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嫁给死太监,我的人生开了挂》 第1章 穿越到了捉奸现场? “忆儿,你真的让为父很失望”一道带着悲愤与惋惜的男声在周年年耳边响起,迷迷糊糊的她在心里念叨谁啊在图书馆看剧还外放?真没公德心! 随即她抬起头想寻找打扰她清梦的罪魁祸首,只见映入眼帘的是座位上一位着素色衣袍中年男人,他正满眼失望的看着自己,那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脸,恩?怎么回事,她低头看看自己,这具身体正跪在冰冷的石地上,这瘦瘦小小的胳膊腿儿,瞅着也不像自己的身体啊?凎!一定是没睡醒! 抱着一定是梦她要睡回去的想法年年重重的一歪头倒在地上,然而想象中柔软的枕头触感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的地板和倒地带来的剧痛感,以及,能戳破她耳膜的尖叫声:“啊!大小姐羞愧自杀了!快救人!” 羞愧?自杀?大小姐?谁啊?不会是在说我? 身体上的疼痛终于让她意识到这大概不是梦,很大可能她这个过期中二少女终于被选中成为了光荣的穿越者!周年年心里奔过了一万只羊驼,还是吐着口水的那种,天呐!我一辈子没干过坏事我三好学生我优秀班干部我行善积德我除了占着图书馆座位不学习看小说之外一件坏事没做过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别人穿越不都有系统的吗?我的系统在哪?我的前情提要在哪?最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丝毫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凎!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到底! “老爷您消消气,小忆她只是一时糊涂,老爷不要责怪于她。”周年年歪在地上任由丫鬟在自己身上推搡,悄悄斜过眼去看说话的女人,那人大约也是中年上下,很是稳重的气度,正一边摩挲着男人的胸口一边打量他的神色,这难道是原主的娘? “她做下这样败坏门庭的事情,难道还指望让我原谅吗!”男人一把拍掉女人的手,气喘吁吁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就是这么教她的?亏我把她托付给你!”他的怒火很快转移到了那女人身上。 眼瞅着事情不妙,先前惊叫着说要抢救大小姐的丫鬟扑通跪地,咚咚磕头嘴里替那人辩解:“老爷!夫人何尝不尽心教导大小姐?平日里吃穿用度均和大公子二小姐三小姐一样,这些您都是看在眼里的呀!只因我们夫人不是亲娘,大小姐顽劣不服管教,我们夫人为此多少次夜夜流泪,要说夫人没管教好,奴婢都觉得冤枉!” 哈?原来不是亲娘啊。。。年年了然于胸,这种宅斗虐待前妻的孩子的桥段她见多了,只是不知道今天这事情和后娘有没有关系,听起来大概是原主做了什么让原主爹觉得丢人的事情,正在责罚呢,就让她这个倒霉蛋赶上了,啧,难道是私奔?通奸?还是离家出走什么的?她打算继续装死听听动静再说。 男人听了丫鬟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愧色,只是刚动完气又不好立刻服软,只能默不作声的喘粗气,那妇人见此情景也是泫泫欲泣,开口便带着三份哭腔:“是我不好,我没有教好小忆,老爷责骂我是应当的,只是这孩子我也当亲生般的护着,要说今日的事,还请老爷查清楚了再发落,若是有误会,解开了也好。”说罢坐回旁边的椅子上,只等着男人决断。 哦豁,年年以为自己来晚了,没想到听这妇人的意思似乎事情才刚开始?哈哈这下可有八卦听喽~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让她忘记了自己才是争议的中心,噶,继续躺着~ “还有什么好查的,茶青是她的贴身丫鬟,是她母亲留下来人,连她都来首告大小姐私通,难道还会冤枉她吗!” 得,这个爹也不咋样啊,因为所谓的心腹丫鬟的一句换就定了自己女儿私通的罪名,也太不靠谱了!年年想着翻了个白眼,只见在自己侧后方跪着一个大约十几岁或者二十多的年轻丫头,此刻正义正言辞的看着座位上的两人,啧,眼神这么坚定,你要入党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到,茶青三步并两步跪行到了年年身边,先是向年年磕了个头,而后转正面向中年男人:“老爷,夫人,奴婢伺候大小姐十来年,本该早点来禀告此事的,只是架不住大小姐苦苦哀求叫奴婢不要外传,可是奴婢实在不能看着大小姐一错再错,这才冒死揭露此事,一切罪责奴婢皆愿领受!”说罢又重重地向椅子上两位磕了个头,这才呜呜咽咽的讲述起来。 据这个丫头说,她家大小姐是一月前开始不对劲的,经常往居住的绣楼后门跑,有时候半夜茶青起来还撞到过大小姐不在房中,她出来寻找看到大小姐在后门处不知和谁嘀咕,吓得她急忙出声吆喝,那人听到声音一溜烟跑了,而大小姐则是讲她睡不着觉出来转转,并没有和人讲话呀,然后我们的茶青就愈发留意大小姐的行动,两人真是斗智斗勇感情牌打的稀碎,直到昨天茶青终于看清了那人的相貌,而且得知大小姐准备和“情夫”私奔,茶青赶在他们动身之前向老爷夫人举报此事。 而咱们的原主爹陈老爷子呢,一听说女儿要和人私奔,不分青红皂白就先将女儿拘了过来,本来以他的脑子大概是不会相信这种没影的事,但是茶青身份特殊,是原主亲娘当年留给自己女儿的小丫头,茶青一开口他就信了一半,更何况还有白氏这个今后娘暗戳戳挑拨,平时没少装作不经意的讲原主坏话,他就更不怀疑了。 “你既然看到了那人的长相,那你说那人是谁?”白氏居高临下冷冰冰质问道。 “是大小姐院子的护卫钱牛儿!”茶青斩钉截铁,年年差点笑出声来在地上抽搐了两下:这什么破名字? “把钱牛儿带来!”白氏一叠声儿喝着下人快去绑人,余光瞥着陈老爷脸上气的一块红一块白,心里暗暗叫好。 “钱牛儿到了。”不多时两个粗壮的汉子绑着一个护院服饰的男子将他推了上来,那男子犹在挣扎,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指责着,可是见到房里这幅情景,便不敢动了,任由家丁将自己推进房来。 “小的见过老爷,夫人。”钱牛儿把头埋的低低的不敢看向座上的人。 “你是大小姐院里的护卫?”白氏抢先发声。 “是。。。小人正是。。。”钱牛儿心里发虚,刚才两家丁去绑他时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一想到自己做的那件事,钱牛儿心里更慌乱了。。。 “你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若是不说实话,即刻打死!” 呜呼呼~这就是当家主母的气势吗?饶是年年也吓了一跳,这白氏凶狠起来也是很有当家人的样子嘛。 “小人。。。小人不知哪件事没办好惹恼了夫人,请。。夫人明示!小人真的不知啊!”钱牛儿知道这事伸头也是死缩头也是死,不如咬死了说不知道! 第2章 婚书? “哼”白氏冷哼一声,“茶青,你来说!” “是,老爷,夫人,奴婢看到的正是这人,就是他鬼鬼祟祟的和大小姐私自见面!”茶青坚定地讲道。 钱牛儿听了这话真的吓得浑身发抖,完了完了,还是被人发现了,早知道就不图那点钱了。。。可是事已至此,只求大小姐能救救自己,毕竟自己也是替大小姐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啊啊。 想到这里钱牛儿环顾了一下四周,他的救命稻草大小姐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呢,这。。。这是怎么了? “大胆刁奴!竟敢引逗大小姐,坏我的门风!快来人,拖下去打死!”“啪”的一声陈老爷将手边的杯子掀下了桌子,杯子碎片差点扎到年年的眼睛,吓得年年赶忙往后缩了一下。 钱牛儿目瞪口呆,打。。。打死?虽说私相授受不合规矩,可是真的要打死吗?正巧年年这一动惊醒了他,钱牛儿冲着年年嘶吼:“大小姐救命!大小姐!不能不管小人呀!大。。。晤。。。”早有人上前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乱叫。 得,这下装死也不行了,总不能自己刚来就害死一条人命?于是这边“陈大小姐”悠悠转醒:“爹,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年年一边回想着电视剧里的女主都是怎么醒来一边支起身子颤巍巍地坐起来。 “哼,你还有脸问。”陈老爹虽然怒气值加满但是面对自己的女儿到底多了一分不可察觉的温柔。“你做下的,这丢脸的事情!罢罢罢,快些退下,免得脏了我的地!”陈老爹不耐烦地摆着手,只想快点结束这闹剧。 “女儿不知做错了什么,惹爹爹不高兴了,女儿真的不知道。。。”年年眨巴着自己也不知道好不好看的眼睛,眼底渐渐爬上一层水雾,紧紧抿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嘿嘿,我演技不错?从方才钱牛儿的反应看,他是一心咬死了不会承认的,既然如此,自己也就从善如流了。 见是如此陈老爷竟一时无语,这大女儿近几年渐渐长大,眉眼倒是愈发地像她母亲了,想到这些年自己也没怎么管教过这个女儿,一股脑丢给白氏,自己倒颇有些“子不教父之过”的愧疚感了,一念至此便对白氏生了几分不满,白氏这些年虽没有什么大错漏,还为自己生下了两个可爱的女儿,可是后娘到底是后娘,怎么可能真心对待继子继女? 白氏不知老爷心里想的什么,只看见这大女儿一哭老爷就不说话了,怕是心软要坏事了,赶忙抢声开口:“茶青,你说你看到大小姐和钱牛儿私下往来,又来告发大小姐要与人私奔,那大小姐的私奔对象是这个钱牛儿吗?” “正是。” “胡说!” “什么!!!唔。。。”年年和钱牛儿同时开口,只不过后者很快被人捂住了嘴巴。在对视的一瞬间双方都从对方的眼睛到了满满的震惊!诶?这个人演技怪好的,没错,年年的震惊是装出来的,但是她看到钱牛儿表情一瞬间还真觉得这人是不是真清白的啊?还是说眼见事情暴露打算独善其身了? “父亲!我冤枉啊!呜呜。。。”一语未毕眼泪夺眶而出“女儿虽然粗陋,但是也懂得礼义廉耻,怎么可能做下这样的事情啊!”年年赶着往前爬了两步,正好扶住陈老爹的小腿,紧紧攥着他的裤腿不肯撒手。钱牛儿也是很应景的拼命挣扎着摇头,废话,这个罪名可太大了,要真是做实了那自己可不是要被打死了? 陈老爹大声地咳嗽了一声止住两人的否认声,他根本不想追究下去,毕竟这事要是传出去了,自己还哪有脸做人啊,可是架不住白氏追根究底,自己也要给女儿一个说法啊。 “小忆,你不用怕,我与老爷定会给你做主的。”白氏一面稳住年年一面递了个眼色给茶青。 茶青会意:“老爷,奴婢这里有证据!这是奴婢昨晚在小姐房间发现的婚书!”茶青双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红灿灿的纸来,双手递了上来。 我擦?!这还怎么搞?原主太没谱了怎么整这种东西留着做把柄吗?这还玩什么啊!年年一整个欲哭无泪,刚才的表演全白费了,而且自己连原主的记忆都没有,这婚书到底是不是原主的东西也只能任人捏造了。 陈老爹接过婚书只看了一眼就气的甩在了年年脸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你,逆子!:” 年年躲过纸片攻击顺着看向那张纸,还好还好,大部分的字都认识,就是普通的汉字稍微繁体了一点点,年年想不起来这是哪个哪个朝代的字体,直觉告诉她这个应该不属于自己已知的那些朝代。上面清楚的写着“陈忆”、“钱牛儿”、“缔约”、“欢好”等字样,不用全看完年年也能知道这绝对算得上是铁证了,陈忆啊陈忆,你算是坑死我了! “来人!将这二人拖下去,请家法!一并打死打死!也免得我愧对先人啊!”陈老爹此时简直双眼通红,真想把这两人活撕了才好,自己年前刚刚从地方升任京官,带着一家老小从西北蛮荒之地进入京城落户生根,每天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人,这下好了,他这辈子也别想抬得起头了!家门不幸啊! 这边年年也是双眼通红,她是被原主给蠢哭的,要私奔就奔不早点跑,明明丫鬟都发现好久了,还整这些有的没的仪式感,最重要的是,难道写私奔不都是跟着白面书生温柔小生什么的吗?这这这钱牛儿,长得。。。也太普通了!恋爱脑害死人啊! 眼见缠着荆条带着刺的大木棍子被人请进了房间,年年脑海中警铃大作,这是要动真格了! “慢着!女儿有话要说!”年年几乎是尖叫着说出来这句话的,天,这玩意打一下就废了? 第3章 我没文化啊 “爹!这不是我写的!这字不是我的字!” “唔唔唔唔唔唔。。。”钱牛儿内心:也不是我,我根本就不认字! “哦?”陈老爹顿了一下,又将那婚书捡了起来仔细验看,自己这个女儿一向不在读书上用功夫,陈老爹还真没见过女儿的字,一时也分辨不出来;一旁的白氏倒是淡定得很,仿佛吃定了这是小蹄子最后的挣扎,笑话,这可是她花大心思请人仿写的,不是你的字体难道是我的? “小忆,我虽少见你写东西,不过你既然说不是你的字,就写几个给老爷看看,你的清白也好明辨啊。”白氏假惺惺挤出这话,早有丫鬟拿来了纸笔放在年年面前。白氏对这招很有信心,自家老爷可是真真正正从童生一路考到进士的,当年还因为一手工整的字在众考生中脱颖而出得到了宰相大人的夸奖,可以说对书法字体极有研究,就算着小蹄子临时改变字体,老爷也能分辨出一二,何况这个便宜女儿她根本没怎么好好教过,只学了些启蒙就丢在一边了,她能懂什么字体样式吗? 白氏一面冷笑着一面盯着年年,年年接过纸笔照这婚书上的字一一抄来,白氏和陈老爹的脸色越看越阴沉,直像能拧出墨来。及到年年用左右手各抄了一份写完放下笔,白氏气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这小蹄子还真会改字体!只见纸上跃然趴着一堆黑黑的蚯蚓,不是墨点到处都是就是下笔力气大小不一,还赫然有几个错别字。 陈老爹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可以用喜忧参半来形容:喜的是这婚书确实不是女儿写的,忧的是自己好歹是一朝文官,怎么养了这样一个字丑的女儿?这以后传出去了让自己怎么抬得起头啊?看来加强子女教育的任务刻不容缓啊。 年年见两人都不说话,想这大概是被自己的字给丑无语到了,可是这也不能怪自己啊,自己的字本来是不难看的,可是从没用过毛笔呀,而且这上面的字还有一些字自己不认识的繁体,抄错也是情有可原的?“爹,女儿虽不懂笔迹字体,但想必您也能看出来这婚书上的字迹绝不是女儿的,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女儿,想要败坏爹的名声!”年年信誓旦旦的向陈老爹辩解,末了还加了一句“您想想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气的陈老爹七窍生烟:得罪!自己一个小小的六品翰林院打杂的文官,能得罪什么人?在说谁会用这么低级且没有效率的方法来报复?但见女儿生的说的认真,倒也不好太表现出来。 “老爷,妾身看这字确实不是小忆的,但是没准是钱牛儿写的呢,再或者是找其他人代写的呢?而且茶青说见到小忆与钱牛儿私自见面,这就不查了吗?”白氏脑子转得很快,不管婚书怎么样,闺阁小姐私自与外男见面,那是多丢人的事情呀,陈老爷最好面子,肯定不会不管不顾的。 陈老爷刚刚才红润起来的脸又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去,“忆儿,这事你怎么解释?” “爹爹,女儿并没有与这护卫私下相见过,确实不知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你的贴身丫鬟茶青说曾见到你半夜与人私会,你说是也不是?” “爹,茶青真这么说?”年年转过头背着陈老爹和白氏狠狠的瞪了茶青一眼,倒让茶青有些害怕了,她立即磕头如捣蒜:“奴婢不敢撒谎!不敢撒谎!一月奴婢确实见到大小姐半夜在绣楼后门与人私会的,而且,而且那婚书也确实是奴婢从大小姐房中捡到的,还请老爷夫人明察!” 转到陈老爹面前的年年立刻换了一副神情,眼含泪水哭诉道:“爹,茶青这分明是诬陷女儿!她既然说一个月前就发现了女人与人私会,为么不早点来禀报,要等这么久才来说这事?难道我是堵了她的嘴绑了她的腿吗?” “是大小姐求奴婢念着从小长大的情分不要来告诉老爷夫人的!:”茶青惊叫出口,眼见这局要失败了,那自己实在也没什么活路了,还管什么规矩? “笑话!我求你你就同意了?那我让你死你怎么不死去?而且既然你都保守了这事,为什么今天又反水了?再说了,你拿出来的婚书非要说是从我房间找到的,但是爹也看过了这不是我的字,难不成是你自己写出来的?” “这,大小姐可不要胡说,这明明就是。。。” “哼!是什么?”年年冷哼了一声打断茶青:“退一万步来说,既然我早知道你对我存了不忠的心思,就算真的有真么婚书,也一定会放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怎么可能放在我的房里等着你找到呢?” “那是因为小姐威胁奴婢,只要奴婢将此事说出去小姐就要杀死奴婢,小姐是觉得奴婢一定不敢才放心把这东西留在房间的。”茶青说罢小小的得意了一番,自己这位主子年轻不知事,平日里也没什么聪明才智,怎么可能突然变聪明了?看来还是脑子不清楚没看清形势啊! “哦~那照你说来,之前是因为怕我杀你才不敢说啊,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忠仆嘛,都说忠仆不畏死,你要真是忠心的,就该不惧威胁早早告诉我爹,可你没有。”年年年盯着茶青笑了笑,不管她的脸色继续说道:“你说我求你念着情分不要说出去,可你今日还是违背了承诺,这么看来,你既不忠心于老爷,也不顾念我的情分,那我们家养你有什么用,啊?” 第4章 你惹错人了 白氏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暗自吃惊,这小蹄子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明明是她的错怎么现在引到别人身上去了?如果老爷真的认为茶青不可靠,那她说的话揭发的事情岂不是成了空话了?不成!自己可不能被牵扯进去。 “奴婢,奴婢。。。老爷!奴婢有罪!奴婢早该来禀报此事了,可是事情太大,奴婢实在害怕!求老爷务必要相信奴婢啊!”说罢又是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也不顾额头已然一片乌青了。 “老爷,您看看这情况,这茶青姑娘是柳姐姐留下照顾小忆的,她说的话老爷也该谨慎对待啊。”白氏又在一旁当起了旁观者。 “好了,钱牛儿上前来回话!”陈老爷挥挥手,两名家丁取下钱牛儿嘴里的布条,钱牛儿赶紧咳嗽了几声出声:“老爷!冤枉!小的和大小姐清清白白的,什么事也没有啊!小的不认字,那婚书不可能是小的写的呀老爷!” “谁问你这个了!你可是与大小姐私自见面过?又是否要带大小姐私奔!” 年年听着不禁在心里翻了十个白眼,有没有搞错啊大哥!你是傻了吗?有你这么问问题的吗?这么问谁会承认啊!她瞥见白氏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看起来她这个便宜老爹是妥妥的在官场待久了,以为他问什么别人就会回答什么呢。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老爷!小的是在绣楼后门外当差,可是府中有规矩男丁不得进入小姐所居的院子啊!小的一步也没踏入过,就算偶尔在府中碰到大小姐也是远远的避开,怎么可能会有私下见面的机会啊!” 钱牛儿这话说的中肯,陈老爹自视是文官清流的代表,御下极严,府中众人也是培训过的,规矩森严,这几个女儿从在西北时就有自己的院子,平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确实不太可能有逾矩的事情发生。 “既如此,那便搜上一搜,看看绣楼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白氏劝着陈老爷消气,一面打发人去搜,这搜房嘛,当然是能搜出东西的,她倒是毫不慌张。年年看白氏一脸淡定,就知道今天的事情这人绝对有份,既然能布下局策反自己的丫鬟,那一定是做了准备的,自己在这里跪的膝盖都要废了,你还好端端地坐着,哼!当我好欺负的吗? 不多会来搜房的人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裹:“老爷,夫人,这是在在小姐房里发现的。”包裹打开年年一看,原来是几件衣服和一整踏百两的银票,看样子大概有四五张呢,几百两! 不等年年想好解释钱牛儿却先发声了:“老爷!这是栽赃的证据啊 !小姐未出闺阁,哪里来的这许多银钱,何况还是大额的银票!” 一见着这银票,陈老爹倒是冷静下来了,不必让钱牛儿提醒,他每月给小姐们定的零花钱是一两银子,这么多钱女儿从哪里得来?想也知道不可能的,“小姐房中的首饰可有短缺?”陈老爷突然发问,下人不明就里,但还是如实回答了:“未曾发现有缺少的,都在梳妆柜里放着。” “哼!去钱牛儿房中搜搜看。”陈老爹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他心中已有了定论,倒是白氏十分不安,扭着身子问道:“老爷,怎么突然让搜此人的房间啊,这包裹里的银票。。。” “不必说了。”陈老爷冷漠地打断了白氏,白氏只好讪讪的住了嘴。年年却听得分明,这银票不可能是原主的,原主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可能得来这么多钱,何况还是从钱庄里发出来的银票,除非是找人出去卖了或者当了贵重的东西,既然首饰不少,那就肯定不是偷偷当了,这栽赃嫁祸,实在是太明显了! “回老爷,”搜房的人回来了:“钱牛儿房中没发现什么可疑地东西。” “好啊,好啊,忆儿,你先起来。”陈老爹这会想起来了还跪在地上的年年,叫人把她扶了起来坐下:“忆儿,此事与你无关,是有人存心要害你,离间咱们,坏我名声!” “爹爹英明。”年年面露感动的神色,心里早将这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现在才看出来,早干啥去了? “茶青,你说,是谁指使你诬陷大小姐的?”陈老爷沉声询问,倒是很有压迫感,年年看到茶青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子,大概是做贼心虚了。 “没,没人指使。。。不!奴婢没有诬陷大小姐!奴婢真的看到了大小姐和男人。。。” “住口!”陈老爷暴怒而起,指着茶青的鼻子骂:“你这贱婢!若是大小姐真的要与人私奔,这银票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是这钱牛儿的吗?还有这婚书,这包裹,都是你准备好的!若真要私奔,哪有光女方收拾东西男方什么都不带的?啊?” 啧啧啧!便宜爹英明!年年发现这位爹只要聪明起来还真是有点子脑子在身上的,本来她都想好了说辞,现在看来只用坐在这里继续装无辜就好了,耶! “这。。这。。。许是,许是。。。”茶青讲不出来了,只能向白氏投去求助的眼光,年年也捕捉到了,但是白氏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茶青绝望了,看来夫人要放弃自己了,可是不甘心!自己说的都是实话!明明就是大小姐不检点,明明自己亲眼看见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茶青啊,你是年年母亲留下的人,这些年府里也算照顾你的家人,只要你讲出是谁指使的你,我便放你一马。”陈老爷说完便闭目养神,不再去看跪在地上的人。 “这。。。”茶青心中一瞬间是有些动摇的,她很是后悔告诉了夫人,明明跟着大小姐也是不错的,要怪就怪大小姐!这么些年没本事不得老爷喜爱,夫人有亲生女儿更不会把她放在眼里,跟着这样的主子,何时才有出头之日!何况大小姐被自己撞破私情,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茶青偷偷瞄了一眼白氏,白氏依旧是气定神闲,不,不能说,不说夫人或许还会救自己,但说了一定是死路一条! “没有人指使奴婢!奴婢说的都是实情!”茶青报定了决心一口咬死,倒让年年有些诧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死间吗?太离谱了。 “很好,茶青啊,老爷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会把你送到你绝对生不如死的地方,等你哪天想通了,再来回话。” 茶青本来还诧异居然不杀自己,但是听老爷后面说送到生不如死的地方她是真害怕了,只可惜还没等她开口求饶就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强行拖了下去。 “忆儿,今日你受惊吓了,先回去,你身边伺候的人不好,为父会另寻好的的给你的。”陈老爹一脸慈爱的看向女儿,弄得年年浑身不自在的,本来还想多说几句让火烧到白氏身上,此时也只能先退下了。 “是,女儿先回去了”说罢一瘸一拐的由丫头扶着回了房,看的陈老爹心里一酸,越发觉得对不住这个女儿。其实年年心里想的是自己不认识路,不让丫鬟扶着她不知道往哪走。 第5章 当大小姐也有烦恼啊 不知拐了多少个终于到了绣楼,年年打量了这地方,是个二层的小楼,一层是简单的会客吃饭的地方,二层用来放床睡觉,小楼藏在一片竹林中,这要不是丫鬟带着自己绝对会迷路。见到了这地方,年年更加笃定今天遇到的事情纯属是被人陷害了,这么个好地方,有吃有睡有人伺候,要是能再来一部手机,年年觉得自己能一辈子不出去~ 不多会有丫鬟带着郎中来给您年看腿,抹了些药就算完事。陈老爹新送来的小丫鬟叫小夭,不过才十三四岁,之前一直是放在大公子院里做事。小孩子没有戒心,年年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家人的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年年所处的朝代叫宇朝,不知是自己那个世界边上多少个平行时空中的一个,小夭讲不清楚政治历史,年年只能先把这里当成类似于唐朝明朝一样的背景。自己这个便宜老爹是正儿八经的官身,还是京官,老爹出身寒微,一路靠着聪明才智层层考试选拔成了进士,只可惜没什么人脉,早年间只分到了西北一个叫陕县的地方做县令,这几年不知走了什么大运,竟然被破格调任州里做官,然后一路走狗屎运升官到了翰林院,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执事,但是天子脚下的阿猫阿狗在百姓眼中都是格外的尊贵,更何况天下读书人谁不想入翰林院呢?于是一日飞黄腾达,将远在陕县的家眷一股脑接进了京城,一心想着做京城人。 而这些家眷呢,便是原主以及原主这同父异母的一家了。老爹现在的官配是白氏,她是原主母亲柳氏死后嫁进来做续弦的,原主陈忆命苦,两三岁上就没了娘,白氏进门后很快生下了两个女儿,分别是二小姐陈娇和三小姐陈袅,白氏嫁进来时陈老爹已是进士了,所以她一心指望着赶紧生下个儿子好继承家业,可惜天不遂人愿,生下陈娇和陈袅后白氏大约也是身子不行了,便也不再指望亲儿子,反倒将目光投向了原主的大哥,也是这个家唯一的儿子陈问。 要说陈忆算是倒霉的,陈问就更惨一些了,陈问是早年陈老爹还没发家时候房里一个小妾生的,当时柳氏已经进门了,不过小妾比柳氏更早怀孕,只可惜生产的时候难产死了,于是柳氏就成了陈问的娘,后来柳氏没了,陈问陈忆这两个小可怜就变成了没人疼爱的小草,白氏这几年很是拉拢陈问,毕竟这事老爷唯一的儿子,也是自己名义上的儿子,以后就靠他继承家产赡养老人了。 这家子情况大概就是这样,至于原主,今年也有十七了,她过的好不好,年年本来觉得后娘肯定会苛待继女,但是看到了房中的陈设条件,又看到了梳妆桌上那些金灿灿银闪闪的首饰,年年又拿不准了,想来这后娘是那种既不关心也不虐待的类型,所以年年想不通今天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唉!怎么没有记忆啊!太痛苦了! 瞅了瞅铜镜里的自己,年年觉得原主并不丑,只是有些瘦,跟营养不良一样,而且看着没什么精气神,总觉得像得了抑郁症的小孩子。算啦,老天也算待她不薄,没让她穿越成挑大粪的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小夭,我饿了,你去给我准备些饭。”人是铁,饭是钢,年年并不想亏待自己。 “大小姐,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厨房没饭的。”小夭经过一番谈论寒暄已经和年年很亲近了,她眨巴着眼睛回应道。 “呃。。。那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 “酉时厨房才会送饭过来。” 什么!现在才未时啊,那不要饿上三四个小时?年年真是醉了,刚才在上房跪那么久还错过了吃饭时间,现在没得吃,真是倒霉啊! “那有没有什么糕点啊。。。” “夫人吩咐过,各位小姐除了正餐不允许加餐的,这是怕小姐们年纪小贪嘴,吃多了积食,对身体不好。”小夭一本正经的转达着家主的教训。 拜托,你比我还小你,教训起我来了! “嗯。。。好,那,如果我们偷着让厨房做些吃的,会被发现吗?” “唔。。。大公子以前练武有时也错过饭点,他会叫人悄悄的拿银子给厨房里的李大娘开小灶,想来大小姐也是可以的。”小夭掰着手指头告诉年年,她也觉得出卖大公子不太好,不过,她挺想吃点李大娘做的糕点的,如果大小姐让厨房做饭,应该能给自己留一块糕点?想到糕点,她舔了舔嘴唇。 “什么!”年年简直要气死了,在自家吃个饭还要单独收费!现如今贪污腐败已经贪到家里了?有人管没人管啊!这白氏是怎么管家的?哼!但是看到小夭舔嘴唇就知道这孩子怕是也饿了,也是,小孩子嘛,贪吃是正常的。 “咕咕咕。。。”可惜自己的肚子非常诚实的发出了抗议,唉! “那好,你去拿点钱,给厨房李大娘送去。”终究是现实打败了嘴硬啊。 “奴婢不知道大小姐的钱放在哪里。”小夭低下头非常诚恳地讲到。 哦。。。也对,她第一天来哪里知道。。。可我也是第一天来啊,我也不知道啊!年年真是欲哭无泪,她佯装审定到梳妆台的抽屉里翻了翻,没有,又去床头的几个柜子翻了翻,也没有,就当年年决定顶着小夭疑惑的表情去楼下翻翻看看时,小夭终于忍不住制止了她。 “没事的,大小姐,就算没有钱奴婢也可以去厨房要一点的,厨房的小莲花和奴婢玩的好,她还时常偷偷给我东西吃咧!” “我堂堂大小姐怎么能找一个丫鬟去要吃的!那想什么话!” “没关系,府里传闻奴婢都听说过,大小姐一时手头紧,咱们也可以不开小灶的。。。”小夭红着脸对年年解释道。 年年迅速捕获到了关键信息“什么传闻?”,任何关于原主的消息她都不想放过。 “就是。。。就是。。。”小夭不知道该怎么说,很后悔自己嘴快,这可是大小姐的私事啊,自己怎么就点破了? “没事,你不用怕,我只是想知道府里人是怎么传言的。”年年给了小夭一个坚定的微笑。 “府里人说。。。夫人克扣大小姐的月银,每次都是装模作样的送来,其实根本就是自己拿走了。。。”小夭越说声音越小,她也不知道此事真伪。 而年年却漏出了笑容: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恶毒后娘应该对继女干的事嘛!就是这个味!难怪自己怎么也找不到钱放在哪里了,原来是根本就么有啊!哼哼哼,好极了,自己终于可以开启宅斗模式啦!开心! 因为没有钱主仆二人终究是挨到了下午放饭时候,这顿饭吃得年年无趣极了,分量少不说,做的也没什么滋味,唉。。。古代真是什么也没有啊。吃了饭年年谎称自己要休息,打发走了其他人,自己则是仔仔细细翻看了绣楼两层,我滴娘啊,这绣楼里属于原主的,除了衣服首饰,还真就啥也没有。 没有闺阁女子的刺绣品,没有弹的琴,没有下的棋,没有看的书,没有作的画,没有写的字,难怪白氏说原主顽劣,难怪他们认不出原主字体敢随便冒充,这分明是要把原主养成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废人啊!这是多么狠毒的用心啊!不过年年倒是要多谢这种情况,省了自己许多麻烦,不然迟早让人发现陈忆已经被“换了芯”。 唉。。。作为二十一世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大学生周年年,本着救人于水火的原则她决定要拯救陈忆(的身体)!既然老天派她来到了这个万恶的吃人社会,那她就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看看!打定了今后的大目标年年决定先定一个小目标,比如,先睡一觉。说干就干,年年一头扎进了陌生的床铺进入了梦乡。只是她不知道,当晚陈家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厉害的一次争吵,陈老爹第一次对白氏发火,直把房子里所有的瓷器都砸了个稀巴烂才算完事,白氏又是寻死又是赌咒,最终两人不欢而散,陈老爹回书房睡去喽~ 第6章 有子逾墙 “咕咕咕。。。咕咕咕!”夜色渐浓,吵嚷了一天的陈府终于安静了下来,陈老爷在书房之中研习着书本以平静内心,白氏在上房暗自垂泪,几位公子小姐的院子中也静悄悄的,唯有陈大小姐的院子里有些不和谐的声音。 “吵死了!”睡了半夜的年年被这小蝲蝲蛄的叫声硬生生拉出了睡梦,“古代环境真好,蝲蝲蛄叫声都能这么大!”年年骂骂咧咧的起来上个厕所,显然她还没习惯使用恭桶。然而彻底清醒的年年仔细听了听这动静,不对劲,虫子哪能叫这么大声,还叫这么久?难道是? 一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年年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本来白天的事情她一心以为是白氏搞的鬼用来陷害自己的,可是想一想白氏不像个笨人,空穴来风的事情,大概白氏也不屑做?天爷呀,这是要搞死自己吗?年年蹑手蹑脚的溜出绣楼,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寻去,万幸陈府似乎没有留上夜人的习惯,年年一路绕到楼后面都没撞见什么人。果然见到后门的篱笆处有一个小小的缺口,那地方原来似乎是有绿植挡住的,现在被人为的扒开了,露出一个小小的洞。 “是谁在哪里?”年年轻声询问道。 “大小姐,是我,是我呀!”那边很快传来了回应,声音有些耳熟,年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于是年年走近篱笆口一看,钱牛儿正咧着个大嘴冲她笑。 !!!这人不会真是来找我私奔的!年年内心是崩溃的:“你真要和我私奔?”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谁知钱牛儿听到这话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不过很快又只尴尬的笑了笑:“大小姐真会说笑,小人我替大小姐做事,只卖艺不卖身。” 。。。我稀罕你卖身啊!生活不易,年年叹气。 “这是大小这回的东西,还有银子,都在这里了。”钱牛儿大概也是看到年年脸色不好,赶忙进入了正题,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布包裹从缺口处塞了进来,就着月光年年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只荷花形状的金步摇,还有一些银票,零零散散都是小额的,粗粗一看有一百多两银子,这算怎么回事?家丁这么有钱给小姐送东西?还是原主让家丁买来的?可是原主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正当年年疑惑之际,钱牛儿又开口了:“大小姐,这可是最后一遭了,没想到居然被茶青告发了,小人若是再来,恐怕性命都保不住了!”说罢揉了揉自己的腰,年年顺势看下去钱牛儿仿佛很不舒服的样子,这半天一直是坐在地上的,“你挨打了?” 钱牛儿苦笑一声:“唉!老爷赏的,打了十板子,谢天谢地今天大小姐反应快,否则小的这条命,就别想要了!” 年年瞅着这钱牛儿说话不像是和原主有私情的样子,倒像是替原主做什么事情,不行!一定要问清楚了,省的以后埋下祸患!这么想着年年从银票里挑出一张五两面额的递给了钱牛儿,见钱牛儿高兴的连连谢恩便趁势问道:“你这是第几次替我做事了?” 钱牛儿此时沉浸在兴奋之中,以前每次都是二两银子,这次一出手就是五两!太好了,他娘的病有救了!“回大小姐,这是第三次啦!” “哦~你做的不错,我还是想问问,你是怎么替我做事的?”年年怕自己说太多暴露,所以只挑模棱两可的话讲出来,也是为了迷惑钱牛儿。 “大小姐放心,小人找的是京城首饰街最好的铺子仿制的,每次去拿也都是用的假名字,这些银票都是从各家银号换出来的,都是小额的,绝不会引人注意!大小姐救小人母亲,小人怎么敢不尽心为大小姐办事呢?” “哦。。。那你母亲怎么样了?”年年心里有个猜测,或许今天下午她找的还不够仔细,大约等待就会知道。 “托您的福,我母亲已经好多了,就连郎中都说,只要继续用药,很快就能大安。”提起母亲钱牛儿一脸笑意,“小姐,小的该走了,以后怕是不能再来了,大小姐请保重。” “等等!”年年迅速从银票里又抽出一张十两的塞了过去,不管钱牛儿拒绝的声音飞快带着包裹回了楼上,这么久,万一再被人发现,那可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了。 回到楼上年年先是静静的等待了一会,四周围都没什么动静,于是开始了自己如火如荼的寻找大计,果然不出意外,在床边上一叠叠被子底下,摸到了一个包裹。年年小心翼翼的把包裹取了出来,里面是用油布包着的,一叠银票,加上今天从钱牛儿手里拿来的快一百两,一共是五百五十五两的银票,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一张路引,也就是身份证,上面写着李忆,男,生于宇朝天启十二年,东都某地人士芸芸。年年将钱牛儿给的首饰和梳妆桌上的那些放到了一起,拿起来,又放下,刮一刮舔一舔,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年年捂着被子大笑起来,直笑到差点缺氧才终于停了下来,好一个陈大小姐!好一个原主!她哪里是什么粗野不堪的小丫头,分明是个天才!她让钱牛儿做的事,就是把自己的真首饰拿出去换钱,然后仿制了假的还回来掩人耳目!至于茶青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通奸场景,只是他们交易被撞到了而已,难怪这房中没有什么属于原主的痕迹,恐怕是她早早就做打算了?啧啧啧,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原主,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那张假的路引是找谁做出来的?又是在怎么样的机缘下说服了钱牛儿去做这一旦被发现就必死的事情呢?年年想不出来,也不想去想,她只知道,原主存这么多钱,绝对不是为了开开小灶在这个家活的更滋润而已,她一定有自己的打算,没准真的如同流言一般,大小姐是要私奔,但是不是和男人,而是自己一个人逃离家门!年年不想去猜测原主在家可能遭遇了什么,她只知道,能在这个年代生出这样想法并且付诸实际的女子,绝对是凤毛麟角,如果不是自己的介入,没准原主此刻已经越狱成功海阔天空了? 真是个令人敬佩的人啊! 第7章 兄妹,们 次日清晨,年年第一次由人伺候着梳洗打扮完毕,虽然很不适应,但是她也无法表现出来。清晨是该去向母亲请安的时间,陈家规矩甚严,自然是少不了的。昨日的事情悄无声息地在府中传开,又悄无声息地散去,从古至今八卦都是人们乐意谈论的事情,何况还是人们最津津乐道的男女之事,只是面对着主子,下人们是绝对不会表露出分毫的,当然,昨晚后半夜的痕迹也早被年年一一抹去了,她甚至还堂而皇之的带上了昨天送回来的那只假荷花簪子,由小夭带着,往上房请安去。 经过带着小池塘的花园,转过游廊,又跨过垂花门,年年回到了昨日她初来的地方,也就是陈老爷和白氏居住的上房,她默默的记着路,以防漏出什么破绽。昨天走的匆忙她也没有机会有好好观察一下环境,今天再来年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地方,两位长辈住在坐北朝南的正房,旁边分别有东西配房,是十分标准的四合院样式,非常符合年年对古人房子的刻板印象。 她不是第一个到的,进到房中才发现有一年轻男子已经先在了,这男孩看上去十分年轻,皮肤晒得黢黑,但是胜在身型高大,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人。年年猜这个应该就是陈老爷的大儿子陈问了。果然那人一见到年年进来,立刻露出一口白牙冲着年年微笑:“妹妹,你来得好早。” “啊,没有哥哥来的早。”年看不知道原主是怎么和他相处的,也不敢说太多省的漏出什么破绽,只能草草敷衍过去。好在陈问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了拉年年的手并排和她等候。 就当年年无聊到觉的空气都要凝固了时,屋外传来了女孩娇笑的声音:“快点呀姐姐!” 年年回头去看,只见两个差不多装扮的女孩一起进了院门,前面那个穿粉衣,圆圆的脸蛋,蹦蹦跳跳的往房里闯,后面那位穿黄衣,身材瘦长,不紧不慢地跟着,脸上很是淡然,还一边嘱咐着前面那女孩好好走路不要跑,年年瞧着,她这脸上的神情倒与白氏很像,一看就是贵女的做派,不用想,这便是白氏的两个女儿了。 “是二妹三妹来了。”陈问略略侧身,向刚进门的两个女孩打了招呼,黄衣女只是淡淡的福了福身子回礼,粉衣服倒是很积极:“哎呀大哥,你怎么又晒黑了,像个大猴一样!哈哈哈哈哈!” “我最近常在演武场演练,是晒的有点黑了。”陈问安安静静的作答。 粉衣服见陈问不搭理她的话,又将矛头指向了年年:“噗~”未听见她要说什么就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一面用眼睛瞟着年年,一面对黄衣服说:“姐姐!你看看她,丢死人了,我要是她,今后绝对不出门了,谁像她一样没事人似的,今天居然还有脸来给母亲问安!你说是不是呀姐姐~”一面说一面拉着黄衣服的袖子扭来扭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她说出来的话太过刺耳,年年还真喜欢这样可可爱爱白白净净的女孩子,看来这个就是家里最小的女儿陈袅了。 “不许胡说!”陈娇严肃地打断了陈袅的撒娇,“她是你的长姐,不可随意议论!” “切,凭她也配?”陈袅不懈地翻了一个白眼:“你才我的姐姐,她算什么啊!” 眼见阻拦无效,陈袅上前两步向年年行了个平礼,口中说道:“袅袅不懂事,请大姐不要怪罪!” “没关系。”年年回礼,她真觉得这两个人名字起反了,明明这个娉娉袅袅的,那个骄横无理,怎么一个娘也能生出性格差异这么大的女儿啊! 这里四人各有心思,那边白氏已经从内室走了出来,其实她早就收拾好了,只是躲在里面听动静,眼瞅着自己女儿说话要得罪人,这才姗姗来迟:她倒不是怕小蹄子记恨,这么多年她早就吃透这大女儿,性子软弱一味的忍让,没什么大出息,任由她揉挫成圆的扁的。只是昨天的事情闹得太过,老爷动了大气,她不想在这节骨眼上生什么事端,更何况她顺水推舟安排那出戏的目的还未达到,只恨小蹄子昨天昨天巧言令色,不仅白白没了茶青这个眼线,还让老爷怨上了自己,哼,等着! 见到房中四人,白氏没有先去看自己的两个女儿,反而一手拉过了陈问,嘴里一口一个“我的儿”,什么“辛苦了”,“晒不晒”,“累不累”这样的好听话不要钱的往外喷,陈问很显然非常抵触这样的接触,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又一一回应了白氏的问候。 陈袅见母亲只管拉着陈问问东问西,心里很是不满,瘪了瘪嘴,又撒娇似的往白氏怀里钻:“娘!你怎么不问问我和二姐姐好不好呀?” 白氏亲昵的摸了摸陈袅的头,“你们天天在跟前,你大哥自从来了京城日日去皇家演武场练武,几日才回来一次,自然要多关心些。” “哼!那是不是我们不再娘身边了,娘也会想着我们!” “疯丫头,说什么傻话呢!你们不在娘身边想去哪里呀!”白氏将陈袅搂在怀中,全然不顾还有三人在场。见此情景,陈问抬眼打量了一下大妹妹,只见她面不改色,他在心里默默心疼起陈忆起来——他倒忽略了自己明明是和陈忆一样的境况。 年年不知陈问想的是这些,她看到陈袅和白氏,倒是很想自己在那个世界的妈,不知道她来了这边以后自己的身子倒底是被谁占有了,又或是直接变成植物人啦?唉。。。要真这样,我妈不得难过死?想到这些眼里不仅流露出一丝失落。 “娘,该用早饭了。”陈娇及时阻止了这场因为母亲偏心制造出的场景,她只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别生出什么闲话传出去影响爹的仕途就好。 “嗯,吃饭。”白氏发话,下人们训练有素,端着饭菜鱼贯而入,一一摆上饭桌。白氏这里吃饭的桌子是常见的圆桌,年年原以为会分餐一人一个桌子,现在看起来是她想多了。陈问和陈袅一左一右坐在了白氏身边,年年挨着陈问和陈娇坐了下来,早饭是很普通的白粥小菜配饼子,不过菜数挺多,看上去还挺精致的。见识过了一家人的多样性,年年心里沉重了起来,看来以后还很难办呀!不过在怎么样也不能耽误吃饭,年年重整旗鼓向桌上的饭菜发起了进攻! 第8章 我是你姐! 世间万物,唯有美食不可辜负,至少年年是这么认为的,这些饭菜虽然不怎么合她的胃口,但是也不算难吃,其中还有一些年年没怎么见过的菜,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特产,正当年年潜心研究嘴里的菜嚼起来更像白菜还是娃娃菜的时候,白氏悠悠开口了:“小忆,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你吃这么多,是要长胖的。” 年年正在夹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显得略微有些尴尬:纳尼!我才吃了半碗粥,饼都还没碰呢,哪里吃的多了?你不看看你小女儿,那脸圆的,怎么好意思说我的!这心偏的,都快长到肋巴骨上了? “母亲说的是,只是小忆她还在长身体,难免贪吃一些,请母亲原谅。”陈问见妹妹僵在那里,便出来打圆场。 “呵呵呵,我儿说的是,只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难免多嘱咐几句,也省得以后有什么闲话传出去,说我们陈家家教不好。”白氏轻轻一提,又把话题带到了“家教”这里,年年就是脑子再直,也听出来这是讥讽昨天的事情呢。茶青虽然被打发走了,但她一定是告诉了白氏实情,白氏嫁祸通奸的罪名虽未成立,但是也有自己和钱牛儿私下来往的把柄,怎么肯轻易放过。 “是,您说的是。”年年放下筷子,点头同意了白氏的说法,然后微微一笑:“只是,做小辈的有句话要提醒,您注重陈家家教,也要事事讲求证据,若是什么都道听途说空穴来风,那传出去了,才会真的叫人家笑话我们,上梁不正下梁歪呀!”说罢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继续喝粥了。 “你。。。小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氏一时懵住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丫头敢这样对自己说话,莫不是失心疯了? “没什么意思呀,就是随便说说,以后您听到什么消息可一定查证好了是真是假再去告诉我爹呀,我受点委屈没有什么,只怕影响您和我爹的夫妻感情呀~” “你,你满口里说的是些什么!”白氏噌地红了脸,年年说的正是昨晚她和老爷吵架的事情,又涉及到夫妻之间的私事,就这么被一个晚辈点了出来,白氏只觉得脸上难堪挂不住。 见到母亲受辱,陈袅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年年的鼻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和母亲说话!你快道歉!否则我就告诉爹爹家法打你!”到底是小孩子,受了气也只会找家长告状,真是好玩。 “我算什么东西?我是你姐!你去告爹,正好我也要和爹爹好好说道说道!”年年假装没看到陈问在旁边一脸杀鸡抹脖子的表情,直接正面刚了回去! “你。。。你要说什么?”陈袅听说年年也要找爹,气势不禁弱了几分。 “自然是说说你是如何目无尊长不敬长姐的,顺便,也要说说你母亲这些年是如何教导家子女的。”年年一个冷眼飞给白氏,倒让白氏立马清醒了起来。 “袅袅,坐下!”白氏的命令陈袅不敢不遵守只得气呼呼地坐了下来,“小忆,这些年我或许对你有疏于管教的地方,但是昨日的事真的与我无关呀,茶青来告诉我时我吓了一跳,才会忙着将你父亲请来说明缘由,谁知那丫头如此胆大,欺上瞒下,让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真是我的不是。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叫你受委屈的。”白氏一脸真诚的向年年解释道,她从不担心陈忆真的去陈老爷那里告状,毕竟表面上的功夫她还是做的很足的,也没什么把柄在外人手里。 “有没有关系我与您都心知肚明,只盼望着您能记得说的话。”年年也同样回敬了一个真诚的表情,然后不管他们仨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饭毕,陈问拉着年年先行告退,留下陈袅和陈娇陪着白氏,刚出院门,陈袅便从后面追了出来“站住!”见年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陈袅急了,跑了两步追上年年一把扯住年年的衣袖,不知是这小孩手劲太大还是衣服质量太差,年年的袖子呲啦一声裂了个口子。 “袅袅,你要做什么!”陈问抓住陈袅的手将年年护在身后,年年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被罩在了影子里。 “陈忆!你个小贱人!竟然敢对娘这么说话,我,我打你!”说着想越过陈问打年年,只可惜年纪小没什么力气,叫陈问死死拦住,“你这个小娘养的!你还护着她!”陈袅也是被骄纵惯了,眼瞅着打不着年年居然口不择言骂起陈问来了,陈问脸一沉,看向陈袅的眼神多了些杀气,可惜陈袅完全没有察觉。年年听到陈袅骂陈问那句话心里也沉了一下,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个小孩子,也太没分寸了,不过她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些呢,肯定平时在白氏那里没少听这些话。 “呵呵,”年年从陈问背后走了出来,“袅袅,你说谁呢?哥哥同我都是我母亲柳氏一手教养的,你娘白氏不过是续弦,你说谁才是小娘养的?”年年挑了挑眉毛,一脸挑衅地看着陈袅。 陈袅从未被人这么呛过,一时之间气血翻涌,怒从心头起,否则她一定能听出来年年这是偷换概念混淆视听,她是柳氏生的不假,可是陈问不是,而且陈袅的母亲是嫁进来做当家娘子的,也没有什么小娘的说法,只是年年见不得这种“问题少女”,故意激她的。 “你!”只说出了一个你字长长的指甲便刮到了年年的脸上,年年大惊!她不是没意料到陈袅会动手,只是没想到自己这具身体这么弱鸡?刚刚居然硬是没挡住这小孩的一巴掌???靠!还是吃少了! 陈袅的第二掌还没落下,就被陈问死死的攥住:“她是你长姐,你怎能打她!” “谁是我长姐!你们两个小娘养的!也配和我做兄妹?”陈袅恶狠狠盯着陈问,手腕被握得生疼,可是嘴上就是不肯不服,陈问气的无言,从白氏进家门他和妹妹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只是早就习惯了白氏这两个女儿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两年白氏渐渐笼络,陈问内心居然还曾经期待过在在白氏这里得到一点名叫母爱的东西,他不是不知道白氏在利用自己,只是心底多少还留着对母亲的渴望,今天陈袅这么一说,他的亲情梦也算是破碎了。 这边正闹着,院子里白氏与陈娇听到声音赶忙赶了过来,一来看到的便是陈问攥着陈袅的手,陈袅呲牙咧嘴的瞪着陈问,而年年则是一脸狼狈的捂着脸。“都做什么呢!问儿!放开你妹妹!”白氏心疼极了,赶着过来瞧陈袅的情况,陈袅见母亲来了,更加得意了,趴到白氏怀里就开始哭诉。 “方才我见陈忆不尊重娘,就想着过来让她给娘道歉,可是她非但不道歉,还骂我是小娘养的,大哥还帮着她打我!唔唔唔娘,娘啊!”说完放声大哭。不得不说陈袅讲的也算是实话,就是省略了自己打人骂人骂人那段,果然小孩就是天生会撒谎! 白氏听了女儿的话,又见女儿哭的如此狼狈,便连装也不肯装一下了:“你们两个,去静室给我罚跪!没有允许不准出来!” 第9章 静室漫谈 “母亲,不是这样的,请您听我说。。。”陈问赶着解释,但是白氏此刻心里眼里都是这个小女儿,哪里有空听这些“好了!不管是什么缘由,你打人就是不对,好好思过去!等老爷回来了,我自会告诉他!” 说罢便让家丁赶着两人去了静室。静室离书房不远,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房间,据说从前的主人是将这里当作佛堂使用的,只是陈老爹住进来后不信鬼神,便将佛像挪走,改成了静室,平日里只有子女犯错的时候才会被关在这里。 听着静室外传来的上锁声,屋内两人整齐划一的拿了软垫在屁股下坐了,相视一笑,看来都是同道中人呀~家丁走远了两人才放心交谈:“我倒不是不知道你有傲气,但是这么多年忍着让着,怎么今日突然忍不住了?”陈问驾轻就熟的同年年攀谈起来,年年猜这两人原来关系应该不错,也是,白氏未进门之前两人都是由柳氏抚养,亲近些也是正常的。 “泥菩萨也有三分性,何况是人?再说白氏实在是欺人太甚!她是长辈也就算了,难道咱们也要受小辈的气?” “唉,说起来白氏这次也太心急了,她太急于打压你了,幸好爹还是护着你的,否则有什么闲话传出去了,你这议婚的事也算是毁了。” 本来年年听着前半段还觉得无所谓的样子,一听到议婚心里咯噔一下子,对啊,这个朝代这个年纪确实也该谈婚论嫁了,难道说白氏是对自己的婚事有什么企图才想着毁了自己的名声?还是只是单纯的见不得自己好? “哥哥,其实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年年斟酌着开口,她怕陈问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我心里也是很不愿意你嫁人的,只是反正迟早要嫁,不如早早地挑个好人家,你也早点脱离苦海呀。”陈问一脸看透一切的样子,倒颇有几分兄长的样子,可是细算起来,原主也就比他小几个月而已,何况年年已经二十一了,做他姐姐才对。 年年莫测高深的一笑:“可是哥哥,难道嫁了人就一定能过好日子吗?就没有可能是更大的苦海吗?咱家人口单薄,爹后院连个妾都没有,日子过得尚且这样艰难,若是朱楼绣户、高门官宦之家,那后宅里的阴私之事,就更糟心了,你说是不是?。”意识形态上的争论在任何时候都是徒劳无功的,所以年年不指望陈问能接受作为一个现代人不婚不育的想法,只希望他能带入下自身情况,不要对自己的婚事抱太高的期望才好。 陈问闻言,沉思一阵,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忽的对年年说:“我知你心气甚高,但是私逃出家的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你一个女孩子,就算侥幸真的逃出去了,以后要靠什么生活呢?何况世道不太平,怕是你刚出城门就要做了山贼的口中餐了。” 年年眼皮突的一跳:“你怎么知道。。。”难道原主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了陈问? “呵呵,”陈问低头:“离开陕县的时候你找后街衙役何赖子开假的官凭路引,他以此为要挟找过我。” “啊?”原来原主在离开家乡时就已经做好了出逃的打算,要说原主已经算谨慎的了,离了故土没人认识本可放心行事,可是她也没想到自己所托非人了?“那。。。哥哥你。。。” “放心,我谁也没说,给了他银子打发了。”陈问知道年年在担心什么。 “哥,既然你早知道我有这个打算,怎么还装的像没事人一样啊?” “哈哈,你是倒是还是小孩子,就算有了路引,没有钱,你能到哪里去?何况来的路上我一直注意着你,想来你也是没机会逃走?”陈问毫不避讳的告诉了年年。 呼,年年长舒一口气,看来陈问并不知道原主已经攒够了路费,原主既然打算瞒着所有人,当然不会讲出去,也算明智。不过自己无论如何是要承陈问的情了,“谢谢哥哥。”这句是真心的。 “说这些做什么。不过你说的也对,嫁了人也未必有好结果,其实,我大概知道爹原本要给你谈的婚事是谁家了。” “是谁?” “是京城大族刘家本家的四公子,叫刘颖,他如今在御前行走,做得御林军的小头目,也二十了,前些日子我在演武场见过他与施督公的手下比武,倒是个好模样。”陈问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年年,仿佛只要年年说一个好字他就立马要去提亲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嫁一样。年年只问了一句,他就这么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年年算是看出来,这个哥哥是个妹控,看着不声不响的,未来妹夫的底细只怕早打听清楚了! “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哦,哦。”陈问也觉的自己反应有点过了,挠了挠头,“我只是提前打听打听,万一不是好人家,在爹面前我也能劝阻劝阻不是。” “刘家是什么样的家族呢?” “这刘家,说起话就长了,他们家是百年氏族,先帝还在位时刘家的家主就做了征西将军,战功赫赫,他家军功起家,子侄辈无论男女都习武,及至新帝登基,他家全力拥护,这才换来的好大前程!这个刘颖是本家二房的嫡公子,自己又有能力,怕是过不了几年,拜将封侯也未可知。” 年年听出来了,陈问对父亲找的这个妹夫极其满意,想想也是,陈老爹刚从外地调入京城,没什么根基,如果真的能攀上这家有实权的亲戚,那可算是站位脚跟了,以后也会是一帆风顺,可越是这样,年年就越觉得可疑。 “哥哥,那要是按你的说法,这门亲事是不可多得好姻缘?” “是,实在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奇缘。”陈问也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如果真是这样,想着要与他家结亲的人应该是多得不得了,怎么就轮到咱们一个刚入京的小门小户了?” 第10章 你没有心 “恩。。。这个我倒是也有过疑惑,仔细打听过确实没有什么破绽,他从前一心扑在练武上,许是耽误了。” “这话你自己觉得有说服力吗!他也才二十,这样的人家就算是三十了,想嫁进去的贵女也怕有一堆!莫不是他有什么隐疾?”年年很不乐意听年纪大了这种话,什么鬼,嘲讽谁呢这是! 原本是气话,陈问听了居然认认真真的考虑了起来,“妹妹说的是,还是我太疏忽了,回头我再详细问问情况,必不会让妹妹不清不楚的嫁过去。” 。。。 这也不是年年想要的效果,唉,这个妹控啊!“其实何必那么麻烦,让我见见这个刘颖不就行了?好不好的,我自己决定。”哼,就凭自己的努力,难道还搞不砸一门婚事? “见面?这不妥,此事并未定下来,怎好私自见面的,传出去也不好听。在说万一以后事情没成,难免尴尬。”陈问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他虽然很疼爱这个妹妹,但也不至于言听计从。 “不用特意见面,哥哥你整日在演武场习武,我就说是去看你的不就行了?谁会知道我是去做什么的,你也太小心了!” “可是。。。演武场都是些大男人,你去了,多少有些不方便。”陈问还是觉得妹妹这样太大胆了,若是让爹知道了,少不了一顿责骂。 “哼,你不让我去,我就偷着去,反正是皇家演武场,到时候我被当成刺客杀了,也不关你的事!”年年气鼓鼓的瘪嘴,那样子倒把陈问给看笑了。 “噗嗤,妹妹你可真可爱,这事以后再说。” 年年见陈问不松口她也没再说了,转而问起了原主母亲的事,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搞清楚原主的历史,万一哪天露馅了那可是真没活路了。“哥哥,你还记得我母亲吗?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嗯。。。我也只记得一点了,从前她对咱们很好,可惜身体总是不大好,也难怪你不记得,娘得病死的时候,你才刚满三岁,还不记事呢。”陈问颇为怜爱的看着年年,一些零碎的记忆涌上心头,嗯。。。这种温暖的感觉实在是太久远了,已经有些记不得了。 “总说娘是病死的,到底是什么病?”年年不管陈问的眼神,她有自己在意的东西,她妈妈活的好好的,实在有些难以共情陈问的感受,不知陈问若是有一天知道了从小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早就换了个人,还能这样疼她爱她吗? “爹没告诉过你吗?”陈问偏了偏头,“也是,大约不想让你听到这些伤心事。你还记得吗,”陈问把垫子移近了些,附在年年耳边继续讲“当初娘死后不到三月白氏就进了门,没过几个月娇娇就出生了。” “你的意思是,白氏进门之前就已经怀孕了?”年年一下子就明了了,这不是小三上位的经典戏码吗,该不会柳氏是给害死的? “是,白氏是当年奶奶看中的媳妇,不过爹当时不喜欢没能嫁进来,不知怎么过了几年竟有了爹的孩子,奶奶一力要求把白氏纳进门,你娘原本身体不好,连气带怨,才一病不起的。” “哦。。。难怪爹不会告诉我,想来他自己也是觉得丢人。”作为局外人,年年并不想去评价这件事,何况都是听说,谁知道真假呢。 “不过奶奶已经去世了,这些事情只有爹和白氏知道,到底情况如何,我也不好说。”陈问很怕年年会因此伤心,急着给她宽慰。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人行的声音,紧接着是有人开锁,两人急忙跪好,装起了乖宝宝。陈老爹迈着四方步踱进门来,走到两人面前,长叹了一口气:“唉,只可惜我这辈子没生下个好儿女,叫我怎么去面对你们死去的娘亲!”说完又长叹一口气,抬头盯着空气发愣。 “爹,儿子知错了,儿子不应该对袅袅妹妹那样,还请爹不要生气!”陈问一礼到地,丝毫不介意他自己原本也是受害者。 “嗯。你是个知理的,从前我瞧着你爱护妹妹们,也算是个好哥哥,如今来了京城,脾气也见长,对自家人动起手来了,真是让为父大开眼界啊!” 别说,陈老爹这讲话方式还真挺阴阳怪气的。 “父亲息怒,儿子以后再也不会犯了!” 在陈问这里找足了做严父的感觉,陈老爹将视线转向陈忆,“忆儿,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父亲希望女儿说什么?道歉的话吗?可是女儿无错,又为何要道歉?就为了让别人觉得我陈家家风好?”年年这话句句带刺,刚听说了陈老爹年轻时的辉煌战绩,难免对这个人轻视几分,说话自然不客气。倒是急的陈问连忙向年年使眼色:妹妹,你今失心疯了? 果然陈老爹听了年年的话气的眼睛都大了一圈:“逆子!你这是与为父说话的态度吗!你娘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果然是封建大家长,动不动先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爹已经连着两日说我是逆子了,女儿不敢承受。爹进的门来,一不问事情缘由,二不问是非曲直,三不顾我们兄妹情况是否安好,这是为人父该有的态度吗?”年年这话说的极重,陈老爹气的一个巴掌甩过来打在年年脸上,嘴里念着“逆子逆子”的。 “父亲不要生气!”陈问见到陈老爹打了年年一巴掌,怕他在气头上再动手,急忙抱住陈老爹的双腿,苦苦哀求:“妹妹一向听话,冒犯爹不是有意的,而且今日的事确实不能全怪妹妹,求爹放过她!” 这边陈问声泪俱下,年年也红着眼睛倔强的扭过头,在陈老爹眼里这分明就是不服嘛!刚要发作就听年年软这声音哭道“爹说娘没把女儿教好,可是只怕爹忘了,我娘早就没了!” 本来还在气头上的陈老爹听了这话一下子泄了气,柳氏的离去一直是他的心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旧觉得亏欠了她许多,又听年年继续说道:“爹觉得我们有错,定是因为听了白氏和两个妹妹的话,可是从来后娘偏心,我更伤心的是,爹从不问我们事情是否如如她们所说,而是偏听偏信不闻不问!昨日是这样,今日还是这样,您到底有没有心啊!” 第11章 跑马 女儿最后的话几乎是咆哮着进入了陈老爹的耳朵里,振聋发聩,是啊,才过了一天,自己怎么就忘了昨日的误会呢?今日他刚回来就看到白氏带着小女儿哭哭啼啼来找自己,只说大女儿冒犯自己,大儿子还动手打了妹妹,给陈老爹气个半死,这才匆匆赶来诘问,竟忘了求证一下事情的经过,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又见女儿额头上有长长一条划痕,衣袖也破了,似乎是和人打斗过;半边脸红红的,显然是自己刚下手太重的了,陈老爹有心安抚女儿,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年年说完话就在一旁啪嗒啪嗒的掉眼泪,什么话也不说,屋内十分安静,陈问见父亲没有责打妹妹的意思也松了手,掏出手绢来递给年年。这才缓缓的将今日之事给父亲讲述。 “真的是这样?”陈老爹听完多少有些不信,几个儿女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和和睦睦的,难道私下里竟是这样的吗?那自己岂不是被白氏骗了这许久?想到这里,伸手将年年扶了起来:“你受委屈了,不要怪爹,爹以前对你关心不够,以后会弥补的。”说罢又想了想,“以后你房中的事自有管家去料理,不必让白氏插手了。你快回去,把脸上的伤擦擦,千万不要留疤!疼吗?你这孩子,说话总是伤人心肺,以后不要这样了。” 一连串的安慰年年就是不理会,陈老爹只能让丫鬟先送她回去,这边又留下陈问细细询问。年年阴沉着脸回了绣楼,处理完伤口便让小夭他们都出去了。 她心里很高兴,看起来陈老爹真的对柳氏心有愧疚,才会对她说出的难听话轻轻放过,年年本就想试一下陈老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现在看来,只要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影响家族仕途的事,她是不会受到影响的。这就好了!经过两日的思索,年年已经决定了,她来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快乐且有钱的活下去!当然,如果第一个愿望做不到,那就只实现第二个就好啦!至于婚事么。。。呵,男人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 不知陈老爹和陈问在静室谈了什么,总之第二天一早陈问让人传话过来,说下午请年年去城外的马场跑马,年年这下可犯了愁,难不成原主会骑马?可是自己不会啊!到时候一上马就得露馅,这可怎么是好,要不,装个病不去了?可是自己昨天才说了要借着由头去看刘颖,万一这才是陈问的本意呢?思来想去年年还是决定去,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就坐在马上不动,总不至于被马摔下来? 京郊外并不是一片平地,城南便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因其地理位置便被命名为南山。南山虽不高大,但是胜在绵延数里,京都鲜有高地,这片山林便更受达官贵人的偏爱,京中官宦人家这样多,谁家还没个山间别院呢?嗯,陈家就没有,但这也怪不的陈老爹,毕竟年初刚入京,脚跟还没站稳,哪里来的闲钱买别院?更何况这南山的别院,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年年望着半山腰上若隐若现的别墅群,听着陈管家的讲解,不禁流露出艳羡之情:要是我能有山上一小间院子就好了! 不知陈管家是得了谁的命令,这次年年出门居然他亲自跟着的,年年坐在马上,穿着幕篱,长长的透纱遮住了她大半的身体,也挡住她看风景的视线,这个时代男女大防,陈问能让她来这里已经很感激了,年年也不好说什么。南山下有大片水草肥美的草场,只是并没有百姓敢觊觎这片土地,谁都知道这片土地是皇家的,和皇上抢东西,那不是不要命了?所以年年从出城来就没见到几个人,城里倒是热闹,可是陈管家在一旁催着只让她快些去马场,年年也没有机会多看几眼。 远远的瞧见有人在草地上练马上骑射,年年一眼认出来陈问就在其中,和他一起的还有五六个衣着不一年纪不详的男子,再远处,河边上停着几辆马车,有大有小,至于车上有没有人,那就看不清了。待到年年终于由小厮牵着马慢慢悠悠走到近处,年年才看清这些人年纪都不大的样子,一个个在马上满头大汗的,也不知疲倦,不过夸张的是,这些人的随从怕是有二三十个,丫鬟小厮都有,更夸张的是,年看居然看见里面还有涂脂抹粉盛装打扮的女子,不知是哪小爷家的妻妾?刚刚年年过来时视角原因没有看到,走近才了吓了一大跳。天爷呀,这就是传说中的纨绔子弟吗?这生活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年年想迟早有一天我也要过上这样的生活。 不等她胡思乱想,陈问也看到了她,掣马向她奔来,“妹妹!你来了!”陈问翻身下马,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顾不得旁人,小心翼翼地扶年年下马,悄声告诉他:“那边上穿青衣服的就是刘颖。” 年年顺着陈问提醒的方向看过去,原来就是在河边的马车之一,车上坐了一青年男子,身着青衣锦袍,发束冠,一身浩然正气,一看就是练武的好苗子,此刻他正和那辆最大马车里的人讲话,十分恭敬。 “那辆车里的人是?” “不知道,我来时那马车已经在那边了,想来是哪位大人。”陈问此时一心只想着赶紧让妹妹见见刘颖,旁的也顾不上。正在这时先前与他一同练骑射的人也都纷纷下马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着情况。 “陈兄,这位小娘子是谁呀?莫不是你的相好?”长得最着急的那位仁兄带着戏谑的口吻打量着年年,年年这才觉得这幕篱真实用,否则自己非得戳瞎这人的眼睛才算完事! “莫要胡说!这是我妹妹!”陈问很不高兴,本来他自己也不愿意和这帮人成日混在一起,可是奈何这些人都是京中官宦子弟,爹很支持他和他们往来,这帮二世祖一不指望靠习武出人头地,二不需要武艺傍身,不过是每天取乐混日子罢了。 “哦~原来是陈妹妹啊,失礼失礼,不是说陈兄你有三个妹妹吗,这个是哪一个呀?” “这是我家大妹妹,”陈问脸色好了些,“妹妹,这位是京兆府尹陈大人家的公子,同咱们一样也是姓陈的。” 年年轻轻福了一礼,也不说话,这人嘴里说着抱歉,眼睛还不住的往幕篱里面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妹妹不必多礼,都说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都是自家人,妹妹今年几岁了?小字是什么呀?可曾许配人家?” “我妹妹今日是来同我练习马术的,晚点还要回家,陈兄就别问这么多话了!”陈问听着这话头越来越飞,赶忙制止了,何况这位陈公子可不是什么正经人,他也不想跟他啰嗦。 说得好啊哥哥!年看在心里默默给陈问点了个赞,这才像样嘛! “哦?你会骑马?”这位陈公子像是很不相信的样子,又疑惑的打量了年年几眼,看年年这小细胳膊小细腿,不由得又轻视起来“你不会以为坐在马上就是会骑马了?”说完同旁边人哈哈大声,气的陈问脸通红,哦,他刚运动完脸本来就是红的。 “那不知你敢不敢同我妹妹比比?” 第12章 施督公 什么?比什么?谁比?年年有点懵逼,这好好的怎么说到自己头上了?看着陈问一脸信心十足的样子,年年心虚到了极点:坏了,看起来原主不仅会骑马,而且马术肯定不错,不然陈问怎么这么有信心? 她拉了拉陈问的衣角,小声嘀咕:“算了哥哥,我的马术怎么能和陈公子比呢?哥哥不要取笑我了!” 听年年这么说,众人愈发觉得陈问是在夸海口,起着哄的让他们比,那位陈公子也是轻笑,还拿出了自己的玉佩做彩头,陈问拍了拍年年的肩膀,示意她上马,在她耳边轻轻讲到:“去,刘家崇尚武风,露一手让他们看看!”随即好心的挥了一鞭子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长啸一声带着年年窜了出去。 我。。。日!!!!!!!!陈问你!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啊!为了让刘颖注意到自己连命都要搭上了!这陈家人是不是脑子都有病啊! 然而来不及多想,眨眼间年年的马已经冲到了那几辆车所在的河边,不知从哪里呼啦吵来了一堆带刀侍卫,个个神情紧张手执长刀,连年年此次原本的目标人物刘颖刘公子也是一脸警惕手持弯弓,只要年年敢越过警戒恐怕要落得个乱刀分尸的结果! “吁!”见到这阵仗年年手比脑子反应的更快,急忙拉住马缰掉转马头往另一面的河里冲了过去!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年年突然觉得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仿佛有记忆一般操自动控着骏马,踏水而去,尘不沾衣。这边侍卫见状才松了口气,纷纷长刀收鞘,跳回了分散的马车里,转眼河边又恢复了平静。 眼瞅着陈大小姐御马越河而去,这边同陈问习武的公子哥们纷纷吸了口凉气,还有原本追着她而去的陈公子,刚刚看到河边突然蹦出来这么多武士,他来不及调转方向只能直挺挺的勒马,结果不小心从马上掉下来摔了个狗啃泥。见到长刀侍卫随从们吓得不敢过去,直到他们消失才七手八脚地去扶自己的主子起来。 “见过督公!”一行人慌慌张张赶到河边,恭敬地对着刘颖旁边那辆最大的马车行礼。谁都知道这群身穿黑衣来无影去无踪的长刀侍卫意味着什什么——他们是整个大宇王朝最有权势的异姓亲王,人人痛恨人人嫉妒人人畏惧的施督公的私家护卫!是的,当今圣上特旨允许施督公豢养私兵百名以做保卫。 至于为什么说他人人痛恨,没错,他,是个太监。是阉党,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祸国元凶!当今天子已经年过半百,可他年轻时颇有贤主气度,年少登基,同着太后一起不过十年间就平定了先皇留下来的烂摊子,使大宇王朝气象焕然一新,绝对算得上这个封建王朝百年间最伟大的一位皇帝。 只可惜从来最怕英雄迟暮,皇帝不知怎么着,或许是平定天下之后觉得自己该享受了,又或许是人年纪大了不济事了,总之,大约十多年前,皇帝身边出现了这么一位秉笔太监,起初只是跟随皇帝替皇帝研磨跑腿,再后来代天子批示群臣奏章,再至于为官朝上,排异党同羽翼渐丰。终于,一年前皇帝不顾群臣反对,执意封他为亲王,赐定安王封号。随后立马宣布自己退朝休养,一应政务全部由太子与定安王协理,从此君王不早朝高高兴兴的享受起了晚年生活。 眼见一代贤王就要就此没落了,众大臣那是哭天喊地,上书绝食,跪宫门,总之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却只换来一场大面积廷杖,皇帝老儿连面都没有露。于是众臣寒了心,这位定安王自然成了他们口诛笔伐的对象,什么祸国殃民、奸佞宵小、豺狼当道,总之什么罪名都加到了他的头上——至少文臣们是真的这样认为的。奈何小人强势,只要是得罪了施督公的人,没有一个活着见到了第二天的太阳,众人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了。 “免。”车内钻出一个小太监,传了督公的话,命众人免礼,督公安坐于车内,不露真容。 “谢督公!”陈问心里也犯嘀咕,他哪知道这个魔头今天在这里,虽然知道刘颖与施督公交好,可是谁也没想着今天督公竟然也来了城外马场,陈问甚至没有留意到那些马车是什么时间出现的,要是早知道说什么也不会让妹妹出这个风头的,刚才妹妹的马差点撞上督公的车,不知这人会不会记恨而报复?而且自己刚才也太大意了,就算是他不在意,方才若是妹妹一个没刹住,被那些侍卫伤了可怎么好?真是后怕!正在胡思乱想间,车内传来一陌生男子的声音: “方才那女子是谁?”声音不大,但隐隐含着些威严。 陈问上前一步抱拳行礼:“督公,小妹无礼,惊了督公的驾了。请督请督公不要介意,陈问代妹妹向您赔罪了!”说罢一揖到地。 “你就是翰林院陈不凡的儿子?”那声音继续问道。 “是,正是家父。”陈问心里紧张极了,自己一家人进京不到半年,父亲只是翰林院小官,怎么会传到督公耳朵里? “陈家女儿御马娴熟,你武功不俗,你父亲,教子有方啊。” 不知为什么陈问从他的语气里居然真的听出了夸奖之意,连忙回复不敢、谬赞等话语,他可不希望真的引起这位督公的注意。 “陈锦琦!你这点马术,还是不要丢人现眼了,免得辱没了你父亲的名声!”车内又传出话来,只不过这次是对着那位京兆府陈公子讲的,陈公子这下脸也花了,衣服也脏了,话也说不利索了,只能哆哆嗦嗦的回复着是。马车很快离开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众位,我家妹妹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要去找她,先走一步了!”陈问此时心急如焚,妹妹越过河后往林子里奔去了,这半天还没回来,真是要急死人了。 刘颖此刻正坐在马上跟着施督公的车不紧不慢的往山上走,快到盛夏了,他今日本就是陪着督公往山上的避暑别院去的,谁知督公一时兴起,想要去草场转转,那自己也就只能跟着了,没想到遇上这样的事,也是出师不利。 “哈哈哈哈哈。。。刘兄,你这位未来妻子可真有点本事啊!”离了众人的施青此刻心情不错,隔着车帘同刘颖说笑。 “督公莫要打趣我!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谁说的,不是你说的你家已经择了日期要去相看嘛?我瞧着这陈家比你家还着急,竟让女儿自己来了!想必是刘兄的魅力太过,陈大小姐一见便迫不及待的冲过来找你!” 第13章 因由 “陈大小姐女中英豪,确实难得。只是刚刚明明不是意外,咱们看得清楚,是他哥哥催马过来的,她若不是技术纯熟,只怕不是亡于刀下,就是不小心撞到什么地方了!唉,这陈家,听闻陈问与陈忆不是一母所生,陈不凡现在妻子白氏无子,所以很是拉拢他,难保他为了讨好主母故意害自己这个异母的妹妹!” “你是这样认为的?”施青闻言,不好再说什么调侃的话。 “哼!不过是后院里的下作手段!我见得多了。”刘颖不以为意,只是眼中透露出凶光。 “可本公听说,陈问早年是陈忆的母亲柳氏抚养的,他两关系很要好,应该不至于是你说的那么不堪?” “这大户人家子嗣众多,旁枝更多,大家见了面都是兄友弟恭的母慈子孝,可是扭脸就能去害自己的至亲骨肉!原也没什么稀奇的。” 施青心下了然,这人完全是被自己的经历遮住了眼,见什么都觉得是有阴谋,但这也不怪他,“本公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颖兄可愿为本公解答?” “督公请讲。” “京城贵女之多,为何你执意要去找一家没有根基刚刚入京的小官员结亲呢?” 刘颖不答,只是长长的望着远方,半晌才道:“我自小养于内宅妇人之手,大家族里,嫡庶尊卑,权力倾轧何其严重?督公久在宫里,想必皇宫内院不乏这些污糟之事,刘颖命途多舛,几次差点活不下来!多亏母亲挣命,又有祖母一力庇护,才得平安至今,因此颖不愿再与高门官宦之女有什么瓜葛,只想平平安安的,娶一中意之人,了此一生也就罢了。” 施青闻言倒觉得好笑起来:“你既不喜欢人多的家族,那你以后将她娶进门,可不是把她带到和你同样的处境了?更何况他是小户出身,难免被你家人轻视,她连自保之力都没有,怎么保全自己?” “这个我已经同母亲商量过了,只要成了亲就立马分家,我现在也有能力保护我母亲了,想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刘颖明白,其实自己选择陈忆,大约还包含了一丝拯救之意?正因自己受过苦,所以了解过陈忆的身世后便格外想要为她撑伞,这究竟是救赎还是自赎,恐怕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施青自然明白这其中门道不少,分家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再说分家又不是断联,总要相见的,刘颖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不过也不是自己的事,何必多说?但愿那个姓陈的丫头自己有造化。 一行人说说说笑笑的缓缓前行。再说年年这边,那马发狂带着自己跳过河面之后,径直往树林里冲了过去,年年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肌肉记忆,但是还是控制不住疯跑的马,自己这脸上头上手上身上全是被树枝子刮过的血痕,幕篱也不知挂到哪棵树上去了,真是惊魂一日啊!好容易刹住了马,跳下马四下一看,到处是密林,遮天蔽日,哪哪都是树,又一转头,嘿!我马呢!!!得,迷路了! 年年记得自己在地理书上学过的常识,只要看年轮就能分辨方向,只是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哪里有砍过的的树桩子,自己又没有工具,这招算是不灵了。又想起书上说只要跟着水流就能找到人家,毕竟这水资源是必不可缺的,可是仔细听了四周的动静,蝉鸣鸟叫,风吹叶动,唯独没听见水声;又想起要不点篝火求救,可是这么密的林子,不要说有没有火源的事,这要是真烧起来了,那就是八个大字: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开玩笑的,应该是:唢呐一响,全村开席。等不到人来救自己就先变成烤全人了,唉!实践出真知这话是真没错,现在才知道什么是死知识用不上的痛苦了。 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年年硬着头皮往林子里走去,边走边祈祷:“老天啊,我愿意用我舍友刚写好的毕业论文换我成功下山,一篇不行就两篇,实在不行把我们宿舍其他五个人的论文成果都贡献出来,求求了一定要让我活着回去啊!我还年轻,还没谈过恋爱,还没体验过有钱人生活呢,我的快递好像还在柜子里呢?天,那等我回去了要交多少钱啊?救命,我还回得去吗?” 也不知走了多久,着漫无天日的林子,地址起起伏伏,年年感觉她把自己的事都说的差不多了,随即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陈忆,应该用陈忆的身份祈祷才对啊!“不不不我一定要回去,我继母还等着折磨我呢,我要是回不去谁来承担这个重任啊?还有我爹我哥,哎呀他们还想着把我嫁出去攀附权贵呢,对,不能死!还有那个刘颖,我改主意了,对!我得嫁他,我要是死了他不就没有未婚妻了吗?太可怜了,我。。。”精神奖励大法真是好用,年年像个巫婆一样念念叨叨了一路,早就口干舌燥了,然后猛地一抬头,嘿!大房子! 她使劲眨了几下眼睛,确定不是海市蜃楼后心中狂喜!身体迸发出无尽的力量,三步并作两步往那大门走去,顺便没忘记收回刚才的话:“老天,我刚都是开玩笑的,您别往心里去哈,您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再报!您可千万别信我刚才说的话!” 年年也是走得太快,没注意到大路上浩浩汤汤开来的一队车马,等她终于注意到这宅子不是无主之地时已经晚了:早有人将她反剪双手押到了马车前。年年抬头,忽然觉得边上这人很熟悉,嗯?刘颖?不等她说什么马车帘子被人掀开了,一张素面出现在年年眼前:这人面如凝脂,鼻梁直挺,朱唇红润,只是偏偏张了一双吊梢眼,看着有些凶,气度兼具阴柔与乖戾之气,很矛盾,很难评! 年年长途跋涉乍见了此人,只觉得像是天神下凡,更像见了哪位明星一样,一时间呆住了,然后突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陈小姐!陈小姐!”刘颖初见陈忆也是吃了一惊,她不是骑马走了吗?怎么会在督公宅子门口?这一身的伤,脸也花了,衣服也破了,刚才看她被押过来时嘴里还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什么,转眼便晕了过去,活像一只流浪的小花猫,这便是施青和刘颖对年年的初印象了。 再次睁开眼年年只觉得脑子里天旋地转的,穿回去了吗?打量了半天才发现,并没有。自己只是躺到了一张不属于自己家里的床上而已,这床三面吊着纱布,轻柔曼妙,另一面是拉开的,年年能看到房间里的陈设,个个都是雕花绣月,桌子也刻了精细的图样,这是哪里啊? 年年回想起来自己似乎是晕倒在刘颖面前了?好像还顺带见了一个大明星!那。。。这里该不会是刘颖的家?靠!刘颖小人!占我便宜是不是!我!年年尝试起身,可是没挣扎一下,又倒回去了,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头晕了——低血糖啊!这是饿的。 门外有人推门进来,一个小婢女跑到年年床头看了一眼,赶忙对外面说:“陈小姐醒了!”不一会儿有郎中模样的人进来给年年诊脉治伤,年年一直想开口询问却没找到机会,一直等吃完了丫鬟送来的饭才觉得好点了,靠在枕头上和丫鬟搭话。 第14章 好像也还行? “你叫什么名字?” “回陈小姐的话,奴婢茭白。”小丫鬟很是得体,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或者语言,想到这年年就想起自己的小丫头小夭了,那个娃远不及茭白这么规矩,贪吃好动,不过这才是正常小孩该有的样子呀,这个茭白,多少有些拘谨了。 “名字真好听,是因为你如同茭白一般年轻白嫩,才取得这个名字吗?” “陈小姐说笑了,奴婢没有那么好。是因为主人喜欢吃茭白,所以主人房中的婢子都是这么起名的。” “噗!”笑死了,那我的婢女应该叫麻辣拌烤肉冒烤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有趣,那其他人叫什么?” “主人房中的四个婢女,分别是青笋,红樱,蓝果和奴婢。” “哦。。。那你家主人还挺有意思的。”年年突然觉得刘颖还挺好的玩的,一个吃货,再坏能坏到哪里去呢?只要他没什么重大疾病或者不良嗜好,接触一下还是可以的嘛!更何况他长得。。。嗯,真是不错!年年喜欢阳光运动的大男孩类型的,何况刘颖才二十岁,嘿嘿,年下,buff叠满了这属于。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人声:“陈小姐,在下刘颖,听完郎中说你已经醒了,冒昧打扰了!” “奥!刘公子,请进来说话!”年年坐直身子,她也不想太过于随意。 “得罪了。”刘颖推门进来,却没走近,只是远远的站在门口和年年讲话:“陈小姐,下午你晕倒在路上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刘颖说话时全程没有抬头看年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下的地面,那样子,要多规矩就有多规矩。 年年见是如此,心里更是高看了他一眼,果然是正人君子啊!“我下午骑马,在树林里迷了路,本想着找回去的路,没想到路没找到,把马也跑丢了。幸亏遇到了你,还没谢你的救命之恩呢。”年年远远的欠了欠身子,算是行礼了。 “原来是这样,举手之劳而已,不需道谢。我已经让人去陈家传话了,想来你父亲会很快派人来接你的。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改日我一定让爹登门道谢!”年年越看心里越高兴,嗯!人好,有钱,长得帅,啧!老天你可真是真待我不薄啊!哈哈哈哈哈!年年细细地打量起了这房子,只觉得每个细处都是钱,处处透露出尊贵之气,而且不是暴发户气质,也对,刘家百年基业,怎么可能没点子底蕴?早上还说呢,要是能有一小间这样的房子就好了,现在看来,也许这个目标很快能实现?正胡思乱想期间,又觉得外面闹哄哄的不知是在吵什么,她正疑惑,门外有人来报,说是陈问来了。 年年一蹦三尺高,噌就从床上跳起了,把茭白看了个傻眼。匆匆穿好鞋子出门果然见到了陈问一脸焦急的等在门口,“哥哥!”年年呲溜一下蹦到陈问怀里,差点给陈问压倒,稳住身子急忙让她站好,仔仔细细打量了年年一番,看到妹妹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陈问让年年先上马车,自己则是去了前厅给督公和刘颖辞行。 他也不知怎么搞的,怎么妹妹会出现在施督公的外宅中?又怎么被他俩救了?施青府中姬妾成群,他又贪恋美色,这来日要是有什么流言传出去,妹妹的名声可怎么办?好在是刘颖同着施青一起遇到的妹妹,刘颖是正人君子,且双方都知道两家即将议亲,有他在,施青大约没有机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送走了陈问一行,施青和刘颖望着陈问远去的背影,施青调侃:“颖兄对这位陈大小姐可还满意?” “督公不要乱说!今日私见已是不妥,颖并不敢肆意打量,坏了规矩。” “哈哈,你就是规矩太重,你爹娘多么反对你与本公来往,你不是照样也没听吗?” “那不是一回事。。。世人愚钝,怎么懂得,他们怎么认为您是他们的事,颖不敢苟同!陈小姐。。。也很好,只希望她不要因为今日的事被人传什么闲话才好。” “哼,你说的对,世人愚钝,至于闲话,今日你与本公一同救下陈小姐,我倒要看看能有什么闲话传出去!”施青脸上的狠戾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又笑盈盈地说:“其实如果怕闲话,你早把她娶过门,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刘颖的脸真是红到了耳根,幸好已是黄昏,房中光线不明,想来也没人看到? 陈问骑着马下山,一路默默,倒是年年一直在马上叽叽喳喳的,说自己怎么怎么从林子里走出来,怎么怎么找到的那间大院子,又是如何如何被刘颖救了,刘颖又是怎样正直的一个人,还提起了刘颖身边有个男的也很帅。陈问皆不搭腔:自己的妹妹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了会给家人带来怎样的灾祸,算了,不知道也好,免得她害怕。 “那听你的口气,你很满意刘颖?”陈问听着年年絮絮叨叨说完了,才淡淡的问了一句。 “还行,他挺好的。”年年不想给一个不熟的人下太高的评论,只是心里已经对他有了好感。 “那就好。” 一回到家,年年就被带着去了陈老爹和白氏住的上房,两人早已等在那里了。陈老爹什么都没说,只是催促着年年赶紧回房休息,白氏在陈老爹面前从来只装好人,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陈老爹仔仔细细问了陈问事情的经过,听完脸色也不好看,太危险了!当时听到有人来报说陈忆在施督公山上的避暑别院里,让派人去接,陈老爹真是吓了一大跳,他知道今天陈问要带陈忆去马场见刘颖,这是他默许的,可是怎么又扯上那个阉党了?真是倒霉催的!索性听了儿子的讲述,陈老爹放心了大半,知道了陈忆对刘颖的态度,陈老爹大感欣慰,他之前还真有点怕万一女儿不接受这门婚事,自己也不好勉强太过,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第15章 告吹 没过几日,刘家果然来了人相看,年年对他们的流程一知半解,反正自己只管在房中装死,有老嬷嬷要见就见,问什么答什么,乖得不得了,甚至这个白氏口中一向粗野的丫头,居然破天荒的读起了书。陈老爹就差把老怀欣慰四个大字写在脸上了,一心以为女儿因为婚事终于肯用功了,否则就这么嫁过去,刘家大族,哪里会有自己女儿的容身之处啊。 年年不知道陈老爹是这么想的,她要读书原因很简单,一是为了了解这个时代,总不能真的做一辈子天外的人?二来也要熟悉一下本朝文字,年年觉得这些字虽然很像自己那个时代用的文字,但是个别字或者词语的意思是完全不同的,要是用错了岂不是丢人?不管外间世事如何,年年只管埋头苦读,时不时问小夭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小夭虽然不懂大小姐的意思,但是架不住小姐给的点心真的很好吃,她也就一一笑纳了。 不知不觉天气越来越热,马上要进入盛夏了,幸好在这个时代做权贵是能享受到那么一点点特权的——冰。年年怕热,她的床在绣楼二层,本来就热,这冰虽然一筐筐放进来,总觉得还是热,唉!真怀念有空调的日子啊!自从婚事基本定下来,年年也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白氏也不知道是好心还是怎么样,免了年年晨昏定省的礼数,虽然总觉得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不怀好意,年年也懒得理会,她本就不屑于内宅琐事,更何况白氏这点子手段在她看来,比起她看过的小说电视剧里的情节,那可是差远了! 现在年年最大的烦恼就是没有原主的记忆,在家里呆久了难保不会被人看出来,但是一旦离了陈家,那就没什么能困住自己的了,到时候要钱有钱,要闲有闲,自己也能好好琢磨一下怎么用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搞点钱来花花了。 这一日年年如平时一般在绣楼上看书,远远地听着家里好像有鞭炮丝竹声,啊,这该不会是提亲的人来了?年年叫过小夭,让她去前面看看是怎么回事,小夭过了半晌才回来,一脸垂头丧气:“小姐,奴婢没问到。” 年年诧异:“怎么了?” “奴婢去前院,可是被护院拦住了,说什么也不让过去!”小夭气鼓鼓的,像只爆炸仓鼠。 “呵呵,过不去难道你没长眼睛呀?看不出来院里的人在做什么吗?”年年觉得小夭可爱极了。 “看到了,是来给小姐提亲的!”小夭转怒为喜,笑嘻嘻的对年年讲:“前面抬了好多大红箱子呀,还有猪牛羊,热闹极了!这刘家真有钱,想必给小姐的彩礼不会少呢!” “我才不稀罕他给多少呢,自己的钱才是钱,别人给的随时都有可能收回去!你呀,太没出息了~”年年深谙一个道理,没有经济地位就没有家庭地位,自己算是高高高嫁,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只有属于自己的钱才捏着放心! 这个道理年年懂,小夭却不懂:“怎么会呢?这送过来的彩礼,哪里有要回去的道理?小姐你也太多心了!” 年年不语,挥挥手让小夭下去了,凭它怎么样热闹,等刘家的人走了还不要叫自己过去,何必着急这一会呢。果然,吃过晚饭便有人来找年年,年年开门一看,却是陈问。 陈问一脸吃了二斤苍蝇屎的表情,年年看着都难受:“哥哥,你怎么了?身体不不舒服吗?” “妹。。。妹妹,别说笑了,我找你有正事要说。”陈问甚至都不敢看年年的眼睛,这表情谁看不出来有问题?“哥哥请进来。”年年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看来刘家是不会求娶自己了。 “妹妹,”进了房,陈问让身边伺候的都到外面去,自己插上了门,才坐到了桌子旁:“刘家。。。刘家没有给你提亲。” 年年一脸“老娘早就猜到”的表情,不过还是询问了原因:“这是为何?” “这。。。刘家没说。” “哦,知道了。”年年拿起桌子上的冰饮一饮而尽,虽然早就猜到了,这刘家大约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们家,只是年年心里还是有气,都相亲了还没被人看上,能不火吗!看来以后要多多鞭策陈老爹了,赶紧升官! “妹妹不要伤心。”陈问担心她接受不了这个结局,但是看着她还好的样子,心下也诧异。 “有什么好伤心的,不过今天我明明听说前院抬了好多东西来,那些是怎么回事?赔礼吗?” 来了,终于来了!这个死亡问题还是被抛了出来,自己要怎么回答啊?白氏装病,爹不敢面对小忆,把这个活推到了自己头上,自己真是有苦说不出啊!嗫嗫好一阵子才说:“那些不是赔礼,是。。。彩礼。他们家要给。。。二妹提亲。” 陈娇!年年这次是真的炸了,噌地站了起来,在房中猛转了几圈,“陈娇!?为什么?”要说看不上自己家也就罢了,怎么好好地突然弃了自己选了陈娇!肯定是白氏搞的鬼! 陈问料想到小忆会如此生气,只是他也没有法子:“不知道,这事很突然,今天媒人来,我一心以为是给你提亲,谁知竟又不是,爹怕你伤心,让我来告诉你。” “哼,这么说来,这事还真是蹊跷。”年年翻了个白眼,要说陈问不知道婚事有变也是正常,可是白氏和陈老爹,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会等到都提亲了才知道换人了呢?哼!难怪白氏这些天免了她的礼数,原来是不想让自己出门听到什么风声!好好好!真是我的好爹好娘啊! “妹妹!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想无益!明天我去演武场找刘颖,必定要问个清楚!”陈问之前一心为妹妹的婚事高兴,谁知今日回家被老爹叫过去讲了提亲的事情,陈问直接就懵了,可是怎么问陈老爹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领了这得罪人的活,过来告诉妹妹。 “不必了,”年年冷静下来了,陈问说的没错,多想无益,问问不就知道了?“哥哥,谢谢你的好意。你知道他这个时候在什么地方吗?” 第16章 你脑子有泡! “你要做什么?”陈问越发看不透小忆的心思了,若说以前她只是一味的藏拙忍耐,守住心事不让人知,近来妹妹脾气见长,心也越来越大,陈问实在怕妹妹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没什么,哥哥既然要替我问,还不如我自己去问,两下里明白。” “你们两人已经很尴尬了,在私下见面的话,实在是影响不好!不行不行!” “是他尴尬,不是我,哥哥,这事情要是不弄清楚,我真的会寝食难安的。你想,白氏能这么无声无息的成全了她女儿的好事,难道会允许我随意破坏?如果哪天她真的容不下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自保呢?” “这。。。”陈问越听越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妹妹聪慧,并非自己想的那般冒进。“这时候大概宫里还没下值,如果我们去朱雀大街等着,应该能截到他。” “好,那就请哥哥到后门等我,我即刻就到。”年年说罢,转身上了二楼。 “可是你。。。”陈问刚刚还在头疼,如果真要带妹妹出去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方法骗过护卫?更重要的是不能让父亲与白氏知道,现在看来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陈问默默的出了房间,跟所有下人交代了大小姐心情不好,不要进去打扰,正好这时楼上应景的响起了砸东西的声音,陈问只当没听见,转头出了院子。下人们不明所以,但是感受到了小姐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进去,都轻手轻脚的退出去了。 年年在楼上看到楼下没人了,换了一件深色衣服,又拿了一张十两的银票,大摇大摆的下了楼。走到绣楼后她与钱牛儿交易的地方,扒拉开了掩饰物,深吸一口气钻了过去。 钱牛儿自从挨了打之后,退回原处当差,再也不敢接近大小姐的绣楼,今晚他循例检查有无可疑人员,突然感觉背后有人叫自己,猛的一回身,见鬼了!大小姐那张熟悉的脸庞又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还在冲着自己笑! “大小姐!” “嘘!”年年示意他不要出声,拿出那十两银票塞给钱牛儿“带我去后门。” “啊?大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 “别问!”年年十分不耐烦,问就是要去杀人! “可是,这私自放您出去,小人不敢啊!” “是吗?”年年挑了挑眉,“好啊,那我就去告诉父亲,你偷了我的银子,你手上的银票就是证据!”哼哼哼,不就是腹黑吗,谁不会啊!年年对这个钱牛儿印象不错,明明他手里掌握着能够要了自己半条命的证据,他却守口如瓶,也没有一次为要挟换取钱银,应该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这!大小姐可不能冤枉小人!”钱牛儿吓得站不稳了,上次挨的打才好,他可不想再来一遍了! “好了,我有事出去一趟,即刻就回,你怕什么!快点带我去,别耽误时间了!” 于是钱牛儿只能苦着脸带着大小姐去后门,一路上撞见不少护卫,幸好他们躲得快。年年到了后门,看到陈问牵着两匹马已经在等待了,交代了钱牛儿一声让他回去,自己与陈问跨上马疾驰而去。 到了朱雀大街,果然看到刘颖下值骑马回家,“刘颖!”陈问冲着那队人喊了一声,刘颖看到是他俩,跟身边人说了声便往他们这边来了。 “陈公子,陈大小姐,有理了!”刘颖坐于马上,与上次不同,年年在他脸上没有看到半点赞赏之情,只有疏离。 “刘颖!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陈问怒目而视,仿佛盯着一个流氓。 “刘颖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陈公子明白示下。”刘颖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只是并不想接茬,他心里也有气。 “你!” “哥哥,”年年示意陈问上一边去别挡道,“刘公子,别来无恙!”年看脸上挂着招牌笑容,任谁看了都觉得可亲。 “大小姐好。” “一别数日,刘公子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这么快就要娶亲了?只是我有一事不解,刘公子为何悔婚?” 年年问的直白,刘颖也不拐弯:“在下并没有悔婚,在下今日如约向贵府二小姐提亲,何来悔婚之说?” “什么约?我们怎么不知道!”陈问起的五官都要挤到一起了,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真是看走了眼。 “婚约是两家父母商定的,又有媒妁之言,陈公子若是想知道,大可以去问陈老爷与陈太太。” “你这根本就是始乱终弃!哪个让你娶陈娇的?又为何要辜负了我妹妹!”陈问真是口不择言了,年年在一旁听着觉得尴尬死了,自己又不是没人要了,至于说什么始乱终弃? “陈公子慎言,我确实有意与陈家结亲,可我什么时候说过是与陈大小姐结亲?如此说岂不是污了小姐清名?” “你!”陈问竟哑口无言,人家确实没有明说过到底要娶那个妹妹,可这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人怎么如此无赖! 年年见陈问总是说不到点子上,真想给他一榧头清醒清醒,于是立马接话:“行了!刘颖,别绕弯子了,你愿意娶谁就娶谁,与我无关。大家都是聪明人,我只要你一句话!到底是因为什么?” 刘颖没想到陈忆如此快人快语,心下对她倒是多了几分敬重,可是。。。刘颖斟酌了一番开口道:“有人传大小姐曾与外男私相往来。” 他点到即止,年年立刻就明白了,白氏!哼,好大一出戏!之前冤枉她和钱牛儿斯通,想要败坏自己的名声,一计不成,又去刘家点眼药!还有人私传?除了白氏还有谁会去做这样的事!真是机关算尽啊,年年甚至都怀疑,当初白氏是否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加入刘家才冒险设下私通局的?只是此事无可考究,实在是憋屈的很。 “你胡说!那些小人的话怎么能轻信?”陈问自然知道刘颖说的哪件事,可是那件事父亲都已经处理完了,怎么可能还留下话柄呢?肯定是有人故意捣乱。 “好了,我言尽于此,至于此事是否属实,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想来大小姐也未必完全无辜,善自珍重!” 年年本来在想白氏的事情不想争辩,可是听他这么说火一下子就上了:“你是不是脑子有泡!” 第17章 人言何所畏 刘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是陈忆又清清楚的再说了一遍:“你绝对是脑子有泡。”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年年看着刘颖变成猪肝色的脸,心里痛快极了,接着说道:“难道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没有自己的想法吗?你就算信别人的话,难道不能多问问多听听,却只信一家之言?如果你肯来问我,就会知道传言不足信。” “人言可畏。”利用颖最后的挣扎只说出这四个字。 “人言何所畏!”年年中气十足,一点不像弱女子。“我原以为你会懂得,看来是我想错了,既然如此,多说无益。祝你与小妹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最好一胎八个!”年年说出了她这个时代最恶毒的诅咒,掉转马头扬鞭而去,陈问本还想再说点什么,见妹妹走了,也跟着追了过去。留下刘颖在风中凌乱:这好像是祝福的话?可是听上去怎么像是骂人? “妹妹!”陈问终于追上了年年,勒住她的马让她停下,“你这是要去哪?” “回家啊?”年年仿佛看白痴一样看着陈问。 “这不是回家的路啊。”陈问也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年年。 “啊?”糟了,天太黑自己根本没记路,刚才只是凭感觉放马瞎跑的,这下尴尬了。“嗯。。。我刚没看路。” 陈问以为是妹妹心里难受才会这样,什么也没说,只管换了方向慢慢的走:“妹妹,他说的话你不必往心里去,原以为他是个明白人,如此看来竟是个糊涂蛋,这样的人也配不上你,后面一定会有好的!” “我只是觉得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怜白氏为自己的女儿打算了那么多,希望她不是空算计一场。” “你觉得此事与白氏有关?她还不至于。。。” “不至于?不是说你能嫁进刘家那是极好的姻缘吗?白氏也不是傻子,难道会便宜了我?这些天她不让去请安,难道不是怕我听到什么风声?再说有人传言,下人们敢骂?爹会说的坏话吗?除了她还有谁!”其实远不需要这些理由,看一件事情只需要看到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就足够了。 “我去告诉爹!” “有什么用,聘书都下了,难道爹能更改?再说本来就是刘家放弃的我,爹说了能有什么用?如果没有爹的许可,刘家怎么敢冒然前来提亲?你想的也太简单了!” 陈问无言以对,他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这事爹肯定知情,所以心里只觉得失望,同样是爹的女儿,二妹温柔娴静,从小诗书都很通,一直是爹的得意女儿。再看妹妹,从小藏拙,为了学习骑马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也没有见爹说过什么。同人不同命罢了! “那妹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虽说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可是到底会对你的名声有所损失啊。” “什么怎么办,这事也就是现在知道的人少,等我真的要议亲的时候,白氏不嚷嚷地满城皆知才怪呢!” “这?白氏不敢如此大胆?她就不怕爹责怪她?”陈问大惊失色,虽然白氏不喜欢妹妹,但也不至于如此! “走着瞧喽~” “哎呀!这一晚上,光顾着说话了!已经过了宵禁的时间了!”陈问一拍脑门,立刻上马。 “嗯?宵禁?宵禁!”好家伙,感情这个年代有宵禁啊!我就说为什么街上没人!“那哥哥没有什么通令牌吗? “我哪有那种东西!只有晚间在值的京兆府、御林军与府衙的官员才会有,再就是王爷太子皇族亲贵了!” 好,现实总是骨感的,为了不背抓到他两只能快点跑了,不然可是二十大板啊!一路无事,今日也是幸运,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巡逻队,可是就在离家还有两条街的地方可倒了霉了,正好有一队轿子经过,不知轿中人是谁,但是随从的衣服却很眼熟——御林军! “站住!”只听有人暴喝一声,伴随而来的是弓弦空发的声音——宵禁的规矩,警告一次,空弦一次,第三次可就直接是真箭了! “吁——”两人齐齐的住了马,只听那人继续说道:“什么人大胆,竟敢犯宵禁!” “小人陈问,与妹妹一同出行,谁知天黑路上走错了路,这才延误了时间,并非有意犯宵禁,请大人高抬贵手!”陈问下马,恭恭敬敬的解释道,又往站在自己面前的军官怀里塞了张银票。 那军官心想这人真是个懂事的,可惜今日有上头的人在,正愁没机会表现,这可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拿下!”那人一挥手,便有人上前来抓住年年和陈问,年年坐在马上闪了下身子,躲过去了。那些军官更加生气了,上来就要拽年年下马,只听轿中传来一声冷冰冰的阻止声:“住手。” 那军官听到了,连忙哈巴狗一样跑到轿前,殷勤地汇报着事情。不等他说完,轿帘打开了,年年隔着火把望过去,诶?男神?这不是她那天晕倒前见的人吗?还不知道他是谁呢,怎么这么巧? “原来是陈大小姐。”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两人,年年不认识他,陈问却认的,抢身上前将年年挡在身后:这人喜怒无常,谁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参见督公!” 施青直接忽略了陈问,反而慢条斯理的对着年年说:“怎么陈大小姐不记得本王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陈大小姐在京城都能迷路,真是王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年年只觉得这人阴阳怪气的,刚才听陈问叫他督公,她想起来之前和小夭套话的时候好像确实有这号人物,这人什么来着?好像是个太监? “是,我认得你,上次是你和刘颖一起救了我,谢谢啊!” 施青眼皮一跳,这女子说话太过无理,不成个章法,哪里有这样感谢人的?果然像刘家说的那样粗鄙——他自然是知道刘家和陈家的事情,今日见了当事人,有心要替刘颖维护维护,便道:“不必客气。只是当日颖兄同本王救下小姐之时,本王一心以为能成就一段佳话,谁知小姐竟是如此不堪,辜负了了本王的一番好意啊!” 第18章 唐朝客与宋世女 听到施青如此说,陈问在心里气了个倒仰,还有比这更倒霉的事情吗?本来妹妹被悔婚已经够可怜的了,还要接受这样的恶言恶语,只是碍于施青的权势,他也只能三缄其口,他回手想把妹妹再往自己身后拉一拉,嗯?人呢?陈问一手抓空,转头去看,年年已经从另一侧走到了身前,不知她要做什么。 施青说完眯着眼睛嘲笑,只看到陈问默默低头,想要拉一拉身后的人,结果一把没抓住,陈家大小姐走上前与他并排而立,略略一福:“督公此语,陈忆不敢承受。陈忆与哥哥自小长在边陲,或许言行粗鄙,不入京中诸位之眼。但是父亲治家甚严,从小教诲,陈忆不才,在诗书上不通,但是在德行上万万不敢有亏,督公所说的‘不堪’,于您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可是于我,是万不敢承受的无妄罪名,请督公收回此话。”言罢又一礼。 什么?收回?施青睁大了眼睛,一双凤眼显得更加凶恶了,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真是。。。找死!施青在轿中略挺了下腰杆,笑眯眯的说:“那依你所说,你是贞洁烈女,又为何受到刘家百般嫌弃呢?”他特意将“贞洁烈女”咬得很重,就是为了羞辱下这人。 年年见他笑起来,以为他心情很不错,便更加放心大胆的讲下去,她要让这人替自己告诉刘颖,告诉刘家,自己没有被影响,反而活的十分畅意!让他们后悔去!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人笑的越迷人就意味着火气越大,身边的侍从们早就摩拳擦掌,只等督公下令,便将这两个罪徒拿下! “有个民间的小故事,陈忆很乐意向督公讲讲,只是为了不让督公疑惑,故事中的人名、朝代名都用假的,不知督公是否有空有意听听呢?” “愿闻其详。”施青脸上泛上一层层笑意,深达眼底。好几次年年都想让他把轿帘放下,不然实在影响自己讲故事,但都忍住了,帅哥,看一眼少一眼了! “这故事很俗气,讲的是才子张生与宰相小姐崔莺莺的故事。张生解除了崔母与莺莺的一次危难,被许诺了与崔莺莺的婚事,没想到崔母事后反悔,反让他先去考取功名,两人被迫分离。崔莺莺爱而不言,张生思念成疾,最终在丫鬟小红娘的帮助下来的小姐房中与莺莺私会,两人私定终生得以排解相思之苦。后来张生考取状元,一番波折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人的故事被编成画本传唱民间。” 年年挑了一个最简化的版本告诉了施青,果然如她所料施青丝毫不感兴趣,才子佳人嘛,几千年来都是一个套路,没什么新鲜的,听得他直犯困。 “但是这并不是我要讲的重点。” 嗯?施青觉得自己好像被戏耍了,刚要发作,又听陈忆说:“重点是世上愚民何其多,才会相信这种才子佳人的故事!不要说私会了,想来宰相府邸是什么样的去处?难道没有守卫?只靠着一个丫鬟就能把外男带入小姐闺房?难道宰相小姐就只有小红娘一个丫鬟?乳母、贴身丫鬟、教养嬷嬷、院中洒扫的粗使丫鬟小子,难道没有二三十个?青天白日的一个个都眼瞎了?就能让张生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摸了进来?最重要的是,张生乃是唐朝人,崔莺莺却是宋朝女!这两人差了两百多岁,也不知到底这样的无稽之事是怎样被编出来的?哼,可见聪明人是不多见的。”年年说完就不言语了,默默站在一边,她刚讲的有点快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讲错的地方。。。 陈问听得明白,妹妹可真厉害,三言两语就讲前事解释清楚了,在说这个什么张生与崔莺莺的故事,自己怎么没看过?妹妹真是博学杂收! 施青转怒为平静,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半睡半醒眯着眼睛的表情,年年见他半天不说话,觉得自己可能是踩雷了,不会连累到陈问?心里很是不安。 “那么,陈小姐,你觉得是人什么编出来的这些话?又为什么大家会相信呢?”施青脸上看不出喜怒。 年年轻吐一口气,“大约是因为宰相大人得罪了什么人,那人只能回家去闷头苦写,编点东西诋毁小姐。至于大家嘛,都是看热闹的,真不真不重要,好看就行。大约也真的有一些人肖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遇到哪位贵女对自己一见钟情,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然后就能平步青云借岳父的力一步登天。”年年说完一点力气也没了,今天情绪不稳,再不回去休息一下自己就要炸了。 “陈大小姐见识通透,果然不是寻常女子可比的。想来有时候人未必能做到清者自清,方才是本王的话说的不妥。刘颖没有缘分得小姐在侧,是他的遗憾。”施青很痛快的认了错,倒让陈问不安了。 “既然大小姐方才说了这么多,本王自然知道大小姐的意思,今日刘家的事,京中不会有人议论,免的叨扰小姐心烦!”这话是对年年说的,也是对他身边的人说的,主子发令,底下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多谢督公。只是我们今日犯了宵禁,请督公责罚。”以退为进,不信他不吃这一套! “此事,本王自会着人与老大人讲,少爷小姐年轻不知情,两位请回。”嗯?还真不吃这套?要去跟陈老爹告状?喂喂喂我不是这意思啊!可是眼看轿子已经走远,年年真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妹妹你可真厉害!快走,等下遇到其他巡逻的就不好办了!” 原路返回,平安无事。回来早已是深夜了,顾不得多说什么,年年先回了自己的绣楼,看了下屋内的碎瓷片还没有收拾,自己就放心了,看来没有人进来过,自然不会知道自己晚上做了什么。只是那个太监临走前说要去告诉陈老爹,哎呀,真麻烦,算了算了不管了,困的不行了,先睡觉。 离了兄妹两人,施青坐在轿子里低头思索着什么,他倒不是想陈小姐什么,只是刚刚她讲的那个故事。。。“影川。”他低低唤了一声,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轿内。 “主子。”黑影半跪着,夜行衣遮住了除了眼睛的大部分身体部位。 “你看最近国公府小姐被人造谣的事情,是否有相似之处?” 年年不知道,她随口说的西厢记的故事,居然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有原型,而且还是当今国公爷的幼孙女!最近京中疯传这位国公小姐与一位名不经传的书生有染,国公老爷气的就要打杀了这个书生,可是人言可畏,他也学起了老小孩:上太后面前告状,太后连夜招自己进宫要求查明真相,这也是为什么自己大半夜还在街上晃荡的原因,没想到刚出宫来就有人讲了这么一个有趣的故事,瞌睡赶上枕头,凑巧? “小人觉得,陈小姐话里有话,需要属下查一下这件事与陈小姐是否有关吗?” “不必。去查最近谁和国公爷有过节。” “是。”说罢影川又化作一条黑影融入黑暗之中了。 第19章 谁家婚事 翌日,年年一醒来就让小夭去打听下前院有没有什么动静,她太怕那太监真的去找自己的爹,偷逃出府还可原谅,私见外男,还一下见一个半!这玩意是真的圆不回来!本来还想找陈问对一对口径,谁知陈问一早就又去演武场演习了,连个影都没见到,这波队友靠不住啊! 小夭回来,只说前院并没有什么动静,不过陈娇所住的绿园十分热闹,听说白氏为了让陈娇以后去婆家能体体面面的,特意请了好几个师傅和老嬷嬷来教陈娇的礼仪、字画和琴艺。这些东西原本陈娇是会的,只是毕竟是高嫁,白氏生怕陈娇被人比下去,因此特意搞了“嫁前突击班”,就连陈袅也每天被抓去学习,白氏对这两个女儿都满含着指望,年年自然没机会受这样的苦楚,一味高乐就好了~ “小姐,要不咱们去求老爷,让您也一起去学学?”小夭小心翼翼的对年年讲。 “啊?我为什么要去一起学?又不是我要嫁人!”年年听得莫名其妙,一样东西再好,短期之内速成也会是一种负担,自己何必自寻苦恼? “可是小姐,奴婢听说夫人请的可是最好的老师!还有宫里出来的人呢,小姐要是学上个一点半点,以后攀亲越能嫁个好人家呀!”年年不知道,小夭近日来为她的婚事十分担心,原本她年纪小只知道吃,可是府里出样的大事,总是听人议论大小姐出身不好,又没什么好名声,被刘家放弃后,以后嫁人怕是很成问题,因此十分在意,想要去劝陈忆早做打算。 “呵呵,”年年拉过来了小夭,给了她一块桃花酥,笑呵呵地讲到:“你还真信啊!爹才是个六品官,她白氏在京城中有没有什么人脉,没钱没权,哪里请来的‘最好’的老师?还宫里的人?做梦去!跟着他们也学不到什么真东西的,浪费时间而已。再说,你就这么怕我嫁不出去啊?” “嗯。。。奴婢只是担心小姐,要是嫁个坏男人,一辈子就毁了!” “别怕,你家小姐有福气,要嫁就嫁最好的,平常人我还看不上呢!”嘴上虽然这么说,年年心里十分轻视,果然是封建王朝,谁规定的女子必须依靠男人了?可惜了,没什么机会拯救这些水深火热的女孩子了,毕竟年年现在自顾不暇,总是心惊胆战的想着死太监告状的事。 到了晚饭时分,小厨房却迟迟没有送饭过来,年年心里憋气,想着不会连饭也不让吃了?这时管家过来传话,请大小姐去前厅用饭。来了!这不年不节的去什么前厅?吃什么饭?鸿门宴啊这是! 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年年跟着管家来到前厅,却见情形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上房里整整齐齐站着陈问陈娇和陈袅,白氏与陈老爹坐着,正一脸慈爱的看着几个孩子。这是要干啥? 一见陈忆进来,白氏先笑盈盈地接了过来:“小忆,你怎么才来,大家都在等你吃饭呢!”说罢还亲昵的挽上了年年的胳膊,把她往里间让。年年不知何意,只见一大家子都随着一起来到了餐桌上,然后就是上菜开吃,全程白氏都是笑盈盈的,殷勤的给年年夹菜,甚至有点冷落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年年好几次给陈问使眼色询问,陈问的回应也是一脸茫然,吃完饭,白氏说了声先走,就带着她的女儿出去了,留下陈老爹与兄妹俩。 “问儿,你也先出去,我有话和你妹妹说。”陈老爹发话,陈问只能答应了出去。 “爹要和我说什么?”年年忽闪着大眼睛,现在她知道了,她的眼睛很漂亮,可以放心使用电眼术而不担心惹人厌烦。 “唉!”陈老爹长叹一声,眼中泛起微光,半晌:“忆儿,这次刘家换人的事,是爹对不住你啊!那些流言。。。不知怎么地传了出去,刘家要退婚,我和你母亲也是没办法了才许了你妹妹嫁过去。” 哦,年年明白了,原来是怕自己心里不平衡特意来解释的,这郑老爹还挺有良心的。 “听说你昨夜伤心了,还砸了东西,可有伤到自己?” “并没有,女儿昨天只是不小心打碎了几个瓷杯子,不是有意的。” “那就好。话说回来,你妹妹定了这婚事,你心里也不要难受,这都是我与你母亲的主意,与她无关的。你若是有气,尽管冲为父!” 原以为是为了自己,原来还是为了陈娇啊。“父亲说笑了,女儿不敢有意见。只是爹,女儿想知道,刘家来人说不要这门婚事时,爹可有替我辩白过?” “自然是有的!” “是吗?那看来刘家并不相信爹的话。可是我不明白,刘家要换谁也好,怎么偏偏选了二妹陈娇?看来这刘家是相信了我的人品有瑕,而认准了二妹是个极好的?难道一家里同时养出了两种人?怕不是白氏在刘家面前说了什么?” “这。。这怎么会,你母亲只会盼着你好,怎么会盼你坏呢?” “可是爹你明知流言是假的,却不为我分辩,还默许了二妹的婚事,这不是等于告诉刘家我确实是有问题的吗?” “你和你妹妹,谁嫁得好爹都高兴,怎么会分彼此呢?” “也对,我没得嫁,就换二妹。都是爹的好女儿,谁嫁得好都是贵婿。” “忆儿!”陈老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自己作为父亲已经如此好言好语的规劝的女儿了,怎么她还是咄咄逼人?有心骂她两句,却是骂无可骂,这事本就是白氏提出来的,当时陈老爹知道刘家有意反悔心中也很生气,立马就要犯倔找刘家人说道清楚。可是白氏这时劝住了他,提出了换陈娇的想法,起初陈老爹是断断不肯,自己虽然官位低,但是骨气还有!架不住白氏天天吹枕边风,而且他也觉得刘颖是个很不错的后生,就一股脑丢给白氏去安排,不知白氏有怎样的本事,竟然真的说动了刘家求娶陈娇,他心中也是有一丝丝小得意的:看,我的女儿多优秀,你刘家再官高爵显,不是也看中了我两个女儿吗? 年年想着不要把话说得太死,还是给了陈老爹一个台阶下:“抱歉,女儿不该对父亲这样讲话。” 陈老爹很是满意她的态度:“忆儿,这次你的婚事没成,是爹的过错。爹一定会给你挑一门更好的亲事!你大可以放心。另外,这阵子你也去你二妹那里听听师傅教课,也好有所进益。” “我相信爹,不过,我就不去妹妹那里了,她学的东西我都没兴趣,去了也怪无聊的。不如请父亲允许我就在房中好好读书练字。”笑话,谁要去学那些啊?白是不是要恨死了自己沾她女儿的光? “也好,那为父就不勉强你了。”陈老爹笑意盈盈,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十分懂事,心里下了决心要给她留意一份好亲事。 第20章 嫁给一个死太监 自从年年承诺了不会去打扰陈娇的婚事,白氏也再没有找过她的麻烦,每天为自己的女儿添置新衣赶制首饰,年年虽然在绣楼里一心读书,这些消息还是由小夭的嘴每天灌到年年的耳朵里,年年每天都把这当成晚间新闻来听:什么白氏因为陈袅耍小脾气得罪了老师而大发雷霆,最后罚陈袅去静室思过;什么赶制出来的首饰不满意退回起重做;什么陈娇学东西很快一点即通,大受师傅赞扬,林林总总,好不热闹。 陈娇和刘颖的婚期定在了九月十五,正是秋日好时节,如今已经七月了,越到嫁期府里越忙,京中都知道刘家居然要迎娶一家小户女,上赶着巴结的也有,心里暗自鄙视的也有,醋溜溜说酸话的也有,反正是忙坏了陈老爹各处迎来送往。而年年最担心的事情似乎一直没有发生,看来那位督公也只是随口一说,于是年年更加快活自由。 这一日年年正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快乐的玩耍,忽然白氏身边一个老婆子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大小姐!快,快到前面会客厅去!有人要见你!”这婆子体态丰腴,这么跑一路过来累得气喘吁吁,只管招着手让年年快去,年年不搭茬,“什么事啊?” “是定安王府来人了!指名要见小姐你!”那婆子见年年不动,更是着急,手忙脚乱的比划着。 “定安王是谁啊?我好像不认识,他们找我干什么?”年年一头雾水。 “我的大小姐,哪里有两个定安王啊!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督公啊!” “什么!”年年一个激灵从秋千上蹦了下来,这真是怕啥来啥,大意了大意了!年年脑子飞速旋转,这定安王府来人,多半是为了自己之前犯夜禁的事情,可是都这么久了怎么才来?还是说最近陈问或者陈老爹得罪了谁被有心人翻出来了? 一面往前走,一面告诉小夭让她快去外面传话叫哥哥快点回来,就说施督公那边来人了,小夭见小姐说的郑重其事,不敢怠慢,赶紧偷偷找人出去叫陈问去。 到了会客厅,果然见热闹非凡,大小仆役黑压压站了一群人,还有身着宫服的内侍也都在廊下垂手而立,门外墙根底下整齐地码着十几个箱子,看不出来里面装的什么。这,像不是来兴师问罪? 年年带着疑惑迈入房中,一进门就看到白氏带着谄媚的笑容同客座上的人说着什么话,见到年年进来,立马给那人介绍:“小忆来了!公公,这就是小女陈忆。小忆,快来见过黄门掌事戴公公!” 什么黄焖掌事?鸭掌吗?年年没听过这个官名,不过听说是公公,那大约就是宫里的什么官。年年依言行了个平礼,那位戴公公满脸堆笑,起身从头到脚打量了年年一番,然后操着他独有的公鸭嗓夸赞起来:“陈大小姐果然不同凡响,不愧是咱们督公看上的人!” “哈?”年年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小忆,快坐,听我慢慢跟你说。”白氏让年年在下手位置坐了,喜气洋洋的对她说:“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定安王看上你了,要娶你做王妃!”白氏的笑甚至从她的眼尾纹都透了出来,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可憎。 “咳咳咳咳。。。咳咳咳!”年年一口口水呛到,什么鬼?娶我做王妃?那大帅哥瞎了眼了?再说一个太监,娶妻用来干什么,干看着吗?“那个,戴公公,你没有找错人?” “怎么会错呢,这是督公特意吩咐咱家前来提亲,小姐,您就擎好!您要是过了门,那可是唯一的王妃,咱们王爷专情,府里连侧妃都没有,您就是唯一的当家人,说一不二!”戴公公的嘴真是一等一得能说,这黑的都能让他说成白的,谁不知道,定安王府确实没有正妃侧妃,但是有一大群莺莺燕燕的侍妾啊!白氏在旁边差点没忍住笑,哎呀呀,这可真是随了她的心愿,定安王性格阴鸷,而且喜怒不定,这个小蹄子要是嫁了过去,没准过两年就被磋磨死了,那才叫大快人心呢! “咳咳咳咳咳。。。”年年立马装出柔弱的样子,她就算再不了解那位督公,看白氏的笑容也知道绝对没憋什么好屁!“公公,实不相瞒,我得了肺痨,咳咳咳咳,大约是没治了,怎么能嫁给督公,让他沾上晦气呢!咳咳咳。。。”年年用力咳了几下,差点把眼泪咳了出来。 “别胡说!”白氏立马打断了她,随即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又改了口:“公公别听她乱讲,小孩子不懂事,不过是这两天上火了嗓子疼~”说完白了年年一眼,示意她住口。 “哼哼哼,”戴公公收起笑容:“小姐大可不必如此,咱家来之前可是仔细了解了您一番,别说肺痨了,您这身子,一年到头也就看两次郎中!想必大小姐是不中意这门亲事,才会找这种借口!”戴公公一脸看破一切的表情。 “公公说的是,小妮顽皮不懂事,等我慢慢讲给她听。公公可回去上复王爷,这门亲事我陈家结定了!”白氏恨不得立刻就给人送过去,哪里顾得上其他的。 “母亲!”年年脆生一叫,“既然您觉得这门亲事好,不如让三妹去,同是陈家的女儿,我愿意把这好事让给三妹,就像当时二妹一样。”年年一句话讽刺了两个人,白氏的脸一下子就挂不住了。 “你妹妹,她还小,怎么能嫁给王爷呢?再说王爷看上的是你,与你妹妹何干?”白氏干干巴巴讲出这句话,也觉得不妥,但是碍于戴公公的面子,又放缓了语气:“公公,我家老爷今日外出未归,这事您且先回去,转达我们的谢意,回头我同老爷好好讲讲。”白氏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婚事不是她一人能做主的,送走了脸色不善的戴公公,进门看见年年吊儿郎当的坐着,心里的火气蹭一下就上来! “小忆,你怎么能当着外人说这种话呢!你二妹,那是刘家看上了她,怎么成了你让给她的?你三妹妹年纪小,也是你这个做姐姐的先嫁才对,何苦扯上她?再说这门婚事极好,做王妃不比当刘颖的妻子体面吗?你怎么就转不过来这个弯呢?” 第21章 鉴人鉴己 “是与不是你心里最清楚,”年年白了一眼还回去“你觉得婚事好让你女儿嫁呗,我是不会嫁的。”说完大摇大摆的出了门,头也不回。 “老爷回来我自会说与他听,嫁不嫁不是你说了算的!”白氏的声音被远远的甩到了脑后。年年很有信心陈老爹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若说高嫁刘家会让别人眼红,最多也就是攀附权贵的名声,要是真的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人人唾弃的阉党,那陈老爹在朝中的名声就算是完了!多年寒窗苦读,陈老爹绝不会犯这样的忌讳。 年年哼着小曲往绣楼走,半道上碰到了匆匆赶回的陈问,“妹妹!出什么事了?我方才见到宫里的内侍了,是施督公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你来晚啦,戏都演完了你才入场,啥也看不到了~”年年轻松的神情让陈问更加疑惑,刚刚家丁来报他可吓了一跳,都没来得及和同伴告别就匆匆赶回,现在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妹妹!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哈哈哈哈,那位施督公是来给我提亲的。” “你说什么!”陈问简直恨不得把自己耳朵揪下来,一把攥住年年的胳膊,年年痛的哎哟一声,他才忙松了手“你这手劲太大了!拧钢筋的!” “你没有骗我?你可知道他是个。。。太监!怎么能娶你呢?!” “我知道啊,哎呀,去我房间,你这样忙忙慌慌的,让别人看着多不像样子。” 进了门年年顶着陈问要杀人的眼神不紧不慢地倒了杯水,喝了才悠悠开口:“哥哥,你也喝点。”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啊!”陈问急的都要薅头发了。 “哎呀哥哥,你没听错,确实是定安王来给我提亲。不过让我给顶回去了。”年年一脸得意。 “你?你怎么说的?”陈问此刻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若是妹妹出言无状,得罪了那人,不知道要如何被记恨报复呢。 “我说三妹好,让她嫁过去,”年年有嘿嘿一笑:“而且他同意了~” 这回轮到陈问黑脸了,这都哪跟哪啊?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妹妹在故意跟自己开玩笑:“你还真有心情说笑。”陈问皮笑肉不笑。 “我说的真的,我真让三妹嫁过去,但是白氏没同意,所以就算了。” “额。。。你胆子还真大,方才我看到内侍出去时神情不善,你们到底是怎么打发走他的?” “害,爹又没在家,白氏就算想把我火坑里推,这种事情他一个人做不来主的,只说等爹回来了再说。” 陈问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放心一点了,“可是,你怎么确定爹不会同意?万一。。。”陈问有点猜不透陈老爹的心思,之前给妹妹找夫家,分明是奔着要在朝中找靠山的想法,如今有这样的权势滔天之人,也没准爹就同意了? “哥,你这个脑子,能娶到媳妇吗?” “跟我有啥关系,现在不是说你的事情吗?” “哥哥,爹能从边陲小官做到翰林院执事,靠的是什么?才学吗?政绩嘛?还是靠他字写得好?” 年年这么连环问倒把陈问搞蒙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做官无非两条路,要么像爹一样走科举,一路考上来,总有个官做;不然就是参军杀敌,积功向上——靠家族荫庇这条路对于陈问来说并不存在。但是无论如何,只要做官就会升官,所以无论如何最后都会成为京官朝见天子,这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年年这些天来研究本朝前朝历史,大约对这个的问题也有所了解。“爹能升任京官,是因为朝廷需要。”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大宇朝以武立国,数百年来皆是如此,朝中最不缺的就是手握重兵的将军武侯,刘家不就是个代表吗?武臣多了,拥兵自重的人也就多了,对朝廷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那如何分掉这些武官的兵权呢?硬要当然是不行的,一旦拥兵造反,王朝就要土崩瓦解了。且百年来朝中势力纷繁复杂,各大家族盘根错节,势力倾轧,大的家族人人为官,再加上联姻,又不断扩大,小的家族要么依附各方势力苦苦支撑,要么只能被大族吞并,长此以往,恶性循环。所以朝廷需要新的血液,也就是新人来蚕食,不,准确的说只需要新人来一点点分解现在的局面。”年年又喝了一口水,接着说: “但是朝廷不愿意新立武将,毕竟万一风头太过那就得不偿失了,而且每年养兵需要耗费无数的钱粮,这都让朝廷不堪重负,所以选择文官是最好的。而且必须是清流,是直臣,甚至是绝臣,这样的人敢死柬到底,敢为了报答君王赏识宁死不屈,当今宰相冯柬不就是这样?科举选上来的人是最好的,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人读书多了,满脑子都是报国理想,又单纯又傻,最好忽悠了。以后京里肯定会有越来越多这样的人的,哥哥且等着瞧。” 年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听的陈问眼睛都直了,他从未想过朝廷居然有这样的深远之意,也从未想过妹妹居然有这样的心胸见识,听此一言,顿觉心胸大畅,多日的烦恼也都消失无踪。 陈问脑子不笨,反应过后接着说:“所以,爹做这个官是必然的,爹是进士出身,官声不错,又得宰相大人青眼,所以一定会在京中立住脚。而爹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不绝不会牺牲自己的的清名去和宦官之流有什么瓜葛,也必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对呀!所以哥哥你就放心!:” “从前不知道妹妹竟有这样的心胸?” “嗯。。。我也是最近来了京城才开始关注这些的,再说了,书上什么都有,多看看史书,就什么都能了解了。”年年这话倒是没有撒谎,她确实是到了京城才开始看这些的。。。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陈问匆匆离去,谢天谢地这场谈话只有他们两人在场,如果施青也在的话,大概会崩不住直接想要杀了这个女子:英明神武的皇帝大人对未来大事的谋划,竟被一个乡野女子猜透了三四分,这不得不令人害怕。 第22章 你小子玩阴的 年年在绣楼里静静的等待着陈老爹的召唤,她知道陈老爹一定会拒绝白氏,也一定会来找自己。可是夜渐深,没有丝毫消息传来,年年不禁烦躁起来,手里一直转着头发玩。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有人传话,说请大小姐到正房去一趟,年年心想,哼,终于来了。 前院静悄悄的,一众下人立在门口,并没有人说话。年年觉得氛围似乎有点不对。走进门,并没看到陈老爹的身影,反倒是白氏一人坐在那里,眼眶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的样子。年年不所以,只是在一旁站着,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你真是给家里闯下大祸了!”白氏神情激动,指着年年的鼻子骂道!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年年一脸满不在意的表情激怒了白氏,伸手就要打。年年想着这人可不长记性,一闪身躲开了,“母亲怎么动这样大的气呀?女儿哪里做的不好,母亲可要明要说呀,不然女儿怎么知道下次该继续犯呀?” 白氏与着胸口坐下,眼泪嗒嗒往下掉,颇有些受虐小媳妇儿的样子,“老爷到现在都没回来,方才宫里太监前来传旨,说是皇帝有事要与老爷商议,因此今日不回来了。”白氏哭得没法讲话,她身旁的小丫头替她说了出来。 “哦。。。那就商议呗,这是好事呀。这不是说明了爹受皇上重视嘛!” “你个死丫头!怎么就听不懂人话!你爹才多大的官,皇帝有什么要紧事非要和他一个六品官说!这分明是那个督公,把你爹当成人质扣在宫里了!”白氏气急了,这个死丫头近来处处跟自己作对不说, 早知道她会闯下这样大的祸事,当初上京就不该带她来!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年年起初也是愣了一下,难道自己有真么大魅力?又或者这该不会是白氏的阴谋?可是转念一想,大约是因为自己驳了那死太监的面子,没准他还真是用这种手段逼自己就范呢!难道自己要为了难道自己要为了原主的爹委身一个太监? “其实这事也未必,世上哪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我看啊,他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你这乡巴佬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你好歹也是陈家的女儿,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爹现在生死未卜,你就不能想想怎么报答他的生养之恩吗!” 巧了,年年最讨厌道德绑架了,“我是陈家的女儿,那你罗织罪名毁我清白的时候可有想过我是陈家的女儿!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啊。”再说陈老爹可没养过自己,哪来的什么生养之恩。 “上次的事情是我误会了你,我听信了茶青那个贱婢的话,才会误以为你干了不好的事情,此事老爷已经发落了茶青,你若觉得委屈,大可以冲我来,可是眼下该怎么办呢?”白氏果然是能屈能伸,明明心里恨毒了此人,还是能够软言软语的跟她讲话,确实也有两把刷子。 “眼下?眼下自然是回去睡觉喽,有空在这里骂人,还不如想想怎么把爹从宫里捞出来。”年年冷漠的离开了,不过这一下倒是提醒了白氏,她赶忙让丫头去请陈问回来,看看他认识的人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年年心里乱得很,一方面她是觉得这个姓施的死太监欺人太甚,一点子小事耿耿于怀,非要来恶心人;另一方面她也有点纠结,对白氏,自己嘴上怎么说都无所谓,可是自己又不能真的放任不管,顶着陈忆的身份,万一真的陈家因此获罪,她自己也会受牵连的,于是翻来覆去想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刚出绣楼门就看到陈问站在院子边边,一脸想进来又不想进来的表情。“哥,你在那干啥呢?” 陈问听到声音,一步三挪的走到年年跟前:“妹妹,起得早。” “要说啥就直接说,磨磨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唉!我去打听了,都说爹确实是留在宫里了。可是再问是什么原因,什么时候能回来,那些人都推三阻四的,一个也不肯答。” “你指望那些人能帮你,做梦,不反过来帮着那死太监欺负咱们就算不错了!” “悄声!”陈问做了个示意年年小声点的动作“你也真大胆,不怕他知道二楼!” “知道也不怕,我正要去找他呢。” “你要去找他?”陈问瞪大了眼,“你要干什么?” “自然是救爹出来喽,不然难道他会自己放人嘛?” “你已经有主意了?”陈问疲惫的眼睛里焕发出光彩。 “恩。” 陈问送年年来到了定安王府,自有人去里面通传,年年打量着王府的大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这门也太豪华了?哪里是大门,分明就是个景区嘛!光门前的台阶就有那么那么那么那么多层,这回趟家不得像爬山一样?累不累啊真是的。还有,光门顶就钉了好几层,这得有多少斤重啊。定安王府的面积从外面看山去,几乎占了整个街区,估计有自己家宅子十来个那么大,皇帝老儿也真是的,也不管管这死太监,难怪史书上说阉党乱政,这贪污成这个样子,能不坏事嘛! 正仰着头打量着大门的年年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被门口的护卫看得清清楚楚,这种无意识抬头为了看清门有多高的的举动被护卫理解成了不屑与轻视,当然不久也会传到那位督公耳朵里。只是现在,从旁边小门里走出一个小家丁,穿着整齐干净的家丁服,迈着小碎步朝年年走来:“陈小姐,督公有请。” “哦,好。”年年收回了目光,跟着小厮朝着小门走去,刚进门,身后的陈问就被人拦住了:“督公只请陈小姐进去。”那小厮令冰冰的对陈问讲。 “这。。。”陈问用眼神询问年年,心中十分不放心。 “那就麻烦哥哥在这等我,我很快出来。” 跟着小厮,一路穿过挂着匾额的前厅,再走过富丽堂皇的会客厅,又穿过外院长长的过道,小厮还没有停下里的意思,“这位小哥,还要往前走吗?这里似乎已经是内院了。” “就快到了,老爷在内院等您。” 第23章 约法3章 终于到了,年年环顾四周,自己身处一个对于住宅来说有点大的离谱的院子,左右两边贯穿着一条不知从哪里引来的活水组成的小观赏池,清澈见底,能看到鱼儿在水里游动,院子东边种着一棵很大的树木,郁郁葱葱,年年并不认识这品种,树下是一方石桌石凳,看起来还蛮有情致的。正前方应该就是施督公的住处了,只是,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呢?这可不合规矩。 到了这里小厮就先进去通报了,年年一个人站在院子中间,认真思考着等下的措辞,门帘掀开,一个小婢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是你?”年年一下就认出来这女孩就是自己之前在南山别院见到的小丫头,叫茭白的,她不是刘颖家的小丫鬟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过陈小姐,小姐还记得奴婢?奴婢茭白。”小丫头倒是很高兴,笑盈盈地带着年年进屋。 “等一下,你怎么在这里啊?你要带我进去?” “奴婢是定安王府的奴婢,自然应该在这里呀。老爷吩咐了让带小姐进去。” 哎呀。。。尴尬了,看来上次是自己先入为主了,误以为这是刘颖的家仆了, 那,难道上次那宅子自也是这个太监的资产?年年心头一痛,反贪除恶,刻不容缓啊! 进门一阵香风扑面而来,里面的陈设年年大都没见过,总觉到处透露出腐败的味道,这些可都是民脂民膏啊!尤其是一株放在门口的珊瑚,通体赤红,有小腿这么高,就这么摆在这里当景观,煞是好看。 “陈小姐喜欢这个?”略微熟悉的男声传入年年的耳朵里,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那人坐在主位上,身着素色家常服,正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身旁站着刚才那个小厮,正在给他扇扇子。 “不喜欢。”年年直视着这人,她很不喜欢被人打量眼神。 “不喜欢为什么盯着看了那么久?口是心非啊。” “只是在想,这么奢靡的东西,价值几何,我爹多久的俸禄才能买得起这样一株大珊瑚。” “这是去岁渤海国新供的,皇上赏赐的,提醒一下陈小姐,御赐之物是不能买卖的,陈小姐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两人第一波交锋,不分胜负。年年没那么时间和他浪费,直截了当地问: “你真要娶我?” 她看到施青明显的梗了一下,这女子怎么不按套路说?“有媒人为证。” “为什么?”年年径直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并不想理会有没有人请她坐下。 施青看着眼前这无理的女子,并没有发怒,只是喝了口手边的茶接着说:“我需要一位王妃。” “为什么是我?您老人家权势滔天,要娶谁不行,干嘛非得是我?” “你被刘家摒弃,以后怕是很难再嫁出去了, 本公成全你,这有什么不妥吗?” “大哥!我嫁得出去嫁不出去跟你有什么关系啊,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娶我?”年年翻了个白眼,她真的搞不懂这人的脑回路。 “你不愿意嫁给本公?”施青眯了眯眼睛,像是看着一只垂死挣扎的小兽, “你说呢!” “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今日要来本公这里?这可是本公的私宅,你进来了,外面的人说什么可就没准了。” “不是你让人带我进来的嘛?”年年又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脑子还不好使。 施青冷哼了一声,“那日你讲的故事很好,本公知道了你是个有头脑的女子,本公身边,很需要要一个聪明女子。”施青也不想绕弯子了,自从国公府按照自己说的找出了挑事之人,成功挽救孙女之后,施青越发觉得这个陈大小姐很有些见识,这样的人如果愿意待在自己身边,自己会省很多麻烦,于是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那也就是说,其实你不喜欢我,只是需要一个比较聪明的女人在你身边对吗?” “大小姐好歹是闺阁女子,怎么把喜欢不喜欢这种话挂在嘴边?让人听了笑话。不过,确实是这样的”嘴上说着笑话,但是年年从他眼里看出到一点嘲笑,反而有一点赞赏,真是奇怪了。 “哦。。。那就好。”年年终于放心了,只要这死太监不是冲着自己的身子来的就行,“嫁你也可以,但是我们要约法三章” 施青瞬间感受到这女子真是善变,明明刚刚还不愿意嫁,怎么一瞬间就变了?不过这约法三章。。。有点意思。“愿闻其详。” “先说好了哈,我嫁给你,但不是真嫁给你,反正你只是需要一个聪明人帮你,我们就当是合伙人关系!” “合伙人?”施青对这个词流露出了不解。 “就是,合作做一件事情的人;打比方来说,我嫁给你,假装你的妻子,帮你呢撑面子管家里,也应付外面的局,你呢,假装是我丈夫,帮我挡掉流言蜚语,但是我们之间互不干涉,各自做各自的事情,这就是合伙人啦。” “哦”施青未置可否,示意年年继续说。 “作为你的合伙人呢,这第一嘛,就是咱们是假装夫妻,你不能碰我,我呢,也不干涉你的私生活;第二嘛,既然成了亲就是一家人了,你得保证我家人的安全,不能以任何理由做伤害他们事情;第三,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我或许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要不伤害到咱们的‘夫妻’感情,你不能限制我的自由;第四,哈,第四,最重要的,合伙人是要钱的,你每月得给我三。。。不,五百两银子,并且不得过问银子的去处!当然了,如果赚了钱,自然也会按比例分你的,这些约定都在成亲当天就生效。” 年年终于把自己要说的说了出来,她早就想好了,反正迟早要摆脱陈家,与其冒着风险逃跑,那不如直接嫁出去,合理合法地脱离陈家,从陈家离开后,她需要钱去做自己的事,需要一个大金主,而且还不能随便抛弃自己的那种,这么想来如果这个太监只是需要一个高管,那自己也是可以的嘛!这不比嫁到刘颖家去宅斗香多了吗? 第24章 你什么时候娶我啊 施青听年年讲合伙人的规矩,刚开始还兴致盎然,越听嘴巴越抿成一条线,这个女娃是不是把他当作冤大头耍呢?什么不干涉什么一月多少钱,这分明是把自己当成摇钱树了,还是长期的那种,真是敢说啊! “陈小姐,不是约法三章吗,怎么说了四个?” “啊?哦,那个,约法三章就是个称谓嘛,不重要不重要!你,要不考虑下我说的?” 看着年年一脸星星眼表情看着自己,施青突然改变了主意,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好啊,就这么定了。” 年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看着施青貌似温暖的笑容,心里毛毛的,“你真的不再考虑下了?” “不必了,我都答应。”施青十分肯定的回答了年年。 “那我爹。。。” “陈大人自是等会就会出宫回家。” 年年的心总算没有那么不安了。“谢谢!”这次是真的。“那,我能冒昧的问一下,您今年多大岁数了?” 施青脸上倒挂三条黑线,这是什么形容词,自己有这么老吗!“本公是天启二年生人。”看着年年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又补了一句,:“今年二十七。” 呼!还好还好,比自己大,年年很怕报上来一个比自己小的, 刘颖的事充分说明了弟弟是靠不住的。 “有何不妥吗?” “啊,没什么,我是天启十二年生的,我十七了。”年年回忆起那张假的文碟上的信息,确认了原主确实是十七,并非看上去那么小孩。 “本公知道。” “嗯?” “提亲自然是要问清这些的。”施青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哦。。。那我再多问一嘴,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娶我?” “怎么大小姐很着急吗?” “废话,你晚来一天,我的每月五百两银子就晚来一天!” “大小姐的话恐怕有不尽不实的地方,依我看,你是想早点从陈家脱离出来?看来你在家里过的也不怎么好嘛。”施青一语道破年年的心思。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不这样,陈娇的婚事是在九月十五,等他们成了亲,咱们十月成亲如何?” “不成。”施青想都不想就否决了年年的提议,本来年年心里还失望了一下,又听他紧接着说:“若是按照本公的意思,干脆在同一天好了,你们陈家双喜临门,又只用操办一次,岂不两全其美?”施青心里自然不是真这么想的,只是想逗一逗年年罢了,谁知年年很认真地与他分析了起来。 “这样不成的,这第一,时间太仓促了,虽然说可以一起准备,可是到底家里匆忙,要是有什么厚此薄彼的情况出现,那多尴尬呀;第二,同一天出嫁,外面的人肯定会处处比较,我听说您和刘颖交好,大约不想因为这个事伤了面子;第三嘛,本来就是他们定亲在前,咱们故意与他们撞到一天,听着还以为我多不希望他们好一样呢。还请督公大人您再斟酌斟酌。”年年放缓语气,她觉得这个人没准真的会这么干,那就太尴尬了。 施青听到年年这么说,心里越发认定这是一个拎得清的人,也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又听她话语间的称谓变成了“我们、咱们”,心里更高兴了。“既然你如此说,那就比他晚一天好了,九月十六便是咱们的婚期,你回去准备。” 这回轮到年年倒挂三条黑线了,晚一天,这有什么区别吗?但是想到自己已经说了很多要求了,再说的话恐怕有点不知好歹了,只得作罢。随即她想起一件很要紧事情,“对了督公,你来我家提亲,不要带什么太贵重的彩礼,咱们只是合伙人,你那些东西给了我娘家,我还不起的。” 施青本来心情还很不错,听到年年这么说,顿时觉得心里不怎么舒坦,只是他一贯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脸上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便让人送年年出去了。 年年满意的离去,施青房中的氛围可就没那么好了,茭白全程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心惊胆战的,这可是主人的秘事,万一来日主人真的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要让自己永远闭嘴,也不是不可能的。 倒是领年年进来的那个小厮面色平静,仿佛不关己事一样:“督公,这婚事真的要如陈大小姐说的操办吗?” ”自然不是,该怎么办就该怎么办,难道本公娶亲,还要被人议论寒酸吗?” “那方才陈大小姐说的约法三章?” “不必理会”事情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十七岁?真年轻啊,年轻到居然相信本公会信守承诺!” 小厮领命而去,并不过多置喙。这边年年跟着另一个仆人往外走,这定安王府规矩真大,出来进去换了好几个人带路,也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雇这么多下人。正走过内院的长道外,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 “等等!”声音是一个女子发出来的,年年觉得有点耳熟,但是死活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到的,年年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回头看了,别给自己惹事。 “陈大小姐且慢!”那女声又一次叫住了年年,这回可是指名道姓的,容不得年年假装听不到,于是停住脚步往身后望去,这么一回头,还真把自己惊了一下,她怎么也在这里! 第25章 茶青的美好生活 茶青今日心情很好,自从来到了定安王府,她颇受王爷宠爱,全府上下谁不恭恭敬敬的叫自己一声茶小夫人,于是她常常会想,以前自己真的是太蠢了,以为抱住了大腿能够飞黄腾达,谁知最后落得个被送进烟花巷的下场。原以为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哪里知道居然那天莫名其妙的被人看上赎走,来到这里才发现原来看上自己的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定安王! 起初茶青很害怕,她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定安王的名声呢,传闻此人阴骘狠辣,惯会弄权,而且后院小妾无数,他也不怎么怜惜,常有辣手摧花之举,听说后院里玩死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太监,太监嘛,自己不能人事,总会有一些法子来发泄折磨别人,茶青非常恐惧自己的命运。不过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她发现,自家王爷虽然在房事上总喜欢搓磨别人,但是在衣食住行方面一点都不含糊,茶青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比从前在陈府里的当家主母白氏过的还要好,每天金奴银婢,三茶六饭,要多滋润就有多滋润。 茶青不是什么小白莲花,来府里没多久便和后院的一众姬妾交锋数次,一直都是自己获胜,气焰也越发的高了。今日听说老爷难得没有政务在家里待着,便想着去上赶着露露脸,也好让自己能享受到更多的优待,刚走到长道,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自己前面经过,茶青揉了揉眼睛,真的是她!就是这人害的自己被陈老爷送进了花舫!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陈大小姐,别来无恙。”茶青确认了年年的身份,皮笑肉不笑的向年年打了个招呼。 “这不是,你吗?确实好久不见了。”年年就是想恶心茶青,连名字也故意不说。一见到此人出现在这里,年年立刻蹦出了好几个猜测,虽然之前并不知道陈老爹到底是怎么处理的茶青,但今天她花枝招展的出现在定安王府内院,还能这样旁若无人的叫住自己,年年立刻就猜到了八九分,来不及去打听她的事,看样子她现在的日子应该过得挺不错的,要是她把自己之前的事说给了施青,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啊? 茶青面上一沉,“陈大小姐今日来王府是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就是,你家王爷要给我提亲,我今过来叮嘱他一声,彩礼少了我可是不干的。”年年又拿出了她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挑眉讥笑抬下巴三件套——如果茭白在的话,就会惊奇地发现这表情简直和自家老爷讽刺人时一模一样。 果然茶青的脸由红转白又转黑,像个颜料盘似的。“你说什么?王爷怎么可能向你提亲!”茶青愤怒的甩了一下袖子,要知道她现在日子能过得这么滋润,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王府里一直没当家王妃,施青从来不管后院的事,因此向来都是谁受宠谁说了算,如果真的有了王妃。。。不!不可能,是谁也不能是陈忆!茶青愤恨的咬了咬后槽牙,“陈忆,你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王爷怎么可能娶一个名声有瑕的女子做王妃呢!你啊 ,真是痴心妄想。” 果然是小人得志,连礼数都不顾了直呼前主子的大名,年年在心里鄙视了一遍这样的人,“喂!我看你是忘记了之前是怎么被打发出我家了?你还敢造谣!老毛病没改哦。再说你家王爷凭什么不能娶我?他三头六臂?他刀枪不入?他不食人间烟火?”年年一口气否认了茶青说的谣言,顺便还嘲讽了一下这人把个太监当宝,你家王爷再厉害,那也得给我开工钱! “哼!你竟敢对王爷不敬!我一定会把之前的事情一一说个清楚,你别痴心妄想了!你不过是个边陲小地来的粗野女子,也敢妄想做王妃!” 年年很是同情的看了一眼茶青,这个娃已经被洗脑的太严重了,尊卑观念深入骨髓,没救了。“茶青啊,看来你还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我再如何,你也不过是我曾经的丫鬟,还是背主的那种,难道贬损我对你有好处?再说了,是你家王爷死皮赖脸要娶我的,我配他八百个来回带拐弯的。”说完便离开了,和这样的人纠缠没有任何意义。 看着年年远去,茶青一把扔掉手里早就铰的不像样的手绢,对自己的贴身丫鬟讲:“她说的你都听见了?等一下原封不动的告诉王爷!”说完带着丫鬟匆匆往施青房里走,她一定也要阻止这场婚事! 出了王府,早已是日上三竿,陈问在门口等的焦急不已,真的很想冲进去带妹妹走,太危险了! “妹妹!怎么去了这样久!” “王府太大了,走了好久。” “那。。。”陈问很想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是在王府门口,断断不能说的。年年知道陈问的意思,只说了句“爹没事。”就上马先往家赶去了。 到家一看,陈老爹已经先到了,官服还没来得及脱下,白氏和两个女儿正趴在陈老爹身上呜呜的哭泣,见到陈忆和陈问,陈老爹少见的让白氏他们出去,不管陈袅如何撒娇,依旧板着脸叫她们出去。三人一离开,陈老爹一下就瘫软在了椅子上,陈问赶忙扶好陈老爹,一边问着怎么了一边给老爹倒水捶背。 不过才一夜的功夫,陈老爹看上去苍老了五岁的样子,眼里也没了昔日威严风发的光。他看着年年,还未开口,眼泪就先掉下来,“忆儿!忆儿。。。爹,愧对你母亲啊!”说罢放声大哭,陈问不明所以,他印象中这是第一次见到爹落泪,有点手足无措。年年却知道为什么,这一夜陈老爹不知受了怎样的精神折磨,施青肯定跟陈老爹说清楚了原因,陈老爹一辈子心高气傲,怎么肯让自己的亡妻之女嫁给一个阉党呢!可是眼下,自己平安到家,又看到陈问和陈忆从外边回来,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了保住自己,肯定是答应了那人什么条件,这。。。这让自己如何自处啊! “爹不要这样说,这些都是女儿应该做的。”年年口不应心,她做这些大都是为了自己。 “唉!都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但今天轮到自己家,才明白是这是怎样的滋味!忆儿,当初爹一心要给你找一个京城贵婿,这才寻上了刘颖,谁知怕是高攀太过,引得白氏动了心思,白氏。。。白氏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才会这样从中作梗,坏了你的好姻缘,当时我,我有私心,想着无论是你也好娇娇也好,谁嫁都是一样的,这才遂了白氏的心愿。哪里知道京城人心如此险恶,到如今连累你,连累陈家满门啊!早知如此,当初说什么我也不会进京的,好好地在州里待着,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何至于此!” 陈老爹此刻懊悔不已,可是开弓哪有回头箭,再气愤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了。 “爹,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干嘛说这些伤心的话。”陈问还被蒙在鼓里。 “傻子!你爹是回来了,可是你妹妹,就快要遭殃了!”陈老爹拽着陈问的袖子顿足捶胸。 第26章 要不咱们跑吧! 陈问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了问题的关键,是啊,爹到底是怎么被放回的?“妹妹!方才你们谈了这么久,到底说了什么!”陈问恨不得抽死自己,为什么带妹妹去王府之前没有问清楚妹妹到底想出了什么办法,就这么草率地送羊入虎口吗? “也没说什么,就是说让他准备下过段时间来娶我。”年年有点心虚,自己又不能明说她和施青约法三章的事情,也没法跟家人解释这是自己自愿的。 啪!陈问一脚踹倒了旁边的椅子,把年年吓了一大跳,这人妹控太严重了,不会还有暴力倾向?可别打我。。。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好办法。”陈问此时声音平静无比,一丝情感波动都听不出来。 年年心里也来气,虽然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可是这语气真的很不舒服,“哥哥若有好主意,尽管施展手段就是了,何必一大早的到我院里点眼?哥哥的朋友帮不上忙,又指望不上别人,横竖我自己惹的事我自己担着就是了,哥哥何必如此疾言厉色?你有本事,你去让他歇了想娶我的心思,咱们也算是帮爹一个大忙了!” 陈问的脸色变了三次,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他很想反驳,但是妹妹说的句句在理,是啊,自己还有什么办法呢?陈问憋红了脸,竟也生出了英雄气短的感觉,紧握的拳头在此刻显得有些可笑。 陈老爹觉察到了气氛不对,摆摆手,自己这些个儿女本就各有心事,要是互相生了嫌隙,就更是自己的罪过了。“好了,问儿,别说这些伤你妹妹的话了。快让她回去。” 陈老爹发话,年年像得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跑路了,这人间家庭伦理惨剧,自己真的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自己跑了,陈老爹这里却没有消停。“问儿,坐,别攥着个拳头了。” “爹!你真的让妹妹嫁给施青?!”妹妹一走,陈问又像活过来一样,厉声质问自己的父亲。若是平时,陈老爹一定会说陈问不懂礼数怎么能对父亲这样讲话,可眼下身心俱疲,也顾不得了。 “若是我有更好的办法,何至于此啊!”陈老爹仰天长叹。“若非经历了这一遭,我怎么会知道阉党已经势大到了如此地步?扣押官员,威逼利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难怪宰相大人誓除阉党,朝纲已经坏到如此地步了,再不整治,我大宇朝将要毁于竖子之手了!”陈老爹痛心疾首,停了一会,又说道:“其实你妹妹嫁过去,未必是件坏事。” “爹,你脑子糊涂了?这是什么话?” “宰相大人很需要一个能够随时掌握阉狗动态的人,你妹妹若是真能成为施青的内人,想必能帮上很多忙。” 旁人不知道,陈问却很清楚,自己的爹一直是宰相冯柬看中的人,就连这次上京也是得到了宰相大人的默许和支持,爹每天让自己和那些氏族公子厮混在一起,也是为了有一日能帮上宰相大人的忙。从前陈问从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可是今日,爹竟然要牺牲妹妹去卧底在那个太监手里,一旦被发觉,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爹!你我也就算了,身为男儿自然是要为国尽忠,可妹妹还小,怎么能让她做这样的事?她真的嫁到了王府,迟早会被那个阉人折磨死的!若是他发现了咱们和宰相大人的关系,那,我们陈家。。。” “忠臣不畏死!”陈老爹又恢复了光彩熠熠的样子,只要谈到心中大义,他比谁都要激动。“好了问儿,此事我自有计较,在你妹妹那里,不要多说什么。”说完陈老爹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一般,斜靠在椅子上喘气,示意陈问可以出去了。 年年回到房间,先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今天接收到的信息有点多,需要消化一下。回来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干脆就不吃了,躺在床上思索自己后面的计划:现在施青已经答应了自己提出的条件,陈家这边对婚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阻挠,只要等着过门就好了;施家没有婆媳关系,毕竟就他一个人,后院那些小妾,只要他们不来惹自己,年年很乐意当个小聋子小哑巴;以后有了钱,自然是要做生意的,只有自己的钱才是钱,施青靠不住,他名声不好,万一哪日皇帝驾崩了,第一个倒台的就是他,必须要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另外就是,如何维护好自己和施青的合伙人关系?万一哪天他发现了更合适的人选,也放弃了自己怎么办?要好好研究研究这个人。。。 大约是想的事情太多,不知不觉竟睡着了,这一觉,直接错过了晚饭时间。“啊???怎么搞的嘛!我中饭就没吃,怎么晚饭也没有啊。。。小夭你也不知道叫我起床!”年年得知错过了晚饭,嘟嘟囔囔的跟小夭抱怨,吓的小夭不敢说话:不是你说的不要打扰吗。。。 年年气鼓鼓的在房间里转悠,看到自己的首饰们,想到这些东西自己到时候肯定是要带走的,不过这些都是假的,不知道施青的眼睛或者他手底下的人能不能看出来啊。。。要是知道我戴假货,他会怎么想我?不过没关系,好歹银票是真的,到时候藏起来当私房钱,还有身份文碟也要带上,用得上用不上先不说,主要是这东西不敢留在家里呀。还有小夭,肯定是作为陪嫁丫鬟带走的,应该还会有几个一同过去,只是白氏安排的人不能信任,以后要想办法打发走,还有就是,自己嫁过去家里肯定会给准备嫁妆,这些东西应该自己可以自由支配?不管,到时候要跟施青说清楚,不能稀里糊涂的。 “咚咚咚”,年年的思路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原来是陈问,陈问叫下人们都出去,关上门,开口就是一句:“妹妹,要不咱们跑!” 年年的脑子突然就短路了一下,以她看过的狗血剧情来说,这是打算骨科?幸好随即陈问补充道:“你不能嫁去王府,我知道你也不愿意去,你之前的身份文碟还在?我先送你离开京城,后面的事情等风声过去了再说。” 陈问原以为妹妹一定会一口答应,毕竟她想离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没想到年年却摇了摇头,“我不能走,走了能去哪里?何况怎么保证他不找到我?他能抓爹一次,就能抓两次三次,到时候你又怎么办?哥哥做事太短见了!” 被当头泼了冷水,陈问并不灰心,只是继续说着他的计划:“送你出京城并不难,出京之后你要带着关文,一路北上,过了北疆都护府,就到了突勒人的地盘了,突勒骑兵彪悍,和我大宇朝一项不睦,你去了那里,就没人能追到你了。这个行程只需要两月就能完成,如今是七月初,施青要想娶你怎么也要到二妹成亲后,如果用快马日夜兼程,四十多天也就够了,不等二妹的婚事完成,你就能到突勒了。这期间家里只需要说你病了,或者就是在房中待嫁,等到他真的来娶你了,那时早就天高任鸟飞,家里说你病死了,他还能怎么样?妹妹,别犹豫了。” 第27章 一千个哈姆雷特 年年张口欲说,看到陈问言语说的郑重,又给吓回去了,半晌换了种说法:“哥哥,谢谢你为我筹谋这些,但是现在我真的不能走。而且不怕告诉哥哥,我其实是愿意嫁去王府的。” “怎么可能?” “哥哥,你说施青和刘颖比,怎么样?” 陈问面露鄙夷之色:“一个是正人君子,一个是祸国阉党,不可同日而语。” “是吗?可是我听说,刘颖和施青交厚,若果不是一路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有时候,与人交好未必是真的好,也许,刘颖有自己的打算。”陈问在这一点上很有发言权,他每日来往于各种二世祖面前,有时受人排挤遭人白眼,但是为了爹的嘱托,也都一一忍受了。 “好,就算他是另有打算。可是他们一个是王爷,炙手可热,另一个才是小小御林军队长,难道身份地位不悬殊吗?” “什么王爷!就算是王爷,也是去年才新封的,既非皇族又不是血亲,将来权势还不是说没就没?刘家百年基业,即便刘颖只是小小御林军,日后凭借着刘家的威势,迟早会飞黄腾达的。” “呵呵,我可是记得哥哥是最讨厌依靠家族势力荫蔽的人的,怎么到了刘颖这里就不是了?刘颖背后有刘家,到了二十岁不也才刚混到御林军里吗?施青是宫里无名小卒,可他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了皇帝的秉笔太监,深受皇帝信任,一个靠自己,一个靠家人,哥哥喜欢哪一种?” “这。。。这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哥哥和爹不喜欢他,不过是因为他是个太监,哥哥,平心而论,如果施青是个正常人,他靠着自己在宫里的努力,一路打拼到异姓王,你会觉得他是很了不起的人吗?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前朝有位摄政王,草莽出身,祸乱朝纲杀人无数,可是史书里说他是个枭雄,如果他是个太监,大家会这样认为吗?” 陈问无言以对,向来在口角上面他是争不过妹妹的。“纵然你说的这样明白,我还是不能理解,你真的想要嫁给他吗?不会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他可是个太监啊!” “你看,哥哥你又来了,当太监是他愿意的吗?这也是他的错吗?再说我觉得太监挺好的,给太监当老婆,不用生孩子,多好!” 年年看着陈问瞪大的双眼,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再说下去陈问可能会把自己打晕了绑着送出关外。“你不理解,嫁到王府,你一定会死的。”陈问已经绝望了,妹妹说了这样多,想来是主意已定,自己说的那个计划本来就破绽颇多,就算妹妹愿意配合也要费好大的功夫才有可能成功,何况现在妹妹不愿意,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定觉得我这么弱呢?” 陈问住口,自己不能告诉妹妹家里和宰相府的关系,不说还无妨,要是说了,万一日后东窗事发,妹妹就是必死了。 “哥哥,我知道你肯定有事没有告诉我,但是我不介意,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哥,我向你保证,我可以活得很好,比任何人都要好!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哥哥,每个人看问题的视角不同,得到的结果自然不尽相同。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哥哥不用再劝我了。” 犹豫半晌,陈问最终还是将自己劝告的话咽了回去,事已至此,既然爹和妹妹都执意要嫁,那自己也是无法了。“知道了。”陈问最终从嗓子里挤出三个字,正要离去,忽然听到异响“咕。。。咕咕咕。。。” “嗯。。。我午饭没吃,晚饭也错过了。。。”年年很不好意思的讲了出来,逗得陈问想笑,“走,我带你去厨房吃。以后没赶上饭点,就去厨房自己拿。” “还可以这样?” 吃过了来这边之后最饱的一顿饭,年年满意的回房睡觉去了,没想到就因为吃得太饱,翻来覆去的反而睡不着,折腾到半夜才终于睡过去了。第二天一早,年年还沉浸在从美梦中,就有嬷嬷到绣楼叫自己,说是定安王府的人又来了,带着好些东西。年年无精打采的任由丫鬟给自己上妆梳头,她早就给施青打过招呼了不要送太贵重的彩礼过来,因此一点也不担心婆子说的“好些东西”。 前院今日热闹异常,因为早知道定安王会来提亲,陈老爹和白氏一早就在家中准备,白氏见陈老爹面色不善,以为是在宫里的那天遇到了什么事,于是一边宽慰陈老爹,一边喜气洋洋的夸赞着陈忆这门婚事有多好多好,她没想不到这正中陈老爹的雷点,陈老爹现在没有心情和她计较,只是一味的冷着脸不接话,白氏这才觉得尴尬,好在这时有人传话说是戴掌事官来了,两口子忙穿戴整齐迎了出来。 陈老爹和白氏脸上挂着迎客笑,戴公公拱手作揖,一面命人往里面抬东西,还有礼官在一旁唱单子:“定安王施青求娶陈府大小姐陈忆,特送来渤海国新贡红珊瑚一对,白珊瑚一对,南海珍珠一槲,东海夜明珠一双,北海白玉如意一对,京城停凤轩所制八宝宝石珠子头面一副,凤穿芍药金头面一副,点翠烧蓝发馆头面一副,苗银素色头面一副,玉骨白簪子一套,供养人簪子一套,十二花神步摇一套,十二生肖金钗一套,华服楼所制的四色云锦一套,四色真丝一套,并貂皮斗篷两件,狐皮斗篷两件。。。” 白氏本来还在心里暗暗偷笑,念着念着她可就真笑不出来了,刘家给陈娇下定时也是郑重其事,准备充足精良,白氏当时很满意准女婿的态度,可是与定安王府的一比,无论如何就显得有些简薄了,要知道这些东西很多都是上用的,等闲臣子不得擅用,这小蹄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面!难道定安王真的看上了她不成? “檀木恭桶一套,梨花黄木凉塌一张,上供香料若干,黄金五百两,白银五千两。。。”礼官还在拖着尾音继续报账,白氏的脸已经彻底僵住了,什么什么?这些都是些什么?为什么还有恭桶?为什么还有黄金白银!这是赤裸裸的炫耀!这是瞧不起他们家!若是按照这个规格,将来带嫁妆就算是把陈府搬空都赔不起!不过。。。也好,将来陈忆出嫁带不起这么多嫁妆,一定会被定安王嫌弃的。。。这些彩礼,若是能挑上些给袅袅带上。。。白氏心里又活泛了起来。 第28章 备嫁是一门学问 “野雁一对,野鸽子一对,猪羊一对,宝马一匹。。。”这下连陈老爹也不淡定了,虽说是定安王要娶忆儿,但是陈老爹原以为施青只是一时兴致,最多是去做侍妾或者侧妃,不会认真对待的,可是这大雁鸽子三牲六礼,都是正妻才有的待遇啊!难道真的要娶忆儿做王妃? 好容易唱完了礼单,院子早已是满满当当,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了。陈老爹请戴公公到厅里坐下,奉了茶才问道:“戴掌事,不知王爷是何意,怎么送了这样多东西来?陈家微末,不敢受此大礼。” “诶!老大人这话错了,咱们王爷真心求娶陈大小姐,自然是要按规矩办事的!” “不知王爷打算要小女做侧妃,还是侍妾?”陈老爹心中还是不敢奢求。 “自然是做王妃啦!咱们王爷一直未娶,内院无人主事,咱们都盼着陈大小姐早日过门呢!” “这。。。小女自幼长在彼岸第,粗野顽劣,怎么能执掌王爷家宅呢,不妥不妥,再说。。。” “哎呀!什么鬼东西!”陈老爹一语未完,院子里传来年年的惊呼声,原来是年年刚进前厅就被边上的大雁扇动翅膀糊了一脸羽毛,年年觉得自己大约是没睡醒?怎么今天这里改了动物园了?跨过院子里一堆堆东西年年终于走进了厅中,戴公公一改上次的不耐烦,满脸堆笑,比第一次见的时候笑得更灿烂了:“陈大小姐可来了!下官奉王爷之命,特来将婚书送与大小姐。”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递给了陈老爹,陈老爹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封十分标准的和婚书,这下不信也得信了。 “承蒙王爷不弃,这可是陈家天大的福气!”白氏眼睛笑眯了一条缝,赶忙奉承着,乖乖,这么多东西,可全归了陈家了,能不高兴吗! “这位,戴公公,”年年可没什么好脸色,“督公怎么送来了这么多东西?不是搞错了?”明明千叮咛万嘱咐不要送太多东西,怎么转脸就变卦了?那他答应自己的其他事情还能守约吗? “王爷娶亲,就是这个仪制,大小姐纵然觉得简单一些是好事,可是也不能太不顾王爷的脸面呀。”戴公公并不生气,反而很小心地给年年解释起来。年年一想也是这个理,权贵嘛,怎么可能不顾面子,只是这么多东西,到时候她怎么还啊? “不知王爷打算哪天上门娶亲?我们也好准备。”陈老爹开口询问。 “就是十月十六日。” “什么?可是小女袅袅正是十月十五的婚期,如此不是太近了?”白氏很担心,这两人婚期挨得这么近,刘家不如王府势大,到时候让人看笑话可怎么好。 戴公公一扬下巴,尖声尖气的开口:“原本按照王爷的意思,要在刘家之前娶王妃过门,毕竟大小姐居长,自然是要在二小姐之前出嫁喽。不过咱们王爷心善,想着再怎么说也是亲姐妹,总不好让大小姐抢了二小姐风头,这才特意等二小姐嫁了才来,夫人可不要不知好歹啊。” 年年在一边听着痛快极了,虽然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施青说的,但是打了白氏脸就是很痛快,让她一天只考虑自己的女儿不管别人的死活!没想到施青身边的人原来是毒舌属性,爽! “既然王爷心意已定,也好,那就有劳公公上复王爷,我们定然会早早准备的。” “老大人果然爽快!如此,便恭喜老大人了!” 陈老爹去送戴公公了,只留下白氏和年年大眼瞪小眼,年年不想看她,只顾着看手里的礼单,好家伙!真有钱,这些东西要是都归了自己,不敢想自己得有多快乐!巧了,白氏也是盯着院子里的东西两眼放光,已经盘算好了待会怎么求老爷做主分点东西给袅袅了。 陈老爹送走了掌事官,心里百感交集,一方面定安王府这么郑重其事,老爹还是很高兴的,起码说明施青很重视这门婚事,那么忆儿过去了,就越有可能替自己打听一些消息;但是另一方面,想到女儿为了救自己已经不得不屈身事贼,自己还想着要利用她,到底心里过意不去。进了门,看到忆儿手里拿着礼单,双眼无神的不知在想什么,反观白氏,眼里的精光就没消下去过,陈老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白氏起身迎了上来,“戴公公走了?” “嗯。忆儿,你先回去,晚一点爹会让教习嬷嬷去你那里教你规矩的。” “哦,好。”年年如梦初醒,刚刚净幻想着自己的有钱日子了,都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老爷,坐。”白氏端了茶杯过来,陈老爹一饮而尽,不等白氏开口,陈老爹看见她一脸讨好笑容的样子岂有不知的?“白莹莹!我告诉你,忆儿的彩礼你想也不要想!我会把这些原封不动地当作嫁妆让她带走,你趁早歇了心思!” 见到老爷居然直呼自己的名字,白氏知道自己的想法肯定是露馅了,脸上的笑容尴尬的不知该收还是不该收,可是这毕竟是娇娇一辈子的事,自己不能不替她争取!想到此又使出了她的绝招,哭! “老爷误会我了,呜呜呜,我什么都没说啊,怎么老爷就动了这么大的气。。” “你也不用说什么,我心里明镜似的。从前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只是如今你最好安分一些,不要再给我找什么麻烦了!” “老爷,旁的先不说,这彩礼给了女方就是咱们家的呀,哪里有把这再带回去的道理?”白氏并不死心。 “哼!你以为那个太监是好心?这分明是在给咱们示威!夸耀自己的财富!如果咱们没有相应的回礼,以后忆儿的日子能好过吗!” “老爷也太小心了,莫说是回礼了,老爷就算把整个陈府都陪上,难道人家就会高看小忆一眼?可是娇娇不一样,刘家是大族,如果娇娇处处不如她那些妯娌们,要她如何自处啊!可是如果老爷肯挑上这里样好的,给娇娇带走,我在陪些房产地契,娇娇就有资本傍身啊!同时老爷的女儿,您怎么如此厚此薄彼!” “住口!你还好意思说刘家,这婚事怎么来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若觉得眼热,也好,让忆儿和娇娇换一换如何?让娇娇嫁给施青,这些东西就都归了她,可好!” 第29章 姐妹 “老爷!”白氏有些惊心,老爷说出这话,分明是在打自己的脸,一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做小伏低,越发觉得不如意,还要再说什么,已经对上了陈老爹那双冷漠的眼。 “另外,忆儿娘从前留给忆儿的东西也都在你这里,我不管你之前用了多少,忆儿出嫁前你务必补全,否则,我休了你!” 白氏目瞪口呆,什么?休了自己?为了一个死了十几年的女人休了自己?“老爷,你说什么?你要休了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爷你还真是,薄情!说起柳氏,老爷不是最清楚她留下的东西去哪了吗?怎么现在反而让我去补上这个窟窿?老爷如今要做慈父,就让我来顶这个恶名吗?可是柳氏当年在的时候老爷可不是这么说的!”白氏双眼通红像要滴出血。 陈老爹心里发慌,柳氏娘家原也是陕县的富户,家里只有这一个女儿,千挑万选给她挑了当时已经是秀才的陈老爹,就指望着将来陈老爹发迹了能够给柳氏终身依靠,可是没想到几年功夫一病死了,柳氏的爹娘伤心过度,眼瞧着生活没了指望,没多久也含恨归天,留下柳家偌大的产业,陈老爹当时已是官身,柳家的旁枝亲戚不敢来争,所以就都落到了陈老爹手里。只是陈老爹一心读书,不懂经商之道,所以后来让白氏尽数变卖,往州城做官去了。卖来的钱一直交给白氏处理,自己这些年任上调动,打通关系人脉时常需要银子,都是白氏出钱,这些钱陈老爹心知肚明,所以心里也是很感激白氏,不好再说重话苛责。 “反正,这些东西你不要想了,两个女儿的嫁妆也得一样,你好自为之。”说罢出去了,留下白氏怔怔的盯着地面,哼!两个女儿一样?门也没有!老爷记了柳氏一辈子,自己便忍了一辈子,自己费心操持家里,为老爷看顾两个儿女,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难道如今贱人的女儿还要继续把自己压一头?绝对不能! 年年不知白氏的打算,回到房间认真的考虑着后面的事,无论如何这些东西不能留到家里,得想个办法让陈老爹允许把这些带回定安王府,这里面好多东西,就比如说那些珊瑚,施青亲口说御赐的东西不能买卖,难道就能转送于人吗?要是以后哪天要是以后哪天被人抓住了把柄,就不好办了。再说,如果留到家里,白氏很大可能会想方设法给自己的女儿留一点,如果施青知道了自己送的东西被做了别人的嫁衣,大约也会不高兴的。想来想去还是因为那个太监不好!要是早听自己的,就不用这么头疼了。 正在胡思乱想,门外有人敲门,小夭禀报说是二小姐来了。 陈娇?年年过来之后总共才见过陈娇一次,也没什么交流,怎么今天她突然来了?“请进来。” “姐姐。”陈娇规矩的行了个平礼,年年示意她坐下说话。“娇娇,有什么事吗?”看到陈娇欲言又止的表情,年年让房中的丫鬟都出去,静静的望着她,也不着急开口。 “咱们姐妹多年,我甚少和姐姐往来,倒觉得生分得很。” 年年心想,很好,非常标准的搞事情开头,只听她后面要说什么。 “听说姐姐要嫁给定安王,这事原是我对不住姐姐。” “妹妹这话有些奇怪,怎么我嫁他是你的错吗?”年年明知故问,她有点摸不清陈娇的来意。 陈娇苦笑了一下,接着说:“这桩婚事非我所愿,本来就是母亲抢了姐姐的,我亦是身在其中,纵然我百般不愿,只是母亲说,如果刘家因为姐姐的事而厌弃陈家,那以后爹在京中的仕途就算是到头了,我没话说,也只好如她所言答应了替姐姐嫁过去。如果姐姐能嫁去刘家,如今也不会痛苦伤神了。” 年年觉得陈娇说的直白,不知道她是心里真这么觉得,还是说是专门来做戏的?可是做戏也的有目的啊,年年想不通。“怎么会,各人自有各人福,也许就是我和刘颖天生命里不合罢了。” 陈娇摇了摇头:“我们姐妹虽不亲厚,但我年少时观姐姐行事,知道姐姐不是浅薄的人,或许姐姐不信,我时常是很羡慕姐姐的。小时候娘不许我和袅袅出去,只能每天困在房里练习琴棋书画,可是姐姐却可以有哥哥带着学习马术,我真是很羡慕。又一次看到姐姐练马回来,身上腿上全是淤青,就这样姐姐还能一声不吭不告诉爹,我真的很佩服姐姐的耐力,后来长大了,渐渐知道了娘和爹的一些事情,也越发明白为什么姐姐这么多年为何一直隐而不发,本来姐姐能与刘家攀上姻亲,我是很高兴的,只是母亲就没那么高兴了。。。” 陈娇停了停,觉得自己把话题扯得有点远了,“姐姐,我并不是要说什么童年往事,只是我心里觉得亏欠了姐姐,特来赔罪,希望能给姐姐一些补偿。”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了几张纸,“姐姐,这些是我的一点田产铺子的地契商契,都是母亲早早替我打理的,爹不知道。她原本想让我带在身上能有所依靠,不至于去刘家被人看扁了,可我觉得姐姐比我更需要这些。” “不不不!”年年脑子里警铃大作,什么意思?这些东西白氏知道爹不知道?万一哪天你说你的地契丢了,不是要诬赖到我头上了?所以不管这些东西是陈娇真心要给还是有什么预谋,年年都不能收。“娇娇你这是做什么,你娘给你的东西你好好收着就是了,而且我并没有要怪你的意思,谈谈不上什么赔罪不赔罪!” “而且我并不比你更需要这些,定安王府炙手可热,咱们家的地位就摆在那,不管我带什么东西都不会被人高看一眼,但是这些对你可是大有帮助的,刘家妯娌多,你有东西傍身,不至于太艰难,快收回去。” 陈娇见年年执意不收,另外也觉得她说的有理,就作罢了,“可是姐姐,这事终究是我欠了你的,以后,要是姐姐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请务必告知,否则我到底寝食难安。” “好,那就说定了。”年年松了口气,看来这陈娇也不是故意要给自己添麻烦的,只可惜自己没有原主记忆,无法判断陈娇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如果她是真心实意的来道歉,年年觉得这对姐妹倒是挺有意思的。 “姐姐,还有一件事,我刚才听说定安王要在我婚礼次日迎娶姐姐,是真的吗?” 年年不知道她问这个有什么意思,照实回答了“是。” 陈娇面露愁容,“我估么着,母亲大约一碗水也端不平,姐姐的嫁妆,如果有可能还是请父亲或者哥哥多看顾些,若是母亲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也请姐姐多多原谅,母亲人不坏,只是慈母之心有时会让人蒙蔽了双眼。”说罢眼里隐隐泛光,年年听她这么说,觉得她还挺通情达理的,如果不是因为上一辈的关系,大约原主也可以和她成为很好的姐妹? “小姐!教习嬷嬷来了。”小夭在门外通报,闻言陈娇立刻压制住了情绪,又恢复到平日无悲无喜的神情,“姐姐先忙,我走了。” 第30章 手腕子和眼珠子 陈娇离去,门外进来一位有些年纪的妇人,那人自称是王府派来的教习嬷嬷,姓郭,是定安王专门派来指导年年的。 “郭嬷嬷好。”年年请郭嬷嬷上坐,但是她执意不肯,最后拿了个小杌子才坐了,十分恭敬。“郭嬷嬷,早听说父亲要派教习嬷嬷了来教导,怎么是王府来的人呢?” “回大小姐,王爷担心老大人请的嬷嬷不懂王府和内宫的规矩,特意指派了奴婢来。” “这事和宫里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有的,等大小姐成了王妃,必然是要时常进宫参拜各位娘娘,还要接待京中各方诰命,忙碌奔波,若是等那时候在教,想必大小姐也会力不从心,不如早做打算。” 好。。。就知道每月五百两不是好挣的,人还没过去,就开始岗前培训了。 “王爷想的真周全,那就劳烦郭嬷嬷了。”很明显年年此时还不知道她要经历些什么。 这边年年和陈娇在各自的教习嬷嬷的带领下进行着不同的训练,上到见天子的礼仪,下到吃饭喝水,一举一动都有规矩,年年苦不堪言,早知道就应该说合同立即生效,这样拿着钱自己也能心甘情愿的训练。那边陈老爹和白氏也是忙得不得了,这双喜临门的好事,也不是那么好承受的,要忙着采买婚礼用的各样物品,要准备通知宾客参加宴会,还要着人回陕县祭拜宗祠告知先人,陈府里每天都是鸡飞狗跳的。至于定安王府送来的彩礼,那天过后白氏就再也没有提过,陈老爹心里满意,见她日夜操劳,对白氏的态度也渐渐缓和了起来。 到了中秋,阖家团聚,陈府也不例外,难得一大家子一起吃饭,陈老爹甚是高兴,就允许儿女们多喝了些酒,宴席散了自顾自睡觉去,谁知睡了一会,就被小厮叫起来了,说是三小姐和王府的郭嬷嬷起了争执,要老爷去看看。 到了存放着彩礼的后堂,只见陈袅红着脸争辩着什么,白氏在一旁脸色不霁,而正在陈袅对面的正是郭嬷嬷,她一脸严肃看着陈袅。 “我说了我是不小心打碎这个花瓶的,你怎么非要斤斤计较啊!” “怎么回事?” 看到陈老爹进来,陈袅像得了救星一样扑过来,哇哇大哭:“爹!我不是故意打碎这个花瓶的,真的是喝了酒走路不稳,才碰到的,可是郭嬷嬷说我不稳重,正责骂女儿,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陈老爹低头看,地上果然躺着碎瓷片,仔细看应该是施青送来的汝窑花瓶中的一只。 “咳!”陈老爹推开陈袅,让人看着像什么样子。随后对郭嬷嬷说:“嬷嬷,小女无礼,让您见笑了。我一定狠狠责罚她,您老人家不要生气。” 郭嬷嬷毫不领情,一脸公事公办:“老大人,依老身的意思,三小姐不是不小心,分明是故意踢碎了这花瓶!老大人可不要偏袒。” “嬷嬷这是什么话!”白氏赶紧来打圆场,“袅袅怎么就故意了?再说不过一个花瓶而已,哪里至于说这么重的话!” “哼,白夫人好口才。老大人,这后堂存着贵重物品,原本是锁上的,老身今日路过,看到门开着,这才前来看看情况,不想见到了白夫人带着三小姐在里面鬼鬼祟祟,老身出声询问,谁知三小姐不知是怎么了,踢翻了这个花瓶,怎么说是不小心呢?” 陈老爹听郭嬷嬷如此说,猜到了大约是白氏要做什么事情,虽说白氏近来十分安分,但是大约也是想着这事呢!可是当着外人的面,自家人还是要护着的。 “你带着袅袅来这里干什么?” “看老爷说的,我能干什么?不过是袅袅听说姐姐的彩礼有些稀奇玩意,想要来看看,我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好今日就带了袅袅来,她不是故意的。” “夫人此言差矣,既然是姐姐的彩礼,妹妹为什要看呢?既然要看,怎么不去看二小姐的彩礼?老身听说刘府也送了好些东西过来,怎么还不够三小姐赏玩吗?还要惦记上大小姐的东西!再说这对寒雪梅花瓷瓶,可是皇后娘娘亲赏的,王爷为表郑重,将此物送了来供大小姐清笑,如今大小姐没看着,先让三小姐打碎了,恕老身直言,三小姐这可是藐视皇后啊。” “袅袅万万不敢!请老爷不要责罚她啊!”白氏也没想到这老婆子连皇后都搬出来了,这个罪名怎么能承受? “罢了!有错当罚,袅袅,你去静室思过!”陈老爹不想纠缠,本来就是小女儿的过失,自己有心袒护,这郭嬷嬷也不是吃素的。 “爹!娘你快为我说说话呀!”白氏也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是老爹执意要罚,已经叫人带袅袅下去了。 “郭嬷嬷说的是,是我教女无方,请嬷嬷不要怪罪。只是这个花瓶,袅袅毕竟不知情,等来日我定让她去向她姐姐赔罪,这事就不要惊动王爷了。” “哪里,老大人心明眼亮,赏罚分明想来如此王爷也不会有异议,只是老身多嘴,王爷送来的这些彩礼,多半是御赐还有上用的,好生保管也就罢了,今日不如一并点一点,也好放心。” “点一点?嬷嬷这是何意!难道我们家会有人偷了不成!”白氏生气极了,这个老虔婆这样说,分明是说自己对这些东西有心思,当自己听不明白吗!老爷怎么可能同意! 果然陈老爹不高兴了:“东西一直放在陈府里,平日里没有人动过,而且我已决定,这些东西都让忆儿带走,我们一个子也不会要的,嬷嬷此举,实在不妥!” “也好,既然老大人这么说了,老身不便多言,不过日后成亲若是发现东西有什么对不上的,那便全是陈府的过错了。”郭嬷嬷老谋深算,进府这些日子早就将一干人看了个透,她看出来白氏对大小姐的彩礼意图不轨,所以一直盯着,果然今天就发现了端倪,至于点数,那只是说说而已,她知道陈家虽然门楣不高,但是陈老爹是个清流,决不允许自己真的做这种有损颜面的事。 “是,夜深了,嬷嬷请回房休息。下官自会处理自己的家事。” 第31章 原来结婚是这样的呀! 送走了郭嬷嬷,陈老爹看了一眼白氏,不想再与她多说什么,“把后堂的钥匙给我。” “老爷这么说,就是信了姓郭的,认定我有什么不轨的心思了!” “我只是觉得,夫人为了两个孩子的婚事,日夜操劳,总有顾不到的地方,体贴夫人辛苦,才想着把钥匙留在我这里,也是减轻夫人的担子。”谁说我们陈老爹不会说体面话? 话说到这份上,白氏已经明白了老爷连争吵都不愿,只能含泪交出了后堂钥匙,一面往房间走,一面恨恨的在心里诅咒郭老婆子早点死。今天带袅袅来,本就是想试试有没有什么空子能让自己抓点好处,谁知让郭婆子撞个正着,还说出了那么恶心人的话,看来自己要是惦记这些东西,得另想法子。 年年不知有这么一出,她只一心算账,想着到时候如果有亲戚朋友的随礼,能不能两个人分开保管,可是又一细想,来参加婚礼的必然都是看着定安王的面子,自己在京城又没什么亲戚,也收不到几个钱。这么一天天畅想着,日子也过得飞快。 十月十五,正是秋高气爽好时节,陈府正门大开,府中四处都是用大红绸缎装饰的,这氛围就算是没事也让人看着欣喜,陈娇所住的绿园更是热闹,不到五更天,就有喜婆来给新娘子上妆梳头,白氏和陈袅一直陪着,母女三人,虽有许多话要讲,但是眼下不是说话的时机,白氏也是频频垂泪,一派嫁女之景。 年年虽然不用起那么早,但是一大早府里敲锣打鼓鞭炮齐鸣,自己想睡也睡不成。于是也穿戴整齐往前厅去,只见人头攒动,四处是送礼收礼的家下人众,却没看到陈老爹和陈问在哪里,一打听才知道,陈问要担任堵门的重任,因此一直在门口,陈老爹正在宴会厅陪着各位宾客,恨不得分身两个,整个府里,到只有一个闲人。 刚过辰时,只听前院闹闹哄哄,原来是新郎到了。年年看到刘颖身穿大红婚服,有七八个好友跟着就往绿园去,这大概就是古代的伴郎了?不多时,刘颖牵着一条红绸带,另一头在陈娇手里,陈娇另一手执扇遮面,亦步亦趋的跟在刘颖身后,身旁还不断的有人起哄,甚是热闹,本想着跟出去看看,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大小姐,怎么在这里?”原来是郭嬷嬷。 “嬷嬷好。今日二妹大喜,我来看看热闹。”年年喜气洋洋的同郭嬷嬷讲,似乎也被这氛围感染到了。 “大小姐,奴婢多嘴,您与刘家公子也是议过亲的,如今您已经是定安王的准王妃了,不宜再与他相见。” 。。。还真是多嘴啊,年年面色不变,心里却嫌弃的很,郭嬷嬷什么都好,就是老古董!“嬷嬷说的是,只是今日好歹也是我妹妹的好日子,我不来送她也不合适,何况这么多人在,我又没有近身,刘颖恐怕都没看见我,更谈不上相见了。” “正是因为人多眼杂,所以大小姐更要避嫌了,刘公子与大小姐的往事,京城里知道的人不少,只不过碍于刘家和王府的面子才无人议论,大小姐如今这样,分明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了。” “好嬷嬷,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年年本来也不愿意凑这个热闹,被人一说,更不开心了。 “奴婢还有些话要提前交代小姐。” “嬷嬷已经讲过成亲的流程了,我刚又亲眼看了一遍,不会记错的!” “自然了,大小姐聪慧,只不过王府成亲多少与刘家不同。就比方才刘公子进来,必然是过了大公子的比试才放进来的,咱们王爷可不会陪着脸面来做这种游戏,都是手底下的人来做。” “那是自然,王爷嘛,长得好看,要是一比试,脸花了头乱了,那就不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咳!”郭嬷嬷一脸严肃打断年年的笑容,“大小姐总是这么小孩子心性。明日王爷进了小姐的绣楼,会有人递给大小姐红绸子,大小姐只管牵着跟着走就是了,盖了盖头也不怕的。” “盖头?怎么我看刚刚娇娇用的是扇子啊?” “王妃的尊容,自然是不能随意给外人看的,大小姐不必多疑。” 。。。牛逼!这王爷占有欲可真强!行,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家呢,盖就盖,也没啥大事。 “另外,明日出发前奴婢会点齐大小姐的箱笼,以防有人做手脚。” “嗯。。。嬷嬷请随意。”其实年年想说陈娇今天就走了,要是有什么丢失早就带走了,明天再查,顶个屁用!不过到底也没说出口。 “大小姐今日还是早早休息,明天要早起的。” “好。”正好年年也累了,回去正合心意。 按照大宇朝的风俗,女子婚嫁前一夜母亲是要哭嫁的,当然也没人盯着是不是真哭,所以说白了就是母女说说体己话的时候,白氏身为主母,名义上的娘,自然也是要来的,不过是走走过场,说了句“好好侍奉丈夫”就走了。倒是下午陈老老爹来了,带着一身酒气,眼下乌青,看来真是累着了。 “忆儿,爹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年年请陈老爹坐了,站在一旁洗耳恭听。 “我知道这婚事不是你愿意的,只不过已经这样了,说再多也没什么益处。只是有一句,虽然你嫁到了定安府,要时刻谨记你是陈家的女儿,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违背陈家的事情!” “是,女儿知道的。”年年嘴上不说,心里觉得很不公平,都嫁走了还要顾着陈家,真的把她当工具人了! “定安王,想必你也听说过一些他的事情,这人在朝中势力极大,当然树敌也很多,爹只希望,你不要被他连累到就好。另外他要是又什么对你不好的地方,能忍则忍,若是忍不了,也不要和他起冲突,只让人传话回来,我叫陈问接你回来住。” “我会的。”才怪。 第32章 大婚 “唉!忆儿,日后你就会知道爹的苦心了,只是委屈你了!白氏替你操持的嫁妆,爹看过了,跟娇娇是一样的,你就放心。” “谢谢爹。”终于送走了陈老爹,年年虽然知道陈老爹是为了自己好,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打算,自然不会按照他说的来做,嘿嘿,美好生活,我来啦! 次日清晨,郭嬷嬷亲自给年年梳好了发髻画好了妆,又看着她披上层层嫁衣,这才满意的露出微笑,“你笑个头啊!打这么厚的粉,像死人一样白,哪好看了!”年年在心里把化妆师骂了一万八千多遍,又庆幸幸好有盖头,不然别人看了不得被吓死。一旁白氏假惺惺的说着舍不得的话 ,喜娘劝了又劝,这才松开了年年的手,年年在宽大的袍袖里揉着自己被捏红的手,又在心里骂了句国粹,才扶着小夭的手下了楼。 果然有人递过来一条柔软的丝绸,年年顺手抓住,跟着往前走,盖头挡着她也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觉得好像长得还挺高的,身上很香,不过混合着空气中的鞭炮味,就有点呛鼻子了。年年的耳边竟是“百年好合”,“长长久久”的祝福声,当然,没有人会不长眼的说“早生贵子”之类的屁话。 出了府门,门口有轿子等着,年年扶着红绸子往前走,突然听到有人和自己讲话:“妹妹,拿着。” 是陈问的声音,随后手里多了张东西,只是年年没来得及看。鼓乐声中轿子缓缓抬起,一路往王府走。年年这才放心的拿起手里的东西看了看,一千两!不知道陈问上哪里攒出来的这一千两银票,都塞给了自己!年年突然鼻子一酸,自从郭嬷嬷住进来,说年年不宜与外男接触,陈问就再没来看过年年,没想到他们兄妹情深,到底还是记挂着的,唉!陈问如果真是自己的哥哥,那就好了! 轿撵一路吹吹打打,走了好久才到王府——怪陈忆家住的远,京中最有钱有权的人全都集中在东边,宇朝人认为东边是吉祥之地,差一点的人住在南边,南边有山,景色不错,最差的人北边北边全是平民,而陈忆家住在西边,没办法,京城寸土寸金,陈老爹没那么多钱买房子,只能退而求其次,刘家和王府都在京城最富贵的东边,想来昨天陈娇也是走了这么久。。。 感受着轿子的变化,年年猜这是在上台阶,看来今天走的是正门,嗯,有面子!进了王府,耳边锣鼓声渐小,只有丝竹声还在欢天喜地的吹着,一直到轿撵落下,年年拽着红绸子进了厅堂,有礼官卖力的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什么的,年年一一照做,然后又跟着红绸子进了内室,有人扶自己坐到床上,随后年年感受到红绸子另一端的人松手了,似乎是要出去,年年赶忙出声。 “督公!我能把盖头掀了吗?我闷得很!” 那人似乎是顿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有这样的要求。 年年见他不出声,又说了句:“你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许了啊!”随即一把抓下自己的盖头,抬头一看,正对上那人惊慌失措的眼神,只不过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年年觉得奇怪,这有什么好慌的? “唉!走了太久了,给我颠的难受,再也不坐轿子了!”年年捶着胸口,那人还是站着,一言不发,年年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嗯,也化妆了,一对死人白,还挺配,这脸可真完美,嗯。。。完美的有点过头了。。。 “督公,你今天看起来有点奇怪。。。”年年觉得不太对劲。 “哪里奇怪?” 年年听到这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心凉了大半截,自己虽然没见过施青几次,但是依稀记得他的声音。。。似乎。。。随即沉了脸:“施青在哪?你又是谁?” 此话一出,满房俱静,房中现在只有四人,年年,小夭,面前这人和一个小厮,就是年年第一次来王府时见过的,当时也是他带路的。小夭被吓到了,呆呆的站在床边,不知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大小姐,好眼力!”外室传来施青爽朗的声音,伴随着走路声有人推门进来,施青并未盛装,只是同往常一样穿着玄色常服,脸上挂着可恶的笑容,没错,两个一模一样的施青站在房中,前者美的失真,后者更有些人气。 “大小姐怎么看出来的?我以为这个妆容已经很完美了。”施青饶有兴趣的盯着年年,年年翻了个白眼,“大哥!你瞅瞅他那妆!恨不得作画一样笔笔精致,凡事太过于美好,总是虚妄。而且,他声音不对。” 施青示意那人出去,自顾自坐了,似乎很不满意年年看穿了他的替身,但是又似乎很高兴年年能够看穿。“没想到大小姐同我才见过两面,就能记住我的声音,是我大意了,看来以后要把他毒哑了才好。” 小夭在一旁更是不敢动,什么?见过两次?婚前吗?这事老爷夫人知道吗?要是知道了可怎么办?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恶毒。”年年叹了口气。“那刚刚接我过来和我拜堂的人也是他喽?” “是,大小姐见谅,本王,仇人实在太多,不得不多加防范。” “嗯。。。应该的,亏心事做多了总会怕走夜路嘛!” 施青皱了皱眉,“你又怎么知道我做亏心事了,你看见了?” “害!这还用看吗?朝里的人,但凡是身在高位,没有一个吃素的,就算是冯柬这样的世人眼中的大忠臣,你要说他手里没有血,我也是不信的。” 这句话似乎很合施青的心意,他表情缓和,又问:“那你觉得我比冯柬如何?” “不好说,你们两个我都不了解,怎么能比较呢?” “呵,大小姐你很会端水嘛!” “我是实话。不过,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他嘛,你真想知道?知道了,恐怕没什么好处。” “哦,那算了,我不想知道。” 施青也没想到她拒绝的这么果断,也就没说了,转而问年年:“那你不生气?知道了刚才不是我你也不气?” 第33章 绊子 “不啊,你说的很清楚啊,你怕危险,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我的靠山可就没了,自然不生气。” “恩。那你先休息,王府还有好多要处理的事。”施青没表现显出多余的情绪,只是让年年自己待着。 “哈,你现在不怕有人刺杀了?” “这是王府,要是在这里也能被刺杀,本王早就不用活了!”施青甚是厌恶的甩了下袖子上的小线头,仿佛在质问年年你怎么能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施青出去了,那小厮倒还留着,年年看了他一眼,他便很识趣地走上前来自我介绍:“参见王妃殿下,奴才顺子,是王爷房里伺候的,夫人今后有任何需要都尽管吩咐奴才,奴才一定尽心办好。” “顺子?怎么叫这名字啊,像个太监似的。。。”年年歪头嘀咕,打量着顺子,面白素净,长得还算齐整,就是年纪不大的样子,可能跟小夭差不多。 顺子听了年年的话,脸上发红,回了句:“奴才本就是太监啊。。。” “啊?”坏了!怼脸开大了!自己确实是饿懵了,伺候施青的人是太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怎么刚刚自己没想到呢?“哦哦,咳,那你多大年纪了?” “奴才十八了。” 嘶,皇权害死人啊,这么青春洋溢的年纪,怎么就。。。唉!“真年轻啊,你去给我找点吃的,我饿坏了。” “是。”顺子人如其名,乖乖的出去了,年年自己边倒茶边打量着房间,不错,挺大的,挂的画也很好看,应该值不老少钱呢,床也好,够大!够自己滚着圈的睡觉了,真好真好,生活水平直线上升啊! “小姐,你,你和姑爷之前见过啊?”屋里没人,小夭说话也放松了很多,不那么拘谨了。 “对啊,不见他我怎么决定要不要嫁,万一是个丑八怪可怎么办?你啊,长点心,以后成亲别听媒人瞎说,必定要自己看了听了才算数!” 小夭听年年这么说,倒不好意思起来。近来她一直跟着年年和郭嬷嬷学习婚事,渐渐也知道了一些,“小姐真坏!” “你以后要叫我夫人,既然出嫁了不要没大没小的。” “知道了,夫人,可是为什么不叫王妃呢?” “嗯。。。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其实是年年觉得这个称呼总能让自己想起来看过的一些小说什么的,总觉得难以代入。 “夫人,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听后面抬东西的小厮说,箱子里面叮铃桄榔的有声音,奴婢不记得咱们装了什么有声音的东西啊,要不要看看?” “什么?有这回事?”年年记起来,这次她带的嫁妆除了施青之前送来的那些贵器,还有白氏为自己准备的,王府送的东西大约白氏不能明着破坏,难道是在自己准备的东西里放了什么?“你去,悄悄地,从我的嫁妆里搬一个轻点的箱子进来我看看,记得要选白氏准备的那些,别让人发现了!” 小夭蹑手蹑脚的出去了,还好,因为是刚抬过来还没入库,就在偏房里搁着,要是入了库可就不好办了,万一里面有炸弹可就直接炸了!当然,年年并不相信白氏能搞来当时军方专用的响器,只是以防万一罢了。没过一会小夭就回来了,手里抱着两个摞在一起的箱子。 “怎么拿了两个?不是让你拿一个嘛!” “夫人,我这不是想着咱们多看几个安心,这两个都不重!” “行行,快给我。”年年接过箱子放到桌子上,上面这个小的要是没记错应该是装首饰的盒子,拿在手里晃了晃,果然有声音,年年念了句阿弥陀福伸手打开了旋锁,一顶四分五裂的头冠映入眼帘,上面的珠子全都散落在箱底,难怪会有声音。 “啊!”小夭惊恐地捂住了嘴,“怎么会坏掉啊!是刚刚路上震的吗?” 年年十分平静,又打开了另一个箱子,里面是一些绸缎,微光闪闪,很是美丽,但是揭开第一层绸缎,底下就是些烂布破布,“哼!这可是金的,就算是摔也只会变形,怎么可能碎成这样!还有这布,难道也是震成这样的吗?” “小姐,是夫人!一定是夫人干的呀!”小夭又恢复了原来的称呼,她不是第一天进府,早就知道夫人与大小姐不合,自然不会盼小姐的好。 “你倒聪明。” “那,我们告诉老爷?不然姑爷知道了,肯定觉得我们轻视于他的。” “怎么告诉?你现在跑回家?先别声张,咱们。。。”正说着顺子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个食盒,年年眼疾手快啪一下子关上了盖子,这事没解决之前,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 “王妃殿下,这是厨房送来的,不知何不合您的胃口。咦?这两个箱子是?” “这个啊,我的一些要紧东西装在这里,所以让小夭拿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损失,嗯,那个你不要动。这菜不错啊!”年年见食盒里摆了五六样菜,分量都不多,有点像小碗菜的感觉,荤素搭配,倒是很有食欲。 “是,没有殿下的吩咐奴才不会乱动的。殿下请先垫垫肚子,奴才在外间候着。”说完行了个礼出去了。 “来,你也一起吃!”叫过了小夭两人美滋滋的吃过饭,年年总惦记着肯定其他箱子也有问题,就是现在不好说出来,只能等客人都走了再跟施青讲,正好早上起的实在太早,困意上来,便和小夭说了一声,爬上床睡觉去了。 第34章 开门见红 一觉醒来,只觉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年年坐起来,看到房子里没有人,小夭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缓缓神,觉得憋得慌,只是在房中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恭桶,想叫人又觉得尴尬,正好门外传来了开门声,年年探头,只见施青带着几个婢女走了进来,见到年年睡眼惺忪,又嘲笑起来:“呦!王妃好睡啊,怎么新郎还没来你这新娘却先睡了?哈哈哈哈。” “害,等王爷等久了,觉得困就先睡了,小夭呢?这几个又是谁呀?” “来,本王给你介绍,这是茭白,这是青笋,这是蓝果,这是红樱。都是伺候咱们的。”施青一一介绍了,年年看过去,只觉得叫红樱的长得与众不同,眉梢眼角皆有风情,加上红唇点缀,很有气质,这么漂亮也当丫鬟吗? “啊 ,久闻大名,哎你别!。。。”年年刚收回目光就看到施青的手好奇的搭在了自己那两个箱子上,正要打开,急的年年一步从床上蹿下地,谁知婚服宽大,一脚没踩稳急急的向前撞去,咚!哎呀。。。好像有点晕,年年眼前最后看到的是施青错愕的脸,那表情与自己第一次在别墅晕倒时一模一样,然后就昏死过去。 秋风萧瑟,吹落黄叶,若是放在平常,必然早早就有仆人扫去,只是今日的王府,格外肃静,下人们走路都可以放轻了脚步,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王爷被做成人彘。定安王府娶亲的第二日,便是这样一派肃杀的风景。底下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知道到王爷昨日盛怒,封锁了内院,还将新王妃带来的一众陪嫁随侍全数绑了关起来,大约是新王妃哪里得罪了王爷。 悠悠转醒,年年还不知道一夜之间自己就已经从“合作伙伴”沦为了阶下囚,年年只觉得头痛,顺手摸了摸,头上应该是缠了绷带,看来自己是磕到脑子了,不会变傻? “小夭,倒点水来。”年年虚弱的呼唤着,倒不是自己矫情,主要是没吃饭饿的。 “陈大小姐醒了?”顺子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不过为什么是陈大小姐?年年一时没转过来这个弯儿。 “啊,对,怎么是你在这里?小夭呢?” “她已经让王爷监管起来了。” “什么!为什么?”年年气的坐了起来,怎么能随便动自己身边的人,何况小夭才多大,就算犯点错又怎么了! “大小姐如此让王爷难堪,王爷没有把您一块绑了,就算开恩了!” “啊?”年年一头雾水,目光所及她看到了桌子上的两个箱子已经被打开了,难不成是因为这个?不至于啊,反正是自己的东西,施青至于那么生气嘛?还是说昨天其实有外人在场,只是自己不知道?“那个,顺子啊,我有点没懂你说的意思,施青在哪?我要和他当面说。” “您就死了这条心,王爷说了,没有他的命令您不得踏出房间一步,您有这精力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命!”此刻顺子说话像极了一个冰冷的上位者,与昨天谦和有礼的表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年年虽然觉得傻逼,但是还是想先见到施青再说,不然跟他说不通的。 “我跟你说不着,是因为那些彩礼的事情吗?那些东西我来之前并没有检查过,一应都是我的家人帮我打理的,我也是昨天才发现的,真的不是故意轻慢你们王爷的!”年年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只要有人替自己传个话,施青会相信的。 “东西是小,可是大小姐不是意图自杀以命相博吗!新婚之夜逼死了王妃,多么大的笑话,皇帝焉能不过问?那些大臣有的是文章可做了,陈大小姐!陈大人真是好计策啊!不惜用自己女儿的命来换取王爷被诟病,真是一条毒计啊!” 年年终于明白,施青这是误解了,自己昨天真的是不小心撞到桌子上的,怎么就成了以命相搏的死间计划了?不过她也明白,自己之前在施青那里留下的印象太过古怪,上赶着嫁过来,嫁进来第一天就死命地撞头,而且带的嫁妆还全都是面子货一碰就坏,像极了保定了必死决心的人能干出来的事情。不行!无论如何要见到他说明真相,不然自己就算没事,陪嫁过来的那些人也得遭殃。 “顺子公公,事情真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真的有委屈,您老人家行行好,给王爷说句话,我会和他当面解释清楚的!” “等王爷想见大小姐了,自会来的。”说完转身离去,从外面锁上了内屋的门锁。年年赶紧下床从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又见到桌子上只放着一个只有拳头大的小饼,就知道这大概就是自己的干粮了,造孽!明明昨天还吃着四菜一汤呢,今天就只剩下白饼了,真的会被气笑。 吃完了饼,喝饱了水,年年绞尽脑汁想办法,最后使出了一招人类最原始的召唤术:大喊。不过这喊也是一门学问,内容重要,不能像泼妇骂街,得让听到的人都想要往外传;语音语调也重要,不能直愣愣的惹人烦,得婉转好听才行。年年将要说的词在脑子里构思了好几遍,又把椅子顶到了内室门前,防止有人破门而入捂自己的嘴,只是唯一担心的就是院子太深,要是外面的人听不到,自己不是白喊了?不管了,赌一把! “王爷!救我!有人要害咱们!哪个杀千刀的换了我的嫁妆,要给王爷添堵的!哪个短命鬼用衣服绊我害我撞破头的!那个天杀的造谣说我不喜欢王爷的!我的王爷诶诶诶诶??你快来听我说”果不其然,门外响起了撞门声,年年不得不加快进程。 “王爷!青青!你的忆儿要遭殃了?忆儿没福,只能下辈子再来陪着王爷了!只求王爷千万不要忘记了那夜我们说的话?还有你答应忆儿的誓言!青青诶诶诶诶??忆儿先走一步了!你要多保重啊啊啊啊!你可不要。。。” 嘭!门被撞开了,年年精彩的哭喊声也戛然而止,只是静静地坐在门口望着进来的人,是是顺子和三四个长刀护卫。 “你在瞎叫唤什么!”顺子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年年见人多,这眼泪哗哗的洒,一边带着哭腔:“我的青青,为什么不愿意来见我,肯定是有人挑唆的!你们就盼着他痛失所爱孤独终老,我岂能如了你们的愿!让我出去,我要见青青!是不是你们害的他不肯来见我!那晚上他可不是这么说的!让我出去!”年年一边说一边作势往出闯,果不其然被侍卫拦住了,于是更加耍小性子。 第35章 我对你是真爱啊!阿门 “哎呀我可活不成了!什么人挑唆的青青误会我,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啊啊啊啊啊!当你们的王妃就是这个待遇吗?你们敢这样,平日里青青不知道要怎么受你们辖制呢!我可怜的青青啊啊啊!” 现在轮到这些侍卫一脸懵逼了,谁,谁谁谁辖制谁? “王爷自会知道您的请求的陈大小姐!”顺子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脸上的汗大颗大颗往下掉,得到了满意的回复,年年收住声音,又加了句:“我要喝水。” “等下会有人送的!”留下一句顺子赶忙带着人出去了,乖乖,这等下还能喊点啥都不敢想,王爷去宫中处理政事了,且要一会才能回来呢,这万一府里传开了,回来王爷一定会怪罪的! 年年满意的回了床上休息,刚刚那出戏喊的自己头晕,感觉纱布里又有血渗出来,怕是伤口崩了,这可不妙啊。正按着头,听到门口有动静,似乎是很多人进来的声音,年年感觉有人往自己床边走,接着脑袋一轻,有人给自己重新包扎伤口,不过她现在很晕,不想睁眼看。一会的功夫房间里又没了动静,年年眯着眼看了看,桌上已经放了新的茶水和食盒,看来大哭大闹真是挺管用的。 不知躺了多久,年年觉得身上又有力气了,这时只听见门洞大开,一阵香风飘进来,厚重,悠长。 “你非要见本王?”施青的声音十分不悦。 年年挣扎着坐起来,酝酿好情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王爷!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 “你心里清楚,扯什么约定。” “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又不是我愿意的,干嘛这么凶!” “是不是不小心,你心里清楚。” “恩。。。好,不是不小心,我就是故意的。”年年看到施青的脸又黑了一分,及时准备好了说辞:“我承认啊,我就是想故意往你怀里撞的,只不过不巧撞歪了而已。那也不是什么大罪?最多就是贪恋王爷美色而已。” 施青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光,表情未变,但是他身后的顺子憋的牙都要咬碎了,这都哪跟哪啊?“那照你的意思,你不是为了怕本王发现你带的破烂,而只是想对本王投怀送抱?” “恩。。。不全是,我当时看到你要打开,也是想阻止的,毕竟你那几个侍女在,不想让她们看到。而且,你那个叫红缨的婢女长得太好看了,我就想宣誓一下主权。” “宣誓主权?本王倒还真不知道陈大小姐对本王如此痴心一片啊。”施青狠狠咬住了后面几个字的重音,一脸揶揄。 “那当然了!不然我这么费尽心思嫁给你干什么?不瞒王爷说,我第一次见到王爷,就觉得王爷真是神仙妃子,天人下凡!我是活活被王爷给帅晕的~”好听的话谁不会说,这彩虹屁拍的年年自己都觉得有味。 “哼,如此说来,你对本王情根深种,始于初见?只是当时你已经在和刘家公子议亲了?如何还能够心有旁人呢?”施青脸上泛起层层笑意,他很喜欢挑逗这个伶牙俐齿女子的感觉。 “那是我爹和我哥做主,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嫁刘颖什么的。再说我第一次见王爷,就觉得王爷才是我的真命天子,所以我当时向茭白细细打听过她家主人的事情,王爷不信,可以问问她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嗯,是真的,只不过年年忽略了当时她以为茭白的主人是刘颖而已。 施青收起笑容,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自己也很难判断这是一种什么情绪,明明知道眼前的女子说的都是谎话,明明她行事鬼鬼祟祟惹人猜忌,明明猜到了她是带着任务带着必死的决心来王府的,怎么清醒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若是她真的一心求死,现在又说这么多做什么,这种看不透的感觉让施青本能的觉得危险,但是又很迷恋这种感觉——自从服侍皇帝展露头脚,施青越发享受猜忌与斗争的状态。也好,看看这个女子到底要做什么! “那么你如何解释这两箱东西?还有偏房里那堆破烂?”施青指了指桌子上敞开的箱子。 年年眼眸稍黯,被施青看了个正着。她这是在难过吗? “我说我不知道王爷会信吗?早上你走了,小夭告诉我听到抬东西的小厮说箱子里有声音,我才让她拿两个来看看怎么回事的,不瞒你说,你给我送去的彩礼,我母亲白氏一直惦记着,要不是我爹和郭嬷嬷时时盯着,也不能全须全尾的带回来,那些东西都是她给我准备的,出门时还是好的,不知为什么到这里就成这样了。”年年实话实说,这事一查就清楚,没必要撒谎。 施青知道陈忆没有撒谎,毕竟他派郭嬷嬷去陈府,早早就有回报。至于白氏与陈忆不和,他也是知道的,看来继女的日子的确不好过,否则她也不会如此急于逃离陈家了。 “本王叫人检查了你那些东西,首饰珠宝都是假的,用细细的丝线聚合在一起,外力一碰就断,自然四分五裂;那些完整的首饰也都是刷了层金粉糊弄事;还有绸缎衣衫,都是只有面上一层是好的,底下的全是烂布,啊,你母亲对你也算是费劲了心思,当好好谢她才是!”施青挑了挑眉,一脸嘲讽。 年年假装看不见,毕竟那些假首饰里。。。还有一部分是原主自己偷卖了整来的假的。“害,只要王爷的东西她没搞坏就行,不过我三妹之前打碎了一个花瓶,那个东西,以后我会赔给王爷的。” “不必了,你赔不起。”施青漠然回应,“不过你既心悦本王,本王哪里会计较些许小物件,只怕有人口不应心。”说完又瞟了年年一眼。 “呵呵呵,怎么会呢,我就知道王爷王爷最是宽宏大量,不愧是我喜欢的人!”年年真是苦极了,本来打的是事业本,这回变成戏精恋爱本了,什么时候才能财富自由啊! “罢了,你最好是这么想着的,既然王妃如此情真意切,本王也不好说什么了,你好好养伤,一切等好了再说,”说完走到床前,附在年年耳边又道:“你最好别让本王发现你有什么别的企图。”说罢直起身子,“本王还有事,明日再来看王妃。” 施青离开,出了院子顺子便凑上前来:“督公,陈小姐说的话分明就是假的,您怎么还。。。” “等下你去问问茭白,看是否像她说的一样;再去叫茶青到我书房,本王有话问她。还有,她带来的那些人也都放了,盯紧着点,明日解了她的禁足,告诉她王府之内可以随意走动,再把家里的钥匙都给她一份,本王倒要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对了,之前让你找人去查陈不凡的事,查清楚了吗?” 第36章 美好的一天从看见傻逼开始 “是,已经查清楚了,陈不凡确实是冯柬的人,只是隐藏的甚深,咱们一直没注意到。而且这次陈不凡能够入京,少不了冯大人的暗中支持,还有当初让陈家和刘家攀亲,只怕也有冯大人的授意。” “果然如此。” 施青走后,年年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死太监还怪香的,刚才他突然俯身,吹出来的热气年年都能感受到,整的她脸红心跳的。。。幸亏是个太监。年年一边感念着劫后余生,一边也庆幸自己把重要的东西,比如银票,比如那个假文碟都贴身带着,否则万一被发现了,自己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只是算是暂时安全了,那小夭和一众婆子可怎么呢? “小姐!”突然门外传来声音吓了年年一跳,年年一看,居然是小夭!小夭扑过来在年年怀里大哭“小姐!呜呜呜呜!奴婢好怕!王爷好凶啊!”年年拍着小夭的背安抚,等小夭平静下了才问是怎么回事。 “昨天奴婢想去给小姐拿一些糕点等着小姐睡醒了吃,谁知半路上就被王府的家丁扣住了,压到了柴房,还有陈婆子她们也都被关在一起,奴婢真是要吓死了!刚刚又给我们放出来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小姐你怎么受伤了?” “没什么事,只是昨天王爷误会了,以为我对他有什么不轨的企图,才会关了你们,这个是我不小心撞伤的,方才我解释清楚了,自然就把你们放出来了。” “啊?可是王爷真霸道,怎么不分是非曲直啊,到时候回门,小姐要不要告诉老爷?” 回门?哦!三天回门的风俗!只不过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要回去为好,不然就算是陈老爹不问,陈问肯定也不会罢休的,还是不要惹事了!“小夭,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王爷其实挺好的,只不过他身边坏人太多,难免他会觉得心惊胆战多防备一些,而且这些事情告诉爹有什么用?只会让他们担心,你呀,记得以后要叫我夫人,让别人听了,还以为我多不愿意嫁一样!” “哦,奴婢知道了。” “好了,你也受了惊吓,快回去休息,吃点甜的压压惊,明早再来伺候。” 次日一早,年年看着这满屋子焕然一新的样子还是觉得像是做梦,一早上茭白和蓝果就过来伺候,说是奉王爷的命以后就留在夫人房中伺候,年年也得知了施青允许自己在王府里随意走动,而且还给了一堆钥匙给自己,怎么看都感觉很不真实。 “这些钥匙,都是哪里的?” “回王妃殿下,府中所有门户的钥匙都在这里了,也有仓库的。” “那王爷把钥匙给我是什么意思?” 茭白笑道:“王妃是咱们府的主事人,自然是要拿着这些钥匙的。” 鬼才信!年年不觉得凭自己一番巧言令色的说辞就能打动施青让他信任自己,这分明是他在试探自己嘛!“哦,那王爷现在在哪里?” “王爷上朝去了,要到午后才能回来。” “怎么这么久?” “下了早朝,王爷要在宫中帮助皇上和太子处理政事,因此回来的晚些。” “是这样。茭白,既然如此,这钥匙你替我保管!”哼,年年才不会做瓜田李下的事,这钥匙根本就是定时炸弹,反正茭白是施青信任的人,出了什么事,也不要找到自己头上。 “这。。。不合适。”茭白面露难色。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家王爷信任你,也就等同于我也信任你。我刚来,一应事情都不熟悉,还指望你帮衬呢!” “那,奴婢收着就是了,多谢王妃信任。” 蓝果从外间进来,“王妃殿下,各位小夫人已经在外面等着来给王妃殿下请安了。” “这么早?我马上。”年年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府里这对人偏偏要叫小夫人,奇怪的很。她穿好了衣衫走至外间,果然看到大约有十来个风格各异的女子正站在房中等候,看得出来每个人都是盛装打扮,年年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茶青。不是年年眼神好,实在是她脑袋上戴了一朵和头差不多大的粉红假花,想不被注意到都不行。年年忽略她,在上位坐定了,底下的人像是训练过一般,齐齐行礼。 “参见王妃殿下,奴婢见过王妃殿下。” “免。” 大家纷纷坐了,蓝果在一旁替年年一一介绍:“这是雨小夫人,这是茶小夫人,这是郭小夫人,这是柔小夫人。。。” 每介绍一个那人就会站起来再行一礼,很像点名萝卜蹲游戏。年年注意到,这些人有的有姓氏,有的则像茶青一样用的是名字里的字,也不知道这有什么讲究,终于介绍完毕,便有人向各位小夫人送上一个盒子,里面是新王妃赐的见面礼——反正不是年年准备的,大约施青也知道自己没钱就提前准备了。 “现在内宅管家的是雨小夫人。”蓝果又点了一句。难怪先介绍她,原来是有实权啊!不过她之下就是茶青,显然也很受宠,上次见面她还叫嚣着要阻止年年嫁入王府,看来是没成,不知现在又在算计些什么。 “奴婢不敢,奴婢名叫莳雨儿,从前府里没有主事的人王爷才命奴婢协理,如今王妃在此,奴婢自然不敢越权!”雨小夫人站起身解释了一番,她长得不算好看,但是眼睛很大,说话温柔,年年听不出她有什么不敬的语气。 “雨夫人谦虚了,我刚来府中,一切还都要你帮助才是,怎么叫越权呢。” “是,奴婢自然尽心。”说罢坐下了。 “哼!什么王妃,凭她也配!”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人人都望向茶青,她手支着头,表情不屑。 第37章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年年就知道,茶青还能低声下气的来问安,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一个与外男私通的破鞋,还敢堂而皇之的嫁入王府,真是不要脸。”此言一出,满堂俱静,怎么新王妃竟有这一段历史吗?可是茶青怎么知道的?府里的人只知道茶青是从院子里赎出来的,但是不知道她和陈府的渊源,茶青最忌讳别人打听她的过去,所以大概除了王爷,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我当这是谁,”年年冷笑着盯着她,“这不是从前我房里的奴婢,后来因为诬陷我被父亲赶出府的茶青吗?你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真是记吃不记打。”年年一句话就点破了茶青的往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原来两人还有这样的过节,那这两人对到一起,还能好吗?一个是从前最受宠的小夫人,一个是新晋的王妃,可是王妃昨日还不知什么原因得罪了王爷被禁足,眼下大家也看不准谁更有权势一些,只能装聋做哑,静静地呆在椅子上。 “哼!你别做梦了,你的那些事情我昨晚就告诉王爷了,你就等着被休!” “那我可要谢谢你。说来也奇怪,今早王爷突然给了我府里的钥匙,让我掌管各处,如此看来,你说的话王爷是一个字也没信啊!” “那是王爷一时被你迷惑,等他查明真相,你就等死!”茶青也很郁闷,明明自己已经将前事讲得如此清楚了,原以为王爷必然会大怒,可是王爷也只是说了句知道了就让自己回去了,今早还要来给这个人请安,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死不死先不说,你已经和王爷说过两次关于我的事情了?王爷不是照样三媒六聘的将我娶进了王府?你每说一次王爷就会对我好一分,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呢!不过你似乎忘了,现在我是王妃,你如此两次三番冒犯我,我能不给你点教训吗?”年年突然沉下脸,“来人,拖她去门口跪着,太阳不下山不许起来!” “你敢!你们,你们敢这样对我!”有侍卫进来拖走茶青,他们可不管谁受宠谁不受宠,王爷说了王妃就是王妃,自然有吩咐就要听从。 众人见是这样的结果,心中有了计较,大气也不敢喘,看来还是王妃殿下更重要些,更何况茶青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就算是真的,王爷都不计较,自己这这些人还能说什么。 “各位受惊了,茶青原是我在陈府时的侍婢,从小和我一同长大,谁知道一日成仇反过来诬陷我,幸好我爹查明珍查明真相将她赶出了府。没想到居然在王府还能再见到她,此人心思恶毒,惯会抓尖卖乖,我岂能容她?” “是,茶青犯错冒犯殿下,是应该责罚的,只要王妃殿下别气坏了身子才好。”郭小夫人站起来宽慰年年,也不全是为了年年,茶青确实如她说的一般,得宠的时候横行霸道,恨她的人又不止一个,今天看到她遭殃,能不开心吗。 “好了,今日你们先回去,以后有日子见的,雨夫人请留下。” 众人退下,年年带着莳雨儿进了内室,一进来她就不住的夸奖这里真好看,什么东西都精致,年年虽然也是这么觉着,但是有感觉有点疑惑,难道从前他们都没来过?茭白看出了年年的疑惑,解释道:“各位小夫人都有自己的房间,王爷一般都是选择一位小夫人去她房中休息,从来不曾要小夫人们来过老爷房间。” “哦,原来是这样。” “王妃殿下雍容华贵,自然是住这样的房间最合适了,我们身份卑微,不敢奢求。” “哈哈哈哈哈,别这么说,什么卑微不卑微的,要我说我还羡慕你们能住自己的房间呢!雨夫人,你进府几年了?今年多大呀?” “奴婢伺候王爷快六年了,今年二十三。” 那到是和自己一样大,没想到已经在施青身边这么多年了。“想必雨夫人一定是聪慧无比,王爷才会将府里的事情托付给你。” “夫人过奖了,奴婢也是王爷去岁搬进陛下赏赐的王府里才开做事的,从前都是李夫人来打理这些的。” “李夫人?怎么今日我好像没见到?” “啊,李夫人早在两年前就过世了,那时候她也只有二十五六,是最早到王爷身边的人。” “哦。。。什么原因啊?” “奴婢不知。” “好,既如此你来给我讲讲王府的事情,日常事务什么的。” “是。” 据莳雨儿讲,王府里现在有两个管帐的,内宅的事情由她负责,主要就是家里的小夫人仆妇下人的一应月钱支付,内宅活动的支出,而所有和王爷有关的支出,上到每年向皇帝进献珍品,中到各个府里的人情往来,以及王爷自己的生意,下到王爷的吃穿用度,都是由戴公公负责,就是先前给年年提亲的那个黄门掌事。从前施青没有封王的时候,身边也只有包括莳雨儿在内的三四个人伺候,现在这些小夫人,都是封了王以后慢慢收进来的,有的是朝中官员送的,有的是皇帝赏赐的,还有的就是像茶青一样王爷自己带回来的,好在内院够大,否则这么多人,住宿都成问题。 年年一听就明白了,这莳雨儿管的是小钱,难怪施青敢放权给她,既然是小钱,那自己也没有管的必要,管不好还让人笑话,想了想,便说:“原来如此,真是辛苦你了。我瞧着王爷信任你,这管家的活,还是你继续干着,我。。。” 话还没说完,莳雨儿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王妃殿下!奴婢从前只是代管家务,如今有了殿下,奴婢万万不敢越俎代庖!” 年年瞧她吓得那个样子,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这人以为自己是在试探她?便温和的扶她起来:“你看你,我还没说完话呢。你也看到了我的伤还没好,王爷让我安心养伤,这些事要是一下都给了我,我怎么静心呀?何况你有经验,我放心的,你别多想,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这。。。奴婢遵命,只是奴婢也要和王爷说过,才能回复夫人。” “这是自然,我会和他说的。哦还有一件事,这每日小夫人来我这里问安,是王爷定的规矩吗?” “王爷不管这些小事,只是做妾的日日向正妻问候,是应有的规矩。” “这样啊,既如此这个规矩改改好了,你们每七天来一次就好了,下午再来,不必早上了。” “为何是七日?”莳雨儿不解。 当然是因为痛苦星期一啦,自己可不想每天早早被吵醒,干一些无意义的事。“因为七是我的幸运数字。”年年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是,王妃说什么便是什么,奴婢每隔七日会拿账册来给王妃过目。” 那倒也不用。。。“好的,你回去,我要休息一会了。” 第38章 分析 终于做完了这些事,年年像个没有感情的npc一样躺在床上,这也太累了。。。说话累,做事也累,想东西也累,不想东西也累,一想到自己以后都要这么生活,年年就十分烦躁,午饭也没有好好吃。好,是因为午饭送来的是阳春面,自己北方味蕾吃不惯,吃完饭就开始了自己雷打不动的午睡习惯。 茶青在外道上跪着,顶着大太阳,眼里的恨都快凝成了实质,她恨陈忆,恨她让自己罚跪,恨白氏,恨白氏利用完自己就丢到了一边,恨陈老爹,恨他将自己送到了花舫里,也恨施青,恨他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话。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还得指望施青回来解救自己,惩处陈忆呢。谁知施青回了府,知道了早上发生的事情,直接去了书房,没往内宅走,可怜的茶青只能继续不甘的等着了。 “你是说,她把钥匙交给了茭白,然后又让茶青罚跪了,还让雨儿继续掌管府里的事物?”施青换下了朝服,穿着白色真丝里衣,悠闲地坐在椅子上赏着窗外的黄叶。 “是,王妃还说了,以后众位小夫人请安只要七日一次,下午来就行。”蓝果恭敬的垂手而立。 “嘶。”施青吸了口气,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权利,如果她真想做什么,应该放手去做,何况连管家的权利都不要,难道是察觉了自己的意图,特地隐藏了想法让自己放松?看来自己小瞧了这个陈忆。 一旁的红樱见施青望着窗外愣神,以为是听到王妃责罚了茶青老爷不高兴,便赶自以为是紧作势说道:“王爷,王妃罚了茶小夫人跪倒太阳下山呢,未免太重了些,您看是不是先让小夫人起来?” “重?本公若是王妃,必要仗杀了茶青才是,哪里有罚跪这么简单。” “啊?”红樱不敢说话了。顺子很明白王爷的心思,只是他是不会说出来的:茶小夫人几次三番来王爷这里告状,王爷也派人查访过,事情的前因后果王爷心里清楚的很,之所以一直留着茶小夫人,就是为了试探一下王妃,如果王妃真的有什么私心怕被王爷查到,那就应该借这个机会杀了茶小夫人,以绝后患才对。既然王妃没有杀,大约是问心无愧不怕什么人证的。 “王爷,月底宫里就要举行南山秋猎了,这次可要带上王妃?”顺子问道。 “自然是要的,本王说过,她是王妃,一应事宜皆按王妃的规格办理,以后也不用再来过问。”既然现下看不出来陈忆陈忆的想法,就先这样,反正日子久了,总会知道的。 “是,请王爷示下,王妃的陪嫁怎么处理?现下还堆在偏房里。” “她让自己处理。” “是。” 日头西沉,年年从美梦中醒来,本来还想接着躺一会,可是茭白看到她醒了,赶忙张罗着起床,弄的年年也不好意思睡了。 “王爷回来了吗?” 茭白回应:“已经回来了,王爷事情多,一回来就去了书房,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哦,那你说,我惩罚茶青的情他已经知道了吗?” “这个奴婢不敢说,不过蓝果去伺候王爷了,想来已经是知道了,但也没准,若是王爷事多,不好打扰的。” “那看来,茶青也没多大的面子嘛。对了,那天我见到红樱,觉得她长得真是好看大气,她是什么来历?”年年又想起了那天的女子,心里还是很不解的。 “嗯,红樱大概两三年前跟着伺候王爷的,比奴婢来的早,她的来历,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这下可真是奇怪了,施青发家也有十来年了,这身边的人怎么都是新来的,难道之前他是个孤家寡人吗?“这样啊,只是我见到她长得那样好看,为何王爷没有也将她纳入房中呢?” “不瞒夫人说,”茭白才得了新王妃的信任,当然想找个机会好好表现:“红樱自己倒是很喜欢王爷的,奴婢时常见到她有意无意的往王爷身边凑,不过王爷对她没什么兴趣,还说过要许她自己挑夫婿嫁出去,可是红樱不肯,哭闹了好几天,还说要终身不嫁,王爷才作罢了。” 年年没想到这个太监还有这么大的魅力,听了段风流韵事,格外的八卦。“王爷许她自己挑夫婿她都不肯啊?看来她是真爱啊,不过有没有一种可能,王爷是觉得她很好,不想耽误了她,才让她自己嫁出去呀哈哈哈哈哈你!” “王爷怎么想,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奴婢要提醒殿下,防着点她,谁知道他到底对王爷有多大的心思。” “哈,知道了。”你家王爷也无心于我,防她干什么。“你刚说,王爷允许我自己处理我的嫁妆?” “是啊,已经搁在偏房几天了,王妃可要去看看?” “奥!小夭你陪我去,就不用其他人跟着了。” 进了偏房,年年看到乱七八糟摆了一地,所有箱子连底板都拆了,看来施青他们查的时候格外仔细,生怕有夹带的东西。 “夫人,这,他们也太没礼貌了,好歹也是您带来的东西啊。” “这算什么,要是我,就把箱子全拆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夹带。”年年不知道自己这个句式跟施青用的一模一样。 “白氏也太过分了!就算姑爷的事咱们不说,总该告诉老爷这些嫁妆的事情!”小夭被年年带的,也开始白氏白氏的叫。 “唉!让我想想。其实我总觉得这个事情爹未必不知道。” “这怎么会?老爷一直要求您和二小姐都一样的东西,还替您守着那些姑爷送来的彩礼,怎么会有意让白氏做手脚啊!” “就算他不是有意的,白氏恨我他不是不知道,给我办嫁妆定然不上心他也不是不知道,可是他还让白氏操办了,并不愿意自己操心或者交给哥哥做,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年年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些天来她似乎看懂了陈老爹,老爹只是需要一个稳定的家庭,一个外人觉得和睦的后方,这样他才能安心朝事,只要不影响他的仕途,老爹是不会真正上心的。因此他才断断不会容忍家族有丑事发生,才会在白氏表露出可以让陈娇替嫁时半推半就的答应,才会默许陈问结交权贵之子,连自己这次嫁入王府,恐怕陈老爹也有所图。年年虽然不知道陈老爹所致力于的事业是什么,但是她依旧从经历中嗅出了一些味道。 第39章 陈问的问 随后,年年命人把这些东西全都收拾了扔掉,里面也没什么能用的,放着只会碍眼,又让人把施青送去的彩礼整理入库。晚饭后想着出去转一下,刚出院门就看到茶青被人扶着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年年愣了一下,她还真跪了这么久没有耍花招逃走或者找施青求救? 年年不知道,王府规矩森严,茶青跪了多久就有侍卫看了多久,连稍微弯一下腰都不可以,怎么能找机会逃走?更何况施青一直在书房里,也没有人敢为了茶青去书房打扰,所以可怜的茶青就这么盼啊盼啊。。。盼来了天黑。 趁着时间还早,年年让茭白领着在府里转了一圈,王府里可真大呀!虽然上次已经来过一次了,但是没有好好转转,今天才知道人人都说定安王圣宠优渥,真不是夸大其词。王府里不光分前院后院,还有花园假山,甚至还有一个可以游船的后湖!分明就是一个不收费的大型古风景点嘛!当然一般人也进不来,如此美丽的地方却只供少数人享用,真的是暴殄天物啊! 倒有些要紧的地方,茭白都会格外介绍,比如哪哪是施青的书房,不得王爷召唤是不能随意进出的,哪哪是府里的库房,皇上赏赐的东西有些都在里面存放,如果要进去就要用钥匙,年年还挺想去参观一下库房的,但是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情况,还是不要做什么惹人怀疑的举动好,把钥匙交给茭白也正是这个意思。 “夫人,前面那个园子是王府废弃的地方,怪荒凉的,咱们还要过去吗?” 年年也看出来了,一路都是精致整齐,唯独走到这里,只见树木荒凉,深景瑟瑟。“王府不是去年才整修起来的吗?怎么会有这么荒凉的地方?看样子这个园子还挺大的,怎么王爷就舍得要这里荒废了?” “奴婢不知,搬进王府时这个地方就是废的,大家私下里揣测,可能这个地方以前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王爷也根本没打算整修这里,直接封起来了。” 年年看得出来,王府并不全是新盖的,而是很多景致巧妙凑到一起的,想想也是,王府占地这么大,又是在京城最富贵的地方,从前的贵人多多了,自然是各家各户都有自己得意的风景。这样说来,茭白的揣测听上去还是很合理的。“我去隔着门缝看一眼,你在这等我一下。” 年年快步走到园子门口,推了推门,原本朱红的木门已经褪成了浅粉色,门上挂着生锈的大锁,哐啷啷的响,透过门缝看进去,但见庭中野草疯长,竹楼斑驳,庭子中央还有一个圆圆的已经干涸的枯水池子,哪怕破败到如此境地,也依旧能看出来当年的忆儿风采。 年年离了这座废园,心里只觉得荒凉,再好的东西只要不用心维护,衰败起来也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回了房,年年借口累了将大家赶了出去,自己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来这个世界已经这么些日子了,自己虽然努力保持着原世界的习惯,比如午睡,比如称呼,比如思想,可是她现在不得的不承认,自己使用下人是越来越顺手了,也会下意识的想要用自己的身份享受一些特权,再这样下去,就如同今日看到的废园,自己身上引以为傲的来自那个更先进世界的思想,恐怕就要消失殆尽了。 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的事情发生!打定了主意的年年终于在泪水中不安地睡过去,当然,后遗症就是第二天起来眼睛肿成了核桃。 “夫人,您这眼睛是怎么了?”早上小夭见到年年也吓了一跳,怎么也就一晚上没见,自家小姐就这么憔悴了? 年年心里也有点懊恼,都说睡前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然影响健康,这报应来的可真快呀!忽听见门外有人报:“王妃殿下,陈公子来了,想要求见。” “啊!”年年又惊又喜,怎么陈问来这里了?又问茭白:“王爷现在在哪里?” “上朝去了。” “好,那请我哥哥进来,在外室等我,我马上。” 一番穿戴整齐,年年迈着轻快的小步伐走出里间:“哥哥!” 陈问抬头,见到妹妹顶着两个硕大的眼袋,脑袋上白色的纱布格外的显眼,一时觉得被刺痛了双眼一般难受。“这是怎么了?” “哦这个呀,我刚来的时候踩到裙子底不小心摔倒了,撞到了桌子上搞得。” “那眼睛呢?” “这是我昨天没睡好肿了而已。” 年年所言句句属实,但是在陈问看来她这分明就是遮掩矫饰,就是想掩盖施青对他的不好! “不过哥哥,你怎么今天来了?” 陈问扫了下四周,年年会意,让其他人先出去,只留了小夭在身边。“昨天是该回门的日子,我在家等了一天也没有听到消息,所以今日来看看你,怎么你。。。”陈问欲言又止。 “哦!那不是因为我把头撞破了吗,想着这样回去多难看啊,所以就没提这事。让哥哥担心啦,是我的不好。” “就算你不提这事,施青也该打发个人来说明情况才对,如此看来,他虽然以王妃之礼娶你过来,到底不重视你。何况你还过得这么凄惨,我真是后悔,当初要是。。。” 年年一听这些话就知道陈问又开始脑补了,赶紧打住:“哎呀哎呀,你又开始磨磨叽叽了,而且我过得挺好的,施青呢,把府里的钥匙都交给我了,还让我管内宅的事务,这下你可放心了?” “真的?”陈问当然不信,偏头看向小夭,小夭点头如捣蒜,对对对确实是这样的!“若果真如此,那最好。” “唉哥哥,别说这些了,你之前给我的银票,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你哥哥平日也是有些进项的,你也太小瞧哥哥了。” “哪有,我这不是想着家里的钱都是白氏管着,想来你过的应该也挺紧的,拿了你的钱,我心里不安。” “男子与女子自然不同一些,你收着那些零花钱,自然过得松一些。”哦豁,原来人家是有自己赚钱的法子呀,白担心了。 “哥哥,早上王爷派人说,月底要我一同去秋猎,这是什么活动你知道吗?” 第40章 秘密 “哦?他真的邀你同去?”陈问语气中带着疑惑。 “对啊。” “也好。大宇朝以武力开国,历朝历代的皇帝都重视臣民的武力值,所以在春秋两季要举行狩猎大会,届时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子女家眷,都会参加。不过咱们皇帝。。。这两年渐渐懒理朝政,将春秋两次的围猎缩减到了只有秋季这一场,就在京外南山,所以参加的人都格外珍惜这次露脸的机会,若是谁得了头筹,得到皇帝赏识也不是不可能的。” “四品?那哥哥去不了了吗?”年年觉得有点可惜,陈问这些日子天天苦练,要是没了这个机会,以陈家的这点微不足道的名气,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头。 “按道理是去不了的,不过如今咱们家出了两位有名的女子,一个嫁了刘家,一个嫁了定安王,何等风光,自然我也沾了妹妹的光了。”陈问十分自嘲地说。 “这话不对,哥哥入京以来苦练骑射,难道是早知道我们要嫁,提前准备的?” 陈问默然,半晌:“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爹的意思,也许就算没有这婚事,他也有办法让我参加。” “你看,我早说过爹有自己的秘密,咱们做儿女的,猜不到就不猜了。” “那哥哥说,我参加这秋猎,要做什么准备吗?”年年一想起上次跑马,这个ptsd的劲就上了,真是害怕! “呵呵,你如今身份不同了,自然是不需要做什么,在台子上好好看就好了。” “哦。。。”那就放心了,“哥哥,这次能见到皇帝吗?” “你嘛,肯定是能的,我就不一定了。” “怎么会,哥哥练了这么久,肯定是第一名!” 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天也不早了, 陈问便告辞回去了,年年送陈问出去,刚出院门,就看道茶青带着侍女傻不唧唧的站在那里往里张望,不知要做什么。陈问也看到了,也是吃了一惊,“茶青?她怎么在这?” 年年翻了个白眼,走上前,“你在这里干什么?” “给王妃殿下请安,”又偷偷看了一眼陈问,“给陈公子请安。奴婢,前日冒犯殿下,特来向殿下赔罪,不想陈公子也在里面,就一直在这里等着。”茶青嘴里说着道歉的话,眼神却一直往陈问身上飘,不由得让人怀疑。 “罢了,我也不需要你道歉,回去待着。”年年不想和她废话,带着陈问就走了。“她啊,被爹送到了花舫,不知怎么被王爷赎回来了,讨人厌的很。” “有这事?那你可有向王爷说清楚?”陈问有些担心茶青那张破嘴,谁知道她又要说出什么没有天理良心的话。 “害,哪里用得着我说,那人三番四次在王爷面前说我以前的事,各种造谣, 不过王爷都没信,上次我把她打了一顿,应该是老实了。” “他没信?可是要是不信就该对造谣的人有所惩治,看她不好好好的站着,可见他也未必全信你。” “哎呀,这就是是我自己的事情了,哥哥不必担心。” 送走了陈问,年年便往回走边做头脑风暴,茶青刚才的表现也太奇怪了,按道理来说自己责罚了她,她是不会主动来找自己说任何话说的,更何况还是在陈问在的情况下;以前年年没心思去想茶青到底是因为背叛了原主,左不过就是钱财或者前途,白氏能给茶青什么?把茶青纳为陈老爹的小妾?可是家里这么些年根本就没有过妾室,陈老爹也未必愿意,那难道是和陈问有关?这个女子喜欢陈问?得到了当家主母的许可可以嫁给陈问?年年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或许真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茶青是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陈公子来了没多久她就来了,不过殿下和陈公子在里面,她就一直等在院外。” “哦。”果然,是听到陈问来了她才来的,很好,很有心思的一个丫头,既然现在已经是王府的人了,还不断了以前的念想?真是心大!只可惜她也不想想,陈老爹一直按着陈问的婚事没有提,肯定是要等着好姻缘,怎么可能让她在正妻之前做了屋里人,也是想瞎了心了。 快到院中,顺子从外面走来,“王妃殿下!王爷回来了,请您去书房共用午膳。” “好。”年年便又跟着顺子去了书房,茭白说过,书房不经允许是不可以随意进去的,怎么施青让自己去那里吃饭? 进了书房,年看四下打量了一番,确实就是普通的书房:一张年年看来很大的桌子,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各种纸笔;一把看上去就很不舒服的椅子,逼迫坐在椅子上的人只能挺直腰背专心工作;墙边有一张不是很大的单人榻,大概累了可以睡一会;再就是几个书架了,上面摆放着各种成套的不成套的书籍,有些能看出来已经很有年代了;窗子的边上是一套圆桌圆凳,借着窗外的秋景,有几分韵味。 “你来了。” “王爷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叫我也一起吃饭?” “你不乐意?” “怎么会,能和王爷共进午餐是我毕生的追求!” “那你也太没追求了。” “对呀对呀,哪比得上王爷您志向远大呢~” 没有多言,年年和施青对坐饮食,午饭是锅子,有点类似于火锅但是都是熟的,只不过底下有火一直保持着温度,年年食指大动,闷头苦吃。 “你哥哥来过了?”施青突然来了一句。 年年抬起头,“对啊,你叫我来之前他刚走。” “为什么?” “昨天是该回门的日子啊,我没回去,他当然要来问问了。” “你们就没聊别的?” “我问了他秋猎的事情,他似乎挺开心你带我去的。哦对了,那个茶青不知道为啥,刚才堵着我要给我道歉,我不想理她让她走了。”年年故意提起了茶青的事情,想听听施青的意思。 “哼,你还真看得起自己,真以为她是给你道歉?”施青似乎很生气。 “这是什么意思?” 第41章 天凉好个秋! “她从前好几次说起你的事,本王都未曾计较。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那当然是是因为王爷信任我,不会相信她小人胡说八道的。”年年很开心的给施青抛了个媚眼,施青却不接招。 “你的事,本王自有判断,只是难道你没有想过,她从前好歹也是你的贴身丫鬟,怎么会突然就反了水替白氏做局呢?”施青停了筷子,认认真真的看向年年,希望她能好好动动脑子。 年年知道施青是在试探自己知不知道茶青对陈问有意思的事,当然是装傻充愣了:“这个,我一向对身边人不留心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左不过就是钱财动人心志。”笑话,年年又没有原主的记忆,怎么知道茶青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问题的!就连茶青或许喜欢陈问,也是今天刚刚才推理出来的,从前怎么会知道。 施青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笑了笑,“你哥哥一直没娶亲,他两个妹妹都嫁人了,怎么老大反而迟迟没动静呢?” 这话已经不是暗示了,是明示!施青显然知道了!“我爹肯定希望他能娶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子,反正刚进京,着什么急。” 施青语气有些生气了:“你真是愚蠢,连自己身边人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哥哥都不知道!白长了一双好看的眼睛!” “耶!王爷夸我眼睛好看,王爷喜欢我!”年年欢天喜地的使劲眨巴了两下自己的眼睛,这话倒把施青噎住了,他很佩服年年奇奇怪怪的关注点。 “顺子,去告诉莳雨儿,打发茶青去本公看不见的地方去!”施青转而将火气撒到了别人头上,“本公最恨女人对本公不忠!” “王爷不要生气,我肯定会一直对你忠诚的!”年年趁机卖好,心里暗自高兴,茶青算是倒霉了,还是她自找的,这可就不能怪自己了。 “听说你去那座废园了?”施青忽然转了话题。 年年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什么?哦,哦!对,闲来无事在府里转转,就顺面看了一眼,这么好的院子,真的不能修整修整吗?废着多可惜啊。”年年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痛心的表情。 “以后不要去那里了,那里闹鬼。”施青神情不像假的,看的年年有点发毛。 本来年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自从来了这边以后,自己也拿不准了,不过嘴上不愿意落风头:“什么鬼话,大宇朝以武立国,祖宗杀过的人成千上万,哪里来的鬼!你也就会哄我!” 施青饶有兴致的看着年年:“你不怕?” “有王爷庇佑,我没什么好怕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茶青和陈问的事的?” “就今天早上啊。。。”靠!说漏嘴了!死太监会的还不少!年年假装惊讶的捂住了嘴巴,然后又尴尬的笑了笑:“就是刚刚我送哥哥走,看见她一直盯着我哥哥,我才想出来的。我也是怕王爷生气,才没有告诉您嘛!” 施青很欣慰,一点看不出生气的痕迹:“你也不算太傻嘛!还知道拿话来点本王,下次再早点发现就好了。” “哪里哪里,是来了王府之后沾了王爷的聪明劲,我脑子才变好的,不然家里那么久,我都没有发现。嘿嘿嘿。” “罢了,你自己多留心着,不过方才本王说的那个废园,你不要去,那确实不什么好地方。”施青再次郑重其事的讲道,年年当然知道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不去就不去呗。 “知道了,其实王爷不需要给我解释那些的,只要王爷说不让我去,我就不会去的!” “今年秋猎,你哥哥也会去的?” “那是自然,而且我哥哥肯定能得得第一名,到时候皇帝封我哥哥做大将军,那也是指日可待!等我哥哥沙场立功回来,没准也能封个王什么的。”在施青面前,年年一向说话不着边际,反正是逗帅哥,怎么好玩怎么来呗。 “做大将军要是有那么容易,秋猎场上的人早就比兽多了,哪里还轮得到你哥哥。王妃啊,秋猎你可要好好会打扮一下,不要让人觉得本王苛待你。” “那是自然,我是要给王爷撑面子的,我懂!不过,王爷,你要一直叫我王妃吗?要不这样,以后我叫你青青,你叫我年年,我们俩个就是青年组合!”年年很渴望自己的名字能够被人提起,顶着陈忆的身份,她已经快忘记自己了。 “年年?”施青疑问的眯起眼睛。 “忘了告诉你了,年年是我母亲给我取的名字,她希望和我岁岁年年常相见。”反正柳氏死了那么多年了,就由着自己胡编乱造了。 “嗤,那看来你母亲是没能实现她的愿望了。”话刚说完,施青立马觉得不妥,就见年年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伤心了下去,其实倒不是为了柳氏,是有点想念自己的妈妈了。 “其实生死之事并非人力能左右的,早些看开,也好早些解脱。”施青说完看到年年并没有好转,又加了一句:“本王的母亲也是很早就过世了,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 果然年年来了好奇,“怎么你也是孤儿吗?” 施青眼皮一跳,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但是又不能跟她计较,只从喉咙里挤出个“嗯。” “哇那你真可怜,我好歹有爹,你怎么双亲具无啊。”年年就是故意的,谁让他刚刚戳自己痛点来着。 施青深吸一口气,“本王还有事情要处理,王妃你吃好了就先回去。” “好的青青。” 回了房,年年十分高兴,今天真是收获颇丰,不仅见到了自家人,还顺手解决了茶青那个小人,更重要的是,夺回了名字的使用权,不管施青会不会这么叫她,至少在这个世界山上已经有人知道了自己的姓名,来这一趟,留下点痕迹,也算是不枉此遭了。 第42章 秋猎 转眼已是深秋,这十多天,年年一直是吃了睡睡了吃,有空就去读点书补充一下自己的知识背景,王府里的人倒是很殷勤的准备秋猎的事情,时不时送来一些衣物首饰供年年挑选,年年总是会让直接送到施青那里去,美其名曰王爷喜欢什么我就穿什么,其实就是自己懒得选。这些天里年年再未见过施青,不知他在忙什么,反正乐得清静。 秋猎前晚,施青来找年年说注意事项,一进门年年就觉得施青仿佛很疲惫的样子。“青青,你怎么了?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无事,最近忙着安排护卫皇帝的事情,有日子没见王妃了,你不会怪本王?”施青端起来茶碗抿了一口。 “哎呀怎么会呢,我就是心疼青青,看你累的,都说了你叫我年年就行,不要王妃王妃的叫。”年年顺势坐到了施青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端详着他,嗯!还行,虽然有点黑眼圈,总体颜值没怎么受影响,而且可能是累的,发丝稍乱,皮肤也有些苍白,看着格外的清冷。 “年年,我是要跟你说明天秋猎的事情。”事情揉了揉太阳穴,早有人替他脱下外套,换上一件厚常服。“这次秋猎一共要三天,咱们要去山上住三天,你可还习惯?” “皇帝也去三天吗?” “当然,不过只有第一天和最后一天皇帝会出场,也就是看看过场而已,咱们也是,这次人不少,最好不要去猎场走动,免的人多误伤。我知你马术不错,但是这三天且先安稳着,如果你想骑,等秋猎结束了尽情去玩。” “我不想骑,上次也只是不小心马惊了我不得已才班门弄斧的,这次不会了。那我们会住在上次那个别院吗?” “正是,山下有搭建的供其余官员居住的大帐篷,咱们是不必与他们一起的。” “帐篷啊?那不是很像出去野炊一样!对了,那我家人住哪里?” “我问过了,刘颖那边会安置好你家人的,他们刘家可是大家族,当然能住得下。你若是喜欢住帐篷,咱们住一晚也是可以的。” “我就知道青青对我最好啦!”年年看到施青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忍不住近前,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给施青惊的连连后退。 “啊?你躲什么?” 施青像个被非礼的小姑娘一样从椅子上站起来,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年年。旁边的红樱和顺子也是一脸吃惊,心想着王妃真大胆。 “咱们可是正经夫妻,亲一口怎么了?”年年毫不在意,还是一个劲的盯着施青偷笑。 “本王还有事,明日记得不要睡过了!”施青丢下一句话匆匆躲开,让别人以为年年是什么洪水猛兽呢。 “夫人,你可真大胆。”小夭给年年竖起了大拇指。 “害,我这是色令智昏,你可别学我。” “说起来,夫人您来王府也快半个月了,王爷并没有在您这里留宿过,这真的没问题的吗?我听府里人说,茶青被打发了以后,王爷经常去郭小夫人那里,其余人似乎都见不着王爷。” “他来了又如何,难道我还指望他和我睡觉吗?不来就不来,反正咱们天天一处作伴,不好吗?” 小夭想了想,点点头,“是挺好的。”又欢欢喜喜的拉着年年看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去了。 院外,施青夺门而出后站在长道上做着深呼吸,他想不明白,年年是疯了吗?怎么敢如此大胆!还是说真的如她所说对自己深根深种才导致情不自禁?不,不可能,自己这些天一直冷落她,给她空间她却什么都没做,难道说她图谋的东西并不在王府里?而是。。。秋猎?若有企图,必在这三天。想到这一点施青脸色缓和了不少,只要她在秋猎大会上有所行动,必然被发现,到时候人赃并获,看她怎么抵赖! “王爷,王妃她。。。”红樱想要说什么,却被施青挥手制止,不重要,都不重要。 不过,施青想起方才年年看自己的眼神,亮晶晶的,好像真的被什么美丽的事物吸引住了一样,这样的眼神施青时常见到,作为长得好看的一个负效应,就是从小到大都被宫里的老宫女喜爱的不行,时常趁机捏他的脸蛋占便宜,还有些老太监更是恶心,仗着权势压制施青要求他做他们的内宠。。。好在这些人都死绝了,死的凄惨无比,施青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无比痛快。 后来他成了皇帝身边最红的人,就再也见不到这种眼神了——人人怕他畏他,大家都是低垂着眼眸与身子,哪里还看得见是什么眼神?偶尔在宫外遇到不知道自己身份的女子,她们的眼神便和年年刚才一样,亮晶晶,闪希希,但是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一旦知道了自己是太监,那亮晶晶的眼神里立马流露出鄙夷或者畏惧,真想把她们的眼珠全扣出来! 可是年年,她是知道自己是个太监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能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想到她的眼,施青觉得小腹一热,一股热流涌上身体,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只能变成燥火,在施青心中无尽的燃烧着。 “去,郭小夫人房里” “是。” 清晨,鸡还没起来年年就已经被人拉起来了,是的,不是形容词,而是事实。看着外面尚且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年年打了个哈欠:“一定要这么早吗?我还想再睡会。” “不能再睡了王妃殿下,咱们上妆梳头就要一个时辰呢,再不起就来不及了。” 行,看来从古至今女孩子爱美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比如金钱,比如时间,比如毅力,比如健康。牺牲了睡眠时间的年年十分不情愿的坐在镜子前,铜镜照出来人都是变形的,丑死了,但是就在茭白试图给自己打第三层大白粉的时候,年年终于清醒了。 “住手!” 茭白吓了一跳,慌忙跪下,年年意识到自己语气太急了,扶茭白起来:“那个茭白啊,你看我的脸是不是有点太白了,不用上第三遍了?” 第43章 出门秋游啦 “可是,其他夫人都是这么打扮的呀。。。殿下要是不涂白一点,被人比过去了可怎么好?” 如今人们的审美,大约是喜欢那种死白死白的肤色,因此才会拼了命的涂脂抹粉,年年本以为大婚那天的妆容只是个个例,现在看来,原来是潮流啊。行,为了不被这些来源不明的化妆品祸害,年年只能自己上妆,好歹也是多年老手了,遮了遮头上已经不怎么明显的淤青,就算工具用着不怎么顺手,年年还是凭借记忆化出了一个自己及满意的妆容。又想到施青既然说自己的眼睛好看,就着意又在眼下添了几笔,恩!这才对味嘛! 年年满意的照了照镜子,转头让茭白继续给自己盘头,毕竟这个盘头,算是自己的技术盲区了,却见茭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干啥呢?”年年伸出五指在茭白面前晃了晃。 “哦!奴婢只是在想殿下可真好看!”茭白回过神来,“殿下,您这个妆容可真漂亮,就像是,恩。。。就像是原本就长这个样子一样!” 呵呵,就是说我素颜丑呗!“这个是妈生妆,就是要别人看不出来化的是浓妆,你呀,好好学着,别只会涂死人白!” “可是我也没有见过夫人化妆诶!”小夭凑在一旁,也笑嘻嘻的盯着年年看,她跟年年相处时间不长,也从来没见过她自己化妆。 “切,你家姑娘会的东西多着呢,你才知道多少!”年年轻轻遮过。 茭白和小夭都不说话了,静静地盘着头,如果按照年年的认知,茭白给自己梳的是堕马髻,算是可正式可日常的一种发髻,并没有一味地往端庄老气那个方向打扮,年年很满意。又挑了两只白玉发簪随意的插在后头,在发髻尾那里挑了一颗长形的珍珠坠子挂了,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活泼又青春。今日选的衣服有点像年年认知里的齐胸襦裙,,并不是适合骑马的,看来施青只是需要一个花瓶,并不想让自己出风头,好,再披上半厚的斗篷,可以出发啦! 本以为是要出王府大门才能上车,今天才知道原来院外的大道就是专门为了出行预备的,豁!好漂亮一架与车,比普通的马车在外形上大了一倍,四马并驾,全是枣红色的骏马,没有一丝杂毛,车四角挂着兽毛做的装饰,八位长刀侍卫护从左右,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年年登车上去,却见里面空无一人,“王爷在哪?” “回王妃,王爷还在前厅与戴掌事议事,请您先上车。”一位侍卫回答道。 上了车,年年有点犯难,车里三面都是座位,自己有心想坐最中间,但又觉得是不是不太合适?但是坐在两边又觉得车摇摇晃晃的不舒服,行,管他呢!于是一屁股坐在了正中间。马车慢慢悠悠的往前走,走到前厅停了下来,过了会车门突然被打开,清早的阳光同着熟悉的气味一起涌进车里。 “咦?”施青奇怪了一声,又果断坐在了年年旁边,两人并排坐在中间。车门关闭,又开始晃晃悠悠的走起来。 “你咦什么?” “哈,只是有点认不出来你,你真的是我的王妃吗?”两人坐的这样近,身上的衣服都挨着一起,年年甚至能透过衣料感受到他的体温 “哼,像王爷这样有八百个替身的人,居然会看不出来别人的妆,明明是该我来问,你真的是我的青青吗?”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是年年最擅长的事情。 施青转过头来仔细打量着年年,年年也学他四目相对,“本王只有一个替身,而且,并不是随时都需要替身的。”顿了顿,“你的妆容确实很好看,以后多化。” “我才不要呢,看久了带妆的我,青青会嫌弃素颜的我的!” “倒不是这话,从前也有人说过,说你出身不高,长相顶多算得上清秀而已,叫本王慎重考虑与你的婚事,如今也该让他们看看,本王的王妃,自是美貌无双。” “切,谁说的?是不是那个黄焖带鱼?就他话最多!” “黄焖?带鱼。。。”施青揉了揉额头,表情很痛苦。 马车在路上摇摇晃晃走了半个多时辰,街道上渐渐多了些车马嘶吼声,远远地听不真切,年年将窗子推开一个小缝,可是除了王府护卫什么也看不见。 “那是皇帝的车架,显赫得很。”施青为她答疑解惑。 “那我们都跟在他后面?还要走多久啊,有点累了。” “大约还要半个时辰,皇帝出行,最重威势仪仗,自然不能能同普通出门一样光顾着快走。” “唉!”长叹一口气,年年也无可奈何,只是马车上两人挨的太近,让年年觉得很不舒服,毕竟她可是宁愿站着也不愿意坐有人位子旁边的那种。一路无言,终于到了猎场,伸了伸麻木的双腿,年年跟着施青下了车。 好家伙!人!全是人!眼前的场景和假期期间的旅游景点没有任何区别,枯黄的草场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人点,有举着旗子的皇家仪仗队,有身着亮眼黄衣的宫廷护卫,还有就是一排排车马,年年他们的车此时正身处于新搭建的帐篷外围边缘,最中心处是几人高的祭台,大约那里就是开幕式的地点。 “走,东西他们会收拾的,等一下典礼就要开始了。”施青示意年年跟着自己,年年偏偏想犯贱,一手搂着施青的胳膊,一手提着裙子慢腾腾的走,边走还边说“青青等等我”之类的,听得周围护卫直起鸡皮疙瘩。 祭台的三周插着一些用作定位的小旗子,施青带着年年来到其中一个旗子旁,静静地等待着,此时他面无表情,从里到外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周围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互相问好寒暄,唯独施青的一圈空了出来,略显荒凉。 第44章 冯柬与李氏 “陛下驾到~~~”台上有人拖着嗓子喊道,年年才见到了一抹明黄色,就被施青拉着跪下行礼,周围人也具是一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呼万岁,平身站起,年年抬头瞄了一眼台上的皇帝,只见皇帝气度非凡,哪怕已经有了中年发福的迹象,两鬓渐花,但是依然阻挡不住身上自带的威严,边上站着一女子,同样是着黄袍,看不出岁数,想来这就是皇后了。 皇帝射出那支象征着皇权的无头之箭,狩猎大会正式开始,各家贵妇都退到场边缘专门搭建的看台里,年年也是如此。施青的看台算是最大的一个,木质底,走起路来哒哒哒哒的,很好听,顶子用的是上好苫布,防水。隔壁就是宰相冯谏的台子,比施青的要小一些,现下天气好,因此收起了两边防雨的棚子,只留下了头顶的用来遮阳,四面通透,将周围的人看的清清楚楚,年年瞧见旁边主位上坐着一位中年女子,面相倒不是尖嘴猴腮,但是就是看起来有点刻薄。 那位女子见到年年打量自己,转头回复了一个微笑,惨白的脸配上口红,吓得年年差点以为是纸人复活了,赶忙坐正不再随便看。 “扑哧!”施青见到年年吃瘪没忍住笑了出来,“原来你害怕这样的?”两边隔得很远所以施青一点也不担心会被正主听到。 “谁怕她了!就是这个京城,流行的妆造也太吓人了,是个人就把脸涂得死白,像鬼一样,难看死了。”年年一脸嫌弃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拍拍胸口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 施青表示同意,端详了一下年年的妆容:“所以你今日的妆造本王很满意,妖而不艳,甚是好看。” 妖而不艳?不对,这明明是清汤寡水白开水妆容啊,施青这个审美还行,就是描述差点子意思。“青青喜欢就好。” 施青又观察了下年年的脸,恢复的不错,似乎头上的淤青已经看不见了,“她是宰相冯柬的夫人李氏,国子监祭酒李夫子的幼女。只是李氏一向眼高于顶,没想到她竟然看重你,你还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你从哪看出来她看重我了?就因为她冲我笑了一下?不说了,咱们要在这里坐多久?” “秋猎一共三天,今日主要就是观看表演赛,这些人都是提前训练好的,图个花样而已。明日是各家子弟自行比赛较量的时候,大家各自出彩头,也算是联络下感情;第三天才是重头戏,宫人会提前放好鹿、熊或者狍子一类的野兽,各家子弟自行角逐,争个第一,皇帝也会亲自上场,与民同乐啊。”施青的意思叫年年别着急,今日还早。 “皇帝亲自上场打猎?那还争什么第一名?谁敢赢皇帝!”这真是领导夹菜我转桌,领导上车我关门啊。 “傻子!”施青翻了个白眼,只是不知道他是因为有偶像包袱还是怎么,翻白眼的幅度很小,“皇帝自然是不参与排名的,他就是为了给大家打打气,再就是观察下各位皇子的情况。” “对啊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我们青青最聪明了!”年年歪着脑袋看着施青,笑意盈盈。 “看场上!”施青忍无可忍。 花样赛,赛如其名,确实很花,各种马上特技仿佛不要钱一般流水似的展现,表演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看的年年眼花缭乱的,直打瞌睡。“诶!那个穿黄袍的是谁?皇帝吗?”年年的眼睛突然被刺了一下。 “那是太子。”施青又翻了个白眼,“皇帝怎么可能给你表演!” “那怎么太子就能给我表演了?” “他是给皇帝看的。” 太子演的是马上骑射,十发十中,场上四面八方一片叫好,充斥着大量的马屁以及少量的真心,比如年年,她就真心觉得能在移动和颠簸中射中靶子已经很厉害了,何况还是箭无虚发,看来大宇朝后继有人啊。施青却不为所动,仿佛理所当然的样子的。 熬过了后面几个还算出彩的节目,天终于擦黑了,年年终于得到了能休息的好消息,跟着施青往台子外面走,刚出去就遇到了方才那位夫人和一个陌生男子。 “冯大人,别来无恙。”施青这次却没有忽略来人,而是冰冷的打了招呼。 “督公,托福托福。”冯柬亦是冷漠回复,倒是她旁边年年觉得刻薄的夫人,这时主动上前来,“这位便是督公新娶的夫人?初次见面,倒好个模样,来日只怕还有的见呢!” 年年行了个平礼:“冯夫人有礼,您过奖了,我长得再好看那也是我家王爷眼光好选中了我,否则哪里有这样的福气呢!” 此话一出李氏的脸明显僵了一下,年年又不傻,宰相和施青的矛盾那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冯夫人夸奖,她可不敢受,被施青误会了可怎么办。果然施青很满意年年的表现,扬了扬下巴:“看来冯夫人与本王的眼光一样好,慧眼识珠。” 一旁的冯柬蓦然抬眼,打量了年年一眼,没有发表意见,对只是李氏说了句“走”就离开了,年年也跟着施青继续走。到了底下,施青带年年进了一座很大的圆帐篷,帐篷只分前后两层,中间用大苫布和兽皮隔开,走见后面,年年看到里面只有一张床。 “这,我们今晚住这里吗?” “不是你说的要住帐篷吗?” “可是只有一张床啊。。。” 施青靠近年年,笑容有些玩味:“不是你说的吗,我们可是正经夫妻,睡一张床怎么了?” 年年有点后悔,那天头脑发昏亲了他一下,还说了这话开脱,如今到让他抓住不放了。算了!一个太监而已,睡就睡,大不了今晚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睡觉,就不信他能干什么事! 忽听帐外来报:“王爷,王妃,刘夫人请王妃一同用晚膳。” 第45章 我们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刘夫人?年年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陈娇,愣楞地站在原地想,“你妹妹还算有心,想着你们一家人团聚呢!” 哦!对哦,原来是陈娇,虽然知道陈家今天都会来,可是年年一下午都没有见到,就把这事忘了。“那青青也一起嘛!”年年抱着施青的胳膊,不为别的,就为等下肯定会见到刘颖,万一施青吃醋,这就不好办了,最好还是带上他一起! “我可不去,你们好女儿好女婿见面,拉上我做什么!”施青十分傲娇的拒绝了年年,但是却没有拒绝年年抱自己胳膊。 “胡说!明明我们才是一家人,有青青陪着,我们才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少了谁都不行!”年年又往施青身上凑了凑,这次他才终于推开了年年,“好。”不过同时也答应了年年。 于是两人坐着小马车往刘家那里走,到地方年年四下望了望,难怪今天都没看到熟人,刘颖住的帐篷和他们的根本就是两个方向,中间隔着无数车马,还有大祭台,那能看见就鬼了! “定安王,定安王妃到!”一声通报,帐帘拉开,刘颖从里面迎了出来。 “督公!王妃!刘颖有礼了,快进来!”刘颖倒是很热情,看不出一丝作伪的表情。进了帐,年年发现这个帐篷只有前没有后,整个帐篷是通的,左右摆上了几桌酒宴,正上方坐着陈娇,旁边的空位大约就是刘颖的,而陈老爹和白氏坐在右手第一桌——大宇朝的规定,谁是主人谁做上桌,无论身份高低;陈袅坐在了右手第二桌,与她相对的是陈问,只有左手第一桌还空着,是留给年年的。 “见过父亲。”年年向陈老爹行了个礼,又给陈问打了招呼,向陈娇点头致意,带着施青就上桌了。 刘颖也回了主桌,举起酒杯:“岳丈大人,今日小婿特备薄酒,请各位弟弟妹妹来,就是为了咱们一家团聚,来,大家干一杯!” 大家都很配合地端起了酒杯,尤其是陈老爹,年年看得出来他对刘颖的安排非常满意,面色红润,一看就是下午的时候一定没少点评场上人的表现。 一杯酒毕,年年又开始了闷头苦吃,今日准备的可是烤肉,她的最爱!刚吃两口,施青不知道抽什么风,也学着刘颖端起酒杯:“岳丈大人,本王也敬您一杯,为的是谢您培养出这么出色的女儿!”年年正吃着听到这话呛了一口,然后施青用得意洋洋的小眼神瞥了她一眼。 这什么意思?求夸奖?他脑子坏了? 陈老爹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施青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施青满意的点点头,也开始专心吃饭。就是这家人好像散装的一样,除了施青和刘颖这两个“外人”发了言,其他人都是静悄悄的,桌上略显尴尬。 “咳,妹妹,明日大家都会去场子里围猎,你可要参加?”陈问这是在问年年。 “啊?我就不去了,青青说了这几天人多很乱,叫我不要乱跑。”年年嘴里吃着东西有点含糊。白氏和陈老爹听到这话倒是一愣,青青?这才几天就这么叫上了?果然女大不中留,嫁过去了就是不一样了。 “哥哥不公平!怎么你只问她去不去,却不问我!”陈袅撅着小嘴,幽怨的看着陈问。 陈问直视她:“你会骑马吗?” “我!”陈袅无语了,因为是幼女,原本从小和二姐一起学习读书识字琴棋书画,谁知二姐处处比她强,时间久了,自己也就不想学了,而且母亲宠爱,也不逼她,因此所有东西都只学了半吊子,更别说骑马了,碰都没碰过。 “我不会骑,难道还不会看吗!有什么难的!”陈袅很不服气。 “袅袅!可不要胡来,骑马很危险的。”陈娇一开口,就是满满的姐姐味。 陈袅看了眼父亲似乎是在瞪她,也不敢说话了,心里却很不服气,想着一定要露一手给你们看看才是! “哈哈哈,小妹年幼,想学总能学会的,慢慢来。”刘颖出来打圆场,陈娇感激的看了刘颖一眼,年年只顾吃饭没看到,这神情却落到了施青眼中:真怪异,一家人说一句话还要这么感激,平日里可怎么相处?自己和年年便不是如此,我们两才是真正的夫妻,你们这。。。打住!施青在脑子里给自己勒住了缰绳!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啊!又看了一年年,她还在认真的卷着菜叶子,吃货!施青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不再去想。 “好,倒是我不好,不该提这事的,那就罢了,左右明日无事,娇娇你可以带着爹娘还有三妹去山上转转,我和妹夫一起去猎场看看,若是有好彩头,我必赢了来给你们。如何?” 这个建议大家都很满意,年年用胳膊肘戳了施青一下:“你也去呗,有什么好东西也给我赢过来。” “哼!得了,什么样的彩头我这里没有,巴巴地想着别人的。”于是房间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是啊,你什么好东西没有,关键你要炫耀,那就是你的不对了!年年只能装作毫不在乎的点头附和,心里却在骂你这个炫富狂! 幸好大家都知道施青这个狗性格,并没有人多说什么。年年吃好了,坐在座位上左右无聊,陈问提出大家可以去去看看篝火,今日人多,有爱热闹的便不愿意待在自家帐篷里,在场子里点起几堆篝火,大家又说又跳,好不欢喜。于是陈家人也凑了这个热闹,施青自然不会去的,他要是去了,恐怕再热的篝火也点不燃现场的氛围了。 出了帐篷,年年刚走两步就被陈袅叫住了,“喂!你等等!” 年年停下脚步,很不情愿的转头看着她,“说。” 陈袅扭扭捏捏的,不像平日里的样子,“那个,你这这个妆是怎么化的?是那个太监教你的吗?”陈袅藏不住话,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一点也没顾忌到周围还有王府的护卫。 第46章 夜夜夜 年年真的很无语,这陈老爹和白氏陈袅惯的太过不成样子了。年年正色,“第一,我是你的姐姐,你和我讲话要懂得称谓,第二,他是你姐夫,是朝廷钦封的定安王,你这样没大没小的,只会给陈家丢脸,如果被有心人听到了借此生事,你的性命还要不要了!第三,回答你的问题,这不是你姐夫教的,是我自己本来就会。” 出乎年年的意料,陈袅这一次并没有急着反驳怄气,反而是很不好意思的小声地念叨:“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些。。。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会的?那我又是什么时候会的骑马?什么时候学的读书写字?你长着眼睛却从来不会看向我,也难怪你这么不了解我。” “那,那你能教教我吗?姐。。。” 哈?年年看着眼前半大不大还保留着小女孩影子的陈袅,她今年多大了?十五?还是十四?也难怪,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娇惯的小女孩罢了,年年突然想到,也许陈家的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坏?又或许,自己是有机会弥补这种所谓的亲情疏离? “要我教你也行,只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陈袅想了半天,最终下定决心一般,“只要你教我,我就跟娘说,让她以后不给你使绊子!” 年年瞬间没了心劲,这算什么?自己这边想着怎么弥补亲情,你却说出了一个最低底线?真是扫兴,不过陈袅毕竟还小,能说出这话也算是有基本的是非观,只是不知道白氏私底下到底是怎么和女儿相处的,自己的女儿都看出来母亲不是好人,爱为难别人,只能希望陈袅不要别教坏了。 “谢谢,不需要。”年年转身离开,也没了看篝火的想法,于是向陈问说了声抱歉,就回帐篷去了。 进的内帐,施青已经在里面了,见到年年回来觉得好奇,“不是看篝火去了,怎么就回来了?难不成你爹娘给你脸色看了?” “哪的话!做父母的怎么会和小辈计较,就是陈袅缠着我教她化妆,我不想搭理她,就回来了。”年年脱了外斗篷,往床上一躺,那叫一个舒服! “你们一家人可真奇怪。怎么样,方才本王表现得如何?没有被刘颖比下去!”施青有些得意,他虽然不经常参加这样的活动,但是照猫画虎还是会的。 “嗯。。。挺好的。不过就是,有些话刘颖说可以,你说就不合适了。”年年继续躺着,没有注意到施青脸色已经沉了。 “哦,什么话他说得本王说不得?”施青挑着眉毛,眼睛盯着床上的人。 “就是什么岳丈大人呀!”年年坐起来,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刚说错了,施青难得肯“屈尊降贵”将就别人,这么说他一定会伤心的,得赶紧圆回来。“我爹才几品官,你怎么好叫他大人?应该他叫你大人!刘颖虽然是御前侍卫,终究品秩不高,又是小辈,他叫是应该的。”哈哈哈,就是这么说! 果然施青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很受用,“那怎么成,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我对他尊敬一些,是应该的。” 终于哄好了施青,结束了今天的提心吊胆,年年躺在床里侧准备酝酿睡意,就感觉突然一凉,紧接着另一具身体挤了进来,“你,你干嘛?” “睡觉啊,这帐中就一张床,不睡这睡哪?” “那你盖我被子干啥?” “这是双人的,不信你摸。” 年年动手探索了一下,还真是比自己平时盖的要大,施青身上特有的香料味一直冲击着年年的嗅觉,多一个人,真的很不自在。“青青,你不打呼噜?” “不。”黑暗中年年看不见施青的脸,只能从声音中判断他也是平躺着。 “那就好。。。梦游呢?” “不。” “那你会踢被子,磨牙放屁打嗝吗?” 沉默良久。。。“不。”施青最终还是平静的吐出一个字,远离年年的那只手已经扶上了太阳穴,他强忍着怒火,今天,对,就是今天,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打算怎么害自己! “那。。。” “大小姐!”忍无可忍,“你是和别的男人睡过吗!怎么净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哎呀!青青可不要污人清白,我可是正经的黄花大闺女,哪里是是你说的那样!” 黄花大闺女?可不是吗,进了王府这么多天也没同房过,能不是吗。“那你是说本王无能了?” 精准踩雷,年年无语;生活不易,年年叹气。“那又不是你的错!我懂的,你不用解释的。” 很好,施青心里年年已经是个死人了,和他的父亲一样,和他全家一样,就等着抓到证据办了他全家!怎么杀好呢?年年嘴最硬,应该拿热油灌进去,看她还怎么说嘴!陈不凡,车裂,冯柬的人,自然是要死的,至于陈问,哼,随便斩首也就是了,该死,都该死!幻想了一番怎么杀死陈家人,施青心里舒畅多了。 年年见他半天不说话,以为他睡着了,自觉得没趣,开始强迫自己睡觉: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烤全羊,喜羊羊,淦!实在是睡不着!年年这些年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睡,床上连个毛绒玩具都没有,实在是不习惯身旁有人,于是她打算叫醒施青,跟他商量下分床睡。 “青青,青青!” 来了!终于来了!施青心里乐开了花,这女人终于忍不住要有所行动了!就是今天,诛杀陈家满门的时机到了!早就布置好了埋伏,只等她动手!心里高兴但是身体控制的很好,连呼吸都不曾紊乱。 “青青!”年年见叫不动他,便上手推了推,还是纹丝不动,这人也睡得太死了!于是更加大力摇晃起来,连床都在嘎吱吱响,施青就是不动。我天,这是睡觉吗?这是昏迷!要不是还有气年年都觉得这是个死人了。 第47章 她让本王很失望 拉倒!由于推不动施青,年年气鼓鼓翻了个身,背对施青睡觉了。施青却在想:她转身了,看来是要掏刀子了,只要她敢行刺,必然让她死无全尸! 等了半晌却不见年年有动静,施青有些心急,但还是耐着性子又装了一会,直到听到了年年平稳均匀的呼吸声。 !她在干什么!睡觉吗!不可能!施青不相信,愤怒的坐起身来冲到年年脸旁,却得到肯定的答案。是的,她睡着了!施青的头发扫到了年年的脸颊,她还抬手拨了拨,才继续睡。 帐外和账上早已等候多时的侍卫还在兢兢业业的等待着指令,却见帐帘拉开,一人从里面走出来。 “督公!”帐外的侍卫齐齐行礼,最近的人抬头看了一眼施青,发现对方脸色不善,赶忙低下了头。 “下来。”施青没有对着任何一个,只是朝空气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一旁突然从上面翻下一个人,一身黑衣,遮住全身。 “主子。” “陈家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接到消息。” “冯柬那边呢?” “一切平静。” 施青深吸一口气,他想不明白,这已经是很好的刺杀自己的机会了,若说在王府她还有所忌惮不敢行动,如今与自己同处一室,此事不动手更待何时?难道他不是陈家有意派来的?又或者说,她还在等待更好的机会?真是愚蠢! “都退下。明晚在别院露宿,记着,内院撤去一半守卫,外院只留一队,务必保证看起来松于防卫的样子。影川,你跟着本王。”施青很快想到了新的方案,快速吩咐了一众侍卫。 “是,主子。”那黑影恭敬的应答,挥挥手,帐外的侍卫也都各自散去了。 “你可千万别让本王失望啊。。。” 一旁的影川有些迷惑,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吗?听着不像啊,自己应该回话吗?算了,还是闭嘴。 “明天一早你就去打听打听,看各家都出什么彩头,若有好的,立刻来报我。另外,把本王那杆长枪拿出来,传出话去,明日谁能拔得头筹,枪就归谁。” 影川很是吃惊,那杆银枪可是征西大将军苏立曾用过的,通体银白,能刺破一切盾牌,沾上就死,怎么王爷舍得拿出来送人?自己可是喜欢的不得了,也不敢开口问王爷要,甚至连肖想都不敢。 “影川啊,上次你被王妃看破的事情,还记得?”施青笑眯眯的问出这句话,可把他吓了个半死,于是赶忙跪下。 “主子!是我无能!主子没有责罚,已是天大的恩典了!” “不是你无能,是王妃太能干,记着你的职责,用点心,下去。”吩咐完便转身回了帐内,看见年年还在闷头大睡,气就不打一处来,侧躺在床边,也睡了。 年年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似乎昨晚睡了个极好的觉,可是记不清了,只觉得梦里一直萦绕着施青身上的香味,似乎有安神的效果,直叫人觉得安心。不过施青似乎没有睡好。阴沉着脸,也不说话。 “早啊,青青!” 没有回应,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昨天睡觉打人了?不对啊自己没有这个习惯啊,那这一大早的,他这是跟谁呢? 顺子从外面进来,恭敬的行了一礼,“王妃殿下,今日各家出的彩头不少,国公府出武道禅宗用过的古剑一柄,新科状元府出精校的古诗集一套,容亲王府出去年进贡的百鸟朝凤屏风一套十二架,护国将军府出宝雕弓一把,宰相府出汉白玉雕刻餐具一副,另有皇后娘娘特拿出了太后赏的牡丹金雕护甲一副,都是极好的东西。” 年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要干啥?让自己也出一个什么东西吗?可是自己什么也没带啊,于是求救似的看向施青。 “昨日你不是说要有好彩头你也要吗,挑一挑,你可有中意的?” 啊!自己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施青居然真的放在了心上!这么几天相处下来,年年觉得施青真的并不像传闻中那么无情,果然人言不可信!不知怎么年年有点感动,眼泪在眼眶里酝酿。 “你这是做什么?感激涕零吗?” 得,刚来的这点这点好感又没了。“哼!我挑你就能给我弄过来?” “自然。”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都要。”让你吹!看你怎么收场! 这下连顺子都有些无奈了,王妃这样多少有些无理取闹了,本来历年这些彩头其实只是图个好意头,除了宫里的东西,这些已经是顶好的了,就算第一名得了也得原封不动的送回各家,这是规矩,否则出彩头的人家不得肉疼死,这就是图个露脸,谁敢真心占着这些东西! “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叫知道了?是给还是不给?年年没听懂,顺子却吓出一身冷汗,这是要找各家强要?就算王爷圣眷优容,也得罪不起这么多贵人啊! “今日你哥哥也会去围猎,你可要去看看?” “嗯。。。我不想看。”不就是打猎吗,血次呼啦的,又什么好看的,俗话说杀生不虐生,这种竞技娱乐类的捕猎行动,年年根本就不想参与。 “好,那我叫人送你上山,去别院,等明日大会之时再来也不迟。” 没想到施青这么好说话,昨天一个观赏赛都拉着自己看了许久,没想到今天却能放自己走。 “好的青青,你真好!那晚上见喽!”年年开开心心蹦出去了,上车就走头也没回。 “盯住,看看她在别院里做些什么。” “是。” 临走时施青对着跟着年年的侍卫讲道,一直目送她离开,直到车道上再也看不见马车的痕迹。 马车沿山路盘旋而上,年年时不时打开窗子看外面的风景,围猎场上尘土飞扬,又不知是谁家少年郎在肆意奔跑? 第48章 是福是祸 山间别院真的很美,甚至山后还有一汪活水温泉,雾气氤氲,年年一见就立即决定今天什么也不干了,就在这里泡澡!哎呀,小吃盘在旁边放着,小冰饮也摆在石头边上,年年精光的泡在水里,只觉得自己肯定是好事做多了过来享受的,真是太舒服了!有句话怎么说,掐着表,泡着澡,舒服一秒是一秒! 嗯。。。当然没泡多久她就起身收拾准备走人了,事实证明温泉虽好,不能久泡,否则头晕就该找上门来了。用过了简餐,年年开始在房间里练习写字,现在她已经熟练很多了,只是因为字体不同还是经常会写错,只能慢慢纠正。练字无聊,年年又不想照着启蒙书一个一个抄小学生字体,就凭着记忆写从前的古诗,什么李杜,什么八大家,想到哪里写哪里,毕竟这算是对从前记忆的一种加深,省的待久了忘记本心! 正沉浸在默古诗的享受中,门外窸窸窣窣的有人走动声,“外面在做什么?” 听见年年问话,茭白从门口进来,“回王妃,是王爷派来的人,在搬东西。” “什么东西啊还得现搬?让我瞧瞧。”说着也往屋外走,看到院中摆的东西,好像是弓和剑,还有一些木板子之类的? “打开,给王妃瞧瞧。”施青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院门口,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从屋子里出来的年年。 下人领命,揭开了一件件蒙在物品上的防尘布,但见布下东西各异:一人高的弓箭一把,古朴带着杀意的古剑一柄,未组装的的绣着各类鸟儿的屏风一堆,还有顺子手里捧着的,皇后娘娘亲赏的护甲。 “青青,这些,这些都是。。。”年年不敢相信,这些东西都是施青赢回来的?又或者。。。抢回来的?他胆子也太大了!万一皇帝怪罪,会牵连到自己吗? “这些东西太贵重了,你快还回去的!我已经看过了,青青真有心,现在可以还了!”年年一面说着感激的话,一面使劲催促施青还回去,倒让施青有些疑惑,不是她自己说的的都要吗?不是想以这种手段让自己引起众怒吗?怎么现下手段得逞了反倒感受不到她的喜悦?这么着急催自己还回去,是怕自己的罪人? “不必担心,这些东西都是过了明路的,不是抢来的。” “那也不成啊!难道你没听过树大招风吗?你又不需要在皇帝面前露什么脸,这样将东西都据为己有,让那些原本指望着靠秋猎高升的人怎么想你?他们会恨死你的!”年年咬牙切齿,心想着这施青真是嚣张惯了,怎么连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施青脸色怪异,远远的没动地方,盯着年年的身影看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她说的话。 “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本王也只能遵命了。”又叫人把东西放封起来,送回山下。年年看见东西抬走,这才放心。 “你这一天都做什么了?”施青走到面前,询问年年。 “没干啥,就是发现后院那块有个温泉,泡了会,然后就回来练字了。”年年如实告知。 “嗯。进去。”施青带着年年进了门,看到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的草稿纸,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这字,有点丑。施青听说过陈老爹是一等一的书法迷,不想教出来的女儿居然字这么丑。 “你这字,着实需要再练练。”可是看到纸上写的东西,施青愣了一下,然后将所有的稿纸拿起来细细翻看,年年心道不好,这些诗可都是另一个世界的遗产,就这么泄露出来,施青会不会怀疑啊?果然施青看完,举着稿纸:“这些都是你写的?” “这些诗吗?当然不是,这些都是我小时候在古籍里看到的诗,练字无聊,就顺便写着玩的。” “什么古籍?叫什么名字?本王怎么从来没看到过?”施青紧追不舍。 “都说了是小时候看见的,我哪记得!你没见过,说明你读书少呗!” 施青当然对这个说法不买账,他虽然在文学上没有什么高深的造诣,但是一直跟在皇帝身边,古今书籍诗集也听了不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些诗,且这些诗首首绝妙,随便一个放在这个重武轻文的国度都能让那些文坛大家感动的老泪纵横,感叹后继有人,怎么可能自己从未听过! 年年看见施青显然不信,又补了一句:“你不会以为这是我写的?” 这回施青回答的很迅速:“本王倒没有这么想。”不是小看谁,只是这些诗大致一看就知道不是同一人写的,何况其中感情不同,文意不同,笔风不同,甚至能感受做诗人的年纪也不通,再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小姑娘写出来的。 施青想,如果年年没有说谎,真的是她幼时读到的,那么这些诗集必然和陈不凡有关。已知陈不凡是宰相的暗子,如果宰相大人从数十年前就开始暗中培养一批文学素养极高的人,并且到现在都没有漏出半点痕迹,那他意欲何为?再说十年前,那时自己才刚刚站稳脚跟,宰相就开始培养人手,是否是皇帝授意,从一开始扶植自己时就已经暗中布下了掣肘? 想到此处,施青身上一阵恶寒。皇帝极善制衡之术这他是知道的,这么些年自己与宰相,与武官,朝中文官与武官,皇权党与内宦,多方势力争执不下,但是从未伤到国家根本,就是因为有皇帝暗中操控,不可能让局面出现一家独大。本以为所有势力自己都一清二楚,又有皇帝的保护,可是如今突然凭空冒出来这么多可能的敌人,心中不免后怕。 一个文人在本朝,或许微不足道,但是一个聪明的文人,就有可能影响皇帝的判断,一群聪明的文人。。。不敢想若是他们口诛笔伐,又有多少人能灰飞烟灭于无形之间? “这些诗很好,本王要拿去细细研读。”不等年年拒绝就已经递给顺子收下了,年年眼见如此,也无法了,反正让他查去,能查到出处就鬼了。 “本王只知道你马术不错,不想在诗书上也这么通,你爹,很好,很会养女儿。” “过奖过奖,这些可不是我爹教我的,他可没空管我,都是我自己偷偷学的。” “好了,吃饭。” 第49章 刀都准备好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沉默着结束了晚饭,施青仔细的向跟着的人确认了年年的行踪,确实如她所说;又让人速速拿着这些诗去查抄出处,最好能找到一两个作者,那人领命而去,不在话下。 当晚年年准备睡觉时又见到了施青那张脸,她真的想不明白,难道这人上瘾了不成?非要喜欢和自己挤在一起睡,可是施青什么也没说,掀起被子就躺了进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年年往里面挪了挪,贴住墙,“青青,别院这么多房子,你干嘛非要和我挤在一起啊。” “本王自己的房,愿意睡哪里就睡哪里。”这就是女孩子有自己房子的必要性了,否则连自己睡哪里都有人干预。 “那行,你睡这,我换个房间睡。”年年打算起身出去,被施青一把按住动弹不得。 “你是本王的王妃,自然是要与本王睡一起了。”说完又往里挤了挤,偌大的床两人都挤到的墙边,年年挣扎不过,放弃抵抗,乖乖的蒙头睡觉。 夜色渐深,秋意朦胧,夜晚的寒气一丝丝侵入床帏,年年贴着墙,被冻醒了。看了一下施青已经睡到了原位,不再挤着自己,年年裹紧自己的小被子,幸好,今天有两床被子。不知是白天泡温泉的缘故,还是年年自己心里有事,翻来覆去再难入眠,反倒是施青,又和昨夜一样呼吸沉沉。 “唉!羡慕不来啊!”年年叹了口气,看见施青睡的这么好就生气,凭什么你睡眠质量这么好!要不是你睡在这里,我能被挤到墙角冻醒吗!真是讨厌死了! 这么想着便支起身子,探头看了看,确实睡的很死。于是在空中比划了两个耳光,嘴里还配了音,见到没有影响到他,又躺了下来。想起白天的事情,自己赌气说的全部都要,他就真的去做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好歹证明了他是真的愿意听进去自己的话,想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担着王妃头衔虚名的小人物,他又何必如此对自己? 虽然想不通为什么他这么听自己的话,但是感动就是感动,看见施青侧脸,不得不感叹造物者终究是公平的,给了他这么好的皮囊,给了他机遇,自然也给了他苦难。年年想了想,贴上去,又在他的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见他没反应,靠着他的肩头,再一次尝试入睡。 咚咚,咚咚,咚咚。。。 这颗心在胸膛里擂鼓似的响动着,方才年年亲上来的瞬间,施青觉得自己还是大意了,这女子若是含着毒药,自己难逃此劫,连门外诸多布置也都枉然,护卫来不及救自己就要死翘翘了。可是他没事,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异常,除了。。。收获了一枚香吻。只是这个女子吻技太差,怎么感觉都像在咬人一样。。。 又白费劲了。施青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年年来到他的身边,并没有带什么目的,至少现在是没有的。其实回想一下她从前的事,这个女孩嫁进来也是自己以父亲性命为要挟,她不曾有过半点反抗,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入府之后一不争管事权,二不争宠爱钱财,也从来没有给自己惹事找麻烦,想到这里,施青突然心下安稳不少,说不定她就是只为了逃离陈家呢?既然如此,陈家是陈家,年年是年年,以后自己会把他们分开看待的。 感受着她发丝触碰自己脸颊的刺痛感,施青又靠近了些,另一只手伸出床外,比了一个手势,房顶的人得令,悄然无声的撤去,别院又恢复了平静。 年年要是知道,不过一夜之间施青就悄无声息的自己攻略了自己,大约现在也能笑醒了。晨起,年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这么早他是干什么去了。 用过早饭,就有人来催,说是围猎就要开始了,请她赶紧动身去草场参加。年年选了一身保暖方便的的裙裤穿了,坐着车往山下走,还没到草场,远远的已经看见人马飞扬的影子。走近些,年年发现居然有一支女子队伍也在其中,各个身着马服,跃跃欲试。 “怎么着这个比赛还有女子参加呀?” 侍卫回复:“殿下,我朝历来重武,自然女子不让男子,这些大都是武家之后,也都想争个高下。” “里面有刘家的人吗?”年年想起陈问说过刘家女子都善武术。 那侍卫用刀柄指了一人,“那个就是刘家的五小姐刘绮,她已经二十了,但是还没许配人家,在京城中也算是小有名气。” 又搞年龄歧视啊!年年看向那女孩,神采精华,别说,还真不怎么像刘颖。刘颖给人的感觉是一块好玉,触手温润,只有亲近的人能感受到他的锋芒,这个女孩不同,恨不得把“不服来战”写到脸上,十分张扬明媚。 “她们比什么?赢了又会怎么样?” “回殿下,每年比试的项目不同,今年比骑马取物。就是一个绑了红绸子的沙包,监赛官站在高台上,往下扔,然后自由抢夺,三鼓过后,在谁手里就算谁赢。” “那我有一个问题啊,就假如说,有一个人抢到了,但是不想被其他人拿走,她可不可以一直拿着然后骑马跑远,这样时间到了算赢吗?” “嗯。。。”侍卫的脸扭曲了一会儿,“殿下,规则上说是自由抢,所以大概是可以的。不过大家也不会任由她骑马跑远啊,这个方法怕是不可行。倒是可以有几个人事先结盟,比赛中不管沙包在谁手里,最后都会给那个商议好的人的。” “那不是作弊吗?再说其他人凭什么让那一个人出风头?” 侍卫不说话了,年年也想得明白,反正都是大家族,身边有几个拍马屁的,很正常。 马车继续向前走,刚走两步就被人拦下了,“是陈大小姐吗?在下刘绮,特来邀请大小姐一同笔试。” 年年坐在车上,听这称谓就知道来者不善,陈大小姐?还想揪着之前的事情不放吗。 车帘掀开,年年端坐于车中,刘绮也没有下马,两人就这么对视,还是刘绮沉不住气,先开口了。 “听闻陈大小姐马术精良,连我哥哥都夸赞不绝,今日大家同乐,何不一起比试比试?” 第50章 虎。 “多谢刘小姐好意,只是不巧,今日身子不爽,怕是要扫大家的兴了。” “身子不爽?这倒也罢了,只是不要是吓怕了,就好,哈哈哈哈哈。。。”这是刘绮身边一女子说的。 年年瞪了她一眼,“这位是?” “这是护国公孙家的三小姐孙怡兰。”护卫回答。 “有礼。既然孙小姐这么说了,那我倒是不得不比了。” 说罢下了车,让人去牵马来。一旁的小夭和茭白都急得不行,小夭着急是因为知道自家小姐真不是推脱,是早上来了月事真的不舒服,茭白着急是因为王爷说过不让王妃乱走,只在看台看就好了,免得有什么闪失。 “王妃,还是不要比了,若是王爷知道了,会担心的。” “是啊夫人,咱们去看台看着就好了。” “不必多言。”年年不是傻子,她不吃所谓的激将法这一套,只是她和刘颖的事情,终究流言禁无可禁,不找个人做阀子,以后人人都拿这事来和自己说嘴,能安生的了吗。正好今日是刘颖的亲妹妹,让她闭了嘴,其他人也就不会多说了。 侍卫牵来一匹上好的宝马,纯黑色,唯有眉心一点白毛,应该是施青平时骑的。陈忆啊陈忆,我来这边因为你吃了这么多苦,我可一句没抱怨过,我还牺牲自己救了你爹和你家人,你要是在天有灵,一定要帮我!祈祷完毕年年踩着马镫翻身上马,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怎么比?” “就按围猎场的规矩,谁最后抢到沙包算谁赢!” 刘绮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要废了陈忆,之前哥哥和陈家的婚事自己就不愿意,陈家那么卑微,怎么配得上自己家?何况因为陈忆的事自己家也没少受争议,就算后来陈娇来了,谦和有礼,行事也挑不出错,她就是觉得陈家人没一个顺眼的。她现在是王妃,明着自然不行,但要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了马。。。那就怨不得旁人了。何况每年秋猎都有摔胳膊摔腿的,没人会起疑。 一声炮响,离台子最近的人最先抢到沙包,其他人却并不急着争夺,而是慢慢地变换着阵型堵住那人的出路,年年在稍靠外围的地方,打定了主意只要摸到沙包立刻飞马掉头就跑,绝对不给她们机会抢夺,只是她发现十几人的比赛队伍,有几个人渐渐脱离中心区,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这里靠,似乎,是想要把自己挤到中心去? 她四下打量了一下,怎么好像没看见刘绮?年年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刘绮也在很中心的位置啊,年年突然回头,猛见刘绮立马在自己的侧身,这是要把自己挤到中心,然后人多手杂,就算发生了什么谁也说不清? 觉察到危险,年年立刻改了主意冲进中央,刘绮见年年转身就意识到可能暴露了,立马使眼色找人堵她,自己也往前冲去。最开始拿到沙包那人正防范着四周渐渐逼近的几人,完全没注意到后面打开了缺口,年年跃马而上,那人大惊,赶忙将沙包传给队友,却被年年从头顶接个正着,然后冲开队伍横穿草场往对面山上冲去!刘绮紧随其后,两人始终拉不开距离。 施青现下正跟随皇帝完成最后的包围,对可怜的猎物们即将发起总攻,忽听林中传来“嗷”一声长啸,惊走了原本已经在包围圈的猎物们。然而没有人生气,皇帝听得清楚,这分明是老虎的叫声!皇家围猎场里哪里来的这样的猛兽!怕不是有人借此生事! “父皇!是老虎的叫声,想来是惊动了深林中的猛兽了,这太危险了,请父皇快些离开!”太子自然也在皇帝身边,这声虎啸,他听得分明,是谁!谁要害皇帝!如果皇帝真的出事了,自己就是最大的受益者,焉能不被怀疑?所以眼下他比谁都怕皇帝出事。 “老虎啊,朕有些年头没见过了,走,随朕看看。”皇帝挺直了腰背,笑话,这可是大宇王朝最强盛的一位皇帝,就算是老了,那也是老龙打盹,何况皇帝跟本就是装睡! 拗不过皇帝,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声音处寻找,果见远处的丛林中有一只黄黑条纹之物,正在一棵树下蹭痒痒。皇帝拉开弓,众人屏住呼吸准备应对,“嗖”地一声,箭矢正中老虎脖颈的位置。 “嗷!”老虎吃痛,疯了似的往林子外冲,侍卫要射杀,但是皇帝阻止了,自己可不想得到一张满是洞的虎皮,于是狂追不舍,必要赶进陷阱才好。 年年这边正在和刘绮搞追逐战,本来好好的内场不知为什么突然骚乱起来,紧接着一只狍子冲进了内场,大家还纷纷要抓,不过狍子身后紧跟着鹿兔羊甚至还有一只小熊瞎子,众人这才听到远处似乎传来什么野兽的叫声,惊了这些小兽? “是老虎!”不知谁最先反应过来,众人听闻纷纷慌了起来,这里怎么能有老虎啊!侍卫紧急列队挡在最外围,只是这些大臣的马不全是军马,很多只是养在家里的仪仗马,好看而已,此时闻听虎啸,早已吓得发了狂,有些马挣脱缰绳飞奔起来,场内顿时乱作一团。 刘绮终于追上了年年,一把抓住年年的后领,年年身体前倾几乎趴在马上,保持住平衡,现在才明白,刘绮不是来抢沙包的,是抢自己!她想把自己拽下马去! 两人僵持不下,忽然视线中出现了一抹红色,直勾勾地冲着刘绮的马腹部冲了过来!刘绮有印象,这是谁家小姐的坐骑,通体赤红,刘绮忘了主人是谁,但是那人第一天的时候炫耀了很久,刘绮很看不惯,好像叫,火焰驹儿? “要死!”当断则断,刘绮立马松开年年准备换方向,这时却发现自己的马鞍配死死地挂在了陈忆的马鞍扣上,刚刚离得太近不小心挂上了,该死!眼见火焰驹儿就要踩上自己的腰背了,刘绮忽然觉得视线颠倒了,然后就是砰地一声,自己的马不知所踪,只剩缰绳还在自己手中。 是的,年年拦腰提住了刘绮,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愣是拽起了她,此时年年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抓着刘绮的衣带,眼睛直视前方看着方向,嘴里大喊:“刘绮!没死的话赶紧上马,我没劲了!” 第51章 本王不叫她死! 刘绮如梦初醒,伸直双手奋力一抓,将自己挂在了年年腰上,又一使劲,双腿夹马坐在了年年身后,年年松开手,那条胳膊早就没有知觉了。 “还跑什么!快停下!”刘绮冲着年年耳朵吼。 “不能停!你没听到老虎叫嘛!有人放野兽入内场了!” “什么?谁如此大胆!”扭头看向场中央,此时尘雾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我们去哪?” “上山!野兽都被赶下来了,山上安全!” “那我家人怎么办!” “我都不担心我家人,你家骁勇善战,又有那么多侍卫,你怕什么!” 也是,眼下回去也是添乱,先找安全的地方再说。“我欠你的,日后必定奉还!”刘琦想到刚刚那一下,如果不是陈忆抓住了她,自己就要和自己的马一样,和火焰驹儿魂归黄泉了,何况自己还要杀此人。。。真是感慨万千。 “现在就还!!!”年年嘶吼着说出这句话,因为从刚刚自己的马往山上冲时就觉得有点奇怪,这马怎么不听自己的使唤?那匹红马过来的时候年年本想转方向和红马转成平行,但是死活勒不动马,幸好速度够快刚好避过去,才由着它往前走,现在不行了,这马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不用年年掌控,自己就往山上冲。 “我控不住马了,你来!!”随后一低头,漏出前方视线,缰绳也到了刘琦手中。 “废物!”刘琦骂了一声,真是没用禁不住吓,什么御马技术!自己牵住缰绳想要避开树木多的地方,这才体会到了什么才是陈忆说的控不住马。 “靠!你的马疯了!怎么搞的!” “我不知道,不是我的马,我不熟!” “你妈的,跳马!” “啥?”年年怕自己听错了。 “跳马!前面是个小悬崖,这马要自杀!”年年不了解地形,刘琦清楚得很,再往前跑,自己俩就都没命了! “跳也得死啊!”开什么玩笑,高速路跳车?不是死就是残,年年没这勇气。 “前面有片泥地,跳那里能活!不想死就听我的!”刘琦不愧是女中豪杰,脑子有图,反应又快,“就现在!” “啊!!” 一声尖叫,年年视线迷糊,没了知觉。 “唉。。。命真大啊。”在山脚的边缘上一个消瘦的影子坐在马上,不甘的发出了叹息,就在他看到那熟悉的马上坐的竟是两个女子时,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落空了。 “父亲,不必忧心,那阉人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身旁另一人说道。 “唉!”终究是不甘心,筹谋了这么久,差点把皇帝太子连累,都没能除掉这个阉货,不得不感叹他命好啊! “父亲,我见马上的人,似乎是。。。陈家大小姐和刘家那个刘琦,这。。。若是她们死了,陈不凡和刘家会不会。。。” “他们不会知道的!”男人肯定的回答。“走。” 此刻皇帝一行人已经回到了御账中,早有人报来了场中的惨烈情形: “御林军伤二十二人,死五人,都是被野兽还有马匹踩死或者摔死的,金吾卫死七人,伤近百名,各家命妇大臣伤亡众多,还在统计。。。” 皇帝安坐上位,气势不减:“去查。” “是。” “陛下息怒!”众臣赶忙齐声道,皇帝毅然不动,眼眸中燃烧着怒火。 施青这边刚出了帐,就见自己的亲卫赶过来,火急火燎的报:“王爷!王妃不见了!” 施青瞪大了眼睛,声音还算平静:“说。” “午后王妃奉命来草场,刘家的刘琦非要和王妃比试骑马取物,王妃骑了您的白毛就去了,结果赛中的时候野兽突然入场,尘土太大乱成一团,属下们一时没看见,丢了,殿下好像是往山上去了,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还未见回报。” “刘琦?哼,走!”施青上马,带人朝着亲卫说的方向追了过去。刚上到山上就有马儿跑过的足迹,一路跟过去全是树倒草折,这个方向。。。 “前面是什么地方?” “王爷,前面是百丈溪,是个悬崖!王妃不熟悉地形,不会是。。。” “不可能!”施青记得年年第一次跑马的时候,也是冲着山林去的,不是好好的活着?还找到了自己和刘颖?“找!本王不要她死!” “是!” 又朝着百丈溪的方向跟了一阵子,突然一个侍卫发出示警:“在这!” 众人朝声音看过去,只见一双手死死的抓住泥潭边的土地,大半个身子已经沉了下去,看不清脸。 “快拉上来!”众人合力往上拔了一节,才发现不是自家王妃啊。 “在这儿。。。”那双手的主人微弱的说了句,施青往她身前一看,还有一个脑袋就在她胸前的位置,已经变成小泥人了,这人竟然是硬撑着在胸前留了个小地方护住怀里的人,才不至于让泥沙埋住了她口鼻。 一番救援终于把两人拉了出来,早有人上前检查年年的情况,施青盯着另一个人,“你就是刘琦?” “是我。你的马有问题,我们两人合力都控不住马,只能跳马保命,这会你可以去悬崖下面找了。” 刘琦精神还好,虽然动不了但是说的又快又清晰,因为她从施青眼中看到了 浓浓的杀意,他能追过来,必然已经知道了下午的情形,此刻都是他的人,若是想替陈忆报仇杀了自己。。。 “是你救了她,她对此地不熟,必然是你告诉她这里有泥地的。” “是,她先救的我,不值什么。”刘琦并没有要居功的意思。 “抬下去。”施青已有定论,就凭两人的样子就能猜出来事情的大概,不得不让刘琦觉得他真是敏捷。 第52章 惨淡收场 将两人抬下了山,刘家的人早就在等候了,“小琦!”一妇人一把扑了过来,抱住了小泥人一号,“忆儿!”陈问也扑了过来,拉住了小泥人二号。 “娘,我没事,是王爷和王妃救了我。”刘琦面色平静,躺在担架上安慰着家人。刘琦的父亲,也就是刘家家主刘子成听闻此语,立马上前向施青行礼作揖:“啊,多谢督公搭救小女,老朽感激不尽!” “哪里,刘小姐临危不乱,才是真正的令人钦佩。快送刘小姐回去。” 刘颖带着陈娇也走上前:“督公,大恩不言谢!改日小妹必定登门道谢!” “刘兄客气了。” 一番繁文缛节,刘子成带着刘琦回了山中别院,施青也让陈问带着年年先回山上,自己这边皇帝还在,无论如何也走不了。 陈问担心极了,怎么同样是妹妹,人家刘颖的妹妹就好好的还能说话,自己的妹妹直接变成实心人俑了?到了别院,先是有郎中诊断了没有断胳膊断腿,才有丫鬟敢用清水擦去年年身上的泥层,陈问虽然有十分的着急,可是一分劲也使不上,只能在房门外干着急。好半天小夭才出来说,可以进去看夫人了,陈问才能进门细问。 “郎中怎么说?” “郎中说夫人是撞到头了,才会昏迷不醒,身上有许多树枝擦伤的痕迹,其他也就没什么了。” 骑马、昏迷、擦伤?陈问觉得这场景真是似曾相识,仿佛上次也是一模一样的情况。。。真巧啊! “好,要是她醒了,你来报我啊!”陈问离开了房间,毕竟女子的房间男子还是不易久留,何况这可是别人的家,陈问只能先去客房里等着,看施青回来怎么说。 到了太阳落山,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虽不大,但是山路难行,草场泥泞,给原本就乱糟糟的场地又添了一抹悲凉的气氛。夜半,施青冒雨而归,年年还在昏睡中。 “怎么王妃还没有醒!分明是你们无用!”郎中们瑟瑟发抖,这病人不醒,关自己什么事啊! 施青本来也就是发发脾气,他也知道不怪郎中的,谁知一人竟说:“王爷,方才小人去看过王妃了,王妃脉象已经无碍,依小人看来,王妃是睡着了,叫醒就好。” 施青看向那个说话的郎中,十分年轻,甚至有些稚嫩。其他郎中听了,有小声议论的,有十分不屑的,就是没有赞同的。“你叫什么名字,你师傅是谁?” “小人方自语,无师,自学医术。” 众人轻笑,原来是个野路子,难怪敢这么说。施青却不这样认为,历来郎中给达官贵人治病,都是求稳为上,治病为后,往往很小的病也得拖上十天半个月才见好,这也是有本而来的,毕竟治好了未必有功,治坏了,可就得罪大了! “你来。”施青带着方自语,抛下众人去到年年房中,看了看还在床上躺着的年年,心想要真是睡着了就好了。 “你说,如何唤醒?” “嗯。。。小人想,王妃必然是一下午都没有吃东西,只要一只鸡腿,就能让王妃醒来,得要热的,凉的不行!” 顺子依言拿了一根热乎乎的煮鸡腿,放到年年鼻子底下,果然见年年抽了抽鼻子,悠悠转醒:“谁吃炸鸡呢?” “醒了!夫人真的醒了!”小夭最开心,直接叫了出来。 “你醒了。” 年年还在做梦,宿舍有人吃炸鸡不叫自己,刚要去拿就看到一张帅脸,近在眼前:“帅哥你谁?怎么进来的?” 施青皱了皱眉,这是脑子撞傻了?还是失忆了?使眼色赶紧让方自语来看看,又看见一个男的,年年懵了:“弟弟你又是谁?” “王爷不必担心,就是撞倒头的后遗症,过一会就好了。” 王爷?嘶!想起来了,原来自己现在是陈忆啊。。。那刚刚的炸鸡,电视剧,平板,都是梦?年年伤心的闭上了眼,不愿意相信眼前的真相。施青见到年年又昏了过去,心下着急,正要寻其他郎中,方自语接着说:“我看王妃这是离魂症,要拿二十根针一一封住脉门,就好了。” “嘶!我醒了,不用!”靠,你是容嬷嬷,打算扎死我啊! 说完这话让人扶自己起来,“青青,我好害怕。。。”然后趁势倒在施青怀里,他没有躲开,反倒是环住年年,轻声安慰。众人见状,丢下手里的活赶紧出去,好家伙,等会要看到不该看的了。 “青青,我饿了。” “你等一下。”施青去桌上拿了方才顺子拿过来的鸡汤,盛到小碗里泡了米饭,一勺勺喂年年吃了——年年的胳膊没有力气。吃饱喝足,年年还是依偎在施青怀里,不肯离开。 “今天情况怎么样?” “死伤无数。” “皇帝呢?” “安然无恙。” “你的马似乎被人做了手脚。” “我已经知道了,他们要杀的人是我。” “我不要你死。。。是刘琦救了我。” “也知道了,她没事,已经能走路了。” “我家人?” “都好。” “幕后主使?” “尚在查证。” 没有其他话,两人甚至不需要多余的语缀,一问一答间,默契陡然上升。这是施青与年年同睡的第三个夜晚,也是第一次年年自愿身边有人,大约经历了生死,什么习惯都能改。是夜,二人相拥而眠,那些未说口的话,曾经的误会,尽在沉默的不言中悄悄消散。 第二日,定安王回府,南山上大部分也已经回了京中,除了少数伤重者不宜挪动,能回的人都回去了。死了的人死了,活着的人还要生活,还要收拾好心情,还要上朝,还要迎接皇帝的质问与怒火。 宇朝天启二十九年,秋,一年一度的秋猎,无第一名,而是变成了史无前例的人间惨剧:无数侍卫牺牲,无数伤重,有人再也无法拿起刀,有人永远闭了嘴;更有闺阁小姐深宅妇人也被牵连其中,听说护国公家的小姐被马撞伤,残了一条腿,只怕这辈子都不能好了;还有人因祸得福,护卫有功被大人物看中青眼有加;也有几家公子小姐在危机中互相救赎,暗生情愫,不知又要成就几段佳话。 年年在养病中断断续续听着这些消息,感慨万分。 第53章 红红火火是新年 秋日寂寥短暂,转眼京都已经入冬,虽然没有北方或者西北那么冷,到底寒风凛冽,刮得人只想躲起来,躲进被子里。年年这几个月,什么也没有干,就因为那个叫方自语的郎中说了,王妃的伤要静养,至少两月隔断才能好全,施青叫了他来王府做事,只给府中人看病,也算是吃上皇粮了。施青让年年安心待在府里,免去了本就不多的七日一请安,让众人不要打扰王妃休息。 当然,也不是全然一点事都不干,年年让下人搜集了好多的话本杂录,天天在床上看宇朝小故事,不过也没有特别出彩的,也是,自己可是看过红楼的人,什么样的爱情小故事能超越它呢?打发时间罢了。这期间施青也在这里过过几次夜,两人也是亲亲热热,年年时常想,要是施青不是个太监就好了,这种摸到吃不到的感觉,真的很要命! 当然,更多的时间是见不到施青的,他总是忙于处理政务,秋猎事件之后,皇帝久违的上了一次朝,一来就是抄了三家官员的家,去乌纱带枷锁,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朝堂之上一片惴惴不安。老的官员走了,就要有新人补进来,至于哪方势力能把自己人送上去,那就要看本事了。眼下快到年底了,各派官员也都放松了些,党争再重要,人也得过年不是。 内室门打开,带着香风和冷气,施青大踏步跨进来,没直接走到年年身边,先去炉子那里拷了烤火去去寒气,才款款做到年年床边:“今天就是小年了,后面这几天都不用去上朝了,咱们也好好放松放松!” 年年见他这样体贴的,自然很开心:“好啊!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京中过年呢,不知道这边的风俗是什么,咱们可要去山上?现在泡温泉应该最爽了!” “上山?温泉自然是好的,只是山上寒冷,一般也没人去。咱们京中过年无非也就是除夕守岁祭祖,或者回家看看什么的,没什么新意,就是图个热闹。还有灯会,你若是喜欢咱们可以去看看城中的灯会,从初一一直到元宵,每天都有。” “这个看情况,要是人太多就算了,那我是不是要回趟家?” “这个自然,不过你若是不想回,我也可派人去你家说。”施青以为年年是不愿意回去,其实年年是跟他们不熟。 “嗯。。。这个也再看。那你那些小夫人们,可也要回家?” “她们啊,若是家在京城的,或者回家看看,或者让家里人来瞧瞧,总是要见的,不在的可就没办法了。” 年年拿了靠垫让施青也一起躺着,两人依偎在床上,倒觉可亲。“后来查清楚了吗?到底是谁要害你?” 施青取了一缕年年的头发,绕在手指上玩,“多少能查到些影子,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那可怎么办?” “不办,好啦,这些事情你都不用操心,只要好好养好身子就行了。”施青用那缕头发扫年年的脸,弄的年年痒痒的。 “我还养?我都养了三个月了!就是断手断脚也该早好了!你也不让我出门,这些书都快让我翻烂了,无聊死了!而且整天吃吃吃,我都胖了!”年年观察自己,最近确实长胖了不少,身上也有了些变化,似乎开始朝着女人的方向发展了,不再是那个像得了抑郁症的小孩。 “白白胖胖才好,都像以前一样,一点肉没有,多咯人。” “那我听说,之前刘琦和我哥哥还来找过我,你也没让他们进来。” “我不是想让你安心养病么,你想哥哥,就回去看看他好了。至于刘琦,你与她还是少来往,虽说是她救了你,可是若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被牵扯进去,更何况我早就查清楚了,她那帮小姐妹都承认了,就是她要存心害你才会撺掇你参加比赛的。”若不是因为到底刘琦救了年年,自己又和刘颖关系不错,施青不可能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知道,我知道她要整我,可是比赛也是我自愿的。”年年抽回头发,换了施青的头发编来玩。 “哦?” “她之所以来找我,还不是因为从前刘颖和我的事?要是这个流言总不结束,青青你的名声可怎么办?我就想,我赢了她,让她心服口服,这样她就不会找我们事了。” “我的名声?”施青坐直身子,“你不是对刘颖说过人言何所畏吗?怎么自己到这么在意别人说什么?” “你真是傻子,长痛不如短痛,一个茶青一个刘琦,生出多少事,我这叫防患于未然!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和刘颖说过这话?你查我来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小姐当街拦人,这份英豪还用我查?自然是人人传颂啊!” “哼!不理你了!”年年生气的翻过身,背对施青,可是又被一双大手给掰了回来。 “我是说认真的,言语就是言语,造不成实质伤害,可是你赌气和她比赛,才是真正的伤身。以后遇到事情,一定要三思,听懂了没?” “那是你没见过语言的力量。”年年可是从信息时代来的人,深知流言的可怕性,往往要花极大的功夫才能破解一条谣言,“再说了,她害我在她看来是对的,我救她在我看来也是对的,后来她也承了我的情,我们和和睦睦的,这不好吗?” “我说不过你,既如此,你自己看着办。”施青放弃了,他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说,年年总能找到一套道理来反驳自己,还很自洽,这就很让人恼火了。 年年凑近了施青,把头靠在他脖子下面,瓮声瓮气的说:“那你明天陪我到街上逛逛,好不好?” “嗯。” “还要带我去吃京城最好的馆子!还有最贵的首饰衣裳店!” “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要说好的好的我最喜欢带年年出去啦才行!” “好的。” 。。。行,放弃治疗。在年年看不见的地方,施青的嘴咧到了耳后,一边拍着年年的背,一边思索着明天要怎么带年年逛。 第54章 欢意阁 次日,年年套了件厚衣服,随意的簪了几个簪子就催着施青出门。 “你今日不打扮打扮?也不挑点好看的衣服。” “我出门就是去挑衣服的啊,有什么好打扮的,快走快走,我要出去吃早点!” 今日施青特意选了一辆没有标记的小马车,绕道后门出发,为的就是不想让人认出来。马车在路上不紧不慢的走着,年年也一路好奇地往窗外看风景,此时才对京城的繁华有了新的认识:只见街道严谨,商民整齐,往来小贩肩挑手扛,吆喝不绝,到处都是饭香与菜香,虽是冬日,一点也没有萧条冷瑟的感觉;来往的人马均是在道路左右行走,大道中间却鲜有人走动。 “为什么这些人车马都是靠边走的啊?中间不能走吗?” “我朝明文规定,州级以上的城镇,路中是特意为军前消息传递所用,常有快马疾驰传递军情;再就是出公差的官员,或者王府以上权贵才可使用。” “哦,感情人家常说的,大路朝天各走各,原来是不适用京城的啊。” “你都是哪里听来的这些话?这路原本就是为了传递军前消息才特意修整的又宽又平坦,平常的路哪有这么舒服。” “可见军权胜过民权。” “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好感慨的。” “哎呀!好香啊,是什么东西?”年年突然闻到了一股肉香,应该是羊肉,格外的暖心。 施青打眼瞧了一下,“是羊肉饼,大早上吃这个,不腻吗?”他从小在宫里长大,贵人们不喜欢有气味的食物,比如羊肉,也就是每年过年才会吃一次,再就是打猎的时候烤来吃吃,因此很不习惯吃这种口味重的东西。 “你懂什么!羊肉最暖胃,冬日里要吃羊汤才好呢,快停车,我要去买两个。” 施青用手扣了扣车板,停了车,却没有让年年下去,只是隔着窗户对外面讲:“买两个羊肉饼。”说完转头拉着年年的手,轻轻的抚摸,“我倒忘了,你是陕县人,想来你们那里是经常吃羊肉的。” 恩。。。我没有我不是我就是单纯的突然想吃而已,“哈哈,你可真懒,这都不愿意下去,迟早四肢退化!” “退化?不是懒,只是怕招惹麻烦,让人认出来,多少也是找事。” “也是,你这么帅,就算没人认出来,那些小姑娘肯定也会盯着让你看,哈哈哈哈哈我可不愿意,你只能给我看!”年年双手托着施青的脸,使劲揉搓了几下,作出各种丑表情,施青嘴上嫌弃,却没有制止。 “不过我说真的,那些人多的地方你少去,你听过什么叫看杀卫玠吗?多吓人啊。”年年做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正好已经有人买好了饼从窗子递进来,年年接了,一口下去,满嘴流油,“太好吃了!” “卫玠是谁?为何要杀他。” “卫玠。。。”年年咽了这口,想着怎么圆回来,“卫玠是我们那有名的大帅哥,去哪里都有人围着,然后有一次看得人太多,就把他看死了。” “看死的?”施青有些疑惑,“莫不是有人趁着人多,用了什么暗器或者毒药,他平日里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年年见他越说越认真,赶紧截住了话茬,“你管那么多干啥!县令都没说啥。要我说就是人太多,把他挤到了,再不就是闷死的,或者他原本就有什么疾病,也未可知。” “好。那你有没有去看过那个卫玠?”施青更关心这个问题。 “我才没有呢!”年年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她哪里有眼福见过卫玠! “那真是怪了,既然人人都愿意看他,怎么你不去?”施青玩味地一笑。 “再帅能有你帅吗?我不稀罕!”年年探头继续看街景,不想纠缠这个话题。“哎!那是什么地方?”远处有座高楼,大约三四层,在其他建筑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高挑精致,四角挂着风铃,虽然离得远,但看着就感觉能听到声音一样。 这次施青甚至没有看,就直接的回答了年年:“那是欢意阁。” “欢意阁?好别致的名字,是卖什么的?” “卖笑的。” “恩?”年年收回目光,“青楼吗?” “你很懂啊!”这下换施青生气了。 “你不会以为我什么不懂?”年年回以了更加轻视的眼神,“茶青当时是哪里赎出来的?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哦。。。对,你父亲打发茶青去了花舫,想来你也是知情的。”施青接受了这个解释。 “但是我感觉,茶青长得也就那样,怎么你偏偏看上了她?” “巧合而已。”这事还真是巧合,施青本来也是三不禁的人,那日随意转转,随口说了声好,就有人赎了茶青送到府上讨好,自己也就收下了,倒不想还有如此一段渊源。 “不可能,你府上的人,不查清来源,你也敢放她进来?” “这个真是巧合,我说与你你也未必信。” “不想说算了。不过以前也就罢了,以后你可不能再领青楼里的女子回去,也不许逛青楼,你也不怕得病!” “为何不说以后不要领别的女人回去?”施青又不开心了,他觉得如果年年真的喜欢自己,就应该吃醋,跟他哭跟他闹才对,怎么能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谁知年年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服口服。 “我自然是是想啊,我还想你要是能把后院的人全赶出去才好呢!”年年吃完了一个饼,把第二个递给施青,施青不想吃,又推了回来。 “可是我也知道,人在其位,有时候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就比如你,若是皇帝要给你赐人,你能不收吗?其他王公大臣要拉拢示好,你能不收吗?再就是下属真心孝敬或是拍马屁,你好意思不收吗?正因为我知道什么是身不由己,所以才不加干涉。唯独青楼女子不同,她们承欢卖笑,一天见多少人,我虽然怜悯,却并不同情她们,也希望你身体好好的,咱们做一辈子夫妻就好了!” 施青低头思索了一阵,心里暖暖的,从前没有人与自己说过这些话,“我知道了。” 第55章 最赚的生意 “欸!”年年突然来了兴趣,光在电视上看过青楼,还没有真正感受一下青楼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们可以去欢意阁看看吗?” “哈,刚才说不要让我沾染,怎么现在自己倒想去看看?岂非太宽于待己了些?” “我没去过,去感受一下又能怎么样!”年年非常理直气壮,“再说我一个女的,去了又不能怎样,你何必这样小气。” 施青摇摇头,并不想让年年去欢意阁。“改日,不是说好了今天是出来买东西的吗,快走,我们去停凤轩看看,新年了他们家一定有新货,去晚了可就抢不到了。”本以为她是说说而已,谁知一路上一直黑着脸,就连买首饰挑衣裳也不开心,倒让施青难办了。 终于,在路过第三家绸布庄年年还是抱着手臂不下车时,施青终于妥协了:“罢罢罢,你想去就去,反正逛逛而已,无伤大雅!”施青像是说服自己一般跟年年讲到,年年终于露出了笑脸。 “我就知道青青对我好~” “不过现在去不成,他们那边都是傍晚才开,等吃过晚饭再去。” “行!听说京城八宝斋的饭最好吃,咱们去尝尝!” 用过晚膳两人坐着车马晃晃悠悠的往欢意阁走,到了门口,年年见到楼上已经点起了灯笼,门口也有些车马,大约有人比自己来的还早。跳下马车,施青穿了件套头的斗篷稍稍遮了下面容,年年就大喇喇往进走,一点也不避讳。 “这位爷,夫人,里边请!”刚到门口就有一个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小厮迎上来,笑着将两人接了进去。进了门,一股暖风夹杂着香味扑面而来,不知这是什么香料,只觉得闻起来心里暖暖的。 “两位,楼上请,今您算是来着了!新编的舞蹈,一会就开演!”小厮一边带着两人上楼,一边介绍着楼里的节目。 “舞蹈?你们这里还有演出啊?”年年不解,这似乎和自己印象中的青楼不是很像。 “是啊,我带二位去最好视角的房间,正对着舞台,保证您是看的最清楚的!”说罢到了二楼,带着两人进了一间屋子,施青示意侍卫在门口守着,不让进来。今日侍卫们虽然没带长刀,但是一脸煞气,难怪小厮会如此殷勤了,一看就是有钱人不想让人知道低调来的。 进了房,年年打量着这屋子,不是很大,但是陈设精致摆放整齐,还有几盆花做点缀,难为冬日里花还能开,也算是他们费了心思了。施青从荷包里双指夹出一块银子丢给小厮,“上桌好菜。” 小厮接过银子更加眉开眼笑,又问:“好咧爷,您看您是自己看册子,还是随意?”小厮说的是欢意阁的姑娘图本,一般客人看图可以选择,上面不仅画了姑娘的样子,还写了所擅长的才艺,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叫楚凝来。” “是了您内!”小厮听到施青点楚凝姑娘,更加确定这绝对是常客,推了门退出去,只留下两人在房内。 “楚凝?”年年本来还在看盆里是什么花,此时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直勾勾看着施青,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坐,楚凝筝不错,你会喜欢的。” “原来是常客啊,我说怎么不愿意让我来,怕我看见你老相好!” “唉!年年啊,我要说欢意阁是自家生意,你会怎么想?” 年年愣了下,啥,太监开青楼?这不是比太监逛青楼更让人无力?“不会!这种买卖你也敢做?” “为何不敢?” 年年反应过来,这是一个青楼合法的朝代,当然是敢的,憋了半天,说了句“伤阴鸷。” “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信这些东西,要是怕,也够下十回地狱了,你知道做什么最赚钱吗?” 年年想了想:“粮食,盐铁,军火,走私,煤矿。” 施青噎住,你可真敢说啊!这些确实赚钱,但是都是朝廷垄断的,怎么可能让别人染指,这小妮子心还挺大,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恩,除了那些朝廷控制的,当然是男女之事最挣钱了,这可是实打实的销金窟。” “所以你就开了这家青楼?你就这么缺钱?” “不全是钱,青楼能做的事多了,比如打听情报。” 年年正要细问,外面门推开了,一列侍女鱼贯而入,端着盘子,显然是训练有素,一点磕碰声也没发出,放下菜,又都静静的退了出去。“干嘛要点这些菜啊,咱们不是刚吃过吗?”年年此时饱的不行,就算欢意阁菜色精致,自己也是吃不下去了。 “这些姑娘小厮都是赚辛苦钱的,除了打赏,也就是酒水提成,咱们花钱越多,他们得的也就越多。” “你倒是心疼她们!” “其实楼里知道我身份的人不多,楚凝算一个,其他的事宜自有人打理,不需要我露面的。” “那情报是指?” “呵呵。”施青神秘一笑,“你猜男人在什么时候会说着真话?” “嗯。。。娘肚子里的时候!毕竟你们男人一出生就开始说谎。” 施青本打算听年年说不知道,这样他就能顺便解释是在床第之时,但是听到年年这么说,又被气了个无话。 正好门又开了,一青衣女子抱着一架古筝缓缓走近,行了一礼,抬头看见施青,吃了一惊,随即又行一礼:“主人,您怎么来了?” 第56章 火。 听到这称谓年年简直没忍住笑了出来,主人?搞什么字母游戏啊! “你笑什么?”施青抓过年年的手,用力捏了捏。 “哎呀!” 年年吃痛,甩开他的手,“没什么,就是笑你们这个称呼真有意思,又不是你家的丫鬟,叫主人,笑死了。” 施青时常搞不懂年年的笑点在哪里,便揭过去了,“楚凝,这是本王的王妃,你来见见。” “啊,原来是王妃殿下,妾身有礼。” “免。” “好了,等下舞蹈就开始了,咱们也看看。”说罢打开门窗户,果然正对着舞台,年年看到这欢意阁有四层,一层全是大厅和一些散客的区域,二楼以上全是包房,此刻已经有许多脑袋探出来,准备欣赏歌舞。 “这么多人,要是碰到熟人岂不是很尴尬?”年年把脑袋缩了回来。 “这里有面具,你要是怕,就先带上。”果然窗边挂着几个颜色不一的面具。 “想的真周到。”年年不禁再次感叹这楼的管理者心思精巧,欢意阁出名,自然有不少达官贵人都会来,这种人最重视隐私,只有让他们觉得安全了,才有机会得到情报。不过年年不需要这面具,自己又没有什么熟人,怕什么。 灯光骤然黑暗,只留下舞台上的大烛台,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舞台上。只听得丝丝音乐醉人耳,款款舞步叩人心,舞娘们轻歌曼舞,时而变换队形,时而增减人数,倒真有几分舞台剧的感觉,年年不由得看呆了,这钱花得值! 一舞结束,楼上的人纷纷抛东西到台上,年年看的不真,似乎有戒指扳指和银票?但是更多的是花朵。 “这是楼里的规矩,若是客人喜欢,便可以掷下花朵,谁得的花越多越体面。”楚凝姑娘在一旁解释着,双手捧来一只竹编盘子,里面放着新鲜花朵。她声音又软又娇俏,听的年年都酥了,怪不得施青能看上。 “这样啊。”年年也学着样子往下扔了两朵,心想这不就是打赏主播吗。 第二支舞是独舞,舞娘穿着鲜红的裙子翩翩起舞,挥动着手里的红绫,每一步都很用力气,看上去就让人觉得精力充沛,果然这支舞还没跳完,就已经有客人表示喜欢往下扔鲜花了,一片叫好之声。舞蹈的最后一个动作应该是往上抛红绫子,不知怎的碰倒了舞台上的大烛台,此刻台边上全是道具还有花朵,都是易燃的,于是火焰“呼”的一下直冲楼顶。 “着火了!快来人!” 年年才刚听到有人喊了一句,立刻整个人都被从窗口拉进了房间,随后嘭一声甩上了窗户。施青抓住年年护在怀里,门外的两个侍卫也闻声冲了进来,“老爷,夫人,快走!” 说罢护着两人就要往外走,“不能下楼!”年年斩钉截铁,她记得消防知识说过,楼下着火要往楼上走。走在前面的侍卫也已经发现,火势太大已经烧到了楼梯,“爷,我背着您,咱们冲下去!” “冲你个头!”年年拉住施青就往楼上跑,侍卫只能拖上楚凝紧跟着跑。这两个侍卫真是忠心有余脑子不足,哪有自己上赶着送死的!到了三楼,楼道里已经有打算逃命但是犹豫要不要下去的,还有没有看表演不明所以的正在探头往楼道看。施青本以为年年会停一下,哪知她半点停留的意思没有,直勾勾又冲向四楼。 四楼已经有人反应过来来了,正准备下去,不妨和年年撞了个正着,“哎呦!”年年惊呼一声,施青正要发作,定眼一看,嗯?怎么是他? 年年揉着肩膀,看清了来人,“哥?你咋在这?” “妹妹?”陈问比年年还要吃惊,“你。。。” “上楼!”年年不想多说,又抓起施青要往房顶去,陈问带着个小厮紧随其后,几人从四楼的楼梯窗子成功翻到了屋顶。欢意阁的屋顶斜着的,十分陡峭,年年小心的扶着不让自己失去平衡,七人就这么都挂在房顶上,已经能看到楼外慌慌张张的人往这里看。 “爷,我带您跳下去!”那个人又开口了,年年真是忍无可忍。 “你是不是有病!这几楼啊你跳跳跳!” “夫人,小的会轻功,没问题的!”这侍卫眼里闪着坚定的光,丝毫不畏惧。 “你会?那你要是驼着一头猪还能跳?” 施青脸上三条黑线,猪?说谁呢?“咳!” “看,王爷也赞成!”施青更是无语。 “其,其实,刚刚在二楼,冲一下可以过去的。。。”楚凝终于缓了过来,坐在地上双腿发软,这也太高了! 年年盯着她,脸色奇怪,“楚姑娘,难道你就没发现这火很奇怪吗?” 楚凝一脸懵,施青点头:“是的,先是舞台着的火,舞台离楼梯还有段距离,怎么我们刚打开门火就蔓延上来了?必然是有助燃物的。” 年年非常满意施青的头脑,不过是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赞许。“而且,”年年开口,“你往下看,这里是欢意阁的正门,怎么只能看到外面的人往里张望,却见不到里面的人往外冲?原本在一楼的人为什么不跑出来?” 楚凝不敢往下看,但是听年年的话就已经脸色发白了,若真如此,那就说明欢意阁的门被堵住了,是谁这样大胆!旁边窗户里,陆陆续续翻出来了困在火场里的人,或许是他们发现火势太大无法下楼,现在一个个都往楼上冲,施青几人往边上挪了挪,给他们腾出地方。 “快,脱衣服!”年年见到黑烟越来越大,不敢耽搁。 “什么?”楚凝楞楞地,侍卫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照做,陈问大概知道年年要做什么,从怀里掏出匕首将自己外套割成两条,系在一起,很快一条衣绳做好了,护卫将它牢牢绑在楼顶的边角上,一人守在旁边:已经有眼热的人打算抢了逃生。 奈何这边四个大老爷们,看着就不好惹,也就没人敢动,学着样子也将衣服绑成条。 “你先下。”施青托了一把年年,年年也没有客气,抓着绳子往下滑,中途还有人试图抓住绳子自己跑,施青看的眼眦欲裂,拿了匕首打在那手上,年年才算安全下去。 刚下来就看见远处有救火车赶来,年年大喜,急忙挥手告诉负责的小官先撞门里面还有人,那救火官也不含糊,组织人立刻拿来大木梁撞门,年年安心,见到施青和陈问也下来,松了一口气,早有暗卫来接,带着两人赶忙上了车,可把年年冻坏了。不知是冻的还是吓得,年年当天夜里就发起了高烧,昏睡起来。 第57章 罪与罚 高烧将退,年年感觉的一直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但是听不真切,想睁眼又没有力气,干脆闭上眼,任由脑子里昏天黑地的晕,只是刚安稳了一些,就看到四面八方都是火焰,年年一直往前跑,一直跑,一直跑,感觉跑了一个世纪才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周年年!”年年回头,一个长着陈忆脸的女孩出现在火光里,“把我的身体还给我!”那女孩操着稚嫩的口音,厉声质问年年,年年想要开口,但是嗓子哑的厉害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看那女孩就要追了上来,年年闭上眼,准备听天由命,谁知半天什么也没发生,年年睁开眼,发现前面是一片悬崖,这地方很眼熟,似乎是。。。百丈溪? 年年只差一步就要掉下去了,赶忙回头,却看到陈忆就在自己身后,“去死!” 猛的惊醒! “夫人,你可算醒了!”小夭就在旁边,正激动的抹着眼泪,屋子里也有其他人,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感觉到有水送到自己嘴边,年年猛喝了几口,将刚刚的梦强行驱逐出脑子。“我睡了多久?” “从昨晚回来就一直高烧不退,现在已经快午时了。” “王爷在哪?” “王爷一直陪着夫人,早上去宫里了,还没有回来。” “火,火怎么样了?” “夫人!您就别操心了,这些事等您好了再慢慢说嘛!”小夭很着急,自家小姐昨天逛了一天,回来连衣服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才听说是着火了,吓的小夭一晚上没,睡守在这里煎药。 年年想想也是,便继续蒙头睡,半睡半醒间觉得身边有人说话,睁开眼一看,原来是施青回来了,只是看上去脸色非常差。 “你回来了。” “你醒了。”两人同时开口,笑了起来。 年年坐起来,扶住了枕头,又喝了口送来的水,“你怎么一大早去宫里了?” “欢意阁是我的地盘,别人或许不知道,皇帝却清楚,出了这样的事,我自然是要去向皇帝解释的。” “皇帝怎么会知道这些小事啊?”年年有些奇怪。 “你不要小瞧皇帝,他只是不说而已。许多事,他可以假装不知道,但是如果有人有真心瞒他,那他可就不高兴了。” “昨晚火灾,伤亡怎么样?”这才是年年最关心的,几月前刚出了猎场的事,现在又是京城火灾,很难说皇帝是什么态度。 “死了三个,都是楼里的姑娘和小子,伤,很多。” 年年不继续问具体数字了,施青说很多,那一定是很多。 “年年,我要谢你,多亏你昨天非要去欢意阁看看,咱们身在其中,那么多人看到了咱们跳楼,真是帮了我大忙。”施青很高兴的说出这些,看年年听不懂,又解释道。 “你可知道昨日谁也在欢意阁?” “谁啊,还有比我哥更让我震惊的吗?” “五皇子!” “啊?那就是说,有人差点伤了五皇子?” “是的,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存心的。”施青眼眸里忽明忽暗,闪动着一些说不明的意味。 “你的意思,不会想说有人知道了五皇子在楼里,故意放的火?” “说不准,我一时也看不透究竟是为了拉我下水还是为了除掉五皇子,又或者两者皆有,只要他出事,我也难逃干系。” 施青昨夜细细的查问了楼里的情况,这些助燃物定然不是临时带进来的,只怕是楼里早就有了奸细,恐怕这并不是他们原本的计划,而是他们见昨夜意外,干脆趁机加了一把火,顺水推舟做的局。 至于昨夜五皇子,陈问和自己同时都在楼里,这确实说不清的事了,只能慢慢查问。幸好五皇子并没有大碍,只是身边的侍卫有一个被大梁砸中,断了腿。一大早施青就去皇帝那里请罪,直到确认了皇帝并没有疑心自己才放心离去,只是是否真的不疑心,这可就只有皇帝本人才知道了。 年年听的头疼,干脆也就不去想这些事情了,但是。。。“我哥哥为什么要去青楼啊!” “这你问他去。” 年年很伤心,虽然说就算陈问去青楼,在这个时代,一不违法,二来他没有成亲,也不算出轨,只要陈老爹没发现,那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但年年依旧觉得扎心,眼见自己身边的人堕落,这焉能不让她心痛? 年年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又想起事情也没有最终定论,“那皇帝罚你了吗?” 施青站起身伸了伸腰背,“罚了。” “罚什么?” “皇帝说,欢意阁建筑高,周围又没有救火小队能及时赶到,责罚了京兆尹府,要求他们限期整改;还说欢意阁要赔偿当天伤者和周围民居损失,为平民愤,永久关闭。” “永久关闭?皇帝不许你做这个买卖了?那太好了!”年年非常赞赏皇帝的这个决定,在她看来勾栏瓦舍都是压迫女子的地方,就该全部禁了才好! “皇帝可没这个意思。”施青有时候很惊叹于年年的领悟能力,但是有时候又觉得她在官场之事上有很愚钝,细想想她大约没怎么学过这些,只能慢慢教了。 “那是什么意思?让你关门,难道你要违抗圣意吗。” 施青坐回了床边,揪了一下年年的耳朵,“你看皇帝的旨意,不能只看表面意思,要读懂皇帝真的想说的。本来作为事发地,无论如何欢意阁都难辞其咎,可是皇帝的旨意里,又有几条是针对欢意阁本身呢?皇帝首先责问的是京兆府,然后才是些赔偿的事,这些银子,难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况皇帝并没有对我有什么责罚,摆明了他就是想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你呀,真笨!” 年年搓着耳朵,很不开心,心想着皇帝你要说就好好说,整这些花里胡哨的说辞干啥,真讨厌!“那你打算后面怎么办?” “你说呢?”施青看着年年,鼓励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唉!没有欢意阁,还会有欢趣阁,欢乐阁,欢快阁,你大约是要重新找个地方,重新开业。” 施青赞许地点点头,看来自己的贤内助很快就能教好了。 第58章 有心的人 书房内,施青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毫无愧色的女子,久久没有言语。 “主人,您要杀便杀,我没有什么可辩的。” “为什么。”这是一个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细看两人,一个自是天生好颜色,只是脸上冷若冰霜,让人不敢接近,一个是眉眼含情,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伤心,正是楚凝。 “您待我,恩重如山,所以楚凝不敢辩驳,终究是我对不住您。” 昨夜欢意阁大火,事后经查证,楼里储存着不小分量的烟花药粉,非一朝一夕能偷带进来,而楚凝作为欢意阁的实际掌控者,替施青打理一切,没有她的默许,这些东西怎么可能长久地藏着?施青久在皇宫,背叛反目成仇的事见得多了,因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要问一问楚凝,是否还有什么要对自己说的。 “昨日本王与王妃也在楼里,你是对本王不满,还是另有所图?” 楚凝闻听此言,立马跪下,“我怎么会对您有不满呢!昨日得知您也在楼中,我真的大吃一惊,可是时机难得,我也不得不如此行事,带累了您和王妃,我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 “你要对五皇子下手,你是太子的人?”施青有点诧异,如果自己一直委以重任的人是太子的人,那真是太不妙了。 “事已至此,王爷不必多问,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楚凝脸上满是决绝的颜色。 “你知道本王如果要对付你,有的手段能让你开口。” “是,但是楚凝也知道,您是不会如此对我的。” “可有什么话要讲?” “今日拜别,望王爷擅自珍重。” “知道了。”施青挥了一下手,一直像泥塑一般的站在房角的侍卫突然动了起来,“带下去,给她毒药。” 侍卫领命,顺子一旁,他在心里纳罕,为何如今王爷性子变得这样的和缓起来?莫不是成了亲人真的会变?可是之前也有许多小夫人啊,看来还是王妃殿下有本事。 处理完楚凝的事情,施青起身,又走到窗前望着那棵树,“欢意阁的人个个都要查,形迹可疑的一律鸩杀,剩下的先关起来,等本王新的楼子开起来了,再做决定。” “是。督公,昨夜陈公子去欢意阁,似乎是要等什么人,只是到火起也没见到有人来。” “是谁陪着?” “陈公子没有叫姑娘,只叫上了一桌菜。” “五皇子呢?” “五皇子是由南安将军府的小公子带着一起来的,南安王知道了,一大早也去陛下面前请罪,只是陛下没见他,到现在还在宫里。” “宰相府什么动静?” “没有动静,但是听说翰林院的学子已经打算联名上书,要求严惩欢意阁的东家呢。” “一群乌合之众!你去,帮本王安排一下,本王要见一见宰相大人。” “见宰相大人?”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顺子心想,平日里这两位见了面都只管各走各的,恨不得鼻孔朝天,今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奴才听说,宰相大人的长子冯青云会在年前办一场诗会,届时宰相大人应该也会去,若是督公要见,何不去诗会上看看?” “诗会?”施青联想到之前年年写的那些诗,心下有了计较,“好,就去诗会,你去前院告诉一声,叫戴林找两个门客,到时随我一同去。” 这边施青在书房里盘算着怎么在诗会上试探冯谏,年年也很着急上火,她想去找陈问问个清楚,奈何自己高烧才退,身上不好也不敢这么出门晃悠——这是一个感冒都有可能要命的时代,年年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挂了。可巧,瞌睡遇上枕头,外门来人报:“殿下,陈公子求见。” “请他进来!” 年年下了床,坐在桌旁等着陈问,叫屋里人都出去。 “妹妹。”陈问低低唤了一声,“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我是病了,隆冬大雪,只是心寒优胜天寒。”年年怪里怪气说了这么一通,自己都觉得没意思。 “你是想问我昨天为什么也在欢意阁?”陈问隔着桌子,在年年对面坐了,他脸色红润,丝毫不像经历过惊险的人。 “哥哥知道我要问什么,自然也就知道我为何生气了。”年年倒了杯茶,却没有给陈问,自己喝了起来。 陈问一点也不生气,也没有羞臊的表情,反而大大方方反问年年:“既如此,我也想问问,你昨日为何也在欢意阁?还跟着督公一起,难不成你们夫妻连逛青楼也要一起?” “是我要去的,怎么了?我没去过青楼,想要见识见识怎么了!” “那我也是想要见识见识。” “你,你就不怕我去告诉爹!”从前年年还嫌弃陈袅只会告家长,结果才发现这确实是最有用的威胁方法。 “那你去,你告我也告,看看爹会不会直接被咱两气死。” 年年没话说了,半晌低着头,陈问见状,倒不忍心起来。“妹妹,我昨日是在等人。” “什么人非要约到青楼里见面?”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不过昨日我也没等到他,想来也是天意,就算你去告诉爹,我也不怕的。” 年年知道一些陈问的事,他更像是陈老爹的代言人,反正做什么都是陈老爹授意的,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我是怕哥哥心志不坚,被温柔乡迷了志气,哥哥既然有自己的原因,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妹妹,你知道这欢意阁背后的人是谁吗?” 年年当然知道,就是此时现在也不能告诉他。不过陈问根本没打算让年年猜,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是施青!” 年年一脸震惊,怎么这事皇帝知道也就算了,陈问都知道?那岂不是陈老爹也知道?可是他们又是从哪里的得知的啊,啊啊啊啊真的好头大啊。 “所以你与其怪我去逛青楼,不如想想你家王爷是什么心思,他这捞偏门的法子,怎么会不让人诟病?”陈问知道妹妹一定会问,就算不问自己也要说的,得让妹妹知道知道施青都干了什么事,省的两人走得太近带坏了妹妹! 第59章 冠绝古今的诗 年年知道欢意阁是施青开的,并且是施青亲口告诉以及解释了目的的;陈问不知道年年知道,所以特意来告知,想要让年年了解施青的为人,不要和他过分亲,近以免日后坏了大事,大约这一点点信息差就能让陈问原本的目的离结果更远,阴差阳错,一贯如此。 送走了陈问,年年又在床上发呆,这才过去多久啊,怎么自己一出门就出事?看来这个地方很方自己,迟早要去找个庙拜一拜才好。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王府里人多事杂,莳雨儿经常跑来汇报这汇报那,弄得年年不想听都不行,烦都要烦死了。又要向皇帝敬贺新年礼物,又要给各家达官贵人准备回礼,还要到处应付各位官太太的拜访,年年这王妃也做了有小四个月了,到现在谁家都没拜访过,外人难免好奇。幸好施青传了话,说年年身体没还好全,把要见的人都挡了回去。 这日也到了年二十九,难得府里清静没人来打扰,年年又抓起一本话本细细地看,才看了几页,外面施青进来,一脸喜色,“快看看有什么好事!”说着褪去斗篷,将手里的纸晃了晃给年年看。 “这什么呀?皇帝又给你升官了吗?”年年以为他手里拿的是圣旨,还在好奇为什么不是黄色的。 “你也太贪心了,净想美事!”施青在炉边烤热了才走近,“你看,上次你写的这首诗,今日在宰相诗会上被评为第一名!大家都说,这可是百年第一诗!” 年年展开纸,原来是李白的将进酒,“你。。。你怎么把这首拿出来了?不是跟你说了我是在古籍上看到的,这诗是有作者的,你就不怕将来被人翻出来!”年年已经气的不想说话了,这个施青怎么搞的,这种虚名也是随意能争的!自己不屑于做抄文公,反倒让他占了便宜! “年年,今日我将此诗拿出来,原是想刺激一下宰相大人的,谁知他见了诗,反像癫狂了一般,非要拿去细细校读,还让人抄录了送到翰林院和国子监让那些学生好好研习,你说,这是因为什么?”施青半笑半不笑的看着年年,年年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你说这是古籍里写的,我找人翻遍了皇家书院里所有的诗集,一篇也没看到,又找人去大家那里寻了多少积年的旧书,还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你这古籍,也太难找了些!” “这。。。我怎么知道,也许,那就是孤本,也未可知。”年年要死了了坚决不承认。 “原本我以为,这些都是你爹和他的朋友们写的,可是我今日在宰相那里没有看出半分破绽,看来是我高估这个冯柬了!我还真以为他能培养出这许多才子,真是活打了嘴了!”施青非常高兴,冯柬今的表现,证明了他真的不知道这诗的存在,这一点施青十分确定,毕竟多年政敌,彼此都太熟悉不过了。既然这些诗连自己都查不到出处,那冯柬应该也查不到,若是能以此造势,虚构出一个百年不遇的“才子”来,不知在朝堂之上又能给自己助力多少呢? “这都哪跟哪啊,就算是我爹写的和宰相有什么关系。。。”年年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也没把他说的话联系起来,难道?“你不会以为我爹是宰相的人!”年年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一瞬间从前许多事都得到了解释,难怪啊难怪,施青一直把自己当成政敌手下的女儿,能不处处加以防备吗!那从前,他将管家职权交给自己,又允许自己胡闹,难道都是试探?年年只觉得心寒,至于施青在说什么,她已然听不见了。 施青晃了晃年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年年抬头看了看施青,还是那张自己喜欢的脸,只是今日,只觉得他寒意逼人,感受不到半点温暖。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爹是宰相的人。你放心好了,我早就决定了,你是你,你家是你家,我并不会因为你家怎么样而对你有偏见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好好的,别替他们害我就好了。”施青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和软了,年年这样聪慧,一定能体会自己的苦心。 “我确实不知,所以才会觉得心寒。” “这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然知晓你本性和善,对我没有二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施青摸摸年年的头,想要安抚一下她。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本性和善?又怎么知道的我没有二心?若真如你所说,你就不该查我说的话,疑心我做的事!” 施青手僵在半空,一时有些尴尬。“第一次你救了原本要害你的刘琦,我虽不解,也觉得你心软,但是这到底是好事;第二次就是在欢意阁了,你拉着我死命往上跑,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施青放下手,拉住年年的袖口,“所以我不介意 你家如何。” “我有一句话想要问你,当初你为什么要娶我?真的因为你觉得刘家不要我,觉得我很可怜?” 施青盯着年年,好像第一天认识她一样,“因为,我需要文官的帮助。”施青退后一步,扬起下巴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宰相与我,终究是不死不休,他有朝中老臣的一力支持,武官有军权,可是年年,我什么也没有,除了皇帝的信任,我什么也没有。”施青踱着步子在房中走起来,一步一句。 “当时你爹刚入京,只不过是区区小官,可是年年,我很需要这样的支持,一旦皇帝驾崩,太子上位,第一件事就要夺我的权,你明白我的担忧吗!” “可是像我爹这样的人,有很多,很多,为什么是我?” “大约是因为刘家选中了你,也大约是你讲的那个故事。不过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爹是宰相的人。” “那你后来知道了,后悔吗?” “没有,我知道你的为人,并不后悔。相反,与你接触的越多,我越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年年,无论前事如何,我都不介意,我们翻篇,好吗?”施青这话说的近乎于乞求了,年年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我爹,真的是宰相的人吗?” 施青没说话,点点头,他也知道这或许对年年来说是个很难接受的事情,自己与宰相,迟早有一战,且不论谁赢都会对对方穷追猛打,到时候年年夹在陈家与自己之间,很难想她到底会偏向哪一方,施青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年年一定向着自己,所以不想提,也不想说。 第60章 利与弊 年年漠然,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再问下去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施青担心自己会在陈家与他之间摇摆,年年可不会,从她下定决心要嫁来王府那时起早就将施青和自己划到了一个阵营里。 “这些诗确实不是我爹写的,你也找不到作者的。”年年给施青吃了定心丸,“你也不要问我是从哪里看到的,我不知道。” 施青欣慰的笑了,“那么,这样的诗还有多少?是否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很多,不出意外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万一有其他穿越者,这年年也说不准。 “你可愿意讲这些诗分享出来,不叫明珠蒙尘?” “你要以谁的名义写?你自己吗?” “当然不是,我会找人,打造出一个百年不遇的奇才,让他入仕为官,成为我在朝堂中的助力。” 年年摇摇头,这太不保险了,万一那人反悔,说出了抄袭之事,那就很被动了。“你怎么保证那人一定会忠于你?” 施青得意的笑笑,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不懂得御人之术,“我挑的人,必定有办法辖制他,你不用担心。” “是吗?那你跟我说说,楚凝现在在哪?她不也是你亲自挑的人吗,一个柔弱女子尚且如此,若是一个人尝到了权力的滋味,感受到了什么叫众星捧月,你猜那人有多少把握不生异心?” 提到楚凝,施青无话可说,年年说的话字字扎心,自己也无法辩驳。可是若不如此,自己又该怎么办呢?“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的意思是,只有不熟悉的东西,才会让人产生好奇,才会令人心生敬畏。与其推一个具体的人出去,不如造出一个名号,人人都知道,人人却见不到,最好让他成为精神领袖,这才能实现你的目标啊。” “这。。。是否会有人觉的故弄玄虚?” “故弄玄虚?要是我还有一百首那样的诗,你还会觉得我是故弄玄虚吗?” “一百首!我的天爷!年年,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施青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甚是好看。跑过来搂着年年,唧一口亲在嘴上,像捡了金元宝一样。 “年年,我已经决定了,以后家里的事都由你说了算,不必再让是莳雨儿管家了。”施青这次是真心的,他确实想谢年年。 “别!我是真的不愿理管这些事,不是谦虚,这破事一堆一堆的,我听着就头疼。” “这。。。也好,那今后你缺什么什么东西,只管去库房拿,若是库房没有,就去找戴林让他置办去。” “行啊!我还没见过库房长什么样呢,改日闲了去瞧瞧!” 于是,当日的诗在宰相的大力推荐以及施青的暗中推波助澜中口口相传,逐渐被传成了什么当世第一,亘古少有,文坛救星之类的,只是没人知道这诗的作者是谁,施青只说是偶然所得,有好事的人打听了,可终归没什么结果。新春未过,鞭炮的纸屑还未被清扫干净,黄门掌事戴公公就“不小心”透漏了这诗乃是南山上一高人隐士,号忆安君的写的,是定安王花了大功夫才弄来的。 又从坊间听闻,这位忆安君乃是前朝大贤道谷子关门弟子的关门弟子,如今隐居山中,听说忆安君隐居之地,前竹后鹤,四时开不尽的花朵,常年不凋谢的绿植,时常有仙鹤飞来,忆安君高卧台上,瞧也不瞧一眼。那真是人间仙境,凡间至宝之所在。一时间人人向往,上南山的道路本来积雪未消,这下直接让上山寻访的人踏出了条路,只是大部分都悻悻而归,不得其踪,不得不破口大骂戴林给的假消息! 外面想要寻访忆安君的人是一把接着一把,竟也顾不得天气严寒,年年和施青在王府里喝着现熬的姜汤,时不时抬头看看窗外,真是好年景,数尺深的大雪,来年一定是丰年! “忆安君,是陈忆和定安王的意思吗?”施青品味着这个称号,只觉得年年真是爱极了自己,才会将虚构的人定成这个名字。 “嗯。。。”明明是永远追忆长安的意思,谁让你用了人家李白的诗!“就是这个意思,青青真是和我心有灵犀,一下就猜出来了!” 施青笑意更浓,拍拍自己大腿,示意年年坐到腿上,年年搂住施青的脖子,近距离感受着他身上的香气,“怎么这么香,你天天用香料,不觉得熏得慌吗?” 施青低头和年年对视,眼中似乎有些挣扎和痛苦的痕迹,在年年额头上留了一个温暖的唇印,才道:“年年,我用香料是迫不得已的,若是不用,会很难闻的。”说完便不言语了,也不解释。 “是。。。从小落下的病根?”年年对阉割之法也是有一些了解的,书上说,太监都有一股味,就是因为经过手术之后伤口不能像正常一样控制小便,年轻时还能好一点,至于到年纪大一点,都得用东西垫着才行。 施青有些惊讶,怎么年年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吗?到底是谁教给她的?“嗯,你怎么知道的?” “叫你多看书,你偏不听,书中什么都有。”年年毫不避讳,就算是在本朝,有关于皇家宫禁的秘闻也多了,这不算什么。 “我哪里有时间看那些书,每日这么忙,闲下来只想陪着你。” “切!要么是说你守着个金库房,却只能吃稀饭!皇家书院里那么多藏书,你不拿来学习,倒用来查我说的话真假,真是短见!” “好年年,怎么又拿这事出来说嘴,不说说好了以前的事情都翻篇,以后我不会疑你了。你既觉得那书院好,我给你通禁牌,让你每天去里面需学习,想看什么看什么,如何?” “你说真的?不许反悔!” “当然是真的,不过书院有规矩,进去出来的人都要登记,你可要遵守哦,否则我也难回话。” “那是当然,不过我才不去呢,那又远又冷,我开书单子,回头让人给我带回来看,可好?” “懒鬼!你快,把你那好诗再拿些过来,让我研究研究!” “不给,等你要用的时候,告诉我主题,我自有好的。”年年很怕一下子出太多,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第61章 心防 新年已过,年年还没有回陈府去,算起来自从嫁过来自己都没有回去过,虽然陈家不是自己的真亲戚,但是到底也是名义上的,怎么说也要回去看看。听说陈娇和刘颖定了初二回家去,年年也赶忙让人通知自己也回去,不是攀比什么,只是一次性把该见的都见了,就不用再费事了,这是年年一贯的风格。 年初一吃过团圆饭,年年就回房里干自己的事情去了,留下一堆小夫人和施青,听戏的听戏,聊天的聊天,不是不想凑热闹,实在是这个戏腔年年一点也听不懂,又长又尖细,听的都要睡着了。 “夫人,今天新送来的料子,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茭白带着一沓料子拿来让年年挑选,丝的麻的棉的,还有兽皮,什么都有,年年指了指一团纯黑色的东西,“这个是什么皮?” “殿下好眼力,这个是墨狐的狐皮,极其珍贵,这么大一张,怕是要猎好几只墨狐才能拼出来,难为他们能弄来!” 年年知道现在没有什么所谓的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一说,因此心里并不介意,该享受还是要享受一下的。“找人给我裁一张毯子,现在就换上。” “啊?”茭白心想王妃真是浪费,这么好的皮子自然是做斗篷或者大氅最好,怎么能用来铺床呢!但是也没有反驳,依言去做了。 该说不说王府的办事效率真高,不过半日就送了回来,裁剪的整齐干净,年年试了下裹在身上,真是暖和极了!太好了!年年自从来了这边,一直都是穿着里衣睡觉的,里衣还不像睡衣,有好几个系带,让年年觉得很不舒服,这下终于可以裸睡了! 于是等晚上施青带着一身酒气回到房中,看到的就是年年“长”出了一身油光水滑的黑皮毛,正在床上顾涌顾涌的翻身,四目相对,有点尴尬。 “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这里了。”年年停止了顾涌,像个鸡肉卷一样只露出头,歪歪的看着施青。 “哈哈哈哈哈,怎么,以为我不来你就在这里现原形?原来是狐狸精啊,我说怎么这么会勾人!”施青有意犯坏,也没在炉边烤烤,大跨步走到床边,提起鸡肉卷就打算冰她一下,谁知刚把手伸进毯子里,就闪电般地缩了回来:“你怎么不穿衣服!” “我睡觉啊,穿什么衣服!”年年很暴躁,大冬天的最讨厌这种游戏了! “也好。也好。”施青听了这话,没什么动作,只是匆匆洗漱完,就躺到年年旁边,也要睡觉:“你把毯子分我一半。” “凭什么?你盖被子去!” “不公平,凭什么我只能盖被子,你却能裹个狐皮毯子!” “就凭这是我先挑的,你想要,问他们要去!” “那这还不是王府的东西,你给我还回来。” “什么王府的,你懂不法律,成了亲,王府的东西就有我一半了,我才不给!” “有你一半?好啊,快把另一半给本王!”拉拉扯扯,最终还是如意分到了一半毯子,施青裹着毯子,把年年搂在怀里,感受着她身上的曲线,满意的笑了。这么多天,他一直不愿意勉强年年,从没提过这事,今天既然她自己送上来,那就不能不领情了。 “你能不能别乱摸!”年年推开施青的手,说起来她渐渐接受了自己已经成亲这个事,但是毕竟对方是个太监,平日里亲亲抱抱举高高也就算了,从没想过还能更进一步,何况施青在自己这里从来都是合衣而睡,足以证明他也没有什么想法。 “都怪毯子太小了,我也没办法。”施青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让年年觉得耳朵出了问题,于是艰难的在毯子里转了个身,正对施青,见到他眼圈发红,一脸春色,声音也有些沙哑了。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年年把这现象都归咎于酒。 “没办法,一年也就这一次,大家都拉着我死灌,谁的不喝都不行。”施青笑着吐出一句话,一张嘴就是酒味,难闻死了。 “哼!”年年冷笑一声,“谁让你娶这么多,该!” “是啊好人,我也后悔了,要不你当个坏人,把她们都赶出去,从今以后,我只守着你,可好?” “等你明清醒了,再来和我说这话。”年年可不做这个黑脸,回头他后悔了,或是得罪了什么背后势力,可别来找自己! 施青靠的更近了,手臂也用力收紧,箍住年年“我要说,我这是清醒的话,你信不信?” “我不信。”年年艰难抬头,坏笑一声,“除非,你把衣服脱了,我就信你!”哈哈哈哈,脱衣服?那对施青来说是绝不可能的。 果然施青不再使劲了,趁着这一松劲,年年赶紧抢过来更多的毯子。 “你真要看?” “我是你妻子,有什么不能看的!” 大约是妻子这个称呼戳到了施青的点,他犹豫一下,坐起身来,解掉里衣的带子,顺手脱下了上衣,背对着年年。 “哇!”年年小小的惊呼了一声,真白! “你哇什么?” “你真白,不过,你背上是有伤吗?怎么感觉有些印子。”烛火昏黄,年年看不清楚。 “嗯。”施青转头看着年年,“这个,是当年冯柬叫人打的。” “宰相?你俩还有这过节?”年年只知道施青和冯柬是政敌,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往事? “这是我当年刚做皇帝的秉笔太监时,冯柬上奏,说宦官干政是取乱之道,逼着皇帝裁撤我,后来皇帝保了我,他未能如愿,一日在宫里拦住我,找了罪名以宫规强加于我,叫手下人打的。” 年年凑近了,看清似乎是鞭伤,“怪不得你俩这么大仇。但是我觉得你很厉害啊,十年前宰相已经是位极人臣了,你才是内宫一个小官,现在你俩都平起平坐了,我要是宰相,我得气死。” “你倒想得开。” 年年从背后抱住施青,虽说房中有暖炉,到底还是冷的,不想让他着凉。“你从来没告诉我为什么当初你要进宫?还有你的身世,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说起这些,并非我有意瞒你,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施青拍拍年年的手,缓缓道来:“有记忆时就已经在宫里了,不过那时候我不姓施,而是石,大家都叫我小石头的,也不知道到底真名是什么。后来伺候一位不得宠的妃子,她说石不好,改成了施,又因为她喜欢青色,就给我起名叫施青。” “啊?这么草率啊!怪不得你房里的人都叫红樱蓝果,听说也是因为你喜欢吃,原来你这起名字方法是有本而来啊。” “算是,不过那时生存尚且艰难,主子赐名,那是天大的荣耀,没有么不开心的。” “那那个妃子呢?” “死了,很多年了。” “哦。。。” “宫里面死人是很常见的,换主子也是常见,后来阴差阳错我调去了贵妃宫里,偶然让皇帝看见,叫去了御前,才有了后面的事。” 第62章 喜。 “那你真幸运,如果见不到皇帝,恐怕现在也只还是宫里一个普通的小内侍!” “是啊!所以我没什么好抱怨的。” “那宫里总有你进宫时的记载?” “文书上说我是沧人士,可是后来我找人去沧州查过,毫无音信,渐渐也就不想知道了。” “对,知道了又能怎样!”年年很理解施青的想法,就像自己刚来的时候,非常想知道关于陈忆的一切,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知不知道,她都只能是陈忆。 “你真懂我。”施青抬头,长叹一声。 “那,谢谢你能跟我说这些,你就不想咱们坦诚相见吗?” 施青对于年年的用词觉得很滑稽,“你确定吗?会吓到你的。” “当然。” 于是在年年的注视下,施青缓缓解开裤带,转过身,正对年年。真是好丑一个疤!歪歪扭扭的,像大黑蜈蚣,难怪施青不让人看,不要说这是一辈子的痛,就算是普通人身上有这么一条疤,也会遮着不让人看的。 施青见年年没有什么过大的反应,心里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是怕她看到了害怕,还是怕她看到了嫌弃,也许两者都有。 “快点进来,别冻着了!”年年挥一挥大毯子,施青从善如流,一骨碌钻进毯子里,被中赤诚相见,再无嫌隙。 “嘿嘿,你有这么多小夫人,难道别人没看过?怎么偏偏不让我看!”暖和起来年年又开始矫情,她想知道更多。 “她们?我都是熄了灯叫她们背对的,不曾见过。” “咦??你要求还真多!那你们会做别的事情吗?” “当然了,不然我养她们在府里做什么!” “可是。。。嗯。。。”年年欲言又止。 施青凑上前,在年年耳边轻轻吹气:“你知道什么是玉势吗?” “不知道,滚!”年年害羞的烧红了脸,转过身,背对施青假装生气,施青哪里肯放过,双手在毯子里来回游走,撩的年年也上了火,“别动!烦死了!” “年年,你不愿成为我的女人吗?”年年不动了,怎么会不愿意呢,这可是自己第一眼就相中的人。施青见年年不挣扎了,又贴了上来,“你不愿意,我会伤心的。” “我不想要那个东西,怪怪的。”年年缴械投降。 施青喜不自胜,“知道了,那我用手。” 月色明,人语低,寒风不忍入帐,惊散谁家喜。 原本计划第二天一早就要回陈府,谁知年年一睁眼,已经快正午了,施青坐在窗边的小榻上,笑盈盈的望着床上刚睡醒的人。 “怎么不叫我!”年年又暴躁了,这一晚上,耽误多少事! “我已经差人去你家告诉了,说你晚一点再去,没什么大事的。” 年年这才熄了火,慢吞吞的起床收拾,梳妆打扮。“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吗?” “你希望我跟你一起?” 回想起上次在帐篷里他说的话,唉还是算了!这不是他的主场,何必勉强。“那算了,我晚上就回来,不会待很久的。” “无妨,你也好久没见家人了,多待会也行。”嘴里是这么说的,可是眼睛就没离开过年年,年年被他盯得受不了,赶紧转移话题。 “我想起个事!昨天你跟我说,除了我没人见过,那从前那个李夫人呢?” 施青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皱了下眉头:“你怎么知道她的?” 年年一边化妆,一边回答着“莳雨儿告诉我的。” “哼!她还真是什么都说!”施青对于莳雨儿嘴不严很生气,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年年。“她例外。” “啊?那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同我一样,她是宫里的宫女,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也算是相互有个依靠。” “呦呦呦!那是青梅竹马了!哼!” “我的年年吃醋了?真可爱!” “可爱你个头!”年年挑了副耳坠戴上,接着说:“我听说她很早就跟了你,怎么你之前没有娶她?” “如若不是她出了事,没准还真轮不到你。”施青故意这样讲,就喜欢看年年吃醋。 “也是。她怎么死的?” 施青不说话了,见年年也没有生气吃醋,自己讨了个没趣,“这个问题重要吗?” “行,你不想说就算了。”收拾完,又看了一眼回家要带的礼物,确认无误后年年这才登车远去,留下施青一个人黯然伤神。 “督公,王妃大约是无心的。”顺子最知道施青的心病,也要出言宽慰。 “她自然是无心的,连雨儿都不知道,大约她们也只是随口说的。” “督公明鉴,其实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您若是想。。。” “不必说了!” “是。” 晃晃悠悠一路,终于在午饭前赶回了陈府,陈问提前得到信儿,已经在等着了。“妹妹!” “哥!”兄妹二人亲亲热热进了府,到了正厅,见到陈家儿女皆在,刘颖正坐在边上同陈老爹说着话,见到年年进来,也起身迎接,一番虚礼,总算是落了座。 觥筹交错,杯光碟影,年年细细打量着桌上的人:陈老爹还和自己上次见一样,没什么变化;白氏今日似乎很高兴,一个劲的说吉利话,也没有功夫刺年年几句,而且好像胖了一点,看来吃的不错;陈问还是那个高壮的样子,不过可能最近不怎么晒太阳,白了一点,还挺好看的;陈娇也是,气色红润,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和上次见她还有点小心翼翼完全不同了,刘颖也是开心;唯独陈袅不似之前傲慢,今天格外的守礼,这是怎么了到底? 第63章 孩子 饭毕,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围着聊闲话,白氏十分关切地跟陈娇说什么一定要少走动,多卧着,吃东西要忌口,不能吃太多,年年一言不发,光坐在边上听着,这半天她才反应过来,陈娇这是怀孕了!怪不得一家人这么高兴! “娇娇,你这是有喜了?” 陈娇害羞的低下头,点点头:“方才长姐来的晚,我已经向父母说过这个好消息了。” “太好了!呀,你怎么不早说,我这什么也没带,可怎么做贺礼呀!”年年这话是真心的,她还记得陈娇确实是个讲礼貌的好女孩,于是从手上褪下来一只白玉手镯,“这个,就当是我给小外甥的礼物了!” 陈娇收了礼物,这倒不是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事,本来也就是个心意。自从知道自己怀了孕,别提有多高兴了,刘家人多,小姑子强势,妯娌又精明又能干,自己去了之后总觉得使不上力被排挤,如今有了孩子,也就能站稳脚跟了。 “真是委屈娇娇了,原打算成了亲就分家,谁知我那几房叔叔婶婶哥哥嫂嫂都不同意,到底说是一家人,我母亲也不好硬分。”刘颖婚前的打算算是落空了,不过陈娇时时常开解宽慰自己,自己越发觉得让她受了委屈,心里也就越看重她。 “这是哪里的话!”白氏一脸慈爱,“姑爷家大业大,你的叔伯婶子还不是看你有能耐,都等着沾你的光呢,自然不会轻放了你出去!等你以后建功立业,皇帝赏赐,那是风风光光的开府,那才是极大的荣耀啊!” “咳咳!”陈老爹见白氏说的不像样,制止了他,这种话,心里想想也就是了,怎么能宣之于口呢!“姑爷,别听你丈母娘瞎说,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把日子过好,怎么会委屈了娇娇!” “是,公爹说的是,我一定会对娇娇好,对孩子好。” 年年看着眼前这对人幸福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虽说陈娇嫁给刘颖是白氏使的手段,但看上去这两口子亲密着呢,也算没有辜负了白氏的一番算计。年年感觉白氏有意无意的瞟自己,不知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以为自己还惦记着刘颖的事?真是好没意思! “父亲,好久没回来了,我还记挂着我的绣楼,我先回去看看,你们先聊。”年年告了罪,带着侍女回自己的绣楼。 “夫人,大家都在那里,咱们这样,也太扫兴了。”小夭有点不明白,小姐好容易回来一次,怎么这就不跟家人待一起了? “你没看见方才老夫人一直拿眼睛看咱们殿下么,分明是因为刘公子在,老夫人怕抢了她亲闺女的风头!”茭白伶牙俐齿,嗔着小夭不懂事。 年年上楼转了一圈,只见一切如旧,满意的下了楼,坐在圆凳上,“我记得从前你是最规矩的,怎么如今也学会说这些了?”年年笑着打趣茭白。 “从前王爷不喜欢吵闹,奴婢们都是提着气当差,如今有王妃在,大家也都活泛了许多,都记着王妃的好呢。” “难得你看得清楚,她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横竖我不碍着他们眼就是了。” 话刚说完,门外响起敲门声,茭白去开门,原来陈问又像个跟屁虫一样寻了过来:“妹妹你走的真快,我这紧赶慢赶你都到了。” “怎么了,她们又说我什么了?” “你也太多心,白氏爱看就让她看去,你何必躲着她。”原来陈问也看出来白氏刚刚的不妥。 “我不躲,回头她又给我穿小鞋。” “王爷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他有事要忙,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回不回来都一样。” “也是,要是他在,必然有场气要生。” “什么意思?” “你没看懂?白氏那是故意刺激你呢!二妹妹有了身孕,想来以后在刘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不像你,怕是于子息上无缘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年年只想到了第一层,没想到白氏还有第二层意思,嘲笑自己嫁了个太监生不出孩子,哼!她哪里知道这世间有的是女子不愿体验生儿育女的艰辛,乐的干净呢。 “唉!真难搞,早知道就不回来了,回来一趟这么多事。” “你回家原也不是为着她,想回来就回来,别总想着旁的,父亲很想你呢。” 这年年倒是没看出来,“对了哥哥,今天陈袅怎么安静?不像是她啊。” “她啊,哈哈哈哈,白氏说也要准备给她相看人家了,所以天天困在屋子里学规矩,也算是有点长进。” “这么早?可是她才多大啊。哥哥,说起来咱们家明明你是最大的,你的婚事爹怎么说?” “我?我不着急的,总归是父亲说了算。”陈问知道,父亲对自己给予厚望,想着等自己有了功名或者等他官职再高一些再挑选议亲,陈问自己也不着急。 “哼,也是,你两个妹夫都是二十多才结的婚,你再等两年也不迟。” “妹妹,在王府钱可够花?后院可有人为难你?” “你也不是第一次去王府了,你觉得呢?” “到底只有你亲口说了,我才能安心。” “挺好的,穿金戴银,后院那些人我都不见,没人为难我。” “好,只是你做了王妃之后,各家诰命夫人都没有见过,不免有所议论。” 原来陈问是提醒自己要积极社交啊。“知道了哥哥,之前不是一直养病嘛。好啦,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陈问看年年这么快要走,有心拦她,但是想到没准是施青要求她早点回去,而且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也就不勉强她了。 回了王府,施青还在内室里批东西,见到年年这么快回来,有点意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吃饭了吗?” 年年甩掉外衣,懒洋洋的躺在小榻上,“吃了午饭,家里没意思,就回来了。” “你父母说什么了?” “没说啥,他们一直都在问陈娇和刘颖的事,没空顾我。” “哈哈,原来是在娘家受了冷落啊!来来来,跟我说说。”施青从书桌绕到榻前,拿了件大氅给年年盖在身上。 “也没啥,娇娇怀孕了,所以他们格外关注些。哦对了,今早我戴的那个镯子送给陈娇了,算是贺礼,回头生了还要给大红包呢。” “是吗?刘颖真是好福气,他成亲晚,他哥哥都三个孩子了,如今他也要有了,刘夫人定然很高兴!”施青也很为刘颖高兴,有了孩子,刘颖也能松口气了,否则一心只顾着和家里划清关系,到底不好。 “大约,我乏得很,要睡一会,这事反正还早,以后再说。”年年因为昨晚睡得太晚一直觉得没精神,这会正犯困,施青以为他在娘家受了委屈不想提,便拿着折子去书房了,顺便叫了茭白过去伺候。 第64章 施青的心病 到了书房,施青没有急着看折子,而是先询问了茭白在陈家的事情。茭白不敢隐瞒,便讲了实话,连后来陈问是如何问如何说的也都一一告知,听的施青眉头都拧到了一起。 “白氏当真是这个意思?”施青问的是白氏暗示陈忆这辈子没孩子的事。 “这个奴婢不知,是陈公子说的,不过奴婢觉得,陈老夫人对王妃一点也不好,也许。。。她真有这个想法。” “好啊,她这哪里是在说王妃,分明是在说本王!好极了。”施青摇摇头,依旧笑着说出这些话。 “对了,本王听说,白氏那个小女儿,最近一直请了宫里的嬷嬷在学规矩,想来是准备相看人家了?” 顺子不知何意,只等着施青吩咐。 “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施青靠着椅背,睨了一眼顺子,顺子立刻会意,“是,奴才会去知会各家老爷夫人们,请他们慎重相看,这娶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若是遇上个不好的亲家,谁沾上谁倒霉!” 白氏大约想不到,就因为自己这一轻视,就改了原本大好的局面,自己机关算尽,终究也会被人算计啊。 “王妃回来时脸色很不好,莫非是,她也因为不能有孩子而伤心?”施青突然想到年年的表现,只可惜他猜错了意思。顺子和茭白都不敢接这话,谁不知道这一直是爷的心病,往日不提也就罢了,如今王妃若是犯了忌讳,可怎么好啊! 一想到孩子,施青心里一阵堵得慌,赶紧让两人出去,自己起身大口透气。“又是孩子!该死!”施青一边大步在房内转圈,一边狠狠地咒骂,转了几圈,才突然停住,“影川,本王要见她。” “是,主子,要带到这里来吗?”房中空无一人,只有传来的声音证明着施青不是对着空气说话。 “不,我去见她,就现在。” “是。” 丢开众人,施青大踏步走向王府一角,正是年年之前去过的废园的方向!府中偶尔有人经过,看见王爷怒气冲冲一个人,也不敢靠近,行了礼,远远地躲开了。到了园门口,依旧是枯草爬墙头,落雪染门扉,影川不知从哪里出现,三两下弄开门锁,推开门在一旁候着。 施青一脚迈入园门,向着竹楼的方向走去,园中长久无人打理,有些难走。推开门,里面竟一点儿热气都没有,混合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施青皱皱鼻子,还是进去了。房中光线昏暗,依稀能看得见最里面有一张床,似乎有个人影缩在床上,那人影听到有人进来,抖了抖,睁开眼看向来人。 “你来了。”这声音沙哑难听,像是高烧了好多天的嗓子。 “你怎么知道是我,本王记得,你的眼睛当时落了毛病,早就瞎了。” “哈哈哈哈哈。。。我怎么知道!”那人突然坐起身子,瘦的像个竹竿,一席破毯子挂在身上晃晃悠悠。“你每日用香,这味道,就算过了一百年我都记得!石头,这香你闻着,也不舒服?一个大男人,每日只能靠香包香囊遮盖身上的臭气,你可快活!”那女人仿佛疯了一样,笑的咳嗽起来,声音像漏了风的袋子。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疯癫。”施青不理会女人的癫狂,自顾自在窗下有光的地方站定了:“本王今日是来告诉你,本王已经娶了王妃,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我听到了,那日的鞭炮声,真是无比煊赫。”床上的人也朝着有光的地方看过去,模模糊糊的,只能看见有个人影,却看不清长相,两行浊泪滚出,女人却没有察觉到。“石头,你离我近一点,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脸,行吗?” 施青没有动弹,只是冷漠的注视着床上的人,见她突然开始嘶吼:“是我的!是我的!本来应该是我的位子!你怎么。。。你怎敢娶别的女人!我才是王妃,我才是王妃啊!!!”喊了一会儿又改成了哀求,:“石头,不!王爷!求求你,放我出去,求求你不要抛弃我。。。我错了,我不该对你有二心。。。王爷!求求你,不要把我丢这这里!”也不知喊了多久,终于没力气了,一头倒在床上,有出气没进气的喘着。 “你可后悔?” “。。。”那女人聂聂着说着什么话,听不清楚。 “你,可,后,悔?”施青一字一顿的又重复了一遍,“你当初背叛本王怀了野种,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你忠诚于本王,难道今日王妃之位会不是你的?李金玉,告诉本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施青逼近床沿,死死盯住女人,恨不得用眼神扎穿这个叫李金玉的。 “我。。。我的孩子!”一提到这事,女人又来了力气,呜呜咽咽的哭起来,“你。。。杀了我的孩子。。。我为你,忍受了这么多年的白眼和非议。。。你,你却连孩子都不肯留给我!你。。。你会遭报应的!我的孩子迟早要找你索命!你和你娶的贱人,都不得好死!” 施青听着这咒骂不绝于耳,也不顾脏,一把上前扼住李金玉的脖子,稍稍使劲,李金玉的脸就涨红了起来,双手胡乱的挣扎拍打,施青忽而松了手,“本王说过,不会让你死,你还要好好看着本王是如何一步步过上你曾经想要的日子呢。对了,告诉你一声,你父亲上月在边关病死了,遗体不得入关,已经就地埋了,父女一场,你可好好为他哭一场,啊~” 李金玉两耳蜂鸣,听到了这噩耗开始像乌鸦一般啊啊啊的哭起来,施青觉得够了,转身准备离去,身后突然传来一整吵嚷:“施青!这天下哪个女人不想要孩子!我就看着,看你的新夫人能为你守身多久!看你后院的那群贱人能让你得意多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施青出了房间,仍然觉得头很痛,李金玉原是旧相识,两人一路扶持吃了不少苦,谁想到只能共苦不能同甘,如何不让人感伤呢。 “主子,休听这毒妇胡言乱语,要不要做掉她?” “不必,让她活着,长长久久的痛苦着!” 第65章 给她一个又何妨! 离了废园,施青的心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更加郁结。原本今天因为年年受到白氏讥讽的事已经很不痛快了,加上李金玉的话就像毒蛇信子一般在自己耳边嘶嘶作响,施青一路都在回想她的话语。走回书房,顺子和茭白还乖巧的在廊下都等着,不知施青去了哪里,回来脸色反而更差了。 施青收心专注于折子,才看了几份,啪的一声甩到了桌子上,惊得顺子研墨的手一抖,险些将墨块折断。 “不就是孩子吗,本王给她一个又何妨!” “什么?”顺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问了一遍。 “本王说,你去找一个孩子来,给王妃送去养着。”施青紧绷着脸,仿佛下一秒就会杀人一般。 “督公!”顺子急忙跪地,磕了个响头,“您这是何意呢?王妃许没有这个意思,您这样不是太委屈自己了!” “你懂什么,有哪个女人不想要孩子?”如果年年在,一定会感叹于施青这反洗脑能力实在是太弱了,三言两语就被人挑破了心魔,这就是当局者迷的坏处了。 “可是。。。” “顺子,爷说什么,去做就好了,不要伤了爷的心。”一道婉转的女声从门口传来,红缨端着一盘点心,轻轻放到桌上,走到施青背后,双手不轻不重的替他揉着太阳穴,施青渐渐放松,呼吸也均匀了不少。 “王爷,您这样替王妃考虑,王妃真是好福气。” “恩。” 晚膳时分,施青去年年房中,见到她已经醒来,正在榻上看什么书。 “读什么呢,这样专心?” 年年见施青过来,识趣的凑了过去:“我在看医书。” “为何?你要做郎中啊。”施青一手搂过年年,眼里全是温柔,全然不见了下午时的狂乱。 “做个屁,我是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缓解一下小便失禁的病症,看看你能不能用得上。” 施青又是一僵,倏而展眉:“难为你替我想着,那你可有找到什么方子?” “要真有这么容易,你自己早就治好了,你也没少叫人下功夫。”年年环着施青的腰,软绵绵的贴在他身上,像没有骨头的鱼。 “你肯费心,我已然很承情了。”说完在年年脸上嘬了一口,瞬间起了红印子。 “我今家去,哥哥跟我说要多和那些命妇们走动,不然人家会议论我的,你怎么看?”年年揉着脸,一边用脚轻轻的踢施青。 “你想见就见,不想见谁也别想勉强你!”施青十分霸气的替年年解决了烦恼。 “你真好。我是不想见的,如果要见,不如一次性全见了,以后就不用再一个个认识了。”年年可是高级社恐,这种场合一点也都不想参加。 “恩。。。”施青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如此,等开了春,上巳节的时候,宫里会办一场祈福活动,皇后年年牵头举办,各家有品级的命妇都会参加,你去一次,也算是让她们见识见识。” “上巳节?”年年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所谓上巳节就是在三月三举办的一场祭祀活动,祈求除邪祟的,没想到这个世界里也有,还这么郑重。“也好,到时候天暖和了,我也想去宫里看看,还不知道皇宫是什么样子的呢!” “皇宫啊。。。那地方就是一个漂亮的小四方盒子,外面的人看着千好万好,其实一旦身在其中,就知道那根本是个牢笼。”施青对于皇宫的记忆并不美好,不是无休止的打骂为难,就是费心费力的斗争算计,要是有得选,他宁愿自己从没进过宫。 “所以你花了这么多年,从那个方盒子里逃出来?” “是。” 年年抚摸着施青的背,回想着昨天看到的疤痕,虽然隔着衣服感受不到,但她还是一下一下划拉着,安抚之意尽显,施青很享受。 “年年,今晚我还睡这里,好吗?”施青感觉背上痒痒的,有些困了。 “你爱睡哪睡哪,我才不管呢!” “真的?那我可就一直睡在这里了,你可不许嫌我烦!” 年年不说话,将施青抱得更紧了。晚上施青口手并用,也算是让年年这个爱情小白感受到了一些实质的乐趣,互相依偎着,年年甚至有点想哭,施青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着平日克制的爱意,末了,年年只记得一句“明天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在蜡烛最后的光亮里,年年带着期待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年年醒来的时间还算正常,没有太晚。因为免去了后院人晨昏定省的习惯,施青也不管自己睡到几点,所以年年越发放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底下的人也不敢说什么。可是今早起来,年年觉得房中有些东西不太对劲,具体是哪里有问题她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点不一样了。 不管了,起床再说!吃完早饭年年大脑恢复了状态,才终于意识到哪里有问题:空气里有一股奶味。 “早饭有奶吗?为什么我闻到了一股奶味?”年年抽着鼻子确认了一遍,才开口询问。 茭白捂嘴笑道:“殿下鼻子可真灵,可不是奶味嘛!”随后朝外间招招手,一个老嬷嬷抱着个婴儿走了进来。 “给王妃殿下请安。”老嬷嬷抱着孩子,麻利的行了一礼。 “呦!哪里来的小孩?抱过来我看看!”年年把小孩接到手里,熟练地抱起来,又咯咯逗他两下,这孩子也不认生,笑嘻嘻的和年年玩着无趣的逗人游戏。 “这孩子养的真好,白白嫩嫩的,看这样子,有四五个月了?”年年看见小孩都已经会睁眼玩了,当然不是刚出生只知道睡觉的小孩。 “王妃殿下眼睛真毒,小宝已经六个月大了,粘人的很!”老嬷嬷喜笑颜开,孩子好带不费事,自己也轻松。 “这是谁家的孩子呀?怎么送到王府来了?”年年还是疑惑,这么小的孩子,谁舍得里亲娘这么久,也没个人来说明下。谁知她问了这问题,没有一个人搭腔,年年奇怪的抬头看见周围人神色各异,全都闭口不言。 “你们哑巴了?我问话呢!茭白,你说!”年年直接指名让茭白说,谅她也不敢隐瞒。 谁知茭白只是抿着嘴,一句话不说,忽而门开了,施青不知道打哪来,见到年年抱着孩子,施青眼里流露出一丝慈爱。 第66章 生你个大头鬼! “青青!你快来看看这孩子,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怎么放到咱们这了!”年年很委屈的说着这话,别人都不接她的话,她有点烦躁。 “是咱们家的孩子呀。”施青上前摸了摸小宝的脸蛋,肉嘟嘟,白嫩嫩的,手感好极了。 “咱们?”年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蹦起来,孩子也塞给老嬷嬷,指着施青大骂:“你背着我找男人了!”骂完又觉得好像不太对,又改成了:“你背着我找女人了!”刚出口想了想也不太对,“到底哪里来的孩子!” 丫头婆子们憋着笑,不敢出声,施青听着年年这三连问,脸上颜色变了三变,终究是哭笑不得,“年年!你说什么呢!这孩子就是咱们的,以后养在王府,你就是他的母亲。” 年年这会听明白了,这是打算抱养一个让自己养,有没有搞错啊!不就是因为陈娇怀孕了吗,你羡慕人家刘颖有孩子,也不能就这么甩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破孩让我养!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顿时黑了脸,坐在榻上,一言不发。 施青不明白年年生气的原因,明明是你想要个孩子,本王已经成全你了,怎么还有什么不满?让众人都下去,孩子也抱了出去,施青耐着性子,蹭到年年旁边:“怎么了?你不喜欢小宝吗?还是你想要一个女孩子?要不咱们抱两个,儿女双全!还是你觉得小孩太小不好养活?那咱们可以养稍微大一些的,三四岁的怎么样?” 什么?一个不够,你还养两个?还还还还三四岁?感情不是你来养!年年更生气了,心想施青真是只管自己不顾别人的死活,真是白瞎了自己的一片真心! “年年,你有什么不满,你就说出来嘛,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要做什么啊。”施青甚至还很小劲的拽了拽年年的袖子,一副小女儿做派。 “我不要这个孩子,男孩、女孩、一男一女、三岁、四岁的都不要!”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施青彻底不理解了。 年年想了想,施青想要孩子,无非是昨天听见了陈娇怀孕的事,他自己是不可能有自己的亲骨肉了,所以才会想着从哪抱别人的孩子来养着。唉!说起来也是可怜人呐!自己实在不想伤他的心,可是若是不说明白,难道就真替别人养一辈子孩子?不行!长痛不如短痛! “青青,”年年决定把一切以最简单的方式说明,也好断了他这个心思:“我不会养不是我亲生的孩子的。”年年认真的看着施青,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惊讶、屈辱、气愤、羞愧和决绝几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转瞬即逝,让人感觉是看花了眼。 半晌,施青坐直身子,平静地问道:“你果真坚持如此吗?” 嗯?这语气,威胁我?我不养就杀了我?不能,再说后院那么多小夫人,就算自己不肯要这个孩子,总有人喜欢,总有人想养,不能妥协,要真揽了这活,以后要操心的地方可太多了!年年,不!陈忆才十八岁,刚成年啊,怎么能担得起做为人母的责任呢? “嗯,我不会养他的。”年年将自己的想法清清楚楚地讲出来,她相信施青会理解自己,也会想明白别人的就是别人的,就像太监养再多干儿子,也只是活着时的威势,若是死了,谁又肯举灵摔丧呢? “知道了。”施青又捡起自己一贯的冷漠态度,说了句要去处理政事,就离开了,这一走,竟连着十多天年年都没有见过他的面。 先开始年年没有在意,只觉得他可能伤心生气自己没有给他想要的,后面也觉察出不对,几次去书房想看看他,都被侍卫拦下了说王爷有事在会客,不见内眷。这日年年打听清楚了施青已经回了府并且就在书房,没有外客,这才急急赶去,谁知又被以同样的理由拦住了。 “你当时我是瞎的!这里面哪里有其他人!”年年真是忍够了,同样的理由用一两次也就够了,此次这么说,当自己是傻子吗! “王妃息怒,督公确实吩咐了不见内眷,属下并不敢欺骗王妃。” 年年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有本事你就躲里面一辈子别见我!”喊完就气呼呼地回去了,也不管有多少人听见了。 屋内,施青隔着房门看见年年离去的身影,心里只觉针扎一样难受,自己已经忍让至此,难道她还要苦苦相逼吗?若是真的如她所说要生一个亲生的孩子,那自己的脸面往哪里放?那她和当年背叛自己的李金玉又有什么分别,配得上自己如此真心待她吗? “顺子,你说王妃到底待本王有几分真心呢?” 顺子不敢接话,要说有真心,那王爷现在何至于伤心成这样?可要说没有真心,他们这些局外人看得明白,王妃也确实不是无情之人,真是说也错不说也错,真真难为死人了! 顺子不敢说,有一人却敢说,红樱站在一旁,看着施青连日来疯狂的处理政务麻痹自己,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事。“王爷,我觉得王妃若是真心待您,怎么能说出再也不见的话,怎么能如此辜负您的好意呢?可见王妃也是生性凉薄之人。您还记得王妃来的第一天就试图撞桌自杀吗?可见此人心怀不轨,由来已久。” 红樱本就厌弃年年,不为别的,就为她喜欢施青,喜欢到可以不在意名分的陪在他身边,所有让他伤心的人没红樱都看不惯,何况年年可是施青名义上的妻子,自己最羡慕的人。 “你们出去。”施青听了红樱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将房里的人都赶出去,又叫出了影川,一主一仆,相对无言。 “影川啊,你跟着本王,有多久了?” “主子,有八年了。” “是啊,八年,真是好长一段时间啊,本王一直信任你,让你守卫本王,你辛苦了。” 影川听见这话,单膝跪地:“主子!我是您一手培养的暗卫,我的命就是主子的,主子要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何来辛苦之说!” “本王要你的命做什么,你好好活着,才是对本王最有用的。” “是。” “影川,”这已经是今日施青第三次唤自己名字了,影川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何意,“有一件事情,本王想要你去做。” “主子请吩咐。” “王妃想要一个亲生的孩子,你替本王给她一个。” 第67章 影川 影川五岁开始练习武术,什么轻功忍术,刀枪剑戟,暗器毒药,可谓是全面发展的好学生,之所以这么拼命,就因为和他一起的还有许多同样的孩子,大家都在拼命的学、拼命的练,不练的人会死、会消失,会在第二天清晨一睁眼就永远离开,只有最好的才有可能被选中,选中做什么呢?影川不知道,但是知道自己只要松懈就会有性命之忧。终于,在他苦练武功的第七年,他成了。也就意味着,和他同一批的小伙伴,都死光了。 于是他成了被选中的人,他第一次见施青的样子自己永远不会忘记,那是在京城一个偏僻的院落里,自己整整等了一天,直到天要黑时,才听到了门外有车马声。影川赶紧低头跪好,从马车上下来一位身穿白色裘衣的年轻人,华贵无比。 他说你叫什么名字,影川说没有名字就叫影子,他说万物皆有影子,那是因为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而你,就要做那个永远在黑暗里的人,影川说是的主子,他说以后你叫影川,影川说是主子,他说。。。他说了什么?影川不记得了,只记得走时他看见了自己手上的伤,长叹一口,从腰间丢出一个小白瓶子,“治伤的,涂上。”影川后来涂上,果然就不疼了,一直到现在,再也没疼过。 可是今天施青的话,就如同当日第一面他后来讲的东西一样,让影川觉得费解,觉得头晕目眩。“主子。。。您的意思是?” “去做,本王。。。相信你。” 影川听懂了,对于暗卫,最重要的就是听话,是无条件地执行命令,从影川知道自己要保护眼前这个当年比自己还要大一些的少年时,早就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他身上,影川甚至想过若是有一天主子想要自己,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说一声“是的主子”,可是今天? 影川抬头,想要从施青眼中看到出一些情绪,可是他闭着眼,如同死了一样,“是,主子。” “你的易容术,可以更像本王一些。” “是,主子。” “轻一些。” “是,主子。”影川看到了施青做的手势,那是示意自己可以下去的手势,来无影,去无踪,是一个暗卫该有的素质。 年年从书房离开,吩咐人套了车出门,可是出了大街,才发现自己居然没什么可以去的地方,陈府肯定是回不去了,京城这么大,哪里才是安家之所呢?看来要抓紧搞房子了!于是去了专门帮人买房卖房的牙行,连着看了几个房子都不满意——太贵了! 年年手里原本有卖首饰的五百多两银子,出嫁时候陈问给自己添了一千两,就这一千五百两,居然只能买一个偏的不能再偏的破院子,还是在北城!太气人了!所谓京都居大不易,真的不是空穴来风。虽然说施青倒是不限制自己花钱,但是要真说告诉他我要拿你的钱给我买房,年年还真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唉!搞钱最重要啊!没办法,年年决定把气都撒在美食上,直冲酒楼,把自己吃个肚子圆滚才罢了休,剩下的东西也都打包带了回去。饭毕又在街上溜达了一会,一直到天色渐黑,才不情愿的又回了王府。 刚进门,只觉得今日房间光线格外的暗淡,没有电的生活真是难熬啊!看到施青坐在床上,好像是在等自己,施青挥手让跟着的人都出去,只留下他们两个在房中。 “有事吗?”年年打了个饱嗝,吃太多了,有点难受。 施青没言语,只是示意年年坐到自己身边来,年年有点不情愿,想到他应该是来赔罪的,心情好点了,就坐到床的另一头,隔着一两人的空。“不是说再也不见了吗,怎么这会又自己跑来了?”年年已经开好了讽刺大招,准备狠狠地说道几句。 施青往这边靠了靠,一种不同于他平日用的香料的味道散发出来,年年没有在意,人家换个香料也是正常的嘛。施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搂住年年把她按在怀中,紧紧拥抱。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啊。。。我可是。。。”被施青搂着,年年觉得自己头晕晕的,有点使不上劲,很想躺下睡一会,很想亲近他,很想。。。不对劲!属于年年的弦紧绷起来,脑子里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难道施青为了让自己放松,用了什么药?小人,过分! 年年伸手要推开施青,但是胳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滑了下来,正好滑到施青坐着的大腿上,施青的腿紧绷着,硬硬的,还有。。。还有这感觉,什么鬼?一瞬间年年脑子里划过好几种可能,每一种都让她觉得心惊胆战,“你。。。” 道德经怎么背来着?清心咒怎么说来着?现在临时抱佛脚还来得及吗?年年感觉自己灵魂升到了天上,正在盯着“施青”对陈忆的身体摆布来摆布去,眼瞅着就要解开年年的中衣,一股薄荷还是什么味道直冲年年的天灵盖,瞬间原本已经迷离的眼神闪现出清明之色——是从前那个叫方自语的郎中给自己的荷包,说是提神醒脑,年年一直挂在衣服里面来着。 “你敢!”年年使劲挤出了这两字,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人,这就是施青那个替身,大婚时候见过的。 不知是被年年的眼神吓到了,还是被呵斥的声音吓到了,又或是被香包的味道熏到了,影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为什么?为什么又一次被看穿了?这次自己精进了易容材料,熄灭了房中大部分蜡烛,又用了一些迷情的香料,按道理来说是不会被这么快看出来的呀,难道王妃有什么特殊的识人本事?算了,回头再研究,认出来也不要紧,反正主子给自己的任务就是生一个孩子,至于过程如何,不重要。 于是影川不管年年的呵斥,继续手里的动作,可是刚碰到年年的衣服,一道金光闪过,影川反应极其迅速,一闪手躲开了。原来是王妃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根金簪,刚才是要刺自己的。 第68章 强盗逻辑 “王妃,”影川站在床边,打算向她解释一下,省的万一等下伤到了王妃,自己可不好交代了。“属下奉王爷的的命令,来给王妃一个孩子。” 什么什么什么?年年的耳朵遭老罪了,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话,那感情是施青想当爹想疯了,不惜自己绿自己,太吓人了! “王爷也是成全王妃的心愿,您何必不领情呢?” 谁的心愿?哦!年年想起来了,之前自己说的是“不养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可这话的意思明明就是不要孩子啊,怎么被他理解成了“给自己一个亲生的孩子”?果然这古代人脑回路就是有点子清奇的。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年年已经恢复过来了,只是暂时躺在床上还没动。 “属下影川。” “记住了。”然后突然一挥手拿着一包粉末状的东西朝着影川就撒了过去,同时跳下床往外室跑去,影川自然不会把这点雕虫小技放在心上,就算是毒粉,自己身上有的是解毒丸子,谁知竟不是毒粉,是辣椒粉!就在影川咳嗽的这几个瞬息,年年已经冲出了内室门。 “有刺客!来人呐!快抓人!”年年拼命的大叫,自然不能喊别的,这施青绿自己的事大概没几个人知道,不能乱喊,万一他羞极了要杀人灭口,那就不好了。听到动静,呼啦超一帮护卫闯了进来,只看到年年光着脚站在地上,衣衫还算整齐,看样子是已经睡下了发现了什么才会起来喊人的。 冲进内室搜查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又分散着往院子里面去了。“殿下,您受惊了,内室已经检查过,没有什么人,先进去。”侍卫回禀,年年这才颤巍巍的扶着闻声赶来的小夭,进了内室,果然已经不见了影川的踪影。好小子,跑得真快! “殿下,不知您看到了什么人?” “就是,一个黑影,站在我床前,我一睁眼看到有人,吓我一跳,随手扔了个东西砸他,他就跑了。” “那黑影大约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身量有多高?”侍卫一直追问,也是,自己守卫下要是真出了这样的事,自己就等着倒霉。 “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看清楚了,还要你们有什么用!”年年佯装生气,不想继续再说,说得越多漏洞越多,难免出错。 侍卫正为难,施青从外间走了进来,看到年年不动声色,自己呵斥了几句侍卫,让他们出去好好查。然后坐到了年年对面,一时情绪万千,不知从何说起,施青觉得自己这辈子最耻辱的事,也就莫过于此了。 “青青,谢谢你为我着想,但是你真的误会我了。”年年率先开口,她不想让施青再脑补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太吓人了。“我是真的不想要孩子,谁的都不行。” 施青疑惑,复杂的眼神看着年年,搞不懂她说的意思。“上次我说那话的意思是,除了咱们俩的亲生孩子,我谁的都不要,既然你生不了,那我宁可不要孩子,也坚决不要养别人的孩子。” “你不想做母亲?不想要孩子?”施青终于开口,他似乎真的真的想错了。 “不想。不管这世上其他人是怎么想的,我是真的不愿意。青青,生孩子是鬼门关走一趟的事,生了孩子还要天天替孩子操心,我自己尚且活不明白,如何再养一个?我们一直过二人世界,难道不好吗?难道你喜欢咱们两个在一起时,一个有个人妨碍着吗?” “我以为,你会羡慕陈娇。” “什么我羡慕陈娇,难道不是你羡慕刘颖吗?” 两人对视,彼此突然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的笑声在后院回荡,有时候误会与开释,就是在这一笑间。 搞清楚了施青并不是真的想要自己生一个孩子,也搞清了年年并不是羡慕陈娇可以做母亲,两人放下戒备,紧紧相拥,尽在无言。 “太晚了,睡。”施青疲惫极了,这些日子心累更胜身累,如今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睡觉?你想得美!”年年终于硬气起来,“那个影川呢!把他叫出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那你怎么知道他名字的?” “他自己说的呗!你也是,你自己的女人一点都不心疼,上赶着找人来欺负我,你太过分了!”年年一脚踢在施青的小腿上,施青没有躲开,只是更加温柔。“抱歉,我理解了错了意思,让你受委屈了。” “一句道歉就没了?你的道歉就这么值钱?” “那明日你去库房,看上什么,就拿走,好不好?” “你说什么也不行,叫影川来,我打他一顿,这事才算完!” “你要打就打我,他是听了我的命令才来的。” “上令昏,下不受,他怎么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要他何用!” “他是暗卫,不是臣子,自然不管主子的命令昏不昏了。你的辣椒粉是哪里来的?”施青虽然没来得及听影川报告,但是院卫已经说了房间里有大量辣椒粉末,不知道这小妮子哪里搞来的。 “你居然还护着他,真是主仆情深!这辣椒粉,是我赏他的,没瞎就不错了!”年年骄傲的仰着脸,“你要是去吃烤全羊,人家也会给你辣椒粉的。”本来年年带饭回来只是不想浪费,一个人吃那么大一只羊,五分之一都没吃到,太可惜了,临走又抓了几包辣椒粉胡椒面啥的,随手就塞进兜里了,谁知竟真的用上了。 “年年,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施青到底抱着年年上了床,“我以为你和从前她们一样,我太伤心了,现在才知道,你是真心待我,我不会辜负你的。” “你说的是谁啊?” “没谁,睡年年,睡。”施青不想提起李金玉,现在这个人已经不重要了,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已经是老黄历了,风一吹就像一页泛黄的枯叶,不知被带到了何方。 第69章 一个商机 府中风平浪静,寒冬将尽,年年终究是没有再见到让她讨厌的牙根痒痒的影川。这一日无事,年年在挑选上巳节要穿的衣服,最喜欢这种热又没热起来,冷又不是很冷的日子,但是挑衣服可就没那么美好了。 “全都是夹的,好丑啊。”年年抱怨衣服不好看,这个时节的衣服不够轻薄,也不厚重,都是夹的一点点厚度,穿在身上总觉得不够贴身。自从有了爱情的滋养,年年这具身体发育的更玲珑了起来,还长高了,就是从前自己最羡慕的那种身材,要啥有啥,这么美好的躯体,不能用衣服修饰展示,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王妃想要什么样子的衣服?奴婢去吩咐他们立刻重做一身,应该来得及的。”茭白这些天也没少送新制的衣服过来,可是年年总不满意,茭白也有些无奈。 “算了,你去叫裁缝过来,我来跟她说。”叫来了裁缝,年年一点点示意自己要的衣服穿出来是什么效果,索性裁缝不蠢,很快领悟了年年的意思。只不过确认了年年想要的效果,裁缝大姐有点犯难。 “王妃殿下,这衣服要是裁出来,恐怕不合规制。” “什么规制不规制的,做就是了,做好了重重有赏。” 打发走了裁缝,年年躺在小榻上思考,如果开一家成衣店,会不会很赚钱?毕竟人们穿的衣服总是刻刻板板的,没有一点量体裁衣的感觉。只是到底现在的人能接受到什么程度,这年年就不确定了,等自己这回先穿一穿,看看大家的反应再做决定。 上巳节祭祀,其实流程很简单,就是皇后带着各家夫人们去皇宫后的神坛祈祷一番,连宫都不用出。因着年年是头一次进宫,施青叫了大宫女出来每日给年年讲规矩,反正年年不是坐着就是躺着,那宫女说什么年年也是爱听不听的,她也不敢去施青面前告状。 “今日要讲的就这么多,等王妃进了宫就都能体会到了,奴婢在宫中候着殿下。殿下可还有什么要问奴婢的吗?”这大宫女每次结束语就这句,一般年年都直接说没了让她走,今日是讲课的最后一天,倒是想问问了。 “有啊,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范诗撷。” 年年知道宫里面只有地位高的大宫女大太监才能有姓,其余的就像顺子一样,只有个名字,这宫女既然有名有姓,想必是很有权的人。“湿鞋?是哪两个字?” 范诗撷写到纸上给年年看,“恩~可以,好名字,谁给你起的?”年年看了这名字,很有文采,诗撷写的字也很整齐公正,比自己的可好多了。 “谢殿下夸奖,诗撷是贵太妃起的名字。” 贵太妃,说的便是容亲王的生母了,这位太妃从前是先帝的宠妃,地位甚至曾经一度越过当今太后,幸好她为人谦和,从不与人结怨,自己的亲儿子病弱,因此她也没有起过争太子之位的想法,最终才在皇帝登基后被太后容下了,做了贵太妃,儿子也封了亲王,算是人生圆满了。 “原来你是贵太妃宫里的人,失敬了。” “谢殿下,奴婢并非是贵太妃宫里的,奴婢是御前书房里伺候的,从前偶然得了贵太妃错爱,赐了奴婢一个名字。” 原来是皇帝身边的,看来是实权宫女,怪不得施青要请她来。“范姑姑给我讲了这么多天,实在是辛苦,请用了晚膳再回去。” “多谢王妃赐饭,只是宫里有规矩,若是宫门锁了可就回不去了,奴婢还是先行告辞。” “也好,那茭白你替我送送姑姑。” 送走了范诗撷,年年等着施青一起用饭,可巧今日做的是珍珠米配老鸭汤的锅子,年年最喜欢这道菜了。施青准点过来,看到菜也挺高兴,“今儿好,这不是你最爱吃的吗,多吃一点咱们早休息,明天一早就要进宫了。” “对啊对啊,明天进宫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饱,愁死人了。” “你就想着吃。”施青用手刮了一下年年的鼻子,想着她总像个小孩一样,明得给她带一些点心去,否则饿坏了可怎么好。 “我今才知道,你请的那个宫女叫范诗撷,真是好名字啊。” “是啊,她这名字可是贵太妃当年取得,希望她才情过人,多思多学之意。” “她说她在皇帝处当差,到底怎么跟贵太妃有的渊源啊?” 施青神秘一笑,夹了一块鸭肉在年年碗里,“告诉你,她是当年贵太妃看上准备给容亲王做侧妃的人选,所以格外重视。” “既然这样,为什么现在容亲王都开府另居了,她还在做宫女?” 施青又是一笑,并不回答年年这个问题,急的年年抱住他胳膊直撒娇,好容易才说:“那是因为皇帝也看上她了,赶在指婚之前临幸了她,所以就留在宫里了。” “啊?”这么狗血的剧情啊,荣亲王是皇帝的亲弟弟,做哥哥的明知这是未来的弟媳,还非要强行霸占,啧啧啧,要不说皇家真是一团污糟呢。“不对啊,那就算是皇帝看上了,难道贵太妃和太后也不阻止吗?不怕他们因为这个有了嫌隙吗?” “你不认真听我说,”施青捏了一把年年日渐圆润的脸蛋,“那是贵太妃看上的人,容亲王对她并没有什么意思,听说了这事之后,连夜进宫向贵太妃说明了自己无心于她,皇帝很满意容亲王的态度,还赐了他两名美女,显示兄友弟恭呢。” “哦。。。那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宫女呢?不应该封个什么妃?” “皇帝不封,谁敢说什么?这么多年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待在皇帝身边,也没有人为难她。” “可是她好可怜哦,皇帝。。。始乱终弃,大猪蹄子!” “悄声!皇帝你也敢议论,不要命了。” 正吃着,年年让改的衣服送了过来,年年试了一下,很满意。“你就打算穿这个去参加祭祀?”施青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还不如直接光着去!” 第70章 上巳的祀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再说我倒是想光着出去,这不是怕你老脸上过不去么!” 施青黑了脸,年年这件衣服是蜜合色,领口开的极大,腰身收的极紧,从胯骨下开始放松,因为料子薄,又在外面配了一条白色的貂裘小披肩,越发衬得人胸大腰细,肤白如雪。 年年不管施青怎么想,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件低领的收腰长裙,因为觉得肩膀头有点凉所以加了一件小外套,哪里就像他说的是光着出去的?果真是没见识! “你真要这么去?” “这还有假。”年年对着全身镜臭美了好几遍,才满意的换下了常服,叫人把裙子收好挂起来,免得明天起皱。 “既如此,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不是说只有各家命妇能去参加吗,你去算怎么回事。” “我自然不去影响你们祭祀活动,不过我送你进宫,等你结束了,再接你回来。” “呦!我勤劳的小马夫~过来,让我亲香亲香~” 次日,又是鸡都没起的时候,年年已经爬起来开始打扮了。这次的衣服颜色轻,不易化浓妆,而且年年也不是想抢谁的眼球,最好还是低调一点,于是又选了上次的伪素颜妆,不过在额头上画了一个花钿,添了些粉色,然后又挑了颗大小合适的珍珠当做吊坠,手上带的是细细的素圈金镯子。 施青收拾完,就看到年年一身妖妖侨侨的打扮,这妆面,粉面含春,这是打算勾引哪个野男人?这珍珠吊坠的长度位置,分明就是告诉所有人“看这里看这里~”,再看这镯子,细细的金镯子卡在小臂上,在小披肩下若隐若现,分明就是让人瞧这白嫩的手臂,好啊好啊,你还真是露的一手好技术! “你还有这本事,平日里我竟没有注意到,做我的王妃真是屈才了,应该让你去做暗卫首领,好好教教那群蠢货怎么易容!”在暗处的影川听了十分羞愧,他两次易容都被发现了,原来王妃是真的有本事,下次看看有没有机会跟王妃学学,不过王妃现在很讨厌自己,大约是不能的。。。 “过奖过奖,快走。”年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但是不想搭茬,今天她对自己的造型很满意,才不要被坏了心情呢! 马车上了路,一路畅通无阻,因为今日坐的是有王府标志的马车,可以走路中,一路有人开道,很快就到了宫门外。宫里有规定,有品级的主子可以乘轿辇或者肩舆,唯独不能坐马车。年年下了马车,看到已经有人和自己一样在宫门这里等着了,这时天才刚刚大亮,真是个好日子! 宫门前不是该说话的地方,施青送年年上了软轿,交代了几句就去御书房了,年年乘着小轿依次跟着其他命妇们一起,往宫后的祭坛赶去。到了地点,年年看到祭坛上面已经摆起了香炉,周围空荡荡的,看样子马上要开始了。 各家命妇陆陆续续都到了祭坛边上的小回廊里,这地方就是临时给打大家歇脚用的,摆了很多圆凳圆桌,年年一眼看见冯柬的夫人李氏也在其中,两人相隔甚远,李氏遥遥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年年也回以微笑。不知是不是错觉,年年这一圈周围并没有人,大家都是围着几个人形成了一个个小圈子,只有年年这里空荡荡的,难道自己跟施青久了,也被他传染了不招待见的风格? 拍手声响起,大家都赶忙站了起来,整理好衣服,准备迎接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到!” 众人齐齐下跪行礼。 “免。” 接下来的流程和范诗撷讲的一模一样:众家命妇跟着小宫女按照品秩高低站到祭台下的空地上,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张青色的草纸,纸上净是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然后由皇后三拜天地日月,插上三根拇指粗的香在大香炉里,最后各家命妇烧掉手里的草纸,皇后再次祭拜花神,然后众人一起磕头就算礼毕。 整个流程虽然看着很简单,但是每一项都是耗时良久,一会站一会跪,那叫一个繁琐累人。直到快正午了,祭祀典礼才算是彻底完毕,众人接下来要去皇后宫中吃饭,施青说这是为了显示皇恩浩荡雨露均沾,年年却觉得这根本就是为了给大家时间上厕所的,谁还指望在皇后宫里敞开了吃? 皇后宫里还真是很大,可是一下子进来了几十个人,就不怎么显大了。为显亲密无间,皇后特意将宫里培育的花都搬了出来, 大家就在院子里赏花、聊天,也算有点意思。 “定安王妃上前参拜皇后娘娘!”有太监拖着尾音叫年年过去,对,是有这一项任务的。 “臣妇参见皇后,愿皇后千岁。” “免。”皇后一脸慈祥,叫年年上前来她要仔细看看,年年这次才发现了,皇后看上去其实也是有点岁数的,不过妆化得极好,衣服首饰华丽,让人注意不到年龄的事。 “嗯,果然好模样,难怪青青那孩子能看上你!” 皇后夸奖,年年觉得别扭,不过想一下皇帝比施青也大十几岁呢,叫声孩子也是可以的。“谢皇后娘娘,臣妇愧不敢当。” “娘娘,定安王妃这还是第一次在大家面前露面呢,听说之前有人几次求见,竟没有见上!”说话的是容亲王妃,她是大长公主的表侄女,后来指婚给容亲王,亲上加亲。虽说都是王妃,但是论血缘亲疏,怎么算都比年年这个王妃要更加尊贵一些。 “见过容王妃。” “免了,本宫可担不起定安王妃的礼。”容王妃口角伶俐,她本来出身贵族,从小骄傲,根本就看不上一个太监的妻子。 “害,您就凑活着担待。”年年也很讨厌这种莫名其妙散发恶意的人,笑眯眯的回怼过去。容王妃的脸顿时就黑了,早有几位夫人见到事情不妙,上来打圆场,把两人隔开,年年也接受这好意,自己跑到一边看花去了。 第71章 容亲王 年年往角落里躲,就有人往角落里跟,才清静两分钟,李夫人又凑了过来。“王妃殿下,上次在马场上匆匆一面,妾身很是难忘。” “夫人太客气了,那日走的匆忙,不曾向夫人辞行,谁知一下子竟晃了这么多天才相见,真是不巧。” “听闻夫人为了救刘家的小姐,不顾一己安危,真是令人敬佩。” “哪里,都是同僚,总不能见死不救!”李夫人的本意是在试探年年是否知道施青的马被宰相做了手脚,不过这事施青本就没有告诉年年,年年当然是不知道的,也就没有表露出什么。 “是,王妃仁心,妾身拜服。”正说着闲话,院子另一头吵嚷起来,两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当事人正是方才与年年怄气的容王妃。 “哪里来的丫头!好不懂规矩!本宫今日为觐见皇后特意制的新鞋,就这么让你弄脏了!”容王妃盛气凌人,对着一个宫女破口大骂,好像是一盒什么颜料还是胭脂摔到了地上弄脏了鞋子?周围却没有人敢阻止,皇后似乎是去更衣了,就更没有人敢触霉头了。 年年不想看这些无聊的仗势欺人的事,扭过头,继续赏花,李氏却发言了:“殿下,您看那旁边的宫女是谁?” 这下年年不得不看过去,原来是范诗撷!年年立刻想明白其中关窍,大约是容王妃小心眼,嫉妒曾经她被贵太妃看上要指给容亲王,现在逮到机会在这里撒气,年年面上不露痕迹:“她,似乎是前几日来王府给我讲规矩的大宫女,范姑姑?” “殿下好眼力,您可知为何容王妃发这么大火气?” “我要是被人弄脏了衣服,我也会生气的。” “王妃殿下以己度人,自然是聪慧,只是这容王妃和范姑姑的症结,可不在这里。”李氏莫测高深,不再言语,年年懒得追问,继续看戏。 “奴婢不敢,奴婢奉皇上旨意,给每位夫人送来上用的胭脂水粉一套,以示嘉奖之意。方才是容王妃您的丫鬟撞到了奴婢,这才失手打翻了胭脂,并非有意,请王妃见谅。”范诗撷不卑不亢,将事情说了个明白,可是依旧没有人敢上前,毕竟范姑姑身份尴尬,容王妃又是亲王之妻,没有一个好惹的。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范姑姑。如此说来是本宫自己管教下人不严了?” “奴婢没有指责王妃的意思。”说完行了一礼,准备捡起地上的胭脂瓶子,刚蹲下,容王妃一脚踩在范诗撷手背上,疼的她差点掉出眼泪。 “范诗撷,你可真是不懂尊卑规矩,本宫是主子你是奴才,你竟敢来挑本宫的错处,真是大胆!”说罢还用脚碾了几下范诗撷的手背,看着就疼。边上国公夫人实在看不过去,准备过去劝几句,容王妃一句等会还要去见大长公主就给挡回去了,谁不知道大长公主是她的姑妈呢。 年年脑子里想明白了一些事,胆子也大了起来,她大概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于是迈步往容王妃那里走去,李氏想阻拦却忍住了,最好让她们打起来才好!走到还有离容王妃三四步的时候,年年脚下一滑,猛地向前扑去,撞到了一只脚正踩着范诗撷的容王妃,竟是将她撞飞了好几步!直直的撞在了一个花盆上,簪子散落一地。 年年自己却稳住了身子,到底没摔倒,“哎呀哎呀!快,快去看看容王妃!这可怎么好啊怎么撞成这样了!”年年做作的嚎叫着,叫周围人全把荣王妃围住,这边给范诗撷使了个眼色,范诗撷含着泪水匆匆离去。 “怎么搞成这样了!”皇后这时赶了过来,驱散众人,将容王妃扶进了内殿,又找人赶紧去叫太医,皇后的眼神在年年身上一扫,见这女子虽然表情慌乱但是眼神冷漠极了,倒是有点像。。。施青? “皇后娘娘!都是臣妇的错,方才本想着过来劝解几句,没想到踩到了地上的胭脂盒,不小心撞了容王妃,真是无心的,请娘娘责罚!”年年装模作样大声的请罪,皇后自然不理会她。 “罢了,定安王妃也是无意的,今日大家都累了,就先回去。”皇后不咸不淡的说出这句话,众人立马告退出宫,只是离开时候都有意无意的往年年身上看了几眼。 年年又坐着软轿出了宫,果然看见施青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刚要上车,就看见一辆四马的马车匆匆停在了宫门口,是容王府的标记!这下各家命妇也都不急着回家了,都开始磨磨蹭蹭的下轿上车,都想看看这定安王和容亲王到底谁更占上风。 马车上下来一位男子,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但是脸色苍白,瘦弱无比,都这个天气了,还穿着斗篷呢,这就是容亲王了。 容亲王一下车就看到了年年,愣了一下神,然后缓缓开口:“可是定安王妃?” “正是,妾身见过容亲王。” “咳咳,听闻内子在宫中出了意外,王妃刚从皇后出出来,可知道详情?”这不是询问,是兴师问罪!各家命妇一下子来了精神,竖起耳朵准备听。 “知道,容王妃在宫里欺凌宫女,被看不过眼的人给撞飞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容王差点把肺咳出来,各位命妇也是大惊!我的娘啊,你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一点都不掩饰的嘛!定安王妃,狠人! “敢问。。。王妃,是谁看不过眼,撞。。。了内子?”容王缓过劲来,颤抖着声音问。 “就是我啊,”容王气血上头,整个脸都涨了起来,“不过我也是为王妃好,她欺负范姑姑,范姑姑,你知道谁不?那可是皇上的人!我若是不出手,回头皇上知道了生气,要处罚容王妃可怎么好!” 嘶!范诗撷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但是没人敢说,不妨年年就这么说了出来,大家都有些心惊胆战,并且在内心认定了以后绝不得罪定安王妃,谁知道她嘴里能说出什么来! 听到了范诗撷的名字,容王似乎脸又白了,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但是听着年年这话句句带刺,气得要死,“如此,我还要多谢王妃您了!若是王妃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妥之处,本王是否也可以直接‘为王妃好’当众撞飞王妃呢?” 第72章 猜测 “王妃有什么不妥之处,自有本王提点,就不劳烦亲王了!”施青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挑起窗帘,施青并未下车,只是坐在车上看着容王。刚才还趋之若鹜的命妇们此时一溜烟全赶着马车跑了,谁知道这个魔头也在这里!还看什么戏保命要紧! “原来督公在车上啊,怎么刚才不见言语。”见了施青,容亲王又换了一副模样,不再像刚刚在年年面前那么情绪激动。 “本公听见亲王与我家夫人攀谈,不好打扰,亲王请见谅。” “哼!”容亲王似乎很不愿意与施青交流,坐了轿,急急的进宫了。年年上了车,放下轿帘施青立马黑了脸,催马车快走。 “你怎么了吃火药了?”年年看见施青脸色不善,想要捏捏他的脸,却被打开了。“干嘛!不是你说的我有不妥之处你会提点吗,你倒是点呐!” “你怎么这样大胆!”施青说的大胆包含了很多,比如撞飞容王妃,比如在宫内放肆,比如不加修饰的得罪容亲王。 “那怎么能这么大胆?”年年说的大胆也包含了很多,比如不敬亲王,比如袒护内眷。 “这不是一码事。” “自然不是,你的大胆是因为皇帝授意,我的大胆,是因为猜到了皇帝和你的意思,说起来也算是同心同德!” 施青沉着脸瞥了一眼年年,只见年年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眼睛里又是熟悉的小星星。自己也绷不住脸笑了,饶有兴致的问:“什么叫皇帝和我的意思?擅自揣测圣意,可是要杀头的。” “杀什么头,皇帝哪有那么小气,就你假传圣旨!”年年嗤之以鼻,继续说道:“是你说的呀,贵太妃当时很受宠,地位甚至都超过了太后,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容王病弱,贵太妃想必也不肯轻易放弃太子之位的。” “继续说。”施青发现年年在朝政知识上有了一些长进,很欣喜于这种变化。 “我想,虽然说太后与皇帝最后容下了他们两,到底心里肯定是有忌惮的,否则也不会给容亲王起这个封号。容,同音的荣或者嵘,都是好字,为何偏偏选了这个?还不是时时刻刻提醒这两母子不安轻举妄动嘛!” “恩,还算有点道理,那你又怎么知道皇帝授意我做了什么事?” “看你刚才那副傲娇的样子,我记得上次在猎场上,你对冯柬尚且还保持着基本的礼数,对死对头是如此,怎么今天对正经八百的亲王却倨傲起来,一看就不是你的风格,肯定是皇帝或者太后说过什么。” “本王说过,你很聪明。”施青拉着年年的手,“你能看清这些东西,别人未必看不清,方才那么多人围观,我自然要给你撑腰的。”说完扣了扣车板,“继续走,先别回府。” 年年知道施青这是保险起见,大约是要看看是否有人跟踪。听到施青并没有否认自己的猜测,年年继续说下去:“范诗撷,你说她是被皇帝看上抢先做了身边人,据我说,也许这就是皇帝故意的呢!想要看看他们母子的表现,若是有半点不妥,皇帝正好可以抓住这个错处料理了他们。不过因为他们忍了,皇帝才没有机会动手。” 说的话太多年年有点渴了,抓起车里准备好的茶水一饮而尽,又吃了两块糕点,才继续说:“皇帝一直没有给范姑姑一个位份,不就是想要羞辱容亲王和贵太妃么。” “你对今日之事,如何看待?” “今日?皇帝根本就是故意的。那么多宫女,用哪个不成,非要派范姑姑过来,皇帝知道荣王妃性子火爆高傲,看见她肯定会想办法刁难的,这样损了她的名声,也是让人看他们家的笑话,要是严重一点犯了众怒,皇帝才更高兴呢。” “既然你猜到了皇帝本意是要让荣王妃出手,让人觉得她无礼放肆,怎么还敢违背皇帝的意思打断她呢?若是你不拦着,今日的事还没个收场呢。” “唉!我把她直接撞飞,不是更显得我秉承圣意,让她出丑吗!于私心来说,范诗撷也太可怜了,好歹她也教过我,我也有点看不得她受辱。” “你倒是心善。”施青抚摸着年年的背,给她顺顺点心,“今日之事本来和你没有关系的,皇后皇帝不说,未必是真的不计较你失礼,若有责罚,你可担得起?” “有青青在,我什么也不怕!”年年很明白施青的处境,皇帝需要一条会咬人的好狗,那就自然是叫的越大声,咬的越狠才最好,自己既然要抱大腿,当然是跟着施青坚定地站在皇帝这一方,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虽然你体贴皇帝的心意,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施青压低声音,靠近年年耳边讲道:“你可知皇帝都登基已有三十载,育有成年皇子,为何到现在还不肯放松对容王的戒备?” “恩。。。对啊为什么?”按照年纪来算,皇帝登基的时候容王还是个刚会走路的小屁孩,贵太妃在前朝圣眷优渥,那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皇帝怎么还惦记着? “先帝当年宠爱贵太妃,容王一出生就执意要立太子,后来群臣反对,加上容王身子不好才做罢了;而且一向都说容王身子弱,不曾有子息,可是就在上个月,容王后院的一个小妾为他生下了小世子,贵太妃非常高兴,已经给抬了侧妃,大约这个月就要给世子办满月了。” “啊!你的意思是,皇帝担心有人扶植小世子和皇子争抢国本?不太可能。。。” “虽说可能性不大,但是皇帝觉得不爽。” 难怪,君王枕侧,怎么可能容的下一个被先帝议储的人,还有太后,看着自己夫君曾经宠爱的人日日在眼前晃悠,能不觉得烦吗。就是可怜了范诗撷,不过是一个因为权力倾轧而受到伤害的无辜人罢了! 第73章 刺杀 再如何可怜别人,自己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施青带着年年去了一家专做淮扬菜的店,一面欣赏着咿咿呀呀的小曲,一面吃着还算可口的饭菜。回到王府时候已经快到下午了,天还没黑,但是起了风有点凉。 “我想在府里逛一逛,有点撑。”年年吃了一肚子美食,揉着肚子下了车。 “也好,你把斗篷穿上,有点冷了。”施青还要去处理一下今日之事的尾巴,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年年扶着茭白的手,两人往后院转了过去,今日要进宫因此小夭没跟着,估计这会不知道哪玩去了。王府的花园不算大,但是景致高低错落,唯一可惜的是现在还属于早春,京中气候来的更晚,各样的花朵都还没有开,有点单调,不像宫里早早培育了观赏花。 “咱们府里都种什么花,你知道吗?” “各样都有,月季迎春腊梅牡丹什么的,咱们王爷对花草并不上心,因此府里也没什么特别的花。殿下要是有喜欢的花朵,可以叫人多种些,来年很漂亮呢。” “算了,我只喜欢有钱花。” “那是一种什么花?怎么没有听过,明奴婢让去花市打听打听。” “哈哈哈哈哈,不用啦,要种就种蔷薇茉莉什么的,到时候做成粉,还能卖钱。” “殿下很缺钱吗?王爷不是说可以让殿下去仓库里随意挑选嘛,要不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今天算了,改日。” 两人离了花园,又去了荷花池,现在满池的荷花一朵都没开,有点单调。“这里的藕可以每年挖出来,做成藕粉,也能卖不少钱。”又看到池子里养了些金鱼,“这观赏鱼不错,养大点,卖给其他人家赚个差价也挺好的。” 年年一直絮絮叨叨着卖这卖那,茭白听着觉得挺好笑的,这些藕粉花粉还有鱼,各家各院都有,也卖不了几个钱,谁还稀罕这点东西。刚走过荷花池后面的假山,年年只觉得背后一凉,有人大力从背后推自己! “贱人,去死!”一声破锣嗓子响起,年年应声跌入荷花池,茭白站在自己身侧,一时没注意也双脚一滑,溜着岸边也下去了,“有刺客!”茭白腿陷在池泥里,脑子却还清楚,眼瞅着窜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瘦条人影,就要逃走。 侍卫应声赶来,先是把茭白从泥潭里拉了出来,茭白急的只想打人,“拉我做什么!快去救王妃!” “王妃?王妃在哪里?” “那不就是。。。恩?”茭白转身看了一眼荷花池,水面平静无比,连个泡泡都没有,哪里有半个人影?淹死了?不能,这才过了多大一会儿?“有刺客推王妃入水了,你们倒是快下去啊!” 侍卫闻听,一个个下饺子似的往下跳,刚到水里,荷花池对岸泛起水泡,年年一个鲸鱼出水露了头,然后自己爬上了对岸,“啊呦我去,冻死我了!啊嗤,啊嗤,啊嗤!”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才有人赶过去给年年披上外套,赶紧送回了内院。 洗过了澡又猛灌了几碗姜汤,年年终于觉得不冷了,裹着她的小狐皮毯子在床上装死,施青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都没回来。年年瞪着眼睛心里盘算着刚才的事,自己水性挺好,刚才突然被推呛了几口,但是也不碍事,只不过是因为在水下摸到了奇怪的东西想看清楚些才耽误了时间,想起自己在水下看到的东西。。。施青啊施青,你可真行! “夫人,小人来给夫人请脉。”方自语进门就看到年年眼睛瞪得像铜铃,打断了她的思考。 “哦。”年年伸出手腕子,也不动地方,方自语把完脉搏又嘱咐了房里其他人,今晚一定要看着点不能大意,下人们不理解王妃明明没事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但是还是照做,年年嘴里没把住,嘟囔了句“你是怕我干性溺死啊。” “什么?”方自语好像没听清。 “没什么,我是说多谢费心。”这个时代的人并不知道就算被救出来了也还是会有溺亡的可能性,一般有人在落水后救起不明不白的死了,大家都会说是河里的水鬼来找人替死了,殊不知这根本就是一种病症。 “医者仁心,都是应该的。” 施青听到消息急急赶回,侍卫禀报刺客已经抓住了,是个谁都不认识的疯女子,此刻侍卫长正在紧张的查询着这人是怎么混进王府的。“带来我看。” 一人像麻袋一样被丢到了地上,别人不认识,施青一眼就看出来了,是李金玉,不知她怎么逃出了废园,又是怎么找到年年推她落水的?眼下倒是顾不得了,施青命人将她看管起来,自己先回了内院。 “年年!”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你怎么样?”施青抱起年年,看到她精神还好,也没有什么伤,又赶紧询问了方自语,方自语只说是受惊,要好好看顾,就退下去了。 “抱歉,是我的问题。” “什么?”年年此时还不知道李金玉的事情,没有听明白施青为什么道歉。 “唉!你记得从前你问过李夫人吗?其实她没有死,只是我把她关进了废园,不知她怎么跑了出来,还伤到了你。” 年年回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呦,那你还真是旧情难舍啊。”年年听明白了始末,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轻纵了她。”自从上次和年年解开了心结,施青愈发痛恨曾经背叛过自己的李金玉,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李金玉是断断留不成了。 年年吃过了送来的一点汤水,准备休息,施青也躺在旁边陪着,然后就发现了两人都是睁着双眼,没一个要睡的意思。“怎么,怕了睡不着?”施青打趣着年年,只觉的可爱。 年年不看他,直勾勾盯着床顶的帷幔,施青还以为她中了邪,心里毛毛的。“青青,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施青想不通,要说瞒着的事也太多了,她问的到底是哪一件。。。“你是问关于李金玉吗?” 第74章 因祸得福 “青青,今天我在水底看到了一些东西。”年年的声音像是空灵的巫婆,蛊惑着施青的心神。 “什么东西?”施青摸不着头脑,这院子皇帝赏了之后找人重修过,除了几个暗室地窖,其他的自己也没有放在心上,荷塘底下难道有什么秘密吗? “你真不知道?那我说了,你可要分我一半。” “说来听听。” “荷花池底下,靠近岸边淤泥底的地方,我摸了,密密麻麻全是金条。” “什么?”施青以为她被人夺了舍说胡话,这荷花池当年也是放干了水重新修整过的,要是有东西自己早就知道了。“你等等啊,我马上就回来。” “你干啥!说好了我的一半呢!”年年抓住施青的胳膊,不让他走,“我听说这个王府是从前好几座宅院并在一起的,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就有可能是之前主人藏在水底的。” 施青看到年年说的很认真,自己回想了一下,“这院子是原来的太子太傅霍大人居住的,就是当今帝师,后来他站错了队霍家让皇帝抄没了。若是真的,也有可能。既如此,我找人挖开看看,也就清楚了。” “帝师?那当然是跟着皇帝啊,怎么还会站错了队伍?” “这个一时也说不清楚,回头跟你细讲,我先让人去看看荷花池。” “喂喂喂!我的一半,你可不许赖皮啊!” “你做梦呢!要真是霍大人的东西,那叫谋反证据,你还想霸占,等着被抄斩!”说罢捏捏年年的手臂,匆匆离去。 “这样的吗?哎呀!早知道就不说了!”当事人现在十分后悔,如果没说的话,自己还能时不时偷拿一根来用用,虽然这也不太可能瞒得过去,但是年年依旧很执着于天降横财。于是当晚,年年梦到自己畅游在金条的海洋中,左拥右抱,好不自在。 早起年年用过饭,向小夭打打听了府里有没有什么动静,小夭懵懵懂懂,好像也没什么动静,又问了侍卫们,也说没什么动静,真是奇怪。施青一直到午后才回来,脸上是疲惫与喜悦。 “你啊,要遭责罚了。” “皇帝要罚?” “昨日大长公主也听说了这事,到太后面前闹个没完,非要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还要连带着我一起呢。” “是嘛,但是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高兴?” “哼,昨晚按照你说的,我让人连夜挖空了荷花池,果然发现了金条,一根根黄澄澄的,足有万两。” “一万两黄金?”年年一口气没吸上来,这泼天的富贵自己愣是一点没享受到,心痛的要死啊!“快,给我拿两根来,少两根没事的,不会有人发现的。” “哼,现下已经送到皇帝库房去了,你有本事,去库房取呀~” “你这手脚也太快了!怎么我刚刚询问底下人都说不知道?” “这种事情是能让别人知道的吗,自然是挖完了就赶紧恢复原状了。”施青见年年失魂落魄的,拽了下她的头发,“你的运气来了,皇帝与太后原本是打算要惩罚一下的,但是听说你回家后愧悔难当、精神恍惚失足跌进了荷花池,恰好发现了霍大人谋逆的罪证,让你将功折罪,闭门不出静心修德呢。” “愧悔难当?精神恍惚?你可真敢编!”这一听就是施青今早抬着几大箱金条在皇帝面前编的瞎话,皇帝只怕是乐的眼睛都笑没了,哪还有功夫再管自己的罪名?“唉!” “叹什么气?你还不知足。” “我就是在想,如果没有我的事,那你这些金条交给皇帝,足以让他给你记一个大功了,现在就换来一句将功折罪,也太可惜了。” “你还真是个不长进的傻子!皇帝就是那么一说,霍大人一事一直是皇帝的心病,如今你替他解决了,等着后面风声过了,赏多着呢!” 听到有赏,年年又活了过来,“不过霍大人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霍大人一直是皇帝的心腹,皇帝登基后对他仰仗颇多,可是七八年前,突然有人揭发霍大人意图谋逆,想要夺了皇帝大权拥立先帝另一个儿子,也就是当时的和亲王为皇帝。皇帝闻听大怒,几乎是一夜之间抄没了霍府与和亲王府。” 又是一个很熟悉的剧情,这种事情年年在史书上见了不少,“但是这明显就不对啊,七八年前皇帝也登基二十年了,根基稳固又仰仗他,怎么可能这时候突然谋反?就算是成了他也不会获得更多的荣耀啊。” “正是关节所在了,当时满朝文武没有一个相信霍大人会谋反,纷纷上书劝谏,可是皇帝不听,速速处死了贼首,夺了他一切封号恩赐。霍大人赴死时曾经高呼自己无罪,闻者落泪。后来皇帝在和亲王府查抄了大量兵器,证明他确实有不臣之心,只是对于霍大人,却没有半分证据,所以才会一直苦恼。” “那,咱们荷花池里的东西,真的是他的吗?” “年年!”施青抓住年年的肩膀使劲摇了摇,“我只能告诉你这东西确实不是我的,至于是霍大人还是他的再前主人还是什么人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帝认定了这是他的,那就只能是他的!”施青这是在提醒年年不要犯了忌讳,皇帝苦恼于这件事情良久,背上了屠杀老师的罪名,任谁也受不了。 “我知道了。那个李金玉?” “你不会再见到她了。” “可是她是怎么逃出来的?” 。。。“不知道。”施青说了谎,她是怎么出来的施青一清二楚,只是这中间利益纠葛,情感万千,现在他还不想点破,只当是给那人一个机会回头好了。 “真的假的?不问清楚了,你怎么放心让她去死。”年年不信,谁都不是傻子。 “她不肯说,我已让人严审,她。。。似乎是疯了,什么也问不出来。” “那这事就只能糊涂过去了。”年年心里还是有点心惊,毕竟敌人在暗处才是最让人害怕的事,一下子得罪了容亲王和大长公主,说不虚那是假的,如今只能等皇帝的旨意下了,才能知道后面的事情到底如何。 第75章 恩赏 三日后,继上次秋猎事件,皇帝又一次上朝,此前有关荷花池的事瞒的一丝不漏,众臣都以为是皇帝要给大长公主与容亲王出气,惩罚定安王,因此个个喜气洋洋,等着看施青吃瘪。 朝堂之上,皇帝阴沉着脸,众臣分班而列,一个个神情严肃,虽然心里猜测万千,但是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谁也不会在面子上露出来。冯柬与施青分别站在两侧最前排,一个半睁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一个面无表情保持着冷漠。本以为争议的中心容亲王却不在,太监来报说是容亲王旧疾复发,不能上朝了。 “众卿,今日朝会,乃为一件旧事。”皇帝的声音像是开了混响一样从前传至后,送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好事者一听是件旧事,便有些不感兴趣,准备摸鱼等下朝,谁知皇帝突然提高声音:“众卿可还记得朕的老师,霍太师?” 此话一出,原本打算摸鱼的大臣们也都提起了心,霍大人已经死了七八年了,皇帝亲自下旨以谋逆之罪斩杀了霍大人,流放了他的家人,怎么今日好端端地提起这个?莫非说,皇帝打算要给霍太师平反? “太师德高望重,学富五车,是先帝钦点教导朕的老师,朕每每忆起太师敦敦教诲,都觉得恍如昨日。” “陛下!霍太师虽然有才,却无德行,此人谋逆被皇帝发觉并下旨斩杀,流放了他的家眷,此等败类,多提无益,陛下为何突然提起此贼?”武官最不在意皇帝说的这些,反贼就是反贼,再有才华又如何。 “当年朕,下旨除贼,满朝文武竟无一人相信他谋逆,说没有切实的证据,都劝谏朕不要误杀了功臣,朕亲自杀了自己的老师,焉能不痛!”皇帝顿足捶胸,群臣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然而,数日前,定安王在此贼曾经居住的府邸的荷花池中,发现了黄金万两,全部藏于淤泥之下,现已尽数归缴国库。想此贼当年,俸禄不过三百五十槲稻谷,何来的黄金万两!可见此人早已经为谋逆做足了准备!”皇帝一挥手,有侍卫抬了几个大箱子上来,敞开着盖子,里面全是婴儿手臂粗的金条,看呆了众人。 皇帝气势汹汹,先褒后贬,无非是为了出一出心中这口憋了多年的恶气,底下的大臣却不敢言语,谁发现的?定安王?那是皇帝的爪牙,最会体察皇帝心思,若说是为了欲加之罪伪造出来的证据,也未可知。 “陛下,若说是在荷花池的淤泥底下,不知定安王又是在何等机缘下发现了此事?”国子监祭酒第一个出来质问,不为别的,就为霍太师是他曾经的同门。 “李大人,”施青难得的有了回应,“当日我夫人与容王妃在宫中有了小冲撞,回去之后日思夜想,后悔非常,以至于神情恍惚在赏花的时候不小心跌进了荷花池,侍卫抢救之时,发现了水里似乎有些不妥之处,因此本王才会命人搜查了荷花池,不想发现了这些。”这也是施青告诉皇帝的版本。 “哦?如此说来,督公您在王府里住了长达一年之久,都没能发现不妥,竟然让王妃一下子就撞破了,真是好巧啊!” “陛下,没能及早发现这些罪证是臣的过错,请陛下责罚。”又是以退为进,施青这招用的驾轻就熟,李大人吹胡子瞪眼,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爱卿何罪之有,你替朕解决了一大心病,使真相大白于天下,此贼之过,昭然若揭,你真是朕的恩人呐!”皇帝以恩人称呼施青,施青连连叩头谢恩,当今皇帝当政期间,文治武功,不输圣贤之君,唯一有瑕疵的地方就是杀了自己的老师,因此一直耿耿于怀,如今这算是瞌睡赶上枕头,皇帝有了台阶,自然高兴。 有文臣看向宰相冯柬,希望他能站出来说点什么,毕竟宰相大人当年是一力反对皇帝认定的谋逆罪,可谁知宰相安然站在班内,动也不动,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一样。 皇帝紧接着又说道:“众卿,朕的意思,为宽慰嘉奖定安王与王妃,封定安王妃为一品诰命夫人,特赐银千两,允准时时入宫觐见皇后与太后;施爱卿俸禄加食邑二百户,如何?” 众臣闻言都不言语了,施青权势显赫,加上二百食邑本来也不是什么多大的恩赐,可是这一品本诰命夫人,当今皇后的母亲也才是一品,如今这个异姓亲王也来攀这份荣宠,多少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 谁都可以装聋作哑,唯独礼部御史此时不能沉默,哪怕他心里万般不愿趟这摊浑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陛下,一品诰命夫人必须是朝中一品大臣的夫人或者母亲才能封告,定安王虽然居王位,但是既非皇族又不是血亲,王妃这一品诰命夫人的称号实在不妥,封不得。” 有了领头羊,其他大臣也开始活跃起来,纷纷指出这个封号是多么的不合适,皇帝默不作声,心里不高兴但是群臣反对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沉着脸听大臣们吵嚷个不停。 “咳咳,”一直装睡的冯柬清了清嗓子,朝上立刻安静起来,看来宰相大人要出马了!“陛下,臣以为定安王妃担得起此封号。” 皇帝听到他这么说倒是来了兴趣,本以为他会阻止的,“当初霍太师的案件人人都有疑窦,奈何没有证据,陛下因此担上了不敬师长的骂名。如今证据确凿,使陛下免于百年后被人诟病,这是多么大的贡献。因此,臣以为无论如何加封都不为过。” 朝堂之人听到冯柬居然在为死对头请封,无不纳罕,只有熟知内情的人才知道,定安王妃的亲爹是宰相大人的人,自然该为部下谋得好处。更何况,有心的人也想到了,以阉党的情报网,施青未必不知道陈不凡的真实靠山,如此一来,更加剧了两人的嫌隙。 第76章 大选 施青看得透冯柬的意思,无非是让自己更加疑心年年,可是这于他有什么好处呢?出卖下属的女儿,表面上还显的是在维护下属,真是让人恶心的对手。 “多谢陛下。”施青一句话都不想争辩或是自谦,反正皇帝和冯柬都想让自己担这个名号,那就随他们愿好了。就是不知道年年听到以后会不会乐的笑出花,恩。。。诰命夫人的称号应该不会,但是一千两银子绝对会。 “啊?才一千两?还是银子?” 回到王府施青立刻把皇帝的决定告诉了年年,没想到她并没有如自己预期一般开心,反倒苦着个脸抱怨。 “怎么,你就这么不知足?”施青换下朝服,挨着年年坐了。 “皇帝就是小气,那可是黄金万两啊!一千两银子就给我打发了,我说两句怎么了。” “你啊!真是小孩子脾气。皇帝赐你一品诰命夫人,你怎么不说,那可是正经皇室亲王的母亲、宫中太妃才有的荣誉啊。” “有个屁用,不当钱用!” 施青见她本末倒置,也不生气,就当是养了一只爱钱小仓鼠呗。“还有一事,今年要举行大选了,就在下两月,春末夏初。” “大选?是要选什么?”年年下意识以为要选总统了,瞬间否定并自嘲了一番。 “自然是选妃啊!”施青弹了年年一个脑瓜崩,想把她脑子里的浆糊弹出去。 “哦哦,选妃,对选妃。”年年揉了揉脑子,感觉清醒一些了,“可是皇帝都四十了?选妃。。。这不是祸害人家小姑娘嘛!” 施青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四十怎么了?陛下正值壮年,自然是要选的,还要为皇家开枝散叶呢。” “唉!”这群小姑娘真可怜啊,又要遭殃了。 这时施青看着年年冥思苦想的样子,神秘的一笑:“你应该庆幸你早嫁给了我,否则今年大选,你必逃不过去的。” “啊?”年年不知道,宇朝的选妃规矩是三年一次,除非已经嫁人或者近期将要成亲,其余所有官员家的适龄女子都要参加大选,为嫔为妃的也有,指婚给皇子大臣的也有,当然更多的是没有被选中的,就能自行决定婚事了。“我的妈!谢天谢地!不然我就要嫁一个糟老头子了!” “悄声点你!你怎么确定你一定会入选?再说只有皇后才是正儿八经嫁给皇帝的,普通妃嫔都不能用嫁这个字,你哪来的这么大脸,想的还真美!”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只是觉得,给皇帝做妃子未必是一件很得意的事,老死宫中的也多着呢。”年年知道自己说的话站在施青的角度上很不妥,想办法圆了回来,自己以及陈娇是不必参加这个大选了,那么陈袅?“陈袅也算适龄,她需要参加吗?” “没有听说你家那边有相看上什么人家,自然是要参加的。”施青当然知道陈袅不会谈下什么人家,这大选,想去就去,反正皇帝也看不上这个小屁孩。 “哎呀!白氏一直在教陈袅规矩,不会是打的这个主意?” “是又怎么样,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不想入宫的。天家富贵,怎么能让人不羡慕?”施青顿了顿,“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妹妹皇帝不一定看得上,去就去。” 话虽如此,年年对此事还是很担心,若说白氏希望自己的女儿中选,那也是正常的;可是如今自己娘家出了一个诰命夫人,一个世家贵妇,若是再有一个做了皇帝的妃子,这也太扎眼了!难保不会给家里带来什么灾难,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何况陈老爹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官,外人眼里的福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起。 “我们这三个人,终究是陈娇最适合进宫。”年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分析了三人的性格得出的结论,“陈袅还小,你说得对,皇帝看不上她,没什么好担心的。”想明白了内情,年年也就不慌了。 “听你这口气,我倒是不知道你是希望她入选,还是不希望呢?莫非你觉得她入选会抢了你的风头?” “胡说什么!”年年空捶了施青一下,“我是觉得我们家现在在风口浪尖上,当然是越低调越好,否则一旦获罪,那就是连累满门的事情了。” “居安思危,你还算有头脑。” “哪里哪里,我是怕给你添麻烦,万一我娘家出事了,你肯定不能见死不救,多麻烦你呀~” “你这就把我和你们家绑到一起了?”施青语气中尽是责怪,眼底却都是笑意,年年已经把自己看成是一家人,果然是上心了。 春日韶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先前还抱怨花都没有开,如今已经快过了花期。这日天气晴好,正是宫中大选的日子,年年自从上次封诰命夫人后进宫谢了一趟皇后,就再没出过门。每日研究怎么样才能赚钱,施青见他苦于此道,便把这活包揽了过去,让她把钱投给自己,回头分成给年年,两人煞是认真的签了合约书,年年才像掏宝贝似的把自己的两千五百两银子全部拿了出来——用人不疑,年年十分信奉此道,才不管什么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种话。 “今天就是殿选了,也知道到底怎么样了。”年年和施青一起在院里的树下喝茶吃点心,自在悠然。 大选一共分三轮,第一轮是背景筛查,陈老爹这种根正苗红的自然经得起查;第二轮是面选,由宫里的内侍和有身份的老嬷嬷一起,主要是淘汰一些有疾病的、身体有残疾以及面容身材过于异于常人的人,这个部分也是各家官员贿赂的集中时间段,毕竟谁家姑娘还能没个小病小灾再或者胎记什么的,只要不太过,都是可以商量的;第三部分便是殿选了,通常是由帝后同时在场,从剩余的女子中挑选出顺眼的,然后就是定名分或者指婚赐婚了。 “你父母盼着结果也就罢了,你怎么也盼着?” 第77章 套路深深 “唉,你不知道我的心里,之前我哥哥不是为了这事找过我,说是白氏要给陈袅疏通门路嘛,我虽然没应,但是白氏肯定会去找其他人的啊。”年年咽下去这口绿茶饼,又抓起一个牛奶酥闻了闻,很香! 施青伸手抹去年年嘴边的饼屑,递给她一杯普洱,年年嫌苦,又推了回去。“别担心!皇帝喜欢稳重大方的,你妹妹不行的。” “稳重大方?”年年回想了一下皇后的样子,确实如此,无论发生什么事她永远都是处变不惊的样子。“可是皇后不是已经够稳重了吗,我觉得皇帝也没有很喜欢她。” “胡说八道!帝后感情好着呢,轮得到你来插嘴。” “没有胡说啊,五皇子的生母庆妃,不是很受皇帝喜欢吗?我听说庆妃就是因为爱折腾爱闹,皇帝不是照样喜欢得很。” “庆妃是先帝德孝皇后的娘家人,敢问你妹妹是?” “我妹妹是定安王妃的娘家人!”年年仰着个小脸,睨着施青十分嘚瑟。 “噗嗤。”施青忍俊不禁,当真是好玩极了。正说着,戴公公捧着一个盘子进来,上面好像放着几卷布。 “督公,王妃万安。这是今天殿选选中的名单,奴才特拿来与您过目。”戴公公笑呵呵呈上来,站在一边垂手而侍。 “有陈袅么?”年年迫不及待想看看名单,施青的目光不紧不慢的从绢帛上划过,全部看完,摇了摇头:“恭喜啊,没有你妹妹。” 年年长舒一口气,行,没有就好。 “今年殿选皇帝怎么说?”施青随意的丢下那名单,在问戴林。 “回督公,今个皇帝没去,是太后和皇后做的主,选出来的这些人。” 听到皇帝并未在殿选上露面,施青也不惊讶,年年很好奇:“皇后亲自给自己的老公选妃子?这真的不会酸吗。” “不是所有人都能当皇后的,比如你这个性子,就不行。”施青看着年年摇了摇头,叫戴林下去了。又有一个小内侍跑进来,气喘吁吁的:“督公,王妃,皇后娘娘招王妃殿下入宫。” “哦?”施青眯了眯眼睛,“什么时候?” “现在。” 年年觉得奇怪,皇后找自己干什么?还这么着急,自己最近可什么事情都没干,没有得罪谁啊。施青见年年疑惑,开口道:“你放心的去,好事。” “你到底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呵呵,皇后一定会说,要让你妹子进宫的。”施青将皇后的意思看得清楚,这就是显示恩宠的小伎俩,殿选时候故意让陈袅落选,在私下里安排她进宫,让陈家和自己都要感恩戴德,算不上高明的手法,偏偏有人很吃这套。 年年见他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心下疑惑,不过时间紧也不能详细询问,自己赶紧去换衣服收拾进宫了,临走时候施青隔着窗帘告诉她:“记着,不管皇后怎么说,你只谢恩也就是了。” 一路上年年都在想施青的话,这皇后找自己大概率是为了陈袅殿选的事,难道真的打算让她进宫?可是又为什么不在殿选上直接选她呢?真是看不明白她们的套路。同上次的路线一样,在宫门口下了车换了轿子,没过多久就到了皇后的中宫,如今才刚夏初,院中观赏植被都已经变成深绿色了,一派威严之感。 早有人向皇后通报了年年的到来,小太监传口谕让年年进去,一进正殿,就觉得凉气森森,皇后这里已经在用冰了。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年年深施一礼,皇后免了礼让年年坐,原来殿中还有两人,只是年年不认识。 “王妃啊,本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庆妃,这位是大长公主。” 年年心想怎么这两个人也在,庆妃也就算了反正自己不认识,大长公主不会是给自己侄女报仇的?“臣服见过庆妃娘娘,见过长公主。”依旧是守着礼节没有出错。 大长公主没有言语,庆妃快人快语,叫了声请起,年年仔细打量了两人,大长公主看上去年岁大一些,感觉比皇后要老一些,但是眼神炯炯,不苟言笑,看上去很有压迫感;庆妃就像传言中一样,爱说爱笑,体态丰腴,眼角都是笑意。 “这就是定安王妃了,果真名不虚传,难怪你能制得住兰轶那孩子!”兰轶就是荣王妃的名字,庆妃不知怎么一见面先提起了这事,大长公主没接话,但是神情更严肃了。 “娘娘打趣臣妇了,臣妇上次回去以后,真是后悔极了,实在是无心之失,一直想登门致歉来着,谁知荣亲王身子一直不大好,也不敢打扰。” 一直沉默的大长公主此时发了话,和她威严的威严的神情形成了对比的是,她的声音很柔和,“若是有心道歉,就算人不去也是可以的,若是没有这个心,就算带上十车金珠去赔罪,也是无用。” “殿下说的是。”金珠?十车?想屁吃去你!我要是真有十车金珠早就跑路了,还等着在这受你的阴阳怪气! “好啦,都已经过去的事了,兰轶那孩子脾气不好咱们都知道,也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倒不要怪定安王妃,本宫当时若是在,也要好好的说她两句才是。”皇后做了端水的人,庆妃和大长公主也不言语了。 “今日叫你进宫,是为了大选的事情。”皇后坐在高椅上,声音远远地传来,总算是进入了正题。“本宫今日见到了你妹妹,粉雕玉琢,活泼好动,本宫很喜欢,有心选她进宫来陪伴皇帝与本宫。唉!”皇后叹息一声:“只可惜太后没发话,本宫也不好说什么。” 果然如施青所说!年年心里暗自惊讶,嘴里说着:“那是她没那么大造化,不能有幸进宫伴您左右。” 皇后点点头,又说:“可巧,殿选结束后庆妃和长公主来本宫这里,说起此事,她们两个人都觉得,这事可行。本宫想着你是皇帝最信任的臣子之妻,你妹妹自然也是好的,若是去求求太后,没什么不成的事。”皇后说完看着年年,那意思在明显不过:快来求我! 第78章 给你的就是你的 年年看了眼庆妃和长公主,心下大约能想到,长公主必然是怨恨自己的,肯定也不喜欢陈袅,她无非是让陈袅进宫更好拿捏罢了,毕竟皇宫才是人家的家;再看庆妃,她好像给自己抛了个媚眼?不对不对,她没有理由帮陈家,他是皇子生母,也不必讨好施青,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上次五皇子在欢意阁差点出事的事情?她要把陈袅弄进宫辖制自己,还是要直接了结了她? 果然年年在施青身边待久了,看谁都觉得是在害人。自己虽然不是很喜欢陈袅,但如果是自己的原因让陈袅替自己承担后果,那也是断断不行的!施青想要自己谢恩答应,那也不成。“皇后娘娘,您能看得上小妹,是她的福气。可是小妹年纪小,而且性情顽劣,我爹娘已经在给她选人家了,想来还是不要打扰宫闱清静了。” 皇后没想到年年会拒绝,一时掉了脸,尚未言语,长公主接话了:“选人家?所有来参加殿选的女子都是验过了没有婚约的,难不成你妹妹要犯一个欺君之罪不成!” “并不是这个意思,臣妇想,今日落选,自然是可以给小妹挑选其他人家的。” “凭他是谁,宫里难道不比外面好?”长公主冷笑一声:“我知你们陈家有本事,两个女儿攀上了高枝,可这进宫的福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给你了就是你的,你还想违抗不成?” 大约是听长公主这话说的有点重,庆妃也一起来打圆场:“是啊王妃,你爹娘肯定是希望你们三姐妹都过得好啊,若是陈袅能进宫,他们也可安心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年年再反抗,恐怕自己也要受牵连了,白氏总算是称心如意,可是陈袅怎么办呢? “如此,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只是不知道,小妹进宫是以什么身份呢?”皇后只说了让陈袅进宫,可是没有说要封她为宫嫔,万一没问清楚进来做丫鬟,自己就真是罪人了。 皇后脸色好些了,柔声道:“本宫的意思,既然不是殿选选上的,自然不要和她们一样,太扎眼了不是,正好太后那里缺一位给公主伴读的校书侍女,想让她顶了这活,日后若是皇帝临幸了,封嫔封妃,那才名正言顺啊。” 大长公主差点笑出声来,果真皇后就是皇后,能用这么恶心人的法子,还能让人感恩戴德,果然高明!要等皇上临幸一个女官,那得到猴年马月了! 年年先是生气,随后又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去处,太后宫里,伺候的人都稳重有规矩,陈袅如果真能来这里学上一两年,总比放在白氏那个心术不正的人那里好。 过上几年,身份也有了,教养也有了,跟着公主也不会参与到什么皇子斗争中,又安全又体面。反正不是以宫嫔的身份入宫,太后或者皇后开恩,放出来自行婚配,那能选的可就多了。退一步来说,如果陈袅真的后来被皇帝看上了,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皇帝也不会薄待她的。 越想越的不错,皇后还真是费心了,难怪施青会让自己不管怎样都同意。年年起身,双膝跪地,向皇后深深行了一礼,又在长公主诧异的眼神中道:“多谢娘娘费心操持,娘娘的恩德,臣妇与小妹没齿难忘。” 皇后恢复了一脸慈祥的样子:“本宫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快起来。” “是。”三人又聊了一会闲天,直到日头西沉,才从皇后宫里离去了。大长公主有自己的府邸,出了中宫,坐着轿子先走了,庆妃还在年年身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娘娘,今日之事多谢娘娘提点,改日我来宫里看望娘娘。”这就是句客套话,年年跟庆妃不熟,也不想轻易接她这个人情。 “留步。”庆妃拦住年年:“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说话?” “臣妇不知,还请娘娘明白示下。” “噗嗤!”庆妃开怀大笑,一点也不顾这还在皇后门口呢。“怪不到你能把荣王气病,你这个性子,真是块烫石头!” 自己气病的?不会,那也太不经气了,年年刚要解释一下,庆妃打断了她继续说:“告诉你,要不是宏儿让我谢谢你,我才不管你家的事呢!” “宏儿?”年年不知道这是谁,茭白跟在旁边,小声地提醒:“就是五皇子。” “臣妇与五皇子似乎并没有过交集,何来的谢?” “哼,宏儿说了,那天在欢意阁要不是你拽着王爷拼命往上跑,他们房间里的人听到动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往楼下的火场里跑呢。而且他们能从楼顶下去,用的就是你们绑好的绳子。”说起大火,庆妃有些心有余悸对的样子,自己就这一个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也没盼头了。 年年想起来了,那天往楼上跑确实有几个房间的人没有看表演,听到声音还伸头往外看,原来这里面就有五皇子啊。不过听这意思庆妃并不知道欢意阁是施青的买卖,皇帝也没有告诉她。青楼是什么好去处?怎么这当妈的一点也不生气儿子逛青楼啊! “原来是此事。臣妇不敢居功,那天确实不知五皇子也在楼里,否则说什么也不能见死不救,幸好五皇子没有大碍,是这吉人自有天相。”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呢一向是恩怨分明。宏儿说你有功,就是有功,要谢你就是要谢你,你妹妹进了宫,我也会找人多看顾的,你就放心。”庆妃摇着脑袋说出这些话,像极了小孩子,一点不像宫嫔,年年很喜欢庆妃的性格。 “臣妇在此谢过庆妃娘娘,日后若有机会,臣妇必定报答娘娘的情谊。”年年也向庆妃行了个礼,庆妃满意的离去,年年才出宫去了。 年年心里想着这事,应该先给家里打个招呼,宫里殿选的旨意这会已经传出去了,陈袅没有收到,肯定很伤心。 “茭白,先不回府,去趟我家,再找人给王爷说一声我今天晚点回去。” “是。” 第79章 陈娇的烦恼 马车走到陈府用了些时间,年年也已经想到了要怎么给陈老爹说这个事情,果然刚到门口,就看到陈管家在门口等着自己:“大小姐,老爷夫人在正房等您。” “知道了,走。”年年跟着陈管家一路到了老两口居住的正房,两人正端坐于椅子上,有点滑稽。 “见过父亲。”年年只是略略一打招呼,自己坐到了下手位置。“爹,我刚从皇宫出来,皇后娘娘有话要我带给你们。” 陈老爹闻言,就要下跪接口谕,年年急忙阻拦:“这是做什么,不是传旨,只是一些闲话罢了!”陈老爹这才坐回了座位,白氏一脸希冀的看着年年,大约能猜到年年是为了什么。 “皇后娘娘说,要封袅袅为校书侍女,陪侍太后与公主左右,就和今年的秀女一样秋天入宫。” “校书侍女?”白氏不大乐意,她以为陈忆是用了什么法子让袅袅仍然进宫做妃嫔,谁知竟然只是一个女官,“小忆,你没有传错话,皇后娘娘只是让袅袅做一个校书侍女?” “皇后娘娘亲口说的,袅袅这次殿选并没有入选,这是皇后恩典,让袅袅依旧有机会进宫。” “可是。。。” “别可是了!就你转不过这个弯!”陈老爹此刻脑子清明,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好处,皇后娘娘这分明就是给定安王和刘家的面子,借由着女儿的嘴告诉自己,就是让女儿承了这个人情。“皇后思虑周全,真是天恩浩荡,感激不尽啊!” 年年满意的笑笑,“爹,袅袅没有接到殿选的旨意一定很难过,这个好消息要怎么告诉她,全靠您了。”白氏大约是一时没想清楚,还在那里满脸怨恨的看着陈老爹,等她知道了这其中的益处,怕是笑的能合不拢嘴。 “你能这样为你妹妹打算,爹真是欣慰啊。快,摆饭,等吃了饭你再回去。” “爹,我中午出府的,现在还没有回去报一声信儿,现在王爷还在等我,我就先回去了。”年年知道老两口还有很多话要说,自己在这碍事,还是先走了,陈老爹也没有强留,大约也习惯了女儿的性格,由她去。 回了王府,饭菜已经摆上,施青仍是一边看折子一边等着年年,见她进来,口道恭喜:“回来了,恭喜你家大喜,快坐下。” “喜什么呀,白氏不乐意呢。” “那是她愚笨!你爹自然会告诉她的。” 一番唇枪舌战,年年与施青相对而坐,年年早就饿了,这都一下午过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夹一块鱼肉在嘴里,细细的品嚼。“你怎么知道皇后一定会让陈袅进宫?还让我无论如何要答应?” “年年啊年年,你要是跟着帝后身边十来年,自然也能猜到他们要做什么。都是些小恩小惠,拉拢人心用的。”施青用筷子在鱼肚处夹了一块大的放到年年盘子里,自己也不着急吃。 “可是皇后只是让陈袅做校书侍女,并没有封为嫔妃啊。” “你不满意?” “我觉得很好,但是白氏未必那么满意。” “白氏算什么,皇后又不需要拉拢她,管她做什么。既然殿选时候太后没有选中陈袅,那皇后就不可能违背太后的意思硬要她进宫,可是碍着你我的原因,多少也要照顾些,才会想出这个主意,也算是她想得周全了。”施青见到年年吃得香,自己也夹了一块。 “皇后真是个好人,庆妃快人快语也很好,就是大长公主不怎样,估计会使绊子。”年年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炙羊肉,“这肉辣椒放少了。” “庆妃?她也在吗?那她说什么了?”施青撒了一些辣椒粉末在羊肉上,狠狠地舀了一大勺盖在年年的饭上。 “庆妃反正是帮着我的,她说是因为五皇子上次在欢意阁没受伤多亏了咱们,我猜她大概不知道欢意阁是你开的。” “恩,也好,这下你父母可算是可以放心了,三个女儿都有了好去处。” “你这里在他们看来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哼!”施青佯装生气,“没有我,你妹妹能进皇宫?我就等着他们过来谢我呢!” 陈家的感谢没有多久就送上了门,形式就是全家老小上门到王府来打一顿秋风——当然也不是真是空手来的。为表隆重,陈老爹特意叫上了已经怀孕的陈娇和刘颖一同前来,也算是阖家团圆,其乐融融了。饭席之间,白氏满脸堆笑,对着两个女婿一顿猛夸,对年年虽然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但是眼里不免时常投降感激的目光,其实一家人不要搞什么斗争分什么彼此,年年还是很满意现在的现状的。 “娇娇,你如今月份大了,每日可以多走走,生的时候也有力气。”白氏很在意陈娇这一胎,如果是个男孩,刘家人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我知道了母亲,我会注意的。” “本王这里有些上好的补品,等下你们带上,算是本王与王妃的一点心意。”难得施青说出来的话没有让人冷场,还真是意外。 “谢督公。”刘颖抱拳作揖,看得出来他也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 “是到十月生吗?”年年算了算日子,又怕自己算的不对。 白氏接了这话:“正是呢,等到袅袅进了宫安顿下来,这个孩子也要瓜熟蒂落了。” “爹,娘,我吃得差不多了,我先去后面走走。”陈娇脸色发红,气色上佳,此时要去转转,刘颖也要陪着,年年拦住刘颖,自己跟着陈娇一同往后园去了。 到了年年曾经落水的荷花池,陈娇停住脚步,望着水面发呆,年年跟在她身侧,看出来她似乎是有事情藏在心里。“娇娇,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陈娇闻言回过了神,呆呆地看了年年一眼,什么也没说年年叫跟着的人都走远,陈娇这才开口:“长姐,还是你心思细,看出来我心情不好。”说完又看着岸边的柳树发呆。 “你有什么事,说出来,没准我能帮上你。”年年不知怎地,对陈娇生出了一丝怜悯之意,虽不知道她有什么烦恼,但是没准她现在经历的事情正是原本自己要承受的。 第80章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长姐,你到底是如何管理后院那些姬妾的?”陈娇下了很大的勇气才问出这句话,她也很好奇,姐夫后院那么多小妾,自己姐姐的性子虽然不像平日里表现得那般软弱,但是到底年轻,而且来的日子浅,究竟是怎么压住她们的?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是刘颖出了什么幺蛾子吗,可是我也没听见有人说过啊。”年年大概明白了陈娇的烦恼,这就是一夫一妻多妾制的弊端了,正妻虽然说占绝对的优势,可是丈夫喜欢谁宠爱谁有时候正妻也没法干涉,只能忍着让着了。若是娘家有势力还好,比如大长公主这样的,谁敢轻易得罪?可是像陈娇和自己这种高嫁的,可就不一定了。 陈娇摇摇头,“没有,他很照顾我,我来刘家的时候,他屋里就只有一个通房丫头,也算懂事,没什么难对付的。” “那你这是在烦恼什么?你现在怀着孕,难不成你婆婆还欺负你了?” 陈娇依旧是摇头,“我婆婆不是个多事的,对我也很好。只是府里人多,大房和三房的两位姨婆却不是好相与的。” “她们手再长,也不能越过你婆婆说些什么,你就当他们放屁好了。” “呵呵,”陈娇让年年的说法给逗乐了,捂着嘴笑了笑,“自从我怀孕,他们就三番五次的想给相公纳妾,说是我身子大了不太方便伺候,硬要塞人进来。我相公拒绝了好几次,他们还是不死心。” 还有这事!这不得给他们两个大逼兜子尝尝咸淡!年年听了都生气,何况陈娇这个孕妇。“你那两姨婆真是心里没数,早就该分家!那最终没有让他们送人进来?” 陈娇低头,红了眼眶:“原本是没有的,可是前两天大姑婆好歹把自己的外甥女塞了进来,已经开了脸做姨娘了。”越说越委屈,陈娇大颗眼泪滚下来,滴在隆起的小腹上。 年年拿手帕替她擦了眼泪,“刘颖接受了?” “相公喝多了酒,一时被人占了便宜,他是要面子的,一定要负责。” “放他娘的连环屁!”年年狠狠地呸了一口,“姐告诉你,男人真的喝醉了是不行的,这分明是刘颖骗你小孩子的!这种鬼话你也能信!” “啊?”陈娇飞红了脸,她还不知道年年私下里说话这样子。。。狂放不羁的? “哼,你等着,我去骂他一顿,他不听,就让陈问去打他一顿!” “长姐!”陈娇拉住年年的袖子,没想到自己姐姐嫁了人后变化这么大,以前她都不敢大声说话的。“你别去,好不好的,这都是家里的事,你若闹大了,我们可怎么做人啊。而且。。。哥哥的名字不能直呼的。” 真是大家闺秀,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名字不名字的,年年气极反笑:“自家事?你也知道这是自己的事啊,那你怎么就让你那大姨婆掺和进来了?他们都不害臊,你怕什么。” “姐姐,我不怪相公纳妾,就算他真的是想要纳妾,我也会支持的。”陈娇擦干了眼泪,又重新恢复了正常:“我就是想知道,你平时是怎么跟王爷的姬妾相处的,你们会吵架拌嘴吗?你会责罚她们吗?” 行,还以为陈娇是伤心刘颖纳妾,原来是担心不会跟她们相处,年年是真的有被无语到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见她们。” “啊?” “人太多,我懒的见,要真是每天按晨昏定省,我估计会被她们烦死。” “那姐姐,你会吃醋吗?” “会啊,你没发现自从我进了王府,府里就没多过人吗。”确实没多,而且算下来还少了两个。 “可是,那姐姐,你跟王爷是怎么相处的呢?”陈娇像个好奇宝宝一般缠着年年问这些问题。没办法,这些东西陈老爹不会教她,白氏一味地让她走大家闺秀的路子,只给她讲相夫教子或者正房管家的事情,陈家后院清净,白氏自己都没什么经验。 “我啊,我们就是生气了吵架,吵着吵着就打架,然后打累了就停下,然后就好了。” “姐姐你又骗我。”陈娇就是再不懂事也能想来肯定不是这样的,既然姐姐不愿意说,那就作罢好了。“我们回去,也出来挺久了。”陈娇挽了年年的手,一同回了前厅。 刘颖见陈娇回来,总算放了心,“你们怎么去了这样久?让我好担心啊。” “难得见姐姐一次,总想着多聊几句,忘了时间,真是抱歉。”陈娇难得有小女儿姿态,娇滴滴的告诉刘颖原因。 年年看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也没给刘颖好脸,直接忽略他坐下来继续吃,此时正餐已经撤走了,桌上摆着新鲜的西瓜,是年年的最爱,正好天气热,吃这个最合适了。刘颖不知这姐妹谈了什么东西,摸不着头脑,只想着等过会再问陈娇好了。 “你们两姐妹还真是难得。”施青眼见着年年对陈家的不满一天天减少,心里又高兴又觉得后怕,如果年年和家里关系好了,一旦他们发生冲突,年年就更有可能站到家里的阵营上,那自己可真要伤心了。 “难得什么呀,我们这是女子互帮互助小队,跟你们不一样的。”年年一边吃开着瓜,一边歪声丧气的讲道。 “女子互帮互助小队?有意思,那方才你们都帮助对方什么了?” “我们啊,主要就是聊了一下哪里能买到鹤顶红,好去治治那些感情不专一男人。” 在场的人均是愣住,陈亿这是说什么呢,怎么有种奇怪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你指的是?”施青接着往下问。 “最讨厌那种拎不清的七大姑八大姨乱掺和别人家的事了,本来好好的小两口子,硬是弄得大家都不高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了为什么。” 刘颖听出来这话是在说自己,面皮发烫,这事情自己也很苦恼,如今被人讲出来,自己脸上多少挂不住,便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唉!其实如果夫妻恩爱,就算外人怎么说也是没关系的,怕就怕的是夫妻不同心。”年年又补了一句。 施青虽不知道年年在说什么,也妇唱夫随念叨起来:“是了,比如我与王妃,那就是情比金坚!” 第81章 难念的经 “咳咳咳。”年年及时阻止了施青,她是想让刘颖听听,不是为了秀恩爱的,何况施青这话说的,也太不堪入耳了! 不过这么一打岔,刘颖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端起酒杯向陈老爹敬酒:“岳父大人,小胥或有不足之处,但是一定会对娇娇好,请您和岳母大人放心。”说罢一饮而尽,现在陈老爹和白氏还都不知道他们两小夫妻的事,只觉得是因为女婿懂事,开心的接了刘颖敬的酒。 见到刘颖如此,年年也不好说什么了,本来陈娇都没打算计较这事,自己又何苦这样苦苦相逼呢。“袅袅,你今日倒安静,怎么一个字也不说呢?”年年现在已经有了打趣陈袅的资本,毕竟陈袅能进宫,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哈哈哈哈哈哈哈!”陈问先笑起来,“袅袅妹子如今也是要见大世面的人了,母亲每日把她圈在房中教学指导,自然性子沉静些。” 果然陈问如此说都没有见到陈袅有什么反驳的话,看来是真的被白氏管的严了,以前那股子野劲也没了,年年不知道这对于陈袅来说是好是坏,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用过了中饭,陈老爹带着一家人又齐齐的告辞,年年挽留不住,叫人好好送出去了。 “唉!”年年长叹一声,脱掉常服换上睡衣,舒舒服服的躺进了小榻上。 “何故叹气?”施青像块粘牙的糖贴了上来,坐在年年榻旁。 “这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刘颖那边的大房姨婆,借口娇娇怀孕硬是把自己的外甥女塞进了刘颖房里,娇娇因为这个不痛快呢。” “原来如此,怪道你们姐妹讲了这样久,是在讨论他们的私事啊。” “也是感叹青青对我真好,我跟娇娇同时嫁人,到现在青青也没有再带什么女子回来,可不是真的疼爱我么。”年年虽然感慨施青没有带新人进来,心里面还是嫌弃他后院人太多,终究是自己吃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就好,你已经是诰命夫人了,陈娇,怕是好久都追不上你了。” “什么追不追的,说起性格来她比我好上百倍,若是她嫁给你,没准你也喜欢得不得了。”年年可不想搞什么雌竞,好就是好,陈娇比自己强的地方多了,何必要这样比。 “你妹妹是很守规矩,可是这规矩有规矩的坏处,到底失了一些闺阁情致,不想你,看起来不着四六的,相处下来才觉得相见恨晚。” “你这嘴抹了蜜了!”年年坐起来一把抱住施青,用脑袋大力蹭了施青脖子几下,“你说,咱们要是一直能这样下去,那该多好啊。” 施青搂住年年的脖子,亲了一口,“当然会一直这样的。” “那你不许再娶新人了。” “有你就够了。” “我想去你库房看看,说了好久,我还没有见过呢。” 施青点点头,拽起年年就往院子后面去了。库房从外面看是一个两层的小楼,在王府施青院子的后面,不算高也不低,漆着土红的颜色,很不显眼,门口有两名侍卫把守,见到施青过来,恭恭敬敬的行礼:“督公!” “免了,本公带夫人去拿点东西,开门。” 进了门,年年才发现底下似乎也有一层,有楼梯通下去。“你这仓库还有地下室啊?” “是啊,这个地方原本设计就是这样的,我只是想着有些东西不太能晒,正好放在地下,就改成仓库里了。” “那原主人拿它来做什么?” “地牢呗。”施青带着年年往前走,都是直通到顶的架子,上面按照大小放着箱子。 “私设地牢?这是违法的。” “各家大院里都有些关押人的地方,你不信大可以去问问,只要没人捅出来,谁管你是做什么用的。” “哇!”年年走到最头的架子前,简直被闪瞎了眼睛,各种珍珠玛瑙翡翠,在角落里反射着精光,年年觉得如同置身天堂。“你这有这么多好东西啊!” “都是别人送的,不值什么。”施青口气平淡,其实一直注意着年年,看她似乎很喜欢其中一个龙扣形的玉牌,伸手拿了出来,在年年眼前晃了晃:“喜欢吗?我叫人改一改,给你做个禁步戴着怎么样?” “好啊好啊,喜欢,不过这个是龙,我能带吗,这不犯忌讳?” “我说能戴就能戴,别担心。” “这个金碗也好好看哦,能用来吃饭吗?”年年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堆金器里的金碗,沉甸甸的,拿在手里真有分量。 “你个泥腿子,哪里有人用金碗吃饭的,你也不怕闪瞎了眼!”嘴上这么说着,施青在心里暗暗记下,回头应该多做点金首饰给年年,她从前那堆假的也早就该扔掉了。 “这怕什么,嘿嘿嘿,玛瑙碟子,翡翠扇坠子,玉碟子,我的天!你这有这么多好东西为什么不用!都放在这里落灰!”年年万分心痛,这可都是钱啊,怎么有人会这不爱钱呢! “都是些死物,平时咱们用的难道还不够好吗?” “唉!”又是一声叹气,年年恋恋不舍的把东西都放回原位,只可惜这些东西都不是自己的,若果是。。。那年年也会好好存起来不舍得用的。 “怎么又都放回去了,不喜欢吗?” “不是,喜欢,可以看到他们都在这里日夜哭泣,等待着被选中拿出去,或是送人或是用了,就觉得他们格外的凄惨。”年年做了一个很浮夸的心痛表情,逗得施青想笑。 “从前让你拿着库房钥匙,你不稀罕,今天倒替这些死物惋惜起来,你若是早点来看看他们,他们不也就早一点重见天日了吗。” “是我的错,这些挑几样给陈袅送过去,算是我庆贺她进宫的一点心意。钱就从我那两千五百两里面扣掉。” “哼!钱就不必了,你那两千两,够做什么。”施青十分厌烦年年每次说到钱就会把自己和他分的清清楚楚,明明大家都是一家人,非要争出个彼此。 “喂喂!请你尊重一下我的钱好吗,是两千五百两!什么两千两!”年年偏偏就喜欢强调一下具体的数字,每次都是如此。 第82章 逃跑大计 出了库房,年年迅速找茭白要回了钥匙,收在了床里的柜子里,这个好宝贝,可要好好收着了! 一日仲夏,王府里热的不行,虽然已经早早用上了冰,但是年年依旧觉得夏日炎炎,实在难熬,便向茭白打听起了地方。 “京都附近有什么有水可以玩的地方吗?” “回殿下,其实南山底下就有河,一到夏天,京中的人要么就去山上避暑了,河边玩的人很多呢。” “往年你们都是什么时候去山上的别院?” “这却没有定数,王爷什么时候想去了,自然就会去。殿下是觉得想去山里住住吗?” “也不想,就是觉得京都太热。”用力扇了几下扇子,年年终于受不了了:“王爷今日去国公府赴宴了,想来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去叫人套车,咱们出城转转。” 一番准备,年年终于在日头已经偏西时出了门,正是午后暑气未散的时候,来到河边,果然看到河边停了许多车马,还有几个小子在水里捞鱼玩,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后生。年年在车上看着新鲜,但是并不准备和他们一起玩,毕竟这河里没准有什么细菌寄生虫啥的,自己可不要感染了才好。 “殿下,您看,那个似乎是刘家的马车!”茭白眼神好,远远的看着河边上停了一辆车,挂着刘家的标志。 年年眯起眼睛看了看,还真是,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刘颖和陈娇,还是刘家其他兄弟,陈娇现在已经怀孕有六个月了,应该不会大着肚子跑出来?但是也不一定,没准她也热呢。“你去瞅瞅,看看是不是陈娇,如果不是就算了,悄悄的回来,别声张。” 茭白领命,顺着河边就摸了过去,年年在马车里探出头玩一根长的草,小小的亲近了一下大自然,不过多会,茭白去而复返:“殿下,马车好像没人,不过奴婢看了,那边没有二小姐常用的几个丫头婆子。” 看来不是陈娇,是自己想多了。“这水源往上走,还能找到好玩的地方吗?”年年想要避开人群,往远的地方走一些。 “有啊!上又有好多小水潭和小塘子,里面有小鱼小螃蟹什么的,可好抓了!”茭白肯定是没少抓过。 年年玩性大发,马车顺着山路一路向上,密林遮蔽了日头,光线愈发昏暗,也格外的清凉,年年坐在车上闻着森林特有的草木香,格外的舒心。忽然一阵嘈杂声传来,扰了年年的好清静。 “问你呢!你到底是谁家的丫鬟!好没规矩!”这是一声尖锐的女声,年年朝着路边的林子看去,个少爷小姐正在林子里搭营地玩,一个护院模样的男子手里揪着一个身穿丫鬟服的女子,正在让主人审问。 “怕不是谁家的逃奴?好大的胆子!”另一个小少爷帮腔。那被揪着的女子一言不发,任由他们盘问,这态度明显惹怒了几位嚣张的二世祖们:“先打一顿,再报官,看她有什么好说的!” 年年没有让马车停下,这种事情自己还是远离好了,瞎出头不会有好结果的,谁知那女子叫了一声“你们敢!”年年一听,我靠?怎么这么耳熟? “茭白!去把那个丫鬟带回来。”年年把头缩回马车,放下轿帘合上窗户,就说刚刚为什么那人身影看着眼熟,这不是撞上了吗! 茭白跟年年久了,知道年年从来不管闲事,但只要管了,必然有自己的道理。于是过去好一番恐吓,最后说这是自家的丫鬟才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下将人领走。那女子见是茭白,路边又停着马车,一下就知道了车里是谁,顿时面如死灰,任由茭白将自己塞进马车。 车上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说。”年年居高临下,看着瘫坐在马车上的陈袅,其实不用她说,看这副打扮就知道她这是要跑!年年心里疑惑,难道是因为不想进宫所以才要跑吗? “我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抓我去送回去就抓,爹娘要打要杀都随他们。”陈袅面无愧色,眼光中闪烁着坚定,这表情,怎么有点像自己?年年在心里感叹了一番,这逃跑是陈家家传不成,从陈忆到陈袅,全是这样? “你的计划是什么?”年年知道此时不能硬来,否则一定会物极必反。见陈袅不吭气,又看见她腰间鼓鼓的带着东西,年年继续猜测道:“你是打算带着点金银细软,扮成丫鬟从家里逃走,没想到在路上就被那帮人撞见以为你是逃奴,就要送官。看来还真是出师不利啊。” 陈袅这才抬头打量了一下年年,今日年年一身素白,不多加点缀,格外的冰冷疏离。对上年年的目光,陈袅又低下了头,自己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求了好久才让爹娘同意自己和二姐去山上住着,好不容易今天借口天热出来转转,陈娇身子不方便没有跟着,只找了婆子嬷嬷跟着。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刚跑出来就被一群不知谁家的少爷小姐撞见,还被陈忆抓个现行!倒霉起来真的喝凉水都塞牙! 年年猜到了陈袅的想法,又说:“你知不是觉得自己倒霉,要是没碰见我和刚才那群人就好了?”年年伸手把陈袅扶起来到座位上,见她只穿了件丫鬟服,包裹都没有,冷笑一声,“我劝你趁早歇了这个想法!” 陈袅看着这张已经不再熟悉的脸:“如果不是遇见你,我早就跑了。” “你想得美,如果不遇见我,你就是被打一顿然后送交官府,然后被查到身份由爹娘或者二妹妹领回去。到时候别说进宫,我看你怎么见人!” “你还好意思说进宫!”陈袅咬牙切齿:“要不是你在皇后面前说三道四,我至于要被送进宫里吗!” 年年有点莫名其妙,这进宫不是你愿意的吗,怎么成了我的不是了?还是说因为以女官的身份入宫,其实她自己是不乐意的?接着追问道:“这么说来你不愿意进宫?” 第83章 祖传跑路 “哼,谁要进宫伺候一个老头子!”陈袅此时已经口不择言,这些天她心里憋了太多的火气,每日学学学那些她不喜欢的东西,不能出门不能玩,吃饭只能五分饱,真的是够够了! 年年这回明白了,陈袅是不愿意面对皇帝,看来白氏和陈老爹并没有给陈袅说清楚进宫的真实情况。“我问你,你逃跑,谁要和谁私奔吗?” “私奔?”陈袅抬头惊讶的看了年年一眼,充满了不解,“哪里来的人私奔?我又不是你!”陈袅把当年陈忆的事拿出来说,但是年年并不在意,没有接话。 “既不是私奔,那么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没有。” “既然没有,你这逃出去,打算投靠谁呢?” “我谁也没有要投靠,我靠自己!” 年年对陈袅的勇气和志气有了一点点小钦佩,但是对于她的幼稚依旧很气愤。“那什么我问你,你靠什么谋生?” 陈袅眼中的光亮重新燃起,一脸期待的讲述:“我厨艺很好,我可以到一个新的地方,开一家餐馆,然后挣钱养活自己。” “如果家里或者宫里寻人,贴你的悬赏令,你该怎么躲过去?” “才不会呢!爹这个人最要面子,如果他们找不到我,就知道我逃了,一定会报我死了,他才不会声张呢!” 看来陈袅对陈老爹确实有一些了解,但是了解的还不够,陈老爹只会找她回来然后自己打死,肃清家门,绝对不会不明不明的让陈袅逃走。“那么,你去哪里呢?” “跑到哪里算哪里,我到一个偏远的地方,谁也找不到我!” 年年摇头,这陈袅和原主比起来,那心思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好,就算你能逃到一个新地方,就算爹不找你,你身上有多少钱?你可知道开一个餐馆又需要多少钱?” 陈袅自信的摸了摸腰包,“我有钱,这些首饰到时候我一一卖了,全换成钱,足够我用了!” “看起来,你还真是准备充足啊。”年年露出了和煦的笑容,然后又问出了下一句话:“那你的身份文牒,和官凭路引呢?”哼哼,这可是原主出逃的终极法宝,钱财都是小事,没有这些,去哪都会被限制。 陈袅灿烂的笑容一下子收掉了:“身份。。。官凭?”陈袅年纪小,从前从陕县上京城都是父母带着的,到了京城也不出门,因此对这些出门要带的东西并不熟知。如今发现自己的大错漏,心里一惊,嘴上还嘴硬:“这些东西又不一定非要有。。。没准没人查呢。。。我走小路。。。” “没有身份文牒,你就会像刚才一样,去哪里都被人当成逃奴,到时候抓了你见官,你怎么办?若是遇到心术不正之人,欺负你你怎么办?你是报官还是不报官?若是被人牙子盯上,卖给不知什么人做妾,又或是卖进青楼,你又该怎么办?至于官凭路引,我告诉你,无论是是州城镇店哪怕是小乡村,都会查的,到时候没有,你就等着被当成流民抓去服苦役!” 年年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连环问的陈袅晕头转向,自己只不过是想出个门,怎么就这么麻烦?一下子又白了脸。双目无神,嘴里发苦:“可是。。。这。。。怎么会。。。” “怎么会?哼,我这已然够客气了,没准没你还没到下一个城镇,被什么猛兽直接吃了也未可知。” 年年确实是在吓唬陈袅,猛兽都在山里,正常走路自然是不会遇见的,可是陈袅是经历过秋猎的人,那老虎冲出来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终于被击溃了心防。“可是,我不想进宫啊!”说完放声大哭,马车内外都能听到,还好王府的人懂规矩,没人打扰,只顾着赶着车往前走,一个个都装聋子。 年年一直等陈袅哭的没力气了,才递给她一方手帕,此时车已经停下好久了,年年偷瞄了一眼外面,旁边是个瀑布,水流哗哗遮住了陈袅的哭声也遮住了她们的谈话声,侍卫和丫鬟们都站的远远的不敢靠近,一点也不想知道车上发生了什么,年年很满意他们找的地方。 “你不想进宫,是因为嫌弃校书侍女的身份吗?” “不是,我不想见皇上,听说他已经四十了,和爹都一样大了。”陈袅哭过,仿佛被人抽掉了灵魂一般,有问必答,如同行尸走肉。 “是谁跟你说进宫是伺候皇上的?” “娘说的,她说要我一定争气,做皇上的宠妃,出人头地,给她挣脸。” 果然是白氏!看看她都给小孩教了什么!年年十分气愤,但是耐着性子放缓声音:“你可知道,为何封你为校书侍女,而不是直接封为宫嫔?” “知道,我落选了,是你跟皇后求的情让我进宫的。”看来外人都是这么以为的,年年想否认都是无用。“我一点也不想欠你的人情,可是我没办法。我相看了许多人家,都没有后文,娘很着急,我知道,我进宫了,她也就放心了。” 年年惊异于陈袅的心思,从前一直以为她是唯我独尊,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她也是懂得体谅的,长大了不少。“袅袅,你若是走了,你娘会伤心死的。” “有时候我也会很希望我不是娘的女儿。” “你今日若是真的走了,爹娘先不说,你姐姐怎么办?她若是知道了你是从陈家别院逃走的,会不会很愧疚?若是一时情绪激动伤到了胎儿,你让她在刘家如何自处?” 陈袅这时似乎又找到了一丝魂魄,挣扎着说:“我没有想害她的意思!” “我知道,可是你逃走,无论成不成功,这些事情都是可以预见的呀。” 陈袅又失去了光彩,她不是想不明白这些事情,可能对皇宫的的恐惧和对自由的向往暂时冲昏了头脑,现在听到这种种不妥,心里早就起了七八分的退意,又想起爹娘是如何的辛苦操持,开始庆幸这次幸好是陈忆撞上了,否则自己可就难逃一劫了。 “你会告诉爹娘吗?” 第84章 我希望你过得好 “那你还会再逃跑吗?”年年反问。 陈袅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年年放下心来,“那我也不会。等下我送你回刘家别院,他们肯定已经发现你不见了,四处找你,就说你在河边遇到我,跟我玩去了,别的什么也不要说,知道了吗?” “知道了。” “茭白!”年年远远地喊了一声,茭白跑过来,“拿一身我的衣服,给三小姐换上,然后我们去刘家别院。” 陈袅在车中换好了衣服重新梳了发髻,这首饰反倒没地方放了。“你这么拿出来,他们肯定会发现丢东西了,恐怕正在搜寻呢。” “不会!我没全拿走,只拿了一些小件的容易携带,一时半会应该还看不出来。” “算你聪明,这些放到我这里,等下我想办法让丫头带着,你这放怀里太显眼了。”一切打点妥当,马车又晃晃悠悠的前进起来,年年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否则她今天能逃跑,没准还有下一次。 “袅袅,其实要你进宫,不是为了伺候皇上的。” “什么?”陈袅不信,一脸疑惑。 “殿选时候你没有被选中,皇后开恩让你进宫,并不指望你能得到皇帝的喜爱,相反,皇后甚至不怎么希望你成为妃嫔。你母亲的见识多少有些粗浅,她要你出人头地,也不过是个愿望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后开恩,为的是王爷和刘家的面子,咱们家算什么,怎么可能会被皇后放在心上,皇后让你做校书侍女,陪伴在太后和公主身边,是希望你能够讨太后欢心,若是得了太后的青眼,你以后的路也就好走了。” “那,我不必要见皇上了吗?”陈袅来了精神,觉得人生一下子就有盼头了。 “皇上又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再说后宫那么多女子,就算见到了,未必看得上你,你担心个什么劲!” “你说得对!”陈袅高兴地蹦起来,不防撞到了车顶,赶紧坐下来揉脑袋,又恢复了毛毛躁躁的样子。“从前我总以为,你让我进宫是让为了炫耀你的恩宠,帮你巩固你们家的地位,现在想来是我错了。”陈袅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年年再一次震惊于小孩子的联想能力,这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嘛!“你是这么想的?唉!袅袅,你看看我与你二姐姐的婚事,哪一个是自己愿意的?幸而不算所托非人,否则凭咱们家势力也只有被欺负的份了。你就不同了,等过两年你有了心上人,你若在太后面前得脸,太后赐婚,什么样好的没有!你尽管放宽心,进宫不就是个差事嘛,你看看你二姐夫,二十了才在皇上面前混一个小官做做,你这么年轻就去到了太后跟前,你可比他厉害多了!” 陈袅果然很吃这套,夸得飘飘然起来,脸上的愁苦之色也没有了。“宫里面有许多人,有人喜欢你,有人不喜欢你,也有人会因为我们而喜欢或者讨厌你,这些都不要放在心上,只要想着怎么做好自己的事情,也就是了。”年年还是提前打了预防针,万一陈袅太天真得罪了人被人收拾了,也太可怜了些。 “知道,不就是党争吗,我谁都不帮也不靠,有什么难的!” 年年看陈袅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小白,心里也就宽心一些了,正好走到了刘家别院,赶紧让人报进去。 不多时,陈娇挺着个肚子艰难从大门走出来,见到车中的陈袅就是一声:“袅袅!你跑到哪里去了!吓死我了你知道吗!”陈袅灵活的跳下马车,抱着陈娇撒娇,按照年年教的说了一遍,陈娇这才注意到原来年年也在。 “长姐,真是麻烦你了,这孩子乱跑,我真的要急死了!” “也是我没有让人来报信的原因,真是罪过,我们快进去,别站在这里了。”年年也下了车,跟着两人一同进了别院,进到陈娇住的院子,就看到丫鬟仆妇跪了一地,还有手执大棒的家丁和已经皮开肉绽的小厮。 “你们这些人做事太不当心了!今日幸而袅袅没事,否则我一定要你们好看!”陈娇还是很有主母架势的,别院没有其他人,自然是她说了算。轰走了一干下人,陈娇命人传了晚饭,姐妹三个同桌,也是很少见的情况。 饭桌上陈娇一直追着陈袅问今天的情况,偶尔也会向年年问一些问题,年年只管有问必答,再就是吃菜夹菜,这刘家的厨子是有点本事的,做的菜很鲜美,年年爱得不行。正吃着,门外传来打招呼请安的声音,年年没听过这声音,不知进来的是谁。 “姐姐!我来迟了,听说今日王妃殿下也在,特意来请安。”一个身材中等但是模样可人的小姑娘扭了进来,穿着纱衣,半透不透,格外的清凉吸睛,当然,跟年年见过的比起来可就保守多了。 年年纳罕,看见陈娇面色平常,但是陈袅似乎格外的不喜欢这个人,大概猜到这是谁了,仍是问了一嘴:“妹妹,她是谁?” 陈娇苦笑了一下,正要回答,那女子却抢先一步上前行礼:“王妃殿下,我是嫣然,有礼了。” 年年心里更确定了她的身份,没给好脸:“什么燕然狗然的,真没规矩!我在和你家少夫人讲话,你插什么嘴!” 陈袅直接笑出了声,让嫣然好没有面子,为着自己的脸面,嫣然站着没有动,只是换了一副委屈的表情:“我是二少爷房里的。” “她就是相公新纳的妾室,柳嫣然。” “哦。我总听闻刘家世家大族,原来家里的人竟这样没有规矩。”年年依旧是一副滚一边去的表情,丝毫不顾忌。一使眼色,茭白会意。 “嫣然姑娘别见怪,咱们王府最守规矩,这妾室,都得自称奴婢,怎么能用‘我’呢?而且主母在陪客,就算是您要来也好,自当是洗手伺候主母用饭,怎么能这样傻愣愣的站在这呢,还插嘴,不怪王妃和少夫人生气。” 第85章 有些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茭白一番言语点出了柳嫣然的错处,弄的她脸上过不去,一向都是人敬着捧着,今日吃了个硬钉子,好没脸。 “你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我丫鬟说的话?还不赶紧过来布菜!瓷锤一样,也不知谁教的你。”年年这口气咽不下去,不管柳嫣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押着她伺候陈娇,直到饭席结束,才含羞忍耻的下去了。 “你太厉害了!”陈袅一扫之前的不愉快,对年年竖起了大拇指。 “承让承让,我也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二妹妹就是太守规矩了,不肯为了这样的事情自降身份,但是她这种人,不是你讲规矩她就听得进去的,只会让她觉得你软弱好欺负,怎么这个道理你反而不明白?” 陈娇洗了手,叹了口气:“怎么会不明白?只是我想着如今我现在有身孕,不易动气,许多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了,还怕没有来日吗?再说她是大姨婆那边的亲戚,我若是薄待了她,实在在长辈面前说不过去。” “切!你想着她是你的亲戚,人家可不这么想!你就是傻到家了!白氏那么精明的女子,怎么教出你们两个傻蛋!”年年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赶紧住了口,好歹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这么说人家也不太好。 谁知这两一个想着白天的事情,一个苦恼于后宅事务,一个都没吭气,倒显得年年是骂了一通凶巴巴的,正巧刘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回来了,见到房中这诡异的气氛,有点奇怪。 “王妃也在,听说今日三妹妹跑丢了,是怎么回事?” “没事,妹妹贪玩,刚好遇到了长姐一时高兴,忘了时间。”陈娇依旧是温柔如水。 “这样。。。这些奴才真是饭桶,也不知道跟着些!夫人,你罚他们算是罚对了。” “你夫人平日里就是脾气太好,才会有人不把她当回事的。”年年冷着脸,好像个恶婆婆,幸好刘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这个脾气了,并不计较,还很认真的问是怎么了,陈娇不想说,年年可不管这些。 “你的小妾柳嫣然实在太没规矩了,无视主母,顶撞外客,放到其他人家里,早就让关起来了,我妹妹心善,念着亲戚的情分,不忍心责罚,反而让她越发得了意,你也该管管才是。” “娇娇,嫣然得罪你了?”刘颖扶着陈娇坐下,温柔的询问。 “没有的事,姐姐性子直见不得这些,嫣然妹子。。。是有些大大咧咧的。”陈娇措辞很柔和,听得年年直翻白眼,明明心里恨死了,居然还能什么坏话也不说,佩服佩服。 “我也知道她平日里不怎么怕你,想来也是娇惯,我会跟她说的,你不要介意。”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都快拉丝了。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因为时代背景,年年觉得刘颖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有能力,有背景,心思细腻而且对老婆也好,年年突然有种很想替陈娇嫁过去然后大展拳脚整顿后院的情绪,没错,简称戏瘾犯了需要发作。 “咳咳!我今出来也好久了,该回去了。”年年起身告辞,打断了两人的狗粮。 “长姐,天已经这么黑了,今晚还是住在这里,打发人回府里告诉一声也就是了。”年年一看,可不是,这天已经黑透了,现在回去估计城门都关了。 “你这里人多,我在也不方便,这里倒是里王爷的别院不晚,我今晚还是住那里去。”陈娇觉得有理,刘颖要送年年去,年年拒绝了,带着自己的马车随从离开了。 别院这边大约也是一直准备着老爷夫人来避暑,因此房中打扫得干干净净,年年累极了,没叫人伺候一头扎进床幔中,不妨与一个东西撞上,双方都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我靠被子成精了!”年年惊叫,要起身退走,却被抓住手脚,动弹不得。 “谁成精了?”施青半慵懒半清醒的声音传来,让年年吃了一颗定心丸。 “你怎么在这,鬼鬼祟祟不点灯?”年年不挣扎了,任由“被子精”把自己裹起来吃掉。 “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我早就睡了,你一头撞进来,疼死我了。” “真的很疼吗?那我揉揉就好了。”年年在施青的胸膛乱摸,吹了两口仙气,“好啦,这回不疼了!” 施青不答,又把年年搂进怀中。“我听说你来了南山,想着你肯定会住在这里,特意来这里等你,谁知道你回来的这么晚。”闻着年年发梢上的桂花香,施青觉得安心了一些,深吸几口气。 “干啥你要把我脑子吸走啊!”年年推开施青的脸,“人家陈娇还想留我住在那边儿呢,我都没同意,大半夜的还是回了自己院子,你不感动吗?” “是挺晚了,你为什么不留在那?” “他家人多,又是刘颖又是陈袅,还有那个妾也在,烦都烦死了,不想见他们。” “我还以为,你会念着刘颖,顺道就住下了。” ?莫名其妙!年年用力推开施青,正视他的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别生气。”施青打了个哈哈,又要抱,年年推开了,依旧严肃的看着他:“当初我和刘颖的事情,来龙去脉你都清楚,我并没有对他有什么感情,也不是我选择的他。后来嫁给你,我没指望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希望你信我爱我,仅此而已,难道你要因为刘颖的事情记一辈子吗?” “一生一世一双人?”施青眼睛亮了一下,“抱歉年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从我知晓了你的心意以后,我就再没怀疑过你,我只是单纯的嘴贱而已。” 年年让施青的直白逗笑了,但是忍住,郑重其事的跟他说:“那就麻烦你以后不要总是把这话挂在嘴边,听多了会让人寒心的。”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的。哎呦,刚刚被你撞的,好疼啊,你要怎么赔我!”施青手放在胸口,装疼喊痛,像个不讲理的小孩子。 “唉!真的拿你没办法!” 第86章 灾。 次日年年醒来,施青还躺在床上,对着自己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上朝去。 “你不去早朝吗?” “皇帝都不去,我少去一次两次,又能怎么样。” “好,但愿那帮大臣不要找你事。” 施青换了个姿势躺着,“我不去,他们才开心呢,我若去了,他们背地里指不定扎小人咒我呢。” “扎小人要是有用的话,这世界上就没有活人了。” 结束了愉快的晨起对话,才用了早饭,就感觉到屋外一片热浪,阳光明晃晃照着,大地一片惨白。 “这才上午啊怎么就能热成这样,到了午后,岂不是要热死人了?”年年一边擦着脖子上的汗,一边抱怨着。 “今年确实比往年要热一些,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全球变暖呗还能怎么回事!” “你又说一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了。”施青习以为常,最开始还让人找过一些典故出处,实在找不到也就作罢了,谁知道她嘴里说的都是什么。施青目光瞥过门口,见到方自语端着一盒东西站在门口等候,也不知多久了,便让他进来。 “老爷,夫人,小人配了一些解暑的糖水,来给您二位尝尝。”方自语递上盒子,里面是两大碗酸梅汤一样颜色的东西,碗壁冰冰的,应该已经冰镇过了。 “你有心,放下。”施青不想让人打扰二人时光,方自语也很识相的退了出去。 “你怎么还带着他来这里?这个东西,有毒没毒啊,看上去这颜色像中药一样。”年年贴近了闻了闻,没什么怪味。 “人家为什么要毒你,他这也算是尽他的本分,不然你中暑了,不是还得人家来治。”施青毫不犹豫端起另一碗,送到口中尝了一下,酸酸甜甜,还有一点点苦味,确实很清凉,比平日里喝的蜜水要爽口很多,然后又喝了一大口,也催着年年尝尝。 年年见到施青如此信任方自语,应该也是有理由的,自己也端起来尝了一口,害!就是酸梅汤,不过比自己从前喝的味道轻一些,没有死酸死酸的,还有一点点花香,整个人觉得透心舒服。“恩,挺好喝的,比冰水好多了。”年年也很满意,这方自语在这些事情上还是很有眼力见的,真是个不错的苗子,只可惜不知道他医术到底怎么样,要是因为这些小东西耽误了治病救人,那就不好了。 “青青,那今天我们干什么呀?我来的时候好像看见山上有一棵很大很大大的树,看上去活了不老少时间了,要不咱们去那里看看?”年年说的是半山腰上一颗古树,那树枝叶繁茂,根茎粗壮,远远地从山脚下都能看到,也算得上是地标一样的东西了,山中没有什么集市可逛,也没有各样玩的东西,只能靠亲近自然来打发时间。 “嗯?怎么突然想看那树?你不是嫌热吗。” “就是觉得很羡慕树可以活很久,但是人却不能。” “你这个岁数上居然也会在意生死之事了,真是稀奇。”施青从头到脚打量了年年一番,实在想不通她这是哪里发出来的感慨,“去就去,不过你略等一等,等下午再去,不然中了暑气病了可不好。” 午后年年穿了件纱衣就出门了,本来施青也是要一起的,谁知突然有人来报说是京中有人传话,还是个急茬,施青只能先让年年自己去,自己处理完事务随后就来。依旧是坐车,不过不同昨日,今日山中凉风阵阵,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凉意,倒让年年觉得衣服穿少了。 “夫人,咱们到了。”小夭今日也跟着一起,年年下了车,抬头就看到果真是一棵苍天大树,比在远处时看到的更加令人震撼。 “哇!这恐怕要七八个人才能合抱住!”小夭也是第一次见这么神奇的古树,兴奋的围着树蹦蹦跳跳的。年年极目四望,原来这是半山腰上一个相对突出的地方,就长了这么一棵树,想来这地方的养分应该也就只够养活着一棵。 “茭白,你说这么大的一棵树,怎么就没人想着拉去做个大梁呢?” “殿下,这南山可是禁猎禁伐的,谁敢来。” “老百姓自然是不敢,可是就没有哪个皇帝亲王,想着砍回去做个棺材板吗?” “殿下您没听过这树的故事?听说这树已有几百年历史了,从前也有人动过想要把树砍走的心思,可是天雷降下,直接劈死了企图砍树的人,就再没人敢了。” 切!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年年心里琢磨,这不就好遇到打雷有人在树下吗,什么天雷惩罚,真是的。绕道后面一看,年年知道了这树还能保存完好的原因:在树干部分有一条巨大的烧灼痕迹,看样子这树不知在哪年哪月已经被雷电劈中过了,坏了样貌,里面竟是空心的,也就没了做梁或是做棺材的资格。 “哈哈哈哈哈茭白,你看看这树,是不是它为了不被砍掉自己把自己劈了,这也不是你说的把砍树人劈了呀,可见它还真是傲气的很。” “哎呀!殿下!”茭白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这树有灵性的,好多百姓都说这是神树,您可不敢。。。” 年年看茭白如此笃信,不想拂了她的面子,闭上嘴继续绕着树转圈。这树有没有神性年年不知道,但是只觉得待在树底下格外的凉快,抬头一看,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天,一朵朵厚重的云在山上飘着,仿佛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今个到好,看来要下雨了,热了这么些日子了,总算是要凉快下来了!”年年看着满山的乌云,心里有点毛毛的,这要是突然下雨,不会有什么意外。正想着回去,就看到远处山的另一边有人冲着自己挥手,似乎还在喊着什么,只是隔得太远听不真切,“那是。。。方自语不是?”年年眯着眼睛,看着那远远的人影挥着手臂,这动作,是让自己走? 下一秒,年年立刻明白了方自语是什么意思——山洪! “殿下!快上车!”侍卫也看到了山顶裹挟着泥沙即将滚滚而来的水流,扶着年年就上车赶着马要走,可是才刚回到路上,就看到水已经漫过了小腿,冲断了原本回去的路,雨点噼里啪啦的打下来,年年心里的担心,终于变成了现实。 “往山脊上走!不要回去,也不要管路了!”年年在车内大喊,想要盖过雨点的声音,谁知马儿受惊,说什么也不肯走,死僵在原地,年年跳下马车,带着大家往水流的垂直交叉方向跑过去,正是山脊的位置,临走时还顺便告诉马夫把车套卸掉,这马愿意去跑那就跑哪去。趁着半山腰雨势才刚刚起来,赶紧逃命,还来得及! 第87章 心魔 不过是几个瞬息的时间,年年一行人刚在高地上站稳脚,就看到方才留路上的车被突然增大的水流带走了,不知冲向何处,那马不知是跑掉了还是死掉了,也不见了踪影。 “好险!”小夭看着马车的残片,仍然觉的心有余悸,一阵阵发抖。 “还早着呢!继续往上爬!”年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立刻重整旗鼓告诉大家继续向前,她已经看到了,在接近山脊的最高处,似乎有一个洞口,是突出来的,想要到那里避避雨,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呢! “殿下,属下背您上去。”今日出门一共六个人,小夭和茭白,两个侍卫一个马夫,这便是其中一个侍卫说的。 年年看看了这六人队伍,三男三女很平均,大家一个帮一个,应该有能力脱险,自己也就不逞强了。“也好,你们俩扶着点她们,咱们到那个山洞里面去。”说罢跳上那侍卫的后背,果然前进速度快了不少,看来施青培养的这些侍卫果然不是吃素的,没丢下她们三个弱女子真是万幸。 任由瓢泼大雨遮住自己的视线,年年一直抬头盯着目的地,生怕不小心走歪了,猛然间看见山对面刚刚提醒自己快走的方自语已经爬到了一棵大树上,现在挂在树顶上像只猴子,嘿!他反应还真够快的!比自己还先找到了藏身的地方。 眼见就差几步,侍卫手脚并用,一使劲,先把年年顶进了洞穴中。年年打量了这个山洞,很小,非常小,像是一个浅坑一样根本没有通向山体里,但是胜在它的上半部分是整个突出去的,上面有岩石遮挡,还算干燥,才能临时做一个歇脚点。 “得救了!”茭白激动万分,方才上来时她滑倒了好几次,幸好一直有人拽着自己才算是勉强跟上,“这次回去一定要去佛寺里烧香!”大约只有经历过大难的人才会体会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年年贴着山壁的最里面坐下,让茭白和小夭也进来,两名侍卫很自觉的守在洞口,一来是看有没有援兵,二来也是为了 挡雨不让雨水泼进山洞中。 “你们赶紧进来,别在那傻站着!”年年对着守着洞口的侍卫和夹在中间不知所措的马夫喊道,“这雨下不进来的!你们站那,回头淋湿了发烧是要出人命的!”侍卫闻言乖乖站了进来,就是这地方小,六个人挤在一起有点尴尬。 “都坐都坐!这时候了 就别守着规矩了!” 三人这才席地而坐,仍是惊醒的看着四周的动静。“你们有什么发信号的东西吗?烟火令什么的?”年年随口一问,她总记得小说里说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方才背自己的侍卫从怀里掏出一个一个圆形的小竹筒,外面还包着油纸,向来是防雨的。在手上摆弄了好几下,没啥反应,侍卫面露难色解释道:“可能是雨太大方才打湿了。” 行,看来这油纸的防水作用也不怎么样啊。侍卫接着说:“殿下不用担心,等这水稍小一些了,督公一定会派人上山寻找的,到时候我们下山去报信,不会有事的。” “嗯,我不担心这个。”年年觉得这两侍卫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倒十分成熟稳重,等这次回去了,也得好好谢谢他们的救命之情。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乌云还在山上徘徊,准备随时降下更大的风雨,幸好没有打雷,否则这气氛就更难熬了。气温一下子就凉了下来,年年三人缩在一起,仍是瑟瑟发抖,两名侍卫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三人身上,依旧有些杯水车薪。 “别怕,等天亮了就好了。”年年一手搂着小夭,一手抱着茭白,能感觉到这两个女孩子一直在发抖,特别是小夭,抖得厉害,多半是冻的,也可能是吓得。年年温声挑了一些小故事细细讲来,也是对自己的安慰。 是夜,大雨未歇,山中洪水愈发放肆,年年在黑暗中虽看不见,但是耳朵里的声音就没有停过,不时有除了水声之外的巨响,轰隆隆的,不只是哪块石头又被洪水卷了进去? 迷迷糊糊的年年渐渐睡了过去,其实自己也分不清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反正是听不到声音了。梦里又是熟悉的场景,只不过这次没有再回到大学里,而是回到了王府,施青就坐在小榻上对着自己一直笑一直笑,年年想要过去,可是怎么努力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终究是徒劳无功。就在年年准备放弃努力时,一阵香味传到了年年鼻子里,嗯?梦里面能闻到香味吗,好像不能?所以。。。不是梦? 年年挣扎着睁开眼,似乎看到施青就在眼前,可是板着脸,阴沉的能滴出墨一样,这是那个自己熟悉的青青吗?算了,大概是在做梦,那就好好睡。 施青此时正抱着年年坐在马车上,铁青着脸,车外依旧是瓢泼大雨,可是施青丝毫没有被影响到,他没有注意到怀里的人刚刚似乎睁开了眼,因为他现在满脑子想到的都是刚刚看到的场景:拥挤黑暗的山洞中,六个人死死的挤在一起,年年在中间,身上盖着全是泥浆的破衣服,衣服下面是已经破烂不堪的纱衣,紧紧的贴在身上,包裹勾勒出自己抚摸过无数遍的曲线。 今日大雨山洪实属事发突然,自己正在议事厅同京中来人说着话,突然听到一声巨响,紧接着有人来报,山顶发洪水了!施青心里一惊,速速集合人马上山,不到出门就下起了大暴雨,但是一想到年年还在山上施青心里心急如焚,顾不得等雨停在做准备,也无人敢劝。就这么摸着黑在半山腰搜了一晚上,什么也没找到,最后居然是在一棵树顶发现了已经变成落汤鸡的方自语,方自语指了个方向,告诉他年年就在对面的山洞里,自己这才心下稍安带人摸了过去,在天亮前赶到了那里。 可是为什么要让自己看见这一幕!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女人,怎么能和其他男人挤在一起!他们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多少?又做了什么!施青此时像极了一头护食的狼,想起那三人的样子就想活活咬断他们的脖子!那年年呢?会不会因此对他们产生什么情愫?会不会因此离自己而去?毕竟自己只是个。。。太监,难道年年这样有主意的人就甘愿只嫁给一个太监当妻子吗! 一念至此,施青心口一阵绞痛,想要伸手揉一揉自己的心,却怕此时抽出手会吵醒年年,算了,她已经够可怜了。施青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全身冰凉,只有脸蛋烧的通红,看来是生病了,施青想起那晚在别院过夜,年年那个像咬人一样的吻,有样学样,在年年嘴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没舍得使劲。 第88章 杀戮 回到了别院,施青一面处理京中的折子,一面处置山中其他可能受灾的宅子,毕竟都是达官贵人的房,能救的自然是要抢救一下的。又忙着给主仆三人看病抓药,幸好方自语没事,沐浴完换了干衣服又欢蹦乱跳起来,还能照顾伤员,施青十分庆幸自己这次把他带了过来。原本是没打算叫上他,只是他自己说想到山中寻一些草药,没想到居然帮了这么大的忙。 当然,最重要的是,施青以护主不力为理由,罚了那两名侍卫杖责五十,每一下都下了死手,影川在暗中看着,知道这两人肯定是活不成了。车夫也打了三十板子撵回了王府,理由是马丢了。别院众人噤若寒蝉,谁都能看出来因为王妃的事王爷发的大脾气,自己还是不要找事了。唯独方自语在听到这些处罚后,在无人的药房里煮着药,长叹一声,嘟囔了一句“造孽”,就继续往锅里加草药了。 年年还困在那个悠长的梦境中,自己已经习惯了梦里看到摸不到的场景,就一直盯着施青数他的睫毛,却怎么数不清,不是施青突然乱动,就是梦里自己不怎么突然抽抽一下,然后又得从头开始数。 “三十二根!”年年终于数清楚了,高兴的抖了一下手,诶,醒过来了! 醒来还是那张脸,正严肃的看着自己:“什么三十二?” 年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不烫,就是没劲,然后清了清嗓子,可出来的声音依旧是沙哑难听:“你有三十二根睫毛。” 施青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年年笑了笑,“神仙告诉我的。” 又是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施青扶起年年,灌了药下去,年年看见屋子外面天光大亮,似乎已经白天了,又看到屋里伺候的全是跟着施青的人,却没见到自己的两个丫鬟,有点担心,“茭白和小夭呢?” “她们在休息。” “也病了吗?” “嗯。” “雨停了?” “都三天了,再不停可就要出大事了。” “三天?”年年惊地坐了起来,“这么说我已经睡了两天了?” “是啊,你昏迷了两天,幸好方大夫每天给你煮药看病,现下已经退烧了。” 年年想起来那天方自语待在树上,既然能给自己看病,想来是已经安全了。“当时跟着我的侍卫呢?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把我们带到那个山洞的,我要好好谢谢他们。” 施青仍旧是没什么表情,喝了口茶。“不忙,我已经安置过他们了,你不用操心。”刚说完,门口似乎嘈杂的吵闹声,施青瞥了一眼,“没事,这两天事多,我去看看,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说完丢下年年独自去了。 年年定睛打量了一下房里的人,分别是顺子和蓝果,这个蓝果似乎不经常到自己房里来,年年对她没什么印象,今天见了,长相还算过得去,就是怎么看怎么像个男的,可能骨架比较大,真是天生的女生男相。 “你就是蓝果?” “奴婢正是。”蓝果向前行了一礼,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不愧是王府教出来的。 “这几天辛苦你了,我睡着这两天,别院有发生什么事情吗?”通常年年都会向茭白和小夭打听这些,可惜今日一个都没在,只能问蓝果了。 “殿下言重了,伺候王妃是奴婢的本分。这两日王爷一直忙着救洪的事情,常常到深夜也不的安歇,别院没什么事情发生。”施青嘱咐过不要告诉年年侍卫的事情,蓝果不敢多嘴。 “哦。。。可有这山上其他人家的消息?你知道,我妹妹也在刘家别院。”年年还是很担心陈娇和陈袅的,虽然知道她们应该不会像自己一样瞎跑,但是没有得到准信,自己也不安心。 “刘家别院无事,二小姐和三小姐今天路通了以后,一大早就被接回京中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年年总算是放心了,看来这洪水虽然声势浩大,但是对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没有太大影响,真是谢天谢地啊。 吃了点东西,年年躺在床上休息,方自语从外面进来,要给年年把脉,只是他看上去情绪很低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天太累了的缘故。 “方大夫,这次多亏你了。”年年说的是他提醒自己以及替自己看病的事情。 方自语不像往常一样活泼接话,只是说了句“应该的”就沉默着为年年把脉,确认过年年没什么大问题之后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夫人,下山的路已经通了,您身子好转,可以回去了。” “好,谢谢你。方大夫,这次伤亡严重吗?” “还好,山上都是权贵的别院,没有什么平民,加上这才刚刚入夏,来避暑的人不多,因此大多都是房屋损坏比较严重,人员伤的不多。” “这已经是万幸了,对了,茭白和小夭怎么样了,她们已经醒了吗?” “茭白姑娘昨天已经醒了,只是还在发烧,因此还在休息。”说完方自语出神了一会,又接着说:“小夭姑娘。。。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是跟我姐姐她们一起吗?怎么不等我一起,真是的。”年年有点抱怨,不过回去就回去,可能她也吓到了。 “殿下,小人先告退了。”方自语又出了房间,脸上的神情又低落起来。 年年躺回床上,越想越不对劲,小夭就算先回去,也得跟王府的人一起回去,怎么会和刘家一起,而且自己和施青都在,也不可能有人先回去啊。难道是小夭的病太重,待在山里没办法治,这才给送回去的? 年年越想心里越乱,干脆披上件衣服出门打算看看。可顺子和蓝果只是一味的阻拦,说王妃身子没好现在不宜出门,年年哪里管他们,自己就出去了。推门一看,满地的泥水,院子里原本的花草树木也都漏了根,四处散落着,看来真是人手不足还没来得及仔细收拾,真的很像大灾难过后一片荒芜的样子。 第89章 一哭 年年披着衣服往小夭住的偏院走,刚到门口就看见戴掌事站在那里指挥着什么,“戴掌事,怎么您也来了?” 年年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背后,戴林吓了好大一跳,转过身见是年年,急忙请安问好:“殿下,您大安了!奴才今早路一通就赶紧过来了,担心着呢!” “劳您费心了,京中事多,多亏戴掌事帮着料理,王爷才能偷空上山转转,不想今年如此倒霉,遇上了这事。”年年知道戴林的分量,他不仅帮着施青料理王府的事情,在朝堂上也是陈老爹痛恨的阉党一员,有些权利的,因此对他也很客气。 “谁说不是呢,这不,还要赶着把人带下去赶紧埋了,不然天气热,万一生了疫病,就有大麻烦了!” 埋?埋谁?方自语不是说没有什么大伤亡吗,怎么自家别院里现在就有人要拉出去埋?年年脑子里有个很不愿意接受的可怕想法,但是一时不愿意往那边想,戴林看着年年身后顺子使眼色的样子,就反应过来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侧身挡住年年的视线,笑着说:“这水冲下来了不少野兽的尸体,都进院子了,奴才是要把这些鸟啊猴啊的尸体给埋了去。” “戴掌事反应真快,方才不是说人吗,怎么又变成了野兽的尸体?”年年知道有怪,从戴林身边挤过去,就看到房门外放着一副担架,上面盖着白布,分明就是刚刚才收拾好准备送下山的。年年脚步不稳,心里祈求着千万不要是自己想的那个人,伸手就要去接白布,顺子和蓝果都上前阻拦,一面拉住年年,一面叫人快抬走。 年年本来就没有力气,被两个人拉着,只觉得身体越发沉重,“让我看看。。。就看一眼。。。让我。。。”年年双目失神,原本还在挣扎,侍卫抬起担架的瞬间一只手臂从白布里滑出,还戴着一个刻了桃花纹样的银镯子——就是上个月年年送给小夭的。因为小夭的脸总是红红的,宇朝以白为美,小夭总觉自己的脸不好看,年年为了安慰她,说她这是面若桃花,还特意送了这个桃花镯子给她。 “轰”的一下,年年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怎么会,怎么就,为什么!“小夭!”年年最后的力气都用来喊出这个名字,然后就定定的坐到了地上,方自语说小夭已经“回去了”,原来是这个意思。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年年感觉自己的胸腔里充满了水,让人窒息,让人喘不气,仿佛那些山洪没有顺着河道流走,而是全部流进了心里,又从眼睛里面溢出来。 “年年!年年!”有人在大力的晃动自己,也在呼唤自己,可是年年感受不到。眼前是无尽的洪水,裹挟着小夭的身影远去,同时在心里补上了一种眼下年年自己都无法命名的情感,是一种来了这边之后她一直缺失的东西。很多年之后,年年回想起这个云开雾散的午后,终于明白了,当时补上的心理叫做归属感,叫做共情,也就是从这个午后开始,年年才真正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会有人因自己的一时兴起送命,自己也会因为这些人的离去而心碎。 而现在,年年的虎口处传来一阵刺痛,好像有人用针在扎自己。“嘶!”年年疼的皱起眉头,抬头一看,是方自语拿着针在扎。 “年年!”施青推开方自语,捧着年年的脸摇了几下,“年年。”施青双眼通红,万千情感,尽在猩红的眼尾中。 年年已经从刚刚的眩晕中清醒了过来,自己还坐在地上,身边围了一群人。“小夭。”年年对施青说的第一句话。 “抱歉,她发了好天几烧,我降不下去。”是方自语说的。 “什么时候?” 施青知道这是问小夭什么时候没的,“就在,你刚醒没多久,院子里有声音就是来禀报这事的,抱歉,我不想你伤心。” 又是两行热泪滚下,这次的事情,完全是因为自己要去看什么破树造成的!年年心如刀绞,颤抖着声音:“怎么处理?” “我叫人送她下山,给她买口好棺材葬了,若是她在陈府还有亲人,我会多送些银子给她们的,你放心。” 难道就只能如此吗?年年心里万般不情愿,甚至都想如果能替她死就好了,可是,可是,可是也只能如此了。“茭白呢?” “她没事,她没事。”施青伸手擦掉了年年脸上的泪痕,“她已经醒了,就是和你一样没力气,等好了我叫她来见你,好不好?” “现在就带我见她。”年年挣扎着起身,往茭白的房间走去,确认了茭白没事之后,才踉踉跄跄跟着施青回了房中。 施青很担心年年的状态,看她丢魂失魄的样子,施青以为是年年跟小夭关系好,所以伤心的,却不知年年是在自责自己一时任性才让小夭送了命。“别伤心了,人已经死了,你再伤心,又能换来什么呢?” 年年当然知道施青说的有道理,可要是连生死都这么容易看开,那不是变成呢神仙了吗。年年只顾着低头垂泪,一点也听不进去施青讲的话。 “现在去山下的路已经通了,我送你下山,你若真难受,去她坟前好好哭一哭,也算是你们主仆一场了。”施青觉得这已经是年年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可是年年还是不说话,倒让施青觉得难办了。“要不,回头我给你挑一个好的送来,或者你自己去找人牙子看,看上谁咱们买回来放在你房里,别伤心了年年。” “青青,”年年终于抬起头,“我难过不是再找一个新人就能好的。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没有非要去那个树那里转,那这些意外就全都不会发生,小夭不会死,茭白不会生病,你也不用大半夜上山找我。” “不是的,这是山洪,不是人力能改变的,并不是你的错呀。” “不,山洪是天灾,可是小夭,全是因为我。。。”讲到此处又开始大颗大颗淌泪水,已经习惯了无声的哭泣,反倒不会叫了。 第90章 二闹 年年最终还是被送回了王府,施青没有和年年一起,山上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回到府中,一众小妾们都等在院中,这似乎是什么规矩吗?如果正妻有疾需要小妾来侍疾?只是年年眼下没什么心思,就让她们都散了,自己连一个身边人都没留,趴到床上放声大哭,都怪自己,都怪自己,都怪自己! 几日时间转瞬即逝,期间陈问陈袅都来看过自己,但是年年状态不佳不想见人,都让说了声没事,打发回去了。施青依言厚葬了小夭,只可惜小夭是从陕县带来的小孤女,没什么亲人,下葬日也是孤零零的。年年把小夭所有的首饰衣衫都搜了出来,能陪葬的都放进了棺材,不能放的也都在墓前烧了,唯独那只镯子,年年留下了,戴在自己手上,也不顾别人说的晦气什么的。王府众人见状,都感叹王妃仁慈,对下人极好,只有年年自己知道,这是愧疚。 安葬好了小夭,赶着日暮年年回到了王府,今日茭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回了年年房中当差,年年一见到她,鼻子发酸,赶紧背过身去,调整好情绪才又转了回来。“茭白,是我不好,你受苦了。” 茭白立马跪下:“殿下这是什么话,折煞奴婢了!奴婢为主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好了好了,快起来。”年年扶起茭白,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只能以后加倍对她好,才能稍稍弥补自己的愧疚。“哎对了,之前救咱们的的侍卫还有那个马夫,你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吗?王爷说已经赏过了,可我总觉得要亲自道谢才好啊。” 茭白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回来之后也没见过他们,没准老爷看重他们,调到跟前伺候去了。” 年年想着也有道理:“也是,那你留心打听一下,看看他们现在是在哪里当差,打听清楚了回我一声。” “是。” 用过晚饭年年又在看书,只是今日这书,无论如何也不进脑子,年年烦躁的丢掉,拿起扇子猛的扇风,好像这样就能把不愉快都扇走一样。方自语按时来请脉,年年见到他感慨颇多:“方大夫,都说医者不能自医,你觉得这话有道理吗?” 方自语把着脉,依旧是脸色沉重:“医者能否自医小人不知道,只知道殿下您的心病,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 年年沉默,方自语小小年纪就知道体察人心,还会察言观色,又是医生,若是心善,那就是一等一的名医的料子,要是心术不正,可就要偏了。“方大夫也不必自责,生死有命,人力能做的有限。” “小人与王妃共勉此话。” 把完脉方自语退出去,只留年年一人独自伤神,不多时茭白回来了,只是眼圈有点肿,像是哭过的样子。“你怎么啦?不会是什么事没做好让人骂了?”年年是想打取下茭白缓解气氛。 茭白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会,奴婢是殿下身边的人,谁敢给奴婢脸色瞧。” “那是让王爷骂了?” “王爷在书房处理政务,怎么有空骂奴婢。” “那你这是?” 茭白再也绷不住了,噗通跪在年年腿边,流着泪说:“殿下!奴婢去打听了,那两个侍卫,老爷打了五十大杖,已经没了!车夫,车夫打了三十,腿断了,现在已经赶去二门外面当差,永不许进来!” 年年顿时觉得心口堵着一口气,憋的难受,“原因呢,为了什么?” “老爷说,侍卫护主不力,将殿下置身于险境,车夫是因为把马弄丢了。” “放什么屁!”年年这一口气更堵了,起身就要找施青问个明白,茭白抱住年年的腿,不让她去:“殿下!这事情老爷已经有了决断,您何必再去问?再说奴婢问清楚了,那天咱们刚被救回来老爷就处罚了他们,大约是在气头上,不是有意的,恐怕老爷知道是他们救了殿下也后悔呢,您就当不知道这事,过去了也就算了。” “不知情况就能随意处罚别人吗?而且你说他是一回来就处置了他们,那我后来问的时候怎么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分明是他吩咐过不让人说!”年年感觉有一团火在自己胸中燃烧,因为小夭的死自己难受了这么多天,如果硬要说是天灾也可以,可是这侍卫,明明是有功之人,就因为施青生气,就能给打死?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人祸啊!难怪人人都说他狠毒,今日也算是感受到了。 两人还在争执要不要去,施青自己就来了,看见年年一脸生气的样子,又看见茭白跪在地上哭,以为是茭白做了什么惹到了年年,还觉得奇怪呢。 年年见到施青进来,对着茭白说了声出去,让她把跟着施青的人也带走了。 “怎么,你们主仆俩玩什么游戏呢?”施青依旧是笑嘻嘻的,想着怎么说能让年年笑一笑。 年年冷着脸:“青青,之前我说救过我的侍卫,他们在哪?我想要当面感谢。”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都说了我有处置的,不用你操心啦!” “处置,你说的处置就是仗杀了他们!”年年的火气已经烧到了头顶,满脸通红。 “你觉得我不该惩罚他们?”施青也收起笑容,平静的看向年年。 “他们救了我,你却杀了他们,这样你让大家怎么么看待你我!难道你不怕那些侍卫寒心,以后都不再用心了吗?” “他们不敢。”施青对年年提出的担忧不屑一顾,若是这么容易就叛变,自己这十来年也算白培养他们了。“他们没有好好保护好你,这就该罚,有错不罚,这才是真正的失了威信。” “威信?难道你的威信就比两条人命都重要吗!”年年真的第一次觉得自己跟他没法沟通,手边的一个茶杯狠狠摔倒了地上,碎瓷片子崩了一地。 “年年,你不要无理取闹。” “咱们两个到底是谁赏罚不明草菅人命!” “年年,你刚恢复好,我知道因为小夭你心情不好,咱们不闹了,好好的,过两日你好些了咱们再说这个事情,好吗?”施青嘴里说着安慰的话,身体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要走近的样子。 “你又要逃避是吗?每次都说让我冷静,告诉你,我冷静的不得了。” 第91章 三弃 施青见到年年也坐了下来,和自己平视,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年年,你知道那天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年年摇头,看着施青只觉得他现在精神很不正常。 “是方自语告诉我的。那天我在山上找了半夜都没有看到你的身影,我真的好怕,你知道吗年年,真的好怕。”施青用手揉了揉胸口,似乎是在安慰自己的心。“后来我在一棵树上找到了方自语,他说你没事,他说看见侍卫背着你去那边的山洞里了,我高兴极了,赶紧去他说的地方找你。” “嗯,我确实也看见了他在那头的树上,只是距离太远,没办法顾及。” “可是年年,他说侍卫背着你,我真的很不开心。”话锋一转,施青提到了此事,年年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占有欲大爆发了这属于是。 “年年,我在山洞找到你的时候,你就盖着那侍卫的衣服,你自己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衣不蔽体了你知道吗?”施青摇着头,像是要把那画面甩出脑子一样。 “我不知道,光顾着逃命了,哪里顾得上这些。”年年已经明白了,施青这是吃醋,才不是什么护主不力这种垃圾理由! “是啊,你注意不到,可是跟你的人怎么会注意不到?他们怎么会不多看几眼?谁知道他们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想法?我又怎么可能还留着他们的命!”终于说出来了,施青觉得心口终于顺畅了些,这些天的气,也终于都发泄出去了。 年年闭上眼睛,长长的回忆了一番,大约确实如施青所说,只是就因为这个就能杀人吗?年年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这种变态心理。“那这么说,是因为我,这两个侍卫才送命的?” “当然不是!他们摆不清自己的身份,活该一死!” “自己的身份?”年年连冷笑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觉得荒唐,“施青,你自己也是从底层一步步爬起来的,你受了多少苦我也是能想来的,怎么如今到了高位,就开始不在意同你当年一般的人的境遇了?果然权利让人膨胀,我看它也能让人失忆!” 听见年年直呼自己的全名,施青意识到这还是第一次?她为了两个侍卫就如此这般,果然是对他们动了心思!“陈忆,你也要摆正你的身份,这不是同本王说话的规矩。” “哈哈,你可真好笑,我什么身份?我是定安王妃,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奴婢,凭什么要对你毕恭毕敬?另外我早告诉你了,我叫年年,不许叫我陈忆!” “好,年年,你觉得我和刘颖比,怎么样?” 年年想起这是自己曾经问过陈问的话,没想到今日也要自己来答了,当初陈问是怎么评价的来着?“不可同日而语。”年年念着情谊,终究没把阉党说出来。 “好,那我同影川比,怎么样?”暗处的影川惊出了一身冷汗,主子这是要干什么? 影川?这两人根本不是一回事啊怎么比,“有什么好比的。” “好,那我同那个背你的侍卫比,怎么样?” 什么呀什么呀!这都是些什么人,到底在比什么啊?“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年年,所以如果让你选择,你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他们前三个而不是我,对吗?”施青惨笑着说出最后一句,眼底闪着惨淡的期望,哪怕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 年年终于明白过来了,施青是因为自己是个太监而感到自卑,害怕自己跟人跑了啊!救命啊,没人说过这个人心思这么深的啊!这让自己怎么答?年年想说你不要和别人比,刚张开口,施青就打断了她。 “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然后径直起身,有些踉跄的出了内室,留下一脸懵逼的年年,你知道啥了?我啥也没说啊!喂喂喂! 施青离开房间,年年愣在原地,这算什么啊,这不是典型的无效沟通吗,自己这一晚上,都说了些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屋外,施青站直身体,走过底下有鱼儿游过的小桥,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新月如钩,如此锋利,尖锐。 “来人。”施青唤来侍卫,“王妃病重,从今日起要她安心养病,不得跨出房门半步,除了郎中,不许让她见任何人,也不许人进去,叫茭白每日送饭过来。”这是软禁啊,赤裸裸的软禁,施青说完这些话,感觉心里好受多了。转身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年年啊,你只能是我的。” 说罢离了院子,转身去了书房,不再想这边的事。年年听到门外似乎有动静,叫了几声没人,于是自己出去看看,却不想房门已经被人从屋外锁住,铁链子叮当作响。 “你们这是干什么!施青呢?叫他回来!是他要求的关我吗?王八蛋!”年年有些失智,难道这人只会一言不合就把人锁起来吗?自己绝对不能向黑恶势力低头!进了内室,试图推开窗子,没想到屋外的人手脚更快,早就从外面钉上了木板,这下算是彻底把年年封闭起来了。 年年拿起刚刚施青坐过的圆凳,狠狠的向窗框砸去,一下,两下,窗纸已经破了,但是窗户没有丝毫要松动的迹象。年年借着这几个破口,向院中望去,空无一人,看来那些侍卫封完屋子,就都离开了。 颓然放下凳子,年年瘫倒在小塌上,今日情绪爆发的厉害,反而到此时已经多余的波动了,只觉得心痛,竟是哭也哭不出来了。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发现很硬,像一块石头横在那里一样,“噗!”一口鲜血喷在面前的榻上,胸口瞬间就通畅了。 “原来小说里写的是真的,伤心时候就是会吐血。。。”年年在心里真诚的向自己曾经看过的小说表示敬佩,只是不知道施青要关自己多久,自己要是就此一命呜呼死在了这里,会有人知道吗?视线渐花,眼前鲜红的血液也开始褪色,变成灰色,变成黑色,变成年年再也看不到的颜色。 第92章 老乡 感觉到有点寒冷,是到冬天了吗?不对不对,是有人在给自己用凉毛巾擦头,年年睁开眼,看到蓝果在身边,有些担心的给自己擦着身体上的血迹,旁边方自语在指挥她。 “殿下醒了?”方自语凑上前来,扒开年年的眼皮看了看,心里稍安。“殿下情绪起伏太大,易静养为好,不要想太多。蓝果,你去拿着这个方子把药熬好了送过来。”递给蓝果一张纸,蓝果接了就出去了。 年年撑起身子,看到窗子已经补好,天光大亮,应该已经过了一天了。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换了样子,带角的桌子椅子全部换成了圆的,茶杯茶具也都换成了木雕的,连平日里的首饰都收到了不知何处。“这是,怕我自杀?” “王爷关心殿下。” “关心?这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 “殿下病中灰心,也是常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谢谢你。”能不能好年年不知道,但是依旧感激方自语的照顾,“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王爷这么信任你?” “小人不才,但是治疗王爷的病,颇有见效。” 原来如此,施青的病根也是他的心病,方自语既然有本事治好施青的病,也不怪他倚重他。“方大夫妙手仁心,让人敬服。”年年这是真心的。“那您对我颇有照顾,也是因为他的要求吗?” 方自语笑而不语,看着年年傻笑了半天,弄得年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夫人,全球变暖是什么意思?” 恩?年年被这一问弄得更蒙了,想起这是之前自己在别院跟施青说的,那时候方自语应该就在门口不小心听到了,可是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李白的将进酒,难怪被评为当时第一诗。”方自语笑着说出这些,看向年年的眼神逐渐殷切,“殿下,这诗真的是您从古籍上看到的吗?” 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年年的迷惑,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一时间年年热泪盈眶,老乡啊!亲人啊!我可算找到组织了!“你。。。” “果然,你也是穿越者。”方自语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是从哪一年来的?”方自语有很多话要问年年。 “我,”年年脑子清醒过来,一点点组织语言,“我去年才来的,我是20xx年来的,没多久,穿过来直接到这个叫陈忆的女孩身上了,还不熟悉情况,你呢你呢?” “20xx?真远啊。”方自语似乎是消化了一下年年说的这个时间,接着道:“我比你早,我来的时候是宇朝天启十三年,已经十多年了。” “啊?十年你都没找到回去的方法啊。。。那不是没戏了。”年年有些苦闷,前辈的失败更让人心痛,“诶?可是你看上去非常年轻啊,你不会是穿到婴儿上的?” 方自语苦笑着点点头,天知道自己刚穿越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小手小脚有多么崩溃! “那,你之前是干什么的?” “我是医生,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累得不行睡了一觉醒来就来这了。” 年年愕然,实在都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是图书馆睡觉睡来的。“那你的原名是?” “我就叫方自语,我来这边之后被人收养,稍长大点就去求了我师父给我改了本名。” “啊,那你真幸运啊,我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名字,对了,我叫周年年。” “你好周年年。”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这是属于他们时代的问好方式,此刻年年的魔幻心情达到了高峰,这比他乡遇故知还要刺激多了。 平复心情后方自语坐到了离年年稍远的凳子上,快速地讲出了自己的计划:“我跟你说明身份,就是希望你能相信我,告诉我,你现在想怎么办?” “我信你。”年年坚定地的点点头,下定决心:“我要走,离开这里。” “好,我猜到你会这么说了,听着,我会想办法帮你的,施青现在还算信任我,让我每天给你把脉看病,咱们交流不成问题。但是除了我他还会让蓝果跟着,一是监视,二来也是有什么我不方便的她会来做,我能想办法支开她,但是不能太久,所以我们尽量以后长话短说。现在院子里面没有侍卫,是因为他把侍卫都撤到了院外,不太可能直接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走,这个我得再想想,你只要养好身体,等着我的消息就好了。” “好,可是,可是你为什么帮我?”年年心底感激,整个身子都是暖的。 “大约是,因为孤独。”方自语眼中尽是忧愁,像一个愁苦的中年人在想着如何还房贷,年年想到既然能当医生那他来的时候应该也二三十岁了,现在又过了十多年,也确实是人到中年。“唉!帮你也是帮我,不忍心看到你这么遭罪。” “谢谢。” “不客气。好了,我得走了,等我的消息,一定等我的消息!”方自语再次郑重地握住年年的手,滚烫,坚定。 果然他走了没多久蓝果就把药熬好送了进来,盯着年年喝完了才离开,晚上又送来了晚饭,同样是装在木碗里的,连筷子都没有送,一个大大的圆勺,看来施青在防止人自杀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竟不知道从前手里到底有多少人命。 晚上年年躺在床上,从床和墙的夹缝中摸出了那张李忆的身份文牒,得随时准备着了!没想到原主曾经搁置的逃跑大计,终于要被自己重新拾起了。年年知道施青的钱放在哪里,就在床内侧一排柜子里其中的一个,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被收走。借着月光年年拉开抽屉一看,谢天谢地,还在!施青大约是对自己的防护十分放心,根本没想着年年要逃。年年一看里面有一整叠银票,抽出两千五百两,这本来就是自己的!剩下的都放了回去,不义之财不拿。 夜色渐浓,窗外的天越黑年年的眼神就越亮,在黑暗中闪着精光。出去以后干嘛呢?得想办法出城,需要一个令牌,这个有点难办,不过也不是拿不到,那以后呢?天下之大,何处是我的容身之地?算了,先出去再说! 第93章 计划 翻来覆去的一夜,年年醒来时方自语已经在身旁了,蓝果也在一边看着,年年佯装无事,让方自语把脉。方自语在蓝果面前掉了一通书袋,蓝果听不懂,但是感觉还挺严重的,于是忧心忡忡的拿了他新开的方子下去抓药了。 蓝果刚走,方自语神秘兮兮的告诉年年,“我已经有办法了,下次你只要装一个急病,在大约黄昏的时候,我带着丫鬟来治病,然后想办法下点药给她弄晕,你再扮成她的样子跟我出去就好了。” “啊?就这么简单,那能成吗?”年年听着这计划,实在心里发虚。“我和蓝果一点也不像啊,而且外面的侍卫又不是瞎子,都认识我的,就算是光线黑,身形也是藏不住的。” 方自语笑笑,“你和蓝果是不像,不过和红樱嘛,身量差不多。至于侍卫,你大概还不知道,施青把你外院的侍卫全部换了新的。” 年年没想到施青忌讳侍卫的事到如此地步,这么说来自己院子里原来的侍卫想来境遇也不会太好,更坚定了她逃离的决心,只是。。。“红缨?”年年想了想,好像是挺像的。“但是不是一直是蓝果跟着吗,怎么让红缨来啊?” “这有什么难的,人总会生病的,蓝果生病了,施青身边能用的就只有茭白和红缨,你说,他是会让她俩谁来监视你?” “茭白跟我关系好一些,他大约不会让她来。可是还有一个青笋,她。。。”想到这年年自己也笑了,青笋这人神秘得很,自己都没见过几次,应该不会是她。“可是如果我真的跑了。你怎么办?红缨会不会因为这事被施青怪罪?”年年始终无法释怀小夭的死,如果红缨因为自己被杀,那自己宁可不走。 “你不用担心我,我能让你走,自己自然有脱身之法,你放心。至于红缨,你真是傻,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她和施青关系不一般,再说她本来就不知道这计划,施青生气也不会撒在她头上的。” 年年听了,一时出神,这计划真的可靠吗? “你出去以后,走南门出城,应该能赶在关城门之前出去。我再问你一句,出城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想好。”年年隐瞒了自己有假文牒的事情,不是不信任,而是这事尚未成功,万一东窗事发,方自语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唉!告诉你,南山上我师父在那里,你若是没有去处,拿着这封信去找他,只是我不知道他老人家还在不在世。”方自语有些惆怅,从医箱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年年。 年年接过信,摸了摸还挺厚的,“我记得,你说你是无师自通啊?” “我的医术不是他教的,但是他收养了我,是我人生的师父。” “哦。。。在不在世,你的意思是?” “我师父已经快七十了,五年前我离开他时他身体就不好,万一他。。。你就只能自寻出路了。” 年年刚要问自己怎么找到他师傅,门口响起脚步声,原来是蓝果回来了,赶紧藏好了信,“方大夫,这味药奴婢没有找到,敢是方子写错了?” 方自语接过方子一看,确实是错字,准确的说,是自己那个时代的字,只不过他们不认识罢了,“哦,是写错了,罢了,我自己去,就不劳烦你了。”说罢带着医箱离开了。 年年知道这是怕待的太久惹人怀疑,心中感激,面上不露痕迹,一直乖乖的喝完了药蓝果才离开。年年速速打开信封,里面装着两张纸,一张展开了,原来是地图,画的地方应该就是方自语师父的住址,另一张是写给他师父的信,年年没有看。此外居然还放了二百两的银票!天,年年简直感动得眼泪水直冒,这份恩情,让自己可怎么还啊! 夜晚,年年将整个计划全部在脑子里面复盘了一遍,只要自己能够出王府,后面的事情应该就好办了。方自语既然要让自己晚上装病,那他倒是时候给红樱下的药一定足够她睡上一整夜,自己与方自语都有一夜的时间可以出逃,赶在关门前出城可以不用领牌,然后径直上山,以自己的脚力,大约两三个时辰就能到,到时候不管是隐居山林还是另做打算,自己都有足够的时间歇脚。 天可怜见!年纪轻轻就要走上逃亡之路了!年年不敢想自己以后会遇到怎样的事情,但是无论如何比困在这里等死要好很多。只是自己一走,陈家难免会受到牵连,就算施青顾着刘颖的面子不会对陈家下手太狠,但是关系决裂是必然的。唉!罢了,反正陈老爹和施青早就水火不容了,自己就算是火上浇油。 施青在书房里埋头批阅奏章,红樱小心翼翼的给他捶着背。“王爷,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关着陈忆吗?”红樱心里不满年年已久,什么小门小户的出身,王爷居然一再纵容她,照自己的意思,早就应该杀了。 “嗯。” “可是她明明就是对王爷您不忠,就算王爷念旧,休了她送回去也就是了,何苦还保留着她王妃的位份?” “本王的女人,就算本王不要了,也不能归别人。休了她?好让她再嫁他人吗?” “哼!王爷的女人谁敢娶?她回到家也是等着孤独终老,若是让我来处置,早就一杯毒酒赐死了!” 施青终于从折子山里抬起头,转头看着红樱:“你就这么见不得她?” 红樱有些害怕施青的目光,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切让王爷伤心的人就都该死!” 施青放下笔,把红樱拉到自己面前。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和自己有接触,红樱脸皮发烫,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一秒施青笑眯眯问出一句话:“李金玉是怎么出来的?” 红樱身子一僵,嘴唇忍不住哆嗦,“她。。。她。。。谁是李金玉?” “反应的还算快,下次如果声音不抖会更逼真一些,红樱啊,在骗人之道上,你就大不如王妃了。” “王爷!”红樱扑通跪地。“王爷!我只是觉得王妃太过分了,伤了您的心,我没有要害王妃!我只想借李金玉的手教训一下王妃,她被关了多年,一身的病,我真的没有想到她有那么大劲能把王妃推下水!” 第94章 拜拜了您内! “你没有想到?哼,本王刚就说过,你的骗人之术难登大雅之堂,看来你是没有听明白啊。李金玉又瞎又病,若是没人引着,她能从废园走到荷花池?她连王妃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么知道推王妃而不推茭白?” “我。。。我。。。”红樱无言以对,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霍樱甯,本王知道你是要借李金玉的手除掉王妃,你也知道事后本王一定会杀了李金玉,真是好个算盘,一石二鸟。不想我身边居然出了这样狠毒的人!”施青叫出了红樱的全名,这是一个很久没有被人提起的名字。 听到施青叫自己原名,霍樱甯觉得大限将至,这个名,这个姓,已经多久没有被人叫过了?如今无端被提,看来事情是打算给自己一个了结了,于是瘫坐在地上,等着自己的命运。 “你,起来。” 什么?红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王爷这是要放过自己? “樱甯,你父亲对我有大恩,我说过会好好照顾你就一定会。只是,如此这般的事情,本王不希望再发生。”说完施青觉得累了,挥手让她出去,独自站在书房的窗边,望着那棵树发呆。 “顺子,此事你怎么看?” “奴才不敢议论王妃。” “无妨,你在本王身边多年,本王就当是和你说说闲话。” 顺子想了想,斟酌着开口:“王爷,奴才觉得,此事与王妃不相干啊。”说完赶紧低下头,不敢看施青的脸色。 施青没什么反应,仍旧盯着窗外:“你也觉得本王处置太过?”顺子不敢接话,“可是顺子,本王在宫中二十余载,见过的脏事烂事多多了。皇帝陛下天纵英明,后宫里尚且还有有二心的人,何况是本王这样的人?王妃。。。有眼界,有心计,若说是冯柬他们派来的细作,倒还情有可原,可是偏偏又不是,你说,她到底看上本王什么了?” 顺子心里实在能明白王爷的感受,即便位极人臣,提起出身,他们这样的人总是自觉上不得台面,这是一辈子的痛,总觉得低人一等,总觉得人人都有阴谋。“王爷,王妃待您是真心的。” “是吗?可是李金玉、霍樱甯,哪一个曾经待本王不是真心的?可是时间久了,人心是会变的,本王不得不防。” “王妃性子傲,只此一事,就算日后有转圜的余地,恐怕会与您有嫌隙啊。” “本王不在乎,本王只要她永远是本王的人,就好。” 如此几天,年年一直乖乖的喝药吃饭,攒足了力气,觉得差不多了就在方自语来诊脉时递了个眼色,方自语会意,成败,就在今晚了! 当天吃完晚饭,年年活动了下筋骨,瞅了眼外面的天,阴沉的厉害,不是又要下雨了?哼!下了才好,他们忙着躲雨,哪还有时间管自己!于是深呼吸一遍,走到外室,靠着门大叫了一声,随后推到一个凳子,伪装摔倒的声音,她知道院外的侍卫一定会听见,也一定会来查看的。 果然没两分钟侍卫隔着门看到年年倒在地上,立马跑去汇报了。不多时,方自语背着小药箱赶了过来,红樱跟在身后。两人先将年年扶到了床上,方自语假模假样的给年年看病,红樱站在一旁盯着年年的脸出神。 “红樱姑娘,麻烦你拿我药箱里的针过来。”方自语对着发愣的红樱讲道,药箱放在了身后的桌子上,只等她转身,立马行动! 谁知红樱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动。“红樱姑娘?”方自语又叫了一遍。 “嗯?”红樱回过神,“方大夫,还是您自己拿,我不熟悉您的药箱。” 嘿?怎么不按套路来?行,方自语只能自己去拿,红樱见方自语转身,伸出双手就扑向了年年的脖子!贱人!只要杀了她,王爷从此就安乐了!忽而年年睁开眼,吓的红樱一哆嗦,魂都没有几个,刚要掐上去,就看到年年对着自己诡异的一笑,红樱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觉得大脑一黑,倒了过去。 “好家伙!憋着要杀你呢!”方自语心有余悸,刚才正想着怎么偷袭,就看到红樱突然发疯要掐年年,急的他拿出准备好的迷药就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口鼻,不错,药劲挺大。 “别管她了!先跑!”年年现在肾上腺素飙升,自己刚刚一直留意着周围的声音,听到不对就睁了眼,看到红樱的样子就明白了这施青的追求者还真不少。火速换好了红樱的衣服,整好了头发,年年早就画好了红樱平日的妆,这时她就要感谢宇朝的化妆风俗了,都是白脸红唇,谁也看不出来。 年年和方自语把红樱抬上了床,想了想又用衣服打了绳子绑起来,塞住嘴才算保险。 “你这药能顶一晚上?” “能。” “行,我跟着你,走。” 出院子时天已经全黑了,侍卫例行检查,年年一看果真都是面生的侍卫,侍卫检查了方自语身上没有夹带出来的东西,并没有查年年,可能是因为他们也知道红樱是来盯梢的,瞅了年年几眼,就放他们出来了。 出了长道,方自语告诉年年从角门出,自己还要去施青那里回复一声,就匆匆离开了,年年看着方自语远去的身影,抹了把快要流下的眼泪,不能哭!妆会花!到了角门,年年发现居然没有人看守,真是奇了怪了,其实她不知道,方自语在大家的晚饭里稍微放了一点点泻药,现在整个王府的茅房应该都很紧俏。 顺利出了角门,年年在街上以三个铜板的价格搭上了一辆卖完菜要出城的菜车,谎称自己要去成外找找新鲜的菜,晃晃悠悠,吱吱呀呀,过城门时年年戴着草帽子坐在车后,守城士兵见了也没说什么,大姑娘小媳妇帮着进城卖菜不是什么稀奇事,就是这小娘子长得是真不错! 最后看了一眼京都巍峨的城门,黑云压城,每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无形的黑气里,让人恶心,让人膈应。年年在心里骂了句娘,去你妈的!老子自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95章 小神仙 告别了菜农,年年跟着地图就上了南山,比她想象中还要顺利,方自语这张图,似乎是特意挑了好走的地方,没有一味的图近路,所以年年走的很平稳。黑云一直在脑袋上徘徊,年年心里着急,万一再发大水,自己就算是玩完了! 终于!走到年年已经快脱水时,目的地到了!这是一个密林中、崖壁边、水流外自建的院子,年年定睛一看,吓得差点叫出来:只见此地,前竹后鹤,云深雾绕,四时开不尽的花朵,常年不凋谢的绿植。年年一瞬间觉得这世界上真的有鬼!!!这是自己当时同施青随口讲出来的忆安君隐居之地的样子,不过是图个神秘,哪里知道真的有这样的去处?好家伙,真是见鬼了! 年年定了定心神,还是决定去看一看,绕道前院,夜深人静,黑云散去,月光格外明亮。“有人吗?” 年年站在院外,不敢擅自进去,又喊了一声“有人吗?” 房中似乎有动静,随即亮起了微弱的火光,一白发苍苍的老翁拄着竹杖,岌着鞋,一手拿着火折子走了出门,“谁啊?” 年年看到老人出来,想来这就是方自语的师父了。“爷爷,我是方自语的朋友,他让我来找您,这里有一封他写的信。”年年掏出信封递过去,老人没有接,只是看了眼年年,说了句“进来”,就转身回了房里。 年年跟了进去,屋里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小矮桌子,没有椅子,因为人家是坐在地板上的。老人点亮了一根蜡烛,年年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头发胡须皆白,形容修长槁枯,仙风道骨,真有些老神仙的感觉,而且眼睛特亮,黑黑的,这个岁数,真是难得! “爷爷,我叫周年年,是方自语的朋友,这信给您。”年年把信放到了桌上,等待着老人的吩咐。 那人却不急着看信,而是从头到脚先打量了年年一番,“咳,说,惹出什么祸了?” 啊?这是什么意思?年年有点莫名其妙,这老头说话还真有意思,不等自己接话,老头又说:“别告诉我没惹事,那个臭小子,要不是自己摆平不了,能求到我?哼!” 老头看起来瘦弱不堪,说话中气十足,像个老顽童,真是可爱!年年被方自语的师父逗笑,“大师,您可真聪明!实不相瞒,是遇到了麻烦,我得离开京城,可是人生地不熟,没地方可去,他才让我来找您的。” 老头点点头,很开心年年讲了实话。“你和那个臭小子,是什么关系?” 年年在心里想老头还挺八卦,“我们是。。。医患关系,他给我治病来着,也是朋友,也是老乡。” “老乡?哼,他一个孤儿哪里来的老乡!” “就是,一见如故的感觉,就像老乡见老乡那种。” “他让你来,那他自己人呢?” “他。。。”年年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我出来的时候,他在帮我善后,想来这时候,也已经出城了,我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臭小子!”老头一拍桌子,吓了年年一大跳,“都这样了还不来见我。。。这是逼我吗?”老头嘟嘟囔囔,年年听不清楚,只能尴尬的坐在地上。 “你,把这身衣服换了去,太扎眼,那床边上柜子里有吃的,吃饱喝足,咱们天亮上路。” “上路?去哪里啊?”年年还没做好准备,按照她的打算是在山中躲上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再说,可是听老头的意思,这是马上要走? “怎么,你惹了多大的事你自己不知道?不赶紧走,还等着人来抓!” 年年越发佩服老头,真是神人!“爷爷,我还不知道您的名讳?” “哼!名字就算了,姓?和你一样!” “啊!这么巧啊,人家都说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真是巧了!”年年是要故意套近乎,周老头很不吃这一套。 “一家?你要是跟我一家,就要倒大霉喽!”说罢转过身去,是要留给年年换衣服的空间。 年年走到柜子前,果然里面除了老头的衣服还有一些明显年轻一点的衣服,年年拿了一件浅青色的,换上了,衣服是男款,有些大,松松垮垮的,年年也是没办法,只能先这样,等回头出去了,再想办法弄新衣服。换好了衣服,年年转头一看,老头信封都没拆,直接用火折子烧了。 “周老先生!这是做什么!”年年还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老头也不看,莫非是反悔了? “看了又如何?见字如面,难念伤感啊。”老头眼看着火光殆尽,“你说是他朋友就是,否则他不会告诉你我的住址的,唉!这臭小子!看来这辈子,见不上喽!”说罢起身,从那个柜子里摸出了一个包裹,接着火光里面似乎是些散碎的铜钱还有银子,但是很少。 “丫头,你要跟着我,可要遭罪了。我不管你从前是什么身份,以后就只能是我的侄子,记着,谁问都这么说!这个文牒你拿上。” 年年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一个名字,不过这人年纪已经三十多岁了,跟自己差距很大啊。“爷爷,这个年岁跟我差得太多了,恐怕用不了。。。” “我知道,你就把脸涂黑一些,在装装样子,也差不多!好了,站远点,我要收拾东西了。” “其实,我有文牒。”年年掏出自己的文牒在老头面前晃了晃,老头眼神好使极了,一下就捕捉到了上面的字迹:“李忆,恩。。。你这文牒是真的?那可不能用!否则太容易被发现了。” 年年想要反驳,可是想了下也对,陈问就知道自己这个文碟的事,还是用老头给的!年年看着周老头从箱子里一样样掏东西,什么干粮饼子、喝水的水袋、方自语同款的药箱,甚至拿出了一个幡!感觉自己有点碍事了,于是默默挪到桌子旁边,啃着比鞋底还难咬的的饼,一边看着老头忙忙碌碌,一边想着自己日后的人生如何如何,终于还是体力不支,歪着头先睡了。 第96章 虚假和平 年年在山中苦苦思考人生,王府这边倒也平静,只是天亮之时一声尖叫划过,终究虚假的和平被打破了。 施青看着跪在地上尚未完全恢复清醒的红缨,眼中闪过杀意,但很快消失不见,只有袖中紧握的拳头还在死死压制住他的疯魔,克制着,等待着。 “王爷,都查过了,只有装钱的盒子里缺了些银票,其他的东西都在。” “少了多少?” “两千五百两。” “哈哈哈哈哈哈,”施青大笑起来,觉得自己就像个二百五。“衣物首饰、金银细软也没有少吗?” “没有,一样也没少。” “行,讲究人。”施青想起年年说的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不义之财不能拿,如今这算是言行一致了。 “王爷!”红缨在被灌下了两大碗苦药之后终于清醒过来,哭着往施青跟前爬,施青十分厌恶,旁边的人拦住了她。 “说。” “王爷,我奉命跟着方大夫来给她诊病,当时王妃倒在外室,是我们把她扶进了内间,谁知那个方自语突然后背后拿什么东西捂住了我的嘴,我就晕过去了,王爷,这分明是奸夫淫妇谋财害命,一起私奔了呀!”哪怕到了现在,红缨也不忘给年年扣帽子,可见是真的恨。 “去看过方自语房间了吗,他人呢?” “去过了,人不见了,东西也没了。” “很好,年年,很好。我竟不知你有这样的本事,很好。”施青对着空气一直念叨着很好,吓得满屋无人说话。“外院的侍卫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王爷,侍卫是新换的,没有见过王妃本人,对红缨的长相也不是很熟悉。。。所以。。。” “这倒是让她钻了空子,很好。戴林在哪里?” “就在房外,一直等着您吩咐呢。” “叫。” 戴林进来,行了一礼,也不说话,就等着施青吩咐。 “你去拿我的手令,往京都八门全部排查一番,看看昨天是否有异常,再拿着他们的画像,找府里熟悉的王妃的人在每个城门口守着,一个个比对,严加勘察,我看他们怎么出城!另外去京中所有饭店、酒楼、客栈、驿站,寺庙、庵观,所有能留宿藏人的地方一一排查,决不能漏掉。” “是,可若是昨天已经出城。。。” “去京兆府告诉一声,调金吾卫,沿着城外的官道、小路、山林一一搜查,若是发现了两人的踪迹,方自语,杀,王妃。。。带她回来,本王要亲自处理她!” “是,要不要去陈府和刘府告诉一声?”所谓的告诉,也就是搜查的意思。 “不必,这事不要声张,王妃与陈家关系不好,不可能回去,刘颖也不会为了她欺瞒本王。你们对外只说跑了两个逃奴,偷了本王的重要物件。至于王妃,她仍在病中,谁来都不见。” “是,下官立刻去办。” 顺子在一旁听着,感叹王爷果然是好面子的人,对外仍然是瞒的一丝不漏,可是这若是一两天能找到也就罢了,若是找不到,天长日久,如何是好?看王爷这个怒劲,就算找回来了王妃也难逃一死,唉!王妃啊王妃,您怎么这么糊涂!留在府中尚有衣食无忧的待遇,这私奔,是死路一条啊! 红缨还跪在地上,听到施青说要把贱人带回来处置,知道她是必死无疑了,就连麻木的手脚也都觉得舒服了起来,眼里的得意是怎么都掩饰不住,不巧这一幕让施青看了个正着,于是想起她的所作所为,心里更加厌恶。 于是笑眯眯的对着红缨说:“红缨啊,这事真是委屈你了,本王一定会好好抚慰你的。” 红缨收住得意,有种不好的感觉,果然下一秒就听到施青说:“你年纪也不小了,留在府里也不是个事,我总要为你寻一份好亲事才是。” “王爷。。。你。。。您的意思是?”红缨不可置信,王爷这是不要自己了,要把自己打发走?不可能,他说过会永远照顾自己的,怎么可能! “东门外头一二百里的地方,本王那几个庄子你知道?本王替你想了,你毕竟是罪臣之女,断断不能留到京都里,万一被人发现可怎么好。那庄子的庄头,姓王的那个,手下管着本王七八个庄子,叫他一声财主也毫不为过,你就嫁给他,又体面又富足,而且你是本王身边的人,他必然不敢薄待了你,去。”施青就这么在红缨的痴心妄想上画上了一个句号。 红缨张着嘴巴,不敢相信:“你说过会照顾我的,你答应过我爹,你怎么能。。。” “是啊,本王这些年已经照顾你很好了,你在本王这里,吃穿用度通通和后院的小夫人一样,本王说过许你自己挑选人家,谁知你又不愿。如今你大了,自然是要嫁人的,难道在王府待一辈子不成?”施青说完,红缨仍是不走,便让人架了出去,扛上马车赶着送走了。 红缨上了马车才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留在施青身边了,嚎啕大哭,想要跳车跳车逃走,早有人束缚住她的手脚捂了嘴,一路送出了东门。 抬走了红缨,施青对着顺子讲到:“找人看好她,不要让她自杀,本王答应过他父亲的事情,决不能食言。” “王爷心善,红缨姑娘有时也太失了分寸,希望她能明白王爷的苦心。” “这房子里的东西,都不要动,就这样原样放着。” “是,王爷这是要替王妃守着?” “哼!”施青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你觉得,王妃和方自语,真的是私奔了吗?” “这。。。”顺子心里是这样认为的,毕竟方自语协助王妃逃跑,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若没有私情,人家怎么可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她? “据我看未必如此。”施青此时已经过了头脑发热的阶段,渐渐拾回了判断力。“你说过,王妃性子傲,本王瞧着方自语一个小屁孩,王妃是看不上的。想来是利用他逃出去而已。” 那这结果不是一样的?顺子不明白王爷在分辩什么。 “算啦,说给你听你也不会懂的,下去。” 第97章 逃亡路上的趣事 年年还在梦中,不知被什么东西戳醒了,年年睁眼一看,周老头已经换好了行头,背着一个包袱,左边挎药箱,右手拿着昨天从箱柜里翻出来的幡。仔细一看,上书“悬壶济世”四字,是标准的走方郎中的打扮,正拿着幡的棍子戳自己呢,“走了。” 年年睡眼惺忪的跟着周老头出了门,山中早晨微凉,天刚刚泛白,两人已经踏上了翻山越岭的路。“大师,咱们走了,你这院子里的花草植物,还有这些个小动物,可怎么办呀?” “本就是自然之物,人来人去,万物不惊。”老头现在说话也是云里雾里,像个半仙似的。 “周大师,你这些花长得真好,怎么做到的?” “用心养,自然就会繁盛。你不要叫我周大师了,就叫周大夫。” “好的,周神医。咱们现在去哪里呀?” 周老头似乎不是很喜欢神医这个称谓,但是也没有反驳,“翻山,过了之后一路向南,扶危济困,四处行医。” “好,不过我可是一点医术也不懂的,跟着您,我就只能在一旁看着了。” “哼,小丫头,想吃白饭是!拿着!”周老头将自己的医箱取下来递给年年,年年接了,挎在身上,一老一少,还真的很像师傅带着徒弟。 “您以后不要叫我丫头了,我有名字,而且我现在装的是男人,不能不打自招。” “知道了,快走。” 离开南山小院的时候,太阳刚到半山腰,京中勤劳的人们已经开始了繁忙的一天,没有人注意到南山山头上上两个米粒大小的人点在移动。这时王府里彻夜未归的红缨终于被人在王妃的房间发现,五花大绑,神志不清,外衣不知去哪里了。侍卫费了很大劲将她摇醒,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啊!”的一声尖叫。 年年不知道,在他们走后没一个时辰,金吾卫就已经全面封锁了上山下山的路,一寸寸的搜寻,理由是搜查敌国奸细。也就是这个巧妙的时间差,让她与施青的下次见面整整推迟了两年。 “周神医!您老人家慢点!我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实在是跟不上您啊!”才翻过了第一个山头,年年就已经感觉腿不是自己的了,颤巍巍的走不动。 “小伙子,你太差劲了,学学我!”周神医甚至还蹦了两下以证明自己的健康。 “这山,还要翻几个才算完?”年年拄着原本周老头手里的幡棍,一步一喘接着走。 周老头眯着眼睛想了想:“差不多十个山头,也就到了。” “什么!”年年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过看到周老头一脸狡黠的笑才反应过来是在骗自己。“我说爷爷,你是我亲爷爷!吓人不带这样的,等会我心脏病就要给吓出来了。” “什么?你有心脏病?那我可就不管你了,你自求多福。”说完快步向山下走去,不管年年有没有跟上。 “神医!神医!我没病,别丢下我!”年年一时来了精神,也赶着跟了上去,这要是把自己丢在山里,过不了多久就直接迷路葬身野兽腹中了。 就这么走走停停,估计着过了三四天,饿了就吃饼,渴了喝泉水,两人终于走出了大山,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平原,年年有种热泪盈眶、向死而生的感觉。“终于,出来了!”年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看到平地,自由了! 本以为自己能开启抱大腿模式,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医术高明的周老头,只要一给人看病,大部分时候就被人家患者嫌弃,有时候还会被赶出来,弄得年年灰头土脸的,差点被放出来的狗咬伤好几次。 终于年年忍无可忍:“周神医!”再一次被人从家里赶了出来,年年拍着身上的尘土,看着依旧满不在乎的周老头讲了出来:“你下次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直!就算人家真的病入膏肓了,你也要顾及家人的情绪,说的和软些,你直接让人家等着见阎王,这不是找打嘛!” “你小屁孩懂什么!”周老头从怀里摸出一个馒头,已经干硬了,但是他还是津津有味的啃起来:“给患者虚假的希望才是最残忍的。” 年年经过这一两月的折磨,越发瘦了,每天灰头土脸,刚开始还要用锅灰或者尘土涂一下脸,现在已经完全用不上了,两人现在的形象就是一个老头带一瘦猴,和谐无比。“行行行,那上次那家女人给她男人治病,你怎么说人家是丧门星,非说是她克的丈夫让人赶回家去了?怎么您这医生还管算命啊!”提起这些事年年就生气,周老头医术还行,就是这医品太奇怪了,胡乱插手患者的家事不说,经常对人家患者破口大骂,弄得自己没有好日子过。 “你真是瞎的,”老头挑了田梗出一块平地,坐下继续吃。“那女人手臂上全是伤痕,一看就是丈夫打的,我不把她赶回去,等着让她被打死?” “有这事?我怎么没注意到?”也不怪年年,周老头行医,年年虽然在边上,但是经常被支使着做这做那,没工夫往人家手上看。“那还有前两天,给一家妇人看病,人家是怀不上孩子着急,你怎么就直接说人家男人有问题生不了呢?你这眼睛就这么厉害?” “哼哼,你看那男的,脸色乌青,眼圈黑的都快跟锅底一样了,分明是窑子里的老手,玩得太过伤了根本。谁知道身上什么脏病,趁早歇了心才好。” 年年觉得,自己在有些事情上误会周老头纯粹是因为他们观念不同:“周神医,您不要管人家脏不脏,患者就该一视同仁才对啊,他们的作风问题咱们也要管吗?” “你这话,说的和那臭小子有点像。”老头满意的看了眼年年,收齐剩下的半个,又开始继续赶路。 年年拽着医箱赶紧跟上,“对了,方自语跟我说他的医术不是您教的?那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认识这么些天,年年一直不知道周老头和方自语的往事。 第98章 流水账 “恩,他的医术,远在我之上,当然不是我教的。”周老头很痛快的承认了自己技不如人,没有半点倚老卖老的架子。“说起来,这个孩子在医道上真是无师自通啊。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才四五岁,没有我腿高,就已经认识各种草药,当时他跟着一个药农采药,见了我,硬要跟着,甩都甩不掉,哈哈哈,臭小子!” “那后来您就收养了他?” “收养?算不上,最多就是跟在我身边罢了。” “不过他跟我说了您虽然没有教他医术,但是是他人生的师父,他很感激您呢~” “他是这么说的?哈哈哈哈哈,也好也好。”周老头一脸欣慰,仿佛很开心能得到这样的评价。 “可是后来你们为什么分开了?”这才是年年最关心的问题。 “唉!”老头停下了脚步,望了一眼天空斜挂着的夕阳,“他与老夫,医道不同,这这上面纷争很大,有一年我们大吵了一架,他就负气离开了。我告诉他我会一直在山上等他,若是有一日他想好了,就回来找我。” 原来如此,“那看来您没等到他,反而是等来了我!”年年笑嘻嘻的,几月下来,除了被患者家属赶出家门的时候,其他大部分时间两人还是十分愉快的,年年发现这个老头还挺好相处的。 “都是催命鬼,我还能再活几年呐。。。” 零零散散,细细碎碎,年年在后来的日子里大约拼出来了这个故事的全貌:这老头来自上上任皇帝在位之时的御医世家周家,周家呢,一直到先帝在位都很有名气。可是某一天,周家的某一位太医大概是治死了某位贵人,先帝大怒,几乎连累了周家所有派系,周老头呢因为是远亲,没有被诛杀,但是也没法在宫里继续待下去了,于是乎一朝改命,流落民间变成了赤脚医生。 于是周老头开始在民间辗转,几年时间爹娘具无,心灰意冷,誓不回京。然后突然某天,我们的穿越者方自语小可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大概是觉得自己太小不能独立生活,方自语小小年纪做起了狗皮膏药,赖在老头身边不走了。老头呢也想有个依靠,就把他当儿子养,给他教授医术,很快老头发现这小孩真的是个天才,学什么都一点即通,于是很高兴,多年羁旅,也算有了安定感。 两人的分歧在于,随着方自语的长大,他不再满足于只当一个民间的赤脚医生,而是想要去到更接近统治者的地方,用他的话说,“最精妙的医术都是不流通的”,都在皇家周围,他要想真正的推广自己的医疗心得,就必须要去权利的中心。 而周老头呢,因为家族的事情一直觉得皇家就是一团污秽,说什么也不让方自语去京城,于是方自语一怒之下背起药箱自己去了京城,周老头舍不得这个儿子徒弟,也跟着来了京城附近,可是周老头说过誓不回京,于是就是南山建起了小屋,等待着方自语回去,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五年,老头最终还是没能等来自己的心肝儿子。 年年有时候打趣老头,说儿子没等来不如我给你做女儿,老头就会大骂,你这个岁数应该是给我做孙女才对,年年会说那不是比方自语矮一辈了不行不行。一老一少,乐趣横生。 其实年年作为现代人,很理解方自语的想法,无论是药材的好坏珍稀程度,还是医生的医术,民间的郎中和宫里的御医都是有差距的,方自语后来想办法接近王府,大约也是这个打算,只可惜因为自己,让他丢掉了好不容来的施青的信任,真是抱歉。 宇朝天启三十年夏,京城因为某人的出走暗潮汹涌,这时年年在大山里没日没夜的逃命,施青在王府里没黑没白的发脾气。 宇朝天启三十年秋,皇帝再次组织秋猎,刘颖一举夺冠,重得皇帝赏识,不久陈娇生下一女,全家欣喜万分;陈袅入宫,尚未显露过人之处;这时年年在不知名的村子里被病患放出来的狗追咬,施青在王府里咬牙切齿像极了野狗。 宇朝天启三十年冬,边疆大雪冻死人畜无数,陈老爹因为直言有功升任户部左侍郎,陈家欣喜若狂;年年在南方瘴气弥漫的丛林里和蚊子作斗争,施青忙着组织赈济灾民,同时京中一家名为响花楼的青楼开业,风头无二。 宇朝天启三十一年春,太子殿下大婚,娶的是太后的表侄女,京中同庆;陈问进编金吾卫,陈老爹着手准备相看儿媳;同时陈家多次要求面见王妃都被施青回绝了,关系彻底决裂;年年在繁华的扬州感受着江南的烟雨美景,施青在府中由莺莺燕燕围着,似乎已经平复了内心。 宇朝天启三十一年夏,南方水灾决堤,冲毁良田人家无数,皇帝下罪己诏,派定安王前赴扬州修缮河堤,安抚民心,宰相弹奏定安王任上亏空,贪污赈灾款,皇帝未有决断;这时年年刚离开扬州,准备去受灾最重的淮安一地抢救伤者,那时民间说有老神医在世治病救人不要钱,施青在途中听闻此事,派人寻找,无果。 宇朝天启三十一年秋,无事之秋,陈问议定了礼部右侍郎之女为妻,择期迎娶;年年在海边吃着现捞的烤鱼,果不其然的拉肚子了,施青在府中因为误食了没熟的豆角上吐下泻。 宇朝天启三十一年冬,太子妃流产,宫内人人伤心,过年都没什么劲头;陈问三番五次探访年年的下落,无果;年年在江边吹着冷风瑟瑟发抖训练耐寒能力,施青在府中对着一张墨狐毯子发呆。 宇朝天启三十二年春,西北献祥瑞白鹿,皇帝大喜,临朝夸奖赞赏,宰相大人劝皇帝不要迷信此道,皇帝不悦;年年在一个叫澎村的小村里见到了奇怪的遗传病,施青在朝中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党争。 宇朝天启三十二年秋,大丰之年,全京城的京官俸禄都涨了一个层次,人人喜气洋洋,陈娇诞下一子,刘老太太老怀欣慰,终于强势的分了家;年年转了一圈到了蜀中,连绵大雨浇湿了自己的鞋袜,也浇坏了周老头的生命力——周老头大病一场,好了以后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东西了,施青在京中因为不敬功臣惨遭弹劾,言书像雪花一样飞进宫中,皇帝下旨,暂时免除定安王每日辛勤,只在府中潜心静修。 宇朝天启三十二年冬,太子逛青楼被弹劾,皇帝怒斥太子不学无术,禁足东宫,仍然命定安王协理朝政;年年在汉中苦苦求医问药,周老头笑道医者不能自医,施青在王府中夜夜笙歌,缓解白日疲累。 。。。 第99章 有间屋子 汉中是个好地方,距离京都,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说穷不穷,说富有也不是很富有,是个不太会引人注目的地方。除了祖籍在这里的人,京中很少有人会来这里。 此刻一名年轻的男子正背着竹筐走在县城的街道里,筐子里放的是采好的草药。这男子不算高,但是面庞清瘦,文静有礼,时不时有大姑娘小媳妇向他投去炙热的目光,他投一都笑而过,置之不理。 来到一家药店前,这人停住了脚步,走进去放下竹筐,笑呵呵地等着药店的掌柜,衣服有些厚,唔得他喘不过气。 “呦!周小哥又来送药啦!”掌柜的见到他十分亲热。 “嗯,您看看这药材,好不容易找到的。”青年扒拉了一下筐里的草药,给掌柜的看。 “是啊!这大冬天的,难为你上哪找这么多药!” “没办法,我爷爷还等着吃药呢。”青年憨厚的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掌柜的叹了口气,让小伙计把药收了,又问青年:“还是要之前那些药吗?” “嗯!”青年接过掌柜包好的药,背上筐子出了门。 掌柜的看着他的背影,“好后生,好后生啊!”然后看了眼自己在柜台后面逗蛐蛐的儿子,一脚踢上去:“玩玩玩!你就知道玩!你看看人家!大冷天为了给爷爷治病千方百计的寻药来换钱买药,你呢!老子打死你!” 掌柜儿子抱着头抱着蛐蛐盒子就跑,边跑边骂:“你这不是没事吗!你要是快死了我也给你寻药去!” 年年手里拎着抓好的药,拐到东街包子铺,“大娘,给我四个肉的!” 卖包子的大娘一见是她,眯起眼睛就笑:“小周大夫,你吃四个?” “我两个,爷爷两个,还有啊我不是大夫,您别这么叫我。”接过包子付了钱年年就要走,可是包子大娘死活不收,说是请年年吃的,年年趁她不注意,扔下铜板就跑! 一路跑回一间僻静巷子里最里面的那间,年年才推门进去。进门是一个小院子,眼下光秃秃的,然后就是正房和偏房。年年把筐子扔到地上,推开正房的门,“老头,我回来了,赶紧趁热吃。”说完递给那老人四个包子,老人熟练的取出两个,把剩下的扔给年年。 “告诉你了不要光吃肉,你要买一荤一素,这才是养生之道!”屋外投进来光线,老头的双眼一片浑浊,青青蓝蓝的,有点吓人,不复当年年年初见时那么明亮。 “知道了,别叨叨。” 吃完了包子,老头端起床边放的水,一饮而尽,“你这房花了多少钱租的?”老头咂巴着嘴,意犹未尽。 “不是租的,买的,一百两。”年年也在吃包子。 “什么!你哪来的钱!小兔崽子,你是不是疯了买一个院子!”周老头破口大骂,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当然是我自己的钱了。”这两年年年的钱几乎没怎么动过,这次是因为自从离开了蜀中,周老头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实在没办法了必须住下。之前年年不敢花这些银票,总害怕施青会查到,但是后来发现这些银票都是不记名的,而且钱庄众多,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只是一直没机会花。 “我们过两天就要走,你买这个院子,是钱多的烧的吗!” “走?去哪?你想去哪?你又能去哪?告诉你老头,从今天起你得听我的,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哪也不去!”年年十分强势的拒绝了老头的要求,这病已经拖了三四个月了,再治不好,就真该吃席了。 “小兔崽子!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年年只当没看到,继续吃包子,周老头语气软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闲不下来,不让我出去实在憋得慌。而且你别忘了,有人在追杀你啊!你不想跑啊!” “谁信你的,你为了等你的宝贝儿子,在南山上呆了五年,怎么现在就闲不住了?再说谁不让你出去了,这院子这么大,你随便走。至于追杀,哈哈哈哈哈,这都两年了,连个影也没看到,人家早就把我忘了,就你操心。”年年时常会想起施青,一直担心但又有点期望着再见到他,不过两年来自己游历过这么多地方,也没见到有人追自己,看来人家早就把自己忘了。 “你别得意,敌人往往在暗处,等着给你致命一击呢!”老头嗤之以鼻。 “不管你说什么,我们就是不走了。什么时候你的病好了,什么时候你再来跟我说离开的事!行了,我要去编点筐子了,你睡着。”年年说完离了正房,推开偏房的门,里面光线比正房差多了,有些阴冷。 年年熟练的往炉子里加碳,等手指暖和一些了才坐在床上编着竹筐。其实在这个世界能赚钱的买卖很多,但是从前年年跟着周老头,也算是能吃饱饭,如今要挣钱买药,不能用自己的银票,只能想办法做点小东西。搞其他的容易引起注意,年年又不会女工刺绣,只能偷偷编一点竹制品拿去卖了,还有小孩子喜欢的各种动物样子的灯,年年做过一次,但是买的人太多,都围着年年,年年赶紧跑开了,再也不敢做了。 “唉!蛟龙困浅水,时也命也!”年年坐在床上,不禁发出感叹,自己真是惨呐!一直编到下午,年年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给周老头煮药,就这煮药的砂锅,还是从人间药店里换出来的,真是太简陋了! 端了药给周老头送去,老头还坐在床上不知道想什么,“药好了,快喝!” 周老头接过药,没有急着喝,而是问年年:“我之前教你的怎么把脉,你记住了吗?” “我的周大仙!我说了我真的不是学医那块料!”年年起初是有想学医的,但是两年过去实在没有起色,也只能放弃了,看来学医是真的要天赋啊! “胡说!你过来,给我把脉!” 这老头,越老越倔强,年年没办法,起身搭脉,可是自己什么都不懂,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记住这个脉象了吗?” “嗯?你不问我是好是坏啊!哈哈哈哈哈太好了!” “我问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年年敷衍过去。 “行,那你出去。”老头端起药碗喝尽了,才让年年离开。 第100章 再见我的老师 年年一直到出去都觉得莫名其妙,算了算了,先想想明天的钱怎么来再说。实在不行可以继续编动物灯笼,卖给小贩,让他们去卖,快到过年了,一定很紧俏。嗯,就这么办!洗好了药碗年年出门去,打算买一些米面油回来,既然要长住,这些东西不能少,到街上逛了一圈,算了一下大概需要多少铜板,年年在心里细算自己编的筐子够不够那么多钱。大概有数了,年年打包了两碗面条带回去,今天只能继续委屈一下,明再给老头做饭吃! “老头,起来吃饭啦!”年年同平时一样推门进去,房中没有点灯,自从周老头瞎了之后房里的蜡烛倒是没用了。老头没吱声,年年又叫了一遍,还是没人回应,年年心里觉得大事不妙,急忙拿起火折子就上前查看,只见老头躺的平平的,身上的衣服似乎也是新换的,整整齐齐。 “老头!”年年试着戳了戳周老头没反应,再摸脸蛋,已经没有温度了。大颗泪珠滚下,年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老头!。。。老师。。。老师。。。”年年记起来了,医书上说有一种脉象叫死脉,只有将死之人才会呈现这样的脉象,年年还打趣过周老头,万一哪天遇上了有要死的人,一定要让自己摸一摸是怎么回事。回想此事,年年伏尸而哭,呜呜咽咽,大有不胜之态。 周老头一定是察觉到了自己大限将至,才让年年赶紧记住这个脉象,可怜的周老头,怎么临走也没吃上自己做的饭? “你,你让我跟方自语怎么交代啊。。。” 宇朝天启三十二年冬一月,周老头死了,年年至死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到底是什么。 次日,年年平静的出了门,来到东街卖棺材的店铺,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又请人去家里将老头的遗体装好,送到城外的坟岗,请了几个小伙子轮流挖坑,一直挖到正常坟墓的深度,年年才算满意。放入棺材,石匠问年年墓碑上刻什么,年年一愣,想了半天,说:“就写,周神医到此一游。” “啊?那孝子贤孙刻谁?”石匠满脸便秘的表情。 “不必写了。” “这。。。那生卒年月?” “就写卒年就好了。” “这。。。”石匠想说这不合规矩。 “这什么?我出双倍,快点!” “得咧您内!”石匠眉开眼笑的接过了年年递来的银子,哼哧哼哧的卖起力气,不多会,一块刻着“周神医到此一游”的石碑就算完成了。年年将它安置在新出的小土包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烧过纸钱,神色恹恹的回了城。 不必理会还没编完的竹筐,也不必去管肚子饿的咕咕叫,年年进了偏房一头扎在床上,真想一觉长眠不醒啊!可惜天不遂人愿,家家户户点灯驱逐黑暗的时分,年年从睡梦中醒来了,抽了抽鼻子,好像闻到外边有鞭炮的气味。再过三天,就要过年了。 年年强撑着身子来到厨房,又想起来自己昨天啥都没买,空荡荡的厨房好像在嘲笑自己记性不好。正房桌子上还放着昨晚打包回来的面,已经看不出来是食物的样子了。年年把它端到了厨房,闻了闻,恩。。。好像没坏。于是一股脑倒进家里唯一的锅里,也就是周老头的药罐子里。加上火,咕嘟嘟煮了半天,年年看着这一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还是拿起勺子浅尝了一口。 “呕!”好极了,这下连酸水都吐出来了,彻底不用吃饭了。“人为什么要要吃饭啊!”仰天长啸,无可奈何,年年带着还剩剩下的一点铜板,上街觅食去了。 临近年关,小城格外的热闹,到处都贴福纳喜,红彤彤的,格外的暖人心。年年混迹在人群里,眼中无悲亦无喜,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吃顿热的!小城物价不算低,一碗馄饨三个铜板,年年坐在摊子里,要了两大碗馄饨,老板见过年年,听说过他的情况,于是格外热情。 “周小哥!又来给你爷爷买饭啦?” “不,今天我一个人吃两碗。”老板没言语,忙着招呼其他客人,两碗馄饨端上桌,年年管不得烫,狼吞虎咽的就往嘴里送。肚里有食,年年觉得自己五感都清明了一些,身上暖和,脑袋也出汗。吃了一碗,年年对第二碗发动了攻击,眼泪水拌饭,别有一番滋味,好在天色昏暗,热腾腾的馄饨雾气遮住了年年氤氲的双眼,无人在意。 吃完饭,年年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走到之前买药的那家店,店老板站在门口指挥着人往店里搬东西,看样子是一些新的药架子,见到年年十分亲络的打招呼:“周小哥!今天怎么有空出来逛呀?” 是啊,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以前这个时间都是拼命地编筐子的。“没事情干,出来走走。” “你爷爷吃那个药可好些了?” 年年没有回答,半晌仰起脸:“他以后再也不用吃药了。” 掌柜的刚想恭喜,又想起来话头不对,似乎今天早上听见有谁说正月里买棺材来着,是谁来着。。。“啊,莫非老人家已经?” “恩。” “唉!小哥,节哀,你是个好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太过于伤心。”于生死之事上,药店老板见得也多了,没法再多说什么。“对了!”老板一拍脑门,“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要不,来我店里?”药店老板知道周老爷子是个郎中,因此有心让年年留在店里帮忙。一来是感慨他的孝心,二来店里确实缺一个能撑门面的伙计,自己的儿子又指望不上,眼下有个现成的人选。 年年摇摇头,自己本来也没打算留在这里,现在没了牵挂,就更加淡了长住之心。“谢谢您,只是我跟着爷爷久了,闲不下来,终究是要走的。” “这。。。也罢!今晚我家炖的肘子,小哥你一定要一起吃些!”店老板十分明白人去不中留的想法,何况如果他真的想留,迟早会回心转意的。拗不过店老板的热情,年年跟着老板进了后院,果然肉香扑鼻,这馋起来还真是要命。 第101章 我来见你 汉中最大的客栈里,本来应该是人满为患的店铺今日格外冷清,因为有人包下了整座客栈。店老板没有见到这位大财主,因为他现在正在二楼的某间屋子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热闹的人群,手里捏着一张纸,慢慢摩挲。 有人推门进来,他没回头,只是问了句:“到底是从哪发现的?” 一个女声响起:“是从临县的一个商人手里换出来的,一路追到了这里,是个不起眼的小牙行,说是有人买了一座院子,用的就是这一百两银票。” “是什么什么样的人?”施青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牙行说是一个年轻人,有些瘦弱,就在十天前买的。” “院子在哪?” “在东街一条破巷子里,因为比较偏,一直没卖出去。奴婢已经安排人悄悄去探过了,没人在家,看样子,似乎是有两个人住,一间屋子里有很多编了一半的竹筐,想来人应该还没走远。” “竹筐子。。。你还会编竹筐子。。。”施青小声嘀咕着。 “不过。。。”青笋有些欲言又止,还是说了出来:“今早那个年轻人去买了口棺材,埋了什么人在城外的坟岗。” 什么!施青瞬间攥紧了手里的银票,那青年人如果是方自语的话,他埋的是谁? “哈哈哈哈。”青笋看见施青的背影抽动了一下,突然笑了出来:“王爷别怕,奴婢已经问过了,埋的是个老头,也七十来岁了。” 施青的后背放松了下来,“怎么会有老头?有话一次性说完。”并不介意青笋不合时宜的玩笑 “这老头是个医生,姓周,来时候病的很厉害,两只眼睛都是瞎的,那年轻人自称是老头的孙子,到处求医问药,城里的人似乎都知道这事。” “这么说,没有看到她?” “目前还没人见过,不过没准是她不从在人前露面,也未可知。” 关上窗子,施青转过身子:“盯紧那个院子,只要有人露面,立刻抓来。” “是。”青笋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施青仔细看了一眼手里的银票,没错,就是当年自己丢的那些。两年来施青从未放松过对年年和方自语的追查,一直没有结果。忽然三日前得到回报,有人使用了自己丢失的银票,施青当即决定来到这里看个究竟。两年了她都没有使用过银票,怎么最近突然拿出来用了?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还是已经遭遇不测,再或者这个年轻人根本与她无关?施青脑子里思绪万千,强迫自己坐下:“年年,你可别死在别人手里。” 这边年年在药店老板家美美的吃了一顿,头晕晕的,原来是老板娘炖肘子加了好些黄酒,年年这几年滴酒不沾,猛的摄入这么多,一时身体接受不了。 “小哥,要不你今天就先别回去了,我店里有睡的地方。”老板见年年走路都有些晃荡,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何况马上就宵禁了,现在出门也不妥。 “也好,也好,真是麻烦您了。”反正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人等着自己了,去哪里睡觉不一样?年年接过店老板拿来的被子,就在药店前店那里由两张桌子拼起来的床上睡了,这是平日里那个小伙计睡觉的地方,现在临近年关,已经放假回去了。 一夜好睡,酒精格外的麻痹人心,年年梦到施青掐着自己的脖子,死死钳住,面色阴沉,嘴里还念叨着“王妃,可有想本王吗?”吓得自己从梦中憋醒,一下翻下了桌子掉到了地上。 “哎呦我的娘啊,周小哥你睡觉也太不老实了,幸亏这桌子不高,不然可就要摔坏了。”老板娘站在边上,本来是打算开门迎客,看到周小哥还没醒,自己就先去打水洗脸了,没想到刚回来就听到咚一声,年年重重的倒在地上。 年年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幸好冬天衣服厚,没怎么摔到。“抱歉,可能是昨天酒沉了,有点醒不过来。” “哈哈哈哈,周小哥梦到什么了?别是梦到喜欢的姑娘舍不得醒?” 姑娘?嗯。。。长得确实挺秀气的,“没有,是条毒蛇,要吃我呢!” 拒绝了店老板说的吃了早饭再走,年年收拾好衣服就往回走了。药店离自己的房子还真不近,一面走一面想怎么处理掉这个院子换点钱回来,年年觉得自己还是要去南方,小地方虽然不易被京中的人发现,可是生面孔走到哪里都会被格外关注。就像自己,来这边不过十来天,恨不得全城都知道有个孝顺的孙子带着爷爷求药,真的太不保险了。南边生意多,自己能挣钱,雇一个商行老板出面,自己安安心心做幕后,也是极好的。 路过一家卖烧鸡的店,年年顺手把身上最后的碎银子都花了出去,带了半只烧鸡回去。不是自己想吃,只是想着今天出城去看看老头去,毕竟马上就要走了,看一眼少一眼了。推开院门,年年突然打了个寒战,这。。。好像不对! 急中生智:“周大爷!你在家吗?”年年探头进院子,“您订的烧鸡我给您送过来了,您看这钱?”年年冒充烧鸡店送外卖的小伙子,有模有样的喊了好几遍,然后才很疑惑地挠了挠头说着“怎么没人啊”一边退出了院外,不慌不忙的走出巷子,往烧鸡店的方向走去。 到了人多的街道,年年撒丫子子狂奔出城,幸亏自己机灵,那些银票和文碟都是随身带着的,要是刚刚进屋取那一定就坏事了!虽然院中的景象与自己走时没什么分别,但是年年就是能感受到有些东西不对劲,相信自己的直觉!甚至没有功夫去周老头埋骨的东门外,年年朝着反方向狂奔而去,周老头,你在天有灵,保佑我逃过这一劫! 年年前脚刚出巷子口,后脚施青就从旁边的院子里闪身出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便衣侍卫和青笋。施青眯着眼睛盯着年年的背影,仿佛能直接看透她一般:“你瞧见了?” “是,那小伙子分明就是王妃假扮的。” “哼!” “王爷不必生气,影川大人已经去追了,王妃跑不掉的。” 第102章 王妃,别来无恙啊 “本王更好奇的是,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王妃反应可真快。”青笋在内心也佩服年年,怎么人家的脑子就那么快,一下子就能下能够想出装店员这种招数?不过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搜。”这是对着那几个侍卫说的,既然年年已经逃走,这个院子就没必要伪装了。 说起来也是年年倒霉,原本施青一直在客栈里等消息的,可是昨夜盯梢的人传信说是没人回来,施青担心是不是走漏了风声,打算亲自来看看。刚到院门口巷子口的暗哨就打手势说有情况,施青赶紧带着人藏到了隔壁院子,就看到一个蓝衣青年手里抱着个油纸包的东西,若有所思的进了院子,这脸,这身子,这模样,不是年年是谁!谁知她突然虚晃一枪,冲着门里面就喊,这个聪明劲,没变! “督公,里面没多少东西。”侍卫将搜出来的东西一一摆在院子里,竹筐、竹条、碳、药箱、一个已经磨破了的幡、一个煮药的砂锅,现在里面装着白花花、黄呼呼的不明物体,散发着不祥的气味。药箱里也是空的——年年把周老头行医用的东西全都放棺材里埋了,唯独留下这个药箱想做个纪念。 施青一一看过,“这个周,查到了吗?” “查到了,这人是周家从前的旁支,叫周生茂,医术不错,从宫里出来的,一直在民间做赤脚医生。” “周家?原来是他家。把这些东西都带走,这里,挖地三尺,全部带走!” 施青坐上马车,不紧不慢的回了客栈,并不急着追年年,嘴角翘起:“王妃,你想和本王玩这个,那就陪你玩个够!” 这边年年顾不得什么,出城去就先买了一匹快马,沿着官道疾驰而去,一点也不管会不会引人注意。就这么奔袭了一天一夜,年年觉得体力已经到极限了,再不休息,就算自己能活,马也要死了。于是住进了道旁的一家驿站,倒头就睡,管他有没有追兵! 不知睡了多久,反正年年醒来时还是白天,应该是睡了一个对穿。年年小心翼翼的隔着门缝观察着外面的人,似乎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出了门来到大堂,点了几样东西,向店小二询问着情况。 “小二哥,这两天可有京城口音的人来住店呀?”年年边吃边聊。 “嗯。。。没有见到。” “哦,这个驿站离哪座城最近呀?” “客官不知道?这官道是汉中通往陕县的必经之路呀。” “噗!”一口辣椒喷出,什么,走了半天这是回陈忆老家了?不行!不能回去!施青肯定会在陕县布置眼线的,这一回去就是自投罗网!那,往回走?那就更不行了!看来只有进山了。。。陕县和汉中可是隔着一片连绵的高山,只要进了山,想躲多久躲多久,该死!又是山!年年想起自己当年在南山里没日没夜的翻山,就觉得四肢抽搐,浑身不舒服。 “客官在想什么呢?”小二看见年年半天不说话,主动搭话。 “啊?没什么,就是想我好像走错路了。。。” “怎么会呢,王妃难道不是想要回陕县?”小二笑呵呵的,脸上灿烂极了。 “当然不是,我是。。。”年年惊地站起身,带翻了椅子,刚转身要跑,客栈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突然出现了十几个带刀侍卫,个个蒙着面,为首的那个? “影川!”年年瞪大眼睛,虽然来人黑布遮面,这是着与施青三四分相像的眼睛,表明了他的身份。 “多年不见,殿下依旧是心明眼亮。”影川微微欠身,算是行礼。 “你们。。。”年年无语更大于心累,这怎么就没完了!“你们放我走,这钱,全归你们。”年年从怀里拿出剩下的两千多两,在影川面前晃了晃,影川不为所动,反而问年年。 “殿下,您刚刚问小二有没有京城口音的人入住,难道您就没注意到,小二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吗?” 啊,我靠!还真没。 “其实,这个驿站本是两年前才开起来的,之前是没有的,您猜,这是为什么?” 废话,肯定是施青搞的情报监测点!“我猜皇帝爱护子民,不忍心让大家长途跋涉,所以建了来方便歇脚的。” 。。。影川无语,“殿下,请上楼。” 上楼?难道施青在楼上?不会,他从京城亲自过来了?我咧个豆,这是来杀自己来了,那天的梦要成真了。 影川接着说:“楼上为王妃准备好了热水和衣物,请您沐浴更衣。” 哦!吓死了,敢情没来啊。“我能不去吗?” “不能。”影川上前一步,手里的长刀应声出鞘。 年年翻了个白眼,义正言辞:“你的刀是用来保护有需要的人的,不是为了屠杀更弱小的人的。” “多谢王妃赐教,只是主子说了,殿下若是不从,可以立斩无赦!” 去你妈的!“好的。”年年迈着小碎步上了楼,影川也跟了上来。“喂,我洗澡你跟着,不合适!” “属下只是在门口守卫殿下,别无他意。”施青言语中净是恭敬,手里的刀可一直晃晃悠悠的,年年看了,乖乖进门,果然里面已经准备好了浴桶。一女子站在一旁,恭敬的等待。 “你是。。。青笋吗?”年年没见过她几次,因此不敢确认。 “殿下好记性,正是奴婢。”青笋规矩的行了个礼。 “你要在这看着?” “服侍王妃沐浴,是奴婢的本分。” 行,年年从善如流(屈服淫威),乖乖的脱了衣服沉进桶里,嚯!别说!真舒服!水温正好,还加了牛奶和一些香料,格外的舒服,这两年都没怎么享受过这种待遇,真是惬意啊。于是闭上眼睛享受这也许是最后的宁静。 “殿下,可要按一按头皮?”青笋替年年洗完了头发,洗掉了脸上的一些伪装,又在一旁问道。 “嗯。”年年依旧没有睁眼,只是点了点头。于是感受到青笋的手在自己脑子上划来划去,这青笋手还挺大的啊,手指也长,居然能一手托住年年整个后脑勺,一想到施青平时也是这种待遇,年年就格外的眼红,我在外面吃苦受罪,你在这享受是?不成! 第103章 因为我对你爱得深沉 “用点劲,没吃饭是!”果然那手加大了力度,真是好手艺,“嗯,就是这样。” 按了半天年年觉得也够了,毕竟水已经有点凉了,再泡就会生病了,年年拍拍青笋的手,示意她可以停了,没想到这一拍,嗯?手感不对啊,怎么感觉这人骨节分明,还很硬没有肉感,骨架可不小,这是刚才那个小姑娘的手? 年年像是恐怖电影里女主角一般缓缓地转头,全身僵硬,就算泡在热水里也觉冷。果然,那张带着笑意的吊梢眼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嘴角挂着不明意味的弧度。 “啊!!!!!!!!” 一声惊叫划过了整座驿站,影川抬了抬头,犹豫自己要不要上去,但是想到青笋姑娘在上面,又觉得自己没必要上去,于是专心吃碗里的面。 “王妃,怎么了?是觉得本王伺候得不好吗?”施青开口,还是那恶毒的语调,还是那阴阳怪气的方式。 年年捂住胸口,将整个身子埋进白色的洗澡水里,“你,你流氓!” “我与王妃可是正经夫妻,什么流氓不流氓的。”施青满不在乎,将年年从前的话奉还回去。“赶紧出来,一会感冒了。”施青拿起一条浴毯子,甩到了年年桶边,径直走向房里的床,不再理会年年。 年年出了浴桶,用浴巾裹住身体,可是这个浴毯不够大,顾上不顾下,很是尴尬。“青笋呢?我的衣服呢,在哪?” “拿出去洗了,穿了这几天,你也不嫌臭。”施青依旧背对年年,“衣服在桌子上。” 年年转头,果然看见边上的桌子有新准备的衣服,赶忙过去换上了。穿上才发现,这衣服不太对劲啊!收腰掐臀露事业线,这怎么有点像自己之前做的那件衣服? “王妃还真是,长身体了。”施青这时已经坐在了床上,想着措辞,兴致盎然地盯着年年:“这尺寸是按照你那件做的,看来有点小了。” 年年本来还想捂一下,但是一想,这人分明就是想借此羞辱自己,自己表现的越忸怩,他肯定就越得意。哼!想的美,这破玩意,还没年年从前穿过的十分之一妖娆呢,小场面!于是大方的站直身体,手往腰上一插。 “可不是嘛,这两年吃得好睡得香,不再担惊受怕,还多了些运动,能不长身体吗!” 施青有点不高兴了,招招手,让她过来,年年扭了两下猫步过来,差点给施青看个眼直。坐到床边,年年也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施青的脸,似乎没什么变化,就是眼角好像多了一丝丝皱纹,让他原本就细长的眼睛更加严厉上吊。 “怎么样,这两年王妃过得可好?” “托您的福,还凑合。” “本王可是无时无刻不想着王妃,每天都盼望着能再与王妃相见的一日。” “嗯,我也是。”每天担心你追到我。当然,后面半句没有说出来。 “哦?当真?”施青心里不信,嘴上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何要执意逃出王府,跟人私奔?” “打住打住!”年年侧了侧身子,恰到好处的露出丰满的事业线。“逃出王府是不假,谁说的我跟人私奔了?” 施青也看到年年年的小心机,按下不提,看见年年一脸泰然自若,明明腰都快扭断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一副正经八百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该死的女人!搞什么欲擒故纵、欲拒还迎、欲。。。望差点上头要冲毁自己的理智,施青深吸一口气,现在只觉得这衣服没选好,这到底是在羞辱她还是折磨自己呢? “不是和方自语私奔了吗,怎么敢做不敢当?”施青完全没有提周老头的事情,反正以后迟早都会知道的,现在他只想知道年年当初离开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和方自语,那是朋友,他同情我也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才帮我逃出去的。至于你说的私奔,我们可是纯洁的革命友谊,你不要给我下降到男女私情这种小家子情谊上!”年年侧头看了一眼施青,“告诉你,自从出了王府我就再没见到过他,我比你还想知道他到底在哪。” 施青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这和自己目前掌握的信息差不多,只要不是私奔,那就好说了。“本王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倒说出来,让我听听。” “没有没有,您哪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啊 !不过就是非法囚禁精神虐待人身攻击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年年带着唱戏一般的腔调向施青控诉,不就是一死吗,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大不了下辈子投胎再来。。。呸呸呸!才不来这个鬼地方了! 施青沉下了脸,原来她对当年之事这么介意,“如此说来,倒还真是本王对不住你了。只是你从前让本王何等伤心,你就没什么话要说?” “那是因为当时我对你有期许,既有期许,就有期望,有期望就难免会有失望,如果我真是对你无欲无求,也不至于伤心失望离家出走了。” 年年说的逻辑很符合自己的经历,从一开始自己只是想找个金主,当然唯命是从;到后来希望自己与施青站在一个阵营,给他帮助,不惜得罪宰相和容王;只可惜要的越多得到的就越不尽人意,到了现在,她反倒看开了一些。 施青的思绪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这是什么意思?在向自己陈述情深意重?如此看来,她心里是有本王的。想到这里难免有些小得意,其实见到年年之前,明明是十分生气的,如今见面三分情,倒不怎么觉得她可恶了。又开口道:“知道了。” 你又知道啥了?年年每次听到施青说知道了就有一种和外国人对话的无力感,你到底知道啥了啊! “还有一事,那天在城里,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本王的?” “有香味。”年年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为什自己会觉得危险,就因为一推门就闻到一点点很暖的气味,现在可是正月里,哪里来的这种味?“似乎是桂花香,不合时宜,当然不对。” 施青深吸一口气,桂花味?那是因为洗头用的是桂花香的水啊,这可真是防不胜防,差点功亏一篑啊! 第104章 陕县小记 “原来如此。”施青站起身子,看了一眼穿着清凉的年年,幸好炉子烧的够旺,不至于冻坏。“王妃早些歇着,明日一早,咱们去陕县。” “啊?你不杀我吗?去陕县做什么?”年年已经做好了迎接命运的准备,谁知命运说:后边排队去还没到你!这不是纯纯钝刀子杀人吗! 施青压下心里的怒气,看来自己在年年心中形象不太好啊,以后是得改改了。“杀你?本王怎么舍得呢,本王还要和王妃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呢。”施青觉得自己说的既深情又浪漫,可这话落到年年耳朵里,分明就是说“我等着慢慢折磨死你呢”,于是心里更加不安,早知道直接进山好了,休息个屁! 谁知施青说完这话,径直出了屋子,还顺手带上了房门,这意思好像真是的让年年休息一样。年年掀起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心里细细想着刚才的话: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是把自己囚禁在身边,还是打断腿不能走,还是直接五马分尸做成人干保存起来?唉!前途未卜,真叫人寒心呐。 下了楼,青笋也不知从哪里闪身出来,跟在施青身后。“记着,好好盯住,若是再有走失逃亡,全算在你身上!”青笋闻言,说了声是,又转身回了楼上。 店小二正恭恭敬敬的在大堂等待着,一见施青来,就满脸笑容道了句恭喜王爷得偿所愿,施青很满意。“做得好,这两年辛苦你了。年后你就回京,调到御林军里去。” 那小二大礼参拜,喜不自胜:“多谢督公提携!” 施青一面部署着将客栈重重围住,防止年年再跑,虽然他觉得凭她一己之力出逃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往事历历在目,不得不防。一面安排人提前去打点去陕县的事情,这次自己擅自离京,还带着这么多侍卫,一旦被发现,定会被弹劾的,要早点计划才行。 年年在房中翻来覆去的想,期间只有青笋上来送过一顿饭,再没有人打扰。这饭看上去有点简陋,估计驿站里也就这个水平了,年年仔细的闻了闻看了看,不担心施青给自己下毒,毕竟人家要杀自己有的是办法,就是担心会不会整一些催情药的东西,毕竟准备的衣服这么暴露,不由得人不联想万千。 吃过饭年年躺在床上发呆,方才已经看过了,房门外有侍卫把守,窗子倒是没订上,但是楼下站了五六个人,也不知房顶上有没有人,还是不要这时候动什么心思了。前半夜辗转反侧,后半夜睡得很安稳,可能这就是年年的天赋,无论发上啥事都不会影响睡觉和吃饭。 第二天一大早,年年早早醒来,青笋进来时看见王妃在床上坐着发呆,不知何意,只是服侍年年穿好衣服,又吃过了早饭。嗯。今天还行,是正常的衣服,还配了一件小斗篷,年年可是有日子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了,对着模糊的铜镜前后打量,自己还真是长高了些。 “做什么呢?”施青的声音又冷不丁出现在背后。 “没干啥,看看新衣服合不合身罢了。” “似乎有一点点小,不碍事,进了城让她们改一下。” “这么好的料子,还是不要改了。” “你若是没离开王府,什么好料子穿不上?”非常稀松平常地对话,彻底打开了年年的记忆罐子,从前两人也是这样,每天拌嘴斗嘴,想来还是十分的怀念。 “我们去陕县做什么?” “当然是让你回家看看,再见见故人。” “故人?”年年并没有印象陈忆在陕县还有什么故人,不是说一家都去了京城吗,那自己会不会露馅啊。“我们家在这也没什么亲戚了,就算有我也不认识,有什么好见的。”年年提前给施青打好了预防针,真要遇到自己不认识的,也算是提前说过了。 “何必把话说得这么死,见了你就知道了。”施青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拉年年出门,年年躲了一下,让施青心里不怎么痛快。 出了驿站,门口停着一辆单马的小马车,很小,不起眼。两人一起挤上了车,本来年年以为那是给自己坐的,谁知施青也跟着挤了进来,本就不宽裕的车内空间更拥挤了。“你这是。。。” “微服出来,没打算惊动旁人。”施青和年年紧挨着,故意把她往车厢壁上挤。 年年大概能想明白,这大臣私自出京可是大罪,施青这次为了追到自己,真是冒了好大的风险,那得是多大的气啊,两年了都没消,那还能有自己的好日子过吗?想到此处,更加害怕,把身子往角落又缩了缩,不要惹他好了。 一路无话,年年只觉得自己越躲,人家就越来挤自己,后来干脆就整个人斜贴在车壁上,尽量少占地方。施青见年年如此回避自己,心里不爽,坐远了一些。不久就听到了隐隐约约有吆喝声传来,看来是快到陕县了。 年年想看看窗外,于是将窗子推开一条缝,刚看了一眼,施青啪地一声关上了窗子,整个人压了过来:“不要乱看。” 年年在施青的壁咚中有点心神荡漾,果然人帅很容易上头,闻着他身上的香味,总觉得现在施青用香不像两年前那般重了,淡淡的,很让人舒心。“我没打算跳车!”年年推开施青,把脸扭过去让自己清醒一下。 “你怎么会觉得我以为你要跳窗?” “你爱咋想咋想。” 施青觉得年年走了两年,性子越发的难搞了,自己这么一味的忍让包容,甚至有些服软,怎么一点用都没啊!于是两人各怀鬼胎,都把脸转向了反方向。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看来是已经进了城了,不过一路上都没有停留,一直到城中最繁华的地方才停住了,然后就是敲门开门,马车径直驶进了一家大院。 “老爷,夫人,到了。” 施青先下车,年年跟在后面,下了马车,四下打量了一番,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此刻车正停在一棵光秃秃的枣树下,有一对老夫妇,正站在院子的一角,看见年年,赶忙上前行礼。 第105章 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给大小姐请安。” 年年看了看这对夫妇,大约也五六十了,可能是以前陈老爹留下来看房子的人。 “你们谁啊,不认识。”年年懒得装什么熟人,直接说了不认识,省的麻烦。 “你真是健忘 ,连你们家的老仆都不认识了。”施青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不怪大小姐,从前我们都在厨下当差,不常来大小姐这里,因此没见过。”那妇人笑呵呵打着圆场,也不知怎的,老爷自从上京之后也没怎么派人回来,昨突然说了大小姐要回来,预备着迎接,今日果然就到了。 “你这院子,不错,还有棵树。” 年年一下来就看到这树了,孤零零的,没看出什么好来,施青这是在没话找话吗? 见年年也不接话,施青自讨了个没趣,于是便道:“你家小姐的房子收拾好了吗?我们可是要住的。” “收拾好了,就是得到消息匆忙,没有时间再仔细修整。”男仆一脸忠厚,请两人进了房子里的西偏房。年年进去一看,里面就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些椅子,比当初周老头那房子好不到哪里去,还很小,见不到阳光的感觉。 “唉!你小时候就住这房子啊,真可怜。”施青又在那边发表自己的意见,年年这才知道原来这个房子是曾经陈忆的。 “不可怜,房子虽小,但是自由,也没人看着管着。” “咳咳,”施青又碰了一鼻子灰,转头问那对夫妇:“大小姐怎么住西偏房?这正房和东偏房是谁在住?” “回姑爷,这正房是老爷和夫人住的,东偏房是二小姐和三小姐曾经的房子。” “哼!难怪,白氏倒是心疼她的孩子。”施青好似为年年抱不平一般,“诶,那陈问呢,他住哪?” “大公子住在书房那个院子。” “年年,真是委屈你了。”施青跟上年年的脚步坐在她旁边,就像哈巴狗一样献殷勤。 “不敢。”年年依旧是神色淡漠,自己又没有住过这里,哪来的委屈和可怜呢? 罢了!施青真是搞不懂年年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非要自己跪下求她原谅才可以吗?那自己的颜面何在!“你们去备饭,记得多做一些大小姐喜欢吃的饭。” 支走了夫妇俩,房中就只剩下了两人,年年在拨弄着床上垂下来的穗子玩,没有要搭理施青的样子。“咳,你留在院子里的东西我都拿回来了,还有房契地契也都一并取来了,你看怎么处理?” 跑得急,倒是没时间想这些事情,“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在那里买房子,为什么房中有那些东西?” “这还用问,周小哥大孝子的名头城里谁不知道!” 果然,小县城就这点不好,没有一点秘密和隐私可言,怪道周老头一把年纪了还是要求四处行医,坚决不肯开个医馆安定下来。“那你怎么不问他是什么人,我又为什么和他在一块?” “周生茂嘛,御医世家,这底细有什么好难查的!” 周生茂?原来这就是周老头的名字,得,年年在心里十分抱歉的跟周生茂说了声对不起,现在才知道您老人家的名字,真是失敬。“那你为什么不问我这两年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 “哈哈哈哈哈哈,周生茂都查到了,再查你们两个的踪迹,这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吗?”施青说话滴水不漏,年年一时再找不出什么话去奚落他,也就先闭了嘴。施青接着道:“只是这么一查,才发现从前我与你竟有擦肩而过之时,你离开扬州时,我刚好在去扬州的路上。当时听说有人给灾民治病,我还派人去寻找过,可惜你们走了。” “哼,这就对了,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也白费。” “你觉得我们缘分已尽?既如此,为何还有现在言欢之时呢?” “那是你非要找我,你我本无缘,全靠你小心眼子不肯放过我。” “你觉得本王费这么大力气找你,就是为了杀了你?”施青唰地站起来,站在了年年对面。 “你不杀我,折磨我我也受不了啊!” “你!”施青真是觉得有口难辩,自己都快把一颗真心剖出来给这人看了,人家不仅不信,还捏了两把,真是痛煞我也! “你别告诉我,你把我找回来,是因为对我旧情难舍,非要再续前缘?”年年见到施青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就觉得痛快。 你可算是知道了!施青脸色好转,谁知下一句直接让他无言以对。 “若是这样,你就应该一上来就问我过的好不好,渴不渴、累不累、有没有受委屈,而不是自以为是的讲一大堆你下属打听来的东西!” 好好好!就你长了张嘴!施青差点气个倒仰,原地转了两圈:“来人!带上来!” 年年还以为是要来人对付自己了,原来是两名侍卫押着一人进了房,那人臭气熏天,身上黑黑红红,全是血迹和脏东西,还缺了一只手。年年赶紧捂住鼻子后退,什么鬼啊这是! “你看看,此人你可认识?”施青站在一旁,已经冷静了下来。 我靠!看施青这个口气,不会是方自语!艹艹艹啊! 压制住内心的惊惧,年年借着不怎么明亮的太阳光,往地上那人看过去,年纪不小了,应该不是方自语,再仔细一看,嗯,确定不是,谢天谢地!只要不是方自语,谁都无所谓! “不认识。”年年又捂住了鼻子,退到了床里面。 “大。。。大小姐。。。杀了我。。。求。。。求求您,杀了我!”地上那人被薅着头发强行抬起头,见到年年就像是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口齿不清的说着这些话。年年心里疑惑,这又是什么自己不认识的老仆吗? “你不记得这人了?这是衙役何赖子啊。”施青在一旁提醒着年年。 何赖子?年年在大脑中疯狂检索着此人的消息,是不是陈问曾经提到过。。。是,那个给陈忆弄假文书的衙役!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莫非是施青查到了陕县知道了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假文书的事情? 第106章 我们拜天地 施青看年年已记起了此人,娓娓道来:“年年,这人是两年前被我抓起来的,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居然企图用金钱卖给我你的消息,真是可笑。” “你两年前找他不就为了查我的消息吗?”年年疑惑,这什么逻辑,何赖子不会是卖了假消息给他才让他这么生气的吗? “是,可我最恨背叛的人,随便吓唬了几下他就把帮你做过假文碟的事情告诉我了,还说让我一定抓到你给他报仇,我岂能饶他!” “报什么仇,我没得罪过他啊。。。” “你大概不知道,你们离开陕县的时候,这人曾经要挟过你哥哥,要你哥哥拿钱摆平,否则就报官说你伪造身份文碟。” 有印象,陈问是说过这话,而且还给了他银子。这算什么仇,银子给少了? “你哥哥也算是有狠劲,生砍了他一只手,他也就不敢叫唤了,所以才记恨上你们。” “我哥哥。。。不可能!”陈问明明说是用银子摆平的,怎么成了砍手。。。这,唉!陈问,你他娘的还真是做事不计后果!年年在床上坐着连连摇头,狠人,都是狠人!原以为陈问只是个没脑子的妹控,以前天天担心他智商不够叫人欺负,现在看来只有自己才是小白兔!怎么瞒了自己这么久! “年年,陈问虽然有魄力,但是还不够狠,这种揭发了就得死的事,我要教你的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施青认真的盯着年年,一直到年年平静下来,对上目光,年年好像知道施青要干什么了。 “拖出了,埋了。” 何赖子刚刚还喊着一心求死,如今真的让他死他到不乐意起来,拼命的挣扎反抗,到底还是被拖了出去。年年赶紧跳下床打开窗子,一是屋子里太难闻了,二是怎么又因为自己死了一个人,年年心里真的很不好受。扒在窗边猛吸了几口冷气,年年脑子里清醒了许多。施青从后面走来,慢慢抚摸着年年的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何赖子不算什么好人,吃喝嫖赌,欺男霸女,为祸乡里,死的不冤,你实在无需自责。” “那你,知道李忆文碟的事了?” “当然,也一直在查,不过你好像没有用过。” 年年这时就很佩服周老头的先见之明,坚持不让自己用这个,甚至后来直接烧了说是以绝后患,不愧是经历过皇室迫害的主。 “早就烧了。” 施青很高兴听到年年这么说,“这就对了,算你聪明。不过要我说,当初你起的这个名字就不好,才改了一个姓,要是做假的就应该一假到底,起一个不相关的名字才对。” “知道了。” 吃晚饭年年也一直没有胃口,一想起陈问砍掉了何赖子一只手,施青又杀了他的事,年年就觉得反胃,一阵阵想吐。 “年年,不想吃就算了,这饭确实做的不怎么样。”施青与年年对坐而食,看到她不舒服,也想宽慰几句。“等明天我带你去馆子里吃。” “唉!不必了,我没胃口,吃什么都是一样的。”年年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施青,想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你不恨我吗?”年年还是问了出来,她一直以为施青抓自己回来是因为恨自己,可是今日种种,分明不是啊。 施青也放下了碗,“一开始自然是恨的,你知道他们都说你和方自语私奔了,我心里有多恨!可我冷静之后,就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你眼界高,就算真的跟着方自语走了,也肯定只是利用他逃出王府而已,不可能是喜欢他。” “啊。。。那你还挺了解我的。”年年确实对方自语没有一丝私情,只是单纯的“老乡”情谊。 得到了年年的肯定,施青更加开心:“后来我知道了你有假身份文碟,我就更高兴了。”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年年没懂这个点。 “你这文碟,早在进京之前就有了,说明你打算逃跑离开陈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能为了我搁置你的计划,自然是因为对我情深意重,若不是我把你逼到那个份上,你也不会跑的。” 啊?你是这么想的?那你还真是。。。挺适合做恋爱脑的。“那你会觉得当初你做错了吗?” “错?我当然不会错!”施青非常肯定的摇头,“不过我已经补偿那两个侍卫的家人了,也算是一点安慰。” 行,能这么想这么做,年年已经很满足了,看来自己一时半会没什么性命之危,也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你说,如果当初我没有逃,现在到底会是什么样?” “嗯。。。大约过个一两月,咱俩其中一方先低头,然后就和好了。” “就这么简单?”年年一脸嫌弃,自己逃亡两年的分剧情就是这?那未免也太容易了通关了! “哈哈哈,当然,也有可能咱俩谁都不低头,然后某天我一气上头给你杀了也有可能。” 年年点点头,这才对,这才是当初自己出逃的原因,就是怕会有这么一天。 “那你这两年怎么样,朝中可有人为难你?”解开心结,年年也很关心施青的近况。 “你想知道啊?这说起来就太长了,要不,咱们躺床上,边躺边说?” 哼!你这心思,也未免太明显了!不过年年也没揭穿他,两人热热乎乎挤到了一张床上,施青开始给年年讲自己的经历,讲着讲着就贴到了一起,贴着贴着就抱到了一起,抱着抱着就亲到了一起,亲着亲着就开始宽衣解带。。。施青用百倍的呵护和精力让年年知道了这两年来他对自己的渴求从未减少,反而与日俱增,大有爆发之势。 半夜醒来年年一转头,看到施青还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有点意外。当然施青也很意外她居然还能醒过来,难道是自己还不够努力? “你看什么呢?”年年问。 “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施青答。 “要不,明天我们拜堂。”年年一直记得当初和自己拜堂的人可不是眼前人,常耿耿于怀。 “什么?”四目相对,脑中电闪雷鸣,什么前事,什么对错,去他妈的!被浪红翻,良宵苦短。 第107章 连理 年年再次睁眼时外面已经艳阳高照,甚至能听到远远的鞭炮声,过年了!哎呀,那不是错过了好多活动吗?年年赶紧从厚厚的被子翻起身来,一阵剧痛,浑身就像散了架一般,又倒了回去——作为年年逃跑两年的副作用,就是今天她大概率下不了床了。“啊。。。好虚弱。。。” 门外有人推门进来,看见年年陷在被子里露不出头,哈哈大笑,原来是施青听到动静,进门查看怎么回事。“我说,你这是什么造型,新年新气象,背着王八盖?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被你吃干抹净一点都没了的造型。”年年没好气,嫌施青没个分寸。 “胡说什么。”施青上前把年年从被子里解救了出来,看见她头发凌乱,眼神涣散,露出来的半截脖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还真有种被人强暴了的感觉,想起昨晚自己是有些过火了,反正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呢?于是更加温柔。“饺子煮好了,快点起来吃。” “不吃。”年年看见施青一脸得意就来气,重新躺好把被子盖上。 “做什么呀这是?” “我太累了,起不来。” “好,没事,等下我端过来给你吃。” 于是拿了毛巾替年年洗了脸,擦了身子,又把乱糟糟的头发用了点头油梳顺了,施青看着被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的人,十分欣喜,不住地点头夸赞。 年年躲在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滴溜乱转:“你还有这手艺呢?” “傻子!你忘记我是做什么出身的吗?” “哦,也对,难怪皇上喜欢你,你这伺候人还真是有一套,可以去应聘高级护工了。” “又说什么疯话,来,吃饺子。”施青把年年搂在怀里,一手端碗,一手拿着勺子喂,还真有点孝子贤孙照顾卧病在床瘫痪奶奶的感觉。年年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一时没注意呛了一口:“咳咳咳咳咳咳。。。” “多大人了,吃东西还能被呛到。”轻轻拍着年年的背,施青很好奇这样一个吃饭能噎到的人,到底靠什么在外坚持了两年?真是受苦了。 吃过饺子,施青拿了一个大红包塞在年年枕头底下,年年伸手一摸,厚厚一摞,不知道有多少银票捏?“对了,我那两千两哪里去了?”年年说的是自己随身带的那些,上次在驿站洗完澡就不见了,应该是青笋带着衣服一起没收了。 “你怎么还惦记那点钱,没出息。” “什么啊,那本来就是我的钱啊!” “就这两千五百两,你都拿去两年了,如今就剩下两千多一点,竟是半点也没增多,你还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拜托,我是在逃亡,不是做生意啊!这些钱我还剩下这么多,已经很厉害了知道不。” “也对,要是你早点用那些钱,不就早被我抓回来了吗?施青在年年手上咬了一口,以作训诫。 “可是我明明观察过,这些都是不记名的,也没有什么标志,你到底怎么么发现的?”年年揉了揉自己的手,一排牙印赫然出现在上面,有点丑。 “这个么,不告诉你。”施青故作悬念,看的年年很想打他。 “那你挣到钱了?” “当然。” 年年两眼放光:“有多少有多少?” “五千两。” “啊?两年就能翻倍了嘛?那,那你打算分我多少?”虽然这样确实有点厚脸皮,但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脸算什么! “我全给你。” “真的吗?”年年抱住施青,狠狠地亲了一口,金主就是金主,出手就知有没有! 施青浅浅推开年年,眼神中闪过狡黠:“你的钱自然是你的,那你带着我的钱出了去两年,还亏了本,这个账可怎么算呢?” “那。。。大不了你从我的钱里扣掉我花的嘛,另外那个房子的地契我也不要,给你,这个可不能算哦。” “就你买的那破房子,又偏又小,谁稀罕要。而且那只是本金而已,我的利息,你打算怎么还我?” “利息?什么利息?昨天晚上早就还你了,你还想要,想屁吃去你!”看施青又开始作妖,年年十分嫌弃。 一番斗嘴,年年真是觉得精神不济,打算好好睡一觉,谁知施青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反而眼神殷切的看着年年,就像过年小孩子看猪肘子的神情,难道他还不知足,还想继续?“你干啥这么看着我?我想睡觉了,你出去。” 施青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问:“好年年,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 忘了什么事?年年脑子有点懵,没有。。。一转头感受到了枕头底下硬硬的触感,哦!他是要新年礼物!“青青,新年快乐!祝你新年天天发财,日日走大运~”嘿嘿,现在去哪里准备礼物去,说点吉祥话也可以? “还有呢?”施青仍是一脸希冀。 “没啦,恩。。。等我明天去街上给你买几件新衣服做礼物,怎么样?” 施青真是恨不得一耳光抽上去,你自己说的话你是一点没记住是!“你再仔细想想,昨天晚上,你说今天咱俩干什么来着?” “昨天。。。”年年还是没想起来,但是看到施青的眼神已经要杀人了,还是强行唤起了一丝残存的记忆“哦!拜堂,拜堂对!” “哈哈,想起来啦,要不现在?” “啊。。。可是我真的好累啊,能不能改。。。”施青的脸色又开始阴沉,年年把话咽了回去,“。。。个时辰,对,现在时辰不好,有谁家是下午拜堂的,不吉不吉。” “你说的也对,那你说,什么时辰吉利?” “晚上,不,准确的说是戌时。”年年自己的家乡结婚大概是就是晚上七八点开始宴会,因此觉得这个时间很合理。 施青沉思了一会,“好,那你好好休息,等时辰到了,我来叫你。”出了门,看院中披红挂绿,一片喜气之色,这都是今早让他们赶着布置出来的。 青笋见只有施青一个人出来,赶着上前问:“怎么,王妃不乐意吗?” “去去去滚到一边去,”施青笑着赶走青笋,“都看好时间,戌时之前都准备好知道吗!” “是!” 第108章 礼成 再醒来时年年觉得身上好多了,房间里很暖和,有点捂汗,年年看了眼天,已经黑掉了,只有院中树上挂着灯笼还在红红的发着光,看得人心里暖暖的。施青就坐在床尾,黑暗中背对着年年,静悄悄的,像个鬼魂。 “青青,你干嘛呢?”年年动腿碰了碰他,好像细睡着了。 “恩?你醒了?”施青动了起来,走到桌旁点亮蜡烛,年年这才注意到,施青身上穿的居然是喜服。 “你这是?”年年觉得自己大约是还在做梦,再不然就是又穿越了。 “这个啊,既然要拜堂成亲,自然是要好好打扮的。你也快起,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施青边说边转了一圈,向年年展示着自己的衣服,应该是现赶的,在胸口腋下这些地方能看到不怎么平整,不是非常合身。 青笋推门进来,喜气洋洋的给施青道喜,一边给年年上妆打扮。看到她并没有画那种死白的妆容,年年很满意。沉甸甸的头面坠的年年头皮疼,晃了晃脑袋:“对了,等会在哪拜堂,就这里吗?” “当然不是,我们去祠堂。” 年年想起来了,陈家的祠堂确实是在陕县这边。与上次不同,年年并没有盖盖头,而是拿了一把礼扇遮面,也没有牵什么红布,而是施青拉着年年的手出门。正月的风有些刺骨,刮的年年脸有点疼。 “很快到了。”施青拉紧年年的手,带她穿过这个院子去到了旁边的小院,乌黑的大门四下敞开,一路上到处都是红灯笼高挂,彩缎万千,竟不知是怎么一夜之间布置起来的?而且周围一排排站的都是胸前绑了红布的侍卫,十分像样。年年心里越发感动,手心里出汗,施青感受到了。 “紧张了?”施青小声的问。 “没有,热的。” 施青一笑,带着年年进了放陈家牌位的房子,年年抬头,看到这些黑漆漆的牌子,感觉有点吓人。“一定要在这里吗?”有侍卫上前在地上放了两个蒲垫,标明了等一下两人要行礼的位置。 “你不想让陈家的列祖列宗都看着吗?” “不是很想。”我又不是陈忆。 “那你想怎么办?”旁边已经有唱礼官开始提点拜堂流程了,两人只能悄悄地讲话。 “人生天地之间,天为父,地为母,何必真的需要祖先?”年年想起自己的经历,自己这算是魂穿,思想游走于不同的时间空间,换的只是肉身,何必执着于这具身体的创造者?放下遮脸的扇子,对上施青同样明亮的眼神。 “那?” “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远去,施青在仪式开始前突然拉着年年的手丢下众人,一路跑出祠堂,留下一路惊叫“王爷!殿下!。。。”,众人不知是何意,也跟着跑起来,一时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一直从陈府后门跑到背后的山脚下,后面的人紧追不舍,“去哪?”施青问年年。 “我怎么知道!”年年拽了拽裙子,这裙子也太长了,碍事! “你不是陕县人吗!” 。。。“上山。”于是两人拖着宽大的婚服,一步一掉装备,什么簪子香包手串,以至于那柄圆扇也都丢掉了,“看!那有座神像!”年年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小台子。 “太好了。”施青拉住年年一使劲,两人都站在了山坡上的神像前。这是一座非常小的神像,也不知是什么形象,应该是当地百姓自己出钱刻的山神像,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瓜果贡品。 “快来!”年年先跪下,拉着施青也一起,“山神爷爷,我叫周年年,这是我相公施青,今日成亲拜堂,求您老人家给我做个见证,我们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晤!” “说什么呢,这是拜堂,不是结义!”施青捂住年年的嘴,又问:“周年年是谁?” “我的新名字,以后我就不是陈忆了。” “是因为周生茂?” “你管那么多!快拜!”年年不想跟施青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结,糊弄过去完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第一次自己给自己喊号子,还真是有点激动呢。 施青磕完最后一个头,又紧赶着讲道:“还要各自绞一缕头发,编在一起,这叫永结同心。”散下一缕头发,也打算揪年年的头发下来。 “你带剪刀了?” “剪刀没有,匕首有一把。”施青从怀里掏出一柄精致小巧的小刀,麻利的将两人的头发削下一缕,又编了一个心形出来,“看,好看!” “你的手真巧,我要是有这手艺,不至于天天编筐子了。” “哼,下次你逃命的时候带上我,保证你吃喝不愁。”施青得意洋洋。 年年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除了你,谁还能让我逃命!” “好了好了,快走,等会人家追上来了。”施青看了眼身后,明火执仗的已经到了山脚,却没有再往山上来。 年年先是麻利的站起身,要跑时才觉得不对:“啊?谁追我们?”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逃婚,更没有追兵,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相互扶着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山下走,刚到山脚下,就看到远远地一群人在那里站着,打着灯笼提着刀,在山下做着警戒。不仔细看还真觉得像是谁家逃婚,家里人要去搜一样,真有意思。 “你瞧,人家来抓你回去呢!”年年指着远处的人马,推了施青一把:“抓你回去配个丑夫人,绑在家里,日夜相见,看你怎么办!” “我瞧着分明是抓你,没准是配个老头,快快快,快去看你的好姻缘!”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这时鞭炮声响起,盖过两人的笑。夜空闪耀,灯花双爆,并头连理,一夜好梦。这两年的苦楚与艰难,这两年的憎恨与不舍,终究是消失于耳鬓厮磨间,黯淡于眉目传情外。 第109章 跟我回家! 大年初二,年年是被一阵马蹄声惊醒的,睁眼一看,施青就躺在旁边,并不在意外面的动静。“青青早。” 施青在年年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湿润的吻,“早啊。” “这外边什么动静?” “大概是你家人找你来了。” “我家人,他们从京城跑到这里吗,哈哈哈真好笑。”年年明显是不信。 “哼,这两年我和陈问,互相盯的紧。我来了这几日,他也该追过来了。” “啊?你们不会都怀疑对方把我藏起来?” “不然呢?” “恩。。。那你没有去我家找过?” “私下里自然是去探查过多次,只是没有摆在明面上罢了。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 “你不想?”年年一想到陈问绝对是以为施青可能已经把自己杀了或者囚禁,就觉得脑子嗡嗡的,你不想?避而不见求而不答,在陈问看来这就已经把事情做的够绝了好吗! “算了,赶紧起,等会他们打起来就不好了。”年年心神不宁,总觉得如果真是陈问,他绝对是一得到消息就从京城杀了过来,等会两人吵起来,不妙啊不妙! 迎着晨曦,年年眯起眼睛伸手挡住阳光,朝着发出声响的院外走去,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陈问熟悉的声音:“我说了,我是来拜见督公的,为何不让进?再说这可是我家,哪里有主人回来了被客人挡在门外的道理!” “抱歉陈公子,督公还没起,现在谁都不见。”守门侍卫公事公办,丝毫不在意陈问说的话。 “好。”陈问扬起马鞭,就要朝着这侍卫抽去,看得出来是真生气了。 “哥哥!”年年终于走到院门,及时阻止了陈问莽撞的行为。 陈问听见声音,愣了一下,然后抬头,像是做梦一样不可思议般的说了句:“妹妹?”眼前这人,身形消瘦,衣衫将将穿好,脸上两坨冻的红红的红晕,真的是自己的妹妹? “不得无礼,上一边去。”年年对守门的侍卫讲道,那人闻言,乖乖的退了两三步,到墙边上去了。 “哥哥!”年年又叫了一遍,仔细打量着陈问,今日竟是穿着金吾卫的盔甲来的,衣衫上面全是灰尘,胡子拉碴的。年年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在当值期间听到了陕县传来的消息,匆忙出京赶来才会这样。 陈问听到年年叫自己,才真的反应过来这就是自己的妹妹啊,怎么两年不见,竟变得这样憔悴起来。。。该死的阉人!陈问在心底恨极了,眼圈微红,也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 “走,我们回家。”陈问牵起年年的手,转身就走,这么一摸,发现妹妹手上似乎起了茧子,有些粗糙,怎么好好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能给养成这样!陈问心里揪着似的心酸,于是更加厌恶,快步离开。 “哎哥。。。”年年刚要阻止,施青的声音出现在背后。 “陈公子,这是要带王妃去哪里啊?”施青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懒洋洋的拖着调子,十分惬意。 陈问停住脚步,转过身口不应心:“督公万安。听闻我妹妹回陕县老家来了,陈问特来接妹妹回京城家去住几天,想来督公不会反对?” “这是哪里的话,本王带王妃回乡过年,也是全了王妃思乡之情,过两日自会回京的,不劳你挂牵。等回去了再让王妃去府上见见爹娘父母,那才是应该的。”施青今日不同往日,也不端着架子,而是斜斜的靠在门上,有点像村头大妈聊天。 陈问知道自己也就一人,若是想带着忆儿强行闯去出去也是不能的,可是依旧将年年拉在身后,死死护住。“督公,这两年我多次去府里求见,您都说忆儿病着,不让见。如今我们兄妹见了,自然是有许多要紧话要说的,请您行个方便。” “自然,大舅哥有什么话就快说,王妃,本王在房中等你。”说完打了个哈欠,转身又回了院子里去。 “诶你?”陈问摸不着头脑,这是让自己带忆儿走?不会有诈? “走啊哥,愣着干啥!”年年在身后晃了晃陈问的胳膊,他手劲太大捏的自己骨头疼。 “哦,走,嗯。。。去哪?” “去你房间呗!”年年晃晃悠悠去了陈问住的院子,陈问一路上只见侍卫森严,一时没有逃走的机会,也就不说什么了。进了陈问曾经的屋子,年年这才发现这房子是真大啊,有自己那个房间两三倍,凭什么! “妹妹!”陈问关上门,抢步上前抓着年年的双臂“你受苦了!”说着眼眶就红起来,声音有些哽咽,“施青他,他把你怎么样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快告诉我呀!” “你也得让我说话啊!”年年从陈问手里挣扎出来,好家伙,说个话差点给自己摇散架了,揉了揉自己的双臂,“哥哥,我没事,他没把我怎么样。” “胡说,没把你怎么样两年不让我见你,居心何在!”没有外人,陈问丝毫不掩饰对施青的憎恶。 “哎呀,你这脾气是越来越急了。”年年按下陈问让他坐在座位上,自己也坐在旁边,将这两年的事情和盘托出,只是隐去了方自语帮自己的那一段,现在方自语下落不明,年年可不想多一股势力去找寻他打扰人家的生活。 陈问最先听到年年逃出王府还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中间听到年年居然去了那么多地方,眼神里既是羡慕又是心疼,等到听到周老头死,又沉默了起来。想要说点什么,终究是没有开口。故事讲完,年年喝了口茶壶里不怎么温热的水,等着陈问发表意见。 “也就是说,你因为生气私逃出王府,半路拜了一个师傅,跟着师傅四处行医,然后现在师傅死了,你被施青找到了接回了家?” “简洁的来说,是的。” “嘶!”陈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事,这两年自己也好,爹也好,都以为是忆儿得罪了施青被杀了或者囚禁了,因此多方打探,一直没个结果。虽然也希望过忆儿是自己逃了,为此自己还悄悄还追查过李忆文碟是否使用的事情,都没有着落。 第110章 雷霆一击 “所以他不让我见你,是因为他也不知道你哪在哪,以为我把你藏了起来,我们两人互相猜忌?” “啊。。。对的。”年年对于自己带来的麻烦非常心知肚明,已经做好了迎接陈问怒火的准备。 只见陈问浅笑了一下,“你做的很好,确实超出了我的意料。” 嗯?“你不生气?”年年迷惑了,这算是对自己出逃的肯定? “从前我说,你没钱逃不到哪里去,现在看来,我终究还是小看你了。”陈问微笑着摇摇头,似乎是对自己气杞人忧天的一种嘲讽,也似乎是觉得自己从前是太不了解这个妹妹了。 “那。。。哥哥你还好吗,爹好吗,还有陈娇和陈袅,他们都好吗?” “嗯,还可以。”没有多余的话,陈问似乎是累了,低着头,一言不发。 “哥哥,你这身衣服真好看,是金吾卫的?哥哥真厉害,进了金吾卫,爹一定很骄傲!”年年间陈问兴致不高,净挑些好听的讲,谁知陈问还是不领情。 “嗯,很骄傲。” 行,自己惹下的事情自己担着,谁让咱是人家妹妹呢!“哥哥,你这胡子该刮一刮了,太丑了,让人见了还以为是乞丐呢!”年年换了一招,开始打趣陈问。 “嗯,像乞丐。”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哥哥,你看上去好几天没睡了,要不你先躺会?等你睡好了,我就跟你回家。”年年小心翼翼的讲出来,自己已经答应跟陈问回家了,应该能哄好? “嗯,是没睡。” 我靠!怎么男人生起气来比女人还难哄!你别得寸进尺行不行!“哥哥,你生气,就打我一顿,出出气好不好~”年年眨巴着眼睛,用上了终极武器——撒娇!不信陈问会真的打自己。 “砰!”年年觉得眼前一花,世界倒转,自己好像躺到了地上?右肩膀热热的在发烫,陈问刚刚是打了自己一拳吗?靠!让你打你还真打,这么听话的吗! “你简直就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给家里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你知不知道我和爹为了找你付出了什么代价!还有脸在这里装可怜!”陈问站起身来,指着地上的年年破口大骂。门外的侍卫听到了动静,破门而入,见到眼前场景,赶紧扶年年起来,又想钳制住陈问,急的年年大喊:“别动他!都出去!” 侍卫见状,乖乖的跑出去,脚底抹油,告诉施青去了。 “哥哥!”年年一把抱住陈问的双腿,“我错了!对不起!求求你,不要生气了,我好怕。。。”不是装的,年年真给打懵了,这家伙,疼死我了! “起开!” “哥哥!我不是故意不给家里信息的,可是我逃亡在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用,又怕带累家人,从来不敢往陕县走,这都是逼不得已的啊!哥哥要是生气,你就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不理我,不要像刚才那样,我真的心好痛!”这段有点演了,年年还真不知道这几年家里是怎么为自己操心的,但是可以想见绝对不容易,既如此,人家发两下火又能怎么样。 陈问果然心软,不舍得过于苛责妹妹,这两年她的苦,大约也不比自己少。“你起来。”陈问扶起年年,心中懊悔,方才下手是有点重了,她一个女孩子,哪里能经得起自己这么一拳? “打疼了吗?”陈问有些担心的看着年年。 “心更疼。”年年红着眼,将绿茶发言贯彻到底。 “抱歉,我太激动了,不该打你的。”陈问现在冷静下来了,就算妹妹给家里带来了不少麻烦,可是当初也是为了救爹才变成这样的,怎么也怪不到她头上。 施青蹬蹬蹬赶来,心里真是不痛快,原本想着两人见面不会有什么大碍,毕竟陈问心里很看重这个妹妹,应该不会过于苛责,怎么刚坐下吃了两口菜,就有人来回年年被打了呢?该死!我都没舍得打她你居然动手了!施青气势汹汹来到门前,没进门就看到年年头发也松了、衣服也脏了、眼眶也是红红的,分明就是挨了打了!气的施青真想给陈问一刀算了。 于是进了门来,先扶住年年,冷冰冰丢下一句:“王妃今日身子不爽,不见外客。”就拉着年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陈问想要阻止,又没有立场,只能眼看着年年被带走,自己站在原地发愣。 进了房门,施青赶紧让年年换上干净衣服,一边又嘟囔着:“这陈问也太过分了,我都没有舍得动你,他怎么敢打你!” “你是没打我,但是你弄的浑身都快散架了怎么不说。” 施青一时尴尬,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自己都能在年年这里吃瘪?只能低低地讲到:“青天白日,少胡说。” “他是我哥哥,想打就打了,我能说什么!” “喂喂喂!你在我面前可不是这样的!”这不公平!凭什么陈问见年年一面就能交心,自己当时可是被年年防备了好久,这算怎么个说法! “那是你愿意的啊,我没求着你跟我拜堂啊。”年年见施青吃瘪就格外开心,反正自己算是被拿捏住了,何乐而不为呢。 “你说这话你都丧良心!”施青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戳了一下年年的脑门,算是惩罚。 “嘿嘿,他也是生气嘛,你就不要怪他了。”年年又上赶着做好人了。 “这是什么混账逻辑,凭什么他能打你我就不能?” “喂!你还想打我啊!来来来,那你勒死我算了。”典型的泼妇样子,偏偏施青很吃这套,就喜欢这个无赖劲。 “我怎么舍得,好了,你哥哥也是心切,我懂的,不会怪他的。” “青青真好!”年年又换了嘴脸,抱住施青撒娇。“你说你们两这都是私自出京,真的不会有人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大过年的,带着妻子大舅哥回家祭祖,这也算犯法?”施青毫不在意。 “你这也就是哄傻子呢!”年年娇笑一声,听的施青心里痒痒的,早将刚才的不愉快忘了个八九分。 第111章 险阻 过了初三,施青就带着年年往京城走,陈问自然也跟着。只是不知是不是那天伤了年年有些愧疚,一直跟在车队后面,没有露过面。从陕县回京,也用不了几天,当初陈家拖家带口走了十几日才到,是因为随从众多,行李也多。这次跟着施青,算是轻装简行,也就五六日的功夫就能到,等到了京城,肯定又是一番热闹。 马车摇摇晃晃,年年却精神头很好,一路上不停地向外张望,作为南方孩子,真的很难有机会见到这么厚的积雪。“青青,你说我这次回去了,你怎么跟大家解释呢?” “有什么好解释的,王妃一直病重,如今返乡祭祖,得到了祖宗神灵的庇佑居然大好了,真是当好好庆贺一番。”施青被年年的情绪感染,也开始欣赏起来这万里无边的雪景。 “这外人能信吗?” “管他信不信!不过你家人那边,你打算怎么办?”施青把手缩回了车窗里,弹了弹袖子上的雪花。 “我已经把实话告诉我哥哥了,至于他打算怎么说,等我们进京前再商议一下。” 施青没有表态,这事本来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既然年年已经说了,那自己也就不好说什么了。“还有一事,这周生茂的遗体,你打算怎么办?” 提到周老头,年年还是抑制不住的伤心,别的不说,就因为他也恰好姓周,自己才能光明正大的告诉施青自己叫周年年,真可以说的上是自己名字使用权的第一功臣。“人家不是好好的在那埋着吗,”年年心不在焉,突然心里一抖,“你你不会当时把人家坟刨了?!” 施青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在你心里我就是刨人家坟的形象?” “啊,对啊,掘坟鞭尸,不是新鲜事。” 施青深吸一口气,平稳住了心态:“本王没有挖人坟的癖好。只是想着周家虽然坏了事,但是在京城也是有祖坟的,想问问你是否迁入周家祖坟?” 年年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周老头说了,一辈子不进京,这会子我们到殷勤,违了人家的愿望。再说我也不是他儿子,没权决定这个。” “周生茂哪里来的儿子?” “就是方自语啊,既是师徒,也是父子。” 施青拽了一缕年年的头发在手里绕手指玩,听到这话笑起来:“我记得你是自称周生茂的孙子的,这么说来,你不是成了方自语的儿子啦?他比你还小呢,白捡个儿子,肯定乐开花了!哈哈哈哈哈哈。。。” “哼,那是因为周老头想着让我做他儿媳妇呢,怕你老脸上过不去我才自降一辈的,你既愿意,那我就长一辈好了,哈哈哈哈哈!”这话不假,周老头时常打趣要让年年做自己的儿媳妇就好了,每次都被年年以我做他奶奶才好顶回去。 这回施青笑不出来了,半天才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哼”来,也不说话了。年年很得意,在一旁沾沾自喜,又朝着窗外看去。“这倒叫本王想起从前你写的一首诗了。” “哪一首?”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晤。。。这诗心境悲凉,不妥不妥。要我说那得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才合适。不过你怎么还记得那些诗句呢?”年年把探出窗外的大半个身子收回来,外面雪花飘的大了,打湿了前额的头发。 “你不知道,忆安君这两年在京中风声越来越盛了,想要要求见拜访的人就没少过,甚至皇帝都知道了此人。” “啥?可是。。。你弄了个假的?” “没有,我觉得你当年说的话很有道理,任何一个人被推上如此高位都难免会沾沾自喜而露出马脚,大家喜欢也都是他的诗而并非这个人,实在没必要推出一个具体的人来。” “可是。。大家都相信了真有这个人?” “是啊,原本是不信的,可是有人在南山上发现了他曾经居住过的旧址,大家又对此人感兴趣起来。年年,你说这是因为什么?” “旧址?”不会是周老头住的那地方,如果是也就情有可原了,毕竟当时年年自己都觉得那地方太邪乎,太像了!年年恍然大悟:“是你派兵搜山的时候找到的?” 施青笑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正是。搜到了住址,本王可是想隐瞒也瞒不住了,只能放出风去,说忆安君不喜人打扰,已经云游去了。这几年不过应时应景挑首诗散出去,大家才会对忆安君热情不减呐。” “唉!这可真是巧合,那地方就是周老头住的,我去那也是吓了一大跳,真是神了!” 施青上前环抱住年年,“我信。”然后将头深深埋入她脖颈之间。忽而车震了一下,停了下来,车外有侍卫报:“督公,雪太大了,前车陷在泥里了。” “知道了,先抬车,过了这段就去前边找个驿站休息,等雪停再走。” 年年向外张望了一番,果然车队停了下来,这雪是真大,仿佛开了马赛克特效一样。他们的车目前停在在两个坡度不高的山之间的路上,视野还算可以,但是雪太大远了也不见。 “吁~”一声马嘶,陈问停在了年年面前:“妹妹,雪太大了,恐怕是走不了了。” “我知道!前面车陷了,等他们好了我们就去找个地方避一避。这么冷的天哥哥怎么还骑马,后边有车哥哥去坐!” “不必了,我骑马骑惯了。妹妹,坐在车上也是无聊,要不下来走走?” “啊?”年年觉得陈问肯定是脑子坏了,这么大的雪不躲起来还偏偏要去外面,不过陈问似乎是给自己使了个眼色,想来是有话要说。“青青,”年年把窗户关上,“我想下去走走,这车里闷得难受。” “这么大的雪你要出去?”施青在车的另一面没有听到他们刚刚说什么。 “很快,等下我就回来。” “好,把斗篷穿上。”施青递给年年一件白色的厚斗篷,目送她下车去了。 第112章 开局一支箭 下了车,陈问带着年年往车队后面走去,顶着大雪,也不管有没有人跟着。年年穿着大斗篷,帽子遮住视线,就只管跟着陈问走。“妹妹,上来。”陈问伸出手,将年年拽到了马上,护在胸前。然后催马快走,往一边的山坡上跑去。“哥!你这是干啥呢?”年年露出眼睛,瞅了一眼不对劲,这陈问是打算带着自己逃跑吗? “别问,别看,低头。”陈问的声音被风雪稍稍盖过,带着寒意传到了年年耳朵里,年年只觉得大事不妙,回头往车队看过去,车队里有几个侍卫已经发现了自己这边的动作,看向自己的方向,但是不知为什么并没有上前的意思。 “哥!你到底要。。。”话还没说完,一声响箭“嗖”的划破风声,紧接着身后传来躁动声,年年想要回头看,但是被陈问死死按住,一直跑到坡顶的高点,陈问停下,雪地里突然窜出一个白影,拉住陈问的缰绳,扶着年年下来,这么一看,豁!山背面密密麻麻都是弩箭手!年年甚至看到了攻城用的城防弩车,有两辆,此时已经被推上了山头,准备朝下攻击。 年年慌乱极了,这分明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可是陈问。。。他不是刚得到消息就赶来寻找自己吗,怎么可能在途中还还有时间组织起这么一场庞大的刺杀局?不,不对,守城弩是何等规制的武器,陈问就算身在金吾卫,也绝不可能调动的起这样大一队力量,所以唯一的解释的是,有一股陈问所依附或者代表的力量早就计划想杀掉施青,只不过恰好赶上了自己在场,陈问顾着亲情不惜暴露也要带自己走。 “哥哥,这些人?”年年捉住陈问的袖子,死死拽住,她已经看出来陈问在这些人里身份不低,但是应该不是控制者。 “忆儿,别怕,那边有人接应,你先走,他们会带你回去的。”陈问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罩上面罩,从雪地里抽出一把弓,背上箭囊,箭头闪着寒光,准备战斗。 “你疯了哥!”年年觉得陈问突然好陌生,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如此憎恨施青的?是在老宅看到憔悴的自己之后,是在多次求而不见之后,是在自己嫁到王府之后,是在陈老爹被扣在皇宫那个晚上,又或者更早,甚至早于陈家进京?“他是我相公,你的妹夫,你怎么能!” “刘颖才是我妹夫,他是什么。”陈问一点也不想听到妹夫这个叫法。 “可是万一失败,你,咱们家就都全完了!”年年知道这时不能打感情牌,陈问冒险带出自己已经是极限了,不可能再因为自己停止刺杀行动,只能用失败的后果来威胁陈问。 “妹妹,我奉旨剿贼,你就不用劝了,快些走。”陈问身上全是危险的气息,山前已经开始了乱斗,年年看到弓箭如流水一般飞向那队人马,不知伤亡如何。 “奉谁的旨!”年年还想再问,已经被人从身后拖住,拉向了远处的营地,陈问看见妹妹被带走,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向前,再无一丝顾虑。 被人拉着像麻布袋一样拖走,年年真的气得要死,双手不断地挥舞挣扎,却毫无用处,年年这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枉然。拖到了山阴处一个背风的地方,那人停下了动作,将年年甩到地上:“陈大小姐,得罪了,小人奉命保护您的安全,您还是快离开。”然后不知从哪跑来一辆马车,那人将年年塞上马车,对车夫说了声辛苦,一鞭子抽到马屁股上,马儿吃痛,长啸着跑走了。 年年摔得七荤八素,好容易定住身形稳住身子,扶着车壁半跪在马车里,不知这车要带自己去到哪里?摸了摸怀里,一柄精致的匕首此时正躺在那里,硬硬的,凉凉的。那是之前施青用来割头发的匕首,年年觉得好看就找他要了过来,忖度良久,年年看了看独自驾车的车夫背影,后面也没有人跟着,狠了狠心:轧一下应该不会死? 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拿着匕首,年年眼睛一闭,心中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下辈子,就要下黑手,忽然一只黑色的羽箭射来,正中那车夫的脖子,车夫喷出的血迹溅到年年的脸上、身上,身体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被马车甩在身后,消失在雪地里。年年一惊,躲回车厢,大口的喘着气,难道还有第三股力量注视着自己?从窗子望了一下,并没见到杀人的人。心下一横,整个人探出车厢,握住缰绳狠狠地抽了两下,控马向前。 斩断了最后一根车配绳,年年坐在了马上,甩掉车厢,调转马头朝着山坡冲上去,施青的车队还在山的另一面,无论如何不能让施青死!什么狗屁旨意,去你妈的! 好容易冲到山头,年年向下望去,咦,人呢?四下都是白茫茫的,有鲜红的血迹和闪着光的箭矢遍布一地,唯独没有看见人,不光是施青,连陈问这边的队伍也没了,那么大的攻城弩,说藏就能藏起来了? 年年还在发愣,突然雪地有两三道身影暴起冲着自己而来,年年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不是没人,而是大家都趴在地上隐蔽着身形,只有自己成了两山之间唯一站着的人,简称,活靶子。“艹!” 又是一只黑色的箭矢飞速而来,稳定,杀意十足。年年被刚刚那些影子其中的一道拽下马来,因此那只箭矢没能刺穿年年的心脏,而是贴着左肩头划了过去,留下一道抛物线似的血痕,年年摔倒在雪地上,身下是刚刚拽自己下来的那人,做了人肉垫。微微侧头,年年看到了,原来是青笋,她身手这么好啊。。。闭眼前,年年脑子里突然闪过陈问指着自己说“家里为你付出了什么代价”的画面,“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热血回凉,身子一沉,眼皮像是有千万斤铁一般,沉沉的闭合上。 第113章 刺杀之后 宇朝天启三十三年初,定安王携王妃返乡祭祖,于回京的路上遭遇不明人物刺杀,卫队死伤无数,王妃殿下不幸中箭受伤。皇帝震怒,破例于大年初七定安王返回之日开启大朝会,传急昭命陕边府知府彻查刺杀一事,并对金吾卫、御林军、边军、各州府军展开全面大清查,查明攻城弩的来源,下令撤换陕边府镇守大将军职位,由知府代理军务,陕边府军尽数打散调换至川渝、甘凉、幽州等地,并从各地抽调精锐驻守陕边府。。。 宫门外,刚刚下朝的冯柬身着紫色官袍,稳稳地走在石板路上。一年轻人快步从后面赶来,扶住冯柬,“父亲,地滑,慢些走。” “不碍事,不碍事。”冯柬这两年越发消瘦了,宽大的朝服像披在身上一样,向其他大臣们诉说着宰相的辛劳。 “父亲,皇帝刚刚这些意思,分明是偏宠施青,可是怎么会撤了大将军的职呢?”冯青云不明白,皇帝生气也好,怎么会生陕边府大将军的气直接给撤职了呢?更何况这些攻城弩的来源皇帝一清二楚。。。 “咳咳,”冯柬咳得有些厉害,抬头望天,眼角有些睁不开,“青云呐,为父想着,这事恐怕做错了。” “怎么会,这可是皇帝的旨意,咱们。。。” 话没说完,冯柬更大声的咳嗽起来,示意冯青云不要再说了。冯柬已经能感觉到,自己也好,施青也好,还有陕边府大将军,都被算计了。“唉!回去。”登车而去,留下一路其他大臣的赞叹,感叹冯大人真是爱国爱民的好官啊! 施青正坐在王府里,手烤火炉,眼神盯着某处发呆。距离刺杀已经过去三天,自己的信息渠道上竟然查不到任何关于这支队伍的消息,甚至明知是和陈问有关,可偏偏宰相那边丝毫没有动作痕迹,连陈不凡这里也查不到任何线索。这群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日遇袭,虽然早有防备,但是双方依旧死伤惨重,走时大家都在奋力抢人,竟是丝毫没有留下痕迹在山谷中。 “王爷,王妃醒了。”顺子来报,施青深神色一振,快步朝里间走去。 “年年,你感觉怎么样?”耳边传来施青的声音,年年依旧觉得像隔着一层玻璃罩一样,嗡嗡的。睁眼半天了,始终无法聚聚焦视线,这感觉可太难受了。“我觉得。。。有点晕。”年年开口,还好还好,声音还算正常。 “你啊!真是傻子,既然都跑了,何必要回来!”施青往年年嘴里塞了一块人参片,切的有点大,噎得慌。“你干嘛呢!这是让你含着的谁让你咽了!” ?你不早说!“咳咳咳。。。” “算了算了,咽就咽了,反正是好东西吃不死人的。” 人参下肚,年年忽然觉得身上有了力气,眼神也清晰起来,见到施青在身旁,毫发无伤,年年悬着的心放下了。“我哥呢?你别杀他。。。” 施青早猜到年年会这么说,可眼下不是杀不杀的问题,而是他消失了,就同那支队伍一般,无影无踪。“不知道,他跑了,我没见到他反正。” “啊?”年年没反应过来,什么叫消失了,死就死,活就活,这么庞大一支队伍,怎么可能就消失了? “这事已经追查好几天了,还没有消息,你不用担心,没准这会正在哪吃烤肉呢!” “这不好笑。嘶!”年年起身的时候带动了伤口,现在只觉得格外的疼,低头看了看,左胳膊缠了一堆纱布,绑的紧紧的,像个木乃伊。“我这伤不要紧?” “哼,不要紧,也就是疗毒昏睡了三天而已,算什么大事。” 又开始阴阳怪气啊。。。“箭上有毒?” “你就偷着乐,要不是因为青笋救下你,这毒才沾上了一点皮就这么大威力,若是刺伤心脏,你就别想再见到我了。”施青语气中全是责难,他觉得年年真是蠢到家了,居然还想着回来救自己?这个时候不自保,真是纯纯的傻子! “唉!早知道你们早有计划,我就不逞能了,真是白操心了,唉,唉,唉!”年年一个劲的叹气,倒是让施青不好开口了。 “不是早有计划,这是防患于未然,没想到真的出事了而已。”施青抱住年年,深深一吻,差点以为要失去她了。。 “青笋到底是什么人呀?我觉得她好厉害。”年年松开施青的脖子,在耳边问,热气扑上来,痒痒的。 “她是,我的暗卫之一,她和影川一直是轮流在我身边。”施青贴脸上来,蹭着年年的脸颊。 “啊~怪不得我之前感觉都没怎么见过她,可是这样不就成了明卫了嘛?” “你也不是第一天见她了,从前你有怀疑过她吗?” 施青说得对,在一个女人并不怎么被看重的时代里,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婢女,确实太令人放心了。“那她,和你有没有那种关系?”年年醋意上来,这两年也不知道施青有没有新娶,哼! “你少胡想,这保命的利器,谁会拿来当消遣的工具!” 虽然年年很赞赏这种公私分明的态度,但是他讲的话还是让年年有点不舒服:“你瞧,不是利器就是工具,感情人家就不能做人是?再说没准是你出卖色相让人家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也未可知。” “呸!”施青啐了一口,不想理她。 “青青,这次的事情,我家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施青放开年年,果然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无法让年年全然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我已经上报,说你哥哥在混乱中丢了,生死不明。” “那就好!”只要没有明着报他跟刺杀者是一伙,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青青,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年年知道施青对陈家容忍颇多,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别这么说,你为了我,也是受苦了。” “明天我能回家看看吗?”陈问的事情一定会让陈老爹万分揪心,自己回去看看,也算是跟家里有个交代。 “自然,我问过了你的伤毒已经排尽了,只是注意不要有大幅度的动作。”施青正是这个意思,让年年回去一趟,也是让陈不凡有个安慰,说不定还会漏出什么马脚呢。 第114章 陈家的小康生活 检查过伤口,穿上厚厚的外衣,看了看了脸上的妆容,瞧不出病态。年年一早起来就打算回家了,两年未见,虽然不是自己的家,但还真是有些激动。昨晚已经给陈老爹传了信息,大概今天陈娇也会来,听说她已经生了一儿一女,也算是家庭美满了。陈袅今日还在宫中,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如果没有陈问消失这事,这会更像一家人团聚。 京城依旧是京城,哪怕这几年四处都有些灾患,京中的人生活质量并没有收到什么影响,仍旧是热闹的街市,繁华的大街小巷。王府离陈府有些距离,因此年年打算在车上睡一睡,补补觉,刚迷糊了一会,茭白就在车外报:“殿下,咱们到了。”没错,自己刚回来茭白就回来伺候了,看到她没有被自己连累,年年很开心。 “这么快?我睡了很久吗?”年年疑惑着下车,看到大门才知道,不是自己睡久了,是陈家换地方了。 “陈大人升了户部左侍郎之后,之前的房子太远了,就换到了这里。”茭白解释。 打量了一下门口,确实比之前住的地方阔气了不少,至少这地方才算是真正能被称作府了。“见过王妃殿下。”陈管家在门口候着,等着带年年进去。略略走了一下,年年发现这个院子大概比之前的大两三倍,虽然没有王府大,但是已经很宽阔了。院中是一棵银杏树,此时叶子光光,不知是谁想的好主意,在枝杈上挂满了小小的灯笼和彩带,晚上应该会更漂亮。 穿过中庭就来到了现在的正房,陈老爹端坐在椅子上,虽然说神色平常,但是总感觉屁股不怎么沾凳子,一看就是焦急的父亲等自己的儿女回家。 “忆儿!”非常少见的,这次是陈老爹先给年年打的招呼,从椅子上站起来,望着门口。 “父亲!”年年一拜到底,“女儿不孝,惹父亲烦忧了。”见到陈老爹苍老了不少,年年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本来意气风发的人,现如今竟有些颓丧,看来家里的事没少让陈老爹忧心。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陈老爹红了眼眶,本以为这辈子没有相见的机会了,不想还有团圆之时,怎么能让人不感慨呢。“问儿,他。。。”陈老爹欲言又止,一方面女儿刚回来应当多关心才是,可是心里实在记挂儿子,又想赶紧问问情况。 “王爷说哥哥和我们走丢了,不知去向。”年年低了低眼眸,估计陈老爹不会买账这个说法,但是陈问在这次刺杀事件中的角色,陈老爹是否知情,又知道多少年年一概拿不准,不能能再多说什么。 “小忆,你能回来我们都很开心,你父亲很想你呢。”白氏依旧是在陈老爹面前从来不说一个坏字,这两年看起来伙食不错,又白又胖,和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等下娇娇和袅袅都会回来,咱们去后堂用饭,也算是一家人一起过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年年的错觉,白氏似乎比之前两年温和了些,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不得不说人还是会成长的。 正说着,只听门外传来窸窸窣窣一阵衣裙摆动的声音,原来是陈袅回来了。“爹,娘,长姐!”陈袅眼神中闪着激动,但是行为上依旧是稳重,乖乖的行了礼,年年瞧着,在宫里这两年,她算是养成了。 “袅袅,好久不见。”年年坐在座位上没有起身,只是默默观察着陈袅,陈袅叫跟着的人出去,这才蹦过来大大的拥抱了一下年年,给年年吓了一跳,看来这孩子脾气没改,刚才都是做样子给外人看呢!两滴热泪顺着年年的后脖颈滑进衣衫里,咦?怎么哭了? “长姐,他们都说你被那个太监杀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袅袅!不该说的话不要说。”白氏阻止了陈袅的话头,谁知道她要说出什么来。 “听谁瞎说的?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之前我一直病着,治了好些日子也不见好,最近回了趟陕县才好的,你不要听其他人乱说!”年年不打算告诉陈家人自己的真实情况,反正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的,就不要给他们添堵了。 “真的!连太后和长公主都这么说!”陈袅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袅袅!不得议论太后!”这回连陈老爹都出言制止,陈袅就不说话了。 “怎么娇娇还没回来?”白氏盯着院子外面,不时地张望一下。 “不用等啦,姐姐肯定是要到吃完午饭才回来。” “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小外甥和外甥女都是姐姐一手带大的,离不开人呢,姐姐疼惜孩子,肯定是要等吃完饭哄睡着了才会过来的!我们再不吃饭,就要饿到了!” “也好,先吃饭。”陈老爹做主,大家先去后花厅吃饭,年年一看这餐标,嗯!比刚入京时好太多了,果然是共同富裕的眷顾者,陈家也算是奔小康了。一顿饭下来,一家人亲亲热热,但其实谁都没有提核心问题,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在话题边缘躲闪,生破坏了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气氛。 饭毕,陈袅就要进宫,年年到好奇,现在不是春节吗,怎么陈袅还得每日去宫里? “哈哈哈哈,那是因为太后看重我,觉得我在公主身边很好,因此让我务必回去呢。”这话真不真年年不知道,只知道陈袅出门登车前,塞了一张小纸条在年年手里,递了个眼色,连陈老爹也避着,不知是什么样的秘密? 按下不提,这边都吃完了饭陈袅都离开了,陈娇才姗姗赶来,进门又是一顿哭,一家人正月里就没有好日子过,欣喜的是年年居然安然无恙,愁苦的是陈问踪影皆无,这可真是世上之事难两全啊。陈娇自从生下男孩之后,刘老太太火速带着儿子分了家,如今住在刘家的新宅里,进门就是当家主母,虽然威风,但也辛劳。唯一比较庆幸的是那个叫嫣然的小妾自从分家之后,没了那房的撑腰,气势渐渐弱了下来,加上老太太疼爱孙子孙女,更加不把她放在眼里,陈娇也松了口气。 第115章 忆安君的愤怒 和陈娇聊了许多,初为人母即是欣喜也是惶恐,而且刘颖这两年节节高升,已经做到御林军副都统了,很多事情陈娇也是有所耳闻的,因此总是换着法的敲打年年,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你丈夫得罪的人太多了,你赶紧划清关系,就算是我丈夫可能都帮不上话,你早做打算。 年年还是很感激陈娇的,虽然立场不同,能说出这番话,足以证明她真的把年年当成了亲姐妹,不再是塑料情谊了。 回去的路上年年打开纸条,很简洁:弩,长公主。就这么四个字,但是包含的信息量巨大,甚至让年年一下子心里咯噔了一声。这次遇袭和大长公主有关?可是陈袅又是怎么知道的,是因为她在宫中能听到一些外面没有的风声,还是有人故意借她的嘴透漏给自己的?一定要告诉施青再做定夺。 “陈袅给你这个纸条,是为了告诉你她那里有一些不好说出口的信息,但是又很紧急,所以冒着让太后不痛快的风险也要回家去和你吃这顿饭。”施青只是看了一眼纸条,心中立刻有了想法。 “那我要不要找个机会去问问清楚?”年年开始挠头,这也太难搞了,陈袅出宫不易,自己进宫去动静就更大了,真问的话还真是没有这样的机会。 “不必,就算你问了她也不能说,否则就不会用这种方法了。”施青将纸条丢进手炉里,亲眼看见烧尽了才还给年年,这种东西,一丝痕迹都不能留。 “你不是说你没有查到消息吗,这个准不准啊?我总觉得,会不会有人故意借她告诉咱们这个消息?”年年不知两年的宫廷生活会将陈袅改变多少,只觉得今日的陈袅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对人好只会说不跟你使绊子的小丫头了。 “谁会这么无聊。再说现在皇帝查不出个人,心里憋火,眼下就有个人送过来,为什么不用?”施青久在官场,知道圣意何等要紧,事情已经出了,怎么利用好这件事让皇帝最高兴,才是自己应该想的。 “那你要进宫揭发?没有证据,这不跟直接寻死没什么两样嘛!” “不用,她一介女流,仗着身份整日里挑三窝四,皇帝大约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若不是碍着太后的面子,皇帝早就赶她出去了。我顺手就解决了,也不屑于对她动手。” “你又搞性别歧视 !”年年很看不惯施青的说话方式,施青赶忙笑笑,过来拍着年年的背,“嗯,顺便?那你本来想把脏水泼给谁?” “什么脏水,再说这是你妹妹送来的,也不是我要泼脏水呀!你猜猜是谁?” “容王。”年年都不用想,脑海里浮现出两年前那个病怏怏的王爷。 “真聪明! ”在年年脸蛋子上亲了一口,施青满意的住了口。 “行,反正皇帝忌惮他,这罪名他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只是你别忘了追真凶啊,还有我哥哥,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当当当的,你敲锣呢!找个人,写份奏章,交上去,皇帝自会查的。” “不够!”年年摇摇头,“我有个好主意,叫忆安君写一篇文章讨伐一下这个事情,不由得皇帝不重视,谁也别想独善其身!”在大家都不能自保的情况下,那就都别活了!发疯文学,对付这些党争最有用了。 “你。。。你愿意写这种东西?”施青一直觉得年年低调无比,明明脑子里装着可以令举世震惊的宝贝,可是她从来不外露,也不肯轻易动笔,这次居然会为了自己趟这趟浑水,真是真爱啊! “拜托,我受的伤害可比你大多了好吗!我这都算客气了!” “好,谢谢年年。” 从施青的讲述中年年大概知道了那天的情形。虽然事发突然,但是施青身边的人没少做这种刺杀演练,所以并未慌乱,施青的马车是特制的,不是很担心箭矢的问题,只是攻城弩车确实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一箭发出,施青早就在影川的掩护下撤到了另一边的山坡上,借着雪色掩护身形。施青亲眼看到陈问带走了年年,自然知道这刺杀和陈问背后的势力有关,于是命令影川跟上年年,千万不能让她出闪失。 “所以,其实射死那个马夫的是影川?” “是啊,他看你下不去手,替你解决了。” “真狠。”年年在心中忏悔了一千遍,真不是圣母,她一直认为对生命的敬畏是基本的。“可是,就算你躲过了流矢,躲过了第一支攻城弩,那可是有两个弩啊,第二箭你怎么躲的?” 施青想了想:“这事确实奇怪,根本就没有第二箭。”施青趴在雪地里,眼睛注视对面,第二把弩已经装好了箭,但是不知为什么没有射出来,他自己都有些迷惑,“似乎。。。箭卡住了。” “哈?”还有这种事,也太小概率了? “是的,我记得看到第二架攻城弩卡顿了一下,似乎那些刺客也发现了问题,放弃了箭雨攻击,改成了近身肉搏,所以伤亡才会那么大。” “可是我去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打完了已经?” “那群人是放出来拖延时间的,另一部分早就在转移弩箭了。我猜你哥哥就是那时候走的,谁知道你个傻子突然出现,不被人当靶子才怪呢!” “这事蹊跷,慢慢查,等我写完这篇‘讨贼赋’再说!” 仿照着骆宾王的讨武赋,年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思路,一篇洋洋洒洒的百字“论贼”问世,赋中将施青形容成了一位心怀大志却不被世人理解的怪臣,说他多么的有功于皇帝却落得嫉妒被口诛笔伐小人刺杀的后果,极力渲染山谷中刺杀行动的血腥与恐怖,最后轻轻一甩把矛盾甩回了王室之中,提到了妇人干政以及偏宠幼子等,直接点破容王和大长公主的阴谋,最后一句更是直接照抄“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文化人,生气就该这样! 施青看过,连连摇头,“不妥,不妥。你这个写的太狠了,妇人干政?这不是比着当初太后扶植皇帝上位的事情嘛,打了太后的脸,你这赋没把容王搞死先把你自己弄死了!” “那你找人改,反正我觉得写得挺好的,你怕你就别发出去。”年年不在乎什么文字忌讳,历史上刚正不阿的史学家多了,都是直言,何况自己只是虚构一个身份,没必要太较真。 “这个,以后你不要写了,跟谁也不要说你写过这样的东西,否则我都难救你!这赋我自会找人修改一番,你不要再提了。”施青知道年年出手一定是极狠辣的产出,但是还是被这篇赋的直白吓到了,连连摇头,不成,以后除了风花雪雨的诗,坚决不能让她碰这种东西! 第116章 倒霉的容王 不知施青找了谁去做这事,反正初十那天皇帝几乎是咆哮着叫了近身几个大臣去御书房开会,大臣们进去时深色忧愁,这已经是五天里里皇帝第二次召见了,上次陕边府将军算是倒了霉,这次又轮到谁了?出来时直接脸色惨白,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与此同时京中开始流行一篇“论贼”,借古讽今,没有直接提名字,但是字字句句直指刺杀之事,听说是忆安君写的,很受翰林院学子的称赞。 年年顾不得这么多,在房里吃饺子吃锅子吃烤肉,她现在已经不担心陈问了,因为陈问一定还活着,只是不能露面罢了,只要等这件事情尘埃落定,陈问就能光明正大的回来了。 看过了民间流传版本的“论贼”,年年这赋写的也太轻了,把自己的精华全改了,施青替换成了前朝贤臣,容王和长公主换成了佞臣,甚至根本没有出现过后宫皇室这种字眼,纯碎是讲古代故事一样,只不过保留了最后一句而已。“哎!这什么破烂玩意!”一把丢到地上,继续吃自己的饭。 年年不知到这篇赋的力量,朝中其它大臣可不是傻的,容王的近党们纷纷敛声静气,不相干者装聋作哑,敌对的人可是活跃起来,纷纷上书要求皇帝彻查此事呢。 “年年,你猜怎么着?”施青大跨步从外面走回,脸上的喜色遮也遮不住。 年年停下吃锅子的筷子,“怎么,皇帝要给你赏十名美女?” “你瞎说什么呢!”施青捏着年年的脸蛋轻拽了一下,感觉这两日她总算是有点肉了。“皇帝已经下旨,叫大长公主无事不必入宫,就在公主府好好待着。” “这算什么好事吗?”年年还以为是要彻查凶手、肃清朝政呢。 “你不懂,大长公主一向是先帝最喜爱的,平日里跋扈惯了,皇帝与太后从来不计较她的错失。这次直接免了时时进宫的权利,已经是重罚了,更何况现在罪名还没定,若是一旦定罪,恐怕就是大罪。” “要我说,大长公主根本就是没脑子。”年年这嘴向来说话不计后果,时常让施青感觉到苦恼。 “唉!何以见得。”施青已经不在乎年年的言辞了,反正说了也不会改,没必要多费口舌。 “皇帝讨厌荣王,她还非要让自己的表侄女嫁给荣王,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难道就不能是,她为了自己的表侄女着想,把她嫁了一个闲散亲王,保证她衣食无忧?” “这话你自己信吗?荣王那个病秧子,大约好好好活着都费劲,谁会盼着自己在意的人守寡呢,可见她对这个侄女实在不怎么样。” “哈哈哈,那你父亲还把你嫁给我了呢,他又是怎么想的?” “很好,你已经学会自嘲了,看来距离你战胜心魔已经不远了,加油青青!”年年双手握拳,比了一个加油的姿势,眼神坚定。只要施青能正视往事,自己也不算白跑了两年。 施青扶额而笑,似乎年年确实给自己带来了一些不可察觉的变化。 “对了,我回来这几天都没有见到红缨,恩。。。你是不是。。。” “不是!”施青暴力打断,这个死年年又要怀疑自己乱杀人了! “我还没说的呢,你急什么。” “你不用说,屁股一抬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红缨好着呢,已经嫁人了,现在又有钱又有闲,孩子都已经怀上了。”施青一口气将红缨的近况和盘托出,是叫年年气到了。 “嘿嘿嘿,”年年舔着脸到施青旁边,从锅里夹了一块冬菇喂给施青,“青青可真了解我,我是怕你杀戮太重伤了阴鸷,下辈子投胎做不成人可怎么办。不过她怎么肯嫁人的,她不是一直想要做的你夫人吗?” “女孩子大了,心思是会变的,也是常事。”施青没有告诉年年是自己送走红缨的,往事不谏,只有来日才是可以期待的。 正月十四,兵部会同户部、刑部联合呈文,直指刺杀之事与陕边府军政参赞贺新有直接关系,指出他为刺客调度人马、隐蔽军械以及打探定安王行程等罪,还翻出了一些收受贿赂的往事出来。好巧不巧,贺新正是大长公主的远房表哥,加上前次皇帝已经下旨不许大长公主进宫,因而朝臣们纷纷猜测,皇帝恐怕这次要动的不只是贺新,恐怕大长公主也会受牵连。而容王妃正是贺新之女贺兰轶,因此有心的人已经在揣测,是否容王才是这次问罪的终极目标。 对于此次刺杀,有人在心里暗恨老天不长眼怎么没杀了那个阉人,有人庆幸事不关己,有人后知后觉感觉自己被骗了,因此大家都十分警醒着听宫里的动静。可是皇宫死一般的沉默着,皇帝沉默着,太后沉默着,贵太妃沉默着,没有一个人传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倾向,所以众位大臣只能装聋作哑在家等待着最后的假期结束——元宵一过,皇帝必然处置此事。 荣王府里,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唯独王爷与王妃的房间热热闹闹,一向病弱的荣王此时正在教一个小孩一笔一划的写着字:“横要写长一些,笔下用力,不要写歪了。” 荣王妃在一旁看着,心急如焚:“王爷!”自己父亲被兵部弹劾,皇帝虽然未见批复,但是上次禁足了表姑姑就可见是个不妙的信号,偏生王爷多病,很多事急不得说不得。 荣王停下来,叫乳母把孩子抱出去,自己坐在椅子上,脸上是不健康的红晕。“王妃,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此事本王一定会对你有个交代的。” “王爷给我什么交代?应该是我父亲给王爷交代才对,他们做下的事,连累了王爷!”兰轶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在这件事中角色,因此心里觉得对不住王爷。“可是,他毕竟是我父亲,如果能救。。。还请王爷务必施以援手啊!” 荣王惨笑了一声,“王妃,你真的太不了解陛下了。若不是因为我,你父亲何至于走这步棋,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们家才是。” 兰轶没听懂这话,还在心里捉摸着,又听荣王说:“不要担心,我自有计较。” 第117章 元宵新禧 次日就是元宵,年年一早就盘算着要怎么过,比如逛灯市、买花灯、再去看看杂耍的人、听听新出的戏班子,行程也就算很满了。正打算早睡,施青又一次挤进被窝,弄得年年好不烦躁。 “你就不能去书房睡觉吗?”年年紧紧攥着自己的小被子,不想被夺走。 “好狠毒的心,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凭什么赶我去书房?”施青拿了另一床被子盖在身上,在外侧躺了睡了。 “那你不是还有其他小夫人吗,怎么不去她们那里。”年年往里面睡了点,腾出了位子。 “你舍得我去她们那里?” “舍得。” “那我可舍得不得你~再说你这么轰我走,不会是赶着跟你的奸夫约会!”施青伸出冰凉的手,往年年腿上按了一下,年年惊叫一声,赶紧用被子护住:“你手怎么这么冰,一边去,不要摸我!” “唉,你真是越来越凶悍了,记得你刚入王府的时候,那么可爱、活泼,现在这样可太不像话了。”施青侧身转向年年,盯着她的脸颊吹气。 年年摆了摆手,“那你休了我好了,再娶新的,不怕有人不顺着你。” “那怎么行,说好的做一辈子夫妻呢。要我说,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做夫妻才好呢!”又往近靠了些,直接凑到了年年脸前。 年年眨眨眼,“那下下下下辈子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当然也做!”施青再一次被年年的可爱折服,伸出魔爪,熟练地钻进小被子里。 京中过年真是热闹,加上王府里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过过年了,这次王妃大愈,大家都很开心,一大早各位小夫人都全都在院外等着了,年年听到了,不得不放弃睡懒觉大计。 “一天安生觉都没睡过!”年年对着铜镜整自己的耳环,一边抱怨着这该死的起床时间。施青听了凑过来,替她梳好发髻,又选了一个低调的簪子戴上,今日要出门,怕人多挤丢了。 “你这已经很好了,还没让你去公婆面前站规矩呢。听说你妹妹刚去刘家时,不仅要去拜见婆婆,连那几房长辈也都要去请安,辛苦着呢。” “你知道我选相公的标准是什么吗?”年年拿上手炉,往外间走,“有车有房,父母双亡。” 施青跟在身后,听到这么一句,不由得苦笑,又讲到:“过于刻薄了!”也跟着在外间上手处坐了,等着见完各院夫人就能出门了。 “给王爷王妃请安。” “起来。” 年年朝地上这么一看,这人似乎比之前少多了,只剩下五六个,自己也都认识。“许久不见了,也不知道大家过得怎么样。这次我从老家回来,带了许多土特产,也给大家尝尝。”年年说着,让人搬出来一叠叠吃的,都是从陕县带回来的。 “多谢王妃殿下。” 年年瞧见莳雨儿,跟自己走的时候没什么分别,就知道大约这两年她过得还行,看来自己走后,施青也没有一味地苛待不相干的人嘛! “我看着人好像少了些,其他人呢,今天都没来吗?” “咳咳,别问这些了,赶紧发压岁包,咱们还要出去呢。”施青捂住嘴咳了几声,示意年年快点走流程。 “知道知道,就你着急!”从手边的盘子上拿起一叠厚厚的红包,挨个发下去,大家拿了钱,个个眉开眼笑,吉祥话也就都挨个蹦,年年不习惯于这种氛围,找个台阶,让大家早早散了。 “你刚刚怎么不让我问那些人的后续?”年年坐在马车上向外看着热闹的街市,觉得施青的举动还是画蛇添足欲盖弥彰。 “没什么好问的,有人生病死了,有人犯错打发了,确实看着少一些。” “你这就是避重就轻,肯定是你心情不好那人家撒气,才会这样的。” 施青抬起头,“是又怎么样,你难道要因为他们再从我身边逃走一次?” “不敢不敢,就是觉得不可思议,我以为你后院的人肯定只增不减,没想到都没看到生脸。” “听你的话,不纳新人啦。”施青的胳膊从年年肩头环过去,抱进自己怀里,静静地感受着怀里人的温度。。。如果她不叽叽喳喳会更好。 “那我们晚上吃什么?要不要先去看戏啊,或者我们去鬼市转转,听说那里有很多稀奇的小东西,还有还有,我想要一个超级大号的金鱼花灯,扛在肩上的那种,加一个螃蟹的灯,要会走的那种啊,不动的我可不要,还得是。。。”施青静静听着年年叨叨想要的东西,默默记在心里,嘈杂又充实的日子,大大冲散了施青身上属于深宫特有的戾气与暮气。也许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施青在心里默默想,嘴角抑制不住的翘起来。 逛过心心念念的“小吃一条街”,又转过琳琅满目的珠宝楼,去过了连绵数条街道的灯饰会,也去拜过了人人笃信的土地庙,年年终于盼来了夜晚的降临。华灯初上,异彩纷呈,最大的灯车游行活动场也在如火如荼的比赛中。年年和施青两人却没有参与这热闹,而是躲到了偏僻的废城墙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上爬。 “你说,”年年喘着粗气,爬城墙真是个体力活啊!“为什么这个城墙被废弃掉了?” 施青扶着年年往上走,侍卫不得命令,只能远远的跟着。“这个城墙从前原本是连着京外的城防堡垒的,是抵御外境敌军建的。不过咱们皇帝前些年南征北战,打下来的疆土多多了,城防堡之外的地方已经是宇朝疆土了,自然就不需要防御谁,这旧城墙也就荒废掉了。” “这样的吗,唉,当初建这个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大力气,真是可惜。” “若是此地一直为战时所用,京都总不安定,皇帝怎么可能能放手朝政乐得逍遥呢。” “你还叫我不要议论皇室你自己都是这个样子,双标狗!” “什么。。狗?” 年年抓起一把雪,回手扔到施青身上:“泥点子哈巴狗!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18章 烟花 施青拍了拍身上的雪,也不生气,只是趁着年年转身闪电般的把搓过雪的手塞进了年年后脖颈,果然一声尖叫,随后就是尖细的谩骂声和施青的大笑声。搀扶着、叫笑着,终于爬到了城墙顶上。 “哇!”年年再一次被京城的繁华震惊到了,从旧城墙上看到的京城竟是如此车水马龙,一条条街道整齐蜿蜒,纵横交错,汇聚成亮着光的灯带,有几个格外亮的点,这应该就是今年花车游行的起始点了;城墙外侧的风景也丝毫不输内城,虽然都是新近扩张起来的地方,仍旧是有规有制。 “今日元宵,京中没有宵禁,大家可都是疯玩了。”施青指着远处的大花车,“看见了吗,今年的的花车游行格外的隆重。” “花车比赛,第一名是什么奖励?” “第一名可以得皇帝召见,在宫宴上为天子表演。” “又是这种没点实际的意义奖励,真不知道大家都趋之若鹜的干什么。” “名气打出来了,还怕以后赚不到实际的好处?你总是这么瞧不上皇家看重的人。” 年年找了个城墙上还算完好的凹处,爬上去坐下来,把身子卡在城墙里,也不顾脏不脏了,双腿在城墙外面晃晃悠悠的,看的施青好不担忧。“你把腿收回来,这可不是去玩的,这么高万一掉下去了,你就等着做一辈子残废!”从后面拽住年年的衣领,就怕她出事。 “有青青护着我,我怎么可能掉下去!”年年盯着脚下,别以为我没看见城墙地下还站着你的侍卫呢!“不过今天不是合宫夜宴吗,我们不去真的可以吗?”宇超的规矩,除夕大家各自过各自的,等到十五元宵皇帝可是要宴请群臣,毕竟第二天就要正式上班了,皇帝多少要讲一些鼓励的话。 “今年不同往日,皇帝不定要说什么呢,我这个当事人报了病假,还是躲一躲为妙。” “你是说,皇帝会在今晚处置刺杀的事情?”不能,好容易过一次节,皇帝应该不至于如此扫兴。 “不会,但是也不会真心贺宴,能不去就不去。我听说,冯柬也告病,说是今日突然高烧惊厥,不能去了。” “啊?”年年转头看向背后的人,“你们两老狐狸,都完病遁这种老土的法子,那不是没人唱戏了,也太无趣了!再说我这两年都没出现过,朝中宫中风言风语肯定不少,我以为你会想让我今晚露个面,证明下你的清白呢。” 施青捧了年年的脸,亲了一口她刚补了胭脂的嘴唇子,“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他们愿意说让他们说去,我才不会为了外人让我家年年受委屈呢!” “嘿嘿。”年年傻乐了两声,自己这个老公号算是练成了,不容易啊!“那等皇帝处理完刺杀的事情,我进趟宫,也好堵一堵那些长舌妇的嘴。” “难为你替我考虑,真是有心了。”施青很感动年年的体贴,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自己摆到了保护者的位置上,居然事事先考虑 年年的感受,也不知到底是喜还是忧。“年年,”正腻歪呢施青突然晃了晃年年的身体,“你看那里!”施青手指了一个方向,就在离城墙不远的地方,年年顺势看过去,黑漆漆的好像有几个人影闪动,但是什么也看不清。 “什么呀,我咋啥都没看到?”年年疑惑的扭着头看来看去,忽而被施青整个抱在怀里,一只手支起年年的下巴,往上抬了抬。 “嗖啪!”一支烟火腾空而起,随后紧跟着第二支第三至第四支,年年只觉得眼前一亮,整个城墙上方全部被烟花占据,一朵接一朵,一支接一支,看的年年目不暇接,脸上只剩下傻笑。 “你知道这红色的代表着什么吗?”炮声太大,施青只能更高声的在年年耳边讲话。年年已经讲不出话了,摇着头看天。“这是咱俩喜结连理红红火火。” “你知道这黄色代表什么吗?”年年摇头。“这是祝我们荣华富贵,一辈子花不完的钱!” “这好这好!”虽然年年已经被烟花晃短路了,但是是要听到钱,一下子就来劲。 “你知道这个紫色的代表什么吗?”年年又摇头,“紫气东来,吉星高照啊!” “你知道这个绿的代表什么吗?”年年再摇头,“青啊傻子!施青的青,青年组合的青!年年!我想咱们永远在一起,想你只爱我一个人,你觉得好吗?”施青的眼眸此刻倒映着漫天的烟花雨,是比烟花更闪耀、更灼热的存在,年年只觉得心里一热,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样,隐隐抽痛。真奇怪,明明是俗气老土的情话,为什么我忍不住点头,为什么我会哭?更奇怪的是,明明施青也在笑,为什么我会看到也在哭? 紧紧相拥,再无他言,原来人在幸福的时候真的会忍不住热泪盈眶,也真的会说不出话,年年在心里默念,能拐到这么一个大帅哥老公,这辈子,值了! “青。。青青!”年年被施青抱得太紧喘不过气来,推开那人,从城墙上跳回了内侧,“青青,你知道鸣锣开道、争相向前代表着什么吗?” 施青还沉浸在刚刚那世纪长的一吻上,忽而被打断,抿着嘴唇回味,没有听懂年年的意思,“额。。。新郎娶亲、玩过门游戏?” 年年活动了一下手脚腕子,甚至扭了扭脖子:“我猜你放这烟花没有向京兆府报备对不对?” 施青不解:“下午才准备的惊喜,哪里来的及报备。” “这就对了。”年年点点头,把裙子提高了一点,“鸣锣开道的意思就是你这烟花烧着街道了,救火大队已经追过来了!再不跑你就等着下大狱!”说罢蹭的一下跑了出去,往来路的反方向疯狂逃窜下去,施青错愕的留在原地,顺着那个城墙凹口一看,果然街上一家卖纸灯笼的小摊烧了起来,火光挺大,救火队正在扑救,并且又一堆人马已经打着灯笼往旧城墙根这里查看情况了。 “靠!”施青追赶上年年的步伐,边跑边喊:“你怕什么!难道他们还敢罚我不成!你慢点!等等我!” 第119章 忙碌的节后第一天 好容易追上年年,两人已经混进了街道的人堆里,施青死死拽住年年的斗篷系带,生怕她继续跑。“你。。。我说你。。。又不是什么大事,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你。。。你要跑死我啊!”施青突然意识到这两年年年这体力是真的增强不少啊,差点给自己喘死,难怪上次在陕县家了自己都那么用功了还没把她累着,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年年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不慌不忙的跟着人群走动:“不懂了,我这是教你做守法公民!这惹了事遇到官兵就该跑,懂不懂啊你!对了,明天打听下那是谁家的,记得赔给人家钱啊,别干那仗势欺人的事情!”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跑的这么快。。。兔子一样。” “我这功夫可是在疯狗嘴里练出来,你还差的远着呢!”想当初自己和周老头被狗追的时候,那老头子他跑的比自己还快,每次都留下年年一个人跟疯狗搏斗,不快能行嘛!周老头常说,不需要跑得有多快,只要比年年快就行,真真给年年气了个半死。后来周老头年纪大了,眼睛也看不见了,就不再跑了,当然,代价就是他得好好跟患者讲话,不能胡说八道了,再后来。。。他就进土里去了,再也跑不过年年了。 想起这事,年年脸上多了一些忧愁之色,不像刚刚那么活泼了。施青见了,以为她想起逃亡路上的苦了,搂了一下年年,在耳边轻声安慰:“真是可怜你了,回头我就把府里的狗全都送走,省得你见了想到那些不开的事!” 狗:我谢谢您全家! 不管狗怎么想,年年反正是觉得施青真是对自己好,也就没那么难受了,四下看了看,人挤人欢声笑语的,还时常有人投来窥视的目光,当然,都是看施青这个帅哥的。“你的侍卫呢?”年年没见到有人跟着,应该是跟丢了,太不安全了,万一这时候有人行刺,自己两个不是没有还手之力了? 施青浑然不觉年年的担忧,满不在乎地讲到:“人太多没跟上呗,不用管他们,咱们自己玩。” “你不怕这时候有人刺杀你啊!” “不怕!”施青又靠近年年“告诉你,影川跟着呢。” “在哪在哪?为什么我看不见?”年年仔细观察了四周,真的没有见到任何一个熟脸。 “不用看啦,他是暗卫要是能让你找到,那不是见鬼了!” 沿着人群走了好久,终于见到了王府的马车,侍卫也是心惊胆战,方才王爷王妃跑的太快了自己这些人根本就没追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受责罚。谁知两人什么什么也没说,跨上车就催着回府了。 “你不再转一转么?这么漂亮的灯会。”施青透过马车的窗子瞧着车外,已经过了子时了,街上依旧灯火通明,人群没有丝毫要减少的意思。 “不看了,这外面怪冷的,再说最后一天假期了,明天你还要上早朝,早点回去休息。”年年拢了拢斗篷,夜深了是有些寒凉。 “你还真为我考虑。” “那是啊,你死了,我吃谁去啊!” 十六一早,年年才刚起床茭白就送了来厚厚一沓账本,说是莳雨儿送来的府中这两年的账本,请年年过目。年年看着如同连载小说一般厚的账本,惊讶的张大了嘴,这府里有这么多花钱的地方吗?有心丢到一旁去,茭白又说雨夫人等着殿下过了目指示训教呢,不好辜负她一番辛苦,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翻。 终于,在年年打了第二十四个哈欠以后,施青下朝回来了。“青青!你回来了!”年年仿佛看见救星一般,从一堆账本中脱身而出,结结实实蹦到了施青怀里。 “哎呦呦,今怎么这么激动,看见金元宝啦?”施青将年年拦腰抱起,原地转了个圈,才放下来。 “见到元宝有什么好高兴的,捡到元宝才叫开心呢!没听说过吗,一如不见如隔三秋,我和青青一早上都没见了,那就相当于一年了!” “哼哼,那照你这么说,我出去一早上莫名其妙就涨了一岁?这时间也太不经用了。” “嘻嘻,形容词嘛!不过你提醒我了,你上次不是说我的钱已经变成五千两了吗,你什么时候给我啊?”一提到金元宝,年年倒是想起来这个钱的事情了。 “在账上放着呢,你要用随时去找戴林支取。”施青脱了外套,看见桌子上那一大堆账本,还以为年年在查那五千的账呢,“你就这么信不过我?这钱反正你没什么用,不如留着,还能每年继续赚。” “我怎么可能信不过你!你说的对,现在又没什么用,还是留着。哦对,昨天那个被烧小摊你找了吗?” “找了找了,已经赔给他十两银子,够买他那一摊子的东西了,用的是京兆府的名头,只说是火灾补贴。” “那就好那就好,人家小本生意也就是补贴家用,摊子没了不定要艰难成什么样子呢。” 施青心里感叹年年心善,嘴里抿了一口茶道:“你猜,今日大朝会发生什么了?” “嗯。。。皇帝惩罚贺新了?” “算不上,皇帝下旨调贺新回京而已,没有责罚。” “那就是皇帝贬斥大长公主了?” “也没有,皇帝根本没提这事。” “那不能直接把容王给杀了?” “屠杀兄弟,皇帝可不会干这样不悌不孝的事情。” “切,那和亲王当初怎么死的,还不会呢!” “慎言,和亲王是反贼,杀了也是应当的。今日皇帝还未提及刺杀之事,容亲王就自请要回封地滇城去,说是自己已得皇帝关照多年不曾出京,如今滇城不怎么安定,要回去坐镇,为皇帝分忧。” “容亲王的封地在滇城?那不是又远又偏又小还很穷么,先帝怎么会让他最喜欢的儿子去那里啊?” “这是皇帝登基之后遵照太后的懿旨封的,与先帝无干。” 年年恍然大悟,这太后和皇帝还真不是什么好鸟!“哇塞,这样容亲王和贵太妃都忍了?太厉害了。那皇帝同意他回去了?” 第120章 长亭古道 “一开始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架不住容亲王再三恳求,还说已经和贵太妃都商量好了无论如何也要去,皇帝挽留不住,也就准了。不过皇帝开恩,只让容亲王一人去,容王妃和世子都恩准永居京中。” “你管这叫恩准?这不是扣押了做棋子么,皇帝也太狠心了!” 施青白了一眼年年,“有时候我真的受不了你的直率,你在我身边,说话要懂分寸,否则这迟早会害死你的!” “我知道的!我在外人面前绝对不会乱说的!那容王什么时候走?” “皇帝没有限制他走的时间,但我估计,也就这一两天了。” “这么着急?我的天,那我们要送一送吗?” “容王这次算是壮士断腕,既然铁了心舍弃自己保住自己岳丈一家,自然是越快越好,否则万一有什么变化,自己后悔都来不及。” “哎,除去立场不同不说,这容王对王妃和孩子可真是不错,希望他走了,皇帝就不会再有什么疑心迁怒容王妃一家了。” “怎么,那到我对你不好?你到羡慕他们!” 年年赶紧过来在施青脸上留下一个唇印:“岂敢岂敢,你就当我是没睡醒说梦话!” 果然,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消息,容王明日离京,行装都已经打点好了,就等着明日上路呢。年年听了,默默良久,这容王要走了,陈问不就能回来了吗?年年一直以为陈问和陈老爹一样,都是宰相一党的,可是这次的事情没有查出与宰相有什么关联,反倒是和长公主与容王有关。那是不是说,其实宰相和容王也有些瓜葛,还是说陈问与陈老爹不同,有自己的打算转而投靠了容王? 哎,政治题可难做啊! 宇朝天启三十三年正月十七,容亲王向皇帝辞行,启程返回封地滇城,容王妃与世子留居京中宅院,不曾一起。拜别了贵太妃,容王登车远去,不再回头,走到京城南门十里处,忽有侍卫回禀,各位大臣在前方搭起棚子,要送别王爷。 容王下车一看,果见乌泱泱的人群在前边候着,各部大臣、宰相,甚至连太子和五皇子都在队伍之中,瞬间感动的老泪纵横,上前感谢各位同僚。 “承蒙各位大人错爱,十里相送,小王感激不尽!” 太子上前,在东宫反思良久,太子的精神头看上去好了很多,人也跟着胖了一些:“叔叔,父皇特地派我来送叔叔,滇城偏远,这一去,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叔叔可要擅自保重,勿使我们担忧啊!”太子的言行,即谦和又显示皇家恩德,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冯柬在一边看着,很欣慰。 “殿下言重了,君恩深重,小王无以为报,唯有兢兢业业,勤俭侍上才能报答陛下万一!”容亲王向东再三下拜,以表对皇帝的感激。 冯柬代表大臣们敬上三杯酒,以做送别之礼人。容亲王身体不好不能饮酒太多,因此每一杯都是浅浅沾了一口,也无人见怪。酒已毕,正要返回车上,只听得远处哒哒哒哒有车马声追过来,众人一看,居然是定安王府的马车。 “他怎么也来了?”五皇子看见马车标记,心里藏不住话,直接嘟囔了出来。大家也是不解,除了深知内情的人,大部分人都以为皇帝是忌惮容亲王才借这次机会给了他个黑锅打发走了,心里都恨着施青呢,没想到他居然还敢来。 容亲王等在车旁,施青的马车很快走到面前停了下来,但是从车上下来的居然是两个人。 “定安王与王妃都来了,真是稀奇。”太子略瞅了一眼,对着旁边的冯柬说到,冯柬只是点点头,不见接话。 “本王可来晚了!真是热闹!”施青下车第一句就是这,看到太子,上前参拜了一下,又转身看向容王:“容亲王真是得人心,这么多人来送行,本王若是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待遇,就好了。” 年年跟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在心里直摇头,你?就你这个性格,你要是死了吃席的时候没准连一桌朋友都凑不齐呢!于是面上就表现的有点不屑,这神情正好落到各位大臣眼里,大家在心里也都犯嘀咕,这王妃都两年没露面了,传闻说她得罪了施青给害死了,如今看来,就算没死这两口子也是不齐心的。 “定安王说笑了,这是各位大人奉皇帝旨意前来相送的,王爷您圣眷优容,还愁没人送吗?”讽刺意味十足。 施青好像没听出来话里的意思一样,接茬说:“是吗?那真是巧了,本王也是封了皇帝旨意来的,容亲王,接旨。” 容亲王一愣,这是不打算让自己走了?各位大臣也是心里打鼓,这同是朝臣,怎么我们得到的旨意是让来送人,你就是来宣旨的?你是有什么妖术能迷惑皇帝,皇帝对你也太好了! “小王接旨。”容亲王规矩的跪地,其他大臣也是一般,年年正愁要不要一起跪,施青一把把她推到身后,请出圣旨就开始念:“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容亲王为国大事,忍一己之荣宠,镇守滇城,为朕分忧,朕心甚慰。特加封容亲王妃为一品诰命夫人,其子为郡王,加封贵太妃为一品贵太夫人。赏容亲王金一千两,食邑五百户,驻守滇城,无旨意不得回京,钦此!” “小王接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容亲王有些颤抖的接过圣旨,地上凉,自己身子不好所以有点不舒服,但是更不舒服的是这圣旨的内容。本来作为亲王,自己已经是封无可封的了,皇帝居然还能给自己一家都赏出这么多花样来,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捧杀!也是警告,警告自己不要心怀异心,否则今日赏无可赏,明日就是罚了。 “恭喜容亲王。”施青笑着从地上将他扶起,刚碰到他就一把甩开,转而让侍卫扶自己,大臣们见了,倒也肯上来打个圆场。 “劳动诸位大人了,小王备受皇恩,实在无颜面见天子,这就走了,保重,保重。”再次登车,这回是真走了,再不走可能就真要出事了。众人见正主都走了,一个个说了声拜拜也赶紧来溜了,唯独五皇子、太子不知在想什么,没有离开,冯柬见状,也留下了,还有陈老爹也在场,见到年年,有话要跟她讲,也留下了。 第121章 道旁有朵小花 施青挥手送走了容亲王,心情大好,看见边上还有这么多人,笑呵呵的调侃:“本王总想着,要是本王有一日死了,来的人能不能凑齐一桌。这么一看还是可以的嘛!两位殿下,冯大人,岳丈大人,是还有什么事吗?” 太子率先开口:“本宫只是觉得王爷这次大难余生,真是幸运啊,而且这么快就查到了‘真凶’,佩服,佩服。”太子与施青共同理政,但是时常觉得受到了掣肘,因此对施青本来就很不满,说话也是带刀带刺的。 “哪里哪里,这都是皇帝恩德庇佑,本王才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何况这凶手是刑部查出来的,本王怎好居功,太子玩笑了。” “王爷平日里对我叔叔可不怎么尊敬,这次居然还能带着王妃一同相送,也算是您宽宏大量了。”说罢瞥了一眼年年,她正站在施青侧后方,眼睛盯着脚下不知在想什么。 施青在心里想,你对你叔叔不也是防范有加吗,人家走了你也是开心得要死!“彼此彼此,殿下过誉了。” “本宫还要回宫,五弟,两位大人,先行告辞了。”众人送走了太子,都看着五皇子要说什么,毕竟现在他是场上最大的。 “啊,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初次见王妃殿下,有些好奇,打个招呼而已,招呼而已。”五皇子今年也不过才刚十七岁,年年一想到这人十五岁就逛青楼,感叹着打孩子要趁早,也打量了他几眼。 “殿下错了,是第二次见。只不过上一次我没看见殿下而已。”年年抽不冷提了一句,五皇子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说了句啊对就赶紧跑路了,年年心里疑惑,我有这么吓人吗?还是这个小兔崽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看见五皇子也走了,陈老爹上前一礼:“老夫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着忆儿上次家去匆忙,不知明日有空再回来一趟吗?” 年年看了看施青,眼里是询问的意思,施青笑道:“自然了,是该多回家看看。岳父大人请放心,明日我送她会回去。”见到施青没有阻拦,陈老爹也就放心了,告了罪先离开了。 “冯大人,您呢,有什么事吗?” 冯柬咳嗽了几声,叫自己的护卫先退开,“王爷,此次遭逢刺杀,幸好侍卫机敏不曾有什么损伤,真是我朝之大幸啊!” 施青和年年都是一愣,怎么这宰相大人改脾气了?居然也能说出这种好话来?又听他继续说:“只是老夫听闻,说是这次刺杀事件和容王妃一家脱不了干系,如今这王妃一家没事,反倒是容王去了封地,不知王爷认为,圣上这是何意啊?” 以冯柬的脑子,当然早就看透了这就是皇帝想要的结果,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多嘴问一句。“圣意如何本王怎敢揣测,毕竟是容王自己要求回滇城的,没准是觉得在京城待腻了想要去滇城换换风景呢。冯大人有空还是保养自己的身子,瞧您瘦的,都快跟容王一个样子了,若是陛下知道了,肯定要体恤大人操劳太过,没准也让您回乡休养去了!” “不知王爷用了何种法子,居然能请动忆安君为王爷鸣不平。不知老夫能否有幸见一见此人?”原来这才是冯柬的真实意图,想想也是,凭空冒出一个大才子,从前也就算了,如今开始置喙朝廷之事,他也不得不问。 “这个嘛,恐怕是有点难度的,上次您也见到了忆安君出门远游了,实在是连本王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至于宰相说的鸣什么不平,大约是您是想多了,本王与忆安君毫无交情,恐怕是大人想错了。”施青想起自己当初刚看到那些诗时的反应,就能想来冯柬此时一定是后脊背发凉不知忆安君是何人呢,痛快! 说罢也上了车,就在车将走未走,冯柬在路旁突然来了一句:“希望王爷不要同老夫一样,给人白白做了嫁衣才好啊。。。”声音不大,足够施青听到但是不至于传的太远。年年正想问是什么意思,施青扣了扣车板示意启程,年年也就没机会问了。 “你方才在看什么呢?那么认真。”车走出去许久,施青才问了一句。 “我在看地上的小花。” “哪里有花,这时节是开花的日子吗?” 年年摇摇头,“确实不是,但我就是看到了,他们那么多人踩马踏得的,居然也没踩坏。” “恩。。。那等下叫人去把那花铲回来,种到咱们院子里,给你天天看,好吗?” “并不是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要据为己有才会觉得开心,欣赏也是一种很美好的品德嘛!” “那你的言外之意是,本王当初不该把你强娶回家,而是要看着你跟别人成家生子才好?”施青狡诈的一笑,年年很难想象这两件事又被他给联系了起来。 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恶心你了!“不过这俗话又说了,有花堪折直须折,所以我觉得你当初实在是太高了,高就高在慧眼独具发现了我,还不辞千难万险把我娶回王府,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太有品味了,太会审时度势,太知道。。。” “停停,别说了,你说的我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宝贝一样,太肉麻了。”施青自己也听不下去了,这文化人说起话来就是比刀子还厉害,幸亏自己早早拉了年年入伙,我们可是有过约法三章的合作伙伴,还是患难夫妻,否则这样的人,自己得不到,就该杀了谁也别想染指! “哈哈哈哈哈,难道我不是宝贝吗?”年年歪头一笑,形容万千。 “你。。。勉为其难就算是!”施青搂过年年,心里乐开了花,面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刚刚冯柬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他被人当枪使了吗?” “这个,说来就比较复杂了,我也是猜的。你知道冯柬看上的储君人选是谁吗?” “皇帝都已经立了太子了,他还敢对别的皇子有想法?不可能!” 第122章 明争暗斗 “于皇储之事上,往往是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说得准呢,各派势力有自己的选择与权衡,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是五皇子?”毕竟现在也就这两个皇子比较受到皇帝的器重。 “是的,他这么多年一直保持着直臣的形象,从来不掺和皇子之间的事情,因此我也是忽略了许久。” “那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施青愣了愣神,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这事我也不是特别确定,你听说过去年太子逛妓院被皇帝申饬禁足东宫的事情吗?” “听说了一点点。。。不过这个不是你干的吗?” 施青倒吸一口凉气,“我干的?我有这本事押着太子去青楼?那皇帝早就一杯毒酒送我走了!” “e,我听说那时候你被夺了理政的权利,我以为你是因为这个暗中给太子下套,然后让皇帝重新复你的协力政务权利呢。” “年年,你太高看我了,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不行,能否成事全在皇帝心意,这事不是我做的。” 年年才第一次发现原来施青对皇帝的敬畏竟是如此之深,不过也正常,在宫里时皇帝可是掌握着所有人生杀大权的,施青耳濡目染,自然对皇权格外害怕。别看他平时对大臣如何的不恭不敬,骨子里对皇帝,就一个字,服! 施青又道:“不过连你都这么想,恐怕这样揣测的人不少。唉!看来我真是树敌良多啊,连自己的枕边人都怀疑我。” “哎呀!不管别人怎么样,我是相信青青的,既然是我误会你了,那就对不起嘛!” 施青摸了摸年年的头,宠溺的笑了笑,“我知道,怪我平日里形象不好,别人难免揣测。说回来,我从某个暗线口里得知,其实太子去逛青楼,应该是和冯柬的儿子冯青云撺掇脱不开干系,只是这个暗线已经被人灭口了,我也查不到后文。” “好家伙,你还有这种暗线呢,不会是青楼女子?”年年只是调侃一问,谁知施青真的沉默起来,“靠!我说了不让你去那种地方你就这么不放在心上!” “年年~我没有去,那青楼就是我开的,老鸨也是自己人。” “哦,也对,我忘了你还有开青楼这门生意呢,我劝你,少些沾手那钱,多少光明正大的钱挣不得,非要去捞偏门。这回叫什么名字?” 施青让年年一通骂,也不还口,乖乖坐在车上,像个犯错的小学生:“叫响花楼。” “上次是五皇子,这次是太子,你这楼算是开不成了!” “也不是这话,这次我开楼很小心,一应事务都不过王府的手,就算有人去查,也只能查到是江南商人开的,与我无关。” “但愿。”唉!如果自己和施青只是平头老百姓就好了,不用天天担惊受怕,可是又一想,这年头老百姓可不好过,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不过,你说,你这也算是干上摄政王了?有没有想过以后干掉太子自己做皇帝?”这是一个杠杆,希望能撬动施青那颗过于恐惧皇上的心。 施青果然瞪大了双眼,眼里全是不可思议,伸手过来按住年年的嘴,“年年,我还不想和你分开,求你了下次不要说这种话了。”十分温柔的在年年耳边说了这话,得,撬动失败。 “所以这次容王走了,最高兴的是太子,反而没怎么达到冯柬的目标?” “是。而且之前我想着,他是要让太子德行有亏失去皇帝的信任,只不过也没达到目标。真算是一场空了。” 次日年年按照约定回了家,一下车就看到陈问站在门前等自己,还很高兴的和自己打招呼,仿佛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哥,早啊,你回来了。” “恩,妹妹早,回来了。”说完挽着年年的手就进了大门,两人好像丝毫没有芥蒂一般,临进花厅前,陈问小声地在年年耳边讲了一句:“我没告诉爹。”年年放心,看来陈问并不打算让陈老爹知道自己这两年的去向,那就好啊。 “爹,妹妹回来了。”陈问仍旧是笑呵呵的向陈老爹行礼,今日陈娇和陈袅都没有来,只有他们四个,白氏也就提不起什么兴致,走了个过场,就说自己不舒服回房去了,这可正合陈老爹的心意。 陈老爹老来官运亨通,儿女都有出息,整个人看着气势都足了很多,再不像当年只是一介书生的感觉了。看看陈问,再看看年年,陈老爹真是感慨万千,就是今日,这两个儿女如今大了,也该让他们知道一些自己的打算了。 “问儿,忆儿,你们如今大了,有些话爹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陈老爹郑重其事,陈问和年年听了,神情各异,但是也都认真听起来。 “想必你们多少了解一些朝廷上的事,对现在的朝堂局势,你们怎么看?” 好家伙,这一开口直接厅级以上老干部开会既视感,年年哪受得了这个,烦都能烦死,赶紧开口:“爹,我不懂这些,还是让哥哥说。” 陈老爹点点头,这个女儿他也没怎么花心思培养,懂不懂得没什么大碍。“问儿你说。” 陈问见问题抛给了自己,沉思斟酌了一番,“如今我朝还算安定,皇帝虽不理朝政,但是各位大臣都是忠良之士,太子稳重,各皇子也都优秀,并没有什么伤害国之根本的事情发生。” 噗!太子稳重,真行,逛青楼的事你是一点也不提啊! 陈老爹点点头,但是又觉得不够,补充道:“问儿说的不错,大部分人都是忠良,可就那么一两个害群之马就能让王室分崩,不得不防!” 年年一猜这陈老爹下来要说施青了,真是一点也不想听,不就是因为人家个太监么,你们就这么看不惯人家,真是够够了!虽然坐那里很乖巧,心早就飞出天外了。 果然陈老爹加重了语气“施青其人,阉党也,不仅干政,还残害皇家血脉,从前还使诡计强迫忆儿嫁给他,就连你们爹都收到过此人的迫害。如今朝中有志之士,没有一个不恨他怨他的,巴不得此人早点下地狱呢!” 第123章 陈家的女儿 年年听着陈老爹这话,多少有点强词夺理,谁残害皇家血脉了?明明是皇家血脉残害我们家青青来着,而且干政也是皇帝命令的,怎么能怪到人家头上?再说迫使自己嫁他,没有,明明是自己自愿来着,这陈老爹真是一叶障目,让所谓的忠诚冲昏了头脑了! 再看陈问,也是一脸凝重,眼里的怒火都快喷了出来,好像自己受到了迫害一样。至于吗你们一个个的,我们当事人还没说什么话呢! “忆儿!”陈老爹突然出声,年年吓得一激灵。 “啊?” “你要记着,虽然你嫁进了王府,但你永远都是陈家的女儿!可千万不能做出什么损伤陈家的事来啊!” 啧!你现在又想起来我是陈家的女儿了?年年真是无语了,每次都要用这个理由来捆一捆自己,没点新意。“爹想让我做什么?” 陈老爹吐出一口浊气,“想必你们也都能猜到,你爹能有今日,全靠宰相大人一手扶持,如今宰相的心愿,也就是为父的心愿。” “父亲请明示。”陈问接住了话。 “除掉那个阉人,皇帝百年以后扶太子上位,肃清朝纲,这也是为父对你们的期待。”陈老爹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观念。年年听到这话,到有些不知说什么好了,自己昨天才从施青那里知道原来冯柬是寄希望于五皇子身上,很明显陈老爹并不知情,可怜陈老爹还自诩是宰相培养的好苗子,宰相根本就没把她当自己人嘛! “父亲放心,大义当前,您的想法也正是儿子的想法!”陈问眼神坚定,非常笃定了自己一定会支持陈老爹的行动,反观年年,就有些懦弱了,至少在陈老爹眼里看来女儿不敢吱声,就是软弱。但还是耐着性子询问。 “忆儿,为父的话希望你能够明白,那人一天不死,太子就没法独掌朝政,我们这些大臣,也就没了盼头啊!” “爹,你不会是想让我直接一杯毒酒药死他?”年年见陈老爹说的这么决绝,还以为他要让自己献身呢。 “当然不是,就算你能药死他,宰相大人也不会同意的,大人要的是名正言顺的铲除阉党,不是什么投毒之类的下作手段!” 呵呵,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宰相大人不想?分明是因为没那个本事也害怕皇帝追究罢了,若是现在皇帝一口气没上来个屁了,你看你家宰相大人还装不装什么谦谦君子了,还名正言顺?政敌斗争何曾有过名正言顺,不过是胜利者的伪装粉饰罢了。 “那,如果他死了,女儿岂不是要做寡妇了?”年年依旧是想看看陈老爹到底有没有真的替自己打算过。 “那又如何!就算是寡妇,你也是新朝最有功劳的寡妇!还怕没有来日吗!”陈老爹义正严辞,仿佛正在议论的人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神殿佛堂里放的菩萨金身一样。年年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陈老爹,他绝对是脑子读书读傻了,只关心自己的“远大抱负”,身边的人都能用来做棋子。和刘家攀亲是这样,和定安王府也是这样。 年年低头不语,要不是碍着原主身份,真的很想几个巴掌抽醒陈老爹!陈问见到妹妹不讲话,知道是因为爹说的太过而伤心,什么寡妇不寡妇的,也太扎心了!“爹,小忆一向懂事,她会照做的,您就放心。” 嘿你真是多嘴!谁要照做了! “嗯,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忆儿啊,这事不急,你慢慢想,爹相信你。”在陈老爹看来,陈忆一定会无条件偏向自己,毕竟她前两年不知什么缘故在众人面前消失了两年,不管是什么缘由,但一定是施青害的,就冲这个,她一定会想通的! 告别了书香气满堂的花厅,年年跟着陈问在新家转了一圈,听说陈老爹搬过来的时候特意给自己留了院子,上次他没说自己也不知道,这次可得好好看看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陈家确实近二年发达了,给年年留的这个院子和陕县他们住一起的那个主院一样大,作为闺房,气派极了。 “忆儿,这院子你可满意?” “漂亮,大气,我太喜欢了!就是一天也没住上,可惜了。”年年盯着脚下的石板路慢慢走,生怕雪地滑倒。 “你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若是怕施青不同意,告诉我,我家去接你。” “拉倒,他现在最不乐意见你了,你要是去了没准他一刀就给你砍了。”没让人跟着,两兄妹就这么在新院子中散着步,也算惬意。 “妹妹,你的肩膀好了吗?” “好啦,你看我这不是没什么大碍了吗。”年年说的没错,毒排干净了以后,那点伤根本就是擦伤,施青总说要好好养,因此没让拆掉绷带,不过冬天衣服厚,在里面根本就看不出来的。。。嗯?看不出来? 年年打了个冷颤,一道光划过脑海,关于那天刺杀,自己明显是忽略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伤了肩膀?”年年停下脚步,神情凝重地看着陈问。施青说过,自己回来的时候肉搏都快结束了,陈问那时候应该已经跟着攻城弩一起转移了,他根本就不在现场,王府里的人不会乱说,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伤到了哪里? 陈问有一丝慌乱,转瞬即逝,“我是听当时还在场的人说的,有人看见回报给我的。” “不可能,那箭刺中我的时候是青笋冲过来拽我下马时,她拽我下马就倒在了雪地里,怎么会有人看见我伤到了哪里?”年年仔细地回忆了当时的情景,确实如此,连施青都是事后检查自己时候才发现伤在了哪里,怎么会有人看到?除非陈问当时根本没走,而是一直在近处观察着自己,或者。。。 “哥哥,那支小弩箭不会是你刺的?”一旦脑子开始清醒,所有的真相就都呼之欲出。 “怎。。。怎么会呢,我心里最疼妹妹,怎么可能害你!”陈问先还有点结巴,后来声调就直接高了两个度,这不是典型的做贼心虚嘛! 第124章 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正是了,若不是因为疼爱我,你也做不出这样的事!”年年只觉得身子万般沉重,心也跟着坠了下去,陈问啊陈问啊,你这个无脑妹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是一个完全独立于你的别人!不需要你的保护我也可以过得很好啊!坐在院中冰凉的石凳上,年年盯着院门的方向,这是施青教自己的,如果要谈论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题,一定要在开阔的地方,不要想着隐蔽,毕竟谁也说不清会不会隔墙有耳。 陈问跟着坐下,不顾冬日寒凉,石凳简直像极了冰块。 “哥哥,我这次回去,见到了一个人,你猜是谁?”陈问不答,年年接着说:“是何赖子,他缺了一只手,可怜得很。” 陈问眉头微皱,身形保持不动,看来妹妹已经知道自己砍了何赖子一只手的事了。 “我知道,哥哥怕他出去胡说八道,也是替我出气才会这么做。可是哥哥,两年前施青去陕县查访的时候,也是他第一个说出了文碟的事情,可见哥哥虽然砍了他的手,却没封住他的嘴。” 陈问也能想到这点,因此听说年年居然真的外逃两年时,第一反应就是要让何赖子闭嘴,只不过没找到他罢了。 “青青教我,剪草要除根,替我解决了他。” 陈问总算有了反应:“他杀了他?” 年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接着说:“哥哥,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坚决的站在了青青的对立面,你之前虽然和那些大臣一样瞧不上他,但是尚能谨小慎微忍着不说,如今都直接参与到刺杀中,可见是恨毒了他。” 陈问不语,年年继续:“哥哥,你的本意不是杀我,是因为你看到了我居然摆脱了你的人回来了,怕事后青青迁怒于我,才想着划清关系对?反正以青青的能力,迟早会查到是谁放的冷箭,到时候就算是你满门抄斩,青青也一定认为你厌弃我不曾与你一起,才会故意杀我泄愤,这样我就有几率摆脱你的影响活下来了。” “不是的,若是如此,我会用更保险的法子,比如没有毒的箭,甚至故意射偏。” “那现在你承认是你放的箭了?” 陈问呼吸一滞,这问题怎么还带往回拐的?忽而就变了脸:“我就是要杀你,什么划清关系,你别太高看自己了!你身为陈家的人,天天对我们的敌人示好,我早就看不惯了!” 年年不生气,摇摇头,头上的步摇叮当作响,“哥哥,有没有说过你超级不擅长说谎啊?”年年看见陈问的耳朵一直红到了脖子,像蒸螃蟹。 “你要是想杀我,直接脱离队伍就好了,反正到时候乱箭射死,干嘛画蛇添足带我走呢?分明是见我回来你们这边事败才想出来的下策,就是要让青青觉得你跟我不好,才能让我跟你的行为脱开干系。至于你说的用毒箭和射不射偏什么的,就是因为你知道青青多疑,越是必死的招数,就越能为我洗清嫌疑,你赌青青绝对会救我,绝对不会让箭刺到我的心脏,你如此相信你的敌人,不恰好证明了他真的很有本事吗?” 陈问这次没有反驳,而是轻轻解开了自己的衣带,年年看到,里面穿了一层护心软甲。陈问从甲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弩,只有大概巴掌再大一些些,没有配箭,“就是这个,说是暗器也行,说是小弩也行。”陈问将弩递给年年,沉沉的,非常有分量,年年掂了一下,又还了回去。 “妹妹,有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你这么聪明,从小就懂得藏拙,怎么如今越长大,反而越拎不清事儿了?施青早就犯了众怒,只等皇帝一死,他一定完蛋,你不及早准备,还等着到时候一起被愤怒的新帝处死吗?” “新帝处死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次的事你们真的戳到他的底线了,若不是因为念着和我的情分,他早就上报皇帝你就是元凶!到时候罪名一定,你这条线上的一个也跑不了,可就不是走一个容亲王那么简单了!” “他就是条疯狗!皇帝让他咬谁他就咬谁!” 年年听到陈问如此骂,也不自觉提高了音调:“你也知道那是皇帝让他做的!那你还在这里逼逼什么!皇帝还没死呢,你就想着新帝的利益了!不怕现在皇帝就让你见阎王!” 陈问又沉默了,有时候在妹妹面前,他就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怎么也说不过。 年年稳了稳心神,又放低了声音:“这事说起来都怪我。”陈问听见这,疑惑的偏了偏头。 “从前我没有告诉过哥哥我真实的处境,所以哥哥总觉得我在受苦。其实青青对我真的很好,以前的茶青、李金玉,都是为我出气他把人打发走了,他还为了我一直没有再娶新的小妾,还让我喜欢的话可以抱一个孩子来养,而且允许我抛头露面随便跑,就连哥哥给我的钱他都帮我打理着想办法钱生钱。还有教我看朝堂之事,教我不要议论皇家,告诉我怎么样跟亲贵们打交道。最重要的是,我跑出王府两年他一直再找我,也没有计较这事,反而是说是因为他做的不够好才会导致我离开他,他尊重我的选择也尊重我的人格,哥哥,平心而论,你能做到这些吗?” 年年说的这些东西,在她的时代看来根本微不足道,甚至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在宇朝,这个既强大又封建的国度里,真是的十分罕见,更何况施青并不是顾及女方家地位高才这样做的,而是真心的希望年年开心才会如此,甚至顾及年年连杀身的仇都不计较了。陈问越听越疑惑,最后直接瞠目结舌,难道施青真的像妹妹说的这么好?不可能。。。 “所以哥哥,你以后不要再为了我做什么傻事了,我说了我过得很快乐就是真的很快乐,哥哥不要操心。” 陈问苦笑了一声,“妹妹,你真的长大了。” “我们两个就差了几个月,实在不行,你叫我姐姐好了,反正我是不介意多教你点东西的!”年年开始调侃,气氛总算好了一些些。 “哈哈,什么话。那看来,爹是不能如愿了。”陈问一想到爹那个坚决的样子,就有点头疼,如果真的让妹妹在陈家和施青之间做选择,这会是很痛苦的事。 “嗯。。。反正我是不会做的,但是我也不会出卖爹的,你放心。” 第125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终于说开了一切,年年觉得现在大概是没啥问题了,只要回去安抚好青青,这两家短期之内是不会出什么问题了。那长期呢?年年真的头痛得要死,靠在马车壁上,摇摇晃晃地睡着了。冷风一吹,加上刚刚在石凳上坐了太久,回到王府年年果不其然的发烧了,病了两日才算渐渐好转,施青心急如焚,但是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还得去处理容王离京的后续,这两日倒也是衣不解带,一直到年年烧退了才安心进宫去了。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年年斜靠在枕头上,无聊的看着眼前的汤药罐,一点也不想喝。 “这可说不准,最近事情多,王爷连日忙着,恐怕要到下午或者晚上了。” “这样啊,知道王爷在忙什么吗?” “做不过就是些政事,而且最近庆妃在给五皇子选人家了,忙忙碌碌的。” “呦!那个小屁孩不是才十七岁吗,这就开始娶妻了?” 茭白听了,心想着您嫁进王府不也是十七岁吗,怎么五皇子就是小屁孩了?“不敢议论皇子。” “你们就是让青青洗脑太过了,这不能说那不能听的,反正咱们自己家里聊聊,谁还外传不成。” 茭白不敢接话,您说您的,我可不跟您一起说。 “殿下,宫里的内侍来传旨了。”外面一声通传,年年想着真烦,不过还是穿好了衣服去外室听旨。 “传皇后口谕,宣定安王妃入宫觐见~~” “什么时候?” “就现在呢您内。” 得,皇后就喜欢做这种临时邀约的事情,这要是放在年年身上,对这种现联系的人早就拉黑了,还能留着过年不成!不情不愿的打扮了一番,年年最终还是跟着宣旨太监一同进了宫,大约也是施青的面子,那太监告诉年年,皇后是因为跟庆妃意见不合,才要叫年年进宫的。 “何事意见不合?”年年可得问清楚,万一你们问我谁的儿子好,那我必须高低现在就装死跑路。 “是为了五皇子选妃的事情。皇后娘娘看上了京兆府尹陈大人家的幼女,庆妃娘娘喜欢自己娘家姨表亲的妹妹,也就是上一任户部右侍郎韶大人的孙女。”这小太监也算口齿伶俐了,两句话就说清楚了争论的点。但是年年还是觉得头疼,什么陈家邵家,就你们皇室亲戚最多,这一堆人我是没一个认识的,叫我去了有什么用!再说这皇后也真是的,人家庆妃选自己的儿媳妇,你跟着掺和什么! “那,皇帝的意思呢?” “陛下让皇后和庆妃自行相看,陛下只管赐婚。” 行,皇帝真会躲懒,一点也不在乎儿媳。“那么太后呢,也没有发话吗?” “太后这些日子身体不大安乐,又因为大长公主受责罚不痛快,因此直接丢开这事,安心养病。” “哦。。。可是这两位我都不认识,我去了也说不上什么话?” “您不用担心,皇后和庆妃不仅叫了您,还叫了好几个位分高的妃子,连荣王妃也叫了,您就只管装聋作哑。” 行,这话甚合我心,就这么办!拿定了主意年年也就不慌了,安坐车上想着等一下要思考点什么,否则也太无聊了。 皇后宫里和两年前来时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就是暮气更重了些,虽然刚翻新过的样子,但是年年看着就是觉得老旧了一些。进了正殿,依旧是花花绿绿一群人,年年上前行礼,皇后让坐,还是老流程。 “许久不见王妃殿下了,今日一见,真是如同见了故交一样。”庆妃还是那么快嘴,见了年年,依旧是笑呵呵的。 “是,臣妇也是这样觉得。”年年坐到椅子里就开始装小透明,听着这群人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这两个女孩哪个好。什么陈家小姐和五皇子年岁相当,文采斐然,什么邵家小姐知根知底,又是青梅竹马,反正看样子这群人也是五五开,各站一队,都在卖力的为自己的主子效力。年年心想,这两姑娘也不知道是造了哪门子孽,让一堆最爱搞八卦是非的人传来传去,找人家不得告你们诽谤啊。 年年听来听去,也就是选谁不选谁的事,实在没什么心意,就是她昏昏欲睡之时,忽而一个声音响起:“说起来定安王妃也算是跟庆妃娘娘投缘,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 年年被迫从神游中抽离,抬起头,原来是坐在一旁本来同样默不作声的容王妃,此刻她看上去很憔悴,眼窝深陷,虽然也细心打扮了一番,但是能看出来容王离京对容王妃的打击非常大,盯着年年的眼神里淬满了恶毒,也是,要是因为她把施青逼走了,自己现在看她估计也友善不到哪里去。 正殿里面也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等着看这对仇人是怎么打擂的,毕竟这定安王妃的妹妹可是因为皇后眷顾才进的宫,而现在容王妃却说她和庆妃投缘,这就有点挑事的意味了。 “给五皇子选亲,臣妇既不是长辈,也不是至亲之人,不敢多言。” 皇后倒是很满意年年的态度,这不站队,有时候就是最好的站队。 “皇后娘娘既然叫了大家来,当然是想听听大家的意思,各位娘娘都说了半天了,您又何必推三阻四的不肯开金口呢?” 行,记住你了。年年低头一忖思,开口道:“臣妇觉得,既然是给五皇子选亲,还是听听五皇子的意见,咱们这里说的热闹,说不定五皇子早就有定论了。” 庆妃喜欢听这话,本来嘛自己儿子的事,非要找这么一大堆人来干预,心里当真是不痛快,因此越来越觉得宏儿说得对,就该和定安王妃多走动走动。 “大家说的也都有理,既然如此,此事可以再议,先让宏儿见见两位姑娘,再做定夺。”最终还是皇后娘娘拍板,今天的事情就议到这里。 出了皇后宫门,容王妃上前故意撞到年年的后背,然后恶狠狠的说了句:“你等着,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又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第126章 咸吃萝卜 年年正揉着刚才被撞的地方,庆妃也赶了上来。“呦,这是怎么了?” “啊,没什么事情,这容王妃大概是人参吃多了,火气大,也不知抽什么疯了。” “哈哈,你这嘴,也太能说了,不过还是要注意些,毕竟在宫里,别人人传了出去惹事才好。王妃殿下急着回去吗?若是不急,可到我宫里先坐坐。” 年年站直身子,想不明白庆妃找自己又要干什么,不会是想让自己帮忙说和一下,还没开口拒绝,庆妃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又赶忙开口:“放心,我不是让你做红娘的!” “好,既然娘娘这么说了,那臣妇恭敬不如从命。” 庆妃的宫殿就没有皇后院子那么大了,不过她也没让人把积雪都扫走,而是除了要走的路其余地方都保持着积雪的样子,甚至还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放在院子角。“娘娘还真是少年心性,这雪人做的可真像。” “宫中长日无聊,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否则人就闷坏了。”庆妃也还真是实诚,一点都不掩饰。 “旁人也就罢了,只是娘娘深受皇帝宠爱,也会觉得时日寂寂吗?” “噗嗤!你把皇恩想的也太万能了,皇帝不过每月来上几次,还能天天在我这里不成。” 进到内殿,格外的香暖,还真看不出来庆妃是喜欢用香的人。“王妃请坐。”庆妃指了指圆桌上的座位,让年年也来坐,这可不符合皇家的规矩,大约也是看出来年年的想法,“坐,我这里没那些规矩,常来我这里的人都知道。” “那好,多谢娘娘。”刚坐下,就听见庆妃朝着里间喊了一句:“宏儿,出来见过王妃!” 什么情况,这五皇子也在这里?年年吃了一惊,果然看到里面走出一人,五皇子一礼,乖乖的站到庆妃身旁,像个小宝宝。 “怎么殿下也在这里?” “宏儿天天在武场上赖着,我若不把他叫回来,这功课他是一点也不做!” 哦,原来是青春期少年不想好好学习的问题啊。“殿下武艺高超,若是在文道上能有所长进,当然更好了。” “谢谢王妃宽慰,可是我脑子笨,就是学不会!”五皇子像个愤青一样,不满被妈妈叫了回来。 “胡说!你哪里笨了,你母妃脑子笨就算了,你可聪明着呢!”庆妃真是气急败坏,自己的儿子总是一副长不大样子,怎么让人不操心?要不是想着早点成亲有个人管管他,庆妃现在也就不用这样到处和人掰头了。 “我就是笨!师傅都教了好几遍,我就是记不住!”五皇子赌气一般,非要争这个话头。 “你!”庆妃也是生气,脸蛋通红,年年看着两人斗嘴,心想着这皇宫里面还有正常的母子,真是不易,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小孩心性的人,以后真的坐到皇位上会是什么感觉。 “娘娘,不要生气,殿下还小,以后长大了会好的。” “唉!你瞧瞧,真是太不省心了!太不省心了!”一边说一边抚摸自己的胸膛顺气,“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无子一身轻!” 怎么莫名其妙说到自己身上了? “咳咳咳咳咳。。。”这回是五皇子先反应过来,疯狂的咳嗽提醒庆妃。庆妃反应过来,尴尬一笑,“王妃不要介意,本宫说话总有点口无遮拦,其实本宫的意思是,这养孩子要生的气也太多了。” “恩恩,是呀,做父母的总要操心。” 庆妃撇撇嘴,“我们这父亲就不操心,自己的孩子婚事竟一点也不上心,还让别人瞎操心。” 这话说得就很直接了,说皇帝不管五皇子,让皇后插手呢。“您做主也就是了,选一个如意的好儿媳,您就能放心了。” 年年歪歪头,谈到这事,五皇子倒不像刚才一样爱插话了。“你呢,殿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啊?我?”不知为什么,年年总觉得五皇子跟自己说话有点怕怕的,上次送行的时候也是。“我没什么想法,全听父皇母后做主。” “他一小孩子,你问他他能知道什么呢。”庆妃又笑呵呵的,一点看不来娘俩刚斗过嘴。 “话不是这么说的,俗话说牛不喝水强按头,您就不怕选一个他不喜欢的,回头小两口夫妻感情不好?” “这。。。”庆妃大约一直把五皇子当小孩看待,因此想着一切事情都要替他打理好,从没想过问孩子的意见。“那你是怎么想的?”庆妃抬头看了眼五皇子,五皇子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看了看庆妃,又看了看年年,还是不说话。 “你就说,不然到时候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庆妃最讨厌拖泥带水的人,催着他赶紧说。 “那,这可是您让我说的。我现在不想娶亲。”说完就低下头,玩自己衣服上的线头。 “为什么?难道这两个你都看不上?或者你有心仪的人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我现在身边根本不需要妻子,否则我还怎么好好学习武术,太耽误工夫了!而且我也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子,还是不要着急了。” “胡说!你怎么不需要了!由着你天天野马一样乱跑!也该有个人好好管管你!” “你看你看,娶了妻子就要被管着,我才不要呢!” 庆妃伸手就要打,五皇子熟练地躲避,看来这两人平时也没少动拳脚,真有意思。“王妃,你给评评理!”庆妃打不到五皇子,只能气呼呼的让年年评理。 “恩。。。娘娘,我觉得殿下说得对。” “什么?”庆妃肉眼可见的吃惊。 年年也不着急,慢慢道来:“说句犯上的话,您瞧着太子妃如何?那当年也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人,您觉得如今太子妃很受太子喜欢呢?” 庆妃不说话了,太子妃和太子之间的嫌隙可不浅,否则也不会有逛青楼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是太后的表侄女,连带着太后可没少为这两人生气,如何的训教劝导,皆是无用。 “就是。”五皇子插嘴。 “这包办婚姻嘛,外人看着千好万好,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里面的事情到底如何,恐怕只有自己知道了。” “就是。”五皇子又插嘴。 第127章 青青真好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太子妃出身高贵,性子不够和顺,他两不合也是有原因的。这次这两个女孩子都是十分懂事孝顺的,风评很好的!”庆妃依旧想着说服年年。 “那难道就不会出其他问题?您和皇帝也算是情深义重了,可是连儿子结婚大事都不能自己全权做主,这难道也是您性子不够和顺的原因?” “就是!”五皇子再插嘴,庆妃白了他一眼,他就不敢说话了。 “那。。。那难道真的要等他熬成老男人了才娶亲不成?” “母妃!这是什么话!” “这个臣妇可就不好说了,只是一点,这乱点鸳鸯可是和棒打鸳鸯是一样的不靠谱。” 说了这些话,年年觉得自己今天也算是够多嘴了,还是早点走,不然皇后知道自己在庆妃这里待了这么久,肯定也要过问的。庆妃非要留年年吃饭,年年呢又非不要,两个犟种,谁也争不过谁,最后还是五皇子说了王妃看着气色不好,才让放走的。 坐上软轿,年年才觉得自己终于恢复了一点动力,果然聊天是吸人精气的事情。年年突发奇想,探出轿外:“王爷在哪里公干呢?” “王爷在御书房附近的班房里,属于外宫,咱们现在在嫔妃所居住的内宫里。” “那我们现在去班房看看,可以吗?” “这怕是不行!”不等茭白接话,那个宣旨的太监就赶紧否定了年年的说法。“这外宫就是太子和大臣们平日里议政的地方,不管是班房还是御书房,闲人都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好。那你去班房告诉王爷一声,说我在宫门口等他一同回去。”小太监噔噔噔跑走了,也不怕地滑。 到了宫门口,就只有王府的马车孤零零的停着,年年钻进车里,捂了捂有些凉的手,不过多久就听到有人出来的声音,车帘被掀开,施青上了来。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怕你着急,而且这天气也太冷了,你要是再发烧就不好了。”施青一个熊抱把年年挂在身上,他身上衣服很暖,大概是在火边烤过的。年年哼哼唧的讲出了今日进宫的事情,施青也不插话,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给个语气助词,很像妈妈接女儿放学然后听新鲜事的感觉。 “青青,你说我做的对不对呀?”年年说了有的没的一大堆,最后抱着施青的脖子撒娇。 “恩,当然,我们年年真聪明,你这算是得了庆妃的喜欢了。” “嘿嘿,青青真好!” “你不知道,你走的那两年,庆妃还曾经让人去王府宣你进宫呢。” “她找我干什么?”当时年年和庆妃也就是一面之缘,实在没什么道理找自己。 “大约她也像别人一样,觉得我把你杀了,想要见见你才能确定。” “那这确认的法子还真是简单粗暴。” 回到王府,年年舒舒服服把手指泡在热水里,感觉全身都热了,躺在小榻上,优哉游哉。“青青,你怎么不问我上次回家的事情?” “这有什么好问的,我已经知道陈问回家去了,你也能放心了。” “那你不好奇我们谈了什么吗?” “呵,我用脚指头也能想明白,你们肯定说我坏话了,我还是不知道的好。”施青换了衣服也躺在了年年旁边,小榻不大,两个人挤挤,亲亲热热的。 “那你会恨我哥哥吗?” “你哥哥是你哥哥,你是你,我还是能分清楚的。” “谁问你这个了!你这么说,肯定是讨厌我哥哥!”年年艰难转身,露个后脑勺给施青。 “那你会喜欢要杀你的人?” “他那是为了我。”背对着施青,看不见两人的神情。 “我知道,否则我也不可能容他至今。” “青青真好。” 沉默良久,施青撩了撩年年的头发,指尖穿过发丝,全是头发的香味。“那年年,你觉得我现在这么好,如果有一天我们产生矛盾,你会选你家人,还是选我?”这也是施青最担心在意的事。 “我会选你。”出乎施青的意料,没有丝毫犹豫卡顿,年年直接说出这句话。 “真的?” “你不信我?” “我信。”确实,就算这是假话,此刻施青也是信的,想起年年曾经说过,凡事太美好总是虚妄,又有些害怕,怕黄粱一梦,怕言不由衷,只能更紧的抱住年年。 “我爹说,让我时刻记得我是陈家的儿女。” “哦?你爹这是要你一杯毒药药死我?”这想法还真是跟年年不谋而合。 “嘿你也这么说!”年年转了回来,“我就问我爹是不是要这样,他说他要光明正大的战胜你,才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光明正大?不是我说,你爹真是太迂腐了,从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狠毒,我若是有这样的机会,早就让你弄死那人了,还等到今天呢!” “那咱两又想的一样了,本来有简单的方法他们不用,非要绕圈子,不然也不会一直等到你气候成了还不动手。我要是冯柬,当初直接打死你算了,抽什么鞭子,就算当时皇帝器重你,人家是宰相,杀你不是轻而易举?难道皇帝当时会为了你去杀了宰相?真是拎不清!” “是呀是呀,所以我与他们不同,我从不轻视任何敌人。”施青听完这些话,心胸大畅,果然年年才是自己的解语花。不过想想也真是后怕,如果当时有任何一个贵人有年年这种想法,拿自己早就完蛋了,幸好幸好。 “青青,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家人日后有得罪之处,不到伤及性命的事情,你可不可以高高手,放他们一马?”年年知道施青不会同意,但是自己该说还是要说的,自己这白捡的家人,对自己还是真的挺不错的。。。至少大多数时候还行。 “恩,看你表现。” 啊?施青这算答应了?年年如同做梦一般,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天呐,果然谈恋爱会让人变柔软,直白来讲,变傻。 第128章 四月菲菲 美好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自从上次年年建议了庆妃不要急着让儿子结婚,没过多久就传了消息,说是皇帝和庆妃都觉得五皇子还小,不着急,也就没再提过选妃的事。五皇子倒是托人来过几次王府,想当面谢谢年年,不过都赶上年年出去玩了,因此一直没见上。 转眼到了春日,听说不知是谁发起了一场春游活动,一开始只是在几个要好的小姐妹小哥们之间,慢慢的大家就都知道了,最终这场原本只有几个人该参加的春游在三公主的加入下迅速传遍了京城贵妇圈,于是大家都赶着让自己的儿女参加,露露脸也是好的。 “为什么我也要去啊?”年年在书房里一边学着怎么看账本,一边抱怨着施青的安排。“他们小年轻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去呗,拉上我做什么!” 施青坐在一旁的大书桌上,无奈的从奏章中抬起头,“三公主你知道吗,就是陈袅陪读的那个公主啊,难道你不想见见?” “我跟她有什么好见的,一个小屁孩。” “你总说别人是小屁孩,殊不知好多时候你自己也是个幼稚鬼啊。” “哎!”年年放下账本,虽说自己病了以后施青让自己学着管家,自己本来不愿意的,但是又觉得学点东西也没什么坏处,也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现在好了,自己直接常驻书房变成施青的陪读了,真是不痛快。 “你就当是出门散心,反正你喜欢瞎跑。” “去哪啊?不会又是南山?”这就是逆反心理了,之前年年很喜欢南山别院,可是现在去多了也觉得没意思,就一座破山。 “不是,三公主亲自选的地方,在东门外的桃花林。”这个地方年年听说过,说是有百亩桃林,但是一直没机会去看看。 “嗯。。。那就去看看,我也想看看桃林是否真的那么美。” “希望你看完之后能好好作他几首诗出来!”施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默认那些诗就是年年写的了,虽然明知道这个想法很不靠谱,可是忆安君的诗与名号都打出去那么久了,竟然没有一个有异议的人,那就姑且认为是年年自己写的。 “不要,我是去玩的,不是去写作业的。都跟你说过无数遍了那诗不是我写的,不要再说这话了。” “知道啦,知道啦。” 虽然年年嘴上说着不乐意去,可真要到了该出门的日子,她还是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想到今天去桃花林,年年把原本想穿粉色的念头打消了,肯定有其他女孩会穿粉色,再说人虽然粉,哪里粉的过桃花,还是算了。于是挑了一件水青色的衣服,长长的,但是又没拖地,松挽发髻,颇有一些大姐姐的感觉。 “殿下每次的打扮都能让人耳目一新。”茭白由衷夸赞,这王妃殿下可真厉害,看着不起眼的衣服一上身,就变了味,再加上妆容,更是不俗。 “别光捡好听的说,今日出门谁跟着?”有了刺杀事件之后,年年也不得不小心一些了。 “今日是咱们院的护卫首领吴大人负责保护车驾,另外还有八个侍卫。” “行,人够了,今天别家肯定带的人也不少,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毕竟三公主也在,宫里的护卫就足够年年躲懒了。 因为都在城东,这次年年出门没费多大的时间,路上虽然走的不快,但是胜在平稳,到了地方年年下车一瞧,哇塞!桃花林真的是名不虚传!放眼望去一直到天边的地方全是白白粉粉的花朵,桃树一棵接着一棵,不是整齐的种着,而是每一排都插空种,这么看过去的花朵不会是一排排直线,而是层层叠叠,让人目不暇接。 “这树,应该不是果农自己钟成这样的?”这是年年看到成片桃花林后的第一个问题。 “啊,对,不是的,这个地方之前也没那么多桃树,后来有文人们喜欢来这里吟诗作对,时间久了名气就大了,是这里的地保要求多种些,这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过殿下是怎么知道的?”茭白很好奇,难道王妃还会种树不成。 “我猜的。”笑死了,种的这么密,不要说桃树能不能得到足够的养分,就是这插空种的方法,收桃子的时候就能累死人,哪里的果农会这么缺心眼这么种树,一看就是有人要求的。哎!百姓苦啊! 年年还在这里感叹着民生多艰,身后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陈小姐!你今天也来了!” 年年一回头,见一女子梳着整齐的头发挽于冠内,坐在马上向自己挥着手,依旧是精神十足,光彩夺目。“刘琦!原来是你!好久不见啊!”年年认出来,这正是当初秋猎救了自己的刘家大小姐刘琦!谁知道因缘际会,自己在猎场过后竟然再也没有见过她,今日她来,真是太巧了! “哈哈哈哈,你还记得我!”刘琦骑马走近,下了马行礼,年年也下了车还礼。“他们都说你给施青杀死了,我就不信,今日见了就知道他们扯淡!我瞧瞧,嗯,长高了!” “这是什么话,我就是身体不好不见客而已,现在好了,吃嘛嘛香,自然要出来转转。”年年瞧刘琦还是老样子,说话也是口无遮拦,真羡慕这种性格的人。 “就是就是,都是一群八婆。” “不说别人了,你怎么样?这两年都做什么了?”年年听着刘琦讲话,终于明白了施青平时听自己讲话是什么感觉了,真是报应轮回。 “我?就那样,每天习武、练马术,没什么变化。” 年年很想问她有没有嫁人,但是总觉得对这样的问这种问题根本就是侮辱人家,干啥非要嫁人呢?于是换了问题:“你每日这样苦练,可也是要做大将军?” “借你吉言,要是真有一日朝廷开选女将,我必定得去试试。”刘琦又打量了一眼年年,“你今穿的倒干净,不像她们,硬要穿粉色跟桃花比高低,俗气的很!”与此同时几个“俗气的很”的贵女路过,本想争论,一看是刘琦,还是走! 第129章 三公主其人 年年无奈的对那几个贵女笑笑,谁让你们穿的不合人家心意呢。“嗯。。。你今天怎么也来参加这种活动?我感觉你不会喜欢这种场合的。”刘琦嘛,要说是骑马打猎肯定来,赏花?不合她的性格。 “哼,我还觉得你不喜欢这种场合呢,你不是也来了!” “你说的也对,是我家王爷让我来散心的。” “哈哈,那个太监倒挺会关心人的。” “咳咳!”年年现在觉得刘琦没朋友是应该的。 “啊,我的意思是,王爷还挺疼人的。我嘛,因为三公主求我来着,我就来了。”刘琦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 “你和三公主有交情?”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是啊,她是我徒弟。” “徒。。。徒弟?”这更让人惊讶了。 “是啊,她求了我好久,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刘琦说的轻松,不像是吹牛或者炫耀。 “哇!那你真厉害。” 两人这里说着,刘琦背后浩浩汤汤开来一队人马,看这个仪制,肯定是公主到了,于是一众人赶紧往路边让开,恭敬的等待公主的銮驾。年年看到銮驾后面跟着骑马的人,分明就是陈袅,嚯,她学会骑马了! “恭迎公主殿下!”齐声声的词。 只见銮驾上下来一人,不过十五六女孩的样子,神情严肃,这个表情,和谁比较像?对了!大长公主!要不人家是亲戚呢,要不都是公主呢,这气质真是一模一样。众人刚起身,就看到后面居然还有一人,五皇子也来了?又慌忙参见五皇子,这真是意外之喜,在场的好多大家闺秀一下子动了心思,虽然皇帝说不选了,但是要是五皇子自己看上了,那就是天大的福气了! “师傅!”三公主下了车第一件事就是往刘琦这里跑,还一边喊着,分明是个见到了亲人的小孩子,哪里像严肃的权贵了。 “嗯,不要疯跑,没有规矩!”被刘琦一喝止,三公主立马规规矩矩站住,稳稳当当的往这边走,看的众人目瞪口呆,这刘琦,连公主都能治住,那自己等人还神气什么,早点夹着尾巴才对。 五皇子也在往这边走,见了年年:“见过王妃殿下,殿下可还安好?” 这不是见鬼了,总共皇室来了两个人,一个让刘琦治住,一个给王妃行礼,那我们呢?于是各自散开,跑去看桃花了。 “谢殿下,我一切都好。” “哥哥!你是皇子我是公主,也该是她向咱们问安,怎么你先给她问安?”果真是公主,一开口就是老傲娇了。 “这话说的不对!方才你们来时所有人都行过礼了,五皇子也算是回礼,哪里有什么身份之差了?”年年还没开口,刘琦就先训斥道,三公主不敢还嘴,只能用眼神向五皇子求助。 “你师傅说的对,再说王妃可是我母妃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长辈,给长辈问安有什么不妥吗?”本以为皇兄会帮自己,没想到都是为了那人说自己,三公主心里不痛快,瘪瘪嘴,往桃林里去了,都不等年年说什么。 “真是个小孩。”刘琦看了眼远去的三公主,感叹了一声。 年年笑笑,可不是嘛。“怎么殿下今天也来了?”这是在问五皇子。 五皇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母妃天天让我读书,我读不进去,今天就跟着三妹妹一起来玩。” “庆妃娘娘也真是的,非要读那个破书干什么,殿下好好的建功立业,读书的事就让读书人干去呗!” “你说的太对了!”这五皇子和刘琦倒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得,这两人还真有共同话题。 于是年年丢下两人,往桃花林里参观去了,一路上与遇到了不少其他男孩女孩,年年都不认得,点点头,笑笑也就过去了。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了水流声,顺声音寻过去,原来是个小水潭子,被桃树包围着,不走近还真看不到。 “这地方好嘿!”年年见到此地空无一人,满意极了,这才叫度假!赶紧让茭白把带着的东西拿出来,原来是自己做的野餐垫和一堆吃吃喝喝的东西,嗯!这个自在! “长姐。”刚躺下,就听到有人叫自己,年年回头,是陈袅。“你这里带了这么多好东西啊。”陈袅被这一摊子东西震惊到了,这也太幸福了! “一起啊!”年年拍了拍野餐毯,示意旁边还可以睡人,陈袅从善如流,一起躺着看天。 “你不在公主身边,真的可以吗?” “是她让我们不要跟着的,难得出来这一回,各人玩各人的才好呢。而且她那有侍卫跟着。” “你在宫里可还好?”上次都没有问这些问题,这次可算有机会了。 “都好,宫里规矩多一些,但是听到的见到的学到的也多。” “比如骑马?” “对。” “上次你给我的那东西,真是谢谢你了。”上次你给我的纸条帮了我大忙,感恩的心! “不算什么,咱们可是亲姐妹。”虽然咱俩之前不太好,但是谁要是想害你那也不成! “你是怎么知道呀?”谁给你的消息? “我日日在太后宫里,也能听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太后对容王烦着呢,一知道跟他有关,就赶紧让我透露给你了。 “哎!总是这样人人受害,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那帮人能不别害我了滚一边去! “有太后恩泽,姐姐什么都不用怕。”太后对这事很满意,保着你呢! “那就好,你可要好好伺候太后,不要辜负了她老人家的一片心。”那就好,记得替我向她老人家问好! 年年竟也没发现,什么时候自己和陈袅之间也这么有默契了?不愧是亲姐妹,这陈袅一但开了窍,那真是冰雪聪明丝毫不输原主与陈娇。“这三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年年突然问,她就是有点无聊想知道点八卦。 “她很聪明,也很高傲。虽然不是嫡出,生母早逝,但太后皇后一直到后宫里各位娘娘,都很喜欢。”那是挺厉害的。 “二公主呢?”年年印象中似乎没有这个人。 “二公主有腿疾,不常见人。”哦,原来是个可怜的孩子。 “那大公主?”年年也没听过,似乎是夭折了? “大公主是庆妃的女儿,三年前病死了。” “庆妃?那不是五皇子的亲姐妹了?” “是的,他是五皇子的亲姐姐,从小也是很受宠的。”哎!这个时代的早亡率实在太高了!“说起来,我听说大公主很像你。” 第130章 群众里面有坏人 “像我?不能,我和五皇子、庆妃、皇帝都不像啊,怎么能像大公主呢?”年年听了,吓了一跳,这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是听五皇子说的,有次我在宫里见到他哭,问了为什么。谁知那日正是大公主的生日,原来是为这个伤心呢,我就安慰她,结果他说觉得他姐姐很像你,还很难过呢。” “额。。。” “我也说过你不像他们家人,但是五皇子说,并不是长得像,就是站在那里就会觉得是大姐,所以大概是真的有相似之处。” 年年可真是后知后觉,怪不得她总觉得庆妃天然的亲近自己,五皇子又怕又想见自己,原来是因为这个。“那从前大公主一定时常管教五皇子?” “听说是的,大公主在时,根本不用庆妃管,都是她在督促五皇子。你怎么知道?” 原来是害怕姐姐啊!“我猜的。” “陈女官!大家都开始作诗了,就差您了!”侍卫放进一人,看样子是三公主身边的宫女,来找陈袅的,陈袅只好起身告辞,跟着那人去了。年年百无聊赖,桃花林虽美,但是看久了眼晕,而且快到中午了气温升高,多少有些闷的慌。正无聊着,只见方才那人去而复返,“王妃殿下,我们公主在那头的凉亭里请大家喝酒玩乐,殿下也请一同过去。” 年年想了想,反正是无聊,过去看看,就跟着走了,走到离凉亭还远的地方,就看见亭子底下一堆人,那宫女却示意王府的护卫止步,说是公主近前自有宫禁护卫,其他的侍卫都不能靠近。四处张望了下,确实如她说的一样,其他人的护卫也都在附近歇着,不曾靠近凉亭。 “好,那你们就在等着,横竖也能看见,若是有事我叫你们。茭白跟我去。” 吴侍卫和茭白同时答了一个是,各自跟着走开了。 “啊,姐姐也过来了!”正在凉亭下玩投壶的陈袅看见年年也来了,有些惊喜,拉着一起给大家介绍。 “对,听说公主在这边,我也来看看。”年年瞅了瞅亭中的人,也有各府小姐也有女官,就是没见到三公主在哪里。“怎么没有看见公主殿下?” “他们去后面的小溪那里玩曲水流觞了,我们可玩不来这东西,就在这里自己玩自己的。” “曲水流觞?还有这东西?”年年惊讶住了,要知道这个可是比拼文学素养的利器,没点子水平的人谁敢参加这个,没想到宇朝重武轻文还能玩的了这东西,不容易啊! 陈袅以为年年是没听说过这种玩法,于是好心给她解释:“所谓曲水流觞,就是在一条蜿蜒的水道上游放上一杯酒,让酒杯顺流而下。大家依次在每个拐弯处坐好,酒杯停在了谁那里,谁就满饮此杯,而后随机作诗词一首以娱宾客,这玩法可难着呢!” 是啊,能不难吗,年年只是在诗中听到过这种玩法,还真没有见过,今天居然有这个机会开眼,早就心痒难耐了。“是在后面吗?我去看看!”说完带着茭白就走,陈袅慌忙拦下。 “长姐!”陈袅降低声音,“还是不要去了,他们一个个都巴不得你出丑,万一让你一起玩怎么办?” 年年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那群素不相识的人,但是陈袅说有,那就是有,不过。。。“我就是去看看,不会参加的,你放心。”哼哼,你们要是真让我参加,那你们可就等着出丑!作诗?作不死你们! 绕过凉亭往后走了好远,也没见到陈袅说的曲水流觞的地,走的年年满头的汗,“咱们走错了吗?” “不应该啊,不过奴婢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太熟悉地形。” 年年闭眼静听,这就是走在桃花林里的坏处了,到处都是花朵遮蔽视线,而且还没有个高点的地方,啥也看不见。“茭白,好像有流水声,应该没走错。”茭白没有回应,不知道想什么,“你听见了吗?”年年睁眼,只看到茭白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我。。。”靠字还没说出口,年年背后一痛,有人给了自己后脖颈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的眩晕,但是很快稳住了视线,想呼救,但是嘴里被人塞了一大坨破布条子,双手也被反绑,有个人将自己扛到肩上就跑。 “手刀原来砍不晕人啊。。。”这是年年在颠簸中唯一想到事,还不如晕了呢,这么让人像麻袋一样扛着,太难受了!想吐还不敢吐,不然现在嘴被堵上,等会从鼻子里喷出来,自己离呛死就不远了。 年年偷偷睁眼打量了一下,应该是两个人,穿着白衣,在花丛中不怎么显眼。“不是所有刺客都傻逼的穿黑衣。。。”也有聪明人啊,这要是穿黑色的,那跟活靶子也没什么差别了。 颠出了桃花林,年年被直接甩到一辆马车里,那两人一人赶车一人在车厢里守着,年年也不敢睁眼,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其实没有晕然后又给一下子。不知马车跑了多远,反正应该没有特别久,马车停下了,似乎是赶进了一个室内的地方,因为年年感受到光线突然一下子黑了。有人掀开车帘,年年被车上那人扔了下去,应该是从地面扔到了底下低一些地方,有个高度差。年年摔倒地上疼的要死差点叫出声,幸好嘴里塞了东西发不出声。 “大哥,要不要留一个人看着她?”有一个人说话了。 “不行,那边肯定等下就要乱起来了,如果查人发现咱们没在,一定会起疑的!”另一个人答。 “那她怎么办?” “把手脚绑紧,嘴也塞好,剩下的就不归咱们管了!” 于是年年原本自由的双脚也被绑上了,甚至手上的绳子也被紧了紧,直接勒到了肉里。那两人检查了一下,急匆匆离开了。听到头顶传来重重一声金属关闭的声音,周围立刻安静了下来,年年等了好一会,没有多余的动静。 “我草尼玛你狗。。。东西。。。大爷。。。日。。。蛋疼。。。。”年年被勒的肿胀的双手双脚终于传来了疼痛感,在心里骂了这两人八万遍! 第131章 绑架,拿钱! 睁开双眼适应了黑暗,年年发现自己还是什么看不见,不是瞎了就是这地方确实没光。年年顾涌了几下,大概丈量了一下这个地方,非常小,比棺材大不了多少,长度够她躺着,宽度够把腿伸直,高度就只够她坐着,四面都是土,这真是在地下挖了一个坟坑啊! 不成!年年使劲坐直身子,刚刚听到头上盖着铁板,若是密不透风,自己等会就要被憋死了!奋力往铁板上撞了撞,只有一点点沉闷的回音,根本撞不开,也发不出什么声音来,唯一让年年安心的是,她发现铁板上有一排非常细小的孔洞,能感受到气流的游动,之所以不透光,大概是因为外面那个房间本来就黑的原因,谢天谢地! 年年将鼻子使劲往孔洞靠,一面回想着刚才的事情。方才自己感觉马车在路上并没有走太久,而且听那两个人的意思,他们就是今日出游那堆人之一,所以才会怕等会查人暴露,如此说来,要害自己的人就是今天来参加春游的某一方势力。不,也不一定,没准人家专门避嫌不来呢,可是今天人也太多了,可以说半个京城的官家小姐少爷都来了,更别说没有来的,到底是谁啊! 这条信息没用,年年摇了摇头,让自己的脑子保持清醒。既然这两个人能在宫禁侍卫守护的范围内活动,想必他们主人的身份不低,至少得是能在三公主面前说得上话的。一想到这个年年倒机灵了一下,刚才自己本来在潭边待的好好的,是那个宫女让自己跟着走的,也是那个宫女让自己的守卫退开,难道是故意的?是和三公主有关? 不不,不能这么武断,就算是三公主的宫女来执行命令,也不一定公主有关,毕竟人家也没做什么可疑的事情,而且去曲水流觞完全是自己一时兴起,并不在计划中,不能先入为主! 啊!好痛苦啊!分析了一堆屁用没有!刚才看见茭白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活的死的,要是活的这会应该醒了?能叫人赶紧来救自己吗!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信息就是自己肯定在东郊附近,如果施青得到消息能及时的带人来搜,那自己还有活命的可能,万一没有及时来,人家转移了地方,可就难办了!青青。。。青青!年年现在无比希望施青的找人手段能有所进步,最好下一秒就赶紧飞过来!不要像当年一样找两年都找不到,两年?自己早就变成白骨了。 正痛苦着,忽然一个东西掉到了手上吓了年年一大跳!冰冰的、凉凉的、沉沉的,诶?是簪子!幸好出门时年年觉得头上过于素净又加了两根金簪子,现在已经只剩下这一根了,另一个应该是刚才丢在路上了。 太好了!这不是现成的利器吗!年年紧紧攥着金簪子,一点点的试探着磨手腕上的绳子,虽然自己也觉的有点杯水车薪的意思,但是大难当前,最不能丢的就是求生的信念!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里茭白还是醒过来了,谢天谢地如年年所愿,不是死了,只是晕了而已。茭白迷糊的揉着自己的脖子,嘶,怎么有点粘粘的,伸手一看,血!原来脖子后面不知被什么扎出了一个小洞,刚流出来的血全在地上,糊了一脑袋。 “啊!!!!!来人呐!救命啊!”疑惑过后茭白发出了惊天一叫,因为她发现,王妃又不见了。 施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原本热闹的活动也都全部停了下来,没有人离开,包括三公主。 “本宫在这里,居然还能发生绑架这样的事,真是岂有此理!”此时三公主已经回了銮驾,气势十足,一扬手就是一句去查,早有御林军已经开始搜索了。 “公主以为,是绑架?”施青看着跪在地上的茭白已经哭成了泪人,半是疑惑半是嘲笑的对三公主说道。 “这信不是要钱吗,不是绑架是什么。”三公主说的信,是侍卫听到叫声之后赶来,在茭白晕倒的地面附近发现的,赶紧送了过来。 施青也看了这信,言简意赅,写了准备五千两银子放到城西某个破庙里赎人,字体普通,看不出谁写的。“五千两,绑一个王妃才要五千两?本王听说去年宰相有个清客的孙子被山贼绑架,还要了一万两呢。” “这。。。说不定是这附近的村民,见到今天来的贵人多,随手绑了一个,不知道身份呢。” “哪里来的刁民!陈小姐被绑的地方离你们玩的地方也就几排树的距离,你的侍卫都是吃干饭的?呸!”唯有刘琦敢这么和三公主讲话。 三公主面上挂不住,但是不敢跟刘琦叫板,只能把火撒在御林军头上,一个劲的骂废物。 “督公,我看今天在这里的人都有嫌疑,不能放他们走,一个个查!”刘琦此言一出,整个场上空气都凝滞了一下,不是,就算你刘家根基深厚,这公主皇子再到王爷都没发话,你就做主了?再说查我们?凭什么! “师傅。。。这不妥,眼看就要天黑了,若是这么多人不回去,家里人肯定要着急的,而且也没地方去啊。” “你若是能现在就把她找回来,自然什么事也没有。”刘琦这派头,看着可比公主架子还大。 于是众人目光落在施青这里,现在也只有当事人说的话还能有点分量。施青抬了抬手,“不必了,各家的少爷小姐本王会着亲卫送回,但是委屈各位跟着的人,还得留在这里接受检查。” 这话一出,大部分人都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扣押自己,这帮下人扣就扣着。当然也有些不愿意的人,毕竟这是多少有点打脸,都是贴身的丫鬟侍卫,凭什么交给你们!但是一看到刘琦快要喷火的眼睛以及沉了脸的施青和正襟危坐的公主,又把话咽回去了。 “包括御林军和您身边的女官,也都留下。”施青又补了一句,对着公主说的。 “你!” “可以,有王爷的长刀侍卫护送我和妹妹,我们自然放心。只希望王爷尽早找到王妃殿下。”五皇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拦住了恼火的三公主。众人一看,行,公主皇子身边的人都留下了,那自己也就没什么丢人的了,纷纷散去回城去了。 第132章 都是熟人嘿 场上的人渐渐减少,留下一帮不知所以的丫鬟侍卫家丁,战战兢兢地等着。 “有人出首举报者,赏,知情不报者,罚。”施青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挥挥手示意大家走远点,自己跟身边人交代:“主要查一下半途离场的人,还有长时间没出现在大家视线里的。” “是,那城西那个庙,需要守着吗?” “找人走个过场就行了,那地方没用。”是啊,从城东绑的人,要去城西交易,分明就是转移视线哄傻子玩罢了。 “茭白,起来。你来详细说说今天的经过。”茭白得了命令,也没有起来,只是又把今天的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她自己也有点担心,这回别又是王妃殿下自己跑了,而且五千两,不就是王爷说的要给王妃的数目吗。 施青听完,没有急着下定论,而是问了身边顺子的想法。 “奴才觉得,可能和三公主有关。” “还有呢?” 。。。“也可能是王妃自己又跑了。” 施青也没什么反应,对着侍卫又说了一句:“去搜,从这二百里之内,一一去过筛子。” “王爷,您有几个庄子就在这附近,也要搜吗?” “一视同仁。” “得令。” 施青揉了揉太阳穴,这到底是真出事了,还是年年又跑了?现在自己也拿不啊。。。真让人头大!若是她自己跑的,那现在还有找的必要吗?还不如就让她死外面好了!施青又生气又心痛,但是也真的担心是出了事,一时进退维谷,十分为难。 年年还在奋力的磨着手上的绳子,她要是知道这种狼来了故事版本,估计想直接给施青脑子撬开让他清醒清醒。也不知是这里太黑,还是因为缺氧,反正年年是渐渐眼皮沉重,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头顶突然一凉,大量新鲜空气涌入,年年瞬间清醒大口呼气着,还没忘记在被人提出坑里之前把簪子使劲按进了泥土壁里。 两个人举着灯,是两个身材粗大的婆子,一看就是庄子里常做粗活的人。上来就给年年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找凶器利器什么的,幸好啊!否则自己唯一的利器都没了。 “夫人,她身上没东西。”搜查过后粗声粗气的对着门外说了一声,那人才缓缓走进来,全身都罩在黑斗篷里——看来现在外面已经到晚上了。 来人身材中等,斗篷里面穿的料子却很贵重,不是什么便宜货。一伸手就是一大块银锭,递给了其中一个妇人,那人高兴极了,哈巴狗一样谢恩,随即退了出去,只剩年年与她。 “陈忆,你还是犯在我手里了。”掀开帽子,一张憔悴且干瘪的脸露了出来,今日没有化妆,显得格外憔悴。 贺兰轶!年年想起来,原来那天在皇后宫里,她说的不放过自己原来不是开玩笑的,动真格了。一想到自己落到此人手里,年年觉得活着出去的几率是不怎么大了,顿时灰心了一半。 嘴上的布条被拿开,年年使劲活动了一下下颌,这塞着真的是太难受了。“你想怎么样?” “哼哼,你觉得我会怎么样?” “你就不怕我家王爷已经在找我了?” “哼,他这会还以为你被人绑架着急着让人拿钱去赎人呢!” “我们王爷又不是傻子!他一定会派人搜的,你就不怕他搜到这里?”年年也是故意这么问的,她想看看能不能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是吗?那你就等着好了,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就算搜,这个地方他也是不可能来的。你啊,就乖乖死了这条心!”容王妃的脸在手里的灯笼映衬下忽明忽暗的,有些骇人。说完话她突然俯下身子,抓住年年的下巴:“你想知道我怎么发落你?哼!放心好了,我会让你好好享受一下什么叫男人!你跟着那太监,平日寂寞吗?啊?” 年年觉得贺兰轶的精神绝对是有点问题的,这会就像个疯子一样。“告诉你,等他们一走,我立马送你去最低等的窑子,挑断你的手脚筋,让你一辈子做床下客,被那些最脏最恶心最烂的男人骑,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啊?啊?啊?啊?” 一连几个拖着长音的啊,吵得年年脑壳疼,终于容王妃放开了手,年年真是心疼自己的脸,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捏坏。。。见到年年毫无反应,容王妃有些扫兴,感觉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于是一脚踢在年年身上踹回了地上的土棺材里,恶狠狠地离开了。门外的妇人又回到房间,拉上铁板就走。 “幸好是土地啊。。。”年年在土棺材里躺一了会恢复了精神,照贺兰轶现在这个疯劲,她说要把自己送窑子那就肯定会送,若不趁着之前逃出去,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死施青、臭施青!到底有什么地方是你绝对不会搜的啊! 用手摸到了之前藏簪子的地方,年年把它从土里抽了出来,继续自己的动作,不过感受到了绳子的粗细程度,年年觉得还是用簪子贿赂那两个妇人比较管用,只要她们给自己送水或者怎么样,自己一定要争取一下!不过万一贺兰轶不打算给自己东西吃怎么办?一想到吃,年年忽然发觉自己现在真的是又累又饿又渴,手脚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全靠本能撑着,再这样下去,四肢缺血就得截肢了。。。 等等,好像外面又有动静了?赶紧藏好金簪,年年靠着铁板仔细听动静,果然有一些细小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铁板又被掀开了,不过这次只开了一个小缝,一双好奇的眼睛盯着自己看。 “救命!我是。。。”刚说完这几个字,铁板卡噔一声合上了,年年看的真切,分明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你跑什么啊!我又不会吃你!我还有金子给你呢!年年真的欲哭无泪。 正当懊悔刚才没有发挥好时,铁板又又又被打开了,这次年年没有半分犹豫:“救我出去我是定安王妃我会给你很多钱快去报信!”一口气说完,年年喘了一下,定睛一眼,嗯?又是个熟人! 第133章 给王爷纳个妾 桃花林里此刻明月当空,对酒赏月看花,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然而场上没有一个人在意今天的月亮有多圆有多美,几个被查出形迹可疑的人此刻正发出鬼哭狼号的叫声,没错,施青当着所有人的面行刑,为的就是震慑。好些胆子小的丫鬟在低低的抽泣,胆大的也是不忍细看。 “王爷,这样能管用吗?”因为是年年的妹妹,施青在核对过她没什么问题后就请陈袅一同坐进了帐中。没错,他居然还搭建起了一个临时的办公帐篷,看这样子查不出人是绝对不会走的。 “三小姐若有更好的法子也可以说来听听。”施青盯着外面那几个血人,目光中没有丝毫怜悯。 “这。。。”今日宫中带来的人也全都留在这里,自己有这样的特殊待遇,别人可没有,只能在林子里蹲着坐着,等待查问。 “督公!”忽见一人闪进帐中,“查到了,有两个人今日形迹可疑,似乎是中途出去过。” “带上来!”施青心中一振,但是不露声色,只见两个五花大绑的家丁被推了进来,摔在地上。 “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那两人一个瑟瑟发抖,一个咣咣磕头,“王爷!小的们是您庄上的人啊!今日各位贵人来桃花林,王庄头派小的们来送大家要喝的桃花酒,中间是回去过,那是因为备的酒不够,又回去取酒了啊!”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施青的庄子确实就在附近,也确实会负责送酒过来,于是施青挥挥手,示意两人先带下去,等自己找庄子上的人核对过后再辨真伪。 距离桃花林,施青所在的位置大约三四十里的地方,村子里一片宁静,庄稼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是多少年的老传统了。所以当红樱挺着大肚子在自家废弃酒窖的仓库里的暗室里看见满身泥土的年年时,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还在睡觉。 年年疑惑地眯起眼睛,“你是红樱不是?” “居然真的是你!”这下红樱可是确定了这绝对是自己恨的要死那人!不过为什么她会在这里?难道是逃到了这里?红樱如今远离京城天天被困在庄子里,自己的丈夫对自己看得很紧,因此京城里的消息不怎么能知道,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年年还在跑路中,瞬间眼神一亮。 “哼哼哼,这不是殿下么,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意外啊!” “额,我也挺意外能在这里见到你的。” “可是殿下健忘,如今您已经不是王妃了,若是王爷知道了你在这里,你猜他会怎么怎么样啊?”凭红樱对施青的了解,他最恨背叛自己的人,只要找到年年,一定会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才好!如果是自己帮忙找到的人,那没准王爷一高兴,还能接自己回去? 年年见到红樱眼中闪着诡异的光,就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看来施青说她嫁人,人家未必是自愿的。“红樱啊,那个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回王府了,今天是来参加三公主组织的春游的,不知怎么到了这里。要不这样,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帮我去给王爷报个信,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不可能!”红樱听了这话激动的往前窜了两步,差点一脚踩坑里,幸好刚才那个小女孩扶住了她,“王爷怎么可能接你回去!他怎么可能不杀你!” “我也挺意外的,但事实就是如此啊。”年年从坑里站直,半截身子露出土地,想试试有没有机会跳出去,不过坑有点深,自己手脚都用不上,怕是没辙。看来只能指望一下眼前这人了。 “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王爷,我也看得出来王爷对你感情很不一般,他之前跟我说过你嫁人了,没想到嫁的这么近,可见王爷还是不舍得放你走太远不是。”施青没告诉过年年红樱父亲对他有恩之事,所以年年一直觉得施青对红樱颇为照顾,这么说应该能打动她? “所以红樱,不管你对我怎么想,只要你帮我这个忙,我就做回主,让王爷纳你为妾,贵妾,风风光光接你回去,如何?”嘴上这么说,心里疯狂的给施青道歉,青青啊!为了我的性命,你就牺牲一下你的色相!求求了! 果然红樱刚刚疯狂的眼神消失了,转为平静。“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反正王爷后院那么多妾,多一个也不多对,而且你们还有感情基础,肯定错不了!”又瞥了一眼红樱的肚子,“这孩子你也带回去,你知道的咱们王爷最喜欢孩子了!他以前还要抱养一个呢,现在就一个现成的,多好!”年年快把自己说心虚了,施青对红樱可能还有点感情,对这个孩子。。。算了,活命重要! 红樱怜爱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已经快出生了,想想还真是有些期待,如果王爷真的肯要这个孩子,接自己回去,他们三个人其乐融融。。。那该有多好啊!这么想着就觉得年年更多余了,于是淡淡说了句:“我知道了。”踱着步子出去了,还让那小孩又给年年把铁盖合上了。 “诶诶诶!不行你来做王妃!我走我走!在商量一下嘛。。。”得,重归黑暗。 出了门,红樱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真圆啊!难道自己的愿望这就能实现了? “小夭,我问你,那里面那人到底是怎么来的?” “就是奴婢方才见到马婆子从这里出来,想着奇怪这里不是废了好久嘛,就跟上去质问。马婆子说这是一位太太关在这的,说是那女孩是那太太相公的外室,太太知道了生气,关在这里,要发卖,还不让说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红樱一想就明白,这是有人与自己一样恨她,想办法给她弄了来,编的借口糊弄那婆子呢。不过。。。真聪明啊!这庄子本就是施青的,大概率施青不会来查,何况自己就住这里,施青就更不会来了,高人! 如今可是送上门来的好运气,自己可得好好想想怎么办。。。红樱不得不承认年年刚刚说的很诱人,但是她想要的更多:“我是要回王爷身边的,可你。。。就不用了!”月满如盘,光洁无比,沐浴在月光下,红樱的心飞进了京城,飞进了王府,飞进了施青身边。 第134章 极限一换一 贺兰轶今日心情很好,那个阉人扣了那么多人在桃花林,查了一晚上什么也没查到,真是废物!可是自己却等不及了,要是多停留几日,还真有可能被人发现,所以现在必须马上转移走年年。如今这条路上全是布控,幸好自己早有准备,等下把她装在棺材的二层甲板里,上面盖上死人运出去,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打开铁板,臭不可闻,看着坑里的人就剩下半口气吊着,贺兰轶心里爽极了,哼!凭你是谁,铁打的身子饿上一天,也是没戏。“拖出去。”贺兰轶对着两个婆子讲到,婆子得了好处,干活是真卖力气,拖起坑里的人就往外拉,贺兰轶跟在后面,谁知刚出门,一只羽箭直直的扎在门框上! 那婆子吓得一哆嗦,赶忙躲进了房中关上门。“夫。。。夫人!外面。。。外面有人!” 贺兰轶不瞎,当然看见了那只箭,心里一想就知道坏事了,不过,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恶狠狠地瞅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只听外面喊:“容王妃,放了本王的人!” 是施青!那个死太监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明明早上自己来之前还得到信儿说没查到,怎么这么快!幸好,陈忆还在自己手里,不怕他翻出什么浪!攒足了劲,贺兰轶走到门口,没有开门,而是隔着门:“施青!你妻子在我手里!要想她活命,你就不要轻举妄动!” 门外的声音果然低了一些:“你想怎么样?” “让你的人撤出去!我的车马就在院外,等我安全了,我自然会放了她!”才怪!到时候就送她回老家!本想着留她一命送到窑子也就罢了,现在这是他逼自己的!只要离了这个地方,自己立刻回京,到了京城自己就是容王妃,凭他怎么样,也别想对自己怎样! “哎!容王妃!你们都是王妃,何必互相为难呢?” “闭嘴!我们王爷是怎么去的滇城,难道你不知道吗!还在这里惺惺作态!” “好,看来你是听不进去了。你看看,这是谁!” 贺兰轶有心想要看看外面,但又觉得是施青的诡计,只要自己一露头,恐怕就会命丧箭下了。于是依旧在门后,没有动弹,可是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母亲!母亲救我!” 是晖儿!容王好不容易病中得来的一个世子,刚刚被封了郡王的孩子!贺兰轶乱了手脚,虽然晖儿不是自己生的,但一直养在自己名下,王爷也格外的疼爱,若是他出了什么事,王爷一定要伤心死了!贺兰轶戳破门上的纸向外看去,果然小院正对面一个侍卫举着晖儿在半空中晃悠,吓得小孩哇哇乱叫。 “施青!这可是皇帝亲封的郡王,容王唯一的儿子,你敢对他怎样!”贺兰轶知道施青再厉害也不敢对皇家血脉下手,否则皇帝饶不了他。 “哼,本王的王妃还是皇帝亲封的一品夫人呢,你不是照样绑了关押?听我一句好话,速速放人,我不为难你儿子,否则你怎么对王妃本王就怎么对他!” “你敢!”他确实敢,透过小洞贺兰轶见到那侍卫把晖儿塞进了本来她给陈忆准备的棺材里,那里面可是真的有一具死尸!晖儿进去吓得哇哇大哭,眼看就被盖上了棺材盖,小孩子的手脚在里面拍打发出咚咚的声音,听得贺兰轶心都碎了。贺兰轶对这个孩子并不怎么上心,可是她在乎容王,自然也在乎他在乎的人。 既然如此。。。“好!你放了晖儿,我让她走!”贺兰轶看了眼地上的人,她还在昏迷,没有反应,贱人! “荣王妃,麻烦您亲自送她出来,本王不会为难孩子的。” 一咬牙一狠心,“那你把我的车放进来!”施青居然出奇的听话,一辆马车吱吱呀呀开进了院内,就连晖儿也被从棺材里取了出来,夹在侍卫腋下。马车一直开到了贺兰轶门前,没错,马夫是自己的人,他还挑起帘子给贺兰轶看了一眼里面确实空的没有埋伏。贺兰轶心里想着这个人怎么这么言听计从,可是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 贺兰轶让其中一个婆子带上陈忆跟自己走,一步就跨上了马车,上了车贺兰轶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往陈忆的心口处扎去,反正施青不敢真的杀晖儿,只要自己能逃出去,就万事大吉了! “噗嗤!”是匕首扎进血肉的声音。 恍惚间贺兰轶看到这人好像睁眼了,然后似乎笑了一下?这不是陈忆!这人睁眼的一瞬间贺兰轶突然发现她根本就不是陈忆,只是长得有点像又一身的土骗过了自己而已!只是她再也没机会开口质问了,因为此刻一柄更小巧精致的的匕首已经划破了她的喉管,鲜血汩汩流出,贺兰轶瞪大眼睛,自己可是荣王妃,大长公主的表侄女,一品诰命夫人,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婆子惊叫着跳下马车,车夫已经不知所踪,自己刚滚下车就被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施青从院外走来,看见这一地的狼藉,向侍卫挥挥手,那人放下了胳膊里夹着的孩子。“小孩,表现的不错,回去。”施青难得和颜悦色的和小朋友讲话,还顺便摸了摸他的头。那小孩也很开心,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一蹦一跳走远了。 “本王今日来擒拿绑架王妃的刺客,没想到荣王妃也在这里,混乱中不小心被歹人刺伤,医治无效死亡。本王痛定思定,决定上表皇帝追封荣王妃为烈女,建烈女牌坊。诸位同本王一起辛苦了,重重有赏!”院中诸人听闻有赏,三呼千岁,十分高兴。 车里那位假年年,也蹦了下来,浑身是血,擦干净了脸上的伪装,居然是青笋。“王爷,荣王妃果然不安分,刚上了车就要杀殿下,被您言中了。” “她那点心思,傻子都知道。王妃怎么样了?” “已经醒了,在屋子里歇着呢。” 第135章 好大的脸 年年躺在庄子不知哪里的床上,看着眼前送过来的清粥小菜,依然感觉很不真实。昨天红缨走了以后,她在地里疯狂的磨绳子,不知道是饿的低血糖还是憋的缺氧,反正磨着磨着就出了幻觉,看到一个黑衣帅哥在叫自己的名字,一旁是另一个白衣大哥,身上似乎还带着绳子。 “黑白无常?别抓我啊靠靠靠靠!我阳寿未尽,你们抓错人了!求求了大哥。。。”本来就晕,这么一用劲,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年年!”施青搂住年年,托出了土坑,割断了手脚的绳子,“过来看看!”郎中慌忙上前,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最终确认还活着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趁着夜色,将年年送到了一处院子里救治。 施青留在废房中,看着地上跪着的五花大绑的白衣家丁,正是自己庄子上送酒的两人之一。另一个熬刑自尽,只剩这个还比较老实,见到大哥死了,自己竹筒倒豆子一般讲了出来:“王爷饶命!这都是我大哥让我做的,说有位太太出钱,让去绑她相公的外室回来,藏在这里。等事成了给五百两银子!小人一时糊涂才跟着大哥做了这事,真的不知那人的身份啊!” “我若不是看你老实不敢欺瞒,早就将你打死了。”施青穿着夜行衣,身边只有青笋跟着,方才在林中这人一吐口自己就赶着来了他说的地方,为怕打草惊蛇特意偷偷潜入。果然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关年年的废酒窖仓库,打开铁板,就看见年年背对自己在那里一耸一耸的,不知在做什么,叫了几声也没反应,只能自己跳下去看看。谁知年年见到自己,反倒是受到了惊吓了一般疯狂后退,继而晕了过去,让施青好不担忧。 “你说,那位太太长什么样子?” “小人没见过,只有大哥从太太那里拿了五十两定金,给了小人,真的没有见过啊!” 施青不怀疑这话,方才死掉的那个既然敢自尽,必然是死士,看来自己庄子里还是出了别家的钉子。略微思索了一阵子,低低的对青笋说了些什么,而后离开了。刚出门,眼角突然撇过一丝异色,一条黑影出现擒住了那人,不知又是哪里的钉子。 “茭白,我这身衣服是你给换的吗?”年年尝了碗粥,嘴里有了味道,精神也好了很多。 “不是,奴婢来的时候殿下就是这样的。”茭白也很梦幻,担心了一整夜,今早天刚亮有人来传话说王妃找到了让自己去伺候,真是不可思议。 “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郎中说是被利器扎了一下,没有中毒也没什么大碍。” “扎脑子了还没事?”年年对古人的医疗意识淡漠很愤怒,这得打破伤风才对,怎么还不让人家休息还跑来上班呢!“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好好养伤,这半个个月都不用在我这里了。” “可是。。。”茭白有点委屈,本来王爷没有责罚已经是宽容了,王妃现在又不让自己当班,这可怎么办好呢。 “下去下去。”年年十分好心的赶走了茭白,自己躺在床里思考人生。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放下药就退了出去,似乎是庄子里的人。年年看着这冒着黑气的药碗,一点想喝的欲望都没有。 “年年!”人未到,声音先传了进来,只见施青风尘仆仆走进门,先给了年年一个拥抱,然后才细细看了看眼前人,还行,除了手脚没怎么受伤。 “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我啊。。。”年年真的很郁闷,这帮人明明都不是跟自有仇,每次都是冲着自己来,能不能换个人欺负啊,真是一帮欺软怕硬的怂蛋! “抱歉,都是我的错。”施青端了药酒,一点点替年年搓开手腕上的淤青。“我已经替你报仇了,你放心。” “恩?那荣王妃?” “死了。” 听到施青这么说,年年有点怅然若失的感觉,荣王妃要杀自己,现在她死了也不冤,可是这种沾上人命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哦对了,昨天我还看到红缨了,她是嫁到了这里?” “对,这是我的庄子,她嫁给了这里的管事王庄头。” “恩。。。嘿嘿,告诉你个事,我给你纳了个小妾。” “哈?”施青皱了皱眉,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什么小妾?” “恩。。。就是红缨啊,我答应她只要她肯帮我报信,我就收了她给你做小妾,如何?” “你好大的脸,拿着我做人情,真是令人心寒!”施青扔下药,坐在床边不讲话了,背对年年,独自生气。 年年从背后缠上施青的腰,轻声轻语的对着施青的耳朵讲:“那我不是故意的嘛,我一个女孩子,又没办法自救,只能是什么好听说什么嘛。。。万一人家不救我,我就得被送到窑子里了,还是最低等的那种,那你能乐意吗。。。” 施青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年年说了什么也听不真切,耳尖红了一片。“我不是生气你给她许什么愿望,可是红缨,那个人本来就对你有偏见,你居然还傻傻的相信她,不是愚蠢么!” “可是她不是还是帮了我吗?” “她帮你?你不会以为我找到你是她去报的信吗?” 年年松开手,“不是她?” “哼,人家巴不得你死,哪里会那么好心!” 这回轮到年年疑惑了,不是她,那会是谁?“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施青按了按太阳穴,重新拿起药酒轻轻擦拭年年的手腕,那里一片乌紫色,很是骇人。“是绑你来的那两个人,一个招供了我才寻来的。” 哦!原来那两个人也被抓到了,这就好。“这么说红缨根本没去啊。。。害!那就不管了,给她机会她不中用啊!那么荣王妃也是那人招供的吗?” “不是,他根本不知内情,只说了把你藏在哪里,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两个吗,另一个呢?” “死了,是死士,自尽了。” 长叹一口气,“看来你这庄子里什么人都有啊。” 第136章 外生枝 “好了,不说了,喝药。”施青给年年处理完於伤,洗了手端起药碗送给年年,年年不想喝,推回了桌子上。 年年突然想起一件很要紧的事情,“青青,我的衣服是你换的吗?” “是啊,怎么了?” 年年长长的翻了一个白眼,睡回了床的最里面,感觉自己的脸都丢尽了。昨天在坑里,又是土又是灰,甚至昨天没憋住还解决了一下三急问题,居然是施青替自己收拾的。。。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不是医生啊这样自己还能安慰下自己,呜呜呜呜没脸见人了! 施青见年年躲进了床里,大约能猜到她的心思,看来孩子害羞了啊。“我们夫妻,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 年年瓮声瓮气:“那不一样。” “那你当初硬要看我的伤口时,怎么没说过这话?” 也是,反正自己两人也算是坦诚相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好,这个药先放一放,我吃点菜,你也给我讲讲荣王妃到底是怎么死的。”操起筷子年年对这些分量不多的小菜发起进攻,悬疑小故事配饭,爽! “你真的把小郡王绑来了?” “当然不是,找了个很像的孩子而已。贺兰轶这是当局者迷,先入为主认为我能绑来她儿子,才会错认。” “我说也是。”年年想着以施青对皇室的畏惧,大约是不敢真的拿郡王做人质的。“你编的那套说法,皇帝能信吗?” “当然不信,所以我今晚会进宫向皇帝说明情况的。” “皇帝不会怪罪?” “贺兰轶是自己找死,皇帝不会说什么的,就是要找些个理由好好骗骗大长公主。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身边的护卫皆不得力,以后让青笋跟着你,我也好安心。” “青笋?”年年眨巴眨巴眼睛,“不合适,她跟我了你怎么办?我觉得还是你比较危险,还是留在你身边。” “不必,我有影川就够了。” “老爷、夫人。”门帘掀开,小丫鬟端着一杯蜜水送了进来。“这是新取的蜂蜜,压一压药的苦味。” 年年眼睛一亮,“这好这好,快端过来,还是青青心细,么么~” “这可不是我让他们拿的,拿来。”施青从小丫鬟手里接过杯子,清透清透的水色,果然是极好的蜂蜜。“我先喝。”施青看了眼眼巴巴望着的年年,无情的拒绝了她的眼神请求。 “就这么一小碗,你喝了我喝什么啊。”年年不开心,病号的东西你也要抢。 “等会让他们再给你一杯就是了。”施青拿起来就要喝,门外又进来一人,穿着殷红的衣服,挺着大肚子:“王爷,给您请安。”艰难行了一礼,又骂小丫鬟:“你怎么这样没眼色!拿下去加两杯来!” 施青见到来人,似笑非笑的放下蜜水在托盘里,小丫鬟端了出去,年年这才想起来这小孩好像就是昨天跟在红缨身边那个?“免。”施青让人拿了凳子给红缨坐,刚沾上凳子,红缨就开始呜呜咽咽的哭诉。 “王爷,都怪我不好,王妃被人藏到庄子里我都不知道,还是昨天半夜才偶然撞破的,可是我人微言轻,想传递消息也传递不出啊。。。真是委屈王妃殿下了!” 年年瞅着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还真看不出来昨天她那副疯狂的样子,难不成这是王府的技能,出口成编? “若是有心,哪怕送口水送口饭也是好的,若是无心,假装不知道也就是了,又何必现在在这里惺惺作态呢。”施青平静的看着红缨,语气中听不出熟稔,好似对陌生人说话一样。 年年在心里给施青点了个大大的赞,这哥们能处,看事真清楚,都不用自己戳穿红缨,他自己就看明白了。就是嘛,你要是真的想救我,哪怕消息送不出去,给我送点水也行啊,光张嘴说好话,顶个屁用! “王爷真是误会我了,昨夜我是想送点东西给殿下的,可是突然胎动不安,疼了半夜,才耽误了,真是该死。”说完顺势跪了下来,楚楚可怜。 “红缨啊,你这性子,没变。进来!”施青向门外喊了一声,顺子应声进来,手里还端着刚才的蜜水。“你有心,既如此,这个水,本王赏给你了。” 红缨见到那杯子,瞬间白了脸,顺子一脸凝重送了过来,接,还是不接?只有年年看的莫名其妙,好好地赏什么水?莫非,这水里有什么不妥? “王爷。。。我怀着孩子,郎中说要饮食清淡,不能喝太甜的东西。”红缨顶着顺子刀人的眼神,坚持说出来。 “怎么,你还指望着本王接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回王府过阔太太生活?红缨,本王曾经给你的,已经是本王能给的最好的。就算你犯了错,本王也没有重责,送你来这里也是希望你远离是非,如今你连孩子都有了,怎么就不能安分一点过日子呢?非要置王妃于死地,难道她死了我就能娶做王妃?做梦去!”施青疾言厉色,听到年年都觉得有点害怕,很像家暴男的感觉。 “王爷自以为给我的最好,可是那些东西是我想要的吗!王爷明知道我的心意,非要另娶他人,非要将我嫁给旁人,我怎么能不恨!”红缨总算是将自己多年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憋屈了这些日子,人都快疯了。 “你想要的我给不了。” “怎么不能!你休了她,我们一生一世的在一起,难道不行吗!”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年年心里一震,难怪这个人恨自己到这种地步,分明是精神不正常嘛,有哪个人能在人家感情挺好的时候硬是认为只要原配死了就能轮到她呢? “扶她下去。”施青示意顺子赶紧把人带出去,不是因为被她的话触动,是因为他突然看见红缨本就殷红的衣服上颜色又加重了一些,是的,她情绪太激动动了胎气,这是快生了。只可惜她自己不知是太激动了还是怎么,浑然不觉,还在瞪着眼睛哭诉。很快有人将她拉了下去,出了门才听见杀猪一般的嚎叫声,看来这一胎是不会太顺利了。 第137章 复制粘贴 “把窗户打开,炉子放近一些。”施青觉得房中味道很难闻,吩咐人赶紧通风。 “她。。。这是要生了?”年年还坐在床上,看着地上的印子,有点后知后觉。 “恩。” “那刚刚那一出,是怎么回事?”年年已经猜到了大概的事情,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那蜜水有毒,她想毒死你,在外面听到我要喝她才进来阻止的。” “呦~真是情深义重哦~~~~”年年做着阴阳怪气的表情,拖长了调调嘲讽。 “你再胡说!”一巴掌拍到年年大腿上,痛的年年嗷嗷叫。 “干嘛你!被我揭穿了恼羞成怒了!”年年吐了吐舌头,往床里面躲了躲。 “年年!我并没有半分喜欢她,他父亲对我有恩,我对她好报恩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哦,知道了。”得到了满意的回复年年心情大好,至少施青是绝对不会带红缨回去了,那自己的那些承诺,也就当放屁好了。“你是怎么知道水里有毒的?”年年想到刚刚施青非要自己先喝,怕是早就知道投毒的事情。 “这个嘛,昨天晚上救你出来之后,抓到了一个小丫鬟,她很聪明就赶紧说了她知道的情况,说了红缨决心要杀你的事,所以我一直让人盯着,防她做手脚。” “什么小丫鬟?是刚刚那个端水的吗?” “正是。” “我就说嘛,我看着她长得慈眉善目的,肯定是好人!快叫进来,我要赏她。”年年有点兴奋,这真是天可怜见,一边家丁招供,一边丫鬟告密,这可真是自己命不该绝啊! 一边小丫鬟进来,年年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实还是个小孩子,挺可爱的。“你不要怕,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夭。” “小小小小小什么?”年年感觉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小夭。”丫鬟又重复了一遍。 “咳,那你家夫人那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伺候吗?其他人都叫什么?”年年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摸到那个边边了,这红缨真是的! “四个人伺候,小笋、小茭、还有小年。” “小年?”施青将这个名字在口中念了一遍,格外有趣。“你家夫人还真会起名字。”这话就是满满的讽刺。“你去把小年叫过来,让我看看。” “喂喂喂!你见她干什么!”年年听出这名字的讽刺意味,想着这红缨也太不开眼了,闲的没事在家搞这种飞机,无聊透顶! “你不想看看这个小年长什么样子吗?”施青玩味一笑。 “一点也不想。” 然而抗议无效,一个女孩被带了进来,一见到她年年就格外生气,因为她已经看到,这女孩怯生生的,眼神躲闪,露出来的皮肤上还隐约可见一些伤痕,一看就是经常被虐待。“见过老爷夫人。” “抬起头。”施青如同平日一般对下人讲话,这女孩却像是吓到了一般,颤颤巍巍抬头。“你别说,是有点子像你的。”施青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小孩,两人的眉毛眼睛鼻子,依稀能看出相似。 “像个屁!”年年看着这小孩,自己刚来的时候陈忆那么瘦,也只是看上去恹恹的,满脑子都是逃跑计划。哪像这孩子,根本就没点机灵劲,麻木的要死。“下去下去。” “怎么,又开始同情了?” “你看着不觉得可怜吗?” “是挺可怜的,要不这样,咱们把小年、小茭和小夭都带回去,你看好吗?”施青明着给年年使坏,一脸的坏像。年年不惯着,一巴掌抽在他胳膊上:“带你个头!回去全给你纳成小妾,累不死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妃若有此心,当真贤良啊!”施青面色一喜,肆无忌惮的嘲笑起来,这年年,明明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嘴上非要要求,可爱,可爱! 并没做太多的停留,施青下午就带着年年回了京城。庄子里的事瞒不住,自己必须赶回去给皇帝一个解释,否则万一有人抢先告了状,自己就不好办了。 “你怎么处理红缨的啊?”年年躺在宽大的马车里,四仰八叉,舒服极了。 “没处理,让庄头自己管他的媳妇去。” 年年没有答话,看来施青对红缨还是格外的宽容,她一再的惹怒施青,都没有受到什么惩罚。施青看到年年沉默,放下手里的折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她太宽容了?” “恩。。。可能你觉得她父亲真的对你真的帮助很大。” “不全是因为这个,她家很早就坏了事,我救她出来时她还不到十岁,那时候我自己都没什么能力,但是还是冒险瞒住京中众人将她藏了起来。我们可以说是微贱时就相识了,因此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也是有责任的,大约是我从前太过于宽纵了,没怎么养好她。” “哈哈哈哈,瞧你说的,你是他爹啊还是他哥啊,你凭什么教她!” “不是这话,到底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在我身边跟着见得阴私之事太多了,所以总是把人往坏处想,自己行事也渐渐阴毒起来。唉!” 施青可以纵容红缨很多次,是因为他觉得对于红缨的行为他要负责任,年年理解他的想法,所以不加一词,这事也就揭过去了。至于红缨以后的命运如何,大约就掌握在那位王庄头手里了,以前因为红缨是王爷赏赐的人,多少存着尊敬,如今失去了王爷的庇护,她是否还能像从前一般骄纵,又或者就此做小伏低,这就不在年年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渐渐接近京城,年年能听到四处都是吆喝声。“我问你啊,这次你听到我不见了,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觉得你被人绑架了。” “还有呢?” 一阵沉默,施青还是选择了说实话:“我觉得你又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是为什么呢?这次我为什么要跑呢?” “因为你总是喜爱外面的世界胜过喜爱我。” 年年笑不出来了,她给施青的印象是这样自由的吗?看来刻板印象是十分害人的,就像自己总觉得施青会随意杀人,都是两个极端。 第138章 心机girl 年年坐起来,紧紧的抱住施青,“我不会再跑的,你放心。”说又有感觉自己有点绝对,加了一句:“如果有变化我会告诉你的。” 施青原本还在感动中,听到这话心道一声“果然如此”,女人都是大骗子!推开年年,生气的抓起刚刚放下的折子,拿着红笔狠狠圈了几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青青青青青青!生气了?生气了?生气了?”年年绕着施青全方位无死角的嗡嗡,施青只当没听到,一路回到王府。 回到王府放下年年,施青就赶着进宫去给皇帝解释了,可巧陈袅不知为何卡着点的来王府拜访,年年想着反正是自己人,也没多客气,坐在小榻上等着陈袅。 “长姐。”陈袅进来行礼,年年赶紧叫免了,一家人还客气什么!叫陈袅坐在自己对面,屏退左右两人好说话。 “你怎么今日来了?这三公主遇见这事肯定心里不安,你不用陪着吗?” “太后体谅我累着了,特意放了三天假,因此回来了。” “哦。。。那你不回家来这里做什么?”年年知道陈袅来,肯定是要跟自己说重要的事情,只管安心的听着。 陈袅呷了一口茶,“姐姐,你这次受委屈了,不知你怎么看待这事?” “恩。。。荣王妃大概是没有跟容王说过这事,大概是她私自一个人做主,否则也不会如此漏洞百出了。”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几个心腹,几个死士,再加几个无知的庄子婆子,哪里成得了气候。不过姐姐,那两个家丁可以随意进入宫禁,你有起过疑心么?” 年年感觉这话像是告诉自己三公主有嫌疑,又像是给她洗清嫌疑一般,一时拿不准:“御林军要护着那么一大片林子,让人钻了空子,也是在所难免的。” “说是这样的说的,可是姐姐就没怀疑过是有人故意的?我们在那待的好好的,是谁叫走了我,又是谁请了你过去?” “你的意思是,那个女官也是荣王妃的人?” “姐姐,不管你是真心这样想的,还是觉得我是公主身边身边的人要试探,我就一句话,那丫鬟今早已经死了,失足落水死的。”陈袅有一丝不可察觉的不耐烦,似乎很不满年年要故意装傻。 “谢谢。”年年心中的疑惑算是得到了解答,没有三公主的干预或者说默许,那些人也不会这么轻易进去。“可是这个点上杀人,不是更引人怀疑了吗?” “不知道,可能她觉得越是危险的点,旁人决会觉得欲盖弥彰矫枉过正,这样反而减轻了对她的怀疑呢。” 年年轻轻捋着头发,还是觉得不妥:“大长公主是也算是她的亲姑姑,荣亲王是她表姐妹,若是说她参与,也不奇怪。可是就算是她纵了人进去,被查到了终究不是什么大事,你不是说宫里的太后妃子们都很喜欢她吗。” “姐姐太不了解三公主了,当然,我一开始也是一样,觉得她年轻没有什么城府,但是相处久了,我知道她其实并不像表面一样那么单纯无知。”陈袅像是回忆般的想着什么,停顿了一下:“有一次我发现,她会故意弄伤自己博得太后的怜爱,还要让太后不要责罚跟着的人。。。她很会欲拒还迎。” “可是她生母早亡,这点小心思也不算什么?”年年觉得宫里的孩子,本来就要比外面的更早成熟,至少在人情世故上是这样的。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能够保持初心不长歪的!”陈袅半是生气半是羡慕的说出了这句,在她看来,自己的姐姐在某些方面明明比三公主惨多了,可是到现在还能保持着良善与良知,实在是不容易。特别是这两年在宫里呆久了,陈袅见过了是是非非,更觉得做人能保持初心是一件极其不易的事情。 “啊?没有没有没有。。。你太夸我了。。。”我善良是因为我受过教育,我是清澈愚蠢的大学生,要是我真是你的姐姐,遭遇那些早就黑化了,没准这个本就变成复仇路线了。 “不过这事也只能这么含糊过去了。”陈袅突然话锋一转,脸上有些遗憾。“我方才看到督工出门,应该是进宫陈情了?容亲王才刚离京,王妃就薨逝,是个人就会觉得疑惑,皇帝是不会王妃背负上这种骂名的,他一定不会追查此事,这事只能委屈姐姐了。” “当初让你进宫,真是进对了,一下子变成大姑娘了嘛!”年年并不在意自己受没受委屈,事实就是贺兰轶已经死了,就算皇帝把她用皇后的礼仪下葬,给她夸到天上去,死了就是死了,自己的仇也算报了。年年只是欣喜于陈袅的变化,再这样下去,他们陈家没准能出一个上官婉儿呢!当然,这是个美好的愿望。 “还得谢谢姐姐,若是没有你,我也不能进宫的。”陈袅提到感谢的事情,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客气客气,对了,爹娘这段时间没有跟你提相看人家的事情吗?我记得三年前不是还很着急么,怎么现在倒不急了?” “从前我娘没什么远见,如今我也是见了世面的,他们不再逼我了。”这也算是进宫的一大好处。 “我明白,他们是等着太后给你指婚呢!这事我倒要问问你,哥哥呢?虽然说定下了人家,怎么迟迟不见动静?”年年刚回的时候施青就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了年年,因此她知道陈问已经定亲,就一直没问过。 “侍郎大人的父母相继离世,按礼制,他们家守孝两年,等过了今年秋天,就可以准备迎亲的事情了。” “两年?”我靠这陈问还真是倒霉啊,娶个媳妇要等两年,虽然说如果谈两年恋爱那倒不算久,但是宇朝风俗男女大防,这两年陈问和她又不能见面,真是空守两年啊! “我之前提过这事,爹说定了就要等着,这是规矩,也不让我多说,只能作罢。” 好好,陈老爹一向在这种事情上面最守规矩,宁可让儿子单着两年都不愿放弃从前的婚约,也算是可敬了。送走了陈袅,年年盯着自己的手腕发呆,这次过后,应该就太平了?但愿如此! 第139章 一些主角开了加速器的日子 晚上施青带回来了消息,皇帝得知容王妃英勇救护被歹人挟持的定安王妃,龙心大悦,追封容王妃为烈女,特意为她制作了烈女牌坊,还升了她父亲贺新的官,算是一点补偿。 宇朝三十三年春,容王妃薨。容亲王得到消息,上表请求回京主持葬礼,皇帝感念他们夫妻情深,准许送容王妃的棺椁回滇城,免容王进京辛劳。容王感激涕零,上表请求接郡王回滇城教养,皇帝感其心意,特旨接郡王入宫,与皇子们一同教养,免的容王操劳过度,容王上表感谢。 滇城与京城远隔数千里,一来一往之间,时间过的飞快。 到了秋日,陈家人终于迎来了苦等两年的儿媳妇,新妇姓文,人如其姓,格外的安静守成,新婚日陈问的脸一直红啊红,红的比天边的晚霞还要醉人,任由大家打趣,丝毫不见生气。今年秋日皇帝依旧举行秋猎,王府的人去了南山别院入住,年年除了第一天露了下面,其余时间只管躲在别院里玩自己的,也去周老头的院子看过,许是老头走了,园中无人打理,渐渐荒废了,不复当年仙境,施青打趣说,等你搬进来,也做个神仙看看!年年不语。 冬日,陈家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大锅子,年年终于见到了陈娇的两个孩子,都是极聪明的好孩子,乌溜溜的眼睛,十分招人疼爱。回到王府,年年见到周遭冷清的样子,想到施青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不由得心里发酸,大哭一场,不知是哭自己还是哭他。 又是一年好静,新年到来,王府曾经的废园终于被废物利用,重新修整了起来,竹楼变成了原来年年曾经居住过的绣楼的样子,年年很开心,楼上楼下的跑来跑去,撞坏了两个施青放在房里的玉盘装饰,年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施青从碎瓷片里踩过来,像拔萝卜一样抱起年年,远离那些碎瓷片子。年年看着施青突然加深的眼角纹,想到他的年纪,虽说太监长寿,可他未必活得过自己,于是放声大哭,施青不明所以,陪泪到天黑。 春天到了,好消息也到了,宇朝的军队在皇帝陛下英明神武的统治下,终于攻克了西北边陲几十个敌对部落,一举平定了西北兵患,从此版图只剩下北边的突勒比较难搞,再无劲敌。与此同时,施青所负责的情报网在这次战役中功不可没,及时探听到了敌方有瘟疫发生军心不稳,我军一举出击,才能大获全胜!皇帝嘉奖施青,赏监军头衔,要他人在京中,遥领西北诸事;反观武将,皇帝只是赏了些金银珠宝美女什么的,并没有格外加官或者怎样,因此众人痛恨施青,以为是他抢了功劳。 夏天,伟大的皇帝陛下决定一鼓作气,秣兵厉马,等到秋收粮食充足就一举攻下北疆的突勒人马,打服为止!然而就在此时,宇朝内部突然动乱,一股势力打着曾经和亲王的旗号,要求推翻皇帝改朝换代,迎和亲王之子为皇帝,于是北上之事暂时搁置,专心处理内务。 年年听到消息,长舒了一口气,不是因为不打仗而放心,而是因为狡兔死、走狗烹,年年旁观看着皇帝对施青,分明有些捧杀的意味,只等皇帝的边疆打完了,恐怕就要料理朝中的事情了,年年不能不怕。 谁知这伙叛军来势汹汹,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竟一直拖到第二年春天才算彻底收拾完,皇帝长舒一口气,终于开始整肃兵马,准备攻打突勒,并且指定施青为监军太监,跟随军队一起北上。然而天不遂人愿,秋收前一场特大暴雨冲毁了皇帝心心念念的庄稼地,没有吃的,是没法打仗滴,皇帝陛下只好忍下这口老天爷赏的恶气,窝窝囊囊的收兵了。 年年听到,又是一阵称心如意,施青上了战场,可就说不准回不回的来了,这下好了,老天爷帮忙,笑纳笑纳。 第三年春天,皇帝下定决心,无论今年如何,哪怕是抢,也得把粮食抢出来!封施青为督粮官,命他限期凑齐粮草,施青在府中看着奏折上那天文数字,长吁短叹:“年年,皇帝是想杀我了。”年年明白这意思,这么多粮草,如果通过正常手段,是凑不齐的,那皇帝可以因为督办不力杀了施青;如果直接重赋加于百姓,稍有不慎激起民变,到时候皇帝需要一个替罪羊,施青也是个死。 “真的不能激流勇退吗?”年年渴望皇帝能有一丝为施青考虑,让他走人,远离权力中心也就是了。 施青摇摇头:“我就是皇帝在朝中立出来的一块靶子,现在尚能用来转移怒火,若是退了,就没有价值了。年年,在宫里没有价值的人是不必活着的。” 年年嚎啕痛哭,施青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言不发。哭过了,年年才突然想起来周老头说的永远不入京是什么意思,这皇家,就没一个好人!如果当初自己在陕县的时候,直接告诉施青咱们私奔,也许就没这事。。。了? 然而不由得年年不怀疑,自己绝对是某本小说或者某个世界的主角,根本就是心想事成,老天爷太照顾自己了!夏末,太后突然病重,皇帝仁孝治天下,立马找全国最好的大夫给太后治病,年年白日里要去太后宫里侍疾,时常会看看医生堆里有没有方自语,晚上回来偷偷躲在被窝笑,心里祈祷着您老人家可千万别好的太快!心诚则灵,到了深秋,太后直接呜呼了,举国悲痛,皇帝举孝临朝,一片悲痛之色,宣布北上暂缓。 “这下你可不愁了!”大年夜年年编着施青的头发玩,忽而看见原来他已经有这么多白头发了?悲从心头起,眼泪。。。憋回去了。 “还好,今年可算是过去了。”施青和年年一起躺在新院子绣楼里的床上,刚运动过有些累,他觉得自己近来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不知道年年会不会嫌弃啊。。。“不过年前皇帝曾召我入宫,讲起了一定要盯紧点突勒的动向。年后他要加封我为太子太傅,未来的帝师。” “啊?”年年大吃一惊,这摆明了可能等不到皇帝驾崩新帝上台料理施青,皇帝这是打算打服了突勒就要自己动手了?施青是什么身份,一没有正经科考、二没有公认的德行,如何能做太子的老师?摆明了捧杀!而且太子和施青不睦,也是皇帝默许的要磨练太子,怎么可能真让他等到太子登基安度晚年呢?皇帝真是。。。歹毒!于是刚刚憋回去的泪水又一次喷涌而出,施青不住的在年年耳边讲“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140章 危险的信号 宇朝天启三十七年,新年第一天年年迎来的不是红包,而是红肿的眼睛,作为哭的太狠的报应。施青昨晚还很伤感,到了白天又活过来了,拉着年年买东买西,热热闹闹的操办了府里的新年。回来的路上施青忽而收到传信,一时意兴阑珊,坐在车中不知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为什么愁眉苦脸的?不是你非要拉着我出来逛街吗。”年年摸着刚买好的料子,滑滑的,很舒服,心情大好。 施青顺手拍了拍年年拿着的布,恩,确实手感不错。“刚刚得到信,说容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这就奇怪了,去年太后过世皇帝都不许容王回来,怎么这会子回来做什么?” “正因如此,宫里传信说贵太夫人身子不好,容王心内不安,皇帝不好阻拦他们母子之情,也就同意了。” “皇帝是怕,他自己的娘没了,别人说他不顾其他皇子的娘,也不是什么好人。”年年现在最讨厌皇帝,这个人虽然在民生政治上说可以算英明神武,但是喜欢自己藏在幕后,放任儿子们臣子们互相斗争,平衡朝政,把什么坏事全让施青干了,自己回头装圣人,恶心! “别这样说,皇帝也是由此及彼。若非太后离世,皇帝伤心,也不会让容王这么容易回来了。” 年年揪着施青的耳朵:“你怎么这么向着他!小舔狗,知不知道舔到最后就是一无所有啊!” “去去,边上去。” “喂!你有没有觉得这两年的事情还挺凑巧的,怎么皇帝一出兵打仗就有这么多幺蛾子?天灾也就算了,这人为因素可不少。”年年又在复盘往事了,很担心容王这次回来会给朝政带来大变化。 “皇帝的心思能看透的人多了,只不过暗中装傻而已。不想打仗的人多了,这阻碍自然就来了。” 年年听出来这话里似乎有一些隐藏的含义,有些吃惊:“恩。。。那些事情不会和你有关。。。” 施青十分费解的看着年年,难道她心里我就这么厉害,翻手雨覆手云?“不只有我不希望打仗,怎么你会觉得和我有关?” “因为。。。我想不到有其他人不希望打仗啊,你给我举个例子!” 哦,原来不是觉得我厉害,只是单纯的脑子笨。施青小小的翻了一个白眼:“比如宰相,比如你爹那帮清流,比如武将们,你可以理解为,除了皇帝太子,以及那些寒门武子,并没有人希望打仗。” “等等等等,”年年叫停了施青,“这宰相和我爹不希望打仗我能理解,无非是觉得虚耗国库百姓遭殃,寒门我也能理解,毕竟人家要出人头地不是,可是武将怎会不希望打仗?不打仗他们怎么建功立业呢?” 前方似乎出了一些小事故,路上有点堵他们的车子停了下来,施青也不在意,只是轻轻推开窗帘看了一眼,又接着说:“你的眼光要放深远一些,别光看到表面现象。上次西北大捷,皇帝对武官不加赏赐,把所有的官位荣誉都给了我;上上次峡谷遇袭,皇帝打散了陕边军,后来给贺新升官也就是个闲置,那帮武将也渐渐醒悟了,皇帝是打算鸟尽弓藏了。等打败了突勒,再无边患,皇帝能不为太子做打算?不止我,那些手握重兵的武官,那些可以死谏天子的绝臣,都会被皇帝一一扫清。唇亡齿寒,大家也都渐渐寒心了,你没发现这两年连宰相都不怎么上书骂我了吗?” “哦!我想起来了,那年容王走的时候,冯柬最后突然说不要给别人做了嫁衣,他是不是当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是不是觉得皇帝为太子铺路铺的太过,有些矫枉过正,所以才去支持五皇子了?” 施青不是没有这样想过,然而时移世易,过去的话自己也没有机会追问,自己与冯柬也是半辈子的仇人了,愿意斗就斗,左不过这十几年一直如此。“也许。” “闪!闪!闪!”窗外传来有规律的呵斥声,伴随着一句闪一声锣鼓点,年年被声音吸引,想要探出头看看,却被施青阻止了。“不用看了,是荣亲王的车驾,刚才我就看到了。” “不是才接到消息么,怎么这么快?”年年有些惊讶于容王的速度,这是走高速超速疲劳驾驶才能赶出来的速度? “确实很快,说明容王这次回京真的很心急,大年初一就赶回来,不妙啊。”容王的车驾走的是路中,年年坐的小马车靠在路边上等待,两车擦肩而过,都没有人伸头看。 “那他这是要先进宫见皇帝?” “应该。”车架走远,这边又恢复了通行,马车又开始漫无目的的晃荡起来。“你知道为什么我总喜欢在车上和你说这些话吗?” “因为不容易被人偷听,遇到危险还能及时跑路,不至于被瓮中捉鳖了。” “恩,说得对。”施青伸伸腿脚,放松了一下:“所以有什么话就赶紧问,别憋着了。”施青看出年年有话要说。 “哎呀,你真了解我。”年年将额前的碎发往旁边拨了拨:“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支持谁呀?太子还是五皇子,或者。。。荣亲王?” 第141章 宫宴 年年从前只以为,施青会坚定的站在皇帝的选择那一边,可是今天看来,似乎施青早早看穿了皇帝的企图,那这样的话,他应该会早早打算。。。 “这个嘛。。。说实话我谁也没有选。”施青几乎是丝毫不加修饰的讲出这句话。 “不选?为什么啊。” “因为选了没用啊!”施青一指头戳在年年脑子上,企图点醒她。“皇帝选了太子,冯柬选了五皇子,从前那帮逆贼选了和亲王。这三个我都不能染指,毕竟不管谁登基,他们都不会容得下我,至于容亲王嘛,从贺兰轶死的那天起,我们就再没机会讲什么合作了。” “不是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吗,难道没办法转圜了?” “你说的也太理想了,就算真的现在我扶持他的儿子登基,以后他们坐稳了皇位,对于杀母仇人,他会善待?” “我没说他!我觉得五皇子挺好的,他妈喜欢我,而且他觉得我像她姐,要不你选他好了!”年年口不择言,照现在的情景,没准还真就上了绝路了。 “随意的将这种立场说出口,可不是一个安全的习惯。”施青平静的将一根手指放到年年嘴唇上,示意她慎言。“五皇子嘛,我也很喜欢,可是我说了,冯柬选了他,并且早在我之前,所以就算我现在投诚,最多是锦上添花,人家雪中送炭我怎么比得了,何况五皇子也不会接受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年年眼神空洞,他知道施青说的很对,自己没办法反驳,可还是心存侥幸。 “死什么?”施青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年年清了清嗓子,“意思就是死了冯柬,你不就能成为五皇子最得力的支持者吗?” “噗嗤!”施青将年年整个人团在怀里,揉了揉脑袋:“你这想法好,果然是你这小猪脑袋能想出来的馊主意~” 又去了几家绸布庄,依旧没有买到年年喜欢的布料,总觉得宇朝的衣服很极端,要么就是颜色很深的贵妇朝服那种,要么就是青楼妓院里那种轻薄鲜艳的颜色,没有中间色,真是令人头疼。出了布庄,一骑飞骑赶来,刹在了两人面前,来人回禀:“王爷、王妃,皇帝口谕,今晚在宫中举办家宴,请您二位同去。” 施青说了声知道了就示意来人离开,自己带着年年赶着回王府收拾。到了家年年又速速洗漱了一番,上妆梳头挑衣服,一键三连,现在她已经很好的适应了这种需要收拾大半天的流程。 “皇帝设宴,肯定是因为容王回来了,不过家宴干嘛要叫上咱们?” “不太清楚,听说除了后宫娘娘、皇子,就只叫了咱们和冯柬。” “他也去?这不是太乱套了些。”你好好的一家人吃饭,拉上我们做什么! “瞧你说的,这样抱怨,难道你还敢不去不成?” “说的也是。”年年最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在天色已暗之时登车入了宫。皇帝的宫宴,年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总是错过,说起来这还是头一遭,也不知道是什么章程。 “别害怕,皇帝不会注意到你的。”施青看出年年的紧张,轻声安慰。 “我都没有近距离看到过皇帝,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 “皇帝就是皇帝的样子呗,你要看,等会使劲看几眼,就是别乱说话就行。” 过了宫门的第一道安检,两人弃车换轿,一路默默无语。家宴设在了平日大宴群臣的麒麟殿,这次人不是很多,因此只用了麒麟殿的一半都不到的位置,看着有些冷清,皇帝还未到,只有五皇子已经早早到了候在里面,见到两人,也是十分开心的站起来迎接:“王爷、王妃,你们来啦?” “参见殿下。”两人守着规矩不敢逾矩。“殿下来得真早,怎么不和庆妃娘娘一起来?”年年还是很喜欢五皇子的,都好几年了,这个皇子的性格一点也没变,还是爱说爱笑的。 “我一进宫,我母妃又拉着我让我读书,我就赶紧跑了,过来等着。” 害,感情这都几年了庆妃还没放弃让自己的儿子学文,五皇子也还没放弃天天躲着母亲呢。“坐坐。” 施青这桌的位置放在了左侧第二桌,左一是容王的,容王对面是冯柬,施青对面是五皇子——太子是不必跟他们抢位子的,人家在帝后以及贵太夫人下面有一个单独的座位。后面就是一些嫔妃公主皇子啥的座位,反正依次而坐,总没有错。 殿内掌了灯,陆陆续续不少人来,或打招呼,或默默入席,反正都知道今天的主角是容王,自己这些人都是皇帝叫来陪客的,好好听着就是了。不多时宾客坐齐,皇帝带着贵太夫人和皇后姗姗来迟,众人起身三呼万岁,落座入席。容王坐在首位,年年侧脸看过去,咦?这滇城看起来还蛮养人的,容王去了这些日子,没见消瘦,反而还红润了一些,除了年纪见长,其他倒还真不错。 又瞄了瞄正在说祝酒词的皇帝,他好像是瘦了,明明上次见还是中年发福,这次见已经变成了正常偏瘦的样子,看来太后的离世给皇帝打击不小。不过皇帝和容王长得并不很像,这谁能看出来是亲兄弟呢?不知皇帝说了什么,突然大哭起来,吓了年年一跳,抬头一看,容王也在哭泣,上面的几个人都在默默流眼泪,那自己,到底是哭还是不哭呢? 躲过了苦情剧,宫人们鱼贯而入端上了今日的菜品,年年一看,停了筷子,都是些好看不好吃的东西。皇家最讲究颜面,那些长得难看的、吃完嘴里有味的、容易脏手的都直接一概不用,这样一来好吃的东西就减少了一半,而且都是提前最好端上来都是凉的,更没什么滋味了。一旁侍宴的宫人还在殷勤的给年年夹着菜,丝毫看不出来年年并不想吃。 第142章 宇朝最荒唐的刺客 面前端上了一盆鸡汤,清清亮亮,飘着点点油花。年年看着,很有食欲,正想让宫人帮忙盛一碗尝尝,忽而清亮如镜子的鸡汤被打破了,一只勺子掉进了汤里。随即耳边响起几声尖叫,年年抬头,看到皇帝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太监,正拿着半个碎瓷片子,狠狠地刺向皇帝,近在咫尺! 如果我们把时间放慢百倍,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有眼尖的人看见小太监鬼鬼祟祟接近皇帝,提前发出预警,御林军从殿尾上前护驾;太子距离皇帝最近,可惜他背对皇帝,知道有人发出尖叫才转身回头,急忙扑到皇帝身上;施青和荣亲王不知说着什么,因此两人都没看见上面的情形;五皇子抄起一个盘子远远砸向刺客;年年正盯着鸡汤,在她头顶上方是一只即将掉落的汤匙,那原本是宫人准备舀汤用的,因为惊吓滑脱了手。 反正年年抬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刺客即将刺到皇帝,太子护在皇帝身前,御林军还差一步就能抓到刺客的衣角,眨眼的下一秒,刺客被盘子砸中倒地,御林军压住刺客,他的瓷片划破了太子的手背,皇帝安然无恙。大殿之上一片告罪之声,施青拉着年年跟大家一样统统跪倒在大殿上,尽量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帝一声查,御林军即刻拉了刺客去审问。只是并没有让众人起来,于是大家只能跪在冰冷坚硬的石板地上。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御林军头头来报,说刺客招供,他是突勒的奸细,奉命前来刺杀皇帝。皇帝预想中群情激愤纷纷上谏自己攻打突勒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片死寂。 皇帝看向施青,希望这个自己一手提拔培养的人能够站出来劝自己,而他看到的施青此时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手捂着心口,王妃在一旁扶着胳膊强撑身体。哦,听说这两年他得了心痛病?于是看向冯柬,这是是个大忠臣啊,他一定会劝自己的?没想到冯柬看起来比施青还虚弱,跪在那里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呜呼了一样。也对,宰相的身体一向不好。其余的皇子嫔妃担心的看着自己,有的甚至哭花了妆,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来劝谏自己出兵,真是一群不会体察朕心的废物! “咳咳,”皇帝先让太子包扎了一下伤口,清了清嗓子,对着底下的人讲:“朕对突勒,一忍再忍,没想到竟然敢谋害于朕!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朕意已决,整肃兵马,以备待战!” “不可!” “陛下三思!” “父皇万万不可!” 三道反对的声音在大殿的不同位置同时响起,皇帝听着十分刺耳:“众卿,有何话说?” 施青首先开口,捂着心口擦擦额头的汗:“陛下,连年年景不好,打仗必然粮草短缺,如今应该休养生息,才能安抚民心呐。” 冯柬紧随其后,半睁双眼,很难得这两个人会在公共场合意见一致,他十分虚弱的讲道:“然也。如今宇朝四面皆无强敌,突勒虽然不安分,但是不过区区蛮人,实在不必大动干戈,皇帝当务之急是整肃朝纲、休养生息才对。” 五皇子见到话都让他们说了,自己只能打打感情牌了:“是啊父皇,太后过世不久,按照礼制,应当天下守孝三年,而且父皇您进来身子不好,打仗劳心劳力,还是静养为宜啊!” 皇帝看着这三人,都是自己信任器重的好臣子好儿子,居然都来反对自己,真是无君无父!早知道就不叫这两个了,应当叫几个将军前来,他们一定会劝朕出兵的!皇帝压下心头怒火:“年景不好,所以朕从不轻易动兵,这些年百姓安居乐业,朕何曾亏待过他们!突勒一向势大,如今不除,必然成为我朝之大患,至于太后,她若是知道了朕能够一统北方,九泉之下也会欣慰,哪里来的怪罪!” 众人见到皇帝如此决绝,一下子否定了三个重臣,都有些惴惴,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容王此时抬起头:“陛下,臣弟也觉得不妥。这刺客是否为突勒奸细还不好说,在宫宴上伺候的人都是选过的,背景绝无差池,怎么会混进来一个奸细?而且他招供的如此爽快,不得不让人生疑。”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就算刺杀,也得整点高级点的手段不是?既然能混进宫宴皇帝的身边,明明下毒更有隐蔽性,而且你拿的这凶器,碎瓷片子?真的太不专业了!皇帝当然知道这其中的不妥,实际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刺客是怎么进来的,这事他想了很久,虽然人为痕迹重了一些,但是也只有借此出兵才光明正大啊。好你个容王,就你长了一张嘴是! “恩,众位爱卿说的都有理,朕也觉得有些疑惑。既然如此,施爱卿,朕着你与御林军一同审讯刺客,务必查清所以然!” 年年听着恨得牙根痒痒,狗皇帝!又把这个屎盆子扣我们施青脑子上了,他要是给不出你想要的结果你肯定生气,给到了你要的结果又明显犯了众怒,何况你打完仗不是要杀我们青青吗?妈的,你个又当又立的贱人! “是,臣遵旨。”施青无奈接下了这活,皇帝命令散席,大殿的人这才相互搀扶着往殿外走——大家腿都跪麻了。 “王爷!”五皇子从后面追过来,气喘吁吁的叫住施青,“王爷,母妃说看到您脸色不好,这是天王保心丹,您随身带着。”说完递上一个小瓶,施青接了谢过,五皇子跑回殿内跟着皇帝去了。 “督公。”五皇子刚走,冯柬也有人搀着走了上来,两人正好在大殿门口,稍稍侧身不挡住后面的人。“咳咳咳咳,督公,人老了,就是多病啊。。。”冯柬先是告罪,又讲到:“那就辛苦你和御林军了。”随后行了一礼。 施青也是准备还礼,谁知刚刚弯下腰,直接重心不稳脸朝地栽了下去!“王爷!王爷!”年年摇着施青,慌乱异常,周围的宫人一叠声叫太医,忙活了半天才给抬上车送回了王府。 第143章 这是一个问题 夜半,王府,绣楼。 施青的头发散在床上,身边是束手无措的大夫,一个个长吁短叹,看不出症结所在。明明病人高烧不退,自己却诊断不出任何结论,一边是王妃冰冷的眼神,一边是宫里来人催促,大夫们有些手足无措。年年已经过了最开始的恐惧期,逐渐冷静下来,想想刚才一系列的事情,不觉的嘴角上翘,冷笑连连,大夫在旁边看着冷汗都下了,王妃殿下发怒不会要了他们的命? 宫里人得到定安王可能是突发风疾昏迷不醒的结论后,带着忧愁的神色回宫复命去了,绣楼里也渐渐平静下来,大夫们都在外面守着,剩下年年和几个近身的心腹待在屋子里。年年走近床头,伸手探了探施青的额头,还是很烫,不过她并没有什么担忧的表情,而是靠近施青的耳边:“你就好好装!” 刚刚还“昏迷”面无表情的施青听到这话,忽而睁开眼,悠悠转醒,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你又发现了?”本该欢喜雀跃的下人们谁都没有出声,知道此时不是什么好时机。年年盯着施青,施青也看着年年,然后前者狠狠地在后者的手臂上掐了一把,痛的施青眼泪都挤出来了。“哎呦!做什么!你要谋杀亲夫啊!” “哼,杀你还不容易,现在我就找瓶鹤顶红药死你!”年年咬牙切齿,施青从床上坐起,一把抱住年年,也不管她挣不挣扎。 “抱歉,让你担心了。”施青用脸轻轻蹭着年年的脸,头发有些碍事,于是一把全甩到另一侧去,“你看,这也是事发突然,我若是不晕,皇帝怎么好轻易让我逃了过去?” 没错,全是装的,心痛病是装的,晕倒也是装的,区别在于前者年年知道并且还配合演出了,后者是临场发挥年年差点信以为真,怎么能不担心呢。“唉!就是你们这个方法,实在是太老土了。”病遁,多少年了屡试不爽,但现在也没个长进。 “你没发现庆妃和宰相都想让我用这个办法吗?” “你从哪看出来的?” 施青拿了五皇子给的药瓶捏在手里:“天王保心丹,空的。”说完打开瓶口朝下晃了几晃,果然是空的,“怕我听不懂,冯柬还特意过来提醒一下,什么狗屁人老多病。” “额。。。你们这群人平日里说话都这么拐弯抹角的吗,不嫌累吗。”年年嫌弃的看了一眼药瓶,拿到手里扔掉了。 “这算是赏赐,你就这么扔了?”施青靠在枕头上,虽然嘴上说着责怪的话,却一点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你打算装多久?”年年一脚踢飞本就扔在地上的空瓶子,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装到什么时候皇帝不让我管这件事了为止。”难得自己能和宰相统一意见,恐怕现在宰相也在“病”中,这事皇帝只能找其他心腹去做。不管是谁,不要扯上自己就行。施青也渐渐意识到,从前自己对皇帝言听计从,皇帝对自己也算不错,荣华富贵,可是以后怕是不行了,哪怕是为了年年,自己也要想办法抽身出来! “可是太医难道不会看出端倪么?” “不会,病症都是真的,他们治不出来是他们无能罢了。”施青摆摆手,很知道宫里太医的尿性。 “你这药吃了,对身体伤害大么?” “怎么,关心我啊?” “就算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放心,吃不死的,只不过会让体温高一些而已。” “那正好,冬天家里都不用烧火了!”年年忽而变了笑脸,一头扑进施青怀里,热热的,烫烫的,像饺子,像火锅,像一切能让人觉得快乐的东西。“为什么容王也会同意不出兵啊,他难道不希望我们打败仗然后他趁乱取利吗?” “因为皇帝不会败的。”施青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说出了这句话,这份自信来源于数十年在皇帝身边的经历,皇帝从来没有败过,无论是打仗还是党争,所以坚定地和皇帝站在一起,成了施青后来的人生信条。只是这信条近来小小的动摇了一些。 于是施青理直气壮的享受起了病号的待遇,从吃饭喝水到睡觉,必须让你年年一口口喂,年年也不假他人之手,两口子关系好的要死。宫里的太医每天来一次,每每给皇帝汇报都说定安王病势沉重,皇帝听了,只得作罢。想要看看其他心腹,皇帝猛然间发觉自己净没个人可用,文官一致向冯柬看齐,连武官也不怎么插手这事,思来想去,皇帝只好以历练太子为由,叫太子亲自去督办审理刺客的事情了。 “皇帝让太子来干这事?是不是有点太大材小用了。”年年听着传回来的消息,一边剥着橘子皮,一边坐在火边烤着。 施青仍旧躺在床上,等着橘子等一下自己长腿送过来,“皇帝身边没人了呗,他铁了心要出兵,出兵完就要卸人家兵权,谁愿意跟着他混!” “青青,你都学会嘲讽皇帝了?太厉害了!”年年满意的吃掉了手里的橘子,又开始剥第二个,施青只能干看着,这第二个总是给自己的了。“你说皇帝这么聪明,为什么这两年意图表现的这么明显,不是直接变成孤家寡人了么?” “可能。。。皇帝太久没上朝,对大臣们的心思有些拿不准了。”施青看见第二个已经剥好了,准备伸手去拿。 “哦,看来人还是不能不工作太久,用进废退,这话说的不错。”第二个橘子也落到了年年嘴里,这个有点酸,年年挤了挤眼睛,还是咽下去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橘子?” “啊?”年年这才反应过来这橘子是给病号准备的,“你吃这干啥,喝点水就行了,橘子吃多了上火,而且这橘子好酸,不是什么好橘子。”嘿嘿,全是我的,你就别想喽! “切!”果然是娇纵过头,病人也要欺负,今晚可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第144章 必胜的军队 过了元宵,施青渐渐好转,但是仍旧无法处理政务,皇帝让他好好休息,太子管理一切事务。先前的刺客在太子与御林军的共同审问下,依然不改口,一定坚持自己是突勒的奸细,就是要杀大宇皇帝的,动刑数次都不改口。于是太子非常满意的拿到了口供,向皇帝复命,皇帝欣然接受,整装待发,等到开春天气好转,立马出兵! 当然,这次的督粮任务并没有落到施青头上,皇帝督促户部、农部一同为大军提供后勤保障,护国将军为先锋,统领人马,一切调度均优先仅供军前使用,皇帝坐镇后方,派太子与五皇子一同上阵监军。看着皇帝这个动作,年年觉得如果不是后方还需要人守着,比如假如太后还在,皇帝恐怕就要自己上前御驾亲征了。 陈府里,年年今日又在自己的院子里发呆,这院子名义上给自己的,可是自己一天都没住过,真是太可惜了。“爹和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年年靠着门槛,盯着院子里的积雪,问一旁的陈管家,今日就是他叫自己回来的。 “今日大朝会,可能会晚一些,往日里早就该回来了。” 年年知道这个大朝会,其实就是战前动员会,皇帝势在必得,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次朝会的规模之大,连陈问这个金吾卫卫队长这种甚至没有品级的芝麻小官都叫过去了,可见皇帝对此事的重视。“好。”实在是无聊,年年走到院中,抓起雪搓小雪球玩,搓一个往石凳上摆一个,都快摆满了前面才来人告诉,说陈老爹已经下朝回来了,请年年去花厅叙话。 一面转回花厅,一面用手炉暖自己的手,玩雪玩得太久,手有点疼。到了花厅,见到陈老爹已经换下了朝服,却没看见陈问。“爹,您回来了,怎么没见哥哥?” “恩。你哥哥还要去京兆府当值,下了值才能回来。”陈老爹让年年坐了,上了茶,屏退左右,一副“家中有大事发生你要好好听”的架子。清清嗓子,陈老爹虽然疲惫,但是看上去十分的容光焕发。“忆儿,你可知今日我为什么要叫你回来?” “朝中要用兵,父亲关心军国大事,想来也有需要女儿分忧的地方。”中规中矩的回答,但是陈老爹已经很满意了。 “恩,你说的不错。早朝皇帝说要举大军四十万攻伐突勒,已经让前军去准备侦查之事了,过两个月就出发。” “四十万?咱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兵马啊。” 对于宇朝的兵力,年年只了解一点,因为尚武,多次攻伐内战改制,所以导致军队编制名类很多。比如京中有京兆府统管的金吾卫,皇家统管的御林军和禁军,护卫京城边防的威卫大军,州里的府军,边境的边军,复杂无比,每一种军队人数不一,且代表着不同的势力,因此皇帝不可能只调一支军队去打仗,否则那个地方一空,其他人保不准会有什么心思。可是若说是要凑齐四十万,那可得很多只一起调动,这。。。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皇帝这次调用了左威卫十五万,作为主力部队,这里面大部分都是你妹夫家的势力,其余的二十五万是从各个地方抽调上来的边军,共同组成了这支队伍。攻伐外敌,还从未出过如此数量的大军,可谓史无前例了。” 啊这。。。这玩意真的能行吗,虽然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是内部力量过于分散,真的很让人担忧啊。年年在陈老爹身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担心,反而有种有荣与共的感觉,这是咋了,陈老爹这书生脑子,不会看不懂这不妥?“爹,这么多人,耗费很大啊,您之前不是反对皇帝出兵么。” “唉!早晚一战,如今皇帝健在,我朝没有其他兵患,就是最好的时机。若是一旦皇帝不在了,太子。。。恐怕不是非常擅长攻伐。” 哦,感情您老人家也知道太子不怎么样啊,“那从别的地方调来的军队万一不服管怎么办?” “你怎会这样想?皇帝陛下天纵奇才,英明神武,难道打个仗还要你来教?”陈老爹很不开心,自己的女儿怎么一点子魄力都没有,一点也不像自己! “女儿失言了。”年年明白了,施青也好,陈老爹也好,甚至那些要去打仗的人,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皇帝有信心,对皇帝个人的迷信与相信让他们将种种不妥弃之脑后,我靠,皇帝真是洗脑大师! 在年年的时空里,历史上也出现过一些个人魅力极其强大的帝王,可是和宇朝的皇帝一比,年年真的不知道宇朝皇帝哪里有优势了?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经历过皇帝年少登基时的雷厉风行,总觉得这皇帝老头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不过明显别人不这么认为。 “无妨,那你知道爹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吗?” 能为什么,肯定又是为了我老公呗。“请您明示。” “大军春后出征,大约秋日就能结束战斗,再加上些扫尾工作,最迟冬日前一定能班师回朝。” 你。。。算了,年年觉得这实在太理想化了,这是打仗啊,不是过家家,你说几点回就几点回?只听陈老爹继续说道:“等他们回来,陛下差不多也就该着手清理朝廷上的蛀虫了,你知道,这些年在王府想来你也听说了见识了那人做的事,你可要留心着,若有什么证据,没准能日后用得上。” 好嘛,让我送把柄给你,唉!你咋就这么想不开呢!“实在我也没有见到什么确实的证据。” “爹知道,这或许有些难处,但是有你帮衬着,总是好的。另外上次你说的爹也想过了,等到时让他写一封休书给你,你两和离,这样你将来也好打算。” 哦,原来是上次说的那个什么寡妇不寡妇的事情,看来陈老爹也不是一点打算都没有,只是真的到了这一天,施青能写吗?就算能写,自己也不会接的,太理想化了,唉,这帮人真是活在梦里。 第145章 放妻书 糊弄过去了陈老爹,年年坐马车又回了王府,上了绣楼就看到施青正数着什么东西,还怪认真的。“你在干啥呢?”年年踢掉鞋子换了双舒服的,一扭一扭走过去,在施青边上坐了。 “给你数钱呢,拿着。”一沓银票递过来,年年两眼放光,接过来就数,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不用数了,这里是十万两银票,你好好守着。” 年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十万两,为什么,你做什么生意能赚这么多钱?”这别是陈老爹要的把柄,想到这,年年觉得手里的银票直发烫,可是又舍不得放下。 “你想什么呢,你的本金放着都三四年了,赚钱当然是翻着倍的来呀。”施青看着年年拿着银票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都替她难受得慌。 “可是就算三四年也不能有这么多啊。” “里面还有一些我的钱,你替我收着。”施青笑嘻嘻的看着年年,神情不似作伪。 “你。。。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年年最终还是放下了银票,这哪里是钱,分明是催命符。 “大军要出征了。”这话实在有点没头没脑,谁不知道皇帝要出征了呢。 “所以呢?” “你怕不怕?” “这话真好笑,又不是打我,我怕什么。” 施青站到窗边,轻轻抬了一下窗,开了一点小缝往楼下看了一看,有守卫的人,院中真安静。“皇帝胜了之后,大约会对朝堂有大动作,你不怕被我连累?” 得,又是一个坚持皇帝必胜的。“这第一,皇帝不一定会赢,第二,皇帝赢了就一定会杀你吗?第三,就算皇帝要杀你,也杀不到我头上,你真是太杞人忧天了。”说完把银票全部扔到了床上,默默不语。 “想必你父亲今日叫你回去就是为了说这件事,他也会说让你早做打算对吗?” “我爹那也是想瞎了心了,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就对皇帝那么有信心?凭他肚子大?凭他声音响?” “年年,”施青走到床边,捧起年年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皇帝没有败过,至少在他这一生里,他没有败迹,所以大家都相信他。再说就算你对皇帝没有信心,觉得他不一定成功,可是他要为太子铺路,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父亲没有说错。”施青想都不用想,陈不凡一定会让年年赶紧与自己划清界限,万不得已没准还会逼年年跟自己拔刀相向呢,与其如此,不如自己先决断。 “世上哪有人是立在不败之地的呢!”年年嗤之以鼻。 “那你还是祈祷一下皇帝最好一举成功,否则万一突勒胜了,我们宇朝要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施青此时像个圣人要献祭自己一般。 “你还管人家呢,我竟没看出来,咱们宇朝最大的忠臣居然是你,哼!” “不说这个了。”施青摇摇头,不再理会年年的酸言酸语,从桌上拿起了一张纸,“这个给你。” 年年不知是何物,还以为是什么地契之类的,不想接,但是架不住施青一直往自己这里塞,不情不愿的接过来,只看了前几个字就差点怒发冲冠,“放妻书。。。你他妈的是不是我平时看上去很好说话啊!”年年一招连环拳,打的施青懵懵的,捂着胸膛和胳膊揉着,眼圈水雾雾,有点像还没睡醒的小兔子。 年年发过脾气,一把揉碎了放妻书,摔回到了施青身上,一边忍着眼泪到床上去,但是床上还有一堆银票,也不好躺,只能半坐在床头,一抽一抽的吸着鼻子。 “年年。。。”施青挪到了年年身边,刚要说话,就被打断。 “年你个大头鬼!” “我的意思是,这个是备用的,万一哪天。。。” “万你娘个腿!” “万一真的有那天,你有这个,也好脱离关系啊。。。” “啊你爹的嘴!” “坏年年坏年年坏年年坏年年!”施青学着年年平日里的样子,在年年耳边嗡嗡,真是烦死人了!“你这么一骂,不是把我们一家都骂进去了?我爹娘并没有得罪你,何苦扯上他们老两口呢?” “哼,你有爹娘吗?怎么就这么愿意给你脸上贴金?呸!” 这下轮到施青伤心了,自己原是好意,害怕万一日后有什么不测,年年可以顺利脱离自己的影响,谁知人家那么不领情。“我没想真的休了你,我只是怕你以后受我牵连,给你这个也是以防万一的,你真的误会我了年年。” “你还休我?哼,早跟你说过我配你八百个来回带拐弯,你敢休我试试!” “是是是,不敢不敢,王妃殿下我错了,您就消消气~” “你这招根本就是掩耳盗铃、一叶障目、自欺欺人!比我哥还蠢!你们。。。”阿偶。。。好像又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年年急急住了口,不再说话,只顾着默默流眼泪。 “你哥怎么了?”施青是还听到了。 年年哭了半天,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残忍了,怎么每个自己在意的人不是在急着跟自己划清关系,就是在逼着自己跟另一方划清关系,用的方法都如出一辙,反正受伤的都只有自己罢了。“上次在山里那支箭是我哥射的,他怕你迁怒我准备提前跟我划清关系呢!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真的?”施青有些惊讶,陈问居然能想出这么高明的办法?事发突然,他居然就把宝压到了自己身上,赌自己一定救下年年?不由得后怕。“那还真是难为他了,你知道为什么当初第二支攻城弩卡住了吗?” 原以为是悬案,没想到还能听到后续。“为什么?” “那根本就是皇帝的意思,奉旨剿贼,皇帝想要撤掉陕边府的军政一干人,利用了陈问他们,当然,也利用了咱们。”施青指指两人,“那弓弩上做了手脚,第二箭根本发不出来,皇帝当时也没想让我死,就是这样。” 哦,难怪事后一点踪迹都查不出来,皇帝打掩护,这样的“殊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皇帝,真的太无情了,他就不怕你根本没撑到第二支箭,直接死了吗?我是不能理解的,真的。” “所以年年,你知道在很多事情上我们是赢不了皇帝的。” 第145章 放妻书 糊弄过去了陈老爹,年年坐马车又回了王府,上了绣楼就看到施青正数着什么东西,还怪认真的。“你在干啥呢?”年年踢掉鞋子换了双舒服的,一扭一扭走过去,在施青边上坐了。 “给你数钱呢,拿着。”一沓银票递过来,年年两眼放光,接过来就数,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不用数了,这里是十万两银票,你好好守着。” 年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十万两,为什么,你做什么生意能赚这么多钱?”这别是陈老爹要的把柄,想到这,年年觉得手里的银票直发烫,可是又舍不得放下。 “你想什么呢,你的本金放着都三四年了,赚钱当然是翻着倍的来呀。”施青看着年年拿着银票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都替她难受得慌。 “可是就算三四年也不能有这么多啊。” “里面还有一些我的钱,你替我收着。”施青笑嘻嘻的看着年年,神情不似作伪。 “你。。。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年年最终还是放下了银票,这哪里是钱,分明是催命符。 “大军要出征了。”这话实在有点没头没脑,谁不知道皇帝要出征了呢。 “所以呢?” “你怕不怕?” “这话真好笑,又不是打我,我怕什么。” 施青站到窗边,轻轻抬了一下窗,开了一点小缝往楼下看了一看,有守卫的人,院中真安静。“皇帝胜了之后,大约会对朝堂有大动作,你不怕被我连累?” 得,又是一个坚持皇帝必胜的。“这第一,皇帝不一定会赢,第二,皇帝赢了就一定会杀你吗?第三,就算皇帝要杀你,也杀不到我头上,你真是太杞人忧天了。”说完把银票全部扔到了床上,默默不语。 “想必你父亲今日叫你回去就是为了说这件事,他也会说让你早做打算对吗?” “我爹那也是想瞎了心了,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就对皇帝那么有信心?凭他肚子大?凭他声音响?” “年年,”施青走到床边,捧起年年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皇帝没有败过,至少在他这一生里,他没有败迹,所以大家都相信他。再说就算你对皇帝没有信心,觉得他不一定成功,可是他要为太子铺路,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父亲没有说错。”施青想都不用想,陈不凡一定会让年年赶紧与自己划清界限,万不得已没准还会逼年年跟自己拔刀相向呢,与其如此,不如自己先决断。 “世上哪有人是立在不败之地的呢!”年年嗤之以鼻。 “那你还是祈祷一下皇帝最好一举成功,否则万一突勒胜了,我们宇朝要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施青此时像个圣人要献祭自己一般。 “你还管人家呢,我竟没看出来,咱们宇朝最大的忠臣居然是你,哼!” “不说这个了。”施青摇摇头,不再理会年年的酸言酸语,从桌上拿起了一张纸,“这个给你。” 年年不知是何物,还以为是什么地契之类的,不想接,但是架不住施青一直往自己这里塞,不情不愿的接过来,只看了前几个字就差点怒发冲冠,“放妻书。。。你他妈的是不是我平时看上去很好说话啊!”年年一招连环拳,打的施青懵懵的,捂着胸膛和胳膊揉着,眼圈水雾雾,有点像还没睡醒的小兔子。 年年发过脾气,一把揉碎了放妻书,摔回到了施青身上,一边忍着眼泪到床上去,但是床上还有一堆银票,也不好躺,只能半坐在床头,一抽一抽的吸着鼻子。 “年年。。。”施青挪到了年年身边,刚要说话,就被打断。 “年你个大头鬼!” “我的意思是,这个是备用的,万一哪天。。。” “万你娘个腿!” “万一真的有那天,你有这个,也好脱离关系啊。。。” “啊你爹的嘴!” “坏年年坏年年坏年年坏年年!”施青学着年年平日里的样子,在年年耳边嗡嗡,真是烦死人了!“你这么一骂,不是把我们一家都骂进去了?我爹娘并没有得罪你,何苦扯上他们老两口呢?” “哼,你有爹娘吗?怎么就这么愿意给你脸上贴金?呸!” 这下轮到施青伤心了,自己原是好意,害怕万一日后有什么不测,年年可以顺利脱离自己的影响,谁知人家那么不领情。“我没想真的休了你,我只是怕你以后受我牵连,给你这个也是以防万一的,你真的误会我了年年。” “你还休我?哼,早跟你说过我配你八百个来回带拐弯,你敢休我试试!” “是是是,不敢不敢,王妃殿下我错了,您就消消气~” “你这招根本就是掩耳盗铃、一叶障目、自欺欺人!比我哥还蠢!你们。。。”阿偶。。。好像又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年年急急住了口,不再说话,只顾着默默流眼泪。 “你哥怎么了?”施青是还听到了。 年年哭了半天,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残忍了,怎么每个自己在意的人不是在急着跟自己划清关系,就是在逼着自己跟另一方划清关系,用的方法都如出一辙,反正受伤的都只有自己罢了。“上次在山里那支箭是我哥射的,他怕你迁怒我准备提前跟我划清关系呢!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真的?”施青有些惊讶,陈问居然能想出这么高明的办法?事发突然,他居然就把宝压到了自己身上,赌自己一定救下年年?不由得后怕。“那还真是难为他了,你知道为什么当初第二支攻城弩卡住了吗?” 原以为是悬案,没想到还能听到后续。“为什么?” “那根本就是皇帝的意思,奉旨剿贼,皇帝想要撤掉陕边府的军政一干人,利用了陈问他们,当然,也利用了咱们。”施青指指两人,“那弓弩上做了手脚,第二箭根本发不出来,皇帝当时也没想让我死,就是这样。” 哦,难怪事后一点踪迹都查不出来,皇帝打掩护,这样的“殊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皇帝,真的太无情了,他就不怕你根本没撑到第二支箭,直接死了吗?我是不能理解的,真的。” “所以年年,你知道在很多事情上我们是赢不了皇帝的。” 第146章 未尝一败 总算哄好了年年,放妻书的事情施青按下不提,银票年年也没收,看来这件事情还是要想别的方法才行。施青也知道了困扰自己很久的放冷箭之人,心里不但不生气,反而很能理解陈问当时的做法。这大约就是天意,若是早几年知道此事,施青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掉陈问,不管年年怎么求情,可是到了今天,施青自己做的事竟是与陈问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得不说这是冥冥中的天意。 无论年年与施青多么不希望朝廷出兵打仗,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迎春盛放的日子里,皇城北门大开,皇帝亲自来北门相送,希望我军旗开得胜,一举击破突勒大军,这样宇朝日后数十年都不会再有什么后患了。皇帝来了,朝中各位大臣自然也来了,年年坐在马车里,看着尘土飞扬的大军缓缓从城门穿过,心中感慨万千。 又向城头望去,那抹明黄色在墙头上显得格外的亮眼,可是。。。皇帝怎么看着又瘦了些?难道是因为近日调动大军太辛苦了些?快到中午人群才渐渐散去,年年隔着车窗帘,听到百姓们的讨论,百姓似乎比这些大臣们更加兴奋,都说宇朝这次出征一定必胜,突勒人马上就要完蛋了芸芸,年年听着,只觉得好笑:和平来之不易,你们这些人也不知道瞎乐什么! “等久了!”车帘掀开,施青踏着尘土上了车,示意快些回府。 “还好,就是没想到需要等这么久,有点饿了。” 施青拿起车里备好的茶水,给自己和年年都倒了一杯:“我早说过这个仪式要很久让你不要来,你看看谁家带女眷过来了?” “这刘颖的爹都五六十了?他怎么还上战杀敌呢?”左威卫大军的统帅就是刘子成刘老爷子,这回他跟着护国大将军一起出征,属实也是年年没有想到的。 “刘将军自己要求的,这也难怪,他都歇了半辈子了,再不去没准就没机会了。” “那刘家人也不劝阻劝阻?” “那能有用吗?再说我看刘家人一个个巴不得自己上战场呢,哪里会劝!” “可是刘颖居然没有去?”自己的哥哥陈问也就算了,毕竟金吾卫不在此次征兵的范围之内,这刘颖可是正儿八经刘家嫡出,又受皇帝喜欢,怎么也没有去。年年想不通。 “他是御林军,本来就没他的份,再说了,”施青压低了声音,“皇帝总要给太子留一些家底不是!这次去把那些老家伙打光了才好,以后太子自己培养年轻的心腹,就不受他们老一辈的辖制了!” 年年能想明白这个意图,护国大将军和刘大将军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人了,京中虽然已经开春,可是北地寒冷艰苦,一路上艰难险阻,这次去战场,皇帝根本没打算让他们回来。就算侥幸得胜还朝,那估计也没几年活头了,给他们再高再多的恩赏,也享受不了多久,根本不会碍着太子以后的事。 “都说父母之爱子,则必为之计深远,这皇帝还真是个好爸爸,就是不怎么管别人的死活!” “这话以后不要说了,太子和五皇子都随军去了,你这话传出去动摇军心,砍你十次都是少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太子和五皇子都去,要说是去镀金,那不是两个都镀金,分不出高下;要说万一出意外,那不是两个都可能回不来,这皇帝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这个我也没想出来,皇帝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施青摇摇头,取了茶点喂给年年,这次虽然自己躲过了一劫,但是皇帝的信任也少了一些,到底是因祸得福还是得不偿失,还需要时间来检验,眼下还是想着等会带年年吃什么去。 太子走了以后,监国的任务又重新甩给了施青,皇帝虽然也关注政事,但是他只看军前的信息,其余的全部都由施青处理,累得够呛。于是施青每天在绣楼里批折子,年年也待着看着,无聊的时候摘点花做成干花,摆在施青案头的花瓶里装饰,一直到王府的花都开尽了,也没有什么好消息或者坏消息传来,似乎前线还在胶着。。。 “这个花还没有干透,你不要拿过来插瓶,不然过两天就烂了。”年年指着瓶子里的花对着施青讲,后者还在看面前堆积如山的折子。 “是吗?那是我太心急了,我看你都晾了好几天了就拿过来了。”施青并未因为繁杂的公事而不耐烦,而是抬头看着年年,讲了抱歉。 “算了算了,态度还不错,既然如此,就不罚你了,我自己拿去丢掉。” “不能继续晾着吗?” “不行的,这个干花要一直倒吊着,现在取下来再挂回去就没有用处了。”刚拿起花瓶准备换新的,只听得楼下蹬蹬蹬有人上楼梯的声音,“督公!督公!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上来,楼上两人都觉得不妙,原来是戴林跑了上来, “咱们前军,败了!”戴林气喘吁吁跑上来,赶着对施青回报。 “你讲清楚一点。”施青还算冷静,刚说完只听“啪”一声,年年手里的花瓶落地,碎渣子飞溅,年年此刻心神有些不宁,不知怎么忽然滑了手。“你没事?过来。你继续说。” 施青把年年从桌前拉到了身边,检查了一下她的手,没有伤,这才听戴林断断续续讲述着:“咱们前军是由五皇子殿下带领着的,五日前出发,要绕道敌后去,谁知三日前就收不到消息了,竟然直接失踪了,刚刚传来的信儿,说是五皇子殿下带的那支军队遭遇突勒伏击,大败!只有一些残兵逃了回来,五皇子不知所踪,现在刘将军亲自率队去营救了!” “五皇子丢了?”施青与年年异口同声。 “前线传来的消息是这样说的。督公,您看皇帝那边?” “本公即刻进宫面圣。”施青面色沉重,假如五皇子真的出了意外,皇帝会怎么样?如果没了五皇子,那么太子是不是就能顺利登基,自己与年年还否能有一线生机呢。。。不想这些了,先进宫要紧,皇帝现在一定着急无比,什么后事,等见过了皇帝再说! 第146章 未尝一败 总算哄好了年年,放妻书的事情施青按下不提,银票年年也没收,看来这件事情还是要想别的方法才行。施青也知道了困扰自己很久的放冷箭之人,心里不但不生气,反而很能理解陈问当时的做法。这大约就是天意,若是早几年知道此事,施青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掉陈问,不管年年怎么求情,可是到了今天,施青自己做的事竟是与陈问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得不说这是冥冥中的天意。 无论年年与施青多么不希望朝廷出兵打仗,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迎春盛放的日子里,皇城北门大开,皇帝亲自来北门相送,希望我军旗开得胜,一举击破突勒大军,这样宇朝日后数十年都不会再有什么后患了。皇帝来了,朝中各位大臣自然也来了,年年坐在马车里,看着尘土飞扬的大军缓缓从城门穿过,心中感慨万千。 又向城头望去,那抹明黄色在墙头上显得格外的亮眼,可是。。。皇帝怎么看着又瘦了些?难道是因为近日调动大军太辛苦了些?快到中午人群才渐渐散去,年年隔着车窗帘,听到百姓们的讨论,百姓似乎比这些大臣们更加兴奋,都说宇朝这次出征一定必胜,突勒人马上就要完蛋了芸芸,年年听着,只觉得好笑:和平来之不易,你们这些人也不知道瞎乐什么! “等久了!”车帘掀开,施青踏着尘土上了车,示意快些回府。 “还好,就是没想到需要等这么久,有点饿了。” 施青拿起车里备好的茶水,给自己和年年都倒了一杯:“我早说过这个仪式要很久让你不要来,你看看谁家带女眷过来了?” “这刘颖的爹都五六十了?他怎么还上战杀敌呢?”左威卫大军的统帅就是刘子成刘老爷子,这回他跟着护国大将军一起出征,属实也是年年没有想到的。 “刘将军自己要求的,这也难怪,他都歇了半辈子了,再不去没准就没机会了。” “那刘家人也不劝阻劝阻?” “那能有用吗?再说我看刘家人一个个巴不得自己上战场呢,哪里会劝!” “可是刘颖居然没有去?”自己的哥哥陈问也就算了,毕竟金吾卫不在此次征兵的范围之内,这刘颖可是正儿八经刘家嫡出,又受皇帝喜欢,怎么也没有去。年年想不通。 “他是御林军,本来就没他的份,再说了,”施青压低了声音,“皇帝总要给太子留一些家底不是!这次去把那些老家伙打光了才好,以后太子自己培养年轻的心腹,就不受他们老一辈的辖制了!” 年年能想明白这个意图,护国大将军和刘大将军加起来都一百多岁的人了,京中虽然已经开春,可是北地寒冷艰苦,一路上艰难险阻,这次去战场,皇帝根本没打算让他们回来。就算侥幸得胜还朝,那估计也没几年活头了,给他们再高再多的恩赏,也享受不了多久,根本不会碍着太子以后的事。 “都说父母之爱子,则必为之计深远,这皇帝还真是个好爸爸,就是不怎么管别人的死活!” “这话以后不要说了,太子和五皇子都随军去了,你这话传出去动摇军心,砍你十次都是少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太子和五皇子都去,要说是去镀金,那不是两个都镀金,分不出高下;要说万一出意外,那不是两个都可能回不来,这皇帝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这个我也没想出来,皇帝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施青摇摇头,取了茶点喂给年年,这次虽然自己躲过了一劫,但是皇帝的信任也少了一些,到底是因祸得福还是得不偿失,还需要时间来检验,眼下还是想着等会带年年吃什么去。 太子走了以后,监国的任务又重新甩给了施青,皇帝虽然也关注政事,但是他只看军前的信息,其余的全部都由施青处理,累得够呛。于是施青每天在绣楼里批折子,年年也待着看着,无聊的时候摘点花做成干花,摆在施青案头的花瓶里装饰,一直到王府的花都开尽了,也没有什么好消息或者坏消息传来,似乎前线还在胶着。。。 “这个花还没有干透,你不要拿过来插瓶,不然过两天就烂了。”年年指着瓶子里的花对着施青讲,后者还在看面前堆积如山的折子。 “是吗?那是我太心急了,我看你都晾了好几天了就拿过来了。”施青并未因为繁杂的公事而不耐烦,而是抬头看着年年,讲了抱歉。 “算了算了,态度还不错,既然如此,就不罚你了,我自己拿去丢掉。” “不能继续晾着吗?” “不行的,这个干花要一直倒吊着,现在取下来再挂回去就没有用处了。”刚拿起花瓶准备换新的,只听得楼下蹬蹬蹬有人上楼梯的声音,“督公!督公!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上来,楼上两人都觉得不妙,原来是戴林跑了上来, “咱们前军,败了!”戴林气喘吁吁跑上来,赶着对施青回报。 “你讲清楚一点。”施青还算冷静,刚说完只听“啪”一声,年年手里的花瓶落地,碎渣子飞溅,年年此刻心神有些不宁,不知怎么忽然滑了手。“你没事?过来。你继续说。” 施青把年年从桌前拉到了身边,检查了一下她的手,没有伤,这才听戴林断断续续讲述着:“咱们前军是由五皇子殿下带领着的,五日前出发,要绕道敌后去,谁知三日前就收不到消息了,竟然直接失踪了,刚刚传来的信儿,说是五皇子殿下带的那支军队遭遇突勒伏击,大败!只有一些残兵逃了回来,五皇子不知所踪,现在刘将军亲自率队去营救了!” “五皇子丢了?”施青与年年异口同声。 “前线传来的消息是这样说的。督公,您看皇帝那边?” “本公即刻进宫面圣。”施青面色沉重,假如五皇子真的出了意外,皇帝会怎么样?如果没了五皇子,那么太子是不是就能顺利登基,自己与年年还否能有一线生机呢。。。不想这些了,先进宫要紧,皇帝现在一定着急无比,什么后事,等见过了皇帝再说! 第147章 你从哪里来 “年年,”施青摇了摇明显有些出神的年年,让她回回神。“你在家里待着,哪都不要去,等我回来,知道了吗?” “一定要现在进宫吗?”年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么多日子已是太平无事,怎么一来就来了个大事? “此刻再躲在家里装死,那皇帝不是要真心恼了我吗。”施青换好了衣服,捏了捏年年的手背:“安心,皇帝那边一结束我就回来,不要怕。” “好,那你早点回来。”年年知道强留无用,要是真的等到皇帝亲自传旨施青进宫,那恐怕就是真生气了,毕竟皇帝对这次施青不出力已经很不满了。 “殿下,您坐床上,奴婢把这些碎瓷片子扫一扫。”施青走了,年年还愣愣的站在原地,茭白只好出声提醒,让年年先坐到一边去。 “哦。。。好的。”年年坐到了床上,想起来之前施青给的银票还在旁边的柜子里放着,于是随手抽了几张,也没看数量,塞进了怀里,她的里衣上自己缝了个口袋,就是想着装银票用的,现在可算是用上了。 “殿下您这是?” “我心里不太安定,塞点钱,我觉得安心。”反正如果用不上自己就放回来好了,也没什么影响,茭白听了,捂着嘴偷笑。 施青去了没多时,忽而又有人来报,传旨的人到了。年年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了绣楼,一下楼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与平时不同,这次来传旨的不是宫里的内侍,而是御林军,领头的人年年从未见过,果然圣旨的内容足够让年年的噩梦成真。 皇帝说施青在战事中总管情报一线,居然没有事先侦察到突勒大军的异动,导致太子殿下失踪,还加上了什么调度不利、贻误军机、克扣大军粮饷、棉服等罪名,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最后给的发落就是废除王位、幽闭府中,等待后续的处置。 年年听着这圣旨,心里的冷笑声差点都表现了出来,皇帝就如此急不可耐吗?现在五皇子还没有找到,就忙着处理太子日后的敌人了,你就不怕你儿子根本回不来? 推推搡搡,年年从绣楼的院子一路押到了内院,看到院子情景就知道已经抄过一遍了,满地狼藉,那些来的御林军倒是一个个盆满钵满,双手都快拿不下了。“皇帝只是下令削爵,没有让抄家?将军您如此可是不怎么厚道。”这是对着为首的御林军说的。 “皇帝是只下令削爵,可是您府上这许多东西可都是亲王才能用的,现在当然要拿走。”这头领还算客气,不是一味的拜高踩低,仍旧客客气气的给年年解释。 年年无话可说,身边的丫鬟也好、小夫人也好,现在已经都押去别的地方了,内院只有自己一个人,进屋挑了一个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了,静静等待着施青回来,什么都不重要了,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是这个意思。唯一疑惑的就是施青平日里的长刀侍卫不知何处去了,年年一路走过来都没有见到,难道施青早就有打算把他们放到别处了? 天色渐暗,年年摸着怀里刚刚塞进来的几张银票,有些庆幸,但是也有些担心,不知道这钱还能在自己身上搁多久。忽然听到院外有动静,往窗外一瞧,施青回来了!年年看到他也是一群不认识的御林军送回来的,神情尚好看不出什么。 “年年!”进了门施青急着喊了一声,年年一把蹦到施青身上,紧紧相拥,良久才松开。 “他们可有为难你?”施青有些心疼,自己走了不过半天,王府就大变样了,幸好看到年年神色如常,似乎是没怎么受折磨。 “他们都把你放回来了,能对我怎么样啊。” “呵呵,也是。”两人稍微动手收拾了一下桌椅,点上蜡烛,年年在静待施青的讲述,谁知一开口竟是一个问题:“年年,你从哪里来?又到底是谁呢?”施青本不想问这个问题的,可是现在,也没什么好顾及的。 啊。。。年年愣神,在这里待的太久,年年自己对于从前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猛然间被施青问起,一时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施青先开了口:“你给我的那些诗,你从前说的唐朝客宋氏女的故事,还有卫玠,我都查过,根本没有这样的人和事。我不是兴师问罪或者窥探你的隐私如何,只是。。。真是很想知道你是谁。”施青神色真诚,原本他可以假装一辈子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然而时至今日,还是好奇,还是想知道。 默默良久,年年开口:“我就叫周年年,我从。。。很远的地方来,很远很远,只不过恰巧遇到了陈忆又成为了她而已。” 施青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并不责怪年年从前瞒着他。“那,你是什么时候成了陈忆的?” “反正你遇见的一直都是我,不是陈忆。”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自己爱的人始终是她就好,否则施青还真的很难接受万一自己是爱错人了呢?“那么我是否有办法送你回家呢?” “切,要是这容易回去,我早就带你回去了,我们那医疗很厉害的,保准能治好你的病!我那个地方,远到这世界一切车马都无法到达,所以你不用想着送走我了。”哼,能回去方自语早就回去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待上十几年。 “啊?”施青微微出神,没想到年年能回去第一个想到的自己的病,既如此,自己就不算所托非人。随后一笑:“你说的对,那年年,你们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们的世界?”施青这是默认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吗?“那是要说起来,话可就多了,你确定你不先告诉我今天宫里发生了什么吗?” “没事的,左右以后都不用批折子了,我们时间多着呢。” “好。”既然如此,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文明! 第147章 你从哪里来 “年年,”施青摇了摇明显有些出神的年年,让她回回神。“你在家里待着,哪都不要去,等我回来,知道了吗?” “一定要现在进宫吗?”年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么多日子已是太平无事,怎么一来就来了个大事? “此刻再躲在家里装死,那皇帝不是要真心恼了我吗。”施青换好了衣服,捏了捏年年的手背:“安心,皇帝那边一结束我就回来,不要怕。” “好,那你早点回来。”年年知道强留无用,要是真的等到皇帝亲自传旨施青进宫,那恐怕就是真生气了,毕竟皇帝对这次施青不出力已经很不满了。 “殿下,您坐床上,奴婢把这些碎瓷片子扫一扫。”施青走了,年年还愣愣的站在原地,茭白只好出声提醒,让年年先坐到一边去。 “哦。。。好的。”年年坐到了床上,想起来之前施青给的银票还在旁边的柜子里放着,于是随手抽了几张,也没看数量,塞进了怀里,她的里衣上自己缝了个口袋,就是想着装银票用的,现在可算是用上了。 “殿下您这是?” “我心里不太安定,塞点钱,我觉得安心。”反正如果用不上自己就放回来好了,也没什么影响,茭白听了,捂着嘴偷笑。 施青去了没多时,忽而又有人来报,传旨的人到了。年年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了绣楼,一下楼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与平时不同,这次来传旨的不是宫里的内侍,而是御林军,领头的人年年从未见过,果然圣旨的内容足够让年年的噩梦成真。 皇帝说施青在战事中总管情报一线,居然没有事先侦察到突勒大军的异动,导致太子殿下失踪,还加上了什么调度不利、贻误军机、克扣大军粮饷、棉服等罪名,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最后给的发落就是废除王位、幽闭府中,等待后续的处置。 年年听着这圣旨,心里的冷笑声差点都表现了出来,皇帝就如此急不可耐吗?现在五皇子还没有找到,就忙着处理太子日后的敌人了,你就不怕你儿子根本回不来? 推推搡搡,年年从绣楼的院子一路押到了内院,看到院子情景就知道已经抄过一遍了,满地狼藉,那些来的御林军倒是一个个盆满钵满,双手都快拿不下了。“皇帝只是下令削爵,没有让抄家?将军您如此可是不怎么厚道。”这是对着为首的御林军说的。 “皇帝是只下令削爵,可是您府上这许多东西可都是亲王才能用的,现在当然要拿走。”这头领还算客气,不是一味的拜高踩低,仍旧客客气气的给年年解释。 年年无话可说,身边的丫鬟也好、小夫人也好,现在已经都押去别的地方了,内院只有自己一个人,进屋挑了一个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了,静静等待着施青回来,什么都不重要了,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是这个意思。唯一疑惑的就是施青平日里的长刀侍卫不知何处去了,年年一路走过来都没有见到,难道施青早就有打算把他们放到别处了? 天色渐暗,年年摸着怀里刚刚塞进来的几张银票,有些庆幸,但是也有些担心,不知道这钱还能在自己身上搁多久。忽然听到院外有动静,往窗外一瞧,施青回来了!年年看到他也是一群不认识的御林军送回来的,神情尚好看不出什么。 “年年!”进了门施青急着喊了一声,年年一把蹦到施青身上,紧紧相拥,良久才松开。 “他们可有为难你?”施青有些心疼,自己走了不过半天,王府就大变样了,幸好看到年年神色如常,似乎是没怎么受折磨。 “他们都把你放回来了,能对我怎么样啊。” “呵呵,也是。”两人稍微动手收拾了一下桌椅,点上蜡烛,年年在静待施青的讲述,谁知一开口竟是一个问题:“年年,你从哪里来?又到底是谁呢?”施青本不想问这个问题的,可是现在,也没什么好顾及的。 啊。。。年年愣神,在这里待的太久,年年自己对于从前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猛然间被施青问起,一时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施青先开了口:“你给我的那些诗,你从前说的唐朝客宋氏女的故事,还有卫玠,我都查过,根本没有这样的人和事。我不是兴师问罪或者窥探你的隐私如何,只是。。。真是很想知道你是谁。”施青神色真诚,原本他可以假装一辈子不知道这些事情的,然而时至今日,还是好奇,还是想知道。 默默良久,年年开口:“我就叫周年年,我从。。。很远的地方来,很远很远,只不过恰巧遇到了陈忆又成为了她而已。” 施青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并不责怪年年从前瞒着他。“那,你是什么时候成了陈忆的?” “反正你遇见的一直都是我,不是陈忆。”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自己爱的人始终是她就好,否则施青还真的很难接受万一自己是爱错人了呢?“那么我是否有办法送你回家呢?” “切,要是这容易回去,我早就带你回去了,我们那医疗很厉害的,保准能治好你的病!我那个地方,远到这世界一切车马都无法到达,所以你不用想着送走我了。”哼,能回去方自语早就回去了,还用得着在这里待上十几年。 “啊?”施青微微出神,没想到年年能回去第一个想到的自己的病,既如此,自己就不算所托非人。随后一笑:“你说的对,那年年,你们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们的世界?”施青这是默认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吗?“那是要说起来,话可就多了,你确定你不先告诉我今天宫里发生了什么吗?” “没事的,左右以后都不用批折子了,我们时间多着呢。” “好。”既然如此,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真正的文明! 第148章 北上 年年从自己的生活开始讲起,告诉施青有一个地方是男生女生都可以去学习的地方,叫大学,且不论家世高低有钱与否,施青啧啧称奇;从男女平权讲到了世界其他各个国家、从黄帝炎帝蚩尤讲到了秦皇汉武,再至动乱的三国魏晋,一直到年年所生的年代,总之施青听得入了迷,眼一直闪着奇异的光芒。 怪不得年年总是很轻视皇帝,原来她那个世界没有皇帝啊,真不知是个怎样神奇的地方才能孕育出如此神奇的诗歌、历史,以及如此神奇的女子。要是自己能有机会去看一看就好了! “就是这样,有一天我看着看着书,醒来就成了陈忆。” “完了?” “对啊,我都讲了大半夜了还不完!” 施青这才注意到,自己点的蜡烛已经快燃尽了,连忙又点上一根,“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这是施青对年年世界的评价。 “那还用你说啊!”年年喝了一大口水,讲了这么久,嗓子痛死了。 “哎,真是可惜,我竟没有机会生在你们那里,否则高低我也去读个大学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哈,我们的大学生最擅长的就是睡觉了,你现在睡,也能体验一把什么叫大学生!”嘿嘿嘿,没错,年年读大学没有课的时候经常一睡就是一下午,爽死了!可惜当时只道是寻常! “睡不成了,年年,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交给你做。”施青忽然沉下脸,一本正经。 年年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汗,刚讲的太投入差点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命悬一线的处境,保命要紧!“你说。” “我希望你去突勒,找到五皇子。” 哈?没有搞错,人家刘子成都出发去找人了,我去有什么用,再说等我去了没准五皇子早就死翘翘了,而且现在禁足王府又怎么出的去呢?年年觉得施青这个话实在是说的有点荒唐,正要拒绝,施青又说: “你不用忙着拒绝,我有办法送你走的,所以你只要答应我,一路北上找到大军,等待五皇子回来,我们也就安然无事了。” “你说详细一些。” “五皇子这次失踪有猫腻,我怀疑根本就是太子搞的鬼,所以只要你能在军中找到五皇子,流言不攻自破,皇帝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了。” “额。。。你怀疑太子为了让皇帝治你的罪故意把五皇子藏起来?还是怀疑五皇子被太子杀了?这可能吗。。。”听上去就很奇怪,人家哪有必要费这么大的周折,那不是想杀你就杀了,反正朝臣都不待见你,没人会给你求情的。 “为了我当然不至于。可是你别忘了,护国将军和刘将军为了这事也一定会吃瓜落的,能处理掉两个手握兵权的老古董,这你明白了!” “这。。。”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子和皇帝还真是一对恶心鬼!“可是我怎么去军中啊,人家能让我进?” “你放心,我也是有些内应在里面的。” “你哪里是让我去找五皇子,分明是找个借口送我走。”年年怎么会不明白,真要探查五皇子有没有被囚禁,找几个手脚灵活的心腹探子也就算了,带上自己,何其累赘。施青这是怕自己在京城中有危险,非要想办法弄走自己呢! “你说的也对,但是不全对。不瞒你说,这些年我挪了不少的钱财去草原上,等你过去,就好好享受你的阔太太生活。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我找个借口慰劳大军或者是迎太子回朝,也去北方,到时候天高任鸟飞,我们再也不回来了!”施青十分激动地向年年解释道,描述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年年被他的情绪带动,也开始期待起来。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年年抱着施青的脸亲了一口,觉得生活都有了盼头。“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送我出去?” 施青叹了一口气,“根本就不用我送,皇帝自己就会送你出去的。” “这是什么意思?” 施青不想继续解释,一想到宫里发生的事情,施青太阳穴一顿一顿跳着疼,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只有一点,如今我失势,你难免会受一些委屈。但是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你都要记得我说过的,一定要去突勒,到了那里,就没人为难你了。” “好,你不想说我也不想听,皇帝送我出去,肯定不是什么好身份出去的,我不在意就是了。” 施青松了口气,幸好年年没打算刨根问底,否则自己真的很怕出什么意外。说是不睡不睡的两人,最后还是困得不行草草躺在床上将就了一夜,从前只嫌长夜漫漫,今日却希望天亮的更晚一些,谁知道天亮了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次日,皇帝传旨,庶人施青,曾经多次冒犯皇室,不敬功臣,横行乡里,为祸百姓,立即打入天牢,家产没收充公,王府诸人一并发卖为奴,后院的女眷一律送去官窑做官妓。 直到年年被带上手铐脚镣,她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以这样的身份离开的,真是飞来横祸,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直接拿把菜刀杀出去呢,妈的这什么窝囊罪!若不是施青昨夜早早给自己吃了定心丸,这会没准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下去下去!”有官兵粗暴地将一干人等赶下了马车,押进了一栋建筑里,一进去这个香啊,呵!这简直是进了香料窝了!不过她们也没那么好的命,才闻了两下香味,就被赶去地下一个潮湿的小黑屋子里了,年年看到这里面除了自己这些,还有其他人,一个个可怜兮兮的,也不知她们是从哪里来的。 “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下有人来点名,不安分的都给我小心点!”那军官恐吓了一阵,上面果然下来了人,是个标准的妈妈打扮的人,往他怀里塞了一大包红布包着的东西,大约是银子,他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咳咳,这就是新送来的人了?拿花名册来。”这妈妈装腔作势的对着一旁的小厮讲道,年年坐在地上,看着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点了几人,那妈妈突然喊道年年的名字:“陈忆,谁是陈忆?” 第148章 北上 年年从自己的生活开始讲起,告诉施青有一个地方是男生女生都可以去学习的地方,叫大学,且不论家世高低有钱与否,施青啧啧称奇;从男女平权讲到了世界其他各个国家、从黄帝炎帝蚩尤讲到了秦皇汉武,再至动乱的三国魏晋,一直到年年所生的年代,总之施青听得入了迷,眼一直闪着奇异的光芒。 怪不得年年总是很轻视皇帝,原来她那个世界没有皇帝啊,真不知是个怎样神奇的地方才能孕育出如此神奇的诗歌、历史,以及如此神奇的女子。要是自己能有机会去看一看就好了! “就是这样,有一天我看着看着书,醒来就成了陈忆。” “完了?” “对啊,我都讲了大半夜了还不完!” 施青这才注意到,自己点的蜡烛已经快燃尽了,连忙又点上一根,“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这是施青对年年世界的评价。 “那还用你说啊!”年年喝了一大口水,讲了这么久,嗓子痛死了。 “哎,真是可惜,我竟没有机会生在你们那里,否则高低我也去读个大学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哈,我们的大学生最擅长的就是睡觉了,你现在睡,也能体验一把什么叫大学生!”嘿嘿嘿,没错,年年读大学没有课的时候经常一睡就是一下午,爽死了!可惜当时只道是寻常! “睡不成了,年年,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交给你做。”施青忽然沉下脸,一本正经。 年年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汗,刚讲的太投入差点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命悬一线的处境,保命要紧!“你说。” “我希望你去突勒,找到五皇子。” 哈?没有搞错,人家刘子成都出发去找人了,我去有什么用,再说等我去了没准五皇子早就死翘翘了,而且现在禁足王府又怎么出的去呢?年年觉得施青这个话实在是说的有点荒唐,正要拒绝,施青又说: “你不用忙着拒绝,我有办法送你走的,所以你只要答应我,一路北上找到大军,等待五皇子回来,我们也就安然无事了。” “你说详细一些。” “五皇子这次失踪有猫腻,我怀疑根本就是太子搞的鬼,所以只要你能在军中找到五皇子,流言不攻自破,皇帝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了。” “额。。。你怀疑太子为了让皇帝治你的罪故意把五皇子藏起来?还是怀疑五皇子被太子杀了?这可能吗。。。”听上去就很奇怪,人家哪有必要费这么大的周折,那不是想杀你就杀了,反正朝臣都不待见你,没人会给你求情的。 “为了我当然不至于。可是你别忘了,护国将军和刘将军为了这事也一定会吃瓜落的,能处理掉两个手握兵权的老古董,这你明白了!” “这。。。”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子和皇帝还真是一对恶心鬼!“可是我怎么去军中啊,人家能让我进?” “你放心,我也是有些内应在里面的。” “你哪里是让我去找五皇子,分明是找个借口送我走。”年年怎么会不明白,真要探查五皇子有没有被囚禁,找几个手脚灵活的心腹探子也就算了,带上自己,何其累赘。施青这是怕自己在京城中有危险,非要想办法弄走自己呢! “你说的也对,但是不全对。不瞒你说,这些年我挪了不少的钱财去草原上,等你过去,就好好享受你的阔太太生活。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我找个借口慰劳大军或者是迎太子回朝,也去北方,到时候天高任鸟飞,我们再也不回来了!”施青十分激动地向年年解释道,描述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年年被他的情绪带动,也开始期待起来。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的!”年年抱着施青的脸亲了一口,觉得生活都有了盼头。“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送我出去?” 施青叹了一口气,“根本就不用我送,皇帝自己就会送你出去的。” “这是什么意思?” 施青不想继续解释,一想到宫里发生的事情,施青太阳穴一顿一顿跳着疼,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只有一点,如今我失势,你难免会受一些委屈。但是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你都要记得我说过的,一定要去突勒,到了那里,就没人为难你了。” “好,你不想说我也不想听,皇帝送我出去,肯定不是什么好身份出去的,我不在意就是了。” 施青松了口气,幸好年年没打算刨根问底,否则自己真的很怕出什么意外。说是不睡不睡的两人,最后还是困得不行草草躺在床上将就了一夜,从前只嫌长夜漫漫,今日却希望天亮的更晚一些,谁知道天亮了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次日,皇帝传旨,庶人施青,曾经多次冒犯皇室,不敬功臣,横行乡里,为祸百姓,立即打入天牢,家产没收充公,王府诸人一并发卖为奴,后院的女眷一律送去官窑做官妓。 直到年年被带上手铐脚镣,她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以这样的身份离开的,真是飞来横祸,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直接拿把菜刀杀出去呢,妈的这什么窝囊罪!若不是施青昨夜早早给自己吃了定心丸,这会没准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下去下去!”有官兵粗暴地将一干人等赶下了马车,押进了一栋建筑里,一进去这个香啊,呵!这简直是进了香料窝了!不过她们也没那么好的命,才闻了两下香味,就被赶去地下一个潮湿的小黑屋子里了,年年看到这里面除了自己这些,还有其他人,一个个可怜兮兮的,也不知她们是从哪里来的。 “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下有人来点名,不安分的都给我小心点!”那军官恐吓了一阵,上面果然下来了人,是个标准的妈妈打扮的人,往他怀里塞了一大包红布包着的东西,大约是银子,他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咳咳,这就是新送来的人了?拿花名册来。”这妈妈装腔作势的对着一旁的小厮讲道,年年坐在地上,看着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点了几人,那妈妈突然喊道年年的名字:“陈忆,谁是陈忆?” 第149章 好大一个圈 年年举起手,就像从前等着回答老师问题的乖学生一样。那老妈妈看见年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恩,不错,告诉你,来了响花楼,就趁早忘记你从前的身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把她带上去,好好教!” 听到响花楼名字的一瞬间,年年立刻明白了施青的用心,好家伙,这不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了吗?所以就在被人推着往上走时也没有半分的不愉快,倒是莳雨儿忽遭如此变故,有些精神恍惚,见到年年被拉走,大惊失色:“殿下!殿下!你们不能带她走!她。。。” 年年拍了拍莳雨儿的肩膀,很勉励的说了一句:“别怕,好好活着!”最后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跟着走人了,留下莳雨儿目瞪口呆,不知怎么回事。 一直被带到了楼上一间空屋子,老鸨让其他人都出去,这才放低声音:“殿下,方才多有得罪,请您见谅。” “无妨无妨,说,要我怎么配合?”年年现在心态好到爆棚,果然施青是能成大事的人,早早做好了打算,看来他在牢里也不会吃什么亏嘛! “等下午关城门之前,您坐着响花楼每日运菜的车出去,咱们走东门,出了东门自然会有人接应,您就跟着就成啦。” “为什么是东门?北门不是更近一些嘛?” “咱们楼在城东,每日固定采买也是去东门外的菜农那,若是一时变了,难免引人注意。” “哦哦这样啊,成,那就全仰仗您了。”年年非常客气的向老鸨道谢,老鸨连连称不敢,退了出去,留下衣服让年年换好休息,只等着天一擦黑,就出发。果然如老鸨所言,到了下午有人领着自己去了后院,趁机藏到了菜筐子里,只不过这么一藏,好家伙,还有一个人! 大菜框子里,大眼对小眼的两人,“你也在这?” “是的,奴婢奉命跟着殿下一起北上,已经先来准备了。”青笋眨眨眼睛,缩了缩身子让自己稳住,毕竟这菜车还是有些颠簸的。 “现在连王位都没了,就别王妃王妃的叫了,叫年年就行。” “那可不行,实在不行叫夫人好了,不能这么没规矩。” 好,真是固执地小姐姐一枚呢,那就你开心就好。“我们后面的路线你知道吗?” “咱们这次从东门走,出了东门一直往东,走到胶州港,坐船往北。。。” “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坐船北上?可是突勒哪里有港口啊?”众所周知,突勒是个内陆国,那家伙缺水缺到一定程度了,要是有港,王庭的人估计能乐死。 “突勒没有港口,所以我们坐船北上是要去突勒的邻国扶余,然后再从扶余往西,一路穿过沿线的十几个小国,就能到突勒了。” “恩。。。”这么走的话没有两个月哪里到得了,等到了那,太子早就回京了,这还来得及吗。 青笋看出年年的担忧,于是解释道:“咱们的探子走的是正常北上的道路,十几天就能到,这个您放心,没准啊等您到突勒就能见到王爷了呢!” “那就好,我就说嘛,要是等着咱们去救王爷,那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路途遥远,然而有了青笋的陪伴和一路上各种施青安排的人手接应,也算有惊无险,回想自己和周老头曾经走过的那些地方,这么一比还真是滋味不同,一想到能和施青在异国他乡远离纷争无拘无束的生活,再长的路途都有了盼头。 年年在路上新鲜劲未过不提,施青在大牢里可就没那么滋润了,都知道这是皇帝要除掉的人,因此大家都绕着走,生怕沾了晦气。 大牢里不分白天黑夜,反正永远都是乌漆嘛黑的,施青才进来第二天,就有人来访,远远地穿着斗篷,看不清脸,及至走近,那人开口:“定安王,别来无恙,没想到你也有这做阶下囚的时候。”声音拖得很长,有些故意卖弄的样子。 施青背靠墙壁,抬眼一瞧,不是别人,正是荣亲王,施青不想答话,又重新低下眼眸,不去看他。 “唉,我倒忘记了你已经不是王爷了,说错了。”荣亲王带着个护卫,也不避讳,大约是心腹。席地而坐,盘着腿和施青摆了一样的姿势。“怎么,新帝登基,你不开心?” 施青这才有了反应,半抬头:“新帝与皇帝一样狡诈。”这还是第一次从施青嘴里说出来这么直白的话语,容王听着都有些刺耳。 “成王败寇,你早就该认命。” “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支持新帝,我原以为你憎恨皇帝,不会支持太子的。” 容王摘下斗篷,依旧是一张病殃殃的脸,但是神色却很精神,“怎么会不恨,他抢了我最爱的人,杀了我妻子以我儿子要挟还要恶心我!”容王脸上的厌恶之情似乎比施青还要多,不过说完又平静了下来:“可是怎么办呢,他是皇帝,我总要活,我母妃也要活,所以我只能忍着。” “你最爱的人?”施青困惑的看了一眼容王,真不知道这样的话是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随即释然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说的是范诗撷?” 容王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按了按地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哈哈哈,原来你从前说的话都是骗皇帝的,你居然连这都能忍,真是让我敬佩。”夺妻之恨,说忍就忍了,这种人多可怕啊,所以施青对他支持仇人之子的意外情绪也很快消失了。 容王眼底有一丝无奈和心痛,只是施青没有看他所以没有捕捉到。“你到底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早知道她是你的人,我就不费这么大劲救她了。”施青摇摇头,自嘲了一番,“这个人情是你欠我的,你得还。”没什么谈判技巧,眼下这个场景施青居然还能说出什么人情不人情的话,也算苦中作乐了。 谁知容王也默许了这种说法,轻轻点头,“陈忆是被卖去响花楼了,本王会想办法救她出来的。” “我的人不需要别人来救。”施青白了容王一眼,对于他的说法很不认同,自己女人自己不救等别人,那不是废物了? 第149章 好大一个圈 年年举起手,就像从前等着回答老师问题的乖学生一样。那老妈妈看见年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恩,不错,告诉你,来了响花楼,就趁早忘记你从前的身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把她带上去,好好教!” 听到响花楼名字的一瞬间,年年立刻明白了施青的用心,好家伙,这不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了吗?所以就在被人推着往上走时也没有半分的不愉快,倒是莳雨儿忽遭如此变故,有些精神恍惚,见到年年被拉走,大惊失色:“殿下!殿下!你们不能带她走!她。。。” 年年拍了拍莳雨儿的肩膀,很勉励的说了一句:“别怕,好好活着!”最后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跟着走人了,留下莳雨儿目瞪口呆,不知怎么回事。 一直被带到了楼上一间空屋子,老鸨让其他人都出去,这才放低声音:“殿下,方才多有得罪,请您见谅。” “无妨无妨,说,要我怎么配合?”年年现在心态好到爆棚,果然施青是能成大事的人,早早做好了打算,看来他在牢里也不会吃什么亏嘛! “等下午关城门之前,您坐着响花楼每日运菜的车出去,咱们走东门,出了东门自然会有人接应,您就跟着就成啦。” “为什么是东门?北门不是更近一些嘛?” “咱们楼在城东,每日固定采买也是去东门外的菜农那,若是一时变了,难免引人注意。” “哦哦这样啊,成,那就全仰仗您了。”年年非常客气的向老鸨道谢,老鸨连连称不敢,退了出去,留下衣服让年年换好休息,只等着天一擦黑,就出发。果然如老鸨所言,到了下午有人领着自己去了后院,趁机藏到了菜筐子里,只不过这么一藏,好家伙,还有一个人! 大菜框子里,大眼对小眼的两人,“你也在这?” “是的,奴婢奉命跟着殿下一起北上,已经先来准备了。”青笋眨眨眼睛,缩了缩身子让自己稳住,毕竟这菜车还是有些颠簸的。 “现在连王位都没了,就别王妃王妃的叫了,叫年年就行。” “那可不行,实在不行叫夫人好了,不能这么没规矩。” 好,真是固执地小姐姐一枚呢,那就你开心就好。“我们后面的路线你知道吗?” “咱们这次从东门走,出了东门一直往东,走到胶州港,坐船往北。。。” “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坐船北上?可是突勒哪里有港口啊?”众所周知,突勒是个内陆国,那家伙缺水缺到一定程度了,要是有港,王庭的人估计能乐死。 “突勒没有港口,所以我们坐船北上是要去突勒的邻国扶余,然后再从扶余往西,一路穿过沿线的十几个小国,就能到突勒了。” “恩。。。”这么走的话没有两个月哪里到得了,等到了那,太子早就回京了,这还来得及吗。 青笋看出年年的担忧,于是解释道:“咱们的探子走的是正常北上的道路,十几天就能到,这个您放心,没准啊等您到突勒就能见到王爷了呢!” “那就好,我就说嘛,要是等着咱们去救王爷,那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路途遥远,然而有了青笋的陪伴和一路上各种施青安排的人手接应,也算有惊无险,回想自己和周老头曾经走过的那些地方,这么一比还真是滋味不同,一想到能和施青在异国他乡远离纷争无拘无束的生活,再长的路途都有了盼头。 年年在路上新鲜劲未过不提,施青在大牢里可就没那么滋润了,都知道这是皇帝要除掉的人,因此大家都绕着走,生怕沾了晦气。 大牢里不分白天黑夜,反正永远都是乌漆嘛黑的,施青才进来第二天,就有人来访,远远地穿着斗篷,看不清脸,及至走近,那人开口:“定安王,别来无恙,没想到你也有这做阶下囚的时候。”声音拖得很长,有些故意卖弄的样子。 施青背靠墙壁,抬眼一瞧,不是别人,正是荣亲王,施青不想答话,又重新低下眼眸,不去看他。 “唉,我倒忘记了你已经不是王爷了,说错了。”荣亲王带着个护卫,也不避讳,大约是心腹。席地而坐,盘着腿和施青摆了一样的姿势。“怎么,新帝登基,你不开心?” 施青这才有了反应,半抬头:“新帝与皇帝一样狡诈。”这还是第一次从施青嘴里说出来这么直白的话语,容王听着都有些刺耳。 “成王败寇,你早就该认命。” “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支持新帝,我原以为你憎恨皇帝,不会支持太子的。” 容王摘下斗篷,依旧是一张病殃殃的脸,但是神色却很精神,“怎么会不恨,他抢了我最爱的人,杀了我妻子以我儿子要挟还要恶心我!”容王脸上的厌恶之情似乎比施青还要多,不过说完又平静了下来:“可是怎么办呢,他是皇帝,我总要活,我母妃也要活,所以我只能忍着。” “你最爱的人?”施青困惑的看了一眼容王,真不知道这样的话是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随即释然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你说的是范诗撷?” 容王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按了按地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哈哈哈,原来你从前说的话都是骗皇帝的,你居然连这都能忍,真是让我敬佩。”夺妻之恨,说忍就忍了,这种人多可怕啊,所以施青对他支持仇人之子的意外情绪也很快消失了。 容王眼底有一丝无奈和心痛,只是施青没有看他所以没有捕捉到。“你到底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早知道她是你的人,我就不费这么大劲救她了。”施青摇摇头,自嘲了一番,“这个人情是你欠我的,你得还。”没什么谈判技巧,眼下这个场景施青居然还能说出什么人情不人情的话,也算苦中作乐了。 谁知容王也默许了这种说法,轻轻点头,“陈忆是被卖去响花楼了,本王会想办法救她出来的。” “我的人不需要别人来救。”施青白了容王一眼,对于他的说法很不认同,自己女人自己不救等别人,那不是废物了? 第150章 多助 “怎么?”容王有一丝丝的震惊,皇帝驾崩,太子秘密登基回来处理的第一人就是施青,现在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此事,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内施青就能救出陈忆想到脱身之法? “范诗撷在刘家别院。从前王妃说她很可怜,所以我救她,不用谢我。” 容王又震惊了一下,施青就这么痛快的说出了范诗撷的下落,并没有要求自己做任何事情;而且,刘家别院?难道刘家的人已经知道皇帝驾崩了?不太可能,刘老将军还在前线苦苦寻找丢失的五皇子呢,若是他们知道这是计,还能忠于新帝么。。。 “皇帝最是心狠,我宫里所有的眼线都被杀了,若非如此,我怎么会迟迟不知道皇帝驾崩之事呢。”施青狠狠的嘲讽了自己一番,直到那天进宫,施青才发现自己中计了,皇帝早在三天前就已经驾崩,太子匆匆赶回继承大统,秘不发丧,可笑啊可笑!自己所有的心腹眼线全部被皇帝临终前斩杀,太子把贵太夫人、庆妃还有陈袅全部软禁,传不出一点消息。在太子威逼利诱下,自己立刻表示愿意称臣才换来的机会回府,否则还真没时间做些手脚。 “我一早知道皇兄心狠,所以从不想着与他为敌。不过还是谢谢你,你若是真没什么要我帮的,我可就走了。”容王坐久了有些气喘,不怎么舒服。 “明日响花楼大火,若是可以的话,请您帮我处理一下她的后事。” “什么?你居然。。。”容王正在起身,听到这话差点又跌坐了回去,施青为了不让自己的名声受辱,居然选择了这直接杀人的手段,是否有些太阴狠了些! “我的女人,就算我不要了也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容王速速离开了天牢,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多一秒都觉得透不过气,奈何自己偏偏受了这人的恩惠!“快去,去刘家别院,接诗撷回来。”容王对着一直在身边跟着的侍卫讲道,心绪不安。 “好的,属下立刻就去。那定王王妃那边要不要我们留意?” “用不着!要不是因为她兰轶也不会死,施青都不管她了要咱们操什么心!”容王上了车马,啐了一口离开了。施青瞅着容王踉踉跄跄的背影,嘲笑了一番,还真是说啥信啥呀,不像年年,聪明脑袋不好骗。 宇朝天启三十七年夏初,皇帝驾崩,太子继位,改国号为承平。一上台就铁血手腕的料理了为祸朝纲的阉党问题,臣民拍手称快,都赞叹新帝的雷利手段。与此同时一直胶着的前线也传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刘老将军在草原深处找到了五皇子,但是回来路上遭遇暴风,迷失了方向,等到救援大军赶去,刘老将军已经奄奄一息,命悬一线了! 新帝仁慈,感念刘老将军为国多年,下令班师回朝,先处理先帝的后事,只留下很少的兵力继续往突勒深处挺进,于是宇朝浩浩汤汤的一次北伐大战草草收场,再不被人提起。 皇帝驾崩消息传来的第二天,年年已经出了京城地界正在快马加鞭的往胶州赶,因此没有机会看到京都城楼上的一片素缟,同一天,京中响花楼突发大火,由于是在白天楼里的姑娘们都在睡觉,因此死伤无数,就连先前被送进来的一批罪妇也都烧死了。 陈问得到消息,平静的去京兆府认领了尸体,在户籍册上画了个红勾,领着一具面目全非的黑炭回去了。出门时见到了荣亲王府的马车,陈问去打了招呼,见到马车里似乎是一男一女,不知是不是容王新纳的女子。 “小陈大人,节哀。”容王坐在马车上,果如施青所言来看看陈忆的后事。 “谢王爷。”陈问一脸漠然,昨日传出皇帝驾崩的消息时大家都慌了神,等自己去找妹妹时才发现王府早就已经被抄了,一家子不知所踪。今日就听到让自己认领尸体,越是这样,陈问就越不相信妹妹死了,这意外来的太多太快,就算自己在怎么后知后觉,也知道是有人做了手脚。 “陈小姐无辜被连累,全是因为那个阉人的错,只是如今他还在牢里,不知新帝会怎么处理他。” 陈问听得懂,这是要自己落井下石穷追猛打,只可惜现在自己已经不吃这一套了:“新帝宽仁,想来不会要他命。” “新帝最痛恨阉党,只是可惜了陈小姐。。。也替本王向陈大人转达,节哀,节哀。” “是。”转身带着尸体离开,陈问在心里越发觉得妹妹说得对,皇家都不是好人,这还没坐稳皇位呢,就开始调三窝四,新帝对自己的亲弟弟亲叔叔都尚且如此,何况自己这样的人!妹妹,只是你现在到底在哪呢? 回到陈府,一家子都回来了,焦急的等待着,一见到陈问和后面那个大棺材,陈娇先红了眼,正欲上前,陈问挡住了,示意他们进去再说。 “哥哥!这。。。是新帝干的?”陈袅刚从宫里出来,早就过了震惊的时期,皇帝驾崩太子软禁她们一干人,她就早知道了家里一定会出事。 陈老爹今日气色不是上佳,原以为自己多年的目标终于成真,可是到了这一日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尾,大女儿没入官窑莫名烧死,二女儿的公爹危在旦夕,三女儿刚刚从软禁中被送回了家,以后估计再也不能进宫了,陈老爹心寒极了,但还是出言阻止:“袅袅,慎言。” “什么慎言!大家都长着眼睛,皇帝驾崩,五皇子失踪,只有太子在场,一登基就先杀了一波人,这算什么!” “好了妹妹,少说一些。”陈问叫人先把棺材抬走,免得让人心烦。“来日新帝登基,你也能这么没大没小的吗?”也不知哪天起,陈问默默成了家里的话事人,渐渐取代了陈老爹的位置。“记着,不管外面谣言怎么样,咱们家里一定不要传什么闲话出去。娇娇,你回去,刘老将军现在未回京,刘颖应该很担心,你快去陪着。” 陈娇还想说什么,但是见到陈问少有如此严肃的时候,自己忍下疑问,回刘府去了。 第150章 多助 “怎么?”容王有一丝丝的震惊,皇帝驾崩,太子秘密登基回来处理的第一人就是施青,现在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此事,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内施青就能救出陈忆想到脱身之法? “范诗撷在刘家别院。从前王妃说她很可怜,所以我救她,不用谢我。” 容王又震惊了一下,施青就这么痛快的说出了范诗撷的下落,并没有要求自己做任何事情;而且,刘家别院?难道刘家的人已经知道皇帝驾崩了?不太可能,刘老将军还在前线苦苦寻找丢失的五皇子呢,若是他们知道这是计,还能忠于新帝么。。。 “皇帝最是心狠,我宫里所有的眼线都被杀了,若非如此,我怎么会迟迟不知道皇帝驾崩之事呢。”施青狠狠的嘲讽了自己一番,直到那天进宫,施青才发现自己中计了,皇帝早在三天前就已经驾崩,太子匆匆赶回继承大统,秘不发丧,可笑啊可笑!自己所有的心腹眼线全部被皇帝临终前斩杀,太子把贵太夫人、庆妃还有陈袅全部软禁,传不出一点消息。在太子威逼利诱下,自己立刻表示愿意称臣才换来的机会回府,否则还真没时间做些手脚。 “我一早知道皇兄心狠,所以从不想着与他为敌。不过还是谢谢你,你若是真没什么要我帮的,我可就走了。”容王坐久了有些气喘,不怎么舒服。 “明日响花楼大火,若是可以的话,请您帮我处理一下她的后事。” “什么?你居然。。。”容王正在起身,听到这话差点又跌坐了回去,施青为了不让自己的名声受辱,居然选择了这直接杀人的手段,是否有些太阴狠了些! “我的女人,就算我不要了也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容王速速离开了天牢,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多一秒都觉得透不过气,奈何自己偏偏受了这人的恩惠!“快去,去刘家别院,接诗撷回来。”容王对着一直在身边跟着的侍卫讲道,心绪不安。 “好的,属下立刻就去。那定王王妃那边要不要我们留意?” “用不着!要不是因为她兰轶也不会死,施青都不管她了要咱们操什么心!”容王上了车马,啐了一口离开了。施青瞅着容王踉踉跄跄的背影,嘲笑了一番,还真是说啥信啥呀,不像年年,聪明脑袋不好骗。 宇朝天启三十七年夏初,皇帝驾崩,太子继位,改国号为承平。一上台就铁血手腕的料理了为祸朝纲的阉党问题,臣民拍手称快,都赞叹新帝的雷利手段。与此同时一直胶着的前线也传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刘老将军在草原深处找到了五皇子,但是回来路上遭遇暴风,迷失了方向,等到救援大军赶去,刘老将军已经奄奄一息,命悬一线了! 新帝仁慈,感念刘老将军为国多年,下令班师回朝,先处理先帝的后事,只留下很少的兵力继续往突勒深处挺进,于是宇朝浩浩汤汤的一次北伐大战草草收场,再不被人提起。 皇帝驾崩消息传来的第二天,年年已经出了京城地界正在快马加鞭的往胶州赶,因此没有机会看到京都城楼上的一片素缟,同一天,京中响花楼突发大火,由于是在白天楼里的姑娘们都在睡觉,因此死伤无数,就连先前被送进来的一批罪妇也都烧死了。 陈问得到消息,平静的去京兆府认领了尸体,在户籍册上画了个红勾,领着一具面目全非的黑炭回去了。出门时见到了荣亲王府的马车,陈问去打了招呼,见到马车里似乎是一男一女,不知是不是容王新纳的女子。 “小陈大人,节哀。”容王坐在马车上,果如施青所言来看看陈忆的后事。 “谢王爷。”陈问一脸漠然,昨日传出皇帝驾崩的消息时大家都慌了神,等自己去找妹妹时才发现王府早就已经被抄了,一家子不知所踪。今日就听到让自己认领尸体,越是这样,陈问就越不相信妹妹死了,这意外来的太多太快,就算自己在怎么后知后觉,也知道是有人做了手脚。 “陈小姐无辜被连累,全是因为那个阉人的错,只是如今他还在牢里,不知新帝会怎么处理他。” 陈问听得懂,这是要自己落井下石穷追猛打,只可惜现在自己已经不吃这一套了:“新帝宽仁,想来不会要他命。” “新帝最痛恨阉党,只是可惜了陈小姐。。。也替本王向陈大人转达,节哀,节哀。” “是。”转身带着尸体离开,陈问在心里越发觉得妹妹说得对,皇家都不是好人,这还没坐稳皇位呢,就开始调三窝四,新帝对自己的亲弟弟亲叔叔都尚且如此,何况自己这样的人!妹妹,只是你现在到底在哪呢? 回到陈府,一家子都回来了,焦急的等待着,一见到陈问和后面那个大棺材,陈娇先红了眼,正欲上前,陈问挡住了,示意他们进去再说。 “哥哥!这。。。是新帝干的?”陈袅刚从宫里出来,早就过了震惊的时期,皇帝驾崩太子软禁她们一干人,她就早知道了家里一定会出事。 陈老爹今日气色不是上佳,原以为自己多年的目标终于成真,可是到了这一日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尾,大女儿没入官窑莫名烧死,二女儿的公爹危在旦夕,三女儿刚刚从软禁中被送回了家,以后估计再也不能进宫了,陈老爹心寒极了,但还是出言阻止:“袅袅,慎言。” “什么慎言!大家都长着眼睛,皇帝驾崩,五皇子失踪,只有太子在场,一登基就先杀了一波人,这算什么!” “好了妹妹,少说一些。”陈问叫人先把棺材抬走,免得让人心烦。“来日新帝登基,你也能这么没大没小的吗?”也不知哪天起,陈问默默成了家里的话事人,渐渐取代了陈老爹的位置。“记着,不管外面谣言怎么样,咱们家里一定不要传什么闲话出去。娇娇,你回去,刘老将军现在未回京,刘颖应该很担心,你快去陪着。” 陈娇还想说什么,但是见到陈问少有如此严肃的时候,自己忍下疑问,回刘府去了。 第151章 又见故人 这边陈问安抚好家里人,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家人,紧锣密鼓的张罗着丧事,任谁看来都觉得一定是新帝厌弃施青,连同家眷一同也容不下,大家褒贬不一,只是没人敢站出来说罢了。那边新帝的登基仪式也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新帝已经下旨,登基大典过后就处死施青,对此朝堂上也是沉默不语,甚至宰相都没有多加一词。 七月艳阳高照,京都里已经安定了下来,刘老将军返京,带回了五皇子的书信。彼时登基大典早已结束,书信中说,五皇子特来向皇帝请罪,自己没能参加皇兄的登基大典实在是失礼,对这次战局不利做出了深刻检讨,认为都是自己的原因才使得我大军不得战机。因此请求常驻北疆都护府,不打退最后一个突勒人自己绝不还朝!皇帝三封急诏苦劝不回,因此最后只能矜持的点点头,让五弟好歹保养自己的身子,由他去了。 刘老将军回朝之后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自己老泪纵横,上表请求归田养老,皇帝不许,特意加封了刘颖的官爵,让老将军在京中放心恩养残年。没过多久,护国将军上表请奏,自己身体渐渐不怎地,希望皇帝可以准许自己在家养病,免去朝堂辛劳。皇帝允准,特意赐药无数,表彰老将军功绩。 至此,皇帝看着朝堂上焕然一新的场景,不禁沾沾自喜,也感谢先帝为自己筹谋的一切,世上只有父母好! 九月里,京都依旧是高温,草原上却已经起了霜,在离北疆都护府并不远的草原上,有一不知名小部落。最偏僻的一个帐篷里,一女子走出来,搓了搓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指,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年年单手扶腰,使劲伸了伸,啊呀,洗衣服真的要自己老命了! 一旁有部落里其他女子路过,见到这个已经来了两月的汉人女子,好心的过来打招呼:“喂!年!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年年热情的同她们挥挥手,走近了些:“走?我不打算走呀。” “你还在这里等你的丈夫?他不会不要你了!”另一个女子大喇喇的打趣,相处久了,她们都十分喜欢这个会说会笑的汉人。“告诉你,天要凉了,你不走,冷起来受不了的!” 年年也知道草原上的人逐水草而居,自己不走,恐怕过不了冬天,但是。。。“你们走,我还要待在这里。”年年笑笑,送走了好心的草原姑娘,自己又钻回了帐篷里。 “青笋,这都几个月了,怎么青青还不来?”进了帐篷看到青笋正在缝制兽皮,也在为过冬做准备。 青笋放下手里的针,挠挠头:“应该快了,听说咱们的大军都已经回朝了,想来王爷也快了。”青笋知道整个计划,所以深知其中的危险,王爷能不能活着尚且不一定,更不要说来北方,只不过不能告诉王妃罢了。一念至此,眼眶有些泛红。 “干啥,我给你说哭了啊?”年年递过一杯奶茶,笑呵呵的打趣。 “没有,就是想实在是苦了您了,这冬日漫长,怎么熬的过去呢。” “不算什么,等青青来了,让他带咱们吃香的喝辣的去!”数月来,京中的消息一直不怎么能传到草原,起先施青安排的人手还算充足,进了草原就渐渐有些消息闭塞,如今只剩下青笋和自己,要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青笋点点头,继续缝,如果王妃不打算走,那自己可要好好想办法怎么过冬了,粮食不够,如果再碰到商人要向他们买一些,或者跟其他部落民买一些?但是这个样的话就只能让王妃出面了,青笋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部落民似乎不太喜欢自己。摇摇头,把这些想法先赶出脑子,低头继续。 “年!快出来!”帐外传来了呼唤声,年年走了出去,见到那些女孩手里抱着干草、被子和一些肉干。“年,这些东西留给你,你要过冬,吃的不够不行。” “啊?谢谢,你们也太好了!”年年没有推辞这好意,毕竟这里可真是会冻死人的地方,自己不要,那不是傻子?“这个给你们。”年年掏出一张银票,这里的人和汉人做生意,用得上宇朝的银票的。 “不用啦!你之前给我们的已经够多的了!”放下东西这些小女孩跑远,年年顺着望过去,他们已经收拾好了家抬上了车,不过一个下午的功夫,这片草地上就只剩下了年年这一个帐篷。叹了口气,抱着东西回去了。 “殿下,再讲讲上次那个故事!”点上羊油做的蜡烛,青笋十分期待的等着年年的故事,草原上无聊,只有靠着年年的新奇故事她们才熬过了这么多天。 “上次讲到哪里了?哦对,这个袭人,她就跑去王夫人面前告状,说宝玉身边有坏人,想要。。。”青笋好像格外喜欢年年讲的这些玩意,年年也很开心。 “啊。。。这么说来袭人怎么这么坏啊。。。” “不是坏,只是每个人的利益不一样,如果你是袭人,会觉得自己告状错了吗?”年年试图引导青笋往多面想想,忽然帐篷外传来马啸声,青笋立刻起身将年年护在身后,右手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刀子。 “乌拉哇啦呜哩哇啦。。。”帐外传来喊话声,突勒话两人都听不懂,打算直接装不在家,可是这灯还烧着呢!年年上前一步打算吹灭蜡烛,帐外又换了声音:“有人吗!我们是来草原行商的商人,因为迷路来到这里,请求主人收留我们一晚,明天一早就走啊!” “不能出去!现在大宇和突勒尚在交战,商路早就关了,一定是骗子!”青笋十分清醒,这外面恐怕是劫匪或者流寇,看着孤零零的帐篷肯定是打坏主意来的。 “恩。。。你觉得这个声音耳熟不?” “耳熟?没有啊。。。”这声音不像王爷啊,难道王妃还有其他熟人? 年年一掀帘子走出帐外,外面只有两人,都骑在马上,一人五大三粗,明显不是中原人,另一个脸黑红黑红的,背着一个大箱子。见到有人出来,赶紧下马:“打扰了!请问您是这里的主人么,我们是。。。你?!” 第151章 又见故人 这边陈问安抚好家里人,并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家人,紧锣密鼓的张罗着丧事,任谁看来都觉得一定是新帝厌弃施青,连同家眷一同也容不下,大家褒贬不一,只是没人敢站出来说罢了。那边新帝的登基仪式也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新帝已经下旨,登基大典过后就处死施青,对此朝堂上也是沉默不语,甚至宰相都没有多加一词。 七月艳阳高照,京都里已经安定了下来,刘老将军返京,带回了五皇子的书信。彼时登基大典早已结束,书信中说,五皇子特来向皇帝请罪,自己没能参加皇兄的登基大典实在是失礼,对这次战局不利做出了深刻检讨,认为都是自己的原因才使得我大军不得战机。因此请求常驻北疆都护府,不打退最后一个突勒人自己绝不还朝!皇帝三封急诏苦劝不回,因此最后只能矜持的点点头,让五弟好歹保养自己的身子,由他去了。 刘老将军回朝之后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自己老泪纵横,上表请求归田养老,皇帝不许,特意加封了刘颖的官爵,让老将军在京中放心恩养残年。没过多久,护国将军上表请奏,自己身体渐渐不怎地,希望皇帝可以准许自己在家养病,免去朝堂辛劳。皇帝允准,特意赐药无数,表彰老将军功绩。 至此,皇帝看着朝堂上焕然一新的场景,不禁沾沾自喜,也感谢先帝为自己筹谋的一切,世上只有父母好! 九月里,京都依旧是高温,草原上却已经起了霜,在离北疆都护府并不远的草原上,有一不知名小部落。最偏僻的一个帐篷里,一女子走出来,搓了搓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指,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年年单手扶腰,使劲伸了伸,啊呀,洗衣服真的要自己老命了! 一旁有部落里其他女子路过,见到这个已经来了两月的汉人女子,好心的过来打招呼:“喂!年!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年年热情的同她们挥挥手,走近了些:“走?我不打算走呀。” “你还在这里等你的丈夫?他不会不要你了!”另一个女子大喇喇的打趣,相处久了,她们都十分喜欢这个会说会笑的汉人。“告诉你,天要凉了,你不走,冷起来受不了的!” 年年也知道草原上的人逐水草而居,自己不走,恐怕过不了冬天,但是。。。“你们走,我还要待在这里。”年年笑笑,送走了好心的草原姑娘,自己又钻回了帐篷里。 “青笋,这都几个月了,怎么青青还不来?”进了帐篷看到青笋正在缝制兽皮,也在为过冬做准备。 青笋放下手里的针,挠挠头:“应该快了,听说咱们的大军都已经回朝了,想来王爷也快了。”青笋知道整个计划,所以深知其中的危险,王爷能不能活着尚且不一定,更不要说来北方,只不过不能告诉王妃罢了。一念至此,眼眶有些泛红。 “干啥,我给你说哭了啊?”年年递过一杯奶茶,笑呵呵的打趣。 “没有,就是想实在是苦了您了,这冬日漫长,怎么熬的过去呢。” “不算什么,等青青来了,让他带咱们吃香的喝辣的去!”数月来,京中的消息一直不怎么能传到草原,起先施青安排的人手还算充足,进了草原就渐渐有些消息闭塞,如今只剩下青笋和自己,要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青笋点点头,继续缝,如果王妃不打算走,那自己可要好好想办法怎么过冬了,粮食不够,如果再碰到商人要向他们买一些,或者跟其他部落民买一些?但是这个样的话就只能让王妃出面了,青笋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部落民似乎不太喜欢自己。摇摇头,把这些想法先赶出脑子,低头继续。 “年!快出来!”帐外传来了呼唤声,年年走了出去,见到那些女孩手里抱着干草、被子和一些肉干。“年,这些东西留给你,你要过冬,吃的不够不行。” “啊?谢谢,你们也太好了!”年年没有推辞这好意,毕竟这里可真是会冻死人的地方,自己不要,那不是傻子?“这个给你们。”年年掏出一张银票,这里的人和汉人做生意,用得上宇朝的银票的。 “不用啦!你之前给我们的已经够多的了!”放下东西这些小女孩跑远,年年顺着望过去,他们已经收拾好了家抬上了车,不过一个下午的功夫,这片草地上就只剩下了年年这一个帐篷。叹了口气,抱着东西回去了。 “殿下,再讲讲上次那个故事!”点上羊油做的蜡烛,青笋十分期待的等着年年的故事,草原上无聊,只有靠着年年的新奇故事她们才熬过了这么多天。 “上次讲到哪里了?哦对,这个袭人,她就跑去王夫人面前告状,说宝玉身边有坏人,想要。。。”青笋好像格外喜欢年年讲的这些玩意,年年也很开心。 “啊。。。这么说来袭人怎么这么坏啊。。。” “不是坏,只是每个人的利益不一样,如果你是袭人,会觉得自己告状错了吗?”年年试图引导青笋往多面想想,忽然帐篷外传来马啸声,青笋立刻起身将年年护在身后,右手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刀子。 “乌拉哇啦呜哩哇啦。。。”帐外传来喊话声,突勒话两人都听不懂,打算直接装不在家,可是这灯还烧着呢!年年上前一步打算吹灭蜡烛,帐外又换了声音:“有人吗!我们是来草原行商的商人,因为迷路来到这里,请求主人收留我们一晚,明天一早就走啊!” “不能出去!现在大宇和突勒尚在交战,商路早就关了,一定是骗子!”青笋十分清醒,这外面恐怕是劫匪或者流寇,看着孤零零的帐篷肯定是打坏主意来的。 “恩。。。你觉得这个声音耳熟不?” “耳熟?没有啊。。。”这声音不像王爷啊,难道王妃还有其他熟人? 年年一掀帘子走出帐外,外面只有两人,都骑在马上,一人五大三粗,明显不是中原人,另一个脸黑红黑红的,背着一个大箱子。见到有人出来,赶紧下马:“打扰了!请问您是这里的主人么,我们是。。。你?!” 第152章 不信 原本就不怎么大的帐篷在今晚显得更拥挤了一些,因为坐了四个人,羊油灯光本来就不亮,这么一来更暗了。 “点我这个,我这好用。”那个黑红脸的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红蜡点了,果然更亮了一些。 年年自从见了两人,一直沉默不语,直到点起蜡烛才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周老头没了。” 那小伙子闻言抖了一下,但很快平静下来:“我,大概能想到。师父身体不好,就算活着也八十了,早就不能动弹了。” “是我的错。” “不对,这是命数。” “埋在汉中城东门外。” “谢谢。” 方才年年突然出门,把青笋吓了一跳,赶忙追出去,谁知仔细一看,还真是熟人,这不是当年王爷极其信赖的方大夫么!传闻就是他和王妃私奔的,怎么找到这来了。。。 “所以你为什么在这里?”年年先问的。 “啊,我打算回京都,这是我的新朋友谷颜,他之前受伤我救了他,所以他一直跟着我来着。”方自语很自豪的介绍了一下新朋友,年年礼貌地点了头。“对了你也跟我一起?” “我?我不回去,这里挺好的。”对比皇家那些破事,草原确实挺好的。 “害!你不用害怕,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施青已经被新皇帝处死了,你再也不用担心。。。” “你说什么?”年年炸毛了,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 “额。。。”方自语看了看年年,这好像不是高兴的反应啊。。。再看看房中另一人,此时紧绷着脸,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啊!青笋!我靠她怎么和年年在一起啊?看来这些年没少出事,自己可能大概也许说错话了。。。 “哪里来的消息?” “宇朝的军队已经撤回好久了,我打听清楚了,是因为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召他们回去办丧事、参加大典呢。施青。。。说是大典结束就给杀了,所以我才打算回去的。”方自语和盘托出,因为已经能感觉到年年情绪不太对劲了。 “不可能。”年年出神的讲了一句,又坚定的说了一遍:“不可能。他都能送我出来,自己怎么可能没有脱身之法呢。”年年笑笑,很快为自己宽了宽心。 “恩。。。你的意思是,你们已经和好了?然后他还送你出来让你在这里等他?”方自语很快从年年的言语间拼出了这个故事。 “是的,而且他在皇帝驾崩前就送我出来了,就算新帝登基,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安排。”年年不知道那天施青进宫的时候皇帝就已经死了,所以信心满满,可是青笋却清楚得很,因此并不像年年这么有把握。 “啊?是吗。。。我听说太子在皇帝驾崩前秘密回京,迅速就处理了朝事,你这消息不对。。。”话未说完,眼前一花,一柄钢刀抵在了自己脖子上,刚刚还在年年身后的青笋不知怎么动了一下,就直接来到自己面前。 “你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这可是皇室秘闻,你在草原上哪里来的这灵通的耳目!”青笋刚质问完方自语,旁边谷颜也动了,一把揪住年年,扼住喉咙作为人质。 “谷颜!她是我朋友!”方自语大叫,这个祖宗有劲多大自己可是见识过的,生生拧断过狼脖子,就年年这小细脖子,不敢想不敢想。 “你,放开!”谷颜指着青笋,用蹩脚的汉话要求她先放人,青笋当然不肯,年年此时只听到青笋方才的话:“这么说他说的是真的。。。那青青是骗我的。。。你也是骗我的?”有些像在梦游。 “你先放开我家殿下!” “你先放!” “谷颜快松开她。。。” 不管三人如何吵闹,年年此时大脑蜂鸣,什么也听不进去,直到她感觉背后漏风,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谷颜和青笋打到了一起,一个砸桌子,一个刀劈帐篷,眼瞅着好好地家就要散架了,年年大喝一声:“都住手!打塌了我看你们今天住哪!” 两人闻言住了手,方自语在一旁默默收拾桌子,找东西堵上漏洞,像极了贤妻良母。青笋不敢正视年年的眼神,因此也躲到一边,可是年年怎么能让她逃过:“青笋,你知道这事,对不?” “。。。对。” “那可是如果当时皇帝就死了,青青进宫见的是谁?” “是太子,那时候太子就已经回京了。” “可是如果是太子,他怎么可能放青青回来呢?这说不通啊。” “太子在宫里只是说,只要王爷辅助他登基,必然保证王爷荣华富贵。” “这话怎么能信!”这承诺明明跟放屁一样! “王爷当然不信,只是当下答应了好回府做打算。” “那。。。太子第二天就反悔了,他也被关进牢里,这事还是没成啊。” “王爷有王爷的打算,您就放心。”青笋还在宽慰年年。 “我怎么放心!”皇帝确实狠心,但是施青好歹是他得力的人,多少总有一些旧情,太子,年年苦笑一声,太子恐怕恨死施青了,哪里有让他活命的可能。那他哄着自己离京,又让自己等着,都是宽慰自己,都是画大饼?两眼一黑,年年还是昏死过去了。 “周年年!”方自语要上前给年年看病,青笋拦着不让,要不是因为这人,殿下怎么会急火攻心!而且王爷。。。王爷真的死了吗? “我是大夫,你不让看,你什么居心!” “谁知道你是什么,你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说着一堆不知哪里的消息,没准是探子!” “我探什么了?告诉你,谷颜是王庭可汗的亲弟弟,王庭容不下他才会保命四处流浪,他对这些事多少知道一点,都是他告诉我的!” 青笋仔细打量了一下谷颜,确实有些不同的气质,大约是真的?“那你来看看王妃到底怎么了。” 第152章 不信 原本就不怎么大的帐篷在今晚显得更拥挤了一些,因为坐了四个人,羊油灯光本来就不亮,这么一来更暗了。 “点我这个,我这好用。”那个黑红脸的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红蜡点了,果然更亮了一些。 年年自从见了两人,一直沉默不语,直到点起蜡烛才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周老头没了。” 那小伙子闻言抖了一下,但很快平静下来:“我,大概能想到。师父身体不好,就算活着也八十了,早就不能动弹了。” “是我的错。” “不对,这是命数。” “埋在汉中城东门外。” “谢谢。” 方才年年突然出门,把青笋吓了一跳,赶忙追出去,谁知仔细一看,还真是熟人,这不是当年王爷极其信赖的方大夫么!传闻就是他和王妃私奔的,怎么找到这来了。。。 “所以你为什么在这里?”年年先问的。 “啊,我打算回京都,这是我的新朋友谷颜,他之前受伤我救了他,所以他一直跟着我来着。”方自语很自豪的介绍了一下新朋友,年年礼貌地点了头。“对了你也跟我一起?” “我?我不回去,这里挺好的。”对比皇家那些破事,草原确实挺好的。 “害!你不用害怕,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施青已经被新皇帝处死了,你再也不用担心。。。” “你说什么?”年年炸毛了,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 “额。。。”方自语看了看年年,这好像不是高兴的反应啊。。。再看看房中另一人,此时紧绷着脸,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啊!青笋!我靠她怎么和年年在一起啊?看来这些年没少出事,自己可能大概也许说错话了。。。 “哪里来的消息?” “宇朝的军队已经撤回好久了,我打听清楚了,是因为皇帝驾崩,太子登基,召他们回去办丧事、参加大典呢。施青。。。说是大典结束就给杀了,所以我才打算回去的。”方自语和盘托出,因为已经能感觉到年年情绪不太对劲了。 “不可能。”年年出神的讲了一句,又坚定的说了一遍:“不可能。他都能送我出来,自己怎么可能没有脱身之法呢。”年年笑笑,很快为自己宽了宽心。 “恩。。。你的意思是,你们已经和好了?然后他还送你出来让你在这里等他?”方自语很快从年年的言语间拼出了这个故事。 “是的,而且他在皇帝驾崩前就送我出来了,就算新帝登基,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安排。”年年不知道那天施青进宫的时候皇帝就已经死了,所以信心满满,可是青笋却清楚得很,因此并不像年年这么有把握。 “啊?是吗。。。我听说太子在皇帝驾崩前秘密回京,迅速就处理了朝事,你这消息不对。。。”话未说完,眼前一花,一柄钢刀抵在了自己脖子上,刚刚还在年年身后的青笋不知怎么动了一下,就直接来到自己面前。 “你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这可是皇室秘闻,你在草原上哪里来的这灵通的耳目!”青笋刚质问完方自语,旁边谷颜也动了,一把揪住年年,扼住喉咙作为人质。 “谷颜!她是我朋友!”方自语大叫,这个祖宗有劲多大自己可是见识过的,生生拧断过狼脖子,就年年这小细脖子,不敢想不敢想。 “你,放开!”谷颜指着青笋,用蹩脚的汉话要求她先放人,青笋当然不肯,年年此时只听到青笋方才的话:“这么说他说的是真的。。。那青青是骗我的。。。你也是骗我的?”有些像在梦游。 “你先放开我家殿下!” “你先放!” “谷颜快松开她。。。” 不管三人如何吵闹,年年此时大脑蜂鸣,什么也听不进去,直到她感觉背后漏风,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谷颜和青笋打到了一起,一个砸桌子,一个刀劈帐篷,眼瞅着好好地家就要散架了,年年大喝一声:“都住手!打塌了我看你们今天住哪!” 两人闻言住了手,方自语在一旁默默收拾桌子,找东西堵上漏洞,像极了贤妻良母。青笋不敢正视年年的眼神,因此也躲到一边,可是年年怎么能让她逃过:“青笋,你知道这事,对不?” “。。。对。” “那可是如果当时皇帝就死了,青青进宫见的是谁?” “是太子,那时候太子就已经回京了。” “可是如果是太子,他怎么可能放青青回来呢?这说不通啊。” “太子在宫里只是说,只要王爷辅助他登基,必然保证王爷荣华富贵。” “这话怎么能信!”这承诺明明跟放屁一样! “王爷当然不信,只是当下答应了好回府做打算。” “那。。。太子第二天就反悔了,他也被关进牢里,这事还是没成啊。” “王爷有王爷的打算,您就放心。”青笋还在宽慰年年。 “我怎么放心!”皇帝确实狠心,但是施青好歹是他得力的人,多少总有一些旧情,太子,年年苦笑一声,太子恐怕恨死施青了,哪里有让他活命的可能。那他哄着自己离京,又让自己等着,都是宽慰自己,都是画大饼?两眼一黑,年年还是昏死过去了。 “周年年!”方自语要上前给年年看病,青笋拦着不让,要不是因为这人,殿下怎么会急火攻心!而且王爷。。。王爷真的死了吗? “我是大夫,你不让看,你什么居心!” “谁知道你是什么,你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说着一堆不知哪里的消息,没准是探子!” “我探什么了?告诉你,谷颜是王庭可汗的亲弟弟,王庭容不下他才会保命四处流浪,他对这些事多少知道一点,都是他告诉我的!” 青笋仔细打量了一下谷颜,确实有些不同的气质,大约是真的?“那你来看看王妃到底怎么了。” 第153章 吓死人不偿命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反正年年醒来的时候看见方自语还在身边,青笋和那个谷颜不知去到哪里了。 “咳咳,你咋还在这呢?”年年咳嗽几声,确定自己嗓子没啥大问题。 “我不在这,谁给你治病啊。” “他俩呢?” “去找地方给你买药去了。” “我还能活么。。。” “打住打住!在我手上还能治死人,瞧不起谁呢!” “小夭。。。” “嘶!”你这人怎么专往人痛处戳啊!“她是因为急症,你这个是积劳成疾,吃几服药,很快就你能活。” “积劳成疾?你确定?”年年不太相信这个病因,毕竟自己来了之后也就是洗洗衣服做做饭,那些打猎的活都是青笋在做,要说积劳也应该是人家积劳? “你这些天必然是东奔西颠的,这劳并不止劳动的累,比如到处跑,心累操心,这些都是你的病因。”方自语一点点拆解年年的心,希望她想开点。 “你告诉我句实话,青青。。。真的死了吗?” “如果从医生角度看,我没见到他的尸体,无法判断。” 方自语这个不合时宜的小玩笑并没有让年年觉得好受些,反而更加忧心忡忡,整个人也消沉下来,半晌说了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等他,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一定会有有人来告诉我的,只要没听到他的消息,那就是还活着!” “你还真是执着,你这病大半都是由此起来的你知道吗!”方自语可以替年年治好身体上的病,但是心理上的病,只有靠年年自己了。“唉!既然如此,那我也待在这里好了,反正我也不急这一时。” “你也怕我想不开?” “不全是,谷颜身份尴尬,如果我直接带他去宇朝,万一被发现了,也是祸端,不如留在这里慢慢打探。我进城去,也听听消息的真假,回来告诉你怎么样?” “谢谢你,只是你的人情,我大约是还不清了。”助自己出逃、介绍周老头给自己、救自己的命,一桩桩一件件,这时候只有一句话能形容年年的心情:“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只是觉得太尴尬没有说出口。 不多时谷颜和青笋回来了,带着找回来的草药给方自语看:“方大夫,我们没敢进州城,就在外边找老百姓换的,您看看这药对不对。”青笋现在也不敢轻易进城,如今京中消息传不出来,如果王爷真的死了,那自己这帮人会受到追查吗?真是想想就觉得危险,如果不是因为年年需要药品,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往草原深处去, 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嗯,没什么问题,放在外面,等一下我来煮药。” “是。真是对不住啊方大夫,那天多有得罪。。。” “没事没事,这都是人之常情嘛!” 年年躺床上听着两人寒暄,赶紧插话:“别谢了别谢了,你有空跟着那个大个子去在旁边多搭一顶帐篷,咱们四个可不能睡一起。” “啊!方大夫同意留下了吗?”那天过后青笋一直想央求方自语留下来,但是呢只要自己一接近方自语那个谷颜就来阻止,真是好烦! “是啊,方大夫要给我养老送终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呸!”方自语狠狠啐了一口,出门熬药去了。 一直到九月中,京中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年年每天在帐子门口等啊等啊,方自语时常打趣她是望夫石,年年总是一笑了之。可是渐渐的年年也笑不出来了,方自语进城之后,没人取笑自己了,谷颜汉语说的不好,只会蒙头苦干或者打猎挖陷阱,青笋也渐渐心里沉重,不怎么说笑。 通过谷颜断断续续的讲述,年年大概知道了当初方自语从王府离开后,没有任何犹豫一路北上来到突勒,然后跟随着商队进入各个部落之间。因为医术高明逐渐有了名气,后来被推荐给突勒王庭就一直留了下来,直到听说新帝即位才决定要回宇朝。正好此时谷颜被自己的兄弟暗算受伤,让他碰见了硬是给救了回来,谷颜没地去,方自语缺个伴,也就这么搭伙一路从王庭走到了大宇边境,没想到这都能遇到老熟人,真是天意! 正巧不巧,方自语当时走的路线,正是从前陈问要自己跑路时候提供的路线,感情这计划可行度还真挺高的诶!年年不禁感叹世事无常,要是自己当初真的成亲前就跑掉了,还真没准现在已经发家致富,变成宇朝突勒两地最富有的商人呢! 年年现在就每天盼望着方自语赶紧从北疆府回来,跟自己说说确切的信息,谁知没等到方自语,反倒等来了一场大雪!年年几个做好了防风加固工作,躲进帐中,谷颜不怎么怕风雪,依旧每天去打猎,哪怕家里并不缺少食物。 “年!年!”正缩在兽皮里的年年听着外面的风雪声瑟瑟发抖,不想风里又夹杂了另一些声音,谷颜在门外大叫,推帘而入带进一股寒风:“年!马队!你丈夫!”来人手舞足蹈的比划着,青笋先冲了出去,年年听懂意思,也激动的出了门。 是马队!一行大约五六人的马队从北疆府方向疾驰而来,冒着大雪,不顾严寒,各个都是身穿黑衣戴面罩,不是长刀侍卫又会是什么人!为首那人,虽然隔着数米看不清楚,可是这身形,不是施青又是谁! “青青!青青!”年年在帐前使劲挥舞着手臂,激动之心溢于言表,青笋也是一样的激动,可是她怎么感觉。。。那个是王爷吗? 马队走近,所有人翻身下马,恭恭敬敬的给年年行了礼:“见过王妃殿下!” 年年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是施青,是影川?可是影川不是暗卫么,一个暗卫,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离开要保护的人?难道青青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不!!! 看着影川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年年心想:完蛋了,遗书! 影川刚把信拿出来要递给王妃,就看见王妃殿下噶一下子晕了过去,倒在数尺深的雪地中,不省人事。 “殿下!” “哎呀!谁让你来的!王爷呢!”青笋此时害怕极了,影川在这里,岂不是证明了王爷出事了,这王妃怎么能不急! “王爷没事,只是受了些伤,现在还在路上有些耽搁,没法立刻赶来,所以派我先来给王妃报信。我等了好几天才盼到这下雪的大好日子溜出来的,怎么。。。” 青笋心放回了肚子,翻了个白眼把年年扛进了屋里。心里很想骂王爷几句又不敢,只能骂影川,你个二百五!这大雪天疾驰而来,不是报丧是干嘛!蠢货!殿下要是给你吓死了看你怎么交差!砍了你的狗头! 第153章 吓死人不偿命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反正年年醒来的时候看见方自语还在身边,青笋和那个谷颜不知去到哪里了。 “咳咳,你咋还在这呢?”年年咳嗽几声,确定自己嗓子没啥大问题。 “我不在这,谁给你治病啊。” “他俩呢?” “去找地方给你买药去了。” “我还能活么。。。” “打住打住!在我手上还能治死人,瞧不起谁呢!” “小夭。。。” “嘶!”你这人怎么专往人痛处戳啊!“她是因为急症,你这个是积劳成疾,吃几服药,很快就你能活。” “积劳成疾?你确定?”年年不太相信这个病因,毕竟自己来了之后也就是洗洗衣服做做饭,那些打猎的活都是青笋在做,要说积劳也应该是人家积劳? “你这些天必然是东奔西颠的,这劳并不止劳动的累,比如到处跑,心累操心,这些都是你的病因。”方自语一点点拆解年年的心,希望她想开点。 “你告诉我句实话,青青。。。真的死了吗?” “如果从医生角度看,我没见到他的尸体,无法判断。” 方自语这个不合时宜的小玩笑并没有让年年觉得好受些,反而更加忧心忡忡,整个人也消沉下来,半晌说了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等他,就算他真的死了,也一定会有有人来告诉我的,只要没听到他的消息,那就是还活着!” “你还真是执着,你这病大半都是由此起来的你知道吗!”方自语可以替年年治好身体上的病,但是心理上的病,只有靠年年自己了。“唉!既然如此,那我也待在这里好了,反正我也不急这一时。” “你也怕我想不开?” “不全是,谷颜身份尴尬,如果我直接带他去宇朝,万一被发现了,也是祸端,不如留在这里慢慢打探。我进城去,也听听消息的真假,回来告诉你怎么样?” “谢谢你,只是你的人情,我大约是还不清了。”助自己出逃、介绍周老头给自己、救自己的命,一桩桩一件件,这时候只有一句话能形容年年的心情:“下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只是觉得太尴尬没有说出口。 不多时谷颜和青笋回来了,带着找回来的草药给方自语看:“方大夫,我们没敢进州城,就在外边找老百姓换的,您看看这药对不对。”青笋现在也不敢轻易进城,如今京中消息传不出来,如果王爷真的死了,那自己这帮人会受到追查吗?真是想想就觉得危险,如果不是因为年年需要药品,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往草原深处去, 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嗯,没什么问题,放在外面,等一下我来煮药。” “是。真是对不住啊方大夫,那天多有得罪。。。” “没事没事,这都是人之常情嘛!” 年年躺床上听着两人寒暄,赶紧插话:“别谢了别谢了,你有空跟着那个大个子去在旁边多搭一顶帐篷,咱们四个可不能睡一起。” “啊!方大夫同意留下了吗?”那天过后青笋一直想央求方自语留下来,但是呢只要自己一接近方自语那个谷颜就来阻止,真是好烦! “是啊,方大夫要给我养老送终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呸!”方自语狠狠啐了一口,出门熬药去了。 一直到九月中,京中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年年每天在帐子门口等啊等啊,方自语时常打趣她是望夫石,年年总是一笑了之。可是渐渐的年年也笑不出来了,方自语进城之后,没人取笑自己了,谷颜汉语说的不好,只会蒙头苦干或者打猎挖陷阱,青笋也渐渐心里沉重,不怎么说笑。 通过谷颜断断续续的讲述,年年大概知道了当初方自语从王府离开后,没有任何犹豫一路北上来到突勒,然后跟随着商队进入各个部落之间。因为医术高明逐渐有了名气,后来被推荐给突勒王庭就一直留了下来,直到听说新帝即位才决定要回宇朝。正好此时谷颜被自己的兄弟暗算受伤,让他碰见了硬是给救了回来,谷颜没地去,方自语缺个伴,也就这么搭伙一路从王庭走到了大宇边境,没想到这都能遇到老熟人,真是天意! 正巧不巧,方自语当时走的路线,正是从前陈问要自己跑路时候提供的路线,感情这计划可行度还真挺高的诶!年年不禁感叹世事无常,要是自己当初真的成亲前就跑掉了,还真没准现在已经发家致富,变成宇朝突勒两地最富有的商人呢! 年年现在就每天盼望着方自语赶紧从北疆府回来,跟自己说说确切的信息,谁知没等到方自语,反倒等来了一场大雪!年年几个做好了防风加固工作,躲进帐中,谷颜不怎么怕风雪,依旧每天去打猎,哪怕家里并不缺少食物。 “年!年!”正缩在兽皮里的年年听着外面的风雪声瑟瑟发抖,不想风里又夹杂了另一些声音,谷颜在门外大叫,推帘而入带进一股寒风:“年!马队!你丈夫!”来人手舞足蹈的比划着,青笋先冲了出去,年年听懂意思,也激动的出了门。 是马队!一行大约五六人的马队从北疆府方向疾驰而来,冒着大雪,不顾严寒,各个都是身穿黑衣戴面罩,不是长刀侍卫又会是什么人!为首那人,虽然隔着数米看不清楚,可是这身形,不是施青又是谁! “青青!青青!”年年在帐前使劲挥舞着手臂,激动之心溢于言表,青笋也是一样的激动,可是她怎么感觉。。。那个是王爷吗? 马队走近,所有人翻身下马,恭恭敬敬的给年年行了礼:“见过王妃殿下!” 年年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是施青,是影川?可是影川不是暗卫么,一个暗卫,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离开要保护的人?难道青青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不!!! 看着影川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年年心想:完蛋了,遗书! 影川刚把信拿出来要递给王妃,就看见王妃殿下噶一下子晕了过去,倒在数尺深的雪地中,不省人事。 “殿下!” “哎呀!谁让你来的!王爷呢!”青笋此时害怕极了,影川在这里,岂不是证明了王爷出事了,这王妃怎么能不急! “王爷没事,只是受了些伤,现在还在路上有些耽搁,没法立刻赶来,所以派我先来给王妃报信。我等了好几天才盼到这下雪的大好日子溜出来的,怎么。。。” 青笋心放回了肚子,翻了个白眼把年年扛进了屋里。心里很想骂王爷几句又不敢,只能骂影川,你个二百五!这大雪天疾驰而来,不是报丧是干嘛!蠢货!殿下要是给你吓死了看你怎么交差!砍了你的狗头! 第154章 寒冬已尽 梦中不知几世几年,年年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只记得自己是不愿意醒过来的,于是任由自己在半睡半醒之间摇摆,浑浑噩噩,麻麻木木。 如果她能醒来,就会看到自己正在一辆行进的马车中,这马车不同于中原样式,而是拖家带口的草原模样,一行十几人带着帐篷、赶着牲畜前进。马车外十几人有明显的中原样貌的,也有突勒样子的人,马车内就只有两人。自己正躺在宽大的可以当床的座位上,旁边一男子,面色苍白仿佛大病初愈,神情忧郁,双眼长吊,正忧心地看着自己。 要死!影川这个废物!报信都不会!自己不过比他来晚了三四日的功夫,等来到约定地点时见到的就是已经晕厥多日的年年和束手无策的手下,废物!都是废物!还是在青笋的提醒下,施青去城里绑回来了正在鬼鬼祟祟打探消息的方自语,这才放心的带他们一起上路,往草原更北面走去。 自己让影川报信原是好意,谁知道竟成了这个样子,还是怪自己考虑不周啊! 嗯?“年年?”施青好像看到年年的眼皮动了动,但是不敢确定,又叫了一声:“年年?”眼前人没有睁眼,但是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流出,看的施青揪心极了,于是更靠近一些,抓住她的手:“年年,你醒了吗?是我呀!我是青青,你睁眼看看好不好?” 面前人没有睁眼,而是摇了摇头,好像在说“不。” “年年,真的是我,”施青直接坐过去,从背后把年年整个上半身抱起,“我来了,抱歉让你担心了。。。”一语未竟,热泪滴落,声音也被哽在了喉咙里。 “你们都骗我。。。”感受到施青的体温,年年终于艰难的开口,睁开了双眼。很怕,怕是一场梦,怕是自己病出了幻觉。 “对不起,已经没事了。”施青想要更紧的抱住年年,年年却挣扎开了,艰难转过身,看见眼前消瘦的人,嘴里的话又说不出来了,于是化作力量,狠狠的冲施青的嘴唇咬了下去!一口见血,施青疼的直冒眼泪,为了不落下风,更用力的反击了回去。 车外寒风凛冽,车内温度却很高,年年眼见干不过此人,立刻投降,乖乖服软安静的坐下来。相顾无言,唯有热泪,唯有心跳。“你为什么骗我?” 施青拿帕子擦了一下嘴唇,这血带着一股铁锈味,不怎么好受。“事发突然,我不骗你你能乖乖的离京吗?” “可是如果你出不来,我怎么办呢!”年年的语气带着一些责备和心疼。 “我这不是好好地来见了你了吗?”施青替年年捋了捋头发,喂她喝下汤药,才放心了一些。 “呸!可是为什么都说新帝处死了你啊?” “他是想杀我,只是你爷们有本事,自己逃出来了!”年年看到施青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拿胳膊肘戳了一下他的胸膛,谁知他疼的倒吸了口凉气,捂着远离了一点。 “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出来的时候受了一些伤,已经快大好了。” “给我看看!”年年心急的扒开施青的衣衫,果然看见缠着纱布,有些鲜血渗出。年年把头埋进施青没伤到的另一边,不说话了。 “别怕,别怕。我们现在往北海去,那个地方有山有水,咱们住着多舒服啊。” “舒服个屁!”北海,那不就是宇朝的贝加尔湖么!又冷又偏,哪里好了! “哈哈哈哈,你要是不喜欢,咱们现在就转道,往扶余去,或者去朝鲜那边,可好?” “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去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年年只关心施青到底是如何从京城逃出来的。 “这个嘛。。。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瞅你那犯贱的样子! 施青原本的计划其实和送年年出去的计划差不多,找个替身换掉自己也就完了。可是到底出了意外,于是只能临时改变计划做成劫狱未遂的样子,丢下一大堆侍卫尸体和那个替身的尸体在天牢里,自己只带着少数人逃了出来。 说起来自己出京时还多亏了陈问,那是天牢里刚出了劫狱的事情,虽然见到了“施青”的尸体,但是皇帝还是有些怀疑,因此派了金吾卫在城中几门把守着。施青从东门出走,正好撞见了陈问当值,虽然有易容术,但是施青还真没把握能不能骗过陈问,谁知人家一看就大手一挥让走了,半点没有起疑,施青这才能顺利离京。不过他并没有走水路,而是一路绕行向北翻山越岭从北疆府出来的,因此比年年慢很多。 “我哥能放你走?我不信。”年年听着这原本该惊心动魄的故事,可是施青从来都是一笔带过,路上走了三四个月的艰难,以及原本百人的长刀护卫打的就剩这个么十来个人,硬是一点没提。“你是不是贿赂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聪明。其实陈问一眼就认出我了,不过我把你从前喜欢戴的那个龙扣玉佩悄悄给他了,他也就明白了,自然帮我这个忙。” “那我家里?” “响花楼着火以后,你家里领了你的尸体回去安葬了,办的还挺像回事的。” “这么说我哥哥根本就没信我死了啊,不然能放过你?” “恩。” “唉!我们这一走,还有机会再回去吗?” “你呀!学学人家方自语,愣是七八年不回去,一直等我死了人家才想着进京。再说京城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想回去?” “他那是傻!我可不学他。” “傻人有傻福,人家这些年可没怎么受苦,哪像咱们。” “那是因为他治病救人,积德行善换来的!你,你不赶紧做点好事,这辈子灾祸还多着呢!” “呸呸呸!好了,从今天起我只吃素了,再也不杀生了,怎么样?” “那你别带上我,我可是肉食动物!” “不行,我不吃你也不能吃!咱两以后干什么都要一样的,这才叫夫妻。。。。” 北海离北疆都护府距离遥远,一行人走走停停,有风雪就躲,天晴了就走,摇摇晃晃,终于在开春走到了目的地。果然是极大一个湖,湖边人影错落,高高低低,生火砍柴,钓鱼捕猎,好不热闹。至于明天去哪,不知道,反正春天来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第154章 寒冬已尽 梦中不知几世几年,年年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只记得自己是不愿意醒过来的,于是任由自己在半睡半醒之间摇摆,浑浑噩噩,麻麻木木。 如果她能醒来,就会看到自己正在一辆行进的马车中,这马车不同于中原样式,而是拖家带口的草原模样,一行十几人带着帐篷、赶着牲畜前进。马车外十几人有明显的中原样貌的,也有突勒样子的人,马车内就只有两人。自己正躺在宽大的可以当床的座位上,旁边一男子,面色苍白仿佛大病初愈,神情忧郁,双眼长吊,正忧心地看着自己。 要死!影川这个废物!报信都不会!自己不过比他来晚了三四日的功夫,等来到约定地点时见到的就是已经晕厥多日的年年和束手无策的手下,废物!都是废物!还是在青笋的提醒下,施青去城里绑回来了正在鬼鬼祟祟打探消息的方自语,这才放心的带他们一起上路,往草原更北面走去。 自己让影川报信原是好意,谁知道竟成了这个样子,还是怪自己考虑不周啊! 嗯?“年年?”施青好像看到年年的眼皮动了动,但是不敢确定,又叫了一声:“年年?”眼前人没有睁眼,但是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流出,看的施青揪心极了,于是更靠近一些,抓住她的手:“年年,你醒了吗?是我呀!我是青青,你睁眼看看好不好?” 面前人没有睁眼,而是摇了摇头,好像在说“不。” “年年,真的是我,”施青直接坐过去,从背后把年年整个上半身抱起,“我来了,抱歉让你担心了。。。”一语未竟,热泪滴落,声音也被哽在了喉咙里。 “你们都骗我。。。”感受到施青的体温,年年终于艰难的开口,睁开了双眼。很怕,怕是一场梦,怕是自己病出了幻觉。 “对不起,已经没事了。”施青想要更紧的抱住年年,年年却挣扎开了,艰难转过身,看见眼前消瘦的人,嘴里的话又说不出来了,于是化作力量,狠狠的冲施青的嘴唇咬了下去!一口见血,施青疼的直冒眼泪,为了不落下风,更用力的反击了回去。 车外寒风凛冽,车内温度却很高,年年眼见干不过此人,立刻投降,乖乖服软安静的坐下来。相顾无言,唯有热泪,唯有心跳。“你为什么骗我?” 施青拿帕子擦了一下嘴唇,这血带着一股铁锈味,不怎么好受。“事发突然,我不骗你你能乖乖的离京吗?” “可是如果你出不来,我怎么办呢!”年年的语气带着一些责备和心疼。 “我这不是好好地来见了你了吗?”施青替年年捋了捋头发,喂她喝下汤药,才放心了一些。 “呸!可是为什么都说新帝处死了你啊?” “他是想杀我,只是你爷们有本事,自己逃出来了!”年年看到施青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拿胳膊肘戳了一下他的胸膛,谁知他疼的倒吸了口凉气,捂着远离了一点。 “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出来的时候受了一些伤,已经快大好了。” “给我看看!”年年心急的扒开施青的衣衫,果然看见缠着纱布,有些鲜血渗出。年年把头埋进施青没伤到的另一边,不说话了。 “别怕,别怕。我们现在往北海去,那个地方有山有水,咱们住着多舒服啊。” “舒服个屁!”北海,那不就是宇朝的贝加尔湖么!又冷又偏,哪里好了! “哈哈哈哈,你要是不喜欢,咱们现在就转道,往扶余去,或者去朝鲜那边,可好?” “你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去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年年只关心施青到底是如何从京城逃出来的。 “这个嘛。。。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瞅你那犯贱的样子! 施青原本的计划其实和送年年出去的计划差不多,找个替身换掉自己也就完了。可是到底出了意外,于是只能临时改变计划做成劫狱未遂的样子,丢下一大堆侍卫尸体和那个替身的尸体在天牢里,自己只带着少数人逃了出来。 说起来自己出京时还多亏了陈问,那是天牢里刚出了劫狱的事情,虽然见到了“施青”的尸体,但是皇帝还是有些怀疑,因此派了金吾卫在城中几门把守着。施青从东门出走,正好撞见了陈问当值,虽然有易容术,但是施青还真没把握能不能骗过陈问,谁知人家一看就大手一挥让走了,半点没有起疑,施青这才能顺利离京。不过他并没有走水路,而是一路绕行向北翻山越岭从北疆府出来的,因此比年年慢很多。 “我哥能放你走?我不信。”年年听着这原本该惊心动魄的故事,可是施青从来都是一笔带过,路上走了三四个月的艰难,以及原本百人的长刀护卫打的就剩这个么十来个人,硬是一点没提。“你是不是贿赂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聪明。其实陈问一眼就认出我了,不过我把你从前喜欢戴的那个龙扣玉佩悄悄给他了,他也就明白了,自然帮我这个忙。” “那我家里?” “响花楼着火以后,你家里领了你的尸体回去安葬了,办的还挺像回事的。” “这么说我哥哥根本就没信我死了啊,不然能放过你?” “恩。” “唉!我们这一走,还有机会再回去吗?” “你呀!学学人家方自语,愣是七八年不回去,一直等我死了人家才想着进京。再说京城有什么好的,你就这么想回去?” “他那是傻!我可不学他。” “傻人有傻福,人家这些年可没怎么受苦,哪像咱们。” “那是因为他治病救人,积德行善换来的!你,你不赶紧做点好事,这辈子灾祸还多着呢!” “呸呸呸!好了,从今天起我只吃素了,再也不杀生了,怎么样?” “那你别带上我,我可是肉食动物!” “不行,我不吃你也不能吃!咱两以后干什么都要一样的,这才叫夫妻。。。。” 北海离北疆都护府距离遥远,一行人走走停停,有风雪就躲,天晴了就走,摇摇晃晃,终于在开春走到了目的地。果然是极大一个湖,湖边人影错落,高高低低,生火砍柴,钓鱼捕猎,好不热闹。至于明天去哪,不知道,反正春天来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第155章 日子 文夫人今日如往常一样在家里等待着陈问下值,近来京中事多,陈家大女儿新丧,自己这个做嫂子的也是忙前忙后的操持葬礼;二姑姐的丈夫升了官,一家子荣耀无比,也该发帖子道喜了;小姑子得了新帝的恩准出宫回家,婆婆正忙着偷偷给她介绍人家——大女儿才死,她不敢大张旗鼓的让老爷知道。 到了黄昏时分,果然看见丈夫回来,今日似乎有些不同,是很高兴的样子吗? “夫君,你回来啦,今日怎么看上去这么高兴,可是有喜事?”文夫人熟练地替丈夫卸掉盔甲,整齐地放好。 “开心?没有。”陈问的表情一如往常,今日是有喜事,可是自己并不想表现出来,怎么还是被夫人一眼就看了出来? “哈哈哈,你说没有就没有。咦?这个是什么东西?”文夫人在宽袍里面摸到一个硬硬的物事,掏出一看,居然是一个成色极好的龙扣玉佩,这个大小尺寸,是女人用的?莫非。。。丈夫在外面有相好的!想到这不禁有些心酸,虽然丈夫公婆待自己都很好,可是过门之后一直没怀上孩子,是自己的心病。 如果丈夫因为这个去外边找了外室,那自己如何自处呢。。。“夫君,要不我给你纳个妾?” “啥?”陈问莫名其妙,怎么突然话题转到这个上面了?看着妻子摸出来的玉佩,好像想明白了,她是以为这个是我相好的给的!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爱!“茉茉,这个玉佩是送给你的,不是外面谁给我的。”陈问已经得知了妹妹安好的消息,至于这个玉佩,自己大男人戴着这么小巧的东西多奇怪,干脆送给妻子好了。 文夫人飞红了脸,为自己刚刚的胡思乱想打了个叉,高兴地接过玉佩仔细端详:“这个玉佩成色极好,恐怕要花很多钱?龙扣。。。我戴似乎有些僭越了。” “没事,那就放在家里,等我什么时候给你挣个一品诰命夫人回来,你就能光明正大的戴了!”陈问伸手摸摸妻子的脸蛋,这些日子辛苦,真的该好好补偿她。 “夫君有这样的志气,真是我的福气!”文夫人收下了玉佩放到首饰盒里,就忙着张罗着晚饭了,陈家现在都是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饭,热闹得很呢! 往花厅走时陈问路过了陈忆的院子,看见里面老树抽芽,花落叶出,好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这院子果然极好!就算妹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身份,爹还是留住了这院子,说是做个念想,可是陈问却不屑一顾,人家根本就没在这住过一天,何来念想可言呢?爹真是会自欺欺人!抬头看,天蓝水碧,妹妹啊妹妹,你终于自由了。 路旁的花一直开一直开,开到了北疆都护府的城头上,只不过这里的花变成了雪花,不知被谁拍了拍,从肩膀抖落下去。“殿下,您在城头上都站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是回去,这雪太大了。”有侍卫站在城头,对着另一个年轻人讲道。 那人摇摇头:“你看到刚刚出城的那队人马了?” “见到了,他们是草原王庭的商队,方才已经查过,一应公文都是合格的。”侍卫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办错了什么事,又马上说:“殿下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属下这就去把他们追回来!”说完一个箭步就要下城。 “回来回来!你别毛毛躁躁的,我就是随口一问!”五皇子叫住了侍卫——现在已经是衡亲王了,新帝钦赐的。 刚才自己看得清楚,什么王庭的商队,分明是熟人!皇帝前些日子还给自己发过密信,说是留意有没有见到定安王的动态,逆贼劫狱跑了,让小心寻找着。刚刚那队人马,虽然都是生脸,可是那随从身上的煞气挡都挡不住,怎么可能是一般的商队! 衡亲王睨了一眼身边的侍卫,后者心虚的低下了头。哼!别以为我刚没看见人家往你袖口塞了东西!你这外快,捞的还真容易! 不理会属下心虚的表情,衡亲王的目光追随着那队车马,一直往白茫茫的草原深处远去,这一共也就六七个人,气候恶劣,雪天难行,你们到底能往前走多远呢? 前路漫漫,望君慢行啊。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就在他们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时,衡亲王忽然看到马车上的人钻出来大半个身子向自己挥手?于是自己下意识的也挥手告别,这么一挥手,给旁边的侍卫吓了一大跳,怎么殿下在这站着都快冻成了冰棍,忽然抬手了呢? “殿下。。。您做什么呢?” “你没看见人家在跟我挥手吗?” “哪里有人啊?”侍卫顺着衡亲王的目光看过去,大雪纷飞,刚刚的车队也早就离开了,地上连车辙印都被雪重新盖住,半个人影也没有啊。 “哦?哦。是我看错了,哈哈,看错了。” 侍卫心下了然,自从先帝驾崩以后,新帝继位,咱们殿下就经常出现幻觉,好好地突然就怒了,又有时好好地突然就哭了,也不知是不是癔症啊。。。 “你说父皇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呢?” 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对,似乎很久了,上次宫宴就看到他瘦了很多,我还以为是因为太后呢,还有上次送我和皇兄出城,瘦的那样厉害,原来早就病了呀。。。怪不得。。。怪不得。。。”叨叨完突然大笑三声:“父皇!你真是好父亲啊!”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北上,为什么这几年针对施青和老将军,为什么硬要把自己支走离京,为什么让自己深入草原,都是因为父皇病了啊!因为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才会急着替皇兄铺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彻底疯了,得赶紧记下来写密信发回京城让皇帝看看,您这个弟弟已经彻底没有威胁了,您就高枕无忧! 第155章 日子 文夫人今日如往常一样在家里等待着陈问下值,近来京中事多,陈家大女儿新丧,自己这个做嫂子的也是忙前忙后的操持葬礼;二姑姐的丈夫升了官,一家子荣耀无比,也该发帖子道喜了;小姑子得了新帝的恩准出宫回家,婆婆正忙着偷偷给她介绍人家——大女儿才死,她不敢大张旗鼓的让老爷知道。 到了黄昏时分,果然看见丈夫回来,今日似乎有些不同,是很高兴的样子吗? “夫君,你回来啦,今日怎么看上去这么高兴,可是有喜事?”文夫人熟练地替丈夫卸掉盔甲,整齐地放好。 “开心?没有。”陈问的表情一如往常,今日是有喜事,可是自己并不想表现出来,怎么还是被夫人一眼就看了出来? “哈哈哈,你说没有就没有。咦?这个是什么东西?”文夫人在宽袍里面摸到一个硬硬的物事,掏出一看,居然是一个成色极好的龙扣玉佩,这个大小尺寸,是女人用的?莫非。。。丈夫在外面有相好的!想到这不禁有些心酸,虽然丈夫公婆待自己都很好,可是过门之后一直没怀上孩子,是自己的心病。 如果丈夫因为这个去外边找了外室,那自己如何自处呢。。。“夫君,要不我给你纳个妾?” “啥?”陈问莫名其妙,怎么突然话题转到这个上面了?看着妻子摸出来的玉佩,好像想明白了,她是以为这个是我相好的给的!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爱!“茉茉,这个玉佩是送给你的,不是外面谁给我的。”陈问已经得知了妹妹安好的消息,至于这个玉佩,自己大男人戴着这么小巧的东西多奇怪,干脆送给妻子好了。 文夫人飞红了脸,为自己刚刚的胡思乱想打了个叉,高兴地接过玉佩仔细端详:“这个玉佩成色极好,恐怕要花很多钱?龙扣。。。我戴似乎有些僭越了。” “没事,那就放在家里,等我什么时候给你挣个一品诰命夫人回来,你就能光明正大的戴了!”陈问伸手摸摸妻子的脸蛋,这些日子辛苦,真的该好好补偿她。 “夫君有这样的志气,真是我的福气!”文夫人收下了玉佩放到首饰盒里,就忙着张罗着晚饭了,陈家现在都是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饭,热闹得很呢! 往花厅走时陈问路过了陈忆的院子,看见里面老树抽芽,花落叶出,好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这院子果然极好!就算妹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身份,爹还是留住了这院子,说是做个念想,可是陈问却不屑一顾,人家根本就没在这住过一天,何来念想可言呢?爹真是会自欺欺人!抬头看,天蓝水碧,妹妹啊妹妹,你终于自由了。 路旁的花一直开一直开,开到了北疆都护府的城头上,只不过这里的花变成了雪花,不知被谁拍了拍,从肩膀抖落下去。“殿下,您在城头上都站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是回去,这雪太大了。”有侍卫站在城头,对着另一个年轻人讲道。 那人摇摇头:“你看到刚刚出城的那队人马了?” “见到了,他们是草原王庭的商队,方才已经查过,一应公文都是合格的。”侍卫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办错了什么事,又马上说:“殿下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属下这就去把他们追回来!”说完一个箭步就要下城。 “回来回来!你别毛毛躁躁的,我就是随口一问!”五皇子叫住了侍卫——现在已经是衡亲王了,新帝钦赐的。 刚才自己看得清楚,什么王庭的商队,分明是熟人!皇帝前些日子还给自己发过密信,说是留意有没有见到定安王的动态,逆贼劫狱跑了,让小心寻找着。刚刚那队人马,虽然都是生脸,可是那随从身上的煞气挡都挡不住,怎么可能是一般的商队! 衡亲王睨了一眼身边的侍卫,后者心虚的低下了头。哼!别以为我刚没看见人家往你袖口塞了东西!你这外快,捞的还真容易! 不理会属下心虚的表情,衡亲王的目光追随着那队车马,一直往白茫茫的草原深处远去,这一共也就六七个人,气候恶劣,雪天难行,你们到底能往前走多远呢? 前路漫漫,望君慢行啊。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就在他们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时,衡亲王忽然看到马车上的人钻出来大半个身子向自己挥手?于是自己下意识的也挥手告别,这么一挥手,给旁边的侍卫吓了一大跳,怎么殿下在这站着都快冻成了冰棍,忽然抬手了呢? “殿下。。。您做什么呢?” “你没看见人家在跟我挥手吗?” “哪里有人啊?”侍卫顺着衡亲王的目光看过去,大雪纷飞,刚刚的车队也早就离开了,地上连车辙印都被雪重新盖住,半个人影也没有啊。 “哦?哦。是我看错了,哈哈,看错了。” 侍卫心下了然,自从先帝驾崩以后,新帝继位,咱们殿下就经常出现幻觉,好好地突然就怒了,又有时好好地突然就哭了,也不知是不是癔症啊。。。 “你说父皇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呢?” 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对,似乎很久了,上次宫宴就看到他瘦了很多,我还以为是因为太后呢,还有上次送我和皇兄出城,瘦的那样厉害,原来早就病了呀。。。怪不得。。。怪不得。。。”叨叨完突然大笑三声:“父皇!你真是好父亲啊!”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北上,为什么这几年针对施青和老将军,为什么硬要把自己支走离京,为什么让自己深入草原,都是因为父皇病了啊!因为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才会急着替皇兄铺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彻底疯了,得赶紧记下来写密信发回京城让皇帝看看,您这个弟弟已经彻底没有威胁了,您就高枕无忧! 第156章 尾声 “醒醒,同学醒醒,闭馆了!”不知是谁在摇自己,这大冷天的,能不能让人睡一会再起啊! “烦死了!”年年睁开眼,施青的脸近在咫尺,他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你醒了,要闭馆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宿舍。”施青推着书籍归纳车,把留在桌上的书收走,看见年年愣愣的还不走,又加了一句:“同学,你睡蒙了?给,清醒清醒。”递过来一个薄荷味的口香糖。 “青青?”怎么回事?我回来了?我不是在贝加尔湖吃烤鱼呢嘛?施青也一起回来了?啊啊啊啊啊!!!! 施青停下动作,“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不加微信哈。”这种小迷妹自己一天能碰到三十个,早就习以为常了。 “哈?”加微信?谁要加你微信了?坏了,施青和自己一样,打的是失忆本!那自己该不会要重头攻略?不要啊。。。 背过身的施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转身整理好书架,恩!当大学生确实挺好玩的! “醒醒,醒醒,吃烤鱼了!”怎么又有人在叫自己啊! “吃个屁!”年年暴躁睁眼,看见施青正拿着穿好的烤鱼在自己眼前晃悠,笑眯眯的。自己还坐在开满小花的湖边,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看看施青,又看看自己,“我去你妈的!”一拳打到施青的后背上,施青没躲,就是一脸懵逼。 “不给我加微信是!锤死你!烦人烦人烦人!”打累了坐下,才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看什么!”于是大家又都吹着口哨干事去了,不再关注湖边的怪相。 “你做噩梦了?”施青放下烤鱼,青青搂了一把年年,温声的安慰。 “做梦?”年年如梦初醒,真的是做梦吗?“对,我是做噩梦了,梦到青青不要我了呜呜呜~”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我问你啊,如果有人问你加微信,你加不加?” “微信。。。是什么?” “别管,就说加不加!” “除了你问我要,其他人我都不加。” 年年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是梦,可是万一哪天真的成真了,自己可得提前打预防针。 “那如果是要手机号呢?” “除了你要我谁都不给。” “那如果是。。。” 话没说完,施青将她按到胸膛上,紧紧贴住心脏的位置:“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听得真真的! “我想起一首诗,很适合现在的场景。” “呦!大诗人要作诗了!都来都来!听着点!”施青唤来周围的人,大家都一脸期待的看着年年。年年见到方自语,很不好意思的说:“首先声明哈,这不是我写的诗,这是我之前在古籍上看到的。” “知道了知道了!快说!”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天苍苍,野茫茫。 天苍苍,野茫茫。 天苍苍,野茫茫。 。。。 (全文完) 第156章 尾声 “醒醒,同学醒醒,闭馆了!”不知是谁在摇自己,这大冷天的,能不能让人睡一会再起啊! “烦死了!”年年睁开眼,施青的脸近在咫尺,他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你醒了,要闭馆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宿舍。”施青推着书籍归纳车,把留在桌上的书收走,看见年年愣愣的还不走,又加了一句:“同学,你睡蒙了?给,清醒清醒。”递过来一个薄荷味的口香糖。 “青青?”怎么回事?我回来了?我不是在贝加尔湖吃烤鱼呢嘛?施青也一起回来了?啊啊啊啊啊!!!! 施青停下动作,“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不加微信哈。”这种小迷妹自己一天能碰到三十个,早就习以为常了。 “哈?”加微信?谁要加你微信了?坏了,施青和自己一样,打的是失忆本!那自己该不会要重头攻略?不要啊。。。 背过身的施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转身整理好书架,恩!当大学生确实挺好玩的! “醒醒,醒醒,吃烤鱼了!”怎么又有人在叫自己啊! “吃个屁!”年年暴躁睁眼,看见施青正拿着穿好的烤鱼在自己眼前晃悠,笑眯眯的。自己还坐在开满小花的湖边,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看看施青,又看看自己,“我去你妈的!”一拳打到施青的后背上,施青没躲,就是一脸懵逼。 “不给我加微信是!锤死你!烦人烦人烦人!”打累了坐下,才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看什么!”于是大家又都吹着口哨干事去了,不再关注湖边的怪相。 “你做噩梦了?”施青放下烤鱼,青青搂了一把年年,温声的安慰。 “做梦?”年年如梦初醒,真的是做梦吗?“对,我是做噩梦了,梦到青青不要我了呜呜呜~”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我问你啊,如果有人问你加微信,你加不加?” “微信。。。是什么?” “别管,就说加不加!” “除了你问我要,其他人我都不加。” 年年满意的点点头,虽然是梦,可是万一哪天真的成真了,自己可得提前打预防针。 “那如果是要手机号呢?” “除了你要我谁都不给。” “那如果是。。。” 话没说完,施青将她按到胸膛上,紧紧贴住心脏的位置:“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听得真真的! “我想起一首诗,很适合现在的场景。” “呦!大诗人要作诗了!都来都来!听着点!”施青唤来周围的人,大家都一脸期待的看着年年。年年见到方自语,很不好意思的说:“首先声明哈,这不是我写的诗,这是我之前在古籍上看到的。” “知道了知道了!快说!”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天苍苍,野茫茫。 天苍苍,野茫茫。 天苍苍,野茫茫。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