云层伴随着旭日而出,耀眼的光芒照射大地驱散了黑夜,昏暗的天色逐渐明亮起来。 产婆激动的声音传来:“生了!生了!” 第147章 临盆 南栀得知自己怀孕后,在房中静坐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才出来。 既然怀上了,那她便生下来,她会像阿娘一样爱护自己的孩子。 青玉还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下午都没出来过,这会儿见她终于走了出来,忙上前询问:“阿妹,你在屋里待了半日,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南栀笑着看向她,平静说道:“阿姐,不必担忧我,我没事,不过是突然发觉自己怀孕,一时震惊没缓和过来罢了。” 青玉一听这话,当即愣在原地,惊得好半晌没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后惊喜出声:“阿妹,你怀孕了?” 南栀此时已经恢复了淡定,说得轻松:“是,阿姐,我打算生下来,既然怀上了,那便说明我与他之间有缘分。” 青玉陷入了狂喜之中,激动地看着她肚子笑得有些合不拢嘴:“那我岂不是要当姨母了?” 南栀笑着打趣她:“阿姐,你这反应比我还高兴呢。” 青玉连连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阿妹,你可要让陛下知晓?” 南栀稍加思索后回她:“左右也瞒不过他,再过两月我肚子便会显怀,到时候便回去。” 转眼间又过去了两月,她和青玉回了一趟白石村看望了石大丫她们,见她们过得安好后才回到了京中。 此时已经进入了七月份,夏季穿得单薄,她怀孕已近五个月,肚子逐渐显怀,已经不大好遮掩。 她知晓沈淮序暗中派了人护着自己,她怀孕的消息已经瞒不住他。 刚回到京中,沈淮序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房子门口,正翘首以盼地等着她。 他见到南栀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一刻,面上难掩激动的喜色,迫不及待上前,动作小心轻柔地扶着她下马车。 “栀栀,你总算是回来了!”他满脸雀跃,没抑制住心中的喜悦,欣喜若狂地抱住她。 从半个月前得知她怀孕时,他便陷入看巨大的惊喜当中,恨不得亲自去接她回来,只是他到底是克制住了。 如今亲眼看到她回来,一颗空荡荡的心总算是得以填满。 南栀从他怀中退了出来,难得对他露出了个笑容,“先进去。” “栀栀,你如今怀孕了,得小心些。”沈淮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牵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南栀没抽出手,随了他去,待进到里面坐下后,沈淮序便正色道:“栀栀,你怀了身孕,住在宫外多有不便,不如同我一起回宫可好?” “若是有人别有用心,我怕防不胜防,万一出现什么意外” 南栀眼皮一抬,清冷的眸中没有一丝波动,笑得有些温柔:“阿序,不如我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如何?” 沈淮序闻言,还想继续劝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转而改口说道:“栀栀,你不愿便作罢。” 南栀站起身走到门前,她背对沈淮序,望着外面广阔无垠的天空盈盈一笑,炙热的光芒照在她莹白的脸上,圣洁动人。 “阿序,维持眼下这样的情况便很好。” “我明白了。” 沈淮序敛下眼底的落寞走到她身后,伸出双手从背后环抱着她,手轻放在她略微圆滚的肚子上,小心翼翼摸了摸。 蓦地,他察觉到南栀的肚子微微动了一下,眼底的落寞消散,转而惊喜出声:“栀栀,他动了!” 沈淮序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只觉得新奇又有些兴奋,激动得他血液沸腾。 “这就是我的孩子吗?” 他和栀栀的孩子? 沈淮序一想到这,嘴角咧开,他忙拉着南栀走到椅子上坐下,生怕累着了她。 “栀栀,你坐着,我听母后说女子怀孕不易,你可有难受?” 南栀摇了摇头,她缓缓垂下头望着自己的肚子,神色温柔,眼中的爱意难掩,身上开始隐隐散发出母性的光辉。 她怀孕到现在,也没出现孕吐,跟平日没什么差别,只是比往日更嗜睡了些。 南栀刚这般想着,她便忍不住抬起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 “阿序,我有些困了。” 沈淮序立马会意,起身扶着她往床前走去,“我扶着你去休息会儿。” 这日过后,沈淮序来南栀这里便越发勤了些,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南栀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尚且跟个没事人似的,该吃吃,该睡睡,心态摆正。 沈淮序却又忍不住开始担忧,自古女子生产艰难,稍有不慎便会失了性命。 南栀见他心神不宁的模样,便安慰他:“阿序,师父都说我这一胎稳,不会出什么问题,你莫要担忧。” 只是沈淮序仍旧有些放心不下,日日让章仕德替她查看一番。 转眼间又到了十二月份,此时已经临近南栀生产的日子,沈淮序索性便直接在她这边住了下来,生怕一个不及时没能赶到她身旁。 天气越发寒冷,雪已经连着下了几日不停,外面被皑皑白雪覆盖,到处都是雪白一片,就连树木都是银装素裹。 就在十二月十一这日晚上,南栀的羊水破了。 睡到半夜三更时她忽然惊醒,察觉到身下传来的异样,她睁开眼冷静地喊了一声沈淮序:“阿序,我要生了。” 沈淮序猛然睁开双眼,双眸浮现紧张,焦急问她:“栀栀,可有哪里不适?你等着我去喊人进来。” 他慌忙朝着外面走去,故作镇定喊道:“来人,去把太医和产婆喊过来!” 无人知晓,他袖下的手在颤抖。 宁静的夜晚被打破,南栀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上上下下围满了一圈人影。 外面的雪仍旧在下,里面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呼痛声。 沈淮序站在雪地里,迎着风雪想要让自己冷静些,只是听着里面不断传来令人揪心的叫声,他急得来回踱步。 里面的南栀痛得满头大汗,嗓子喊得逐渐嘶哑, 沈淮序再是顾不上,作势便要进去。 只是他刚跨进门口,便有人劝说他:“陛下,产房血气重,怕冲撞了您,您不能进去。” 沈淮序顾不上这些,他一个冷眼扫了过去,想要劝说的人被吓得闭上了嘴。 他终是不管不顾冲了进去守在她床前,死死握着她的手,满眼心疼恨不得替她受过。 “栀栀,你和孩子定会平安无事的。” 南栀累得满头大汗,身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疼得她几近昏厥。 “夫人,您再使点劲!孩子的头出来了!”产婆紧张的声音里难掩激动。 “夫人,您再加把劲!就快了!” 南栀疼得面色泛白,双拳紧握咬着牙拼尽全力,随着产婆的节奏使劲。 雪停了。 晨曦微露,朝阳缓缓升起,霞光突破云层伴随着旭日而出,耀眼的光芒照射大地驱散了黑夜,昏暗的天色逐渐明亮起来。 产婆激动的声音传来:“生了!生了!” 第148章 就叫你汤圆吧 “恭喜陛下,夫人生了个小皇子,母子平安!”产婆面露喜色地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走到沈淮序面前。 沈淮序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得以松懈下来,他只看了一眼便把目光移到南栀身上。 他蹲下身凑近她身旁,帮她轻轻撩开额头上被汗打湿的碎发,毫不犹豫俯身上前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目光里充满了心疼和怜惜。 “栀栀,没事了,辛苦你了。” 南栀深吸了一口气,身心跟着放松下来,喜极而泣,“给我看看孩子。” 沈淮序闻言从产婆手里接过婴儿,他看着怀中软趴趴的孩子,抱得小心翼翼,手上不敢多用力,生怕弄疼了他。 因着姿势不熟练,他整个人跟着僵硬起来。 他面上强装镇定,忍着手中的颤意缓缓把他抱到南栀身侧递给她看,“栀栀,你瞧,他多小一只。” 南栀目光柔和地看着孩子,嘴角微微上扬,亲眼看到孩子无事,她这才放心闭上眼,累得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的时候。 她刚睁开眼,沈淮序便走上前,目光里透着浓浓的关切之意,“栀栀,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阿序,我没事,孩子呢?”南栀话刚问出口,很快便有人抱着婴儿走到她身旁。 南栀看着襁褓中小小软软的一团正睡得香甜,忍不住笑了笑,“就叫你汤圆。” 她目光一直落在怀中的婴儿身上,惹得沈淮序忍不住心生醋意,栀栀都没这般注意他。 他刚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就见南栀又问:“阿序,你给他取个什么名字?” 沈淮序半点没迟疑直接脱口而出:“便叫沈瑞安。” 紧接着他话音一转,“栀栀,我想立他为太子。” 南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恢复了淡定,拒绝了他:“阿序,他眼下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立太子之事为时尚早,等他大些再说。” “栀栀说的是。”沈淮序面上应承了她,可心底却不是这般想的,太子之位只能是他和栀栀的孩子的。 不急,他会亲自教导他。 时间一晃而过,汤圆也快长到五岁,而南栀和沈淮序之间的关系一直维持着原样。 她仍旧坚持住在宫外,孩子眼下也是养在她身边。 这日风和日丽,南栀手上拿着一把锄头正往药田里走去,奶乎乎白嫩嫩的小汤圆背着个小背篓紧跟在她身后,迈着个小短腿呼哧呼哧赶上她的步伐。 眼看着要跟不上了,他便小跑了几步,奶声奶气喊着:“阿娘,等等我呀!” 南栀闻言,脚下一顿,转过身停在原地等他。 小汤圆一见阿娘等他,顿时乐得咧开了嘴角,一鼓作气冲上前抱着她的腿撒娇:“阿娘最好啦,汤圆最喜欢阿娘了。” 南栀蹲下身,放下手里的锄头,伸出手捏了捏他肉肉的脸蛋,笑着打趣他:“你个小马屁精,你昨日可是还说最喜欢你父皇。” 汤圆瞪着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望着她,毫不迟疑地张口,声音又奶又软:“阿娘,我那是哄父皇高兴的,我最喜欢的只有阿娘!” 他说得认真,说完还上前对着南栀的脸唧一下亲了一口。 “阿娘也最喜欢你。”南栀心里一软,亲了亲他嫩乎乎的脸蛋,起身牵着他往前走。 小汤圆被亲得美得冒泡,乖巧地跟在南栀身侧。 沈淮序在远处瞧着这一大一小二人手牵手的画面,心里酸溜溜的,栀栀都极少主动牵他。 便宜全让儿子给占了。 自从这小子出生后,栀栀每晚都抱着孩子睡,也没工夫理会他,看得他竟有些嫉妒儿子。 沈淮序收敛起眼底的落寞,若无其事走到二人身旁,“栀栀,我来帮你。” 他极其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锄头,殷勤地帮着她在药田里锄草。 南栀见他动手,索性便坐在一旁。 小汤圆见状,放下小背篓,凑近南栀身旁,撑着下巴挨着她坐到一起。 直到天色渐暗,三人才往回走。 晚膳过后,沈淮序又提到了立太子的事情。 夜阑人静时,他趁着汤圆睡了过去,整个人难得严肃起来,紧紧盯着南栀,缓缓开口:“栀栀,儿子都已经快五岁了,该是时候立他为太子了。” 南栀沉默了片刻,倒是没急着回绝他,直把目光移到了汤圆身上,温柔地注视着他良久后,摸了摸他沉睡的脸蛋,思忖再三后才松了口:“好。” 沈淮序听着这话,本该是高兴,可他心底却有些落寞,“栀栀,你仍旧不愿意入宫吗?汤圆还小,他进了宫也需要你。” 南栀轻摇着头,心底仍旧没有动摇:“阿序,我喜欢眼下的生活,我会和汤圆说清楚,他不会哭闹的。” 沈淮序藏起眼底的愁绪,终是没再多说什么。 汤圆五岁生辰一过,沈淮序便毫不犹豫地立了他为太子,准备接他入宫。 临走前,汤圆虽然心里不舍他阿娘,但他心智比同龄人成熟,眼看着要离开他阿娘去皇宫了,他倒是一点不哭闹,反倒是像个小大人似的抱了抱南栀安慰她。 “阿娘,我会跟着太傅好好学习的,我不在,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哦。” “父皇说了,我学得好,便能早点回来,阿娘,我会争取早点回来的。” 南栀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弄得哭笑不得,亲了亲他的脸蛋后笑着应他:“阿娘等你回来。” 沈淮序在一侧看得有些眼热,栀栀都没亲他,他眼神一暗,幽幽地看了一眼汤圆。 第148章 就叫你汤圆吧 “恭喜陛下,夫人生了个小皇子,母子平安!”产婆面露喜色地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走到沈淮序面前。 沈淮序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得以松懈下来,他只看了一眼便把目光移到南栀身上。 他蹲下身凑近她身旁,帮她轻轻撩开额头上被汗打湿的碎发,毫不犹豫俯身上前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目光里充满了心疼和怜惜。 “栀栀,没事了,辛苦你了。” 南栀深吸了一口气,身心跟着放松下来,喜极而泣,“给我看看孩子。” 沈淮序闻言从产婆手里接过婴儿,他看着怀中软趴趴的孩子,抱得小心翼翼,手上不敢多用力,生怕弄疼了他。 因着姿势不熟练,他整个人跟着僵硬起来。 他面上强装镇定,忍着手中的颤意缓缓把他抱到南栀身侧递给她看,“栀栀,你瞧,他多小一只。” 南栀目光柔和地看着孩子,嘴角微微上扬,亲眼看到孩子无事,她这才放心闭上眼,累得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的时候。 她刚睁开眼,沈淮序便走上前,目光里透着浓浓的关切之意,“栀栀,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阿序,我没事,孩子呢?”南栀话刚问出口,很快便有人抱着婴儿走到她身旁。 南栀看着襁褓中小小软软的一团正睡得香甜,忍不住笑了笑,“就叫你汤圆。” 她目光一直落在怀中的婴儿身上,惹得沈淮序忍不住心生醋意,栀栀都没这般注意他。 他刚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就见南栀又问:“阿序,你给他取个什么名字?” 沈淮序半点没迟疑直接脱口而出:“便叫沈瑞安。” 紧接着他话音一转,“栀栀,我想立他为太子。” 南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恢复了淡定,拒绝了他:“阿序,他眼下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立太子之事为时尚早,等他大些再说。” “栀栀说的是。”沈淮序面上应承了她,可心底却不是这般想的,太子之位只能是他和栀栀的孩子的。 不急,他会亲自教导他。 时间一晃而过,汤圆也快长到五岁,而南栀和沈淮序之间的关系一直维持着原样。 她仍旧坚持住在宫外,孩子眼下也是养在她身边。 这日风和日丽,南栀手上拿着一把锄头正往药田里走去,奶乎乎白嫩嫩的小汤圆背着个小背篓紧跟在她身后,迈着个小短腿呼哧呼哧赶上她的步伐。 眼看着要跟不上了,他便小跑了几步,奶声奶气喊着:“阿娘,等等我呀!” 南栀闻言,脚下一顿,转过身停在原地等他。 小汤圆一见阿娘等他,顿时乐得咧开了嘴角,一鼓作气冲上前抱着她的腿撒娇:“阿娘最好啦,汤圆最喜欢阿娘了。” 南栀蹲下身,放下手里的锄头,伸出手捏了捏他肉肉的脸蛋,笑着打趣他:“你个小马屁精,你昨日可是还说最喜欢你父皇。” 汤圆瞪着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望着她,毫不迟疑地张口,声音又奶又软:“阿娘,我那是哄父皇高兴的,我最喜欢的只有阿娘!” 他说得认真,说完还上前对着南栀的脸唧一下亲了一口。 “阿娘也最喜欢你。”南栀心里一软,亲了亲他嫩乎乎的脸蛋,起身牵着他往前走。 小汤圆被亲得美得冒泡,乖巧地跟在南栀身侧。 沈淮序在远处瞧着这一大一小二人手牵手的画面,心里酸溜溜的,栀栀都极少主动牵他。 便宜全让儿子给占了。 自从这小子出生后,栀栀每晚都抱着孩子睡,也没工夫理会他,看得他竟有些嫉妒儿子。 沈淮序收敛起眼底的落寞,若无其事走到二人身旁,“栀栀,我来帮你。” 他极其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锄头,殷勤地帮着她在药田里锄草。 南栀见他动手,索性便坐在一旁。 小汤圆见状,放下小背篓,凑近南栀身旁,撑着下巴挨着她坐到一起。 直到天色渐暗,三人才往回走。 晚膳过后,沈淮序又提到了立太子的事情。 夜阑人静时,他趁着汤圆睡了过去,整个人难得严肃起来,紧紧盯着南栀,缓缓开口:“栀栀,儿子都已经快五岁了,该是时候立他为太子了。” 南栀沉默了片刻,倒是没急着回绝他,直把目光移到了汤圆身上,温柔地注视着他良久后,摸了摸他沉睡的脸蛋,思忖再三后才松了口:“好。” 沈淮序听着这话,本该是高兴,可他心底却有些落寞,“栀栀,你仍旧不愿意入宫吗?汤圆还小,他进了宫也需要你。” 南栀轻摇着头,心底仍旧没有动摇:“阿序,我喜欢眼下的生活,我会和汤圆说清楚,他不会哭闹的。” 沈淮序藏起眼底的愁绪,终是没再多说什么。 汤圆五岁生辰一过,沈淮序便毫不犹豫地立了他为太子,准备接他入宫。 临走前,汤圆虽然心里不舍他阿娘,但他心智比同龄人成熟,眼看着要离开他阿娘去皇宫了,他倒是一点不哭闹,反倒是像个小大人似的抱了抱南栀安慰她。 “阿娘,我会跟着太傅好好学习的,我不在,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哦。” “父皇说了,我学得好,便能早点回来,阿娘,我会争取早点回来的。” 南栀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弄得哭笑不得,亲了亲他的脸蛋后笑着应他:“阿娘等你回来。” 沈淮序在一侧看得有些眼热,栀栀都没亲他,他眼神一暗,幽幽地看了一眼汤圆。 第149章 栀栀,给汤圆一个完整的家可好? 汤圆尚且没注意到他父皇的眼神,对着南栀郑重点了点头,随后被沈淮序抱着上了马车。 南栀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直到马车彻底在视线里,她才收回视线。 汤圆离开后,她周围好像也跟着安静了下来,竟让她觉得有些不大习惯。 往日汤圆最是喜欢黏着她,她做什么他都跟在她身侧,如今她一回头,身旁已经没了他的小身影,她才反应过来儿子已经去了皇宫。 她手里拿着的书半晌都没翻动一页,脑海浮现汤圆那张乖巧可爱的脸蛋,独自出神。 青玉察觉到她失神的模样,便坐到她对面,问她:“阿妹,你可是想汤圆了?” 南栀手上一松,手里的书掉落在地上,她压下心底波动的情绪,俯身拾起地上的书,良久后才缓和过来,“阿姐,他总会长大的,我也不能陪他一辈子。” 她话虽如此说,可这一整日她都有些心神恍惚,时不时便想起汤圆与她相处的画面,又担忧他在宫里过得好不好。 到了晚上,南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得有些心绪不宁,一时半会竟难以入眠。 就在她准备再次尝试闭眼入睡时,猛然听得哐当一声,像是有花瓶掉落在地上打碎的声音。 她穿好衣裳点了灯走了出去,就见沈淮序和汤圆一大一小二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心虚地看着她。 “这么晚,你们怎么来了?”南栀惊讶出声,看到忽然出现的儿子,她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就在半个时辰前,沈淮序以为汤圆入睡,便想趁着他睡着偷偷来看望南栀,谁知他还没走几步,汤圆便睁开了双眼,喊住了他:“父皇,你是不是要去找阿娘?” 沈淮序步子一顿,转过身瞪着他,“你刚刚不是睡着了吗?” 汤圆从床上爬起来,迈着小短腿抱着沈淮序的腿不放手,“父皇,我就知晓你要趁着我睡着偷偷去找阿娘!” “我也要去!” 沈淮序被他的话给逗笑,难怪这小子非得要跟着他睡,敢情在这等着他的。 他看着汤圆那张和自己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心里暗叹,不愧是他儿子,这么小心眼便多得很。 沈淮序计上心头,把他抱在怀中,诱哄着他:“儿子,你想不想每日都见到你阿娘?” 汤圆眼神一亮,狠狠点头。 若是能日日见到阿娘,他自然是高兴的。 沈淮序凑近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汤圆睁大了双眼,眼珠子转了转,答应道:“父皇,我明白了。” 沈淮序见他配合,便带着他来到了南栀的院子里。 夜里黑,汤圆不小心碰倒了个花瓶,花瓶打碎的声音惊动了南栀,她听着动静走了出来。 汤圆见到她出来,先是心虚,随即便什么也顾不上扑进了她怀中,稚嫩的声音里难掩激动:“阿娘,我好想你啊,我想你想得都睡不着。” 随即他眼珠子一转,话音一转,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阿娘,我刚刚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是我不对。” 南栀把他抱到怀中,柔声安慰他:“碎了便碎了,你没事便好。” 她说完抬起头,别有深意地看着沈淮序,挑眉说道:“阿序,你自己胡来便是了,怎么把汤圆也带着胡来?” 沈淮序露出无辜的眼神,轻咳了一声,“栀栀,是汤圆说想你,他一直睡不着,我无法才带着他过来寻你。” “他今天白天一直很乖巧,只是到了晚上便闷闷不乐。” 这时汤圆轻轻扯了扯她的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她,“阿娘,我听话的,没有闹。” 南栀蹲下身,与他平视,眼眶开始泛红,她的儿子乖巧得让她心疼。 汤圆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张开小短手抱着她,又道:“我怕我走了阿娘会偷偷伤心,才让父皇带我来看你的,阿娘你有想我吗?” “阿娘自然是想你的。”她把汤圆揽进怀中,满眼都是疼爱。 沈淮序见状趁机插了句话:“栀栀,你也看见了,是儿子想你我才带他来的。” “他年纪小,离开你总归是不习惯的。” 南栀哪里不知晓沈淮序的意图,只是她到底是心疼儿子,也确实舍不得他,便抱着他走了进去,把他哄睡着了才出来。 她站在院子外,仰头望着夜空里的一轮弯月,陷入了沉思之中。 沈淮序走到她身后,双手穿过她腰间紧拥着她,他弯下头,下巴抵在她肩上,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清润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柔情和悔意,“栀栀,我知晓当年是我做错了,你心有芥蒂以至于这些年一直对我不冷不淡,只是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你也曾教过汤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是?”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谁又能保证人这一辈子不犯错?即便是犯人,也有改过的机会。” “栀栀,你说的我都已经改了,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哪怕不是为了我,就算为了汤圆留在他身边好吗?他比我需要你。” 南栀神色松动了一下,她唇瓣轻轻颤了颤。 沈淮序见她没像往常一样直接拒绝,趁机又道:“栀栀,在宫里并非是限制你的自由,我保证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你别怕好吗?” “等汤圆长大了,我便陪你去看遍这人世间如何?” 他知晓她虽表面不再抗拒他,可她的心结一直没有散去,这些年便一直守在她身侧,不再做出任何强迫她的行为,只等着她解开心结,对自己敞开心扉。 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她想要自由他也给她了。 本以为孩子出生,会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这些年,她的心似乎仍旧没有松动,沈淮序不免有些挫败。 他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想要给她捂热,不甘心又小心翼翼地再次问道:“栀栀,给汤圆一个完整的家可好?” 南栀一时没开口,脸色有些凝重,望着夜空出神。 她沉默不语的模样让沈淮序本有些期待的心逐渐下沉,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感再次袭到心尖上,他垂下眼眸藏起自己眼中的酸楚。 一滴滚烫的热泪滴落到南栀的脖颈间,她被沈淮序握在掌中的手微微动了动,长吸了一口气后唇瓣轻启:“我会陪着汤圆长大。” 寂静的夜里,她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落在沈淮序的耳中掀起来了滔天巨浪。 他愣在原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他反应过来,陷入了狂喜之中,激动地走到她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再问了一遍:“栀栀,你答应入宫了?” 南栀上前主动抱了他一下,随后在他震惊的眼神下退了出来,看了他一眼便往回走,“阿序,我困了。” 栀栀竟抱了他? 沈淮序反应过来后激动地上前把她抱起,连转了好几圈。 莹白的月光下,二人的影子被拉长,又逐渐消散。 第149章 栀栀,给汤圆一个完整的家可好? 汤圆尚且没注意到他父皇的眼神,对着南栀郑重点了点头,随后被沈淮序抱着上了马车。 南栀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直到马车彻底在视线里,她才收回视线。 汤圆离开后,她周围好像也跟着安静了下来,竟让她觉得有些不大习惯。 往日汤圆最是喜欢黏着她,她做什么他都跟在她身侧,如今她一回头,身旁已经没了他的小身影,她才反应过来儿子已经去了皇宫。 她手里拿着的书半晌都没翻动一页,脑海浮现汤圆那张乖巧可爱的脸蛋,独自出神。 青玉察觉到她失神的模样,便坐到她对面,问她:“阿妹,你可是想汤圆了?” 南栀手上一松,手里的书掉落在地上,她压下心底波动的情绪,俯身拾起地上的书,良久后才缓和过来,“阿姐,他总会长大的,我也不能陪他一辈子。” 她话虽如此说,可这一整日她都有些心神恍惚,时不时便想起汤圆与她相处的画面,又担忧他在宫里过得好不好。 到了晚上,南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得有些心绪不宁,一时半会竟难以入眠。 就在她准备再次尝试闭眼入睡时,猛然听得哐当一声,像是有花瓶掉落在地上打碎的声音。 她穿好衣裳点了灯走了出去,就见沈淮序和汤圆一大一小二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心虚地看着她。 “这么晚,你们怎么来了?”南栀惊讶出声,看到忽然出现的儿子,她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就在半个时辰前,沈淮序以为汤圆入睡,便想趁着他睡着偷偷来看望南栀,谁知他还没走几步,汤圆便睁开了双眼,喊住了他:“父皇,你是不是要去找阿娘?” 沈淮序步子一顿,转过身瞪着他,“你刚刚不是睡着了吗?” 汤圆从床上爬起来,迈着小短腿抱着沈淮序的腿不放手,“父皇,我就知晓你要趁着我睡着偷偷去找阿娘!” “我也要去!” 沈淮序被他的话给逗笑,难怪这小子非得要跟着他睡,敢情在这等着他的。 他看着汤圆那张和自己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心里暗叹,不愧是他儿子,这么小心眼便多得很。 沈淮序计上心头,把他抱在怀中,诱哄着他:“儿子,你想不想每日都见到你阿娘?” 汤圆眼神一亮,狠狠点头。 若是能日日见到阿娘,他自然是高兴的。 沈淮序凑近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汤圆睁大了双眼,眼珠子转了转,答应道:“父皇,我明白了。” 沈淮序见他配合,便带着他来到了南栀的院子里。 夜里黑,汤圆不小心碰倒了个花瓶,花瓶打碎的声音惊动了南栀,她听着动静走了出来。 汤圆见到她出来,先是心虚,随即便什么也顾不上扑进了她怀中,稚嫩的声音里难掩激动:“阿娘,我好想你啊,我想你想得都睡不着。” 随即他眼珠子一转,话音一转,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阿娘,我刚刚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是我不对。” 南栀把他抱到怀中,柔声安慰他:“碎了便碎了,你没事便好。” 她说完抬起头,别有深意地看着沈淮序,挑眉说道:“阿序,你自己胡来便是了,怎么把汤圆也带着胡来?” 沈淮序露出无辜的眼神,轻咳了一声,“栀栀,是汤圆说想你,他一直睡不着,我无法才带着他过来寻你。” “他今天白天一直很乖巧,只是到了晚上便闷闷不乐。” 这时汤圆轻轻扯了扯她的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她,“阿娘,我听话的,没有闹。” 南栀蹲下身,与他平视,眼眶开始泛红,她的儿子乖巧得让她心疼。 汤圆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张开小短手抱着她,又道:“我怕我走了阿娘会偷偷伤心,才让父皇带我来看你的,阿娘你有想我吗?” “阿娘自然是想你的。”她把汤圆揽进怀中,满眼都是疼爱。 沈淮序见状趁机插了句话:“栀栀,你也看见了,是儿子想你我才带他来的。” “他年纪小,离开你总归是不习惯的。” 南栀哪里不知晓沈淮序的意图,只是她到底是心疼儿子,也确实舍不得他,便抱着他走了进去,把他哄睡着了才出来。 她站在院子外,仰头望着夜空里的一轮弯月,陷入了沉思之中。 沈淮序走到她身后,双手穿过她腰间紧拥着她,他弯下头,下巴抵在她肩上,闻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清润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柔情和悔意,“栀栀,我知晓当年是我做错了,你心有芥蒂以至于这些年一直对我不冷不淡,只是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你也曾教过汤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是?”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谁又能保证人这一辈子不犯错?即便是犯人,也有改过的机会。” “栀栀,你说的我都已经改了,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哪怕不是为了我,就算为了汤圆留在他身边好吗?他比我需要你。” 南栀神色松动了一下,她唇瓣轻轻颤了颤。 沈淮序见她没像往常一样直接拒绝,趁机又道:“栀栀,在宫里并非是限制你的自由,我保证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你别怕好吗?” “等汤圆长大了,我便陪你去看遍这人世间如何?” 他知晓她虽表面不再抗拒他,可她的心结一直没有散去,这些年便一直守在她身侧,不再做出任何强迫她的行为,只等着她解开心结,对自己敞开心扉。 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她想要自由他也给她了。 本以为孩子出生,会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这些年,她的心似乎仍旧没有松动,沈淮序不免有些挫败。 他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想要给她捂热,不甘心又小心翼翼地再次问道:“栀栀,给汤圆一个完整的家可好?” 南栀一时没开口,脸色有些凝重,望着夜空出神。 她沉默不语的模样让沈淮序本有些期待的心逐渐下沉,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感再次袭到心尖上,他垂下眼眸藏起自己眼中的酸楚。 一滴滚烫的热泪滴落到南栀的脖颈间,她被沈淮序握在掌中的手微微动了动,长吸了一口气后唇瓣轻启:“我会陪着汤圆长大。” 寂静的夜里,她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落在沈淮序的耳中掀起来了滔天巨浪。 他愣在原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他反应过来,陷入了狂喜之中,激动地走到她面前,凝视着她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再问了一遍:“栀栀,你答应入宫了?” 南栀上前主动抱了他一下,随后在他震惊的眼神下退了出来,看了他一眼便往回走,“阿序,我困了。” 栀栀竟抱了他? 沈淮序反应过来后激动地上前把她抱起,连转了好几圈。 莹白的月光下,二人的影子被拉长,又逐渐消散。 第150章 温馨一刻 沈淮序克制着心底的激动把她放下,南栀站在他对面,笑得有些温柔,剩下的话她思忖再三终是说了出来:“阿序,我这辈子都无法做到毫无芥蒂去爱你。” “我答应入宫陪着汤圆长大,到时候你便对我放手好吗?” 沈淮序激动的心情冷却下来,他攥紧了拳头冷静了好一阵,吐出一口浊气,才艰难开口:“好。” 她能答应入宫陪到汤圆长大已经是不易,他该高兴的,可心底却生出了一股悲凉之感。 身为帝王,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他啊,始终没法捂热她的心,也留不住她。 第二日一早,汤圆醒来发现阿娘还在他身旁,他揉了揉眼睛,才反应过来昨晚上父皇带他回来找阿娘了。 他咧开嘴笑了笑,可想到他去了宫里又要好几日才能见到阿娘,很快又耷拉着脑袋低落起来。 就在他低头准备坚强地给自己打气时,耳边传来南栀温柔的声音,“汤圆这是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 “阿娘,你醒了呀!”他凑近南栀脸上亲了一下,心里这才舒畅不少,对着南栀摇头,“阿娘,我才没有不高兴。” 虽然他嘴上这般说,可他年纪小,尚且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南栀又哪里不知晓他心里想的什么。 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道:“汤圆,阿娘陪你入宫,等你长大了我再回来。” 汤圆扬着圆乎乎的小脑袋,双眼一亮,瞪大了眼睛惊喜地望着她,“阿娘,你是说真的吗?” “可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宫里吗?” 南栀慈爱地抚摸着玉雪可爱的脸蛋,眼底荡漾着浅浅的笑意,柔婉的声音充满了爱意:“因为你是阿娘最重要的宝贝,阿娘舍不得你,想要陪着我的宝贝长大。” 汤圆小脸一红,被哄得乐得找不着北,心里甜得冒泡,直接扑进她怀中。 “汤圆最喜欢阿娘了!” 沈淮序一进来就看到二人相抱的温馨画面,心里羡慕这小子得紧,可想到栀栀终是同意入宫,他心里又忍不住高兴。 虽她不是为了他进宫,但往后能日日见到她,他也满足了。 沈淮序轻咳了一声,“栀栀,都准备好了,差不多该走了。” 南栀目光移向他,恰好对上他深邃充满柔情的眼眸,她很快便收回视线,松开了汤圆。 汤圆从南栀怀中退了出来,把手放进她掌心,牵着她走到沈淮序身旁,把空着的另一只手递给他,就这般三人手牵手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一直朝着皇宫的方向行驶,一直驶入了宫里。 再次路过宫门时,南栀掀开窗帘望着高高的宫墙,心情有些复杂。 兜兜转转,她终究还是踏入了这里,只是这次的心境已然发生了改变,想到她不会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似乎倒也不再像以往那般觉得压抑。 南栀放下窗帘,望着汤圆那张略显兴奋的脸,无声笑了笑。 很快马车停下,沈淮序扶着她下了马车,一路牵着她和汤圆走到了长信宫门口。 她再次进入长信宫时,发觉里面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早已与往日她看到时的模样大不相同,略微惊讶了一下。 沈淮序便趁机解释道:“栀栀,里面全是按照你喜欢的布置的,你看看若是觉得哪里不满,我再让人给你布置一番。” 早在她回来后,他便命人按照她喜欢的模样重新修整过,只等着她改变心意入宫那日。 南栀随意扫了一眼,看得出来一花一木皆是费了心思的。 “阿序,眼下已经极好,不必再改动什么。” 她话音刚落,只见外面又下起了大雪,一直到晚上也没停歇。 用过晚膳后,汤圆见着地上堆起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他满眼兴奋,拉着南栀往雪地跑。 “阿娘,又下雪了!” 南栀一时心血来潮,蹲在地上拾起了一把雪揉成团朝着汤圆扔了过去,恰好砸到了他脑袋上。 雪花顺着他奶白的脸蛋散落下来,他眼睛瞪得圆鼓鼓的,一下没反应过来,呆萌地望着南栀,逗得南栀忍不住笑出了声。 汤圆被突如其来的雪团给砸懵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后,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脸上的雪渣,从地上抓起一把雪,乐不可支地朝着南栀砸了过去。 “阿娘,看招!” 一时间,一大一小二人玩得不亦乐乎,整个宫殿外面都充满了二人欢快的笑声。 沈淮序听着动静跟着走了出来,看着雪地里你追我赶玩得乐不可支的二人,微微出神。 眼下已经是最好的情况,她能答应陪着儿子长大,他该知足的,可他又忍不住生出些许遗憾。 汤圆见他的身影出现,兴奋喊道:“父皇,快来呀!” 沈淮序回过神,压下心底的遗憾,迎着风雪,笑着朝向二人走去。 夜色渐暗,雪仍旧在下,殿外的笑声不断。 第150章 温馨一刻 沈淮序克制着心底的激动把她放下,南栀站在他对面,笑得有些温柔,剩下的话她思忖再三终是说了出来:“阿序,我这辈子都无法做到毫无芥蒂去爱你。” “我答应入宫陪着汤圆长大,到时候你便对我放手好吗?” 沈淮序激动的心情冷却下来,他攥紧了拳头冷静了好一阵,吐出一口浊气,才艰难开口:“好。” 她能答应入宫陪到汤圆长大已经是不易,他该高兴的,可心底却生出了一股悲凉之感。 身为帝王,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他啊,始终没法捂热她的心,也留不住她。 第二日一早,汤圆醒来发现阿娘还在他身旁,他揉了揉眼睛,才反应过来昨晚上父皇带他回来找阿娘了。 他咧开嘴笑了笑,可想到他去了宫里又要好几日才能见到阿娘,很快又耷拉着脑袋低落起来。 就在他低头准备坚强地给自己打气时,耳边传来南栀温柔的声音,“汤圆这是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 “阿娘,你醒了呀!”他凑近南栀脸上亲了一下,心里这才舒畅不少,对着南栀摇头,“阿娘,我才没有不高兴。” 虽然他嘴上这般说,可他年纪小,尚且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南栀又哪里不知晓他心里想的什么。 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道:“汤圆,阿娘陪你入宫,等你长大了我再回来。” 汤圆扬着圆乎乎的小脑袋,双眼一亮,瞪大了眼睛惊喜地望着她,“阿娘,你是说真的吗?” “可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宫里吗?” 南栀慈爱地抚摸着玉雪可爱的脸蛋,眼底荡漾着浅浅的笑意,柔婉的声音充满了爱意:“因为你是阿娘最重要的宝贝,阿娘舍不得你,想要陪着我的宝贝长大。” 汤圆小脸一红,被哄得乐得找不着北,心里甜得冒泡,直接扑进她怀中。 “汤圆最喜欢阿娘了!” 沈淮序一进来就看到二人相抱的温馨画面,心里羡慕这小子得紧,可想到栀栀终是同意入宫,他心里又忍不住高兴。 虽她不是为了他进宫,但往后能日日见到她,他也满足了。 沈淮序轻咳了一声,“栀栀,都准备好了,差不多该走了。” 南栀目光移向他,恰好对上他深邃充满柔情的眼眸,她很快便收回视线,松开了汤圆。 汤圆从南栀怀中退了出来,把手放进她掌心,牵着她走到沈淮序身旁,把空着的另一只手递给他,就这般三人手牵手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一直朝着皇宫的方向行驶,一直驶入了宫里。 再次路过宫门时,南栀掀开窗帘望着高高的宫墙,心情有些复杂。 兜兜转转,她终究还是踏入了这里,只是这次的心境已然发生了改变,想到她不会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似乎倒也不再像以往那般觉得压抑。 南栀放下窗帘,望着汤圆那张略显兴奋的脸,无声笑了笑。 很快马车停下,沈淮序扶着她下了马车,一路牵着她和汤圆走到了长信宫门口。 她再次进入长信宫时,发觉里面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早已与往日她看到时的模样大不相同,略微惊讶了一下。 沈淮序便趁机解释道:“栀栀,里面全是按照你喜欢的布置的,你看看若是觉得哪里不满,我再让人给你布置一番。” 早在她回来后,他便命人按照她喜欢的模样重新修整过,只等着她改变心意入宫那日。 南栀随意扫了一眼,看得出来一花一木皆是费了心思的。 “阿序,眼下已经极好,不必再改动什么。” 她话音刚落,只见外面又下起了大雪,一直到晚上也没停歇。 用过晚膳后,汤圆见着地上堆起了一层厚厚的积雪,他满眼兴奋,拉着南栀往雪地跑。 “阿娘,又下雪了!” 南栀一时心血来潮,蹲在地上拾起了一把雪揉成团朝着汤圆扔了过去,恰好砸到了他脑袋上。 雪花顺着他奶白的脸蛋散落下来,他眼睛瞪得圆鼓鼓的,一下没反应过来,呆萌地望着南栀,逗得南栀忍不住笑出了声。 汤圆被突如其来的雪团给砸懵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后,毫不在意地拍了拍脸上的雪渣,从地上抓起一把雪,乐不可支地朝着南栀砸了过去。 “阿娘,看招!” 一时间,一大一小二人玩得不亦乐乎,整个宫殿外面都充满了二人欢快的笑声。 沈淮序听着动静跟着走了出来,看着雪地里你追我赶玩得乐不可支的二人,微微出神。 眼下已经是最好的情况,她能答应陪着儿子长大,他该知足的,可他又忍不住生出些许遗憾。 汤圆见他的身影出现,兴奋喊道:“父皇,快来呀!” 沈淮序回过神,压下心底的遗憾,迎着风雪,笑着朝向二人走去。 夜色渐暗,雪仍旧在下,殿外的笑声不断。 第151章 大结局 有了南栀在身旁陪伴,汤圆在宫里的生活过得如鱼得水,被爱意滋养长大的孩子,一日比一日出落得优秀。 沈瑞安长到十五岁时,南栀陪着他过完生辰便准备离开皇宫。 临行前一晚,南栀坐在熏炉旁,望着对面的儿子,露出欣慰和慈爱的眼神,“瑞安,你长大了,我也该去过我想要的生活了。” “我虽是你阿娘,可我首先是我自己,剩下的日子,我想要为自己而活,瑞安能理解我对吗?” 沈瑞安不舍地望着她,欲言又止,想要劝说的话终是咽了下去。 这是阿娘的选择,他尊重她,她已经陪了他十几年,往后的日子该是他自己走下去,更何况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阿娘。 他压下眼底的难过,嘴角挤出一抹笑,“阿娘,多谢您这些年的陪伴和教导,我明白您的想法,只希望您往后都过得快乐。” 南栀知晓他心里难过,便像小时候一样上前抱了抱他,“阿娘还会回来看你的。” 这一晚,她站在窗前静静待了许久,沈淮序默默站在她身后,良久后终是出声:“栀栀,当真不要我陪你吗?” 暖黄色的烛火之下,南栀笑得温柔:“阿序,你该知晓,你我之间,到这便好,你当初曾经答应过我的。” 沈淮序眼底黯淡了下来,她终究是没有放下心中的芥蒂。 这些年他们相处看似正常,只是他心里清楚,她的想法从未改变过,无论他再如何做,她仍旧坚持离去。 南栀发自内心地笑了笑,站起身抱了抱他,“多谢你愿意成全我。” 他终是愿意对自己放手了,他也学会如何去爱人,只是她这辈子给不了他想要的。 南栀离开的那日风雪依旧,如同她回来那日一样,漫天飞雪之下,身披白色狐裘的她与雪地融为了一体。 她回过身,冲着二人盈盈一笑,随后步履坚定,踩着积雪一步一步踏上了马车。 沈淮序二人便站在她身后,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满心都是苦涩。 那些时日恍若是大梦一场,如今梦终是醒了,她也该离他而去。 他本该知足的,她已经留下了这么多年,可人总是贪心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旧是没有对自己敞开心扉。 他终是不甘心啊,以至于执念又起,往日逐渐淡去的煞气又在体内疯狂滋生,一日比一日严重。 可他答应过她,不会再滥杀无辜,便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杀意。 往后的日子,沈淮序备受折磨,他耗尽了一身的内力压下了煞气,终是做到了答应她的承诺。 只是他身体却每况愈下,卫风多次想要去寻南栀回来,可都被他给压了下去。 如今,他终是学会了如何爱她,又怎舍得强迫她? 这日,沈淮序又吐血,沈瑞安发现后,终是不忍心,偷偷给他阿娘传了信。 南栀收到信便一路马不停蹄赶了回来,在沈淮序弥留之际,她陪着他走完了最后的时光。 他离去的那日,天空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白茫茫的雪地里,唯有相拥的二人,沈淮序靠在南栀肩上,望着面前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雪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洁白的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如柳絮般轻飘飘洒落到二人的头上,天地间都跟着宁静下来。 今朝与她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沈淮序紧握着南栀的手,笑得温柔,“栀栀,若是有来生,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南栀红着眼眸,唇瓣轻颤,“好。” 随着一滴晶莹的热泪滴落在雪地上,沈淮序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她终于答应他了。 雪轻轻地落下。 正文完。 我犹豫了很久,删删改改,还是没办法给他们he,笔下的人物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我只是个代笔之人,我只能跟着她的想法走。 正文里留下的遗憾我写到番外,番外让他们在一起。 第151章 大结局 有了南栀在身旁陪伴,汤圆在宫里的生活过得如鱼得水,被爱意滋养长大的孩子,一日比一日出落得优秀。 沈瑞安长到十五岁时,南栀陪着他过完生辰便准备离开皇宫。 临行前一晚,南栀坐在熏炉旁,望着对面的儿子,露出欣慰和慈爱的眼神,“瑞安,你长大了,我也该去过我想要的生活了。” “我虽是你阿娘,可我首先是我自己,剩下的日子,我想要为自己而活,瑞安能理解我对吗?” 沈瑞安不舍地望着她,欲言又止,想要劝说的话终是咽了下去。 这是阿娘的选择,他尊重她,她已经陪了他十几年,往后的日子该是他自己走下去,更何况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阿娘。 他压下眼底的难过,嘴角挤出一抹笑,“阿娘,多谢您这些年的陪伴和教导,我明白您的想法,只希望您往后都过得快乐。” 南栀知晓他心里难过,便像小时候一样上前抱了抱他,“阿娘还会回来看你的。” 这一晚,她站在窗前静静待了许久,沈淮序默默站在她身后,良久后终是出声:“栀栀,当真不要我陪你吗?” 暖黄色的烛火之下,南栀笑得温柔:“阿序,你该知晓,你我之间,到这便好,你当初曾经答应过我的。” 沈淮序眼底黯淡了下来,她终究是没有放下心中的芥蒂。 这些年他们相处看似正常,只是他心里清楚,她的想法从未改变过,无论他再如何做,她仍旧坚持离去。 南栀发自内心地笑了笑,站起身抱了抱他,“多谢你愿意成全我。” 他终是愿意对自己放手了,他也学会如何去爱人,只是她这辈子给不了他想要的。 南栀离开的那日风雪依旧,如同她回来那日一样,漫天飞雪之下,身披白色狐裘的她与雪地融为了一体。 她回过身,冲着二人盈盈一笑,随后步履坚定,踩着积雪一步一步踏上了马车。 沈淮序二人便站在她身后,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满心都是苦涩。 那些时日恍若是大梦一场,如今梦终是醒了,她也该离他而去。 他本该知足的,她已经留下了这么多年,可人总是贪心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旧是没有对自己敞开心扉。 他终是不甘心啊,以至于执念又起,往日逐渐淡去的煞气又在体内疯狂滋生,一日比一日严重。 可他答应过她,不会再滥杀无辜,便拼命克制着自己的杀意。 往后的日子,沈淮序备受折磨,他耗尽了一身的内力压下了煞气,终是做到了答应她的承诺。 只是他身体却每况愈下,卫风多次想要去寻南栀回来,可都被他给压了下去。 如今,他终是学会了如何爱她,又怎舍得强迫她? 这日,沈淮序又吐血,沈瑞安发现后,终是不忍心,偷偷给他阿娘传了信。 南栀收到信便一路马不停蹄赶了回来,在沈淮序弥留之际,她陪着他走完了最后的时光。 他离去的那日,天空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白茫茫的雪地里,唯有相拥的二人,沈淮序靠在南栀肩上,望着面前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雪人,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洁白的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如柳絮般轻飘飘洒落到二人的头上,天地间都跟着宁静下来。 今朝与她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沈淮序紧握着南栀的手,笑得温柔,“栀栀,若是有来生,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南栀红着眼眸,唇瓣轻颤,“好。” 随着一滴晶莹的热泪滴落在雪地上,沈淮序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她终于答应他了。 雪轻轻地落下。 正文完。 我犹豫了很久,删删改改,还是没办法给他们he,笔下的人物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我只是个代笔之人,我只能跟着她的想法走。 正文里留下的遗憾我写到番外,番外让他们在一起。 番外 沈淮序&南栀独白 沈淮序视角。 我生性凉薄,冷心冷情,直到遇见她,才知晓什么是七情六欲。 我第一次遇见她时,便察觉到她与众不同,她与其他女子都不一样,我一靠近她,便觉得心神会宁静下来,体内的煞气也会跟着消停些。 那一刻,我心生了想要把她带回去的想法。 于是我只稍稍赞美她了几句,她父亲便识趣地把她送到了我身边。 我明知晓她有未婚夫,很快便要成婚,可我仍旧不顾她所愿地强占了她。 我想要什么,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她自然也不例外,我也并不觉得我这样的做法有任何问题。 起初,我只是想要她这个人,可后来我却越渐对她上心,还想要她的心。 可我十分清楚,她只是表面顺从我,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我。 我想着时间久了,她便会意识到她怎么都逃不开我的掌心,总会死心的。 可她啊,从未死心。 她葬身火海,所有人都说她死了,我不相信。 我发了疯地寻她,执念横生,任由体内的煞气滋生,冲破了克制它的佛珠。 我知晓佛珠一断,尘空不会坐视不理,果真,她回来了。 只是她回来竟当着我的面自杀,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我害怕了,我害怕她离我而去,只想着她若是醒了,我便不逼她了。 她啊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我努力了十几年,她仍旧没有爱上我,我终是对她放手,放她离去。 强留她只会让她日渐枯萎,我到底是舍不得她如此。 只是她走了,我却又不甘心。 我脑海里浮现了尘空那句,凡事莫要强求。 当初我不信,偏要强求,如今我终是信了,只是迟了。 临死前,我贪心地同她要了一个承诺,她总算答应了。 我死后化作一缕魂魄飘到她身边,陪着她走完了她的一生。 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只活了两年便离世,当初她竟和章仕德一起瞒着所有人,她那一刀竟让她活不过二十年,可她仍旧入宫陪了汤圆十年,也在我身侧待了十年。 原来她离开之时只剩下不到五年的时间,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心疼却无可奈何。 我想,若是有来生就好了。 南栀视角。 我本以为逃脱了那个牢笼,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是获得新生,只是没想到我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终是在我十六岁那年破灭。 命运的齿轮再一次重启。 他不顾我所愿强占了我,任由我如何哀求他,他都不曾动容。 我再一次失去了自由,陷入了痛苦当中。 可我不甘心一辈子被困于此,只得表面顺从他,背地里想着办法有朝一日能逃离这个令我窒息的地方。 可等到我逃离成功过了几年自由平静的生活后,尘空大师出现,让我又不得不回去。 命运这只看不见的手又再次扼制住了我的咽喉。 我不甘心屈服,于是我甘愿冒着一死的风险当着他的面自杀了。 明知稍有不慎我便会没命,可我仍旧这般做了。 好在我赌赢了,他终是为我妥协。 只是我也因此落下了病根,我心底清楚,我活不过二十年,我和师父瞒着众人,谁也没告诉。 能自由自在不受束缚地活着,哪怕只剩二十年不到,我也觉得值了。 虽然他仍旧时常出现在我身边,可到底是没有束缚我的自由,他答应的也算是做到了。 我知晓他没有放弃想要我入宫的想法,想要我对他敞开心扉,可当年造成的伤害,哪里又会是轻轻松松便抹去的,能做到与他和平相处已是不易。 倘若没有他,我这辈子会比现在过得更美好。 即便有了孩子,我也仍旧做不到毫无芥蒂去爱他。 只是为了汤圆,我又牺牲了十年自由,入了宫陪着汤圆长大,也在他身侧待了十年。 待儿子长大,我人生只剩下不到五年,我想要为自己活着。 可世事难料,没想到他本已经所剩不多的煞气竟在我离开后疯狂滋生。 等我知晓时,他已经时日无多,我陪着他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而我的时间也所剩不多,只有两年不到。 他离去后,我总觉得身边像是有人,我想,是他在陪着我。 在我将死之际,果真见到了他的身影,我朝着他笑了笑,闭上眼。 我死的那一刻,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恭喜你,终是摆脱了命运的枷锁。” 我终是破了被命运支配的这个局啊。 阿序,来生再见。 看到有人说女主作妖,也可能有人觉得女主不识好歹,我只能说一句,栀栀坚持初心,追求了她想要的,她没有哪一点有错,不是所有的文都适合完美大结局。 没有谁规定你我爱,我就得爱你。 阿序一开始对栀栀做的事情,正常人都没几个能接受的?哪怕后面他改了,也不能抹去他对她所造成的伤害。 阿序改了,栀栀不一定就得要接受他。 爱情应该是两厢情愿,不是强求在一起。 这个文我一开始设想的结局是be,只是写到后面快要结局的时候,你们可能都不知道,我写得很痛苦,内耗严重,梦里都在想着这事,我反反复复挣扎犹豫要不要帮他们he。 后面越写越艰难,你们看到的短短一章,是我花费了好几个小时磨出来的,甚至有时候一天都写不出来一章。 有人说结尾仓促,我觉得到这里就差不多了,这个结尾本来就是我一开始就设想的结局,我也不想再和自己内耗下去,到这里就挺好的。 再写下去就是女主和男主相处的日常,可她最后还是要走,你们到时候看了只会觉得更遗憾。 我没办法做到结局让大家都满意,怎么写都有人不喜欢,我只是顺从了栀栀的心意。 阿序的遗憾我就在番外弥补他。 到时候和大家番外再见,番外会接在这章后面写的。 番外 沈淮序&南栀独白 沈淮序视角。 我生性凉薄,冷心冷情,直到遇见她,才知晓什么是七情六欲。 我第一次遇见她时,便察觉到她与众不同,她与其他女子都不一样,我一靠近她,便觉得心神会宁静下来,体内的煞气也会跟着消停些。 那一刻,我心生了想要把她带回去的想法。 于是我只稍稍赞美她了几句,她父亲便识趣地把她送到了我身边。 我明知晓她有未婚夫,很快便要成婚,可我仍旧不顾她所愿地强占了她。 我想要什么,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她自然也不例外,我也并不觉得我这样的做法有任何问题。 起初,我只是想要她这个人,可后来我却越渐对她上心,还想要她的心。 可我十分清楚,她只是表面顺从我,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我。 我想着时间久了,她便会意识到她怎么都逃不开我的掌心,总会死心的。 可她啊,从未死心。 她葬身火海,所有人都说她死了,我不相信。 我发了疯地寻她,执念横生,任由体内的煞气滋生,冲破了克制它的佛珠。 我知晓佛珠一断,尘空不会坐视不理,果真,她回来了。 只是她回来竟当着我的面自杀,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我害怕了,我害怕她离我而去,只想着她若是醒了,我便不逼她了。 她啊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我努力了十几年,她仍旧没有爱上我,我终是对她放手,放她离去。 强留她只会让她日渐枯萎,我到底是舍不得她如此。 只是她走了,我却又不甘心。 我脑海里浮现了尘空那句,凡事莫要强求。 当初我不信,偏要强求,如今我终是信了,只是迟了。 临死前,我贪心地同她要了一个承诺,她总算答应了。 我死后化作一缕魂魄飘到她身边,陪着她走完了她的一生。 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只活了两年便离世,当初她竟和章仕德一起瞒着所有人,她那一刀竟让她活不过二十年,可她仍旧入宫陪了汤圆十年,也在我身侧待了十年。 原来她离开之时只剩下不到五年的时间,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心疼却无可奈何。 我想,若是有来生就好了。 南栀视角。 我本以为逃脱了那个牢笼,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是获得新生,只是没想到我梦寐以求的平静生活终是在我十六岁那年破灭。 命运的齿轮再一次重启。 他不顾我所愿强占了我,任由我如何哀求他,他都不曾动容。 我再一次失去了自由,陷入了痛苦当中。 可我不甘心一辈子被困于此,只得表面顺从他,背地里想着办法有朝一日能逃离这个令我窒息的地方。 可等到我逃离成功过了几年自由平静的生活后,尘空大师出现,让我又不得不回去。 命运这只看不见的手又再次扼制住了我的咽喉。 我不甘心屈服,于是我甘愿冒着一死的风险当着他的面自杀了。 明知稍有不慎我便会没命,可我仍旧这般做了。 好在我赌赢了,他终是为我妥协。 只是我也因此落下了病根,我心底清楚,我活不过二十年,我和师父瞒着众人,谁也没告诉。 能自由自在不受束缚地活着,哪怕只剩二十年不到,我也觉得值了。 虽然他仍旧时常出现在我身边,可到底是没有束缚我的自由,他答应的也算是做到了。 我知晓他没有放弃想要我入宫的想法,想要我对他敞开心扉,可当年造成的伤害,哪里又会是轻轻松松便抹去的,能做到与他和平相处已是不易。 倘若没有他,我这辈子会比现在过得更美好。 即便有了孩子,我也仍旧做不到毫无芥蒂去爱他。 只是为了汤圆,我又牺牲了十年自由,入了宫陪着汤圆长大,也在他身侧待了十年。 待儿子长大,我人生只剩下不到五年,我想要为自己活着。 可世事难料,没想到他本已经所剩不多的煞气竟在我离开后疯狂滋生。 等我知晓时,他已经时日无多,我陪着他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而我的时间也所剩不多,只有两年不到。 他离去后,我总觉得身边像是有人,我想,是他在陪着我。 在我将死之际,果真见到了他的身影,我朝着他笑了笑,闭上眼。 我死的那一刻,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恭喜你,终是摆脱了命运的枷锁。” 我终是破了被命运支配的这个局啊。 阿序,来生再见。 看到有人说女主作妖,也可能有人觉得女主不识好歹,我只能说一句,栀栀坚持初心,追求了她想要的,她没有哪一点有错,不是所有的文都适合完美大结局。 没有谁规定你我爱,我就得爱你。 阿序一开始对栀栀做的事情,正常人都没几个能接受的?哪怕后面他改了,也不能抹去他对她所造成的伤害。 阿序改了,栀栀不一定就得要接受他。 爱情应该是两厢情愿,不是强求在一起。 这个文我一开始设想的结局是be,只是写到后面快要结局的时候,你们可能都不知道,我写得很痛苦,内耗严重,梦里都在想着这事,我反反复复挣扎犹豫要不要帮他们he。 后面越写越艰难,你们看到的短短一章,是我花费了好几个小时磨出来的,甚至有时候一天都写不出来一章。 有人说结尾仓促,我觉得到这里就差不多了,这个结尾本来就是我一开始就设想的结局,我也不想再和自己内耗下去,到这里就挺好的。 再写下去就是女主和男主相处的日常,可她最后还是要走,你们到时候看了只会觉得更遗憾。 我没办法做到结局让大家都满意,怎么写都有人不喜欢,我只是顺从了栀栀的心意。 阿序的遗憾我就在番外弥补他。 到时候和大家番外再见,番外会接在这章后面写的。 番外 怎么是你? 暗夜里,炙热的气息逐渐靠近南栀的脸,那人俯身低下头,温柔捧着她略显红润的脸,紧接着她柔润的唇便被人吻住,与他极尽缠绵。 她被吻得浑身娇软无力,瘫在他怀中。 她双眼迷离间,睁开眼瞧了一眼眼前之人,只觉得那人的眼睛比黑夜里闪烁的群星还要亮眼。 他眼眸里充满了柔情和宠溺,让人忍不住沉醉于他的眼神下。 南栀望着他深邃如墨的眼睛,逐渐被他吸引,微微愣神。 在她愣神间,一双火热的掌在她腰间上游走,南栀只觉得他的手掌滚烫得像是带着火,逐渐点燃她的体温。 她原本雪白的肌肤跟着变得粉润,迷离的双眼氤氲着水汽,细碎暧昧的声音从她嘴里时不时发出。 健硕的男子身躯缓缓压下,再次吻住她娇软的唇,在她唇上辗转细磨,时而霸道,时而温柔,吻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南栀额间缓缓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无意识下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娇媚的声音和男子低沉暧昧的粗气声随着他的节奏此起彼伏传出。 男子漆黑的眼眸里欲火缭绕,性感的喉结微滚,一颗滚烫的汗珠滴落在她莹润光洁的脖颈处。 南栀轻颤了一下,紧接着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飘上了云端。 在她意识朦胧间,只觉得耳边有人轻轻咬着自己的耳垂,灼热的气息烫得她耳朵红得滴血,低沉沙哑却沾满了情欲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地叫着自己:“栀栀,栀栀。” 她睁开眼,唇瓣张了张,那人温柔的吻又落下,她只得跟着他再次陷入了沉醉之中。 “栀栀,醒醒,去晚了便抢不到位置了。” 南栀迷迷糊糊间听到室友陈欢喊自己,眼皮轻颤了几下,睁开眼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刚刚竟做了个春梦。 她只觉得自己脸上烫得吓人,她拍了拍脸蛋,缓解自己脸上的热意。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来不及回话便径直朝着洗手间跑去。 她打开水龙头,弯下腰埋下头用冷水浇洗着自己燥热的脸蛋。 南栀刚清洗完,背后便传来陈欢略带好奇的声音:“栀栀,你今天是怎么了?” 她关上水龙头,深吸一口后才转身对着陈欢摇了摇头,心虚说道:“欢欢,我没事,只是刚刚做了个噩梦,被吓到了而已。” 南栀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掩饰自己的心虚。 她哪里是做了什么噩梦,她分明是做了个春梦。 可她脸皮薄,这种事情她哪里敢告诉陈欢,只怕说了她便要调笑自己。 南栀回想起梦里那男子的脸,和梦里的场景,脸上刚刚才散去的热意仿佛又爬了上来,蹭的一下又红了起来。 “栀栀,你很热吗?怎么脸红红的?” 陈欢上前,趁着南栀不注意摸了摸她的脸,惊讶瞪着她:“栀栀,你不会是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烫?” 南栀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别过脸移开了陈欢的目光,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欢欢,我没事,你多想了。” 陈欢狐疑地望了她一眼,南栀随即话音一转,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你不是说去晚了便没座位了吗?快收拾收拾赶紧去。” 陈欢这才反应过来,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激动说道:“对对对,咱得去快点去,晚了可不行。” 南栀望着她风风火火去收拾东西的身影,不由好笑。 欢欢这性子是一点没变。 她收起笑容,把略显凌乱的头发梳整齐披在身后,换上衣裳便同陈欢一起往外走,直奔学校大礼堂处。 此时学校大礼堂外,已经人山人海,被包围得水泄不通。 南栀看着热闹场面,不由扶额。 陈欢满脸兴色地挽着她胳膊,拉着她朝着排队的地方走去。 南栀一开始她并不习惯与人这样亲近,时间久了,倒是习惯了陈欢对她的亲近。 她一转头,看着身旁略显激动的陈欢,无奈笑了笑,欢欢就是喜欢凑这些热闹,偏偏每次还喜欢带着她一起。 她对这些与她专业无关的演讲并没有多少兴趣,要不是欢欢非要拉着她过来,她自己是不大会来的。 南栀见她高兴,便不会扫她的兴,随着她一起进去。 陈欢一路上都极其激动,拉着她走到座位下坐下后,便不停和她说着那位神秘大佬的事情。 “栀栀,学校可太有本事了,竟然请动了那位商界大佬来做演讲,我听说他可神秘得很,平日几乎不怎么公开露面,这次我们学校领导也不知道怎么就邀请到了他,我还听说他长得可帅了!” 陈欢说到这,双眼一亮。 南栀坐姿端正,微微侧首听着她讲话,时不时附和她几句。 十点一到,随着主持人出场,大礼堂里嘈杂的小声议论戛然而止,瞬间安静了下来。 南栀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周围的一切仿佛与她无关。 正当她看得入迷时,只听得周围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热烈掌声,还伴随着不少惊叹声。 “天,小道消息诚不欺我!” “哇!” “这简直比我男神还要帅啊!” “栀栀,你快看!”陈欢激动地碰了碰南栀的肩膀。 南栀这才反应过来,缓缓抬起头,目光朝着台上看去。 她只看了一眼便当场呆愣住,竟是他吗? 这不是她春梦里那个男人? 南栀眼中的惊讶还没来得及散去,刚想移开眼,却发觉台上那人的目光好像落在了她身上。 她忙乱地垂下了头,掩去自己眼中的震惊。 后面好长一段时间,她总觉得他像是在若有似无地朝着她方向看过来。 南栀脸上发烫,听得心神不宁,到了半途索性找了个借口和陈欢说了一声便离去。 她走出了礼堂,脸上的热意仿佛才散去。 南栀心绪不宁地走着,一时忘了看路,谁知竟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沈淮序下意识稳稳扶着她的手臂,清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小心。” 她刚抬起头,歉意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眼前之人惊讶到,一时间竟僵在原地忘了从他怀中退出,嘴里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番外 怎么是你? 暗夜里,炙热的气息逐渐靠近南栀的脸,那人俯身低下头,温柔捧着她略显红润的脸,紧接着她柔润的唇便被人吻住,与他极尽缠绵。 她被吻得浑身娇软无力,瘫在他怀中。 她双眼迷离间,睁开眼瞧了一眼眼前之人,只觉得那人的眼睛比黑夜里闪烁的群星还要亮眼。 他眼眸里充满了柔情和宠溺,让人忍不住沉醉于他的眼神下。 南栀望着他深邃如墨的眼睛,逐渐被他吸引,微微愣神。 在她愣神间,一双火热的掌在她腰间上游走,南栀只觉得他的手掌滚烫得像是带着火,逐渐点燃她的体温。 她原本雪白的肌肤跟着变得粉润,迷离的双眼氤氲着水汽,细碎暧昧的声音从她嘴里时不时发出。 健硕的男子身躯缓缓压下,再次吻住她娇软的唇,在她唇上辗转细磨,时而霸道,时而温柔,吻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南栀额间缓缓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无意识下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娇媚的声音和男子低沉暧昧的粗气声随着他的节奏此起彼伏传出。 男子漆黑的眼眸里欲火缭绕,性感的喉结微滚,一颗滚烫的汗珠滴落在她莹润光洁的脖颈处。 南栀轻颤了一下,紧接着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飘上了云端。 在她意识朦胧间,只觉得耳边有人轻轻咬着自己的耳垂,灼热的气息烫得她耳朵红得滴血,低沉沙哑却沾满了情欲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地叫着自己:“栀栀,栀栀。” 她睁开眼,唇瓣张了张,那人温柔的吻又落下,她只得跟着他再次陷入了沉醉之中。 “栀栀,醒醒,去晚了便抢不到位置了。” 南栀迷迷糊糊间听到室友陈欢喊自己,眼皮轻颤了几下,睁开眼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刚刚竟做了个春梦。 她只觉得自己脸上烫得吓人,她拍了拍脸蛋,缓解自己脸上的热意。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来不及回话便径直朝着洗手间跑去。 她打开水龙头,弯下腰埋下头用冷水浇洗着自己燥热的脸蛋。 南栀刚清洗完,背后便传来陈欢略带好奇的声音:“栀栀,你今天是怎么了?” 她关上水龙头,深吸一口后才转身对着陈欢摇了摇头,心虚说道:“欢欢,我没事,只是刚刚做了个噩梦,被吓到了而已。” 南栀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掩饰自己的心虚。 她哪里是做了什么噩梦,她分明是做了个春梦。 可她脸皮薄,这种事情她哪里敢告诉陈欢,只怕说了她便要调笑自己。 南栀回想起梦里那男子的脸,和梦里的场景,脸上刚刚才散去的热意仿佛又爬了上来,蹭的一下又红了起来。 “栀栀,你很热吗?怎么脸红红的?” 陈欢上前,趁着南栀不注意摸了摸她的脸,惊讶瞪着她:“栀栀,你不会是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烫?” 南栀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别过脸移开了陈欢的目光,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欢欢,我没事,你多想了。” 陈欢狐疑地望了她一眼,南栀随即话音一转,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你不是说去晚了便没座位了吗?快收拾收拾赶紧去。” 陈欢这才反应过来,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激动说道:“对对对,咱得去快点去,晚了可不行。” 南栀望着她风风火火去收拾东西的身影,不由好笑。 欢欢这性子是一点没变。 她收起笑容,把略显凌乱的头发梳整齐披在身后,换上衣裳便同陈欢一起往外走,直奔学校大礼堂处。 此时学校大礼堂外,已经人山人海,被包围得水泄不通。 南栀看着热闹场面,不由扶额。 陈欢满脸兴色地挽着她胳膊,拉着她朝着排队的地方走去。 南栀一开始她并不习惯与人这样亲近,时间久了,倒是习惯了陈欢对她的亲近。 她一转头,看着身旁略显激动的陈欢,无奈笑了笑,欢欢就是喜欢凑这些热闹,偏偏每次还喜欢带着她一起。 她对这些与她专业无关的演讲并没有多少兴趣,要不是欢欢非要拉着她过来,她自己是不大会来的。 南栀见她高兴,便不会扫她的兴,随着她一起进去。 陈欢一路上都极其激动,拉着她走到座位下坐下后,便不停和她说着那位神秘大佬的事情。 “栀栀,学校可太有本事了,竟然请动了那位商界大佬来做演讲,我听说他可神秘得很,平日几乎不怎么公开露面,这次我们学校领导也不知道怎么就邀请到了他,我还听说他长得可帅了!” 陈欢说到这,双眼一亮。 南栀坐姿端正,微微侧首听着她讲话,时不时附和她几句。 十点一到,随着主持人出场,大礼堂里嘈杂的小声议论戛然而止,瞬间安静了下来。 南栀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周围的一切仿佛与她无关。 正当她看得入迷时,只听得周围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热烈掌声,还伴随着不少惊叹声。 “天,小道消息诚不欺我!” “哇!” “这简直比我男神还要帅啊!” “栀栀,你快看!”陈欢激动地碰了碰南栀的肩膀。 南栀这才反应过来,缓缓抬起头,目光朝着台上看去。 她只看了一眼便当场呆愣住,竟是他吗? 这不是她春梦里那个男人? 南栀眼中的惊讶还没来得及散去,刚想移开眼,却发觉台上那人的目光好像落在了她身上。 她忙乱地垂下了头,掩去自己眼中的震惊。 后面好长一段时间,她总觉得他像是在若有似无地朝着她方向看过来。 南栀脸上发烫,听得心神不宁,到了半途索性找了个借口和陈欢说了一声便离去。 她走出了礼堂,脸上的热意仿佛才散去。 南栀心绪不宁地走着,一时忘了看路,谁知竟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沈淮序下意识稳稳扶着她的手臂,清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小心。” 她刚抬起头,歉意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眼前之人惊讶到,一时间竟僵在原地忘了从他怀中退出,嘴里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番外 你愿意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同学,你踩到我脚了。”沈淮序话虽如此,可他语气并无丝毫怪罪的意思,声音里反倒是藏着细微的笑意。 南栀反应过来后,连忙退后了几步,垂下眼眸不去看他的脸,略显歉意说道:“先生,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撞到了你,还踩了你的鞋子。” 她面上虽看着冷静,可心脏却止不住砰砰直跳,耳尖也跟着漫上了绯红色。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做的梦也太奇怪了些,而且梦中之人竟还出现在了她面前,南栀心里袭上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沈淮序站在她对面,盯着她微微发红的耳尖看了一眼,墨色的瞳仁里浮现了浅淡的笑意。 他克制着内心激动的心情,压下了想要牵她手的冲动,面上一副平静的模样,说:“没关系。” 兜兜转转,他总算是又见到了她了啊。 南栀压下心底的慌乱,朝他礼貌性地笑了笑,便从他身侧走过。 沈淮序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许久都没收回视线。 跟上来的助理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心生疑惑,先生不会是对那女生生了兴趣? 不然怎么竟一直盯着人家的背影看了那么久? 助理猛然想到,先生刚刚突然从礼堂出来,不会就是为了见刚刚那位女同学?助理被自己心中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可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沈先生刚刚竟对着那女生露出了笑容,助理便小心翼翼上前,试探性问道:“先生,可要我去把她的资料查来给您?” 沈淮序收回视线,面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他转身看着助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动,唯有冷淡和无情。 “不必。” 助理心里一突,只怪自己刚才多嘴,这才是先生本来的面目,他刚刚看到的那副温柔的面孔仿佛是他的错觉。 “回去。”沈淮序说完,便大步流星离去。 不急,他和她来日方长。 南栀回去后,这晚竟又做梦了,等她一觉醒来,满头大汗。 她起身洗了把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心情却一直没能平复下,心绪犹如翻江倒海。 周末一过,她便回到了医院。 南栀眼下正是研三的医学生,已经临近毕业,这会儿正在市中心医院实习。 她刚到医院更衣室,便听到周围有护士在小声议论:“哎,你听说了吗?沈氏集团的沈总母亲病了,院长这会儿正亲自接待。” “好像沈总也来了?” “对对对,我刚刚听别的科室的小姐妹说的!” “好想看看沈总!” “+1!” 小护士话音刚落,南栀便淡定地从她身旁走过,打开了自己的柜门,放好东西换上衣服走了出去。 她正要走到老师的办公室时,突然见到里面的门打开,紧接着沈淮序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稍微愣神了一下。 沈淮序站在她对面,恰好与她清澈的目光对上,嘴角勾起一抹细小的弧度,“又见面了。” 南栀回过神,唇瓣微张,下意识便喊他:“阿序。” 她话音刚落,里面徐主任的声音正好传来:“南栀,你来了啊。” 徐主任说完,又看着沈淮序,笑着同他介绍:“淮序,这是我的关门弟子,她叫南栀。” 徐主任还想同南栀介绍沈淮序,却听得沈淮序忽然开口,“徐叔,我们见过。” 徐主任惊讶一下,“啊?你们已经见过了?我还说介绍你们认识呢,没想到你们已经见过了。” 沈淮序说:“徐叔,能不能把她借给我一会儿?” 徐主任乍一听这话,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徘徊了几下,像是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信息,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满口应下:“行。” 沈夫人的心愿怕是不久就要实现了。 徐主任说完便识趣地离开了办公室,把场地留给了二人。 他一走,办公室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南栀和沈淮序二人。 沈淮序心中的激动快要克制不住,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南栀,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兴奋,喊道:“栀栀,你记起我了?” 南栀扬起头,在他期盼又紧张的注视下,缓缓点头,“阿序,我都想起来了。” 早在遇见他后,当晚她便梦到了前世的种种,记了起来。 她只觉得自己恍若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可她又十分清楚在那个时代发生的种种,都是她所真实经历过的。 她打破了命运的桎梏,终是逃脱了一次次被囚的命运。 如今她父母恩爱,爸妈也疼爱她,她也不会再被任何人当做商品交易一般送给他人。 “阿序,好久不见。”她站在他对面,笑得如春风般温柔。 沈淮序再是克制不住,上前紧紧抱着她,抱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栀栀,我总算找到你了!” 寻寻觅觅,终是再次遇到她。 在商场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沈总,抱着她红了眼眶。 一缕暖黄色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照射进来,落在相拥的二人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辉,时间在这一刻像是静止了下来。 窗外春风浮动,外面的桃花正开得繁茂,微风吹得桃花随风微微摆动。 良久后,沈淮序才不舍地松开了她。 他逆着光站在她面前,望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缓缓抬起的手又克制地放了下去。 沈淮序炙热的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舍不得眨眼,深邃如海的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紧张地问出声:“栀栀,你愿意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他悄悄捏紧了拳头,生怕听到她拒绝的话,全身神经都跟着紧绷起来,只是视线却一直舍不得移开她。 沙沙的风声吹过,南栀望了一眼窗外的朝阳,她迎着光的脸泛着圣洁温柔的光芒。 随后她目光自然地移到沈淮序脸上,在他紧张期待地注视下,冲他莞尔一笑,轻轻点头,“愿意。” 番外就不多详细写了哈,后面再写两章差不多就结束了。 番外 你愿意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同学,你踩到我脚了。”沈淮序话虽如此,可他语气并无丝毫怪罪的意思,声音里反倒是藏着细微的笑意。 南栀反应过来后,连忙退后了几步,垂下眼眸不去看他的脸,略显歉意说道:“先生,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撞到了你,还踩了你的鞋子。” 她面上虽看着冷静,可心脏却止不住砰砰直跳,耳尖也跟着漫上了绯红色。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她做的梦也太奇怪了些,而且梦中之人竟还出现在了她面前,南栀心里袭上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沈淮序站在她对面,盯着她微微发红的耳尖看了一眼,墨色的瞳仁里浮现了浅淡的笑意。 他克制着内心激动的心情,压下了想要牵她手的冲动,面上一副平静的模样,说:“没关系。” 兜兜转转,他总算是又见到了她了啊。 南栀压下心底的慌乱,朝他礼貌性地笑了笑,便从他身侧走过。 沈淮序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许久都没收回视线。 跟上来的助理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心生疑惑,先生不会是对那女生生了兴趣? 不然怎么竟一直盯着人家的背影看了那么久? 助理猛然想到,先生刚刚突然从礼堂出来,不会就是为了见刚刚那位女同学?助理被自己心中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可想到一向不近女色的沈先生刚刚竟对着那女生露出了笑容,助理便小心翼翼上前,试探性问道:“先生,可要我去把她的资料查来给您?” 沈淮序收回视线,面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他转身看着助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动,唯有冷淡和无情。 “不必。” 助理心里一突,只怪自己刚才多嘴,这才是先生本来的面目,他刚刚看到的那副温柔的面孔仿佛是他的错觉。 “回去。”沈淮序说完,便大步流星离去。 不急,他和她来日方长。 南栀回去后,这晚竟又做梦了,等她一觉醒来,满头大汗。 她起身洗了把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心情却一直没能平复下,心绪犹如翻江倒海。 周末一过,她便回到了医院。 南栀眼下正是研三的医学生,已经临近毕业,这会儿正在市中心医院实习。 她刚到医院更衣室,便听到周围有护士在小声议论:“哎,你听说了吗?沈氏集团的沈总母亲病了,院长这会儿正亲自接待。” “好像沈总也来了?” “对对对,我刚刚听别的科室的小姐妹说的!” “好想看看沈总!” “+1!” 小护士话音刚落,南栀便淡定地从她身旁走过,打开了自己的柜门,放好东西换上衣服走了出去。 她正要走到老师的办公室时,突然见到里面的门打开,紧接着沈淮序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让她稍微愣神了一下。 沈淮序站在她对面,恰好与她清澈的目光对上,嘴角勾起一抹细小的弧度,“又见面了。” 南栀回过神,唇瓣微张,下意识便喊他:“阿序。” 她话音刚落,里面徐主任的声音正好传来:“南栀,你来了啊。” 徐主任说完,又看着沈淮序,笑着同他介绍:“淮序,这是我的关门弟子,她叫南栀。” 徐主任还想同南栀介绍沈淮序,却听得沈淮序忽然开口,“徐叔,我们见过。” 徐主任惊讶一下,“啊?你们已经见过了?我还说介绍你们认识呢,没想到你们已经见过了。” 沈淮序说:“徐叔,能不能把她借给我一会儿?” 徐主任乍一听这话,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徘徊了几下,像是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信息,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满口应下:“行。” 沈夫人的心愿怕是不久就要实现了。 徐主任说完便识趣地离开了办公室,把场地留给了二人。 他一走,办公室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南栀和沈淮序二人。 沈淮序心中的激动快要克制不住,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南栀,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兴奋,喊道:“栀栀,你记起我了?” 南栀扬起头,在他期盼又紧张的注视下,缓缓点头,“阿序,我都想起来了。” 早在遇见他后,当晚她便梦到了前世的种种,记了起来。 她只觉得自己恍若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可她又十分清楚在那个时代发生的种种,都是她所真实经历过的。 她打破了命运的桎梏,终是逃脱了一次次被囚的命运。 如今她父母恩爱,爸妈也疼爱她,她也不会再被任何人当做商品交易一般送给他人。 “阿序,好久不见。”她站在他对面,笑得如春风般温柔。 沈淮序再是克制不住,上前紧紧抱着她,抱着他失而复得的珍宝,“栀栀,我总算找到你了!” 寻寻觅觅,终是再次遇到她。 在商场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沈总,抱着她红了眼眶。 一缕暖黄色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照射进来,落在相拥的二人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辉,时间在这一刻像是静止了下来。 窗外春风浮动,外面的桃花正开得繁茂,微风吹得桃花随风微微摆动。 良久后,沈淮序才不舍地松开了她。 他逆着光站在她面前,望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缓缓抬起的手又克制地放了下去。 沈淮序炙热的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舍不得眨眼,深邃如海的眼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紧张地问出声:“栀栀,你愿意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他悄悄捏紧了拳头,生怕听到她拒绝的话,全身神经都跟着紧绷起来,只是视线却一直舍不得移开她。 沙沙的风声吹过,南栀望了一眼窗外的朝阳,她迎着光的脸泛着圣洁温柔的光芒。 随后她目光自然地移到沈淮序脸上,在他紧张期待地注视下,冲他莞尔一笑,轻轻点头,“愿意。” 番外就不多详细写了哈,后面再写两章差不多就结束了。 番外 晚上愿意赏脸与我共度晚餐吗? 南栀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道:“阿序,我得去上班了。” 沈淮序心中虽舍不得她,可他尊重她的工作,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临走前问她:“栀栀,晚上愿意赏脸与我共度晚餐吗?” “等我下班。” 南栀没拒绝他,只说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沈淮序看着她的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难掩。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南栀刚下班走到医院门口,便见到沈淮序的身影出现,他手捧着一束香槟玫瑰走到她面前,在她惊讶的眼神下,把鲜花递到她手里。 “栀栀,给你。” 他眼神真透着一股真挚,很难让人忍心拒绝他的好意。 南栀顺手接过,只是眼中的惊讶没能及时散去,她有些意外他竟会想到送她花,他的性子倒是不会像做这种事情的人。 沈淮序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即便他面上镇定,可见她一时间没什么反应,心中不免升起了一股紧张之感。 “栀栀,你喜欢吗?” 南栀察觉到他面上紧绷,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喜欢的。” 沈淮序心里一松,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你喜欢就好,你喜欢我日日都给你送!” 俊男靓女的组合总是惹人注意,没多一会儿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南栀眼看着周围注意他们的人越来越多,莹白的脸上悄悄爬上了一抹浅浅的红晕,她垂下眼眸,催促着他离去,“阿序,先去吃饭。” “栀栀说的是。”沈淮序忍着想要牵着她的冲动,反应过来便带着她往一旁停车的地方走。 他知道她喜欢低调,特意换了一辆不起眼的车开过来,这会儿倒是没人注意到这边。 沈淮序上前打开车门,十分体贴地用手帮她挡着车门顶部,含笑注视着她。 眼看着南栀上了副驾驶,他嘴角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他快速关上车门,很快走到驾驶位置上坐下,又侧过身看着正欲系安全带的南栀抢先一步说道:“栀栀,我来。” 南栀歪过头,刚想说不用,就见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前,手上的安全带也被他拿了去。 此时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到她只需要稍微抬一下头,便能亲到他的侧脸,姿势有些暧昧。 狭小的空间里,周围的温度逐渐升高。 沈淮序温柔地替她系上安全带后,正要退回时,他头侧了一下,温热的唇恰好触碰到了南栀柔软的唇上。 一时间,空气跟着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沈淮序忍着心中想要狠狠亲吻她的欲望,克制地抽回了身坐了回去。 他侧过脸,略显歉意地看着她说道:“栀栀,我不是故意的。” 南栀脸上有些发烫,她红着脸目视着前方,没有拆穿他的小心思,故作淡定回他:“没关系。” 沈淮序发觉她脸蛋红扑扑的模样,心里更喜爱得紧。 栀栀害羞了。 一想到这,他嘴角一勾,眼底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很快车子发动行驶到目的地后,二人一起来到了一家雅致安静的私房菜包厢里。 等到菜肴陆陆续续上来后,南栀便安安静静吃着,沈淮序时不时帮着她夹些她喜欢的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就在南栀吃得差不多时,沈淮序忽然站起身,俯身凑到她面前,在她没反应过来时,拿着纸巾朝着她嘴角处轻轻擦了擦。 夕阳的余光透过窗外照了进来,这一刻的画面像是被定格住。 南栀抬眸与他四目相对,他眼中的神情温柔得像是一潭清泉,让人一不小心便会沉溺进去。 她下意识别过脸,避开了他柔情似水却炽热的目光。 沈淮序站起身退了回去,坐到椅子上后面不改色说道:“栀栀,你嘴角上刚刚沾了点汤汁,我已经替你擦干净了。” 他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机。 南栀嘴角弯了弯,随后若无其事地看向了他,从桌上夹了一筷子辣菜放进他碗里,故作感激的口吻说道:“谢谢阿序,你尝尝这个麻辣鸡丁,我觉得十分不错。” 沈淮序不爱吃辣的,可在南栀笑盈盈的注视下,他怎么忍心拒绝她,明知道她这是故意的,偏偏还觉得乐在其中。 栀栀为他夹菜,他高兴都还来不及。 别说是辣的,就是苦的他也得咽下去。 沈淮序心中美滋滋的,他毫不犹豫夹起南栀给他夹的菜放进嘴里,神色自若地咽了下去。 瞬间辣味在他嘴里弥漫,嗓子眼像是在冒火一样,偏偏他像个没事人似的,还朝着南栀笑了笑,“栀栀说的是,果真是好吃。” 沈淮序眸色一动,镇定自若地喝完了自己杯中的水,随后盯着南栀面前的水杯,厚着脸继续说道:“栀栀,我的水喝完了,把你的给我喝好吗?” 南栀十分清楚他的小心思,轻咳了一声,故意说:“我叫人给你重新倒一杯。” 沈淮序闻言,垂下的眼眸一转,再次抬眸时眼中已经带了三分委屈之色,“栀栀,我嘴里辣,等不及了。” 他现在为了追她,倒是脸也不要了。 要是他助理在这,指不定要被他这副样子给吓一跳,这绝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沈先生! 南栀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把面前的杯子推到他前面,沈淮序惊喜地愣住了一下,一时高兴得竟忘了有所反应。 南栀便笑着打趣他:“喝,不是辣得等不及了吗?” 沈淮序回过神,喜上眉梢地端起杯子一口饮尽。 栀栀喝过的杯子,四舍五入也算是和她接了吻。 她对他也并不是毫无感情的,不然也不会知道他故意的还顺着他的意。 一顿饭下来,沈淮序是吃得心神荡漾。 晚饭结束后,他有些舍不得她这么快回去,便提议:“栀栀,刚吃完不如去散散步好吗?” 南栀想了一下后对他说:“阿序,我想去江边吹会风。” 沈淮序哪会有不应的,自然是她说什么他都答应,于是满口应下,“好。” 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他便觉得是莫大的幸福。 番外 晚上愿意赏脸与我共度晚餐吗? 南栀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道:“阿序,我得去上班了。” 沈淮序心中虽舍不得她,可他尊重她的工作,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临走前问她:“栀栀,晚上愿意赏脸与我共度晚餐吗?” “等我下班。” 南栀没拒绝他,只说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沈淮序看着她的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难掩。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南栀刚下班走到医院门口,便见到沈淮序的身影出现,他手捧着一束香槟玫瑰走到她面前,在她惊讶的眼神下,把鲜花递到她手里。 “栀栀,给你。” 他眼神真透着一股真挚,很难让人忍心拒绝他的好意。 南栀顺手接过,只是眼中的惊讶没能及时散去,她有些意外他竟会想到送她花,他的性子倒是不会像做这种事情的人。 沈淮序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即便他面上镇定,可见她一时间没什么反应,心中不免升起了一股紧张之感。 “栀栀,你喜欢吗?” 南栀察觉到他面上紧绷,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喜欢的。” 沈淮序心里一松,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你喜欢就好,你喜欢我日日都给你送!” 俊男靓女的组合总是惹人注意,没多一会儿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南栀眼看着周围注意他们的人越来越多,莹白的脸上悄悄爬上了一抹浅浅的红晕,她垂下眼眸,催促着他离去,“阿序,先去吃饭。” “栀栀说的是。”沈淮序忍着想要牵着她的冲动,反应过来便带着她往一旁停车的地方走。 他知道她喜欢低调,特意换了一辆不起眼的车开过来,这会儿倒是没人注意到这边。 沈淮序上前打开车门,十分体贴地用手帮她挡着车门顶部,含笑注视着她。 眼看着南栀上了副驾驶,他嘴角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他快速关上车门,很快走到驾驶位置上坐下,又侧过身看着正欲系安全带的南栀抢先一步说道:“栀栀,我来。” 南栀歪过头,刚想说不用,就见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前,手上的安全带也被他拿了去。 此时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近到她只需要稍微抬一下头,便能亲到他的侧脸,姿势有些暧昧。 狭小的空间里,周围的温度逐渐升高。 沈淮序温柔地替她系上安全带后,正要退回时,他头侧了一下,温热的唇恰好触碰到了南栀柔软的唇上。 一时间,空气跟着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沈淮序忍着心中想要狠狠亲吻她的欲望,克制地抽回了身坐了回去。 他侧过脸,略显歉意地看着她说道:“栀栀,我不是故意的。” 南栀脸上有些发烫,她红着脸目视着前方,没有拆穿他的小心思,故作淡定回他:“没关系。” 沈淮序发觉她脸蛋红扑扑的模样,心里更喜爱得紧。 栀栀害羞了。 一想到这,他嘴角一勾,眼底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很快车子发动行驶到目的地后,二人一起来到了一家雅致安静的私房菜包厢里。 等到菜肴陆陆续续上来后,南栀便安安静静吃着,沈淮序时不时帮着她夹些她喜欢的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就在南栀吃得差不多时,沈淮序忽然站起身,俯身凑到她面前,在她没反应过来时,拿着纸巾朝着她嘴角处轻轻擦了擦。 夕阳的余光透过窗外照了进来,这一刻的画面像是被定格住。 南栀抬眸与他四目相对,他眼中的神情温柔得像是一潭清泉,让人一不小心便会沉溺进去。 她下意识别过脸,避开了他柔情似水却炽热的目光。 沈淮序站起身退了回去,坐到椅子上后面不改色说道:“栀栀,你嘴角上刚刚沾了点汤汁,我已经替你擦干净了。” 他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机。 南栀嘴角弯了弯,随后若无其事地看向了他,从桌上夹了一筷子辣菜放进他碗里,故作感激的口吻说道:“谢谢阿序,你尝尝这个麻辣鸡丁,我觉得十分不错。” 沈淮序不爱吃辣的,可在南栀笑盈盈的注视下,他怎么忍心拒绝她,明知道她这是故意的,偏偏还觉得乐在其中。 栀栀为他夹菜,他高兴都还来不及。 别说是辣的,就是苦的他也得咽下去。 沈淮序心中美滋滋的,他毫不犹豫夹起南栀给他夹的菜放进嘴里,神色自若地咽了下去。 瞬间辣味在他嘴里弥漫,嗓子眼像是在冒火一样,偏偏他像个没事人似的,还朝着南栀笑了笑,“栀栀说的是,果真是好吃。” 沈淮序眸色一动,镇定自若地喝完了自己杯中的水,随后盯着南栀面前的水杯,厚着脸继续说道:“栀栀,我的水喝完了,把你的给我喝好吗?” 南栀十分清楚他的小心思,轻咳了一声,故意说:“我叫人给你重新倒一杯。” 沈淮序闻言,垂下的眼眸一转,再次抬眸时眼中已经带了三分委屈之色,“栀栀,我嘴里辣,等不及了。” 他现在为了追她,倒是脸也不要了。 要是他助理在这,指不定要被他这副样子给吓一跳,这绝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沈先生! 南栀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把面前的杯子推到他前面,沈淮序惊喜地愣住了一下,一时高兴得竟忘了有所反应。 南栀便笑着打趣他:“喝,不是辣得等不及了吗?” 沈淮序回过神,喜上眉梢地端起杯子一口饮尽。 栀栀喝过的杯子,四舍五入也算是和她接了吻。 她对他也并不是毫无感情的,不然也不会知道他故意的还顺着他的意。 一顿饭下来,沈淮序是吃得心神荡漾。 晚饭结束后,他有些舍不得她这么快回去,便提议:“栀栀,刚吃完不如去散散步好吗?” 南栀想了一下后对他说:“阿序,我想去江边吹会风。” 沈淮序哪会有不应的,自然是她说什么他都答应,于是满口应下,“好。” 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他便觉得是莫大的幸福。 番外 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沈淮序半点不迟疑,一路开车带着她来到江边。 夜色渐暗,华灯初上。 夜色笼罩下的江边,一排排的路灯亮得有些耀人眼。 沈淮序和南栀缓步走在江边的鹅卵石小路上,路灯照耀下,二人的身影被逐渐拉长。 南栀手靠在栏杆处,江边凉爽的风扑面而来吹到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上,让她心情跟着平静下来。 她与他之间,兜兜转转又遇上,实属不易。 她想,前尘往事,便当烟消云散。 沈淮序站在她身后,解下身上的外套轻轻搭在她肩上,夜色下他低沉的声音有股说不出的温柔,“栀栀,这里冷,你多穿些。” 其实他更想把她抱在怀中,替她挡着风,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 他得等她愿意的时候。 南栀背对着沈淮序,看着肩上多出的西装外套,眼底划过一抹细微的笑意。 她眺望着远处的江水,看着江面随风泛起层层涟漪,就如同她的心一样。 她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暖意涌现,像是一股暖流缓缓淌进她心里,顺着血液流到了全身。 明明此时江风不断吹过,她却觉得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在沈淮序看不见的时候,她嘴角的笑意正随风荡漾。 此时一对情侣正手牵手亲密无间地从二人身旁路过,沈淮序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收回了视线,藏起眼中的羡慕之意。 也不知道他和栀栀什么时候也能像这样,他只想着快些,再快些就好了。 就在他羡慕别人时,耳边传来南栀轻飘飘却让他惊喜的声音,“阿序,我手冷。” 沈怀序脸上的表情呆滞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内心狂喜,心中的激动之情翻涌不断。 他全身血液在一瞬间便沸腾了起来,没丝毫犹豫便上前牵着她的手,把她娇小的手握在掌中。 “栀栀,我给你暖暖就不冷了。” 他掌心火热,犹如岩浆里捞出来的一样,滚烫的大掌小心翼翼又温柔地包裹着南栀柔软的手。 这会儿周围的喧嚣仿佛都被排斥在外,沈淮序什么也听不到,只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耀眼的灯光下,只剩下二人被拉长的身影。 南栀任由他牵着她手,二人顺着江边的小路往前走。 沈淮序像是察觉到她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便越发大胆了些,直到离去也没再松开过。 南栀瞥了一眼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像是在微微颤抖,没想到他也有紧张的时候。 就这般二人手牵手走了许久,直到南栀看到前面空无一人的长椅,这才停下了脚步,走上前坐了下来。 “阿序,我想坐会儿。” 沈淮序走到她身旁挨着她坐下,问道:“栀栀,是不是走累了?” 不等南栀回话,他便眼尖地注意到她后跟处似乎被鞋子磨破了皮,心疼直接漫上了他眼底,紧张问道:“栀栀,你脚磨破了?”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只怪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让她跟着自己走了这么久。 “阿序,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磨破了点皮,过两天就好了。”南栀许是察觉到他眼中的紧张,便出声安慰。 她本就不是个矫情的人,这点疼痛倒也算不得什么,就没告诉他。 今日穿的鞋子是一双新鞋,她也没想到这鞋子穿久了会有点磨脚。 她不放在心上,可沈淮序却是心疼坏了。 他起身蹲在她身前,轻轻抬起她的脚查看,眼看着脚后跟那里红得厉害,甚至还有破皮的地方,心疼得揪在一起。 “栀栀,稍等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双新鞋和药过来。” 沈淮序说完便欲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助理,只是却被南栀给制止住了。 “阿序,不用这么麻烦,不如你去附近的药店帮我买张创可贴,好吗?” 南栀拉着他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 沈淮序稍加迟疑了一下,很快就在她温柔的眼神注意下应道:“栀栀,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很快便回来。” 他起身朝着药店的方向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不放心地看了看她,冲着她无声张了张嘴,“等我。” 随后快步消失在人群中。 南栀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嘴边却挂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喜欢这样平淡却充满了真实的生活。 也喜欢这样的他。 沈淮序没离开多久,手上便提着个药盒走了回来。 因着不放心她,他一路上走得快,回来时额头上已经冒着细小的汗珠。 “栀栀,我回来了。”他走到南栀身边蹲下,抬起她的脚,小心帮她脱掉了鞋子,打开药盒拿出里面的药,先是轻柔地帮着她涂了药,随后才给她贴上一张创可贴。 南栀就这么静静注视他帮着自己上药,微风吹动间,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沈淮序做完这一切才关切地抬起头问她:“栀栀,这下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阿序,好多了。” 他这才放心不少,起身坐到她身旁。 他刚侧过脸看着她,就见她手中拿着纸巾正朝着自己脸上伸过来,在他惊讶和惊喜之下,南栀拿着纸巾轻轻帮他擦掉脸上的汗水。 沈淮序身子挺直侧着脸维持着一个动作,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擦拭,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喜悦之中,高兴地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南栀收回手,被他的反应逗乐,忍不住轻笑出声,“阿序,好了,回神了。” “差不多该回去了。” 她说完便准备站起身往回走,只是沈淮序却直接站到她面前,微微弯下腰,:“栀栀,你脚疼,等会走路怕是又会疼,我背你回去。” 他声音里透着一股认真和不容拒绝的意味,南栀见状,倒也没拒绝他。 她弯下身趴在他背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 沈淮序轻轻松松稳稳当当地背起她,眼角的笑意怎么都遮掩不住。 他一路背着她走,倒是惹了不少人的注意,时不时有人羡慕地看他们一眼。 就这般,沈淮序泰然自若地迎着众人的眼光背着她回到了停车的地方,随后开车送她回家。 不久后,车子便停在了她家楼下,沈淮序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只是临到走了,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有些舍不得离开,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犹豫了一番后,他终是期待又紧张地问出了口:“栀栀,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南栀忽然嫣然一笑,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凑近他身旁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沈淮序惊喜之下像是石化在了原地。 她亲完便快速退了几步,声音里充满了笑意,“好啊。” 南栀说完便准备趁着他没反应过来进到屋里,只是她刚想关门时,却见到门被人推开。 紧接着沈淮序的身影出现,他站在她面前,动作温柔地捧着她的脸,再是无法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朝着他渴望已久的唇瓣吻了下去。 她答应他了! 他们俩会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幸福甜蜜的,暂时就写到这里,其他人的番外等我后面想写的时候可能会再写点。 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的,多有不足,承蒙各位不弃。 感谢大家陪伴到这里,也谢谢宝子们的鼓励,很暖心,你们的喜欢和鼓励让我觉得写文给你们看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全文完。 番外 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沈淮序半点不迟疑,一路开车带着她来到江边。 夜色渐暗,华灯初上。 夜色笼罩下的江边,一排排的路灯亮得有些耀人眼。 沈淮序和南栀缓步走在江边的鹅卵石小路上,路灯照耀下,二人的身影被逐渐拉长。 南栀手靠在栏杆处,江边凉爽的风扑面而来吹到她吹弹可破的脸蛋上,让她心情跟着平静下来。 她与他之间,兜兜转转又遇上,实属不易。 她想,前尘往事,便当烟消云散。 沈淮序站在她身后,解下身上的外套轻轻搭在她肩上,夜色下他低沉的声音有股说不出的温柔,“栀栀,这里冷,你多穿些。” 其实他更想把她抱在怀中,替她挡着风,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 他得等她愿意的时候。 南栀背对着沈淮序,看着肩上多出的西装外套,眼底划过一抹细微的笑意。 她眺望着远处的江水,看着江面随风泛起层层涟漪,就如同她的心一样。 她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暖意涌现,像是一股暖流缓缓淌进她心里,顺着血液流到了全身。 明明此时江风不断吹过,她却觉得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在沈淮序看不见的时候,她嘴角的笑意正随风荡漾。 此时一对情侣正手牵手亲密无间地从二人身旁路过,沈淮序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又若无其事收回了视线,藏起眼中的羡慕之意。 也不知道他和栀栀什么时候也能像这样,他只想着快些,再快些就好了。 就在他羡慕别人时,耳边传来南栀轻飘飘却让他惊喜的声音,“阿序,我手冷。” 沈怀序脸上的表情呆滞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内心狂喜,心中的激动之情翻涌不断。 他全身血液在一瞬间便沸腾了起来,没丝毫犹豫便上前牵着她的手,把她娇小的手握在掌中。 “栀栀,我给你暖暖就不冷了。” 他掌心火热,犹如岩浆里捞出来的一样,滚烫的大掌小心翼翼又温柔地包裹着南栀柔软的手。 这会儿周围的喧嚣仿佛都被排斥在外,沈淮序什么也听不到,只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耀眼的灯光下,只剩下二人被拉长的身影。 南栀任由他牵着她手,二人顺着江边的小路往前走。 沈淮序像是察觉到她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便越发大胆了些,直到离去也没再松开过。 南栀瞥了一眼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像是在微微颤抖,没想到他也有紧张的时候。 就这般二人手牵手走了许久,直到南栀看到前面空无一人的长椅,这才停下了脚步,走上前坐了下来。 “阿序,我想坐会儿。” 沈淮序走到她身旁挨着她坐下,问道:“栀栀,是不是走累了?” 不等南栀回话,他便眼尖地注意到她后跟处似乎被鞋子磨破了皮,心疼直接漫上了他眼底,紧张问道:“栀栀,你脚磨破了?”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只怪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让她跟着自己走了这么久。 “阿序,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磨破了点皮,过两天就好了。”南栀许是察觉到他眼中的紧张,便出声安慰。 她本就不是个矫情的人,这点疼痛倒也算不得什么,就没告诉他。 今日穿的鞋子是一双新鞋,她也没想到这鞋子穿久了会有点磨脚。 她不放在心上,可沈淮序却是心疼坏了。 他起身蹲在她身前,轻轻抬起她的脚查看,眼看着脚后跟那里红得厉害,甚至还有破皮的地方,心疼得揪在一起。 “栀栀,稍等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双新鞋和药过来。” 沈淮序说完便欲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助理,只是却被南栀给制止住了。 “阿序,不用这么麻烦,不如你去附近的药店帮我买张创可贴,好吗?” 南栀拉着他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 沈淮序稍加迟疑了一下,很快就在她温柔的眼神注意下应道:“栀栀,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很快便回来。” 他起身朝着药店的方向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不放心地看了看她,冲着她无声张了张嘴,“等我。” 随后快步消失在人群中。 南栀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嘴边却挂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喜欢这样平淡却充满了真实的生活。 也喜欢这样的他。 沈淮序没离开多久,手上便提着个药盒走了回来。 因着不放心她,他一路上走得快,回来时额头上已经冒着细小的汗珠。 “栀栀,我回来了。”他走到南栀身边蹲下,抬起她的脚,小心帮她脱掉了鞋子,打开药盒拿出里面的药,先是轻柔地帮着她涂了药,随后才给她贴上一张创可贴。 南栀就这么静静注视他帮着自己上药,微风吹动间,她似乎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沈淮序做完这一切才关切地抬起头问她:“栀栀,这下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阿序,好多了。” 他这才放心不少,起身坐到她身旁。 他刚侧过脸看着她,就见她手中拿着纸巾正朝着自己脸上伸过来,在他惊讶和惊喜之下,南栀拿着纸巾轻轻帮他擦掉脸上的汗水。 沈淮序身子挺直侧着脸维持着一个动作,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擦拭,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喜悦之中,高兴地嘴角咧到了耳后根。 南栀收回手,被他的反应逗乐,忍不住轻笑出声,“阿序,好了,回神了。” “差不多该回去了。” 她说完便准备站起身往回走,只是沈淮序却直接站到她面前,微微弯下腰,:“栀栀,你脚疼,等会走路怕是又会疼,我背你回去。” 他声音里透着一股认真和不容拒绝的意味,南栀见状,倒也没拒绝他。 她弯下身趴在他背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 沈淮序轻轻松松稳稳当当地背起她,眼角的笑意怎么都遮掩不住。 他一路背着她走,倒是惹了不少人的注意,时不时有人羡慕地看他们一眼。 就这般,沈淮序泰然自若地迎着众人的眼光背着她回到了停车的地方,随后开车送她回家。 不久后,车子便停在了她家楼下,沈淮序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只是临到走了,他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有些舍不得离开,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犹豫了一番后,他终是期待又紧张地问出了口:“栀栀,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南栀忽然嫣然一笑,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凑近他身旁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沈淮序惊喜之下像是石化在了原地。 她亲完便快速退了几步,声音里充满了笑意,“好啊。” 南栀说完便准备趁着他没反应过来进到屋里,只是她刚想关门时,却见到门被人推开。 紧接着沈淮序的身影出现,他站在她面前,动作温柔地捧着她的脸,再是无法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朝着他渴望已久的唇瓣吻了下去。 她答应他了! 他们俩会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幸福甜蜜的,暂时就写到这里,其他人的番外等我后面想写的时候可能会再写点。 第一次写这种类型的,多有不足,承蒙各位不弃。 感谢大家陪伴到这里,也谢谢宝子们的鼓励,很暖心,你们的喜欢和鼓励让我觉得写文给你们看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