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灵石蕴真灵！》 第1章 五色灵石蕴真灵 黑暗中，有刺耳的说话声传来。 “传说上古有大能，以天地五行炼作五色灵石。” “是的，那五色灵石被用来补天上的窟窿了。” “可是，补天之后剩下一块五色灵石，它在人间历经八百年风吹，八百年日晒，八百年雨淋！” “足足两千四百年！普通的石头早被风化了。” “灵石蕴石胎，吃了它，便是我等的造化！” “造化！” “造化！” “造化！” 一抹光亮闪过，说话的是四个脑袋，长在一个身体上，不知是何方妖孽！ … 一座雪山之巅，一个戴着斗笠，身披蓑衣的剑客，遥望东方的一片天地异象。 “五色灵石出世，它将成为我的剑！” 说完这名剑客一跃而下，不时便御剑冲天而起，如果有眼力好的人便会发现，他踩在脚下的只是一根普通的树枝。 …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有一只飞舟飘然而过，飞舟上一位魁梧汉子收到一份传信，信件的内容让他有些愁眉苦脸。 “倒霉，护送公主的路上碰到五色灵石出世，青山妖皇要俺走一趟看看，可这公主的安危也不容有失，愁死俺咧！” 偏偏此时离得最近的人就是他，其他人过去都来不及。 … 然而这些事情，我们的主角一无所知。 墨非一睁眼，周围就是一片陌生的地方，身旁是一条蜿蜒的小溪，远处是树林，身后是峭壁。 “我一定是还没睡醒！” 经过几分钟的思考，墨非叹了口气，不得不接受现实。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区区穿越，问题不大。 爬上高处眺望远方，墨非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座山上，山脚下有大河奔腾，一路汇聚入海。 “不知道山里有人没有，喊一下试试。”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墨非朝四周大喊三声。 “有人吗！！！” 喊声惊起林中一群大雁，墨非一拍额头。 自己干了件蠢事。 这种荒山野岭，人喊不喊得来且不说，吃人的野兽喊来该怎么办？ 怕什么来什么，远处的树林传来草丛被扰动的沙沙声。 “嗷呜~” 一只体型硕大的灰狼跳出草丛，缓缓朝着墨非走来，眼神凶恶，明显把他当成了猎物。 “幸好我爬的高，不然要被狼吃掉了。” 墨非脸色难看，那头灰狼看上去有一人高，一口能把自己的头都吞进去。 他现在站在峭壁的一处平台上，离地面有米高，灰狼尝试性的跳了两次，发现碰不到墨非，直接蹲坐下来盯着他，显得很有耐心。 “靠，这畜生过分了，咬不到还不走！” 墨非见状心里一沉，四下查看捡起几块石头，朝着灰狼砸去。 他运气和准头都不错，石头砸到了灰狼，嗷呜一声，灰狼吃痛，夹着尾巴小跑着逃回了树林里。 “哼，土狗就是土狗，斗不过我哈哈哈。” 虽然对方明显是只狼，但他更愿意称呼其为土狗。 墨非嚣张的大笑几声，不过发抖的双手暴露了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毕竟昨天他还只是个打工仔，今天就要荒野求生。 “这里虽然易守难攻，但久守必失，我得找一条出路，最好能碰到猎人什么的，带我离开这鬼地方。” 坐在峭壁上思索片刻，墨非知道自己的处境非常糟糕，没水没电没食物，根本没有野外求生的能力。 此时太阳斜在天边，温度还算舒适，墨非一时竟分不出现在是上午还是下午。 “嗷呜~” 狼嚎响起，墨非被吓了一跳。 “不好，这土狗还没放弃！” 他可不会忘记狼是群居动物，都不用多，只要再来两头狼，墨非这点肉，说不定那两头狼还要为了争抢食物打起来。 顾不得许多，墨非匆匆忙忙从峭壁上滑下来，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穿得厚，他被碎石划到也没什么痛感。 恰好地上有一根树枝，试试大小质量还可以，墨非捡了起来充当武器，有没有杀伤力不知道，但手里拿着家伙走路都感觉有劲了。 “那土狗从左边树林跑的，我得避开它，从右边走！” 心里想好，墨非脚步不停，直接跑了起来，他都想好了，用手里的树枝扫开野草和灌木，一口气冲出去。 三米，两米，一米…… 墨非手里的树枝猛的扫出，朝着野草扫去。 预想中野草被扫开的画面没有出现，反而是啪的一声，树枝断成了两截。 “这树枝不应该这么脆啊？不对，是我打到东西了！” 匆匆一瞥，墨非看到了那头灰狼，此刻被他甩中一棍，显得有点懵。 “卧槽！这特么成精了！” 墨非心里在怒吼，同时转身就往回跑。 “欲擒故纵，声东击西，守株待兔，牛逼！真特么的牛逼！” 这就是狼吗？ 说是野狼精墨非也信啊！ 要不是他没办法穿过草丛，需要扫开道路，刚好一棍打到狗头，此刻已经一脚踏进去，被咬断脖子咽气了。 墨非越想越是后怕，身上寒毛竖起冷汗直冒。 在他飞奔回峭壁的同时，那只灰狼也清醒过来，眼冒凶光朝着墨非飞扑而来。 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一人一狼的距离在迅速拉近，眼看就要追上了。 “机会只有一次！” 墨非扔出剩下那半截木棍，希望阻拦一下灰狼的行动。 或许是他命不该绝，那根木棍刚刚好甩在灰狼的前爪下，灰狼脚底一滑，在巨大的惯性下失去了平衡。 “呜呜~” 墨非见状大笑道：“哈哈哈，土狗让你狡猾，这下脚滑了！” 趁着这么点时间，墨非已经爬上了峭壁。 “没想到一回生，二回熟，这地方我一下就爬上来了。” “呼噜噜~” 那灰狼发出低吼，也不再尝试跳上峭壁，转而在下面盘桓，看上去是与墨非耗上了。 “靠！没完了是。” 墨非也很无奈，这畜生聪明的跟成了精一样，不出意外的话，一人一狼要既分高下，也决生死了。 不过事情还有转机，刚刚墨非攀爬峭壁的时候，发现自己左手背上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那印记像是五团火焰，散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 其中褐色最亮，金色次之，其他三者——红色、蓝色、绿色均是黯淡无光。 如果此刻有奇迹能扭转局势的话，那只能是这个五色印记了。 第2章 飞仙的落土飞岩 当墨非集中精神，看向手背上的印记后，他的眼前浮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界面。 “这些是？！” 五个不同的颜色，分别代表《飞仙》游戏中的中洲五派，分别是五龙山云霄洞，终南山玉柱洞，凤凰山斗阙宫，以及乾元山金光洞和骷髅山白骨洞。 这些门派传授五行道法，传承自上古的截教阐教和西方教，祖师便是三清教主与西方教主。 只是墨非发现，只有土系的分页是亮着的，其他四个门派都是灰色。 飞仙这个游戏墨非玩了有许多年了，很久之前也玩过一段时间，只是一直没玩明白，繁杂的任务系统，五人组队的要求，不同门派的配合，没有上限的道行设定。 可以说这款游戏对毫无了解的萌新很不友好，墨非之前几次都没能玩到179的满级就玩不下去了，总是玩着玩着就陷入一个怪圈。 不提升就打不过怪，打不过怪就没有产出，没有产出就无法提升。 总之就是不充钱你还想玩游戏？ 直到两年前，墨非自己创建了五个账号，买了五个变异宠物，到处查攻略，一番精打细算，计划周全之下，花费10个月升级到179，而直到上个月，他的五个账号战力终于集体升到s评级。 算是游戏的中端玩家。 如今手上的古怪印记居然以这样的形式呈现在他眼前，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土系一阶攻击技能——落土飞岩？完了，根本不熟啊！” 他五个账号的角色金木水火都有，就是没有土。 不过墨非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个名叫落土飞岩的技能，释放时会在敌方头上劈下一道闪电，造成一定的伤害。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墨非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头灰狼的方向大声喊。 “落土——飞岩！” 随即，墨非感受到体内经络仿佛有热流涌动，以极快的速度向指尖汇聚，当热流凝聚到某个极限，瞬间迸发出去！ “啪！” 空气炸裂声响起，一道淡蓝色的闪电从墨非的指尖激发，向着灰狼的方向直击而去。 “我去！这么吓人？” “嗷呜！？” 墨非和灰狼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但是那道闪电在飞出去三米左右时，似乎耗尽了能量，消失在空气中。 “……” 一股空虚感传来，施法看来并不是完全没有代价，墨非最多再用两次落土飞岩，自己就要虚脱倒地了。 那灰狼被墨非搞出来的动静吓到了，一激灵跑到十米之外徘徊，似乎在犹豫，值不值得为这个猎物耗下去。 墨非见状明白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于是继续研究手背上的五色印记。 “褐色是土，所以能用土系技能，其他四个颜色应该就是金木水火了，可是这应该怎么解锁？” 土系技能除了一阶攻击技能落土飞岩，其他技能也全是灰色未解锁的状态，障碍技能和辅助技能都不能用，更别提下面的飞升技能了。 界面毫无提示，像极了游戏里各种没说明的样子，墨非只能猜测是自己等级和道行不够了。 提升等级和道行，途径一般就是打怪和做任务了，然而现在也没有任务给他做，除了那只狡猾的灰狼也没别的怪打。 “好消息是有点用，坏消息是就一点点！” 研究半天就这个结果墨非觉得很失望，直呼地狱开局。 休息了一会儿，墨非能感觉到那股神奇的力量恢复了一些，现在他可以一口气释放三次落土飞岩。 “咕噜噜~” 饥饿感袭来，提醒莫墨非他现在需要补充能量。 “呼~” 深呼吸一口气，墨非思索起来。 “冷静，禽兽之计罢了，止增笑耳！看我也来给它来个欲擒故纵！” 瞄了一眼断壁下方，那只灰狼趴了下来，眼睛闭着好像睡着了。 “啊~刚刚是我耗尽寿元的一击，竟然没能击中，吾命休矣~” 墨非夸张的喊叫一声，顺着崖避滑落下来，走了两步，便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假装晕死过去。 他的脸朝着灰狼的方向，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观察着灰狼的动静。 这浮夸的演技骗人肯定不行，不知道骗狗有没有说法。 那灰狼见墨非摔倒后没了动静，趴在地上发出阵阵低吼，一分钟，两分钟，等莫非眼睛都看酸了才有了动静。 它爬起来左右徘徊，绕到墨非视野范围之外，匍匐着朝墨非靠近。 墨非暗道糟糕，想不到这畜生如此小心，明明二十分钟之前还追着他到处逃跑，现在却一点点靠近。 现在搞得他骑虎难下，怎么都不行。 这灰狼狡猾而危险，此刻若是正面迎击，它要是不跟自己正面对决，自己两条腿不可能追的上，只要跟在自己身后，趁自己没防备时偷袭，墨非想想都觉得可怕。 再回到峭壁上？ 不，不行。 自己起身攀爬时，会将后颈暴露出来，合格的捕食者绝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进不得，退不得，摆在墨非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将距离拉近到极限，然后一招制敌。 “落土飞岩三米之内威力最大，拼了！” 视线范围内没有灰狼的踪迹，墨非索性完全闭眼，集中精力到听觉上。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没有动静？” 短短五分钟，墨非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下，感觉时间过去了很久。 “要不要抬头看一眼？” 长时间的寂静，让墨非心里涌现了看一眼的想法。 他怕，怕自己听的不够仔细，怕远处的沙沙声盖过了野兽靠近的动静，怕一睁眼就能看到一张血盆大口咬向自己的脖子。 “不行！不能胡思乱想！” 墨非强行让自己什么都不想，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周围的环境中。 依然十分安静，这是一场耐心的比拼。 奇妙的是，当墨非持续在这种空明的状态中，他仿佛能通过皮肤，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地上的石子，杂乱的野草，还有十米外的野兽。 “沙沙~” 终于，那只灰狼耐心耗尽，缓缓向墨非靠近，并且随时准备逃走。 或者。 饱餐一顿。 第3章 猎人与猎物 一步，两步，距离越来越近。 墨非屏气凝神，仿佛一具真正的尸体。 不够，不够，还不够。 五米，四米，三米！ 已经到了杀伤距离，但不够稳妥。 强行按捺出手的想法，墨非知道他已经低估过这畜生好几次，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 就在灰狼一只爪子迈过三米线的下一刻，它竟猛地折返回去，一溜烟跑了？！ 它的谨慎完全超出了墨非的想象。 这就是丛林的捕食者吗？真是太可怕了！ 要放弃计划另想办法？还是赌一把，赌这还是一次试探？ 不，这并不冲突。 十分钟，再等十分钟。 如果灰狼不出现，墨非就干一票大的！ 放火烧山！ 准备一些枯枝，用落土飞岩点燃，放一把大火，烧毁整个树林。 他就不信，那灰狼还能不怕火！ 不过，放火的风险也很大，毕竟火势随风而动，烧到谁还不一定，但旁边就是大海，海风肯定从那边吹来。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墨非爬起来，放眼望去，看不到灰狼的踪迹。 墨非还是有些犹豫，生活在和谐社会，小时候玩火玩过不少，主动要放火烧山还是头一次，但现在正值生死存亡之际，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可是，要是林子里有人该怎么办，这一把火放下去，自己不是真成了杀人犯？ 墨非不禁挠头，内心十分纠结。 烧一座山，赶一只狼，好像真的不怎么划算，要是此山有主，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但那只灰狼的尖牙利爪历历在目，不除掉它墨非肯定睡不着觉。 怎么办？ 墨非陷入了两难。 沉思半响，墨非心道：“不行，一把火下去生灵涂炭，这个罪孽我担不起，但我可以不做，但不能做不到。” 一把武器，你没有和你有但不用是两个概念。 这一刻，墨非理解了什么叫做战略威慑~ 决定了就立即开始行动，墨非尽量不靠近树林的草丛，在崖壁和小溪附近收集枯枝败叶，最后摆放在小溪边，防止火势失控。 准备就绪后，墨非一个落土飞岩，电火花闪过，火苗燃起的同时，升起了浓烟。 看到烟雾往崖壁方向蔓延，墨非知道自己这把火是放不成了，狼烧不到，自己就被呛死了。 墨非感觉很是惆怅，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多看几期荒野求生，现在可好，进退两难。 “沙沙~” 野草被晃动的声音响起，墨非转身看去，不由惊呼出声：“我靠！” 是那头灰狼！ 只见灰狼一改常态，发出一阵低吼，向着墨非迅速冲了过去。 墨非守着火堆也不露怯，双手接连抓起末端燃烧着的火把，朝灰狼扔去，烧的灰狼惨嚎一声，狼毛都烧焦了好几处。 即便如此，那灰狼冲势不减，大有一鼓作气，拼着受伤也要把墨非要死的狠辣。 “哼！土狗找死！落土飞岩！” 啪的一下，细长电光击出，灰狼一只前爪直接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 一只腿受伤加上全身麻痹，灰狼嗷呜一声，翻倒在地。 墨非见状大笑道：“哈哈哈！小小土狗可笑可笑，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 灰狼受了伤，躺在地上呜呜叫着，一双狼眼带着几分可怜，似乎在求饶。 让自己担惊受怕这么久，墨非还想再吓吓它，于是举起手，大喊道。 “落土——” 飞岩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大声打断了：“少侠手下留情！” 嗯？还有高手？ 墨非循声望去，一个戴着斗笠，背着长弓箭袋，手拿长矛，腰佩短剑的中年纤瘦汉子钻出了树林，朝着墨非大步走来。 “哎呀真是对不住啊，我家旺财吓着小兄弟了~”他边走还边道歉，一副懊悔不已的样子。 墨非闻言嘴角抽了抽，说道：“你别跟我说这大灰狼就是你家的旺财，没见过这么凶的狗。” 中年汉子也不恼，一边对着墨非嘘寒问暖，一边骂着灰狼：“旺财你个死狗，一眼没看住就给我惹事！” 那灰狼竟是能听懂一般呜咽一声垂下了耳朵，夹起了尾巴。 墨非这才信了七八分，并大度的表示伤到汉子的狗他也是出于无奈，刚刚不是想赶尽杀绝，就是吓吓它。 本以为这猎户打扮的汉子会不高兴，没想到他哈哈笑道：“小兄弟做得好，我家旺财在这太平山待惯了，野性难驯，正需要个人来调教一番，不然哪天死在老虎豹子嘴里也说不准。” 墨非瞟了一眼灰狼，看到它那一人高的体型和尖牙利爪，心想你们这地界野兽都大一圈，不然正常的老虎豹子哪有它凶。 一番交涉，那汉子又是好言相劝，又是承诺可以带墨非离开，最后还拿出清水和干粮，诚意十足，搞得墨非都有些受宠若惊，也不好意思追究什么。 吃饱喝足，墨非跟着汉子，沿着溪水向山脚下走去，那只叫旺财的灰狼爪子上抹了些草药，用布条包着，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小兄弟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啊？” 路上无事，汉子便与墨非攀谈起来。 “我…姓孙，来自东胜神州。”墨非对他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刚刚的水喝干粮也是看他吃过了才接过来。 汉子自称是山脚下太平村的猎户，姓张名老七，平日里靠上山采药维持生计，家境不好至今也没娶到媳妇，一直打光棍，一人一狗倒也自在。 至于旺财，是他在山上一处狼窝里捡到的，大狼被老虎豹子咬死了，只剩下这只狼崽，索性养了下来，上山时也能做个伴。 一路上都是汉子在絮絮叨叨，像是太久没见人，抓紧机会说说话，墨非想搭句话都插不上嘴。 终于，地势变得平缓，郁郁葱葱的树林走到了尽头，隐约间可以看到远处的官道。 “好了，小兄弟，我就送你到这里，沿着那条路走，在走一里地你会看到一片桃柳林，你的朋友在那等着你。”说完不等墨非回答便径直转身离开，脚步飞快。 那架势，活像是送走了一尊瘟神。 第4章 既是初遇也是重逢 墨非想说声谢谢都来不及，那一人一狗已经钻入山林消失不见。 “我的朋友？我在这里还有朋友吗？”墨非喃喃自语，朝着大路走去。 而在太平山的半山腰，有一座山神庙，刚刚还在山脚下的那个汉子和灰狼，此刻竟已经在庙前。 这个自称张老七的汉子看向墨非离开的方向，说道：“你这畜生胆子倒是不小，那五色灵石孕出了石胎，就是这万年来天下最大的造化，也是你个化形都做不到的小妖怪能染指的？” “嗷呜~” “哼！富贵险中求也得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害的老子也跟着你倒霉！你信不信，你今天不挨他那一下法术，只怕是这辈子修行无望。” “呜~” “行了，那灵石石胎早有定数，就算我是这五行山的守山人，灵石出世也不关我的事，更别提你个长毛畜生。” 万年前，这里原本是一座湖，自五色灵石坠落于此，沧海桑田之间，长成了一座大山，因此得名五行山。 刚刚说太平山都是骗人的。 山中灵气浓郁，是不可多得的修行宝地，那张老七不知为何能在这里当守山人。 不过这些现在的墨非毫不知情，他现在满心欢喜，已经准备好他乡遇故知了。 这位朋友，会不会和自己一样，是从现代社会穿越来的？ 如果是，那ta又是什么时候来的，现状如何？ 若是心地善良，待人和善还好说，大家坐下来唠唠家常，谈谈感情，分享一下穿越心得，岂不美哉。 可若是对方是个煞星，等自己过去，话不多说一刀给宰了可如何是好。 墨非也不是没看过这样的剧情，主角刚穿越到异界，就被系统坑死，剥夺了主角光环。 想到这里，墨非兴奋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甚至犹豫起是否要与那位“朋友”相见。 风险与机遇往往都是画等号，毕竟风浪越大鱼越贵。 最终墨非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决定前往相会。 一方面自己知道的太少，需要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另一方面则是对方是在等自己，那躲应该是躲不掉了。 一里地也就五百米，不一会儿就到了。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季节，面前是一片桃林，林子里的桃树都有一人粗细，每根枝丫都缀满花瓣，风一吹过，花瓣随风而落，将野草染上粉红色。 每一棵桃树上都结了硕大的桃子，饱满而水嫩，沉甸甸的把树枝都压弯了，行人一伸手就够得到。 这番美景看的墨非有些失神，他可能有二十四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桃花林。 顺带一提，墨非今年24岁，刚毕业没两年。 墨非鼻子吸了吸，感受着清甜的芳香，忍不住走进桃林，伸手摘下一个圆润的桃子，正要往嘴里送去时，一个清冷的声音阻止了他。 “如果我是你的话，可不会把奇怪的东西放进嘴里。” 桃林外，一位清秀的少女缓缓向墨非走来。 墨非放下送到嘴边的桃子，打量起眼前的人。 只见她明眸皓齿，神采照人，一身淡青色罗裙，戴着碧玉发簪，皮肤白里透红，漫天桃花都黯然失色。 她有着清澈明亮的眼睛，弯弯的柳眉，那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着，如玉般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清冷的表情动人心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蓦然间，墨非感觉手背微凉，低头看去，怎么有一滴眼泪？ 我怎么在哭？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清面前这位美貌少女的容貌时，心里便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仿佛他与眼前佳人早已相识。 如今再相见，心头竟有说不出的感动，以至于喉咙发堵，鼻子一酸，眼眶就湿润起来。 当视线交织，两人的眼神里都带着深深的迷惘。 深吸口气，墨非平复下莫名的情绪，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换做另一个人，他绝不会说出这像是搭讪一样的言语。 少女闭上双眼，半响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虽然。。。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她望向墨非，他一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身材匀称，面容刚毅，眼中仿佛包含了一整个世界。 “但我不记得我们曾经见过。” 没有么？ 那为什么，这份感动的心情，如此强烈？ 墨非不知道，少年与少女的初遇有两次，一次是现在，而另一次，既是在遥远的未来，也是在久远的过去。 两人的命运早已紧密相连，那无形的羁绊，甚至连横跨两个世界的光阴长河，都无法完全磨灭。 收拾好情绪，墨非自我介绍道：“我叫墨非，笔墨的墨，是非的非，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少女若有所思，“墨非吗？还是没有印象啊。。。” 她随即正色道： “小女子家父姓林，母亲在清晨生下的我，沐曦，这便是我的名字。” 林沐曦。。。 带着莫名的熟悉感，墨非客气道：“原来是林姑娘，幸会幸会。”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道，“请问林姑娘来此贵干？此处荒郊野岭，人迹罕至，虽说这桃花美景让人流连忘返，可姑娘一介柔弱女子，孤身一人，还是有些危险？” 墨非没有注意，当他说到柔弱女子时，林沐曦的眉头皱了皱，刚刚舒缓的脸色又冷淡几分。 她眨眨眼，轻笑道：“呵呵~说来惭愧，小女子本是在此等候家中长辈，不曾想等到一个不怕死的愣头青，什么都敢吃，哪里都敢闯。” “呃。。。”墨非看看手里的桃子，知道她口中的愣头青就是自己，但是危险又在哪里？ 似乎看出了墨非的疑惑，林沐曦问道：“敢问墨公子，你可曾见过花与果同时长在树上的桃林？” 是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墨非学过初中生物，果实是从植物花朵里的胚胎发育成的，虽然某些特殊的植物根茎就是果实，但桃树肯定不在此列。 那也就是说，眼前这片桃林，有问题！ 第6章 五色灵石的下落 “魔头！尔敢！” 几个化神修士纷纷怒喝，怒火中烧。 弟子死了也就死了，再招收、培养便是，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堂堂化神期的太上长老，连个人都护不住，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此事传扬出去，人家肯定会说，在那魔头面前，他们这群正道修士，就是一群废物！ “敢在这里动手，找死！” “杀人偿命！今天你得死在这里！” “我们名门正派先联手把这魔头解决！大家一起上！” 正当那些人达成共识，将要出手时，五行山的山腰处，传来一声震耳发聩的冷哼。 “哼！” 无形的波浪向着那名魔修蔓延，所到之处，血色掌印如同阴影遇到了光明，毫无抵抗就被驱散了。 “怎么可能？！” 那魔修大惊失色，本来在他的预想中，这一式魔掌下去，绝对能将整座五行山打成齑粉，到时候剩下的不就是那五色灵石？ 若是五色灵石也被打成齑粉，说明传说中的补天大能也不过如此，找不找得到也无所谓。 他一只脚迈进大乘期，魔功通天，山上的化神修士加起来都不是对手，这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谁知对方一声冷哼，如此轻易就化解了自己的手段！ 不可力敌！ 走！ 那化神魔修顷刻间就做出决定，身周血气暴涨，就要血遁离去。 “哼！想逃？” 空中不知何时，显现出一道巨大的虚影，遥遥对准那名魔修，眼力好的可以看到，那是一方金色的古朴印章。 那虚影完全凝聚时，恐怖的压力瞬间形成，将魔修身周的血气，硬生生压制了下去。 “呃啊！！！” 痛苦的哀嚎声响彻云霄，随着那印章虚影一点点落下，魔修身上的压力瞬间暴涨，离得近的甚至能听到骨骼被压迫时的嘎吱声。 一息、两息、三息。。。 嘭！ 金印砸过，缓缓消散。 而刚刚那魔修所在的位置，竟只剩下一蓬血雾！ 一众人等见状瞬间倒吸一口冷气，仅仅一个冷哼，轻易化解能压碎大山的魔掌，一记灵印砸过，化神圆满就暴毙当场。 “老夫没认错的话，那方印章？” “似乎是玄门的番天印？” 一个老者似乎认出了那金色虚影，然而其他人不肯相信。 “开什么玩笑，那是番天印？” 作为一门流传极广的入门法术，他们印象里的番天印可没有这般威力。 然而毋庸置疑的是，这位神秘高手，实力非常强大。 是大乘老怪？还是更恐怖的渡劫半仙？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 当即，一大波修为不够高的化神以下修士，在宗门化神前辈的要求下离开五行山，在附近的大海上等候。 形势的复杂程度，决定了他们留在这里只是累赘，还得分心保护。 当然，修行者里从来不缺不怕死的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也有不肯轻易放弃，选择留下来的散修，他们没有宗门可以依靠，只能选择放手一搏。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老神在在的盘膝坐在一块磐石上，刚刚发生的一幕他也看在眼里，却丝毫不为所动。 毕竟今天他没有带门人前来，显得轻松许多。 突然，老道收到一道传音，缓缓起身，飞身而起。 “诸位，事到如今，且听我一言！” 老道声如洪钟，如今还在山上的人，都听到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玄阳道长有何高见？” “你们有道观就来了你一个？”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聚集过来。 老道道号玄阳，是贺凉洲第一势力有道观的太上长老，不耐烦的是妖族的阴翳青年，老道瞅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关于天地灵宝——五色灵石，师叔请诸位至山神庙前一叙。” “什么？那前辈是你师叔？” “五色灵石在有道观手里？！” “难怪找不到，原来是被人捷足先登啊~” “守山人监守自盗，你们有道观如何向各大门派交待？” 原来刚刚出手的是五行山的守山人？消息不那么灵通的小门小派和散修终于松了口气。 大门派的化神长老更为老道一些。 他们清楚境界高到一定程度，正邪之间的界限就会越来越模糊。 守山人是敌是友，难说啊。 相传五色灵石坠落于此时，补天大能就有所安排，她命其追随者，挑选一位看守五色灵石的守山人，守护五色灵石出世之前不被人夺走。 出世之后，有缘者得之。 岁月无情，补天大能陨落后，不是没有人想过偷偷挖走五色灵石。 然而那五色灵石颇为神异，落在湖底便跟湖底结合在一起，渐渐长成一座高山，便与高山连接在一起，且灵石坚不可摧，与它紧密相连的山石也无法摧毁，导致想偷走五色灵石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除非你有移山倒海之能，可那样动静太大，势必会惊动守山人。 每一届守山人，都是上一位守山人镇守灵石一千年后，精挑细选而来。 他们本身实力就是顶尖，身处福地，修行起来更是事半功倍。 这才能保证五色灵石顺利出世。 如今灵石出世，他们这批人却一无所获，自然联想到是修为最高，离得最近的守山人，取走了这份机缘。 玄阳道人并不搭腔，径自落向山神庙前，向躺在藤椅上的中年汉子行礼后，便默默退至一旁，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可如何是好？”有人迟疑。 “既然五色灵石已经被人夺走，那我等还在这里浪费时间作甚？”有人退缩。 “不然，五色灵石出世，有缘者得之，岂能任由他有道观霸占？” “就是！天地灵宝，人人皆可得之！”有人拱火。 “可那守山人修为高深莫测，只凭我等。。。”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化神修士，又是来自各洲一流势力，他一个有道观，还能全得罪了不成？” 此话一出，众人眼前一亮，觉得甚是有理，虽然有道观也是一流宗门，可在座的各位，除了散修无门无派，哪个势力又弱了？ 他是大乘还是渡劫又如何？ 渡劫期半仙，甚至半步飞升的高手，他们也不是没有。 第7章 是生路吗？ 众人气势汹汹而去，落至庙前又偃旗息鼓。 形成了开头那一幕。 没办法，那魔修死的太简单了，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其中一个魁梧汉子，此刻满脸焦急，挠头搔耳，正是负责护送林沐曦前往镜湖洲玄台宗的熊大。 “倒霉倒霉倒霉，林丫头可千万别出事啊！” 他本想过来看个热闹就继续赶路，谁知不是冤家不碰头，一个有些过节的仇家竟也在这里，就在不远处死死盯着。 那仇家实力不如他，平时碰上了正好较量较量，可现在自己带着毫无修为在身的林丫头，反倒是顾忌不已。 “唉！愁死俺咧！” 熊大一通捶胸顿足，旁人还以为他是为得不到五色灵石而沮丧，还有多管闲事的来劝慰一番，没往别处想。 他这边脱不开身，墨非和林沐曦二人也陷入危机。 “林姑娘！” 林沐曦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墨非急忙扶住。 “你怎么了？” “我没事。。。” 林沐曦轻抚着额头，表情痛苦。 你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看着难受的林沐曦，墨非回想他们的经历。 身体的疲惫不应该是这个反应，看她面色发白，嘴唇发紫。 “气味有毒？！” 林沐曦一怔，点头表示认可，说道：“应该是的，但墨公子你怎么没事？” “不知道，你的状态不好，我们休息一下。” 说罢，墨非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舒了口气。 他们两个来来回回将那条路走了五六遍，依然走不出去。 “怎么办？循环的那个节点我们还是没能找到，再迷失下去，我可能没事，但林姑娘你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墨非朝着林沐曦问道，她坐在旁边一块还算整洁的石头上，闭眼揉着眉心。 之前他们发现走不出去时，两人判断是他们被拉入了一个幻境，而他们又没有踏进那座古怪的桃花林，那么有问题的就是这段路了。 于是两人多走了几遍，除了无限循环的路越来越短以外，没有其他任何发现。 现在林沐曦中毒，墨非不由怀疑起之前的判断。 休息一会儿，墨非出声道：“这条路越来越短，明显是想把我们往林子里赶。” 林沐曦点点头，声音有些无力：“桃林又是死路一条，我们决不能进去。” “可找不到出路，桃林又有毒气弥漫。” 一时间，墨非竟发现自己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沐曦毒发身亡，然后自己步她后尘。 “唉~”林沐曦显得有些难过，她已经感觉到浑身虚弱，渐渐无力，“难道这就是我们的葬身之地？” “不会的~”墨非眼神坚定，“我不会死在这里！林姑娘也是！这该死的桃柳林，绝不会埋葬我们！” 林沐曦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 等等，桃柳林？ 墨非想到了什么，一处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不是游戏里的地图，而是那山中猎户打扮，大狗旺财的主人——张老七说过。 自己会在桃柳林遇到一个朋友，那朋友应该指的是林沐曦。 所以，这里应该就是桃柳林？ “林姑娘。”墨非叫道。 “嗯。。。”她已经有些头晕目眩，站不起来了。 “我之前出来时，有人告诉我会在桃柳林遇到一个朋友，那个朋友可能就是你。” “嗯。。。这重要吗？”林沐曦不明所以。 “朋友不重要，重要的是桃柳林！” “嗯？” 自己不重要吗？林沐曦想着。 墨非站起来，指着桃林的方向道：“桃树在那里，那么。。。” “柳树呢？” 林沐曦听得迷糊了，问道：“所以呢？” 墨非径自站到林沐曦面前，伸出手道：“所以我可能找到出去的路了，我们得快点，时间不多了！” 他开始有轻微的眩晕感，说明毒气对他也有效。 情况紧急，顾不上那点男女之防，林沐曦借着墨非的手站了起来。 “还能走吗？”墨非关切道。 “能。。。啊~”林沐曦只感觉四肢酸软，头昏脑涨，脚底一滑便摔了出去。 随即，她便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气息。 “林姑娘还是不要逞强了，我背你走。” 墨非将她扶住，转身蹲了下来。 林沐曦咬咬嘴唇，默默劝自己形势所迫，两人是清白的。 本想轻轻俯身，没想到自己状态如此之差，几乎是摔在墨非背上。 林沐曦惊讶的发现，被墨非背着，自己居然一点抗拒都没有，甚至感到几分安心。 “难道自己如此轻浮放荡？！” 想到这里，她不由将脸埋进墨非后背，羞于见人。 此刻的墨非却没有多余的心思，他背起林沐曦，毫不犹豫的走向那条走了好几遍的路。 “林姑娘？” “嗯。。。” 林沐曦的声音低到差点听不见。 “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死了。” 林沐曦攥着拳头，轻轻锤了他一下。 墨非嘿嘿一笑，说道：“在我家乡那边有个传说，不知道林姑娘有没有听过？” 他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传说柳树属阴，用柳叶擦眼，就能看到妖怪。” “我就想到了，我们走不出这条路，是不是就是那棵看不见的柳树，用柳叶遮住了我们的眼，所以天空被乌云遮挡，桃树枯萎凋零，道路消失不见？” 墨非越说越是自信，继续说道：“既然有看不见的柳叶遮住了我们的视线，将虚幻与现实混淆，那我们如果用自己的手，再遮眼一次，会怎么样？” “两个可能，一个是不起作用，什么也不会发生。” “但我更相信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隔开柳叶的遮挡，让我们重新看见真实！” “嗯。。。我相信你！”林沐曦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显得虚弱但坚定。 墨非点点头，面朝路中央，右手护住林沐曦，左手遮住眼睛，透过指缝看向前方。 “怎么可能？！” 视野中还是那条路，毫无变化。 难道自己的想法是错的？ 不，不对。 墨非立刻想到了什么。 要用灵力对抗灵力！ “拜托了！一定要成功！落土飞岩！” 莫非使出了自己唯一会的法术。 第8章 灰飞烟灭 一股神奇的力量从墨非身体里涌现出来，随着他的意念，从四肢百骸传出，汇聚到左手的手掌上，绽放出淡蓝色的电弧。 透过泛着电光的手指缝隙，墨非看到了一棵树！ 柳树！ 然而和想象中的郁郁葱葱有所不同，这棵柳树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枯槁老人，它枝干枯瘦，树叶稀疏而暗黄，甚至有几处树身部分的树皮都已经脱落不见，暴露出腐朽不堪的树干。 在接近树根的部分，墨非看见有一截黑色的铁块，紧紧贴在树身上，与整棵柳树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就像是一根毒针，将可怕的毒素注入树干，由此蔓延出无数黑色的脉络，感染了整棵大树。 柳树已经被找到，但幻术仍然在持续。 走近点看，墨非悚然一惊。 一根漆黑的铁钉，深深地扎进树干里！ 蓦然间，一阵喃喃细语传入墨非的耳朵。 这不是林沐曦在耳语，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它在哀嚎。 “痛~痛啊~” 似鬼哭，似呜咽。 冥冥之中，某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传来，墨非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他好像看到了这棵柳树的过往。 一棵古老柳树上的一根树枝，被顽皮的孩童随手折下，当做剑客的长剑挥舞劈砍，喜不自胜。 很快被长辈发现他折了村里的老柳，那柳枝就成了坚韧的鞭子。 用完，也就随手扔在路边。 路过的和尚看见了，道了一声佛号，便轻轻捡起带到河边，扒开泥土将其插在地上。 从此它便扎根在这里，与远处的桃林相伴。 度过数十个春夏秋冬，几千个日日夜夜，终于诞生一丝灵智，一只脚迈入修行界的大门。 谁曾想命数无常，它仍记得许多年后的某一天，那时正值午时，它正在打盹儿，一个瞎眼的算命先生路过此地。 “咦？这柳树居然诞生了灵智？真是走运！” 那人惊讶一声，贪念顿起，便要施法把它收服。 草木精魅天生自由自在，不喜拘束，它又一心修行，岂能甘心供人驱使。 一场斗法之后，那算命瞎子不敌退走。 它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谁知那算命瞎子不知道从哪寻来一根铁钉，趁夜偷袭之下扎入它的本体。 这铁钉本身就有些特殊，加上浸染了活人鲜血，变得邪异无比，竟能轻易压制它浑身修为。 此后，那算命瞎子便以柳树为阵眼，桃林为阵基，布置了一座迷魂法阵，过往路人凡有误入者，皆是有死无生，一身精血则是被桃林祭炼，他每隔半个月便来收取一次。 “原来如此~” 墨非轻叹一声，想不到桃柳林还有这般过往。 幻象中，墨非就是它，所以它的痛苦，它的愧疚，它的悔恨，墨非感同身受。 回过神来，他和林沐曦二人被困阵中，现在该怎么做才能脱困？ “我要怎么做？” 听到疑问，那细弱的呢喃声断断续续传来，墨非点点头，电光环绕掌心，伸手抓向那枚铁钉。 随着电流涌动，铁钉表面鲜血干涸形成的黑色污垢逐渐褪去，露出金黄色的表面。 与此同时，墨非注意到他手背上的五色印记忽然亮起，仿佛与铁钉有所感应。 墨非见状，心念一动，那铁钉随着他的意念，缓缓从树干上拔出，静静漂浮在半空中，当墨非伸手抓住时，金色的铁钉居然钻进了金色印记中，他看到手背上的金色印记在这一刻完全点亮了！ 四周的景象迅速变得虚幻，虚假飞速散去，真实显露世间。 一个暗淡的翠绿身影站在墨非面前，向他深深一拜。 “多谢少侠！” “不用谢，我只是为了求一条生路而已。”墨非觉得他只是想办法自救，并没有做什么事情。 想到还有个隐患没有解决，墨非向那黯淡身影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那黯淡身影摇了摇头，叹声道：“我等罪孽深重，便了此残躯，以赎罪业！” 说罢便向桃林一步步走去，每走一步，那黯淡虚影身上就燃起一道绿色的火苗，每经过一棵桃树，桃树上便燃起熊熊烈火。 在烈火燃烧下，那一根根枯枝败叶燃烧殆尽，留下一捧烟灰，空气中弥漫的毒气也被烈火焚烧干净，奇异的香气传来，墨非的眩晕感迅速褪散。 “咳咳咳~” 背上的林沐曦咳嗽几声，睁开眼睛问道：“墨公子？” “在的。” “你这是成功了吗？” 看着眼前的烈火冲天的一幕，墨非扭头望了她一眼，思考了一下说道：“算是。” 起码他们二人平安无事。 放眼所及，已经无法看到那道黯淡的身影，只有烈火熊熊燃烧，覆盖了整片桃花林，却又神奇的不向周围蔓延。 良久，火势减小，很快又完全熄灭，只有一地的焦黑和残留的热量证明刚才的火焰不是墨非的幻觉。 满目疮痍的土壤中，一个翠绿的光点飞起，缓缓飘到墨非面前。 墨非伸手接住，一颗种子安静的躺在他的掌心。 “种子？” “嗯，说来话长。” 墨非跟林沐曦讲了他是如何脱困的，以及这座古怪桃林的由来和柳树的事。 林沐曦听后神色复杂，面有戚戚。 轻声问道：“这颗种子你有什么安排吗？” “大概，会随便找个地方扔了。” “啊？”林沐曦惊讶一声，轻轻戳着墨非的肩膀问道：“会不会太无情了点，那柳树害人也非它本意，更何况，如今一场大火，桃柳双双灰飞烟灭。。。” “林姑娘难道是想说死者为大？” “我。。。”林沐曦噎了一下，犹豫道：“算是。。。。。。” “可是在我看来，事情不是这样。” 墨非沉吟片刻后说道，他决定跟这位好心的林姑娘，好好掰扯一下。 首先，要不是林沐曦提醒，他可能已经吃了一颗有毒的桃子，其次，他们两个差点迷失在桃柳组成的迷魂法阵中，最后也是墨非想办法，拔出了那枚镇压柳树的铁钉，这才解救了柳树灵智，让它得以解脱。 严格说来自己并不欠它什么。 更何况，墨非自己现在都是无根浮萍，只知从来处来，不知往何处去，还想要他怎么安排这颗树种？ 第9章 君子报仇 听墨非说完，林沐曦将下巴贴在他的肩头，喃喃道：“可是，柳树它不也没有做错什么？” “做坏事的明明是那个把它变成这样的人，恶果却由它承担，我不明白。。。” “难道这世上真是恶人没有恶报？” 墨非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但林沐曦的话却提醒了他，有人作恶多端却还逍遥法外。 自己穿越后的第一个仇家已经出现了——那个算命瞎子！ “林姑娘，我不知道你们这里恶人有没有恶报，但在我的家乡，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 “——今晚就走！” “……啊？”林沐曦显得有些茫然。 “这世道要是没有恶有恶报，那我们就做一回他的报应！” 墨非越想越是生气，自己差点被他用阵法坑死在这荒郊野外，到头来那瞎子就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出？ 哪有这样的好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真要是等十年以后，那瞎子要是老死了，被人杀死了，这仇，不是永远没个说法？ 不过，那算命瞎子也不是简单货色，自己也要有所准备。 下意识的，墨非两手微微用力，耳边却听到一声惊呼~ 感受到手上传来奇怪的触感，墨非这才想起来林沐曦还在自己背上。。。 那么手里捏着的是。。。 她的腿？ 隔着衣物，那肌肤温热而充满弹性。。。 “咳嗯~”假装咳嗽一声，墨非大脑飞速运转，不多时便漫不经心地问道：“林姑娘你身上的毒怎么样了？腿上还有知觉吗？” 这个借口找的墨非自己都有点脸红，不知道会不会被打？ 想不到林沐曦摇摇头，说道：“还有一点酸麻感，还得。。。还得麻烦莫公子，把我放到那边的石凳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墨非觉得，她好像，有点害羞？ 不确定，再看看！ 直到被林沐曦羞恼地瞪了，墨非这才背着她走向不远处的凉亭，轻轻把她放在石凳上。 随后不等她说话，墨非便借口上厕所溜到一片灌木丛里。 上厕所都是借口，有些秘密墨非暂时还不想完全暴露。 他集中心神，望向手背上的五色印记，一幅熟悉的界面显示出来。 在代表金系的金色印记点亮后，墨非不仅解锁了五龙山云霄洞的师门法术，土系的法术也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现在墨非不再像之前一样，只会一招落土飞岩，现在还多了土系二阶法术——土没尘埋，以及两个可以使敌方陷入混乱的法术，有心无力和顾此失彼。 同样的，金系的前两阶攻击法术和遗忘法术也都可以释放了。 掌握的法术从一个增加到八个，他刚刚还得到了有压胜作用的金色铁钉，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召唤出来，墨非的自信心瞬间爆棚。 走路都感觉带着风。 “目前看来想激活各个五行门派，就要点亮五个单色印记，而激活单色印记就要接触相对应的五行灵宝？” “话说回来，土系怎么一开始就是亮的？而且我如果没记错，金色虽然亮的暗一点，但也不像其他颜色完全灰暗。” 所以，可能还有别的条件？ 墨非猜测着，心里暗暗记下，等以后有机会再一一尝试。 收回心神，墨非磨蹭了一会儿才往凉亭走去。 犹豫之余，他边走边问自己：“今天。。。是不是确实有点过分？” 答案是肯定的~ 以至于当林沐曦盯着他时，墨非视线游移不定，不敢跟她对视，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心里有鬼。 他没注意到，林沐曦的嘴角微微翘起，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墨公子，你手背上的印记是代表着天地五行吗？”林沐曦凑近一点轻声问道。 “好像是的。” 墨非下意识答道，然后恍然惊觉。 “啊！” 完蛋！ 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个女孩毫无防备？ 林沐曦笑意更浓，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明显对墨非的反应很是满意。 “墨公子？” “啊？！”墨非浑身一颤，说话都走音。 “还没谢过墨公子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墨非立刻中气十足的应道。 “可是。。。”拖着长长的尾音，林沐曦话锋一转，疑惑道：“要不是我出声提醒，墨公子就吃掉那颗桃子了诶？” “林姑娘说得是。。。”墨非没办法否认这一点。 而且说句不好听的，她要是一开始就不管墨非的死活，又怎么会置身险地？ 林沐曦眨眨眼，问道：“那墨公子。。。要如何谢我？”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救命之恩，何以为报？ “呃。。。”墨非满头大汗，讪笑道：“要不。。。在下以身相许？” 他就开个玩笑，只听过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哪有美救英雄也以身相许的？ 谁曾想，林沐曦闻言竟眼睛一亮。 她等得就是这句话！ “墨公子知恩图报，大仁大义，小女子佩服~佩服~” “啊~我说说而已。。。” 林沐曦面容一整，正色道：“男子汉大丈夫，即一言已出，当？” “驷马难追。。。”墨非有气无力答道。 莫名其妙把自己卖了，墨非心情有些惆怅。 “嘻~既然如此，墨公子就是我的人了！”林沐曦一手捂着嘴，嘻嘻笑着，眼里满是揶揄。 墨非见状，恍然大悟，原来林沐曦是在开玩笑，于是他呵呵干笑道：“林姑娘真会说笑，哈哈哈~” “啊？玩笑？那墨公子刚刚。。。那样对奴家。。。是什么意思？” 刚刚还嘻嘻哈哈的林沐曦，现在一幅泫然欲泣的样子，连带着墨非的笑容也僵硬在脸上。 记仇，绝对是记仇！ 他现在觉得人生好难，这个女人好难搞！ 墨非想到一句话——命运中的每一份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想不到这么快他就得付钱了。 认命般的，墨非叹了口气，两手一摊说道：“那，林姑娘想让我做什么吗？” 当然了，要是他不能接受的要求，墨非会理所当然地拒绝。 “唔~”林沐曦沉思一会儿，双手一拍，想到了什么。 “首先，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请叫我沐曦。” 第10章 难她天？ 也不知道为什么，让墨非喊个名字，跟要杀了他一样。 好不容易才支支吾吾的说完，林沐曦微微皱眉，好在没有多说什么。 转而问道：“墨公子今后有何打算？” “先想办法报仇！”墨非不假思索道。 “报完仇之后呢？”林沐曦接着问道。 再往后吗？ 说真的，如果不是林沐曦问起，他还没想到那么远。 “大概，会想办法回家。” 看着天边的斜阳，墨非感慨万千。 自己终究不是此方世界土生土长的人，他的家乡，他的朋友，他的亲人都不在这里。 去不到的都叫作远方，回不去的都叫作家乡。 林沐曦疑惑道：“哦？” “说起来还不知道墨公子家住何方？” “呃。。。” 这个问题还真是难回答，墨非一开始想像之前一样，随便编个说法糊弄过去，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这辈子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但我不会放弃，因为我的家人肯定在等我，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全力以赴。” “那。。。” 林沐曦正欲细问，却被不远处的动静打断。 几步之外，地面塌陷，从中钻出来一个活灵活现的石雕。 不等二人反应。 砰的一声。 石雕身周爆出一阵黑烟，等黑烟散去，一个魁梧汉子显露出来，正是负责护送林沐曦的熊大。 只见他抬手一扔，将一个乳白色的玉镯扔了过来，说道：“公。。。林丫头，你没事？” 公主二字还没出口，突然看到旁边还有外人，硬生生咽了回去，一张黑脸涨得通红。 墨非瞅了一眼，没有说话。 林沐曦接住玉镯，这是属于她的东西，熊大只是代为保管。 她打量一番便戴在手腕上，叹了口气答道：“没事，就是不小心被阵法困住，还中了毒，差点死了而已。” “啊？！”熊大惊呼一声，“此处竟如此惊险？” “熊爷爷，事情是这样的。” 林沐曦将先前之事细细道来，然后向二人介绍道：“墨公子，这位就是我之前说的熊爷爷，这一路多亏有他才平安无事。” “林丫头~俺惭愧啊！差点没保护好你！”熊大一通捶胸顿足，震的地上石子都碎成了齑粉，看得墨非心惊肉跳。 林沐曦不以为意，安慰几句，继续道：“熊爷爷，这位就是墨非，墨公子，要不是他，您可能就见不到沐曦了。” “墨非见过熊爷。”墨非恭敬行礼道。 然而熊大并不领情，他一脸不爽，冷哼道：“林丫头这是说的哪里话，若不是为了救他，你又岂会以身犯险？” 墨非挠挠头无力反驳。 他也不可能说出她是自愿的这种话，实在太没担当了一点。 “再说了，熊爷也是你小子能叫的？” 语毕，熊大怒目圆瞪，一股庞大的气势凝为实质，如山岳般向墨非压来。 砰！ 瞬间。 巨大的压力将墨非压垮，一只膝盖直接砸入地面，只剩下双手和另一只脚还在苦苦支撑，而且照这样下，他应该撑不过太久。 “真是经典的气势震慑啊~” 与表面的咬牙切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墨非内心毫不担心，甚至还有空吐槽。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在飞快适应这种气势上的压迫，再给墨非一点时间，他相信能完全无视。 不过，下一刻，恐怖的气势突然消散一空。 墨非抬起头，一道纤瘦的身影坚定地挡在他面前。 是林沐曦。 “林丫头！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俺的本尊被那金翅雕缠住，脱不开身！现在在这里的只是一具石儡化身，只有筑基中期的实力！” “必须以林丫头你的安危为重！”熊大苦口婆心，显得很是急切。 由不得他墨迹，当时众人围到山神庙后，那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张老七只留下三句话。 第一句，五色灵石已被人得到，这个人不是他。 第二句，五色灵石的下落无可奉告，想要自己去找。 第三句，你们可以滚了。 说完便一挥手，将众人退至五行山之外。 当几个不甘心的修士，付出生命的代价后，聚集在此地的各大势力终于作鸟兽散。 熊大原本想来凉亭接走林沐曦，半路却被那金翅雕察觉，之后他的本尊走到哪里，那金翅雕就跟到哪里。 偏偏人家是天上飞的，他是地上走的。 除非两位化神大妖死战到底，否则熊大拿金翅雕毫无办法。 不得已之下，熊大借施展法天象地的一瞬，将一只石儡偷偷放了出来，这才接应到了林沐曦。 可惜区区一具石儡，只有筑基中期的实力，而且时间越久，能发挥的实力就越低。 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熊大并不想跟墨非有太多交集，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但是林沐曦听完不为所动，清声道：“即便如此，墨公子他也是个好人，熊爷爷你又何必为难他？” “好人？那俺来问你，这位墨公子师从何门，什么来历？” 突然被发卡的墨非暗道糟糕，这种紧急的事态，像他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确实是个隐藏的地雷，随时可能爆炸，而且他还没法解释清楚。 林沐曦眨眨眼，随口编道：“墨公子他。。。家乡在玄极洲的北苑雪国，机缘巧合下来到这里，师从红梅道。” “真的吗？玄极洲红梅道弟子？”熊大狐疑道，那皑皑雪原什么时候参与到外界的争端了？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那。。。小子，俺问你，林丫头不许说话！”他也不傻，林沐曦的维护之意都写在脸上了。 “红梅道的洛风长老有何神通？” 墨非也没想到，这黑熊大妖怪如此谨慎，还要拷问他。 他不禁头痛起来，心想玄极洲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像是冰天雪地，红梅道是哪条道？ 洛风长老又是谁？ “呃。。。洛风长老。。。他的神通。。。” 忽然，墨非看到面前的林沐曦，正在背后偷偷给他打手势，来回挥舞着。 也不知道哪来的默契，墨非居然看懂了她的暗示。 “他的神通。。。我不知道啊，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位长老吗？” 是的，根本没这个人，熊大编出来诈他的。 不过墨非更好奇的是，林沐曦怎么知道？ 难道，她真的是个天才？ 第11章 第一战 见试探没有成功，熊大只好作罢，悻悻然说道：“这样吗？可能俺记差了。” 顺利过关，墨非不禁暗喜。 然而下一刻熊大又道：“既然如此，那林丫头，俺们就继续赶路！”说完便带头往前方走去。 熊大刻意忽略墨非，明显是不想带着他一起。 “墨公子，我们一起走。” 林沐曦微笑着说道，就要带着他跟上。 “啊？啊，好。” 谁知熊大猛地回头，面色一沉便拍出一掌，直击墨菲胸膛！ 毫无防备之下受此一击，墨非瞬间被打的倒飞出去，飞出数丈之远。 “咳咳~”墨非吃痛，捂着胸口咳嗽几声。 这一掌下来，墨非感觉他浑身像散架了一样难受。 熊大抱臂冷哼一声，表情凶横道：“哼！你小子要是还敢跟着，俺下一掌就给你打飞到海里去！” “呀！”林沐曦惊呼一声，急忙小跑到墨非身旁，正欲将他扶起却犹豫了一下，俯身问道：“墨公子你怎么样了？没事？” “咳咳~”墨非撑着手掌坐起来，呼了一口气答道：“还行，死不了~” 见他没事，林沐曦松了口气，起身怒视熊大道：“熊！老！大！！！” “叫俺作甚？”熊大抠抠耳朵，不以为意。 “你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欺负一个后生晚辈？”林沐曦呼吸粗重，胸口一起一伏，明显气的不轻。 “你问俺，俺还想问你呢？林丫头，这小子不一巴掌拍死也就算了，你从小没离开过青山城，不识人心险恶，听俺的，俺们走俺们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就此分道扬镳！” 林沐曦闻言更怒，质问道：“这难道就是你不讲道理，出手伤人的理由？墨公子是我让他跟上的，你怎么不也给我一掌？” 墨非听她为自己跟长辈动怒，心里很是感动，爬起身拽拽她的衣袖道：“算了林姑娘，我这不是没事么，既然熊前辈不想让我跟着你们，那我走便是，没必要你们一家人吵起来。” “嘿！”熊大怪笑一声，说道：“你小子少在这装大尾巴狼，你要真为林丫头着想，就离她远远儿的。” “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自命不凡，心高气傲！不知自己有多少斤两！” “区区练气初期，也敢觊觎林家嫡女？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来来来，熊爷这就撒泡尿，让你照照镜子，看看你个癞蛤蟆，怎么吃得上天鹅肉？” “你配吗？啊呸！” 墨非被他一通大骂，心中怒火也是熊熊燃起。 我特么是狗是蛤蟆就是不是人是！ 他当即沉声道：“老东西！我敬你是林姑娘长辈，才这般忍让，想不到你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蛮不讲理！” “我墨非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你竟这般折辱于我，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嘿嘿！”熊大嗤笑一声，摩拳擦掌，“怎么？想打架？” 林沐曦见状急忙挡在他身前，威胁道：“熊爷爷你再这样，我就回去告诉红姨你欺负我，让她狠狠地揍你一顿！” 熊大闻言身形一顿，似乎对那红姨很是忌惮。 于是他转而对墨非喊道：“小子，你们玄极洲那的男的，难道都是像你一样，躲在娘们儿身后的？” “林姑娘，在下先多谢你的维护了。”墨非先是对林沐曦抱拳道了声抱歉，然后向前迈出一步，越过林沐曦那纤瘦的身影。 “可是啊，对于男人来说，有些事，是决不能退缩的！” 今日若退一步，明日便能退十步。 身后便是林沐曦，为了不值钱的面子和骄傲，他不想退！ 林沐曦咬着嘴唇骂了声笨蛋，让开站至一旁。 练气对筑基，横跨两个大境界。 对方是闻名祖洲的老牌化神大妖，墨非是初入练气的无名小卒。 怎么看都是毫无胜算，林沐曦只能祈祷熊大多少顾忌一下自己的感受，不要下死手。 “哼！”熊大冷哼一声，不屑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林丫头你看着，等他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时候，还有没有现在的惺惺作态！” 说罢，熊大腾空跃起，一记飞身踢踢向墨非。 “别说熊爷欺负你，俺就只用跟你一样的修为，照样揍的你妈都不认识你！” 墨非来不及回答，急忙一个翻身躲开，起身望去，刚刚他站的地方，此刻陷下去一个深深的脚印。 脚印？ 墨非悚然惊觉，熊大人呢？ 身后一道劲风袭来，毫无防备的墨非被一脚踢中侧脸，栽倒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 这特么叫和我一样的修为？！ 我怎么没这么猛？！ 念头闪过，脑袋已经栽到地上。 泥土的腥臭味蔓进鼻腔，痛苦，眩晕，恶心的感觉同时袭来。 熊大并未追击，负手道：“哎呀呀，就这么不禁打吗？俺还没用力，你就倒下了。” “快起来快起来，俺们林丫头最爱干净了，地上灰尘这么脏她会不喜欢的呀！” 墨非吐了口唾沫，踉跄着爬了起来，双手提起摆好架势。 旁边的林沐曦皱着眉头，轻叹一声。 这里已经没有她插手的余地了，想不到自己一片好心，倒是给墨非带来了麻烦。 砰砰！ 皮肉撞击的声响不绝于耳，每次都是墨非摔倒又站起来。 近身缠斗下，他甚至都没有机会使用法术。 林沐曦看着鼻青脸肿还要起身的墨非，鼻子一酸。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转过身去，缓缓将眼睛闭上，感应天地间散落着的点点灵气。 等她将这些灵气吸纳进丹田，林沐曦便进入了练气初期境界。 因为某些原因，她从小便厌恶修行，但练气的第一步她早已耳濡目染，只是没想到会在今天用上。 随着天地灵气汇聚，小小一片土地形成了两个气旋，一处小些的是林沐曦，还有一处大一点的竟然是被当成沙包打的墨非！ 砰！砰！ 两个气旋同时炸开，形成的波动掀起烟尘滚滚，所到之处一片狼藉，连刚刚的凉亭都被一下吹垮，触及熊大时却不能撼动他一片衣角。 “临阵突破？哼！装的挺像，怕是卡在初期有段时日了！”他倒是没注意到旁边的林沐曦也在此刻步入练气初期。 烟尘散去，墨非拍拍裤腿，全身周围不时有电光环绕，大喝一声—— “老东西！再来！” 第12章 胜！ 熊大看着眼前的少年，他灰头土脸，鼻青脸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汗水夹杂着血水一起从脸上滑落，整个人狼狈不堪。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的乞丐。 但唯独一双眼睛，仿佛有火光闪耀，斗志昂扬，似乎永远不会屈服。 “倒是小瞧了他！” 熊大心中暗道，同时箭步上前，使出一记重拳对着墨非的胸口捶去。 墨非双臂交叠，勉强挡下这一击，被巨大的力道震得退后一步，手臂发麻，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又挨了一记扫堂腿，重重摔倒在地上。 战斗意识根本不是一个水平！ 趁此机会，熊大直接一屁股坐下，借着体重压制墨非，然后抡起一双铁拳，如疾风骤雨般砸下。 看着身下的少年举起双臂护住头，咬牙支撑。 熊大暗叹一声，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可手上的动作不停，甚至隐隐加大了力道。 没别的原因，他是看着林沐曦长大的，怎么舍得让一个无名小子，威胁到她的安危？ 一个是第一次见面的无名小辈，一个是青山妖帝的掌上明珠。 怎么选都不用想。 这个恶人，他熊大今日当定了！ 不知过了多久，熊大发现自己挥舞拳头的速度越来越慢，动作被无形的力量阻滞，全身有麻痹感传来。 他还以为是石儡化身的缺陷，便没有多想，正要继续挥拳。 突然，眼前一道金光暴涨而起，将他击飞出去。 熊大在空中稳住身形，一个空翻稳稳落在地上，拍散身上隐约浮现的雷光，望向正缓缓爬起来的墨非。 表面平静但心中却是疑惑。 刚刚那是什么法术？金光暴涨之下连自己都可以逼退。 有这样可以护身的法术，怎么等到被自己揍成这副德行才用？ 难道是这小子是在藏拙？ 显然，是熊大想多了，墨非现在也是有苦说不出。 全身上下哪里都痛，身上那套一醒来就穿着的的衣物，居然替他挡下了大部分熊大的力道，而且没有丝毫破损。 要不是这样，他早就站不起来了。 在刚刚战斗的中，墨非隐约感受到一股气流在旁边汇聚，那是林沐曦的方向。 那股气流，有一部分进入他体内以后，他感觉似乎伤势恢复了部分，力量隐约也有所增强。 于是墨非尝试主动吸纳这股气流，很顺利的，气流被他吸纳，汇聚至小腹部分形成一股稳定的气旋。 气浪奔涌，墨非就此突破至练气初期！ 浑身的伤势有所好转，原本快要干涸的力量再度涌现出来，在他的控制下形成环绕周身的电弧。 可惜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帮他击败熊大，在墨非被压着打时，墨非护住要害的同时默默积蓄力量。 等到落土飞岩形成的雷电，对熊大的石儡身躯造成不可忽视的影响时，再瞬间爆发出来。 金光乍现！ 原本在游戏中是在敌方身上爆出一道金光造成伤害，现在在墨非的控制下，成为另一种护覆周身的形态。 墨非顾不上研究这有些眼熟的样子，趁着雷电还在生效，熊大行动受阻，伸出一只手掌，对着熊大一把握住。 “土没——尘埋！” 远处熊大战立的脚下，地面忽然塌陷下去，周围的泥土翻滚而起，向着中心覆盖过去。 熊大一时躲闪不及，瞬间大半个身子便陷入地下，动弹不得，正要双手拍地脱困时，头顶传来呼啸声。 一把刀，一把剑！ 刀光剑影！ 两道古朴的虚影散发着巨大威势从天而降，一左一右，向他头上砍去。 “好小子！” 熊大叹了口气，双手轻轻一挥，便将刀剑残影轻易破去。 一个纵身从地下跳出，沉声道： “是你赢了！熊爷认输！” 他此时避无可避，不得已只好动用超过练气期的力量。 对小辈出手本就非他所愿，此刻认输也是干脆利落。 但即使如此，熊大依然不打算带着墨非一起，大不了，丢下自己这张老脸，带着林丫头跑路。 “小子，熊爷在练气期不是你的对手，就此罢手，否则，接下来俺可要用全力了！” “你可以走了！” 尽管墨非手段毒辣让自己落败，但他若是全力出手，横跨两个大境界，墨非毫无胜算。 刚刚他随手破去墨非两道最强法术，便是最好的证明。 “你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哪有这种好事！” 墨非伸出左手，将电光汇聚在掌心，手背金光一闪，一枚金色的钉子悄悄出现，隐没在浓郁的蓝色雷光中。 “哼！小子，不要给脸不要脸！或许你未来能走到很高的地步，顺利筑基也不是不可能，但至少现在，你可不是俺的对手！” “俺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摁死你！” 说着，熊大双臂抱起，眼中精光一闪，周身再次形成恐怖的压力，向墨非压去。 “废话真多！” 墨非顶着巨大的气势压迫，奋力将手中汇聚的电光朝熊大扔出。 “这就是你的底牌吗？也罢，熊爷就让你见识一下，差距，到底有多大！” 熊大不闪不避，甚至没有出手阻拦，只是吸了一口气，在电光即将触及他时，像是吹灭蜡烛一般，轻轻一吹。 “呼~” “什么！” 墨非一脸的不可思议，只因他见到了不敢相信的一幕。 理论上没有质量的电光，竟然被熊大轻易吹散了！ 这就是筑基期的可怕实力？ 墨非首次对这个世界的力量层次，有了大概的认知。 不过事情还没完，电光被吹散，露出那枚金色的钉子。 不知是被雷电保护还是本身就有奇特的能力，那钉子竟然直直钉入熊大的眉心！ “这是什么东西？！” 熊大惊呼一声，随后便认了出来。 “镇魂钉？！” 他感受到意识被压制，躯体在脱离他的掌控！ 意识弥留之际，熊大对着林沐曦大喝一声：“林丫头！快跑！这小子是炼魂宗的人！” 下一刻，砰的一声，魁梧汉子消失在原地，他又变回了那尊小小的石雕。 和之前不同的是，现在这石雕眉心处扎着一枚金色的钉子。 “呼！”墨非身心瞬间一松，巨大的疲惫感袭来，直接躺倒在地上不肯再起来，喃喃道：“去你的什么魂宗。。。” 第13章 打算 墨非躺在地上，看着被夕阳染红的天空，虽然身上还是很痛，连续施法也榨干了最后一丝法力，肺部几乎下一刻就会炸开，嗓子干燥到几乎冒烟，整个人状态差到了极点。 但，心里是说不出来的畅快。 要不是实在没力气，他多少要起来给那石雕两巴掌！ 踏踏~ 脚步声传来，墨非视线里出现了林沐曦那张秀美的脸庞。 她看上去不是很开心？ 墨非心里这样想。 “赋吾颂令，纤尘不染~” 林沐曦伸手掐诀，一道白色光点从指尖飞出，绕着墨非转了一圈，消去了他满身的灰尘与血迹。 “要喝水吗？”她蹲下身来问道。 “啊~” 墨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张大了嘴。 只见林沐曦拿出了玉葫芦，拧开盖子往她嘴里灌了一口。 这个动作看的墨非想入非非，心里突然有股莫名的期待。 难道说？ 她这是要？ 可惜墨非的幻想终究只是幻想，他只看到林沐曦咽下嘴里的清水，又把玉葫芦的盖子盖上，望着地上的石雕皱眉不语。 片刻之后，林沐曦起身将那个扎着钉子的石雕拿了过来，清声问道：“墨非，你说你要怎么赔我？” ？ 墨非躺在地上眨眨眼表示不解。 林沐曦继续道：“你把熊爷爷的石儡化身定住，他还怎么送我去玄台宗？” 这可是个大问题，她一个女孩子家，孤身上路肯定不放心。 “要不，我把钉子拔出来还你？”说着林沐曦便作势要伸手拔出那枚金色的镇魂钉。 “说起来这钉子还挺厉害，连筑基期都能一下定住，你肯定很想收回去？” 不等她手碰到铁钉，就瞥到墨非正用出吃奶的劲拼命摇头。 显然，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再见到熊大，还是变成一动不动的石雕比较合适，哪怕钉子拿不回来也没关系。 因为躺在地上摇头，墨非又弄得灰头土脸。 见状林沐曦微微皱眉，退后半步，想了想掐诀念道：“颂吾赦令，春风化雨~” 这次是一道青色的光点，散落出点点微光，没入墨非身上。 仅仅一会儿，墨非就感到淤青褪去，伤口止血，整个人不说完全恢复，也比刚才好上太多。 “能站起来吗？” 如果可以的话，墨非都想躺这里睡一觉再说。 但还有事没解决，他还是挣扎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接过林沐曦递过来的玉葫芦，墨非不管三七二十一，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了个爽。 “哈~” 缓过来了。 又是一道白色光点环绕，墨非身上灰尘再次被清理干净，整个人都感觉清爽了不少。 见他没什么大事，林沐曦一字一句道：“墨~公~子~” “啊？哦！” 被她提醒，墨非想了想说道：“嗯。。。我觉得，那钉子扎在上面还挺好看的，要不就这样？” 林沐曦不满道：“那怎么行？这路途遥远，还得熊爷爷送我呢。你不取走钉子，他这个样子，要是路上碰到什么危险，我一个弱女子，可怎么办呀？” “这，说的也是哈~”墨非挠挠头，讪笑道。 “然后呢？” “什么？” 林沐曦以手扶额，显得很是头痛。 她哀叹一声说道：“所以，墨公子是不是得负起这个责任？” “好。。。好像是的。。。” 啪！ 林沐曦双手一拍，点点头，笑盈盈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什么？” 墨非下意识问道，他现在头昏昏沉沉，思维就不怎么清晰。 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林沐曦这是想让他代替熊大，护送林沐曦前往玄台宗。 墨非很是迟疑，“这，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我实力低微，又不知道路，还来历不明。”他对护送没什么经验。 林沐曦闻言摆摆手说道：“没事，我知道怎么走。” “此地往东走，走到海边，就可以找到跨洲航行的渡口，到时候，我们只要坐上渡船，几天就能到镜湖洲，届时再去玄台宗就行。” “至于实力低微。。。” “墨非？” “你刚刚打赢了谁？” 林沐曦看着他，显得很有信心。 那不是，熊大大意了么。 墨非原本想这么说来着，可当他对上林沐曦的视线，转而说道：“既然林。。。沐曦姑娘信任在下，那在下必当不辱使命。” 说起来，墨非现在像个无头苍蝇，想回家也不知道从哪下手，还对这个有修行者存在的世界一无所知。 刚好眼前的沐曦姑娘看上去是个可以信赖的人，而且自己跟她也算是颇有缘分，一路同行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说不定，等他们俩到了玄台宗，他也可以拜入师门，那样不是更容易找到办法？ 总比自己四处闯荡有个奔头。 接着他又觉得不对，诧异道：“可是，话说回来，要不是熊前辈非要对我打生打死，我也不会出手没个轻重？我这是正当防卫没错？” 怎么到头来还得自己负责？ “啊，好像是这样没错。”林沐曦正忙着收起石雕，无所谓的应付着，“那怎么了嘛？” 将石雕收进乾坤袋，说不定遇到危险还能用，心念一动，手腕上的玉镯便化作一柄长剑，林沐曦拿起挥舞了两下，感觉不太顺手。 “怎么了。。。好像没什么。。。” 这里又没别人，她找自己同行好像理所当然？ 墨非想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起来是哪里错了。 摇摇头，不再多想，反正结果已经定下来。 于是他问道：“那。。。沐曦姑娘，我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他可没有忘记，自己身上还带着一颗种子。 “嗯~”林沐曦收起长剑，重新化作玉镯套在手腕上，说道：“墨公子有什么打算？” “那当然是报仇了啊！” “去哪报？” 墨非一时语塞。 对啊，这是个问题。 寻仇也是一门学问，仇人在哪，实力如何，人际关系什么样？ 他一概不知。 “要不？我们就在这等一晚上？这边阵法被毁，说不定那算命瞎子会前来查看，如果不来，我们就先离开，另做打算。”墨非想了想提议道。 第14章 借宿 林沐曦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他，惊讶道：“哎呀呀，墨公子真是聪明绝顶呢~” 见墨非脸上刚刚露出一丝得意，便补上了后半句话。 “这么离谱的计划都想得出来！” “啊？” 林沐曦满脸嫌弃：“你也不看看这四周，荒无人烟，我们晚上睡在哪里？且不说我们在野外露宿会不会遇到危险，就问你墨公子，真遇到了那个仇人，一身本事还能使得出几分力？” 墨非挠挠头，默然不语。 林沐曦见他神情困顿，急忙宽慰道：“你现在状态不好，思绪不清楚，难免有些疏漏。” “不过没关系，只要跟着我就可以了。” 说到最后，她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明媚的笑容。 往前方走去的脚步带着轻快，显得有几分天高任鸟飞的雀跃。 “沐曦姑娘？你好像很开心？” “不！我很生气！” “可是你。。。” “我很生气！！！” 墨非被瞪了一眼，闭上嘴乖乖跟上，走着走着，林沐曦回头瞄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嫌他走得慢，又小跑回来，轻轻牵起他的袖子，拉着一起走。 山高路远，道阻且长。 走在路上的二人，很快就发现，旅途有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惬意。 “要不，买一辆马车？” 俩人一致同意了这个提议，但接着又有新的问题。 去哪买？ 更重要的是，钱从哪里来？ 墨非就不用说了，口袋空空，比他的脸还干净。 至于林沐曦，从小就习惯了不需要自己付钱，这次出门远行也是一样，不管是俗世的金银还是修行界的晶石，都在熊大那里保管。 她只是带了一些自己可能用到的东西，很可惜，这些东西里面没有钱财。 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个人还真是挺像。 明明对前路一无所知，却又充满期待。 …… 天色渐晚，紧赶慢赶，两人总算是在太阳完全落山前，走到一个村子外。 在村口，有一个白头发的老婆婆坐在一排青石板上，扇着蒲扇，眯着眼睛乘凉。 林沐曦看了一眼墨非，商量道：“我们就先在这里过夜如何？” “会不会有危险？” “看看再说。” 说罢，林沐曦拉着墨非来到那白发老太面前，悄声道：“老婆婆？老婆婆？” “哎，谁呀？” 老太看上去年近古稀，看起来慈眉善目。 她虽然年事已高，耳力倒还过得去，听到陌生的声音，她睁眼一瞧，便看到一对陌生的男女站在面前。 “二位是？” “我们是。。。纯阳宫的弟子，这边一位是我师弟。” 林沐曦指了指墨非，随口编道。 墨非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原来是纯阳宫的仙师啊，那你们，有什么事找我这个老婆子啊？”老太似乎听说过这个纯阳宫。 林沐曦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多想，以为是老太在客套。 “说来惭愧，我们此次奉师命下山除妖，大战过后，师弟他不太争气，受了点伤，需要修养一番，想问一下能否借宿一晚？” 说完她对墨非使了个眼色，墨非立刻捂着胸口咳嗽几声。 谁知老太神情一变，“啊？有妖怪！”吓得急忙起身就要逃跑。 林沐曦赶紧拦住她，安抚道：“没事没事，老婆婆，妖怪已经被我们收服了！” “收服。。。是打死了吗？” 林沐曦看看墨非，肯定道：“嗯！打死了！” “那就好那就好~” 安抚过后，白发老太答应了他们借宿的请求，将他们带到自己家。 问起她家人时，老太自述老伴死的早，只有一个女儿还嫁到了邻村，现在家里就剩下她一个，幸好有左邻右舍互相关照，倒也还过得下去。 小院里摆着木质桌椅，在请这对男女坐下坐下，倒上一碗凉水后，老太便起身要去给二人准备晚饭。 两人受宠若惊，急忙拦下老太。 “老婆婆能留我们住一晚就已经是感激不尽了，怎么能再劳烦长辈，还是我们来！”林沐曦自告奋勇道。 好说歹说，老太才被他们说服，却又闲不下来，说去给他们收拾床铺，便转身进了厢房。 墨非也不好意思在那坐着，就跟林沐曦一起走进厨房，好奇道：“林师姐还会烧火做饭？” “那当然，不会啦！”林沐曦扭头看他，眨眨眼，一脸的无辜。 “那你。。。” “哎呀，这种小事，怎么会难得到我？你说是墨师弟？” 听她这么说，墨非实在很难放心，扫视一圈，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灶台里没有柴火，水缸里只剩下不到一瓢水，米缸几乎一下就能探到底，菜篮里只有三两颗地瓜和几片白菜叶子。 这般凄惨光景两个人都是头一次见。 这可如何是好？ 墨非心里一叹，思考一番，他还是觉得有个经验丰富的长辈在会有什么好办法，于是提议道：“要不，我们把熊前辈放出来？” “不要！”林沐曦下意识拒绝，随后眼睛一转解释道：“东西都在熊爷爷本尊那里，这里只是一尊石儡，就算是放出来，他也变不出粮食啊！” 墨非听完又觉得她说的对，一时陷入茫然。 “那怎么办？”墨非问道。 总不能真把老太这一点点存粮一口气吃光？他可做不出这种不要脸面的事。 林沐曦想了想，说道：“先做些我们能做的事情。” 于是，在她的指派下，墨非来到柴房，抡起斧头劈柴，可惜斧头好像很久没有磨过，钝得厉害，劈砍好几下才能劈开一根粗柴。 感觉体力和法力都恢复了不少，墨非直接在指尖凝聚一道金光，轻轻一划就能劈开一根柴。 他又嫌效率太慢，直接双手十指一起划出，不出片刻便劈好了所有的柴火，甚至还顺手在斧刃上一抹，帮老太磨好了斧头。 伸个懒腰，墨非抱着一捆木柴钻进厨房，结果看到的一幕让他眼皮一跳。 没生火的灶台上架着那口黑铁锅，锅里漂着一整颗带着泥巴的地瓜，锅底铺着一层糙米，细细的米糠漂在水面上打着转儿。 第15章 一片善心 林沐曦正站在灶台前，她皱着眉表情纠结，见到墨非进来，说道：“来的刚好，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下。” “什么事？”墨非将木柴放到一旁，抽出几根扔进灶台下。 “你看哈，这个老婆婆这么好心让我们住她家里，还请我们吃饭，是个大好人对？” “对啊。” “那，我们要是把她这点粮食吃光了，她不就没得吃了？这样是不是很过分？” 听到这里，墨非明白了她的想法。 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这样想着，墨非赞同道：“是不太好，没关系，我还不饿，少吃一顿不碍事的。” 看到林沐曦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墨非沉重的心绪也跟着舒缓了一点。 两人决定，就给好心的白发老太一个人准备一餐，以报答留宿的恩情。 至于他们自己，再另外想办法。 两个人年纪轻轻，一顿不吃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看到铁锅里的惨状，墨非还是忍不住指着锅里问林沐曦：“沐曦姑娘，你这是在干什么？” “当然是在做饭啊！”她一开始说的还很肯定来着，不过感受到墨非质疑的视线，才吞吞吐吐解释道：“我本来是想煮点清粥，又想到光那么一点米应该不够老婆婆吃，就想加个地瓜进去，谁知道，谁知道就。。。这样了。。。” 墨非不禁无语，吐槽道：“沐曦姑娘原来是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啊。” “你居然这个时候才发现吗？！”林沐曦居然惊讶的看着他。 她这个样子墨非都见怪不怪了，摇摇头直接撸起袖子，准备露一手给她看看。 “来点水洗个手。” 随着玉葫芦开启，源源不断的清水流出，墨非不禁赞叹道：“这东西是哪个天才发明的啊？简直就是移动的自来水。” “嘿嘿，你猜猜看？” 墨非一脸狐疑，“难道是你？” 不可能，今天之前林沐曦可是和自己一样，没有修为在身的，怎么有能力打造一件法宝？ “布置一个微缩的聚水法阵到一个葫芦里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吗？”她摆摆手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没什么大不了你还说这么仔细！ 墨非不理她，随手甩甩，甩干手上的水渍，然后伸手捞出了锅里沾着泥点和米糠的土豆，就着源源不断的流水清洗干净，放入一旁的盘子里备用。 “咦？这些菜还需要洗的吗？”林沐曦不经意间暴露了她完全没下过厨房的真相。 墨非闻言顺手拿起一块没洗过的土豆，往林沐曦脸上凑，“来，这样的不洗就给你吃~” 见她嫌弃的躲开，墨非端起铁锅，把带着浮沫的淘米水，倒到院子里的一小块光秃秃的菜地上。 顺便在外面把米淘洗干净，再端回厨房，让林沐曦倒上半锅的清水，架上蒸笼，放入土豆，最后一记落土飞岩点燃柴火，整套下来行云流水，看的林沐曦惊叹不已。 “哇！想不到墨公子还有这么一手，你们家乡那边不讲些什么，君子远庖厨之类的话吗？” 墨非盖上锅盖，看了眼火势，答道：“这算什么啊，要不是啥也没有，我指定整个四菜一汤出来。至于君子远庖厨。。。很久以前是有这个说法的，后来人越来越多，大家能做的和需要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就没有分那么清楚了，何况出门在外，你不自己动手，哪来的丰衣足食。” “这样啊。”林沐曦若有所思。 左右是在等煮粥，林沐曦便继续问道：“刚刚说的自来水又是什么？自己会来的水吗？” “呃。。。”墨非在想怎么说她才能听得懂，“就是，修建一个很大的蓄水池，把江河湖的水引进来，然后再过滤一下去掉杂质，再通过一根根管子送到每个人家里。” “啊？那不会很浪费吗？” “家里会有一个水龙头，不用的时候就关上，用的时候打开就行。” “水龙头？” “就是类似于盖子的东西。” 林沐曦就像个好奇宝宝，问着墨非一个又一个问题。 比如水池怎么建，河水怎么引，杂质怎么去除，水管装哪里之类。 墨非也认真解释着，不知道的就说记不清了。 “有机会我想到墨公子的家乡去看看！”林沐曦满脸期待，想象着那在墨非口中，完全不同于别处的景象。 墨非笑笑没敢搭话，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去，拿什么带着她。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灶上的粥和土豆也差不多好了，两人一个端着碗一个端着盘子，出来却没有看到人。 “老婆婆人呢？” 把粥和土豆放到桌子上，四周乌漆嘛黑，没有一点灯光烛火。 怕饭凉了，林沐曦只好朝四周大喊道：“老婆婆？老婆婆？您在哪啊？” 喊了一会儿，却没有收到回音，正当两人准备出去到村子里找一圈时。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老婆婆紧张兮兮地从门外走进来，看到院子里的二人吓了一跳。 “你。。。你们怎么在院子里？不进屋去坐？” “我们在等你回来，老婆婆你去哪了？半天不见人影。”林沐曦好奇道。 “我吗？哦，我肚子不太舒服，去茅房来着，你们吃过了？找我作甚？” 林沐曦指了指桌上的粥，说道：“晚饭做好，我们已经吃过了，就在这等您回来，可半天没见，还以为您遇到什么意外了，差点要出去找您呢。” 天色昏暗，林沐曦看不清老太脸上的神情。 只听见她道了声谢，然后告诉二人，刚刚她已经把床铺收拾出来，现在如果没什么事就可以去房间休息，不用站在院里喂蚊子。 说完，不等二人回复，老太直接端起桌上的食物，自顾自回房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感到说不出来的古怪。 看老太急急忙忙的样子，难道晚上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砰~ 老太已经关上了房门，透过窗户，二人看到漆黑的屋子里亮起一点暗黄的灯光，一个佝偻的人影正缓缓吃着什么。 第16章 百年修得同船渡 黑夜给天空拢上黑色的轻纱，只露出几点星星散发着微光。 地上的两人走进准备好的厢房，看着桌上的一小块蜡烛皆是沉默不语。 两个人刚刚那古怪的感觉，在看到房间的布置后，瞬间没了大半，老太可能是看他们浪费了太多粮食，才没什么好脸色。 毕竟给客人准备的蜡烛都只有一块指甲盖大小，可见是真的穷。 而且一路黑灯瞎火，连个人影都没看到，难道现在再出去找落脚的地方？ 明显不可能。 如此寒酸的蜡烛，墨非都怕它点不着，直接伸出指尖，蓝色的电弧跳动，照亮了一片黑暗。 “也不知道钨丝是怎么搞出来的。。。” 这样的话，不就能整个白炽灯泡？虽然不如led，总比蜡烛油灯强多了。 闪电击穿空气，然后迅速消散，散发出一股焦糊味。 电光的缺点是不稳定，实在被电光闪的眼都花了，不得已，墨非收起了法术。 “啊~早知道带一颗夜明珠在身上了。”林沐曦揉着眼睛说道。 夜明珠，墨非听名字也知道是值钱的东西，虽然可能用来照明是不错，但墨非还是觉得，她如果带在身上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人心叵测，一路上难免会遇到见财起意，或者见色起意的，像自己这种讲文明懂礼貌的新时代好青年，打着灯笼都难找。 这年头太多一言不合就看你有取死之道的人了。 “小心点哈。”墨非提醒一声，再次凝聚起一团金光，小心翼翼地控制在指尖，生怕不小心划伤林沐曦。 室内被金光照亮，二人打量一番，发现房间里除了桌子，就只剩下一张光板床，被子铺盖枕头一概没有，简陋到了极点。 “嘶~”墨非倒吸一口冷气，感叹道：“我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哦不对，在学校金工实习的时候好像也是就一块床板？ 在他后面的林沐曦也发现了这残酷的事实，不由扶额长叹。 说道：“要不。。。还是把熊爷爷放出来？” 墨非：“别。。。” 相顾无言，林沐曦也就是说说而已。 旅途的第一天就要饿着肚子，睡木板床，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不过新鲜感还是压过了不适。 墨非站在原地充当人形灯泡，看着林沐曦从乾坤袋里掏出花花绿绿的东西，好像是她的衣物之类，挠挠头问道：“这，不太好？” “放心，过了今晚我会烧掉这些衣服的！” “为什么？”墨非下意识问她，“不对，我的意思是睡一张床不太好？” 看那木板床的尺寸，躺下一个他自己都很勉强，得收着点才行，两个人岂不是得挤到一起去？ 林沐曦闻言诧异道：“沾灰了又不能穿，垫一下就扔了啊。还是说，墨非你要睡地上？” 看了看地上左一块右一块凸出来的石头，墨非嘴角一抽，说道：“那也不用烧了？我当然不想躺地上，又脏又硌。” “扔出去要是让别人捡走，做些奇怪的事情怎么办？”林沐曦抖了抖几件外衣，小心铺到木板上，然后扭头问道：“难不成你要我睡地上？！” “那当然。。。也说不过去。。。” 最后再把裹着棉花的厚重衣服卷起来，当做枕头，在林沐曦一通收拾下，原本光秃秃的木板床竟然变得让墨非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也不知道老婆婆收拾床铺都收拾了个什么，就这？还需要收拾？”墨非吐槽道。 “少废话，你要睡哪边？” “都行。” “那就外面。” “好。” 说完，两个人似乎用完了所有的话题，视线不经意间触碰又飞快挪开。 正当墨非感觉气氛变得暧昧时，林沐曦问他是准备站到天亮吗，他这才关上嘎吱作响的房门，迈步往床边走去。 “转过去！” “啊？”墨非诧异。 顺着她双手的力道转过身，墨非背朝着林沐曦，疑惑不解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在我说好了之前，不许转过来！” 听到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声，墨非才明白她在脱衣服，不由心中一喜，等一会儿，伴随着木板的嘎吱声停下来，林沐曦似乎已经躺上了床。 “熄灯！” “啊？” “熄灯！！” 说实话墨非还挺失望，但也只能乖乖照做。 背着身，没有看到林沐曦此时躲在衣物后，俏脸微红，神色紧张的羞涩样子。 指尖的金光失去灵力支撑，慢慢黯淡，最后完全熄灭，浓浓的黑暗再次笼罩小屋。 墨非摸黑脱下鞋袜，合身上床躺了下来，鼻尖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幽香。 “哎呦~” 床上铺的衣物不算多，一躺下去墨非就感觉到生硬的木板在碰撞自己的骨头，难受极了。 “哎呀呀，想不到墨公子居然真的是富家公子哥？” 墨非听到她的调笑，没好气道：“什么富家公子，你从哪看出来的。” “你都跟我一样睡不惯硬床了，还说不是？” 墨非闻言反驳道：“这话说得，普通人家多铺几层厚布，不也是一样的吗？” “也是诶~” 说完，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不过很快，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咕咕~” 半天没吃东西，墨非的肚子开始抗议起来。 “饿了？” “没有！”墨非嘴硬。 沙沙~ 身旁有动静传来，随后墨非感觉到胳膊被一只小手碰了碰。 “呐~给你尝尝这个~” “什么？” 一个纸包着的点心落在墨非胸口，林沐曦的声音从旁边凑过来。 “青山城城东徐记的桂花酥，我刚刚翻衣服的时候掉出来的。” 墨非把桂花酥拿到手里，小心拆开，一股带着桂花香味的清甜气味扑鼻而来，让墨非的口水都差点滴到床上。 桂花酥不多，只有掌心一圈的分量，墨非咽了口口水，犹豫道：“你不吃吗？” “我。。。我都吃腻了，你自己吃好了，我胃口不大，还不饿的。” 墨非又不傻，哪里会信，她也半天没吃东西，怎么可能不饿？ 想了想，墨非把桂花酥捏碎，分成两块，捏起一块扔进自己嘴里，然后对林沐曦说道：“沐曦姑娘，来说‘啊’~” “啊？什。。。唔~” 第17章 何家往事 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趁着片刻的光明，墨非飞快地将半块桂花酥，扔进了林沐曦的嘴巴里，堵得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见她没有多大抗拒，墨非也将另外半块桂花酥扔进嘴里。 清香，微甜，绵滑。 味道好的让墨非舍不得咽下去。 “哇，真好吃！”墨非忍不住赞叹道。 “嘻~是，这可是他们店里的招牌，算你运气好，被我落下一块，不然你今天哪有这种口福？” “那还真是万分感谢了~” “敷衍！” 墨非抿抿嘴，感受着残留的香甜，同时暗暗在心中记下，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买一大包桂花酥，送给这个愿意分他一口的女孩。 她可能不缺这一份点心，但自己不能不念这份情义。 一定要！而且还得是青山城徐记的！ “墨非？你这就睡了吗？” 回过神来，墨非听到林沐曦在叫自己，回答道：“还没，但是应该快了。” 虽然环境属实糟糕，但今天他经历的事情太多，消耗体力又大，墨非已经眼皮子打架了。 “我先跟你讲好啊，你要是敢。。。敢乱来！我就。。。我就把熊爷爷放出来！” “啊？”墨非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漆黑的夜色让他看不清周围，更看不清身旁少女的羞红俏脸。 “那个。。。你。。。今天水不是喝了不少吗。。。”林沐曦支支吾吾，想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只好旁敲侧击一番。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 “那。。。就没什么感觉？” “啊？”被她提醒，墨非小腹处传来一丝臌胀感，这才想起，他们还是需要吃喝拉撒的凡人来着，旋即明白过来，恍然道：“现在有感觉了，一起吗？” 林沐曦闻言恼羞成怒，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这话说的，什么叫一起！” “那我先去？” “你是准备让我一个女孩子，黑灯瞎火走在外面吗。。。”说着说着，林沐曦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她可不是怕黑，单纯是看不清路而已。 最后，墨非当灯泡，又背对着等林沐曦穿好鞋袜，不想吵醒房间已经熄灯的老太，两人像做贼一样，悄悄摸出了院子。 片刻过后，老太家的大门口，聚集了几个手持火把，气势汹汹的人，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刀疤脸壮汉，他正跟老太交流着什么。 “何家老太，你这里真有肥羊？” “咱哪敢骗您李老大啊~”何老太陪着笑脸，继续道：“老太婆我眼看清了，这二人肯定是哪里私奔来的，穿着可不像下里巴人，尤其那闺女，啧啧，俊的哟，比醉花楼的头牌还俊呐！”说罢摇了摇头，很是感叹。 “哼哼，真有那么好看？怎么会在你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壮汉还有几分不信，质疑道。 “真的啊！老太我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闺女！那不是戏文上都说了，私奔的都得在别人家落脚，怕被抓回去，这是刚好给您赶上咧！” 听到老太打了包票，壮汉这才放心，嘿嘿笑道：“那感情好，嘿，长得俊好啊，卖到醉花楼肯定能卖个大价钱，那私奔的小白脸就先给兄弟们乐呵乐呵，等乐呵完，也一并卖了去！” 何老太搓搓手，继续道：“还有啊，那女娃手上带着个镯子，肯定是定情信物，估摸着，怎么不得值十两银子？” “十两？嘿，那还真是两头大肥羊，这一趟算是来的不亏。” 领头壮汉姓李，名苟顺，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流氓头子，平日里开着一间赌场，做些见不得光的营生。 之所以出现在何老太家，是因为他带着手下，刚好在附近村子里催债，傍晚接到何老太报信，就顺便来一趟，能宰到肥羊最好，宰不到，那就拿老羊开刀。 至于拿肥羊抵赌债，能抵多少，还不是他姓李的说了算？就是一分不抵，她何老太还敢报官不成。 按理说何老太怎么也不会欠李苟顺的钱，但何老太家里有个儿子，由于是家中独子，从小就受尽宠溺，没怎么吃过苦，长大后便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不知怎么还迷上了赌。 前些日子他在李苟顺的场子玩了三天三夜，输光了身上的钱，输红了眼，觉得不甘心，就跟场子借了利钱，想着搏一搏，赢了就此收手。 结果，不仅钱赔了个精光，还欠下一大笔钱。 这种输红眼的赌徒，李苟顺见过太多，实在是经验丰富，一时还不上钱，直接就把人扣下，派人给家人传话，以三天为限，三天之内还不上钱就剁一只手，再过三天再剁一只，手没了跺脚，脚没了就卖了他抵债。 可怜何老太跟老伴辛苦一生，好不容易攒下了几亩薄田，给儿子娶了媳妇，就等着含饴弄孙，安享晚年。 谁知儿子不成器，输光了家业，输掉了媳妇，输没了人缘，亲戚朋友都断绝来往，气得老头子一病不起，也拿不出钱请大夫看病，结果没能捱过去年冬天。 何老太自己也愁白了头发，整个人苍老了不少。 可她儿子依然不肯罢手，还是想着一朝翻盘，赌到最后，一无所有，连自己都赔进去了。 欠下的数额是二十两银子，对于他们家来说是一笔巨款，何老太想尽了办法，也凑不到二十两银子。 房契早就被抵押出去当做赌资，家里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平时辛苦帮人裁缝得来的钱也被儿子要走，当作赌资。 刚好下午遇上墨非和林沐曦两个看上去有钱的人，为了自己儿子，为了以后有人能给自己养老送终，何老太犹豫一番，找人给李苟顺报了信，准备拿在屋子里借宿的二人抵债。 至于那二人下场如何，何老太不想管那么多。 “留两个人把守大门，剩下的弟兄们，跟我走！”李苟顺吆喝一声，带领着一干人等大喇喇走进了院子里。 询问完何老太肥羊在哪间房以后，李苟顺就带着手下，一马当先踹开了厢房房门，大喝一声：“出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第18章 包围肥羊 “他娘的，人呢？连个亮都没有。”李苟顺骂骂咧咧，挥手招呼一声，“来个火把照一下。” 手下递进来一根火把，李苟顺接过来，对着房间仔细查看一番后，除了床上的衣物以外没看到一个人影。 “他娘的，没人？” 正好何老太被手下押了进来，李苟顺大步走过去骂道：“老东西，敢忽悠老子？” 举起手就是一巴掌，把何老太扇倒在地上，捂着嘴眼冒金星。 “刚。。。刚刚还在的啊，咋出门回来就没了，哎呦~这可咋办啊，我滴儿啊！” 何老太听见说屋里没人，不由心里一惊，那二人难道发觉不对，跑了不成？ 越想越是觉得有可能，顿时悲从中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娘的，浪费老子时间！”李苟顺愤愤道。 “大哥，这衣服好像不错！” 一个手下递过来先前铺在床上的衣物，李苟顺接过来摩挲一下，闻了闻道：“没见过的料子，不过好像比醉花楼的姑娘穿的还要好，还挺香。” 看到这种普通人穿不起的衣服，李苟顺感受着残留的余温，当下确信两人身价确实不菲，而且没有走远，当即决定，抓住肥羊，痛宰一顿。 只留下两个手下在房间里埋伏，其他人全部到村子里找，李苟顺自己则是给了何老太一巴掌让她闭嘴，然后大喇喇坐在院里的凳子上，旁边的何老太站在那里不敢出声。 李苟顺的手下大部分都在场子里坐镇，这次出来带的人不多，只有六个，眼下自己身边留了两个，只放出去四个。 以防万一，李苟顺还是向何老太问道：“老太婆，我且问你，那二人可都跟你说了什么特别的？” 他生性谨慎，可不想惹了不该惹的人，在阴沟里翻了船。 “呃。。。没。。。没说什么，就是人还挺好的。”何老太不敢把两人自称纯阳宫弟子的事情说出来，要是李苟顺被吓跑了，她儿子怎么办？ 只把两人给自己准备晚饭的事情说了说。 李苟顺听完嗤笑一声，彻底放心下来：“还是两个活菩萨？嘿嘿，可惜现在要变成泥菩萨了。” 他这些年与很多人打过交道，但凡有点本事的，都是一副目中无人，鼻孔朝天的高人做派，哪会如此行事扭捏，想必真是两个雏儿。 今天真是走运~ 心里想着好事，李苟顺得意地哼着小曲儿，一下一下扣着桌面。 没过多久，门外进来两个人，天黑看不清，他还以为是自己手下回来了，当即问道：“怎么样，肥羊找到了没？” “什么？” 黑暗中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李苟顺这才想起自己手下都带着火把，怎么会摸黑进来，估计是肥羊回来了，怕打草惊蛇，随口编道：“我还以为是王三呢，我家羊跑丢了，让他去找，你是谁？怎么听声音不认识？” 顺便打探一番二人的来历，万一今日走背字，对方真是什么性格古怪的高人，他二话不说立马就走。 “哦，找羊的啊，我们路过这里，在老太家借宿一晚，明天就走。” 路过的？不行，再看看。 李苟顺扭头对何老太说：“何老太婆，你家住了客人怎么也不说一声，去，灯点上拿到院子里来，我跟这位小兄弟好好聊聊。” 何老太左右看看，一咬牙进屋拿出了油灯。 光线照过，一对年轻男女站在院里，男的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女的沉鱼落雁，娇俏可人，看的李苟顺瞪直了眼。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女子手腕间的玉镯，李苟顺随即下定决心干这一票。 娘的，做了！ 来人正是墨非和林沐曦，两人刚从外面回来，便发现院里多出两道人影，一道是收留他们借宿的白发老太，一道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 感受到对方不善的眼神，墨非上前一步将林沐曦护在身后，说道：“我们一路舟车劳顿，现在已经很是疲累，马上便要休息，这位大哥若是有意，明日再来可好。” “哼！这么说，小兄弟是不给我这个面子咯！” 墨非眉头一皱，没有搭话。 谁知李苟顺接着问道：“你们俩孤男寡女睡一个房间？一张床？那你们是什么关系？不像是夫妻，若不从实招来，我就当你们是私奔的姘头，这就报官去也~” 林沐曦闻言忍不住说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与你何干！” “哼！” 李苟顺一拍桌子道：“爷们儿说话娘们插什么嘴！” 他表面生气，实则心中暗喜，他在拖延时间，等散出去的手下回来，此刻就怕两人不搭话。 “你！哼！”林沐曦恨得牙痒痒，正要与李苟顺理论一番，身后传来了几个脚步声。 刚刚出去找人的几个手下寻找无果，举着火把回来了。 “老大，没找。。。” 领头的刚想汇报结果，就发现院里站着一对年轻男女，旋即明白过来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两头肥羊。 李苟顺见手下回来，也不装了，大喝一声：“弟兄们，围住他们！” 刚刚进来的几人，其中一人守住大门，其他人迅速将两人包围起来，一番配合轻车熟路，显然没少这么干过。 房间里也冲出来两人，递给李苟顺一把大刀后一左一右立在两旁。 李苟顺随手把大刀抗在肩膀上，眼里满是戏谑的看着两人。 “老太太，这是何意？” 墨非看着旁边举着油灯不说话的何老太，出声问道。 “这。。。”何老太支支吾吾，犹豫道：“我让你们住一晚，请你们吃饭，你们得还我一份人情。。。” “好，我还你便是，可这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本来他还以为何老太是被胁迫的，现在看来助纣为虐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墨非冷着脸，望向明显不怀好意的众人，生气之余还有几分紧张，他有点担心护不住身后的林沐曦，只能先交流一番，能不动手最好。 “什么关系？等下你就知道了，兄弟们把他们捆起来，记得别伤着他们，留疤了可卖不出个好价钱！” 第19章 遗忘与混乱 李苟顺手一挥，几个手下一拥而上，就要把墨非和林沐曦制服。 来得正好！ 前后左右都是敌人，墨非一只手护住林沐曦，另一只手掐诀一指，金光一闪，前方一个人马上停下动作，一脸茫然站在原地。 再向左右一指，分别飞出两道褐色的光芒，直直没入来人眉心。 “哎呦！” 瞬间，两边人仰马翻，竟然是身体失去了协调，左脚拌右脚摔倒在了地上。 转头看向身后把门的一人，墨非正要继续出手，想不到下一瞬那人见情势不妙，扭头就跑出大门，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哼，跑的倒挺快。” 他这次试着用了一下金系的遗忘法术和土系的混乱法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如果墨非没有记错，障碍技能的成功率和道行高低有关，也就是说，修为境界比自己高的估计很难起效果，所以之前和熊大交手时他也没有使用。 可是用在没有修为在身的凡人身上，墨非一下便让一个打手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杵在原地一脸茫然，还让左右的打手陷入混乱，手脚不听使唤，倒在地上挣扎，怎么也爬不起来。 墨非沉思间，李苟顺见自己的手下都行为诡异，像是中了邪一般，当即将手中的大刀扔在一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磕头边哀求道：“哎呦大仙饶命啊大仙！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仙，大仙我给你磕头了大仙！” 他早年间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邪门事，也亲眼见过有移山倒海之能的仙人，懂得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当场认怂。 若不是有这份决断，两年前他就要被县太爷带人给抓了，哪能像今天这般逍遥自在。 墨非挪了挪地方，带着林沐曦绕出包围，来到李苟顺侧面说道：“行了行了，我可受不起你这大礼，起来说话。” “小的。。。”李苟顺不敢抬头，匍匐在地，低眉顺眼道：“小的跪着舒服！” “随便你。”墨非懒得管他，只是稍微离远一点免得被偷袭。 “谢谢大仙！谢谢大仙不杀之恩！”李苟顺自觉捡回一条命，顿时喜不自胜。 墨非本想让他们赶紧滚蛋，免得打扰自己睡觉，可当他看到旁边不知所措的何老太时，还是决定把事情问个清楚。 “我问你事情缘由，你从实招来！”墨非朝地一指，一道闪电击打在李苟顺身旁一寸的地面，扬起一阵灰尘。 李苟顺吓得眼皮直跳，急忙叩首道：“大仙有什么尽管问，小的一定实话实说，若有半分隐瞒，必遭天打雷劈！” 噼啪！ 又一道闪电在他旁边落下，惊得李苟顺浑身发抖，却又拼命控制着不敢乱动。 林沐曦凑过来小声问道：“他还没说话呢你劈他干嘛？” 墨非也小声回到：“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天打雷劈我就想劈他。” 林沐曦翻了个白眼。 呵，恶趣味！ 想了想，墨非出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想做什么？一五一十细细说来。” 李苟顺知道有些仙人，有识人心意的手段，他不敢隐瞒，便声音颤抖回答道：“小的。。。小的叫李苟顺，来这里要债的，想。。。”说到最后有些难以启齿。 “说！” 李苟顺看着面前男子手上流动的电光，不由心里一颤，刚刚他可是看得清楚，大仙对手下出手的法术和准备用在自己身上的可不一样。 琢磨一番，李苟顺从头开始说道：“小的。。。小的是开赌场的，何家大儿子在我那输了钱，欠了债，既没有钱还，也没有值钱的物件抵，今天小的本来在隔壁村收债，晚上收到何老太传信说。。。说有肥羊在这。。。” 墨非将目光转向何家老太，何老太见状哎呦一声也跪倒在地，哭嚎道：“仙人明鉴啊，老太我。。。老太我没办法啊，他们说，三天还不上钱我儿子就没命啦，何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断了香火，谁给我养老送终，下到九泉，怎么有脸见何家列祖列宗啊~” 李苟顺闻言两眼一瞪，怒骂道：“嘿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老子明明给你说的是三天一只手，到你这就成没命了是！” 接着对墨非谄笑道：“大仙！大仙这老东西骗你的嘿！” 墨非不为所动，只觉得无趣。 一个为了自己儿子的命，为了自己的后半生老有所依，不惜出卖萍水相逢的路人。 一个为了钱财，为了自己过得更好，轻易动手抓人。 都不是什么好人啊。 看了一眼林沐曦，她眼里闪闪发光，似乎感觉很新鲜？ 暗叹一声，感到心累的墨非接着问道：“欠钱的三天要砍一只手，那我们要是被你们抓住呢？又是什么下场？” “这。。。”李苟顺犹犹豫豫不敢说。 何老太听到了，哭声一止，大声道：“大仙！大仙我知道！我刚才都听见了，他们说啊，要夺了你们的财物，绑起来侮辱，一个一个上，糟蹋完了，最后再把你们俩卖到醉花楼去，刚才不让伤到你们，就是怕留疤卖不出高价！” “嘿你个老东西！想死是！”李苟顺气急败坏，就要一把掐住何老太的脖子。 墨非出声制止道：“你们俩等会儿慢慢理论，何老太，李苟顺给你许了什么好处，让你心甘情愿出卖我们？” “咳咳！”从李苟顺手里挣脱出来，何老太咳嗽几声答道：“他。。。他答应宰了肥羊的三成抵掉我儿子欠的债！” “你儿子欠了多少钱？” “大仙，她儿子欠了我二十两银子！”说话的是李苟顺，他愤愤不平的瞅着何老太，想着回去就给她儿子剁巴了喂狗。 “那你觉得卖了我们俩能有多少钱？” “小的。。。小的不知道。。。”李苟顺弱弱道。 墨非觉得很不耐烦，晃了晃手中金光道：“说！” “大仙。。。大仙您应该能卖个。。。十两银子。。。”李苟顺比划着说道。 才十两？ 墨非感觉这还是李苟顺往高了说的，估计实际还要低一点。 “那我呢那我呢？”林沐曦迫不及待跳出来问道。 第20章 商议 “您。。。您的镯子得值个十两！” 墨非脸一黑，自己还不如玉镯值钱。 “那我本人值几个钱？”林沐曦继续问道。 李苟顺谄笑道：“您比醉花楼的头牌花魁都漂亮，肯定比她值钱多了！” “真的假的？那头牌值多少钱？”墨非好奇道。 “嘿嘿！大仙有所不知，去年有一富商想给那位花魁赎身当小妾，醉花楼开出的价格是一千两！” “白银？” “黄金！” “从那以后，那花魁就改名叫——千两金！” 墨非跟林沐曦面面相觑，二十两银子就让何家儿子要丢了性命，而那个醉花楼的花魁要卖一千两黄金？ 看看得意洋洋的林沐曦，墨非继续说道：“这么说来，卖了她一个人都够还完赌债了？” 身旁的林沐曦不满地拍了他一下，墨非不为所动。 “呃。。。也不一定。。。”李苟顺娓娓道来。 “醉花楼开价虽然是一千两黄金，但那富商也不是冤大头，一气之下就不赎了，也算是挂着个空价，当成一个提高身价的噱头，真要卖人进去，层层盘剥下来，能有个一百两银子就不错了！” 墨非算了算道：“分出来就是三十两银子？那也还是够的啊。” 李苟顺搞不清楚大仙算这个钱是为了什么，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讲：“那倒也还没完，这一路上兄弟们的辛苦钱，二位大仙的吃穿用度钱，可都是要从这份银两里扣掉的，扣完之后，估计也剩不下多少。” “什么？！一百两都不够还我儿子欠的债？！”一旁的何老太不干了，要是抓走两人也不够还债，那她出卖良心又是图哪般？ 李苟顺不屑道：“哼！人要我们抓，钱要我们卖，你个糟老婆子就送了个信，力都是我们出的，最后分你一点还有什么不乐意？” 何老太一下失了魂一般，一屁股坐倒在地。 不知道为什么，墨非居然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 摇了摇头，抛开李苟顺和何老太的恩怨，墨非解除了李苟顺手下的法术，怕时间长了出什么问题，毕竟是头一次用，得小心点。 “叫你的人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不许动，我们出去商量点事，要是我回来看到人不见了，有你好看！” 李苟顺连连称是，和自己手下排排蹲下。 看到大仙带着仙女出门，他悄悄问手下：“哎，你们刚才什么情况？” “我不知道啊，就一下子，忘了自己要干嘛，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我刚刚想迈左腿，动的却是右腿！想往上看，眼睛却朝下！” “我跟你差不多，明明醒着和喝多了一样，分不清上下左右！” 众手下七嘴八舌，诉说着自己的遭遇，说完，皆是遍体生寒。 李苟顺暗自庆幸手下没看到自己的丑态，随后数了数发现少了一人，便问道：“哎，崔三那小子呢？怎么没过来？” “哎就是啊？人呢？” “跑了？” 李苟顺闻言痛斥道：“他娘的真不讲义气，跑也不知道带上老子！” 众人纷纷附和，对跑掉的崔三口诛笔伐，丝毫不提刚刚有多狼狈。 墨非带着林沐曦到大门外，商量起如何处置这些流氓地痞。 “要一巴掌把他们都拍成血雾吗？”林沐曦上来提议道。 墨非点点头，说道：“可以呀，你去，我给你把风。” “啊？为什么是我去？”林沐曦诧异道。 “因为我不会。。。” 林沐曦眨眨眼，表示她也不会。 墨非现在会的法术里，能电人埋人砍人，就是没有能一巴掌把人拍成血雾的。 “你不会你为什么这么说？” “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反派喽啰被正义的主角一掌打成血雾！” “你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沐曦思考一下，继续提议道：“那把他们都杀了？” “为什么？” “行走江湖就是要杀伐果断！”她用手掌在空中比划着。 “可我连只鸡都没杀过哎！你要我杀了他们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没事，我来！” 林沐曦一甩手腕，玉镯化作一把长剑，落在她手里。 噌的一声，长剑一甩，林沐曦一脸严肃地往屋里走。 走出几步，林沐曦扭头看向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墨非问道：“你怎么不拦着我？” “拦你干嘛？你要是真敢动手，我立马转身就跑，躲得远远的。” 自己还是只温顺的小绵羊，怎么可能跟凶狠的大灰狼待在一起。 命不要了？ 林沐曦秀眉一皱，腾腾小跑回来，气鼓鼓瞪着墨非不说话。 墨非看她一眼，叹气道：“就知道你也不敢，毕竟厨房都没去过的人，哪下得了手！” 林沐曦泄气道：“那怎么办。。。” 墨非沉吟一会儿，和林沐曦商量好一些细节，二人便回到院子里。 东倒西歪的椅子旁，蹲着一圈壮汉，何老太失了魂一般，坐在厨房门口没有动静。 “咳嗯！”墨非咳嗽一声，吸引院内众人的注意。 随后开口道：“何老太，你收留我二人借宿，于我二人有恩，但意图谋财害命，今晚过后，我们互不相欠。” 何老太听见了，竟又哭嚎起来。 “哎呦喂！我是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可。。。可你们神通广大，这不是没事吗？” “老太我留你们借宿，便是有恩于你们，你们总不能。。。总不能忘恩负义，看着我去死！” 墨非眉头一皱，林沐曦开口道：“哼！本以为你个慈祥的长辈，谁知心肠如此歹毒，你儿子的命就是命，我二人的命就不是命了？要不是我二人有所防备，被你卖了都不知道！到时候下场有多惨，你会不知道？” 大流氓李苟顺抱着头，像个鸡仔一般安静，只求两位仙人别想起他，把他当个屁给放了。 “这。。。那我儿子怎么办啊？呜呜呜~”何老太无言以对，只呜呜大哭。 “别哭了！”墨非打断她，说道：“我二人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这里给你出个主意，你看行不行。” “你那儿子沾了赌瘾，已经是废了，就算要回来，哪天也得把你给赔出去，还是不认他为好。” 第21章 要千两金 何老太急了，哀求道：“大仙啊，他就算千万般不是，那也是我的儿，是从我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啊，咱为人母，哪能不要自己的儿啊！再说了，不认他，老太婆一把老骨头，谁来给咱养老送终哇？” 前面说再多都是铺垫，最后一句，才算是说出了她的担忧。 “说的也有些道理。”墨非点点头，转而指着李苟顺说，“何老太，你觉得李老大这个人怎么样？” 何老太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也不敢得罪李苟顺，只得称赞道：“李老大他。。。他一表人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名人！” 说到最后何老太都觉得词穷，可墨非不介意，他要的只是一个态度。 点点头，墨非转身向李苟顺问道：“李苟顺？” “小的在！大仙有何吩咐？” 李苟顺听到墨非跟何老太说着说着又叫他，不由心里一颤，立刻应道。 “你说，今天这个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果然，兴师问罪来了。 李苟顺挠挠头，试探着问：“这。。。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损伤，要不，就算了？” “啊？”林沐曦顿时不满，大声呵斥道：“恬不知耻！光天化日之下，你带着一群打手强闯民宅，竟还想。。。竟还想图谋不轨！要不是我们技高一筹，只怕是。。。只怕是。。。” 越说越觉得委屈，林沐曦说到最后，突然头一转，埋在墨非肩膀上，身体微微颤抖。 “呜呜呜~” 哭声传来，墨非不知所措，李苟顺也想一起跟着哭。 本来按照他的设想，大家误会一场，也没有产生什么实质上的损伤，就当不打不相识，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交个朋友算了，道上的人都是这么个流程。 谁知大仙的女眷如此胆小，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这下怕是难以善了了。 李苟顺恶狠狠瞪了一眼何老太，暗恨要不是老太婆多嘴，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现在哪会如此被动。 思来想去，李苟顺想不到该怎么解决，只好问道：“那。。。大仙您说要怎么办？” 墨非轻轻抚了下林沐曦的头发，心想刚刚没商量这么一出啊，听到李苟顺的疑问，他也没有急着回答，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嗯。。。” 李苟顺见状，一咬牙，起身喊道：“大仙我懂！就按道上规矩，小的剁下这一只左手，给大仙赔罪！” 说完抄起刚刚扔在一旁的大刀，伸出左手，眼睛一闭，用力往自己左手手腕上砍去。 一刀落下，想象中的剧烈疼痛并没有出现，李苟顺睁开眼，没有看到鲜血横飞的景象，发现自己一刀砍在了地上，抬头望去，就见到墨非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 “行了行了，还嫌不够恶心是？”墨非只觉得无语，怎么这些人一言不合就喜欢动刀动枪的，和谐一点不好吗？ 刚刚他在无奈之下，用混乱法术让李苟顺砍歪了。 砍一只手是很简单，但对他和林沐曦两个人来说，要李苟顺的一只断手有什么用，平白无故恶心自己，倒不如要点有用的。 “你的手还是给你自己留着，下次再这么干，你砍到的可不会是地面。”墨非指了指李苟顺的脖子。 李苟顺苦着脸，他也是头一次跟修行者结仇，当自己混江湖那一套对方不接受时，他完全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满意。 苦思冥想一番，李苟顺想起自己谋生的路子，便低声问一旁的手下有没有什么主意。 几个手下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个平时就有几分机灵的手下低声对李苟顺道：“老大，依我看，咱们今日要想保住性命，除了看自己有什么，还得想大仙缺什么！” “废话，老子要是知道大仙缺什么，还需要问你们？”李苟顺气急，又不敢太过放肆，硬生生忍住了给小弟脑袋一巴掌的冲动。 “老大别急啊，我听茶楼那说书的说过，修仙的人要什么。。。什么‘财侣法地’？别的咱也不懂更没有，只有这财？”手下搓搓手指。 李苟顺看懂了，手下的意思是破财消灾。 “财帛乃身外之物，本尊可不稀罕。”他们的动作墨非看在眼里，悠然出声道。 听到墨非这样说，李苟顺指着房间劝道：“大仙您是世外之人，不稀罕这些黄白之物，可此番入世游历，没钱终归是多有不便，最起码的，要是有钱，您和您师妹也不用住这种破地方？” “这。。。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等入世修行，免不了要与这些俗物打交道。” 墨非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挥挥手道，“也罢，想来尔等也没什么能让我看的上眼的东西，便拿些钱财来，速速离去罢！” 有戏！ 李苟顺真是松了一大口气，只要不是让他留下性命，多少钱他都能接受。 当即赞叹道：“大仙真是大人有大量！不似我等俗人，只知道打打杀杀！” 随后马屁如同不要钱一样从李苟顺嘴里滔滔不绝，听得墨非一张严肃脸都快绷不住了，咳嗽一声喝止道：“闭嘴，天色已晚，没人有空在这听你废话。” “啊。。。是大仙。。。”李苟顺这才安静下来。 墨非拍拍林沐曦的后背，柔声道：“师妹，师妹？” “嗯？”反应过来是在叫她，林沐曦抬起头来，眼眶有些泛红。 这是真哭了？！ 墨非震惊之余，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她一个第一次离家在外的女孩子，柔弱一点也很正常。 “师妹你说，我们要他多少财帛合适？” 因为被占了口头上的小便宜，林沐曦先是瞪了墨非一眼，然后犹豫道：“要不，就一千两黄金算了。” 她也不知道该要多少合适，但刚刚听李苟顺说醉花楼的头牌值一千两黄金，那给自己的赔偿总不能比这个数少？ 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很不值钱？ “这。。。”李苟顺脸色难看，暗暗后悔刚刚自己嘴不把门，提什么千两金的故事。 这下可好，他去哪拿出一千两黄金？ 第22章 结为母子 李苟顺只得哭丧道：“大仙，小的。。。小的做得是小本生意，小的实在没有这么多啊！” 他一个开地下赌场的要是都能拿出一千两黄金，那些商贾都还做什么生意，都来开赌场不就完了。 “没有？”墨非皱眉，不满之意溢于言表，叹了口气问道：“那你有多少，说来听听？” 李苟顺先是从身上翻找，又跟一众手下拼凑，最后拿出一个锦囊将财物装起，恭敬地递给墨非，小心解释道：“大仙莫怪，小的这次出来身上就带了一百两银票，加上兄弟们身上的，一共就一百二十五两银子。” 这是他现在身上能拿出来的全部家当了，如果大仙还不满意，那他只好请大仙跟自己走一遭赌坊，到时估计还能再凑出个一千两白银来。 “哦？一百二十五两？”墨非也懒得细细查看，随手掂量了一下重量，追问道：“那还差多少，能换一千两黄金？” 李苟顺心想大仙问这个难不成要去买那花魁？ 但又不敢问出来只好老实回答。 “这。。。大概是一两金换十两银，大仙若是要换，还得凑九千九百两银子才行。” “那也就是说，你还欠我九千九百两白银？” 莫名其妙从债主变成了欠债的，李苟顺敢怒不敢言，苦着脸点头称是。 “大仙若是不嫌弃，可以跟小的回临月城，到小的赌坊去取，还能。。。还能再凑一千五百两！”李苟顺咬着牙，心里都在滴血。 可为了活命，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墨非闻言摆摆手道：“你是觉得我们很有时间吗？” “这。。。”李苟顺心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他怎么样？ 就在李苟顺纠结不已间，墨非突然说道：“李苟顺，你觉得何家老太，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李苟顺听到这个刚刚问过何老太的问题，此时又抛给了自己，顿时一头雾水。 “就是，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李苟顺更加疑惑，但还是硬着头皮称赞道：“何老太她。。。她。。。慈眉善目，年轻的时候想必也是个大美人。。。” 难道说？ 李苟顺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头皮发麻。 墨非点头道：“很好，这么说二位对彼此印象都还不错。” 李苟顺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只听墨非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说了。” “何老太，你借着我等留宿的机会引来恶匪，想对我二人图谋不轨，但也算是事出有因，救子心切，我们不想追究，但也不可能帮你救回儿子。” 何老太听到儿子还是回不来，便嘴巴一张大声哭嚎起来。 “哎呦喂，儿子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我还是死了算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乱蹬，扬起一阵灰尘，大喊大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刚刚已经见识过这招的墨非，不急不忙继续道：“不过嘛，你要儿子，这里不是有一个现成的？” 何老太闻言瞬间就停止哭闹，呆呆的望着墨非，诧异的 “啊”了一声。 “李苟顺，既然今日你与何老太二人有缘，不如我们二人就与在场诸位一起，做个见证，你就与何老太结成母子如何？” 这就是墨非和林沐曦商量的结果，让这两个恶人互相折磨去。 李苟顺是开赌场的恶棍头子，何老太是坑害路人的黑心老人，可以说谁丢了性命墨非都不会觉得可惜，但他和林沐曦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那就来一招借刀杀人，让两个歹人自己博弈去。 而这两个人中，明显何老太处于弱势，所以墨非让在场的人做个见证，必要的话强迫李苟顺发个毒誓，让李苟顺有所顾忌，下手不能太直接。 最后，墨非会对这些人使用遗忘法术，让他们忘了自己和林沐曦的样子，以后见到了都不知道有仇。 这样一来，墨非和林沐曦没了麻烦，李苟顺不用还清剩下的九百两，何老太老有所依，各方都皆大欢喜。 哦对了，还有何老太的儿子，一下成了赌坊老大的兄弟，怕是做梦都能笑醒。 至于他们以后如何勾心斗角，如何阴谋暗害，那都不关墨非的事情，或者说那便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李苟顺莫名其妙多了个看不顺眼的老母，何老太多了个看自己不顺眼的义子，都有他们好受。 山高路远，大家后会无期。 “这。。。大仙何出此言啊！”李苟顺当然是不愿意多个累赘，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如今拜个老娘是怎么回事。 但他的便宜老娘可不这么想，思索一番后竟是喜出望外，“那感情好哎，李老大他一表人才，当我儿子那是我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也不是傻子，自家儿子什么德行何老太清楚的很，往后再出什么事谁也说不准，指望给自己养老怕是没有希望，现在李苟顺受制于人，如果能趁此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认下这个义子，那往后余生，可就有享不完的福分了。 “嘿！老东西，蹬鼻子上脸是？”有人想往自己头上爬，李苟顺自然是相当不满。 然而这种事情墨非只需要有一个人答应就够了，他只问了一句李苟顺剩下的九千九百两银子什么时候送来，李苟顺就懂墨非是什么意思了。 摆在他面前的就三条路，要么掏空家底后半辈子给大仙还钱，或是不管不顾在这丢下性命，再者顺着大仙心意认下这个老娘。 很明显，相比起前两条路，认个老娘已经是代价最小的选择。 无奈之下，李苟顺只得答应下来，并承诺先将何老太接回家里，挑个良辰吉日大操大办一番，可墨非不想他拖延时间，李苟顺也只能在手下的见证下，立誓拜何家老太为义母，恭恭敬敬给何老太磕了三个响头。 最后一干人等，带着脸上笑出一朵花儿来的何老太，灰溜溜离开了何家院子。 等走出一里地，心不甘情不愿的李苟顺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突然惊悚的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刚刚那对男女长什么样子。 第23章 卖包子的大叔 此时，在何家院子里，墨非和林沐曦处理完一众人等，都是长舒了一口气。 二人初入江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商讨下来也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大问题。 疲惫之下，两人再次回到了厢房中，看着满屋狼藉，林沐曦咬着银牙就要去砍了那些地痞流氓，好不容易才被墨非劝说下来。 大晚上的去哪找啊。 重新收拾完，二人皆是哈欠连天，上下眼皮一合就睡了过去，再睁开，天就亮了。 醒过来的墨非，环顾四周简陋的房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自己的穿越不是一场梦。 恍如隔世间，他想起李白的一句诗—— 拔剑四顾心茫然。 “啊~”同处屋檐下的林沐曦伸了个懒腰，像只养尊处优的猫咪，伸展着纤柔的躯体，“真是。。。够难受的。。。墨非你要不要猜猜看，我一晚上醒了几次？” 她这毫无防备的样子，拉回了墨非飘忽的心神，掰着手指数了数答道：“大概有七次。” “！”林沐曦一下清醒过来，双手抱胸警惕道：“你怎么知道！” 墨非当然知道，因为他自己也没睡好。 床板动一下就嘎吱作响，身旁林沐曦翻身的动静，他想不注意都难，仔细想想在这里留宿似乎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早知道在野外露宿说不定还能睡得更舒服一点。 应付完林沐曦，墨非来到院子里，准备去厨房把剩下的两个地瓜处理一下，当做他们俩今天的早饭，猛地闻到一股面粉被蒸熟散发出的香气。 咽了口口水，墨非回到房间跟正在收拾衣服的林沐曦要了点银子，走出何家院门。 在村子路边看到一个货郎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带着蒸好的包子，正在四处叫卖，不过村里大多是农家人，舍不得花钱买，所以货郎一派生意惨淡的样子。 只有零星一两个妇人，身边带着眼里满是渴望的小孩子，她们一手交过铜钱，另一只手用瓷碗接过热气腾腾的包子，小心翼翼吹了吹，掐下一指，塞进儿童嘴里，顺手抹干净小孩嘴边的哈喇子。 香气随着热气，飘进墨非的鼻子里，确定包子没有问题，墨非咽了口口水，上前问道：“这位。。。老叔，请问一下包子怎么卖？” 货郎是个头戴斗笠的中年汉子，听到问询，笑着回答道：“素包子一文钱一个，肉包子两文钱一个，客官您要几个？” “先各来一个尝尝。” “好勒！客官您放心，要是不好吃啊，咱不要钱！” 这货郎倒也是个爽快人，当即将两种包子各拿出一个递给墨非。 现在肚子空空，墨非顾不上客气，一手抓着一个，先咬了一口素包子。 白菜萝卜馅儿的，清甜爽口。 再咬一口肉包子，香气四溢。 三下五除二，墨非把两个包子两口吃完，拿出一颗碎银递给货郎，赞叹道：“老叔的手艺真是不错！这些钱能买多少包子，荤素各一半都卖给我。” 货郎瞬间乐开了花：“嘿！那可不，这包子馅的配方可是我太爷爷传下来的，听说啊，是有仙人相授！” 林沐曦还在等自己，墨非可没时间听货郎讲他太爷爷的故事，急忙出声道：“老叔先把包子给我，我。。。我家人还等着吃呢。” “哎呦！是你家娘子？那可得赶紧给她尝尝。”说完，货郎拿出几张油纸，包了十几个荤素包子进去，打包好递给了墨非。 “今天算你运气好，本来啊，我这包子是要到临月城去卖的，刚好这村子里有个小娃娃，哭着喊着非要吃我们家包子，你才有这口福！” 临月城？ 想来是附近比较繁华的城池，墨非便跟货郎打听了临月城怎么走。 “后生你也要去临月城？” “对，我们。。。我们是从外地来省亲的，要去临月城，昨天在这里落脚一晚。” “嗨~”货郎摇摇头，看上去颇为替墨非可惜，“你们顺着官道往东走，再走五里地就能到临月城，到时哪怕来不及找亲戚，就是住店也比在这舒坦？”货郎打量着远处破落的何家院子，眼里满是不屑。 墨非闻言连连点头称是，顺便打听了一下临月城里的情况。 比如有没有马车售卖，让不让外人进城，有没有什么出名的地痞流氓之类。 卖包子的货郎在临月城卖了半辈子的包子，对各种事宜都熟悉，今天碰到墨非这个识货的大客户，也是打开了话匣子，一一告知了城内情况。 车行在城北，那里可以买到马车和马匹，如果有需要，可以雇佣驾车的车夫，甚至可以到对面的镖局请镖师护送。 临月城作为房尚国临海的一座小城，管理并没有多么严格，只要不是太可疑，基本都会放行。 最后，货郎看了看左右，一只手捂着嘴边小心翼翼道：“要说这临月城最出名的恶匪，那非得是疯狗——李苟顺不可！” “他平日里开着一间赌坊，多少人在那输的倾家荡产，他就是用这些钱，养了几十号打手，还有三条凶狠的恶犬！咱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遇到他都得躲着走，一不小心得罪了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墨非没想到这样都能听到熟人，一下子来了好奇心，“那，临月城就没人管他？” “哎呦喂！谁管啊？那临月县令都是他认得干爹，谁还能动得了他？” “人家都说啊，每年那李苟顺都能给官家上供一笔不少的供奉，官家护着还来不及呢！” 想不到昨晚那认怂的李苟顺还真是个人物，不过墨非觉得自己也未必碰的上他，简单答谢货郎后便没再放在心上。 说完之后，货郎告辞一声，推着独轮车往西边走去，他今天蒸好的包子被墨非买走了大半，现在已经不剩下多少，没必要再跑一趟临月城，路过几个村镇时转悠一圈，差不多就能卖完。 墨非则是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何家院子。 “买什么东西要这么久啊~”林沐曦一只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靠在桌子上，见墨非进来，幽怨的眼神像利剑一样刺向他。 “呐~路上的粮食有了。” 第24章 临月城轶事 没有馅料的白面馒头，不容易腐坏，可能更适合充当他们路上的干粮，但墨非跟林沐曦现在根本没得挑，有的吃就不错了。 路上有机会再进行补充。 将纸包放在桌子上，仿佛能看见淡淡的香气透过油纸，散发到空中，林沐曦的鼻尖颤了颤，眼里放光一般，望着桌上的包子。 墨非解开一个递给她，又拿起一个塞进自己嘴里，荤素不分，吃到什么算什么，吃到什么都好吃。 自己胡吃海喝间，墨非注意到，林沐曦吃起东西来小口小口的，很有风范，哪怕腹中空空如也，依然保持着良好的教养。 到最后，墨非包子吃饱，就直直盯着林沐曦看，想着像她这样的人，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剩下这些先收起来以后路上吃？”林沐曦说道。 她吃了两个包子就吃饱不吃了，也没有对包子的口味有什么评价，要不是她问话墨非还以为是自己饿的太狠才会觉得很好吃。 “两个就不吃了？”他自己回来以后又吃了四个，算上一开始尝的两个，墨非一早上吃了六个拳头大的包子。 “我吃饱了啊。”林沐曦理所当然道，她饭量本来就不大，包子用料又实在，两个已经是她的极限。 听到这里，墨非突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经常和姐姐比谁吃得多，你吃一碗我就吃两碗，你吃两碗我就吃三碗，吃得家长们急忙夺下碗筷，直呼不能撑破了肚子。 往事浮现心头，他情不自禁炫耀道：“太少了，今天早上我一共吃了六个呢~” 林沐曦闻言满脸震惊，惊讶道：“你是猪吗？一大早吃那么多！” 墨非嘿嘿一笑，不以为意，自己吃饱了再说。 吃完，林沐曦将剩下的包子装好，收进乾坤袋里，休息一会儿后，墨非将厨房两个地瓜拿上，关好门窗，和林沐曦一起走出了何家院子。 这个院子的地契早已被何家儿子抵押出去，过了不知道几手，如今归属在哪已经没人理得清楚，就算变卖出去，破败的院墙，腐朽的家具，大概也值不了十两银钱，还不够人劳心劳力的。 随着何家老太跟着李苟顺在昨晚离开，墨非和林沐曦也即将上路，这里彻底空置下来。 犹豫片刻，墨非还是用挂在门后的铜锁，将院门锁好，钥匙塞在木门下面的缝隙中，想着若是有落难之人，起码有个遮风挡雨的去处。 一路说说笑笑，墨非和林沐曦沿着官道向东走，随着路上行人渐多，他们终于在正午时分看到了临月城。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由石头堆砌起来的城墙，城墙表面的石砖坑坑洼洼，一看就已经经历了不少年头，几处颜色不太协调的部分，应该是修缮过的痕迹。 就像货郎说的那样，临月城不大，看守松懈，城墙上也没有守卒，只有中间开出一扇红漆木门，旁边站着两个官兵正在聊天，对过往的行人视而不见。 两个守卫左边的叫王军，右边的叫章飞，他们是临月城驻军的士卒，今日轮到他们二人负责看守城门，巡查往来可疑人物。 本来临月城一个屁大的地方，几十年来都没有出过什么大事，他们二人看守城门本来是一件轻松随意的闲差。 但是不巧，前日里城内传闻，有采花大盗出没，偷走了许多貌美女子的衣物，甚至包括了醉花楼的花魁，而且至今还未捉拿归案。 据说不乏达官贵人的家眷，以至于巡捕衙门开出了八十两纹银的巨额悬赏，誓要在七天之内将其捉拿归案！ “王哥你说，那采花贼是能飞天遁地不成？听说衙门出动了七成的人手，设下天罗地网，连根毛都没抓到。” “嗨！他要是能飞天遁地，还当什么采花贼？那醉花楼的妹妹，如果听说你有这等本事，一个个都倒往你身上贴，还他娘的不要钱！” “那怎么抓不到人呢？” “依我看呐，既然不是贼难抓，那就是那些捕头捕快，通通都是饭桶！连个小蟊贼都抓不到，害得年轻貌美的小娘子，都不敢把衣服晾出来了。” “王哥说的是啊！不过，要小弟我说，那采花贼可能就在一众捕快中间，如此一来，自己抓自己，那怎么可能抓得到嘛！” “哦？章老弟这个说法倒是新奇，采花贼就在捕快里面？” “哎，这可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说书先生们讲，这个啊，叫灯下黑！王哥，可不敢传出去让旁人听了去。。。也说不定啊，那采花贼早就跑出了城外，捕快们才找不到人，等风头一过，今天正往城里走呢！” “章老弟高见啊！我看，这临月城的捕头，合该你老弟去教他两手！” “哈哈，就是！我爹也说我从小就聪明，是当天下第一捕快的料！要不是家里穷当了大头兵，咱多少得是个六扇门的一等捕头！” 谈笑间，两人瞥到不远处走来一位身着青色罗裙的美貌少女，不由多看了两眼，随后想起刚刚的猜想，瞬间眼里精光一闪，看向进城的人流时，不由带上了审视的目光，看谁都有可能是采花贼。 来人正是林沐曦，而墨非因为担心发生意外，就抱着小心谨慎的心态，仔细观察周边，脚步慢了几分，等他望向林沐曦时，就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了。 走在前面的林沐曦，此刻正一脸兴奋，两只眼睛转来转去，看哪都觉得新鲜，尤其是城内一个卖面具的小摊位，竹竿上挂着几副奇形怪状的面具，深深吸引了她的目光。 眼看她小跑两步，已经越过了城门，往小摊位去了，墨非急忙就要跟上。 “哎你，站住！说你呢！” 突然间，两条胳膊一左一右拦住了墨非的去路，胳膊的主人正是刚刚还在聊天打屁的守卫，王军与章飞二人。 他们拦住墨非，神情严肃，眼含疑光。 “啊？两位大哥，你们拦着我做什么？” 难道是要钱？ 一想到一些刁难收取过路费的经典场面，墨非心里一叹。 心想难道自己看起来像是有钱人吗？ 第26章 住店 看着眼前头戴兔子面具，露出鼻子嘴巴的林沐曦，墨非隔着几步远都能感受到她散发出来的青春活力，他的心情不由受到感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种跟人一起逛街之类的事情，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干过了。 于是，在临月城城门口的大街上，一对年轻男女戴着面具，嬉笑打闹，吸引了无数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视线。 远处茶楼上，有一道目光尤为特别，那是来自一个扇着纸扇，扎着发髻的公子哥。 他望着街上的林沐曦舔舔嘴角，整个人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仿佛一个猎人盯上了心仪的猎物。 “赵公子，您要的茶点来咯！” 随着旁边茶楼小二一声吆喝，这个姓赵的公子哥回头瞄了一眼自己的餐桌，再转头时街上已经不见了那道倩影。 “小二，刚刚街上那女子？” 小二说以前从未见过，猜测是刚从外地来，路过临月的。 “赵公子若是有意，嘿嘿~我其实看到一点东西。”小二搓搓手，谄媚的脸上带着一丝贪婪。 “有屁快放！”赵公子随手掏出一块碎银子，扔给茶楼小二。 小二接过碎银子，嘿嘿一笑，小声说道：“赵公子可能没看到，那对年轻男女，往临福客栈去了。” “哦？住临福客栈？” 看来那二人真是过路的旅人，住得还是自家的产业。 赵公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是临月赵家的大少爷，从小锦衣玉食，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而赵家在临月城建城之初就已经存在，发展到今天，可以说是临月城第一大家族，正因为如此，他前些日子干的事情才在各方博弈下隐瞒了下来。 毕竟，官府要的是统治的稳定，赵家要的是一个没有污点的继承人，双方不存在无法调和的矛盾。 吩咐家丁盯着客栈往来人员，赵公子便起身回家，准备晚上就去会一会那对男女，尤其是那位貌若天仙的女子。 临近正午，墨非和林沐曦在临福客栈大堂，靠近窗边的位置上相邻而坐，他们要了两碗牛肉面，正吸溜的吃着，刚刚买来的两个动物面具此时已经摘了下来，随意地叠放在桌子上。 墨非很快把自己那一碗吃完，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儿，然后扭头撑着下巴，认真观察林沐曦的动作。 只见她挑起一截面条，包裹住一块牛肉，再小心吹两口气，最后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一番，缓缓咽下。 喝一口热汤，呼出一口热气，眼睛微微眯起，好像有些被烫到。 墨非不由感到好奇，客栈的牛肉面虽然不难吃，但也就是正常水准，墨非却感觉林沐曦吃的很开心，不禁问道：“这里的牛肉面有那么好吃吗？” 林沐曦闻言，手中的筷子放到碗沿，将还剩下一半的牛肉面，连汤带碗轻轻推到墨非面前。 墨非微微一怔，也不跟她客气，接过来将剩下的一半吃完，林沐曦则是捧起盛有茶水的瓷碗，小口抿着。 “其实一般般，牛肉有点老，还不够入味，面条不够劲道，汤里放的盐还多了点。” 林沐曦这样点评道，她虽然没进过厨房，但吃过的美食数不胜数，这里的牛肉面水平如何她还是心里有数。 “可是你好像吃得很开心？”墨非吃面间隙问道。 林沐曦摇摇头，解释道：“开心又不是因为它好不好吃，我只是在这里体会到了，与以前十几年间所经历过的，完全不同的事物，所以从心底里感到新奇和愉快~” 放下手里的空碗，墨非说道：“那我跟你倒是完全相反，我更愿意处于熟悉的环境，十年二十年不挪窝也不会感到厌烦。” 以前的人生里，除去读书工作以外，他的人生大多都是窝在家里度过，对外出旅行毫无兴趣，甚至对到陌生的地方感到抗拒。 所以对墨非来说，当他一觉醒来，直接出现在另一个世界时，很难高兴的起来。 如果不是林沐曦身上有那种熟悉的感觉，墨非可能不会答应和她一起去遥远的玄台宗。 “没关系，新的人和事只要相处够久，自然会熟悉的。” 林沐曦安慰他一句，听在墨非耳中总觉得像在暗示什么。 午饭一吃完，困意席卷而来。 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林沐曦看见，笑他吃了就想睡，还说不是头猪。 墨非无力反驳，解释说这是读书时候养成的习惯了，中午不睡一会儿，下午就没有精神。 两人坐在座位上喊小二过来，先结了两碗牛肉面的钱，又开口想定下两间客房，谁曾想小二闻言露出为难之色。 “这。。。二位客官，真是不巧，小店近日整修，客房只剩下一间~” “啊？” 墨非一脸狐疑，世上还有如此凑巧之事？ “怎么？”林沐曦一拍桌子，对墨非不满道：“跟我住一间房还委屈你了吗？” 她都这么说了，墨非还能说什么？ 只好跟着小二上楼，和林沐曦一起走进客房。 “二位客官，有事请到大堂喊我，各种需要尽管吩咐便是，就先不打扰二位了。” 等客栈小二离开，客房房门一关，幽静的房间里又只剩下墨非和林沐曦两个人。 本来昨晚就没睡好，困意上涌的墨非，走几步一下扑在床上，眼睛直接闭了起来。 林沐曦见状没好气的摇摇头，随后眼睛一转，开口道：“墨非你先别急着睡啊~我们来商议一下，接下来做什么。” “啊？就不能等我睡醒了再说吗？” “那当然了。” 看到房间里还放着笔墨，林沐曦拿起一张纸铺开到桌子上，将毛笔沾染上墨汁，写了一个“一”字。 “首先，下午先在城里转一圈，说不定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看到。” 又是逛街啊，墨非昏昏沉沉想到，嗯了一声当作答复。 “晚上做什么到时候再说，视情况而定。” 林沐曦嘴上这么说，但她此时神情兴奋，两眼放光，在纸上写出来的完全是另外三个字。 醉花楼~ 第27章 修行与华灯 “可以。” “然后呢，我们明天先去买一辆马车，再带着马车去粮店买粮食，嗯。。。粮食先放在马车里，然后再偷偷装进乾坤袋，以免惹人生疑。” 林沐曦在纸上写下马车和粮食，扭头看了一眼墨非，又在后面加了一个衣物。 “啊。。。” 墨非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沉沉睡了过去。 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林沐曦不再说话，自顾自在纸上写下路上可能需要的东西。 另外还写下一个时间——一个月。 这是玄台宗这次招收弟子的最后期限，如果超过这个时间，届时山门关闭，他们俩可能连玄台宗在哪都找不到。 而从跨洲渡口乘坐渡船，航行到镜湖洲起码需要七天，所以留给她和墨非在路上的时间还有二十三天。 如果运气不好遇到极端天气，海上的时间需要更多，所以最好还是提早一些。 他们现在所在的临月城，处于房尚国边陲，需要一路向东，越过大半个房尚国，穿过太威山脉，进入越石国，再横穿越石国版图，到步楠洲最东边的大渡口。 好在，这些小国国土不算很大，不像某些大洲的大一统王朝，动不动就占据大半个大洲的土地，如果一切顺利，他们可以赶得上乘坐渡船，到达镜湖洲。 回想起之前墨非那轻易就能让人遗忘事物的手段，林沐曦犹豫一番，找出一枚玉碟，盘膝坐到床边，心神沉入其中。 这是她家传修行功法，为了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旅途，林沐曦准备修行一下，将修为再提高一个境界，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玉碟里的内容晦涩难懂，林沐曦阅读起来颇为吃力，费半天劲才从里面找到关于炼气期的内容。 依照功法上的指示，以丹田气旋为基础，继续吸纳逸散在天地间的灵气，等到灵气汇聚，气旋扩大至丹田空间的一半，便能步入练气中期，完全充满丹田，便是练气后期圆满。 再下一步，便要凝聚三魂七魄，达到聚魂境界。 神魂圆满，才能筑基，筑基之后又凝结金丹，金丹破而元婴出，元婴成长化作元神，就到了化神期，至此，才算是有了成为一派之主的实力。 至于往后更加高深的大乘期和渡劫期，林沐曦只是简单看了眼就一翻而过。 一下午的时间，林沐曦就在修行中度过。 而对于墨非来说，这一下午是在睡梦中度过的。 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地球，不过时间回到了高中毕业放暑假那年，还在家门口捡到一个漂亮女孩儿，像是林沐曦。 夕阳西下，橘黄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墨非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林沐曦静静地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淡淡的金辉撒过她的侧脸，蔓延到垂落在肩头的发丝，为整个人附上一层别样的色彩。 听到床边传来的动静，她转过身来，说道：“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呢。” “哈啊~”墨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问道：“我睡了一下午吗？沐曦姑娘你也不知道叫我一下。” 林沐曦瞪大眼睛，惊叹道：“你这能怪我的吗？！” 她本来想叫，但看墨非睡得那么香，还说些听不懂的梦话，觉得很有意思就让他睡下去，没想到这家伙睡醒了还怪她。 “呃。。。”墨非发现林沐曦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这种改变不是外观上的，而是气息更加厚实，存在感更加强烈。 这种事情，墨非昨天刚遇到过一次。 “你突破了？” “是啊，怎么样，我厉害！”林沐曦显得高兴起来，随后神情一变，“不对，你居然怪我？！” 墨非不为所动，继续问道：“厉害厉害。。。说起来练气之后要怎么继续修行？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明明我们都是昨天才一起突破练气初期的，怎么今天你就突破了，而我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嘿嘿！那当然是因为本姑娘天赋异禀！”林沐曦对墨非的反应感到很满意，然后非常大度的跟他讲解了一些修行的基本知识。 听她说完，墨非恍然大悟，原来练气初期是这样提升境界的。 他当即就想尝试一下，看能不能顺便突破到练气中期。 不过马上就被林沐曦阻止，她站在窗前发呆有一会儿了，就是在等墨非醒过来，一起出门，现在他要是开始修行，那她今天的打算不就泡汤了？ 机会难得，林沐曦不想错过。 两人在夜色降临前出门，在路边一个小摊吃了晚饭，再起身闲逛时，已经华灯初上。 道路两旁的店家，纷纷挂起了灯笼，路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丝毫没有昨晚在何家院子留宿时，一片漆黑寂静的景象。 漫无目的地走着，墨非被林沐曦牵着袖子，完全放弃思考，像个没有自我的傀儡，只知道跟着走，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完全不往脑子里记。 越往前走，两人走过的地方越是繁华，人流也越来越大，林沐曦回头看了一眼墨非，松开了拉着他衣袖的手。 “嗯？” 还没得墨非问出口，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儿。 一只柔软的小手，带着几分暖意，试探一般的触碰过来。 接触到的一瞬间，两只手都像触电一般，猛的缩了一下。 然后像捉弄般的，前方的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后方的掌心，又调皮的缩回去，又戳过来，又缩回去。 两三次之后，前方的手指过来时，被后方的手轻轻捉住。 简单的动作却需要付出莫大的勇气。 理解错了怎么办？ 被讨厌了怎么办？ 怎么办？ “走。。。要是走散了，这么多。。。人，可找不到你啊~” 完全不敢看她的侧脸，呼吸粗重，心脏砰砰砰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口跳出来，说出口的话，也因为紧张而断断续续。 而在他看不到的前方，林沐曦耳根泛红，支支吾吾回答道：“嗯。。。只要你抓紧，不放开的话，我。。。我就不会走远的。。。” 接着，林沐曦脚步放慢，让后面的墨非追上，再越过她，带着她穿过人群。 不知不觉间，双手紧紧握着的二人，两颗心从未如此相近。 第28章 醉花楼 两人手拉着手，一前一后穿过人群，来到一个路口。 路口一角处坐落着的，是一座四五层高的红楼，红楼的牌匾在夜幕下显得晦暗不清，让人看不清上面的字。 红楼门口不时有宾客进出，掀起门帘时，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和觥筹交错的声音。 门口挂着大红灯笼，进出人流络绎不绝间，有几个抹着浓妆的女子正在迎来送往。 她们的吆喝声随着晚风吹入墨非的耳朵。 “客官~来玩儿啊~” 这声音嗲声嗲气，伴随着浓重的脂粉味，让墨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脚步一顿就想赶快离开。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要是他孤身一人，倒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躲着走，谁让墨非现在握着的，是林沐曦的手呢？ 谁知那只柔软而温热的手上，传来一股不小的力道，引得墨非回头望去，看到林沐曦眨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无辜地问他：“你怎么不走啦？” 墨非稍微用力拽了拽，确定是她纹丝不动之后，无语道：“林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不等林沐曦回答，那股刺鼻的胭脂水粉味越发浓郁，似乎靠的更近了。 “哎哟喂~二位客官，相逢即是有缘，在外面站着作甚？还不赶快进来快活~” 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扭着腰肢不声不响凑了过来，一手扇着扇子一手抓住墨非的衣袖，就把他往楼里拽。 墨非心想缘分这个借口还真是好用，连这种地方用起来都不违和。 摇摇头抬手挣脱妇人的手，引得妇人嗔怪的瞥了他一眼。 离开是很容易，可还是之前那个问题，如今的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身后还有林沐曦，偷偷在用力推着他，往醉花楼的方向去。 墨非顶着力道凑过去，压低声音问道：“沐曦姑娘，你难道。。。是想逛青楼？” 林沐曦当然不会承认，摇头道：“我一个大家闺秀，良家妇女，黄毛丫头，女子剑仙，怎么会想去这种肮脏的地方？” 一连串的名头让墨非撇撇嘴，静静看她表演。 “那你不走？” 林沐曦疑惑道：“不是你想去吗？我只是被迫跟着你停在这里而已。” “我现在不想了，赶快走。”墨非拉拉她的手，拉不动。 “不！你想！”林沐曦满脸认真。 眼看周围的人注意到二人的拉拉扯扯，墨非无奈扶额。 今天如果不满足她的好奇心，怕是别想回去睡觉。 浓妆妇人在前面带路，墨非不得不拉着林沐曦，跟着走进红楼大门，进门前他抬头看了一眼，借着灯光这才看清，那牌匾上赫然写着—— 醉花楼。 想不到昨天才听说的地方，今天就要来了。 说实话，墨非是人生第一次来这种烟花地，说不好奇是假的。 半推半就间，墨非二人跟着妇人一起，越过摆在醉花楼大门口的屏风，来到楼内的一楼大厅。 人声嘈杂间，楼内的景象显露在眼前。 一楼摆放了数十张方桌，方桌前铺有垫子，客人们盘膝坐下，与身旁女子搂搂抱抱，有些桌上摆放有点心和酒水，似乎是醉花楼特有。 方桌最前方，有一座半人高的戏台，戏台挂着粉红篷布，画着简单的图案。 在戏台中央，一个画着淡眉的女子，坐在竹凳上，正抱着琵琶，咿咿呀呀唱些墨非听不懂的戏曲。 台上唱的卖力，台下应和叫好者寥寥。 谁又是到醉花楼来听曲儿的呢？ 每一个客人，心思都在身旁的青楼女子身上，或是一手独揽，或是左拥右抱，摩挲饮酒，好不快活。 若是想更进一步，与其深入交流，那就一起上楼，挑一间软房，自有仆人伺候周到。 需要的，只是在离开时送上些许金银。 门口揽客的妇人将二人引导至靠近窗边的位置，招呼一声便告辞离去。 干这一行的察言观色是必备素养，既要服务周到，也不能招惹麻烦。 她年岁渐长，姿色不比当年，只能做些迎来送往的活计。 片刻之后，一位身着白裙，系着素白发带的女子坐到墨非身旁。 “这位公子，可是带着家眷来醉花楼游玩？” 她端来一盘点心与一壶清酒，熟练地摆在桌上，轻声细语，让人心神一松。 扭头瞥了眼正四处观看的林沐曦，墨非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那个兔子面具。 心想原来你也知道害羞。 他不由叹口气：“唉~舍妹生性顽皮，从小无法无天，我们路过贵宝地，她就非要进来看看，我实在拗不过她，只好带她一起，如果给店家添些麻烦，还望店家多多包涵。” 说着墨非左手一疼，是被林沐曦掐了一下。 “呵呵呵~打开门来做生意，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二位肯赏脸，便是我等的荣幸啊~来来来，这是醉花楼的醉花酒，别处可难喝到~” 她拿起酒壶，倒满一盅，放在墨非面前。 自我介绍道：“我叫琳儿，二位怎么称呼？” 琳儿一副我懂的神情，让墨非觉得他白解释了那么多。 “呵呵，原来是琳儿姑娘，我们从西边来，往东处去，我是。。。孙悟空，她叫猪悟能。” 墨非拿起桌上的点心咬了一口，假装没看见面前满溢的酒盅儿。 他不是不能喝，只是不喜欢酒的辛辣味道，所以一直以来能不喝就不喝。 倒是林沐曦伸手拿过酒盅，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不满道：“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叫。。。林挽月，他叫臭猪头！” 眼看她就要把酒往自己嘴里倒，墨非急忙伸手夺过，惊讶道：“挽月姑娘你胆子这么大？就不怕酒里有毒？” 他可没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要是店家黑心一点，在酒里放一些助兴的药物怎么办？ 琳儿闻言神情一滞，然后又倒了一盅醉花酒，举起来一饮而尽，轻笑道：“公子说笑了，我们醉花楼的醉花酒，基本每一桌都会上，不会有问题。” 见她没什么反应，脸不红气不喘，墨非才神色稍缓，放心几分。 第29章 林挽月 林沐曦眨眨眼：“怕什么，这不是还有你呢？” 就是有我才危险！！！ 他算是发现了，不仅是自己对林沐曦毫无防备之心，林沐曦也是同样的感觉，仿佛两人相识已久，完全值得信任。 墨非沉默间，琳儿又倒好了两盅酒，自己端起一盅，递给林沐曦一盅，轻笑一声，说道：“挽月姑娘，咱们不理这个小心眼的男人，相逢即是有缘，来，敬你一杯！” 琳儿端着酒杯示意一下，又是一杯醉花酒下肚。 “敬相逢！” 林沐曦也不甘示弱，在墨非惊讶的眼神里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 由于是第一次喝酒，加上喝的太急，果不其然，林沐曦不小心呛到了。 墨非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先咽下嘴里的点心，再淡定地轻拍着她的背说道：“悟能啊悟能，师兄都教你慢点喝，怎么还是把自己呛着了。” 至于什么时候教的，他忘了。 “你才。。。咳咳咳。。。无能。。。咳咳咳。。。” “挽月姑娘还是别理他个冤家了，你喝的太急，快喝口水缓一缓。” 琳儿像照顾妹妹一样，喂给林沐曦一杯清水。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林沐曦又感觉到肚子里像有火在烧，嘴里好像吃了辣椒的感觉，不由吐着舌头哈着气，用手挥舞着给自己扇风。 热气上涌，林沐曦整个人的脸蛋越发红润，眼神也有几分迷离，小声说了一句 “猪头”，身子一歪，脑袋轻轻靠在墨非肩膀上。 发现她突然软下来，墨非急忙伸手揽住她，扭头对着琳儿狐疑道：“你们这酒真没下药？” 哪有一杯酒下去，就成这个样子的？ 琳儿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捂着嘴轻笑一声，不多言语。 喝一样的酒，人家还多喝一杯。 墨非挠挠头，清楚是林沐曦酒量不好，但她现在一副喝醉了的样子，让墨非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二位就在醉花楼留宿一晚？”琳儿好心提议道。 这。。。 墨非想了想，扭头问林沐曦：“挽月？挽月姑娘？你还能认出我是谁吗？” “废话！你个。。。猪头。。。”林沐曦说话断断续续，明显醉的厉害。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你想回去吗？”墨非问她。 “好！” 说完，林沐曦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脚踏空差点摔倒。 墨非赶紧扶住她，慢慢又坐了下来。 “挽月姑娘，你这个样子可走不了啊，还是歇息片刻。” 琳儿又倒了杯水，递给林沐曦。 林沐曦接过来捧在手里，神情茫然，小口小口嘬着温水。 墨非看她这样，无奈摇摇头，伸手又拿起一个点心咬了一口。 戏曲听不懂，美女没脸看。 左右无事，无聊的墨非也不想跟人聊天，就着清水一口一口吃着点心，吃到最后一个时，旁边的琳儿忍不住开口了。 “这位。。。孙公子，你要是喜欢这点心，我再去拿一份来？” 经她提醒，墨非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容我多嘴问一句，一盘得多少钱？” 在得知一盘五个点心就要一两银子以后，墨非算了算能买。。。 好多包子。 犹豫一下，还是打包了一份，准备留给林沐曦尝尝。 无事可做，只好问琳儿有没有瓜子花生，可以拿一把过来。 “今日来这烟花之地，孙公子想来还是不够尽兴，改日有暇，定让孙公子见识见识~”琳儿笑着瞥了一眼戴着面具的林沐曦，意有所指。 “一定一定。。。” 墨非客气着，总感觉她在暗示什么。 琳儿起身，带回来打包好的点心，和一盘瓜子后借口有事告辞，半天也不见回来。 身边再次只剩下林沐曦一个人，墨非感觉自在多了。 身边的安静，与大厅的喧嚣之间，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分界线，分隔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滴滴滴哒哒啦啦。。。” 墨非轻轻敲着桌子作为鼓点，嘴里哼着熟悉的歌。 众生百态，我自依然。 “唔~” 靠在墨非肩膀上的林沐曦哼唧一声，吸引了墨非的注意。 她扒拉掉脸上的面具，伸出两根手指揉着眉心。 “怎么会这样呢？” 她想不明白，一口清酒而已，别人一点事情没有，怎么她如此难受。 墨非猜她可能是酒精过敏，可是没什么证据，只能安慰道：“这个嘛，我只能说，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论，有的人是会像你一样，滴酒不能沾。” “不公平。。。” 墨非告诉她不公平的事情多如牛毛，不差她这一件，然后被她瞪了。 林沐曦终于勉强站起来，墨非扶着她，付完一些酒水钱，再拿上打包的点心，两人一步一顿，步履维艰地走出了醉花楼。 墨非回头看了眼这座临月城的销金窟，感觉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出来吹了凉风，林沐曦才更清醒一些，脸上仍然挂着一片酡红，走路摇摇晃晃，看起来十分吃力。 墨非想了想，提议道：“我背你？” “好。。。”她当然没有拒绝。 什么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 把点心递给林沐曦让她拎好，墨非背过身，微微蹲下。 等感觉到一具轻盈的身躯压到自己背上，墨非一时间心神荡漾。 被她催促一声，墨非这才轻轻揽住她的双腿，将她稳稳背起。 走了几步，感觉气氛不对，墨非干笑一声，假装不在意般揶揄道：“挽月姑娘，以后还想喝酒吗？” 林沐曦靠在他肩头，摇摇晃晃，颓丧道：“再也。。。不喝了！” 这样的体验真是有一次就不想有下一次。 “哈哈~”墨非笑笑，接着问她，“我能请教一下挽月姑娘，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想去醉花楼吗？” 林沐曦闭上眼睛不理他，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可是墨非可不想轻易放过她，继续喊着她。 “挽月姑娘？挽月姑娘？” “林挽月？”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对这对年轻的男女投来疑惑的视线。 “你好烦！”林沐曦红着脸，握起拳头轻轻捶他。 “嘿嘿~” 月色下，街头巷尾，二人所过之处荡漾着欢快的气息。 第30章 杀意起 两人初来乍到，在临月城里兜兜转转，几番打听才找到回去的路。 等墨非看到客栈招牌，他背上的林沐曦呼吸均匀，睫毛一颤一颤，看起来睡得很是香甜。 好在客栈给晚归的客人留了门，现在大堂里还有一丝微弱的火光，来自柜台上一盏老旧油灯。 油灯旁的客栈小二，坐在柜台后，露出半个身子，正一手托着腮帮，头一点一点，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 不想打扰他，更不想吵醒林沐曦，墨非蹑手蹑脚，背着林沐曦，悄悄上了楼。 走到门口，墨非心里一沉。 房门怎么是开着的？ 他还记得出门的时候，林沐曦兴致勃勃，所以先自己一步出门。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明明关好门了才对。 难道是小二来打扫过？ 不对，那他也应该会关好门才是，不然若是房间里的客人，声称丢了东西，怪罪下来，小二有三张嘴也说不清楚。 墨非不急着进门，靠在墙边侧耳倾听，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翻箱倒柜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翻找什么。 难道是有贼？ 从小生活在和平年代，他倒是很久没遭过贼偷，想不到今日在他乡遇到。 一般的小蟊贼，墨非现在还真不放在眼里。 悄悄进门，墨非看到一道人影，跪坐在床边，正掀起被子，将头埋在里面，胸膛一起一伏，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眼看枕头和床单被揉成一团，胡乱丢在地上，墨非嘴角一抽。 你偷东西就偷东西，搞得这么脏乱就是你不专业了。 “不应该啊~”那人喃喃自语。 “咳嗯~” 墨非咳嗽一声，看到人影动作一顿，才开口道：“这位兄台，你在干什么？” 那人影并不答话，转身的一瞬间，手一抬，扔出一把明晃晃的飞镖，直直朝墨非眼睛扎来。 墨非借着月光勉强看到寒光一闪，下意识侧头躲开，下一秒突然想到自己背上还有个林沐曦，心里一惊。 完蛋！ 眨眼间，墨非什么都来不及做，眼睁睁看着飞镖从旁边掠过。 幸好，他躲闪时连着身体也偏移几寸，飞镖从林沐曦脸旁穿过，切下几缕青丝。 墨非惊出一身冷汗，同时怒从心头起，面色一沉看向那道黑影。 他一身夜行黑衣，黑布遮住脸庞只露出一双眼睛，见一击不中便从床边飞身而起，往窗口一跃而去。 这个距离，落土飞岩威力太弱，怕是拦不住他。 墨非屈指一弹，两道金色光点瞬间凝聚，为了保证远距离的威力，墨非刻意控制金光在针尖大小。 等那身影行至窗边，两道金光一左一右，朝黑影的眉心和胸膛飞去。 之所以墨非毫不留手，除了自己和林沐曦差点中招丧命，他怒火中烧以外，还抱着行侠仗义，为民除害的想法。 不过，这黑衣人也不是寻常货色，金光行至他周身一尺时，一枚玉佩凭空浮现，仿佛早已在那等着，挡住了瞄准眉心的金光。 “咔！” 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那一点金光的威势被玉佩消磨干净，玉佩也从中间碎成两半，崩飞出去。 似乎这样的秘宝黑衣人只有这一个，另一道金光去势不减，毫无阻隔便直直贯穿黑衣人的胸膛。 那黑衣人身形一顿，明显受伤不轻，可下一刻竟硬撑着一口气，强行抓住了一半玉佩。 眼看另一半玉佩朝房门这边飞走，黑衣人眼中露出惋惜之色，然后捂着胸口，一咬牙扶着窗边一跃而下。 等墨非来到窗边朝下看，除了听到重物落地的扑通一声，竟然看不到半个人影。 思索过后，墨非还是放弃了追击。 万一对方还有同伙，自己背上的林沐曦就危险了。 若是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意外，就是把那些歹人挫骨扬灰又有何用？ “金光乍现贯穿力倒是够了，就是杀伤力差了点。” 墨非回想刚刚的战斗，反思着自己做得不对的地方。 这个距离他怕法术威力不够，所以将金光凝聚到了极致，谁知这样一来，不打到要害就无法致对方于死地。 下次要记得分散一些，平衡好杀伤力和杀伤距离。 话说回来，对方身上的玉佩也不是俗物，竟能硬生生挡下自己一点射向眉心的金光，不然的话，那黑衣人怎么也得把命交代在这。 想到这里，墨非将黑衣人遗落的另外半枚玉佩捡起，握在手中，打算过会儿研究一下。 他得先安置好背上的林沐曦。 走到楼下，叫醒客栈小二，墨非告诉他自己被袭击了，客栈看守不力，要怎么补偿？ 小二迷迷糊糊被叫醒，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说好端端怎么会有人袭击呢。 墨非也不多废话，直接带小二上楼，给他看刚刚黑衣人来过的痕迹。 看到房间里满地狼藉，以及旁边明晃晃的一枚飞镖，小二睡意一下去了七成。 出大事了！ 可他一个客栈小二，面对这种事情，根本拿不定主意，只好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又去把掌柜的喊起来。 等掌柜的慌慌张张穿好衣服过来，墨非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客栈打开门来做生意，自然不想把事情闹大。 不然谁还敢在这住店？ 只能承诺给墨非和林沐曦换一间房，并且房费全免，再送一篮鸭梨作为补偿。 “如果人家就是冲着你们来的，是你哪里惹到的仇家，追着你们才到这福临客栈来寻仇，那怎么也怪不到我们？” 墨非想想也是，客栈负有责任不假，完全负责也不现实。 而且自己回来时小二在楼下，掌柜的这才过来，二人都没有受伤，那黑衣人大概不是客栈的人。 怕是遭了无妄之灾。。。 叹口气，墨非无奈的接受了掌柜的歉意。 本来他也就没打算报官，这年头一没监控，二验不了指纹，怎么可能查得到黑衣人是谁。 不过。。。 有可能是之前传闻的采花贼？ 如果是冲着林沐曦来的，好像也说得过去。 跟着掌柜，墨非走进下午客栈新空出来的客房，小心的把林沐曦放在床上。 掌柜的再三道歉，确认墨非不会报官，才摇着头告辞离开。 墨非关上门，回想起下午林沐曦关于修行的教导，盘膝坐至床边，尝试提升境界到练气中期。 下次遇到那黑衣人，可不会轻易再让他溜走！ 刚刚那一幕，越想，越是后怕，越想，心中冷意越是森然。 第31章 深夜的马车 另一边，刚刚损失一半护身玉佩，挨了墨非一记金光乍现的黑衣人，真实身份正是之前茶楼上的赵家公子——赵连。 他从小习武，身手不凡，又因一些变故，养成怪癖，成为前日在临月城逍遥法外的采花大盗。 那枚分成两半的玉佩，是赵家偶然间接待一位世外高人，花费巨大代价求来的。 原本按照赵家的想法，如果赵连能拜那位高人为师，可保赵家传承百年不断。 可惜那位高人说他资质不行，不肯收他为徒。 那段时间，赵家花费了近百年来的一半积累，换来高人给他的这枚玉佩，同时也代表一份人情。 这玉佩只是一件九品法宝，对应修行者练气期境界，有护身和隐身两个简单神通，在稍微有些境界的修行者看来，这份人情并不多重。 护身那部分刚才被墨非的一道金光破坏，只剩下隐身还不知道能用多久。 他跃出窗外时，就是利用剩下一半玉佩隐去身形，才让墨非找不到他。 赵连一手按住伤口，强撑着一口气，施展轻功飞跃大街小巷，回到了赵家宅邸。 “咳咳~” 一到赵宅，赵连再也克制不住，捂着嘴用力咳嗽，伸手看去，几条血丝赫然躺在掌心。 他感觉胸口像针扎一样刺痛，强忍着不适，小心躲开巡夜的仆役，钻进了自己屋子。 不敢点灯引起注意，借着月光查看伤口。 再偏半寸，那根银针就能击穿自己的心脏！ 惊骇之余，赵连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该死！该死！” 报仇！报仇！ 他受的伤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一定要那二人百倍、千倍奉还！ 至于谁先动的手，赵连根本不在乎。 …… 此时的临月城外，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趁着月色来到城门口。 驾车的车夫面对城门守卫的盘问，一言不发，只是扔出一道令牌。 守卫接过后一时认不出来，看对方架势又不敢怠慢，只得层层上报。 不一会儿，一个方脸汉子急忙从城内纵马而来，守卫刚想喝止，下一刻远远认出，来人正是自己顶头上司，临月城驻军校尉。 守卫们见他衣衫不整，如此惊慌失措，皆是摸不着头脑。 什么人让老大如此失态？难道是皇帝老儿微服私访？ 方脸汉子在距离城门几步远时，翻身下马，爬上城楼，借着下方火把看清车夫脸庞后，竟然一个翻身，从城楼上跳了下去，稳稳落在地面，双手抱拳单膝下跪行礼。 “末将方回！参见大将军！” 大将军？ 这番阵仗守卫们都是头一次见，他们也不认识什么大将军。 临月城校尉虽说官职不大，但任免完全归兵部管辖，与地方文官不说两看相厌，也是敬而远之。 怎么说也是手下统领着近千号人马，就是管辖临月城的四门郡守来巡视，校尉不来迎接都没人敢多嘴什么。 如今这车夫打扮的汉子，居然是让校尉行跪拜礼的大将军？ 那坐在马车里的，又是谁？ 不会真是皇帝老子？ 自家上司都跪了，城门守卫也不废话，齐刷刷跪下去一片。 “参见大将军！” 坐在马车前的车夫不说话，只是抬抬手让众人起身。 校尉这才明白对方深夜来此，似乎不想声张，于是抱拳领命，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 片刻之后，原本紧闭的临月城门轰然打开，那辆马车不急不缓，越过城门，踢踏踢踏驶向城内。 看方向，似乎是要前往临月县衙。 “王军老哥，赶车的是谁啊？怎么咱们老大见面就拜？” 章飞与王军二人今日负责驻守城门，本来再过一盏茶时间，换值的人就来了，结果正好撞上这样一幕。 “你入伍不久，有所不知。。。” “哦？王军老哥有何见教？” 王军瞥了一眼马车远去的方向，悄悄凑到章飞耳边道：“我也不知道。” 章飞：“……” “嗯。。。依我看。。。”章飞摩挲着自己下巴一小撮胡子，老神在在道：“咱们老大收到令牌，急急忙忙就赶过来，说明老大认识那令牌。” “你这不是废话？”王军不屑道。 “我可是看见了，那令牌刻着字儿呢！” “你认识？”王军以为章飞看到了什么，好奇道。 “不认识。。。”章飞也学王军大喘气，然后继续道：“老大认识令牌，又到城楼上看那人的脸，说明老大是见过那个大将军的，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 “那就对了，我大胆推测，咱们老大深藏不露，定是军中某位大人物的私生子！如此一来，他才有机会见过什么大将军。” “嘶。。。有道理啊，不然老大一个驻军校尉，怎么可能见过什么大将军？！”王军倒吸一口冷气，惊叹不已。 “嘘。。。不要命啦！” 章飞差点被王军的大嘴巴吓死。 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对王老哥的反应很是满意，所以才一次次乐此不疲的大胆推测。 二人的猜测不能说不对，也是风马牛不相及。 那辆朴实的马车一路行驶，停在了县衙后院，临月县令在一刻钟前收到消息，已经带着一家老小，跪在地上等候。 那被称作大将军的车夫，大喇喇将马车停在院子里，起身掀开马车门帘，扶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走下马车。 两人走进准备好的厢房，老人使了个眼色，车夫打扮的汉子心领神会。 走到院子里，将领头的临月县令叫至一旁，低声嘱咐一番。 临月县令如蒙大赦，招呼着一家老小起身回房，临别时特意吩咐一声。 “今晚回去以后，谁都别再出门！就是不出门马上就要死了，也给我死在屋里！” 见家眷们连声答应，县令又到伙房，亲自端着酒水菜肴，送到厢房门口。 县令曾在朝中为官，犯了事才被贬谪到临月城。 所以别人不知道，但县令认识，驾车的车夫是当朝柱国，威武大将军王世军，马车上的老人正是当朝国师。 只是让临月县令想不明白的是，如今房尚国东边正在与越石国交战，听说战况不容乐观，他们二人不去坐镇沙场，跑到临月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干什么？ 第32章 身不由己 国师与大将军，是为五色灵石出世而来。 五色灵石出世，天地异象持续有七日之久。 这异象凡人看不见，而房尚国的国师，是一位练气圆满的修行者，自然能看到。 由于境界不够，所以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但作为国师，查探处理修行界相关事务，就是他的职责所在。 前日里房尚国与越石国边境有一些摩擦，本来身为国师他还需要坐镇军中，防备一些方士手段，但天生异象又不能不管，所以他这次急急忙忙来临月城，是秘密行事，只带了个武道大宗师的王世军保证安全。 国师早年间访仙问道，限于悟性不够，三十岁才感知到天地灵气，五十岁练气中期，如今七十有余，堪堪练气圆满。 修行不到筑基，终究是肉体凡胎，躲不过生老病死，百年寿命而已。 一路上舟车劳顿，国师的身体终于吃不消，只好到最近的临月城休整，等状态稍微恢复一些就继续上路，赶回边境。 庙里来了两尊大佛，今晚的县衙后院里，对县令一家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而在福临客栈的一间客房里，墨非盘膝而坐，身周隐隐有灵气形成的涡流涌动。 不出片刻，灵气平息，墨非的气息渐渐平稳，他突破到了练气中期。 睁开眼发现天还没亮，就打算休息一会儿。 可当他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先前飞镖划过的惊险一幕。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呼~ 心乱如麻间，深呼吸平复下心绪，墨非睡意全无。 他怕，怕之前一幕再次上演，到时候，难道还靠运气? 不安的感觉始终在他心头萦绕，直到天光渐亮，一抹晨曦照在他的脸上，才驱散那股挥之不去的阴影。 摇摇头，墨非强行让自己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走到窗边，望向远方的城楼。 城门已经打开，做生意的小摊小贩排着长龙，往城内走去，其中不乏等了一两个时辰的人，只为先一步进城，在客人到来前摆好铺面。 望着城中市井往来，总算好受一些。 “唔~” 房间里传来嘤咛声，墨非转身看到，林沐曦揉着太阳穴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可算是醒了。。。”墨非搬了张凳子坐到床边，打量着林沐曦说道。 “好渴。。。”林沐曦左右看看，拿出葫芦灌了一大口，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墨非眼睛里布满血丝，一脸憔悴的样子。 她可能误会了什么，抿抿嘴道：“墨公子，虽然我不是很介意，但你还是要多保重身体啊！” 墨非闻言差点气急攻心，喷出一口鲜血来。 他伸手在林沐曦额头轻轻弹了一下，无语道：“想什么呢！” 然后从回到客栈开始，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林沐曦。 墨非也想过要不要瞒着她，让她开开心心离开临月城就好，但出于对自己的不信任，觉得自己无法背负起一切，他还是决定将一切尽数告知林沐曦。 这样一来，有什么困难两人共同面对，即使失败也没有遗憾可言。 事情讲完，墨非一脸凝重，林沐曦摸了摸自己断掉一截的发丝，面带寒霜。 “那墨非，我们该怎么办？” “我有两个想法，等下边吃边说。” 既然林沐曦醒了，墨非就不需要一直守着她。 下楼端回来两碗清粥，一碟咸菜和两个馒头，墨非坐在桌子前，边等粥凉，边叙说自己的打算。 一个是借助官府的信息，了解过往那人的事迹，追寻蛛丝马迹，找到、抓住、消灭那个一言不合杀人灭口的采花大盗，从此二人再没有后顾之忧。 只是这个过程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精力，最后还有可能一无所获。 另一个就是准备好物资，尽快离开临月城，那采花大盗应该只在临月城活动，这样可以马上脱离危险的处境。 弊端在于，昨晚交手，墨非已经伤到了那人，所以他们很可能被记恨上了，打蛇不死，后患无穷啊。 听完，林沐曦沉默一会儿，轻声说道：“我想，我们可能没有那个时间跟他纠缠。” “怎么了吗？” 林沐曦没急着回答，掏出一份地图，用手指着地图上标注的临月城。 “这里是我们现在的位置。” 又一路右移，穿过房尚国边境，进入越石国，一路到达渡口。 “这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她又用双手比了一个二和一个一。 “二十一天，理论上我们应该在这个期限内到达。” “理论上？要是到不了呢？”墨非好奇道。 “那我们可能要错过玄台宗开启山门的日子了。” 既然没有时间耗在临月城，那他们要做的事情就只有继续赶路了。 但这次遭遇像是一根刺，扎在二人心头怎么都不得痛快。 吃过早饭，二人离开客栈，往城北车行走去。 走在路上，林沐曦看着心事重重的墨非，说道：“其实，除了没时间纠缠，选择离开临月城我还有别的理由。” “啊？是什么？” “那黑衣人无所顾忌，一出手就欲置人于死地，可是我们却没办法痛痛快快了结他的性命，两方比较，我感觉实在不划算啊。”林沐曦摇摇头，嘴角带笑显得有些无奈。 墨非闻言，一脸认真道：“如果那人再次出现，我会杀了他。” 林沐曦一怔，随即有些难过道：“我就是更怕你会这样啊。。。” 杀人。 说起来轻松，但如果真要承担这份压力，她宁愿是自己来。 林沐曦还是更愿意看到，一个轻松淡定，快乐随和的墨非，而不是苦大仇深，视人命如草芥的墨非。 墨非想了想，回答道：“林姑娘的心意我能理解，但我的家乡有句话叫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我无法向你保证什么，抱歉。” “身不由己。。。吗？”林沐曦像是颇有感触般，喃喃自语。 穿越临月城，两人来到城北的车行，准备花钱买下一辆马车。 不求多舒适，只要能遮风挡雨，长途跋涉即可。 很快，他们挑好了，马车的车厢看上去还算结实，拉车的马匹由林沐曦亲自挑选，她说她会负责架车，墨非也就只能相信她了。 第33章 采买 车行对面就是镖局，此时正有一个商队在整备，似乎很快就会出发。 “怎么样？要不要和他们搭个伴？”墨非提议道。 “不。。。是不行，嗯。。。路上还能互相照顾一下。” 本来不想跟陌生人同路的林沐曦，不经意间看到，商队其中一辆马车的篷布下，似乎露出一些兵器铠甲。 于是她改变了想法。 两人过去询问一番，得知商队计划傍晚出发，便商量着一路同行。 商队自然是巴不得人越多越好，人越多他们路上越安全，但镖局走镖是要收钱的。 再三保证他们不会拖后腿，镖头才同意二人加入。 约定好，又回头跟车行讨要了一些应急的草料，林沐曦才驾着马车，往粮店驶去。 墨非坐在马车另一侧，仔细观察林沐曦的动作。 只见她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捏着长鞭，时不时挥舞一下，拉车的两匹马就按她的意愿，踏在青石板的路上，不急不缓的走着。 “想不到沐曦姑娘还会驾车？” 林沐曦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说道：“你是在瞧不起本姑娘，觉得我会说大话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佩服你而已。” 他刚才试了摸了下马背，差点被马踢了一蹄子。 看到林沐曦因为得到赞赏而露出笑容，墨非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一点。 等他们路过铁匠铺，又采买了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留着路上用。 之后，二人在粮店门口听到老板与客人闲聊，说最近的粮价又涨了，可能是因为东边在打仗。 客人不以为意，认为东边的仗，怎么也打不到临月城来。 墨非闻言和林沐曦商议一下，留下五两银子应急，其他的全部换成了粮食。 一袋袋米面，以及油盐酱醋，加上各种香料和蔬菜水果，通通塞进了车厢，让两匹骏马走起来都显得吃力，车轮吱呀吱呀响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压垮。 “要不。。。我们走路回去？” 墨非不敢接着坐，如此提议。 于是，林沐曦在前面牵着马匹，墨非在马车后跟随，回到福临客栈。 另一边的临月县衙内，处理完几封文书，正准备到后院打探一下的福临县令，被一封信拦住了去路。 他坐在大堂长桌后，皱着眉盯着信件的落款——赵连。 赵家公子？ 信件的内容他已经看过了，赵连自述自己白天去了福临客栈一趟，回家后发现自己的玉佩丢了，有证据表明是一对年轻男女盗走了玉佩，请求县衙派人去捉拿他们归案。 “真是会挑时候。” 临月县令头痛不已，若是平常，他二话不说，信都不看，直接让赵府仆役去找衙役即可，就是惹出天大的乱子，也有赵家这个地头蛇担着。 可如今自己后院来了过江龙，还特么的是两条。 闹出动静惊动了他们，牵连到自己可怎么办。 “你家老爷说什么了吗？” 堂下赵府仆役答道：“老爷说，全凭少爷做主。” 县令更为头痛，赵家什么都好，就是整出来个奇葩继承人，做的事情自以为天衣无缝，实则稍微有点门道的都一清二楚，只是顾忌赵家脸面，没有大肆宣扬。 想来，这次又是些欺男霸女的行径。 沉吟片刻，县令决定还是稳妥为好，叫来牢房捕头，让仆役退至门外等候。 他将书信递给捕头，低声吩咐道：“这是赵府报的官，你等去了，见机行事。” 捕头点点头，拍胸脯应道：“不就是赵公子的吩咐嘛，咱也不是头一次干，都懂，女的捆好交给赵府发落，男的乱棍往死里打！大人不必多言，且放宽心！”说罢便要离开。 县令就怕手下鲁莽行事，急忙拦住他，没好气道：“要是如此，我还要尔等见机行事干嘛？” “啊？那依大人的意思？”捕头见县令欲言又止的样子，着实摸不着头脑。 县令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才低声道：“近两日有大人物在，尔等行事不得横行无忌，定要将人给我好生请来，不能搞出太大动静，如若不然，我拿你是问！” “这。。。那人家要是不肯来呢？” “那是你的事，问我做什么？” 县令说完起身离去，留下捕头皱巴着一张老脸，为难的很。 捕头琢磨一下县令的话，出门把信件交还给赵府仆役，到牢房叫来几个手下，原本想让他们去，想了想不放心，最后决定亲力亲为。 他替县令，替赵府干事不是一次两次，自然也受过赵家不少恩惠，可捕头终归是隶属于县衙的人，肯定是听县令的吩咐。 自家大人一反常态，要自己秉公处理，那捕头也只能假装不懂赵公子的暗示，秉公处理。 “哪有人愿意主动跟捕快走的？这叫什么事儿！” 暗叹一声，带好佩刀麻绳，捕头带着三个手下走出县衙，往福临客栈走去。 赵府仆役目送捕头远去，才赶回赵府，跟赵家大少爷汇报情况。 “启禀少爷，县衙那边已经派人过去了。” 赵连捂着嘴咳嗽几声，他面色苍白，气息萎靡，却对外声称染了风寒。 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等仆役离开，赵连又叫仆役进来，吩咐要出门，让下人备轿。 他已经等不及了，要亲自到县衙去。 临近正午，墨非和林沐曦赶着马车回到客栈后院，趁着四下无人，林沐曦悄悄把采买的东西尽数收入乾坤袋，车厢一下空空荡荡。 头一次准备路上能用得着的东西，两人这才意识到，好像应该再去买点铺盖什么的。 “客栈的床铺好像还可以？” 或许是睡一晚上睡习惯了，林沐曦惦记上了福临客栈的床铺。 本来想花钱买下，掌柜的一听他们傍晚就走，喜不自胜，分文不取，直接答应白白送给他们。 还想亲自带着小二，要给他们送下去，被林沐曦冷着脸拒绝了，自己拉着墨非亲手到车厢里铺好。 “两位客官，我这就吩咐伙房炒几个小菜，送几壶好酒，给二位客官送行。” 墨非跟林沐曦哭笑不得，想不到他们要走掌柜的如此高兴。 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两人再次坐到昨天的位置，等着吃午饭。 第34章 奉命行事 掌柜的说话算数，很快就给他们端上来四菜一汤，还有一坛烈酒。 林沐曦经过昨晚的事情，看到酒坛眉毛一拧，就想让掌柜收回去。 “反正不要钱，就留着，说不定路上能用得上。” 拿来消毒引火什么的，应该可以凑合用一下。 听墨非这么说，林沐曦只好作罢，她拿起筷子，挨个品尝桌上的菜肴。 人是铁，饭是钢。 有什么事情，都先吃饱了再说。 客栈的菜品只能说中规中矩，林沐曦的评价是，勉强没有浪费食材。 两人边吃边聊，同时几个官差打扮的人走进了客栈。 正是临月县衙的捕头和他手下的三个捕快，他们走进客栈大堂，扫视一圈便发现了此行的目标。 虽说此时大堂里还有不少其他人，之所以一眼盯上他们，全因那二人容貌出众，鹤立鸡群。 本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叫手下一拥而上，将二人捉拿，但捕头又想起县令大人的嘱托，不得不打消这个想法。 于是捕头带着三个手下，坐到靠近大堂门口的座位，要了四碗清汤面。 三个捕快不知道此行的目的，还以为是老大今日请客，满心欢喜的他们，等到一碗放了两三根青菜叶的汤面放在自己面前时，都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我说头儿，这。。。是不是。。。寒碜了点儿？” “是啊，咱大中午的，就吃这个？还不如给咱牢里犯人的伙食！” “酒呢？没酒这饭咋吃啊？头儿你要是没钱，跟弟兄们说啊！” 手下吵吵嚷嚷，捕头脸一黑，一拍桌子道：“吃吃吃就知道吃！都以为是出来耍啊？懂不懂什么叫公务要紧？” 说罢，见几个手下都面带难色，苦着脸扒拉跟前的面碗，捕头只好又叫客栈小二过来，要了一碟油炸花生米和一坛女儿红。 没等东西上来，捕头便看到那一对年轻男女起身，像是要往门外走，他顾不上许多，急忙上前拦住他们。 “慢着！” 被突然拦住的墨非和林沐曦对视一眼，面带疑惑，不明白官差怎么会找上他们。 “有什么事情吗？” 捕头挡住二人的去路，正色道：“有人怀疑你们盗取他人财物，还请二位跟我走一趟。” 他说的不清不楚，墨非跟林沐曦自然一头雾水，只得问道：“什么财物？我二人昨天才到的临月城，怎么可能偷取别人的东西？” 若是平常，捕头才不会废话，但今天情况特殊，也只好捏着鼻子细细解释：“是赵家公子报案说，他随身佩戴的一枚玉佩丢了，怀疑对象就是你们二位。” 一说玉佩，墨非想起昨晚那黑衣人留下的一半，本来还想研究一下，结果到现在也没有顾得上细看。 想起那黑衣人的所作所为，墨非脸色一冷，掏出那半枚玉佩问道：“那位赵公子遗落的，可是这枚玉佩？” 信件上也没有说，捕头当然不知道玉佩应该长什么样。 “这。。。我们也不清楚，所以才需要二位到衙门走一趟，证明二位的清白。” “呵！”墨非冷笑一声，“连赃物是什么样都不清楚，就知道与我二人有关？你们衙门的捕快都是听风就是雨，还是赵大公子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叫那姓赵的，当面来和我对质！” “就怕他不敢来！” 他们二人本来都计划好不再深究，傍晚就离开临月城。 谁知树欲静而风不止，那黑衣人竟动用官面上的能量，来对付他们。 可惜，那人注定打错了算盘，他们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捕头闻言脸色阴晴不定，心知今日之事怕是不可能善了，他一挥手，几个手下便迅速向前，将眼前的年轻男女围了起来。 这里的动静让客栈里的其他食客纷纷侧目，有好事者大声呼喊，招呼路过的行人一起来围观，很快人流就把客栈大堂堵得水泄不通。 眼看动静越来越大，捕头擦擦头上流下的硕大汗珠，扭头大声呼喊，想喝退众人。 “衙门办事，闲者退散！” 但他在前面喊，也只有前面的人听得到，人群最外围还在拼命往里挤，想看看里面在干什么。 所以哪怕前面的人慑于官威，想往后退，也被后面的人推搡着，动弹不得。 众目睽睽之下，捕头不敢多说什么，要是传到赵家，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麻绳，对周围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既然说不通，就准备先下手为强，把二人捆住，套上麻袋，带回县衙再说。 至于县令嘱咐的不能惹出动静，此时已经顾不上了。 墨非沉着冷静，面对围堵，他已经有了一些经验，几个凡夫俗子，完全威胁不到他。 对着几人手一挥，一道褐色光点环绕一圈。 瞬间，冲上来的捕快们左脚拌右脚，纷纷摔倒在地。 捕头挣扎着在地面上扭来扭去，发现自己的手脚不听使唤，怎么也爬不起来，顿时心中惊骇不已。 难怪对方镇定自若，原来是有绝技傍身！ 他还以为对方是武林高手，一瞬间点了自己的穴道。 “这位。。。少侠。。。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少侠大人有大量，不要为难我等啊！” “好一个奉命行事！一句奉命行事，就与你们无关了？昨夜我们二人被采花大盗袭击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现在倒是知道来找他和林沐曦的麻烦，墨非不由一阵火大。 “这。。。”捕头无言以对，他当然知道墨非口中的采花大盗就是来报官的赵公子，可他又得罪不起，更何况平时里受赵府恩惠，怎么可能为墨非二人主持公道。 只得硬着头皮道：“那玉佩说不定就是被狗贼偷走，既然少侠仗义出手，夺回了这枚玉佩，少侠只需物归原主即可啊。” 他说这话，墨非一个字都不相信。 那人使用玉佩那么熟练，怎么可能是临时偷过来的。 “少废话，只要告诉我赵府在哪，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第35章 跪下 “啊？” 捕头一阵踌躇，周围围着那么多人，他要是在这把赵家卖了，事后肯定会被报复。 左右看看，捕头咬咬牙，心一横，说道：“此地人多眼杂，我们寻个僻静地方，细说于少侠分辨！” 墨非也不怕他耍花样，只解除了捕头一个人的混乱法术，拉着林沐曦，径直往后院走去。 围观的人群看到剩下三个捕快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挣扎，纷纷避之不及，作鸟兽散。 客栈后院，墨非抱着双臂，盯着捕头，只等他说出赵府所在，自己就杀上门去。 捕头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 “少侠，外面人多，老李给你跪下了！” 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噫~” 林沐曦赶紧拉着墨非，躲开这一跪，嫌弃的说道：“你们怎么都喜欢动不动就跪下啊！” 这样的举动让她想起了昨晚的李苟顺。 墨非脸色也不好看，早知道是这样说什么他也不和捕头来后院。 “咱也是被逼无奈啊，上头下了死命令，要将二位捉。。。带回衙门，如若不然，那就是我的失职，要拿我查办啊！” 一边说着，李捕头一边挪动着膝盖，就要往墨非这边靠。 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手脚，再次像刚才一样不听使唤，扑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墨非收回手指，又跟着林沐曦躲远了一点，这才问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官商勾结？去县衙不也是浪费我们的时间？你还是告诉我赵府在哪，剩下的事情不用你管。” “哎呦喂！大侠啊！”李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不管你，可有人管我啊！我的八十岁老母，三岁的娃，都指着我这份差事吃饭呢！” “大侠放心，今时不同往日，我家胡大人说了，临月城近日有朝中的大人物在，那赵家绝不敢肆意妄为！” “求求少侠！可怜可怜我！” 他说得情深意切，可墨非一个字都不会相信，李捕头就是再惨，难道是墨非做错了什么？ 只是看到林沐曦面带犹豫，墨非拉着她到一边，悄声道：“沐曦姑娘不会信了他的鬼话？” 林沐曦一呆，下意识回道：“你的意思是？” “他说的话，我不会完全相信。” “那。。。我们还是按计划离开？” “不，还是跟他走一趟县衙。” “啊？为什么？” 考虑到后面的路还很长，墨非耐心跟她解释了一下。 首先，自己二人已经被官差盯上，这一波不达目的，下一波还会再来，到时候万一一道命令传到城门，全城戒严，他们想走就难了。 其次，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方投鼠忌器是事实，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将事情解决，官府可是有通缉令这种东西存在的。 到时候通缉令发出，一路上各大城池他们都不好进入。 最后，是墨非想将计就计。 赵府是赵家公子的大本营，想干掉他还有些难度，如果能将他引到县衙，处理起来肯定会方便许多。 到那时，墨非就要问问—— 你赵大公子，可还记得我？ “我跟他走一趟，沐曦姑娘你就在这等我，如果到了傍晚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先行跟着商队离开，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此去龙潭，墨非担心两个人可能会被一网打尽，稳妥起见，自己单刀赴会更好。 可是话音未落，墨非感到脖子一凉，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突兀的架在自己肩膀上。 哪怕知道她不会伤到自己，还是忍不住寒毛直竖。 “你如果下次再说这种话，我保证，这一剑肯定不会停下来。” 林沐曦单手握着剑柄，满脸认真道。 墨非苦笑一声，举起双手投降。 躺着地上吃灰的李捕头，听到脚步声靠近，发现自己的手脚又恢复了掌控，随后一道声音让他喜极而泣。 “我们就跟你走上一遭，不过，还有个条件。” 于是，刚刚没来得及完全散去的围观群众们，又看到神奇的一幕。 几个官差被一根麻绳手绑着手，排着队走在前面，一对容貌出众的年轻男女拉着麻绳跟在后面。 看那样子，不像官差押送罪犯，反倒像是锦衣卫在押送贪官污吏。 说起来，将捕头和捕快绑上，还是李捕头自己要求的，说是这样显得他们尽心尽力。 这样一来，想必无论是赵府还是胡县令，都不好追究他们的失职。 尽力了，没办法。 奇葩的一幕，引爆了承平日久的临月城，百姓们都忍不住呼朋唤友，一起去看热闹。 一传十十传百，等胡县令坐在高堂上，看到县衙外乌压压一片的人群时，忍不住眼皮直跳，拿起令签的手微微颤抖。 不是说了不要搞出动静吗？！ 胡县令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只因他派出去的李捕头和几个捕快，齐刷刷被人绑住双手，去了佩刀。 这是林沐曦提醒，丢盔卸甲才显得真实。 李捕头自然很配合，他主动将自己和三个捕快的兵器，一股脑扔进了墨非和林沐曦的马车里。 做戏做全套，之后李捕头准备上报，他们的佩刀因公遗失。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胡县令一拍醒木，大喝一声，外面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衙门大堂里，墨非和林沐曦就静静看着胡县令身后“明镜高悬”四个字，面色平静，并不开口搭话。 气氛逐渐尴尬之时，胡县令给李捕头使了个眼色，李捕头会意，开口道：“卑职李大胆！参见大人！” “参见大人！！！” 几个捕快跟着李捕头，一起缓解胡县令的尴尬处境。 来者不善啊！ 胡县令头更痛了。 “咳嗯~尔等擅闯公堂，所为何事？” 问完不等回答，自顾自道：“没事？没事就散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今天不是个适合处理案子的日子，应付一下就想开溜。 至于赵府那边，他再想办法应付就是。 胡县令想走，可带着信件前来，此时站在公堂下另一边的赵府仆役不干了。 上前一步正声道：“大人！他们偷走了我家公子的玉佩，可不能就这么放过啊！” 在仆役想来，胡县令一向是他们赵府这边的人，此时怕是顾忌围观的百姓太多，起了爱惜羽毛的心思。 第36章 断案 “赵府办事，闲杂人等，通通散开！” 赵府仆役搬出赵家名头，想让围观的众人散去，方便胡县令行事。 可赵家在临月城也不是一手遮天，加上法不责众，都没几个人理他一个小小仆役。 见众人不为所动，仆役没了办法，只好阴沉着脸，眼巴巴指望胡县令来想想办法。 胡县令作为一方父母官，堂下既然有人告状，理当审理，便问赵府仆役：“你说他们偷了你家公子的玉佩？可有证据？没有证据就赶快回去。” 面对胡县令这副几乎明示，想要息事宁人和稀泥的态度，赵府仆役显然没有领会。 他眼珠一转，信誓旦旦道：“禀告大人，小的和我家公子昨日下午在城里闲逛，路过福临客栈门口，不小心被那女子撞了一下，我家公子他大人不记小人过，没有和她计较，可谁知。。。” “谁知等晚上回去就寝时才发现，公子的随身玉佩不见了，料想是被女子盗走，她旁边的那人定是同伙！还望大人明察，不要放跑了贼人！” 显然他帮赵连捏造事实不是第一次了，这一番贼喊捉贼，说话间绘声绘色，仿佛自己亲眼看见一般。 胡县令心说正主赵连人都不在，他做个屁的主。 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衙门外的人群，胡县令手中的惊堂木一个没握住，脱手掉在了地上。 人群中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和一身平民打扮的汉子，正是昨夜留宿县衙的房尚国国师和大将军。 他们二人本来在后衙歇息，听到外面动静越来越大，出于好奇，便乔装一番混入人群，一起围观胡县令断案。 见胡县令发现了自己二人，大将军目光一沉，比了个手势，示意胡县令不得声张。 想到二人秘密前来，胡县令只好装作没看见般，强行按捺住跪拜的冲动。 等到旁边的师爷帮自己捡回醒木，胡县令这才稳住心神，向墨非和林沐曦二人问道：“这位姑娘，赵家人说你偷了他们公子的玉佩，可有此事？” 林沐曦知道他们说的是昨天裂开的那半枚玉佩，但对方污蔑是她偷走，就晃晃手上的玉镯，皱眉不屑道：“当然没有，什么破玉佩能让本姑娘看得上眼？” 还不等胡县令继续询问，那赵府仆役就跳出来大声呵斥道：“大胆刁民！胡大人可是朝廷命官！大人问话，在这公堂之上，尔等为何不跪！” 在他印象中，平民百姓凡是有冤屈来到县衙击鼓鸣冤的，除非有功名在身，否则都要先跪拜主官，吃一顿杀威棒再说事。 想来是胡大人忘了，自己得提醒一下。 别说，由于墨非和林沐曦是押着官差进来，跟平常完全不同，胡县令还真是忘了这茬。 “啪！” “升堂！” 胡县令大喝一声。 左右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间，威武之声慢了半拍才响彻公堂。 外面围观的百姓看到这滑稽一幕，纷纷喝起了倒彩。 “嘿！大伙看呐，县衙里先问话，后升堂了啊！” “声音喊这么小，没吃饭是！” “肯定是没吃啊，没看胡县令连惊堂木都握不住了么？” 县衙门口顿时吵闹的跟菜市场一样。 胡县令忍无可忍，脸色一沉扔出一枚令牌，让两个衙役拿着杀威棒守在门口，谁再扰乱公堂，就拖进来打一顿。 临月城不大，城里人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众人给衙役几分薄面，从大声嚷嚷，变成了窃窃私语。 见外面安静一些，胡县令才又一拍醒木，问道：“堂下何人，面见本官，为何不跪？” 林沐曦指着一旁站着的仆役，说：“他都不跪，凭什么叫我们跪？” 墨非也讽刺道：“就是，胡大人你心眼挺小，倒是官威好大啊！” “哼！”胡县令冷哼一声，再次扔出一道令牌，“藐视公堂，给我拿下他们！” 哪怕是有国师和大将军看着，胡县令也觉得自己下令拿下二人没有什么不妥。 那年轻男女如此嚣张，属实不把他这个一方县令放在眼里。 按照房尚国律令，冲撞主官，藐视公堂者，仗二十。 至于胡县令选择执法，不责罚赵府仆役，明眼人自然看得出他的偏向。 衙役们得令，举着木棍朝二人围去。 跪在地上的李捕头和三个捕快看在眼里，也不提醒同僚此中凶险，抱着有难同当的想法，眼睁睁看着衙役们撞在一起，滚做一团。 有个官场道行不够的，差点笑出了声。 “咦？” 衙门外的国师看到褐色光芒一闪，感知到了灵力波动，心知此事牵扯到了修行者。 但他此行隐秘，不便现身，只好与大将军混在人群中静观其变。 公堂内衙役人仰马翻，胡县令心知惹到灾星，便起身想找外援寻求帮助。 “你只管继续断案，老朽自会保你平安。” 耳边传来国师的声音，胡县令心下稍安，又坐回了椅子上。 可这案子要怎么断？ 打压二人气焰的环节是进行不下去了，胡县令只好眯起一张老脸，抱拳对墨非道：“这位少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想让我们跪你？怕是你个小小县令，受不起那个福气！” 林沐曦这话说得，很和墨非心意。 皇帝都没了一百年，还想让自己跪他？ 他接着道：“胡县令是？这会儿知道有话好说？早干什么去了？” “这，本官也是职责所在，还望少侠见谅啊~” “好一个职责所在，你是职责所在，李捕头说他是奉命行事，我倒是想问问，胡大人你的职责就是忠奸不分，包庇贼人？他奉的命令就是替贼人办事，残害平民百姓？” 墨非一声声质问振聋发聩，引得胡县令心里一惊。 看来两人知道的不少！ 但当着国师的面他又不可能承认，于是假装听不懂，为自己辩解道：“少侠这是说的什么话？有人告你二人偷窃财物，本官便派人前去问证，何错之有？” 不见黄河不死心！ 第37章 赵连现身 掏出那半枚玉佩，摊放在掌心，墨非问赵府仆役：“你们赵家公子丢失的玉佩，可是这枚？” 那赵府仆役刚刚见到墨非手一挥，衙役们就突然摔作一团，心里一惊，收起几分轻视之心，仔细辨认才敢肯定。 “大人，这就是我家公子的玉佩！还望大人将贼子捉拿归案！” 仆役只能指望胡县令给力一点。 但胡县令却是心里有苦说不出。 他难道是不想？是做不到啊！ 几个衙役连人家边都摸不到，拿什么捉拿？ 转念一想，不对，自己是来断案的啊！老想着捉拿他们干什么？ 胡县令一下子豁然开朗，咳嗽一声道：“你说是你家公子的玉佩？可有证据？没有的话，为何要本官捉拿他们？” “这。。。”仆役一下被问得有些懵，“我家公子的东西，我当然见他戴过啊。” 理所当然的事情，还要他怎么证明？ “哼！怎么证明，那是你的事情，不然的话，是非对错难道凭你一张嘴不成？” 胡县令一脸大义凛然，哪怕他之前就是这样做的。 仆役顿时语塞，平时习惯沆瀣一气，现在苦思冥想间也拿不出证据，毕竟玉佩也不是他自己的，还碎成了两半，他能认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思忖间，旁边的墨非高举玉佩道：“你想清楚了再说，我可提醒你，这枚玉佩是昨晚我从采花大盗那里夺得，这代表着什么你应该知道？” 如果他承认玉佩是赵连的，那不就当着大家的面说，赵家公子就是采花大盗？ 他一个小小仆役，可担不起损害赵府名誉的罪责。 只得硬着头皮道：“你。。。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墨非还真有，轻笑一声开口道：“当然，福临客栈的掌柜和小二，可以证明我们昨晚曾受到袭击，现场还留下一枚飞镖，想必那人身上不止一枚，最后，我曾出手致其胸口位置受伤，只需一查便知。” 听完，胡县令明白，赵公子惹到不该惹的人了，而且如今还有大人物在场，自己也不能偏袒于赵家，否则极有可能牵连到自己，何况对方根本不怕他一个县令手下的人马。 听那口气，似乎来历非凡？ 思忖间，胡县令注意到外面人群让出一条道来，一个一手拿着纸扇，一手拿着手帕，捂着嘴面色苍白的青年走进县衙。 那青年时不时咳嗽一下，身后紧紧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来人正是匆匆忙忙赶来的赵连，以及他带来的赵家打手。 当他走到大堂里，发现墨非和林沐曦二人就好生生站在另一侧，不由面色阴沉，胸口隐隐作痛。 “怎么回事？” 本来看到衙门外人那么多，他就有不好的预感，进来一看果然如此。 那二人竟没有被投进大牢，甚至好端端站在那里。 仆役跟他讲了先前发生的事情，赵连听完怒意更甚，抬手给了仆役一巴掌。 “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那仆役挨了一下捂着脸，连声应是，看得墨非皱眉不已。 “赵公子，你可还认得我？” “你是？”赵连假装不认识，疑惑道。 墨非大笑道：“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啊！我的好大儿！” 嘴角是上扬的，眼神是冰冷的。 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之下有所顾忌，而且还需要洗脱他跟林沐曦身上的罪名，墨非早在见到赵连的一瞬间就动手将其干掉了。 赵连冷哼一声，拱手向胡县令说道：“胡大人，此子如此无礼，还望大人教训教训他，治他个藐视公堂之罪！” 胡县令摆摆手：“少废话，他说你就是近日为祸临月城良家妇女的采花大盗，昨晚还在福临客栈袭击他们二人，可有此事？” 说话间心中暗骂赵家主仆毫无眼力，胡县令心中的天平开始渐渐倾斜。 当然，不是倾斜向墨非跟林沐曦，而是倾向胡县令自己。 他此时已经在想，赵家继承人会换成谁，他该怎样跟赵府撇开关系了。 听到问话，赵连发现胡县令对自己的提议充耳不闻，先是一怔，随后矢口否认：“一派胡言！本少爷昨晚回家后就没出来过，赵府仆役都可以作证。” “至于袭击？” “呵呵！” “真是笑话，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怎么可能袭击他们？” 不等胡县令继续询问，林沐曦已经扬起脖子不满道：“你家的仆人要是都可以作为证人，那我家的猪是不是也行？” 围观人群顿时哄堂大笑，赞扬林沐曦一个小姑娘敢怒敢言的同时，指责赵连的厚颜无耻。 “啧啧，还是那位漂亮姑娘说的对啊，不知有没有婚配？” “一看就知道那位小哥是跟她一起的，人家郎才女貌，轮得到你？” “长得还没我帅，没天理啊！” 众人闻言打量一眼说话的人，纷纷露出鄙夷之色。 “呸！也不照照镜子，还跟人家小哥比，赵连你都比不过！” “就是！凭你也想吃天鹅肉？” 人群还有一个大妈应和道：“都不谈相貌，有人若是像那小哥一样，敢站在公堂跟县令和赵家对着干，我马上把我家闺女许给他！” 这大妈周围也有不少认识她的，想起她家女儿的相貌，好几个年轻男子吓得后退几步。 “。。。那赵连连脸面都不要了，自家仆人作证都说得出口！” “人家脸皮厚，丢几张有什么关系？” “以后我就带着我家狗来作证好了，反正都差不多。” 吵吵闹闹间，众人的态度倒是很一致，都觉得赵家是为恶的一方。 胡县令一拍醒木，等外面渐渐安静，才接着开口：“你赵家仆人不足为信，可还有其他证人？” “这。。。我回去以后就没有出赵府大门，怎么会有其他人能为我作证？” “既然如此，那就是无人可为你作保，不能说明你昨晚没有去过福临客栈？”胡县令捋捋胡须，沉声道。 “是。。。” 胡县令拿起一根令牌，道：“那本官可就要下令，让衙役们去赵府搜查一番，看看有没有贼犯留在现场的罪证了。” “大人不可啊！”一旁的师爷大呼一声，急忙小跑到胡县令身边，一手遮着嘴边，低声说了一句。 “万一，真查出点什么呢？” 第38章 证人是李苟顺？ 难不成真要将赵家继承人捉拿归案？ 到那时，赵家若是鱼死网破，自己等人可怎么办？ 赵府经不起查，他们县衙当然也是一样。 这些年赵府和县衙多有往来，其中书信、礼品、金银甚至还有仆人，哪样县衙没有收受，又有哪样赵府是白白送出的？ 胡县令不是不知道这些，但形势所迫，身不由己。 挥手让师爷退下，胡县令沉声道：“本县心意已决，若赵连拿不出不在场的证据，那就先去他的府邸查个底朝天再说！” 赵连心知自己经不起查，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人。 “大人，既然这样，那草民就不得不说实话了。” “哦？” “草民昨晚其实又出门了，在外面待到天明才回去，所以才染了风寒，咳咳。” “城南的李苟顺可以为我作证。” 此言一出，围观群众嘘声一片，但胡县令和师爷都是眼前一亮。 他们知道李苟顺是本地的混混头子，是个见钱眼开、厚颜无耻之徒。 想来只要钱给的够多，做个伪证不是难事，赵连也是打的这个算盘。 “去，把李苟顺给本官叫来！” 胡县令打发两个衙役，从侧门出了县衙。 刚刚被扇了一巴掌的赵府仆役，接到赵连眼神暗示后，也想跟着离开，打算先一步找到李苟顺，方便串供。 “站住！你想去哪？” 他才刚走两步，就被林沐曦发现了。 “哼！”仆役不答，只对着胡县令说道:“胡大人，小的突然肚子痛，要上茅房！” “去。” 胡县令这根墙头草，眼见赵家有占理的风向，再一次倒向赵府。 在他想来，只要赵连有本事瞒天过海，自圆其说，那二人即便有些能耐，也不是国师和大将军的对手。 到时他们刚才有多嚣张，等会儿就多狼狈。 赵连嘴角一弯，盯着两人冷笑连连，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却没有注意到那二人对视一眼，面色古怪。 墨非跟林沐曦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碰到熟人。 当李苟顺跟着两个衙役，穿过人群，跪在大堂下时，他环视四周，发现左边是赵家公子，右边站着一对年轻男女。 他蓦然发现，那二人。。。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 “草民李苟顺，拜见大人。” “起来。”胡县令让李苟顺起身，接着问道：“赵连说你可以为他作证？” “这。。。小民，小民得想想。” 说着，李苟顺望向赵连，脸上带着憨笑。 哪怕李苟顺不开口，赵连也能从他的眼里读出两个字——给钱！ 真是毫无追求！ 赵连心中暗骂，表面上微微点头，答应了李苟顺的要求。 得到保证，李苟顺一回头，如醍醐灌顶般哦了一声，两手一拍惊呼道：“我想起来了！” “看我这记性，赵公子昨夜在我那玩儿了一晚上，总共欠下一千三百二十四两六钱，还说今天就能把钱给我！” 李苟顺编的有零有整，巨大的数额让赵府所有人，包括赵连都脸色难看。 可赵连又不敢当场否认，他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作证的人，谁又能保证下一个，有李苟顺的前车之鉴，不会要的更多呢？ “嗯。。。此间事了，你等下随我去库房支取便是。” 哼哼，真当他赵家是冤大头不成。 李苟顺也不是傻子，他眼珠一转，笑呵呵道：“嘿嘿，赵公子莫怪，兄弟前日里落了难，遭了贼，手头实在是有些紧。” “要不这样，你若是现在能先给我，咱就给你抹个零！” 他比划着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两！” 李苟顺现在就吃定赵连需要他作证，才敢狮子大开口。 因为换做平时，赵家人都不用走进衙门一步，自会有人替他们办事。 赵连看看左右，他出门匆忙，更没想到，所以身上没带那么多，只有一百两银票。 仆役们当然也没带多少银两，你看我我看你只凑出几两碎银。 “就这么多，爱要不要！” 李苟顺喜笑颜开，小跑着从赵连手里接过银票，仆役们的碎银也不肯放过，通通揣进自己兜里。 “赵公子还是大气，今晚咱们继续！不醉不归！”能讹诈一笔，李苟顺心里乐开了花，不过随后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让他神情一滞。 “李苟顺，你就这么缺钱吗？” 说话的似乎是那对年轻男女中的男子。 李苟顺不假思索道：“废话！谁跟钱过不。。。”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口。 而李苟顺记忆中，那两个模糊不清的神秘面容，在此刻渐渐清晰，与对面的年轻男女慢慢重合。 “大。。。大仙！”李苟顺惊呼一声，浑身颤抖不已。 他都做了什么？ 为了一百两银子给赵连作伪证，诬陷大仙？！ 不要命了？！ 李苟顺顿时后悔不已，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什么大仙，我们之前又没见过。” “啊？是是是，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李苟顺会意，顺着墨非的话说道。 啪！ 胡县令一拍醒木，大喝一声“肃静”。 然后道：“吵吵嚷嚷作甚，现在有人作证，赵家大少爷昨晚并没有时间出现在福临客栈，你们还有什么好说？” 还不等墨非跟林沐曦答话，李苟顺先一步大声道：“大人！草民还有话要说！” 赵连又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昨夜确实与赵公子玩到天明，可赵公子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还一直咳嗽，说自己染了风寒，草民可不敢保证，赵公子来之前在哪啊！” 话音未落，赵连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瞪着李苟顺。 “你！你敢耍我？！” 往日里如一条狗般，对着自己百依百顺，摇尾乞怜的人，今天在最关键的时候，回头咬了自己一口。 赵连顺间怒火攻心，加上伤势没有痊愈，当场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像一只煮熟的虾米，深深弯下了腰。 离得近的仆役们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赵连，惊恐的发现，县衙大堂的地面上，多了几点暗红色的血迹。 第39章 赵举人 胡县令眼睛微眯，心中的天平再次倾斜，质问道：“李苟顺，你的意思是，你不能给赵连作证？” “小的。。。不敢。。。”李苟顺跪在地上，把头深深埋低。 啪！ “来人，传本官令，查！” 底下衙役、捕快、捕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脚又恢复了知觉，站起来齐声大喊。 “诺！！！” 李捕头领头，就要往外走去时，县衙外的人群又一次让开一条路。 “赵举人来了！” 一个身着华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丫鬟走进公堂。 先瞪了眼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又看了眼好整以暇站在一旁的墨非和林沐曦。 最后望向正要带队出门的李捕头，沉声道：“谁要查我赵府？！” 赵举人功名在身，又是本地大家族的一家之主。 此时他挡在面前，让李捕头动作一滞，只能回身用眼神向胡县令求助。 胡县令也是倍感压力，只得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向赵举人说明一遍。 听完，赵举人迈步来到赵连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看得墨非嘴角一抽，悄悄问林沐曦：“你们这里的人都喜欢这样吗？说跪就跪，还喜欢扇人巴掌？” 林沐曦皱眉回道：“可能。。。这是此地风俗。” 别人怎么想的赵举人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一巴掌打完，看到手上沾染的血迹，当下就追悔莫及。 可是想到自己儿子做的那些事，赵举人又觉得恨铁不成钢，各种复杂心情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虎毒不食子啊。 赵举人向胡县令拱手一礼，开口道：“虽说我家连儿不能证明自己当时不在福临客栈，可我也不能证明，难道这能说明，我也是共犯吗？” “尔等空口无凭，便要搜查我赵府，只怕是多有不妥？” “这。。。说的也是，”胡县令望向墨非，“可还有其他证据，能证明赵公子与袭击你们的黑衣人是同一个人吗？” 证据。。。 墨非皱眉思索起来。 玉佩是自己从赵连身上夺下，另一半也在赵连手里，本来玉佩就是证据，谁知赵连恶人先告状，污蔑自己从他身上偷走了玉佩，由于有黑衣人这个“第三人”的存在，两方都无法通过玉佩来证明。 黑衣人遗落在现场的飞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赵连一口咬定与他无关，除非能在他身上搜到一样的飞镖，可搜查又被赵举人阻止。 最后就只有自己留在赵连身上的伤口，可那伤口太过细小，如果不是赵连说自己染了风寒，墨非都以为自己没能伤到他，赵连要是说胸口长了个痱子，墨非都怕没人能分辨出来那是一道贯穿伤。 除去这三样，还有什么可以作为证据？ “哼！若是没有证据，老夫可要追究你们诬告之罪！” 赵举人背着双手，脸色平静道。 时间不等人，如果墨非无法想到破局之法，那他跟林沐曦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衙门外那道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烛火，在人群中非常显眼。 早在国师出现的那一刻，墨非和林沐曦就注意到了他。 也因此，墨非跟林沐曦始终保持克制，只是自保，没有出手伤人。 沉思片刻，墨非感觉到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是林沐曦。 她凑过来悄声说话，墨非认真听着，眼前一亮。 拿出那枚黑衣人遗落的飞镖，高声道：“这个是昨夜采花大盗留下的飞镖，只需寻来一只猎犬，到赵连旁边闻一闻，自然可以判断，他是不是飞镖的主人。” 以防万一林沐曦补充了一句：“你不会现在才说，这就是你的飞镖，只不过被黑衣人偷走，故意栽赃陷害于你？” “哼！我说了，咳咳，我不会武功，飞镖自然跟我没有关系。”赵连经过刚刚那一顿咳嗽，虚弱了不少，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赵连的飞镖都是专门放在隐秘之处，特意用市面上使用最多的香料浸染，只在行事时携带，出门前还专门换了衣物。 他相信即使是最好的猎犬，经过这一夜的气息沾染，怎么也不会找到他身上。 “来人，带猎犬！” 几个捕快离开一会儿，牵着一条通体黑色的狼狗回到县衙。 像是遇到宿敌一般，那条狗一上来就对着墨非龇牙咧嘴，发出咕噜噜的警告声，随时可能扑上来咬他。 墨非倒是见怪不怪，他从小就讨狗嫌，三岁蹲在路边玩石子被狗推倒，额头磕在石头上，缝了好几针；五岁路过亲戚家被狗跳起来咬脸，打了好几天疫苗；二十几岁，穿越到异世界，还被一只土狗追着咬。 不过没关系，有人跟狗关系好就行。 墨非把飞镖递给林沐曦，林沐曦接过来，走向带过来的猎犬。 “来，狗狗乖~闻一下这个东西~”林沐曦本来想摸摸狗头，仔细看看，有些脏，没下得去手，稍微离开一点距离，将飞镖丢在地上。 那条黑狗收起獠牙和利爪，吐着舌头摇起尾巴，汪的一声，埋下头将那枚飞镖从头嗅到尾，又汪了一声表示它已经记住了气味。 见状，林沐曦退回墨非身边，对黑狗说道：“狗狗去！抓住用这个飞镖的坏人！” 那黑狗像是能听懂一样，汪了一声作为回应，随后在县衙内绕着圈子嗅来嗅去。 县衙内和门口的人，纷纷屏气凝神，观察着黑狗的一举一动。 终于，那条黑狗在路过赵连时停了下来。 “呜汪汪汪~汪汪汪！！” 众人惊讶的看到，黑狗先是对着赵连大声吠叫，随后疯了一般向赵连扑去，要不是衙役牵着狗绳，黑狗已经咬了好几口了。 “哼！水落石出，赵连，你还有什么话狡辩！”墨非上前一步，隐隐挡住赵连去路。 “你。。。咳咳咳。。。”赵连想说些什么，话没出口又咳嗽不停。 赵举人拍拍儿子的后背，开口喝道：“一条畜生，不足为信！” 林沐曦秀眉一拧，嘲弄道：“抓到的是你儿子所以就不足为信？赵举人，奉劝你一句，子不教父之过，就是因为你一再包庇于赵连，他才有今日的恶果！” 啪！ 胡县令一拍醒木，心中的天平终于不用再倾斜。 “如今证据确凿，赵连就是多日来为祸乡里的采花大盗，来人啊，给我将其拿下！” 第40章 赵连成仙了？ 赵举人跟家丁急忙护在赵连左右，与周围的衙役对峙。 胡县令叹息一声，改口规劝道：“赵有山，赵连既然牵连到一桩大案，本官理当捉拿于他，细细审问，你又何必与本官、与王法作对！” 如果能顺利将赵连捉拿入狱，到时等风头一过，再将他放出来，岂不是又能狠狠敲上一笔？ 胡县令自己都为自己的机智感到赞叹，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他是我儿子！你们不能带走他！” 赵举人大吼一声，一把抓住赵连手臂，把他拉到身后，像只护仔的老母鸡，斗志昂扬，满脸坚决。 “胡维，你若是不想丢了乌纱帽，就给我把他们俩杀了！” 为了赵连，赵举人不惜鱼死网破，只因亡妻去世时要他好好照看的承诺。 想不到他的溺爱，终究还是让赵连铸成大错。 哪怕是这种绝境，赵举人依旧想凭借手里胡县令的把柄，实现绝地翻盘。 但胡县令的一句话让他面如死灰：“抓起来又不是定罪，等审问完，如果赵连是清白的，自然会放他离开。” 言下之意，要是不清白，就得在牢里度过余生。 赵举人哪里又能想到，看客中有两位大人物，他们不仅能让胡县令丢了乌纱帽，也能让他丢掉性命。 他胡维早年混迹官场，哪能不站队，站了队就会有敌人。 如今偏安临月城一隅，自然不会有人来找他麻烦，可当朝国师与大将军，处理掉一个小小县令，那些人肯定会拍手称快，然后借机斩草除根。 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一家老小考虑。 所以，赵连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走出县衙。 和胡县令说话时，赵举人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赵连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 赵连望向墨非和林沐曦二人，面色阴沉道：“爹，孩儿以为，只要把那二人。。。” “闭嘴！”赵举人抬手又是一巴掌，“没你说话的份！” 赵连伸出舌头舔舔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终于忍无可忍道：“爹，你还真是窝囊啊，杀了他们，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你！你说我什么？！”赵举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一向在他面前十分恭顺，像只小绵羊的赵连。 他的儿子，说他什么？ “没听清？那我再说一遍，你可听好了。” “窝！囊！废！” 三个字如同三把利剑，直直刺入赵举人心头。 又如同余音绕梁，久久回荡在他耳边。 他养了二十多年，心爱的儿子，如今这样骂他，赵举人实在无法接受，呆呆立在原地，神色茫然。 赵连冷哼一声，挣脱赵举人的手，抬手一指，将面前衙役牵着黑色猎犬的绳子划断。 失去绳索的束缚，本就蓄势待发的黑色猎犬，猛然跃起，朝赵连手臂咬去。 只见赵连侧身后退一步，单手一划，一道透明的气劲从他的指尖散发而出，掠过猎犬的头部，直至一步远处才消散于无形。 然后众人惊讶的发现，刚刚还生龙活虎的黑色猎犬，掠过赵连之后，竟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就此没了生息。 而那道气息是。。。 赵连傲然而立，一把扇子轻轻挥舞，高声道：“哼！一群凡夫俗子，睁开你们的狗眼仔细看看，本公子已经脱胎换骨，得道成仙了！” 昨晚赵连挨了一记金光，想不到因祸得福，借此感应到了天地间的一丝灵气，成功引灵入体，踏入练气初期。 在场人群一片哗然，想不到小小临月城竟出了一位仙人。 “我滴个老天爷，临月城出了仙人啊！” “看那手段，肯定是神仙才能办到！” “不得了哦，赵家真是天大的福气！” 只有赵举人还在浑浑噩噩，嘴里念叨着什么，对赵连声称自己得道充耳不闻。 人群中的国师摇摇头，传音胡县令道：“区区练气初期，妄称仙道，可笑可笑！” 身处震惊状态的胡县令，这才回过神来。 听国师的语气，显然赵连离真正的仙人还差得远。 定了定神，胡县令一拍醒木，惊醒堂下众人，然后指着赵连道：“黄口小儿休得放肆，你就是真的仙人，也得给我跪下伏法！左右们，给本官上！” 哪怕胡县令喊的再大声，面对使出非常手段的赵连，衙役们皆是手捧棍棒踌躇不前，你看我我看你，无一敢上前一步。 大堂另一侧的墨非和林沐曦倒是毫不担心，林沐曦还有闲心问墨非昨晚怎么没有发现赵连还有这么一手。 墨非只能猜测是另半枚玉佩的作用，隐匿身形的同时，也隐蔽了气机。 或许是见到墨非跟林沐曦神色镇静，根本不为所动。 赵连一脚踢开猎犬，朝这二人冲来。 拦在路上的衙役纷纷避开，让出一条通道。 寒光一闪，三枚飞镖从赵连手中飞出，笔直的射向墨非双眼和眉心。 叮~ 三枚飞镖被长剑格挡，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墨非从林沐曦身后走出，指着飞镖道：“赵连，你还说飞镖不是你的？” “呵~咳咳。。。”赵连的笑声被咳嗽打断，“是又如何，本仙要你的命，还不束手就擒？” 然后望向林沐曦，扫了一眼她手中的长剑，“小娘子~洗干净脖子，等着本仙宠幸！哈哈~咳咳咳。。。” “噫~”林沐曦见状往墨非身后躲去，“你个肺痨鬼还是给我滚远点！” 隔着这么远，她都能看清赵连刻出来带血的唾沫星子。 赵连面色一沉，脚步不停朝墨非冲去，行至两步远时，双手运气，全力挥出。 “哼！自大！” 见墨非不闪不避，竟是要硬接他一招，赵连忍不住心中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可想象中受力的感觉没有传来，血肉横飞的画面也没有出现。 “怎么可能！” 赵连眼前一花，发现自己一掌打在空气上，而他对准的二人，此刻又出现在自己三丈之外。 哒！ 随着墨非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赵连周身灵气突然不受控制，胡乱行走于四肢百骸。 胸口的伤如火烧一般剧痛，嗓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让他忍不住大声咳嗽，咳着咳着，血迹溢出口腔，顺着嘴角流到衣襟，最后落到地上。 第41章 成仙？暴毙！ 可赵连还是觉得嗓子难受，他的嗓子形同刀割针刺，咳嗽却根本停不下来。 人体到底是个很脆弱的东西，别看昨晚留下的伤口不大，造成的影响却是致命的。 人体内脏中，肺五行属金。 赵连的胸口先是被金光乍现打穿，本就气血运行不畅，现在又被暴走的灵力肆虐，外表看不出什么，内里早已是千穿百孔。 反应到病症就是，赵连咳嗽越来越剧烈，吐出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直视。 当这个无法忍耐的咳嗽感，上升到一个顶点，用力咳出最大的一下后。 赵连感觉嗓子一空，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随后感到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下一刻就能随风飘去。 他以为这就是成仙的感觉，但在其他人眼里，赵连已经咳的满嘴鲜血，不成人形，地上落了一滩无法言说的东西。 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赵连直起身，指着墨非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舌头，只能啊呜一声。 两眼一翻，栽倒在地，就此没了呼吸。 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传说中的仙人，居然会是这么个死法。 咳嗽咳死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赵举人，他浑浑噩噩间，看到赵连栽倒在地，满脸不敢相信，浑身好像失去了支撑，一下坐倒在大堂地上。 他泪涕横流，手脚并用爬到赵连身边，伸手把赵连扶起，脑袋放在自己腿上。 “连儿？儿子？” “你说话呀连儿？都是爹的错，爹不怪你了！不怪你了！” “连儿？你是不是舌头没了所以说不了啊？一定是这样，爹这就给你安回去。” 赵举人一手捏开赵连的嘴巴，一手从血污中扒拉起一团，一把糊在赵连已经毫无生气的嘴上。 围观的众人见这一幕，忍受能力差一点的已经呕了出来，稍好一点的被旁边人的呕吐物恶心到，也呕了出来。 只有个别精神比较顽强，见多识广的还能坚持，甚至天生比较变态的还在分辨地上都有哪些东西。 墨非跟林沐曦实在受不了，将头转向别处，但那边黏糊糊、湿哒哒的动静依然透过空气，钻进二人的耳朵里。 “就不能想想办法管管他吗？” 林沐曦一手捂着鼻子问墨非。 事情发展到这一幕，跟他关系不小，要不是墨非刚才用混乱法术，引得赵连周身灵力暴走，也不会有现在这个场面。 墨非左右看看，瞥到跪在一旁的李苟顺，踢了踢他。 “想个办法让他停下来。” “啊？” 李苟顺踌躇一下，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上前拍拍赵举人的肩膀。 安慰道:“赵老爷，这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啊~” 似乎是没有听到李苟顺的话，赵举人动作不停，自顾自做着手上的事情。 李苟顺无奈望向四周，发现林沐曦跟墨非已经转过身去，大堂上的胡县令一手扶额，低头盯着桌案上的白纸。 刚刚赵举人带来的赵府丫鬟，吓晕了一个，另一个在照看吓晕的那个。 赵府仆役们面面相觑，没有管事的下令，他们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衙役们盯着赵府仆役，仿佛在防备他们有什么动静。 李捕头带着捕快在给黑色猎犬哭丧，看他喊声震天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了爹娘。 围观的群众们开始稀稀拉拉散去，仿佛大戏散场，心满意足的离开戏台。 这么短的时间里，每个人好像都找到了自己的事情，找到了自己不用管赵举人的理由。 唯独李苟顺，手头上既没有看上去不得不做的事情，又没能抽身事外，没办法洒脱离去。 大仙可还在旁边看着呢！ 想着送佛送到西，李苟顺加大了音量，对着赵举人耳朵大声喊道：“赵老爷！你儿子，他死了！死了知道吗！” 赵举人终于听到了，他颤巍巍啊了一声，茫然的望着李苟顺。 “死了！活不过来了，你儿子，赵连！” 李苟顺指了指赵举人手中那颗脑袋，发现似乎是赵举人太用力，赵连的面容已经被糊的看不清楚。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扭头吐出了早上喝下去的稀粥。 吐着吐着，李苟顺感觉到背上被一只厚重的大手轻轻拍着，耳边传来赵举人关切的声音。 “慢点儿，没事？” “儿子？” 李苟顺脑中如惊雷一般炸开，吓得一步跳出三步远，连嘴边的脏污挂在衣服上也顾不上擦。 他双目圆瞪，表情惊悚，发现赵举人竖起一只血淋淋的手，朝自己挥舞着。 “过来啊，儿子，让爹好好看看你~” 赵举人疯了！ 李苟顺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发苦。 “儿子，连儿？你过来啊？你怎么不过来啊？” 赵举人说着，就往李苟顺这边走，伸着手似乎想要摸一下李苟顺那张带着刀疤的脸。 李苟顺心里犯怵，赵举人走近一步，他就后退一步，始终保持三步远的距离。 他现在觉得事情透着一股邪门，联想起前两天自己刚捡了个便宜老娘，李苟顺不由看向墨非。 “墨非，是你干的好事吗？” 林沐曦问他，脸上带着害怕，悄悄躲远一步。 墨非撇撇嘴，没好气说道：“看我干什么，跟我没关系，赵老爷子估计受刺激太大，精神不太正常。再说，我有那么无聊吗？” 李苟顺心想，前两天干这种帮人认亲的事情，好像不是大仙你一样。 但这次确实不关墨非的事，他的混乱法术目前只能让人的感知错乱，左右不分，前后不明，无法随意修改他人的认知。 遗忘法术可以让人忘记发生不久的事情。 刚刚让赵连一掌挥空，也只是让他前后不明，错误的判断了距离而已。 至于灵力暴走，混乱法术只是个引子，主要还是赵连自己修行上的问题。 所以，现在怎么办？ 李苟顺终于避无可避，被赵举人逼到墙角，有赵家人盯着，他也不敢对赵举人动粗，只能被赵举人抹了一脸的血迹。 “乖儿子，咱们回家，吃你最喜欢的烤鸭！” 赵举人拽着李苟顺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外拖。 第42章 仇怨 李苟顺挣脱开，赵举人就继续抓。 正常人被这样拒绝几次就该问为什么了，但赵举人现在是个疯子，于是一次又一次的抓起李苟顺的胳膊。 在赵府仆役看护下，赵举人顺利将李苟顺带出了临月县衙。 留下墨非二人，跟胡县令大眼瞪小眼。 墨非跟林沐曦在想胡县令怎么还不让他们走，胡县令在想你们俩还不走是想干什么。 衙门外刚刚还在围观的国师和大将军，现在已经不见了踪迹。 一旁的师爷想到了什么，上前到胡县令耳边小声提醒了几句。 胡县令思索一番，觉得有几分道理，就交代几句，挥手让师爷去办。 过了一会儿，师爷带着一个包裹进来，递给墨非。 打开一看，竟然是白花花的银两。 师爷见两人疑惑不解，陪着笑脸说道：“二位侠士为本县捉住了为祸多日的采花大盗，这些是悬赏的银两，总共一百两还请二位笑纳~” 本来是八十两的悬赏，师爷在胡县令授意下凑了个整，加了二十两。 为了体现县衙的诚意，还特意用的现银，没有给一张轻飘飘的银票。 “那。。。我们可以走了？” 一边肩膀扛着赏金，墨非跟林沐曦一起走出了临月县衙。 此间事了，他们就往福临客栈走去，准备跟商队会合，继续上路了。 一路上时不时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间露出害怕和忌讳的眼神。 墨非见林沐曦不太开心，想了想说道：“沐曦姑娘，我以前一直有一个梦想，想不到今天实现了。” “啊？是什么？” 将包裹换了个边，墨非指了指说道：“就是有花不完的钱，你看我们上午刚花完一百两银子，现在又有了一百两，有没有感觉很神奇？” “哈哈~”林沐曦捂着嘴轻笑一声，“我怎么记得你说钱帛乃身外之物，你不稀罕？” 墨非当时随口说说保持形象的，没想到她还记得。 实话实说道：“怎么可能不稀罕呢，出门在外，没钱可是寸步难行啊。” 看他颇为感慨的样子，林沐曦被勾起了好奇心，脸上恢复了几分神采。 而此时的县衙内，一名衙役被指派清理大堂，他看着地上的污秽唉声叹气，寻来一块方巾捂住口鼻，正要拿起扫帚打扫，县衙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个蒙着头巾，面目沧桑的老汉冲进县衙，进来也不说话，自顾自大口喘着气。 “哎，老头儿，你来县衙作甚？” “赵。。。赵。。。” “嗯？没事就出去，别挡着本差干活儿。”衙役说着就拿起扫帚把老汉往门外赶。 老汉像是剧烈运动过，汗如雨下，胸膛控制不住的剧烈起伏。 “赵连。。。死了？” 衙役听到问话，脑子里又想起不好的回忆，手上动作一停，没好气道：“废话！全临月城都知道了。那赵连的尸体，就在刚刚，才让赵府仆役给抬走。” 说起来衙役就觉得生气，有他们这样当家丁的吗？ 自家少爷没了，尸身也不知道收拾完整，留下一大滩在县衙，还得他来清理。 “哼哼，不过嘛，这里倒还剩下一点~呐，地上那一滩就是赵连嘴里吐出来的，估计五脏六腑都有不少。” 他手上的扫帚估计还不好清理，要不是死者为大，衙役都想叫几只野狗来，舔的绝对干净利落。 “这。。。这是赵连的血肉？”老汉指着地上问道。 “骗你做什么？多少人亲眼看到的，赵连自己咳出来这一片，一点儿都没少！” 然后，在衙役惊悚的目光中，老汉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扑向那一滩血肉，抓起一把往自己嘴里塞。 哪怕时间没过去多久，那里的味道也是恶臭难闻。 常人闻一下都反胃，那老汉也只是个寻常庄稼人。 胃里接连不断的向上翻涌，泛酸的胃液夹杂着泪水从嘴角流下。 但老汉还是强迫自己咽下赵连的血肉，以告慰亲人在天之灵。 老汉是临月城附近的一个农户，家里有一个女儿，某次女儿跟他到临月城采买时，被赵连看上。 女儿不从，赵连调戏未果。 出城四下无人时，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将父女两人打晕，掳走了女儿。 第二天早上，老汉在家门口，见到了女儿遍体鳞伤的尸体。 那黑衣人的声音他记得，就是赵家公子，赵连。 可老汉势单力薄，而他们官商勾结，自己伸冤无门。 可仇恨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从未熄灭。 今天他来城里买药，恰好听到路人说赵连死了，药都顾不上拿，急急忙忙跑到县衙，发现是真的。 “你怎么，就这么死了？！” 他不甘心，赵连就这么死了，自己再也不能亲手替女儿报仇。 一腔怒火再也无从发泄，只能吞下仇人血肉，以解心头之恨！ 衙役不知道这些往事，但能看出来这其中的深仇大恨，他面对疯魔的老汉不知所措，呆立半天才赶紧把老汉拉开。 看着老汉鲜红的嘴唇，衙役说话都带着颤音：“这。。。这位老伯，赵连人都已经死了，还是算了。” 老汉老泪纵横，大声道：“算了？你叫我算了？这仇还没报，怎么能算了呢？！” 他都没能替女儿给赵连一刀，以后怎么有脸面下去见她和她娘？ “这。。。这不是有人替你们报了吗？那赵连再嚣张霸道，碰到那两个人，不还是栽了。” 听衙役这么一说，老汉才知道赵连是被人杀死的。 可他不知道恩人是谁，衙役只告诉他往福临客栈去，有一对相貌出众的年轻男女就是。 于是，老汉擦擦嘴角，匆忙跑出县衙。 当他跑进福临客栈的大堂时，客栈小二告诉老汉那两位侠客在后院。 等老汉穿过门帘，来到后院时，只能看到一辆马车正缓缓离开。 墨非已经把银两交给林沐曦，收进乾坤袋里。 两个人刚架着马车离开客栈，突然从侧面冲出来一个老汉，拦在马车前。 林沐曦急忙拉停了马车，幸好他们走的不快，才没有撞到人。 “谢二位侠士大恩！” 砰砰砰！ 老汉结结实实三个响头。 仿佛扣在了二人心头。 第43章 几分辛苦几分甜？ “行侠仗义，乃我辈本分！” 当时，林沐曦是这样跟老汉说的。 等他们来到城北商行，发现停在路旁的马车全都不见了踪影。 跟镖局的人打听，说是镖头收到东边来信，有流寇作乱，便决定提前出发了。 二人对视一眼，墨非问道：“敢问林女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沐曦无所谓摆摆手，说道：“我们也出发呗，墨大侠难道有何指教？” 指教当然是没有的，墨非只是想这么叫她一下。 林姑娘，沐曦姑娘，挽月姑娘，林女侠。 以及往后种种，他都想试着叫一下。 因为镖局的人说他们如果速度够快，说不定还能追上商队。 所以，两人不再逗留，驾着马车，从临月城东门出发，沿着官道往越石国走去。 墨非发现林沐曦驾车的速度不急不缓，看上去不急着追上前面的商队，问她为什么，说是路途遥远，要保持马匹的体力。 他也不懂，只好听林沐曦安排。 官道不可能处处平整，马车自然做不到四平八稳。 墨非被颠得屁股发疼，林沐曦也好不到哪去。 实在受不了，两人只能下来走上几步，走累了，再坐回到马车上。 途中路过几个村子，始终没发现商队的痕迹。 当夕阳西下，两人路过一处树林，决定不再追赶商队，就在林子里休整一夜，明天继续赶路。 把马车驶到树林里，林沐曦拍拍手掌，擦去不存在的灰尘，跳下马车，解开套在两匹高头大马背上的拉车套。 “去吃点青草，等会儿回来，不要走远。” 她拍拍马背，两匹马打了个响鼻，走到不远处一处草地，低头啃了起来。 又叫墨非拿出一个盆子，往里面倒满清水，让他端给两匹马作为饮水。 自己则是拿出玉碟，在查看着地图。 墨非放下水盆，走过来问她：“我们今天走了多远啊？” “应该是不到二十里？”林沐曦也不是很确定，她只是通过地图上的标志来判断到了哪里。 前方应该有个小镇，但按他们现在的速度，可能要摸黑赶路，况且迟早要在外面露营，还是就在这里停留算了。 “那你觉得我们赶得及吗？” 林沐曦比划着计算一下，不确定道：“应该。。。来得及？” 墨非听她这样说，实在心里没底，于是凑到林沐曦旁边，望着她手里的地图。 只见半透明的光幕上，亮着一个又一个光点，这就是地图上的城池，连绵不绝弯弯曲曲的线条代表各种河流和道路。 看不懂，根本看不懂！ 墨非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这地图上好像标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标。 既不能看到自己在哪，又不能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只能无奈放弃，将带路的事情完全交给林沐曦。 “我们晚上吃什么？” 墨非问林沐曦。 林沐曦收起玉碟，左右看看，说道：“随便吃点包子，晚上也没什么胃口。” 点点头，墨非从周围捡来枯枝败叶，将一些干草揉成碎屑作为引燃物，搓出一道电弧点燃，生起火堆。 接过林沐曦用筷子穿好的两个包子，放在火上烤。 扭头一看，林沐曦也拿着两个包子在烤。 包子配凉水？ 墨非想想都觉得可怜，他记得采买的东西里应该有些茶叶来着。 “林女侠？你有没有觉得，光吃包子有点太干了？” “墨大侠要喝水吗？小女子这就给大侠拿杯子。” 林沐曦先是把手里的两个包子交给墨非拿着，自己翻找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拿个茶叶和烧水的东西怎么样？” “啊？我看看。”林沐曦不记得他们有可以烧水的容器。 除了大铁锅。 然后，墨非举着四个烤至两面金黄的包子，看着地上半米宽的大铁锅，陷入了沉思。 这要怎么用？ 咬了一口香喷喷的包子，墨非递给林沐曦两个，对着大铁锅发愁。 光想着准备锅碗瓢盆了，这野外的灶台应该怎么搭建？ 周围也没有合适尺寸的木头搭架子，就是有，墨非也怕木头被烧断。 想烧个水都这么难？ 这日子没法过了。 “沐曦姑娘，你知道该怎么把这个锅放到火上吗？” 墨非发现林沐曦微微歪头看着自己，一言不发，他一拍额头，明白自己问错了人。 “当我没问。” 墨非三两口把包子吃完，继续跟铁锅较劲，他就不信，活人还能被锅难倒？ 土没尘埋！ 随着墨非一手拍下，地面凹陷下去一块，形成一个大坑，坑的周围三面隆起，整体形成一个露出一面的方塔状。 墨非把没烧完的枯枝取过来一些，放进坑里，像之前那样点燃，最后再把锅放上去。 “哇，喝口热茶而已，墨大侠你至于吗？”林沐曦在旁边惊叹。 当然至于了，墨非反问道：“不仅仅是喝茶的事，我们一路上总不能顿顿吃包子，可要是水都煮不开，拿什么煮饭？” 林沐曦恍然大悟，走过来打量墨非搭建的土灶台。 没办法，技术不够，法术来凑。 他只管发挥想象力，剩下的交给神力！ 倒入凉水，盖上锅盖，接下来要做的只有等待。 趁烧水的功夫，墨非先把另一堆火灭掉，防止火势失控把林子给点了。 头一次这样用铁锅烧水，墨非只敢放了半锅凉水，怕土灶台吃不住力塌掉。 好在他们俩今天运气还不错，顺利得到了两杯热茶，以及一些热水。 趁着水没凉，两个人都用温水洗了把脸。 最后，一人捧着一杯热茶，坐在小木凳上，各自想着心事。 墨非在想，还有什么能提升旅途体验的办法，总不能每次都用法术搭灶台？ 等等。。。 为什么不呢？ “墨非？”林沐曦轻轻叫他。 “嗯？” 墨非抬头看过去，林沐曦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搬起板凳，挪到他旁边。 “这样。。。是不是很辛苦？”她低着头，仿佛在数茶杯里有几片叶子。 “啊？”墨非一怔，然后反应过来她可能有些愧疚，挠挠头说道：“倒也说不上很辛苦，毕竟。。。总有办法克服不是吗？” 墨非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是一句多么正确的话。 总有些时候，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的。 第44章 灭蚊小能手 “再说了，我一个人也不见得就能好到哪里去。” 如果墨非没有遇见林沐曦，说不定当时一口咬下去，现在已经埋在桃柳林，草都长出来了。 林沐曦眨眨眼，笑着道：“也是，墨大公子可是不怎么细心的人啊。” “啊~”墨非喝完杯里的茶水，伸了个懒腰，“我只是习惯了平静的生活而已。” 他把杯子递还给林沐曦，起身去收拾残余，身后，林沐曦望着他忙碌的背影，怔怔出神。 他们要在野外生存，最大的两个问题是食物和水，当这两个准备充分以后，蚊虫叮咬又成了最烦人的事情。 墨非才收拾好，就发现脖子上瘙痒难耐，一摸摸到两个包。 不远处吃饱喝足跑回来的两匹马，时不时动弹一下，发出阵阵嘶吼，估计也被咬的不轻。 耳边时不时传来蚊子飞过的嗡嗡声，周围草木旺盛，蚊虫简直多不胜数。 “有没有什么驱蚊香囊之类的东西啊？”实在受不了，他只好向林沐曦求救。 在他想来，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应该人手一个，不然夏天怎么出门。 可是林沐曦只是抬起手背给他看，指着一个红点委屈道：“有的话我会不用吗？” 她们家大妖环绕，从来就没有蚊子。 这个问题也得解决，不是忍耐一晚上就可以算了。 墨非想起林沐曦之前似乎能让狗和马匹照她的想法行事，还以为她也能搞定蚊子，现在看来。 万物皆有灵，只有蚊子不存在。 幸好他们的马车带有帘子，躲进去的话蚊子应该进不去。 两人钻进车厢里，并排躺下，过了一会儿，林沐曦问墨非要不要轮流守夜。 墨非一拍额头，居然忘了这件事。 “你先睡，睡醒了替我。” 不等林沐曦答应，墨非钻出车厢，靠坐在马车车头。 没了车厢隔绝，蚊子又开始飞了过来。 嗡嗡嗡~ 借着夜色，本来在白天都很难看清的蚊子，行踪更加隐蔽，往往墨非看清的下一个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简直就是微缩群体版的吸血鬼！ 会吸血，带病毒，打不到，杀不完。 啪啪啪~ 几个巴掌没能打到一只蚊子，墨非忍无可忍。 落土飞岩！ 电光在指尖凝聚，形成一个扇形，随着墨非的挥舞，空气中慢慢散发出一股焦糊味道。 “墨非，你在干什么啊？” 林沐曦听到噼里啪啦的动静，钻出一个脑袋到车帘外，就看到墨非一手举着电光挥来挥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跟人斗法。 看到空气中时不时亮起的火花，林沐曦发现不少烧焦的蚊子尸体。 然后墨非就看到林沐曦又从车厢里爬出来，说是要给他帮忙。 只见林沐曦从容站定，并指成剑，往前一挥就有一道青光从她的指尖飞出。 如果有剑修在场，一定会大为震惊。 你居然拿精纯剑气来干这个？！ 不过墨非不懂，只当是林沐曦的寻常法术。 手上电光不停，另一只手弹出几点金光，飞到半空炸裂开来，像是烟花一样盛开，颇有一种火树银花的感觉。 金色光点四散而出，轻易洞穿蚊子的躯体。 “哇，你的法术怎么这么好看？”林沐曦惊叹道。 墨非扭头看了眼林沐曦，提醒道：“对付蚊子这种敏捷拉满，体型微小的脆皮，要把攻击凝练度和杀伤力降低，尽可能的提升攻击范围，这样效果会好一点。” 林沐曦点点头，尝试控制使出的剑气。 砰！ 青色气劲骤然喷发。 如果刚刚她的剑气像是一枚飞镖掠过，那么现在就像一蓬水雾，如清风拂面，却暗藏杀机。 二人的动作都很收敛，没有伤及草木。 只是这一处树林的蚊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招惹到两个闲人。 又是五行法术又是精纯剑气，不要钱一样对它们大打出手。 有个赶夜路回家，途经树林的酒鬼，远远看到林子里五光十色，隐隐传来空气炸裂的声音。 咕嘟咽了口唾沫，瞬间酒醒了一半。 “我一定是醉了，得再来两碗！” 说完转身往来处走去。 良久，目之所及再也看不到一只蚊子，指尖的电网也半天没有火花亮起，二人这才收起法术，停了下来 呼~ 终于安静了。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哈哈哈~” 他们刚刚一通狂轰滥炸，将这几天来积攒的压力发泄一空，身心舒畅之余也掌握了一些技巧。 墨非可以将金光护覆周身，形成一层类似于防护罩一样的东西，林沐曦则是可以散发出一股剑意，靠近会有被针扎的感觉。 唯一的问题就是维持起来会比较辛苦。 “这可能就是修行的一部分？” 墨非如此猜测道。 刚刚闹出的动静不小，两人再回到马车上都有些累了。 “记得到三更天叫醒我，不要想着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承担，知道吗？” 林沐曦戳着墨非的肩膀，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心满意足钻进车厢里。 墨非坐在马车上继续负责守夜，很快想到一个新的问题。 刚刚答应的痛快，三更天是什么时候？ 他一个没有表的现代人，哪会夜观天象啊？ 借着月色，墨非掀开门帘想问一下，可看到林沐曦的睡脸，又不忍心打扰。 到时候再说。 拖延症犯了的墨非，靠在车厢壁上，警惕的望着四周。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即将面对一个最大的敌人—— 好无聊~ 周围的动物除了他们的马，都被刚刚的动静吓走了，可以说附近是一片万籁俱寂，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想来想去，何以解忧？ 唯有修行。 闭眼盘膝而坐，墨非运起周身灵力，继续扩展壮大丹田气旋。 只是修行一途，破镜如登山，一步一重天。 越是往后，修行难度就越大，所耗费的时间就越长。 想当初墨非进入练气境界只需要片刻，突破到练气中期只花了半天，现在想突破到练气圆满竟如此艰难，预计要花五天时间。 这还是理想情况，如果按他们之前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花费的时间只会更久。 第45章 大雨倾盆 不过墨非也不急于一时，毕竟他就算突破到练气圆满，对于下一个境界——聚魂，也是毫无头绪。 到时候估计还是要请教林沐曦。 想来林老师会不吝赐教的？ …… 修行可以替代睡眠吗？ 经过一晚上的尝试，墨非得到了答案——不能。 至少现在不行。 因为他后半夜就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清晨，自己躺在车厢里。 嘶~ 脖子一扭就好痛，似乎是睡落枕了。 坐起身，墨非发现自己光着脚，不用想也知道是林沐曦。 想到自己被她照顾，墨非脸上挂着傻笑，钻出车厢。 “你醒了？” 迎面飞来一道光点，环绕一圈过后，灰尘尽散，浑身清爽。 “嗯。。。我昨天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墨非揉揉脖子，不好意思的问道。 林沐曦就坐在马车上，闻言收起手中的玉碟，一根手指抵着下巴，像是在回想。 “不知道，我算不出来是什么时候。”她指指头顶无辜道。 荒郊野外也没个打更人，什么时辰要看天色。 更准确一点来说，要看太阳。 但是墨非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天空灰蒙蒙的，连绵不断的乌云遮住了蓝天，也挡住了阳光。 递给墨非一个苹果，林沐曦挥舞缰绳，马车缓缓开到官道上。 她一觉睡到拂晓，醒过来看到墨非靠在车厢上呼呼大睡，偷偷戳了下他的脸，又一通忙碌把墨非安置到车厢里。 抬头发现天空乌云密布，怕会下雨，于是独自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给马匹喂食，涮洗马鼻，套好缰绳，最后坐在马车上查看地图的功夫，墨非醒了。 此时似乎应该对她说些感谢照顾的话，但墨非张张嘴，最后还是一口咬在苹果上。 “我们要抓紧赶路，争取在下雨之前到一个驿站之类的地方，不然就麻烦了。” 林沐曦在前面驾车，跟刚睡醒的墨非说道。 问题在于，她手中的地图，并没有标记离驿站的位置。 更倒霉的是，马车刚离开树林两三里地，雨水如细线一般，淅淅沥沥，落在两人身上，带来寒意又遮挡视线。 安全起见，林沐曦不得不降低速度。 常言道，不怕暴雨倾盆——片刻功夫，就怕细雨连绵——旷日持久。 越往前走，雨势非但不见减小，甚至隐隐有更加猛烈的趋势。 不得已，林沐曦拿出斗笠和蓑衣披在自己身上，让墨非躲进车厢里，冒着雨水赶路。 墨非倒是想帮忙，可惜他不会赶车，林沐曦驾驭马匹的方式也没办法教给他，只能身体躲进车厢，露出一个脑袋帮林沐曦多观察周围的情况。 道路在雨水的冲刷下，很快泥泞不堪，如果前面有车马驶过，更是坑坑洼洼。 没走出三里地，即使林沐曦小心翼翼，马车的车轮还是陷入泥坑里，动弹不得。 她试着让马儿用力拉，但泥土松软不能受力，马蹄差点陷进去拔不出来，林沐曦扭头无奈道：“墨非，我们被陷住了！” “我看到了！” 豆大的雨点如不要钱般落下，周围的景色像蒙上一层水雾般模糊不清。 林沐曦的裙角已经湿透，水珠从额头顺着脸颊从下巴低落，睫毛也被打湿粘在一起。 雨下得更大了。 墨非把林沐曦拉进车厢：“先进来躲躲，等雨小一点再说。” “啊~黏糊糊的好难受，我感觉快湿透了~”林沐曦摘下斗笠蓑衣，从自己裙角拧下一滩水。 她在外面驾车，斗笠和蓑衣不能完全遮挡雨水，以至于轻薄的衣服紧贴肌肤，显得有些透明。 注意到墨非不自然的目光，林沐曦脸一红，周身一震，剑意爆发，将水汽散去，幽怨道：“别只看着，想想办法啊墨大仙~” 雨下得这么大，她不可能用剑意挡住所有雨滴，要是这都做得到，林沐曦早就御剑而起，带着墨非上天了，哪还用这么麻烦。 “呃。。。”墨非闻言，无奈摊手，“林仙子太看得起我了，还是等雨小些，再想办法把马车弄出来。” “只能这样了。”林沐曦撩起车帘，看了眼外面噼里啪啦的雨点，叹口气坐下。 可惜天不随人愿，这场雨持续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有丝毫减小的意思。 上空的乌云比早上出发时还要沉重，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停下来。 “不能再等了，马儿们会生病的。”林沐曦穿戴好斗笠蓑衣，又递给墨非一套，“我们得想办法出发，找个能躲雨的地方。” 墨非点头接过，穿好后和林沐曦一起跳下马车。 躲在车厢里还没觉得，一下车，浓重的水汽瞬间将两个人浸染，呼吸间都能感到一股湿润。 赵连要是在这估计都咳不出来。。。墨非突发奇想。 踩到的不是地面，而是一个又一个水坑，雨水混合着泥沙，透过布料往里面钻。 还好采买的时候考虑周全，两人都准备了皮质长靴和换洗衣物。 顶着大雨来到马车后方，墨非发现两个车轮都陷进了泥坑里。 土没尘埋！ 泥土往周围抹平，随着马匹发力，车轮从泥坑里顺利滚出来。 但肉眼可见的在地上留下一道不浅的车辙。 这样不行，还会陷进去！ 墨非做出判断，找到正在牵马的林沐曦，大声喊：“沐曦，车轮还会陷下去，得拿什么东西包裹一下！” “啊？你说什么？” 雨点落在斗笠上的声音太大，林沐曦隔着几步远都没法听清，只听到墨非好像在叫她。 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来，墨非靠近又重复了一遍。 好在车行做生意相当良心，只要多花一点钱，就能买到各种配件。 两个人冒着大雨，把一圈牛皮绑在车轮上，算是给马车增加一点接触地面的面积。 有没有用只能试一下了。 这种情况马车是坐不了了，反正都要赶车，两人索性走在马车前面，给马车带路。 雨水透过衣服，也顾不上管，只求老天爷，雨能赶快停下来。 在他们再次出发后不久，一个士卒打扮的人骑着骏马路过，他神色紧张，一手捂着胸口，正在借着大雨躲避追击。 第46章 信件疑云 大雨模糊了视线，但骑手丝毫不敢降低速度。 如果他不能在大雨持续期间，拉开足够的距离，那一切的牺牲，都将失去意义。 想起袍泽们慷慨赴死，为他冲出一条生路的一幕，骑手强忍泪水，埋头赶路。 他要赶在追兵杀到之前，将胸口用牛皮封好的信件送到可以信任的驿站，寄给有足够分量的大人物。 马蹄踩在地上，溅起水花，复又抬起，留下一圈鲜红血迹在大雨中消散。 骑手的状态并不好，冲出重围时就受了不轻的伤，站起来都很困难，全靠胸中一口气和胯下的战马在支撑他前行。 远处官道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但瓢泼大雨叠加伤势影响，骑手分辨不出来是错觉还是真的有，他只能选择相信战马。 然而，他受伤不轻，战马伤的更重。 于是，战马奔驰间，直到离那片影子三丈开外，骑手才愕然发现，前面有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泥泞的道路上。 这样的距离，他都能看到马车轮子上的淤泥。 乘风怎么不避开？！ 眼看就要撞上去了，名叫乘风的战马却丝毫没有转向的意思。 多年行伍经验让骑手瞬间做出判断。 跳不过去！ 骑手来不及责怪战马，急忙用力拉拽缰绳，整个人身子一歪，试图让战马转向。 嘶嘶~ 战马哀鸣一声，紧贴着车厢避开了马车，却也因此失去了平衡，连人带马重重摔翻出去，横躺在路边再起不能。 一大滩鲜血从他们身下涓涓流出，又被大雨冲刷，散入土壤消失不见。 声响被大雨阻隔，墨非根本没有察觉，见林沐曦停下脚步，凑过去大声问她：“怎么不走啦！” “刚刚好像有动静！”林沐曦也大声回应，她隐约间好像听到了马匹的哀鸣。 让马匹停在原地等待，她拉着墨非到周围查看。 发现栽倒在路旁的骑手和战马后，两人急忙跑过去，查看一人一马的情况。 “伤的太重了！”雨声嘈杂，林沐曦只能大声告诉墨非。 本来一人一马就是带伤赶路，能跑到这里，都是老天爷给面子，突然间下了一场大雨，帮他们掩盖了踪迹。 可成也大雨，败也大雨。 经过刚刚这一摔，骑手体内的箭头刺入更深，已经伤及内腑，战马也折了一条马腿，伤口再次破裂，怎么挣扎都站不起来。 林沐曦抬手挥出一道流光，缓解了一点他们的伤势。 这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骑手缓缓睁开眼，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胸口的牛皮信封拿出，递向眼前两个他从未见过的年轻男女。 是谁都好，只要能把信传出去，一切都是值得的！ 随着林沐曦伸手接过信件，骑手终于松了口气，然后疲惫感就从四肢百骸涌来，他睁着眼望向来路，眼中渐渐失去神采。 如同大多数人一样，就此死于无名。 战马将头靠在骑手胸口，一起没了生息。 苍茫天地间，雨幕中的这对年轻男女相顾无言。 施展法术，将一人一马尸身埋葬，墨非和林沐曦起身离开，他们还要继续赶路，没有更多的时间在这里停留。 个人的生死太过渺小，天地不为所动。 雨势丝毫不减，两人只能艰难前行，却始终无法找到避雨的地方。 车轮又陷进去过几次，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拉出来。 不知走了多远，就在两人的体力消耗殆尽，饥肠辘辘时，终于在路边一块平地上看到一座凉亭。 亭子用瓦片做顶，内里还有干的地方，四四方方没有围栏，勉强能容纳他们两人跟马车。 看起来是专门给过往行人遮阳避雨而建造。 墨非指了下那座凉亭，林沐曦点点头，带着马车踏进凉亭。 随着雨水被凉亭遮挡，在亭子的边沿形成一道雨幕，将亭内厅外分成两个世界。 一方暴雨倾盆，一方风平浪静。 两匹马率先进入凉亭，没走几步先从头甩到尾，甩去皮毛上滴落的水珠。 再走几步将马车拉进凉亭，就一步也不愿挪动，一等林沐曦解开绳套，马上就卧了下去，马鼻喷出白雾，马腹起起伏伏，看上去累得不轻。 “呼~好累啊~” 林沐曦呼出一口气，感叹道。 可双眼依旧炯炯有神，丝毫不显气馁。 她越过两匹马，到空旷处脱下湿淋淋的蓑衣，清理掉上面的污泥，拿在手里不知所措。 扔在地上嫌脏，收到乾坤袋里又怕等会儿可能还要穿。 墨非接过来，和自己的蓑衣一起挂在马车架子上。 “休息一下，这雨下的，可真是太会挑时候了。”墨非接过林沐曦递过来的木凳，顾不上浑身湿漉漉，一屁股坐下来，啪叽一声挤出一片水花，难受极了。 看到墨非湿哒哒的一直在滴水，林沐曦有心帮他却无能为力。 她的剑意迸发自己用还好，给墨非来一下怕他承受不住。 只能劝说道：“你要不去换身衣服？这样湿着着凉了就不好了。” 墨非这身白色的衣袍从他来到这里就穿在身上，有些奇特的地方一直也没顾上研究，现在跟普通的衣物一样湿透，墨非只当它是寻常衣物。 可他忘记了，能抵挡熊大一拳大部分威力的衣物，怎么可能一般？ 顾不上多想，墨非接过林沐曦给过来的衣服，钻进马车，脱下身上湿哒哒的白色衣袍，换上一身轻便衣服。 出来就看到，林沐曦正左手拿着牛皮封口，右手举着一封信件，皱着眉毛阅读信件的内容。 墨非先把自己衣服用力拧了一把，搭在马车上，然后凑过去，想看看是多重要的信件，让那骑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念念不忘。 该不会是家？ 只见他走到林沐曦身旁，凝神看去，本来轻松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仿佛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内容。 坏了！ 自己成文盲了！！！ 墨非内心哀嚎，尽管他很努力的去辨认，却仍然看不出来纸上写的是什么意思，只能摇摇头放弃。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他对暴露自己的文化水平毫不介意。 毕竟，换个思路想想，不懂外语有什么好丢人的？ 第47章 驿站寄信 林沐曦瞅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知道啊。” 听她这么说，墨非才反应过来不是自己的问题，继续问道：“那你看了半天在看什么？” “我不看怎么知道我认不出来？”林沐曦莫名其妙反问。 墨非觉得好有道理，他一时语塞。 不怪他们认不出来，信件为了保证能顺利传达，不被敌方势力截获，信件特意使用了密文。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信件上的字迹十分潦草，书写时应该情况危急，落款处盖着一方印章，是一个古怪的、像是一只猫的图案，可能是用来证明信件内容的真实性。 如果他们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骑手不惜冒雨送信，或许得去问印章的主人才行。 可现在他们认不出信件的内容，又该怎么处理这封信？ 林沐曦把信纸塞回牛皮纸里，叹气道：“线索太少了，以后再说，先顾好我们自己。” 墨非点点头，看了眼周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雨好像在变小。 用凉水和干饼填饱肚子，两个人躲进车厢里，靠在柔软的床铺上休息。 雨天行路过于消耗体力，这才走了半天，两人就累得睡着了。 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们钻进马车以后，有两个骑兵从旁边掠过。 他们纵马飞奔，冒着大雨追赶一人一马，却始终没有看到。 “他怎么能跑的这么快？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行了，别说了，赶紧追，误了王爷的大事，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天杀的大雨！血迹和脚印，全都找不到了！” 如果他们不能拦下那突出重围的一人一马，届时东窗事发，下场可不是一死了之这么简单。 谋逆！ 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顾不上停留，两个骑兵一挥马鞭，冒着大雨继续追击。 过了片刻，老天爷好像终于把盆里的水倒完了，空中的乌云渐渐变淡，雨势也慢慢变小，最后完全停下来，可就是不肯露出太阳，不知道是不是又去接水，好接着倒了。 两个人昨晚都没休息好，睡得昏天黑地，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又暗下来。 继续前进还是原地休整？ 几乎不用思考就能做出抉择。 既然他们时间紧迫，就不能浪费在等待上。 林沐曦把衣物收起，墨非去清理车轮上的淤泥。 等一切准备就绪，马车重新上路，沿着雨后泥泞的官道，缓缓向前。 夜幕再次降临，乌云遮住了月亮，天空又开始有细小的雨滴落下。 “不是沐曦姑娘，我们运气就这么糟糕吗？”墨非伸手接住一滴雨点，扭头跟林沐曦抱怨着。 林沐曦撩了下凌乱的发丝，想了想回答道：“乐观一点嘛，来笑一下，说不定这雨马上就不下了。” 回应她的是墨非一个龇牙咧嘴的鬼脸，逗得林沐曦花枝乱颤。 或许是林沐曦的笑声终于感动了苍天，让他们在拐过一个池塘后不久，见到了离开临月城以后第一个驿站。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下了一天雨的缘故，当墨非跟林沐曦停好马车走进去时，比临月客栈稍小一些的大堂里，只有一个座位坐着人。 那是一个头戴斗笠，背着身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正襟危坐，后背挺直像一把出鞘的利剑一样，稳稳坐在凳子上，似乎在思索什么。 坐在他旁边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她一身轻便打扮，扎两个马尾，正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显得百无聊赖。 “掌柜的，还有位置能放下两匹马吗？” 声音吸引了少女的目光，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打量起刚刚进来的一对年轻男女，而她旁边的男子巍然不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墨非两人忙于赶路，本来就不想跟太多人有牵扯，对方没有主动打招呼，他们也不会上前搭话。 带着林沐曦，跟掌柜的安置好马车，墨非问起了能否住宿。 掌柜踌躇道：“我们这里是驿站，虽然也能提供住宿，但是。。。”掌柜目光闪烁，显得很是为难。 但是当他看到林沐曦掏出来一颗碎银时，马上变了脸色，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告罪道：“哎呦喂，真不是钱的问题。。。” 说话间手上动作不停，将银两收起，接着才把话说完：“小店毕竟是送信的，客房满打满算只有一间，二位若是不嫌弃，可以凑合一晚。” 墨非跟林沐曦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当即表示一间就够了，顺便还要了一些热汤热饭。 一整天没吃过热食，两人浑身都觉得没劲。 突然想起信件的事情，林沐曦问道：“这里可以送信？” “姑娘这话从何谈起，我们是驿站啊，哪有驿站不能送信的？只要邮费给的够，八百里加急都能送到京师去！” 掌柜的满脸堆笑，眼神中隐隐带着自豪与骄傲。 “能送就行。”林沐曦把牛皮封好的信件拿出来，递给掌柜，“就是这封，是我们从别人那拿到的。” “上面的字我们还不认识，掌柜的你看着送好了。”墨非补充道。 两人之前在路上商量过，这信件可能对骑手来说很紧急。 但他人都埋下去了，急又能怎么样？ 他们哪能管那么多，能顺利送出去就已经是尽力而为了。 掌柜的看到信封上的火漆已经被拆开，问了一句要不要重新封起来，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带着信件往后台去，走了几步才一拍脑袋嗨了一声。 “光说寄信了，你们还没说要寄给谁呢？” 墨非闻言一怔，他和林沐曦倒是没考虑到。 都到这了总不能再把信拿回来？ 可是，他们俩一个是穿越来的，一个是飞过来的，别说对房尚国，就是整个步楠洲，他们也是人生地不熟，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想着这两天的遭遇，墨非慢慢在心里有了人选，跟林沐曦商量过后，报给了驿站掌柜。 “寄到临月城县衙，县令胡维收？” “对，应该一两天就能到了。” 作为一方父母官，处理一封看不懂的信应该不是问题？ 第48章 谍影浮现 二人是这样猜测的，所以一起决定把信寄给胡县令。 这已经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人选。 “那。。。邮费？”掌柜的搓搓手。 墨非一把拦住正要掏钱的林沐曦，说道：“就说是从。。。是一个叫赵连的人寄给他的，胡县令一听，肯定会付钱。” “好咧！二位到大堂小坐，餐食一会儿就好！”掌柜的拿起信封，往后台走去。 等掌柜走远，林沐曦戳戳墨非的肩膀，吃吃笑道：“墨大侠怎么从来不敢报自己大名啊？” “行走江湖，小心为上，你说对不对啊，挽月姑娘？” 两人处理完一桩麻烦，谈笑着到大堂坐下，等着吃饱饭休息，明天继续赶路。 而掌柜刚刚接到大单，哼着小曲儿显得心情很好，他回到后厨，吩咐厨子准备好食物后，离开厨房，沿着走廊到另一侧的尽头，推门走进伙计的房间。 “三满，来活儿了，你明天一早出发，到临月城走一趟，顺利的话，晚上就能回来。” 掌柜的没听到回答，扭头一看，发现伙计三满——也是他外甥，此时已经躺在床上发出鼾声。 掌柜的摇摇头，无奈嘀咕：“睡这么早，肯定是昨天又去哪鬼混了。” 拿起一旁的火漆，自己封好信封放在房间里的桌子上。 他们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平日里收发信件基本等于没有，主要职能还是为过路的朝廷信使提供歇息和更换马匹的地方，各项用度一般由朝廷拨款。 本质上来说，属于朝廷机构，赚钱只是顺带的。 可维持一座驿站，仅仅收支平衡怎么够。 驿站里多少人吃喝拉撒，花费银钱的地方多不胜数，总不能挣多少花多少没个奔头。 所以，驿站掌柜接点私活，赚些银钱，下面的人求之不得，上面的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误了正事，不会有人多管闲事。 等掌柜的离开，伙计一直睡到半夜，突然感觉肚子痛起来上厕所，看到桌上有纸顺手就抓了起来，准备一会儿用掉。 来到厕所，蹲下来喷涌而出，这才清醒几分，感觉到手里的 “纸”不太对劲，伙计借着一丝朦胧月光，将牛皮信封打开，仔细查看。 “这是。。。密文？！” 伙计干这行有些年头，此时居然认出了信件上的文字，但具体对应的内容他不敢肯定。 简单处理一下，伙计起身来到鸽房，从笼子里取出一只带有特殊标记的信鸽，到驿站后门放飞后静静等待。 过了片刻，几个身着黑衣，蒙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身影悄悄来到后门。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 “就是，有没有点数啊！” “大半夜的还得跑一趟，费劲！” 上来先对同僚一通臭骂，显然对伙计大半夜发信号很是不满。 他们虽然是福王的暗探，但也只是肉体凡胎，被信鸽打扰了睡梦，还有十万火急的标记，不得不来。 来了又看到伙计好整以暇站在那里，似乎没什么大事的样子，当然不会有好脸色。 伙计不慌不忙，掏出牛皮纸封和信件，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睡觉，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三个黑衣人凑过来，借着夜色分辨信件的内容。 晚风吹过，想象中同僚们震惊的表现还没等到，伙计先看到了同僚们齐齐捂着鼻子躲开几步远。 “你他娘的掉粪坑里了？怎么能这么臭？！快把老子熏死了！” 伙计面露尴尬，岔开话题道：“先别管这个，你们看这信上写的可是密文！密文知道吗？还有落款的印章是不是很特别？” “废话，你看得懂的还能叫密文？！” “这黑灯瞎火，怎么看得清那印章什么样？” “你不会就因为这点事情把我们叫来？”其中领头的黑衣人已经面色不善，眼睛微眯盯着伙计。 哪个人被大半夜叫起来加班能有好心情，如果有，那肯定没有如果。 好说歹说，伙计才说服同僚们跟他走进房间，点燃烛火把信件平铺在桌子上。 领头的黑衣人目光一凝，举起蜡烛趴在桌子上仔细辨认，面色凝重道：“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这是戍边标骑军里，黑豹营的标志。” 伙计跟其他几人面面相觑，表示根本没听说过。 头领解释一番，众人才了解到，临月县境内长年驻扎着一只戍卫边疆的三万骑兵，分白虎，青狼，黑豹三营。 他们直接受兵部调遣，主将任命需经丞相首肯，陛下审批，是精锐中的精锐，从房尚国立国起就负责镇守西南边陲。 “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就是，大头兵的事儿就让他们折腾去呗。” 面对众人的疑问，头领并不想细说。 伙计三满只是收了银钱，作为福王在此处驿站的暗线，其他两人是周围地痞，也不值得信任。 在场的人只有他自己，完全与福王绑在一架马车上。 所以，他不能告诉众人，福王起兵造反，戍边标骑军已经全军覆没。 或是威逼利诱，或是铁血屠杀。 福王趁着房尚国东边正与越石国交战，无暇他顾时，里应外合，围剿戍边标骑军。 企图起兵西南，自立为帝。 若是一切顺利，福王可占申联山脉天险，雄踞西南，届时养精蓄锐，举兵北伐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时候出现黑豹骑的信件，头领很难不将其和福王举大业关联在一起。 思索再三，头领扫视周围一圈，问伙计：“这封信牵扯很大，你我的身家性命甚至都有关系，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伙计说他也不知道，醒过来就放在桌子上，不过他隐约记得，好像昨夜是掌柜的来过，可能就是他接了活儿。 驿站收发的信件。。。 怎么办？要不要上报？ 头领心中始终拿不定主意，如果真有什么大事，那他就是立下天大的功劳，等日后福王登基，自己肯定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可如果虚惊一场，平白无故惊扰了上头的大人，那他可就惨了。 第49章 伙计钱三满 那些人跟他们这种半吊子可不一样，是福王手下培养的正经死士，其手段之多样，性情之恶劣，心态之残忍，光是想想都让头领头皮发麻。 几个人看着头领在房间里左右踱步，却始终一言不发，都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头儿，怎么办您倒是拿个主意啊！” “对啊，光在这晃来晃去有什么用？” 伙计也附和道：“是啊大人，俗话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到底是放是收，您给个准？” “催催催，就知道催，催我有个屁用！”头领被几个同僚搞得烦不胜烦，盯着烛火看了半天，最后一咬牙道：“走，去找驿站掌柜问问先。” 打定主意，三个黑衣人借着夜色掩护，悄悄跟在伙计身后，一同上楼来到掌柜的房间门口。 咚咚咚！ “掌柜的？掌柜的你睡了吗？掌柜的你开门啊！” 伙计用力拍打房门，敲得手都疼了门才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露出掌柜的那张带着睡意的老脸。 掌柜的抬手就是一巴掌，怒喝道：“狗日的钱三满，你他娘的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叫丧呢？！” 换成别人掌柜的脾气还不会这么大，可面对自己的外甥，想起他一把年纪没个正行，大晚上不睡觉还在大声吵闹，掌柜的就怒火从心头燃起，仿佛能升起数丈高。 “你说说你，啊？这么大了连个媳妇都没有，你一点脸面都不要的吗？有些事你爹娘去的早我不想怪你，可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 掌柜的好似憋了好久，指着伙计三满的鼻子不停的数落，从小时候怎么顽皮说到长大怎么让人操心。 眼看掌柜的没完没了，伙计三满急忙掏出信件，阻止道：“我这是半夜睡不着，想着早点出门送信，来问问送到哪。” “我还不知道你？晚上不睡白天不醒，哪天干点正经事太阳得从西边出来，准是哪个狐朋狗友叫你，没钱了是不是？”掌柜摇头叹息，眼中露出失望之色。 可还是转身拿了一贯铜钱，交到伙计三满手里，苦口婆心道：“信是送给临月县令的，离这不远，你这趟去临月城，路上遇到良家闺女，记得出手大方些，别老是惦记着去耍钱喝酒。 若是人家看你也有些意思，记得来跟你舅我说，我豁出这张老脸，去给你张罗。” 掌柜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他膝下无子，将外甥钱三满视如己出，最大的心愿就是将驿站传给三满，自己安享晚年。 如果有幸能帮三满娶个媳妇儿，那他到九泉之下见到大姐，也能笑着唠叨两句了。 伙计三满只觉得老舅啰嗦，他偷偷瞥了眼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重点的同僚，忍着不耐满口答应，最后又问寄信的人是什么来头。 “你打听这个作甚？干咱们这行的，为雇主保密那是天经地义，随便嚼舌根，传出去要让人笑话的。” “嗨。”三满挠挠头，“我就想知道谁这么阔绰，用这么好的牛皮当信封。” 掌柜的敲了一下三满额头，“出息！” 然后对三满招招手，等对方凑过来悄声道：“我只悄悄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声张啊，要是传出去，我打不死你就跟你姓！” 三满连连点头保证，就差举手发毒誓了。 “昨儿晚上来了一对男女，又年轻又俊俏，最重要的是，出手还阔绰，这信啊，就是他们要寄出去的。” 三满暗暗记下，接着追问道：“那他们寄完信就走了？” “没，咱这最好的那间客房，就是被他们定去了，看那样子，是打算天一亮就继续赶路，干粮都跟我买了不少。” 掌柜的当时跟墨非和林沐曦说只剩下一间客房，其实另外还有一间，就是定给了当时大堂里的那个男子和十二三岁的少女。 只要给钱，掌柜的才不在意这些人是什么来路。 “他们说自己叫什么了吗？” “女的不知道，男的据说是叫‘赵连’。” 伙计三满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留下一句“我这就出发，尽快赶回来”，急忙跑开，逃也似得没了踪影。 回到自己房间，没等多久三个黑衣人就跟了进来，三满一五一十将掌柜刚刚告诉他的消息，倒豆子一般全盘托出。 “这封信赵连寄给胡县令的？怎么还要用密文？有蹊跷啊。” 头领不是临月城人，不认识赵家少爷，更不知道赵连已经身死的事情。 考虑再三，头领最后决定，将信件相关悉数上报。 既然牵扯到临月县朝廷官员，那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伙计三满把三个同僚从后门送走，掂量了下掌柜给他的铜钱，冷笑一声，满脸不屑。 老舅给的那点钱哪里够他挥霍，全靠为头领他们做事才能勉强维持花销。 不过当他想起第一次是怎么搭上福王暗探这条线时，三满眼底闪过一丝恐惧，面色难看起来。 头领临走前吩咐他盯紧那两个人，三满当时答应的痛快，现在却发愁该怎么盯梢。 在驿站里转来转去，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哪里都觉得不合适。 最后，走到马棚时，看到窝在里面的马和停在一旁的马车，三满心一横，扒开草梗藏进了草垛里，只留出一道缝隙供自己观看和呼吸。 只是他躺进去才发现，草垛里居然暖烘烘的，隔着衣服也没有多硌人。 本来晚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就没睡好，心想着时辰还早，便闭上眼准备小憩一会儿。 睡了不知道多久，三满隐约听到踢踢踏踏的马蹄声，迷迷糊糊睁开眼，透过空隙看到那辆马车正驶离驿站后院，远远给三满留下一个背影。 三满吓了一跳，钻出草垛发现天已经蒙蒙亮，远处天边亮起一抹鱼肚白，昨晚的乌云尽数散去，似乎是个赶路的好日子。 意识到盯梢的目标已经要走了，三满急急忙忙往前追，追到官道上时才反应过来。 头领只是让自己盯着点，又没让他留下那两个人。 瞬间放下心来，三满转身准备继续回房间补觉，谁知迎面撞上出来开门的掌柜。 四目相对，都有些诧异。 第50章 知道的太多了 掌柜的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等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自己亲外甥时，掌柜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抄起一旁的扫帚，劈头盖脸就打了过去。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伙计三满左躲右闪，边跑边骂道：“老家伙今日吃了炸药，一大早火气这么冲！” 他本就没有把掌柜的话放在心上，在草垛里睡了一觉，直接把答应送信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只当自己舅舅一大早在发癫。 二人你追我赶，眼看三满已经远远跑到官道上，掌柜毕竟年事已高，立在路边拄着扫帚大口喘气。 “兔。。。兔崽子，有本事你以后。。。以后再也别回来！” “不回去就不回去，你当小爷稀罕！”伙计三满不甘示弱，与掌柜打起了嘴仗。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好不痛快。 过了半天，从远处官道驶来一队骑兵，其中一个正是昨晚来驿站查探，离去报信的头领。 本来遮住脸庞的黑色面巾，此时换成狰狞的青色面具，胯下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头盔战甲，手持长刀跟在一个脸庞瘦削的男子身后。 这男子便是头领口中的大人物，头领对他的所有信息一概不知，只知道别人都称呼他为羽大人，附近一片区域的谍报事务都归羽大人管。 羽大人今天早上还在睡梦中突然被手下叫醒，说是一个小小丙探自称截获了重要信件，一定要羽大人亲自决断。 他本来还不信，丙探而已，能有多大本事？ 但这几日正是关键时候，羽大人谨慎起见还是让手下将信件送来。 当信件呈上，信上的文字映在他眼中时，刚刚漱完口的羽大人，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捏碎。 厉声道：“哪来的？！” 头领不认识，羽大人怎么能不认识密文的内容。 正因事关重大，所以怪不得羽大人惊慌。 要是这封信在这个时候传出去了，大事不妙。 等从头领那里得知来龙去脉，羽大人当即一拍桌子，下令兵分三路，势要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一队人马去解决临月县令胡维，顺便打听一下赵连是谁，然后斩草除根。 虽然羽大人前日才收到胡县令的投诚信，但墙头草是最不值得信任的一类人，既然密信是寄给胡维的，那胡县令当然脱不了干系。 另一队人马带上他的手令，抄近路赶往另一块区域，联合当地的福王谍子在必经之地设伏，如有可疑人等，格杀勿论。 自己则亲率其余人马，去驿站走一遭。 于是，浩浩荡荡一行人紧赶慢赶，在太阳刚刚升起时赶到驿站，远远看到一人挡在官道上，与驿站掌柜对峙。 吁~ 一行数十人纵马急停，扬起一阵飞尘。 三满呛的直咳嗽，但来人气势汹汹他哪敢放肆。 羽大人策马而停，扭头看了一眼头领。 头领会意，朝着三满大声喝问道：“小子，让你盯着的人呢？” “刚刚离开半个时辰，沿着官道走了。”伙计三满没了刚刚对掌柜的嚣张气焰，低眉顺眼老实回答道。 头领回身汇报，羽大人一皱眉，带着人马追击而去，留下头领和个谍子。 三满见不认识的人走远，以为剩下的人是防备那二人回来，便凑到头领身旁，讪笑道：“大人，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水，歇歇脚？” 然后三满就看到头领转身面向他，面具下的眼神无比冰冷，冷的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三满顿时意识到不妙，转身想跑却感觉身后一股巨力传来。 砰！ 首领一脚踹出，把伙计三满踢飞到三丈开外，拖着长刀一步一步向倒地挣扎的三满走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三满头脑发昏，只觉得浑身上下跟散架了一样，手上脸上满是灰尘，还有不少地方被磨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 双手用力，三满想要挣扎着站起来逃走，下一瞬，一只脚踩在他的背上，把他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三满还没来得及说些求饶的话，就感觉后背一凉，随后就是剧痛传来。 鲜血从口中涌出，三满挣扎着问了句为什么，等不到回答就迎来了生命的尽头。 在这短暂的时刻，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掌柜的老泪纵横，如发疯一般冲了过来，举着手里的扫帚要和头领拼命。 三满想出声阻止，可他没有机会了。 头领拔出长刀，用脚下的三满衣服擦去血迹，抬手随意挡开掌柜的扫帚，又是一刀抹过掌柜的脖子。 鲜血喷涌之下，舅舅外甥二人就此一命呜呼。 “哼！怪只怪，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像是在回答三满的问题，首领丢下一句话，便带着几个谍子冲杀进驿站，将还在驿站里的所有活人屠戮一空。 最后把尸体全部扔进驿站里，浇上火油，点燃干草。 熊熊烈火燃起，将驿站和驿站里的人无情吞没，只留下一地废墟。 当火焰熄灭，首领和谍子确认再也没有一个活物，才翻身上马，沿着官道追赶羽大人而去。 可谁也想不到，刚刚他们几个还在对驿站的普通人生杀予夺，马上就在五里地外，见到了一地残尸。 正是羽大人和他带的那一队人马。 “这。。。我一定是看错了！” 包括头领在内，一行五人都觉得肝胆俱寒。 这可是一队精锐骑兵！ 官道上的泥土鲜红而泥泞，几人的表情惊惶而失措。 究竟是谁干的？ 他们没有答案，正在路上的墨非和林沐曦更是毫不知情。 早上醒来，林沐曦发现天色不错，为了避免遭遇和昨天一样尴尬的处境，她叫醒墨非，决定马上出发。 官道还有些泥泞，他们行驶的速度算不上快。 可有相同想法，并且面临同样问题的也不止他们两个。 走出两三里地时，两人看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前方步履蹒跚。 更近些，墨非认出是昨晚在驿站遇到的瘦高男子和十二三岁的少女。 男子背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包，一手抓着包裹，另一只手牵着少女，步伐沉稳，沿着路边往前走去。 马车驶过他们旁边时，少女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直到马车越走越远，消失在远处，少女才收回目光，低头望向脚下泥泞的路面。 第51章 三品武夫 “水济叔，我们还得走多远啊？”少女名叫琳儿，几天前跟着瘦高男子，离开家往东边走。 要去哪里，不知道，要走多久，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不离开，只有死。 名为水济的男子紧了紧肩上的包裹，面无表情答道：“还要走很远很远。” 玲儿闻言撇撇嘴，继续问他：“那。。。多久可以休息？” 连续几天都在赶路，短暂的休息对她来说根本不够。 今天从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一直走到现在还没停过，琳儿已经觉得自己两条腿在打颤，随时有可能支撑不住。 水济抬手指着远处隐没在云端，连绵不断的山峰，说道：“走到申联山脚，我们就休息。” 休息之后，便要沿着山路，穿越申联山脉，走出房尚国西南地界。 望山跑死马。 琳儿早就听过这句话，却没想到在今天体会最深。 低下头，不满的踢开一颗石子，琳儿没有出声抱怨。 如果不是水济冒死将她救出，她现在已经跟母亲一起埋在福王别苑了。 所以，琳儿可以怨天怨地，怨她娘亲和父王，却没理由怨水济。 他从来不欠她的。 轰隆轰隆~ 雷鸣般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羽大人带着十几个骑兵，快马加鞭追击而来。 水济带着琳儿，离开道路踏进路边的田垄中，将琳儿的脸埋在自己胸口，转身背对官道，避开马匹的前进路线。 看到一大一小两人时，羽大人匆匆一瞥便直接掠过，他记得寄信的人是一对年轻男女。 转念一想，又不敢完全肯定男人和少女是无辜路人，便向身后打了个手势，队伍末尾两骑随之脱离，绕了一圈朝着田垄上的两人冲去。 距离一丈远时，两骑同时抽刀，一左一右朝男子砍去。 两道寒光闪过，鲜血飞溅而出。 羽大人是听到手下的哨音传信，才扭头往回看了一眼。 随后面色一沉，拨转马头，借着路旁的田埂，整个骑兵绕了个弯，朝向来时的方向。 远处的田垄上，水济手持长枪，矗立在松软的土壤上。 琳儿躲在他身后，眼中没有一丝惧意，幸灾乐祸的看着前方一队装备优良的骑兵。 哪怕他们兵强马壮，人多势众。 因为自己的身后，此刻多了两具被刺穿咽喉的尸体，正是那两个骑手。 ??~ 急促的哨音响起，骑兵们摆好阵势，形成一个锥形，向着远处的敌人冲锋而去。 不等靠近，骑手们纷纷举起轻弩，朝前方进行一轮抛射，然后最前方的骑手，举起长枪充当锥子的尖头，后方的骑手持起长刀，跟随前方的骑手掩杀过去。 短箭先一步飞至田垄上空，箭头泛着乌光明显淬毒过。 水济不慌不忙，双手紧握枪柄，扬起枪头，银光上下飞舞，精准的挑飞每一支射向他们的短箭。 远处停在原地，没有跟随骑兵队伍一起冲锋的羽大人，看到这一幕面沉如水，策马缓缓向这边走来。 箭雨落下，在水济和琳儿身周空出一片，没有一支能命中目标。 但还没完，骑兵们的冲锋到了。 步兵面对近在咫尺的骑兵队伍，转身逃跑是最愚蠢的选择。 水济大喝一声，双手用力将长枪一把插入脚下的田垄，然后那根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长枪，在水济巨大的力道下，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 在骑兵们即将到达时，水济双手突然松开，然后抓起琳儿，一个后翻稳稳跃出三丈远。 最前面的骑手在巨大的惯性下，已经无法停下或是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长枪尾端狠狠砸向自己胯下的战马。 水济显然不是第一次应对骑兵冲锋，他经验丰富，选择攻击战马，将最前面的骑兵拦下。 砰！ 骨头被砸碎和战马嘶鸣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随着头马倒下，后面跟着的整个骑兵队伍瞬间人仰马翻。 只有处于侧翼的几骑幸免于难，继续朝远处的水济二人冲去。 羽大人拍马赶至，咬着牙认出对方的实力水平—— 三品武夫！ 修行分九境，武夫分九品。 普通人练过两天拳脚便可称九品武夫，初窥门径为八品，小有所成为七品，登堂入室称六品，炉火纯青称五品，再往后的四品，则是要搭配内家功法，练出内劲。 三品武夫已经可以称之为一派宗师，二品武夫整个房尚国不到一掌之数，至于一品武夫，整个步楠洲仅仅只有三位，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传说中以武入道的存在。 那瘦高男子轻飘飘接住被骑兵弹飞的长枪，明显不是只有一身蛮力，怕是步入三品不短，想不到今日让他给碰上了。 小小的临月县，卧虎藏龙。 不过，羽大人不准备退避。 他掏出一张硬弓，张弓搭箭，远远对准即将与剩余四骑交手的瘦高男子。 刚刚短暂交手，羽大人已经发现了这位三品武夫的弱点。 就是那个被他紧紧护在身后的女孩！ 一张强弓，三支羽箭，羽大人凝神屏息，等待那即将到来的绝杀时机。 四骑悍不畏死，绕着圈慢慢接近瘦高男子。 当距离缩短到极限，刀刃与枪尖即将接触的一刹那。 就是现在！ 羽大人松开手中的弓弦，伴随着破空声响起，三道羽箭分别射向瘦高男子的肩膀、小腿以及小腹。 别看这三个位置都不致命，一旦水济躲开，箭头就会直直射向琳儿的眉心、小腹、以及心口。 羽箭飞来的时机又恰到好处，正是水济抵挡四个骑兵的长刀，无暇他顾的一瞬间。 否则，如果是毫无干扰的放箭，就会像刚刚一样，被水济用一柄长枪全部挑飞。 同样，羽箭箭头也有剧毒。 面对这样的险境，水济并不打算弃琳儿不顾。 他长枪横扫，竟是用枪尖扫开两道刀光的同时，用枪身撞飞两根羽箭。 小腿的那一只以及身后的两道刀光，则是硬抗下来。 水济运气封住伤口，借着间隙顷刻间将周围骑兵一一斩杀，最后用力抛出手中长枪，将羽大人定死在地上。 拔出羽箭，带出一小撮血肉，水济翻身上马，拉起琳儿。 “走。” 第52章 夏日炎炎 “我们已经暴露了，尽快翻过申联山！” 水济扶稳琳儿，双腿一夹马腹，从羽大人身上拔出长枪，抖去血迹，轻轻一扭，掰成两段背在背上。 绕了一圈处理战场，两人骑马沿着官道继续前进，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感受着温热的胸膛，琳儿抬头小声问道：“水济叔，你的伤？” 她又不是瞎子，当然看到刚刚水济为了保护自己，挨了两刀一箭。 即使水济武艺高强，有内力护身，可受伤是难免的。 “没事。” 水济淡淡回答道，他的眼睛古井无波，只是盯着前方的路。 琳儿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她在这个年纪，似乎除了做累赘，没别的任何事情可做。 马蹄声踢踏中，左右的景色迅速倒退，很快琳儿就又看到了先前的那辆马车。 墨非跟林沐曦坐在马车车座上，烦恼另外的事情。 没有了乌云的遮挡，初夏时节的炽烈阳光直直落下，刺得两人眼花缭乱。 偏偏这段路两侧是大片的农田，没有树荫，无奈之下，林沐曦只能拿出一把油纸伞，递给墨非。 墨非打着伞，坐到林沐曦身旁，为自己和她遮住头顶的阳光。 阳光刺眼的问题解决了，但更大的问题已经隐隐浮现。 酷暑难耐。 虽然两个人不用担心水源，也不用担心食物腐败的问题，但夏日炎炎，即使站着不动都要流汗，何况还要赶路。 更不用说他们还要考虑两匹拉车的马儿会不会中暑。 抬手擦去额头的汗珠，墨非对林沐曦说道：“我家乡那边有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沐曦姑娘你想不想听？” “你先说说看，我再决定要不要听。”林沐曦兴致缺缺，但左右无事，决定给墨非一个机会。 “就是以前有一个和尚，带着四个徒弟走很远很远的路，历经八十一难去拜佛求经的故事。”墨非看了眼万里无云的天空，声音都有些发干。 见林沐曦没说不听，墨非就继续说完：“虽然他们最后成功了，但是，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说他们在路上受热挨冻，日晒雨淋算不算在劫难里面？” 林沐曦扭头看了他一眼，捏紧拳头说道：“要是我是那和尚，如果这都算不上劫难，肯定要跟佛祖打一架。” “可你怎么打得过佛祖？” “打不过我就趴在地上哭，要佛祖收起神通，亲自来试试！” 她这样说，墨非想着那滑稽的一幕，忍不住嘴角扬起。 然后他们就看到旁边跑过去一匹马，像一阵风一样掠过。 骑马的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墨非和林沐曦还不知道对方是给自己挡住了追兵，永远不会再追来的那种追兵。 盯着马蹄扬起的浮尘，墨非在想他们跑得这么快，是不是风大，就会凉爽很多。 可惜他不会骑马，不然就能策马奔腾，纵享人间繁华了。 想着无聊的事情，墨非突然感到肩膀被戳了下，扭头看见林沐曦指着地上。 “有血迹。” 仔细看去，隔一段路就有一滩暗红色的土壤。 墨非疑惑道：“是刚刚过去的那两个人留下的？” “好像是，可能受伤了？”林沐曦不确定，过去的太快没看清楚。 两人对视一眼，略感诧异，然后不再放在心上。 对方无非是跟自己顺路一段，没必要多在意。 想起昨晚驿站里的情景，墨非小声跟林沐曦探讨起那个瘦高男子，跟十二三岁的少女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爱恨情仇，往后又会怎样相处。 一说起八卦，林沐曦来了精神，兴致勃勃跟墨非畅想起来，连两人前生来世都快安排明白了。 等到正午时分，周围的树木茂盛起来，连绵不绝的山脉挡在二人前方。 想要在最短时间内继续往东，只能沿着一条山路，穿越前面这座横跨二十里的大山，不然的话，就要花费更多时间。 如果惧怕大山的山重水复，那还可以从另外两个方向走。 一是从北方绕路，将整个山脉绕开，一路上城池众多，不愁补给，还有许多有名景点，最适合游山玩水的旅人。 二是向南一路到海边，乘船走水路。 天气晴朗时还好，海面风平浪静，可要是运气不好遇到风暴，那些小船怎么挡得住巨浪袭击。 所以，穿过前方大山，是他们俩最尽快离开房尚国西南的唯一方式。 眼看群山越来越近，进山的道路即将出现时，道路上血腥的一幕让马车顿时止步。 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有些胸口脖颈处还在冒着涓涓血流。 血流成河。 这些尸体都身披铠甲，戴着面具，打扮不像寻常百姓。 更让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道路更远处，那刚刚骑着马超过他们的瘦高男子，正佝偻着身子，手脚垂下，一动不动。 整体却诡异的往前挪动着。 墨非和林沐曦当即心里一惊，还以为是遇到什么妖魔鬼怪。 正要出手攻击，下一刻瘦高男子直直倒了下去，像是下面还有什么东西垫着，有些不正常的隆起。 当看到一双小巧的脚钻出来时，墨非发现是跟着瘦高男子身旁的那个少女。 原来是虚惊一场，那瘦高男子似乎受了重伤，是少女在背着他往前走。 由于年纪小，身高不够，从后方看过去，水济压在琳儿身上，将她整个人都挡住了，这才显得诡异。 林沐曦看着满地的血迹跟挡住道路的尸体，左右为难。 左右都是树木，马车根本开不进去。 她实在不想就这么碾过去，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林沐曦都觉得浑身难受，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想了想，林沐曦拍拍墨非肩膀，严肃道：“墨大仙，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啊？哦。”墨非看看地面，反应过来，“好咧！” 都不用林沐曦多说，墨非跳下马车，一掌拍下。 土没尘埋！ 前方路面高高隆起，将各种异物挤到路边，再连着沙土石子一下盖过去，整个路面像是重新翻新过一样，看不见一点血迹。 第53章 救世主与活菩萨 看到变得还算整洁的路面，和路旁两个隆起的土包，林沐曦点点头，对墨非很是满意。 “多谢墨大侠！” “哼哼，举手之劳~”墨非笑着摆摆手，双手叉腰得意洋洋。 这两个人还在嘻嘻哈哈，前面被水济压着的琳儿至今还没挣脱出来。 她力气不够，背着水济走几步已经是极限，如果再没人来帮她一把，可能这一大一小两人就要双双殒命于此了。 如果有知情人士在此，怕是要替他们俩高呼冤枉。 福王手下派来埋伏的人马，发现水济两人一身肃杀冲来，还骑着有特殊标记的战马。 当即一声令下，拉起马索将战马绊倒，随后冲杀上去。 一番激战过后，琳儿倒是毫发无损，但水济却因身受重伤而昏迷过去。 至于福王手下的其余人等，现在已经被墨非埋在了土包下面。 福王谍子和水济二人，两边都是人狠话不多，见面直接动手，根本不给对方开口询问的机会。 没有人问你是谁，更没有人问为什么。 这就导致了，在不知不觉中，水济先后替墨非和林沐曦，解决了本来是对付他们二人的两拨敌人。 水济又怎么能想得到，这里埋伏的人马并不是冲着他们俩来的呢？ 福王那边正因为两个本不该出现在临月县的大人物焦头烂额，早把他们俩忘了。 可因为一开始他们走路，林沐曦和墨非乘坐马车，落在后面遇到了羽大人。 解决完羽大人，他们又骑马超过了墨非二人，刚好又先一步遭遇前方的埋伏。 一快一慢，一先一后，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马车缓缓行驶，停在趴在地上的两人身旁。 林沐曦单手捂着嘴巴到墨非耳边轻声问道：“怎么办？要不要帮一下他们？” 她现在跟墨非结伴而行，凡事都想和他商量一下。 耳边痒痒的，墨非稍稍离远一点，打量地上的水济和琳儿。 “感觉，这个男的是个危险人物，要不就把他拉开，别让女孩窒息就可以了？” 傻子也知道刚刚那一地横尸，跟眼前的男子脱不开干系，谨慎起见墨非并不是很想救下他们。 农夫与蛇的故事就没必要在异世界上演一遍了。 林沐曦思索一下，算是默认了墨非的做法。 她清清嗓子，对琳儿问道：“小妹妹，你需要帮忙吗？” 琳儿很想回一句“废话”，硬生生忍住了，娇声道：“这位姐姐。。。快帮帮我，我快被压死了。” “啊~”林沐曦一副才发现的样子，“就来就来。” 但是手伸出去一半，又有些嫌弃水济身上脏兮兮的。 他身上血水混杂着泥土，衣衫褴褛，露出狰狞的伤口。 林沐曦轻咬嘴唇，扭头眼巴巴望着墨非。 “以前没我的时候，你是怎么过的？”墨非忍不住问她。 林沐曦嘻嘻笑着不搭话，墨非无奈摇头，跳下马车来到水济身旁。 他也不是很想弄脏手，找个水济身上最干净的部分，伸脚蹬上去，缓缓用力将水济翻了一面，像是煎鱼一样小心翼翼。 生怕不小心溅自己身上。 琳儿感觉背上一空，先是大口呼吸，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豆大的泪珠一滴滴从她眼眶滑出，落在地上湿润了一小片土地。 随后委屈的情绪如同决堤一般袭来，琳儿心中的那根弦再也绷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发泄出来。 墨非回到林沐曦身边，悄声道：“人也救了，咱们要不赶紧跑？不然她家大人一会儿要是醒过来，我们怎么说得清楚？” “你怎么说得跟做贼一样啊？”林沐曦不满道。 什么叫赶紧跑，又不是偷了人家东西。 不过她也不擅长安慰人，既然目标达成，她也就跟着墨非转身回到马车上。 琳儿哭嚎了半天，也没等到人来安慰自己，诧异之余听到马车行驶的动静，扭头发现墨非跟林沐曦竟然打算离开。 瞬间哭的更大声了。 哭归哭，该做的事情琳儿不想放弃。 她一边大把抹着眼泪，一边跑到马车前面，张开双臂拦住那二人的去路。 她的水济身受重伤，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如果她再不想办法，替他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位三品武夫可就要交代了。 这是琳儿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她的爹在越石国，娘亲已经去了，水济叔是她唯一的依靠。 马车被琳儿拦下，她看到那女子容貌精致，气质出众，正在和旁边的男子说悄悄话。 然后那男子出声问她，拦着他们做什么。 “大哥哥大姐姐，求求你们救救他，他。。。他不能死在这里呀！”琳儿不肯让开，指着水济道。 然后琳儿看到那男子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琳儿感到失望的同时，咬咬牙乞求他们能带上水济，等路过医馆再把他们放下。 谁曾想那男子依旧摇头：“你这位。。。呃。。。同伴受伤太严重，看脸色还中了剧毒，能不能撑一个时辰都难说，你不如尽早给他选个风水宝地。” 琳儿如遭雷击，呆呆立在原地。 林沐曦嫌墨非说话太难听，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 琳儿满脑子都是水济会死，她打心底不能接受的同时，也不愿意放弃。 一切的希望都在眼前的男女身上。 下一刻，琳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磕着头。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哀求眼前的这对男女出手相助，还是乞求上苍，给水济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看着前方的少女磕破额头，泥沙钻进皮肉也不为所动，墨非以手扶额，仰天长叹。 我穿越过来是当救世主的吗？ 怎么是个人都要跪下求我？ 抱着这样的不解，墨非望向林沐曦寻求答案。 可林沐曦只是笑笑，抬手挥出一道轻柔气劲，扶住前方头破血流的少女，看着墨非的眼睛，一副任凭他做主的样子。 “最近的医馆你知道在哪里吗？”墨非出声问道。 琳儿怔怔望着两人，摇头表示不知道。 墨非随即拍拍林沐曦的肩头，告诉琳儿：“我能告诉你，你跪错人了吗？” 在琳儿不解的眼神中，他指指林沐曦。 “救死扶伤的活菩萨在这儿呢。” 第54章 山洞过夜 如果把各种方向的能力划分等级，那么墨非会把自己治疗的方向评定为0级。 不能说基本没有，应该说是完全没有。 倒不如说帮人收尸他更擅长一点。 手一拍就能收一群！ 但林沐曦就不一样了，不管是止血化瘀还是清理创伤，她好像都会一点点。 于是，在琳儿震惊的目光中，林沐曦抬手挥出一道光点，在水济身周环绕一圈。 肉眼可见的，水济体表的细小伤口尽数愈合，较深的伤口也不再流出鲜血，整个人不复先前的凄惨模样。 琳儿见状喜出望外，来不及惊叹林沐曦手段的神奇，她急忙跑到水济身边，两只手伸到半空又硬生生顿住。 她当然不会和林沐曦一样嫌脏，她只是担心自己随便动作会再对水济造成伤害。 所以她只能站在原地，左右为难，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 等了一会儿，水济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琳儿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没办法，水济连番大战，看似轻松随意，但其中凶险换成普通人都够死个十次八次。 现在伤势太重，再加上林沐曦只是个半吊子医师，最多也就治疗一些皮外伤，对于伤及内腑的伤势以及蔓延全身的毒素毫无办法。 人家正经是个剑仙来着。 或许是水济命不该绝，或许是林沐曦的治疗起了作用，又或许是琳儿对上苍的乞求有了回应。 水济的气息渐渐平稳，伤势不再恶化。 虽说目前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但是起码不用急着给他找埋骨之地。 琳儿终于舒了口气，心神一松，疲惫如潮水般涌来，眼前一黑晕倒在水济身上。 在彻底昏睡过去之前，琳儿隐隐看到眼前有金光闪烁。 林沐曦上前查看后发现，她只是睡着了。 想想也是不容易，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硬是背着水济走出几十步远。 虽然就结果而言，她的行为毫无意义。 她既不能治好水济身上的伤势，也不能带水济穿过茫茫大山，短短数十丈的距离，都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 值得吗？不值得。 可对琳儿来说，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等她再次醒来，发现周围一片昏暗，身下跌宕起伏。 “我这是在哪儿？”琳儿揉着眼睛，突然想起来什么，惊呼寻找，“水济叔？！” 还好，水济就安静的躺在她旁边，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脸色也好看了许多，明显伤势正在好转。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和水济身处一辆马车的车厢里，想来是先前那一对年轻男女的马车。 没过多久，琳儿感觉周围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她看到前方的帘子掀开，露出那个穿着青色长裙的靓丽身影。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琳儿看着林沐曦关切的眼神，想说些表示感谢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自小就不需要感谢谁，可像是要把以前缺少的全部补上一般，短短几天内，先是水济，后是林沐曦，都对她有救命之恩。 这份恩情，琳儿自觉用话语表示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以至于她饱读诗书的脑子里想不出一句漂亮的、感谢的话。 最后，琳儿埋下脸，咬咬嘴唇，挤出一声“谢谢”。 同时在心底暗暗发誓，她上官琳往后余生，再也不要陷入今日的窘境。 林沐曦知道她心情算不上很好，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便离开车厢，重新落下车帘。 墨非见她出来，凑过去悄悄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那个小女孩儿醒了，看上去心情不太好，那个男的还是老样子。”林沐曦答道。 “这样啊。” 墨非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当时卡着时间用遗忘法术，让琳儿忘记林沐曦是如何治疗水济的，就是担心暴露超凡手段，引得他们惦记。 现在太阳已经落山，周围山势险峻，一不当心就会滚落山崖，根本无法摸黑赶路，马车已经慢如蜗牛。 他们中午把一大一小两人放进车厢，吃饱喝足之后继续上路，沿着山路一直走了一下午，眼看天马上完全黑下来，还没找到适合过夜的地方。 幸好在连绵大山中的一处山腰，找到一个足够大的山洞。 二人随即停下，决定在洞窟里过夜。 正值初夏，山中草木茂盛，山洞里还算空旷，停下他们的马车不算困难。 洞里有残留的干柴和草灰，证明曾经有过往的路人在这里过夜，安全可以保证。 解开缰绳放马匹去觅食，墨非从林沐曦那里接过两个鸭梨，咬了一口后敲敲车厢壁，说道：“你醒了吗？” 等了一会儿，就在他以为那个小女孩儿又睡过去时，车帘突然掀起，琳儿从车厢里钻出来，跳到地上，低着头不说话。 看得出来，没有水济在他身旁，琳儿比普通人家的孩子更加不知所措。 “吃，挺甜的。”墨非把完好的鸭梨塞到琳儿手里，转身坐到林沐曦身边。 她正拿着火折试图点燃干草，好像不太顺利的样子。 琳儿见那两人自顾自干着手上的事情，更加茫然，握着手上黄澄澄的鸭梨陷入沉思。 最后嗓子的干燥和肠胃的空旷让她不再顾忌，一口一口啃了下去。 边啃边借着余光偷偷打量那对年轻的男女，他们好像相识已久，以至于身周的氛围自成一体，旁人想介入都无从下手。 一只鸭梨能吃多久？ 啃到果核，琳儿顿了顿继续啃。 不是因为她有多喜欢，仅仅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以免显得尴尬。 如果墨非知道她心中所想，一定会产生共鸣。 因为他之前参加某些饭局时，就是一直不停的吃菜，生怕闲下来，会有人问东问西。 至于现在，他还在跟林沐曦折腾生火的事，几乎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小女孩儿正看着他们瑟瑟发抖。 最后实在搞不定火折，两个人渐渐失去耐心，墨非偷偷在干草下面打个响指，用电光将其点燃。 火光熊熊，两个人又是一通忙活，从包裹里掏出馒头和腊肉，用竹签扎在火边烘烤。 这就是他们的晚餐了。 第55章 自我介绍 琳儿本来以为没有自己的份，没想到很快就有两根竹签塞到自己手里。 食物的香气让琳儿忍不住吞咽下口水，可她却没急着吃，而是神情纠结，动作踌躇不定，嘴巴微动，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没说。 眼看那二人没有反应，琳儿头埋得更低了。 “你们。。。能。。。吗？” 声音断断续续，细若蚊呐，要不是知道这里站着个人，墨非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忍不住掏掏耳朵，问琳儿：“你说话了吗？能不能大声点，离这么远听不见啊。” 随着墨非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中，琳儿的头几乎要再次埋在地上。 好在她说话的声音终于足够让墨非听到，勉强能理解她的意思。 水。 她想要点水，喂给水济。 简单的要求现在却有点难办，周围没有水源，只能用林沐曦的玉葫芦倒水，可他们暂时还不想暴露太多。 墨非有些为难的望向林沐曦，林沐曦别开脸假装没有看到。 那样子分明是在说墨非搞出来的麻烦就自己想办法。 看见墨非挠头，琳儿急忙补充说她只要一点就行，等路过水源地她可以自己补充。 她跟水济的包裹里是有水和干粮的，但是先前遭遇埋伏时水囊被划破，水都撒光了。 嘴上说是可以补充，实际上到时候还得另想办法。 墨非想来想去，还是不想解释他和林沐曦的超凡手段，在他的计划中，只要在穿过申联山脉期间，不出什么意外，这两个人最多跟他们同行到下一个小镇。 届时大家分道扬镳，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他也没指望对方报答恩情，只要不惹出麻烦就行。 沉思一会儿，墨非对琳儿道：“水的话我们剩下的也不多，不过刚刚路上似乎有一处山泉，估计可以取水，我们现在去找一下，你在此地不要走动，帮我们看好马车和你那位同伴就行。” 走过去拉起坐在凳子上懒得动弹的林沐曦，墨非背着包裹离开山洞。 两人稍微走远一些，林沐曦就忍不住问他：“路上哪有山泉，我怎么没看见？” “我骗她的，不然该怎么解释水从哪里来呢？”墨非理所当然道。 林沐曦露出鄙视的眼神：“你居然连小女孩都骗！” “这话说得。”墨非也以同样的眼神看她，“你不也是一样吗？” “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林沐曦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墨非只是抱着胳膊看她，呵呵一笑：“我就不信，那男的没醒过来，跟你没一点关系。” “那。。。不是怕他太危险吗？”面对的人是墨非，林沐曦就大大方方承认了，随后得意洋洋，“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刚刚好让那人死不了醒不来。” 以她的能力本来是很难做到，但是，架不住病患不会说话，所以她可以用最低限量的治疗量，一点点加到水济身上，让他保持这样的状态。 可惜林沐曦也明白，水济的生命力太过旺盛，除非他们有意给水济加重伤势，不然水济迟早能靠自己痊愈。 所以，最好能在水济完全恢复前分开，这样他们两个的安危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 墨非简单夸奖林沐曦一番，跟她要来水囊，再用玉葫芦灌满，就算完成了琳儿的任务。 “这样隐瞒是不是太麻烦了？连我们吃饭睡觉都受影响。”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林沐曦提出这个问题。 讨论之后，两个人决定先观察一下那一大一小的秉性，再决定如何去做。 救人之前，他们就早有应对后续麻烦的心理准备，如果到这里放弃，一开始就不会答应救人。 这可能就是做一个好人，或者说聪明一点的好人，所要付出的代价。 在外面磨蹭了半天，假装走出去很远，两人才擦着汗水回到洞里。 在这个时候两个人才突然想起，他们好像连那个女孩儿叫什么名字都还没有问过。 把两袋装满的水囊递给琳儿，等她再次从马车里出来时，林沐曦才开口问她：“小妹妹，你好像还没告诉我们你叫什么？” “我叫。。。” 琳儿一下噎住，她本来早就准备好报上自己的名字，谁知那两人跟毫不在意一般，一直都没问她，现在冷不丁问起，琳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座的四个人里，有一个算一个，多多少少都有些难言之隐。 琳儿的身世与她的处境密不可分，她不敢肯定眼前这对年轻男女是否值得信任。 不过转念一想，当时的情景她和水济本来就命悬一线，如果想害他们，直接不管更加省事。 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琳儿这样想。 “我的名字叫上官琳，你们可以叫我琳儿，车里的是我水济叔。”琳儿借着晃动的火光仔细观察那两人脸上的表情，当发现他们不为所动时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随后墨非和林沐曦从琳儿口中得知，他们一大一小的目的地也是越石国，只不过去的不是大渡口而是皇城。 如果是对越石国有所了解的人，此刻已经在大胆猜测，琳儿的姓氏——上官，居然和越石国皇室相同。 再加上他们要去的地方也是皇城，那琳儿的身份就很有意思了。 再联系到近日来房尚越石两国边境摩擦，以及西南福王别苑的惨案，更是让人细思极恐。 可惜什么事都知道的人，要么远在天边，要么已经死了。 现在琳儿面对的，只是两个要一路向东的糊涂蛋罢了。 所以墨非跟林沐曦毫不在意，点点头表示记住了之后，两人又坐到洞口乘凉，相比起琳儿与水济的悲惨往事，他们更关心今晚睡觉怎么安排。 车厢里躺着水济这个伤患，墨非和林沐曦都不好意思把人家撵下来，所以得另找去处。 “要不还是给他救醒。。。”林沐曦提议。 这样就能给他们腾出位置了。 墨非认真思考起来。 茫茫大山中，渐渐有危险逼近，而山洞内的几人浑然不觉。 那是一个半人高的黑影，循着火光而来。 第56章 关于妖怪 那黑影行动缓慢，步伐僵硬，所过之处留下漆黑的脚印。 原本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被那黑影触碰的下一秒，就如同经历一个秋天般枯黄下来。 而山洞内的几人对此浑然不觉。 墨非跟林沐曦最终还是决定，先让水济处于昏睡状态，什么时候醒过来看他自己的缘法。 他们俩则是到山洞外面抱回来几捆草叶，铺在地上当做今晚的床。 舒适的马车车厢，则是留给了水济和琳儿。 赶了一天路，墨非和林沐曦都有些累，对于水济和琳儿已经懒得再问些什么，简单知道如何称呼他们就没了兴趣。 等琳儿钻回车厢，墨非将没烧完的柴火捡走，放在山洞一角，供后来人使用，就如同前人也留下了一些干草一样。 不然昨天刚下过雨，他们俩哪找的到那么多干草烧。 收拾好坐到林沐曦身边，墨非望着渐渐熄灭的火焰怔怔出神。 小时候他经常和朋友们捡枯枝来烧着玩儿，大一些就没怎么动手过，如今熟悉的场景总能挑起一些对往事的回忆。 渐渐的，墨非仿佛在火焰中看到了熟悉的脸庞，左边的是小胖，右边的是土蛋，后面傻笑的是柱子。 过了一会儿，他们的脸庞渐渐散去，变换成了更熟悉的面孔，老爸老妈，还有总是在外地的姐姐。 那些人脸如同跳动的火焰一般，止不住的跳动，好像在对他哈哈大笑，又好像对他放声大哭。 随着火焰的熄灭，复又归于黑暗之间。 闭上眼感受着双眼的酸涩，墨非将心中的复杂情绪化作一声长叹，默默在心中回荡。 “怎么了？”林沐曦轻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墨非睁眼望去，对上她关切的眼神。 没什么？ 还是跟她说些什么？ 墨非不由纠结起来，如果说没什么会不会显得很敷衍？ 会不会是对林沐曦的不信任，或者说是与她之间距离的体现？ 如果连林沐曦都不能跟他站在一起，那这个世界会让墨非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窒息。 可要是说些什么，他又能说什么呢？ 说自己想家了？想亲人朋友了？ 即使像他这样总是被人说低情商的直男，也知道这话听在林沐曦耳中，像是在责备她一样。 而且，他不想在林沐曦面前说些软弱的话，那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废物了一点。 矫情也好，大男子主义也罢，墨非就是不想提起这些事情。 可林沐曦的脸庞近在咫尺，显然不等到回答不罢休。 左思右想，墨非张着嘴说不出欺骗的话。 似乎对林沐曦说谎，对他来说是更加难受的事情。 “唉。。。”墨非挠挠头，“我只是。。。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有点。。。有点感慨而已。” 林沐曦闻言抿抿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担心她想歪，墨非还是解释道：“在我小的时候，偶尔会回到我爷爷那里住一个月两个月，那里是一个小村子，小到。。。。嗯，就跟我们前两天路过的那个村子一样。。。” 看到墨非少见的说起他以前的事情，林沐曦抱着腿弯，认真听他讲述。 墨非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仅仅能让林沐曦听到而已，又加上要解释一些她可能听不懂的部分，墨非讲述起来断断续续，时不时就要停下来思考。 即使如此，林沐曦还是安静的听他讲完。 “我说完了，沐曦姑娘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他说的故事并不稀奇，仅仅是自己童年时的一些往事而已，甚至有些稀疏平常。 所以，墨非做好了收到不好评价的心理准备。 不过，在他心中无比平常的往事，在林沐曦听来，却是颇有几分趣味。 因为她小时候，没有和朋友一起捡干柴烧火驱蚊，没有和朋友引发山火后想一起逃走，最后又一起扑灭。 更没有与朋友们结伴去山脚下的小溪，一起捉虾摸鱼，也没有见过一只永远走不到它三步之内的白猫。 于是，她攒了一肚子的问题，倒豆子一般询问墨非，每得到一个解答，总会想到另一个问题。 一直问到墨非想不起来，或者无从得知为止。 最后，墨非终于觉得一直是自己在分享往事，林沐曦没有透露一点关于她的事情，感到有些不公平。 所以他问林沐曦：“都是我在说，你能不能也讲讲关于你的事情？” “嗯？我吗？”林沐曦闻言有些犹豫，她想了想后反问墨非：“在说关于我的事情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你说说看。”墨非既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在充分判断之前绝不轻易承诺。 但承诺之后便会尽力做到。 “嗯。。。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妖怪存在的？” “有所耳闻。” 一开始他们遇到的柳树和桃林，便是其中的典型。 林沐曦的问题是：“那请问，墨非你对于妖怪，是什么看法？”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墨非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回肚子里。 仔细思考后认真道：“在我的家乡，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见过妖怪的真面目，但关于妖怪的传说流传下来，所以世人对妖怪都有一定了解。” “通常来说，一花一草，一石一木，飞禽走兽，鱼虾虫蟹，但凡是有了超凡的一面，都可以称之为妖怪。” “人，若有超凡之力，为恶则妖，为善则仙。” 看似说了对妖怪的看法，但其中没有林沐曦想听到的，于是她继续追问道：“那你自己，对妖怪的态度是什么？是喜爱，是惧怕，还是敬而远之？” “我吗？那当然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如果一个妖怪又丑又凶，就跟你家长辈一样，那我肯定是讨厌的，但如果他又帅又温柔，我怎么会害怕他？”。 “那。。。”林沐曦的心砰砰直跳，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出胸口，“如果，如果我是妖怪呢？” 墨非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林沐曦忍不住皱眉。 墨非说想起高兴的事，然后道：“像你这样的，在我的家乡，只能叫女菩萨。” 第57章 水济战僵尸 林沐曦一怔，没有预料到墨非会是这样的回答，正想说些什么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呀啊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墨非跟林沐曦两人都是一个激灵，扭头向声音传来处望去，发现竟然是车厢那边。 是那个名叫琳儿的女孩发出的动静。 发生什么事情了？ 声音这么大，墨非本来还以为是虫子之类的，淡定地从草铺上站起来，准备去看看怎么回事，顺便安慰一下。 才走出一步，砰的一声。 一个黑影撞开车厢门帘，重重摔在山洞的石壁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借着模糊的月光，墨非好像看到那道黑影有一半都陷在墙上，顿时脚步一停。 这样巨大的力道，在场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水济醒了。 随后从车帘里钻出的瘦高男子，印证了墨非的猜测。 夜色昏暗，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隐隐看到他背后有个纤细的人影瑟瑟发抖，想来就是被黑影吓到的琳儿。 呼~ 火堆再次被林沐曦点燃，山洞内有了光亮，墨非发现水济居然在打量自己和林沐曦，不由心中凛然，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不等两拨人说话，石壁的方向就传来咔咔声。 伴随着碎石子掉落在地上的动静，那黑影瞬间吸引了山洞内所有人的视线。 “噫~”林沐曦最先看清楚，顿时发出嫌弃的声音。 墨非看清时也是心里一跳，忍不住后退半步。 那是一个什么东西啊？！ 它只有常人一半大小，浑身皮肤青黑一片，从头到脚散发出浓郁的煞气，几乎凝聚成黑色的烟雾，连周围的石头都有被腐蚀的痕迹。 一对墨绿色的眼睛散发出暴虐的凶光，狰狞的獠牙处，有暗黄色的脓水滴落。 咔咔~ 随着怪物的挣扎，他的身体渐渐脱离山壁。 换作普通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但对那怪物来说，水济刚刚势大力沉的一击居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 终于，那怪物从石壁上完全脱下，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眼睛死死盯着站在马车上的水济，然后一步一步朝马车走去。 那僵硬的步伐，缓慢的动作，让它看上去更像是一具会动的尸体。 僵尸！ 对，墨非终于想到了这是什么东西。 对付这种邪煞，墨非不是没有办法，但现在那侏儒僵尸盯上了水济，墨非便悄悄退后几步，站到林沐曦身旁，一起观察水济会如何应对。 虽然中午是他们救起了水济和琳儿两个人，可当时水济已经重伤昏迷，他们对水济的实力依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只知道路上死去的那些人应该与他有关。 所以，他们两个就安静看水济表演。 只见那僵尸如同背负着什么重物一般，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并发出骨骼摩擦的刺耳声音。 眼看僵尸越来越近，水济眉头皱得更紧，他跳下马车，让琳儿躲在马车后面，然后一跺脚震起一颗石子，一脚踢出，石子便向一枚炮弹一样，直直朝侏儒僵尸的眼睛击发出去。 巨大的力量带来的是超高的速度以及庞大的威势。 如果换做墨非来，他没有信心能挡下这一枚石子，主要是速度太快，反应不过来。 同样的，那看起来就很笨拙的僵尸也没有躲开。 砰！ 石子砸入眼眶的一刹那，如同果冻碎裂一般，墨绿的眼球瞬间破碎，分成几个碎块掉落在地上，流淌着暗黄色的液体，滋滋冒着黑色的烟雾。 在石子的力道下，侏儒僵尸的脑袋也完全后仰，只剩下下巴对着水济。 一击便把怪物重伤，水济却丝毫不敢放松。 因为，那怪物虽然头部受击，身体竟然还保持笔直，脚下更是纹丝不动，只是脚印更深了。 并且黑色的煞气比先前更加浓郁，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强烈的危险感。 咔咔~ 当那侏儒僵尸头转回来的一瞬，水济再次动手。 咻咻咻！ 一连击出三颗石子，分别对准怪物的另一只眼睛，以及心口和丹田。 对付这种明显非人的东西，水济不愿轻易与其接触，依然想要试探对方的要害所在。 可下一刻，石子击中重物的声音依然如预料般响起，那侏儒僵尸根本没有躲避的动作，可造成的效果，即使是水济也眉头一跳。 刚刚还能击碎眼球的一击，现在打到那怪物的眼皮上，居然连让它晃动一下都无法做到。 其它位置更是如石沉大海般，没有反应。 只有水济能感受到，周围煞气愈发浓郁，带来的寒意更加刺骨。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怪物更强了！ 踏踏！ 脚步声如同一记记重鼓，敲打在人们的心头。 眼看怪物凶恶，林沐曦悄悄向墨非问道：“我们要出手帮忙吗？”说话间已经握上了她的长剑。 墨非打量水济的动作，同样悄声道：“我们不用急，你看那个高手镇定自若，应该还有别的手段才对，要是他也拿这邪煞没办法，我们再出手也行。” 墨非猜对了一半，如果是全盛时期的水济，面对这样一个行动迟缓的对手，有许多手段可以应对。 最简单的就是，利用速度优势，拉开与侏儒僵尸的距离，然后慢慢与之周旋，一点点找到对方的破绽。 正面硬拼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是没办法的办法。 可惜，水济刚才是听闻琳儿遇险，强撑着一口气醒来，本就没有几分气力。 再带上琳儿这个拖油瓶，即使他是三品武夫，也根本逃不出多远，更没有时间和能力与那怪物周旋。 他的时间，并不多。 在水济看来，另一边的年轻男女都是不曾习武的普通人，能保持镇静已经很不容易，完全不能指望帮忙做些什么。 那个男子退后的动作，在水济看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不管是战是逃，生死之间最忌讳犹豫不决。 思索不过一瞬，水济便做出了决断。 拼了！ 用最快的速度从马车里拿出他的长枪，水济双手持枪，双腿微微屈下，枪头抵地，枪尖指向侏儒僵尸。 第58章 准备练手 水济运气大喝一声，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这是他强压伤势，勉强自己使出全力的反噬。 无形的力量在水济经脉中涌动，带给他超出常人数倍的力量。 当内力积蓄到顶点，水济额头青筋暴起，用力一蹬地面，长枪如同游龙一般向着怪物刺去。 轰！ 这一枪的动静震耳欲聋，连山洞上方都有石头簌簌落下，再来留下的话，说不定这个山洞都会被震塌下来。 一时间黑色的煞气烟雾夹杂着灰尘翻飞而起，让人无法看清交手双方的情况，直到片刻之后才尘埃落定。 围观的几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将目光集中过去。 只见水济握着长枪的双手止不住颤抖，凝重的脸上一片煞白，嘴角还有有血迹留下，显然是旧伤加新伤，已经是强弩之末。 反观被水济一枪刺中的侏儒僵尸，脸皮上破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露出里面泛白的血肉和枯黄的骨头，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伤势。 如果不是它周身的煞气还没有先前的三成浓郁，墨非一定会认为水济的全力一击没有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 扑通！ 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然而墨非却不见两道身影有任何一个倒下。 仔细看去才发现，是水济的长枪掉落在地，他甚至已经连握紧武器的力气都没有了。 水济弯腰想要将武器捡起来，可他才伸出手，就发现身体的状态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 到极限了！ 仅仅弯一下腰，水济就无法保持平衡，重重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仅凭最后一丝意志力，死死望向怪物的方向。 咔咔！ 普普通通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是毛骨悚然。 那形似侏儒僵尸的怪物，轻轻活动一下自己的脖子，对脸上的伤口毫不在意，随意将两条腿从地下拔出，便又缓慢朝水济走去。 强烈的危机感拼命刺激水济的心脏，却不能让他正缓缓闭上的眼皮慢上哪怕一点。 在视线完全模糊的最后一刻，水济看到一道娇小的身影挡在前面，他这才猛然想起。 自己应该让琳儿先逃走。 可惜时间的长河缓缓向前，水济再怎么后悔也无能为力。 琳儿站在水济和怪物中间，明明自己害怕的浑身发抖，却还是不肯躲开，大声喊道：“怪物，我。。。我不怕你！” 刚刚她在车厢里睡觉，突然感觉脚踝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那刺骨的寒意所带来的剧痛瞬间让琳儿惊醒。 起身望去看到是一只侏儒僵尸时瞬间被吓得惊呼出声，然后水济醒过来，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琳儿很清楚，她的水济叔从来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 他会受伤，会疲劳，会痛苦。 当然，更加会死。 所以，即使她知道自己救不了水济，但只要能让水济多活片刻，她就义无反顾。 侏儒僵尸却不理会那么多，它就好像一台无情的杀戮机器，或者说战场上的主战坦克一般，虽然行动缓慢，但破坏力强，而且坚不可摧。 它就那样一步一步向前，准备碾过眼前的猎物，吞噬他们的血肉，撕裂他们的灵魂。 琳儿紧张的浑身发软，却依然闭着眼睛，张开双臂企图拦住对方。 这样的一幕让人想起一个形容词——螳臂当车。 一步，两步，沉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 突然，琳儿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抓住，一股她无法抵抗的力量，拉扯着将她拖走。 她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另一只胳膊一拳挥出，又被箍住手腕，正准备抬脚踢踹，耳边传来林沐曦的声音。 “别乱动琳儿妹妹，是我。” 琳儿这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林沐曦拉开，而墨非则是把水济拖到马车上。 她和水济好像再次被他们给救了。 “谢。。。” 还没来得及说出谢谢的话，琳儿就被林沐曦一记手刀打昏，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事情，墨非和林沐曦不太方便让琳儿看到。 现在山洞内侏儒僵尸面对的活人有四个，其中两个已经昏过去没有战斗力，只剩下两个，分别处于山洞的两端。 但它依然朝装有水济的马车直直走去，似乎是刚刚激烈的战斗让它盯上了水济。 墨非见状笑道：“沐曦姑娘，想不到这玩意儿还挺记仇。” “是啊，按理说这种邪祟只有本能，没有灵智才对。”林沐曦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她以前听长辈聊起，说是人横死之后，如果怨气不消，又处在风水上的凶煞之地，就有可能产生邪祟。 它们总是暴虐无常，疯狂袭击任何活着的生命，往往一个就能引发巨大的祸患。 但也因为弄出的动静太大，很快便会有人去处理，所以这类邪祟基本看不到完全成长起来的。 除非，有人故意培养。 “不管了，先解决掉再说，我们谁先上？”墨非看着缓缓走近的侏儒僵尸，面色轻松。 他们跟水济不一样，水济是重伤未愈加上心有顾忌，才会在原地和侏儒僵尸死磕，墨非和林沐曦完全可以将这怪物当成一个会慢慢移动的沙包。 “我先试试看。” 林沐曦话音未落，手中长剑一抖，随意地挥出一道青色匹练，狠狠撞在那邪祟身上。 嘎吱~ 像是钝刀划过皮革的声音响起，侏儒僵尸从腰腹到胸口处的黑色衣物裂开一道口子，透过口子能看到一道浅浅的印子。 “你要不再用力一点？”墨非建议道。 林沐曦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距离太远，我的剑气切不开它。” 而且她也根本不想跟那侏儒僵尸拉近距离，甚至想不管它，直接离开算了。 “那我来试试。” 墨非早就跃跃欲试了，除了一开始被熊大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他现在的手段一直没有全力使用过。 所以遇到侏儒僵尸这么一个不怕打坏的移动沙包，墨非早就手痒难耐，可惜碍于有外人在不便展露。 挨了林沐曦一记斩击，侏儒僵尸脚步不停，依然向着马车走去。 第59章 消灭并埋葬 这不依不饶的架势让墨非不禁感叹造物的神奇，然后一拍地面发动法术。 土没尘埋！ 这个把力量体质点满，敏捷灵力等于没有的侏儒僵尸，瞬间半个身子陷入在地下，只剩下上半身露在外面。 不是墨非不能埋得更深，而是他要实验法术，只留一小节在外面的话容易打不准。 望着地面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加半个胸口的怪物，墨非谨慎的走近几步，停在三步开外，绕着转了一圈。 墨非注意到怪物身周的地面出现了一丝丝裂纹，明白他的法术困不住对方多久，于是随手捡起一块石子，掂了掂后用力扔了出去。 造成的效果普普通通，可以说跟水济天差地别。 他扔出去的石子像是砸到了更硬的石头上，啪嗒一下弹飞到一边，吓得林沐曦又躲远了一点。 跟水济在力量上的差距比墨非想象中还要大，刚刚能击碎侏儒僵尸一只眼球的石子，现在换成墨非，连个印子都留不下来。 伤害不高，侮辱性有点强。 极低的伤害，让那侏儒僵尸感受到了屈辱，更加奋力的挣扎起来。 墨非不慌不忙，等到侏儒僵尸从地下爬出来，两只脚一起站稳的那一刻，抬手挥出褐色的光芒。 往常对付凡人无往不利的混乱法术，碰到侏儒僵尸身上时，就如同石沉大海，连让它晃动一下都做不到。 换成金色的遗忘法术也同样不起作用，侏儒僵尸没有忘记要做什么，依然在一步一步朝墨非走去。 显然，一连串的攻击，让侏儒僵尸的第一目标又一次改变了。 控制法术失效，也在墨非的意料之中。 按照墨非对障碍法术的理解，不起作用的原因只会有两个，要么是墨非修为不够，要么是侏儒僵尸体质特殊。 在游戏里就是道行差距太大，或者异常状态抗性太高。 第一个原因可以排除，虽然侏儒僵尸的肉身极其强悍，但它的灵力修为并不高，甚至可以说只有一丝奇特的灵力波动，用于维持一丝本能。 所以答案是体质特殊，它根本没有活人的意识，自然不会混乱，也不会遗忘，可以说哪怕墨非修为再高也没办法障碍成功。 可能当他获得水行灵物，激活水系师门法术时，可以选择把侏儒僵尸冰冻起来。 但现在肯定是没法找到水行灵物了，墨非一点线索都没有。 障碍法术无效，墨非摇摇头无奈地一拍地面，再次将侏儒僵尸陷入地面，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控制法术了。 这一次他保持法术持续作用，不让侏儒僵尸轻易脱离。 毕竟障碍法术已经试过了，已经不需要放它出来观察效果。 接下来先试哪个呢？ 墨非沉思一会儿，最后决定先从威力小的法术试起。 落土飞岩！ 一道电光从墨非指尖凝聚，然后朝侏儒僵尸的头部击打过去。 滋滋滋~ 像是往一锅热油里浇了一盆凉水，跟电光接触的黑色煞气剧烈的翻滚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大半。 连带着侏儒僵尸也发出阵阵哀嚎，显得极为痛苦。 这突然的一幕墨非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急忙收回法术，生怕一下给它玩死了。 白雾散去，侏儒僵尸显得有些萎靡，似乎受创不轻。 表面上看，是水济弄出来的动静更大些，但从结果来看，似乎还是墨非的法术更有效果。 墨非一拍额头，这才想起，传说雷电乃至刚至阳之物，是这类邪祟的克星。 怎么办？ 还要不要接着试？ 试探性点出一道金光，轻易便洞穿了侏儒僵尸的皮肉，墨非大失所望。 煞气消散太多，连带着侏儒僵尸的体魄也变得脆弱。 最强的金系攻击法术刀光剑影已经不用试了，肯定会砍得那怪物血肉模糊，到时候恶心的还是他跟林沐曦两个人。 既然如此，墨非便准备把侏儒僵尸处理掉，省的夜长梦多。 用电光洗礼，用泥土埋葬。 某种意义上这侏儒僵尸也算是尘归尘土归土。 等到各种痕迹都清理完，再安置好水济和琳儿，天上的月亮都被乌云挡住，周围漆黑一片。 墨非和林沐曦终于又躺倒在铺好的草垫上，聊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不管是那封莫名其妙的信件，还是突然遭遇的邪祟，都有些奇奇怪怪，于是墨非又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你说，会不会都是他们俩招惹来的？” “嗯。。。我想听听你这么说的理由。” 墨非在黑暗中朝着林沐曦的方向，掰着手指道：“你看啊，那封信去的方向，就是驿站的方向，那个叫水济的男的，说不定就是收件人啊！” “啊？你这么一说。。。好像他们当时也在驿站来着，可能就是在等信件送达？”林沐曦被墨非的话勾动了思绪，忍不住发散起来。 除了这些，还有水济明明有不俗的身手，却带着琳儿这么一个，明显身份不俗的拖油瓶，似乎还遭遇过几次凶险的搏杀，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普通的赶路人。 “嗯。。。原来是两个灾星啊，不过算他们运气好，碰到了我们。”墨非感叹道。 林沐曦打了个哈欠，懒懒附和着，黑暗中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 “是啊。。。赶紧睡，明天。。。哈啊。。。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呢。” 不管水济二人表面上给他们带来多少麻烦，他们现在都还能应付。 那就没有理由丢下一大一小两个人，这也不符合林沐曦一贯的个性。 墨非先前动过手，亢奋的情绪一时间还没消退，左右睡不着，干脆盘膝修行起来。 虽然目前为止还没遇到过修为比他高太多的人，但修行就跟学习一样，有事没事来一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山洞内墨非在修行，林沐曦睡了过去，水济重伤昏死，琳儿被手刀打晕，一一个个都闭上了眼睛。 而在远处另一座山头，一个枯瘦的男子惊醒过来，可他却没有睁开眼睛。 因为他是个瞎子。 “我的尸儡怎么感应不到了？！” 第60章 铜钱问命 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祭炼出来的玄品尸儡，虽然在天地玄黄中只是三等，可费尽他多少功夫才搞到这么一具。 甚至可以说，丢了它就相当于是丢了半条性命。 除此之外，桃柳林的镇魂钉前两天遗失，瞎子需要负责找回来。 那是瞎子跟炼魂宗租借来的法宝，不然他拿什么制住那个已经诞生灵智的柳树，毕竟他也只是练气圆满而已。 而他之所以跟炼魂宗搭上关系，是因为瞎子卡在聚魂境界门前已经有十几年，再不想办法突破，怕是寿元将尽。 修行界公认炼魂宗对人魂魄的研究是首屈一指，只不过手段残忍狠毒，为各大门派所不容。 据说在炼魂宗内，只要你能修行到练气圆满，就一定能聚魂成功，且修行到聚魂圆满如吃饭喝水般简单。 所以，在境界突破的诱惑下，瞎子即使知道炼魂宗不是什么善类，也依然决定与其交易。 那侏儒僵尸就是炼魂宗教给他的法门，据说以没有魂魄的邪祟为引，在合适的时间催动炼魂宗秘法，抹去尸儡的本能，将尸儡夺舍，就可以拥有一具极其强悍的体魄。 同时在夺舍的过程中，自身三魂七魄离体，在炼魂宗秘法的作用下，可以更为清晰的感受到魂魄的存在，从而突破练气圆满，到达聚魂境界。 至于之后如何更进一步，筑基结丹，瞎子没能了解到更多。 不过只要夺舍成功，他就是一个有活人意识的邪祟，只要稍微运用一下他的卜卦手段，趋吉避凶，想活多久就活多久。 届时，就算不能更进一步又如何？ 修行修行，修的不就是长生久视，万劫不灭？ 可惜，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最后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瞎子站起身，循着冥冥中一丝感应，径直朝另一个山头走去。 漆黑的夜色不能给他带来任何不便，只为他提供了遮掩。 如果可以的话，瞎子并不想让尸儡到处乱跑，但他实力境界不够，无法完全压制尸儡的嗜血本能。 因此，每天晚上都是尸儡的自由活动时间。 当他能完全控制尸儡时，就是进行夺舍的最好时机。 想要达成，需要源源不断的血食喂养，那片桃柳林就是他获取血食的地方。 古怪的地方在于，桃柳林不是瞎子自己发掘，而是瞎子接触炼魂宗之后，那个炼魂宗的人推荐给他。 有这么个地方，适合用来获取尸儡养料。 当他发现自己无法搞不定柳树时，也是炼魂宗的人推荐他借用镇魂钉，只需要付出一点银两就爽快的借他使用。 相比于桃柳林和镇魂钉的价值，瞎子付出的代价简直不能称之为代价。 当然，遗失镇魂钉的后果，炼魂宗的人也悉数告知，所以一发现桃柳林有异动，瞎子就马不停蹄地往那边赶路。 不然的话，变成别人的尸儡，可能就是他以后的下场。 山高路险，夜色深沉。 跋山涉水足足两三个时辰，瞎子才爬上那座尸儡气息消失的山头，在继续前进之前，瞎子掏出四枚古朴铜钱。 “天圆地方，四象无常，善恶明辨，吉凶尽显。” 念诵口诀后瞎子发动术法，将手中铜钱高高抛起，任由它们落在地上。 “嗯？” 叮~ 其中一枚铜钱，落下时径直砸到一颗凸起的小石子上，就此弹飞，滴溜溜滚向远处，竟然就这样顺着山崖，一路滚落不见。 面前的一幕让瞎子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这不仅仅是丢失一枚铜钱那么简单，更让他害怕的是铜钱丢失代表着的卦象。 大凶之兆。 常言道，破财消灾。 他丢了一枚铜钱算是破财，这枚铜钱带给他的提醒，如果他相信就是消灾。 如果他不信，一意孤行，仍然要进险地，行险事，那就是好言难劝，合该他身死道消，铜钱也不会再飞回来。 一枚本命铜钱救一命，每十年可以炼制一枚，铜钱越多能感应的危险就越精准，加上卜卦之术，就是他瞎子山一脉的师承。 瞎子从入道至今一共炼制了八枚铜钱，直到刚才还有四枚铜钱，现在丢了一枚，还剩下三枚。 在丢半条性命和一整条性命之间，瞎子果断选择了前者。 自己的师傅就是犹豫不决，不肯相信铜钱的卦象，死无葬身之地。 换成他，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犯同样的错误。 瞎子马上蹲下，准备收起剩下的铜钱就马上离开。 可就在他即将抓到最后一枚铜钱时，一阵风刮过，上方的峭壁风化很严重的一处，突然掉下来一块碎石，好巧不巧砸在铜钱上。 于是，瞎子眼睁睁看着最后一枚铜钱，被碎石砸飞，掉落在树丛中。 他不甘心的钻入树丛到处翻找，可连铜钱的影子都看不到。 两次。 两次死劫！ 同一天内铜钱两次预警，即使是他师门的记载上都很少遇见，如果瞎子记得没错，两次预警的意思就是，即使离开也只有一半的概率存活。 再有铜钱丢失，存活的概率再去掉一半，只剩下两成半，以此类推，铜钱丢失的越多，活下来的概率就越低。 但根据记载，即使你的铜钱有无限多，丢失的也无限多，存活的几率依然存在，这便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留有一线生机。 想到此地如此凶险，瞎子急忙停下寻找的动作，转身就朝来路离去。 一连跑出两三里地，瞎子才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 不是他不想就此离开，谁不想活着呢？ 实在是那玄品尸儡和镇魂钉事关重大，无不是性命攸关的东西。 转念一想，铜钱预示的危机，是否来自于自己找不到尸儡，无法收回镇魂钉，来自炼魂宗的清算？ 命数无常，瞎子作为给人算卦的人更加明白这个道理。 前进，他不敢，离开，他更担心。 一时间这姓陈的瞎子进退维艰，在原地走来走去。 想到最后，瞎子决定再次使用铜钱问命，如果依然预警就马上离开，如果一切正常就在这里停留。 想到这里瞎子掏出最后的两枚铜钱，满眼都是心疼与不舍。 第61章 晨间 他太老了，老到来不及炼制下一枚铜钱就会死去。 但生死间的大恐怖，又逼着他只能一咬牙，忍痛继续使用铜钱。 瞎子屏住呼吸，再次施展问卦之术，一手把仅剩的两枚铜钱高高抛起，铜钱在空中翻飞，他的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 噗噗~ 两道稍显沉闷的声音响起，瞎子惊喜的发现，两枚铜钱都静悄悄躺在地上，预示着他目前是安全的。 瞎子不由松了一口大气，浑身都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是真的害怕，要是再损失铜钱，往后应该怎么办？ 幸好还算顺利，接下来他就该考虑下一步打算了。 向前是绝无生路，离开又心有不甘。 瞎子最后决定，就在此地布置一番，守候三天。 三天以后，如果等不到尸儡的线索，他就立刻逃离。 至于镇魂钉，只能另想办法了。 …… 等到天光大亮，墨非从睡梦中醒来，感觉浑身上下难受的不行，好像搬了一晚上砖一样酸痛。 应该是睡的草垫太硬的缘故。 墨非才发现，林沐曦晚上睡觉会抢被子。 他们昨晚铺的草垫原本差不太多，可半夜风寒，墨非修行时惊讶的发现，林沐曦竟然在无意识的往自己身上搂草。 望着她蜷缩着身体可怜兮兮的样子，墨非也很无奈，只好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盖在林沐曦身上。 墨非当时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但凡林沐曦醒来流露出一丝嫌弃的神色，他以后就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那样会显得他很。。。 自作多情。 搞得自己这么难受，如果对方还不领情，就有点没必要了。 起身走动一下，墨非看了看今日的天色，发现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周围起了一层薄雾，看不清远处的景象。 “真是赶路的好天气啊~” 又没有太阳暴晒，也没有风吹雨打，除了能见度稍微低一点，再也没有别的缺点。 加上这个时代没有在路上跑来跑去的小汽车，也不用担心雾天引发交通事故，所以墨非对今天的旅程还是比较乐观。 兴许是林沐曦被墨非的动静吵到，她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光洁的脖颈间不经意展露出一抹春光，让墨非想看又不好意思盯着。 等她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时，先是一怔，旋即望向墨非：“你的衣服？” “嗯，这不是很明显吗？”他故作镇定的答道。 问题被反问回答，林沐曦忍不住撇嘴，然后微笑道：“哎呀，那还真是感谢墨大侠的关心呢。” “什么关心不关心的，我就是怕你着凉不好赶路。。。” 用关心这个词，墨非听在耳朵里总感觉很肉麻，让人很想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林沐曦看到墨非别扭的样子轻笑出声，他穿的衣服就是她挑的，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只是出于习惯，想故意调笑几句罢了。 双手感受着衣服上温热的触感，鼻尖仿佛能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 明明是自己盖了一晚上，她却好像隐隐能感觉到衣服原主人，那小心翼翼的温柔。 不知道是不是清晨还不够清醒，林沐曦的脑子里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让她的俏脸飞上一抹红霞。 望着林沐曦埋下头肩膀微微颤动，墨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猜不出她这是突然搭错了哪根筋。 静静的看了林沐曦好一会儿，才等到她再次抬起头，除了没有梳洗，发丝有点凌乱，墨非看不出她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两人一起先去马车车厢里看了一眼，里面还躺着一大一小两个大活人。 由于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打昏一个人，根本控制不好力度，所以琳儿直到现在还没醒。 面对墨非怀疑的视线，林沐曦默默别开脸，表示她也很无辜。 要不是琳儿呼吸均匀面色如常，墨非都要以为她是不是被林沐曦一下打成植物人了。 至于水济，只能说不愧是正经的习武之人，体魄就是非同凡响。 墨非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命硬。 新加旧，内加外。 这样全面无死角的伤势，水济居然还保留一丝生机，并且在缓慢的恢复当中，只要在此期间给他喂足够的水和食物，相信用不了多久，水济就又能生龙活虎的给琳儿当保镖了。 两人讨论到这里，林沐曦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疑问。 “这个大叔躺在里面动弹不得，喂水还有可能，喂吃的要怎么办？” 墨非想的很直接：“简单，吃得下去就活，吃不下去就死，死了就不用喂了。” 林沐曦听他这意思，瞪大眼睛道：“你难道准备自己动手喂他？！” “啊？呃。。。”墨非思索一下，好像自己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他自己可不是什么照顾病号的材料，何况这病号还是很危险的那种。 墨非更不愿意让林沐曦来，相信林大小姐也和他是相同的想法。 “还是交给这个小姑娘。。。” 既然他们俩是一起的，那互相照顾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就像墨非自己和林沐曦一样。 嗯，相信小姑娘也很开心，自己能帮上水济大叔的忙。 决定下来，墨非就打算离开车厢，准备收拾一下就出发，还没出去就被拉住了衣袖，扭头一看果然是林沐曦。 “怎么了？” “你说。。。”林沐曦抿着嘴，凑过来悄悄道：“那个大叔要是自己不会嚼，我们的小妹妹是不是。。。” “哈啊？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沐曦不说话，伸出一根手指先在自己唇边点了一下，然后又点了下墨非的嘴唇。 这奇怪的动作让墨非呆呆看着她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想说的是琳儿和水济的事情。 “呃。。。我只能说，你如果非要问我的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去准备出发了。” 说完，像是逃走一样，墨非急忙离开车厢。 只剩下林沐曦在车厢里吃吃笑着。 简单洗漱吃饭，车厢里的一大一小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墨非和林沐曦也不再等，驾着马车驶向山间小路，往大山更深处驶去。 第62章 浓雾 山路崎岖难行，马车行驶的小心翼翼。 走到狭窄处，两人不得不跳下车架，走到前方开路，抓着马车的缰绳缓慢向前。 行走之间，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到上午时，放眼所及，只能看清十步之内。 有时候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出现一堵峭壁，还得倒回去，另找一条路。 浓雾中，总有一些时候，需要一个人到前面探路，剩下一个人看守马车。 墨非自告奋勇，正要上前时林沐曦叫住他。 “雾太浓了，万一走出去找不回来怎么办？” 林沐曦快走两步，有些担心的拉住墨非，她总觉得这场大雾有些古怪，明明都快中午了，怎么雾气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浓。 墨非不太在意，摆摆手道：“找不到的话，我就大声喊你的名字，你听见了就答应一声，循着声音就能找到了。” 话音未落，墨非就挨了林沐曦一记白眼。 “墨非啊墨非，你怎么就一点长进没有呢？唉，亏我还以为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天，已经脱胎换骨，不是当初桃林边的那个愣头青了呢。” 林沐曦边说边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似乎对墨非的不长进很是失望。 不过墨非瞥见她弯起的嘴角，戏谑的眼神，就知道林沐曦又想显摆一下了。 于是配合道：“哦？虽说本大仙初入道途，已有几分本事，但尚未脱离凡人之身，难免有疏漏之处，不知沐曦姑娘，有何高见？” “哼哼！少吹捧自己了，敢问墨大侠，你不觉得周围实在安静的过分了吗？”林沐曦抱着胳膊说道。 听她这一说，墨非顿时停下脚步，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 安静，如同有人把你的耳朵堵上一般的安静。 “这雾气。。。能隔绝声音？” 普通的雾气或许能吸收一部分的声音，但眼前这片迷雾，隔绝声音的效果似乎过于强大。 墨非试着往前走几步，完全钻进雾气中，扭头都看不见林沐曦的影子，然后大声呼喊。 “沐曦姑娘，听得见吗？” “林沐曦？听到你就回话呀！” “喂喂喂？” 如果是在平时，他这样大声叫喊，别说是离得没多远的林沐曦听得见，就连远处山岳的回声都能听到好几下。 可现在，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 墨非喊完之后，小心翼翼顺着来路回到先前的地方。 走到林沐曦面前问道：“我刚才喊的那么大声，沐曦姑娘你有听见一点动静吗？” 谁知林沐曦指了指身后的马匹，摇摇头道：“别说我了，连它们俩都没听到一点声音。” 然后她好奇道：“你都喊什么了？是不是说我坏话？”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墨非无语道，她怎么会觉得自己会偷偷说她坏话呢，“我有什么坏话会当面告诉你的。” “这样啊~” 林沐曦有没有相信墨非也不知道，反正现在纠结这个不合时宜。 眼前的浓雾和复杂的山路才是他们现在该头痛的。 “也不知道这雾是自然形成还是人为布置。。。嗯。。。要不要试一下用法术强行驱散？”墨非提议道。 再这么走下去，万一雾气更浓，连双手都看不见可怎么办，到时候一脚踩空坠落悬崖，找谁说理去。 林沐曦想了想，让墨非躲到她身后，然后抬手挥出一道青色剑气，将浓雾搅的翻滚不已。 等雾气渐渐平静下来，两人发现林沐曦的剑气没能驱散雾气，浓雾还是原来的样子。 换成墨非出手，雾气反射回来的金光如同漫天飞雨一般落下，在地上刺出几个细小的坑洞，吓得林沐曦跳到墨非背后，狠狠拍了他几下。 至于落土飞岩，电光所及雾气能消散一部分，可随后就会被四周的雾气补上，消弭的速度根本赶不上补充的速度。 其他法术对没有实体的雾气也毫无作用。 “要是修为再高点就好了。” 两人不约而同感叹道。 到那时，林沐曦一道剑气就能将浓雾劈开，墨非也可以将雷霆覆盖整个山头，区区浓雾分分钟就驱散干净。 或者墨非能找到水系灵物，将雾气冻成冰晶，或者找个火系灵物，把浓雾烧干。 或者这样，或者那样。 就是没一个现在能派的上用场的。 无奈，修为和知识一样，需要用的时候才发现不够用。 最后，林沐曦拿出一捆麻绳，一头系在墨非的腰间，另一头握在手里，勉强能防止两人在浓雾中走散。 带着被她牵着的莫名感觉，墨非再次扎进浓雾中寻找道路。 就这么磕磕绊绊又走了一段路，四周的可见度只剩下三步，这也意味着他们离浓雾中心越来越近。 好在这雾气除了遮蔽视线，隔绝声音以外，并没有附带什么毒性。 但墨非作为现代人，是知道有一种叫做可吸入颗粒物的东西存在，所以早早就让林沐曦戴上面巾，自己也拿丝绸捂住口鼻。 在他们看不到的后方，车厢门帘突然拨开，探出一个脑袋，正是琳儿。 刚刚她醒来时，发现周围又是熟悉的布置，铺盖软垫和昨晚看到的一模一样，认出是那两个人的马车。 也许是那姐姐把自己放在马车上的。 琳儿又想起昨夜惊险的一幕，急忙确认水济的情况，然后就发现，自己好像看不出来和昨晚有什么不同。 感受到马车在缓缓行驶，琳儿对二人心怀感激，这才探头出来想表达一下自己对墨非和林沐曦二人的谢意。 随后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放眼所及是白茫茫一片，拉车的马匹只露出半个身子，更前面的部分随着雾气的覆盖渐渐模糊。 明明有两匹马八个马蹄，她却只能听到近处三四个马蹄的脚步声。 “我和水济叔，该不会是已经死了？” 琳儿从未见过如此浓的大雾，身处其间，如坐云端。 周围全是轻飘飘的雾气，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琳儿呆了好一会儿，感觉嗓子发干，钻进车厢找到水囊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才感觉好受一些。 车轮碾过石子的动静，提醒着琳儿这马车是在动的，如果有马匹在拉动着马车前行的话，那驾驶马车的人又在哪里呢？ 琳儿犹豫片刻，决定到马车最前方查看一下。 第63章 又遇迷阵 沿着马车摸索着向前，琳儿依次看到了马匹的前腹，马头，和牵着缰绳的手。 最后发现两个有些熟悉的背影，正是墨非和林沐曦。 雾气越来越浓，即使有绳子绑着，墨非也担心走丢，不敢离开太远。 两个人只能一步一步用双脚去探寻道路，毕竟稍有不慎，后果就是坠落山崖。 ”墨非掏掏耳朵，问林沐曦：“你有没有听到谁在叫我？ “没有，四周安静的和死了差不多，哪有什么声音在叫你，肯定是你听错了。” 墨非对林沐曦这个形容不知道怎么评价，他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透过浓雾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娇小身影。 “有人在后面？” 墨非拉着林沐曦停下来，静静等在原地。 下一刻，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跃然眼前，她脸色憔悴，风尘仆仆满身狼藉，正是刚从马车车厢里出来的上官琳。 “哥哥姐姐，谢谢。。。谢谢你们又救了我跟水济叔，哥哥姐姐的恩情，琳儿无以为报！”说完对着前方二人盈盈施礼。 “感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八级浮屠，虽然我也不知道什么叫浮屠，但并不介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墨非只是摆摆手，随意回复道。 林沐曦瞅了他一眼，淡淡道：“唉，浮屠是佛塔的意思，另外一般说的是七级浮屠，也就是七层佛塔的意思。” “这样啊，沐曦姑娘懂得真多，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林沐曦抿抿嘴，得意笑道：“哼哼~不是我懂得多，是你知道的太少了而已。” “哦？是吗？”墨非摇摇头，感叹道：“没办法，在我的家乡，漫天神佛早已烟消云散，不存在的东西我不清楚也很正常？” “神佛烟消云散？！这怎么可能？！” 林沐曦小嘴微张，显得很是震惊，毕竟在她的印象中，神佛都是无比强大的存在。 连他们都消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缘由，墨非当然是不清楚，只知道从来没人见过真正的神佛，只能从古人记载中得见一丝真容。 在墨非的家乡，神佛虽早已不见踪影，可对于神佛的信仰却依然在人世间留存，他不知道千万年以后，人们是否会保留对神佛的祭拜。 这些事情且不去细想，林沐曦发现琳儿的状态算不上太好。 昨晚受了惊吓，又被打晕一晚上，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况且对于墨非两人来说，琳儿始终是个外人，有她在场，两人说话做事多有顾忌。 所以，给了琳儿一些食物和清水，便让琳儿钻回车厢休息，同时把车帘落下，防止雾气钻入。 眼看琳儿回到车厢，墨非发现林沐曦站在车门前不动弹，竖着耳朵好像在听什么，不由一阵无奈。 他仿佛能看到林大小姐浑身的八卦之火在熊熊燃烧。 “隔这么远你能听得见什么？不如进去听算了。”墨非 “好心”建议道。 林沐曦瞅他一眼，无奈道：“你以为我不想吗？这不是我进去了，想看的场面就看不到了吗？” 这种情况让墨非不由想起来光的干涉现象，当林沐曦不在场观察时，琳儿和水济的状态是这样的，当林沐曦在现场观察时，琳儿和水济的状态又是那样的。 这是对科学的侮辱！ 墨非挥散脑中奇奇怪怪的想法，拽着林沐曦离开车厢。 他可不想被人当做偷听的变态。 水济和琳儿到底怎么相处，那是他们的事情，墨非和林沐曦现在应该关注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赶路。 林沐曦一步三回头，只恨自己以前怎么不好好修行，不然修成一门千里眼神通，想看什么看不到？ 墨非要是知道她现在脑子里的想法，非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好好修行就是让你来干这个的？ 两人回到马车前方，继续带着马车前进。 过了一会，能见度渐渐降低到一步，换个更清楚的形容，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低头不见双脚。 目之所及，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想要看清地面，还要蹲下来才行。 墨非凑到林沐曦耳边，大声说道：“我猜我们已经到浓雾的中心了，再走一会儿应该就可以走出去了！” “希望如此！” 或许是墨非的猜测成真，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周围的雾气竟然变得稀薄了一些，能见度达到三步远。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几分欣喜和振奋。 可令二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以后，雾气非但没有继续消散，反而又回到了之前只有一步能见度的情况。 “这怎么办？”墨非问道。 林沐曦皱着眉头，叹口气道：“接着走走看，如果还走不出去，我们再另想办法。” “也只能先这样了。” 接下来两人继续行走，遇到的状况让两人眉头紧锁。 雾气一会儿稀薄一会儿浓郁，让人摸不着头脑，而且不管走多久，始终都是这样循环。 这样的情况两人感到有些熟悉，和当初在桃柳林一样，身处迷阵之中，无论怎么走都是在原地兜圈子。 并且这个迷阵远比不上柳树的障眼法，毕竟柳树可不需要靠浓雾来遮掩视线。 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眼睛并不是派不上用场，只是被限制了而已。 从浓雾稀薄程度的变化来看，他们绕的圈子并不大，要印证起来也很简单。 将麻绳一头丢在脚下，另一头带着往前走。 当雾气再次变化一个循环时，两人看着地上的麻绳，轻轻拉动手中的另外一头。 绳头微微一抖。 果然，是同一根绳子。 而且，迷阵循环之中的空间连续不断，应该不是自然形成的空间裂隙。 那么，这迷阵就是人为布置，两人不由瞬间提高了警惕。 但浓雾滚滚，光是提高警惕显得有些无力。 当务之急，是找到循环中那个维持的节点，破坏掉就可以离开。 由于雾气的存在，墨非的金光乍现完全不敢用，落土飞岩被雾气严重干扰，刀光剑影没办法大面积使用，土没尘埋对死物的杀伤力几乎为零。 第64章 心眼神通 当林沐曦向前挥出的剑气不小心击中山崖，头顶落下几块碎石差点砸到他们之后，两人最后不得不选择弯下腰，小心翼翼寻找那个也许存在的节点。 可即使他们找到腰酸背痛，再也坚持不住，也没能找到路上的异常点。 墨非揉着老腰，皱眉道：“这样下去不行啊，还没破阵，先给我们累死了，到时如果还有歹人，我们岂不是无力应对？” “嗯。。。可是，我们怎么办呢？” 林沐曦有些沮丧，她只是想顺利赶路，怎么就这么难呢？ 墨非先尽力安慰她几句，随后思索应对之法。 当初在柳树的遮挡下他们同样是在原地兜圈子，当时是运气好，透过电光，误打误撞看到了柳树的本体所在。 刚刚他又试了一下，眼前完全没有任何变化，证明眼前的浓雾跟柳树不是一个来路。 他们现在找不到循环的节点，可以说是被困在了茫茫大雾里。 再走一万年也走不出去。 想想，再想想。 墨非突然灵光一闪，当初在面对那只巨大的灰狼时，自己闭上眼睛也仿佛能看到周围的风吹草动。 如今自己修为大涨，只要能再次进入那种奇妙的状态，说不定就能看透这片浓雾！ “我接下来要试着施展一门神通，沐曦姑娘？”墨非望着她。 林沐曦好奇道：“怎么了？” 墨非指指地面，说道：“我要集中精神，你帮我注意一下周围的动静。” “这样啊，那你就放心，我会帮你看好的。”林沐曦拿起长剑，警惕地望着周围。 虽然到处是浓雾什么也看不见，但她会拼尽全力。 墨非盘膝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的环境上。 警戒周围的林沐曦，不经意扭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眉头一挑，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因为浓雾的缘故，在林沐曦看来，墨非脖子以下的部分完全看不见，就像一个脑袋凭空悬浮在那里一样。 真是吓人。 一手轻抚胸口，林沐曦继续环视周围，时不时来回走动一下，获得更远的视野。 另一边，只剩个头的墨非，能看到的就是没有头只有身体的林沐曦。 相比较起来还是她更吓人一些。 不过他此刻双目紧闭，正努力在脑海中浮现周围的景象。 不是白茫茫一片，而是迷雾下的真实，是那些石子，花草，以及最重要的——那个不协调的节点。 可是，不管墨非怎么集中精神，怎么努力去想，都无法进入先前引诱灰狼上前时的状态。 越是无法进入那种奇异的状态，墨非就越是感到急躁，越是感到急躁，他就越是无法进入状态。 这种恶性循环愈演愈烈，让墨非不得不暂且放弃，睁开眼长长叹了口气，满脸写着不甘。 林沐曦一直有关注着这边，见他睁眼，轻声问道：“怎么了？不顺利吗？” “是有点，我明明已经很努力的集中精神了，可还是没办法进入那种，能感知到周围的状态。”墨非说着又叹口气，很是无奈。 明明当初没有修为时都能做到的事情，如今他都接近练气圆满了，怎么会比那时还难？ 林沐曦闻言若有所思，不确定地询问道：“你说得施展神通，不会就是心眼通？” “我不知道啊。。。” 然后墨非向林沐曦讲述了他刚来这个世界时发生的事情，并详细描述了那种能感受到周围环境的感觉。 听完他的讲述，林沐曦很肯定那就是心眼通的雏形。 至少聚魂境界凝聚一魂，且凝聚尸狗魄以后，才有触及心眼通的可能，一般要筑基境界的修士们，才能完全掌握。 林沐曦感到很奇怪，明明墨非修为还不到练气圆满，甚至据他的说法，还未引灵入体时，就有一丝感应。 要么是墨非天赋异禀，要么是墨非搞错了。 林沐曦更倾向于前者，毕竟墨非从来不会对她说谎。 回忆了一下记忆中关于心眼通的典籍，林沐曦发现典籍里只有聚魂境界后，使用心眼通的要领，以及对心眼通的描述。 至于指点更低境界如何修习心眼通，则是根本没有提起。 最后，林沐曦也只能按照聚魂境界的记载，让墨非平复心绪，做到心如止水，再物我合一中施展心眼通。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何其艰难。 光是让自己什么都不想，墨非就已经拼尽全力。 更不用说成功施展心眼通了。 越是不能成功，负面的情绪就越是浓重。 眼看墨非的呼吸就要急促起来，心眼通即将再次失败。 一旦这次失败，墨非下次能施展心眼通，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眼下二人被困浓雾之中，墨非施展心眼通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突然，墨非的衣服口袋里飞出一抹翠绿光芒，那光芒所到之处连浓雾都稀薄了几分。 林沐曦惊讶的捂着嘴，因为她知道那是什么。 柳树留下的种子。 林沐曦本想提醒墨非，却发现那道绿光好像没有危害，墨非又处于紧要关头，就没有出声打扰。 树种缓缓悬浮向上，停留在墨非的额前，将额头的皮肤染上一层荧光。 墨非紧闭双眼，没有发现眼前的动静，只感觉到额头有清凉的感觉，连带着他急躁的心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柳树树种竟然还有安神的作用。 林沐曦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一路上这么久，柳树种子都没有动静，在这浓雾里反而有了感应，突然飞起帮助墨非。 可惜现在柳树没办法解答她的疑惑，在墨非心绪稳定下来后，树种的光芒渐渐黯淡，缓缓飘落在地，仿佛用光了最后一丝神力，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一颗柳树种子。 好在墨非心绪已经平稳，冥冥之中，渐渐忽略了自身的存在，脑海中出现一副模糊的画面。 似乎是一个人盘膝在地，另一个人半蹲着在旁边。 墨非已经能看到他和林沐曦的身影，然而只到这种程度是没有意义的。 不够，还不够清楚！ 第65章 遭遇陈瞎子 脑中的画面跟随墨非的意念，缓缓向前拉进。 墨非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身在远处观察着这边的景象。 慢慢的，身随意动，墨非离那道盘膝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两个视角完全叠加，如同灵魂归体一般。 轰！ 周围豁然开朗。 墨非以练气中期的境界，感应到了尸狗魄，使出了心眼通！ 不同于没有修为时那隐约的感应，现在墨非使出的心眼通更加强大。 周围五丈之内，地上滚动的石子，路边飘摇的野草，树下爬行的甲虫。 凡是墨非希望看到的，都如同近在眼前一般，纤毫毕现。 周围的茫茫白雾再也无法遮掩前路。 在这奇特的视野中，墨非终于看到，他们的前方有一个岔路口，向右是一个圈，正是他们走了好几遍一直走不出去的路。 而另一条岔路，在道路正中间直直插了一根柳条，柳枝上挂着一张符篆，风吹过来也一动不动，如同死去的枯骨挂着扎眼的魂幡。 那道符篆，居然有几分眼熟。 墨非这才看到了飘落在脚边的柳树种子，一下勾起了那段不算美好的回忆。 认出了手段的主人。 陈半仙？！ 是他？！ 难怪，难怪又是迷魂阵。 自己早该想到，不过现在也不晚。 有了明确的目标，事情就好办多了。 墨非一挥手，一把长剑的虚影飞出，穿过浓雾将远处的符篆拦腰斩断。 刀光剑影！ 如果林沐曦能看见，会发现这长剑和自己的有几分相像。 呼~ 随着符篆被破，周围突然狂风大作，原本浓郁的雾气像是泄气的皮球，飞速稀薄下去。 两人很快便能看清周围的景象，就连头顶，都透进来一抹阳光。 “哇！墨非你好厉害，我们能出去了！”林沐曦欢呼雀跃，一下从地上跳起来。 可是墨非的脸上却不见半分轻松，他捡起柳树的种子，默默将它埋在路边一片柳树林中，问林沐曦借玉葫芦浇了一点水。 “你我恩怨，就此两清了。” 他跟柳树的因果，就在这里了结。 而接下来，墨非将要了解另一段恩怨。 浓雾散去，柳林的另一边，一个佝偻的身影手中摇铃，扶着经幡缓缓走来，口中喊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莫怨天来，莫怨地，莫是命来，莫是人。” 姓陈的瞎子走到十丈开外就停下脚步，遥遥与墨非二人对峙。 墨非冷冷一笑，侧头对林沐曦道：“呵呵，我怎么觉得他在骂我们不是人？” “哼！来者不善！”林沐曦站在墨非身旁，手中长剑微鸣，散发出锋锐的气息。 瞎子将铃铛系在腰间，眼皮缓缓向上翻起，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声音沙哑道：“交出尸儡，留尔等残尸。” 墨非和林沐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昨夜那个侏儒僵尸，想来就是瞎子口中的尸儡。 今日清晨，陈瞎子发现自己布置的迷阵中困了几个人，带有尸儡的一丝气息，卜卦后算出这些人与自己正在苦寻的玄品尸儡有关。 本想用迷阵将其困死，没想到居然被他们破解了。 不过看那二人凝重的样子，陈瞎子只当是他们在付出沉重代价后，误打误撞才将迷阵破解。 加上两人修为只有练气初期，自己早已练气圆满，还有几件法器，所以言语间颇为自信。 在他预想中，如果那二人愿意说出尸儡下落，就炼成祭养尸儡的血食，如果不愿意，就先将二人重伤，再严刑逼供。 总之，不可能放过他们。 毕竟自己向前一步便有生死危机，这种情况下，瞎子不愿意放过任何可能的隐患。 “哼哼，阁下真是好大的口气！” “尸儡已经被我埋葬，阁下怕是找不到了。不过，你要是跪下来求我，我就考虑一下，把你们葬到一座坟里，让你们黄泉之下，能有个伴。” “煞气浸染之下，阁下还能再爬出来也说不定！” 瞎子一听他们居然真的见过尸儡，听意思还把尸儡埋起来了。 顿时怒火攻心，两眼发黑。 那可是他的半条性命啊！ 不过，瞎子行走江湖半生，听二人口气也不小，就没了一开始的轻率，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始终以谨慎为先。 即使瞎子觉得自己有九成把握斩杀二人，依然决定先用铜钱问命。 “天圆地方，四象无常，善恶明辨，吉凶尽显。” 隔着这么远，瞎子觉得足够安全，这也是他离对方十丈远的原因之一。 如果是近身，除非他动用一些压箱底的东西，否则几个普通的山匪都能轻易将他解决。 陈瞎子急促的念完口诀，将铜钱用力抛起，当注意到那二人视线集中在两枚铜钱上时，忍不住暗喜。 哼哼！真是两个雏儿！ 哪有人对战时会露出这么大破绽的？ 不等铜钱落下，瞎子解下腰间铜铃，用力摇动起来，清脆的声浪凝成实质向二人翻涌而去。 在旁人看来只是空气稍微扭曲一下，但在被攻击的人眼里，那声浪中是无数枯骨残尸，一浪一浪向自己扑咬而来。 墨非虽然很少跟人动手，但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毕竟游戏里常常流传着一句六字真言—— 出手慢，输一半！ 先前对话既是在确定对方敌人身份，也是在调整自身状态，做好出手准备。 当看到瞎子高高扔起两枚铜钱时，墨非心中一动，看准机会便是一道金光点出。 跟之前击穿赵连胸膛的那点金光一样，这一击也是将力量完全凝聚，带有绝对的穿透力与有效杀伤距离，确保能击穿那枚看上去不一般的铜钱。 也就是说，目标体积越小，墨非施展金光乍现造成的伤害就越强。 到目前为止，除了熊大以体术近身压制不给墨非出手机会，还没人能正面硬扛住锋锐无比的一点金光。 铜钱有两枚，但为了保证威力，墨非只能全力使出一点金光，另一枚铜钱他也是有心无力。 不过不要紧，他从来就不是孤身一人。 像是心有感应一般，林沐曦紧接着挥出一剑，剑气紧跟在那一点金光之后，狂暴的剑气携风雷之势朝两枚铜钱飞去。 第66章 第一次携手对战 两人发现瞎子趁机偷袭时,皆是心中一沉。 那音浪铺天盖地的威势和其中的鬼魅魍魉着实吓人，到底该如何应对？ 两人各有打算。 林沐曦一招鲜走遍天，依然是一剑挥出，横着将音浪斩断，这就是剑修的特点，手段单一，或者说纯粹，但不可否认的强大。 墨非则是一跺脚，地面震动下高高隆起，形成一道土墙，将声浪的余波尽数挡下。 瞎子的铜铃声就这样消弭于无形，但他本人此时已经无心关注这一边。 因为被瞎子高高抛起的两枚铜钱，此时并没有如他预料一般，顺利落回手中。 抬头望去，远远飞来的一点金光，在精准击穿一枚铜钱后，像是经过一面镜子般，突兀的折向另一枚铜钱。 像是破开一块豆腐，穿过两枚铜钱后，仿佛没有收到阻滞的金光，去势不减朝远处飞去，消失在树林中。 在他的两枚铜钱上留下了几道龟裂的纹路，仿佛下一刻就会碎裂开来。 瞎子颤抖的手向前伸出，想要接住布满裂纹的铜钱，可他忘了，对方有两个人，而且先后出手，间隔不超过一秒钟。 嘭！嘭！ 爆裂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本就布满裂纹的两枚铜钱，顿时化作漫天齑粉，满头满脸撒在瞎子脸上。 瞎子捏起一点在指尖摩挲，那奇特的异物粉末感，让瞎子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没了，全没了！ 代表未来生机的两枚铜钱，全部碎裂！ 瞎子有种错觉，头顶的天怎么塌下来了？ 他抬眼望向那好整以暇的二人，心中似有一丝明悟。 那，就是他的杀劫所在！ 呵。。。呵呵。。。 情绪的极大波动，让瞎子喷出一口鲜血，惨笑两声，万念俱灰，再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换做平时，他怎么会昏头到当着敌人的面，抛出铜钱问命？ 现在回头想来，当时那再自然不过的想法，此刻竟满是宿命的味道。 苍天啊！今日便是我的死期吗？！ 既然如此，他就算拼力挣扎又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坦然赴死，留自己一个体面。 然后，瞎子无力的颓然坐地，摔倒在地上耷拉着头，准备迎接命运的终点。 他这奇怪的举动让严阵以待的墨非和林沐曦面面相觑，非但不敢靠近一步，还又小心的退后一些。 “打坏两枚铜钱而已，不至于？”墨非皱眉跟林沐曦说道。 林沐曦也觉得奇怪：“肯定是有诈！如果那铜钱真有那么重要，他还扔那么高让我们打？岂不是脑子有问题？” “我们还是小心一点。” “好！” 这边两个人不敢上前，那边心如死灰的瞎子隐约中听到一个声音。 就差一点了，你甘心吗？ 干掉那两个人，你就能活下去！ 问出尸儡下落，一切还来得及！ 拼一把还有机会，放弃十死无生！ 在那个声音煽动下，瞎子心底一股无名火燃了起来。 区区炼气中期，我抬手间灭之！ 我命由我！ 死意渐渐散去，求生的本能再次涌现。 瞎子一拍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 突然的动作吓了墨非两人一跳，更加确信他是在装模做样！ 呼呼呼~ 瞎子摇动铜铃，这次没有音浪飞出，只是他手中的魂幡无风自动，烈烈作响。 “魑、魍、魉，给我杀！” 随着他用力一挥，三道虚影带着冲天怨气掠出。 飞到近处，墨非发现那是一个老人，一个壮汉，一个孩童。 它们双眼充满对生者的怨毒，猛地飞扑过来。 “墨非小心，这是阴魂！”林沐曦急忙提醒。 大白天能出现在阳光下，一看就知道这三道阴魂不是寻常邪祟。 她上前一步，一剑横扫，往常无往不利的剑光匹练，直直穿过那三道虚幻身影，却不能阻滞他们半分。 “它们没有实体，普通的手段对他们不起作用！”林沐曦试探之后，再次提醒道。 “知道了！” 墨非觉得它们和传说中的幽灵很像，看得到摸不着，且极为凶狠。 不过，有先前对付侏儒僵尸的经验，让墨非应对这种邪门的东西，省去了试错的部分，直接向前一指。 落土飞岩！ 湛蓝色的电光伴随着划破空气的滋滋声，打向三道身影正中间的壮汉。 那壮汉模样的阴魂躲闪不及，慌忙架起双臂，硬生生接下一记电光。 瞬间，那壮汉口中发出刺耳的哀嚎，痛苦的样子不似作假，本就虚幻的身影更加黯淡几分。 旁边的老人和小孩急忙向旁边一闪，躲开电光后，再次向墨非两人扑来。 墨非依然以落土飞岩应对，可这一回他打在了空处。 相比于壮汉，老人和小孩的身形更加娇小，加上它们没有重量，闪转腾挪间非常灵活，所以在有所防备之下，竟然硬是躲开了墨非的电击。 两道虚影片刻间就接近二人，抬手便朝脸上抓去。 这一下落实，便会对生人的阳气造成极大损耗，轻则头晕体虚，大病一场，重则当场暴毙。 然而，他们的目标不是寻常人。 吼！ 痛苦的哀嚎响起，两道阴魂吃痛的捂着手，望着墨非周身的金光，显得极为忌惮。 既然墨非是个不好处理的，两道阴魂就把目光放在了林沐曦身上。 在它们想来，那个看起来比较纤细的人好像更容易对付。 于是，之后又是两声哀嚎。 阴魂们呆滞的目光里满是不解，它们仅有的智慧想不明白。 怎么这两个人都和刺猬一样扎手？ 耳边的发丝微微颤动，林沐曦持剑而立，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剑意。 小孩和老人的阴魂缓缓散开，配合壮汉成犄角之势将二人包围。 可他们无法突破墨非和林沐曦的护体法术，墨非和林沐曦一时间也没办法消灭他们。 局势诡异的僵持下来。 周围三道阴魂的损伤在缓慢恢复，正要伺机而动，而柳树林另一边的陈姓瞎子也虎视眈眈。 正所谓久守必失，墨非觉得一味挨打不是办法，他们应该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沐曦，我如果把这三道阴魂拖在这里，你有没有信心干掉那个瞎子？” 第67章 邪祟之躯体 他的金光和雷电还能对阴魂造成伤害，而林沐曦的剑气似乎对没有实体的阴魂作用不大，她只能用剑意护体让自己不受伤害。 林沐曦沉吟一番，摇头说道：“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和别人动过手，你如果要问我有没有信心，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 “嗯，是我唐突了，把敌人交给你一个人对付确实是强人所难。” “不过。。。”林沐曦话锋一转，“如果墨非你能保证，让我和那个瞎子一对一，我想，我可以去试一试，大不了受点伤。。。” 她说的这么没底，更让墨非放不下心。 可如果继续僵持下去，情况对他们更加不利。 对方想打就打，想跑就跑，完全占据了主动。 他们也不可能硬顶着阴魂的袭扰，去找瞎子决一死战。 届时腹背受敌，没什么战斗经验的他们，肯定会手忙脚乱。 与其到时后悔，不如果断出击。 林沐曦再三保证有能力保护自己，墨非才放下心让她去对付瞎子。 临走前，墨非叮嘱道：“如果出现你应对不了的意外，沐曦你一定记住，你的乾坤袋里还有个压箱底的助力在，千万不要犹豫，马上用出来。”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出来的。” 林沐曦知道他说的是熊大的石雕，可她更知道，那是饮鸩止渴。 一旦使用熊大的石雕，他们就没有第二次机会再把熊大制住。 再加上先前的误会，林沐曦真的害怕。 怕熊大一脱困，不管不顾对墨非出手。 到时候哪怕瞎子被他们干掉了，如果墨非不能活下来，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她的顾虑墨非多少能猜到一点，看着林沐曦的眼睛，他认真说道：“沐曦姑娘，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一些，但将心比心，你不愿意看到我出什么意外，我当然更不愿意看到你受伤。” “这份为对方着想的心意，我们都是一样的，你应该能理解的？” 林沐曦咬着嘴唇，叹口气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我尽力做到。” 林沐曦指着西方他们来时的道路，正色道：“一旦熊老大要对你出手，我会尽力拦住他。但我们修为差距很大，交手的经验也不够” “所以你一定要快逃，头也不回的逃，然后在临月客栈等我，我这边跟他解释完，就会去找你。” “好，我答应你！” 虽然墨非不想逃跑，但林沐曦这番苦心他又不能辜负，只能先答应下来。 “那我去了！” “嗯，一路顺风！” 等林沐曦提剑朝陈瞎子走去，墨非出手用金光和雷电织成一张大网，将三个阴魂拦下，只顾得上扭头看了一眼林沐曦的背影，就不得不专心应对三个阴魂。 在他身后走远的林沐曦，则是带着一分忐忑，两分凝重，三分兴奋朝瞎子走去。 那算命瞎子的手段诡异多变，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隔着十丈远，林沐曦先以剑气试探，那瞎子一个翻滚躲开，给了林沐曦几分信心。 对方不敢硬接就说明她的攻击有效，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战斗而已，她不怕。 压低身体，一蹬地面，林沐曦整个人飞快窜出，以极快的速度接近瞎子。 眼看即将被林沐曦近身，瞎子从自己的胸口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篆，然后他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皮肤从暗黄变得青黑，眼眶深陷好像熬夜好几天，脸颊失去光泽变得苍白，灰白的指甲泛起几分幽光。 就像从一个活人，变成了一具尸体。 咻~ 利刃破空声响起，林沐曦的剑斩在瞎子的肩膀上，破开皮肤，穿过血肉，落在骨头上时再难寸进。 林沐曦心里一紧，用力抽剑格挡瞎子横扫而来的魂幡。 砰！ 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林沐曦手中的剑差点脱手震飞。 这强悍的体魄，她昨晚刚刚见识过。 那个怪物！ 没错，瞎子这具身体，按照炼魂宗给的修行法门，进行了一番祭练。 平日里与常人无异，能吃能喝能睡。 遇到危险时，只要揭开符篆解除封印，自身就会拥有媲美黄品尸儡的肉身。 并且随着解除封印的时间增长，肉身的强度还会不断增长。 引导瞎子的那个炼魂宗长老告诉他，只要经常修行，一开始揭开封印的强度还有上升的可能。 只是揭开封印之后，煞气侵染会让他自身神志受损，后果比较简单的就是性格受到影响，变得易怒易躁。 随着时间延长，人会逐渐向着尸儡的情况变化，所以保险起见，最好不要轻易解除封印，就算解除，最好速战速决，尽快把封印重新加固。 和夺舍尸儡的路子不同，这种转化过程中自身魂魄依然在躯体中，所以无法降低感应的难度，不能借机突破聚魂境界。 煞气侵染的问题也没有法门解决，所以这只能当做一个应急的手段。 等到夺舍成功，或者失败之后，他的躯体将归炼魂宗所有，这就是他真正要付出的代价。 不管之后如何，眼下瞎子只想将两人杀死，可他解除封印之后，对于躯体的掌控居然还不如封印存在时。 这导致他的动作总是与想法慢上半拍，屡屡被林沐曦长剑刺中的同时，摸不到林沐曦一片衣角。 与他交手的林沐曦也不好受，对方虽然出手时机慢，但一旦出手，速度和力量都很强，她闪躲起来如同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一败涂地。 虽然她能击中瞎子的身体，但始终不见鲜血溢出，对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明明有些地方已经没有一丝皮肉，只剩下枯骨，也不影响他的动作。 面对这种邪门的东西，林沐曦真是有些束手无策。 不过，交手间林沐曦的动作更加娴熟，施展剑招更加流畅，对战的经验飞速增长，隐约能判断出对方接下来会做什么。 等墨非抽空丢过来一记遗忘法术，对方动作一顿时，林沐曦瞅准空档，一剑划过瞎子的脖颈。 然而一剑下去，像是划过一片柳絮一样，轻飘飘的没有质感。 第68章 谈笑间 果然，放在常人身上致命的伤势，在此刻的瞎子身上好像微不足道一般。 这副躯体的难缠程度让林沐曦有些气馁，她不经意间摸了下自己的乾坤袋，可一想到使用熊大雕像的后果，她还是咬咬牙忍住了，提剑再次与瞎子缠斗在一起。 局势还没有到崩盘的地步。 持续不断的战斗，不管是墨非还是林沐曦，关于战斗的经验都在飞速增长。 体现在场面中，就是两人对距离的把控越发精准。 自己的攻击距离有多远，这一击能否击中对方。 对方在这个距离有没有可能伤到自己，需要躲开还是格挡。 这都是需要在实战中才能把握，仅仅靠理论学习永远也无法熟练。 慢慢的，随着双方交手时间的增长，墨非和林沐曦渐渐觉得压力越来越小，甚至游刃有余起来。 墨非在完全阻挡住三道阴魂的同时，还能抽空往林沐曦那边的战场支援几道法术。 或是障碍法术制造空档，或是攻击法术造成伤害。 林沐曦也慢慢掌握了诀窍，充分发挥自身敏捷优势，进退间动若脱兔，将瞎子大部分攻击闪躲开来。 配合墨非的支援，她一开始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如果不是林沐曦一身手段实在拿阴魂没什么办法，墨非都想自己去对付尸儡状态的陈瞎子。 瞥了一眼，墨非发现林沐曦几乎能刺到的地方都试过了，那瞎子仍然生龙活虎，甚至隐约煞气更加浓郁，要不是林沐曦的成长更快，现在肯定应付不过来了。 要害在哪？ 头有很大的可能，但几次尝试都没能造成伤害，因为目标太小，挪动起来更加灵活。 “沐曦姑娘，你找到他的要害了吗？”墨非挥手轰退壮汉阴魂，向林沐曦高声问道。 林沐曦退后一步堪堪躲过魂幡横扫，皱眉答道：“有一些猜测，他在刻意避免我伤到他的头，其他部分不闪不避，所以要害肯定就在头上！” “可是。。。”林沐曦一个闪身，上前一步刺在瞎子眉心，“他的骨头太硬了，我完全刺不进去啊！” 墨非点点头表示了解：“既然如此，等我腾出手来，一起解决他！” 想得倒是挺美！ 瞎子本想这么说，张张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喉咙已经被切断了。 下一刻，墨非金光暴涨，将三道阴魂一起逼退，然后瞅准时机，快速飞奔上前，右掌带着雷光，一把拍在壮汉阴魂额头。 嗤嗤~ 行动较其他两个阴魂笨重一些的壮汉阴魂，如同冰块遇到烧红的烙铁，迅速消融，只一瞬间就化作一缕青烟，就此灰飞烟灭。 在即将消散的那一刻，那壮汉阴魂似乎恢复了短暂的清醒，眼中的浑浊突然消失，对着墨非抱拳道谢。 “祝你下辈子好运！”墨非不吝啬自己的祝福，毕竟壮汉阴魂也只是个魂不由己的可怜人。 虽然看那样子，壮汉也没有下辈子了。 突然的发难，不仅仅是其他两道阴魂没有反应过来，就连陈瞎子也是心里一惊，本就不多的战意荡然无存，只想赶快逃离。 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忘了，自己已经被林沐曦用利剑划出不少伤口，就算逃跑，最后也难逃一死。 打定主意逃跑，瞎子手持魂幡用力在地上一挑，扬起一大片黄土，随后转身抬脚便要逃跑，剩下的两道阴魂也顾不上收回，明显存了断尾求生的心思。 漫天浮尘让林沐曦犹豫一瞬，等她挥手用剑气吹走灰尘时，瞎子已经跑出几丈远。 另一边消灭一道阴魂，压力骤减的墨非也发现了这一点，一跺脚发动土没尘埋，脚下不远处形成一道拱起。 随后像波浪一样飞速朝瞎子滚去，很快就追上他，将他摔倒在地。 等瞎子再次站起来时，林沐曦已经又追了上来，想再逃跑变得非常困难。 拦截成功，墨非又一道法术重创老人阴魂后，直接追了过来，准备配合林沐曦，先把瞎子干掉，不然的话容易不小心把他放走。 当初的桃柳林就是这陈姓瞎子的手笔，加上那三道阴魂与邪祟手段，无不证明瞎子是个肆意残害生灵的十恶不赦之徒，两人决不会有丝毫的留手。 依然是按照当初处理侏儒僵尸的办法，墨非先把瞎子沉入地下，让他动弹不得，然后用雷电快速消磨瞎子身上的煞气。 等消磨的差不多了，林沐曦持剑挑起一抹电光，然后持起淡蓝色的剑尖，径直朝瞎子眉心刺去。 这一次，长剑如同刀切豆腐般，轻易破开坚硬的颅骨，深深没入瞎子眉心。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瞎子苦笑一声，感慨自己终究没能逃过命数。 以至于他人已经死了，嘴角依然挂着诡异的微笑。 瞎子就此身死道消，他放出来的两道阴魂也脱离掌控，如发疯一般向瞎子的尸身扑去，以无限的愤怒和怨恨，试图撕咬他的残躯，可始终触碰不到。 他们毕竟是已死之人，对同样是死物的尸体，毫无办法。 呼~ 终于解决掉他，墨非松了一口大气，随后眼前一黑，摔倒在一个温软的怀抱里。 “墨非？墨非你怎么了？！” 听着耳边林沐曦焦急的哭腔，墨非定了定神，咽下一口唾沫道：“没事，就是消耗有些大，休息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那我扶你坐下。”林沐曦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扶着墨非。 感受着几乎干涸的丹田气海，墨非掰着手指，却想不清楚刚刚自己用了多少次法术，只记得金光和电光晃的他眼晕。 如此剧烈的消耗，估计得恢复好一会儿。 至于林沐曦，除了额头上的汗珠打湿了发丝，喘的有些厉害之外，完全没有别的问题。 墨非盘膝而坐，闭眼吐纳，将周围的灵气纳入己身，炼化至丹田补充到自己的气海。 “要是有补气丹就好了，一颗就能完全恢复。”林沐曦擦干手中长剑，有些惋惜的感叹道。 第69章 不可战胜之敌 墨非听名字也能猜到，所谓的补气丹就是恢复法力的丹药，想来也跟大部分东西一样，在熊大手里保管。 于是他安慰道：“没关系的，稍微休息一下就好，我还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可你刚刚吓死我了，你突然就晕倒，我还以为你。。。唉。” 听到她话语中的关切之意，墨非只觉得心中如同有一轮暖阳在照耀，想到她的名字，便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 “我想到开心的事情。”墨非笑意更盛。 “啊？你在说什么？” 两个人说话时，却没有注意到，瞎子坠落在地上的魂幡，幡旗突然无风扬起。 正在歇斯底里撕咬着残躯的两道阴魂，本能的感到了巨大的危险，当即停下动作，就要逃离此处时，那魂幡传来一股针对阴魂的巨大吸力。 哪怕它们已经拼命逃走，但魂幡对它们的掌控还在，只能看着自己虚幻的身影，一点点被吸入魂幡中，永世不得超生。 如果有另外的阴魂在此，肯定能听到魂幡中，隐约传来的咀嚼声。 等两道阴魂被完全吸入魂幡，扬起的魂幡猛地飘落在地上，一道漆黑的影子从魂幡中钻出，贴着地面，快速往瞎子残尸处挪动。 那黑影穿过泥土，一勾手从尸体上抓出一个黯淡的影子。 如果墨非和林沐曦能看到这一幕，一定能认出来，那黯淡影子正是陈姓瞎子的模样。 咔嚓咔嚓！ 伴随着活人听不到的声音，陈瞎子的魂体即使奋力挣扎，最终还是难逃和两道阴魂一样的下场。 像是打了个饱嗝，吞噬完三道魂体的黑影，带着恐怖的气息，一头扎进瞎子留下的尸化残躯。 本来现在还不是他该出现的时候，不过今日突发变故，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说话的两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他们好像有段时间没有听到，剩下的那两道阴魂，发出的动静了。 两人转身望去，正好与缓缓抬头的瞎子盲眼对了个正着。 阴森的样子，让两人瞬间头皮发麻 那颗恐怖的脑袋笑意更浓，裂开的嘴角几乎要把脸皮撕裂，空洞的声音从乌黑的喉咙里传出。 “准备好，成为本尊的血食了吗？” 林沐曦持剑挡在墨非身前，皱眉道：“你不是陈瞎子，他已经死了，你又是何方神圣？” “哟呵，青吾宝剑？青山城林家的人？”占据瞎子残尸的人，一语道破林沐曦的来历，甚至一口叫出她手中那柄长剑的名字。 他名号玄宇，正是当初引导瞎子修习聚魂法的炼魂宗长老。 “你家长辈与本尊有旧，就此离去，本尊既往不咎！” 两人对视一眼，墨非悄悄问林沐曦：“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的剑还有名字？” “我也是头一次听说。。。”林沐曦茫然道。 这把剑好像是她父亲从宝库里挑选出来，直接交给熊大保管，准备到了玄台宗再正式交给自己。 谁知途中突发意外，如果不是今天提起，林沐曦还以为这就是一把没有名字的剑。 “那我们走？”墨非对着林沐曦眨两下眼。 林沐曦会意，抱拳对玄宇道：“多谢前辈，我们这就离开。” 转身的一瞬间，两人像是对身后早有准备，身形一闪间，躲过了身后袭来的两块石子。 咻咻！ 石子破空从耳边划过，那动静居然比水济昨天发出的还要大。 两人转身面对玄宇，发现他已经从地下破土而出，一时间都是面色凝重。 对方带来的压迫感，超过陈瞎子太多太多。 “警惕性不错，就是实力太低，还是乖乖去死为好！” 他确实跟青山城有旧，这一点他并没有欺骗二人，只不过不是有交情，而是有仇怨。 在这里的是玄宇一道分魂，他从遇到陈瞎子开始，就将这道分魂隐藏于魂幡中，除了监视陈瞎子，确保陈瞎子最后能成为炼魂宗的东西以外，也能时不时给瞎子一点心理暗示。 刚刚瞎子万念俱灰时，听到的声音，就是他从中蛊惑的结果。 毕竟瞎子的这具躯体被煞气浸染还不够深，远远达不到炼魂宗的最低要求，就这么死了可练不成尸儡，只会像普通尸体般烂在泥里。 谁知这次瞎子惹上了硬茬，放出三道阴魂也打不过两个修为比他低一个小境界的人。 瞎子最终还是死了，这让玄宇感到愤怒。 死的太早了。 他筹划了这么久，费尽千辛万苦，不惜搭上宗门秘宝镇魂钉，就是因为瞎子的躯体有练成一个地品尸儡的潜力。 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个损失，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 所以，他在确认那有些玄门手段的小子法力耗尽之后，吞噬了两道阴魂和一个新鲜的生魂，接管了这具雏形尸儡。 只要将二人灭杀，用他们的血肉祭养，这副尸儡还有蜕变的可能。 玄宇扭动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然后猛地冲向林沐曦。 瞎子无法完美操控尸化的躯体，是因为传授给他的法门根本就不完整，而他不同，可以完全发挥尸儡的全部实力。 换算过来，玄宇能使出的力量，大概相当于聚魂圆满的炼体修士。 收拾两个练气修士，绰绰有余。 噌！ 利刃划过石头的声音响起，林沐曦手持长剑，堪堪与撞过来的玄宇擦身而过，随后才反应过来。 对方的目标不是自己！ 砰！ 墨非躲闪不及，直接被撞飞出去，摔打在地上感觉浑身剧痛，隐约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一击之力便将墨非重创，这就是实力的巨大差距。 “哼！真是个刺猬，不过，也就扎手而已！” 玄宇拍掉肩膀上的电光，不屑道。 随后跳起躲开凹陷下去的地面，用只剩下骨头的手掌抓住长剑虚影，然后一把将其捏碎，倒进嘴里咽了下去。 “不错，精纯的金属灵气。” 面对林沐曦刺来的长剑，更是直接屈指弹开，一脚踹在林沐曦小腹，把她踢飞数丈之远。 “青山林家的半桶水，再回去练个几百年。” 玄宇以强大的力量，打得墨非和林沐曦毫无还手之力。 第70章 熊大出手 眼看敌人如此强大，林沐曦惨笑一声，心知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不使出压箱底的手段，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林沐曦擦去嘴角的血迹，挣扎着站起来，拼力扔出一尊石雕，然后马上往墨非那边跑去。 嘶~ 刚跑出一步，腹部传来一阵剧痛，让林沐曦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也影响了她的行动，奔跑的动作不得不停下来，只能一步一步往墨非那边挪动。 她来不及先给自己治疗伤势，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挡在墨非身前，拦住可能会对墨非出手的熊大，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 墨非本来就已经气海干涸，加上身受重伤，面对暴怒的熊大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唯有她以命相逼，才有让熊大放弃出手的可能。 身后的事情她已经顾不上多管，即使将后背暴露给敌人，她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眼，这既是对墨非的信任，也是对熊大的信任。 金光闪现间，扎在石雕上的一枚金色钉子悄然消失，化作一道流光隐没在墨非左手背的印记中。 玄宇皱眉轻咦一声，认出了那枚铁钉的来历：“镇魂钉？居然在你们手里？呵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面对掉落在地，滚了几圈仰面朝天的石雕，玄宇扫了一眼没有发现异常，便毫不在意，抬起腿一脚踢出。 预想中石雕被踢飞的画面没有出现，玄宇反而感到自己踢到了一块坚硬异常的东西，那沉重坚硬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宗内用于打造镇魂钉的千年玄铁。 踢不出去，他就想抽回脚，却发现不管他如何用力，始终无法把脚抽回来。 低头望去，玄宇震惊的发现，自己那只剩枯骨的脚趾，竟然被那石雕小人一把抓住，且骨头表面隐隐传来碎裂的咔咔声。 尽管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痛觉，但落差如此大的一幕仍让他觉得心惊不已。 不等玄宇进一步动作，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力从他的脚趾传来，让他瞬间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这一下虽然对他造不成太大伤害，但这展现出了那石雕的绝对力量。 如此一来，玄宇想杀死那对年轻男女，夺回镇魂钉，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咔咔！ 声音响起，原本一个巴掌大的石雕，表面一层灰色的石头完全裂开，掉落下一地碎屑，然后雕像迎风暴涨，变成了一个魁梧汉子，正是被封印了好几天的熊大。 “妈的大意了，不小心着了那小子的道！”熊大揉着肩膀，左右扭动活动身子，几天没有动弹，他感觉身上都要发霉了。 不经意间瞥到了正爬起来的玄宇，皱眉一脚将其踢飞，怒骂道：“哪来的丑八怪，给熊爷滚远点儿！” 他这具石儡化身被封印的时间有些长，那掉落的石头碎屑意味着他的实力出现了一丝下滑，现在勉强还能有筑基初期的水准。 虽然应付不了大场面，可对付玄宇这具尸儡还是绰绰有余。 玄宇刚爬起来还没站稳，又被一脚踢中腰椎，顿时感觉自己对尸儡的控制都弱了几分，仿佛被踢散架了一样。 一脚踹飞怪物，熊大一拍脑袋，猛地想起了什么：“对了，林丫头呢？” 他扫视一圈，终于发现面色苍白的林沐曦站在远处，摇摇欲坠的样子一看就受伤不轻。 顿时，熊大脑子里轰的一声，头脑一片空白，本能般的冲到林沐曦身前，一双大手伸出，想碰又不敢碰，只能柔声询问道：“林丫头，你。。。你这是怎么了呀？” 她这副模样吓得熊大心惊胆战，生怕出了什么大事。 林沐曦咳嗽两声，蹙眉娇声道：“这还用的着问？当然是被那个丑八怪打伤了啊！熊爷爷你快给我报仇啊~” “嗯？”熊大闻言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动手打伤青山城林家的小公主？ 她爹都没打过她！ “哇呀呀呀！俺这就去将他挫骨扬灰！！！” 熊大怪叫一声，一个纵身跳到玄宇旁边，按住他的脑袋塞进地里，再一脚踹在玄宇腿弯，让他跪倒在地。 看到熊大把玄宇吊起来打，林沐曦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施展法术给自己和墨非简单治疗一下外伤，林沐曦拿出两个小板凳，递给墨非一张，自己坐了一张，撑着下巴静静看熊大收拾玄宇。 觉得不过瘾，又切开两块西瓜，递给墨非一块，自己抱着一块，啃了一大口。 刚刚在二人面前不可一世的玄宇，此刻实力调转，像一块面团一样被熊大捏圆搓扁，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勉强靠着邪祟特殊的体魄苟延残喘。 在熊大面前，他的速度与力量都被完全压制，一招一式都被熊大看穿。 可以说，熊大是以他目前的状态根本无法匹敌的存在。 “可恶！若是我本尊在此，定要叫你魂飞魄散！” 玄宇的本尊已经有金丹后期的修为，要是对付起这个由石雕变化而成的魁梧汉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金丹打筑基，简直就是爷爷打孙子，理所当然。 比熊大以筑基境界打他这个聚魂境界还简单。 所以他觉得不甘心，早知如此就应该让本尊亲自盯着，即使如此大的损失，都还有挽回的可能。 “哦？这么说你在此的是一缕分魂？你的本尊是什么境界？聚魂圆满？还是筑基中期？”熊大玩味道。 “哼！说出来怕你吓一跳！”玄宇的脖子被熊大踩在脚下，陷在泥里，也不影响他发出声音。 “本尊可是元婴大能！识相的立刻放我离开。。。念尔等修行不易，千辛万苦才到筑基境界，只要你跪下来磕三个响头，本座既往不咎！” 玄宇刻意把自己本尊的实力夸高了几分，为的就是震慑住眼前这人，如果对方胆小一点，说不定还能勒索一些好处。 要求对方叩首，也是故弄玄虚，显得自己底气十足。 可他显然打错了算盘。 “嘿嘿！”熊大冷笑一声，“你们炼魂宗，什么时候这么有好生之德了？” 第71章 最后的守护 臭名昭着的炼魂宗，以不守信誉，卑鄙狡诈着称，其中心狠手辣更是其门人的基本素养。 炼魂宗从来不禁止同门相残，所以不够心狠手辣的人，根本走不出炼魂宗。 “嗯？” 玄宇听熊大口气，似乎对炼魂宗行事十分熟悉，想到那个小姑娘的身份。 忍不住震惊道：“你。。。你是青山城的护道者？” 传闻首任青山妖皇林青山，在位时设立了九位护道者，目的是让大能负责为青山城的年轻一代保驾护航。 当这些年轻一代成长起来，都必须担任一段时间的护道者，这既是偿还护道者的人情，也是对他们的考验。 更有传言称，想要继承青山妖皇之位，就必须担任百年护道者。 如果炼魂宗典籍没有写错的话，万年来青山城的护道者，就没有修为低于化神期的。 想到这里，玄宇空荡荡的喉咙里忍不住蠕动一下。 他刚刚在干什么？ 威胁一位化神修士？ 自己真是昏了头！ 别说他还是金丹境界，就算迈出那一步，成功凝结元婴，在对方眼里也不过是随手可灭的蝼蚁罢了。 玄宇一时间思绪万千，熊大见他不说话，便准备动手了结了他。 熊大这具石儡化身手段不多，但也足够处理地品以下的炼魂宗尸儡。 他一记手刀，卸下玄宇一条胳膊，随后依法炮制，砍下另一条臂膀。 不出片刻，就把玄宇大卸八块，看得远处围观的两人，胃里一阵翻滚，低下头对着西瓜在啃。 “今日之仇，炼魂宗记下了！” 仅剩一个脑袋的玄宇，将整个宗门搬了出来，虽然他心里清楚，宗门可不会为了他一个外门长老，就兴师动众去攻打青山城。 熊大也知道这一点，懒得听他废话，撇嘴道：“有本事你就来青山城找俺，俺熊大随时奉陪！” 然后一脚将玄宇其他身体跺碎，糊在地上揭不起来。 谁？熊大？！ 原本已经准备好舍弃残躯，收回分魂的玄宇，听到这个名字时眼中仿佛喷出火光。 他当初还是筑基境时，在一处秘境中时遭遇了一头黑熊精，它自称是青山城的熊大，和自己境界相仿。 一番争斗之后，那黑熊精凭借强大的体魄，令玄宇重伤败退。 那一次探寻秘境，他不仅没有得到秘境机缘，还受了影响修行根基的暗伤。 不然以他的天资，怎么可能会止步于金丹境？ 想不到如今又与熊大会面，自己依然一败涂地！ 更让他绝望的是，熊大居然已经迈入化神境，还成了青山城的护道者。 这份仇怨，难道就没有报复的可能了吗？ 思来想去，玄宇想到了。 不，还有机会！ 玄宇转动眼珠，盯上了不远处吃瓜的那对男女。 看那熊大紧张兮兮的样子，说明小姑娘身份尊贵，只要能杀了她，也算是为自己出口恶气。 打定主意，玄宇当机立断，舍弃这道分魂，就算拼着本尊受创，也要从青山城啃下一块肉来！ 玄宇闭上双目，催动炼魂宗的魂无寂秘法。 “幽幽苍天——魂无寂！” 以他的头颅为中心，周围天地间无数道或是漆黑或是猩红的波动汇聚起来，那是生灵的怨念与煞气。 此刻以玄宇这道生魂为引，配合炼魂宗秘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熊大察觉到不对，一脚将玄宇，或者说陈瞎子的头颅踩个稀巴烂，像是踩碎一颗西瓜一样汁液四溅。 “哈哈哈哈，现在才动手，晚了！”一道黑烟从碎尸处升腾而起，凝聚成一个中年男子的样貌，正是玄宇本尊的模样。 “熊大！昔日仇怨，就在今日偿还一些利息！” 恐怖的波动在此地越来越强烈，且天地间的怨气与煞气依然在源源不断的聚集，一旦魂无寂发动，灵气暴走之下，方圆十里都将夷为平地。 熊大当然有自信毫发无损，但他没办法护住林沐曦，也来不及将林沐曦送走。 无奈的摇摇头，熊大根据灵力波动，估算一下魂无寂爆发的时间，然后走到墨非和林沐曦二人面前。 先对林沐曦说道：“林丫头，想不到你这一趟出来意外如此之多，熊爷爷怕是没法护送你走下去了。” 林沐曦瘪瘪嘴，幽怨道：“还不是你以前和别人结仇太多。。。” 缠住本尊的化神大鹏，不惜牺牲分魂的炼魂宗金丹修士，居然都跟熊大有过仇怨。 且在这一趟护送中，都给熊大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嘿嘿嘿！”熊大不好意思挠头，“这不是当初年少轻狂，喜欢与人争强好胜么。。。” 然后他咳嗽一声，转向墨非：“小子，林丫头既然觉得你是个可信之人，那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俺相信林丫头的眼光，希望你不要让她失望。” 墨非张张嘴，对熊大还是心怀芥蒂，没有说话。 熊大只是爽朗一笑，拍拍墨非的肩膀，算是把自己肩上的担子交给了墨非。 “妈的，这人是谁啊？” 在嘀咕声中，熊大迎着骄阳，留给二人一道伟岸的背影。 那伟岸不是形容词，而是随着熊大一步步迈出，他的身形随之暴涨，直到与魂无寂的漩涡一般大小时，熊大张开大嘴，一口咬下。 这就是黑曜吞天熊的本命神通——吞天咬。 恐怖的漩涡连带着玄宇的面孔，一起被放大几十倍的熊大一口吞下，然后熊大身形急速缩小，几个呼吸就变成了常人大小，最后重新化作巴掌大的石雕，摔落在地上。 等林沐曦走过去捡起，才发现石雕上已经满是裂纹，轻轻一碰就碎成一地，一阵风吹过，碎片又化成齑粉，飞扬漫天。 熊大是以自身身躯，强行抗住了这一记魂无寂，作为代价，这具石儡化身彻底报废，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 随着周围的怨气和煞气被消耗一空，草木花朵竟给人一种勃勃生机的感觉。 望着熊大消失的地方，墨非喃喃自语。 “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远在另一个大洲，一只巨大的黑熊正在草原上狂奔，天空上有一只金色的大鹏鸟盘旋，二者时不时交战一处，发出地动山摇的动静。 第72章 白菜猪肉炖粉条 黑色巨熊狂奔间似有所感，遥遥望了眼东方的天际，随后继续狂奔，与天上的敌人周旋。 而在遥远的步楠洲，墨非跟林沐曦刚经历一场大战，两个人的状态都差到了极致，而且唯一的底牌也已经用掉，可以说现在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 “这里的动静可能会引来修行者查看，我们还是先离开。”林沐曦扶着墨非的肩膀站起来，丢掉手里的瓜皮。 “嗯。”墨非拍拍手，站起来把凳子递给林沐曦。 两个人收拾好东西，回到马车，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琳儿，便驾着马车继续上路。 虽然凹凸不平的地面颠得两个人浑身难受，但还是咬着牙翻过一座座山头，最后在一处山泉旁停了下来。 之后便是生火做饭，安营扎寨。 经过一下午的恢复，墨非能感受到体内的法力已经恢复了大半，明天睡醒应该就能完全恢复，想来林沐曦也是一样的情况。 稍微有些自保的手段，墨非才稍微放心一点。 白天消耗很大，所以晚饭也丰盛许多，墨非直接煮了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又跟林沐曦要了一斤五花肉，噔噔噔切成薄片。 架锅烧火，锅热倒油。 “听说等锅烧热再倒油炒菜不容易粘锅，我就一直这样做了。”墨非一边伸手感受着油温，一边跟旁边端着肉片的林沐曦说话。 林沐曦看着墨非往锅里撒了花椒大料，被翻起的油烟呛的退后几步，奇怪道：“怎么听你的意思，你都不知道这个说法对不对？” “我一直都用的不粘锅啊。。。” 墨非小心翼翼接过肉片，伸长胳膊把肉片倒进锅里，为了避免滚烫的油滴飞溅到身上，墨非特意侧着身子。 呲呲~ 热油翻滚的声音响起，墨非急忙翻炒几下，等闻到一股猪油的香味后，倒入葱姜蒜炒香，然后加入酱油，锅里的肉片不一会儿就变成了色泽诱人的棕色。 等墨非把炒好的肉片倒进盘子，一旁的林沐曦忍不住凑过来嗅了嗅，顿时眼前一亮，惊叹的哇了一声。 墨非看她馋的流口水，就用一双干净筷子夹起一块肉，递到林沐曦嘴边，点头示意道：“尝尝咸淡？” 林沐曦当然不会和他客气，简单吹两口气便一口咬下。 “哈斯~哈斯~”刚出锅的肉片烫的她直吸气。 墨非无奈让她慢点，等她咽下去后问她：“感觉怎么样？” 然后就看到林沐曦眨着一对清澈的眼睛，无辜道：“太烫了，没吃出来。。。” “哈哈哈~” 墨非笑了，只觉得他的沐曦姑娘怎么有时候这么可爱？ 摇摇头，墨非又从盘子里夹出一片，刻意在空中停留一会儿，才递给林沐曦。 这次林沐曦学乖了，吹了好几口气才吃下去，接着仔细嚼了半天，都没有咽下去，仔细看时，脸颊竟有些泛红。 墨非不由奇怪，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肉都快被你嚼成泥了也不咽下去？” 林沐曦嗔怪道：“你一直盯着我干嘛？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墨非啧啧称奇，两个人熟悉到这种程度了，吃个饭而已有什么的。 林沐曦当然不会说出心中所想，眨眨眼道：“就。。。感觉又受你照顾了，多不好意思啊！” 墨非一听无所谓道：“没事，吃完以后锅碗就交给你了，没问题？” “啊？”林沐曦闻言呆了一下，不确定道：“应该。。。。。。” 不管林大小姐有没有问题，墨非都得继续炒菜。 今晚，他们吃什么呢？ 没错，白菜猪肉炖粉条。 这道菜还是墨非从电视剧里学来的，采买的时候顺便就买了白菜粉条。 现在再把掰碎的白菜叶子丢到锅里和肉一起翻炒，等白菜断生后加水，淹没菜叶之后盖上锅盖。 墨非往临时搭建的土灶下添了几根柴火，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林沐曦：“沐曦姑娘，你说要是车厢里的两个人醒了，这一锅饭菜是不是还得给他们留一份啊？” “你做的，你决定。”林沐曦摆摆手表示随便墨非处置。 墨非想了想，叹口气道：“算了，不缺他们这一口。” 等锅里的菜汤沸腾，墨非揭开锅盖下入粉条，然后去掉几根干柴，让火势稍微小些，时不时翻搅几下防止粘锅。 如此炖煮一会儿，墨非对林沐曦神秘一笑，掏出一个瓶子，说道：“这个，才是这道菜的灵魂~” 等墨非拔开塞子，林沐曦闻到了一股让人牙酸的醋味儿。 小心翼翼的倒进去一些，那诱人的味道让墨非感觉自己的口水都流了不少。 风把这里的香气吹到马车那边，过了一会儿车帘掀起，琳儿探出脑袋望着这边，咽了一口唾沫。 墨非和林沐曦这会儿在拿着碗盛米饭，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 目光对视，琳儿手足无措，慌忙低下头，就是蠕动的喉咙和腹中传来的咕咕声暴露了她的想法。 “呃。。。要来一碗吗？”墨非想学着过年时那些热情的亲戚们一样，招呼琳儿过来一起吃，可张了张嘴又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说出去以后，又在想琳儿要是不好意思拒绝了怎么办。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饿死？ “唔。。。我。。。”琳儿下意识的想婉拒一下，可嘴里发干，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林沐曦见状直接往自己手里的碗浇上一勺菜，走过来塞进琳儿手里。 “琳儿尝尝，这是。。。那个家伙的手艺，看看能不能吃。” 什么叫那个家伙？！ 什么叫能不能吃？！ 她虽然刻意压着声音，墨非还是隐约听到了一些，脸一黑道：“有本事你今晚别吃！” “哼！”林沐曦回到墨非旁边，叉着腰下巴一扬，“我就吃！” 懒得跟她计较，墨非把手里盛好的一碗给了她，自己另外又盛了一碗。 端着碗筷坐到林沐曦身旁的小凳子上，听着她呼哧呼哧的动静，墨非都觉得手里的饭更香了一些。 第73章 时间紧迫 本来吃完之后该让林沐曦去洗涮的，但林沐曦说她拎不动铁锅，只好嘱咐琳儿看着点马车。 “有什么事就大声喊我们，最迟半个时辰我们就回来了。” 由墨非端着锅，和林沐曦一起到山泉边。 墨非本来想着，洗个锅碗应该不会花太多时间，谁知道他到底还是高估了林沐曦的家务能力。 洗碗什么的都得他先演示一遍，林沐曦才能跟着做一遍，然后就只剩下一副碗筷，让墨非指挥着，林沐曦磕磕绊绊才算是洗完了。 等墨非洗完铁锅扭头一看，惊讶的发现林沐曦居然还在刷碗。 “不是已经洗完了吗？” 林沐曦头也不抬：“我感觉。。。还是有点脏。。。” 于是，墨非在一边百无聊赖的等了快半个小时，终于等到林沐曦洗。。。 洗破了一个碗。。。 “它这。。。质量太差了？”林沐曦决定恶人先告状。 墨非以手扶额，让她把破碗丢掉，拉着她回到了马车旁边。 “哥哥姐姐，你们回来了！”琳儿撑着下巴坐在马车上，见到两人回来，面带喜色。 她差点都准备到那边去找他们了，可又担心两人在处理一些“私事”，最后还是守在原地。 墨非见到她，突然感觉锅洗早了。 他这才想起来车厢里，还躺着水济这个病号没吃饭，想来肯定不能给他吃太油腻的东西，最好是煮些白粥什么的。 怎么办？懒得再弄了。 墨非瞅了眼林沐曦，发现她毫无自觉，直接问琳儿：“你会煮粥吗？要不要给你。。。你叔叔准备一些？” 不会的话他可以教，反正米饭有现成的不怕煮不熟。 米饭加水直接煮，太稠了加水，太稀了就多煮一会儿。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 琳儿接过铁锅，有些吃力的架到灶上，加水加米。 墨非瞅着林沐曦：“你看看人家，小小年纪那动作比你熟练多了。” 林沐曦理所当然：“没关系，我有你呢！” 墨非无言以对。 两个人就这样没心没肺的坐在凳子上，一人捧着一杯热茶看着苗条的小姑娘忙来忙去，热的满头大汗。 不过当林沐曦询问是否需要帮忙时，要强的小姑娘红着脸拒绝了。 “已经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这点小事就交给我来！” 听她这么说，为了让小姑娘心里好受点，二人也只好就那样看着了。 等一通忙活完，月亮已经挂上了枝头。 依旧把马车让给一大一小，墨非和林沐曦最初决定在树上过一夜，学习一下江湖侠士的洒意，结果以爬不上去作罢。 最后墨非用法术整出一片平地，铺上一张毛毯，两人躺了上去。 忙活了一天，墨非累得不行，倒头就睡了过去，朦胧中感觉到身上披了一层被子，一条胳膊上仿佛压上了一点重量。 晚上迷迷糊糊还做了个梦，梦见他和林沐曦回到了现代社会，然后林沐曦把家里的碗全给洗破了。 等到天光大亮，墨非被周围鸟儿的叽叽喳喳声吵醒，带着一点胆战心惊，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身上空空荡荡，身旁的林沐曦裹着被子将自己卷起，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周围也没有堆成山的碎瓷碗。 仔细想想，家里自己用的好像一直是塑料碗来着。 没有打扰她的美梦，墨非稍微活动一下，惊讶的发现，昨天面对那个强敌时受的外伤，一夜之间全好了。 左右想不出原因，墨非只当是自己恢复力强大，或者是林沐曦医术高超。。。？ 检查一下丹田气海，墨非更是惊喜的发现，那一团气旋隐约比先前大了一圈，大概只需要再修行三天，就能达到练气圆满。 想不到全力使用法术，还能增进修为。 按照林沐曦的说法，墨非已经感应到了尸狗魄的雏形，突破聚魂境界对他来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只是这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没有太多时间让他安心修行，墨非只能祈祷接下来路途顺遂了。 心中念头一动，左手的印记金光一闪，一枚金黄色的钉子安静躺在墨非的掌心。 仔细观察，墨非甚至能在钉子的底部看到一些奇特的纹路。 金系灵宝能这样随他心念而动，是不是其他四系的也同样可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还有一个问题。 土系的灵宝呢？ 琢磨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墨非把钉子收起，准备起床。 恰好林沐曦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她睡眼惺忪，对上墨非的目光，下一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墨非莫名其妙，问她：“大早上的，你突然笑什么？” “我梦见你变成一头猪了，哈~” 墨非眯着眼睛盯了她一会儿：“大早上的就在这犯傻，还不快起床！” 林沐曦在被窝里，掰着指头数了数日子。 十八天！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从临月城他们刚到福临客栈时，留给林沐曦的时间是二十三天，之后处理赵连花去一天，赶路花去一天，暴雨赶路花去一天，救下琳儿和水济花去一天，遭遇陈瞎子花去一天。 足足花了五天时间，还没走出申联大山脉。 照这个进度下去，岂不是妥妥的赶不上玄台宗开山的时限？ 一股紧迫感从心底升起，林沐曦急忙从暖和的被窝里爬出来，简单打理一下自己，跑到墨非身边大声喊道：“没时间了！” “什么没时间了？”墨非一脸懵逼。 “我才发现我们已经花了五天，还没走出房尚国的西南角，照这个速度，肯定没法在十八天以内赶到大渡口啊！” “啊？”墨非仔细想想，才发现他已经和林沐曦结伴走了这么多天，皱眉道：“是应该加快一点进度了，我们的补给还够的？” 林沐曦翻找一下，点头道：“就算加上车厢里那一大一小，都够我们再吃一个月的。” 主要是乾坤袋里食物不会腐坏，这才能供给他们这么久的食物。 “那我们接下来尽量赶路，就不刻意经过城池了，进城浪费时间还容易遇到麻烦，就是辛苦一些。” 第75章 伉俪情深 李清影，琳儿的母亲，水济的小师妹。 也是越石国太子的妃子，母女俩上个月在一次出游时，被一群刺客掳走，辗转千里送出了越石国，最后到了福王别苑。 等水济得到消息，不眠不休的日夜兼程，赶到福王别苑时，还是去晚了一步。 水济望着李清影飘荡在半空中的尸体，想哭却又流不出眼泪，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巨大的空旷感即将将他吞噬时，屋子角落里传来一道哭声将他惊醒，他在那里找到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哭哭啼啼的半天才弄明白，那是她的女儿。 她和越石国太子的女儿。 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水济决定把琳儿救出来。 他成功了，但之后呢？ 当年他醉心武道一途，对那个时常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小师妹颇为冷漠，等回过神来，她就已经要嫁人了。 成亲的那一天，整个师门的人都去了，唯独水济借口闭关突破，一个人空守山门。 他走过师门的每一块砖，每一棵树，每一间瓦舍。 那一道心心念念的身影好像哪里都在。 时间仿佛一下回到了多年前的下午，师傅带回来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孩儿，说那就是他的关门弟子，是他们的小师妹。 水济后来还是去看她成亲了。 望着小师妹身披凤冠霞衣的背影，他心中怅然若失。 到底是为什么？人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往后的日子里，水济的武道之路突飞猛进，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直到一次偶然，听到太子妃被刺客掳走的消息，水济带上长枪，跨出了十三年不曾踏出半步的山门。 一路循着线索，来到了房尚国。 巧合的是，在太子妃被掳走之后的第三天，越石国重病不起的老皇帝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披麻戴孝三日，太子登基，成为了新的越石天子，随后一声令下，大军出征。 唉。 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息，水济终于挥散心中所想，运转周身内力，祛除体内残余毒素。 另一边，墨非和林沐曦捧着茶杯，齐刷刷盯着埋头吃饭的琳儿，盯得她浑身发毛，咽下嘴里的东西弱弱道：“哥哥姐姐，你们。。。你们有什么事吗？” 得到的是齐刷刷的摇头。 琳儿一头雾水，手里的饭都不香了。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一行四人就出发上路了。 他们要赶在天黑之前离开申联山脉，到下一个小镇休整。 周围的山势渐渐往下，走起来却比上山时还难。 坐在马车上总会觉得自己要往前滑落，能走路的人干脆下来走，走累了再坐回马车上休息。 转过一座山头，放眼所及，远处是一望无边的平原，有稀稀落落的村落和大片大片的农田。 路过一个平地，出山前最后休整一次，就准备一口气走到镇子里了。 “这边不应该是交通要道吗？怎么我们一路走来都没碰到过路的人？”林沐曦奇怪道。 墨非没想那么多，猜测道：“可能是前两天刚下过大雨，山路不好走。” “那我们都走过来了，怎么还是没碰到人？” “可能这里人烟稀少，碰巧错过了。” 林沐曦还在思考问题的原因，墨非却觉得想这些没什么用处，想也想不明白，还不如少费点心思。 沿着山路，即将离开大山时，前方的道路上突然出现一座哨卡，十几个军士在此安营扎寨，似乎在准备应对什么。 看那军寨的规模，应该还不小，怎么就这么小猫小狗三两只？ 望着眼前人数与规模完全不匹配的军寨，墨非和林沐曦都觉得奇怪，琳儿则是在车厢里照看水济。 “吁~”林沐曦轻拉缰绳，停在了哨卡前。 一个军士走过来盘问：“你们从哪边来？” “呃。。。临月城那边来的。”墨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条路还能有别的来路？ “临月城？要到哪儿去啊？” 考虑到两国边境正在交战，墨非没敢说要去越石国，只说要去东边游山玩水。 墨非都做好动用法术硬闯的准备，没想到那军士竟然挥挥手直接放行，就这么让他们通过了哨卡。 墨非和林沐曦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如此兴师动众，哨卡都设好了，怎么感觉就是做个样子？ 既然通过了，两个人也不会去自找麻烦，问两句为什么。 到时候没事也成有事了。 连续走了几天的官道，马车终于又行驶在了宽敞平坦的官道上，憋了许久的马儿放开蹄子狂奔，在夕阳西下时驶进一个镇子。 镇上有商铺客栈，趁着天还没黑，墨非和林沐曦将马车和琳儿两人丢在客栈，出去在镇子里逛了一圈，补充了一些食物和可能用得到的东西。 尤其是野外露营的毛毯熏香，桌椅板凳，能想到的通通买了个遍，花的手里剩下不到十两银子才作罢。 回到客栈，预订了两间客房，四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算是一顿散伙饭？ 墨非是这么认为的，然后水济的话让他嘴角抽了抽。 “听说二位伉俪要到越石国最东边的大渡口？那我们应该可以同路。” 林沐曦呆了呆，张张嘴没有说话。 墨非见她没反应，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伉俪形容的是夫妻？还是一男一女都行？ 定了定神，墨非犹豫道：“路途遥远，大叔你的伤不要紧吗？我觉得最好还是休息两天，把伤势养好再上路不迟。” 本来他们就时间紧迫，要是路上水济再出点事情，耽误了时间怎么办？ 似乎看出了墨非的担忧，水济拿起一根筷子，轻轻掰成两节：“少侠放心，我们习武之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绝不会拖累你们。” “哎，那边的客官，吃饭就吃饭，折我们的筷子做什么？”客栈掌柜着急忙慌跑过来，皱着眉盯着水济。 “咳咳。。。” 水济尴尬咳嗽一声，掏出一颗碎银放在桌子上当作赔偿。 掌柜的脸上喜笑颜开，从隔壁桌拿来一筒筷子放在水济面前：“这位客官，您要是喜欢，这两桶筷子，随便你怎么折腾！”然后喜滋滋的走开了。 第76章 二人的关系 等掌柜走远，水济发现墨非二人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己，忍不住一拍桌子:“先不说这个了，不知二位实力如何？” 墨非和林沐曦面面相觑，想了想还是委婉道:“我们连只鸡都没有杀过，大概就是这样。” “说手无缚鸡之力是有些夸张，但没怎么跟人动过手倒是真的。” 一个赵连一个陈瞎子，满打满算也就两个人而已，他们俩绝对算不上经验丰富。 水济闻言摇头叹息:“二位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从临月城到大渡口，少说有一千里地，一路上多少艰难险阻，你们家长辈怎么能放得下心？” 林沐曦支支吾吾道:“这个。。。长辈们也不是很靠谱就是了。。。” “对呀对呀，我家长辈都不知道我出门了。”墨非点头表示赞同。 两个人的长辈都指望不上，就只能靠自己了，幸好两个人可以互相支持，这几天的路途还不算艰难。 但水济不这么想，一拍桌子道:“真是太不当心了，万一遇到歹人，岂不是。。。” 他说到这里想到了自己的小师妹，看了一眼身边乖巧坐着的琳儿，心底叹了一大口气。 对方于自己有恩，水济说什么也不愿意看到悲剧重演，当即决定一路护送二人，一直到大渡口为止。 想到这里，水济又问道:“不知二位去大渡口做什么？” 见二人面带犹豫，水济补充道:“若是不方便讲，在下就不多问了。” “嗯。。。”林沐曦沉吟一会儿，“也不是不能说，就是说不清楚，因为我家长辈只说让我们去镜湖洲，至于去干什么，没跟我们细说。” “既然如此！”水济一拍桌子，引来掌柜的视线，“就由在下担任护卫，护送二位一路平安如何？权当是报答二位救命之恩！” 四个人里最大的病号要护送他们俩？ 墨非和林沐曦对视一眼，扭头对水济说道:“劳烦大叔费心，不过事关重大，我们要到外面商量一下。” “理当如此。” 等水济点头应下，墨非拉着林沐曦走出客栈，在门口处问她:“你觉得怎么样？要答应那个大叔的提议。。。或者说请求吗？” 林沐曦左右踱步，犹豫道：“那个大叔，他好像还没我们能打诶~真的有能力护送我们吗？会不会到时候还需要我们出手保护他们？” “应该不至于，之前那个大叔重伤出手，看他扔石子的力道，肯定没那么弱，应该只是刚好碰到克制他武艺的邪祟，才显得无力。” 墨非回想当时的场景，就算他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法造成那样的动静，甚至连水济的一成威势都不一定有，而且水济当时可是身受重伤。 另外水济蓄势的全力一击，显然消磨了那侏儒僵尸的大部分煞气，不然墨非要制服它，还要花费不少力气。 林沐曦点点头，挑眉道：“那。。。就同意了？” “嗯，可以答应他们同路，不过一些东西需要他们自己准备，毕竟我们的银子可不剩下多少了。” 两个人把事情定下来，一起回到客栈里，向水济转达了他们的意思。 对于二人的要求，水济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下来。 他带着琳儿逃离福王别苑时，顺手拿走了一些盘缠，如今用于赶路所需，可以说是物尽其用。 天色已晚，不适合在城里采买，几人便上楼准备休息。 墨非和林沐曦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门一打开，林沐曦先检测一下床铺是否整洁，然后就整个人一下扑倒在床上。 看着瘫倒在床上的林沐曦，墨非先把窗户关上，再点燃桌子上的油灯。 一抹昏黄的灯光就此铺满在房间中。 等了一会儿不见林沐曦动弹，墨非走过去轻轻叫了她一声，无人应答。 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墨非的目光，从林沐曦露出的脚脖子上，不自然的挪开，又冒着被她发觉的风险，忍不住瞟了两眼。 伸出手想帮她脱下鞋袜，又觉得两个人关系好像还没到那种程度。 就这么躺在她旁边，又有一半身子悬在半空，难受的不行。 没办法，只能先把林沐曦轻轻摇醒。 “唔~床好舒服，我一下就睡着了。。。”林沐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看着马上又要睡着，墨非急忙叫了她两声。 “先收拾好再睡啊。。。” 她就那样闭着眼睛脱掉鞋袜，又脱掉外衣，然后动作不停，似乎还想脱下里面的白色衬衣。 墨非急忙抓住她的胳膊：“行了行了，再脱要出问题了！” “啊？”林沐曦睡眼朦胧，“哦。” 随即不再动作，翻了个身睡过去了。 墨非吹熄灭房间的油灯，轻手轻脚躺在林沐曦身旁，然后感觉胳膊一重，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压过来了。 原来昨天晚上不是错觉？！ 一条胳膊被林沐曦抱住，墨非浑身上下像冻僵了一样一动不敢动，从她鼻尖传来的气息软软拂过，让墨非觉得自己脖子痒痒的，忍不住缩了一下。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墨非没了睡意，忍不住反思起他和林沐曦现在的相处模式。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陌生人肯定不对，旅伴也没有随随便便睡一张床的，熟人也不够形容他们的密切，朋友。。。 他们这样算是朋友吗？ 墨非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他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个场景。 某一天，林沐曦带着他去见她的朋友们，他要向朋友们介绍自己。 大家好，我叫墨非，是林沐曦的。。。 话语卡在这里，他不想在这里说出“朋友”两个字，总觉得不甘心。 可是，那又应该说什么呢？ 明显超出普通朋友的亲密感，又不是真正恋人的如胶似漆，墨非想到了修行境界的划分，如果要与此时他们的关系相互对应的话。 那么墨非会将他和林沐曦的关系定义为——半步恋人。。。？ 一想到这个词，墨非内心的羞耻感就油然而生，让他忍不住像条蛆一样在床上扭来扭去。 人家知道你是她的半步恋人吗？ 墨非自嘲一笑。 第77章 两个告示 是了，自己一个人在这纠结有什么用？ 她的想法，林沐曦本人，又是怎么认为的呢？ 她究竟是把墨非当成一个普通朋友，亦或是有些好感，并有意向进一步发展，成为更加亲密的关系呢？ 最糟糕不过的情形就是，她仅仅只是需要一个旅途中的伴侣。 当旅途结束，就是他们说永别的时候，从此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想到这里，墨非感觉心里揪了一下，仿佛缺了一块一样空落落的。 他强行让自己不往下想，闭上眼睛，清空杂念，悠然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林沐曦带着墨非顺利到达渡口，坐上了渡船，一路平安无事，跨越汪洋大海抵达镜湖洲，并在那里遇到前来接她的宗门长老。 “就到此为止，我们后会无期。” 梦里的林沐曦，冷冷丢下这样一句话，转身走上了一座巨大的飞舟，将墨非一个人丢在原地。 墨非叫着喊着往飞舟上跑，却怎么也追不上林沐曦的背影，眼睁睁看着她乘风而起，飞到空中变成一个越来越小的点。 随后，四周的景物化作一堵巨大的墙壁向他压来，一股强烈的失望、寂寞、孤独、悲伤等等情绪化作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墨非拼命挣扎着，忽然一下睁开眼睛，望着周围透着一丝光亮的房间，负面情绪如潮水一般退去。 呼出一口气，墨非这才发现胸口压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林沐曦半个身子扒在他身上，睫毛一颤一颤，娇嫩的红唇近在咫尺，光洁的肌肤如白玉一般。 这。。。 要是让人看见了，自己再说跟她只是朋友，没人会信的？ 时间匆匆流逝，等水济和琳儿架着马车，拉着一车东西回到客栈时，刚好遇到墨非和林沐曦正在大堂里吃早餐。 眼尖的琳儿发现林沐曦脸蛋红彤彤的，眼神躲躲闪闪，总是避免对上墨非的视线。 而墨非埋头吃着东西，脸色很不自然。 二人间古怪的气氛琳儿远远就感受到了，她不由好奇心大起，一时间想入非非。 等一切准备就绪，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出客栈，往东边的官道驶去。 行至镇上一处告示栏附近，被拥堵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人群中隐约传来“福王”、“临月”等字眼，令车上的四人忍不住停下马车，下车询问告示具体说了些什么。 他们拦住一个刚从人群里退出来的书生，好生询问后得知，告示有两份，说了两个截然不同，又互相有些关联的内容。 第一份说得是前些日子，房尚国东边燃起和越石国的战火时，西南趁机生乱，当朝皇帝的侄子，福王举兵造反。 而英勇无畏的朝廷早已得知消息，提前布下天罗地网。 不出七日，叛乱平定，福王身死。 之后便是一些歌功颂德，安抚百姓的话语。 另一份则是一道宣传临月县令——胡维，他在叛乱期间英勇事迹的文章。 上面说临月县令胡维，在福王谋逆时宁死不屈，全家老小以身殉国，特追封寻国公以示悼念，朝廷官员应以其为榜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墨非和林沐曦得知告示的内容时，倒是没太多感觉，只是感叹前几天还活得好好的胡县令，转眼间就丢了性命。 琳儿则是红了眼眶，跪下来朝西方的方向，遥遥给她娘亲磕了几个响头。 “娘亲，琳儿没用，不能亲手给您报仇了。如今福王已死，若娘亲泉下有知，可以放心了。” 水济听着琳儿的话，拳头捏紧，眼中的愤恨、不甘几乎要喷发出来。 他本来打算这边事了，就去刺杀福王，与其同归于尽，为小师妹报仇，想不到还没走出房尚国，就传来了福王的死讯。 那他满腔恨意，又该到何处释放？ 周围的百姓们自然无法与他们感同身受，看完告示就一一离开，普通的老百姓只当听了些故事，转头就忘。 那些给平民看的告示出自中枢，用以安抚民心，另有一份密折上奏天听。 落款是两个人，一人是当朝国师，另一人便是大将军。 他们俩本来是秘密前来临月县，处理天生异象，离去时恰好收到福王有异动，便两人一起，转向前往福王王府。 为了应对这两个大人物，福王费尽心机，可还是在席间被大将军亲手掐断了脖子，然后像条死狗一样被甩在地上。 主谋一死，下面的人树倒猢狲散，叛乱在数日之内平定。 昨天墨非他们看到的军寨，便是朝廷发现福王叛乱时紧急搭建的，原计划要在那里布置重兵把守，不让福王兵马轻易闯入京畿重地。 谁知军寨建好，上峰传来了福王伏诛、叛乱平定的消息。 从各处抽调来的大军，还没来得及启程，就又回到了驻地，军寨这里，干脆就派驻十几号人马，负责看守物资，顺便查看往来人马。 之所以墨非他们没看到来人，就是这一边昨天上午才刚刚解除戒严，还没来得及传达乡里的缘故。 至于胡县令，本来满心欢喜，做好了立下从龙之功的美梦，结果因为一封不明不白的密信，被福王手下暗中杀害。 之后整个县衙后院升起一片火海，胡家上下十八口，无一生还。 事后调查的官员面对一地废墟，自然是调查不出个屁来，只得将情况如实上报。 朝中的官员自有人熟悉胡县令，知晓其绝做不出舍生取义的这种事，只不过抱着死者为大，且树立正面典型的想法，告示的最终版本才变成了刚刚听到的那样。 胡维用满门性命，换来一个身后美名，如果他能预见到这一天，不知作何感想。 如果他知道是一封莫名其妙寄给他的密信，招致了灭门之灾，会不会对墨非二人心生怨恨？ 可话说回来，福王死的如此之快，快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就算胡县令没有死在福王手里，事后也会被朝廷清算，届时依然逃不过一个满门抄斩的命运。 可能，这就是做一棵墙头草，命中注定的下场。 第78章 那些心事 水济和琳儿怀着心事，默默驾车跟在墨非和林沐曦的马车后面。 从大山里出来，一下进入到广阔的平原，踏入平坦的官道上，马车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快了起来，就连拉车的马儿，都欢快的摇着尾巴。 “要是接下来的路都像这样宽阔平坦就好了。”墨非不由感慨。 那山路上上下下，崎岖不平就算了，临月境内下场雨，那官道就泥泞不堪，简直不是人能走的路。 “嗯。。。希望。”林沐曦翻着地图，没有说些扫兴的话 他们就这样一路沿着官道，行至正午，在路边休息吃饭，然后顶着烈日又继续赶路，如果不是天上有云彩连绵不断，肯定要被晒得脱去一层皮。 等夕阳染红了天边，月亮挂上了天空，两架马车才寻了处路边林子停了下来。 虽然说好路上补给各自顾各自的，可当墨非和林沐曦这边饭都吃完了，琳儿和水济那边还在想办法生火。 想着两边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墨非还是让林沐曦喊了那二人一声，让他们先过来吃饭，凑合过今晚再说。 最后收拾好一地狼藉，两个人久违的躺进属于他们俩的车厢里。 不得不说琳儿那丫头也不是一无是处。 当初水济受伤留在马车里的痕迹，已经被琳儿擦除干净，连带着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儿，此时也被一股芬芳的花香取代。 现在的车厢，比他们当初刚买来还要舒适一些。 两人共处在封闭的车厢里，又经历过早上的尴尬，这会儿都把头别向另一边，抿着嘴不说话。 可是，闭上眼又是满是对方的样子，怎么也睡不着。 墨非觉得，自己身为男子汉，是不是应该大度一点？主动一点？积极一点？ 可真要他开口的话，又该说些什么呢？ 说，没关系，我的胳膊随便你抱，我的胸口随便你靠，我一点都不介意？ 且不说墨非自己都觉得不要脸，就凭他对林沐曦的了解，这话一出口，自己非得血溅当场，死在那把青吾剑下。 他可不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活着风流不好吗？ 墨非纠结不已，另一边的林沐曦也愁的脸颊发烫。 她在想，自己怎么睡着了也不安生？ 这两天对墨非动手动脚，会不会打扰他睡觉了？ 要是墨非觉得她麻烦，甚至烦人、讨厌怎么办？ 她也不是故意，可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就会感到分外安心，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忍不住想凑的更近一些。 清醒的时候还能靠理智保持距离，睡着了就身不由己。 至于男女问题，林沐曦从来没有想过。 在她心目中，墨非是值得信任，甚至值得托付的。 除此之外，那些朦朦胧胧的心意，就像罩了一层白纱一样看不真切。 伸手触碰时，隐约能感受它的存在，离远一点，又完全看不到它。 想着想着，赶路的疲惫涌了上来，林沐曦眼皮子打架，缓缓睡了过去。 另一边的墨非还在想着心事，就感觉到一具柔软的躯体靠了上来，那熟悉的气息让墨非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是说他想得了便宜还卖乖，而是在他的观念中，他这样和人家姑娘纠缠不清，是对她的不负责。 是对林沐曦信任的不尊重，也是对两人感情的亵渎。 如果他想承受这份幸福，那他就应当担起相应的责任。 否则，幸福简单得到，就会轻易失去。 墨非决定，找个机会，和林沐曦好好聊一下。 关于自己是如何看待林沐曦，以及林沐曦对墨非是什么想法。 并由此确定，两个人相处的那根看不见的线，应该摆在什么位置。 墨非换了个姿势，尽量减少一些和林沐曦的接触，脑子里乱糟糟的，患得患失到深夜才睡过去。 第二天清晨，墨非醒来时马车已经行驶在路上，环视车厢，果然没有看到林沐曦的身影。 人的想法有时候千变万化，本来昨晚已经做好打算，跟林沐曦促膝长谈，结果一觉醒来，墨非见到林沐曦微微扬起的嘴角，准备好的那些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不禁自我怀疑，人家那么美丽的一个姑娘，都没怪自己非礼，把自己赶到外面去，自己在这里一个人想东想西，是不是太矫情了一点儿？ 再说，后面那一大一小也是同乘一架马车，也没见他们避讳啊。 墨非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水济专心驾车，琳儿正捧着一本书在读。 一切正常的样子，只有林沐曦察觉到他有点心不在焉，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墨非摆摆手说没事，就是在纠结早上吃什么。 接过林沐曦递过来的肉包，墨非啃了一口，望着前方缓缓上升的朝阳，心情也跟着开朗了几分。 事物的发展是变化的，所以，今天的我想不明白的事情，说不定明天的我有办法解决。 拜托你了，明天的我！ 于是，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一行四人，两架马车。 一架装着一大一小，满载对未来的迷茫与前路的叵测。 另一架装着一对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女，上面有一分潇洒，三分快意，五分朝气。 他们白天一前一后，有时快些，有时慢些，走过一个个村庄，小镇，途经城池便绕路而行，见到庙宇就远远避开。 晚上就寻一处开阔地，架一口铁锅，饱餐一顿，借着月色舒缓旅途的疲累。 次日天刚蒙蒙亮，马车就已经再次出发了。 稍微有些插曲，不过是几个山贼拦路打劫，被水济教训一顿赶走。 当琳儿问他为什么不斩草除根时，水济只是摸摸她的脑袋，跟她解释道：“那些人明显是地里的农户，刚刚才落草为寇。因为我在他们眼里，没有看到一丁点杀气，有的只是走投无路的绝望和疯狂，所以我只是教训他们一顿，赶跑他们就算了。” “水济叔是觉得他们罪不至死？”琳儿问道。 水济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小师妹已经去了，他想亲自教琳儿些什么。 那是关于悲悯，关于仁慈。 第79章 逃荒 “可是。。。”琳儿皱着眉头，疑惑道：“他们如果打劫了后面的人，那再处理不就晚了？到时不就成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事实证明，水济真不是个好老师。 他这一生都在与武道一途较劲，嘴上功夫终究欠缺了一些。 水济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对的，只好让琳儿不要想那么多，只叫她不要妄动杀心，不能轻易杀人。 琳儿点头应下，若有所思。 之后他们再也没有遇到劫匪，但在即将到达房尚国边境时，遇到了逃难的灾民。 起初是一些成群结队的马车，那些人神色匆匆，脸上带着烦闷与焦急，其中不少人会在走出一段路后，停下来回头看一眼。 墨非甚至看到有一个富家翁打扮的老人，在家人的搀扶下，遥遥对着东边的方向磕了几个头。 听说，那是他家乡的方向。 早在临月城的时候，墨非就听说边境这边正在打仗，然而生长于和平年代的他，对于战争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如今身在异乡，倒是窥见了冰山一角。 等他们和车队交错而过，后面又遇到推着车的长长队伍。 一个车轮，满载着各种物资，米面粮油，锅碗瓢盆，由身强力壮的汉子三人一组护送，一个人推，一个人拉，一个人防备。 墨非在有一辆车上看到了各种农具，以及棍棒之类的武器。 队伍中间跟着妇孺，他们被推车包围在中间，紧紧跟着队伍，生怕被落下。 那些人眼中，有警惕，有麻木，更有迷茫。 汉子们手上肩膀上腿上都缠着绷带，有些还渗出点点血迹，有七八岁的孩童哭闹着走不动，想让母亲抱着，可得来的只是烦躁的催促。 更让墨非心里发堵的是，他没在队伍里看到哪怕一个老人。 相比于先前遇到的马车队伍，他们的条件明显差上不少。 但跟后面的人比起来，他们又好到不知道哪里去。 又继续走了半天，稀稀落落能看到一些拄着竹竿前行的人，他们瘦骨嶙峋，步履维艰，时不时就有一个栽倒下去。 有些踉踉跄跄爬了起来，有些就那么死去。 越往前走，死去的人越多，路上的尸体渐渐影响到了马车的前进。 林沐曦驾着马车，轻咬嘴唇，面色苍白。 她一开始还试着救治一些还有口气的人，后来渐渐遇到的多了，不得不放弃。 她终于明白，现在的她救不了所有人。 即使现在为他们续了口气，可后面又该怎么办？ 他们的眼神里连迷茫都不再有一丝，有的只是麻木，只知道往前走，再往前走。 走到走不动为止。 中间有一个妇女，拉着女儿跪在马车前方拦住他们的去路，想要卖身为奴换取一些食物。 她们走了好几天，又饿又累，实在坚持不住。 林沐曦好心给了她们一些包子，并且不要她们为奴为婢。 那妇人感恩戴德，直呼活菩萨在世，给林沐曦磕了好几个响头。 还不等林沐曦心中稍微好受一些，周围的流民看到食物，一下涌了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在周围一片哀求声中，林沐曦十分无助的将目光转向墨非。 “唉。” 叹息一声，墨非在那些流民抢夺那个妇人的包子前，用法术使他们忘记了刚刚那一幕。 这个夜晚，林沐曦显得闷闷不乐，墨非和琳儿也没什么胃口，水济倒是不为所动，该吃吃，该喝喝。 这种事情，他早就经历过。 围着火堆，水济讲了他十四岁那年的事情。 当时，也是两国交战。 一开始，村子里的员外一夜之间举家逃走，大家兴奋的到员外家里搜刮一番，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 然后，打仗的消息传来，说交战的那边起了兵灾。 村里的大户人家，急忙收拾好家底，组成一个车队，地里的麦子都顾不上收，天还没亮就结伴出发。 剩下的小门小户得知消息最晚，见其他人都急匆匆离开才察觉到不对。 那时水济还小，只记得大人们说要逃荒了。 荒是什么？ 为什么要逃？ 水济那时不懂，只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很快，第一波灾民到了，他们如同恶鬼一般，看到粮食就抢，抢不到就杀，杀不到就砸，直到把食物塞进自己嘴里，才咆哮着向下一处冲去。 那疯狂的模样，水济至今难以忘怀。 灾民的到来彻底将村里人吓到，他们收拾好所有家当，就那样上路了。 听大人们讲，那些到他们村子里的可能是附近村子的人。 兵灾的源头在战场，一些被打散的兵痞，流入安宁的村庄，肆意烧杀抢掠。 第一批灾民为了活命，只能选择逃离家乡，这就就形成了最初的流民。 这些流民一部分死在路上，一部分跑到下一个村庄。 他们没有户籍，没有土地，也没人愿意将宝贵的粮食分给他们。 那他们怎么办？ 当然不能等死，或许一开始还有人遵纪守法，可一旦饥饿袭来，有了第一个挑头抢粮食的，就会有下一个。 这里的村庄被流民破坏，又产生了新的流民，他们又只能去破坏下一个村子。 到最后，像波涛汇聚一般，远走他乡的流民形成一股巨大的洪流，裹挟着每个普通人远走他乡。 逃荒路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死人。 粮食越吃越少，水济的亲人也一个个倒在逃荒路上。 那些儿时的玩伴，有时一夜之间就没了踪影。 水济不敢去问他们到哪去了。 他不记得自己走了有多远，走了有多久。 只记得自己走到一座大城池，那里有官府接收流民。 但他无亲无故，只能在城里流浪，后来被师傅搭救，才免于在街头冻死的下场。 听他说完这些，其他三个人脸色稍微好看一些。 水济摇摇头，一个人把剩下的食物打扫干净，径直回马车里休息。 琳儿望着噼啪作响的火堆，出声问道：“这种事情，难道就没办法避免吗？” “不知道，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只听年迈的长辈提起过。”墨非想到爷爷提起当年饿到吃树皮，扭头看到路边光秃秃的树干摇头叹息。 “我也没经历过。”林沐曦还是觉得心里发堵。 即使看了很多悲惨的场景，她还是无法坦然面对。 第80章 过河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胡乱啃了些干粮和清水，便又上路了。 接下来的路途，墨非仿佛闯入了地狱一般。 骸骨随处可见，苍蝇和蛆虫是唯一的活物，就连植物都显得光秃秃。 他们想尽快通过这段路，却因为道路上障碍物太多，始终没办法加快速度。 墨非实在受不了，抬起头望向天空，又被刺眼的阳光扎的流泪。 不经意瞥了眼林沐曦，发现她脸色不好，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路过一片村庄，或者说村庄遗址。 原本计划在这里休息一下，可他们转个弯又看到一具尸体。 当即决定，一鼓作气，离开房尚国再说。 就这样，两架马车，一前一后，慢慢靠近了房尚国与越石国的边境线——西褚河。 关于这条河的来历，琳儿倒是知道一些。 “传说在许多年前，房尚国与越石国原本是一个国家，名字就叫做西褚国。” 国内这条发源自北部高山，一路奔腾入海的长河，就被封以国名。 自西褚国一分为二，成了房尚国和越石国，这条宽数十丈的天险，自然而然成了两国边境的分界线。 这两个国家都想对西褚河重新命名，以彰显自己国家的权威，可几次更名，都引发一场大战，此事就不了了之，西褚这个名字，才继续沿用下来。 水声渐渐清晰，空气中终于有了一丝湿润。 哗哗~ 有些浑浊的河水，拍打在岸边的石头上，溅起水花，扬起水雾，飘在脸上凉丝丝的。 望着滚滚大河，几人连日来的压抑心情，终于有些缓解。 林沐曦面朝河面，伸展着腰肢，大大呼出口气，琳儿眼尖，小跑到水边，捡起一只巴掌大的乌龟摆弄。 过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一甩手扔回水里。 找到一个平坦处，停好马车，开始休整。 宽阔的河面确实让人心旷神怡，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他们要怎么过去？ 他们沿着官道一路走来，本以为道路的尽头会有个渡口，亦或是桥梁之类，可如今放眼望去，河水两岸竟是光秃秃一片，似乎被处理过。 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可现在车到河边，该怎么走？ “实在不行，只能放弃马车了。”水济的意思，是想直接游过去。 凭他的身手，即使带着个人，游到对岸去也是轻而易举，如果只有他自己，甚至可以踏水而行，衣服都不会打湿一点。 “呃。。。再等等，想想办法。” 墨非好不容易攒了一点家当，要他就这么放弃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他们的旅途又不是过完河就结束了，难不成在越石国再买一辆马车？ 他实在不想费这个劲。 林沐曦也轻抚马儿的后背，面带不舍。 “就这么把它们丢在这里，肯定活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抓去吃掉的。” 她一想起那些流民眼冒绿光的样子，更加不愿意丢弃马车了。 水济拗不过他们，更做不了那两个人的主，只好闷闷坐到马车上不说话。 墨非跟林沐曦倒不觉得有什么，他们这一路走来，向来是直面困难，共同面对。 如今过河有问题，就想办法解决就是。 至于怎么过河，无非是两个办法，要么乘船，要么搭桥。 两个人带着琳儿，在河岸上转了一圈，发现有一片树林，就想试着做一个木筏出来。 可凭他们的本事，没有趁手工具，在不动用法术的情况下，半天也砍不倒一棵树。 没办法，琳儿也不愿意舍弃新买的马车，于是噌噌跑到水济那里，一通软磨硬泡才让他答应帮忙。 水济就那样一脚踹倒一棵，片刻就弄到了足够的树，又帮忙将这些树用麻绳绑到一起，一只手拖着丢进了西褚河里。 眼看着木筏被水流直往下游带，墨非和林沐曦一阵后怕，这要是直接坐上去了，岂不是直接顺流而下漂到海里去？ 他们拉住木筏，又拜托水济做了几个船桨出来，这样才能划到对岸。 等一切准备就绪，琳儿看着大半没在水面下的木筏嘴唇发白，两腿发抖，她都不敢站上去。 别说她了，就是一路以来非常乖巧的两匹马儿，都显得十分抗拒，不管林沐曦怎么用力拉扯，它们的马蹄始终不肯迈到木筏上。 纠缠间，一道稍微高点的浪花扑来，那木筏竟一个翻滚，在墨非和林沐曦吃惊的目光中，缓缓沉入了水底。 “树干的水分太多，浮不起来。”水济如此判断。 新鲜砍。。。踹的树，水分不干才怪。 可他们又没时间等太阳把木头晒干，再涂个蜡什么的，造船大业中道崩殂。 那就只能搭桥了。 如果可以话，墨非想学传说中的仙人，一指断江，可惜实力不允许。 思路是有的，只需用土没尘埋将河底的泥土隆起就好，但这样一来，墨非就要凭一己之力，对抗整条西褚河的滚滚洪流。 要对抗那股巨大的伟力，墨非想想都觉得不现实。 法术指望不上，只能再次打木材的主意。 墨非拉着林沐曦，在树林里转来转去，除了发现几个已经被锯平的树桩，连能达到西褚河一半宽度的树都没有。 两个人一时间都有些丧气，难道真的要放弃陪伴了他们数百里的马车？ 回到休息的地方，墨非河林沐曦都显得闷闷不乐，琳儿耷拉着脸，水济面无表情坐在马车上，等着他们做决定。 天上的太阳缓缓西斜，两个人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不愿意丢下马车。 “我们就沿着河一直向北走，我就不相信，这么大一条河，还能一直没有个过河的地方？”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认了！ 林沐曦的话掷地有声，似乎震得地面都动起来了。 墨非回过神来，才发现不是林沐曦新学会了什么神通，而是他们不知不觉间被一队骑兵包围了起来，那震动就是马蹄踩踏地面的动静。 水济不急不缓跳下马车，伸手拿过长枪的同时，隐隐将其他三人护在自己与马车的间隙中。 骑兵在周围游动，一个与其他骑手打扮稍有不同的人抬了下手，整个队伍就缓缓停了下来。 对方似乎并不准备直接动手。 第81章 公主上官琳 众人发愣时，那个发号施令的骑手，突然翻身下马，径直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大声道：“末将骁骑将黄岩！救驾来迟，公主受苦了！” 他对着几个人招呼，林沐曦第一时间还懵了下，心说青山城的人难道都找到这儿来了？ 然后才反应过来，那个骑手口中的公主，说的应该是琳儿，上官琳。 水济闻言心头一抽，随即收起兵器，有些落寞的走开一步，将琳儿的脸露出来。 黄岩抬头瞥了一眼，确认他没有看错，将头埋得更深。 他这样的动作，让周围的骑手纷纷下马，齐声喝道：“救驾来迟！望公主恕罪！” 琳儿呆呆立在原地，神情复杂。 这些人说是让她恕罪，可她要是不恕罪，又能怎么样呢。 她觉得很无助。 “你们，是谁的部下？”琳儿问道。 “回公主，末将是裴龙一将军的手下。” “这样。。。”琳儿没听过这个人，但不妨碍对方认可她的身份。 于是，琳儿请求骑兵队伍，带领他们渡过西褚河，回到越石国的境内。 就算琳儿不这样说，黄岩也会这么做。 他带头翻身上马，挥手让骑兵队伍在前方开路，自己则是骑马陪在琳儿和水济的马车旁边。 落在最后面的，就是墨非和林沐曦二人。 “那个人说琳儿妹妹是公主，真是看不出来啊。”墨非悄悄和林沐曦惊叹道。 看着他没见识的样子，林沐曦忍不住一昂首，不屑道：“一个公主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她也是公主，都不好意思跟人家说。 墨非挠头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没见过的东西么，就感觉有点新鲜。”随后他察觉到林沐曦似乎不是很想探讨这个问题。 转而道：“他们是越石国的人，能出现在房尚国这边，肯定有方法渡河的？” “是啊，我们终于可以带着马车渡河了！”林沐曦想到这，情不自禁高兴起来。 那些骑兵的战马加上骑手的盔甲，加起来比他们的马车重的多，踩在地上留下很深的马蹄印。 如果他们能渡过西褚河，肯定有靠谱的手段，可以让他们的马车一起渡过。 果然，队伍向北走出五里地，找到了一座搭建好的浮桥，那些骑兵们一个接一个，沿着浮桥到达了对岸，其中最先渡过的两骑，不等剩余骑兵渡河便快速离开。 黄岩跟琳儿解释是派他们去汇报消息，剩下的人会护送他们过河。 河面上的浮桥晃晃悠悠，轻飘飘的让墨非和林沐曦心里没底，直到踏在对岸的地上才放下心来。 成功渡过西褚河，站在了越石国的土地上，墨非和林沐曦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水济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有琳儿眼眶泛红，时不时抽一下鼻子。 传信的两骑很快返回，还带来了新的命令。 “裴将军那边会再调二十精锐骑兵过来，一路护送公主直达京师！” 公主回归的消息已经用飞鸽传书，传往了京师，可只要公主人还没真正到达，他们这支队伍的任务就还不算完成。 在黄岩的讲述下，琳儿才知道，她一直埋怨的父亲，此时已经成为了越石国的皇帝，所以对她的称呼才是公主。 听到皇家变故，大战发起，琳儿心中那最后一点怨气，也消散的一干二净。 只剩下对母亲的思念，和对福王的愤恨。 她现在只想回到家里，好好跟父亲诉说这些天的辛苦。 可她转头看到水济，又想到那些死在逃荒路上的人，那些死得轻如鸿毛，无人会记得的人。 她想。。。 试着去改变什么。 这很难，但只要有水济叔在，再难她都不怕。 两架马车换了前后位置，周围有骑兵环绕，沿着平坦的官道继续前行。 一切好像都变了，一切好像又没有变。 夜晚，墨非和林沐曦想去琳儿和水济的马车商量些事情，却被看守的骑兵拦下。 “那是本宫的救命恩人！尔等不得阻拦！”琳儿听到动静，冷着脸喝道。 两个看守对视一眼，默默让开道路，手却始终放在兵刃上，时刻准备动手。 琳儿领着他们，来到一棵树下找到水济。 现在人多眼杂，他要为琳儿的名声考虑，不能再和先前一样同住一架马车。 “这么晚了不休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水济睁开眼，平静问道。 “是这样的。”林沐曦开口。 他们查看过地图，越石国京师在国境偏北的方向，而他们要去的大渡口在国境偏南的方向。 如果要跟着琳儿和水济走一趟京师，就要绕一个大圈。 而且，周围时不时有军士环绕，墨非和林沐曦浑身难受。 他们俩先前只有两个人时，什么事情都由自己做主，想说什么做什么都毫无顾忌。 哪像现在这样，说句话要悄悄的，见个人要被拦一下。 除了饭不要自己做，完全没有别的好处。 所以两个人商量一下，决定在下个路口，与琳儿和水济分道扬镳。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与二位同行。”水济认真道。 墨非奇怪：“大叔你不是要陪着琳儿吗？就差这么一点路了，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水济扫了眼周围站岗的骑兵军士，淡淡道：“有他们在，不需要我了。” “怎么会呢，琳儿亲人不多，大叔你肯定算一个，你要是弃她而去，琳儿可就真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了！”林沐曦抱抱琳儿的肩膀，急忙道。 琳儿咬着嘴唇，只觉得很委屈。 她以为水济始终把她当累赘，如今有机会甩掉，高兴都来不及，只能泫然欲泣道：“没事的，水济叔，你去护送哥哥姐姐，我。。。我可以的。。。” 看到这一幕，水济又想起了他的小师妹，当初在师门受了委屈，跑来跟他诉苦时，也是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 可他已经答应护送墨非二人到大渡口，现在怎么能食言呢？ 见水济沉默不语，墨非趁热打铁劝说道：“大叔你武功高强，琳儿有你跟着才放心，至于我们，只要琳儿妹妹给个通行令牌什么的就可以了。” 第82章 闯营 在墨非想象中，他和林沐曦就那么拿着皇室下发的通行令牌，每到一个关卡，就把令牌亮出来，然后那些守卫就一边高呼万岁，一边爽快放行。 说不定有热情一点的，还能安排个食宿之类。 林沐曦揽着琳儿肩膀，对水济劝说道：“我们两个大活人，赶这点路还是没问题的，大叔你把琳儿妹妹安全送到，才是重中之重。” 水济还想再说些什么，坚持要和二人一路。 他觉得回到越石国，琳儿又有个皇帝亲爹，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可是琳儿眼珠一转，凑到水济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然后墨非就发现水济来回打量他和林沐曦两眼，面露尴尬之色。 “原来如此，想不到我倒是个多余的人。”水济苦笑一声，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墨非没听明白，水济也无心解释，倒是不再执着护送他们俩，答应跟琳儿走。 琳儿脸上难掩兴奋，神采奕奕向黄岩走去，询问对墨非二人的安排。 片刻之后，琳儿领着黄岩回来说道：“哥哥姐姐，我们先一起到前面十里外的将军营寨，然后我会拜托裴将军给你们发一块腰牌，有了这个，想来你们路上会方便许多。” 黄岩也抱拳道：“二位所需的东西，我这里实在没有，劳烦二位再辛苦一下，跟我们多走点路。” “好说。”墨非抱拳回礼道。 “那就多谢琳儿妹妹了。”林沐曦笑嘻嘻的，一点没有即将分别的感伤。 说话间，墨非注意到黄岩眉头一皱，回头再和林沐曦提起时，她只撇撇嘴，柔声道：“唉，倒是我们疏忽了。” “这话怎么说？”墨非疑惑。 “光记得琳儿妹妹是我们捡回来的小姑娘，倒是忘了，人家现在可是一国的公主，该给的面子还是应该给一点的，不然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林沐曦有些惋惜，琳儿这个小妹妹她很是喜爱，才会对她显得亲昵，不过身份地位这些，她倒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往后有没有再见之期都不知道。 况且在场地位谁还能比她高呢。 听到她这么说，墨非赞同的点点头，又琢磨着，往后再见面，不会有人非要自己给她跪下？ 这么一想，还是不见面的好。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想不到这句诗，对他们四人竟是如此应景。 次日一早，两架马车跟随着游走的铁骑，缓缓走进一处营寨，正中的营帐里，走出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 他留着满脸络腮胡，看上去凶神恶煞，吓得琳儿不敢与他对视。 当水济稍稍上前，站到琳儿侧后方时，她才鼓起勇气，尽量用平静的目光与裴龙一对视。 这个过程对琳儿来说，漫长的好像过去了一年，又好像只过去了一瞬间。 裴龙一垂下眼皮，抱拳单膝跪地：“末将裴龙一，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琳儿心神一松，张开颤抖的嘴唇，努力让声音显得波澜不惊。 “裴将军请起。” 她以前从没有见过这位姓裴的将军，所以搞不清楚对方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总不会真的忠心耿耿，愿意为皇帝找回爱女？ 琳儿虽然年纪不大，但她清楚，这种不求回报，对自己好的人，除了水济叔，就只剩下前几天搭救她的哥哥姐姐了。 在她并不漫长的宫廷岁月里，尔虞我诈见的不少，一心忠君爱主从未见过。 就连水济，也只是有母亲的情分在而已，对她和父亲的身份，一点都不曾放在心上。 可以预见的是，她的突然回归，会搅乱越石国原本的计划。 毕竟，出兵是为了向房尚国讨回被掳走的皇后和公主。 如今皇后已死，福王伏诛，公主被水济接回，那这场大战，还有什么理由打下去？ 说一千道一万，掳走她们的人又不是房尚国皇帝。 可要是不打，这段时间双方征战引发的新仇旧恨，渴望建功立业的将军士卒，又该如何安排？ 利刃已经出鞘，不见血光如何收场。 因此，眼前的裴将军处于什么立场，决定了他会把琳儿如何处置。 好在，有水济陪同，她个人的安危就还有保障。 接下来，两人站在营帐中客套一番，终于落座下来。 裴龙一也不急着安排事情，先让手下端上好酒好菜，说是要为公主压惊，顺便接风洗尘。 琳儿也不好拒绝，想了想说道：“裴将军，同行的那二位侠士，是本宫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们，本宫。。。可回不来。” 她的意思裴龙一听懂了，一挥手道：“来人！把二位侠士请来，本将军亲自给他们敬酒！” 片刻之后，一对年轻男女进入营帐，裴龙一忍不住眯起眼睛打量他们。 墨非和林沐曦是听说这里好好吃好喝才答应进来的，一开始他们以为，拿到个腰牌他们就可以继续赶路了，可看样子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二位侠士，真是英姿飒爽啊！来！裴某敬二位一杯！”说罢，裴龙一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这一副熟络的样子，倒是让墨非和林沐曦手足无措，一旁的琳儿急忙解围：“哥哥姐姐，快坐下入席，裴将军听说你们行侠仗义，这是起了爱慕之心！” 两个人倒是没什么表示，他们救下水济和琳儿完全出自一片善心，从来不指望得到报答，简单说些谦虚的话就坐下来，品尝桌上的菜肴。 该吃吃该喝喝，有事解决不往心里搁。 席间有裴将军的手下进来，说是人多图个热闹，落座席间，吆五喝六。 琳儿的心不由提了起来，无形的压力让她呼吸都有些紧促。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对琳儿的试探，没多久就开始了。 推杯换盏间，那些军士的姿态越来越放浪，有些已经离开座位，举着酒杯到琳儿面前非要敬酒。 琳儿好不容易一一应付，有些人又盯上了墨非二人。 “这位女侠，当真是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 其中一个没留胡子，看上去二十来岁的青年军士，端着酒杯晃晃悠悠走到墨非二人席前，对着林沐曦夸赞道。 第83章 还有骑兵？ 林沐曦瞅了他一眼，然后把他当做空气，接着和墨非窃窃私语。 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这白面军士强行按捺心中的不快，微笑道：“敢问姑娘芳名？是何方人士啊？” 林沐曦不理他，他就接着问东问西，实在把林沐曦问恼了，她直接躲在墨非背后，不让人看见。 “咳嗯，这位。。。将军，我师妹她怕人，还望见谅。”抓住背后林沐曦不安分的手，墨非咳嗽一声道。 “哦？”那白面军士面色一沉，“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二位是不想给咱将军面子？” 他这一顶帽子扣过来，墨非心底居然一喜。 嘿，来找茬是！ 他不怕不讲理的，就怕扭扭捏捏藏着掖着的，应付起来太累，太尴尬。 像这种的他就很喜欢，脸上整整齐齐写着四个大字——你打我呀。 表面上还是不解道：“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救下公主，还是做错了不成？” 白面军士一噎，他当然不能承认，只是面色不善道：“既然不是，为何躲躲藏藏不敢见人？” “我觉得你应该嚣张一点，不然得废话到明年我们才能走。”林沐曦悄悄凑到墨非耳边说。 她这么说正合墨非心意，本来这种人情往来他就不怎么擅长，更何况对方明显没安好心。 什么令牌不令牌的，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墨非的目光越过面色阴沉的白面军士，对着琳儿大声道：“琳儿妹妹，既然这里不是很欢迎我们，那我们这就走了，你可要保重啊~” 他对着水济眨眨眼，水济微微点头回应。 随后墨非和林沐曦，径直朝营帐门口走去。 “这将军营帐，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裴龙一面色不善，沉声道。 琳儿咬咬牙，冷着脸道：“裴将军是什么意思？要为难本宫的救命恩人吗？” “本将怀疑，这二人图谋不轨，来人，给我拿下！” 琳儿一拍桌子：“我看谁敢！” 可惜，这里不是太子府，更不是皇宫，除了水济，周围没有人会听她一个小姑娘的。 营帐里那些军士，一个个丢下手中的酒杯，将墨非二人团团围住。 水济见状从座位上站起来，蓄势待发。 他不认什么将军不将军，他只知道，是墨非和林沐曦救下了他和琳儿。 不过事情的发展出乎水济的意料，只见林沐曦一挥袖子，一个个虎背熊腰的军士，像是挨了一记重锤一样，被无形气劲横扫出去。 修行者！ 裴龙一一把捏碎手中的酒杯，心想公主身边怎么还有这样的高手。 水济见状，怅然若失，颓然坐下灌了自己一大口酒，旁边的琳儿惊讶问他：“姐姐居然是修行者，水济叔我们一直都没发现诶。” 水济没有理她，只觉得脸上发烫，亏他前两天还信誓旦旦，要保护二人赶路，如今看来，他们根本就不需要。 叹了口气，水济开口道：“他们。。。其实不需要我们，反倒是我们沾了他们的光。” 水济从醒来就在奇怪，那个侏儒僵尸去哪了，本来他听琳儿说，是跑得快躲开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那二人处理掉了。 被林沐曦一下击飞的军士，躺在地上哀嚎着，倒也没受太重的伤，只是这一下林沐曦含怒出手，照着疼的地方打。 二人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离开营帐，一出门见到的就是整装待发的数十铁骑。 “杀！” 一声号令，随着战马嘶鸣，滚滚洪流朝二人袭来，脚下的土地震颤着，诉说着威势的巨大。 “还真是鸿门宴啊！” 感叹一声，墨非毫无惧色。 这种成群结队，纪律严明的敌人，墨非对付起来反倒很是得心应手。 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只要让一个地方出问题，就会造成整体的崩盘。 他屈指一弹，褐色的光芒没入最前方的冲锋锋线。 只一瞬间，骑兵队伍的前排，人仰马翻，连带着后面的骑手，不得不减缓速度，或者绕开前方。 如此一来，骑兵不能冲锋，比步兵还不如。 剩下的骑兵还没来得及重新集结，又被林沐曦一道剑光，劈落马下。 “传令！左右骑军营，中军大营，立刻集结，务必将那二人，留在这里！”裴龙一望着营寨内一地狼藉，咬着牙怒目道。 他看出来了，那二人就是目前公主的最大倚仗，解决掉他们，主动权就能牢牢把握在他自己的手里。 他就不信，几千骑兵，加一万步卒，还不能把他们耗死 “将军！那二人身手不俗，不能让兄弟们白白送命啊！” 一个军士上前劝说，裴龙一朝他大吼道：“你懂个屁！你以为老子想吗？我。。。”瞥到一旁的琳儿和护在她身边的水济，裴龙一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建功立业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放弃。 嘟~ 号角声响起，裴龙一一开始以为是左右骑军的集结号，仔细一听发现不是。 是大越龙骑军的号角！ 裴龙一不死心的出门查看，见到营寨外那面鲜明的旗帜时，颓然叹了口气，一下苍老了许多。 墨非和林沐曦周围的骑兵不再上前，甚至显得有些踌躇。 两人有些疑惑，然后带着马车看到营寨门口围了更多骑兵。 只不过那些骑兵与这座营寨里的装束，有很大不同。 那些骑兵的盔甲，更显暗沉，远看有一股肃杀的气氛。 骑兵们堵住了去路，墨非挠头，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出一条路来。 正当他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时，外面新来的骑兵让出一条路来，一个须发染着点点白霜的人，身披金甲走了出来。 “裴龙一，给老子滚出来！” 听到这声音，裴将军都顾不上整理身上的盔甲，急忙跑到那人马前跪下。 “末将裴龙一，见过。。。大帅！” 被他称作大帅的人，也不废话，斜眼瞅着裴龙一，一甩手把手里的马鞭扔在他脸上。 裴龙一躲也不敢躲，硬生生受了一下。 第84章 大渡口 裴龙一躲也不敢躲，硬生生受了一下，脸上留下一道红彤彤的印子。 接下来那人翻身下马，一脚把裴龙一踹翻过去，等他爬起来跪好，就又是一脚过去。 周围一个个骑兵，就这样鸦雀无声，眼睁睁看着裴龙一像个皮球一样被踹来踹去。 后来，大军散去，墨非和林沐曦两个人被极力邀请跟随琳儿进京，婉拒。 那个大帅似乎颇有权威，见二人无意停留，不仅挥挥手就让他们随意离开，还赠与了一块皇宫内卫的腰牌，以及一些银两之类。 他这么客气，说是为裴将军赔罪，搞得墨非都不好意思拿，推辞来推辞去，最后带走了腰牌和一百两黄金。 临走时，琳儿叫他们有暇就回来看看，到时会请他们游玩珠颐园。 两个人应承下来，驾着马车驶向太阳升起的方向。 走出去十里地，林沐曦叹口气，担忧道：“唉，琳儿妹妹这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她那么小的年纪，要跟那些老狐狸周旋，不容易啊。” 墨非诧异：“她不是这个国家的公主吗？皇帝都是他亲爹，谁敢对她有坏心思。” 在他的想象中，那可是一国之君啊，什么江湖豪杰，什么世家大族，在皇帝面前，都如土鸡瓦狗一般，上不得台面。 凡是能叫作公主的人，都是仗着有皇帝撑腰，走到哪闹的哪里鸡飞狗跳，看谁不顺眼就叫皇帝收拾他们，刁蛮任性无出其右。 “谁跟你这么说的？”林沐曦皱眉，感觉有被冒犯到。 “就。。。”墨非挠头思索着，“戏里都是那么演的啊~” 林沐曦摇头叹气：“所以说那是演戏啊，你难道没有发现，刚刚那个踹将军的人，半天都没跟琳儿见礼？” “他不是正忙着收拾那个脑子有病的将军吗？”原谅墨非，根本没记住裴龙一的姓名。 他只管吃好喝好，对那些军士说的话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连对方的姓名都没有记住，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林沐曦看了眼天色，加快了马车行进的速度，然后继续和墨非说道：“在我看来，那个将军干的是什么事情？是对公主的救命恩人动手，明摆着是对公主不敬，不把皇室威严放在眼里，而且他还闹出那么大动静，都惊动了上万军士，以他们的军纪，当场砍了都不过分？” “呃。。。”墨非想想，觉得有道理，“不过分。” 又恍然道：“所以，他上来又打又骂，只是给傻子将军一个台阶？想借此大事化小，保住那个傻子将军一条性命，甚至他的职位？” 也就是说，他把琳儿当傻子糊弄。 “我觉得是这样。”林沐曦又叹口气，“所以说，除了大叔，琳儿妹妹身边居然没有一个站在她那边的人，就连她爹的面子都没有人在意，我很担心她的安危啊！” “放心，有大叔护着，那些人没办法把琳儿妹妹怎么样的，连房尚国他们都闯出来了，总不会在越石国栽了跟头？”墨非宽慰道。 “但愿如此。” 林沐曦为琳儿忧心，却不可能折返回去。 一来她和墨非有自己的路要走，没时间逗留。 二来那是人家的国事，也是家事，他们两个始终是外人，掺和进去不太好。 刚刚在营帐里就能看出，琳儿身边跟着他们两个来历不明的人，随便来个人都想来试探一下。 看他们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还是碰不得的烙铁。 应付这些事情不光墨非觉得烦，林沐曦也觉得头痛。 而且，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相处，可是林沐曦从琳儿身上，看到一种顽强，一种不屈。 谁敢小看了她，一定会吃大亏。 林沐曦坚信这一点。 想到这里，林沐曦扭头喊了一声：“墨非？” “嗯？” “以后如果有机会，再去京城见琳儿妹妹一面怎么样？”林沐曦微笑着，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 虽然墨非不知道她笑什么，但他不反对这个提议，欣然答应下来。 他们这边下午离开营寨，琳儿和水济那边在原地停留了两天才跟着护送队伍离开。 短短两天，迎来送往许多人，始终保持微笑的样子，琳儿感觉自己的脸皮都要麻木了。 好在，最后大帅安排人马，送琳儿前往京师，水济也一同随行，骑一匹战马跟随在马车一侧。 接下来的几天，琳儿经过数座城池，经历好几次凶险的伏杀，周围的护卫换了一拨又一拨，水济的枪头磨了又磨，终于到达京城十里外的皇家驿站。 到这里，就没人敢再动手了。 在驿站休整准备一下，明天，她就会盛装回京，进京面圣。 而在墨非和林沐曦这边，凭借腰牌顺利通过每一道关卡，什么危险也没有遇到，就这么一路平安的到达了大渡口。 平安的两人还以为越石国的治安比房尚国强一个档次。 远远闻到大海腥咸的味道，恢弘的城池隐约可见。 “离玄台宗封闭山门还有十一天，就算我们在海上漂个七天，时间都来得及。”林沐曦兴奋道。 墨非好奇问她：“玄台宗离渡口很近吗？你怎么这么有信心，我们可以在四天内赶到？” “那倒不是，当初出发的时候，熊爷爷说到了玄台宗会有师长接应，后面的事情就不用我操心了。”林沐曦答道。 墨非想着能让熊大放心的师长，修为应该不逊色于他本尊才对。 所以，那个神秘的玄台宗师长起码有化神期修为？ 墨非心中隐隐有些期待，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还没尝试过腾云驾雾是什么感觉。 两人聊着天，远方的城池渐渐近了，一座巍峨的城门立在眼前。 滨海城，就是大渡口周围这座城池的名字。 传说许多年前，这里还没有这座接驳跨越几个大洲的渡口，那时还与海岸的其他地方一样，是一片光秃秃的沙滩。 别说能跨越大洲的渡船，就连出海的渔船都能搁浅。 后来，有仙人到此，觉得这里是个风水宝地，便施展移山填海的神通，将海岸附近的砂石移走，造就了一个能停靠大船的深水港口。 第85章 海边的誓言 港口建成，带来贸易的繁荣，因而吸引大量人口聚集在附近，人越来越多，渐渐就形成了一座城池。 这座城池虽然在越石国境内，实际上自成一派，宛如国中之国。 之所以越石国无法掌控这里，原因并不复杂。 港口汇聚了各个大洲的商旅，有不少背后有大势力撑腰，根本不把越石国放在眼里，更不可能接受越石国管辖。 因此，滨海城并没有城主一说，城中事务由几个大势力组成的联盟轮流负责。 听着林沐曦的解说，墨非忍不住猜想是哪位仙人这么有眼光，在这里造出一个港口，简直是干了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由于他们此行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乘船去往镜湖洲，所以对滨海城的其他地方并不关心，进城后直奔大渡口而去。 “渡船不会连夜出发，你们明天再来。” 渡口处唯一一艘船的船老大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无奈，两人只得返回城里，找了一个客栈住下。 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墨非问林沐曦：“船为什么晚上不会出航啊？” “可能是晚上比较危险？”林沐曦靠在床头，猜测着。 墨非点点头，接着问：“坐船是直接找船老大？需要付多少佣金？” “唔。。。应该，多少钱不应该问船家吗？”林沐曦坐起来，一双长腿一晃一晃。 “我们的马车能上船吗？会不会要额外收钱？” 林沐曦动作一僵，瞪眼道：“我哪知道那么多！” 墨非想想也是，沐曦姑娘也不是百科全书，于是岔开话题问她修为怎么样了。 他两天前突破练气圆满，接下来要往聚魂境界冲击，想知道林沐曦是个什么进度。 得到的答复是三天前刚突破练气圆满，比墨非还快上一天，就是聚魂境界还没什么头绪。 交流一些心得，两人早早睡去。 第二天一早，两人先赶到渡口，看到昨天那一艘大船依然停靠在岸边。 船老大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抽烟斗，见到来人喜笑颜开，磕磕烟枪知道有生意上门了。 没一会儿，船老大不满的声音惊起一片海鸥。 “什么？早说你们要去镜湖洲啊，浪费老子时间！” 他这艘船一直在贺凉洲和步楠洲间往返，一听两人要去的地方不是自己的目的地，顿时变了脸色，没好气的让两人滚蛋。 “哎呦这位少爷，是咱江老三嘴贱，轻慢了您，少爷您可别放在心上！” 当他看到那人掏出一颗金粒子时，脸上马上又堆满了笑容。 墨非见怪不怪，懒得跟他计较。 接下来，江老三对二人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最后顺利拿到了那颗金粒。 来乘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江老三顾不上跟二人掰扯，告罪一声，招呼伙计安排乘客的同时，做好出海准备。 墨非和林沐曦没有走上江老三的船，而是有些烦闷的来到靠近海边的一处茶楼。 坐在二楼靠近栏杆，墨非远远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以及慢慢变成一个黑点的渡船。 抿了口热茶，墨非盘算着怎么安慰林沐曦。 乘船的费用对他们来说不算多，只要五两银子就能拥有船上一间上等房，就算要带上马车，也只需要再花十两银子。 钱能解决的问题，对他们来说都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现在大渡口的船只已经空了，江老三的船是近五天内唯一会出海的船，据说是海上有风暴，回来的船都有延误。 可江老三要去贺凉洲，不去镜湖洲。 墨非曾提出花钱包下整艘渡船，但江老三不敢走没走过的航线，怕阴沟里翻船，即使墨非出价再高，他也不敢赌上自己和全船伙计的性命。 他掌舵了四十年，不能在最后砸了招牌。 或许是进入越石国以后太顺利了，他们的运气在到达大渡口以后消失殆尽，坐不上合适的渡船这种事情，都让他们碰上了。 “往好处想，起码遇到风暴的不是我们对不对？” 林沐曦闻言，唉声叹气道：“想不到紧赶慢赶到了大渡口，居然没有船！” “再等一天？说不定就有去镜湖洲的船回来呢。” “只能这样了。” 没有船，他们总不能游到镜湖洲去。 闲着也是闲着，两个人干脆驾着马车，在滨海城里四处游玩。 穿过大街小巷，烦闷的心情稍微舒缓一点。 第二天，两人又是起了个大早，赶到渡口时太阳刚刚跃出海平面，空荡荡的港口只有海鸟在空中飞翔。 “看来江老三说得没错，那些船都被风暴阻滞，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林沐曦皱眉说道。 “那就没办法了，沐曦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林沐曦苦笑一下，站在原地没了主意。 看她纠结的样子墨非有些不忍，绞尽脑汁宽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还是不要太担心了。。。要不，我们在海边走走？” “我不要车，我要船啊~”林沐曦无精打采回道，“算了，看看岸边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好歹是不在港口那待着了，墨非走在前面，林沐曦跟在后面，一前一后沿着岸边走到一处沙滩。 一阵海风吹来，凌乱了林沐曦的发丝。 她伸手撩了一下，轻声道：“墨非？” “嗯？”一直关注着她的墨非马上答道。 林沐曦笑了笑，开口道：“要是。。。要是真的赶不上期限，你不会怪我？” “我怪你做什么？”墨非被她弄糊涂了。 “玄台宗是个名门大派，你如果能拜入玄台宗，肯定能找到回家的线索。。。” 林沐曦把脸撇向一边，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显得柔美动人。 “你。。。是在为我担心啊。。。” 是了，难怪她那样一个不对修行上心的人，得知有可能无法按时到达玄台宗后会显得如此难过。 墨非这才明白过来，能不能拜入玄台宗对林沐曦来说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墨非能不能顺利找到回家的线索。 他突然鼻子一酸，有些感动。 眼前这个姑娘，一路上风餐露宿，马不停蹄的赶路，心底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自己这个。。。 朋友？ 墨非想到这里又开始纠结起来，甩甩头让自己不要多想，用最阳光的笑容对林沐曦大声道：“我墨非在此与天地立誓，往前万年，往后万万年，无论发生任何事，我墨非绝不会怪你林沐曦！” 第86章 扬帆起航 墨非的话掷地有声，林沐曦呆呆的望着他的眼睛，半天没有反应。 没有得到一点回应，墨非脑子里热血褪去，一股尴尬无比的感觉从脚底板升腾而起。 等林沐曦回过神来，发现墨非正蹲在地上认真数沙子，眨眨眼问道:“怎么就突然发起誓来了？万一以后我做了什么错事，你难道不会后悔今天说的话吗？” 她听得出来，墨非说的话不是开玩笑，是以非常认真、庄重的态度在发誓。 可又是什么，让他突然做出这种事情？ 只见墨非抬起一只手，表情惆怅:“快别问了！我一想到刚刚尴尬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在沙滩上挖个大坑，然后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再也不要见人！” 啊啊啊啊啊！ 墨非抓狂，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 墨非捂着脸不敢见人，林沐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蹲到他身旁，抓起一把沙子。 “来，我帮你一起，让你一个人弄，挖到天黑也埋不进去。” 墨非抬头看到她笑盈盈的眼神，更觉得面红耳赤，巡视四周终于发现一个救星。 他抬手一指远处:“那边是不是有艘船啊，我们过去看看！” 起身走出几步，墨非察觉到身后没有动静，忍不住转身望去。 林沐曦还蹲在原地，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你怎么。。。不走啊？”墨非干笑着，说出口的话有气无力。 林沐曦不说话，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伸出一只手。 阳光将她的影子印在沙滩上，墨非将她的神情印在心底。 犹豫着，颤抖着，慌乱着。 手在衣服上擦了下，把不存在的沙子轻轻蹭掉。 挪动着脚步慢慢向她靠近，一步一步，留下几个清楚的脚印。 几步的距离像是跨过了整条银河。 伸出手，指尖触碰到指尖，凉丝丝的触感一路沿着胳膊直到心头。 随着心跳越来越快，手心渐渐重叠在一起。 微微用力，把她从地上拉起。 我好像该松手了？ 墨非这样问自己，可她没有要松开的意思，那墨非就装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拉着她的手，墨非走在前面，不敢看她现在是什么表情，更不敢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 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脸很烫，烫的像天上冉冉升起的太阳一样。 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慢走近一艘跟马车差不多大的小船，船边有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正收拾渔网准备出海打鱼。 墨非跟他打听一番，得到了和船老大一样的消息。 最近几天，是真的没有去往镜湖洲的渡船了。 两人难免沮丧的走到岸边一处山崖，远远望着空旷的海平面。 “看来，命中注定我们进不去玄台宗了。”墨非无奈道。 林沐曦皱眉沉吟:“没办法，没有船我们过不了海，过不了海就到不了镜湖洲，只能说，我们运气太差了点。” “对啊，要是有船就好了。”墨非赞同说。 “嗯。。。” 林沐曦倒是没有想过怪谁，只觉得他们一路走来那么辛苦，得到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罢了。 如果真要怪谁，她可以怨熊大没能履行职责，父亲安排不周，亦或是墨非招来敌人，水济琳儿拖了后腿。 但她从没有这样想过，甚至连那些恶人，林沐曦都只觉得他们已经受到了惩罚，不会再怪他们拖慢了自己的脚步。 接着，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林沐曦心中滋生，并像头顶的阳光一样越发炽烈。 买下那艘小渔船，自己出航镜湖洲！ 仔细想想，她有乾坤袋在身上，又有玉葫芦可以源源不断提供淡水，就算在海上漂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担心生存问题。 只要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路向东，总能到达镜湖洲的西海岸。 当她将这个想法说出，墨非第一反应是拒绝。 他又不会游泳，万一落水淹死怎么办？ 林沐曦说她会，还可以给墨非身上绑条麻绳，让他掉不下去。 墨非又说他不会开船，万一漂到其他地方怎么办？ 林沐曦说学一下就好了。 墨非不说话了，他已经看出林沐曦眼里的跃跃欲试。 毕竟，继续等下去毫无希望，冒险出海就还有一丝可能。 “嗯。。。既然这样，那我们先好好准备下，不然一出海，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墨非拗不过她，只好和她一起，跟老汉花钱买下他的小渔船。 老汉拿着银子，高兴的半天合不拢嘴，那些钱够他新买一艘渔船，甚至还有富余，对于二人的请教自然知无不言。 如何起帆，如何落锚，如何把握航向，如何掌舵，如何摇桨等等等等。 事情太多，老汉一直说到下午，才算大致交代完了注意事项。 等老汉喜滋滋拿着银钱跑回家里，墨非终于松了口气。 他听了快一天，感觉自己的脑袋乱成一团浆糊，那些要点竟已忘了大半。 “船家说了那么多，沐曦你都记住了？” “记住了呀。”林沐曦理所当然道。 墨非觉得诧异，问了几个问题她竟然说得头头是道。 这下他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 接下来，两人讨论起还需要准备什么。 首先是补充一些干粮水果，船上虽然有炉灶，但不一定可以随时开火，最好补充一些可以冷食的东西。 然后要去采买一些船上备用的东西，船桨帆布司南，全部备一份，反正有乾坤袋，放多少都不会影响出航。 最后，就需要安置他们的马车了。 乾坤袋里放不了活物，马车也带不到渔船上，就算勉强能挤，带着两匹马也多有不便。 决定出海之后，两人在城里晃悠一圈，采购需要的东西，最后又找到一家镖局，将马车寄存在那里。 “等我们到镜湖洲，安顿下来，就找机会来接你们！” 林沐曦依依不舍的离开马舍，又跟镖局的马夫嘱咐，千万照顾好她的马儿，他们很快就会回来取走。 两个人没有回客栈，直接来到海边，升起火堆，在船舱里过夜。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他们扬起船帆，乘着海风，渐渐远离岸边。 第87章 螺旋桨 太阳从远处的海平面慢慢升起，几只海鸥落在渔船的棚顶，又扑腾着翅膀飞回岸边。 海风自西向东，正好是起帆航行的好时候，林沐曦固定好船舵，和墨非一起窝在船舱里躲避刺眼的阳光。 “我们运气还是可以的嘛，希望一路顺风！”林沐曦兴奋道。 “最好是能一直吹到镜湖洲，省的我们还要摇桨。” 望着视野中越变越小，越变越模糊的滨海城，两个人带着远离陆地的忐忑，驶入一片汪洋。 有限的人生中，墨非还是第一次漂在海上，一开始的新奇过后，就只剩下了枯燥无味。 水、水、水！ 放眼所及，到处是一片蓝色，天空也是蓝色，海面也是蓝色。 这周围，别说人了，连个鱼的影子都看不见。 左右也是闲着，墨非找出船家留下的钓鱼竿，鼓捣一阵将鱼钩挂上饵料，用力朝远处扔去。 小渔船随着海面的波涛晃晃悠悠，鱼竿也跟着晃荡，让墨非根本看不出来，鱼儿上钩了没有。 过了一会儿，墨非终于耐不住性子，收回鱼钩看了一下，发现鱼饵还好生生挂在钩上，于是又扔出去，过不了多久又收回来，又扔出去。 反复几次之后，墨非还没说什么，给林沐曦看得烦了。 “墨非，你。。。要真闲的没事做，要不，去划两下船桨？” 她手里拿着一个蜜桃在啃，一边说一边也递给墨非一个。 墨非接过来，林沐曦已经洗好，所以直接往嘴里塞。 他不解道：“钓鱼的乐趣在哪里呢？以前看他们可以忍着蚊子咬，一坐就是一整天，我怎么就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看你钓鱼，倒是挺有意思~就那么一会儿看一下，哪个傻鱼会上钩？”林沐曦没好气道。 吃完桃子，墨非又把鱼钩扔出去，这次不管它动没动，他都不急着收杆。 躺在船舱里，暖洋洋的，墨非打了个哈欠，跟林沐曦招呼一声，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林沐曦检查一下船的航向没有问题，就坐到船舱里潜心修行，尝试寻找突破聚魂境界的一丝契机。 日头越升越高，海风越刮越小，到正午时分，风停了，船也跟着停了。 林沐曦叫醒墨非，叹气道：“看来我们的运气真的用完了。” 墨非伸了个懒腰，问她：“怎么这么说？” 然后墨非就发现，船舱里好像有点闷热，睡得他头上出了一层汗。 这才反应过来，没有海风带着船前行，他得划桨了。 “没事，都交给我！” 墨非拍拍胸脯，先去看了眼钓鱼竿，发现饵已经不见了，就是鱼钩上什么都没有。 彻底放弃钓鱼大业，墨非又和林沐曦吃点干粮填下肚子，然后他就坐到船尾，抓住船桨使劲摇起来。 一开始，船身晃动很大，却没走多远。 林沐曦教给墨非一些技巧以后，船身才平稳下来，航行的速度也慢慢提升，最后比有风时还要快上一些。 但是，风不会累，人会。 很快墨非就觉得自己好像身处蒸笼，又闷又热。 征得林沐曦同意，他索性把衣服脱了下来，只留一条短裤在身上。 一下舒服多了，就是林沐曦时不时回头瞄一眼让墨非觉得不好意思。 就这样一下一下，一直摇到双手酸痛，手臂发麻，太阳终于落在身后，慢慢往海面下沉去。 “应该做个发动机之类的东西！”墨非后悔。 手动摇桨效率实在太低，可风往哪里吹他又管不了。 林沐曦端给他一杯清水，好奇道：“什么是发动机？” “嗯。。。”墨非比划着，“就是烧些什么东西，然后产生力量，可以传导过来的装置。” 林沐曦差不多听懂了，无奈道：“别说没有，就是有，又该怎样让船桨动起来呢？” “呃。。。” 扭头打量船尾笨重的两把木桨，墨非回忆着现代社会，是如何驱动船只的。 好像。。。是圆圆的像电风扇一样的装置。。。 叫。。。 螺旋桨！ 墨非一拍手：“我想起来了，我们应该提前找铁匠，打造一套驱动传动的装置，这样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在海上航行了！” 就算搞不成内燃机，整一个蒸汽机总是简单的？ 燃料直接买，水根本就不缺，需要的东西到处都是。 墨非揉着胳膊，后悔的心绞痛，甚至想回去，找铁匠打造一套出来。 他倒是忘了，以这个时代的工艺水平，想打造出一套符合要求的铁质零件，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加上他对机器的内部构造，传动设计也是一知半解，真要去造蒸汽机，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难题。 就算弄出来了，谁敢用？ 林沐曦倒是对他说起的东西很有兴趣，让他连说带比划，才终于明白墨非描述的是什么。 但他们现在身处茫茫大海，别说铁，连块木头都没有。 木头？ 手里不就是两块现成的木头？ 林沐曦指着墨非身后的船桨，就要动手将它们劈开。 墨非急忙抓住她的手腕，让她稍安勿躁，却忘了自己光着膀子，搞得林沐曦满面羞红。 “在动手之前，咱们得先把图稿画好，不然东西没了，可就拼不回去了。” 他以前就吃过这方面亏，制造一款产品，如果不预先设计好方方面面，等到原料投放进去，再发现问题就晚了。 “我知道。。。你。。。你先把衣服穿好。。。”林沐曦别过脸弱弱道。 海上的气温还没有下去，墨非不情不愿的披上一件外套，点燃油灯，跟林沐曦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 “船桨扁端的部分可以保留，直接作为螺旋桨的扇叶，桨身的部分用来做串联和传导动力。” 本来还想整点齿轮之类的节省力气，考虑到木材硬度不够，只好无奈放弃。 最后发现两个船桨木材不够，又拿出备用的船桨，凑够了所需材料。 原料有限，为了避免出现失误让螺旋桨毁于一旦，切割的工作由林沐曦承担，墨非负责端着图纸，方便随时校对。 这一通准备工作做完，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周围寂静无声。 举目四望，亮着的除了船上的灯光，就只有天上点点星光了。 第88章 暴风雨 墨非是被深夜的冷风冻醒的，他的被子现在正裹在林沐曦身上。 小船飘零在汪洋大海上，即使落下船锚，船身还是晃来晃去，让人忍不住担忧，是否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侧翻事故。 周围海面失去阳光照耀，表面的气温跟白天时完全不同，几乎变成了两个极端。 拜其所赐，墨非在短短一天内经历了夏天和冬天，更可怜的是，他既没有空调沙发，也没有暖气热茶。 冰冰凉凉的海水，拍打在船舷上，洒出一片细小的水珠，打湿一块甲板，也打扰了林沐曦的美梦。 她揉揉眼睛，抬眼环顾四周，呢喃道：“晚上。。。好冷。。。” 说完打了个冷战，抽了抽鼻子，看上去瑟瑟发抖。 没办法，墨非点燃火炉，和林沐曦围坐在旁边，一边吐着白气一边烤火。 好心的沐曦姑娘，大方的分了一半被子给墨非，让他稍微暖和一些。 两个人背靠桅杆，面朝火炉。 屁股下乘着的小船，晃晃悠悠，像个摇篮一样，摇的两人昏昏欲睡，周围的海浪奏着摇篮曲，成功把疲倦的二人哄睡。 在汪洋大海上，飘着一艘小渔船，船上有一对男女，一觉睡到太阳升起。 温暖的阳光再次驱散湿寒，照在被子上将其晒热。 于是，两个人醒来时，口干舌燥，大汗淋漓。 海风再次吹向他们要去的地方，勉强还能辨认出原本颜色的船帆高高扬起，带着小船驶向前方。 墨非和林沐曦趁着这段时间，抓紧将切好的木头，按照设想的样子组合在一起，搭成一个手动操作的木制螺旋桨。 尝试调整又花费了他们很多时间，好在正午之前把螺旋桨投入使用。 不然海风一停，墨非又得辛苦摇桨。 哦不对，他突然想起来，船桨已经全部切开，用来制作新的螺旋桨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他大概得用手划船。 中午凑合一顿，下午开始，海风渐渐吹向完全相反的方向，船帆变成累赘，只好先放下来，等明天风向正确时，再发挥它该有的作用。 把螺旋桨固定在船尾，墨非轻轻摇动，船尾荡起一片涟漪，小船借着推力驶向前方。 墨非心情大好，敬个礼大喊道：“报告沐曦船长！我们的船，动力正常！” “正常就好。” 林沐曦敷衍一句，翻着手里的地图左看右看，最后无奈叹气：“大海上到处都是一个样子，这怎么判断我们到哪了嘛~” 墨非好奇问她：“不是说我们只要一直向东边就好了吗？就算不知道走了多远，也没关系的。” 和普通的航行者不一样，他们俩不需要担心水和食物的问题，所以漂在海上也显得游刃有余，除了时间紧迫目前还没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加上改进了渔船的动力装置，效率和速度大大提高，墨非有信心在期限之内渡海到达镜湖洲。 “墨大公子~”林沐曦表情无奈，解释道：“你可知道我们脚下的大海不是静止不动的？它会受海底地形、气象、天时等因素到处流淌，虽然我们感觉不到，但它其实一直在流动的状态。” 她这样一说墨非就想起来了，恍然道：“你说的是洋流，我听说过。” 确切的说，墨非曾经在初高中地理课上系统学习过相关内容，那些洋流的成因，带来的影响，各自的分布都一清二楚。 只不过时隔多年，他现在只记得一个名字而已。 “你居然听说过？”林沐曦觉得很诧异，怎么有些杂学墨非知道的这么清楚，反而是有些名家正本，他一无所知。 路上闲着没事时，两人会聊起相关内容，墨非对林沐曦提起的之乎者也一窍不通，让林沐曦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读过书。 可有时墨非念诵的诗篇，林沐曦听了又惊叹不已。 就是他一直强调他只会背不会写诗，让林沐曦更加好奇墨非家乡的样子。 但是又怕触及墨非的思乡之情，所以林沐曦一直没有多问，只是在墨非不经意间提起时，认真倾听。 回到眼前的事来，墨非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们好像。。。一直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直线航行？” 在静止的地面上这样当然没有问题，可在流动的大海上，就会造成航线的偏离。 林沐曦苦恼的点点头，开口道：“如果步楠洲和镜湖之间的洋流是东西走向的就没什么关系，可要是南北走向的，我们沿着直线走就会偏移，关键是偏移多少呢？” “所以你才说周围没有参照物？”墨非明白过来。 没有参照物就不知道偏移多远，连自己偏出去多远都不知道，更不可能修正航向，驶向正确的目标。 “对呀，而且我观察了半天，船边的浪花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想凭眼睛看出洋流方向，太难了。”林沐曦收起地图，伸手挽起一朵浪花，脸上的惆怅却没有随着浪花消减。 “在确定洋流流向之前，只能先一直向东了。” 这样做，起码不会偏离的更厉害。 傍晚时分，小船周围的浪花渐渐变大，有时一个浪拍过来，船舱里都会留下积水。 一个一人高的海浪过去以后，船上多出来一只螃蟹。 这个时候墨非和林沐曦却顾不上管它，他们望着阴沉的天空忧心忡忡。 头顶的阳光完全被乌云遮挡，海风呼啸，吹得船只左摇右晃。 一道巨大的蓝光闪过。 轰隆隆~ 雷声滚滚。 风暴，逼近了。 墨非已经停下摇桨，先和林沐曦一起把船上容易滑落的东西收起，就连帆布也一并拆下，收到乾坤袋里。 抛落船锚，却仍止不住船身的晃动，甚至在船锚与海风的拉扯中，船身隐隐有木头断裂声传来。 啪嗒~ 一滴豆大的水珠滴落在墨非鼻尖，紧接着，是暴雨落下。 当初在房尚国的那场大雨，墨非至今记忆犹新，可如果跟现在的暴雨比较起来，墨非更愿意在地上。 起码，他们还可以撑伞遮挡一下，不用担心伞被大风吹走。 第89章 落水 天色昏暗中，林沐曦递过来一根麻绳：“以防万一！先用绳子把我们两个系好，这样不小心掉进海里另一个人还可以拉上来！” 雨水打湿了她的长发，一缕一缕贴在背上。 墨非用力点头，在自己身上打了个死结，随后和林沐曦一起，死死抓住桅杆。 可是这艘小小的渔船，闯入了它从未到达的深海，就连乘着它出海打渔大半辈子的老汉，都没有墨非和林沐曦走的远。 雨水拍打在船头，在船尾，在船舱顶。 一股股水流渐渐汇聚成一滩水洼，很快就淹过一处甲板，眼看就要淹没船舱。 小船吃水的位置越来越深，即将越过边沿。 到时海水倒灌，船就要沉了。 墨非和林沐曦不能坐以待毙，他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船沉没。 顾不上湿透的衣物，两个人一脚踏到甲板上，开始尝试把水从小船里排出去。 一开始靠着双手，发现效率太低，没有雨水下的快，后来用舀水的葫芦瓢，最后用洗脸的水盆。 能用的东西都用了，能使的力气都使了。 好不容易让船里的水位渐渐下降，两人从对方眼里看到一抹欣慰。 哗！！！ 数丈高的巨浪袭来，轻易便将小船掀翻，巨大的力量将二人砸入茫茫大海中。 猝不及防的，墨非周围被水淹没。 他不会游泳，又是第一次下水，所以本能般的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手脚胡乱扑腾着。 可是，半天过去了，肺里的氧气越来越少，四周的海水仿佛都在往鼻子里挤，拼命想往他身体里钻。 明明手脚都在动，拼命想往上浮出海面，可就是一直感觉不到空气的干燥。 稍微抬起一点眼皮，咸涩的海水刺的他眼睛酸疼，忍不住想闭上眼。 可闭上眼就看不到周围。 墨非开始怀疑，自己扑腾的方向，到底是海面，还是海底？ 慌乱中他甚至忘了，自己身上还缠着一根麻绳，连着会游泳的林沐曦。 感觉过去了不知道有多久，墨非手脚发酸，肺快要憋炸时，手腕传来一阵凉丝丝的触感。 不会是海草！ 以前看过许多防溺水宣传画，很多都写着有人本来游泳潜水好好的，突然被水草缠住手脚，一直挣脱不开，最终溺死在水里。 所以墨非下意识认为，自己已经沉到了海底，手上感觉到的就是海草。 他手脚并用，胡乱挥舞，企图乱拳打开水草。 可那水草如同有生命一般，紧紧缠住他的手腕，甚至另一只手腕也被缠住了。 完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墨非在想自己够不够得上这样的评价，毕竟自己应该还称不上英雄两个字。 遗憾的是，他没法去找回家的路，没法再叫一次父母姐姐，一起吃晚饭了。 更惭愧的是，他食言了。 明明答应林沐曦要陪她到玄台宗，却倒在这里。 她应该很失望的。。。 想到这里，墨非突然感到嘴唇一热，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 随后一截滑嫩的东西撬开自己紧闭的牙齿，钻到口腔里又被自己的舌头抵住。 温热的气息蔓延进干涸的肺部。 这是！？ 林沐曦。。。 睁开眼睛，那近在眼前的精致面孔，让墨非忘记了呼吸。 好美。。。 海洋中的她，美的惊心动魄。 唇分，一股轻柔的力量带着自己向上方浮起。 墨非终于发现，他离海面其实并不遥远，所以想象中的水草，其实是林沐曦抓住他的一双手。 刚刚发生的事情过于震撼，以至于墨非在愣神中忘记了挣扎，顺利被林沐曦带出水面。 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干燥感重新出现在周围，墨非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她。 风暴依然没有停歇，墨非都顾不上开口说话，巨浪翻滚中，两个人在海里像过年时锅里的饺子一样，上下翻飞。 林沐曦的体力迅速消耗，继续下去，她和墨非坚持不了多久。 “墨非！深吸一口气！” 探头间隙，林沐曦大声在墨非耳边喊道。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墨非还是乖乖照做。 “我们到海面下躲一躲！” 然后，林沐曦拉着墨非的手，深吸口气一头往下扎去。 至于墨非，让他浮起来难，沉下去还挺简单。 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行。 顺着海水的力量，墨非再次沉入海面之下。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他还握着林沐曦的手，同时下沉前深吸了一口气，甚至眼睛已经适应了海水，不再感到不适。 跟着林沐曦稍微下浅一些，再也感觉不到上方的波涛汹涌，才停下来观察周围。 上方是海面，偶尔闪过一丝亮光，周围是大海，视线所及有鱼虾游动，脚下是海底更深处，那里如同黑洞一般漆黑一片，仿佛在那的是一片虚无。 林沐曦觉得差不多了，转身来轻抚墨非的胸口，眨眼询问墨非的情况。 ok。 墨非比了个手势，看到她疑惑的眼神时才想起林沐曦没学过英文。 于是伸出一根大拇指，对着她点点头。 林沐曦点头回应，朝他露出一抹微笑。 说真的，墨非现在很想要一台照相机，把林沐曦现在的模样照下来，挂在墙上慢慢欣赏。 可惜海水的水压和渐渐降低的温度，不允许他多想。 危机，只展露冰山一角而已。 视野角落处出现一道阴影，墨非仔细看去，发现是他们那艘小船，正在缓缓沉入海底。 捏下林沐曦的手心，对着她指向正在下沉的木船，林沐曦心领神会。 先带着墨非浮出海面，呼吸大口新鲜空气。 “那艘船！木板。。。噗。。。还有用！”墨非吐出海水，指着水下大声道。 林沐曦看了一眼，点点头又带着墨非潜入海中，径直朝小船下沉的方向游去。 墨非被她拉着，一起到小船上方。 小船被巨浪掀翻，现在是底朝天的状态，他们一伸手就能碰到船底的木板。 这正好方便他们切下木板，不用冒险潜到更深处，还有被砸到的风险。 墨非的手段在水里都用不了，只能由林沐曦并指成剑，凝聚起锋锐剑意，一点点切开木板连接处。 第90章 避水诀 一大块木板从船底脱落，在海水的浮力作用下，开始往海面上浮去。 两个人一人抓住一边，借着木板离开深海，朝头顶上升。 在接近海面时，周围的水流变得汹涌，原本缓缓上浮的木板，被水流冲击，带着两人左右摇晃。 两个人死死抓住木板不放手，在海浪的间隙中，终于浮出了海面，赶紧抓住机会大口呼吸着空气。 大海上方的乌云还没有散去，狂风依然呼啸，暴雨几乎凝聚成一条细线，噼里啪啦拍打在墨非和林沐曦脸上。 翻滚的海浪把一块木板推来推去，连带着两个人被摔的七荤八素。 这场风暴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歇，他们需要寻找一条生路。 手上这块木板绝对不能放弃，因为这是他们继续在大海上航行的唯一倚仗，放弃木板，等于选择游到岸上。 但是，相较于浩瀚无垠的大海，他们实在过于渺小。 一道巨浪拍过来，就能将原本就不大的木板拍散。 趁着两人还能开口说话，林沐曦急忙掏出一块玉简，翻找一会儿后大声喊道：“快！我找到一门避水诀，现在教给你。你一定要赶快学会，这块木板坚持不了多久！” 出海的时候根本没预料到两人会双双落水，所以她就没有在意典籍上记载的这门法术。 现在情况紧急，再不想想办法两个人等耗尽体力，会一起淹死在大海里。 电闪雷鸣中，林沐曦讲述的口诀断断续续，重复两三遍之后墨非才完全记下来。 没等墨非熟悉，突然间，一道大浪从侧方拍落，将摇摇欲坠的木板拍散。 好在墨非的手一直被林沐曦紧紧抓着，两个人并没有被大浪冲散。 就是墨非被水流冲的天旋地转，分不清上下左右，慌乱中急忙按照林沐曦教授的口诀，驾驭丹田灵力，以更柔和的方式，包裹住脖子以上的部分。 那种往鼻子里灌水的感觉陡然消失，墨非试着保持灵力流转的同时正常呼吸，当即面色一喜。 真的有用！ 望着林沐曦如一条鱼儿一般游曳在周围，墨非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即使想问她怎么现在才拿出来，在水下也听不清楚。 当水流带来的压迫感消失，墨非在林沐曦的指点下，很快掌握了在水里行动的诀窍，虽然不太雅观，但起码能不让自己继续下沉。 在水下没有光亮，完全无法辨认方向，两个人就试着浮上水面，可游到一半又发现，太阳被乌云遮挡，就算游上去也认不出哪边是东方。 司南在乾坤袋里，可身处水中根本取不出来。 没办法，林沐曦只好带着墨非，静静待在平静的海面之下，等待风暴平息。 她抬头望着头顶，墨非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她娇艳的唇上。 直到这时，他才有闲心去品会刚刚发生的事情。 自己落水时，应该是林沐曦过来抓住自己的手，然后又。。。 或许是察觉到墨非呆呆的目光，林沐曦转过头来，疑惑的眨眨眼。 墨非摇摇头表示没事，心里却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传音法术。 周围昏暗一片，鱼群为了躲避风暴潜入更深的海底，只剩下墨非和林沐曦在这一层水域。 不知道为什么，墨非突然很想拥抱她一下，就一下。 当然，如果她不介意的话，他想抱的更久一点。 犹豫了很久，就在墨非刚刚伸出手时，林沐曦眼前一亮，突然向海面浮去。 墨非抓了个空，尴尬的无地自容，默默跟在后方朝海面游去。 哗哗~ 两道破水声响起，海面上钻出两个湿漉漉的脑袋。 “风暴。。。好像要过去了！”伸出手感受周围的海风，林沐曦做出这样的判断。 天色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暗沉，远处的天边似乎露出一缕阳光。 海浪渐渐平息，大海恢复了先前的寂静。 “可惜，我们的船已经救不回来了。”墨非发现远处有一片断裂的木屑，看上去和他们的小船很像。 “你没事就很好了！” 墨非从林沐曦脸上看不出丝毫气馁，甚至还有一些兴奋？他不太确定。 她高高举起司南，辨认方向之后，拉起墨非的手说道：“都已经到这里了，就让我们继续向前！” 说完不等墨非回应，就拽着他一头扎进水中。 无奈，墨非只能跟着她。 当解决在水下呼吸的问题之后，两个人更加从容，沿着水下一丈左右快速游动。 前进一段时间后，乌云散去，夕阳再次将水面染红，鱼虾也靠近海面汲取氧分。 这个时候，早已等候多时的捕食者纷纷现身，在周围不断上演着大雨吃小鱼的戏码。 墨非跟着林沐曦身后啧啧称奇，如此近距离观赏海洋，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 更奇特的是，不管是凶猛的鲨鱼还是巨大的抹香鲸，没有一个敢靠近他们周围十丈，有些不小心闯入的，下一刻就会惊慌失措的躲开。 它们好像在害怕什么，不，更准确的说，是害怕林沐曦。 她好像在无意中释放着一股威压，令大海中的生物避之不及。 火红的太阳沉入身后的海面，周围的光亮一下子消失。 林沐曦拉着墨非钻出海面，抬头望向天空。 漆黑的夜幕下挂着一弯月牙，周围几点星光为大海提供一丝光亮，这点黯淡的光芒穿入海面一尺便消失不见。 身下，仿佛是骇人的深渊。 在水下无法辨认方向，但在水上行动不便，前进的速度比摇桨还慢上一些。 而且，冰冷的海水正在迅速夺走他们的体温，继续泡在水里，有低温休克的风险。 加上他们很久没有进食，需要想一个更合适的赶路方式。 思索间，两人没有注意到下方出现一个巨大的阴影，等阴影显露它的真容，已经来不及避开。 最先察觉到的是林沐曦，她低头看了一眼海面，一把抓住墨非，让他站稳。 在墨非诧异时，突然感觉脚下的水流有异动，有什么东西正在上浮，海水被挤压到两边。 第91章 浮萍无根 噗~ 一道巨大的水柱从海面上喷发，如同小山一般的身影浮出海面，并准备再次下潜。 落下的水滴淋了林沐曦一身，一开始还不知所措，当她发现水柱的来处时一下子暴跳如雷。 噌！ 长剑闪着寒光，遥遥对准这只正在换气的蓝鲸。 巨大的危机感吓得它硬生生停下了下潜的动作，周围响起悲鸣，似乎在求饶。 “带我们去岸边，不然一剑把你斩成两半！” 林沐曦冷冷道，她面若寒霜明显气的不轻，连墨非也不敢在这时上前搭话。 那蓝鲸似乎听懂了她说的话，再次发出一声悲鸣后，小半个身体露在海面上，搭载着二人往前方游去。 四周有几个海豚跃出海面，发出嘲笑的声音，似乎在问蓝鲸为何如此不长眼，直闯闯撞上了那个煞星。 蓝鲸直呼冤枉，它块头大，反应慢，加上没有天敌，早就习惯了在海洋里横行无忌，想不到今天翻了车。 蓝鲸块头大，后背宽阔的足够两个人坐下。 掏出玉葫芦，给自己浇了个透心凉，再用清洁法术环绕自身，林沐曦终于好受多了：“呼~给。” 她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把手里的葫芦递给墨非。 墨非先吨吨吨给自己灌了两口，然后小心翼翼问她：“沐曦，你刚刚，怎么发那么大火？” 只见林沐曦捏着拳头恨恨道：“还不是它找打！打个喷嚏居然敢喷到我身上！”说完觉得不解气，一拳砸在蓝鲸后背。 墨非打量一下，判断出她这一拳相比于蓝鲸巨大的身躯来说不值一提，估计蓝鲸不会有任何感觉。 可一联想到林沐曦说的话——打喷嚏。 虽然明知道鲸鱼不会打喷嚏，但这个形容过于具体，让本来觉得无所谓的墨非，开始浑身难受，好像沾上了不少污秽之物。 身上的海水似乎都粘稠了一些。 越想越觉得难以接受，墨非干脆也给自己浇了水。 光点环绕过后，干爽的两人开始准备晚餐。 火炉与小船一并掉进海里，想捞上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直接在蓝鲸背上烧火又太残忍，两个人只好继续啃干粮。 “等上了岸，我想喝热汤。。。”林沐曦啃一口煎饼，可怜兮兮道。 墨非满口答应下来，别说热汤，热汤面都行。 累了一天，两个人吃饱喝足，铺下一块毯子，躺在蓝鲸背上。 墨非拍拍有些温热的蓝鲸皮肤，忍不住叹息：“要是一开始就有鲸鱼当坐骑，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划船了。” “想的美，它们可不会轻易靠近海边，体型太大，很容易搁浅的。”林沐曦数着天上的星星，轻声道。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幸亏他们运气好，碰到这头蓝鲸上来换气，不然现在还要发愁，在茫茫大海上，他们该到何处落脚。 驯养一头当坐骑怎么样？ 墨非心中忍不住冒出这个想法，转念想到喂养它们有多麻烦，还是摇头放弃了。 相比于鲸鱼，还有一件事更让墨非在意。 那就是躺在他身边这位美貌女子。 一个念头滋生，随后便挥之不去。 心跳渐渐加快，墨非朝林沐曦挪了挪地方。 “咳嗯。。。泡了这么久的水，手一定泡的皱巴巴了，你的手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勉强凑出一个逻辑，墨非朝林沐曦伸出一只手，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嗯？应该不会。”林沐曦不疑有他，十分自然地将手背放入墨非的手心。 即使拼命忍住笑意，墨非还是忍不住嘴角微微扬起。 同时一阵心虚，自己如此诱骗人家白菜，她爹会不会想砍了自己？ “真的吗？天有点暗，让我仔细看看。” 一边说，墨非一边握着林沐曦的手，凑到眼前细细打量。 她的手指纤细笔直，皮肤白皙滑嫩，月光照耀下仿佛为她戴上一副洁白的手套。 “好像指头还有点皱诶。”墨非惊讶道。 林沐曦瞥了一眼，毫不在意道：“是吗？过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麻烦你不要大惊小怪好不好。” 然后，她感觉手掌贴上了另一只手掌。 “我的手好像比你的手大一些。” “这种事情，应该没什么值得惊讶的？”林沐曦偏着头，看着墨非的侧脸。 明明她的视线并不炙热，墨非还是如被针扎般，把手还给了林沐曦。 同时心提到了嗓子眼，思考自己刚刚哪来那么大的勇气。 做了亏心事，墨非不敢与林沐曦对视，更不敢问她，先前在水下发生的事情。 不敢问是因为害怕，害怕是有担忧，担忧很多个万一。 万一她只是急于救自己呢？万一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呢？万一这里的风俗与家乡不一样呢？ 一直以来，墨非都对林沐曦毫无保留，加上旅途中的一幕幕，他就认为林沐曦对他也是一样的态度。 可临到头来，那股患得患失的情绪，让他心中那个火苗又慢慢变小。 他的心中好像有两个小人在吵架，黑色的一个说，得了，你算哪根葱，人家大美女凭什么看得上你？ 另一个白色的小人又说，你们早就做了普通朋友之间不该做的事情，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应该大胆的告诉她，你爱她，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黑色小人不屑一笑，爱？你懂什么叫爱？你只是贪图人家的美色，你所贪恋的我一清二楚，你馋人家身子，你下贱！ 白色小人不满，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管是她的灵魂还是她的皮囊，拆分开来都不能算是完整的她，所以你既然喜欢她，就是喜欢她的全部。 黑色小人面容一整，严肃的说，现在的你，一穷二白，凭什么接受人家的心意，难道要她跟着你，四处漂泊，风餐露宿？ 这句话如同揭开伤疤一样，让墨非感觉心底一痛，那些纷纷扰扰的想法一下子黯淡下来。 我连自己都安排不好，又怎么能保证给她想要的幸福呢？ 尽管白色小人还在让他把握机会，不要错过这唯一的一个林沐曦，可墨非沉浸在伤感的情绪中，一点也听不进去。 第92章 不是镜湖洲？ 又是一个清晨，距离玄台宗封闭山门剩余——六天。 时间越来越少，但墨非和林沐曦现在已经没有那股紧迫感，因为前方已经出现了陆地，景色与大海的湛蓝截然不同。 金黄的沙滩后面是翠绿的树林，两侧是嶙峋的礁石，蓝鲸发出声音表示它已经无法继续靠近海岸，墨非和林沐曦就跳进海里，朝岸边游去。 这次入水，两个人特意改良了避水诀，将灵力覆盖的位置蔓延至全身，这样可以让他们上岸后不用再想办法把自己弄干。 缺点是对法力的消耗比较大，只适合短时间内使用。 踩到绵软的沙滩，林沐曦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头蓝鲸已经消失在海面上，嘟囔了一句：“跑的真快！” “也许是这里太浅，它觉得太危险了。”墨非猜测。 “不管它，我们应该已经到镜湖洲了，但是好像没有到渡口？” 林沐曦打量周围，既没有看到数丈高的渡船，也没有看到来往的行人，周围除了沙滩就是树林，显得有些空旷，甚至荒凉。 墨非也发现不对，赞同道：“这里应该不是渡口，毕竟哪有渡口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的。” 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他们该往哪里走？ 按照林沐曦的计划，他们乘坐渡船到了镜湖洲，自然会有玄台宗的人来接应他们，可海上有风暴，让他们错过了跨洲渡船，现在到了哪里都不知道。 林沐曦拿出地图，左看右看，始终找不到远处那座山峰所对应的方位。 “要不，找个人问问？”林沐曦不确定道。 周围荒无人烟，到哪去找人呢？ 墨非开始想念现代社会的卫星定位了，不过现在这个位置说不定一格信号都没有，还是没什么用。 不过，墨非又想到卫星能定位的原因之一，是它飞的足够高，所以看得远。 那他们能不能想办法到高处看一看？ 眼前的树木是个不错的支点，可树干又高又直，就凭他的身手，估计爬不到树顶。 “沐曦，你能爬到树顶看看周围的情况吗？俗话说站的高看的远，说不定能看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只见林沐曦对他瞪大双眼，惊讶道：“墨公子，你是不是对本姑娘有什么误解？” “哈？”墨非不懂，问一下怎么就误解了。 林沐曦双手捂着胸口，幽幽道：“人家一个弱女子，你居然问人家会不会上树？这还用问吗？” 她眨眨眼，嫣然一笑：“当然会了！” 她这一下大喘气让墨非差点没转过弯来，差点就要自己撸起袖子上了。 林沐曦压低身体，猛地朝前方一棵最高最粗的树冲过去，在接近树干时纵身跃起，凌空几脚踩在湿滑的树皮上，借力往树顶跳去。 最后一手扶着树干，轻飘飘落在一条一指粗细的树枝上。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 墨非见状大赞了一声好，毫不吝啬的给林沐曦鼓掌。 林沐曦还没来得及得意，脚下的树枝就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断掉了。 “哎呀~” 猝不及防之下，林沐曦直直朝地上摔去。 她跳的有多高，就会摔的有多狠，偏偏在空中无处借力，她只能眼睁睁看到自己离树顶越来越远。 失重的感觉让她绷紧身躯，紧紧闭上眼睛。 等了不知道多久，预料中坚硬的地面始终没有触碰到，反倒是感觉摔进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林沐曦诧异的睁开眼，果然看到了墨非关心的眼神。 “怎么样，没摔伤？” 墨非一手揽住林沐曦后背，一手扶住腿弯，以微微后仰的姿势，用胸口接住林沐曦。 或许是他一路上锻炼比较多，力气见长，或许是林沐曦身轻体柔，墨非接住她并不吃力。 半天没见她回应，墨非不由问道：“不会是摔傻了？” “你才傻！”林沐曦大声道，然后脸一红嗫嚅道：“你倒是。。。把我放下来啊。。。” “没事就好。”墨非松了口气，弯腰把她放下。 “再来一次，我这回找个粗一点的树枝！” 说着，林沐曦就倒退几步，准备故技重施。 墨非赶紧拉住她，无奈道：“行了行了，还是别费劲了，我刚刚想到一个好主意，可以让我们一起到高处观察。” “嗯？那你不早说，是不是故意想等我出丑？”林沐曦不满道。 “不是说了刚刚才想到吗。。。” 墨非拉着她靠近一点，然后一起蹲下来。 土没尘埋！ 脚下的泥土快速隆起，形成一条粗壮的泥柱，带着二人缓缓上升。 第一次这么干，墨非心中没什么底气，所以才拉着林沐曦蹲下，怕一个不稳摔下去。 脚下的泥土越聚越多，形成的泥柱，或者说下粗上细的泥台，渐渐高出周围的树木。 当眼前再没有阻碍时，周围的景色一览无余。 前方越过树林是一片耕地，再过去是一座小村庄，远远能看到一缕炊烟从茅草屋里飞起，飘摇几丈高便消失不见。 小村庄两面环山，山顶隐隐有一座宫殿，有青烟环绕山间。 看到这里，墨非心中一喜，以为找到了可以问路的人家，可当他视线沿着村庄唯一一条朝外的路看去时，心，慢慢沉了下来。 “什么情况？我们难道是在一座小岛上？”林沐曦惊呼。 那条小路的尽头，居然是一片金黄的海滩，海边拴着几艘渔船，随着海浪上下摇摆。 左右被那座山峰遮挡，墨非再升高一些泥台，终于确认，右边的尽头，依然是汪洋大海。 他们身处一座方圆十几里的小岛，根本没有到镜湖洲。 “该死的蠢鲸鱼，居然敢坑本姑娘！下次再遇到，看我怎么收拾它！” 林沐曦咬着银牙，愤愤不平。 可海这么大，想再遇到那条蓝鲸，怕是难如登天。 但是话说回来，缘分这种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先下去，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一直维持着泥台，需要墨非源源不断的使用土没尘埋，这对目前的他来说负担有点大。 一点点控制泥土向周围扩散，两个人稳稳落在地上。 第93章 出不去的桃源岛 两人环顾四周，居然没有找到穿过树林的路。 现在最理想的选择，就是扭头到海上，再找一头鲸鱼之类的动物，绕开这座小岛，继续往玄台宗游去。 可他们在海滩边站了很久，甚至潜入水中找了半天，始终没能发现适合当船的鱼类。 或许是真的因为海水太浅，那些鱼没有一个特别大的，更没有可以长时间浮在海上的存在。 虽然在海里一无所获，但他们在回到岸边时，在杂草下面发现一座石碑，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勉强能辨认出，上面刻着“十日”二字。 墨非和林沐曦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 两人又绕到石碑后方，在那里发现一段小字。 上面说这座小岛上的居民，蒙受先人余荫，借助秘宝隐于汪洋，不为外人所扰。 但由于秘宝本身的缺陷，小岛每三年就会有十天出现在大海上，可以从海上进出小岛，这座石碑就是提醒误入此地的人，要在小岛出世的十天之内离开这里。 否则的话，就要再等三年，才能离开这里。 “不是，又是一座迷阵？”这似曾相识的描述让墨非嘴角抽动，陷入巨大的自我怀疑。 难道说是因为他障碍法术用的太多，一报还一报，所以经常遇到迷阵？ 毫无疑问，眼前这座覆盖小岛的迷阵比之前他们遇到过的，都要更加强大，不管是覆盖范围还是持续时间，都让墨非和林沐曦生不起半点强行破阵的心思。 “这下麻烦了，我们怎么知道现在是十天里的第几天？” 林沐曦皱眉道，她说的话提醒了墨非。 留给他们的时间，完全是一个未知数。 这座岛到底出现在几天前？ 没人知道，就连把他们送到这里的那头蓝鲸，说不定都是碰巧认错了路。 可不管剩下几天时间，两人都一致同意要尽快离开。 万一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岂不是要三年之后才出得去？ 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等在那的师长要是没接到我们，可能会联系我家里，说我突然失踪，到时候闹出什么大动静，可就罪孽深重了。”林沐曦忧心忡忡道。 墨非想到那种境况，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三年之后出去，熊大会怎么想他？ 这个臭小子，看上去人模狗样，背地里却偷偷拐走了林家的掌上明珠，还一搞就是三年！ 万一他和林家人在外面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这口黑锅，自己岂不是背定了？ 想想都头皮发麻。 “我们现在就走，就算在海里漂一个月，也不能困在这里三年！” 墨非下定决心，和林沐曦一起朝大海的方向走去。 一个时辰之后，两个人垂头丧气的回到沙滩上。 尽管石碑上没有写明，但原路返回这一条，显然不是离开小岛的正确方式。 他们不管从哪个方向离开，总会被一道湍急的水流冲回岸边。 “我严重怀疑，这个布下迷阵的人，真的想让外来者尽快离开吗？”墨非忍不住皱眉道。 “为什么这么说？”林沐曦很好奇。 “按照正常的逻辑，误入此地的人第一反应，都会原路返回，可这条路明显走不通，就像大多数迷阵一样，进来容易出去难。他要是真想外来者马上离开，就不会让这里走不出去。” 墨非抱着胳膊如此分析，可林沐曦又提出了另一种猜想：“唔。。。也不能把这个人想的太坏，万一，他用来布置迷阵的所谓秘宝，就是有这样的缺陷呢？如果他本身的修为不够，无法干涉秘宝的威能也是合情合理的？” 墨非摇摇头，否定了这一说法：“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块石碑上就应该留下提示，最起码应该提醒外来者原路走不回去，可你刚刚也看到了，明明还有那么大一片空白，却没有更多信息留下了。” “唔。。。”林沐曦点点头，“你说得对，如果是我，肯定会尽可能节约外来者的时间。” 又说：“可是，他不想让意外闯入的人马上离开，目的又是什么呢？” 墨非扭头看了一眼，那是小村子所在的方位，猜测道：“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如果没有外来人口的补充，又没有先进的生产力，很容易自然消亡，所以，布置迷阵的人如此煞费苦心，就是想让小村庄延续下去？” “那。。。离开小岛的线索，应该就在小村里？”林沐曦明白过来，推测道。 “不一定，那座山上的宫殿也有可能，不管那里供奉着什么，都需要有人来看护，可能这就是小村存在的意义，单纯的只是将人口延续，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墨非隐约有种既视感，仿佛在哪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可仔细回想又想不起来。 不管他们推测的内容是真是假，他们都需要到小村里找个人询问，一一验证他们的推测。 只希望能有人解答他们的疑惑，尽快离开这座小岛。 “既然这岛三年出现十天，就叫十日岛。”墨非随口起个名字。 林沐曦皱眉否定：“真难听，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岛十天以后就没了呢，换一个！” 墨非挠挠头，又说道：“在我家乡有个世外桃源的传说，感觉和这里很像，就叫它桃源岛。” “这岛上，有桃树吗？”林沐曦狐疑。 现在是夏天，正常的桃花早就凋谢了，混在树林里都是绿油油一片，谁有那个眼力能分辨的出来？ 墨非一拍大腿：“没有我以后来栽！” 林沐曦嘻嘻一笑，不再争辩，桃源岛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也不管人家村子里人的意见。 折腾半天没什么收获，林沐曦拽着墨非胳膊可怜兮兮道：“人家饿了。。。” 墨大厨想起昨天答应她的事情，心想事已至此，总不会差一顿饭的时间。 大手一挥欣然道：“开火，做饭！” 林沐曦用之前收起的渔网，捞了一些鱼虾螃蟹，以及扇贝之类，收拢起来直接倒进烧开的铁锅里，熬成一锅鲜美的海鲜汤。 墨非往汤里加点面条，答应林沐曦的海鲜汤面就做成了。 第94章 进入村子 吃饱喝足，看准村庄的方向，两个人来到树林边缘，望着树林犯愁。 夏日炎炎，正是草木生长茂盛的时候，茂密的野草灌木交织在一起，将前路堵得严严实实，要过去还得想想办法。 一开始林沐曦一剑一剑把植被斩落，开辟出一条林荫小道，可草和树枝落在地上，又形成一层软绵绵的地毯，踩上去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半条腿。 这样一脚深一脚浅的，比走在雪地上还费劲，没走一会儿两个人就出了一头汗。 “不行，残枝断叶堆积在地上也会造成阻碍，我们需要换个方式通过这里。”林沐曦收起青吾剑，化作手腕上的白玉镯。 墨非帮她摘下衣服上挂着的树叶，点头道：“嗯，还有另一个问题，我们搞出的动静是不是太大了？” 回头望向来路，地上一片狼藉，让不知道的人看见，还以为是什么野兽发疯撞到了一片。 更重要的是，他们要去村子里询问出路，要是这副横冲直撞的样子被村民看到了，多少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面对难题，林沐曦眨眨眼两手一摊：“别看我，我又没什么其他办法。” 墨非沉吟一会儿，不确定道：“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沐曦你自己小心点，我准备用法术开路。” “啊？不是不能直接砍吗？”林沐曦好奇道，手上动作却是不停，掐诀以剑意护住周身。 “只要能把它们推开就可以了。” 墨非伸出一右手，掌心朝上，一点金色光芒冉冉升起，停留在墨非眼前。 这是具备金系锋锐特性的法术，名字叫做金光乍现。 墨非一般是把它用来照亮黑暗，以及击碎某些坚硬的东西，现在，他想尝试一下，如果把那股锋锐气息内敛，能不能形成一个光罩一样的存在。 计划好金光的衍化方式，墨非抬手一挥，将浮在眼前的一点金光高高抛起。 当金光越过他头顶上方两尺时，突然分散成无数细小的光点，然后这些细小光点密密麻麻排列起来，形成一道金色半透明的光幕，像一个铁笼一样把墨非和林沐曦笼罩在其中。 墨非试着让光幕靠近树木，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成功了！它可以把草木推开而不是切断。” 林沐曦眼中异彩连连，兴奋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走！” “好！” 一开始墨非怕控制不好伤到林沐曦，后来熟练之后把脚下也一起包裹进去，如此一来，行走在树林里，各种狂野生长的草木都被金光推开，让他们如履平地，很快就穿过了树林，来到田地里。 可能是日头正盛，视线所及的农田里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纵横的田垄和一排排的禾苗。 沿着田间小路，两人很快见到了一排排茅草混着黄泥搭建的屋舍，就是看不到一个人，总觉得心里发毛。 “不会人都没了？”墨非心里一惊问道。 “应该不会，刚刚还看到有烟来着。” 林沐曦脚步不停，和墨非一起经过一处磨台时，后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咦？你们怎么没去山上看跃龙门啊？” 听到这句话，本就紧张的两人被吓得浑身一抖，转过身来发现是一个老叟，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似乎年纪很大，头上的头发都不剩下几根了。 林沐曦定了定神，露出一个甜美笑容乖巧道：“老爷爷，我们刚从岛外面进来，想问问要怎么出去。” 那老叟年纪大了，眼花看不清楚不说，耳朵也不太好使。 “啊？还没吃饭啊？哎呦都这个点了，还吃什么饭，再不去看跃龙门，何家的小子估计该放弃了。” 林沐曦不死心问道：“老爷爷，能不能告诉我们，跃龙门是干什么啊？何家小子又是谁？” 可惜今天她运气不太好，那老叟自顾自感慨道：“不是我说，咱们村子世世代代都在岛上讨生活，就是越过了龙门，到了外面，不见得能比现在过的更好，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岛上，起码有口饭吃，这不也挺好嘛。” 好不容易碰到个活人，还不怎么好交流，林沐曦撇撇嘴，对着老叟点点头就准备离开。 两人转过身，墨非说道：“虽然老头子眼瞎耳聋，但脑子好像还是清醒的，从他的话里可以看出，跃龙门是离开小岛的一种方式。” 林沐曦点头赞同，又说：“看来岛上有年轻人希望离开小岛，到外面的世界去，这刚好和我们的想法一致。” “是的，本来我还担心，岛上的人会把出去的方式藏着掖着，这样一来，省去我们打探消息的功夫了。”墨非抬头望了一眼山上的宫殿，那里有一缕青烟飘摇而起。 他猜测村子的人现在已经都聚集过去，围观那位姓何的年轻人。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过去，运气好的话，我们今天就能离开这里！”林沐曦兴奋不已。 离开的路近在眼前，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墨非也觉得事情很顺利，就要和她一起往山脚下走。 扑通~ 就在他们刚走出两步时，身后传来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 扭头一看，竟然是刚刚与他们说话的老叟，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结结实实摔倒在地上，正抽着凉气似乎受伤不轻。 刚想上前去扶一下，墨非突然犹豫。 这不会是在钓鱼？ 在他犹豫的一瞬，林沐曦已经冲了上去，热心的把老叟拽起来，问道：“老爷爷，你怎么突然摔了啊，受伤了吗？要不要紧？” 老叟也不知道是听不清还是摔懵了，站起来一个劲儿的哎呦，对林沐曦的话充耳不闻。 墨非摇摇头，感慨林大小姐艺高人胆大，然后捡起老叟掉落在地上的拐杖，走过去塞到老叟手里。 左右看看，墨非和林沐曦扶着老叟，慢慢挪动到旁边的磨盘上，扶着他坐了下来。 刚坐下不久，村口响起一阵脚步声，夹杂着人群熙熙攘攘的动静，渐渐靠近这里。 林沐曦还没什么感觉，墨非倒是有一种没来由的危机感。 第95章 跃龙门 这要是让老头子的儿女看见了，他们两个怎么说得清楚？ 好在那老叟坐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气来，看上去没什么大事。 路口处一群人乌央乌央涌进来，最前面的是个一身腱子肉的年轻小伙，他看上去闷闷不乐，似乎有什么心事。 在他周围有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儿，正急头白脸劝慰着什么，不过那领头的小伙明显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更后面三三两两跟着的，都是村里的居民，他们交头接耳，目光时不时落在领头小伙身上。 仔细分辨的话，那些目光中，有鄙夷，有不屑，有幸灾乐祸，也有担忧，有鼓励，有跃跃欲试。 “看来，村民们的意见相当不统一啊。”墨非凑到林沐曦耳边悄悄道。 “嗯，我们见机行事。” 领头的那个就是老叟口中的何家小子，何连生，今天是他第十二次尝试挑战越龙门，以第五十六阶的成绩告败。 看到村里来了一对没见过的年轻男女，何连生眼皮子一抬，直接把他们当空气无视了。 小村里每隔三年都会有外来人闯入，他已经见怪不怪，如果是六年前，他可能还会上前讨问一番，可现在他有自己的心事，没办法提起精神。 其他村民对外来者也是热情不大，只有一个中年汉子迎上来，朝磨盘上的老叟问道：“爹，你不在家里坐着，怎么跑这来了？” “什么？何小子没成？我就知道，那仙人的手段是咱们凡人能破的？唉~话说回来，何小子也是个苦命的娃啊~”老叟摇头叹息。 他儿子尴尬一笑，对老叟旁边的墨非林沐曦抱拳道：“老父年事已高，让二位见笑了。”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瞄到林沐曦扶着老叟的胳膊，中年汉子心中了然，邀请道：“有劳二位照看老父，看二位衣着，是近日刚到岛上的？” 二人点点头，汉子继续道：“若不嫌弃，到寒舍喝碗热茶，二位初来乍到，想必需要了解一下村子的情况。” 林沐曦眼前一亮，和墨非一起接受了中年汉子的提议。 汉子扶起老父亲，慢悠悠往回走，边走边埋怨：“我说爹啊，下次能不能别一个人跑出来了，稍微在家里等一会儿，我不就回来了吗？” “啥？我不饿，这不是才吃过午饭吗？你个饿死鬼投胎的东西，才多久就饿了。” 汉子翻了个白眼，任凭老爹如何数落也绝不搭腔。 走了没多远，拐过一道弯儿，汉子领着墨非他们走进一个小院，院里搭着三间茅草屋，看上去有些简陋。 进到屋里，两人排排坐到一条板凳上，片刻之后汉子端过来两杯茶水，热腾腾冒着热气。 两个人捧着水边吹着凉气，一口都没碰。 汉子安置好老父亲，搬来一个板凳就那么坐在门口，摇着扇子问道：“我叫温林虎，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喊我一声温伯伯，嗯，我就开门见山了，敢问二位，从哪里来啊？” 墨非看了一眼林沐曦，出声答道：“温伯伯，我们是准备从步楠洲前往镜湖洲的，结果船在海上遇到了风暴，结果不小心到了这里。” “呵呵。”温林虎呵呵一笑，“原来如此，那，能多嘴问一句，去镜湖洲的事情，急吗？要是不急的话，这岛上还有不少荒地，留下来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选择。” 墨非见他谈吐不凡，不似普通庄稼汉，犹豫一下说：“急，而且是十万火急，误了日期会很麻烦，误上三年会出大事的那种。” “哦？”温林虎苦笑一声，“不过急也没用，既然运气不好流落到了这里，想离开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话说到这里，两人知道他要讲到重点了。 “如果你们知道三年之期的事情，那肯定也知道十天的期限了？” 两个人点点头。 “丑话说在前面，虽然离开的方式人尽皆知，可这么多年来，我们还没有听说过有谁能顺利离开的。” 对于成功离开很难这件事，虽然墨非也有预料，但亲耳从知情者嘴里知道这一点，他还是心里一沉。 “居然没有一个成功者？”林沐曦忍不住惊呼出声，把墨非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温林虎抿了口茶水，接着道：“这座岛硬闯是闯不出去的，想必你们已经试过了，唯一的方式就是到后山的朝天宫前，爬上一百二十三阶石梯，走过那扇大门，据说，过去以后就会出现在镜湖洲渡口附近，最多不会超过五里。” “爬楼梯？难道那楼梯一个有一人高，才让这么多人都爬不上去？”林沐曦好奇问道。 “那倒不至于，楼梯是正常的一尺高。如果真有一个人那么高，连生那小子就是累死，也爬不到十阶，更不可能今天登上五十六阶了。”温林虎缓缓道。 喝口水又说：“那条路上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每个上去的人都能感受到。在这座岛隐没在大海上的时候，那条石梯谁也无法靠近，像是有一堵看不见的墙，拦住每个想过去的人。” “只有每三年过去，那个特殊的十天之内，咱们岛里的人，才能踏入到石阶之上。” “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有机会尝试过，最后走到第三十七阶，就受不了被弹出来了。” 墨非忍不住道：“那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啊，居然这么难！” “是啊，村里的每一个人都去试过，连生是我们之中走的最远的那个。” “可还是连一半都走不到。”林沐曦感叹道。 “没办法，那可是仙家手段，按我爹的话说，当年村里的先祖为了躲避战乱，求仙人帮他们躲在这里，你后面的人住腻了，呆烦了，又反悔了就想出去，又不是你自己布置的东西，想开就开想关就关，哪有这种好事？” 温林虎似乎陷入回忆中，沉默一会儿才说道：“这座岛这么久还没被外人发现，就是因为进来就出不去，没法把这里的情况跟外面的人说，就算偶尔出去一个，也不可能在海上等三年，就为了带人回来。” 第96章 何家连生 “就算再难，我们也得去试一试！”林沐曦说道。 不管那石梯有多难走，他们都必须想办法克服，因为困在这里三年的后果，他们俩属实是承受不起。 温林虎放下茶碗，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不见黄河不死心的主，想凭几句话就想打消你们出去的念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也罢。” 他站起来对着老父亲交代几句，领着墨非二人走出小院。 “我们现在去何连生家。”不等二人发问，温林虎解释道:“朝天宫前的石阶每天只能有一个人踏入，最近几年，这个名额都被连生占用，所以你们得和他商量一下才行。” 墨非出声问:“就是刚刚那个领头的小哥？” “对，就是他。” 墨非更奇怪了:“这跃龙门也不是他家的，怎么能独自霸占出去的机会呢？还是说另有隐情？” 走在前面的温林虎笑笑说:“爬石梯也不是什么有好处的事情，甚至一不小心还有危险，村子里一般只有好胜心重的年轻人，才会出于好奇尝试攀登。” “就村里的这点人，每三年十个名额都有富余，连生又是他们这一代里的领头人，所以根本就没有人会和他抢。” “至于他要走出小岛去做什么，有人说他是为了家里重病的媳妇儿，有人说他是想跑到外面去新找一个，还有人说他贪图虚名，想当村里的话事人。”温林虎说到最后摇头呵呵一声，似乎也觉得滑稽。 屁大点地方，吃饱了撑的去争什么领头羊。 林沐曦沉默一会儿问道:“那，温伯伯你是怎么看的？何连生他冒险跃龙门，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林沐曦眼中，这位和蔼可亲的温伯伯，对村子里的事务看的很清楚，所以他的看法一定更贴合实际，如果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消息，说不定对接下来的交涉很有帮助。 只是温林虎嘿嘿一笑，摇头道:“我一个外人哪知道的那么清楚，你们还是自己去问他。” 接下来两人对温林虎旁敲侧击，软磨硬泡，可他就像路边的石头油盐不进，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再透露出来。 拐进一个小巷子，温林虎带着他们走到巷子尾的一间草屋，还没进门，温林虎就大喊道：“连生啊！何连生？有人找你有事！” “谁啊？” 何连生端着碗走了出来，面色不善的端详来人。 两人再次见到了这个年轻人，从他手里传来的味道，似乎是刚熬好的草药。 “呐~他们俩有事找你，你们慢慢聊，我还得回去照看老爹，先回去了。” 兴许是知道他在场比较尴尬，温林虎丢下一句就匆忙走远了。 墨非和林沐曦都知道他们这次来是有求于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站在门口和何连生大眼瞪小眼。 猜到二人的来意，何连生叹了口气，转身道：“别站在外面了，有什么事进来说。” 两个人如蒙大赦，紧跟着何连生走进他家里。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床，桌上摆着三两个茶碗，床上躺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 她紧闭双眼，气若游丝，脸颊消瘦，发色枯黄，要不是时不时咳嗽一声，旁人还以为她是一具尸体。 从旁边的摆放来看，何连生手里端着的药碗，就是给她用的。 至此，对于何连生跃龙门目的的传言，第一条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让二人先在椅子上稍候，何连生提起茶壶，先给床上躺着的女子倒了一杯凉着，又各给墨非和林沐曦二人倒上。 然后他坐在二人对面，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们，想去跃龙门？” 两人点头，何连生接着道：“你们要是能治好我妻子的病，我可以把后面的名额让给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林沐曦开口道：“这个。。。方便问一下你妻子得的什么病吗？” 何连生苦笑一下：“不知道，村子里也没有人知道，这几年进来的人也没有知道的，所以我才想去外面带医生回来。” “那，都有什么症状？”林沐曦继续问他。 “一开始只是乏力，后来食欲不振吃不下饭，再后来就连路都走不了，只能卧病在床，靠这些草药吊着一口气，再这样下去，我怕。。。”何连生深吸口气，“怕她撑不了多久。” 林沐曦远远打量着躺在床上的女人，片刻之后收回视线，小心翼翼说：“可以让我凑近点看看吗？” 她本来还担心何连生会出于对她的不信任，不允许她接近何妻，没想到何连生思考一会儿，就痛快答应了。 只是他小心翼翼护在床边，似乎还是不放心陌生的二人。 林沐曦抬手掐诀，在女人的身上连点几下，一些凡人看不见的翠绿色光点，悄悄没入何妻的体内。 “咳咳~” 原本双目紧闭的何妻，陡然睁开了眼睛，脸上泛起一抹红润，看上去状态好转了一些。 何连生见状惊喜不已，急忙上前俯首，查看女人的状态。 “小雨，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要不要喝口水？”他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让人感到好笑的同时，又有一点心酸隐没其中。 “连生，我。。。咳咳，感觉好多了。”名叫小雨的女子，艰难的露出一抹微笑，出言宽慰何连生。 墨非用疑惑的眼神望向林沐曦，林沐曦垂下睫毛轻轻摇头。 等何连生把小雨哄睡之后，三人来到小屋外面。 林沐曦凝重道：“你妻子的病情不是一天两天的结果，以我的能力只能暂时缓解而不能完全根治，我想，还是需要专业的大夫来医治才行。” “呵~”何连生苦涩一笑，“你们本可以告诉我，我妻子身体会好起来，这样，我就能安心把跃龙门的机会让给你们了。” 墨非摇头：“我以诚待人，人以善致我。况且人命关天，我们不能做这种事情。” 林沐曦赞同道：“是啊，如果我们骗了你，良心难安。” 第97章 交涉 何连生闻言，呆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墨非又说，“我们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将名额让给我们，一旦我们出去之后，就会马上帮你找大夫，然后把大夫带回这里，请他治好你妻子的病。”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打动何连生的筹码，而且，还仅仅是口头上的承诺，完完全全是一张空头支票。 主要其中还有些细节很难确定，比如他们要去哪里请大夫，大夫来不了，来了治不好怎么办？ 这些问题让何连生沉默半天，最后挤出一句：“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墨非松了口气，不怕他东拉西扯，就怕他扭头就走。 “你看我们刚刚都把你妻子的情况如实相告，现在更没有必要骗你，再说，如果我们要强行夺取跃龙门的名额，你们全村人加起来都挡不住。”墨非抬手挥出一道电光，自信道。 何连生眉头一挑，神色明显有些动摇。 林沐曦见状补上致命一击：“而且，就算你占着名额，想跃过龙门也是遥不可及，我们已经听说了，你最多只能走到第五十六阶，后面还有六十七阶！” 听完，何连生握紧拳头，陷入深深的纠结当中。 一方面，眼前的二人初来乍到，自己对他们的品性如何一点都不了解，万一对方是欺骗自己，那小雨的病情就会被一直拖延。 另一方面，他已经尝试过十二次登阶，所以自知已经到达了自身的极限，接下来八天，根本没有一丝一毫跃过龙门的可能。 是将希望寄托于眼前的外来者身上，还是牢牢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等待奇迹出现？ 何连生半天拿不定主意，只好告罪一声：“我。。。我需要考虑一下，明天会给你们答复。” 关系到小雨的性命，由不得何连生大意。 墨非二人点头表示理解，约好第二天一早在何家门口碰面，便离开了何家小巷。 走在小路上，林沐曦忧心忡忡道：“他要是想一晚上，最后还是不愿意怎么办？” “那就只能来硬的了。”墨非扬扬拳头。 因为从根本上来说，他们占用名额的事情，与小雨的安危并无直接联系。 就算他们选择安心待在岛上，让何连生再试八天，也根本没有成功跃过龙门的可能，如果何连生让给他们两天，何连生依然还有六次机会。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林沐曦问道。 墨非抬头望了眼远处的山峰，说道：“先去看一下那个石阶，万一连我们都无法登顶，那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两人沿着村民回来的方向，来到朝天宫山脚，绕过一个小坡便见到了所谓的龙门石梯。 左右没有护栏，灰白色的石砖一块块顺着山体排列，形成一个角度几乎有四十五度的斜角，石梯的尽头是一座同样灰白色的石门，远远看不清楚。 或许是下午刚有何连生尝试攀登过，现在石梯旁边一个人都没有。 墨非试着踩到第一个台阶上，结果被强大的力道震得脚心发麻。 “看来，一天只有一个人能尝试的说法是真的。”墨非摸着下巴道。 “就是不知道最长能在石梯上呆多久，难道期限就是温伯伯说得十天以后，龙门消失？”林沐曦抬手挥出一道剑气，击打在石砖上如石沉大海，一点划痕都留不下来。 墨非也试着用法术破坏，得到的结果和林沐曦一模一样，就是没有结果，一挑眉道：“看来这座阵法很有水平，明天我们谁先来？” 林沐曦盯着台阶，似乎想到了什么，嫣然一笑道：“谁说，我们要一个一个来？” …… 温林虎回到家里，恰好撞上正战战巍巍要出门的老爹，急忙上前搀扶，小心翼翼伴随他身侧，不敢离开半步。 旁边邻居看到了，笑着打招呼道：“虎子，又带老刘头出门转悠啊~” 温林虎也笑着回应：“对啊李叔，我老爹他坐不住，就在村子里走走看看。” 他是在二十多年前流落到岛上的，所以跟老叟没有血缘关系，但比真正的父子还亲切。 年轻时做生意，经常往返于两个大洲之间，有一次船在海上遇到风浪，船沉了，就活下来他一个人，在海上漂了三天三夜才漂到岸边。 捡到他的人，就是老刘头。 当时的温林虎刚从水里爬上来，晚上吹风着了凉，是老刘头把他背回家，又是烧水又是熬药，前前后后照顾了七八天，温林虎才勉强能从床上爬起来。 遭此大难，温林虎一下想通了许多事，恰好老刘头膝下没有儿女，两人干脆结伴搭伙，一起在岛上安顿下来。 老刘头眼花耳聋，就是近几年的事。 中间不是没有想过出去，凭借他在外面积攒下的财富，带着老刘头享几十年荣华富贵不成问题，但无奈能力不足，无法登上第一百二十三阶石梯。 在温林虎看来，就凭村子里这些人，再过一百年也难出一个能真正跃过龙门，闯出小岛的人物。 想有变数，就在每三年那十天中，流落到岛上的人里。 可话又说回来，真有本事踏入第一百二十三阶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误闯小岛？ 他带着老刘头路过左邻右舍，又到了磨盘旁边，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那里有个老头与老爹攀谈，他自己则是望向身后何家的方向，猜测着他们会说些什么。 “温伯伯，你在看什么啊？” 林沐曦那轻灵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吓得温林虎心里一跳。 转过身认出是今天才来到小岛上的二人，诧异道：“你们怎么从这边过来了？” 墨非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哦，我们从何家出来，顺便去朝天宫下面看了一眼石梯，温伯你们这是？” “带我老爹出来遛弯~”温林虎探头往他们后面望去，没有看到何连生的影子，忍不住问道：“连生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去？” 温林虎还以为何连生已经答应了二人，所以才带着他们去石梯那边，了解一下注意事项，分享一些登阶技巧什么的。 第98章 痴心 “他说要考虑一下，明天给我们答复。”墨非答道。 温林虎点点头：“这样啊，那倒也是人之常情，希望你们不要怨恨他。” 接着，温林虎得知二人在岛上没有去处，又邀请二人到家里住，并说道：“不用客气，刚好家里有多出来的空房间，前些年也是给刚来的人暂时住的，所以让你们住进去正合适。” 两人商量一下，觉得与其在外面露宿，不如就到温家住一晚，即使有什么意外，他们也完全有信心对付。 晚上，温林虎宰了一头羊，做了一锅鲜美的羊汤招待二人。 吃饱喝足，林沐曦拿出一颗金豆想作为回报，被温林虎摆摆手拒绝了。 “这东西在岛上没用，大家伙儿需要什么都是拿东西去换，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出去了还能派上用场，要是出不去，就留个念想。” 话已至此，林沐曦只好把金子收起，跟着墨非后面走进温林虎留给他们的房间里。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小桌，再没有其他可以放下的东西。 点亮油灯，墨非坐在床上，打算临时抱佛脚一下，看看能不能在明天进行登阶之前，修为境界再突破一些。 林沐曦心里却一直想着小雨躺在床上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又叹了一口气，当她叹第七口气时，墨非终于忍不住问她。 “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直叹气？” 林沐曦一手托着下巴，盯着桌上跳动的火苗，幽幽道：“没事。” 可她又接着叹气，连带着墨非差点手一抖，走火入魔。 想了想，墨非小心翼翼问道：“你是不是，在为何连生可怜？” 林沐曦摇摇头，说道：“不，我是觉得小雨可怜。” “哦？” 林沐曦打开了话匣子：“你看啊，小雨她也不是自己想得病的，虽然何连生照顾她很辛苦，但被病痛折磨的她更辛苦才对。” “我倒是觉得还好，毕竟她还有人爱，有人照看。”墨非说道。 林沐曦接着叹气：“这既是幸运也是负担，要是小雨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就算了，可她如果对何连生抱有同样的感情，我想，她一定很自责。” “自责拖累了何连生？” “对，如果是我的话，爱人在床前辛苦照料，从没有半分抱怨的话，在感动的同时当然更会愧疚，会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我这个累赘，他会不会过的更好？”林沐曦盯着火苗，又好像望向远处。 墨非闻言，总觉得她好像在暗示什么，细想又想不出话中的深意，沉吟一会儿安慰道：“我是这样想的，站在何连生的角度，我既然辛苦照顾你许多年，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过的好，如果这个前提没有了，那我之前所做的事情，岂不是失去了意义？” 见林沐曦点头，又说：“我愿意付出，是我的选择，更不希望成为你的负担，只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可以一起得到幸福。” “这是你的想法，不是何连生的想法，万一他已经疲惫不堪，只想找个机会摆脱小雨呢？”林沐曦担忧道。 墨非笑笑，走过来把灯吹灭：“那你又担心什么呢？如果小雨像你那样想，这是她乐于见到的事情，如果她不这么想，你还替她担心吗？” “哈，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一些了~”林沐曦望向黑暗中墨非的轮廓，笑意盈然。 可惜墨非看不到这一幕，不然心神还要花很多时间才能重新安定下来。 不得不说，临时抱佛脚这种事，佛肯定是不开心的，所以一晚上过去，墨非还是没能触及到聚魂境界的门槛。 林沐曦也一宿没睡，跟他一起修行了一整夜。 早上太阳升起，温林虎看到满脸疲惫的二人，笑呵呵的感慨了一句年轻真好，让墨非和林沐曦不明所以。 在两人还在吃早饭的时候，温林虎家就来了一个人——何连生。 “我可以答应你们，但需要你们立誓，一定会尽力救治小雨！”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在温家门口大声喊道。 看得出来他昨晚一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墨非和林沐曦走出来，郑重道：“我们发誓，一定会尽力救治小雨！” 卸下一桩心事，何连生瞬间失去了全身力气，摇摇晃晃靠在土墙边，勉强没有倒下。 温林虎急忙上前扶住何连生：“哎呀，我就知道，连生你太莽撞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小雨考虑，你要是垮了，她还能指望谁？” 何连生笑着摇摇头，没有搭话。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可他一看到被病痛折磨的小雨，就觉得自己不能停下来。 停下来，还怎么为她争取到一个未来？ “唉，真是一片痴心啊。”温林虎感慨，然后扭头看了墨非和林沐曦二人一眼，奇怪道：“嗯？你们怎么还不去跃龙门，连生不是已经把名额让给你们了？不抓紧时间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林沐曦摇摇头，说：“不急，我们有自己的规划，先去看看小雨，我昨天翻了一些典籍，上面有些症状和小雨很像，就是需要再确认一下。” 一听到小雨的消息，何连生就浑身有劲，一下推开搀扶他的温林虎，一马当先道：“那就先去看看小雨！” 一行人浩浩荡荡，一起到了何家。 走进去，林沐曦在小雨旁边查看一番，站在床头沉默不语。 何连生急切道：“怎么样？小雨得的病到底是什么？” 林沐曦让他不要急，说道：“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小雨应该是天生体虚，被湿寒之气侵入，又得不到缓解才变成了这样。” 墨非疑惑道：“天生体虚？那怎么之前一直没事，前两年突然就病倒了？” “这就是我不确定的地方，天生体虚是真的，湿寒入体也是真的，可她怎么前几年突然变成这样呢？”林沐曦捏着下巴，冥思苦想。 温林虎闻言望向何连生，说：“关于这个问题，连生你好像知道？” 第99章 造一间屋子 何连生怔怔望向天空，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吗。。。” 然后低头，苦涩道：“小雨她。。。是六年前的第七天来到岛上的。” 墨非和林沐曦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小雨她天生体虚，之所以没事是因为她之前就生活在陆地上，远离海边家里又还算殷实，是来到小岛上之后，才慢慢病倒的。 得知真相，何连生失魂落魄的坐倒在地上，他觉得好累，浑身都好累。 原来小雨的病，病根在小岛的环境上。 亏他还想着，只要把大夫带回来，就能把小雨治好，实在太天真了。 看着何连生这副样子，墨非忍不住凑到林沐曦耳边悄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没有弄错？” 墨非实在对林沐曦的医术水平没什么信心，所以怀有疑虑。 然后下一刻，他就感觉自己的脚趾被林沐曦踩了。 “疼疼疼。。。” 林沐曦瞥了他一眼道：“不确定我会那么说吗？” 墨非闭嘴不说话了。 病因一出，解决的方法呼之欲出，它是那么的简单，简单到不需要吃药不需要大夫。 它又是那么难，难到何连生拼了命也做不到。 离开小岛。 只要远离湿寒之气，再搭配温补之物，小雨的身体会慢慢好转。 “也不用那么麻烦。。。”墨非插嘴。 林沐曦瞪了他一眼，不满道：“说得简单！那你出个主意？” 墨非挠挠头，慢悠悠说道：“既然小雨的病是因为小岛的湿寒之气太重，那把湿寒之气隔开不就好了？” 何连生眼前一亮，又黯淡下去：“可，小岛四周是汪洋大海，湿寒之气源源不绝，怎么可能完全隔离掉呢？” “换个思路？既然隔不开大海，那把小雨一个人隔起来就好了。”墨非理所当然道。 什么湿寒之气重，在墨非看来，这不就是湿度太高，昼夜温差太大，搞得小雨这个外地人水土不服么。 解决起来多简单，弄一个恒温恒湿的房间出来不就好了？ “你难道能弄出来？”林沐曦好奇道。 “让我想想。” 排湿的空调压缩机以他现在的能力可搓不出来，何家的房子也不够密封。 所以，该怎么弄呢？ 思来想去，墨非决定先试一下。 在何家院子里，划出一块地，墨非上前一跺脚陷下去一片。 之前已经见过二人的神仙手段，何连生见怪不怪，温林虎见状眉头一挑，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 “哪里有石头？” 何连生指了指山脚。 “去弄几箩筐来，越多越好，我给你们盖座带地暖的石头房子。”墨非挥挥手让何连生去忙活了。 见到二人出手不凡，何连生仿佛见到了希望，他小跑着穿过村子，一路跑到朝天宫山脚下。 那里有他几个玩伴在百无聊赖扔着石子，看到他来，一股脑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询问何连生的情况。 “连生哥，你今天准备登到第几阶啊？” “连生大哥，你计划几点开始，我们已经把吃喝准备好了。” “还有啊，看热闹的村里人，已经被我们赶走了，连生哥你专心攀登，今天没人能打扰你！” 看着如此关心自己的村里同辈，何连生这个当大哥的也是心头一暖，忍不住连连对他们道谢。 最后何连生在一堆碎石前停下脚步，招呼道：“大家伙的心意连生领了，不过今天我没准备登阶，可能接下来也不会登阶了。” 众人一片哗然，交头接耳间何连生的话再次响起：“现在连生遇上事儿，还希望大家伙搭把手，帮我拿些石头到我家，有大用处。” 一群年轻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有个半大小子大喊道：“连生大哥放心，你一句话，我李二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清脆的童音把大家逗的一乐，同时反应过来。 连生是他们的大哥，大哥做事，何须向他们小弟解释？ 当小弟的听话就行，大哥那么做自然有大哥的道理，多嘴就是不给大哥面子。 当即有几个振臂一呼：“走！帮连生老大干活儿！” 一群十几个人，乌央乌央如蝗虫一般，冲到被雨水冲破的石坑里，捡起了石子。 有几个年龄大些的，甚至用撬棍敲下一大块石头，喊着号子往山下推去。 等墨非和林沐曦刚排列好地上的凹坑时，一大群人挤进了何家小院，丢下手里的石头又跑回山里。 往复两次，石头就把何家外面的小巷堵死了。 墨非走过去，挑拣出表面光滑坚硬的大理石作为地板和墙砖，其他的石头用法术化作石砖，摞在一旁。 等何连生拉够石头回来，墨非又要一些竹子。 于是一群人还没看够摞成小山的石砖，又乌泱泱一片跑到竹林里祸害竹子。 很快，竹子去掉枝叶，略微烘干，从中间劈成两半，掏空之后作为管道铺在刚刚预留的坑道中。 墨非又招呼人把做好的地板一块块铺在地上，然后发现了问题。 人毕竟不是机器，没办法做到分毫不差，而且这些大理石地砖切的也没那么整齐，铺在地上一踩就会倾斜。 “得找些能把这些砖缝糊上的东西。”墨非皱眉。 旁边的年轻人举手道：“用浆糊，家里就能做！” 墨非知道那是用淀粉加水和成糊状的东西，以前他们家过年贴对联就是用浆糊替代胶水，环保又简便。 只不过用来糊地砖行不行，墨非就不知道了。 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让他们往这里拿。 小子的喧闹的动静吸引了村里的大人，纷纷聚集到何家小巷来看，听到需要浆糊，有些悄悄离开，回来时手上端着铁锅。 有些撸起袖子，夺过自家小子手里的家伙，亲自动手。 还有些在巷子口搭起土灶，架上一口大锅准备生火做饭，凡是在场的都有一份儿。 林沐曦走到墨非旁边，轻声问道：“想不到何连生在村子里人缘还不错。” 墨非看着在场的各位村民，笑笑回道：“说明我们没有帮错人啊~” 第100章 双人成行 “水泥是怎么做的来着？氧化钙加水是氢氧化钙，然后呢？” 墨非苦思冥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如果他是个高中生那一定马上就能回答出来，甚至还能写出反应的化学式，但他已经大学毕业两三年，该忘记的东西已经全部还给老师了。 他学的也不是土木工程，想不起来的东西只能算了。 糊好地上的石板，墨非又指挥众人搭起房间的围墙。 等房间搭好，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石屋落在小院里，旁边有一个漏斗，用来往地下倒热水。 小屋的面积不大，刚好能容纳一两个人居住，再大的话，维护起来就太费劲了。 修建时他特意让地面有些斜度，水流可以自然流淌，当它们经由竹筒经过屋子下面时，水的热量自下而上，传递到屋内，将屋内的水汽向上蒸发，以保持室内的干燥。 左看右看，墨非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林沐曦凑过来悄悄问道：“你这个房子，会不会给人家憋死啊？” 墨非一拍脑门，忘记留窗户了。。。 “不对，这屋子本来就是专门隔绝湿气的，开扇窗户岂不是放湿气进来了？”墨非又想到。 可预留排风口也很有必要，不然湿气出不去，最后还是在室内徘徊。 既然如此，只能在顶上留一个烟囱了。 考虑到下雨天进水的问题，墨非留下一个一尺长宽的豁口，平时就开着往外排气，雨天就堵上。 “岛上阴雨天比较多，一年有六成的时间在下雨，总不能一直堵着？”何连生苦笑着问道。 这也是个问题，难不成一直下雨就一直憋着？ 肯定不行。 最后，石屋的屋顶凸出来一截，顶上有遮雨的竹板，下面是四根竹竿支撑，只要雨下的不大，都没什么问题。 一个带地暖的静室就这样做好了。 何连生急忙带着几个年轻人，连人带床一起把小雨抬进卧室中。 小巷外的土灶烧起一锅开水，大人们用锅碗瓢盆往漏斗里加满热水，神色紧张的望着石屋。 墨非叫过何连生，嘱咐道：“这个地暖的设计一定会有许多不足的地方，所以你务必时刻关注室内的情况，想办法保持里面的干燥，需要改造的地方提前考虑好，最后再动工。” 何连生点点头，严肃道：“嗯，我都记住了！” 随后明白过来，问：“你们准备去跃龙门了？” “对，不过你放心，小雨如果有什么变化，尽管来找我们，至少天黑之前你是可以在朝天宫山脚下，找到我们的。” 墨非还记得他们给何连生的承诺，是要尽力救治小雨。 所以他打算离开小岛，再试试能不能把何连生和小雨接出去，那个临时搭建的石屋，总是给墨非一种豆腐渣工程的感觉，所以他屋顶都没有敢用很重的材料，只铺了一层木板防水。 而且地暖有没有效果墨非心里也没什么底，权当一试，反正何连生也没别的好办法，就算只是个安慰，总比没有强。 何连生将两人送到村口，旋即返回家中，接下来有不少事要他忙，光是维持室内的温度，就够他头痛了。 有没有办法将热水循环利用？或者让热水一直处于加热的状态？ 何连生停下脚步，想起墨非跟他说的天黑之前可以找到他们，心里陡然一惊。 为什么是天黑之前？！ 何连生隐隐有种预感，那两个人，或许真的可以跃过龙门，推开朝天宫的那扇大门。 山脚下，石阶前，墨非已经踏在了第一阶石梯上。 他来回走动，甚至蹦蹦跳跳，笑道：“还行，跟想象中一样，第一层的负担几乎没有。” “那就好，现在我们就等明天到了，一起登阶。”林沐曦说道。 计划是这样的，今天的名额由墨非使用，明天林沐曦再进行登阶。 但墨非不会像何连生一样，一下冲到自己的极限，然后第二天再进行尝试。 他会在第一阶石梯上，一直等到午夜，等石阶的名额恢复，让林沐曦再进来，然后两人联手，尝试跃过龙门。 二人共同分担压力的话，理论上会比一个人走的更远。 但之前没有人尝试过，所以结果会怎么样无人知晓，需要晚上尝试过后才知道。 最差的结果是，林沐曦无法进入石梯，墨非也不能继续在石梯上待下去，证明跃龙门真的一次只能有一个人进行。 等待的时间过得很慢，也很无聊。 太阳终于落山，月亮挂上枝头。 中间何连生来给他们送饭，顺便讨教石屋改造的事宜，墨非顺便拜托何连生提醒一下他们，什么时候到子时。 他和林沐曦可不会夜观天象。 当林沐曦昏昏欲睡，墨非打了好几个哈欠时，何连生终于打着灯笼走过来，提醒他们子时到了。 林沐曦精神一震，小心翼翼的将一只脚踏入灰白的石阶上。 她眼前一亮，直接跳到了第一个石阶上，兴奋道：“没问题！我们可以一起登阶！” 如果这条石阶判定，墨非占用了今天的名额，那她就得等明天才能登阶。 “嗯，这样也合理，毕竟如果前面一个人爬的慢，或者说踏入石阶比较晚，总不能就算他浪费一次机会，我觉得布置这个阵法的人，心眼儿没那么小才对。”墨非点点头，这样判断道。 林沐曦瞥了他一眼，小声抱怨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担惊受怕一下午！” 墨非挠头，不好意思道：“我也是刚刚才想到。。。” 何连生望着两人，惊讶的合不拢嘴。 他们以前都是等太阳出来时，才做好准备来进行登阶，这样视线会好一些，可以数清楚自己到了第几阶。 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会卡着子时一起进入石阶。 第一个台阶的压力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二人完全不懂，现在感受的压力究竟是分担前的，还是分担后的。 事不宜迟，墨非指尖浮现一点金光，照亮石阶。 “我们准备连夜攀登，何连生你还是回去，小雨更需要你。” 何连生对着二人郑重一拜，转身离去。 第102章 接连突破 墨非站到林沐曦身前，准备施展法术将灵压挡下，为林沐曦晋升聚魂境界争取时间。 可不等他动手，林沐曦就拽了他一下，然后径直上前一步，一剑往上方刺去。 “你的进度比我快一些，你先冲击聚魂境界，然后我再来！” 林沐曦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一句话，可想而知她面对的压力是多么沉重。 仅仅一瞬间，墨非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自己已经触及到了聚魂境界中，七魄之中对应精神的尸狗魄，距离聚魂只差临门一脚，但林沐曦对魂魄的感应还没有头绪，这种紧张的情况下，自己先尝试突破确实是更好的选择。 墨非当机立断，在林沐曦的庇护下进入修行状态。 周围的灵气翻涌，能稳住身形就已经耗费他三成心神，剩下的七成，还有一成要维持周身灵力运转，所以能用来调动感应尸狗魄的，只有六成左右。 但灵气浓郁当然也有好处，那就是在感应过程中耗费的自身法力，可以极快的得到补充。 于是，墨非一边炼化吸纳周围的灵气，一边催动心神，感应尸狗魄的存在。 这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有些困难，但对墨非来说，尸狗魄是他早已触及到的七魄之一，神通心眼通就是最好的证明。 现在，墨非的双眼虽然紧紧闭上，但周围的情景在他脑海中纤毫毕现。 林沐曦的长发被灵压吹动，在空中飞舞，她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有些脱力，一点汗珠从她额头滑落，打湿一片石阶，又很快被灵压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墨非此时就像游荡在世间的幽灵，无法与实物相触碰，但能感受到事物的流转运作。 在这个视角里，林沐曦笼罩在青色光芒中，与周围流淌的深蓝色光芒格格不入，同时在她身后，有一小片白色的光芒，一部分与蓝色交融，隐约有变大的趋势。 墨非心中似有所悟，走向那片白色光芒，盘膝坐下。 当光芒将他的身影全部包裹，就像热油里滴入一滴凉水，白色光芒骤然绽放。 尸狗魄，归位！ 墨非的气息瞬间暴涨，冲破了练气境界的极限，踏入了聚魂境。 沿着石阶流淌而下的淡蓝色雾气，此时仿佛受到了吸引，形成一个漩涡向墨非汇聚，然后没入他的体内化成法力。 墨非睁开眼睛，喃喃道：“这就是聚魂境界吗？果然是不一样的体验。” “感慨等下再发，快。。。快先来帮我！”林沐曦声音发颤道。 尽管墨非自己感觉只过去了一会儿，但林沐曦其实已经坚持了一炷香，再过一会儿，她就得被迫带着墨非往下走几个台阶了。 好在墨非在她坚持不住之前成功突破。 墨非急忙起身，一挥手散出一片金光，令林沐曦瞪大眼睛的一幕出现了。 她苦苦支撑才勉强挡住的灵压，竟然被墨非一挥手击退了大半！ 而且他看上去还很轻松，一副轻描淡写的神态。 林沐曦活动活动发麻的手脚，退到墨非身后说：“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有问题记得喊我哦！” “知道了。” 得到答复，林沐曦深呼吸一下，盘膝坐地，闭眼进入冥想。 墨非一边撑着金光，一边体会境界提升后的变化。 首先是六识，不同于练气时的毫无变化，踏入聚魂境界后，尤其是墨非凝聚的主精神的尸狗魄，让墨非的耳更聪，眼更明，一夜没睡的疲乏感一扫而空。 再就是气海，比之练气圆满时，范围又扩大了十倍，经脉所能承载的灵力扩大了三倍，也就是说，墨非使用法术的威力是之前的三倍，持续时间是之前的十倍。 如果算上气海恢复速度的增加，持续时间还能更久。 墨非试着估算一下，如果现在让他施展避水诀到海里，他可以连续在水下呆十天。 当然，还得有食物和水才行。 辟谷要到筑基以后，人体被灵力洗礼，才可以用法力对抗饥饿和口渴。 真正想完全脱离人间五谷，达到餐风饮露的境界，起码要化神境界才能做到。 大境界的提升，竟然是如此脱胎换骨，这让墨非对更高的境界心驰神往。 这条修行路的尽头，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仙人？ 墨非忍不住猜测着，而她身后的林沐曦，此时也迎来了属于她的瓶颈。 她的境界与墨非不同，墨非很早就有了心眼通的雏形，所以能借此感应到尸狗魄，而林沐曦对三魂七魄没有更深一步的认知。 所以，她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好在墨非已经突破境界，完全撑得住。 两炷香之后，墨非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灵力波动，当即面色一喜。 林沐曦成功了！ 果然，像极了墨非刚刚弄出的动静，周围的雾气迅速向她汇聚，一股脑没入体内。 林沐曦睁开眼，发现墨非直勾勾盯着自己，忍不住皱眉问他：“看我做什么？” “沐曦，你有没有发现。。。”墨非踌躇，“视野里有点泛红？” “啊？”林沐曦诧异。 可惜手头没有镜子，不然墨非可以递过去让林沐曦看看。 她的眼睛，瞳孔变成了红宝石的颜色，像是一个恶魔，勾人心魄。 林沐曦犹豫一下，解释道：“可能是胎光归位带来的副作用，过一会儿就好了。” 墨非有些狐疑，不过等了一会儿，林沐曦眼中的红芒渐渐散去，气机缓缓平定下来，墨非终于把疑虑抛到脑后。 抬手招呼道：“没事就好，我们接着往上走！” 林沐曦应了一声，在墨非看不到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失落。 走出几步，墨非突然反应过来。 “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东西归位了？” 林沐曦理所当然道：“胎光魂啊，三魂之一。” 墨非惊讶的张大嘴巴，惊叹道：“沐曦姑娘原来是个天才吗？” 林沐曦哼哼一声：“不然你以为呢？” 墨非听林沐曦说起过，聚魂这个境界比较特殊，并非一级一级按部就班的往上提升境界，而是三魂分三个大境界，七魄分七个小境界。 第103章 进入龙门 当三魂七魄全部感应到，归位身躯时，就到了聚魂圆满境界。 具体来说，两条七魄，可以对应一条三魂，这基本上是比较准确的实力划分。 也就是说，林沐曦感应到一条胎光魂，抵得上墨非感应两条七魄。 不过，墨非早就感应到了尸狗魄，相信离归位下一个三魂七魄不会太远。 两人现在双双踏入聚魂境界，实力暴涨，与昨日登阶时几乎是云泥之别。 先前带给他们巨大压力的第一百阶石梯，现在已经带不来一点负担。 望着周围奔流而下的灵力洪流，考虑到境界突破带来的实力变化，墨非突然觉得，自己先前对石阶用途的猜测有些问题。 他忽然觉得，这条路好像是为聚魂以下的人特意准备的。 因为当他们突破聚魂境以后，想更进一步时，所需要的就不是这些浓郁的灵气，更多的是自身对境界的感悟，所以聚魂境以后基本用不上这条石梯。 而周围的灵气虽然浓郁，但在更高境界的人眼里，恐怕也不过如此。 如此一来，那布置这座阵法的宗门，好像更恐怖了几分。 居然有余力为最低境界的弟子专门打造一个突破环境！ 墨非总觉得这后面有巨大的隐秘。 要不是这手段中正平和，墨非都要怀疑是不是出自炼魂宗的手笔了。 毕竟，传说他们是最擅长聚魂境界的宗门。 墨非将各种想法抛到脑后，不管怎么样，先跃过龙门才是当务之急。 实力大涨的二人，撑起护身法，一路横冲直撞，冲到第一百二十二阶，突然停下了脚步。 石阶，到这里就没有了！ 墨非左看右看，疑惑道：“不是说有一百二十三阶吗？沐曦你会不会数错了？” “怎么可能？我数的很清楚！这里就是一百二十二阶，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数一遍！”林沐曦气鼓鼓道。 她这么说，墨非当然是相信的。 可村子里流传的第一百二十三阶，又在哪里？ 望着前方灰白色的大门，以及上方书写的《朝天宫》三个大字，墨非不由猜测道：“难道说，这个石门就是第一百二十三个石阶？不会这么坑！” 说完，墨非就迈出脚步，小心翼翼朝石门靠近，就当他离石门还有三步远时，林沐曦突然喊道：“停！墨非快停下！” 墨非落下的脚步突然顿住，一只脚顿在空中，冷汗差点从额头流下。 “怎。。。怎么了？！” 林沐曦急忙走过来，把他拉离石门，指着地面道：“你看，地上从那里开始，是不是凸出来一些？” 墨非凝神望去，果然在灰白的地面上，发现了一个陡坡。 那里的颜色和其他地方一模一样，所以他过去的时候居然没有发现。 “真是。。。够阴险的。。。”墨非擦了把汗。 林沐曦点头道：“是啊，这应该就是第一百二十三阶。”说着，她掏出一块木炭，朝前面扔去。 黑色的木炭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轻轻跌落在灰白的地面上，然后轻轻弹起，没有落下。 它以更快的速度，从墨非和林沐曦中间掠过，飞出数十丈远，朝山脚落去。 墨非见状不由一阵后怕，要不是林沐曦提醒，他这个时候，怕是猝不及防下，已经被弹出石梯了。 行百里者半九十。 墨非倒是很好奇，有没有那么一个倒霉蛋，辛辛苦苦走到了大门口，结果被最后一阶弹飞出去，前功尽弃。 应该是有，不然第一百二十三阶的传说是怎么流传下来的？ 幸好他们有两个人，林沐曦又足够细心，让他有了防备。 在踏入最后一阶之前，林沐曦朝墨非缓缓伸出了右手，掌心朝上，微微歪头。 看着她一闪一闪的眼睛，墨非有些局促的，将自己的左手搭了上去，并轻轻握紧。 “嗯。。。为了以防万一，是应该小心一些。”墨非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说给自己听。 只听林沐曦轻笑一声说道：“那你可要抓紧，不能松手哟！” 被她的笑容感染，墨非想起当初临月城的事，脸上也露出笑意：“只要你不放手的话，我当然会紧紧抓住的。” 谈笑间，两人齐齐来到第一百二十三阶石梯前，运起护身法，抬脚踏了上去。 轰！ 霎时间，天旋地转。 面前的石门骤然崩塌，仿佛一座泡影在此时破裂，脚下的灰白地面仿佛褪去一层亮漆，变得斑驳而暗黄，似乎饱经风霜。 不知二人触发了什么禁制，这座流转千年的法阵，缓缓褪去伪装，显露出它的真容。 身后是杂草丛生的石阶，上面坑坑洼洼，不复先前的平整，岁月在上面留下痕迹，让它平添了几道豁口。 前方朝天宫的大门消失不见，显露出一个洞窟，里面有一座石台，石台中间有一颗淡蓝色的珠子，正一闪一闪发出黯淡的光芒。 “嗯？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开门就能传送到镜湖洲吗？”墨非疑惑道。 林沐曦打量周围，摇头道：“不知道，但村里的传说本来就可能有许多夸大的地方，我们还是要眼见为实。” 两个人说话间，那颗珠子所散发出的光芒突然聚拢，形成一道凹凸有致的身影。 二人见状如临大敌，摆好架势准备动手。 “墨郎~你终于来啦~奴家等的，好苦哟~” 这道空灵的声音一出来，两人顿时呆若木鸡。 林沐曦狐疑道：“它刚刚。。。喊什么？” “好像是。。。魔狼？”墨非硬着头皮道。 蓝色身影十分人性化的捂嘴轻笑：“哎呦呦~墨郎还真是怕羞呢~人家明明喊的就是你~” “何方妖孽！” 墨非吓得后退一步，浑身鸡皮疙瘩直冒。 林沐曦斜了他一眼，撇撇嘴上前一步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认识墨非？” 那蓝色身影顿了一下，瞬间消散成无数光点，下一刻又在林沐曦身边汇聚，快到二人都来不及反应。 她在林沐曦身边挺挺胸：“哎呀，真是俊俏的小丫头啊，墨郎是从哪拐来的？” 小。。。丫头？！ 林沐曦低头看了看，怒从心头起，目光如利剑般刺向墨非。 第104章 未来的命运 墨非只觉得很无辜，怎么莫名其妙就被瞪了。 “咳咳~”墨非对上那调笑的目光，“我们以前见过吗？你看起来好像认识我。” 那道蓝色身影呵呵一笑，飘荡到墨非面前，极为人性化的伸出双手，捧起墨非的左手，仔细打量着。 “我们从未见过，但我的诞生，与你有关。”蓝影收起轻佻的姿态，郑重道。 墨非挠挠头，一头雾水，不解的问道：“你是谁？难道你知道这个印记的来历？为什么说你的诞生和我有关？” 他的问题很多，蓝色身影一一作答。 “我是谁？我就是那颗定海珠的器灵，暂时还没有名字，如果你想，可以现在就取一个哦~”她眨眨眼，撒娇般的向墨非靠近一些。 定海珠！ 墨非心中一震，不只是蓝色身影的来历，更是因为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定海珠。 在飞仙游戏里，定海珠是玩家身上可以装备的一件法宝，游戏中它有一串，共24颗，化为了二十四诸天。 定海珠在游戏中的特殊作用，是可以抵挡常规伤害。 所谓的常规伤害是指，除了血煞（一个以血换血的效果）以外的一切伤害。 而这颗珠子，居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还带着一个灵智很高的器灵。 墨非只感觉头大，种种迹象表明，他的穿越似乎不是什么巧合，即使他一觉醒来就已经到另一个世界了。 “喔？墨郎你现在好像很震惊？那你可要站稳咯，因为接下来的话，一个比一个惊人！咯咯咯~”蓝影捂着嘴轻笑。 林沐曦皱着眉，在墨非不解的目光中挽住他一条胳膊，似乎是想扶住墨非，又或者是找个合适的支点。 “哎呀呀~真是贴心的小妹妹呢，那我可接着说啦~” 蓝影打了个响指，原本凝聚在一起的光点瞬间逸散开来，填满了整个洞窟，将墨非和林沐曦二人包裹在内。 光影变化，二人前方出现两个圆球，一个大，一个小。 蓝影那极具特色的声音从他们耳边响起：“这两个圆球，是两个世界，大的那个是墨郎所在的世界，我们叫它宇宙，小的那个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我们叫它苍域。” “这两个世界遵循一定的轨迹在一片苍茫中游荡，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存在了数亿年。” “但世界之间有一种看不见的联系存在，这份联系让两个世界越来越近，近到触碰在一起。终于在上古时，两个世界发生了一次擦碰，那一次，苍域的天塌了个洞，幸好有人补上了。” 两个圆球轻轻擦碰到一起，一些蓝色的光点像碎屑一样飞出，小一些的，代表苍域的那个圆球，出现了几个小孔。 而大一些的宇宙，几乎没有什么损伤。 擦碰过后，两个圆球继续沿着一个弧度，飞速旋转，然后经过一圈，狠狠撞在一起。 代表苍域的小球顷刻间崩碎，代表宇宙的大球陷下去一半。 定海珠器灵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出现：“上次运气好，只是一次极其轻微的碰撞，可问题是下一次，两个世界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林沐曦望着小球碎裂成的无数光点，满脸不敢相信：“这。。。这怎么可能呢？” 任谁得知世界的终结，恐怕都无法保持镇定。 墨非咽了口唾沫，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而且，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扯的太远了一些？” 周围的光点再次凝聚，形成刚刚器灵的身影，她恢复一开始的样子，捂着嘴笑道：“呵呵呵~你信与不信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将来的你会相信，并做出牺牲，又因为未来那个命中注定的人是你，所以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才是你。” 什么未来你我的，墨非都快被她绕晕了，还想再问些什么，蓝影却突然消散，划出一道弧光尽数没入石台中央的定海珠内。 在她消散之前，洞窟内的一句话让二人怔在原地。 “一千年后，天地将倾。” 嘶~ 一千年吗？ 那不是还有很久？ 墨非这样想到。 当最后一颗蓝色光点没入定海珠，洞窟内陷入了沉寂。 两人还在消化蓝影刚刚吐露出来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墨非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沐曦，你觉得怎么样？” “嗯，先想办法出去，那个所谓器灵说的话，未必就是真的。”林沐曦点点头，望向墨非的眼神里，却满是忧愁。 牺牲。。。 这两个字萦绕在她心头，久久不能退去。 墨非深呼吸一口气，迈步向石台走去。 那颗淡蓝色的珠子散发着幽光，在墨非靠近时缓缓浮起。 墨非似有所感，伸出左手，露出手背上的五色印记。 随着定海珠没入蓝色的印记，墨非眼前蓦然一震。 水系法术，解锁了！ 与一开始激活金系法术时一样，除了水系攻击技能和障碍技能，还解锁了金水土三系的辅助技能。 但他现在顾不上细看，因为随着定海珠的离开，整个石窟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忽然震动起来，往下掉落着碎石，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先出去！” “嗯！” 墨非拉着林沐曦，三步并做两步，朝来时的方向冲出。 很快，两人离开洞窟，刚跑到斑驳的石门外，那座洞窟就完全塌陷，掩埋了所有痕迹。 山上的动静很快吸引了等在山脚下村民的注意，他们惊奇的发现，原本灰白一片，显得神圣威严的石梯，居然变得暗淡枯黄，甚至有些产生了裂缝。 有些胆大的试着站了上去，然后一口气爬了二三十阶，转身朝下方大声喊道：“快来啊！石阶的威压没啦！” 堵在山脚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前赴后继往石阶上爬。 山顶的墨非看到这一幕，莫名想到了丧尸围城的景象。 “墨非快看上面！”林沐曦戳戳他的肩膀，喊道。 墨非抬头望去，只见半空中一层透明的薄膜正在缓缓消散，那里传来的波动二人毫不陌生。 第105章 离去 那熟悉的感觉，与龙门石阶上，以及定海珠周围的气息，几乎一模一样。 二人基本可以确定，定海珠就是这个阵法的核心。 如今核心被取走，阵法无法维持运转，正在慢慢消散。 带来的结果则是，这座被墨非取名为“桃源岛”的小岛，从今天起要显露在世人眼前了。 “所以，我们还是得想办法渡海去镜湖洲？”林沐曦皱眉问道。 墨非苦笑一声，是哪个笨蛋谣传这里可以传送到镜湖洲？ 等等，也许不是谣传。 如果定海珠器灵所言不虚，且自己真有那么大来头的话。 那么整个跃龙门的存在都是为自己而准备，所以其他修为足够的人，可以轻易到达山顶的话，会不会就会被强行传送走，以免他夺走这份。。。 姑且能称之为机缘的东西。 如果有谁能判断来人是否应该传送走的话，那只能是定海珠的器灵了。 想到这里，墨非尝试喊了她几声：“器灵？器灵你在吗？定海珠的器灵？” 然而定海珠安静的躺在他手心，一点动静都没有。 墨非无奈，只好先收起来。 两人正准备沿石梯下去，突然有个人气喘吁吁跑了上来。 正是何连生，他喘着大气，见到好整以暇的两人，断断续续道：“你。。。你们做的？” “呃。。。”他这么说，让墨非有种偷走别人家东西的罪恶感，“说来话长，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林沐曦斜眼望向天边，盯着正缓缓落下的无形光幕，仿佛没有看到何连生这个大活人。 “真是太好了！” 何连生大叫一声，喜笑颜开。 “我这就带小雨离开岛上！！！” 不等墨非说话，何连生就一个纵身，一步个台阶往山下冲去，一刻也不愿多等。 他心爱的人正在受苦，所以他没有时间浪费了。 墨非和林沐曦面面相觑，突然想到村子里意见其实并不统一。 除了何连生这种强烈想出去的，还有些人更愿意待在小岛上，不被外人打扰。 万一与这些人纠缠起来，两人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说起来，他们是给了村里人自由选择出去还是留下的权利，但另一方面来说，也剥夺了一部分人不受外界打扰的权利。 这可能就是事物的两面性？ 不过现在不是思辩的时候，林沐曦远远看了眼山下石阶上蜂拥而来的村民，一把拉住墨非，喊道：“不想被堵在上面的话，我们就跟紧何连生！” 说完，不等墨非回话，林沐曦就拉着他往山下冲去。 虽然何连生此时已经跑出去很远，但如果聚魂境的他们连个普通人都比不过，那这仙算是白修了。 几乎是前后脚，二人跟着何连生进了他家。 何连生四处走动，收拾行李，手上动作不停，问道：“你们也要离开吗？那要不要一起？刚好我也不知道去哪，就和你们一起走。” 二人就是抱着这个打算来的，何连生家里又不种地，自然靠打鱼为生，要打鱼那当然有船，再加上他为了出去肯定早就做全了准备，所以两人想渡海，跟着何连生是最好的选择。 光他们俩，要什么没什么，还真游到镜湖洲啊？ 而且，何连生着急，林沐曦更急，她掐指算算，离最后期限，只剩下两天了。 墨非和林沐曦有吃有喝还有钱，在他们看来，何连生收拾的大部分东西都用不上，白白浪费时间。 时间紧迫，在两人的劝说下，何连生放下了大部分行李，自己背起小雨，和墨非林沐曦一起跑向海边。 一艘比他们从步楠洲出发时稍大些的乌篷船停在岸边，几人脚步不停，片刻就收起船锚，起帆出发。 当他们离开岸边几十米时，岸边突然跑来一个人影。 他挥舞着手大声喊道：“连生！小雨！快回来，我有话要说！” 岸边的人正是温林虎，他刚刚看到何连生急匆匆往海边跑，立马想到何连生即将离开小岛，便一口气跑过来，本想与这么多年的邻居饯别。 可惜他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 此去一别，日后再难相见。 温林虎对重感情的何连生十分欣赏，加上自己并没有离开小岛的打算，突然就想将自己在外面的一些积累，尽数交给何连生。 帮这个年轻人，在外面站稳脚跟。 于是他大喊大叫，希冀着何连生能调转船头，回来一趟。 可惜何连生一心想带小雨离开桃源岛，看都没有看一眼岸边的温林虎。 反倒是船上的墨非听到了温林虎的叫喊声，扭头望去，问林沐曦：“温伯伯说让我们回去，他有话要说。” “啊？可是，我们已经走出这么远了，想让何连生掉头，估计他不会同意。”林沐曦看了眼一脚踏在船头，意气风发的何连生，有些头痛。 “我过去问问温伯什么事？”墨非跃跃欲试。 他刚解锁了一堆法术，刚好借这个机会试一下。 林沐曦问他怎么过去，他只说让林沐曦看好。 走到船尾，墨非纵身一跃，推得小船往前一挺的同时，自己跳出五六米的距离。 这显然不能让他一下跳到岸边。 在林沐曦惊讶的目光中，墨非伸手朝落地处一指，海面上的海水以极快的速度冻结，形成一块厚实的浮冰，轻易便承载了墨非的重量。 墨非再次从浮冰上跃起，在即将落下时如法炮制，当他落到岸边时，海面上多出好多块浮冰。 这超出普通人认知的一幕，让温林虎吃惊不已。 更令他奇怪的是，明明墨非有这样的手段，怎么会漂到小岛上的？ 难道是故意进来，解决法阵的？ 想到这里，温林虎不由心惊肉跳，强行按下那阴暗的想法，朝墨非抱拳夸赞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墨非笑笑，然后问道：“温伯伯，你叫我们回来是还有什么事吗？何连生他很急，最好长话短说。” 温林虎当即向墨非说出了自己那些积累，最后留下一句。 “如有机会，麻烦代我到越石国京城外的温家祖坟，最外面的小坟包那，上三柱香。” 第106章 新的力量 “越石国京城吗？好，我记住了！” 墨非答应下来，他和林沐曦以后可能还会到越石国去，见琳儿和水济一面，到时候可以顺路去看看。 接着他又问温林虎：“既然还有牵挂，温伯你为何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小岛，等处理完事情，你完全还可以回来呀？” 温林虎摇摇头：“算了，我一把老骨头，和你们一群年轻人折腾什么，安心待在岛上也挺好，倒是你们，出去后一定要小心啊。” 他倒是忘了，两人就是从外面来的。 等温林虎嘱咐完，墨非拜别温林虎，转身向小船追去。 海面上，墨非看到林沐曦正用力朝他挥手，好像还在说些什么，不过船走的有点远墨非听不太清了。 于是他加快脚步，借着浮冰快速往小船跳去。 几个起落，墨非稳稳落在船尾，喘着气问林沐曦：“怎么了？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没有啊~”林沐曦嘻嘻一笑，似乎在捉弄他。 墨非莫名其妙，然后向何连生转交了温林虎的馈赠。 何连生闻言久久不语，转身向岸边的方向深深一拜。 他和温林虎的关系算不上亲近，想不到对方如此慷慨，将一千两银子的钱庄存票尽数交给了他。 如果温林虎是当面交给他，那何连生一定会拒绝，这份恩情太重，他自认承受不起。 可现在东西已经转交到自己手中，小雨又需要这份钱财，何连生只好暗暗将恩情记在心底，以期日后报答。 当时温林虎还想分给墨非一份来着，但墨非想着他和林沐曦又不缺钱，到了镜湖洲就会进玄台宗，银子也用不上，干脆一起交给了何连生。 墨非跟林沐曦说这件事时，她莫名其妙道：“跟我说这个干嘛，你看着办呗~” “呃。。。”墨非只能说，财大气粗就是不一样，而且他只是想和她说一下。 然后林沐曦凑近一点，小声问道：“我更好奇，你拿到那颗珠子以后，是不是又学会了新法术？” “是啊，刚好没事，让我来试试看。” 两人一起站到船尾，准备做实验。 “我之前是掌握五行中的金和土两种术法，这个你记得？” 两人在路上的时候就曾分享过各自的能力，顺便一起探讨如何更好的运用那些稀奇古怪的法术。 林沐曦点点头，说：“所以，从你手背上的印记来看，是又学会了水系法术？” “嗯，不过不止如此。”墨非抬手一指，空气中凝聚出一根冰箭，然后朝海面上射入，溅起一片水花。 “这个叫滴水穿石，效果就是释放一道冰箭，或许叫它冰箭术更合适一点？” 接着，墨非向林沐曦一一展示新的法术。 这次得到定海珠，直接解锁了前三阶的攻击法术，以及金水土三系的辅助技能。 所以他现在掌握的法术有，金系的三阶攻击法术，金光乍现、刀光剑影和新学会的金虹贯日。 土系和水系也是三阶攻击法术，同时水系的障碍法术解锁，效果就是他刚刚用出来的那样，可以冰冻目标。 不同于遗忘和混乱法术直接作用于敌人的精神，冰冻可以把水冻结，既可以作用于环境，也可以作用于体内。 毕竟大部分生物体内都是含有大量水分的，区别在于，修为高的可以抵抗冰冻。 就比如现在修为境界比墨非高一小截的林沐曦，在被墨非使用冰冻法术时，周身灵力运转，只打了个冷战就没事了。 “你要是早学会这个，我们夏天就不会那么热了。”林沐曦幽幽道。 墨非尴尬一笑：“我倒是想啊。。。” 接着是最受墨非期待的辅助技能，在游戏中五系有不同的效果。 金系可以增加攻击力，水系可以增加防御，土系可以增加闪避几率。 而他还没解锁的木系辅助，可以治疗，火系可以提高速度。 这些不同效果的增益类技能，是对抗npc的重要手段，所以墨非对它们寄予厚望。 和游戏中差不多，金系辅助技能以一门金光咒的形式呈现，加护到人身上时，可以提高被加护者的法术威力。 水系辅助技能没法用在其他人身上，是只能墨非自己领悟的锻体功法，名字叫《天地混元法》。 修行这门功法需要特殊的环境，墨非现在没时间，只好暂且略过。 土系的辅助技能和水系差不多，是一门身法，名叫《移形换影》。 这个对环境没有要求，但是晦涩难懂，墨非一时间摸不着头绪。 总体来说，这次激活水系印记，攻击法术新学会了五个，障碍类别和辅助法术多了一个，炼体功法和身法也是各多了一个，近身搏杀的能力。 不，说起来墨非还没学会，还只是潜力，有了巨大的提升。 假以时日，墨非相信，自己在拳脚上的功夫，可以超过水济，甚至是熊大。 到时候，他一定还熊大一顿老拳！ “傻笑什么呢？”林沐曦没好气戳了墨非一下。 “咳嗯。”墨非忍不住笑意，“我想到开心的事情~” “行了，你的其他法术呢，趁现在伤不到人，一起试。”林沐曦说道。 “好。” 刚刚试过了滴水穿石，下一个是，雨恨云愁！ 随着墨非一手挥出，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低了不少，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细小的冰片，如一片雾气一样向前方击出。 这些冰片带有锋利的薄边，可以轻易划破皮肤，普通人被击中，怕是要遍体鳞伤，如受凌迟之苦。 缺点也有，就是当空气过于干燥时，威力会受到影响。 雨恨云愁的效果完全符合墨非的预期，它和刀光剑影，土没尘埋一样，都是二阶攻击法术。 “接下来，我要使出三阶法术了哦~” 墨非挥挥拳头，有点没信心道。 他对法术的威力有点拿不准，担心控制不好会误伤脚下的渔船。 林沐曦持剑画出一个圈，笑道：“你放心试！别忘了，我的境界可是比你高的。” 墨非点点头，伸出一只手，犹豫一下又伸出一只手，朝向平静的海面。 第107章 仙道难！ 心中默念一声——金虹贯日！ 几乎是一瞬间，墨非气海内的法力消耗掉了两成，吓得他差点强行中断施法，可又怕法术反噬咬咬牙撑住了。 等灵力汇聚成型，浩大的威势在水面上凝聚。 一道，两道，三道。。。 数十道虹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左突右进，在空中上下翻舞，所过之处留下空气被灼烧的痕迹，有些轻轻掠过水面，就激起了一人高的浪花 虹光覆盖了面前十丈的范围，持续了十息左右，渐渐消散在空中，但金系灵力那锋锐的感觉依然在空中残留，吓得游鱼纷纷绕行。 虽然持续时间还能更久，但墨非体内的法力已经消耗掉了五成，再继续下去，就无法释放另外两个三阶法术了。 接着，墨非又尝试了土系的山崩地裂和水系的悬河泄水 厚重的土系灵力在空中传来巨响，爆炸声溅起大片的水花，相较而言水系灵力要绵柔一些，只在水中搅起数个漩涡，却源源不断更显持久。 总得来说，三阶法术的威力毋庸置疑，和游戏中差不多，都是范围攻击的法术。 就是这些法术的特性还需要墨非自己摸索，想完全掌握还需要时间。 而且威力和消耗成正比，以他现在的修为，无法一口气释放三次三阶法术，中间需要休息，补充法力。 这边尝试结束，早就被巨大动静吸引的何连生，有些踌躇的走了过来，脸色涨红尴尬道：“你们。。。你们好厉害啊~” “一般一般，我们也只是刚入门的水平而已。”墨非谦虚道。 见何连生欲言又止，墨非说：“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既然答应了你救治小雨，就不会食言。” “呼~”何连生深呼吸，小心翼翼开口，“我。。。我想拜你们为师，想学修仙！” 他刚刚听到船尾的声响，扭头看了一眼就再挪不开视线。 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这是何连生以前对仙人的想象，今天终于窥见冰山一角，便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热切。 如果他能习得一招半式，就能更好的在外面立足，就有能力保护好心爱的人，就能脱胎换骨，走上一条通天大道。 可是墨非连连摆手，说道：“教徒弟啊，那我可没这个本事，你应该问问林姑娘，其实她也算我半个老师来着。” 开玩笑，他自己都是稀里糊涂修行入道的，还让他来教何连生，那不是误人子弟么。 墨非努努嘴：“你说是，林老师？” “啊？”本来在旁边吃瓜看戏的林沐曦，没想到墨非会祸水东引，一时间有些发愣。 何连生急忙向林沐曦抱拳一拜：“求先生教我！” 林沐曦看着深深弯腰的何连生，狠狠瞪了一眼墨非，然后叹口气道：“呃。。。好，相逢即是有缘，既然你有心向道，我可以当你的引路人。” 何连生闻言大喜：“谢谢！谢谢先生！先生大恩大德，连生日后必倾力报答！” 他这么激动，吓得林沐曦挪着脚步，将半个身子躲到墨非身后。 她抓住墨非一边肩膀，探头道：“你先别急着高兴，更别急着谢我，你到底能不能入道，还没确定呢！” “还有不能入道一说？”墨非扭头疑惑。 林沐曦拍了他肩头一下，没好气道：“废话！要是人人可以入道，这世上就不会有凡人了！” “哦！”墨非反应过来，“是要看有没有修行的资质，或者说根骨的对不对？” 林沐曦点头，然后弱弱朝何连生说：“所以。。。你先别激动，先闭上眼，试着感受一下周围的灵气。” 何连生深吸口气，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盘膝闭上眼睛。 见他闭眼不动，林沐曦走出墨非身后，接着说：“一般来说，修行根骨分上中下三品，划分起来也很简单，一日之内能感应到就是上品根骨，一个月之内划分为中品，再往后，全部划分在下品。” “那要是一辈子都感应不到呢？没品？”墨非打岔问道。 林沐曦瞥了他一眼，幽幽道：“一辈子感应不到，不就是凡人了？” “哦对。”接着墨非又想起当初他和林沐曦入道时的情景，“诶，那我们两个那么快就能感应到的，属于极品？” 林沐曦脸一黑，轻轻锤了他一下，嗔道：“你才是个极品！” 不同于二人这边的嬉笑打闹，盘膝而坐的何连生此刻备受煎熬，因为他不管怎么感受，周围都是空荡荡一片，与他一开始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何连生想开口询问一下目前是什么情况，他又应该如何做。 但心里又不想轻易放弃，就闭着眼专心感应。 墨非突然又想到个问题，问道：“诶不对啊，我突然想到个事情。” 林沐曦瞅他：“嗯？你说？” “就是，感应灵气的时候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就是那样闭眼静心对不对？”墨非问她。 “其实一些门派会传授弟子一些口诀来配合，据说可以增加感应的成功率。”林沐曦耐心解答，然后见墨非还要张嘴，及时解答道：“可我这里没有，因为我用不着。” 墨非张张嘴，继续问她：“那。。。岂不是会有人在无意中就尝试过感应灵气？就会产生，资质好的早就感应到了，剩下的没感应到的，都是资质一般，即使专心感应一个月也没有结果？” 林沐曦点点头：“所以说，修行界宗门很少在俗世寻找传人，因为好的苗子早就显露出不凡，获得极大关注，而剩下那些没有入道的，几乎没有引导的价值。” 墨非压低声音，悄悄问林沐曦：“那沐曦姑娘，能不能透露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能感应到灵气的？” “可以啊，不过。。。”林沐曦皱眉沉思，“我记不清了，因为从我记事起，我睁着眼睛都能感觉到灵气在周围环绕。” 他们的话声音不大，可离何连生也不远，除了墨非最后的问题，其他话语全部被何连生尽收耳底。 以前没能入道的人，以后也大概率不行？！ 第108章 到达镜湖洲 这个残酷的事实几乎让何连生心境不稳。 他此时已经在想，究竟还要不要执着于虚无缥缈的仙路？ 继续下去，他没有信心，可就这么放弃，何连生更是不甘心。 “成了一飞冲天，不成无非耗费一点时间！” 抱着这样的想法，何连生在接下来一天一夜的行程中，一得空闲便闭目打坐，尝试入道。 可惜造化弄人，直到小船跨过风浪，跟随一艘跨州渡船抵达海港时，何连生依然没能感应到灵气的存在。 以至于他一度怀疑，在墨非二人口中那几乎无处不在的灵气，到底是真是假？ 小船靠岸，何连生将修行的事情抛到脑后，背起小雨就要往港口旁边的城池里走。 他要去找大夫，给小雨开点补气的药，然后就继续往东走，稍微离海边远一些。 “其实，你也可以考虑往北边走，往高处走，一般来说，越往北，海拔越高就越寒冷干燥，或许对小雨的病有好处。”墨非提议道。 何连生脚步一顿，点头应道：“我记住了！” 他刚要继续离开，又听身后林沐曦叫他：“何连生，这个给你。” 何连生闻言转身，见到林沐曦轻轻抛出一个袋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他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些碎银和金豆。 “这。。。不是已经有温伯给的银票了吗？怎么还给我银两？”何连生奇怪问道。 林沐曦摇摇头解释说：“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一下取出那么多银两，又是初来乍到，难免被有心之人盯上，这些金银先给你应急，等熟悉这里再找个机会去钱庄取钱。记住，财不外露！” 何连生闻言眼眶一酸，这番话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关怀。 他父母去的早，从小是吃百家饭长大，习惯了自立自强，如今有人仅仅因为一句承诺，便对自己的事如此上心。 所以，何连生深吸口气，抬头望天才强忍住流泪的冲动，压着嗓音对墨非二人再次表示感谢。 分别之后，何连生找人问清医馆的位置，就背着小雨上路了。 没走多远，海上时被林沐曦再次治疗过的小雨，在他背上悠悠醒转，悄悄打量周围陌生的街道，小声问何连生：“连生，我们到哪了？” “呵呵，到。。。到一个路过的地方。” 不远处的医馆越来越近，何连生脚步越来越快。 而墨非和林沐曦，则是悠哉悠哉的走在街上，往城南的一排民房走去。 按照约定，玄台宗的师长，就在那里等候林沐曦。 望着街边人来人往，墨非突然感觉有点紧张，他忍不住问林沐曦：“沐曦姑娘，你见过那位师长吗？” “见过啊~你可以跟我一样，称呼她云姐姐。”林沐曦面带即将见到故人的欣喜，挥舞着拳头，“我跟你说啊，云姐姐可厉害了，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金丹境修士，人还又漂亮又温柔，很好相处的。” 她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跟墨非讲述她和那位云姐姐的往事。 墨非看得出来，林沐曦跟云姐姐很是亲近，但他心里的紧张感却一点没有减小。 这感觉从何而来？ 墨非问自己，同时又心知肚明。 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这来历不明的身份，然后就是跟林沐曦不清不楚的关系。 到时候林沐曦会如何向长辈介绍他？ 大概会是朋友。 如果问起他们俩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自己是不是不太方便开口？ 想来想去，墨非决定到时装成木头人，让比较熟悉的林沐曦去讲述，这样即使有什么不对，还可以借林沐曦的面子，让事情有缓冲的余地。 这一幕似曾相识，因为当初的熊大就是差不多的存在。 他们视林沐曦为掌上明珠，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都会被怀疑是别有用心，遭到他们无情的驱赶。 所以当林沐曦一处刻有金色莲台印记的宅院前停下时，墨非默默屏住了呼吸，与大门保持五步的距离。 同时墨非打量着金莲印记，这才明白玄台宗的玄台，是莲台的台。 “应该就是这里了。” 砰砰砰~ 林沐曦上前叩门：“有人在吗？云姐姐？云姐姐你在吗？” “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本以为是看家护院的管家仆人，没想到大门朝里面打开，露出一个面容阴翳的中年男子，他先是盯着林沐曦打量一番，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然后站在门口。 “你们找云柳有什么事？”那人问道。 “唔。。。”林沐曦忍不住退后一步与这个看起来很危险的人拉开一点距离，“我们是来拜入宗门的，和云柳长老约好在这里会面。” “哦？可有凭证？” 林沐曦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片黄金莲叶，递给堵着大门的男子。 这一幕说实话，出乎墨非的预料，心中那股紧张，渐渐化作了不安，且愈演愈烈。 就像是他和姐姐拿着一张票去游乐园一样，当时老爸说游乐园门口的售票员是他朋友，会让他们两个都进去玩。 结果当他和姐姐兴冲冲的跑到游乐园门口时，那个售票员阿姨却说从来没听过他老爸的名字，当然不可能放两个人进去玩。 他们又没有钱买票，最后是墨非咬牙把机会让给姐姐，自己在游乐园外面的长椅上待了一下午。 晚上回去，当老爸解释说他朋友刚好今天临时有事，换了班时，墨非忍不住跑回房间掉了眼泪。 虽然许多年过去，当年的游乐园已经不在，他也不是那个会哭的小孩，但当时那种失望、难过、尴尬、委屈、窘迫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感觉，依然刻骨铭心。 那中年男子很快就确认了信物的真实性，冷冷开口道：“云柳说她等的人一直没到，可能是被海上的风暴阻滞了，就拜托我在这里稍微照看一下，她自己去路上找找。” 林沐曦闻言目瞪口呆，忍不住啊了一声。 墨非也觉得无语，你说你个长辈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不在这好好等着，跑出去干嘛？然后又腹诽中年男子。 挎着个脸跟谁欠了你钱一样！ 第109章 离别之时 挎着个脸跟谁欠了你钱一样！ 他现在被不安淹没，一切出乎预料的事情都让他感到窒息。 “可是。。。我们在路上没见到云姐姐啊。”林沐曦无辜道。 说起来他们俩不走寻常路，闯进海上那座三年才出现一次的小岛上，云柳想找到他们也很有难度。 “哼！”男子冷哼一声，“尽添麻烦！” 两人也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还是说云柳，站在原地不敢吭声。 接着，男子将又看了眼林沐曦，皱眉道：“聚魂境？这样的资质都能拿到宗门的金莲令吗？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林沐曦。。。”林沐曦感受到中年男子带来的威势，忍不住又退了两步，躲在墨非身后。 这股气息比石儡状态的熊大更强，说明对方的境界，远高于墨非和林沐曦二人。 “林？”中年男子眉头一挑，“青山林家的人？” 见林沐曦点点头，中年男子嗤笑一声，但周身气息收敛起来，摇头道：“呵，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立秙，是玄台宗执法长老，你可以叫我白长老。另外，你可以进来了，等云柳回来，我们就出发回宗门。” 白立秙退后一步，让开门口，转身走进院子里。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对墨非说过一句话。 林沐曦和墨非对视一眼，抿抿嘴拉着他往大门走去。 “嗯？” 白立秙皱眉，问道：“小子，你也有金莲令吗？没有的话，就快点离开，这不是你有资格进来的地方。” 林沐曦张嘴想说些什么，被墨非拉住。 他苦笑着摇摇头，朗声朝门内抱拳道：“晚辈只是送林姑娘到此，如今事了，晚辈就此告辞！” 说完他转身就走，往来时的方向。 林沐曦急忙拉住他，向白立秙恳求道：“白长老，他叫墨非，是跟我一起的，别看他才聚魂境，可修行资质很好，请您再考虑一下，同意他拜入宗门！” “切！这个年纪的聚魂境，没有金莲令，我都懒得看一眼，快离开，免得受皮肉之苦！” 白立秙一挥袖子，表情严肃，不给一点商量的余地。 林沐曦还想再说些什么，墨非叫住她：“林姑娘！” 看到林沐曦眼中闪烁的泪光，墨非心中一痛，尽可能柔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既然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已经到了镜湖洲，那此刻可能就是离别的时候。” “可是。。。可是我答应过帮你想办法回家的。。。”林沐曦低下头，泫然欲泣。 悲伤的情绪在两人间缭绕，此次一别，日后可还能相见？ “哈~”墨非强行笑了一声，“没关系，你在玄台宗专心修行，等以后你成了真正的仙人，想送我回家不是小菜一碟，再说了，等我修行有成，还可以去玄台宗看望你嘛~” 林沐曦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说的话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墨非感觉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上，再不能说出一个字。 “青山不改，碧水长流，我们有缘。。。再见！” 几乎是挤出了最后道别的话，墨非拉开林沐曦的手，急匆匆走开。 一开始是走，然后越来越快，渐渐变成奔跑。 城里人来人往，他就跑到城外，城外草木交错，他又跑到山上。 当墨非逃跑似的跑到山顶时，忽然发现这里有一座凉亭。 那凉亭四四方方，红柱雕檐，墨非看着很是眼熟。 坐在亭内的石椅上，墨非记起来了。 他和林沐曦初次相遇，就有这么一座凉亭。 那是自己初来乍到，她也是刚离开家门，一切仿佛是命运的安排。 他们就那样相遇了。 回想起来，与林沐曦在一起时，墨非几乎从没想过，未来他该去往何方，因为他天真的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直到失去，才会珍惜。 也是直到这时，墨非才确定，那个惊艳他整段旅途的女孩，已经深深印入他的心底，再也无法忘记。 但为时已晚，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向林沐曦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突然恨，恨白立秙不近人情，看不上自己；恨云柳，关键时不见踪影；恨自己，为什么犹犹豫豫，现在才后悔；恨老天，为何将幸福如此轻易放在自己眼前，仿佛伸手便能抓住，却又如儿戏般夺走。 这股恨意化作无形火焰，将墨非淹没的同时，让墨非气息暴涨，境界再次突破。 聚魂——除秽魄。 然而此时，墨非无心关注，他现在只顾得恨这个恨那个，恨到最后，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从石椅上站起，墨非失魂落魄的往山下走去。 这里一个人没有，孤独的令他害怕。 他下山来到路上，过往的行人带给他一丝还处于人世间的感觉。 可看到人来人往，墨非就忍不住想起，是否自己也是林沐曦生命中，一个不起眼的过客。 于是他跟着行人在路上走，走到岔路口时，有些人走这边，有些人走那边。 他就又想着，是不是他们俩也是如此，因为目标不同，注定会走向不同的路？ 墨非仿佛能看到林沐曦在另一条路上跟他招手，可等他急忙跑过去以后，她又如泡沫般消失不见，一转头，又出现在刚刚过来的那条路。 墨非强行按捺心绪，让自己什么都不要想，站在路边发呆。 等天色渐晚，墨非终于坚持不住。 长时间心无杂念，也是一种巨大的负担。 “我得睡过去！” 不然，他迟早得疯掉。 墨非迈出一步，突然感觉头晕目眩，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左手背上蓝色印记闪烁了一下，一股柔和的灵力行走四肢百骸，墨非终于好受了些。 林沐曦的离开对他的打击确实很大，但反应会这么剧烈，当然也有聚魂境界的影响。 强烈的情绪波动，引动魂魄的异动，如果能克服，对魂魄的感应进度会有一个巨大的飞跃。 可就墨非现在已经出现幻觉的情况，不走火入魔就是万幸。 “不行！得想办法睡过去！” 他想到自己现在既然如此伤心，如此忧愁，那何不借酒浇仇？ 墨非确定目标，又一次走进城池，趁着自己还没被愁苦淹没，到客栈里要了一坛烈酒。 第110章 酒鬼 小小的汝集客栈里来了一个酒鬼，他一进客栈，就让小二送上一坛坛烈酒，然后一碗又一碗往嘴里灌去。 一坛酒见底，那人依然不见醉色，看得小二和掌柜还以为是自家的酒掺了水。 不然平时一碗上头，两碗晕眩，三碗醉倒的三碗倒，怎么被那人如喝水一般一口气喝了一坛？而且动作不停的拆开了第二坛。 掌柜眉头一挑，知道来者不凡，便嘱咐小二从后厨端来一盘油炸花生米。 他亲自端着，送到那酒鬼桌上。 那酒鬼吐着酒气，竟还对他道了声谢，然后又自顾自往肚子里灌酒。 掌柜的啧啧称奇，回到柜台上小声对小二感叹。 这是举杯消愁，愁更愁啊~ 转眼间又是两坛酒下肚，那酒鬼脸上终于泛起一抹潮红，动作开始磕磕绊绊，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话。 小二又端过去一盘拍黄瓜，“恰巧”听到了些，转头又悄悄复述给掌柜。 所以接下来那酒鬼与旁边某个看不见的人说话时，二人就见怪不怪了。 墨非看到旁边那个熟悉的人儿，他心爱的沐曦姑娘，拿着筷子的手不自觉颤了下，接着若无其事的夹起一颗花生米，淡定的扔进嘴里。 他想笑，却笑的比哭还难看：“呵。。。林姑娘怎么来了。” “我。。。我没事。。。就是有些。。。有些不开心。。。” “没事的，你安心。。。安心修行，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不知他眼中的林沐曦说了什么，墨非神情渐渐凝重，笑意从脸上褪去。 “我说了，我没事！” “我不高兴不是因为你！我只是。。。只是。。。” “不要说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不想像条狗一样乞求别人收留我！” 接着，他又变得慌乱起来，紧张兮兮向旁边挪动一下，轻声安慰。 “你别哭呀~我。。。我又不是故意这么说你的。。。” “抱。。。抱歉，我不应该那么说。。。” “不不不，我不是嫌弃你！我怎么会嫌你烦呢？我只是觉得。。。觉得你不应该错过那样的机会。” 像是想到了什么，墨非的神情一下黯淡下来。 “跟我一起，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像我这样的人，不知从何处来，且不知往何处去，风雨飘摇如无根浮萍，走到哪里才是尽头？” “像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如天上的骄阳，温暖时间，荡尽阴暗，又或者像天上的月亮，温柔静谧，仙子般遗世独立。” 说着，他又忍不住往嘴里倒酒，仿佛只有那股辛辣，能稍微转移一些心中的酸楚。 “你怎么，不说话啊？” “不说话算了，来尝尝这里的小菜，还是挺好吃的，就是花生炸的不怎么透，黄瓜有点咸。” 小二听到这里，翻了个白眼，他懒得跟酒鬼一般见识，自顾自干活去了。 “你看你，脸上都哭花了~” 墨非笑着伸出手，想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怔住了。 明明林沐曦近在咫尺，可他的手始终触碰不到林沐曦的脸庞，仿佛有一道跨越不过的天堑，阻拦在二人中间，让墨非的手一直就差那么一点。 墨非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林沐曦，是假的，是像之前道路两头的幻影。 他喉咙蠕动一下，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情绪骤然爆发。 泪水，差点冲出墨非的眼眶。 他颓然放下手，一碗又一碗往肚子里灌酒，墨非甚至在想，会不会把肚子切开，直接往里面灌更有效率？ 还是算了，不如直接输液往身体里输酒精。 他开始想象，想象安眠药和镇静剂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要不，还是忘了，一了百了。 望着面前碗里微微浑浊的酒水，墨非一边轻轻叩着桌子，一边含糊不清的唱道：“啊~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 一曲唱毕，墨非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还没试过，遗忘法术能不能对自己使用。 在可以预见的后果中，一旦使用，他一定会忘的彻底，因为如果连忘了什么都不知道，他又该怎么想起来呢？ 内心的挣扎让墨非无比痛苦，更让他难过的是，明明已经如此伤心，他还是舍不得忘记她。 于是，墨非只能继续给自己灌酒，期待它能麻痹自己，能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想了。 当他打开最后一坛酒的酒封时，面前突然多了个人，还很随意的吃自己桌上的小菜。 墨非忽然有了期待，可随即便是失望，于是他不想再抱有期待了。 坐过来的是汝集客栈的掌柜，他嚼嚼花生，又咬一口黄瓜，最后给自己倒了一碗酒，问道：“小兄弟，老夫蹭你一碗酒，不碍事？” 墨非还以为他是怕自己没钱，特意过来要账的，于是没有搭话，左掏右找，面露尴尬之色。 他身上竟然没有一个铜板！ 习惯了林沐曦在身边，墨非只在身上带一点银子以备不时之需，但今天他跑来跑去，也不知道是把银钱掉在地上被人捡走，还是浑浑噩噩时不小心被蟊贼偷走。 翻遍口袋，墨非终于在某个角落找到一枚断裂的玉佩，是当初赵连护身玉佩的其中一半。 当时在公堂上赵连生死，赵府的人收走了另外半枚玉佩，剩下半枚，就一直被墨非忘在身上，想不到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盯着玉佩失神一会儿，墨非叹了口气，将往事压在心底，一把将玉佩拍在桌上。 “这应该还值点钱，就当是。。。我付的酒钱了。” 说罢，墨非一仰头，又喝完一碗酒。 看到掌柜的收起玉佩，却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小兄弟，你好像有心事？”掌柜的抿了口酒，被辣味呛的咳嗽起来。 “没有。” “呵呵呵。。。”掌柜的笑笑，“那位姑娘让小兄弟你如此牵肠挂肚，想必你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墨非知道自己的话被人听了去，当即有些烦躁：“这是我的私事，掌柜的就不用打听了！” 第111章 宿醉 “既然小兄弟不想说，那老夫就不多问了，来，碰一个！”掌柜的举起酒碗，抬在空中半天等不到墨非动作。 墨非已经感觉思绪不太顺畅，僵硬道：“喝酒。。。可以，那这酒钱？” “这坛送你！” “好！” 墨非这才跟掌柜碰了一下。 “干！” 说完又是一口喝完，重重将酒碗放在桌子上。 掌柜的见状眼皮跳了跳，轻轻抿了口又把酒碗放下。 他可不像这酒鬼是专门来喝酒的，掌柜的明天还有开门迎客，坐过来只是不想让墨非发酒疯，弄坏客栈里的东西。 墨非感觉肚子鼓鼓胀胀，再喝下去就要撑破，但不喝的话，他又能做什么呢？ 蓦然有些惆怅，墨非环视一眼周围，发现天色已晚，整个大堂里只剩下他这一桌客人，小二哥已经把其他桌打扫干净，正在打理柜台。 原来是到了打烊的时候。 不想麻烦别人，墨非摇摇晃晃站起身，就要离开座位。 掌柜的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墨非，不让他撞到旁边的桌子，同时招呼小二过来，一起扶住这个死沉死沉的酒鬼。 此时天色已晚，外面的月亮又圆又大，为地面铺上一层银辉。 在掌柜和小二的搀扶下，墨非摇摇晃晃来到后院的茅厕，解决完出来时，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块白玉盘。 它那么圆，那么大，仿佛连它也在嘲笑墨非的形单影只。 墨非哂笑一声，高歌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共婵娟。。。 仅仅是看到同一个月亮，怎么可能满足呢？ 唉~ 月下幽幽一叹，墨非在掌柜二人的看护下晃荡着走出了客栈大门，来到大街上。 街上零星挂着灯笼，时不时就熄灭一盏，但借着月光，走路倒是不成问题。 冷风一吹，墨非又清醒一些，他走出一步后顿在原地。 我应该，去哪里呢？ 镜湖洲是林沐曦的目的地，曾经也是他的，但现在不是了。 回想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水济、琳儿、何连生、温林虎。 好像去越石国也好，回小岛也行，追寻何连生的脚步也无不可。 还是算了！ 一想到见面时，他们肯定会问起林沐曦去哪了，怎么没和他在一起，墨非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夜晚温度骤降，冷风萧瑟。 算了，先找个地方过夜。 他猛然想起，自己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来着？ 客栈？ 墨非以手扶额，转身却发现客栈的门板已经立起，严严实实的把大门堵了起来。 有心想上去敲门，他又想到自己身上没钱。 苦笑一声，墨非随意选了个方向，慢悠悠沿着路边往前走。 不知是不是运动导致血液循环，墨非越走，就越是觉得头重脚轻，好像踩在一大团棉花上，软绵绵找不到着力点。 走了不知道多远，墨非感觉手脚不听使唤，一个踉跄摔倒在大街上。 他尝试着爬起来，手上却使不出力气，于是干脆翻了个身，像一条咸鱼一样仰面朝天，盯着一轮明月。 现在的墨非，感觉好多了，脑子里变成一团浆糊，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思考，除了一点恶心反胃的感觉，他一点都不会感到忧愁。 悲伤一下离他远去，让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墨非开始理解那些醉酒之人，对酒精的执着。 他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为了防止躺在路中间被过路的马车压死，墨非挪动着自己，移到路边一户人家的门前。 墨非支起半个身子，坐在地上靠着路边的石砖，望着月亮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渐渐闭上了眼睛。 当最后一抹意识陷入沉睡前，墨非感觉到了期待。 期待在自己的梦中，可以发生一些开心的事情。 出乎墨非意料的是，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年夏天，在一次出门时捡到一个美丽的少女，她说自己叫做林挽月，其他的事情全部都忘记了。 墨非理所当然的收留了她，并在第二天带她到派出所。 可那里的警察叔叔让他先暂时安置林挽月，说那样才是个乖孩子。 于是他只好把少女带回了家，然后在当天晚上，收到了来自老爹的十万元转账。 留言说老爹彩票中了十个亿，现在正带着老妈环游世界，给他一点零花钱，让他想怎么花怎么花。 那少女想学做饭，第一次的成品让墨非品尝后，足足吐了好久，这一段格外真实。 后面的故事完全称得上美梦，他们坠入爱河，欢度余生。 所以当墨非从床上醒来，睁开眼睛盯着陌生的屋顶，有些怅然若失。 梦就是这点不好，因为总会醒来。 嗯？屋顶？ 我不是在大街上吗？ 墨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一张铺着被褥的床上，身上还盖着绣花被子，看起来质感一般，有点像之前住客栈时的那种。 更恐怖的是，墨非身上的衣服不见了，现在的他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短裤！ 啪！ 墨非一拍额头，感叹喝酒误事。 这要是运气不好，被人宰了卖钱都不知道。 额头隐隐作痛，宿醉的后遗症还没有消退。 天刚蒙蒙亮，光线照进房间里有些昏暗，不过这并不影响墨非扫视房间。 他在床边的架子上发现了自己的衣物，可他现在却没心情去管它们了。 因为墨非在房间的桌子旁发现了一个人——林沐曦。 她正一手托着下巴，在桌子上睡觉，眉头皱紧似乎在做着梦，而梦的内容让她感觉不太好。 墨非见到这一幕，先是欣喜若狂，以为是林沐曦把他带回了客栈，又把他安置到床上。 可明明昨天他在睡着前都没有见到林沐曦的影子，会不会是有好心人怕他冻死在路上，把他救了回来，而眼前的林沐曦其实又是自己的幻想？ 患得患失间，墨非决定再好好看看她。 昨天意识到眼里的林沐曦是虚影后，虚影就消失了，如今再出现，墨非发现，她好像换了身衣服？ 先前穿着一身青色罗裙，现在好像是一身月白色鎏金长裙？ 第112章 不是幻像 墨非就这样立在原地，细细打量，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一口气，就把她吹散了。 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又在提醒他，眼前的人儿是假的，你不能沉沦下去，你应该认清现实，收拾好心情，迈步向前。 墨非在心里答道：看一眼，我就再看一眼！ 不知道看了多少眼，阳光透过窗纸，照在林沐曦脸上。 “唔？墨非你干什么呢？” 墨非眼中的林沐曦，悠悠醒来，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诧异道。 唉，会说话的幻觉~ 明明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林沐曦，但她的一颦一笑，实在太逼真了，仿佛林沐曦就坐在那一样，让墨非忍不住想跟她说话。 “我。。。”墨非深吸口气，“我。。。没干什么。。。” “你不睡了吗？” 墨非看看窗外正冉冉升起的太阳，摇摇头。 “那我们走。” 说着，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面带微笑。 听到这话，墨非先是疑惑，这个幻像要带他去哪，然后猛地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惊怒道：“你这心魔，休想乱我道心！” 真是好险，差点就着了道，万一跟着她去了什么不明不白的地方，回不来可怎么办？ 只见林沐曦笑容一僵，却还是保持微笑说：“你在胡说什么呢？酒还没醒透吗？要不要给你倒杯茶缓一缓？” “哼哼！”墨非冷笑，“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幻像，怎么给我倒茶喝？” 他昨天都试过了，再真的幻像，也影响不到实物。 “幻像？！呵！”林沐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神情冰冷的摆好茶杯，倒满后自顾自喝了下去。 她得先喝口水压压火气，不然怕自己忍不住把茶水倒墨非脸上去，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墨非见状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上前碰了下水杯，发现那居然是真的，而且还有一层水渍，像是刚刚才有人用过。 然后他更加小心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摸林沐曦的脸颊。 软软的，滑滑的。 墨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全然没有注意到林沐曦的眉毛越皱越紧，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一巴掌拍开墨非肆意妄为的爪子，林沐曦咬牙道：“墨！非！你是吃错药了吗！” “嘿嘿嘿~”墨非挠头傻笑，“我就是。。。高兴。。。” “见到你，很高兴。。。” 林沐曦像是被浇了盆凉水，万丈高的火焰，下了一半去，仅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不满道：“你高兴就高兴，戳我做什么？还不穿衣服！” 重点是后半句，墨非光着上半身，就在她眼前晃悠，让她脸颊发烫，呼吸都有些慌乱。 “我怕你是假的，所以得亲手确认一下。” 墨非说完，转身一步三回头的去到挂着自己衣服的墙边，三下五除二就穿好了衣服。 等他坐到林沐曦对面，看着她那张心心念念的脸时，墨非感到如释重负，昨天的忧愁如乌云一般烟消云散。 心境的松动带来了境界的提升，三魂之爽灵魂——归位！ 气息的波动引起了林沐曦的注意，她好奇问道：“你的境界，怎么突然涨了这么多？” 昨天分别时还只有聚魂一魄，短短一天，怎么就变成一魂两魄了？ 想起昨日的经历，墨非真是一点都不想再经历一遍，他悠悠一叹：“说来话长，你可以理解为顿悟了，倒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要在那里等云长老一起去玄台宗吗？” 修行的事怎么样都好，只要林沐曦在这，墨非就什么都不烦恼。 可问出去，墨非又怕得到不好的答案。 比如她只是路过，刚好遇到了他，或者是专门来道别，以后再也不见，以及各种让他们两个不能在一起的可能性。 他还没能表明心意，两人的旅途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 经过了这一天的折磨，墨非彻底明白，说他没有林沐曦不能活有点夸张，但他确实对林沐曦有特别的感情。 林沐曦听到问题，若无其事道：“你跑那么快，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是想赶我走吗？是的话。。。我这就走。。。” 话音未落，林沐曦神情沮丧，默默站起身就要离开，还没走出一步，就感觉一双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肩膀，没等她反应，那双手如触电一般，又突然松开。 墨非的话从身后传来：“我怎么会赶你呢？我巴不得。。。巴不得。。。” 说到最后，声音小的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但林沐曦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噗~”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故意问：“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诶？” 墨非更加窘迫，抓狂道：“啊啊啊~你饶了我，我求求你了还不行吗？” 作为一个单身二十多年的钢铁直男，让他如此露骨的表达自己，比杀了他还难，加上林沐曦故意调笑，墨非几乎崩溃了。 林沐曦闻言不满道：“让你说个话有那么难吗？亏我大晚上的把你带回客栈，还给你收拾衣服！” 衣服。。。怎么了？ 墨非突然想到昨晚的梦境，他好像吃了林挽月做的饭，吐了一地来着。 现在想来，大概是他昨晚酒喝太多，真的吐了自己一身。 难怪一醒来身上没有衣服，一定是林沐曦帮他收拾了。 感动，然后又是心疼。 她那么一个爱干净，甚至有些洁癖的人，居然帮自己处理沾染了呕吐物的衣物。 她这样为自己付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墨非揣摩着，得不出答案。 于是只能先表示感谢：“谢谢！” 林沐曦却不领情，区区一句感谢，毫无诚意，所以她瞥了墨非一眼，冷哼一声就往门外走去。 墨非急忙跟上，在她身后下了楼，在角落的一处桌子坐了下来。 “那块玉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了就给了。”林沐曦突然说起。 “啊？什么玉佩？” 墨非一脸茫然，他记得昨天晚上找了家客栈喝酒，几坛酒下肚，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大概还能想起，自己边喝酒边和“林沐曦”聊天来着。 第114章 谈话 后来的事情就有意外了，五色灵石出世，熊大过去查探，被金翅大鹏鸟盯上，林沐曦遇见墨非，经历了一段难忘的旅途。 云柳的担忧不无道理，林沐曦只得向她承诺，会在三年内突破金丹期，这样当她父母问起来，云柳还可以说，林沐曦在专心修行。 客栈里，听完林沐曦说的三年之约，墨非好奇道：“你就不怕你父母亲自去玄台宗一趟？要是他们发现你没在那里怎么办？那不是完蛋了！” 如果墨非没记错的话，林沐曦说过她父亲修为比熊大还高不少，母亲比熊大稍低一些，都是他需要仰视的存在。 “他们不会轻易离开青山城的，你放心好了。再说还有云姐姐在，她可以说我下山历练还没回去。”林沐曦无所谓道。 青山城带给林父的不只是地位和权力，还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金丹啊~” 墨非念叨着，他们现在才聚魂期，中间还隔着一个完整的筑基期，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力气。 不过时间还有三年之久，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还很难说。 墨非现在感觉时间还很宽松，和那个什么一千年后世界会毁灭差不多，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去应对。 “所以，我们可以接着一起游历了？” 林沐曦瞪大眼睛，满脸震惊：“难道还有别的可能？！” 墨非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连刚端上来热气腾腾的小笼包都视而不见。 林沐曦小口嚼着包子，瞥了墨非一眼，看他傻笑的样子觉得很好笑，顿时嘴角跟着上扬，然后又想到昨天的事，突然有点来气。 数落道：“你还笑！我还没说你呢，你昨天跑那么快干嘛？知不知道我追的很辛苦啊？” 墨非一愣，挠头道：“我。。。不知道啊。。。” “嗯？”林沐曦一瞪眼，墨非犹豫了。 他到底该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想了想，墨非还是希望能得到林沐曦的理解：“我只是觉得，只要你顺利拜入玄台宗，我怎么样都好，而且白长老明显看不上我，我也不想强人所难，我相信就算没有宗门，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又说：“我认为，就那样顺利拜入玄台宗，是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 “是吗？”林沐曦不置可否，自顾自把最后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一个也不给墨非留。 谁知下一刻，举起筷子的墨非懵了一下，大喊一声：“小二，再来一笼包子！” 然后放下筷子继续道：“难道不是吗？赶路有什么好的，我们这一路走来，说是风尘仆仆绝不过分，其中多少心酸难过，不用我多说？所以啊，你到了玄台宗，至少不用风里来雨里去，不用为解决三餐发愁。” “还有师长为你传道解惑，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专心修行。。。” 说着说着，墨非不想再说下去了。 因为他怕再多说一点，连自己都要被自己说服。 墨非觉得林沐曦今天好像饿坏了，新上的一笼包子又被她吃掉大半，而且吃东西的时候话很少，一点不像她的风格。 倒是完全没想到林沐曦是在惩罚他。 等包子吃完，林沐曦慢悠悠喝完碗里的豆浆，拿出手绢擦擦嘴巴，平静道：“这里人多，我们回房间说。” 墨非乖乖跟在林沐曦身后，回到楼上他们定下的客栈房间。 一进门，林沐曦先去把窗户关上，然后坐到床边，点点头示意桌边的椅子：“坐。” 看墨非小心翼翼坐在桌子对面，她又皱眉道：“近一点啊，你是怕我吃了你吗？” 墨非点点头。 林沐曦捂着眉心深深叹了口气，向身前一指：“墨非你坐过来。” “我在坐着啊。。。” 嘴上这么说，墨非还是搬起椅子来到林沐曦身前，距离大概半米的样子，一伸手就能碰到彼此。 墨非很奇怪林沐曦是要做什么。 只见林沐曦双手抱胸，面无表情道：“来，墨公子，我觉得我们需要敞开心扉的谈一谈。” “啊？谈什么？” 林沐曦一挑眉，冷笑道：“就谈你伟大的墨公子，究竟有没有理解我的想法！” 墨非心里一紧，有种被班主任单独叫出去训话的既视感。 接下来林沐曦滔滔不绝，核心思想概括起来就是一点。 你墨公子是不是自大了一点，居然想替我决定以后的人生？ 或者直白一点，她林沐曦想干嘛就干嘛，用不着墨非替她着想。 说到最后墨非并不服气，仰着脖子高声道：“可是，我希望你能过的幸福！” 林沐曦静静看着他，突然别过脸，低落道：“有人牺牲才能有的幸福，我不需要。” 这场会谈就这样以林沐曦的全面胜利，和墨非的节节败退告终。 最后的结果是，墨非痛并快乐的接受林沐曦留在他身边的事实。 痛的是，这份幸福似乎还是由林沐曦作出了牺牲，而他却无力改变。 快乐的是，他又能随时见到林沐曦，可以跟她说话，跟她对视，跟她触碰了。 怀着这份复杂的心绪，墨非跟着林沐曦下楼，来到大街上。 “这是哪啊？” 眼前的街道有些陌生，鼻子也闻不到大海的咸腥气息，周围的行人也没有各色的服装。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他们身处另一个城市。 昨天墨非从玄台宗接应的宅邸处逃离，随便选了个方向就跑出了城池，一路七拐八绕，才跑到这座城里。 这就苦了林沐曦，即使她体力远超凡人，还是直到深夜时分，才在大街上找到了烂醉如泥的墨非。 当时的她是什么心情呢？ “你当时睡的跟头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 林沐曦回忆着，似乎有些无奈，有些心疼，有些好笑，种种复杂的心情糅合在一起，却没办法对他坐视不理。 “明明没多远就是客栈，你还要睡大街！” “睡大街也就算了，你！你还吐了我一身！” 林沐曦越说越是气愤，恨恨的一拳打在墨非胸口。 她突然想起来：“你以后再也不许喝酒！” 墨非揉揉没什么感觉的胸口，严肃道：“好！” 第115章 去镜湖 这座不知道名字的城池渐渐多了生气，街边的小摊一个个支了起来，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熙熙攘攘。 墨非和林沐曦漫无目的的闲逛，他们现在既没有非去不可的地方，也没有渐渐到达的期限，所以可以在街上悠哉悠哉。 林沐曦这看看那看看，跟第一次进临月城时差不多，那些面具她倒是还留着，只是醉花楼之后没怎么用过。 站在一处卖扇子的小摊前，林沐曦正挑挑拣拣，对绣有彩色图案的纸扇爱不释手。 “这个画的真好看。” “那个也不错！” “要不都买了！” 摊主兴奋的搓搓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肥羊！ 墨非不管她，钱在林沐曦手里，想怎么花怎么花。 最后林沐曦还是为两人各挑了一把，自己的上面绣着“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八个字，而墨非手里的则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这。。。拿错了？”墨非不能理解。 她拿着倒是还好，别人看见了只会觉得林沐曦英气十足，可自己手里拿着的是怎么回事？ 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林沐曦嘻嘻一笑，没有回答墨非的问题，而是打开折扇，殷勤的给墨非扇风。 显眼的八个大字让墨非有些心虚，同时明白过来她的心思，感叹道：“沐曦姑娘，你真是个天才。” “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 日头正盛，早上吃得东西不多，墨非的肚子开始抗议了。 所以他最想要的答复是去吃午饭，其次的答复是不知道，最糟糕的答复是接着逛。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林沐曦思索半天，一拍手道：“既然到了镜湖洲，那当然要去看看镜湖咯！” 林沐曦在典籍上看到过，镜湖洲得名于大陆中心处有一汪方圆数百里的巨大湖泊，湖水清澈见底，如镜子般将天空倒映，取名镜湖。 传说人在镜湖中，可以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 墨非有理由怀疑，林沐曦不是突然才想到，而是早有打算。 “想不到还是得往东边走~” 他们是从镜湖洲西边的渡口登陆，从这附近出发，到中心的镜湖去，还是要往东走。 顺着一个方向走，有一个问题就是阳光刺眼，尤其是走在两侧没有植被遮挡的道路上，而草木茂盛的地方，蚊虫又很多。 “你有什么别的地方想去？”林沐曦问。 “当然没有。” 他人生地不熟，去哪不是去。 “那就别废话！我们准备出发！”林沐曦兴冲冲就要离开。 墨非好说歹说才稳住她，先在路边解决午饭，然后准备路上需要的东西。 “马车还要再买吗？” 林沐曦想了想，吐了吐舌头讪讪道：“算了，等看完镜湖，我们就找个风水宝地，潜心修行，不然天天游山玩水，三年怎么到的了金丹期。” “你居然还记得修行！”墨非一脸震惊，然后被林沐曦捶了一下。 而且他听到“风水宝地”四个字，总觉得怪怪的，老是联想到分金定穴之类。 摇摇头把杂乱的想法甩去，墨非跟林沐曦一起，在城里采买可能用到的东西。 食物水什么的根本没看，林沐曦乾坤袋里还剩下不少，够他们消耗很久。 帐篷被褥什么的买了一套，路上安营扎寨用，然后就是两匹高头大马和两套马鞍。 当墨非跨坐在马背上，心情十分紧张，生怕马儿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摔下去。 受伤倒是不太可能受伤，就会很丢脸，因为林沐曦驾着它那匹马在墨非周围绕了好几圈。 那驾轻就熟的样子让墨非好生羡慕，却又无可奈何。 折腾了好久，墨非只敢让马匹慢慢挪动，别说狂奔，就连走快点都显得困难。 林沐曦实在看不下去，走到城外人烟稀少处，直接一个纵身跳到墨非这匹马上，靠坐在墨非怀里，后背抵着他的胸口。 “你笨死算了！还是我来！驾！” 她一挥马鞭，两匹马像是能感觉到她的心意一样，抬起马蹄狂奔。 墨非为了不被甩出去，匆忙中握住林沐曦的腰间。 见她只是微微扭头哼了一声，墨非心中一喜，默默将她抱紧。 “你可别乱动喔~不然把你丢下去！” 林沐曦的声音被风吹进墨非耳中，他凑到林沐曦耳边，轻轻答应。 重新踏上旅途，一切都是原来样子，又有些不同。 此去镜湖，与越石国赶路不同，林沐曦计划经过几个大城池，走一条风景优美的路线。 他们骑马的速度是马车行驶速度的数倍，可以有更多时间游览。 缺点就是旅途的舒适性比较差，一个下午就颠的墨非屁股生疼。 即使如此，他还是更愿意在马背上，因为那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揽着林沐曦，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这种感觉实在让他迷恋，以至于停下来时，半天回不过神来。 “你。。。准备什么时候松手？”林沐曦等了半天不见动静，红着脸扭头幽幽道。 墨非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或许是林沐曦的纵容？ 他抬头望天，感叹道：“沐曦姑娘，你看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一看果然如此。 墨非就觉得，今天的月亮比昨天看到的，更大更圆更好看，让他挪不开目光，当然也就听不见林沐曦刚刚说了什么。 “是啊。”林沐曦抬头看了一眼，“墨非问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墨非心里一惊，还以为她会说什么严肃的事情。 结果听见她问：“你说，我跟月亮哪个更好看啊？” 墨非差点笑出来，想了想夸张说：“当然是你挽月姑娘更好看，区区天上的皓月，岂敢与你争辉！” “那你看它不看我？” 墨非无言以对，低头看向她的侧脸，然后就看到她狡黠一笑。 “所以你什么时候松手！” 绕了一圈居然在这等着！ 墨非说不过她，干脆耍起了无赖：“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林沐曦无奈的叹口气：“我饿了~” “那。。。再抱一会儿会儿~” 第116章 合欢树下 出于旅途中的经验，林沐曦从不在水源旁驻扎，蚊虫太多，野兽也不少。 所以她停下来的地方，在一处山崖边，这里长有一棵茂盛的合欢树，开着淡粉色的花朵，散发出有些腻人的香气。 以前墨非上学的路上，两边就种了一排的合欢树，每到夏天合欢花盛开的时候，就有很多蜜蜂在花间飞舞，嗡嗡嗡让过往的行人胆战心惊，顾不上欣赏花朵。 谁不怕被蜜蜂蛰一下呢？ 眼前的这棵合欢树，或许是山头只有它一棵的原因，长的枝繁叶茂，最远的枝头几乎凌空于悬崖之上。 林沐曦随手接住一朵飘落的合欢花，轻轻在鼻尖嗅嗅。 墨非抬头望天，看上去正认真数着树上到底挂着几朵合欢。 两人已经吃饱喝足，变得无事可做，一些该说的不该说的话语，就要找个机会说出口了。 亲爱的沐曦，我对你的爱慕之心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墨非无聊的想着，纠结着该怎么挑起话头，语气是该深沉一点，还是轻松洒脱一点？ 太严肃会不会显得自己很重视，让林沐曦感到紧张？ 太活泼会不会显得自己是在开玩笑，让林沐曦当做玩笑话回应？ “呃。。。”墨非终于决定先开口，因为让女孩子先开口，他总觉得不够担当。 “今。。。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林沐曦抬头看了眼，月亮被乌云遮住，什么也看不见。 见林沐曦不搭腔，墨非尴尬的脚趾都要把鞋底挠破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说话之前就不能抬头看一眼么。 还有这什么破月亮，关键时候掉链子！ 所以，他应该从哪里说起呢？ 还是先问问她是什么意见。 “沐。。。曦。。。”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墨非自己都差点听不见，没想到林沐曦很快就有了回应。 “嗯？怎么了吗？”林沐曦一双眼睛忽闪忽闪，显得那么纯真。 墨非鼓起剩下不多的一点点勇气，拼命说出口：“我。。。有话。。。想对你。。。对你说。。。” 短短一句话，几乎要耗尽他全身力气。 事后墨非回想起来时，是这样描述原因的：当我想通过一句话的时间，与一个美丽的女孩定下贯穿终身的约定时，就像是在参与一个赌局，赌赢了皆大欢喜，从此一飞冲天，赌输了，万事作罢，回家养猪。 以墨非隐约的感觉来说，他相信，起码有那么一点点，有一点点林沐曦是对他有一丝丝好感的，所以，就算奢望不成。。。 绝不能不成！ 深吸口气，墨非抛开脑子杂乱的念头，强迫自己直直对上林沐曦的视线，并将脖子焊死，不允许自己有一点动摇。 一旦退却，下一次机会又在什么时候？ 合欢花甜腻的花香传进墨非的鼻子里，稍稍缓解一下他的紧张。 “我，对你。。。一直以来。。。都有种。。。嗯。。。特别的感觉。。。” 墨非还是想先委婉的表达一下，免得吓到林沐曦。 林沐曦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后面的话，眨眨眼说：“你说的，是好像以前就在哪见过吗？说来奇怪，我也有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诶~” “对。。。不对。。。”墨非硬生生打断自己本能的附和，尽管这股莫名的熟悉感也很重要，但现在可不是探讨那个的时候。 “我想说的，不是那个啊！” 林沐曦诧异：“那是什么？” “就是。。。就是。。。哎呀！！！”墨非还是第一次发现，想表达对一个人的爱意，居然是一件如此艰难的事情。 他明明看电视上那些人，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口，随随便便就能说得感人至深，怎么到他这里，就这么难？ “当然是喜欢你啊~呵呵呵~墨郎还真是害羞呢~” 有些耳熟的声音从手背上传出，数道湛蓝色光点组合成一个一掌高的小人，飘在林沐曦面前抱胸摇头。 想不到定海珠的器灵突然又跑了出来，墨非真是又惊讶又窃喜，惊讶的是这个器灵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个时候冒出来。 窃喜的当然是它把自己的心里话一下说了出来。 只是林沐曦眉头一挑，惊呼道：“你怎么还能自己跑出来？”然后扭头问墨非：“墨非你管不了她吗？” 墨非两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然后就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从定海珠器灵刚刚的表现来看，它完全可以听到二人的对话，且有能力做出反应。 那么问题来了，它是刚刚好在这个时候苏醒，还是一直就没有沉睡过呢？ 墨非觉得装死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凑巧，他刚要表白，这个器灵就冒出来了。 当即脸一黑，有种二人世界冒出第三者的感觉。 忍不住问道：“你。。。从哪里开始听的？” “呵呵呵~人家什么都没听见哦~” 说完，凝聚成小人的光点又一次散开，回到墨非手背上的印记中。 墨非抬起手背，表面上是在打量那个淡蓝色的印记，余光却放在林沐曦脸上，悄悄观察她的表现。 令墨非失望的是，她仿佛没听见那器灵的话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随即墨非又在想，她应该有什么反应？ 果然，做人，还是要靠自己。 拜器灵所赐，经她这么一闹腾，墨非心中的紧张感消散了大半，他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保持微笑道：“沐曦姑娘？” 林沐曦抬头看过来：“嗯？” “我喜欢你！” 林沐曦闻言眨了下眼，随即慌乱道：“什。。。什么？” 墨非此刻在心里狂笑，大喊着攻守之势易矣！ 他慢慢走上前，来到林沐曦身前一步远，似不经意说道：“诶？你的指甲缝里好像有泥点，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怎么。。。可能。。。” 林沐曦当然知道墨非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她这么爱干净的人，指甲里怎么会有泥点呢？ 嘴上那么说，可墨非牵起她的手时，她却没有躲闪，任由对方将自己的手掌捧起，细细打量。 第117章 变化 掌心的温度带给墨非巨大的勇气，他的视线不再动摇，紧紧盯着林沐曦的眼睛，与她对视。 兴许是他们纠结的时间太久，遮住月亮的乌云已经飘走，银白色的月光再次洒落。 “你想听听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墨非说话越来越流畅，眼神越来越明亮，但羞涩的情绪仿佛会转移一样，从墨非身上，沿着手指，传递到林沐曦身上，让林沐曦脸颊通红，忍不住低下头别开视线。 “不想听！”她咬着牙恨恨道，然后一脚踩在墨非脚背上。 没想到一脚踩了个空，墨非这家伙居然躲开了！ 她一个不稳，就被墨非顺势揽进怀里，轻轻抱住。 “哈~”墨非脸上忍不住露出傻笑，名为幸福的感觉将他淹没，眼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爱，尤其是怀里娇嗔的人儿。 然后下一刻，墨非就感觉脚背一痛。 耳边传来林沐曦一声得意的轻哼，像是回应一般，墨非把她抱的更紧，然后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儿。 “哎呀~你慢点儿，要掉下去了！” 他得意忘形，离崖边越靠越近，差点一脚踩空摔下去。 幸好林沐曦扶着他的肩膀，不经意间到了，急忙提醒他小心一点。 墨非依然抱着她不松手，看着她恼羞成怒的俏脸，嘿嘿傻笑。 他一笑，林沐曦的脸就板不起来，伸手将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叹口气无奈问道：“你想抱到什么时候？被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墨非想了想，理所当然道：“天色已晚，哪还有人，就先抱个九百九十九年。” “不是，这。。。”林沐曦本来想问为什么要抱那么久，然后又想到那个千年之约，“一年你就想解决一个大灾难吗？墨非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太嚣张了？” 回答她的是墨非的笑声。 哼！ 林沐曦懒得管他，反正墨非现在不到处乱跑，便自顾自把脸颊埋进他的胸口，用力摩挲了几下。 感受着温热且安心的气息，二人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温存。 有些话说了，似乎又没有说，而另一些话没说，两个人却又达成了奇怪的默契。 虽然这个时候想未来的事有些遥远，但墨非自从决定表达心意，就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先前的闲聊中，墨非聊起过许多家人的事情，林沐曦自然也提起过不少。 祖洲青山城，现任青山妖王之女，这就是林沐曦的身世。 想想也知道，堂堂妖王，怎么舍得把宝贝女儿随便嫁给一个无名小卒？ 大乘期以上！ 这就是林沐曦的父亲，目前的境界，具体是大乘还是渡劫，连林沐曦都不太清楚，只知道父亲在她还没出生时就是青山城主了。 一只手放在他心口，林沐曦试着数墨非的心跳，然后戳戳他，轻声说道：“我可是妖哦，你应该记得？” “记得啊，怎么了吗？”墨非一手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指，问道。 “那。。。” 人妖殊途，她本来想这么说来着，但又想到一路上墨非表现出来对妖族的看法，又不想说了。 她倒是忘了，严格意义上来说，墨非也不能算正常人来着。 “呔！妖女，我要你助我修行！”墨非嬉皮笑脸。 “啊。。。”林沐曦不想理他，又深深将头埋下，“我可不管了哦~” “什么？”墨非诧异。 “一切都交给你了~” “嗯。”墨非轻抚她乌黑的长发，“尽管交给我。” …… 有研究表明，人的情绪和想法，会受周围的环境影响，变得不一致。 同样一件事，在舒适的环境，和在糟糕的环境里，给人的感觉会不一样，导致做出完全不同的决定。 比如说，明明晚上的时候，两个人抱在一起如胶似漆，一刻也舍不得分开，第二天一早起来，相顾无言，又觉得尴尬，连触碰一下指尖都心跳不已。 但是变化已然发生，就在许多细节里。 比如，两个人视线交织时，会像触电一般迅速别开，又小心翼翼望向对方，发现对方也是一样的动作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或者是对距离过于敏感，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总是很在意——他怎么离我一丈二尺三寸远，她怎么距我零点零二五寸近？ 又比如今天出发在路上时，林沐曦屡屡走神，马匹跑进了农田都视而不见，而墨非还在猜她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专门的，都没来得及提醒。 不管怎么样，二人现在都是幸福而快乐的，所有的烦恼与忧愁都抛到脑后，尽情欣赏大好河山。 跋山涉水几天后，距离镜湖还有接近一小半的路程，两人决定到城池里休息两天，再接着往镜湖方向去，顺便打听一下镜湖洲有没有什么不出名的风水宝地。 到时候可以作为修行道场，供二人专心修行。 虽然墨非也没有信心，到时候能不能专心修行就是了。 亭亭玉立的大美人天天在眼前晃荡，还是互相倾心的人，这谁还有心情修行啊。 他们在城里逛了两天，采买了一些特色小吃和各式用品，为两匹骏马修剪马蹄，好好睡了个懒觉，才到处打听地方。 但是，你要打听一个不出名的地方，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难度的事情。 最终，他们得到了三个地方，分别是——东边二十里外的无忌谷，五十里外的华蓥山，还有东北方向九十里外的西条涧。 这几个地方在本地人中都不怎么有人知道，只有上了岁数的老人，和四处行走的货郎猎户才知道有这几个地方适合隐居。 不过，这几个地方都有一些传言，比如说无忌谷内正在闹鬼，大白天的谷内浓雾弥漫，进去的村民就没有再出来的，且阴风阵阵，时常能听到刺耳的哀嚎之声。 更远处的华蓥山，传说山上有个身着黄衣的妖怪，会赶走进山打猎或者砍柴的人。 至于西条涧，相比前两个就显得稀疏平常许多，那里在一个月前聚集了一窝水匪，打劫了好几拨过往客商，官兵剿匪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过了西条涧，再往东走二十里就到镜湖了。 第118章 前往华蓥山 两人回到客栈，等菜的间隙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林沐曦靠在墨非身上，与他贴在一起，掰着手指数着：“无忌谷，华蓥山，西条涧。。。差不多就是这三个地方？暂时不考虑去其他大洲，那样的话可能会没办法即时赶回玄台宗。” “可是，这三个地方好像都不太平啊，真的要去吗？”墨非问道。 他刚刚才发现，他们俩的思路有点问题。 现在他们要找一处人迹罕至，适合修行的地方，可从理论上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首先要适合修行，环境总不能太差，不说有山有水有树林，起码能让人觉得舒适，不会浑身难受。 要是连住得地方环境恶劣，哪还有心情修行呢？ 但环境优美，本身和人迹罕至又是相悖的。 试想一个地方山清水秀，景色怡人，肯定会吸引不少游人，在这个世界，更有可能吸引和他们一样想潜心修行的修道者。 如果真有一个地方环境适合，又没什么人，那肯定有另外的原因。 像这三个地方就是，本身地理环境好，却因为有不寻常的异动导致无人敢去。 所以说，无门无派的人天然就处于劣势，不像名门正派的弟子，天然就可以在宗门所处的修行胜地安心修炼。 不过，既然林沐曦已经放弃了玄台宗的招揽，就对将要面对的困难有心理建设，现在不会再多说什么抱怨的话。 她微微坐直，从荷包里拿出三枚铜钱，摆在桌子上，依次排开。 墨非一挑眉，有些惊讶的问道：“你还会这个？怎么没听你说过？” 难道她已经天才到这种程度？当初只是看了一眼那陈姓瞎子的技俩，现在就能用出来了？ 墨非默默伸出双手，准备给林沐曦鼓掌叫好。 可林沐曦一脸诧异，茫然道：“会什么？我只是拿出来当做地图啊~” 她指着最左边的铜钱：“这个代表无忌谷。” “中间的代表华蓥山。” “最后这个代表西条涧。” 墨非面色一顿，依然两手一拍：“沐曦姑娘果然聪慧，我怎么就没想到还能这样呢！” 面对他的调笑，林沐曦只给了他一个白眼：“少废话，快给点意见，我们要怎么走？” 墨非想了想，拿起第一个铜板，摇头道：“这个无忌谷说什么我都不想去了，直接绕过去。” “啊~我也同意。”林沐曦举手表示赞成。 又是迷雾又是山谷，两个人实在不想再闯个迷阵了，即使他们已经闯出三个迷阵，但其中多少都有点运气成分在。 面对危险，总不能每次都指望靠运气度过？ 更何况，那地方既然闹鬼，说明又可能会遇到没有实体，或者说体魄强劲的敌人，到时候墨非还好，可林沐曦的手段发挥不出一半，着实痛苦。 两人看了看路，决定即使绕路两天直接到华蓥山，也绝不从无忌谷中间穿过。 “华蓥山。。。身着黄衣的山鬼，会赶走进山的人，那我们去了也会遇到的？” 点的凉拌黄瓜端上来，林沐曦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又顺手夹起一块，递到墨非嘴边。 “啊呜~嗯。。。只是赶走的话，说明它不会轻易伤人，说不定可以交流一下，是最安全的选择。。。应该。。。” 墨非嚼着黄瓜说道。 西条涧的水匪能击退官兵的围剿，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虽然他自忖对付凡人轻而易举，但谁知道会不会阴沟里翻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会先绕路去华蓥山，然后路过西条涧，直奔镜湖，在镜湖附近逗留几天，再折返回到华蓥山，在那定居一段时间。 至于定居多久，就看他们的修行进度了。 要是境界飞速提升，早早筑基结丹，那就稍微放松一下，在镜湖洲转一转，或者去步楠洲一趟也可以考虑。 到时候他们就不急着赶时间，可以慢悠悠等跨洲渡船，或者直接腾云驾雾而去。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华蓥山能让他们潜心修行的前提下，不然还得另找地方定居。 菜渐渐上齐，作为他们即将离开凡尘，或者说繁华城池的最后一顿，林沐曦很大方的点了一桌子菜。 什么鸡鸭鱼，猪牛羊，应有尽有，最后吃不完的直接打包带走。 打着饱嗝牵着马匹，二人并肩走在街上，墨非不经意间看到路边有家卖糕点的店铺，轻轻拽了下林沐曦的手，努努嘴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饿诶~”林沐曦眨眨眼。 墨非懂她的潜台词，意思就是饿了的时候就会想吃。 他们这一走，想再过来得跑个好几十里地，错过机会可不行。 二人一起走进点心店，大包小包买下不少存货，高兴的店老板亲自送到门口。 挥手高呼道：“二位慢走！好吃再来啊~” 把包裹先挂在马鞍上，墨非和林沐曦晃晃悠悠走出了这座鄠邑城，从北城门出发，沿着官道走到天黑。 这个时候墨非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忍不住问林沐曦：“沐曦，你想想看，我们还有没有什么疏漏？” “嗯？”林沐曦抓着缰绳，扫视一圈，停在旁边载着点心的马匹上，“哦对，好像忘记给它们俩准备马草了。。。” “不过乾坤袋里还有不少，应该够它们吃很久。” 当初他们为拉车的两匹马准备了不少，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不过说起这两匹马，墨非突然想到，以后怎么安置它们呢？ “什么时候我们可以腾云驾雾来着，是筑基期对？”墨非以前听林沐曦说起过，等她到筑基，就可以御剑飞行，不用靠两条腿，或者是四条腿走路了。 “对，怎么了？” 墨非松开一只手，指了指马匹：“到时候它们不是没用了？” 带过去华蓥山，没用不说，还得管它们吃住，现在放回城里，他们俩就得走这几十里山路。 “唔。。。”林沐曦也意识到这是个问题，皱眉想了想，“反正不能丢下它们不管，以后再说。” 第119章 打听消息 以后再说的意思就是，反正也当下没有妥善的安排，那就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刻，可以有更好的办法。 比如遇到某个合适的好心人，或者他们修为足够可以把马匹带走。 在野外露宿一晚，二人继续赶路，从早上一直到黄昏，终于到了距离华蓥山还有三里的一座客栈，他们不想摸黑进山所以准备住上一晚。 “掌柜的，还有客房吗？” 墨非和林沐曦走进大堂，来到柜台前询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黄衣山鬼的传闻，大堂里没几个顾客，显得有些冷清，连拴在门口的大黄狗都无精打采，窝在地上打盹儿，有人进来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迅速打量一下进来的这对年轻男女，掌柜的脸上堆起笑容道：“有啊，不知客官要定几间？” “呃。。。” 他这么一问还真把墨非难住了，他们俩之前住店的时候，都是只剩下一间客房，想分开睡都没那个条件，凑合一下一起住也就算了。 现在客房充足，二人还没有成婚，同住一间房他们自己倒是不觉得什么，但这个年代的风气似乎还比较保守，是不是应该照顾下林沐曦的名誉，在意一下旁人的眼光？ 但是，墨非现在已经没办法爽快的要两间房了，他和林沐曦的距离那么近，怎么舍得被一堵墙隔开。 墨非想不明白，于是目光纠结的朝向林沐曦，企图寻求她的建议。 结果林沐曦低头把玩着发丝，一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那就。。。两间？”墨非试探着问道。 “好嘞！上房两间！小二带路~” 掌柜的才不管他纠结个什么东西，先把钱挣了再说。 招呼来小二，摆摆手就让他带着二人上楼，一路不停来到二楼中间，打开了隔着走廊正对着的两间房间。 “就是这儿，二位请~” 把两把房门钥匙交给二人，小二告辞离开，留下这对男女面面相觑。 “我们。。。” 墨非想问接下来怎么办，是各自回房间还是有别的打算。 他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只要一间客房了，起码不用考虑自己应该去哪。 不等他说完，林沐曦指指楼梯的方向：“先下去吃饭，然后打听一下山里的情况？” “呃。。。好。。。” 不知道为什么，墨非有种死期延后的感觉。 但是他又无法从平静的林沐曦脸上看出什么，只好先把不安抛到脑后，跟着下楼。 老实说，这家客栈生意不好，墨非觉得不完全是山鬼的原因，起码看着桌上油水寡淡的饭菜，墨非提不起食欲。 至于林沐曦，每道菜只尝了一口就再没动过筷子，她小口小口抿着白粥，眉毛拧成了结。 剩下大半桌菜，二人叫来小二，付过饭钱之后打听华蓥山的事情。 “二位客官要去华蓥山？鸟不拉屎的地儿，去那干什么？”店小二一听他们要去三里外那座高山，顿时摇头不已。 墨非解释说出来游玩，听说华蓥山看日出景色很美，想去见识一下。 林沐曦听他张口就来，默默翻了个白眼。 “啧啧~”小二一副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的神情”，看着钱的份上继续道：“沿着官道继续往东，快到的时候有一片杨树林，从林子中间的小道一直走，就能到山腰的位置，想再往上，就没有路了。” 虽然墨非想知道的不是这些，但他还是好奇道：“没路了？可我们想去山顶看日出啊，那要怎么办？” “嘿嘿~”小二摇头，“所以说啊，二位客官挑错了地儿，不瞒二位，我以前去过那山上一回，沿着路只能走到山腰，想再往上，得从山崖边爬上去！” “这样啊。” 墨非倒是不介意能不能到山顶，反正说看日出只是随口编的理由而已，他更在意的是山上有没有地方可以让他们长期居住，最好是平常人无法轻易到达，不会被时常打扰。 既然山腰上就没路，墨非打算绕一个小圈，在山体侧面掏一个洞出来，当作他们修行的道场。 凭他们现在的实力手段，想来不是难事，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黄衣山鬼了。 想到这里，墨非又问：“小二哥，我们是从西边的。。。那什么城来的，那里传言说华蓥山上有个黄衣。。。什么什么的，不知道小二哥你听说过吗？” “哦~对，好多人说他们上山的时候遇到个看不清面容的黄衣女子，一挥袖子就能把人送到山脚。”小二挠挠头，望着上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嘿嘿，自从这个事情传出去，好多人都想去一睹芳容，我那次上山，其实也是想见识见识~” “可惜连个影子都没看到，说不定呀，根本没有什么黄衣山鬼，都是那些人编出来唬人的！” 啪！ 他们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不远处另一桌客人一拍桌子，怒斥道：“李二狗！你小子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撕烂你的嘴！” 小二被拍桌子声吓了一跳，扭头看清后梗着脖子道：“我哪胡说八道了？赵叔你说你见过黄萧娘娘，凭据呢？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扯谎？” 后来二人才知道，有些人自称被黄衣山鬼所救，感其恩惠供奉其为黄萧娘娘，甚至曾经计划在山腰处搭一座生祠，不知为何没有成功。 “哼！臭小子，老子亲眼看到的你还不信？你等着，我回去就跟大花说，你二狗哥出息了，敢跟老子我顶嘴了！”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开。 一听赵叔要跟大花告状，小二浑身气势顿时弱了大半截，赔着笑脸急急忙忙给赵叔揉腿捏肩。 见没法打听更多关于华蓥山的消息，二人告辞离开大堂，准备回房间休息。 墨非刻意放慢脚步，落后林沐曦半个身位走上楼梯。 等走到房间门口时，林沐曦自顾自打开一间客房，走了进去。 墨非想了想，说：“看起来，那个黄衣山鬼的风评好坏参半啊~” 然后他尽量自然的跟进房间，顺手关上房门。 第120章 一起吗？ 林沐曦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沿，说：“是吗？我倒是感觉，她会很好相处呢。” “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啊~” 墨非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房间中央的凳子上，见林沐曦没有什么表示，又带着凳子挪到床边，距离她只有一个手掌的宽度。 “就是，有种奇怪的预感。”林沐曦停下晃动的双腿，看着近在咫尺的墨非忍不住挑了下眉，“话说回来，你怎么还在这里？” 墨非动作一顿的同时，莫名其妙：“请问我应该去什么我不知道的地方吗？麻烦详细说明下，省的我找不到路还是要回来问你。” “详细说明就免了，总之，你现在立刻回到你自己的房间去！”林沐曦站起来，推着墨非后背来到走廊，关门回去之前，留下一句话。 “我要换身衣服，你可不许偷看哦！” 砰！ 房门很快关上，墨非都来不及答应或是提出异议，比如说换完之后他能不能进去的问题。 站在走廊上，墨非打量下左右的过道，发现除了面前林沐曦的房间有烛火的光亮外，其他房间都一片昏暗，连带着走廊里也显得十分阴森。 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墨非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听不见林沐曦房里的一丁点动静，安静的就好像房间里没有人一样。 疑惑之余，墨非先打开自己的房间，检查过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样一来，就可能是林沐曦做了什么。 可疑，非常可疑！ 按理说，他们一路上林沐曦也不是第一次换衣服了，每次都是找个隐蔽的地方迅速解决，哪会像这次一样大张旗鼓。 难道是。。。因为自己订了两间客房生气了？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 墨非摇摇头甩掉这有些自恋的念头，望着对面的房间皱眉沉思。 过了一会儿，墨非决定放弃思考，直接去询问林沐曦，更有可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答案，而且，就他个人而言，这间客房实在显得有些空旷了。 “想不到十几年的习惯，只需要一个月就能改掉啊。。。” 心里感慨着，墨非重新站到林沐曦的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下叩响房门：“沐曦？你好了吗？” 他一连叫了好几声，始终得不到回复，要不是客栈生意惨淡，怕是得把周围的房客都给吵醒。 就当他准备动用点非常规手段时，房门终于打开了，林沐曦瞪着眼睛不满道：“吵什么吵！门都快给你敲碎了！” 她披散着头发，眉毛上沾染了几点水珠，墨非隐约能看到房间里的水雾，再加上她现在只穿了一件薄纱长裙，墨非终于明白，林沐曦是在准备洗澡。 难怪她半天没有反应，还这么生气，原来是怕被打扰。 “嗯。。。”墨非心虚不已，左思右想，然后灵光一闪，“要一起洗吗？” 林沐曦脸上连愤怒的表情都凝固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立了半晌，回过神来猛地后退半步，关门转身靠在门后，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她羞红脸道：“你。。。你在说什么啊。。。” 等了会儿没听到回应，再次确认自己布在门上的禁制已经解除，才又问道：“墨非？你还在吗？” “还。。。在的？” 此时的墨非紧张到无法呼吸，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脑子一抽，说出了那句话，显得他是在耍流氓啊~ 关键是还被拒绝了，羞耻度简直爆炸！恨不得当场穿越回去！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要不要一起洗的事情，这对刚刚相识一个月的年轻人来说，似乎还为时过早。 “那。。。我继续？”林沐曦靠在门后，小心翼翼问道。 墨非本想说这种事情不用请求他也完全没问题，但转念想想，既然她是这样小心谨慎的态度，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更加细心，更加认真，更加。。。 懂事一点？ 吸了口气，墨非开口道：“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晚安咯~” 他转过身来，准备以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修行一会儿就上床睡觉，为明天进山养精蓄锐。 可身后传来的话语，让他心里一颤，再也挪不动脚步。 “能。。。别走吗。。。” 她的声音比墨非的内心更加颤抖，比楼下的喧闹声更小，隔着一扇房门，差点让墨非没有听见。 林沐曦低头羞涩的模样，浮现在墨非眼前，他仿佛能透过房门看到后面的景象。 这个时候用心眼通会不会太卑鄙了？ 墨非不知道，只知道他的回答是：“好。。。” 然后，墨非站在走廊里，听着房间内传来的流水声，水珠拍打在肌肤上的哗啦声，以及水滴落在地上的戚沥声，穿衣服的窸窸窣窣声。 他从站在门前面对房间，感觉累了变成背靠房门，站的腿酸干脆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听屋内的动静。 至于这种行为是不是变态，墨非已经不想考虑了。 肯定是啊，这还用想？ 更变态的是，他居然舍不得离开这里，因为他知道，门的那边，有他的心上人在。 只要一开门，就能看到她，这个事实让墨非感到分外安心。 当然，墨非觉得林沐曦肯定是不安的，不然一开始就不用那样煞费苦心了。 但是推己及彼，她是不是也觉得房间里只有自己过于空旷，才不愿意放自己离开呢？ 可能是。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里面的动静渐渐平息，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房门一下打开。 还没回过神来的墨非，猝不及防之下直直向后倒去，睁眼看到林沐曦正疑惑的看着自己。 她像刚刚那样披散着长长的发丝，脸颊红扑扑的，浑身散发着热气，可能是洗了热水澡的缘故，看上去心情不错，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林沐曦压了压淡蓝色的薄纱裙摆，蹲下来离墨非的脸更近一些：“你是想睡在地上吗？” 看着她那倒过来的俏脸，墨非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那双明亮的眼睛上，然后忍不住被淡粉色的双唇吸引目光。 第121章 洗澡 “虽然睡地上也不是不行，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睡在这边的床上。” “如果我说不行呢？” “那起码让我睡这边的地上！” 抬手挡开林沐曦拿来挠自己痒痒的发丝，墨非忍不住叫着：“等等，让我起来先！” 虽然客栈里是没什么人，但就这么开着门总觉得会被人听到看到，怪不好意思的。 他瞅准机会，一个转身脱离林沐曦的攻击范围，先把房门关好，才转过身来。 然后就发现，她身上这件薄纱长裙只覆盖到她膝盖的位置，露出半截光滑的小腿和晶莹的双足。 视线才停留了一会儿，林沐曦就局促不安的跑回床上，披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半个脑袋。 她这么敏感，搞得墨非也不好意思起来，远远的坐到凳子上，问她：“洗澡就洗澡呗，为什么要跟我说换衣服？” 林沐曦的声音透过被子后有些闷闷的：“本来。。。是准备就换一身衣服的，但是。。。” 她伸出手指了指房间屏风后的木桶，表示这只是个意外。 浑身被热水包裹的诱惑，让她忍不住想洗个热水澡，但这个过程被墨非无情打扰，于是事情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要是想洗的话，水。。。还没凉下来哦。。。” “嗯？！” 不知道为什么，墨非脑子里突然想起，某些变态要喝美少女洗澡水的宣言，或许是因为自己本质上也是个变态？ 不不不，怎么可能。 “啊，是有很久没尽情的洗个热水澡了，真是。。。机会难得啊~” 提供房间内洗浴设施的客栈几乎没有，基本都会让客人去附近的澡堂去，野外更不用说，完全没有那个条件。 “可是啊，沐曦姑娘，你能不能先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用那种眼神看我？而且时不时打个冷战呢？” 墨非嘴角抽动，质问林沐曦。 而她眼神游移，把头别过去，弱弱道：“我。。。我只是刚洗完澡，感觉有点冷而已。” “是吗？那你头上的汗是怎么回事？” “是水！水珠没擦干！” 哦，不是在害怕啊。 姑且对她表示信任，墨非来到木桶边，把外套脱下扔到凳子上。 为什么不先脱了再过来？ 因为他被周围的环境，尤其是某人的视线影响，思维已经无法正常流转，只能想到哪是哪了。 “你要一直看到什么时候？” “什么？我看什么了吗？”林沐曦理直气壮的看着这边。 “哼哼~”墨非懒得跟她多费口舌，自顾自脱下身上的衣服。 “呀啊！登徒子！” 随着他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林沐曦终于被羞耻心击溃，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扭来扭去，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 扑通~ 进入水中的声音让她停下扭捏，露出一双眼睛，望向木桶的方向，小声问道：“水。。。怎么样？” “还好。” 墨非不知道她是怎么把水烧热的，只知道现在的温度刚刚好，不冷也不热。 就是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毫无遮挡让他脸颊发烫。 他忘记把屏风挪过来挡一下了。 不过不要紧，只要把大部分身体都淹没在水面之下。。。 “不好意思，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能不能麻烦你留给我一点点隐私空间？” 墨非盯着悄悄凑过来的林沐曦，满脸警惕。 只见她左右看看，随手拿起挂在旁边的一块棉布，跃跃欲试道：“我想给你擦背！” “不用了谢谢！我可以自己来！” 墨非果断拒绝，现在林沐曦穿着衣服他却光着，某种名为羞耻的感情瞬间爆棚。 “麻烦你自重！！！” 墨非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林沐曦切了一声，百无聊赖的把白色棉布扔在墨非头顶，然后搬了个板凳坐到距离木桶两步远的距离。 墨非蜷缩在水里，扶额叹息：“你想做什么啊。。。” 林沐曦晃动着脚丫，笑盈盈道：“没干什么呀。” 她就那么盯着墨非看，赤裸裸的视线让墨非坐立难安。 僵持了一会儿，墨非发现，自己的呼吸受水压影响，变得有些吃力，长时间的高温让他有些头晕，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昏在水桶里。 心念一动，灵力包裹全身，墨非施放了避水诀，将木桶内的热水隔绝开来。 总算舒服多了。 但这边的动静显然瞒不过近在咫尺的林沐曦，她眨眨眼睛，好奇道：“墨非？你突然干什么呢？” 墨非咬着牙，挤出一句：“没干什么呀。。。” “哦？那你脸怎么那么红啊？” “我。。。精神焕发！” “怎么又黄了？” 天冷抹了蜡！ 他本想顺嘴说下去来着，但不适感还是让他保持理智。 “有点难受。。。” 墨非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堂堂聚魂境大修士，怎么这么容易泡昏了头？ 幸好林沐曦见墨非脸色不对，急忙收起了调笑之心，关切道：“怎么突然难受了？我。。。我怎么帮你？先给你倒杯水吗？” “水。。。算了，你先转过去，让我出来躺会儿。” 本来就是被水搞难受了，再来杯水他实在喝不下去。 林沐曦不解：“为什么要转过去？我不介意啊~” “哼！”墨非冷哼一声，突然站起来一点。 “啊呀！” 林沐曦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转过身去，一溜烟跳回被窝里。 墨非算是知道了，这家伙只会逞嘴上功夫，实际上很胆小呢。 他不慌不忙从木桶里出来，电光流转去除身上的水珠，把衣服穿回身上。 林沐曦耳朵听到动静，偷偷瞄了一眼，发现他已经穿好出来时，弱弱问了一句：“好点了吗？” 墨非迈出一步，顿感天旋地转，像是中了自己的混乱法术一样头晕目眩。 “感觉。。。很不好。。。” 仔细感受一下，墨非发现自己体内灵力流转不太顺畅，可能是导致出现问题的罪魁祸首。 “什么。。。情况。。。啊。。。” 墨非一头栽倒在林沐曦怀里，昏睡过去之前，他在怀疑，是不是林沐曦在洗澡的水里动了什么手脚？ 第122章 多了一个人 第二天墨非从床上醒来时，林沐曦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房间的桌子旁享用早点，从表情来看味道应该不怎么样。 “我这是。。。怎么了？” 晕眩的感觉已然退去，墨非的身体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在睡了一晚上之后。。。 “嗯？你醒了啊。”林沐曦放下瓷勺，走过来探了下墨非的额头，“不烫啊？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墨非额头传来的触感带着些许温热，可能是指尖的温度，而面对林沐曦关切的眼神，他解释说：“不是身体的原因，好像是灵力有些不受控制，应该是跟聚魂境界有关？我是这么猜测的。” “可是。。。”林沐曦皱眉，“没有记载说，聚魂境界会出现灵力不稳的情况啊？” 墨非试着调动灵力，猛地发现自己修为又拔高了一截，居然再次感应到更多的三魂七魄。 仔细查看，他现在的境界是聚魂境，胎光、双灵双魂，尸狗、除秽、伏矢三魄，再有一魂四魄，就达到聚魂圆满境界，可以冲击筑基了。 这种情况让墨非喜忧参半，喜的是境界提升这么快，他在这个苍茫界的安身立命之本越发强大，忧的是昨晚那一幕重现。 从林沐曦的话来看，其他聚魂境界都没有自己这么大反应，那最有可能的就是穿越造成的影响了。 回想起来，这个聚魂境界，总是在他情绪有剧烈波动的时候，才会跟着有异动，只要他保持心绪平静，大概率可以无视这种干扰。 低头看了眼左手背上的五色印记，墨非心中幽幽一叹。 这个印记，既是力量，也是责任。 在路上与林沐曦闲聊时，他就已经得知，熊大当时离开是为了什么，自然也从林沐曦那里听到关于五色灵石的事情。 结合自己的遭遇，不难推测，那块曾经用来补天的石头，就在自己身上，以某种自己熟悉的形式，化作这个五色印记。 也就是说，自己的灵魂寄托在灵石上，以灵石为躯体成了现在的模样，所以一开始他就可以用土系法术。 因为土系灵宝，他已经有灵石了。 土蕴生金，所以他接下来拿到的是镇魂钉，金生水又得到定海珠，如果接下来他再得到木系灵宝，那这一切可太巧了。 这个猜测墨非自己也拿不准，就没跟林沐曦提起过，但并不能保证，林沐曦不会自己想到。 只是，林沐曦她其实不太在意。 墨非是人也好，是石头也罢，他的来历并不能影响林沐曦对他的态度。 从客栈离开，两个人按照之前的计划，顺着官道往华蓥山去。 正值盛夏，即使是上午的阳光，就已经让过往的行人脚步匆匆，躲在道路两旁的林荫之下。 墨非新学会的水系法术终于派上了大用场——从玉葫芦里倒一捧水在手心，运转灵力冻成冰晶，往周围一撒，温度瞬间降下许多。 他们策马而行，没人能注意到墨非干了什么。 在正午之前，两人来到了华蓥山山脚下，看着眼前崎岖的小路，不得不下马步行。 找了棵看上去还算粗壮的杨树，林沐曦把两匹马的缰绳虚系在树干上，方便马匹需要时，可以自己挣脱逃走。 “那我们，就先到山腰再说？” 林沐曦伸出手，眼含期待望着墨非。 “嗯，上去看看先，最好等我们吃过午饭再遇到那个黄衣山鬼，或者说黄萧娘娘？” 墨非搓搓手，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掌心，领先半个身位，拉着林沐曦往华蓥山上走。 蜿蜒的小道两边杂草丛生，明显不是经常有人走动的样子，时不时蹿过一些野兔松鼠之类的小动物，更证明这里人烟稀少。 走了一会儿，再转个弯儿，爬上一段碎石铺成的台阶，就来到一片平地。 就像客栈小二描述的那样，到了这里，前面就是悬崖峭壁，没有再上去的路，只能从上来的路原路返回。 到一片树荫下躲避毒辣的日头，两人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要不要直接喊一声？让那个黄衣什么的来找我们？”墨非如此提议。 林沐曦摇摇头：“别了，说到底我们是来商量一下借人家地盘修行的，万一激怒了她，闹出误会来多不好。” 她还是抱着和平相处的想法，希望能通过友好商谈的方式实现他们的目的。 要是换成熊大来，可不会像林沐曦这样友好，他更相信自己是来抢人家地盘，人家一定不会答应，直接跳过动嘴的步骤，直接动手打服对方。 虽然显得蛮横不讲理，霸道而不礼貌，无脑且暴躁，但确实是修行界的普遍做法。 可是林沐曦和墨非踏入修行界，或者说离开熟悉的家才一个多月，就还是抱着与邻居相处的态度，来对待修行界的道友们。 所以，墨非同意了林沐曦的说法，并决定先解决他们俩的午饭，再睡个午觉，最后再想以后的事情。 经历过昨天客栈伙食的摧残，墨非决定今天中午吃顿好的补补。 懒得准备食材和调料，他干脆架起铁锅，倒上菜油，将葱姜爆香，再把羊肉切块下锅翻炒，最后加水熬煮。 林沐曦嗅了嗅鼻子，咽了口口水：“好香啊。。。” 羊肉那独特的味道同样让墨非口水直流，但他还是摆摆手：“再等等，还没好呢。” 煮了大概半个小时，锅里的汤几乎变成白色，墨非开始调味，加入盐巴和胡椒粉，搅动一会儿再撒入一把香葱。 墨非给自己盛了一碗，又给林沐曦盛了一碗，最后给胡静盛了一碗，锅里汤刚刚好剩下一半。 放在火边烤热的烙饼一共有四张，墨非计划他和林沐曦一人吃两张，可直到一人一张分出去三张后，墨非看着剩下的一张饼陷入了沉思。 “呼呼~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一个黄色长裙的貌美女子站在林沐曦旁边，一边吹着热气一边把羊汤往嘴里灌，眯着眼睛脸上写满了幸福。 “请问。。。您是哪位神仙？” 保险起见，墨非很有礼貌的问她。 第123章 胡静 “咦？居然发现了吗？”那黄衣女子咽下一口清汤，颇为诧异的样子。 她的修为高于这两人太多，按理说就是自己一直待到离开，都不会被发现的才对，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发现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这种能修改人认知的手段，墨非并不陌生，甚至他也略懂一点。 虽然没有黄衣女子这么出神入化，走到人旁边都无法发现，可当自己受到影响时，还是能很快发觉异常。 既然已经被人识破，黄衣女子索性不再伪装，落落大方道：“小家伙儿们听好了，本尊是华蓥山守护神灵，姓胡名静，你们可以叫我静姐姐~” 胡静？神灵？ 眼前这个大快朵颐的女子，让墨非和林沐曦面面相觑，搞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来头，同时对她说的话抱有怀疑。 林沐曦绕过她站的地方，与墨非并肩而立，微笑着问她：“那个。。。漂亮的静姐姐，请问。。。你说你是华蓥山的守护神灵，是什么意思？” 自称胡静的女子，自来熟的给自己又添了一碗羊汤，顺便拿走了最后一块烙饼，咬了一口答道：“就是字面意思，就是说，这个地盘现在归我管~” 不知道为什么，二人不约而同想起了那个打劫的李苟顺。 如果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可能违和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重了。 墨非刚想接着问点什么，被林沐曦悄悄拦住，林沐曦还对着他微微摇头，让他先不要开口。 羊汤鲜香，烙饼脆爽，他们俩闻着香气，看着胡静的吃相胃口大开，先解决午饭再说。 一直到铁锅见底，碗筷整齐的摞在一起，胡静打了个饱嗝，挥挥手就准备离开：“味道很棒，就是配菜少了点儿，下次记得多弄点青菜什么的，我记得西边就有一片长了野菜。。。” 林沐曦赶紧打断了她的侃侃而谈：“诶？静姐姐，你就准备走了吗？饭钱还没给呢？” “饭。。。饭钱？” 胡静整个人都呆住了，似乎林沐曦一句话让她的脑子陷入了死机，嘴里不断重复这两个字。 “对啊~你吃了我们的东西，难道。。。难道要吃白食吗？”林沐曦说着，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愤怒，再到不甘和悲伤，演绎的堪称完美。 “我们。。。我们只剩下这点吃得了啊。。。呜呜呜。。。”她用袖子轻轻擦拭眼角，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甚至真的挤出了两滴泪水。 墨非见状，很配合地轻轻揽住林沐曦的肩膀，叹了口气满脸无奈，然后堆起苦涩的笑容：“没事没事，没听到静姐姐说吗？西边还有野菜，只要我们省着点吃，应该不会饿死的？” 他以询问的目光望着胡静，胡静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林沐曦接着呜咽道：“可是。。。可是我们好不容易，当掉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才换来这点羊肉，以后我们一无所有，该怎么办啊。。。” 她刻意在一无所有上面加重了语气。 胡静很想问问她腰间系着的玉葫芦，和手腕上戴着的玉镯是什么，可是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恶毒，还是算了。 说不定是家人留下的遗物之类呢？ 她一脸纠结，小心翼翼开口：“那个。。。” 话音未落，两个带着无限希望的清澈目光纷纷聚集在她身上。 “我会尽量补偿你们的。。。” “那真是太好了！”这是两道欣喜的声音。 随即胡静脸色一垮，颓丧道：“可是。。。可是我没有钱。。。” “啊~”这是两道失望的声音同时响起。 胡静一咬牙一跺脚，震声道：“但是。。。但是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帮你们！我可是元婴大能，可以办到许多事的！”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唔~”林沐曦皱眉思索半天，“那静姐姐，你神通广大，能把我们送回家吗？不瞒你说，我们其实是和长辈走散了，又被歹人追杀，历经千辛万苦才跑到这里，已经筋疲力尽，走不动了。” “没问题！你们家住何方，我这就送你们回去！” 林沐曦：“我家在祖洲的青山城。” 墨非：“我家在亚洲的泽城市。” “呃。。。” 胡静捏着下巴陷入沉思，祖洲她知道，是妖族盘踞的大洲，在步楠洲西南方向，可是青山城她就只闻其名不知其位了。 更别说那小子说的，根本是闻所未闻，胡静不禁怀疑他是在欺骗自己。 “还能换个要求吗？我。。。不认识路啊。。。” “那。。。能不能允许我们在华蓥山居住一段时间？等我们有能力自保，就可以自己回家了。”林沐曦双手交叉成祈祷状，以期待的目光望着胡静。 “啊？这。。。不行呀。。。不是同门，我不能让你们留在华蓥山修行的呀。。。”胡静咬着嘴唇，为难的快要哭出来了。 不过，她说的话让墨非注意到一点。 同门？ 你一个神灵还有同门一说？ 显然林沐曦也想到了，她眼皮微微垂下，视线盯着胡静的脚尖，说：“那。。。还请静姐姐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这样一来，我们就两不相欠了呢。。。” 她表情平静的说了可怕的话，吓得胡静急忙捂住嘴巴，大喊道：“死也不要！” 林沐曦面对胡静的执着，只是默默盯着她平坦的小腹，仿佛随时要把胡静刚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部挖出来一样。 虽然理智告诉胡静，对方实力低下绝对打不过自己，但毕竟吃人嘴短。 纠结一会儿，她终于哀叹一声：“唉。。。贪嘴误事啊。。。” 听她口风一松，墨非和林沐曦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喜悦。 随后面容一整，林沐曦接着问她：“我们该怎么办呢？” 胡静摇摇头，生无可恋道：“师兄一定会打死我的。。。唉。。。算了，你们跟我来！” 说完，她转身面朝崖壁，一个纵身向上方的山顶跃去，飞到一半时又一拍额头折返回来，落在二人身边。 “忘了你们还不会腾云驾雾了。。。” 第124章 怎么就拜入师门了？ 她抬手一指，一股无形的力量环绕墨非和林沐曦周身，柔和的将他们带离地面，那感觉，就好像周围的不是空气，而是海水一样。 托她的福，两人得以在聚魂境界体验飞行的感觉。 可惜，这样的体验并不算好，他们眼睁睁看着地面越来越远，自己却始终无法掌控自身的位置，完全是坐在新手第一次开车上高速的后座上，担惊受怕就算了，还没什么办法。 这种身不由己的处境，直到落在山顶的青石板上，才有所改变。 与山腰处空荡荡的一片平地不同，眼前居然坐落着一个小院，看上去有些残破，却还有一些有人居住的痕迹。 大门上的红漆东一块西一块的掉落，与门口地上的灰尘混在一起，分不清原来的样子，左边的石狮子掉了一只眼睛，右边的石狮子少了一块下巴。 “太。。。什么府？”墨非眯着眼，认不出那块匾上写的第二个字是什么，只能勉强看到一丝金边。 胡静没有搭话，径直上前推开大门，抖落一片灰尘：“咳咳。。。进来你们就知道了。” 墨非和林沐曦十分默契的，等灰尘落完才走进院子。 地上的青石板坑坑洼洼，有些碎成几块，裂缝中钻出一些青草，长势喜人，想来山脚下的马儿会比较感兴趣。 院子中央有一棵树，林沐曦好奇问了一句，胡静说是很多年前种的桂树。 还没到秋天，所以树上没有桂花，也没有那特别的花香。 穿过院子，来到中堂，这里摆着一个牌位，写着太清一脉传人郭无业之位，桌上的香炉有一半的香灰和四分之一的灰尘，只剩下四分之一的空余。 来到这里，胡静的心情似乎变得沉重起来，脸上带着落寞和叹息，默默往香炉里添上三柱新香。 她后退一步，对着灵位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转过身面朝墨非和林沐曦二人，神情肃穆道：“你们只要对牌位磕三个头，就能在这里住下，而且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没人会再赶你们离开。” 事情的发展出乎二人的预料，他们明明只想找个风水宝地修行来着，怎么好像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尽管心里有大概的猜测，墨非还是开口询问道：“那个。。。请问一下，对着灵位磕头是什么意思？我们素不相识，磕头。。。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林沐曦也意识到情况不对，附和道：“对呀静姐姐，为什么你说只要磕头就能留下来啊？” 见二人没有动作，胡静眉头一皱，抬手打了个响指，随后二人就不受控制的对着灵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才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两个人一脸懵的看着胡静，等她给一个解释。 胡静两手一拍：“好！现在你们就是我们太清府的弟子了，以后请称呼我为静师姐！” “什么？！” “卑鄙！” 两个人被这个人吓到了，居然一声招呼不打就让他们拜了师门，更过分的是还以师姐自居！ “没办法啊~”胡静感觉很无辜，“师尊有旨，这座华蓥山都是我们太清府的山头，除了本门中人，其他人都不允许久留的，你们想留下，只能拜入师门了。” “不会？！” “太霸道了！” 林沐曦感觉很是不忿，这么大一座华蓥山，怎么好意思据为己有？ “霸。。。霸道？”胡静目光上抬，食指关节顶住下巴，喃喃自语道：“说起来是有点，这么大一座山就让我一个人常住，明明有个山头就完全足够了，还非得把山上人全赶走。。。” 眼看她即将陷入思考的旋涡，林沐曦急忙把她唤醒：“静。。。师姐？所以我们俩要怎么安排呢？” 胡静突然眼前一亮：“你刚刚，叫我什么？” “唔。。。静师姐？” 她朝向墨非：“你也叫一声听听？” “啊？我？”墨非挠挠头，“那。。。静师姐？” 肉眼可见的，胡静的嘴角上扬，眼睛眯成一弯月牙，任谁来了都能看出她现在心情很好，哪怕放声大笑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嗯！很好，那就这么决定了！”胡静双手合十，十分满意。 两个人莫名其妙：“决定了什么？” 胡静领着两个人穿过中堂，来到后院，这里有一个水塘，里面没有一条鱼，水面上漂浮着大片水草，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惹的林沐曦退避三舍。 胡静脚步不停，推开右手边的一个房间，房间里布满灰尘，似乎有不短的时间没有打扫过。 “你们的房间就是这里了，应该没问题？顺便一提，我就住在后院的另外一边，有什么问题就尽管来找我！呵呵呵呵~”胡静说完，发出渗人的笑声小跑回了另一边的房间。 关上门的时候，墨非看见门上的一块木头被震了下来。 “所以，这是发生了什么？”墨非问林沐曦。 林沐曦皱眉思索一会儿：“啊我知道了！” “我们一定是还没睡醒，在做梦？” 见她不肯面对现实，墨非拍拍她的肩膀：“要坚强！” 林沐曦脸上的微笑一下就绷不住了，扑到墨非怀里把脸蹭来蹭去。 “啊啊啊啊~搞什么啊，怎么突然就多了个师傅，还多了个师姐啊，我前两天才刚拒绝了玄台宗，现在又加入了这个不知道什么门派，我怎么跟云姐姐交代啊~” “呵呵呵~是太清府哦~”胡静的声音隔着窗户，悠悠传到这边。 林沐曦的动作顿时一滞，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墨非。 墨非双手正揽着她的肩膀，只能努努嘴：“喏~你刚刚可能没有听清楚，那家。。。咳嗯，静师姐说她是元婴期修士来着。” “呵呵呵~元婴后期大圆满，半步化神哦~” “嗯。。。你看她这么说。。。”墨非发现，林沐曦的脸蛋似乎变得越来越红。 她慌慌张张松开墨非，打理好身上的衣褶，面带微笑朝胡静的房间礼貌说道：“静师姐，能麻烦你一下，不要偷听我们说话好吗？” 第125章 静师姐 “我本来就没有偷听啊~是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 她理所当然的口气让林沐曦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然后拉着墨非就往外面走。 “这种没有一点隐私的宗门，不呆也罢！” 没走几步，胡静突然闪现在他们前方，拦住了去路。 她不好意思道：“别生气嘛，我不听就是了，嘿嘿嘿~那个。。。” “对了，师弟师妹，你们怎么称呼？” 听二人自我介绍过后，胡静高兴道：“那我就叫你们墨师弟和沐曦师妹了！放心，静师姐会保护好你们的！” 墨非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她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况且人家一个半步化神，能客客气气的说话，墨非觉得已经算得上是态度友好了。 只是林沐曦颇有微词，小声嘀咕了一句她们哪有那么熟。 第一次当师姐的胡静，兴奋的那股劲儿过去之后，马上就在考虑，身为师姐，应该为师弟师妹们做些什么。 “嗯，先为你们举办一场欢迎宴会！我去找食材，你们先好好休息，我马上回来！” 说完，胡静化作一道虹光，转了一圈飞去山下了。 留下墨非和林沐曦两个人，客气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所以。。。我们的目的，算是达成了？”墨非不确定道。 “目的？哦对。。。”林沐曦这才想起来，他们到华蓥山是准备长久居住来着，“虽然莫名其妙拜入一个门派，但就结果来说，没问题的。。。？” 不光是林沐曦不确定，墨非也觉得这跟想象中的门派完全不同，在那些小说里，门派都是会举行个什么测试资质的试炼，然后划分成内门外门之类不同地位的门人。 入门之后三天一小比，五天一大比，时不时还要出去和其他门派一起参加试练，时不时有几个师兄师姐来欺男霸女一下。 当然也有氛围友好团结的那种，不过都和现在的情况搭不上边。 从胡静透露出的只言片语来看，他们加入的这个什么太清府，好像掌门已经只剩下那个灵位了？ 这里破落的样子，也跟繁荣昌盛不沾边。 但是，这样一个门派，又有胡静这个半步化神的弟子，据说在她前面还有师兄？ 门人的实力与宗门的底蕴完全不匹配。 要知道，就连公认的大门派——玄台宗，长老都只是金丹实力。 总之，太清府在二人眼中，是个稀奇古怪的门派，虽然他们稀里糊涂中已经加入进来，但对它的印象像隔着一堵墙一样，看得到表面，看不清内里。 趁着胡静离开，墨非和林沐曦抓紧机会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 跑肯定是不会跑的，毕竟肉眼可见的危险源，只有那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静师姐而已，她看起来就很好哄。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把分给他们的屋子收拾出来。 “说起来，林师妹啊，你说我们明明有两个人，为什么静师姐只分给我们一间屋子？” 看着屋内唯一的那张床，墨非忍不住问了出来。 “谁知道呢墨师弟，可能是其他房间有人住。”林沐曦眉头紧皱，一只手紧紧捂住口鼻，企图不让自己吸进屋内的灰尘。 墨非眉头一挑，疑惑道：“咦？是我先走进这里的大门的，不应该我是师兄才对吗？快叫一声师兄来听听~” 林沐曦据理力争：“嗯？当然是先拜师的为长，中堂那里磕头你比我慢了一点，所以你是师弟才对，快点，叫师姐来听听~” 两人各自认为自己更具有法理上的长辈资格，并各不相让，争了半天没有结果，决定搁置争议，先收拾房间再说。 面对满屋子的灰尘，与角落处的蜘蛛网，以及某些地方不知名动物的排泄物，林沐曦直接使用清洁法术，带走了绝大部分的污垢。 但还有些陈年纳垢，还得他们自己动手解决。 忙活了一下午，总算是把房间弄得可以住人，二人这才停下来，坐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倒杯茶慢慢抿着。 黄昏时分，一道虹光落到小院里，吓得墨非被茶水呛到，连声咳嗽。 胡静气喘吁吁叉着腰，额头上的汗水沾湿了一缕发丝，看上去累累得不轻。 两人顿时好奇不已，说着出去弄食材，怎么跟和人打了一架一样？ 没等林沐曦问出口，天上像下雨一样，落下来各种野味。 几十只野兔、野鸡、野猪还有野菜，甚至还有几头看上去像鹿的动物，让墨非看得啧啧称奇。 “哈啊~搞到这些真是不容易呢~”胡静揉揉肩膀，撩开挡在眼前的发丝，一屁股坐在了二人对面，眼含期待看着林沐曦。 林沐曦给她也倒上一杯清茶，没等坐下茶杯就空了，只好再给她添，然后又空了。 干脆让胡静张嘴，用茶壶往她嘴里灌。。。 墨非本来都把嗓子里的水咳得差不多了，看到这一幕又被呛了一大口。 一整壶茶水倒完，胡静还意犹未尽，林沐曦懒得再煮，放下茶壶坐到墨非旁边，问她：“静师姐，这些就是你说的食材？都是在华蓥山弄的吗？” 林沐曦有些奇怪，按理说静师姐自称是华蓥山的守护神灵，那应该不能离开华蓥山的？可不离开华蓥山，在这里打猎好像也不是守护神能干的事情？而且她一个半步化神，怎么会花一下午的时间才打到那点东西？ 胡静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战利品，得意洋洋介绍道：“当然不是啦，华蓥山哪还有这么多野味，除了那点野菜，其他的早被我搜刮完了。” “我跑遍了方圆百里的大山树林，才搞到这些，要不是时间有限，我还能再跑远一点！” “原来是这样啊~”墨非点点头，然后又问她：“那静师姐，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食材呢？” 听到问话，胡静笑容一滞，不敢置信指指自己：“处理？我？” 带着不好的预感，墨非和林沐曦齐齐点头。 “哈哈。。。哈。。。” 亲爱的静师姐面带微笑，两手一摊。 “我不会。。。” 第126章 欢迎宴会 “不会处理？那怎么。。。” 搞了一堆野味回来？ 墨非还满心期待，这个新认的便宜师姐能请他们俩大吃一顿呢，结果食材倒是弄回来了，可接下来该指望谁？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出口，因为胡静眼眸里已经起了一层雾气，亮晶晶的，仿佛一言不合就会哭出来。 林沐曦叹了口气，对墨非说道：“算了，静师姐也是一片好心，墨非你可不能苛求她太多。” 然后安慰胡静说：“唉，静师姐不怪你，都是我们的错，我们怎么能都指望你呢？想想也知道，静师姐要是有那个本事，就不用到处蹭吃蹭喝了~”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更过分一点。。。”墨非忍不住小声吐槽。 林沐曦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道：“不过，既然已经带回来了，那我们就一起想办法处理，你说是不是啊墨非？” “我就知道到头来还得指望我。。。” 墨非说着，一口喝完杯里剩下的茶水，站起来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虽然他的厨艺也不怎么样，但在华蓥山居然是一流水平，不得不说是人以群分了。 “我丑话先说在前面啊，做出来不好吃可不能怪我~” 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成品怎么样全看天意。 “没事，静师姐会满怀感恩，一口不剩全部吃完的，是静师姐？”林沐曦面带微笑，走到胡静身旁拍拍她的肩膀。 刚刚墨非还没注意，现在她们俩站到一起，才发现静师姐比林沐曦还稍微矮上一点。 不过这点细节墨非不想在意，他更想知道林沐曦说的话，背后似乎有另一层含义：“哦？沐曦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打算什么都不干，就在旁边看着本师兄忙活吗？” “哎呀呀，怎么会呢墨师弟，本师姐会在这里默默为你打气加油，以满怀鼓励的眼神看着你的~”林沐曦背着手，站在一堆食材的另一边，明显不打算动手。 “起码帮我搭把手？” 林沐曦一张小脸垮了下来：“好脏的。。。” 说完，她叹了口气，认命般的撸起袖子，走到墨非旁边。 站在院子里目睹这一幕的胡静，想了想出声问道：“有个问题，我刚刚就想问了，你们能回答我一下下吗？” 林沐曦回头瞥了眼，幽幽道：“静师姐，既然你闲的有空问问题，不如一起来帮忙怎么样？” 于是，迫于林沐曦的眼神攻势和良心的谴责，胡静也加入到处理食材的队伍中来。 天色渐晚，一轮明月挂上枝头，小院里烧着火堆，旁边架着一些串好的肉串，表面时不时滴落金黄色的油脂，发出滋滋的声音。 墨非确实从来没有处理过动物，但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只要去掉不能吃的部分，食材就处理好了。 或者说，去掉皮毛和内脏，剩下的都是能吃的部分。 加上有静师姐帮忙，处理起来更是方便，菜刀都省了，需要切什么，挥挥手就能切好。 除了腿部直接架起来烤，剩下的肉都切成小块，串在签子上，野菜直接下锅焯水，断生以后拿来和烤肉一起吃。 当林沐曦掏出一大块羊肉出来时，胡静好奇问：“不是说中午吃完了吗？怎么还有啊？” “啊，这个啊，骗你的，其实还有好多。”林沐曦大大方方承认了，然后又拿出来一些水果摆在桌上。 “怎么能这样！我。。。唔。。。”后面的话被一根香蕉堵回了嘴里，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并在墨非给烤肉加上调料后完全忘在脑后。 什么骗不骗的，有那么重要吗？ 美食不可辜负啊~ 等确认烤肉全部熟透，墨非和林沐曦把它们装好一起摆到石桌上。 看着满桌香喷喷的烤肉，胡静咕嘟一下咽了口唾沫，却不好意思先下手开吃。 她还想在师弟师妹面前，稍微维持一下师姐的威严来着。 三人在月下以茶代酒，举杯相碰。 “喔~” “好像缺点什么。。。”墨非的话让胡静伸出一半的手又默默收了回去，“静师姐，作为长辈，你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他想起来了，这种聚会一样的时刻，应该有个领头的说些场面话来着。 很遗憾他不知道说什么，林沐曦已经说完了，这个重任落在胡静身上。 “哈啊？！说。。。说点什么？”胡静一愣，随即陷入沉思。 确实，这种场合她作为场间最年长的人，理应说些祝贺的话。 但说些什么呢？ 思来想去，胡静哈哈一笑，无奈道：“哈~我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呢，不过啊，空了这么久的太清府，终于又有生气了，我很开心哦。” 林沐曦眨眨眼，鼓掌道：“喔~静师姐好棒！说的真好！” 可能是在她朴实无华的言辞下，感受到了那真挚的情感，林沐曦的情绪也受到感染，嘴角高高扬起，毫不吝啬的给予她鼓励。 “诶嘿嘿嘿~”胡静不好意思的挠头，双眼眯成了月牙。 墨非也觉得高兴，举起水杯道：“好，那就为了太清府重现往日荣光，干杯！” “哦！” “喔！” 墨非和林沐曦来到华蓥山的第一顿晚餐，一直吃到所有肉类都下肚，三人都捂着肚子打饱嗝为止。 小院里的火堆已经烧完柴火，所以有些昏暗，胡静晃晃悠悠起身，想点几个灯笼挂出来。 石凳上没有靠背，林沐曦干脆侧过来，靠在墨非身上。 过了一会儿，胡静有些颓丧的从库房回来，林沐曦看见了问她：“怎么了静师姐，不是说要点灯笼吗？没有找到？” “找是找到了。。。”胡静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中堂的方向，“都是之前剩下的白灯笼，不太适合挂出来。” 她那带着些伤感的语气，让墨非和林沐曦识趣的没有多问，只是猜测多半和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傅有关系。 气氛变得忧伤起来，简单收拾下餐桌，墨非和林沐曦回到分给他们的房间，准备上床睡觉，明天开始认真修行。 等他们躺在床上，房门的方向突然传来敲门声。 第127章 奖励与期许 目前能大晚上来敲门的，除了胡静还有谁。 她抱着一床被子，说是来给师弟师妹铺床的，可走进房间一看，这两个人早就已经钻进被窝了。 胡静这才想起来，她先前想问的那个问题。 “唔。。。师弟师妹，你们看上去，感情很好啊~”顿了顿，她继续问，“能不能偷偷告诉我，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虽然用不着她送来的被褥，但墨非还是表示了感谢，然后看了眼靠在床边梳理头发的林沐曦，犹豫一下开口道：“我们两个啊，这不是很明显吗？” “当然。。。是恋人啊~” 墨非本来以为，自己会因为羞耻而不敢承认，用其他理由搪塞过去，毕竟对方是静师姐，糊弄过去的难度几乎没有。 可是，没想到一开口，就大大方方说出来了。 顺利到不敢相信。 “哇哦~师弟你真是好福气呢~”胡静的一双手交缠在一起，吸溜着冷气一副被酸到的样子。 “哼哼~我也觉得~”墨非得意的挺起胸膛。 胡静还想再问问林沐曦是什么看法，结果发现她已经害羞的钻进被子里，裹成一团，怎么叫都不肯出来。 无奈，胡静把被子放到柜子里，就回去休息了。 墨非把她送出门，回到床边时，发现林沐曦偷偷探出一双眼睛，悄悄打量着他。 左右看看，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怎么了吗？” 林沐曦大半个脑袋埋在被子里，微微摇晃。 墨非挠挠头，不知道她是怎么了，直接熄灯上床。 在他躺下时，忽然感觉身上一重，然后嘴唇有凉凉的触感，又很快消失，就像是恍惚中做了一个梦一样。 “这是。。。给勇敢者的奖励哦~” 她的声音轻轻从旁边传来。 第二天，两个人被巨大的拍门声吵醒。 哐哐哐~ 那个动静，墨非很担心，那扇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木门，会不会下一刻就被胡静拍碎？ 他急忙答应一声，先让胡静停下来，然后来到门口，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这个门是没有门栓的，也就是说，轻轻一推就可以打开，昨晚他就发现了，只是大晚上的来不及解决。 那么，胡静拍门是为什么？ “当然是要礼貌一点啦！冒冒失失闯进去，万一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怎么办？” 她说的好有道理，墨非深以为然，并当即决定将门栓的优先级提到最高。 房间里的林沐曦伸着懒腰打哈欠，问胡静：“静师姐，你急急忙忙的拍门干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都这个时间了你们还没开门。。。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们出什么意外了呢。”胡静刻意在意外上加重了语气，让两人忍不住想歪了。 “好不容易有了师弟师妹，可不能出事啊~” 感受到她语气里真心实意的关心，两人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昨天晚上，两个人新到一个地方住下，且不同于先前短暂的留宿，这次是要居住数年之久，心里总有这样那样的想法。 想法一多，就觉得怎么睡都不舒服，然后就翻来覆去睡不着，导致天边蒙蒙亮时，他们才慢慢睡着。 现在被胡静叫醒，墨非和林沐曦也没了接着睡的意思，干脆起床。 走出房门一看，已经日上三竿，难怪胡静来叫他们，真的是睡得有些过头了。 “那我们，是不是该开始修行了？” “嗯，开始。” 这么久了，也该努力一点。 正当他们准备开始干正事时。 咕噜噜。。。 某位师姐的肚子发出了抗议。 “那个。。。该吃午饭了？哈哈哈~”胡静羞赧地笑道。 于是，墨非下了一锅面条，吃饱喝足之后，剧烈的困意袭来。 “啊不行了，我的眼皮！谁给我的眼皮灌了铅！” 他夸张的叫着，把清洗收拾厨具的工作交给胡静，和林沐曦一起晃晃悠悠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再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该考虑晚饭了。 吃过晚饭，天都黑了。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 正式定居华蓥山的第一天，就这样颓废的度过了。 次日早上，墨非开门时终于想起门栓的事情，为了不让自己再忘记，他决定马上就解决掉。 跑到太清府外面，拖回来一根足够粗壮的木材，削成一个锁扣的形状，定在门后时。 林沐曦走过来评价：“门栓和门是不是太不搭了点？” 看着连颜色都不一样的两块木头，墨非干脆把原来的房门拆掉，新做了一扇房门。 新的房门看起来庄严肃穆，密不透风，就算面对胡静早上的拍打也不会轻易散架。 墨非觉得很满意，可问题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这个门。。。似乎和房间格格不入啊。。。”胡静在旁边吃着西瓜说，林沐曦也抱着一块连连点头。 是的，新的门和旧的房间，对比鲜明而强烈。 就像翻新房屋时，因为能力有限，所以只翻新了房门一样，显得强行撑门面。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把整个房间新修一下！” 而且墨非几乎可以预见，等他把房间翻新好以后，格格不入的地方会扩大到整个房间，到时候难不成他还要接着翻新整个太清府？ “饶了我！我只是想加个门栓而已啊。” “可是。。。”林沐曦皱着眉咬了一口西瓜，然后顺手递给墨非让他也咬一口，“看起来真的很别扭啊~” 咔嚓~ 墨非狠狠咬了一大口，无奈道：“那要不，把旧的那扇门再装回去？门栓什么的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不不不墨师弟，有一个舒心的居住环境，才能更好的专注于修行啊。”胡静满脸认真，如果嘴角没有红色的西瓜汁就更有说服力了。 墨非撇撇嘴，吐槽道：“静师姐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就算是这样的华蓥山，你不也修行到如今的境界了吗？” “谁跟你说太清府一开始就是现在的样子的？而且，要是环境能更好些，我说不定早就化神了呢~” 闻言，墨非不由捏紧了拳头。 可恶，自己居然说不过她！ 第128章 修行与修缮 关于太清府破败之前是什么样子，胡静让墨非和林沐曦看着现在的太清府发挥想象，说是把灰尘去掉，杂草清理干净，裂痕修补好，再重新粉刷一遍，就和当年差不多了。 当墨非问起，以胡静的修为，挥挥手就能让太清府保持光鲜亮丽，为什么放任它破落下来时。 胡静是这么说的：“谁说我没有试过？可是啊，师弟你知道吗？有些东西表面上没有改变，但它的本质已经和原来完全不同了，再加上周围一直保持一个样子，会让我觉得时间始终在原地打转，没有向前流动，所以还是顺其自然。” 那为什么现在又想让墨非进行翻新的工程？ 她说这也是顺其自然的一部分。 嘴长在她身上，怎么说都有理。 修缮太清府就这样提上日程，可依然要以修行为主，所以他们计划每天空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改善居住环境。 本来墨非和林沐曦还指望静师姐这个半步化神能指点一下，让他们在修行路上少走弯路，结果他们亲爱的静师姐是个糊涂蛋。 对自己如何修行一知半解，据说她每天只要吃饭睡觉，修为自然而然水涨船高，所以根本不能指点别人。 笨蛋师姐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幸好二人的修行已经步入正轨，现在提升境界需要的只是时间。 接下来几天，墨非平复了自身灵力的躁动，再也没有出现眩晕的感觉，接着尝试感应其他魂魄。 林沐曦虽然进度慢上一些，但胜在稳扎稳打，每突破一个境界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适应并掌握。 院子里白天热晚上冷，还时而落下几滴雨点，不适合作为修行的地点。 静师姐给他们找出了两个蒲团，放在中堂灵位前，说是他们师兄弟以前就是在那里打坐修炼的。 二人试了一下，总感觉周围阴风阵阵，干脆把蒲团带回房间，窝在屋子里潜心修行。 每天空出来的一个时辰，他们拉上胡静，拔掉院子里所有的杂草，清扫掉地板上的落叶和灰尘，赶走寄住在这里不知道多久的昆虫和啮齿类动物。 等打扫的差不多了，墨非用法术把裂开的地砖恢复完整，把池塘里的污水拿去浇树，把大门口的石狮子修补完整。 “水池里空荡荡的，买点鱼回来养？”林沐曦提议。 “可是。。。”墨非不想扫兴，但问题客观存在，“你准备拿什么喂？” “鱼不是有水就能活吗？”静师姐好奇问道。 “不不不，是需要喂饵料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死鱼，才能循环起来。” “没事，东边有一座溶洞，里面有两条鱼不吃不喝也能活，我这就去给你们搞回来！”说完，不等林沐曦说话，她就拔地而起，化作一道虹光离开。 看着远去的静师姐，墨非缓缓开口：“其实，我以前挺想养一条狗来着。” “像静师姐这样的吗？”林沐曦眨眨眼。 “。。。你这样说好不礼貌啊。。。” “你不也没有反驳？” 墨非摇摇头把奇怪的幻想甩出脑海，继续道：“接着说静。。。啊不对，说狗的事情，其实后来我独自生活的时候，是有机会养一条狗作伴的，后来还是放弃了。” “太麻烦了？” 不愧是林沐曦，实在太懂他了。 “没错，一想到搞回来要给它准备食物，要清理它的粪便，要给它治病，要带它出去遛弯儿，我就觉得好麻烦，所以还是算了。” 想得到某样东西，就要有相应的付出，想获得宠物的陪伴，就要付出时间精力和金钱。 “所以？”林沐曦微微歪头，“你是想说什么？让静师姐安静一点？” “不，”墨非摇摇头，“我只是想说，你要是愿意养宠物我不会反对，但别指望我能帮多少忙啊。” “暂时。。。没那个想法。” 不知道为什么，林沐曦总觉得墨非是话里有话，表面上是在说养宠物，实际上是在暗示别的东西，可她又不好意思问出来，一时间纠结的很。 至于墨非，他是真的只是说鱼的事情，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以后喂鱼换水打氧之类的事情就不用他来操心了。 过了一会儿，胡静化作一道长虹落在小院里，她两手空空，灰头土脸，看上去颇为狼狈。 “大意了，那两条蠢鱼什么时候突破的，差点栽了！” 墨非和林沐曦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抓条鱼还打不过？ 如果胡静半步化神境界不是弄虚作假的话，那连她也搞不定的鱼，突破以后岂不是也有半步化神期的水平？ 哦不对，说不定已经化神期也说不准。 “静师姐，你到底是去哪抓鱼的啊，弄的这么狼狈？”林沐曦走上去帮她打理凌乱的头发，顺便问着。 “啊？是东边五十里外的流宜山，山上的溶洞里有两条蠢鱼，你问这个是想帮忙抓吗？那可得好好修行，不然帮不上忙的哦~” 林沐曦摇摇头：“不，只是问清楚我们好躲着点儿。” 开玩笑，就算是两条鱼，那也是有化神期修为的鱼，不是他们俩能去碰一碰的。 鱼是放弃养了，三人商量后决定往池塘里放一尊石雕什么的当装饰。 土没尘埋一用，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直接放在池塘中间。 晚饭过后，林沐曦和墨非两人坐在小院里的桌子上聊天，胡静因为白天受到刺激，决定闭关修行，不突破化神就不出来。 想到白天关于宠物的话，林沐曦试探着问道：“墨非啊，你说狗养起来很麻烦，那是更喜欢猫吗？如果是猫的话，吃的少，不用遛弯，还爱干净，你没有考虑过吗？” “啊，这个嘛，以前我们家是有一只猫的，它会吐毛团，还会掉毛，用家具磨爪子，还是算了。” “这样啊~” “不过，有一种动物我非常愿意养，就是没那个条件！” “什么动物？” 墨非想了想，说：“沐曦姑娘，你听说过一种黑白相间的食铁兽吗？” 第129章 三师兄 如果这个世界有大熊猫存在的话，墨非还真想养上一只，可惜林沐曦说她从来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见过那种黑白相间的熊了。 太清府的修缮工作因为胡静的缺席而告一段落，没她看着点，墨非都判断不出哪里能动哪里不能动，干脆稳妥起见，都不动。 每天吃吃喝喝，专心修行，顺带着打情骂俏，日子就这样不算无聊的过去。 一直到三个月后，院子里那株桂树上开满了黄色的小花，独特的香气飘荡在秋雨打湿的空气中。 胡静还是没有结束闭关的迹象，林沐曦曾经试着去查看胡静的情况，可一股无形的屏障立在那里，让她连房门三步之内都无法进入。 虽然担心她的状态，可二人修为太低，实在是有心无力。 至于他们自己的修行，说起来还算顺利，墨非只剩下一个吞贼魄没有归位，林沐曦则是差一个非毒魄。 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达到凝聚三魂七魄，尝试筑基。 这天，二人在院子里吃早饭，互相交流着修行上的心得。 砰砰砰~ 太清府的大门被人叩响，吓得两人手一抖，差点把碗摔在地上。 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寻常人根本不可能越过悬崖峭壁，来到太清府门前，所以他们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敲门声。 “怎么办？要去开门吗？”林沐曦有些紧张的问道。 现在胡静闭关不出，太清府里就他们两个大猫小猫，感觉很没有底气。 墨非侧耳听了听，说：“听声音来人还挺有礼貌，敲门的动静没那么暴躁，应该不是来寻仇的，去看看？” “也是，仇家还敲门干什么，直接就闯进来了，那我们一起去看看。” 随着他们穿过中堂，来到前院，敲门声停了下来，可能是敲门的那人听到了他们的脚步。 虽然山顶一般不会有人来，但为了防止野兽闯入，打搅他们休息，太清府的大门在胡静闭关以后就处于常闭的状态。 拉起门栓，打开大门，二人见到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他眼神锐利，气势却温和内敛，见到二人时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却没有开口说话。 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墨非只好问他：“你好，这里是太清府，我们是最近新来的弟子，请问你找哪位啊？如果是找胡静师姐的话，她不太方便，还请改日再来。” 墨非还是留了一份心眼，没有说胡静正在闭关冲击化神，怕来者不善，是胡静在外面惹下的仇家。 虽然那家伙和熊大的性格完全不同，但同样是个不安分的主。 “嗯。”黑衣男子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抬脚往门里走。 墨非下意识的伸手想拦住他，可不知道为什么，一下抓了个空。 按照他的速度，按理说完全可以碰到黑衣男子，可就在即将碰到的一刹那，黑衣男子的身影诡异的闪烁了一下，导致他抓在空处。 “怎么了？”林沐曦见墨非怔在原地，黑衣男子又自顾自的往里面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是要去拦下那人呢，还是先看看墨非怎么了呢。 几乎只犹豫了一瞬间，林沐曦就放弃阻拦黑衣人，先来到墨非旁边。 墨非摇摇头，先告诉她自己没事，接着警惕地望着黑衣男子的背影，沉声道：“这个人，实力很强，感觉，比静师姐还要可怕，恐怕就是你熊爷爷来了，也未必能打得过他。” “啊？有那么夸张吗？”林沐曦有些不信，毕竟对方虽然冷漠了一点，可目前为止还没有出手过。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小心点。” 墨非能感觉到，对方刚刚的躲避是下意识的举动，似乎带着点小心翼翼，那种感觉。。。 好像是怕不小心伤到自己？ 还好还好，但凡对方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敌意，墨非都会拉着林沐曦马上离开，哪怕这样稍微有点对不起静师姐，但谁叫她闭个关闭错了时候呢？ 黑衣男子走进前院，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布置，接着走进中堂，在墨非和林沐曦诧异的视线中，为立在那里的灵位上了三柱香。 郭无业，灵位上的名字，也就是胡静的师傅，现在也是他们俩师傅的名讳。 一声叹息，幽幽传来。 没有流露出半点多余的情绪，黑衣男子的脸上古井无波，只是单膝跪地拜了一拜，就再次起身，来到后院里。 “嗯？” 或许是后院的变化让他也觉得不可思议，眉头有一瞬间的紧绷，扭头扫了一眼偷偷摸摸跟在不远处的二人，心中似有明悟。 黑衣男子摇摇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坐到后院里的石桌旁，望着地上散落的桂花花瓣怔怔出神。 他跟一尊雕像一样立在那里，带给墨非和林沐曦说不出的压力。 墨非朝林沐曦挤眉弄眼一番，试图把心中所想传达给她，然而她一脸茫然，明显没能领会其中真意。 没办法，墨非只能撸起袖子自己上。 他深吸一口气，为自己加油，然后鼓起勇气，迈步来到石桌前，一把抄起茶壶。 给黑衣男子倒了一杯茶。 “师兄，请用茶！” 黑衣男子对着墨非点点头，隐隐有一抹微笑挂在嘴角。 “好。” 说完，黑衣男子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林沐曦张张嘴，感慨道：“你胆子可真大。” 是的，来者的身份几乎可以肯定，是太清府的同门师兄。 至于是不是胡静口中会揍她的那位，两人就无从得知了。 难道说，静师姐是为了躲开这位师兄，才特意闭了个长关？ 怎么想都有点夸张，但又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 “敢问师兄怎么称呼？” “三。”黑衣男子伸出三根手指，表示自己在师兄弟中排行第三。 虽然不知道三师兄具体是什么境界，可墨非判断，绝对在半步化神的静师姐之上，而且是远远超过，完全碾压的那种。 那么问题来了，像这样的强者都只是排行第三，大师兄（姐）和二师兄（姐）又该是什么样的人物？ 第130章 渡劫 墨非决定等静师姐出关了，有机会再跟她打听打听。 现在么，先弄清楚三师兄突然回来，究竟是准备做什么的。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二人变着花样询问三师兄回来的目的，可惜回应他们的始终是师兄微笑摇头。 要不是师兄的微笑始终和蔼，他们可不好意思一直刨根问底。 即便如此，三师兄始终连一个字都不肯多透露给他们。 那感觉，就像是他们两个对事情的发展毫无作用，是否了解情况完全没有意义。 直白点说就是，既帮不上忙，也坏不了事。 三师兄就那样端坐在座位上，盯着院中央的桂花树，时不时抿一口茶水，喝完了也不用墨非他们动手，自己就给自己添满。 墨非见这里似乎有没有他们俩都行，就想回房间，继续修行，可林沐曦担心静师姐可能出了什么事，才引三师兄回来，所以坚持在院子里等待。 哪怕帮不上忙，也想为静师姐奉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这下墨非也不好意思离开，和林沐曦一起坐到三师兄对面，三师兄惜字如金，他们只好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茶水。 天上的太阳从东边升到头顶，又渐渐西沉，落在西山之后，接替它的月亮高高挂在天空，撒下一片银辉。 墨非和林沐曦吃过两顿饭，顺便问了师兄要不要来点，婉拒之后就没留他的份，现在只是往桌上摆了些水果，时不时啃一个，以缓解尴尬的气氛。 顾不上离这么近师兄是不是听得一清二楚，墨非凑到林沐曦耳边，悄悄问道：“一天了一点动静没有，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等下去？” 晚饭的时候，或许是看了一天的桂花眼睛看酸了，三师兄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缓缓闭上了眼睛，只有周围愈发深沉的气势让二人知道他并没有睡过去。 林沐曦无意间将发梢绕在指尖，同样小声回应道：“可能是时机未到，你要是熬不住了就先回房间休息，有动静了我再喊你。” 墨非点点头，起身走回房间。 等他走进房门，林沐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有些烦躁的把发丝来回甩动，望着静师姐依然没有动静的房门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沐曦忽然感觉背上一重，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搭在自己身上。 回过神来一看，墨非坐在自己旁边，正把一床被子往身上披。 “晚上冷，还是捂着点比较好。” 林沐曦小心翼翼看了眼对面的三师兄，发现他并没有看这边的意思，于是慢慢把整个人靠到墨非身上。 感受了一下温度，满意的在他身上蹭蹭，林沐曦觉得不舒服，干脆拿过墨非一只胳膊抱在怀里，轻轻枕在他的肩头。 大概是在后半夜，林沐曦被墨非轻轻戳醒，茫然的扫视一圈，见到墨非在旁边，身子一歪粘在他身上就要接着睡过去。 “醒醒，有变化了。” 林沐曦这才提起心神，让自己保持清醒，身体却懒洋洋的不肯动弹。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同。 有些枯黄的叶子一片片飘落，连带着小小的花瓣让人难以察觉，只有哗哗作响的枝丫，提醒人们狂风的呼啸。 周围乌黑一片，如果不是墨非点出的金光，几乎要伸手不见五指，月亮被浓厚的乌云遮挡，不见一丝踪影。 轰隆隆~ 一道电光闪过，然后巨大的雷声几乎同时响起，有点常识的人知道，这说明雷电离所处的地方很近，近到以光的速度来不及甩开声音。 而身处雷暴中心的华蓥山，就像独自问剑苍天的长剑一样，屹立在大地之上，孑然一身，屹立不倒。 乌云渐渐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时不时有赤红色的电光环绕，浩大的声势之下，有数不清的大小动物仓惶逃跑，试图远离恐怖的天地之威。 在山顶的太清府中，小院里有三道身影昂首望天。 只有他们离的最近，所以能清晰的分辨出，这漩涡的中心，就是胡静所在的房间，或者说就是胡静本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劫！ 豆大的雨滴连成线，噼里啪啦朝下方打来，墨非和林沐曦不得已，掐起避水法诀，让自己不被雨水打湿。 墨非狼狈间瞥了一眼旁边，三师兄站在雨中负手而立，面色平静地望着房间的方向，似乎天上的雷霆微不足道，不值得他抬头看一眼，雨水还没有触及他周身三尺之地，就被无形的力量搅碎成齑粉。 虽然知道他们这个境界的人，肯定不会被雨水弄湿，可墨非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试想一下，如果靠近三师兄的不是雨水而是敌人，会不会像水滴一样湮灭于无形？ 啪嚓~ 面前的屋顶被冲垮，静师姐慢慢飞起，从屋顶的破洞处飞出。 她现在的状态很是玄妙，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似乎处于不清醒的状态，双手依然掐着法诀，在周围笼罩着一层淡银色的光幕。 静师姐带着宁静的表情，无意识的缓缓升起，到半空之中，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天劫。 电闪雷鸣间，狂风怒吼，乌云压城。 轰！ 一道手臂粗细的雷电，从乌云漩涡中心激发，瞬间击中了那颗淡银色的光球。 透过雨幕，墨非勉强能看到，半空中的淡银色光幕微微摇晃了一下，似乎变得更加黯淡了。 周围的天地之威依旧没有散去的迹象，说明天劫还远远没有结束。 仿佛是印证他的猜测，很快就又有一道大腿粗的赤色雷电劈下，狠狠砸在淡银色光幕上。 这一记雷电将淡银色光幕击出一道道裂纹，仿佛下一刻就会碎裂。 与之对应的，胡静的眉头皱起，不似一开始的古井无波。 墨非微微咂舌，这么大威力的雷电，自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使出，而如此大威力的雷电，居然只是令静师姐皱了下眉。 并且旁边的三师兄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这只能证明一件事。 现在，还没有到静师姐的极限。 第131章 化神劫 风雨交加，雷光翻涌。 在墨非的认知中，修行是逆天而行，夺天地造化为己用，所以引天地之威降下雷劫，度过了境界突破，度不过身死道消。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林沐曦说过，修行者们会在金丹突破元婴时遭遇第一次天劫，第二次就是现在静师姐正在经历的化神劫。 据说是涉及到生死间的变化，与传说中的创世神明有关。 一般来说，突破元婴的雷劫是三道赤色雷电，就在刚刚，第三道水桶粗的赤色雷电劈落，将胡静周身的银色光罩完全劈碎。 残留的雷电划破空气，在即将触及太清府的屋顶时完全消弭。 接下来，迎接胡静的将会是化神劫多出来的三道青色雷劫。 肉眼可见的，空中乌云笼罩的范围从方圆百里慢慢缩小到方圆十里，恐怖的威压随之上升了一个档次。 半空中的胡静似乎感受到周围的压力，缓缓睁开眼睛，朝下方站在风雨中的三人笑了笑，然后抬头望向天空，脸上带着些许凝重。 这个时候，雨势渐渐变小，狂风慢慢停歇，只有空中的威压越来越重，几乎要凝聚成实质。 周围的飞禽远远就避开了这片区域，有些来不及离开的，想趁风雨停歇的间隙离开，却只是徒劳得扑腾着翅膀，怎么也飞不起来。 就连围观的墨非和林沐曦都受到波及，感觉身上一重，空气比平时粘稠许多，动一下要花费更多力气。 而越是靠近中心，威压越是强烈，普通人如果被一下丢进去，瞬间就会被压成碎片。 胡静法诀变化，头顶渐渐出现了一片虚影。 远远地，墨非能看见那是纯银色的一滩，就好像在空中召唤出来一汪水银一样。 只不过那片水银带着不同寻常的气息，一种静谧而虚幻的感觉从虚影传来。 他戳戳林沐曦，好奇问道：“静师姐头顶那是什么？看着像一个。。。银盘？” 林沐曦摇摇头，表示她也不认识：“不知道，可能是静师姐的法宝之类，不过，为什么是虚影呢？” 他们修为不够，见识不多，瞎猜也猜不到什么，有心想问问三师兄，又怕他回个嗯字，还是等雷劫结束再说。 那片被胡静召唤出来的虚影扩大到方圆十丈左右就不再变化，银白光滑的样子，就像是一面镜子的表面。 等风雨完全停下，第一道青色的闪电终于劈下，相比于赤色闪电，虽然同样是差不多一臂粗，但速度和威力比水桶粗的第三道赤色闪电更强。 显然，面对这样的雷劫，胡静不能像面对青色闪电一样，仅仅撑起一道防护罩就可以硬扛过去。 只是，她应对的方式完全超出了墨非的预料。 他本来以为，会像之前那样，那面镜子一样的虚影将雷电完全挡下，不让静师姐直面雷电。 谁知那面镜子，真的就像个镜子一样，将青色的闪电完全映照在镜像世界内。 镜子外面，青色闪电接二连三落下，镜子里面，一模一样的三道青色闪电，也依次朝镜子外涌来。 并且在同一时间，在镜子表面相接触，然后神奇的事情出现了。 在镜像与实像的分界处，似乎真实与虚幻的概念被混淆，明明是镜像的青色闪电，居然拥有和真实闪电一样的威力。 于是，在不可思议的情况下，青色雷电和镜子中的自己互相抵消，没法越过银色镜子半步！ 这样的一幕惊得墨非和林沐曦双双张大了嘴巴。 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静师姐，居然这么厉害！ 试想一下，如果她与人交战，对方无论使出多厉害的法术，都会与镜子中的相互抵消，这样一来，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 他们看不到的是，靠前两步的三师兄，微微皱起了眉头。 远远地，可以看到胡静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可见她也不是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出。 空中的虚影没有消散，因为乌云依然没有散去，并且仍然在凝聚，几乎只花费了一分钟，笼罩周围十里的乌云，凝聚到只笼罩了华蓥山。 强烈的威压瞬间增长了十倍，墨非和林沐曦猝不及防间，被重压压得一个趔趄，及时用手掌撑地才没被压趴在地上。 调动体内灵力流转，对抗这股无形的力量，两人才重新站起来。 太阳已经升起，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华蓥山山脚，却无法照到更高的位置。 乌云深处，轰隆作响的雷声中，一抹金色分外惹人注目。 墨非听林沐曦说起过，之所以说一般是三道青雷，就是有特殊情况。 有一些惊才绝艳的天纵之才，或者是非同常人的特殊存在，亦或是罪孽滔天之辈，会受到天劫的额外青睐。 在强者眼里这是上天的仁慈，因为渡过雷劫，修行者自身或多或少会得到一些好处，可以降低遇到瓶颈的可能。 而在弱者眼里，这就是上天的残忍，因为往往多出来的雷劫，威力会是正常雷劫的十倍，往往是下一个境界才会遇到的雷电。 就比如现在乌云间隐现的金色雷霆，就是一般化神突破大乘期时才会出现的。 仅仅露出一丝雷霆，泄露出来的威压就已经如此恐怖。 半空中的胡静深吸口气，双手向天撑开，银色的镜子随之扩大了数丈。 下一刻，金色的闪电汇聚成一小团，大概手指头大小，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轨迹，直直朝镜子砸下。 镜子里同样映照出金色雷霆的镜像，并在镜面出相接触。 轰！ 两股无比强大的威势相互碰撞，冲击的余波将空中的乌云全部冲散，只要撑过去，天劫就算结束！ 不同于先前青色闪电，金色雷霆即使与自己的镜像碰撞在一起，也没有马上就被消磨掉力量，而是与镜像在镜面处相持。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金色雷霆的力量过于强大，胡静的镜子无法映照出它的全部，现在承受威力的是镜子本身而不是镜像！ 咔咔！ 玻璃碎裂的声音传出，镜子表面出现一道道裂纹，仿佛下一刻就会碎裂！ 第133章 挑衅 “嗯，真乖，那么，你们互相之间也是同门，所以趁这个机会一起见礼~” 不等二人答应或是拒绝，胡静急不可耐道：“来来来，我倒数三二一，你们就朝对方行礼！” “三！” “二！” “一！” “见过七师弟（妹）~” 静师姐不提起来，墨非和林沐曦两人都快忘记了，他们俩至今还没分出长幼先后，所以谁是师兄师姐，谁是师弟师妹还没决定呢。 不过这点小事不影响静师姐的恶趣味，她双手一拍，兴奋大喊：“好！大喜礼成！” “送入洞房！！！” “啊？” 在二人诧异的目光中，静师姐连连摆手：“开玩笑开玩笑，哈哈哈~” 她就像个小学生一样,对一些幼稚的恶作剧感到由衷的高兴。 林沐曦组织了下语言，决定规劝一下这位喜欢胡闹的静师姐，抿抿嘴小声道：“那个。。。听说八岁的小孩儿就不会这么干了哦~” “什。。。什么？”静师姐目光呆滞，仿佛听到了什么不愿意相信的话，“我还以为，你们会觉得有趣呢。。。” “正常人都不会这么觉得？”墨非不满道，静师姐突然搞这一出，让他的心跳都停了半拍。 如果可以的话，这不是玩笑该有多好。 原本准备离开的三师兄，被他们的吵闹吸引了注意，看着说笑的三人，眼前浮现出许多年前的一幕幕。 那时候师尊还没有陨落，师兄师姐还留在华蓥山修行，平时由自己领着师弟师妹下山游历。 那时同门间的感情很好，他们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师兄师姐和师尊带礼物。 点心、佳酿、字画、花草，甚至是奇怪的石头都会被他们带回华蓥山。 而师长们总会开心的收下。 记得有一次，师弟和师妹还因为师尊会更喜欢谁的礼物大吵了一架，直到回山遇到师兄师姐，被教训了一顿才握手言和。 当时也是像现在这样，吵吵闹闹。 看着并肩而立的年轻男女，他忍不住猜测，难道这就是二师姐要自己回来一趟的真实目的？ 就是为了让自己看看新来的师弟师妹？ 那她到底，想让自己做些什么呢？ 亦或者，自己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师尊陨落后，天下间就只剩下大师兄明白二师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了。 想不明白，索性将问题压在心底，他拍拍胡静的肩膀，让她稍微停一下。 “嗯？” “啊，三师兄你这次回来要多住一段时间？那真是太好了，你也好，其他师兄师姐们也好，真的好久没有回来多住几天了呢。” 静师姐的脸上明明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可墨非和林沐曦隐约能听出她言语背后的埋怨之意。 仿佛是在怪罪师兄师姐，居然把她一个人留下来看门，还不时常回来看她。 “呵~” 不知道三师兄对静师姐许下了什么承诺，她一下子就喜笑颜开，乐的牵动刚刚经历天劫的疲惫躯体，咳嗽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亏她还能活蹦乱跳这么久。 让她坐在一旁休养，墨非带着林沐曦准备午饭。 按理说到了化神境界就不需要再进食补充营养，可静师姐依然大快朵颐，把碗舔的非常干净，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 而同样境界高深的三师兄，则是婉拒了同进午餐的邀请，表现出了修行中人应有的神仙风采。 “嗯？” “他们俩啊，应该是同一时间拜入师门，境界也都差不多，两个人又都不愿意当小，所以暂时还没定下来谁是师兄师姐，谁是师弟师妹。”静师姐打量着正享用餐后水果的二人，突然觉得他们俩过的是不是太悠闲了点儿？ 俗话说，有压力才有动力。 就这么闭门造车，可成不了绝世高手啊~ 某独守山门数十年的静师姐如是想到。 “静师姐，你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危险啊，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林沐曦狐疑道。 “哼哼~居然这么想我，小师妹你太过分了！”静师姐眼珠一转，“诶，不对，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七师妹来着？” 林沐曦瞥了一眼偷笑的墨非：“不！你应该叫我六师妹，亲爱的五师姐！” “啊？是这样的吗？那，小师弟，你就是我的七师弟了吗？”胡静转而看向墨非，把恶意隐藏到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皮后面。 “不！你应该叫我六师弟，旁边的这位才是你的七师妹！” 呵呵呵~果然上当了~ 怎么能只让我一个人辛苦渡劫，你们两个就在旁边围观，现在也多少应该稍微有点 “波澜”嘛~ “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你们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被别人知道了是会被笑话的。”她面带忧愁地感慨，似乎是在为后辈们忧心苦恼。 虽然静师姐拙劣的演技让人难以恭维，但她最后说的话却让两个人都觉得不舒服。 什么叫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们明明是互相认可的，恋人加同伴加同门的关系。 不管怎么样，被笨蛋师姐这么说，两个人都觉得很是不爽。 正准备开口反驳，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三师兄，突然插嘴道：“战！” “对呀！”胡静闻言，眼前一亮，兴奋地一拍桌子，“就用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确定你们的地位！实力说话，最合适不过！” “呵呵。”墨非无所谓的摆摆手，“我对打打杀杀没有兴趣。” “是啊，打架什么的，最无聊了。”林沐曦也点头附和。 胡静见二人兴趣缺缺，顿时有些明白，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起了，某些方面一致性出奇的高。 思维高速运转，胡静笑容满面，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林沐曦：“嚯嚯~小师妹我理解你，毕竟是没有胜算的对手，不轻易开战才是明智的选择。” 林沐曦闻言轻哼一声，没有搭腔。 只是她的怒气即使是胡静也可以轻易感知到，于是乘胜追击：“没事的，打不过师兄是正常的事情，就像我也打不过师兄师姐，比如三师兄，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我摁死，小师妹你不用灰心的。” 林沐曦眉头一挑：“真是，拙劣的激将法。” “不过，我接受。” 第134章 比斗 林沐曦突然的态度转变，完全在墨非的预料之中，可即便如此，当她摆出架势要和自己大打出手时，墨非还是忍不住以手扶额，大为头痛。 一旁的静师姐还在大声拱火：“来小师弟！展现你作为男人的尊严！要是被小师妹一个弱女子击败，本师姐会笑话你五十、不，五百年！” “可。。。”墨非还想再挣扎一下，以安全问题来制止这场毫无意义的比斗。 谁知静师姐大手一挥，周围的场景瞬间变换，原来太清府的青砖绿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旷的平台。 静师姐解释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放心，本师姐怎么舍得让心爱的师弟师妹们在比试中受伤呢？这里是镜子里的世界，现在的你们都是幻像，真正的本体还处于华蓥山顶，所以放心大胆的使出全力！” 她和三师兄坐在平台边缘处的椅子上，挥舞着拳头看上去比谁都激动。 这个挑事的家伙，墨非决定想办法让她吃点苦头，给她一点教训。 想了想，墨非先抬手示意摩拳擦掌的林沐曦稍安勿躁，然后扭头对静师姐说：“比试是没有问题，我可以接受，不过，我有个条件。” “哦？说来听听，要是太过分的话，我可不会答应哦~” 墨非指了指三师兄：“说来惭愧，我们一直不怎么擅长打斗，不清楚应该怎么做，希望师兄师姐能先来一场比试，为我们做个示范。” 一听要自己和师兄打一场，胡静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连声拒绝：“不不不，师兄他可是传说中的武皇，对战斗方面几乎是有天生的才能，让我跟他打，肯定打不过的呀！” 墨非摇摇头：“那不是更好了，正好三师兄有空，就当是请三师兄教导我们，静师姐你就委屈一下，顺便给师兄展示下你修行的成果，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什么拳，不是说有开天辟地之威，断古往今来之势吗？使出来让师兄指点指点。” “什。。。什么拳？”静师姐人都听傻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会拳法来着，不都是在和他们聊天喝茶吗？ 不管她愿意不愿意，旁边的三师兄显然非常愿意，他已经捏着拳头站起来，看了一眼胡静。 “来！” 不知道是墨非胡诌出来的拳法引起了师兄的兴趣，还是静师姐过于得意忘形，连三师兄都看不下去，想给她来点压力。 只见胡静闻言像炸毛的猫一样，以常人难以看见的动作，一溜烟躲到林沐曦身后，露出一个脑袋，不住摇头。 “师兄啊，我可是你最亲爱的师妹~你怎么舍得揍我呢？是不是？” “嗯？” 三师兄径直来到平台中间，朝胡静招招手。 “不行！同境界也太卑鄙了，起码要压制在元婴，啊不对，金丹期才稍微有点希望？”胡静依然摇头，一脸不情愿。 三师兄点点头答应了。 片刻后，胡静趴在林沐曦怀里哭的稀里哗啦，旁边的三师兄满脸无奈。 他还没用力，胡静就投降了。 以墨非的境界，能看出来的东西不多，他只知道双方同样不是本体作战，静师姐处于自身法术凝聚出的幻境主场状态下，依然被三师兄轻易碾压，毫不费力的揍哭。 那种感觉，就像是静师姐主动把自己的脸往三师兄的拳头上凑一样。 老实说，战斗的层次太高，超过了他目前能理解的极限，所以起到的示范作用几乎没有，不过看到调皮师姐被打哭，墨非莫名感觉很爽。 林沐曦安慰了半天，终于让静师姐平静下来。 静师姐哽咽着，连连指责师兄出手太重，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难怪这么久了连个老婆都讨不到。 她说完这话，墨非觉得，三师兄心中的罪恶感一定下降了不少，因为他自己也是。 接下来，林沐曦缓缓来到墨非面前，盈盈施了一礼，面带微笑道：“墨师弟，刀剑无眼，你可不要怪我呀~” 墨非嘴角一抽：“你居然还准备用兵器吗。。。” 虽然这里的是幻像不会受伤，但从静师姐的表现来看，痛觉是一点都没有削减。 “哼哼~怕就赶快认输！” “切，赢的肯定是我，等下你可别趴在静师姐怀里哭哦。” 说完，林沐曦提膝抬脚，一记鞭腿扫向墨非侧脸，那干净利落的动作非常漂亮，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墨非没有料到她这么果断，急忙一个后仰堪堪避开，不等站稳，她的回身踢已经攻了过来。 下意识的，墨非直接抬手抓住了林沐曦踢过来的脚。 “诶？你松手！不能耍赖啊！” “哈？这哪里耍赖了，明明是正常手段啊。” 说着，墨非笑眯眯地捏了下林沐曦的小腿肚，看上去十分下流。 不过两个人相处这么久了，林沐曦也不会因为这点程度的接触就有太大反应。 她冷哼一声，冷不丁用力抽回了自己的脚，噌地一声抽出青吾剑，挽了个剑花朝墨非刺去。 墨非左躲右闪间，静师姐大声为他们加油。 “小师妹加油，教训教训这个混蛋师弟！” “哈哈哈，小师弟你好狼狈，师姐好开心！” 也可能她对刚刚墨非的提议耿耿于怀，所以此时更偏向小师妹一点。 一个不小心，被林沐曦划破了衣服，还好只是幻像，不然还得修补。 接着，林沐曦动作一停，气呼呼道：“你能不能认真一点！” 只有她一个人努力，岂不是显得她很较真？ 墨非挠挠头：“即使你这么说。。。但是让我对你动手，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点？” 林沐曦手指点着下巴，思索一下后说：“那么，给你加点奖励怎么样？” “什么奖励？” 她露出坏坏的笑容，语气中带着些勾人的羞涩，悄悄说道：“你要是赢了的话，我。。。就给你看好看的东西哦~” “哦？” 刀光剑影！ 墨非接住落下来的刀剑幻影，皱眉道：“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不想输了呢。” 第135章 平分秋色 见到墨非突然热情高涨，林沐曦的心情很是微妙，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高兴还是生气。 只能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提剑与墨非拼杀在一起。 乒乒乓乓。 一开始，墨非左手持刀右手持剑，毫无章法地朝林沐曦劈砍，刀剑之间没有配合也就算了，有时还会互相阻碍。 凭着一股气势打的林沐曦且战且退，可毕竟墨非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刀法剑法，更没有练习过，很快就后继乏力。 尽管林沐曦还是被动防御，但她退后的步伐越来越小，很快就停下来，不再后退一点，甚至隐隐在积蓄气势，等待反攻的时机。 很快，林沐曦看准墨非一剑劈来的轨迹，侧身躲过，然后剑尖直指墨非的脖子。 “我去！” 墨非惊的急忙提刀格挡，一个没抓稳，左手的刀被剑尖传来的力道震脱。 几乎是下意识的，墨非伸手去抓掉落的兵器，刚抬起手腕，忽然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止住，迅疾往回缩。 噌~ 一道剑光闪过，林沐曦不满地切了一声，似乎是在嫌弃墨非躲的太及时。 墨非记得某位强者教导过，不慎遗落武器时，应该以持续的进攻继续压制对手，决不能低头去捡取武器，会露出破绽给对手。 不过理论是一回事，真到战斗当中，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当他的武器被震飞出去，心中就突然一空，不安全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袭来，促使他寻找能带来安全感的东西。 如果不是及时以理智止住动作，林沐曦的实战经验也不多，所以动作慢了半拍，恐怕他现在已经输了。 吸了口气，安抚下自己怦怦跳的心脏，墨非散去地上的刀，重新在手中凝聚出一把。 “哼哼~你就这么怕空着手吗？”林沐曦看出了他的不安，并决定朝弱点给予致命一击。 她右手持剑，左手掐诀往剑身上一抹，附上一层青色光晕，然后再次朝墨非袭来。 不同于之前，刀剑刚一相交，墨非就发觉手感不对，仿佛自己手上拿着的不再是神兵利器，而是块豆腐做成的玩具，一碰就碎。 贴身搏斗打不过她！ 墨非终于认识到这个事实，干脆把碎裂成光点的刀剑丢到一边，大喝一声，浑身金光暴涨，将林沐曦逼退。 现在修炼天地混元和移形换影估计是来不及了，所以要用法术决胜负。 遗忘和混乱法术太赖皮，墨非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用，再说用了显得他胜之不武，林沐曦不会心服口服，到时奖励可就。。。 剩下能用的法术还有不少，墨非多少有些底气能赢。 使出能逼退林沐曦的金光需要花费不少法力，所以只是一瞬间墨非就把金光敛起，凝聚起来朝林沐曦轰去。 然后如意料之中的那样，被她一剑劈碎了。 他也可以将金光凝聚到林沐曦劈不开的程度，不过那样一来，攻击范围太小，她随随便便就能躲开。 所以——土没尘埋！ 墨非脚步轻抬，林沐曦脚下的地面随之出现一个个大坑，而被坑挤到旁边的泥土，形成一道道高墙，将林沐曦堵在里面。 喳！ 剑光闪过，泥墙被长剑劈开，林沐曦踩着泥巴微微皱眉，不满道：“你不会以为这种东西能挡住我？” 墨非摇摇头：“当然。” 悬河泄水！ 空气中的水汽迅速变浓，很快凝聚成一颗颗水滴，朝下方滴落，落在林沐曦身上，还有她周围的泥墙泥巴上。 林沐曦使出避水诀，先自己清理下泥污，好整以暇地看墨非准备弄出个什么花样。 等周围足够湿润，泥墙变得泥泞，墨非使出冰冻法术。 随着水珠凝结成冰晶，原本松软的泥土变得硬邦邦，林沐曦试着划拉了一下，刚刚削铁如泥的青吾剑，只在墙上留下几道划痕。 抬头看了眼还在滴落黑色泥巴的大土块，林沐曦崩溃大喊：“墨非！你要是敢把这个脏兮兮的土块扔下来，我就。。。就跟你拼了！” “这里不是虚影吗。。。” 墨非看她态度坚决，一副要和他不死不休的样子，无奈控制土块落回地上的坑里。 趁着现在把她困在狭小的空间里，墨非准备一鼓作气，在林沐曦脱困前将她击败。 把体内剩下的法力倾泻而出，数十道飞虹瞬间笼罩泥墙内的区域，与林沐曦的护体剑气碰撞，激起的余波在冰冻的泥墙上切出一个个缺口。 不得不说，像林沐曦这样的剑修，虽然手段就那么几种，护体剑意，离体剑气，近身剑法，看上去很朴素。 但真斗起来，就会发现简单意味着实用。 不管墨非使用什么花里胡哨的法术，都会被林沐曦一剑斩落，所谓的一力破万法可能就说得是这种情况。 到最后，只能比拼法力，看是墨非能先一步消磨掉她的护身剑意，还是法力耗尽，乖乖束手就擒，被她一剑刺死。 首先坚持不住的，是周围矗立的泥墙，它们失去灵力支撑，冻结的冰晶慢慢融化成水，然后被自身的重量压垮，碎成一滩烂泥。 老实说，墨非觉得这种东西对林沐曦的杀伤力比他的金红贯日可能还要大一点。 理由是他的法力已经见底，飞舞的长虹完全消散，而林沐曦略显狼狈地站在那里，持剑的手微微颤抖，可没有一点会倒下的意思。 “墨。。。墨非，你连站都站不稳了，还不赶紧认输！”林沐曦喘着气，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断断续续劝慰道。 墨非当然不肯，眼看胜利就在眼前，林沐曦承诺的奖励已经在朝他招手：“哼！怎么可能，你的手都在抖，剑都拿不稳还想赢我？做梦去！” “切~”林沐曦无奈，两人的境界本就相差无几，墨非耗干法力，她又怎么可能剩下，站着都很勉强了。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向旁边的两位裁判，希望师兄师姐们能给出一个公正。。。 不，应该是有利于自己的判决。 毕竟，谁不想赢呢？ 第136章 特训？ 可当二人不约而同将视线挪向一旁时，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原本是静师姐和三师兄战立的地方，此刻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浅浅的脚印证明刚刚这里有人存在过。 两人顿时慌乱起来，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被突然丢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急忙大声喊叫。 “静师姐？三师兄？你们人呢？” “快出来带我们出去呀！你们听得见吗？” “能不能不要这么不靠谱啊，作为你们的师弟，我感到很失望！” 不知道是他们的喊叫声传到静师姐的耳朵里，还是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虚幻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之前站的位置。 “哟？打完了？不好意思，师兄说看你们打架太无聊了，让我先把他送出去，所以就离开了一小会儿，顺便喝口水，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师兄说的对，看你们你来我往不亦乐乎，玩的多开心呐~” 虽然知道自己的手段入不了师兄师姐的法眼，可林沐曦听见静师姐这么说，还是觉得刺耳，忍不住反驳道：“怎么能这么说呢，起码。。。起码我们也是在努力战斗好不好？哪里是在玩啊！” 墨非附和着：“对啊，你看看我们都累成什么样了，多卖力啊！” “哼哼~”静师姐不屑摇头，“所以才说你们两个是在玩儿啊，你们看看自己，身上别说伤口了，连灰尘都没多多少，这也称得上是战斗吗？” 墨非心里一跳，突然有些心虚，因为静师姐说的对，别看他和林沐曦打的热闹，实际上都没能伤到对方一片衣角。 不过林沐曦显然不像他这样想，她眼珠一转，突然一个踉跄，有气无力道：“静。。。静师姐难道没有看出来，我们两个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吗？” 说着她给墨非使了个眼色，让他配合一下。 墨非秒懂，嘴巴微张，颤抖着喊了声：“啊，我受伤太重，支持不住了！” 然后做戏做全套，直直朝后方摔倒。 别说，哪怕地面上都是松软的泥土，这么摔一下还是很让人难受。 他们俩卖力的表示自己受了内伤，以反驳静师姐的言论，可他们忘了，现在身处于静师姐创造出来的虚幻世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由静师姐掌控。 所以，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静师姐一清二楚。 “哼哼~拙劣的演技，只有这种程度是骗不过你们师姐我的，乖乖接受特训！” 说完，不等二人反应，她拍了两下手掌，周围空气中渐渐显现出两道半透明的身影，他们两个没有面孔，没有衣物特征，分不清男女老友，维持在半透明的状态。 至于她自己，则是再次消失在原地，留下一句话给两个人：“打败这两个傀儡，我就会来接你们，不然的话，你们就会一直在这里滞留，加油小师弟小师妹，太弱小可不行哦~” 等她消失在空气中，墨非瞄了一眼这边，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林沐曦也站直了身子，满脸无奈。 “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没办法，静师姐她毕竟比较。。。跳脱。。。” 说话间，两道半透明虚影齐齐朝墨非冲来，它们的手臂在冲来时融化成尖锐的形状，像极了电影里的液态机器人。 如果墨非没有看错的话，这两个半透明虚影悬空在地面五寸高度，并没有与地面接触，所以，准确的说，它们是货真价实地飞过来了。 会飞的话，墨非很难不把它们的境界往筑基之上猜测。 他一跺脚，地面上的泥土形成一道道凸起，在虚影前进的路线上阻拦，却被它们轻易冲破，只能稍微阻滞一下它们的动作。 幸好这点时间给了墨非一丝喘息的时机，他双手重新凝聚出刀光剑影，堪堪格挡住两个虚影砍来的手刃。 “不是，它们怎么光冲着我来啊？” 墨非觉得很委屈，明明是对两个人一起的特训，怎么只有自己在受折磨？ 林沐曦捂嘴偷笑：“可能它们先找丑的人揍。” 有心跟她斗嘴，可两道虚影的攻势愈发凌厉，似乎它们出现的时间越久，对自身的掌握就越深。 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当墨非身上的衣服被划出一道破口后，林沐曦终于持剑赶到，为墨非分担了一半的压力。 趁着空档，墨非急忙跟林沐曦说道：“小心，它们的实力在慢慢增长，所以要尽快把它们消灭！” “就算你这么说，也做不到啊！” 林沐曦一剑划过虚影的胸口，看着对方迅速复原的裂口，忍不住微微皱眉。 对方似乎具备了一部分水的特性，刀剑无法造成有效伤害，或者说，伤害没有它们恢复的快。 可刚刚两人一番拼斗，气海内法力所剩无几，没办法使出更大威力的招数。 “试试攻击它们的脑袋？”墨非提议，这是通常意义上的弱点所在。 林沐曦点点头：“好。” 墨非上前使出电光，暂时麻痹了两道虚影一个眨眼的功夫，林沐曦看准时机，上前一剑砍下其中一道虚影的头颅，然后由墨非凝聚金光将其完全摧毁。 可令人失望的是，周围的空间似乎能为虚影提供能量，只在下一个瞬间，被砍下头颅的那道虚影就已经恢复如初。 接着他们又尝试了其他部位，不管是心脏、手臂、双腿，都不是想象中的弱点所在。 “唉，真是典型的不死之身啊！”墨非忍不住吐槽，他记得这样的存在往往还有一个通用的弱点。 那就是每次恢复并不是毫无代价，都需要消耗它们的能量、体力之类，只要能一次次的将其杀死，消磨掉它们的所有能量，就可以把它们完全消灭。 可是，这两道虚影由静师姐创造，能量显然来自这片镜像空间，就凭他们俩，想消磨完一个化神境界的法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想消灭它们离开这里，就一定要一口气把它们完全消灭！”墨非总结道。 林沐曦一脚踹倒墨非，帮他躲开劈来的刀刃，没好气道：“废话！” 第137章 拒绝 解决虚影的方向大致确定下来，关键在于，凭他们俩要如何做到。 墨非在心里整理了下自己目前的法术，发现威力够的范围不够，而范围够了威力又差一些，无法完全消灭。 也就是说，指望他能一个人解决两道虚影是不可能的事。 看出他的窘迫，林沐曦幽幽开口：“我倒是有把握能一招解决它们，可是。。。” 她有些犹豫，墨非一掌爆出金光，将两道虚影掀飞，让林沐曦赶紧说，别浪费时间。 “条件有点苛刻，我需要大概半盏茶的时间来准备，而且就算使出来了，它们动作这么敏捷，我不一定能打中！” “所以，我需要独自拖住它们。。。等等，半盏茶具体是多久？” “大概。。。半个时辰的一半的一半是一盏茶。。。” 墨非心里数着，一半的一半是四分之一，所以是十六分之一个时辰，听上去好像还好？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可千万别到最后了跟我说计算错误啊！” 他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迎来林沐曦一个白眼。 林沐曦撇撇嘴：“你要是没有别的办法，就赶紧开始！” 墨非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叹了口气，双手裹覆上一层金光，伸手抓住虚影的手腕，一手一个，转了个圈用力甩飞出去。 扭头看了一眼蓄势待发的林沐曦，墨非能隐约感觉到她的气息正在慢慢变强，周围空气的灵力也随之剧烈波动。 以防万一，墨非趁着两道虚影还没飞回来，抽空给林沐曦加护了金系辅助法术——力劈玄黄。 他的掌握程度不高，所以只能给林沐曦稍微提高一点剑法的威力，不过这种时候聊胜于无。 等两道虚影重新来到二人不远处时，墨非将金光护覆全身，直挺挺撞了上去，一口气把一道虚影撞到失去平衡，然后一脚将其踹倒，踩到脚下。 然后一把拉住另一道虚影，擒抱单臂以过肩摔准确把它摔到另一道虚影身上，像叠罗汉一样把两道虚影集中在一起。 接着墨非持续使用电光，尽力束缚两道虚影的行动。 因为他现在的目的是拖延时间，不用像先前那样追求杀伤，所以战斗思路有了很大的转变，一切以拖延控制为主。 也因此，墨非几乎不需要再使用高阶的法术，体内法力渐渐恢复了一小半，可随着战斗的持续，这种情况再次出现了逆转。 胡静口中的 “特训”刚开始不久，墨非就发现了虚影会慢慢变强的事情，而因为他和林沐曦成长的速度也很快，所以一开始的感受并不明显。 现在压力由他一个人承担，时间带来的压迫感让墨非几乎喘不过气。 一开始把它们扔飞，可以扔出一两百米，它们止住身形再飞回来，要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可到了这会儿，墨非拼力只能将它们扔出三米开外，几乎是一眨眼，两道虚影就会沉默着再次向他冲来。 体力和法力都消耗很大，尤其是体力，墨非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抗议，强烈要求他停下来休息。 林沐曦的剑上汇聚着一团氤氲不清的青色雾气，散发出令人心惊的波动，似乎剑招已经准备完成，随时可以发动。 墨非艰难地躲开虚影袭击，忍不住大声问道：“还没好吗？” 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林沐曦的回应。 那清脆的声音，听在墨非耳中仿佛天籁之音。 “久等了，墨非你可以让开了！” 墨非闻言大松了口气，不过他可没有忘记，刚刚林沐曦说她可能会打不中来着。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拼尽最后一份力气。 心念一动，沾染了大量水汽的泥土从地面涌出，迅速将两道虚影包裹其中，然后向内塌缩下去，形成两尊泥雕塑像。 寒风吹过，气温骤降到极寒，将泥土内的水份尽数冻结。 扑通~ 两个硬邦邦的泥塑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墨非突然想到冻结的泥塑同时也是一种保护，急忙喊道：“沐曦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倒数三下，我把法术解除掉你再出手！” “我随时可以，那就现在开始！三。。。二。。。” 不等她说出一来，原本安静躺在地上的一尊泥塑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表面的冻土迅速龟裂，一道道细密的裂纹布满泥塑表面，仿佛下一刻就会崩碎开来。 而另一尊泥塑此时也不平静，表面升腾起大量雾气，冻结的冰晶迅速融化，甚至升华为雾气，泥土随之变得软烂。 同一时间，两道虚影即将脱困而出，一旦它们脱离泥塑，墨非可没有更多的力气再次将它们困住，显然林沐曦也没有把握击中现在的两道虚影。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两道虚影分头行动，左右夹击林沐曦。 没有时间犹豫，墨非一个箭步上前，把两尊即将裂开的泥塑摞在一起，一屁股跨坐上去，以体重压制的同时，伸手压榨出体内最后一丝法力，尽数化作冰晶落在泥塑表面，尽可能压制两道虚影的挣扎。 墨非知道这样坚持不了多久，朝林沐曦大喊道：“快！趁现在，赶紧动手消灭它们！” “那你快躲开啊，你在那里我怎么。。。不，我不要！”林沐曦话说到一半，终于反应过来，墨非之所以没有离开，是他只能这样贴身压制，旋即狠狠地摇头。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我就是死，也不会亲手杀了你的！” 墨非急的汗都出来了：“不是，我们现在都是虚影啊，只要你动手快点，我连痛可能都不会感觉到啊！” 他没有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林沐曦还在纠结这种事，明明这里只是虚假的世界，而且自己并不害怕牺牲。 只是回应他的，是林沐曦一挥手，将狂暴的剑气轰在地上，炸出一个深度大概有十米的大坑。 墨非默然无语，不知道该感动还是头痛。 林沐曦持剑的手无力地垂下，显然和墨非一样，不剩下一丝力气，可她还是笑着对墨非说：“我不！” 咔嚓~ 一小片泥块崩裂在地上，溅起一点灰尘。 第138章 再次挑战 冻结的泥塑即将破碎，那两道虚影很快就会破土而出，可墨非和林沐曦都没了继续交战的能力。 难道今天真要在这里交代一次？ 墨非干脆从泥塑身上离开，来到林沐曦身边，无奈道：“林师妹，本师兄单方面认定，我们本次战败你应当负主要责任，我会在一会儿之后向你提交书面判决的~” “哼哼~你还是写给自己，亏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想到是同归于尽。” 林沐曦重新把青吾剑变作白玉手镯挂在手腕上，白了一眼墨非，然后看着正朝他们冲来的虚影，在心里酝酿下情绪，抽了下鼻子。 “呜呜呜~师姐欺负人了啊~” 她双手捧着脸大声哭喊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墨非见状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跟着她一起喊。 有没有效果他也不知道，反正试试也不会吃亏。 理论上来说，这个镜子里的世界完全由静师姐掌控，所以这里发生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果然，随着他们喊声越来越大，林沐曦像模像样挤出两点泪珠之后，冲刺来的虚影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化作无数泡沫，消失在空气中。 而静师姐的身影随之显现在一旁，她惊呼道：“哎呀呀，师弟师妹，你们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如此狼狈，真是让师姐我很是心疼呐！” 当林沐曦声称胡静要是再这么嘲讽下去，她就真的哭给胡静看时，亲爱的静师姐终于拍拍手把两人送回了现实。 回到太清府的后院里，二人一时间都有点回不过神来，刚刚那种疲惫酸痛的感觉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体内的法力也很充盈，不曾消耗过一丝。 三师兄正襟危坐，正在闭目养神，静师姐抬头望天，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得不说，就在这个瞬间，就这么短短一瞬间，墨非居然感受到了某种，叫作仙风道骨的形容。 “啊呀，你们缓过来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师姐来帮你们仔细检查一下身体？” 墨非闻言摇摇头，表示拒绝的同时，顺便把那种奇怪的想法甩到一边。 就她这个样子，哪里能和仙这个字沾边了？ 硬要蹭的话，只能说她确实是住在山上的人。 “没事，就是感觉心情有些郁闷，说不定晚上会做噩梦，然后梦里还在被那两个鬼东西追杀。”林沐曦轻描淡写说着，只是内容没有语气轻松罢了。 静师姐干笑两声，扭捏道：“我倒是也觉得镜儡对你们有些为时过早，不过三师兄说，他在你们这个年纪，已经可以一个人对付三只镜儡，让你们一人一只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这可不能怪我啊！” “说了半天就是想推卸责任！” “就是！那玩意儿叫镜儡是？镜子里的傀儡，那不还是静师姐你搞出来的东西，静师姐我严重怀疑你偷偷给我们加了难度，故意欺负我们！”墨非看到胡静眼神游移不定，就知道她肯定搞鬼了。 说到底，那两只镜儡实力太离谱了。 又是境界超出一截，又有不死之身，还会一直成长，再加上他们俩刚刚大战一场，已经是强弩之末，怎么想胜算都不足一成。 当然，如果不是林沐曦不肯连他一起攻击，机会还是很大的。 不过这种事墨非也不可能责怪林沐曦，毕竟他也不想挨揍来着。 “嘿嘿嘿~”胡静别开脸不敢对上他们的视线，浑身上下写满了心虚两个字，“对不起嘛，你们家师姐也是刚刚突破化神，对镜儡的掌控出了那么一点点纰漏也是可以理解的对不对？” “再说了，我一直都看着呢，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嗯。”三师兄点点头。 “是，没了危机感，这下镜儡对你们的提升要大打折扣了，唯有险境，才能突破啊~”静师姐满脸感慨，浑然忘了自己突破化神时，哪里经历过什么险境。 有时候，墨非真的很怀疑，三师兄到底是真的那么说了，还是静师姐按她自己的话头胡编乱造，反正三师兄从来不会反驳什么，随她怎么编，都不会被他和林沐曦发现。 林沐曦微微皱眉，说道：“好，看着师姐本是好意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不过。。。” 顿了顿，她接着说：“等下我想再去试一下，这次我要一个人挑战三个镜儡，我觉得是墨非拖了我的后腿~” “啊？”墨非闻言诧异不已，“我？拖后腿？”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旋即跟静师姐要求：“那我可不能接受，我要打十个！” 胡静欣慰的一拍手：“哎呀！不愧是我的师弟师妹，我这就送你们进去，师妹三个，师弟十个对，这就来~” 墨非大惊失色：“哎不是，我开玩笑的。。。” 话音未落，墨非就感觉到一阵眩晕，周围的世界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然后产生了数道重影，就像是聚焦的位置不对一样。 等重影一道道消失，眼中的世界再次稳定下来，墨非时隔不到一刻钟，再次来到这个虚幻的镜中世界。 “嚯~好热闹啊~” 他周围已经矗立着许多虚影，细数一下就会发现，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更远处是林沐曦，此时她的周围也被镜儡包围，居然和墨非一样，都要面对十个镜儡的围攻。 隔着这么远，墨非都听到了林沐曦的惊呼：“我说的不是三个吗？！” 还没来得及嘲笑她，墨非就不得不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 幸好静师姐还算有点良心，让他们的状态处于巅峰，不至于像之前那样，上来就要拖着快到极限的躯体对战。 被围攻时，首先要做的，就是脱离包围圈，不让自己腹背受敌。 墨非选了个林沐曦所在的方向，用最快的速度突围，来到她旁边。 “二十个，要一起吗？” “不用，感觉，有点把握？” 她这么说，墨非就带着剩下十个镜儡离开了，他相信林沐曦不是在逞能，因为他自己也有同样的感觉。 现在的他们，与刚刚相比截然不同。 第139章 师弟师妹 在华蓥山顶的太清府后院，静师姐和三师兄正坐在石凳上，通过一面悬浮在半空中的镜子观看墨非和林沐曦在镜中世界的表现。 “哇！师弟你太卑鄙了，居然连自己一起陷进地下！看看人家小师妹，全靠身法就能周旋的过来。” “师妹你可是个女孩子啊，怎么能这么生猛！说好的淑女风范呢？等下我一定要跟师弟告状！” “啧~真是小看你们了，居然已经进步到这种程度，都快赶上本师姐了呢~” 她就这样叽叽喳喳，点评着二人的表现，旁边的三师兄面无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想法。 “嗯？” 三师兄突然发出疑惑的声音，静师姐闻言想了想，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讲，不是我找到了他们，而是他们就是冲着华蓥山来的。” “嗯？” “听说，小师妹本来已经要拜入一个挺大的宗门，叫什么。。。玄。。。玄桌。。。宗？好像还是个大门派来着，但是因为那个宗门的人嫌弃他们境界太低，不肯收师弟入门，他们俩就干脆一起私奔了。” 静师姐说完，心想那什么宗门的人真是眼界狭隘，只会以目前的境界来判断他们俩的资质，完全看不出这二人未来的潜力。 “嘿嘿嘿~估计那人是没给师弟什么好脸色，也就打听不到他们是从几个月前刚开始修行的，而且一路上舟车劳顿，花在修行上的时间就更少了。” 她突然神色一敛，尽可能做出嘲弄、讥讽、不屑的表情，对着面前的空气，想象着小师弟手足无措站在那里。 拼命忍住想要笑出来的冲动，说道：“就你？还想拜入我们玄桌宗？做梦！”说完感觉情绪不到位急忙改口，“啊不对，应该是，你也配？！” 果然，反问就是比普通的陈述句情绪更强烈。 “呵~” 三师兄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不知是被静师姐滑稽的样子逗笑，还是在嘲笑一些愚蠢的世人。 静师姐伸着懒腰，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感叹道：“不过啊，我一直都认为，他们被拒绝真是太好了，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师弟师妹，哈哈哈~” “不然的话，他们就会拜入另一个师门，就不会来华蓥山，更不会遇到我们，那样一来，我就又得一个人天天在华蓥山上守着，无聊得每天看日出，看日落，再看日出，再看日落，直到再也看不见的那天。” “从遇到他们的那一刻起，我就想让他们当我的师弟师妹了，嘿嘿嘿~” “每天起来一看到他们，我就觉得太清府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有了一点往日的光景，那时候师尊还在，师兄师姐们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离开那么久，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终于离我不再遥远。。。” “嗯。”三师兄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唉~”静师姐叹了口气，“不用了，我知道师兄师姐们都有事情要做，没时间回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大师兄神游天外，二师姐在谋划些什么，师兄你闯荡各洲追寻武道的极致，四师兄天生就是待不住的性子。” “所以数来数去，能留下来守护山门的就只有我这个小师妹了，哦不对，现在是五师姐。” “虽然太清府没有几个门人，但我不想许多年以后，师兄师姐们回来时看到的是一片废墟，想给师尊上柱香都没有合适的地方，想寒暄几句都不知道该铲平哪里的野草，最后只能各回各家。” “唉。” “哈哈，不说我了，怎么样？我的眼光还不错？没有，给师尊丢脸？” “嗯。” “噢，他们搞定了，我把他们带回来。” 静师姐一挥手，悬浮的镜子融化在空气中，墨非和林沐曦的意识再次回归本体。 不等他们适应，静师姐就蹦蹦跳跳跑到他们俩中间，两只手分别在他们的头上揉来揉去，夸赞着：“好！不愧是师弟师妹，区区十个镜儡根本是手到擒来！” “呵呵，别说十个，就是再来十。。。”墨非一想到刚刚那一幕，把差点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再来两个又何妨！” 林沐曦带着几分鄙视看了他一眼，询问道：“那么，刚刚我们两个是谁赢了呢？” 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墨非，不知道先前的约定还做数不做。 “嗯。” “师兄说还是平手，你们要不，每天轮流当师兄师姐？反正就我们几个在，不会有人笑话的，等以后有机会再定下来就好了。” “我。。。感觉没什么问题。”墨非觉得这个做法比较公平，谁也不吃亏。 可林沐曦不干：“我拒绝！哪有辈分乱来的！” 她不愿意静师姐也没办法，正想换个方法决胜负时，一只白色鸽子飞进华蓥山范围内，一下引起了她的注意。 “哎呀，感觉肚子在咕咕叫了啊~” 她抬手一指，在那只鸽子的前方立起一面无形的壁障。 鸽子躲闪不及，或者说根本没有发现，一头撞了上去，直挺挺落了下来，十分准确的被静师姐拿在手里。 三师兄不经意间瞄了眼鸽子，眉头一挑，几乎是以光速来到胡静旁边，屈指赏了她一个暴栗。 “哎呦！师兄你干嘛？” “嗯。” 说完，三师兄不理会静师姐的抗议，从鸽子脚上绑着的竹筒里取出一份信件。 扫了一眼之后在手里一搓，信件就变成一摊粉末，窸窸窣窣落在地上。 “唔~师兄啊，既然这鸽子信已经送到，那不就是没有用了，我想。。。嘿嘿嘿~”胡静说话时还不忘把口水咽下去。 三师兄瞥了她一眼，只叹了口气：“唉。” 墨非和林沐曦见静师姐没有搭话，忍不住凑过来悄悄问她：“静师姐，师兄这是说了什么啊？你怎么不理他？” “对啊，这里就我们几个，我和墨非听不懂，师兄不就只能跟你说吗？” 静师姐无奈摇头：“其他话你们修为不够可能听不懂，但这句话你们和我一样，都听得懂，师兄他真的就是叹了口气。” 第140章 静湖 三师兄叹了口气，然后华蓥山太清府，排行第五以及并列第六的三名弟子，在三天之后，一起被赶下了华蓥山。 据说当时那只差点被静师姐吃掉的鸽子，送来的是一份邀请函。 一个月后，每三年一次的极武大会将在步楠洲北边的月忧岛举办，诚邀各大武道高手前往参会，获得极武大会优胜的人，可以得到一次在月忧秘境修炼的机会，传说里面灵气浓郁，还有不少珍贵宝物。 其余获得名次的人，都可以获得一份价值不菲的奖品。 但这些都是其次，因为对于修习武道的人来说，一个合适的对手才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东西。 武道修行三要素——经验丰富的师傅，旗鼓相当的对手，以及一颗追寻武道之巅的心。 收到那份邀请函以后，三师兄足足犹豫了半天，才决定让墨非和林沐曦去参加，到时候谁先被淘汰，谁就是师弟（师妹）。 极武大会高手云集，三师兄认为墨非和林沐曦还不具备获得优胜的实力，此番前往旨在增长见识，尽力而为即可。 三天时间，墨非和林沐曦堪堪突破到聚魂圆满，距离筑基境界还差临门一脚，目前还差一个合适的契机。 准确的说，是在第二天的时候两人就双双突破，短时间内没办法继续冲击筑基境界，只好就这样跟静师姐下山。 在华蓥山山脚下，三人站在官道旁，墨非和静师姐一左一右凑在林沐曦旁边，伸出脑袋看她手里的地图，商量接下来该怎么走。 在地图上大概确定目的地的位置，以及距离，静师姐拍拍胸脯，自告奋勇道：“如果我带着你们御风而行，一路不停的话，只要十天左右就能到步楠洲，再往北去月忧岛估计花不了三天时间，总共只要半个月就能到，怎么样，你们静师姐是不是很厉害？” 两人点点头，回想起他们一路走来的艰难，墨非感慨道：“修为高就是好，要是我们现在有筑基境界，也可以腾云驾雾了。” 凌空飞行啊，多么令人向往的事情，如今就差一点点就能实现，墨非难掩心中激动。 虽然静师姐也可以带着他们，但终究是不一样的感觉。 可惜筑基境在他面前像是筑起一堵高墙，阻挡他看到墙后的风景。 林沐曦面带不解，疑惑道：“这么说的话，时间还很充裕啊，三师兄为什么急着要我们下山？” “啊？这个我倒是没问，不过，”静师姐笑容满面，“时间充裕多好啊，可以让我们到处走走看看，你们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跟师姐说，师姐带你们去！” “说起来。。。”墨非望向林沐曦，问她：“沐曦你还记得吗？我们本来计划去镜湖看看的。” “镜湖？” “哦对！”林沐曦经他提醒，终于想起来这回事，“就是那个传说中镜湖洲的镜湖，不是说它可以映照出人的前世今生吗？我还挺想去见识一下的。” 静师姐闻言笑容一僵，叹了口气，明显兴致不高，她无聊地摆弄自己衣角：“哎呀~镜湖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片水而已，而且那还不是真正的镜湖，真正的镜湖在那汪水底呢。” “湖中之湖？水中之水？” 静师姐点点头。 “那不是更要去看看了，其他地方哪里能见识这种奇观？”林沐曦说完，见静师姐不感兴趣，体贴道：“既然静师姐不太想去，反正镜湖离这里也不远，你就在这里等我们，我们两个去好了。” 她倒是没觉得墨非会不和她一起去。 “倒也不是不想。。。”静师姐表情纠结，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跟师弟师妹们解释。 “唉。。。算了，现在的你们想去一趟太费事了，还是我带你们去，不过我先说好，你们见到了可不许失望哈~” 两人连声说不会。 静师姐抬手画了个圈，空气中缓缓浮现出一面一人高的椭圆形镜子。 “走，跟着我。” 说完，她率先迈步向前，一头钻进了镜子里，消失在官道旁。 墨非和林沐曦诧异之余，也跟着一前一后穿过透明的镜子。 两人眼前景色一变，秋季泛黄的树林和萧瑟的山体消失在眼前，瞬间变换成昏暗的一片。 静师姐立在不远处，这看看那看看，仿佛一只哈士奇回到了熟悉的领地，正不安分地四处查看，检查有没有外人入侵过这里。 头顶被一层不算清澈的湖水覆盖，偶尔还能看到游过去的鲤鱼，湖水快接近他们头顶的地方，被一层无形的力量隔开，使其无法与湖底的一片银色湖泊接触。 他们此时，包括静师姐在内，全都站在一片宽阔的银色湖泊之上，银湖的水就像凝固了一般，轻易承载起他们的重量，一丝一毫也不会陷入进去。 湖水缓缓流动，清晰地倒映出二人的身影，就像一面镜子一般，光滑而平整。 “这就是。。。镜湖吗？”林沐曦看着周围的景色，忍不住惊叹的哇了一声。 “它好。。。大。。。好。。。光滑。。。就像一面。。。镜子一样？”墨非搜肠刮肚，却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赞美之情。 直到很多年以后，墨非才终于给今日的初见打上满意的标签。 流光绝影，澄如明镜。 静师姐似乎做完了事情，走过来刚好听到二人的感叹，得意道：“哎呀，一般般啦~不就是一片湖嘛，有什么的~” 林沐曦发现了一处异样，直接问她：“诶？静师姐，为什么这片银色的湖泊可以倒映出我和墨非的影子，却倒映不出静师姐你的样子？” “哼哼~你们猜猜看？” 镜湖，胡静。 墨非第一次见到静师姐渡劫时召唤出的镜子虚影时，就有过这方面的猜测，如今真切地来到真正的镜湖所在，联系静师姐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信息。 “静师姐与镜湖有十分密切的联系？” “哇哦~小师弟很聪明嘛，一下就猜到了！”静师姐一副被震惊到的表情。 林沐曦哼了一声，无语道：“是静师姐你就没想隐瞒！” 第141章 幻镜 “啊哈哈哈，说的也是啊~”静师姐尴尬的挠挠头，继续介绍道：“小师妹之前不是听说过那个传闻吗？就是镜湖可以映照出前世今生的那个？” 林沐曦点点头：“对呀，静师姐你快告诉我怎么弄，墨非前世是什么样子，我很好奇！” “那是谣传啦~” “啊？！” 看着林沐曦失望的表情，静师姐无奈道：“其实镜湖映照的是一个人内心深处的虚幻世界，不知道怎么传的，就成前世今生了。” “内心深处？虚幻世界？” “对呀，等下你们来体验一下就知道了。” 啪！ 静师姐打了个响指，墨非和林沐曦脚下踩着的镜湖突然变软，将他们缓缓陷了进去。 在他们的脑袋陷进银色湖面下之前，静师姐还在跟他们讲解：“你们难道不知道？前世今生只是个美好的谎言罢了，事实是人死如灯灭，残留的神魂就像那消散在空气中的烟灰一般，泯然于天地间。” “哦不对，现在好像不是该说这个的时候，你们进入到虚幻的世界以后，只要大声叫我接你们就可以了。” “啊，就约定一个暗号！” “大声喊——静师姐救命！” “还有啊，不能做出格的事情，会让世界运转出现逻辑上的问题，一不小心会让它崩溃的。” “还有还有。。。” 静师姐的声音还没有完全消散，但牵着手沉入镜湖中的二人已经听不见了。 他们面前被银色的湖水覆盖，为眼前蒙上一层淡银色的薄纱。 静师姐就在他们头顶，挥舞双手比划一些看不懂的东西。 到底还有什么？ 墨非还在犹豫要不要先喊救命回去问清楚，眼前的世界就开始剧烈晃动起来，一个静师姐晃成了三份、五份、无数份。 强烈的眩晕恶心感让墨非不得不闭上眼睛，等失重的感觉消失，背后传来柔软的触感，墨非捏了下林沐曦的手，问她：“我们是不是可以睁眼了？” “不知道诶，瞄一眼？” 她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软软的有些慵懒。 墨非心中好奇，忍不住眯起眼睛，睁开一点点，透过上下眼皮之间的缝隙望向左手边。 林沐曦的侧脸依然让他感到惊艳，她的睫毛一颤一颤，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感到很享受。 发现眼前的场景不再晃动，墨非放心下来，睁眼打量周围。 饶是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他还是发愣了半天，直到林沐曦喊他才回过神来。 “墨非，这是哪啊？应该不是我的内心世界，那就是，你家？” “嗯，准确的说，是住的地方。” 他们一起回到了现代世界，目前正一起躺在墨非出租屋的床上。 洁白的天花板显得陌生而又熟悉，天边的夕阳撒下的余晖，透过窗户漫布在地板上，染上一层红晕。 时而从窗外传来的几声汽车鸣笛声，带来一些喧嚣的同时，提醒墨非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调转身体侧躺起来，让自己面朝林沐曦，戳了戳她光滑的脸蛋，感叹道：“不愧是镜湖，居然能这么真实。” 林沐曦也侧躺过来，和他面对面，疑惑道：“我本来就是真实的啊？跟镜湖有什么关系。” “嗯。。。” 墨非摩挲了下床单，感受着涤纶的质感，心中感慨万千。 他无数次想象着，回到现代世界以后，要好好在床上躺个一天，点一份汉堡炸鸡加可乐，美美的吃个够。 手机玩累了就玩电脑，电脑玩烦了就接着玩手机，或者坐在电脑前，开着音乐玩手机。 可现在真的回到这个环境下，他一时间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我们要一直在床上躺着吗？”林沐曦问道。 墨非当然还想和她一起干点别的事情，但考虑到某些可能，还是说道：“机会难得，好不容易带你来到这个虚幻到真实的现代世界，床有的是时间感受，先考虑一下其他选择。” “先帮我拿一下手机？” “手机？棘手？”林沐曦一脸茫然。 “就是。。。你枕头旁边那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这个？” “嗯，就是它，堪称现代社会的必需品，离了它人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活。”墨非接过手机，先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正是自己穿越前的一天。 林沐曦撑着胳膊，探头过来，想靠近点观察这个奇特的方块。 “你转过去？” “嗯？哦。”林沐曦乖乖照做，毕竟她对这里不熟，还是听墨非的话比较好。 墨非靠过去，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让她也能看到手机屏幕。 “嗯。。。先从哪里开始呢。。。” 太阳接近落山，墨非决定先点个晚饭。 “这个东西，或者说机器的名字叫手机，人们一开始发明它是为了方便远距离沟通，就是。。。千里传音你懂？” “人人都能千里传音？！”林沐曦感到惊讶。 “差不多，总之就是通过机器实现各种各样的功能，然后把它们浓缩到了这个上面，来，笑一个~” “啊？” 咔嚓！ 墨非在心里给摄像头配音，然后给自己和林沐曦拍了张合照。 “看，这就是手机的拓印之术！叫作照相。” 屏幕里二人紧紧贴在一起，墨非面带微笑，林沐曦则是一脸疑惑。 林沐曦打量一会儿：“哇，这不就几乎一模一样吗？也是人人都会？” “差不多，嗯。。。我看看我们吃什么，机会难得，先品尝一些好吃但不太健康的东西，就决定是你了，肯德基！” 墨非在手机外卖上点了一份套餐，准备给自己解解馋的同时，让林沐曦体验一下。 “这个。。。手机，是能变出来吃的吗？” 林沐曦手指指着屏幕，疑惑问道。 “还没那么神奇。。。” 墨非跟她解释了一下外卖是什么，然后放下手机，鼻尖闻着林沐曦发间的气味，轻轻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我现在的心情很激动！” “看得出来。。。” “我有很多做的事情！” “嗯，那你可要把握机会，下次静师姐会不会让你来也说不好。” “但是！我要说但是！” “嗯？” “我有更多想带你一起体验的事情！带着你！！！” 墨非欢呼着跳了起来。 第143章 夜晚 把东西都放到桌子上，墨非一边往外拿一边给林沐曦介绍：“呐，这个是喝的饮料，这个是吃的油炸鸡块，两片面饼夹着肉跟菜的叫汉堡，外面包了一层锡纸的是蛋挞，都是好吃的东西。” 林沐曦看着满桌的食物，闻到的都是记忆中没有的味道，她两眼放光，却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品尝。 墨非先帮她把吸管插进可乐杯里，递到林沐曦嘴边：“先尝一口？这个叫作可乐，也有人叫它快乐水。” 林沐曦先是透过吸管，打量了下里面的液体，然后小心翼翼吸了一口。 咕嘟~ “哇~好奇特的味道！冰冰凉凉，甜甜的，又带点酸？好多气泡！” “好喝吗？” “好喝！”林沐曦用力点头。 “那也不能多喝~”墨非把可乐放到一边，他担心林沐曦一下子喝饱，吃不下其他食物。 “嗯。。。先吃哪个呢？” 林沐曦眼神认真：“可乐！” 墨非想了想，拿起一个蛋挞塞进她嘴里。 “唔~” 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是鸡蛋做的吗？好香甜啊~” 等桌上留下一堆鸡骨和包装纸时，两人都瘫倒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嘬着饮料。 林沐曦突然想到，这么好喝的东西，为什么墨非不搞出来喝呢？ 想到就问，这是她一贯的风格。 “据说这个里面有些保密的配方，所以正常来说，除了店里，普通人家是做不出来的。” 而且就算做出来，味道和正版有一点区别，所以墨非压根没想过做可乐喝。 “这样啊，那还真是可惜。。。” 林沐曦晃了晃空荡荡的饮料瓶，满脸失望。 墨非把垃圾收起来，问林沐曦：“晚上你还想出门吗？我们可以去附近的小公园里走一走，带你领略夜幕下的城市？” “我都可以。” 对她来说，不管是在这个临时的家里，还是到门外的城市，都是陌生而新奇的地方，所以没有太大区别。 “那先来决定出门穿什么，我们这个样子可不能出门啊。” 墨非在衣柜里找了半天，只翻出来自己能穿的衣服，他还以为老姐会在这里留下一两件外套之类，没想到衣柜里乱糟糟的他怎么也找不到。 没办法，他只好给林沐曦套上自己的白色短袖，和一条淡灰色短裤。 等林沐曦自己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时，一个都市丽人就那样俏生生站在墨非眼前。 她听从墨非的建议，把扎起的头发全部散开，一头青丝柔顺地散落在肩头，像瀑布一般自然垂下。 身上的白色短袖对林沐曦而言太过宽松，墨非的短裤甚至盖过她膝盖一截，露出白嫩的小腿和脚踝。 松松垮垮的衣服，让她看起来有些慵懒，像只吃饱了打哈欠的猫咪。 万幸老姐的拖鞋还在，能让林沐曦稍微对付一下，不然墨非去哪找一双那么小的鞋子给她出门。 “我。。。真的要这样子出门吗？”林沐曦抓着短袖的衣角，来回扫视自己膝盖以下裸露在空气中的部分，感觉有那么一点羞涩。 墨非也觉得别扭，好像跟穿那身长裙一样扎眼：“坚持个五分钟，我们先去超市买你的东西。” “啊？超市？” “就是类似集市一样的东西。” 墨非打包好垃圾，一只手拎起垃圾袋，另一只手牵着林沐曦，推开门来到电梯间，按下按钮等待。 “记得抓紧我，万一走散了你就站在原地等我去找你，不要随便乱跑，知道了吗？”墨非不放心的嘱托着。 林沐曦直接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这样总可以了。” “嗯。。。” 这会正是饭点，没什么人，不然墨非肯定会脸红一下。 下楼后，墨非顺手把垃圾扔掉，带着林沐曦走出小区。 太阳已经落山，城市中却丝毫不显昏暗，街边一盏盏路灯，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灯，道路两侧商店的灯光。 共同构成了晚上的太阳，将黑暗从世界上驱逐。 林沐曦这看那看，两只眼睛动来动去，几乎看不过来，任何她好奇的东西，想不明白的地方，都要跟墨非询问一番。 为了避免被人当成拐卖傻子的变态，墨非一边让林沐曦声音小点，一边小声给她解释着，有些自己也不是很懂的地方，就说那是科技的成果。 走过两个路口，墨非带着林沐曦走进一家大超市，里面一楼售卖果蔬饮食，二楼就是日用百货。 “我发现，这里的女孩子，似乎都比较。。。嗯。。。不太在意。。。”林沐曦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不过墨非也懂，正值夏日，短短两个路口，他们已经看到好几个穿着短裤短裙的女孩子，大大方方走在路上。 当然，林沐曦凭借那张俏脸和纤细的身姿也吸引了不少视线，只是她一直靠在墨非身上，别人就不太好意思多看，更不会上来搭讪了。 墨非不准备跟她说些什么思想解放之类高深的东西，就只问她：“嗯，好看吗？” “唔。。。好看。。。”林沐曦很诚实的说道。 “大家都觉得好看，所以就这样了，而且也舒服。” “这样啊~” 一步也没有停留，墨非径直牵着林沐曦上了二楼的电梯，然后先带她去买了双女式凉鞋，又来到女装区。 简单挑了两件t恤和一条半身裙，路过睡衣的地方，墨非默默拿起一件小吊带，在林沐曦身上比了下大小。 林沐曦瞪大眼睛：“这。。。这。。。穿出去。。。不好。。。。。。” “这个。。。是在家里睡觉时候穿的衣服，看着很凉快。” “啊？哦。。。这样啊。。。”林沐曦想象着自己穿上之后的样子，感觉脸颊发烫，额头冒汗。 然而接下来才是难度最大的地方。 内衣区！ 以前墨非路过这里，都不好意思多看一眼，想不到现在要主动闯入这片禁地，真是。。。 “咳嗯。。。沐曦姑娘，接下来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他第一时间选择了放弃！ 林沐曦：“啊？” 第144章 晚风轻拂 好在热心的超市导购，及时解救这对恋人与尴尬的氛围中，亲切且友好的向林沐曦推荐了合适的尺寸及款式。 最后贴心的打包进一个手提包里，交到墨非手里。 两人感到强烈的难为情，在此驱使下，逃也似的离开了超市二楼。 一楼售卖的是果蔬零食之类的东西，墨非想了想决定转一圈看看，要是林沐曦看上什么了就买点回去。 薯片、巧克力、蛋糕、饼干、果干等等等等，甚至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墨非还不得不带上一大瓶可乐。 路过冷藏柜时，墨非顺手拿了两盒酸奶，然后就再也拿不了更多东西了。 沿着过道来到出口的自助收银台，墨非挨个把买来的东西扫码，最后用微信把钱付掉，林沐曦憋了一肚子的问题，碍于旁边人多不敢问出来。 “走，先回去把东西放下。” 墨非计划等林沐曦换上新衣服，再出来去逛商场。 记得以前就他一个人的时候，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在家呆着，基本不会出去逛街，需要买什么了就在网上买，一个人也没有想去旅游的地方。 可以说是货真价实的宅男一个，平时也没有什么费钱的爱好，就喜欢玩玩网游，所以工作到现在，手头上有七八万的存款。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舍不得一下花这么多钱，但现在他和林沐曦是在一个虚幻的镜湖世界里，能停留几天都不知道，现在不花掉，实在太可惜了。 走在街头，墨非一手拎着大瓶可乐，一手拎着各种零食，那些比较轻的食物则是交给林沐曦携带。 隔着大包小包，不太适合说些悄悄话，墨非就跟林沐曦介绍附近。 “再往那边走一两百米，坐717路公交车，大概十分钟就能到我工作的地方，有时候来不及了，我就打辆网约车，运气好的话五分钟就能到。” “那些速度很快的。。。车吗？” “对，公交车走走停停会比较慢，可是网约车有时候离得远，赶上堵车的话，还没有公交车快，所以我后来干脆买了辆电动自行车。” 林沐曦眨眨眼，表示自己没有听懂。 墨非笑笑，继续道：“看，就是那个大叔骑着的那辆，等下我就用那个带着你去商场。” “嗯？” 再次回到屋子，林沐曦在换衣服之前，她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的可乐，喝了一口后心满意足地带上衣物走进卫生间。 等她换上浅灰色t恤，鹅黄色半身裙和白色小凉鞋出来后，惊讶的发现，杯子里的可乐空了一大半。 “墨非！你怎么能偷喝我的可乐呢！”她鼓着嘴质问。 “有点渴，懒得倒了。” “过分！” 墨非无语：“你是有多喜欢喝啊。。。” 林沐曦一口气把杯子里剩下的可乐喝完，忍不住打了个嗝儿。 然后来到墨非面前，转了一圈给墨非看：“怎么样？合适吗？” 墨非认真打量，给出了很好看的评价。 林沐曦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很好看，问你合适不合适！” “我感觉，你今天的心情是不是过于高兴了。。。”墨非忍不住说。 林沐曦对此只是嘻嘻一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 墨非默默决定，明天出门给她各买一瓶百世可乐和可口可乐，让林沐曦品尝一下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看了眼手机电量，拿上小电驴的车钥匙，墨非拉着林沐曦出门。 楼下停着一辆蓝色的电瓶车就是他为了上班买的，用了一年基本没什么问题。 他解锁之后骑着电瓶车到门口，笑着对林沐曦招招手：“上来，之前都是你骑马带着我，现在终于轮到我能带你一次了。” “那还真是难得呢~” 林沐曦侧坐在后座上，一只手揽住墨非的腰，舒服的靠在他背上。 “做好咯~” 夜幕下，墨非带着林沐曦离开小区，沿着马路在街灯下飞驰。 清凉的晚风吹拂在脸上，带来的是初夏的温柔。 “你好，请停车！”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墨非被交警拦下。 “什么？电瓶车不能带人吗？我以为可以呢。。。” 墨非如遭雷击，他以前从来没带过别人，在他想来，既然电瓶车设计有那么长的座位，可以载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在这是新规实施前的过渡期，交警没多为难就让墨非离开了，只是告诫他以后注意。 怕是没有以后了。。。 墨非以说不出来的微妙心情，带着林沐曦来到商场。 “刚刚那些穿一样衣服的人，就是你们这里的官差吗？”林沐曦好奇问道。 “对，刚刚就是专门管理路上的那种，我们这里叫警察，你以后万一，我是说万一哈，来到这种类似的世界，还是在和我们差不多的国家的话，遇到困难可以寻求他们的帮助。” 墨非觉得，既然他会突然穿越到异世界，那从异世界穿越过来的人也是存在的？ 只不过他们或是隐藏在芸芸众生中，或是参与到保密部门，或是。。。 “唔。。。应该不会的？”林沐曦不确定道。 墨非脚步一停，捧起林沐曦的手，真挚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期待着，能与你再次相逢。” 林沐曦闻言一怔，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大庭广众！你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她甩着胳膊，似乎要把刚刚被墨非言语激起的鸡皮疙瘩全部甩掉。 “因为。。。我突然想到，只有我一个人到不熟悉的世界，实在太不公平了。” “所以你就想着把我也拖下水？请问这样是不是太卑鄙了啊，墨大公子？”林沐曦哼哼两声，不满道。 墨非挠头：“哪里卑鄙了，为了表示公平，我不是说了想要和沐曦姑娘再度相逢吗？既然是在一起的，就。。。很公平？” 他感觉说不清楚，复又牵起林沐曦的手：“算了，不说这些，先去逛商场。” 只是手上传来的力道让墨非不得不停下向前的步伐，他回过头。 林沐曦的长发被清凉的晚风扬起，有些凌乱地盖在她的脸上：“墨非，你。。。会难过吗？” “难过什么？” “离开你的世界，来到这里的事，会难过吗？” 第145章 墨如 “呃。。。” 墨非没想到林沐曦会突然问这个，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犹豫之间，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看看，老姐？怎么都赶在今天了。” 他向林沐曦做了个抱歉的表情，点下接听。 “喂？姐，有事吗？”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墨非被呛的都习惯了：“当然可以了。。。” “你现在在哪？怎么不在你租的屋子？” 老姐过来了？ 墨非心中疑惑，虽然她不是头一次过来，但都是在假期。 一般来说，像今天这样普通周末，老姐是不会把珍贵的休息时间浪费在路上的。 “我在商场这边，一会儿就回去了，姐你先在屋子里歇会儿，有下午刚买回来的可乐你随便喝。” 听到心爱的可乐被墨非眼都不眨就送了出去，林沐曦可怜兮兮的对着墨非摇头。 “等下给你买别的好喝的尝尝。。。”墨非拿开手机，悄悄在林沐曦耳边说道。 没办法，墨非怕她真的会哭出来，不得不拿其他好处补偿。 “哦？商场啊，在那等我，三分钟我就到。” 不等墨非回话，老姐就挂断了电话。 “真是的，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真不知道我将来的姐夫得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喜欢上她。” 墨非满脸无奈，拿老姐没有办法，只好和林沐曦在原地等她一会儿。 林沐曦抿抿嘴，不死心地问道：“你的姐姐？”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林沐曦左右看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墨非忍不住问她：“你找什么呢？” “啊，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让我钻进去躲一下。。。”说着她就想往一棵景观树那走。 墨非一把拉住她，，大惑不解：“你躲什么？我妈你都见过了，还怕见一下我姐吗？” “可是。。。”林沐曦垂头丧气，额头轻轻贴在墨非心口，“到底是不一样嘛。。。一天，不，半天之内要连续见你两个家人，我的精力已经跟不上了！” 她觉得自己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还没来得及修整恢复，就不得不面对下一场。 理智迫使她对即将到来的会面进行逃避，反正这里是虚假的世界，即便失礼也不会有更多的影响。 “说的也是啊。。。”墨非轻抚她的后背，表示理解她的感受。 如果换成是他，今天已经见过林沐曦父亲的情况下，还有见她母亲的话，想来已经是腿软的不行了。 “再加一大瓶可乐，你陪我一起怎么样？”墨非决定加大筹码。 林沐曦微微扬起头，似乎有些犹豫。 “不够？那再来一瓶雪碧？” 墨非觉得自己就像个恶魔，用廉价的碳酸饮料诱惑林沐曦做一些她觉得为难的事情。 但是，罪恶感终究还是抵不过心中的欲望。 林沐曦现在左右为难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想要继续逗她！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又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憋得很是辛苦。 砰~ 车门关上的声音响起，从一辆绿牌的轿车里下来一个梳着干练短发的高挑女子，她踩着银色凉鞋，穿着黑色短袖和牛仔短裤，迈着长腿直直朝二人这边走来。 “哟~可以啊老弟，一段时间不见，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听到声音，墨非终于确定，眼前这个大晚上还戴黑色墨镜的女人，就是自己的亲姐姐。 “大晚上你还嫌不够黑么。。。”墨非不能理解，他指着路边那辆轿车，“那辆车又是哪来的？”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他的姐姐应该还没有买车才对。 “呵呵，偷来的呗~”老姐摆摆手，无所谓道。 墨非一脸你把我当傻子么的眼神。 可老姐不管她，自顾自摘下墨镜，微微打量一下有些局促的林沐曦，大方的伸出一只手：“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墨如，是这小子的姐姐。” 林沐曦看着她伸出来的手不知所措，瞥了眼墨非，然后默默鞠了个躬：“啊。。。你。。。你好，我是林沐曦，是这小。。。咳嗯。。。是墨非的。。。女朋友？” 说到最后她用疑惑的目光询问墨非，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记错。 墨非先是跟她点点头，然后把脸别过去，一只手捂住嘴，肩膀止不住颤抖。 忍笑忍的很辛苦！ 啪~ 墨如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疼的墨非龇牙咧嘴：“喂，你这人懂不懂礼貌啊，还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流程反了？你们都认识过了还要我来介绍？” 在老姐眼神警告下墨非止住了话头，咳嗽一下正色道：“嗯。。。如二位所见，”他先站到林沐曦旁边，“这位是林沐曦，目前是鄙人的恋人。” 然后墨非一步来到墨如旁边，介绍道：“这位是墨如，鄙人的亲姐。” 两女等了一会儿不见下文，墨如眼角一抽：“没了？” 墨非点点头。 “有你这么介绍人的吗？详细一点，靠谱一点好不好！”说完，她单手放在墨非耳边，悄悄道：“老弟，你难道想让你姐我亲自去问人家小姑娘吗？” 经她提醒，墨非突然反应过来，他还没来得及和林沐曦串一下口供，现在就要面对盘问的话，不出问题的可能接近于零。 按照墨非原本的计划，他这次来到幻境世界，就和林沐曦在这边待个几天，也不去太远的地方，吃吃喝喝，逛一下附近就算了。 哪知道第一天就能碰到这么多事。 “嗯。。。好，既然你们对这次介绍不太满意，那我就再来一次好了。” 墨非想了想，决定先从老姐说起。 “这位是我的姐姐，名字叫墨如，笔墨的墨，如是的如。” “比我大个三岁，现在就职于上海的某家外企，听说挣了不少钱。。。”墨非脚背一痛，不用低头看都知道是老姐干的。 他急忙加快语速：“最大的兴趣就是寻找有趣的事，人生格言是——拒绝无趣的人生。。。” 在脚被踩瘪之前，墨非急匆匆结束了对墨如的介绍。 第146章 三只玩偶 接着他默默抽出自己的脚，来到林沐曦旁边，介绍道：“这位是林沐曦，我们偶然在。。。外面遇到，经历了一些事情，然后嘛，互相有好感，就开始交往。” 顿了顿，墨非继续道：“她是个大小姐来着，人生格言——可乐是最棒的！” 林沐曦听他乱说，忍不住轻轻捶了一下墨非的胳膊，嗔怒道：“不要随便编造别人的人生！” “他这个人啊，唉，没法说。。。”墨如无奈摇头，仿佛对自己亲弟没有办法。 不过，作为亲人的墨非，非常清楚自己老姐是什么德行，所以对她现在故作正经的样子嗤之以鼻。 不屑地撇撇嘴，墨非问她：“所以老姐你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打招呼做什么？做一桌子好菜招待我？” “想多了，早知道你要来，就空着肚子等你请客了。” “呵。。。”墨如轻笑一声，眼珠一转，“想让我请客？早说嘛，刚好碰到林妹妹在这里，干脆一起再去吃一顿怎么样？顺便聊聊，老妈怎么比我还先见到人？” 她说到最后，几乎是摆明了要盘问一番。 墨非怎么可能在和林沐曦串供之前给她这种机会，当即冷笑一声：“早干嘛去了，我们都吃过晚饭了，所以你已经可以回去，明天再来试试看。” “吃过了？”墨非一脸诧异，“那你们来商场不会是来逛街的？我还以为你们晚饭没吃，才会过来。” 以她对墨非的了解，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轻易不会迈出家门一步。 反正现代社会如此便捷，吃喝都有外卖送上门，不出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这家商场距离墨非租住的地方有三公里左右，对他来说算是一个遥远的地方，一年到头也不会来两次。 至于逛街，更是只有自己和老妈拉着他去，还每次都不情不愿的。 难道这就是恋爱带给老弟的改变？ “所以你已经来晚了，快回去老姐，你未来的真命天子还在那等你呢~” 墨非极力劝说老姐回去，虽然他知道，见一次的机会实在难得，但现在的情况实在复杂，墨非希望老姐能让他省心一点。 如果他能听到墨如心里的想法，估计会老脸一红，然后说些“人的社会属性是多变的”“谈恋爱不算改变”“我只是刚好需要”之类难懂的话。 听到墨非赶人的话，墨如只是翻了个白眼，直接忽略掉了，她眉头一挑，笑着问林沐曦：“林妹妹，你们来是买衣服的，要不要让我帮忙？” 林沐曦突然被点名，一时间不知所措，求助似得望向墨非。 墨如注意到这点小细节，嘴角更加上扬：“不是我自夸，我家老弟哪里都好，就是作为一个工科男生，浑身上下缺少许多人文气息和艺术细胞。” 林沐曦没有听懂，墨非倒是清楚她是在说自己审美不行。 这他倒也无法否认，毕竟许多年以来，他和老爸身上的衣物，有一多半是家庭中唯二的两位女士挑选的。 在墨如上初中之前，由老妈一手包办，她上初中以后，墨非那份就交给她了。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墨如上下打量一番林沐曦现在的装束。 “啧啧啧~” 一边咂舌一边摇头，仿佛看到了一个艺术品被亵渎。 审美这方面，墨非承认自己没什么自信，而且老姐一副死缠烂打的架势，他除了同意墨如跟着，没有其他办法。 随便谁都行，快来个男人收了她！ 墨非心中恶狠狠的想着。 “哈哈哈，那我们快走，我肚子都要饿瘪了！” 墨如又戴上了那副墨镜，迈着长腿率先往商场大门走去。 墨非拉着林沐曦，跟着她后面，小声嘀咕：“不是说买衣服的吗。。。”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去猜测墨如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又为什么突然开车跑过来。 如果墨非没有记错的话，从墨如上班的地方开车走高速过来，起码要三个小时，现在是晚上九点，也就是说她在六点之前就出发了。 那个时间段，墨非应该还在和林沐曦吃晚饭。 “你的小女友我就先带走了，老弟你可以先玩会儿那边的抓娃娃机，不要乱跑哟~” “不是。。。谁要玩儿娃娃机啊。。。”墨非抗议道。 墨如亲密的拉起林沐曦的手腕，朝墨非摆摆手：“等下还你个更漂亮的，拜拜~” 走出没几步，似乎看穿墨非心中所想，她微微低头，从墨镜上方露出一双眼睛，笑道：“放心，我不会问东问西。” “切~谁信啊！” 林沐曦就像个没有感情的布娃娃，任由墨如摆弄，一点抵抗没有的被带走了。 墨非扫视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一个能坐下来休息的地方。 “娃娃机。。。都是骗人的，根本抓不到！” 等墨如再次带着林沐曦回来时，墨非发现自己先前在超市给她买的那一身已经看不到了，林沐曦现在穿着的是一条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白色连衣裙，脚上踩着一双黑边凉高跟，整个人看上去仙气飘飘，有种高贵的感觉。 走近一点，墨非才注意到，她的脖子上还多了一条镶嵌蓝色宝石的项链。 墨非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一些，有些不敢盯着林沐曦看，所以决定用语言来破坏这样的氛围。 “我可先说好，我没那么多钱买这些啊。” 墨如听到了睁大眼睛：“三千块钱你都没有吗？算了，就当是你姐给林妹妹的见面礼。” “我还以为要十几万。。。”墨非打量着俏生生站在他面前的林沐曦，“这下真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了。” 然后把手里抱着的一只熊猫玩偶塞到她怀里：“呐~这个就送给你了。” “嗯？哦。。。” 墨如在另外两个玩偶中扫了一眼，顺手拿走了那只粉红色的老虎：“那这个就是我的了。” 于是，墨非看着手里这只，有着一个又长又圆的鼻子，还有两个圆圆鼻孔，一对扇风耳朵的玩偶，陷入了纠结。 为什么刚才不抓只猫猫狗狗呢？ 第147章 回家 虽然过程可能有些不太对，但结果上来说，墨非还是顺利的为林沐曦更换了更适合她的衣服。 所以总的来说，他对老姐的不请自来，尽管心中仍抱有怨言，可现在受其恩惠，也只好答应请她吃晚饭了。 于是，在商场外面的一家饭馆里，墨如正一口一口消灭碗里的小馄饨，在她对面的位置，墨非和林沐曦则是各捧着一杯珍珠奶茶在喝。 当墨如拿起纸巾擦干嘴巴，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以后，她瞥了眼对面正窃窃私语的二人，不满的踢了踢桌腿。 “喂，老弟你也太小气了，一个月好歹有个八九千块钱，就请我吃这个吗？” 墨非瞄了眼干净的碗底，没有接话。 “哎呀，都已经九点半了，老姐你是不是该赶紧回去了？晚上视线不好，路上开慢点哈，注意安全，账我已经结过了，再见！” 一口气把话说完，墨非刚拉起林沐曦的手，准备马上开溜，就听到老姐慢悠悠说着。 “我说过我要回去了吗？” “啧。。。”墨非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明天是礼拜一？要上班的？” “那种事情不重要~” 墨非一拍桌子，拿出气势道：“哪里不重要了！一个月两三万的工资，好歹你要有点尊重？” 墨如不为所动，看了眼林沐曦后，轻笑出声：“呵~难道你要跟我说，你明天会乖乖去上班吗？” “当然，不会。” 墨非很直接就承认了，在这个虚假的时间里，请几天假不去上班能有多大的影响呢？ “我已经准备好跟上司说，我姐要结婚，我得回家帮忙，所以不能去上班，怎么样，理由是不是很正当？” 从小墨非就认清了一件事，在智商这方面，自己的老姐对他仿佛有天然的碾压，能够轻易的分辨出自己有没有说谎。 所以在五岁的时候，墨非就不会对老姐说谎话了，因为没有意义。 他这番话，让墨如眉头一挑，问道：“挺会找理由的么，那，等你姐我真要结婚的时候，你打算拿什么理由请假？” 顿了顿，她补充道：“话先说好，要是我结婚的时候你敢不在，我就把你二十多年来的糗事打包发给林妹妹！” “嘶~”墨非倒吸一口冷气，为自己老姐的狠毒感到震惊，“放心，我相信这辈子都不会有哪个男人能看上你，更不用说结婚了，所以这个理由不用白不用。。。哎呦。。。” 墨如这一脚狠狠踩在墨非脚背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当然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告诉同事们，二婚。。。” 墨如被他气笑了：“真有你的！你不会就是这样把林妹妹骗到手的？花言巧语！” 林沐曦只敢笑笑，表示自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总之，你明天都不去上班，还要我去上班，这好没道理啊！” 我不吃饭你也能不吃吗？ 墨非在心里小声吐槽。 “既然你闲着也是闲着，就和我一起回家，刚好你月月姐结婚，叫我回去当伴娘。” 下午打电话的时候，墨非听老妈提起过，下周三。。。 就是大后天？ 墨非的大脑飞速思考起来。 老实说，机会难得，他很想回家去看看的，但考虑到林沐曦在这个世界属于没有身份的黑户，所以不能坐高铁或者飞机回去，他自己又没有车，这个想法就只能作罢。 但现在老姐突然过来要带他们俩回去，是个难得的机会，可这样一来，就得面对林沐曦被各路亲戚盘问的风险。。。 到时候万一哪里出了纰漏，这个世界能不能坚持到周三还真不好说。 就像很多文学作品里那样，主人公暴露出一点点不对劲，都会像是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引起一场巨大的风暴。 不过话又说回来，婚礼啊。。。 墨非决定找机会和林沐曦商量一下。 “给我一个晚上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墨如闻言切了一声，瞄了眼林沐曦，拿出那副墨镜戴上：“明天早上七点，要是我没有看到你们俩收拾好站在楼下，我就上去掀你们的被子！” 说完，她就起身离开，往那辆绿牌轿车走去，路过墨非身边时，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注意安全！” “咳咳咳。。。” 墨非被她这句话呛的直咳嗽。 等他缓过来，和林沐曦一起走出店门时，已经看不见那辆轿车。 墨非对车没什么研究，所以认不出那辆车是什么型号，不过这种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天怎么办。 两个人来到电瓶车旁边，墨非想起路上有交警检查，想了想对林沐曦说：“要不我们走回去，就当是散散步。” “好啊~” 两人牵着手走在街头，橘黄色的灯光把树叶的影子印在路上，也把两人的影子照在脚下。 “所以，你刚刚也听到我姐说的了，有什么想法吗？” 林沐曦眨眨眼：“想法。。。听你的就好了，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吗？” “话是这么说。。。” “而且你都没有拒绝的余地啊~” “说的也是。。。” 老姐最后说的可不是放狠话，这种事墨非相信她绝对干得出来。 “所以，结婚是什么？”林沐曦问道。 墨非愣了下：“就是。。。成亲。。。？你看，不是有喜结连理，大婚之日的说法吗。” 林沐曦点点头：“这样啊，那就看看。” “好。。。” 既然决定了要搭老姐的车回家，墨非觉得有必要跟林沐曦串一下供词。 “如果有人问你问题，你就笑笑不说话，我妈他们那些长辈或者不太熟悉的人，肯定不会刨根问底。” “这样？”林沐曦露出一个微笑。 “对，就是这种看上去很有礼貌的假笑，不过这对老姐不管用，她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你越不说话她越来劲。” “那怎么办？” 墨非伸出另一只手，数道：“她要是问你家在哪，就说不在这里，在比较远的地方，要是问你父母怎么样，你就说在家呢，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要是问你个人经历，你就说从小就待在家，没怎么到外面过。” 第148章 在回家的路上 “总而言之，说真实但不准确的话是中心思想。” “为什么说话要绕这么个圈子？” “当然是因为谎话容易被识破啦。。。” 墨非有丰富的斗争经验，因此他才十分不想让老姐和林沐曦碰面，一个不小心就会露出破绽。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林沐曦的聪明伶俐，可以顺利糊弄过去。 第二天一早，墨非和林沐曦准时下楼，坐上墨如开过来的绿牌轿车。 还没在后排坐稳，感受一下座椅的舒适性，墨非就被墨如拍了一下。 “诶~你怎么这么自觉就坐后面去了？” 墨非一脸茫然，不解道：“不一向是这样吗。。。” “给我到副驾驶来！” 墨非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为。。。为什么，我感觉我还是不要在副驾驶打扰你比较好，你应该专心开车。”说到这里，墨非突然想起来，“等一下，再上路之前我想姑且问一句。。。” “问什么？” “你这个车开了多久了？” 墨非记得，老姐跟他差不多，拿到驾照以后，因为在外地上学工作的关系，一直没什么机会上手开车。 至少在三个月前，她应该还是不怎么熟练的来着。 后视镜里，墨如戴着那副黑色墨镜，头一歪，语气不善道：“怎么？你在教我做事？” “不！我只是想提醒你注意安全！” “那就给我到副驾驶来！” 拗不过她，墨非只好下车，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他掏出手机，打开地图软件：“我来给你开个导航？姐你应该不认识回去的路？” “不用，车机上有导航。” 说完，墨如伸手在车子中间像平板电脑一样的屏幕上点了几下，设置好目的地就准备出发了。 看在眼里的林沐曦，扒在副驾驶靠背上悄悄问墨非：“为什么回家还要指路啊？很远吗？” “唔。。。”墨非给她指着导航屏幕，“你看，我们距离目的地一千两百多公里，预计花费时间十二个小时，要是换成古代的马车，一天走四十公里，也就是八十里地的话，也得整整走一个月呢。” 为了方便林沐曦理解，他还贴心的换算了一下。 “这样啊，还真是辛苦呢。。。”林沐曦点点头，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 车子启动，不需要他导航的墨非，忍不住拿起手机看了两眼，刚好刷到一个帖子。 高速发生车祸有多么惨烈！ 晦气，下一个。 新手上高速，结果。。。 换！ 连续驾驶八小时，女司机睡觉开车！ 墨非这手机算是玩不下去了，他放下手机，开始帮老姐留意道路上的车况。 好在现在是周一，还是七点钟，路上的车流都是往城里走，很少有出城的车，所以路上还算宽敞。 很快，墨如开着车来到了收费站，接着开上高速。 经过一段弯道，来到一段汇入主路的加速路线，随着墨如一脚油门踩下去，墨非感觉到一股很大的力道在推自己的后背。 等他们正式进入高速，车速已经来到了一百迈。 跟刚刚在城市里相比，高速路段不仅速度快了接近一倍，路线还从三车道变成了两车道，无疑加大了行驶难度。 墨非盯着路面的同时，瞥了老姐一眼，震惊的发现她居然在一只手把方向盘，另一只手正捂嘴打哈欠！ “喂喂喂！老姐你不是，明知道今天要开车还在打瞌睡！”墨非快吓死了，他觉得自己决定上车是个巨大的错误。 这种小命不受自己把握的感觉真是相当的糟糕。 墨如不在意地摆摆手：“失眠我有什么办法。。。别看我跑来跑去，也是有很多事情的好不好？再说了。。。”她扭头拍拍墨非的肩膀，吓得墨非心惊胆战。 “这不是还有你呢嘛！” 墨非一把甩开她的手，吼道：“你看路！” “啧。。。”墨如咂舌，“胆子怎么这么小。” 墨非生怕刺激到她，哭丧道：“大姐，你好好开车好不好？” 想起她刚刚说的话，墨非突然发觉了不对。 “等等。。。你说有我，是什么意思？” 墨如打开车上的巡航功能，抖了抖发酸的腿，理所当然道：“十二个小时诶，你准备让我一个人开回去吗？太没良心了，我好歹是你亲姐来着。” “我以为你一路休息一路开车来着。。。” “那开回去得到半夜了！” 墨非想想也是，本来一路不停的开都要开到晚上八点了，要是路上再休息一下，就算每两个小时休息半个小时，回到家也晚上十一点了。 更不用说中间还要停下来吃午饭和晚饭，再往后算一个小时也不是不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周三的婚礼，他们周一就得往回赶，就是因为路上要花一天。 不过现在摆在墨非面前的，有个难题。 “不是，你确定要坐我开的车？” 不是他谦虚，当初驾照刚考出来那会儿，墨非曾经在父母的鼓励下，试着开车上路来着。 结果，不小心刮了下停在路边车的后视镜，差点在右转时和对向左转的大货车撞上，左转时停在原地熄火，堵住了后面的车。 所以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开车上路？ 墨如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以为我让你坐副驾驶是做什么的？好好学着点~” “我怎么没发现你有在教我。。。” “哼哼，什么都要我教，还要你干什么？” 墨非无言以对，并在两个小时以后的服务区，接替墨如坐在了驾驶位上。 “不是，我说老姐，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坐在副驾驶帮我观察一下吗？”墨非看看乖乖坐在副驾驶上的林沐曦，几乎崩溃道。 墨如抱胸半躺在后排座位上，懒懒道：“哎呀~老弟你废话怎么这么多，相信自己好不好？就像我相信你一样相信我相信着的你自己！” 绕了一圈墨非都快听晕了，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 注意安全，减速慢行！ “哦对了，高速上速度太慢是很危险的哦~” 墨如的话轻飘飘地从身后传来，给墨非刚刚燃起的斗志，浇上一盆冷水。 第149章 房间的灯 鼓捣了大概有五分钟，墨非终于在墨如的指点下挂上了d档，小心翼翼地开车上路。 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看着飙升到一百二的车速，墨非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两只手紧紧抓住方向盘，死死盯着前方。 （温馨提示：本故事纯属虚构，高速危险，请勿模仿！） 林沐曦则是望着窗外，打量道路两侧的风景。 四周的景色飞速倒退，但只要视线够远，就不会感到害怕。 墨非感觉自己终于把握了一点窍门，于是他稳稳地超越前方的大货车，又变道返回原车道。 在两个多小时后，顺利停到服务区，按下p档的那一瞬间，墨非整个人忽的松了口气，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从四肢百骸传来。 “哎呀，开这么一段路，我感觉比走一天还累！” “那你就一个人下去走回去？我开车带着林妹妹，我们两个人一起回去。” 墨如在停车那会醒了过来，她睡眼惺忪，很难说是否能胜任司机的职责。 “那还是算了。。。”墨非下车，和墨如林沐曦一起，往服务区的餐厅走去。 他们在这里凑合一顿以后，休息一小时才继续上路。 等到天色渐晚，太阳往西边落下，林沐曦支撑不住，缩在后排座椅上沉沉睡了过去。 墨非把握着方向盘，墨如坐在副驾驶上嚼着口香糖。 车厢里正播放着《我心永恒》，悠扬婉转的萨克斯声音环绕在周围，如果不是时而出现的导航声响起，墨非快被这催眠的音乐弄的睡过去了。 这是之前墨如说她觉得无聊，自顾自打开了音乐，不知怎么放到了这首。 “我说老弟啊。” “嗯？”墨非目不转睛，聚精会神盯着前路。 “你有多久没回过家了？” “好。。。几个月了。。。” 如果算上穿越异界的时间，大概有接近半年了，可是就这个时间线来说，还没有那么长时间。 为了掩饰他的异样，墨非反问道：“突然问这个干嘛？我们不都是过年回去的吗？这种事还要问我？” “哈~”墨如轻笑一声，“就是感觉，你好像很想回去的样子。” 墨非手一抖，差点出事。 “有吗？你昨天叫我的时候，我一开始不是拒绝的吗？” “是吗？” “不。。。不是吗？” 墨如扭头打量了他一会儿，放下挂在额头上的墨镜，往后一靠。 “随便你，我休息会儿，撑不住了记得喊我~” “知道了。。。” 墨非只想说，拜她所赐，他现在清醒的很。 在太阳完全落下之前，一行人在服务区解决了晚饭，然后接着上路。 这个时候，林沐曦不复一开始兴致勃勃的样子，蔫巴巴得陷在靠背上，无聊的拨弄自己的长发。 “墨非，还得多久哇？” 墨非瞥了眼车机，答道：“大概还要两个小时，还有，这是你五分钟内问的第五次了。” 他们已经离开平原地带，现在正在穿过高山，所以墨非得打起精神，不然一不留神，就会摔下悬崖。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接下来还要穿过好几个隧道和桥梁，才算是接近市区。 接着墨非感觉后脑勺被人弹了一下，老姐轻飘飘的话从后面传来：“不许嫌弃人家！” 墨非抗议：“乘客严禁干扰司机！” “切~”墨如挪了挪屁股，凑到副驾驶的林沐曦那，“林妹妹是头一次坐这么久的车吗？” 她得打听一下，万一以后每次回家都得跑一天，也得给人家一个适应的过程。 林沐曦抱着胳膊，想了想说道：“那倒不是，就是觉得，现在是为了赶路而赶路，很无趣啊~” “啊~”墨如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但作为一半路程的司机，她的无聊程度要比林沐曦低上一些。 “那。。。我们来聊天？” “唔~聊什么呢？” “嗯。。。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方便具体说说吗？” 虽然说八卦是人的天性，可当被八卦的对象其中一个是自己时，墨非不得不暂时抛弃安全驾驶的念头，不满道：“喂喂喂，当事司机还在这里呢，你们能不能聊点与我无关的话题，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那么一点点啊？” “把安全什么的挂在嘴边，老弟你真的是这个年纪的人吗？”墨如不禁发出质问，“要知道，当代年轻人可是有三大话题——恋爱、旅行和音乐。” “难道不是吃饭睡觉打游戏么。。。” 墨如以手扶额：“真不敢相信，你这样的居然能交到女朋友。” 林沐曦感觉有被冒犯到，转念一想，可能墨非在这个所谓的现代世界确实不太受欢迎，于是她出声询问：“唔。。。” “叫我如姐。” “如姐姐。。。” “叫我非哥！” “非。。。” 墨如一把捂住林沐曦的嘴，没好气的望向墨非：“女孩子说话，你来凑什么热闹！给我专心开车！” “切~”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直到他们的车停到小区楼下，墨如和林沐曦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兴高采烈地讨论着。 下了车，把钥匙还给老姐，墨非趁着路灯多看了两眼这辆开了一路的车子。 虽然是绿牌，但也可以加油，老姐说是油电混合动力，平时低速可以用电跑，速度起来就启动发动机提供动力。 满油满电续航能有一千多公里，所以路上只在服务区加过一次油。 如果以后有机会，他也想整一辆，听说价格在二十万以内，勉强在接受范围内。 路上的时候他旁敲侧击问了老姐什么时候，以及为什么买车，可她就是不说，墨非问不出来只好放弃。 这个时间，小区里灯还亮着的人家不多，但在楼下，墨非一抬头就能看到，三楼的他们家，还有光亮。 “姐，你跟爸妈说了今天回来？”他自己今天忙了一天，不是在忙着开车，就是在忙着学习开车，压根没想起来说一声。 墨如两手一摊：“忘记了~” “嗯？” 墨非奇怪，既然他们俩都没有说要回来，为什么家里的灯会亮着？ 第150章 归来的游子 林沐曦弱弱举了下手：“那个。。。阿姨发消息过来，问墨非你在干嘛，我就和她说了。” 姐弟俩对视一眼，心情都有些微妙。 “天气冷，我们先回家。”墨如亲昵的拉着林沐曦，一起走进楼梯间。 墨非抬头看了眼天空，一轮弯弯的月亮挂在头顶，几点繁星在夜空中若隐若现。 环视四周，看到路边稀疏的枝叶，呼吸着与南方不太相同的干燥空气，感受着微凉的晚风。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终于又再次回到家乡了。 压下心里莫名的情绪，墨非吸了吸鼻子，趁着楼道里灯还没熄灭，时隔数月，亦或是长达一年之久，他又踏上了回家的楼梯。 走上三楼，房间的门还开着，墨非都没有看见走在他前面的姐姐和女友，等他进门换鞋时，发现客厅里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还没来得及诧异，鼻尖就闻到一股香气，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关好门，换上拖鞋，循着说话声来到厨房。 爸妈在燃气灶旁边忙活，墨如和林沐曦坐在餐桌上，一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正小心的吃着。 在她们对面的位置，也摆着盛满饺子的碗和筷子。 “小非啊，饭给你放桌子上了，快趁热吃。” “好~” 这应该算是一直以来的惯例，每次墨非和墨如姐弟俩，赶一天的路回到家时，不管多晚，墨爸墨妈都会给他们准备一顿热饭。 大概是大二那年的寒假，墨爸开车送姐弟俩到车站时，坐在副驾的墨妈说起过。 每次他们回来时吃一顿饭，临出发时再吃一顿饭，半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等姐弟二人双双参加工作，有时候这个时间还会加长到一年。 “叫沐曦是？赶快吃，吃完了再来盛，锅里还有的是呢。” 林沐曦刚好嘴里嚼着半拉饺子，点点头想说些客套话，又因为嘴里有东西感觉不太合适，等咽下去再开口，又觉得错过了时机，最后只好默默把剩下半个饺子送进嘴里。 是香喷喷的猪肉白菜大葱馅儿~ “墨非你也快吃，马上煮熟了捞出来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知道了爸。。。”墨非应了一声，扒拉两下碗里烫嘴的饺子，轻轻吹了口气，激起一团雾气，模糊了厨房里忙碌的两个熟悉身影。 吃过晚饭，或者说是夜宵，墨如和墨妈在厨房里洗碗。 本来墨妈说她在路上跑了一天，现在去休息会儿比较好，墨如说窝了一天脚都酸了，站一会儿刚刚好。 家里的两位女主人不在，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就是墨爸以及墨非和林沐曦了。 不知道别人家是什么样，反正墨非家里，父亲是个含蓄而深沉的角色，所谓厚重如山，大概就是这个感觉。 所以客厅里两个大男人时不时说上一句话，基本上是墨爸问一句，墨非答一句，气氛一点都不热烈。 以至于隔着墨非，坐在沙发一头的林沐曦感觉十分煎熬，如果可以的话，她可能更愿意钻进厨房那个不属于她的地方，可惜墨爸偶尔也会把话题扯到她身上。 每当这时，她就学着墨非的样子，墨爸问什么就回答什么，绝不多说一个字。 “我都给你把儿子儿媳带回来了！” 厨房突然传来墨如激动的喊声，然后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墨如端着一盘切好的哈密瓜走了出来，放在茶几上，随手拿起一块塞进嘴里，一屁股挤到墨非和林沐曦之间。 墨妈则是端着五杯水出来，轻轻放在茶几上，先招呼林沐曦喝水，然后扭头朝墨如叹了口气。 “唉，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怕隔壁你李伯睡的太死是不是？真是不怕别人不知道你回来了~” 说完，她又端起切好的哈密瓜果切，递到林沐曦面前：“沐曦来，尝一块，这瓜啊还挺甜的。” “谢谢。。。阿姨。。。” 林沐曦手在已经吃饱的肚子上揉了揉，硬着头皮接过长辈无法拒绝的好意。 幸好墨姐姐善解人意，伸手截过一盘瓜，越过林沐曦递到墨非面前：“我说老弟，你稍微有点眼力劲好？快来吃一块蜜瓜。” 正忙于应付老爹的墨非，莫名其妙的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怎么了吗？”他一脸茫然。 “唉~”两声叹息几乎是同时响起，分别来自于墨家的两位女主人。 看到两人眼中的怜悯，墨非更是摸不着头脑。 “小如。。。”或许是对儿子不抱什么奇怪的期待，墨妈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大女儿身上。 “哈啊~开了一天车，困死了，妈你有什么话咱明天再说哈！”墨如像是被按下什么开关了一样，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挽住林沐曦的胳膊。 “林妹妹，今天晚上你跟我睡好不好？”不等林沐曦回应，她先越过当事人，向墨非问道：“老弟你没意见？” “我。。。”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林妹妹我们走！” 老实说，老姐急匆匆的样子像极了落荒而逃，正当墨非思索着要怎样嘲笑她时，陡然发现自己的处境相当不妙。 帮自己吸引火力的老姐和亲爱的沐曦姑娘都离开了客厅，现在将由他独自承担父母二人的全部火力。 “哎呀，我也开了一天车，爸妈，我先去睡觉了，你们也早点睡！” “哎~” 墨非一手抓起一块蜜瓜果切，逃进了自己房间，砰地关上了门。 矛盾的是，墨非在逃避父母盘问的同时，又在心底由衷珍惜与家人相处的时光，毕竟这样的机会，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了。 但，该怎么说呢，脑海中无时无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虚假的事物不能沉沦，他真正的家人还在等着他回家。 心情的纠结拉扯中，墨非不知不觉睡着了。 当他第二天早上，在客厅里碰到穿着老姐放在家的睡衣，正披散着长发站在卫生间洗漱的林沐曦时，心情更是微妙。 墨非忍不住感到遗憾。 如果，他真的能在现代世界，遇到林沐曦，那该有多好。。。 第151章 小城的约会 墨非被临出门的墨妈叫醒吃早饭，所以比平时的周末起的早了不少，当他打着哈欠在家里转了一圈时，惊奇的发现，偌大的房间里，居然只剩下了他们俩。 “人呢？” 老爸老妈上班去了，他是知道的，怎么老姐也不在家？ 路过老姐卧室的时候，门是开着的，里面床铺已经收拾好，只能瞥到疑似昨天新给林沐曦买的那条连衣裙的衣角。 林沐曦坐在餐桌旁，夹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嘟囔着：“如姐姐说她有事情要做，好像是给那个结婚的邻居帮忙？” “这样。。。” 虽然事情的发展十分合理，但墨非现在反倒是陷入了迷茫。 爸妈上班去了，老姐帮忙去了，他和林沐曦两个人要去干嘛？ 难不成在家里待一天？ 考虑到某些不太好的误会，墨非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就只好勉为其难的出去玩儿一天了。 墨非这样想着，转身去洗漱。 等吃过早饭，林沐曦换好出门的衣服，和墨非走到门口时，看到墨如的车钥匙放在门口柜子上。 她这才想起来，好像如姐姐说他们如果要出去的话，车子可以拿去开来着。 墨非当然不会和自己老姐客气，但当他把钥匙抓在手里时，又难免犹豫起来，纠结半天还是放弃。 昨天的经历他还心有余悸，还是先缓缓再说。 “没地方停，还是算了。” “这样吗？” 两个人一起走下楼梯，在小区里，已经能看到一群人正张罗着什么，好像会在空地上搭起一个大棚，还会用泥糊一个土灶，墨非以前就见过，家乡这边结婚基本都这么干。 小区里熟面孔不少，但他自己常年不在家，那些上了年纪的人看他面生，没有敢认的，年轻人又都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这会儿居然没一个上来搭话的。 墨非心里既松了口气，又有一些遗憾。 还好没人问东问西。 怎么没人来问问我旁边的这位漂亮姑娘是什么人呢？ 出了小区，刚好路边有卖糖葫芦的，墨非买了一串，自己一口，喂林沐曦一口。 反正也不赶时间，就那么慢悠悠的在街上晃荡。 墨非自己以前不太喜欢出来，休息的时候他宁愿在家玩一天游戏，所以对一般人出来玩会做些什么他不是很清楚。 “大概。。。就是吃饭逛街看电影？” 林沐曦眨眨眼不说话，表示你问错了人。 思来想去，墨非决定带她先到繁华的市中心再说，到底要干什么路上慢慢想。 两个人晃晃悠悠到了公交站，墨非才想起来没带零钱。 虽说手机扫码也可以，但林沐曦没有手机。。。 要扫两个人的吗？ 算了，感觉很奇怪。 以前公交卡用的多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个人刷好几次，后来扫二维码普及以后，就没见过有人刷两次手机的。 反正手里的那点钱一时半会也没什么用，墨非很是豪横的叫了一辆网约车。 不得不说，即使老家是个不知名的十八线北方小县城，可市中心繁华区域的拥堵程度，比之一线城市都不遑多让。 等墨非牵着林沐曦下车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墨非不禁陷入深深的疑惑。 怎么会有这么多闲人像他一样？ 林沐曦看到周围波涛汹涌的人流，默默往墨非身边缩了缩。 老话说得好，来都来了，吃顿饭再走。 墨非记得这边有家可以坐下吃的甜品店，据老姐说味道还可以。 听说女孩子都对甜品没什么抵抗力，是约会时不错的选择，墨非决定带林沐曦品尝一下。 紧紧抓住她的手，挤过人山人海，穿过马路到对面，然后沿着路边一直走到下一个路口，再拐个弯儿，一家售卖蛋糕面包之类甜点的餐厅就坐落在这里。 洁白的墙面搭配金黄色的灯光，让整个店门显得金碧辉煌，透明的玻璃橱窗里摆着一些成品蛋糕，小的不过巴掌大，大的可以让墨非整个人坐上去。 还没进门，一股独特的，蛋糕房独有的奶油香气就传到鼻尖。 林沐曦吸了吸鼻子，好奇地打量着店里。 “应该就是这里，我们先进去。” 墨非拉着她，推开玻璃门，走进店内。 想不到比香气先一步到达的，居然是微微的凉意。 这个季节，墨非还没见哪家店已经开空调的，难道是蛋糕怕温度高不好保存？ “先生您好，是两位吗？” “对。” “这边请~” 跟着服务员坐到靠里面一些的位置，墨非接过菜单，翻开的同时扫了一圈周围。 果然，放眼所及，店内的要么是一对对小情侣，要么是结伴的女学生，看不到任何一个独自品尝甜品的男生。 换做是他自己，要是没有林沐曦陪着，想必在踏入店门的那一刻，就已经被这里强大的气场劝退了。 服务员带他们到的是一个四人座位，所以林沐曦可以坐在他旁边，凑过来一起看菜单上精美的图片。 “有喜欢的吗？” 林沐曦表情纠结：“有。。。” “喜欢哪个？可以点来吃哦。” 她轻咬嘴唇：“都有点喜欢。。。” 墨非被她的坦诚惊到了，不过转念一想，图片有可能与实物不符，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吃到最喜欢的怎么行？ 反正有今天没明天，钱也花不完。 “那就。。。都来一份？” “嗯。。。算了。。。”林沐曦最终还是放弃了，“估计他们不定都能上过来。” “没事，我们今天可以在这耗一整天~” “会被当做可疑人士的。。。” 墨非仔细想想，确实有点惊世骇俗。 于是他叫来服务员：“你好，这个草莓巧克力，还有蓝莓水果，干果夹心的麻烦都来一份，好吃的话，我打包带给家人吃。” “好的，请您稍等~” 老爸老妈不太喜欢吃这类甜腻的东西，老姐应该不会拒绝。 墨非盘算着，如果林沐曦喜欢吃，打包一些回去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如果以后还想吃呢？ 那该怎么办？ 他不得不开始考虑以后的问题。 第152章 被关在家门外 如墨非所料，香甜可口的蛋糕瞬间征服了林沐曦，当她吃下第一口时，一双眼睛都亮了几分。 她不由惊呼：“唔，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其实吃多了也很腻的。。。而且很容易胖。。。” 现在的林沐曦当然听不进去，她掉入了美食的陷阱，正徜徉在幸福的海洋中。 墨非怕她噎到，又点了两杯柠檬茶过来。 品尝过蛋糕之后，两人一起去看了电影。 他们来的时间还早，影院里空空荡荡，放眼望去只有墨非和林沐曦两个人在。 最近上映的电影里，墨非没有什么很想看的，所以他们现在准备欣赏的是林沐曦选的一部惊悚片。 当墨非小声问起她为什么选了这么一部时，她说想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恐惧是什么样子。 听她这么勇猛，墨非很想把一堆声名显赫的恐怖电影通通推荐给林沐曦，让她帮自己看看是不是真的吓人。 他自己反正是不会去看的。 墨非依然记得，夏天天气热，他曾经试图看恐怖小说来给自己降温，结果温度确实降了不少，就是汗出的满头都是。 直到周围灯光暗下来，影厅里都没有更多人进来，就这样被他们包场。 “我宁愿人多一点。。。” 林沐曦左右看看，疑惑道：“怎么了？这么大的地方就我们两个，像是被我们独占了一样，不是挺好的吗？” “我怕等下自己会看到多出来的人。。。” 林沐曦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放心，本仙子会保护你的！” 抛开剧情不谈，这部惊悚电影的画面还是有比较吓人的地方，某些场景的配乐听的人毛骨悚然，突然出现的恐怖吓得墨非忍不住一个激灵。 电影放映完，墨非跟着林沐曦走出电影院时，感觉自己以后又多了一个避讳的地方。 时间还早，可接下来要去哪里墨非犯了难。 他看的各种作品里，情侣们约会一般就是吃饭逛街看电影，最后一起睡觉，现在他们已经把前面的做完了，难道要进行最后一步？ 可现在才下午三点啊。。。 他们要打包带走的蛋糕还在那家甜品店里放着，如果要去其他地方的话，就得拎着一大盒蛋糕走。 那样一来，干什么都不方便。 “墨非，我们接下来去哪啊？要去拿蛋糕吗？” 发现墨非站在原地半天不走一步，林沐曦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墨非左看右看，为难的挠挠头：“我。。。感觉已经是无处可去了，要拿蛋糕的话，我们就得先回家了，不然手上拎着一个大盒子，走路都不方便。” 早知道把老姐的车开过来，哪怕被车流挤成柿饼，也比现在的境况要好一点，最起码，他还可以带林沐曦转转这个大山里的小城市。 诶，不对。 墨非灵光一闪。 为什么非要自己开车转悠呢？ “我想到了，走，先去拿蛋糕，然后回家一趟把它放回去。” “哈啊~”林沐曦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有点困，“好~” 她也许看电影看困了，以为墨非要带她回去休息。 “机会难得，现在先打起精神，等回去华蓥山你再慢慢睡个够。” 林沐曦抿抿嘴：“等回去就不想睡了，困的时候能马上睡觉，不就是最幸福的事情吗？” 墨非走出去的脚步一顿，这才后知后觉：“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难道昨晚睡的很迟吗？” 又想到她昨天和老姐一起睡一个房间，顿时有股不妙的感觉。 “难道说，沐曦你和我姐聊天到很晚？” 林沐曦想了想：“我只能回答你，不算早。。。” “早说呀，那现在就回去休息，本来就说是带你享受生活的，过的太难受怎么行。”墨非拉起她的手，“也怪我，总想着要带你体验各种东西，到头来却忽略了你的感觉。” 林沐曦摇摇头：“嗯哼~我倒是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时间紧迫嘛，谁知道静师姐能维持这个世界到什么时候。” 顿了顿，她又说：“不过，墨非你的世界真的很精彩，我知道了喔~” “哼哼~那当然了，可惜。。。” 还有很多东西没带你体验呢。。。 “哦对了，‘傲娇’是什么意思啊？” 墨非奇怪，林沐曦从哪听来的这个词。 “如姐姐说，你是个傲娇？感觉怪怪的，所以就问问你。” 墨非脸一黑，无语道：“她这是污蔑，你不要听她胡说！” 林沐曦快走几步来到墨非身旁：“所以你还没告诉我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是骄傲的反义词吗？” “嗯。。。差不多，反正不是用来形容我的就是了。” “那如姐姐她。。。” 墨非脸上露出怜悯的表情，用一根手指戳了戳林沐曦的额头：“老姐她这里以前受过伤，所以脑子里的想法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你可不要到处传扬啊，我怕她听到了会难过。” “我觉得你在把我当傻子。。。”林沐曦对他翻了个白眼。 “哪有。。。” 两人说说笑笑，从甜品店里出来，打车回了家。 上楼到门口，林沐曦俏生生站在墨非身后，等了好一会儿发现他一点动静没有，奇怪道：“嗯？怎么了吗？” “呵~”墨非轻笑一声，脸上带着一抹说不出的哀伤，“事情是这样的，家里的钥匙我一向挂在另一串挂坠上，平时我只带着出租房那边的钥匙。” “所以。。。” “所以我们被关在门外了。” “唔。。。” 墨非在家门口翻来覆去，没有找到某把可能存在的备用钥匙。 没办法，爸妈现在在上班，只能呼叫老姐了。 一个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听，再打，还是没人接。 仔细听，手机的铃声似乎是从房间里面传出来。 难道这个人没带手机？！ 墨非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能脱离手机独立生存的人存在。 但一想到这个人是自己亲姐姐，莫名的又有点释怀。 摆在墨非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带着林沐曦去另一幢单元楼，去那个结婚的邻居家找老姐。 但是他现在还拿着一大盒蛋糕，拎着走来走去很不方便。 第153章 偶尔的温柔 可要是让林沐曦先拿着蛋糕，他自己一个人去找墨如的话，留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门口，光是想想那幅画面墨非就觉得非常可怜。 “要不，我们去外面酒店开一间钟点房？” 林沐曦惊奇的发现，墨非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居然有些扭捏，仿佛在说什么很难为情的话。 “嗯？什么意思？” “就是。。。去客栈住店住到家里有人的时候。” 林沐曦更好奇了：“这样啊，那你为什么脸红？” 他们一起住店已经有不少次了，她不明白，事到如今墨非在纠结什么。 “有吗？可能是上楼有点热。” 墨非心虚的别过头，不敢对上林沐曦的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像是个猥琐大叔，在跟年轻漂亮的妹子说些不知羞耻的话。 假如林沐曦现在冷冷的跟他说声滚，那墨非大概会因为自尊心受到损坏当场吐血而亡的。 咔嗒~ “我说，你们俩如果不进门的话，就去外面开间房住一晚行吗？顺便说一句，这部分费用请老弟你自己负担。” 家门打开一条缝，墨如睡眼惺忪，几根发丝散乱地落在脖颈间，看上去刚刚睡醒。 墨非注意到她脸上还带着淡妆，搞不懂这个人到底干嘛去了。 “姐你在家啊，打电话没人接，我还以为你还在张叔家给月月姐帮忙呢。” 墨如打了个哈欠，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忙活了半天，手机都没电了，我是偷偷溜回来的，这个世界上哪有离开手机还能活的年轻人啊，老弟你要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我就接着睡了，你不要到处跟别人说我在家啊，再见！” 一口气说完，她顺手就要把门关上。 墨非急忙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关上的门：“再什么见啊，我没带家里钥匙，不然我闲的没事给你打什么电话？” “这样啊~”墨如伸手在挂在门口墙上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墨非，“喏，钥匙给你，这下行了，你们赶快去享受大好年华，让我颓废地睡到明天早上，拜拜~” 她说完就伸手想把门关上，当发现墨非没有按她预想中转身离开时，不由皱起了眉头。 林沐曦适时的朝她招了招手，指了指墨非手里的盒子：“如姐姐，墨非他带了些好吃的哦，你要不要先尝尝？” “嗯？好吃的？” 墨如这才顾得上低头，只是扫了一眼，马上认出这是广场那家甜品店的包装盒，然后她以极其自然的动作从墨非手里接过蛋糕盒。 与此同时，她的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与刚刚那副不耐烦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哎呀，老弟真是体贴，知道姐姐我中午忙的饭都没顾得上多吃一碗，还贴心的给我和爸妈带了蛋糕~” “是沐曦她说好吃，多出来的打包给你们了。” 墨如拎着蛋糕盒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一屁股把沙发压下一个坑以后，摇头叹息道：“啧啧啧，老弟你真是的，这个时候应该说姐姐辛苦了，这点东西只是聊表心意才对。” 墨非在林沐曦后面进门，关好家门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不如杀了我。。。” “诶？”墨如一听来劲了，她兴致勃勃问道：“林妹妹，难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老弟他没有说过这种温柔的话？” “唔。。。”林沐曦一下被她问住了，“温柔的话，如姐姐，我不太懂，温柔的话应该是什么样的？” 墨如在说话间已经拆开了蛋糕盒，迫不及待地捏起一块草莓放进嘴里：“嗯。。。我来举几个例子。” “林妹妹，你渴不渴，饿不饿，我去给你倒杯水，盛碗饭怎么样？” “沐曦，我抬头看了眼天上，发现月亮在我眼里失去了光华，低头见到你，发现你璀璨照人~” “我已经把被窝暖好了，快来一起睡~” 听到最后墨非忍无可忍，抓狂道：“这些跟温柔有个鬼的联系啊？比月亮还亮，你说的难道是灯泡吗？？暖被窝都来了，下一步是不是该哔哔哔了？？？” “哈哈哈~”墨如捂着肚子差点把嘴里刚刚吃下去的蛋糕笑出来，“又没跟你说，你激动什么嘛。” 她扭头想问问林沐曦到底是什么情况，突然发现林沐曦似乎在认真回忆，急忙挽救：“啊林妹妹，不好意思我说说而已，你不要当真啊~” 林沐曦回过神来：“嗯？第一句起码算是。。。” 墨如愣了下，哂笑道：“嘿~老弟可以嘛~” “我困了，去睡会儿~”墨非脸颊发烫，逃回房间里一头扎在被子上。 客厅里，剩下墨如和林沐曦两个人。 墨如招招手：“来一起吃，我一个人吃不完的。” “阿姨他们不吃吗？” “给他们留一小块尝尝就可以，我爸妈这个年纪的人一向都不太喜欢吃很甜的东西，他们的身体状况吃太多甜食会出问题，往年过生日，买来的蛋糕基本都是我和墨非吃掉的，所以让我们年轻人来承担起消灭食物的责任好了~” 所以，墨非打包回来的蛋糕，主要是给墨如带的？ 林沐曦想到这里，感觉自己对他们这对姐弟的相处模式有了更深的认知。 “好吃吗？”墨如笑着问她。 “嗯！” 等墨爸墨妈结束一天的工作，先后到家时，发现厨房里已经有蒸腾的热气，走进去看到墨非掌勺，林沐曦系着围裙给他打下手。 二人准备给家人准备一顿晚餐，所以下午休息过后，又出门一趟采购了一些食材。 他们醒来的时候墨如就不在家，据说是接着去帮忙了。 墨妈看到后很是感动，然后说：“儿子啊，你没看到你张叔说今晚都去他们家吃饭吗？” 墨非：“？” “你月月姐明天就要出嫁了，今天晚上一起去她们家吃顿饭，算是咱们邻居的告别，你姐呢？她没和你说吗？” 墨非这才掏出手机，看到微信多了几条老姐的消息。 第154章 搞错了吧 林沐曦知道墨非为了准备这顿晚饭，花费了不少功夫来着，他甚至买回来一条鲫鱼准备做个鲫鱼豆腐汤。 现在是真的泡汤了。 “这样啊，那这些准备好的食材就先放冰箱，有机会再说。”墨非带着些许无奈说道。 他早该想到，惊喜什么的，是很无聊的东西。 一家三口加上林沐曦，一起到邻居老张家，墨如和张月还在演练明天的接亲场景，厨房里已经摆了两口大锅，里面有热气腾腾的肉汤和面条。 屋子里人挺多，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即使老张已经向邻居们借来一叠凳子，可架不住邻里间的热情汹涌，还是有不少人站在客厅里，一边和旁边人聊天，一边端着碗扒拉筷子。 寒暄的事情交给长辈，墨非只是跟月月姐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就想溜。 “小非你急着去哪啊？坐下来聊会儿？” 张月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衣服，一手拉着墨如，一手朝墨非招手。 墨非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大半个身子已经退到门外，听到这话动作顿时一僵，一股不妙的预感袭来。 他腼腆一笑：“不了，这有我姐陪你呢，我去小刚家坐会儿。。。” “前天我还听你妈说你不回来呢，怎么今天就改主意了？我结婚你都不回来，是不是心里没你月月姐了？”张月眉头一挑，颇有几分气势在。 他们两家十几年的邻里了，彼此交情一向不错，虽然她能理解墨家姐弟二人，工作在外地，回来一趟不容易。 但这是她一辈子的人生大事，心里还是非常希望两人能现场见证的。 “呃。。。我这不是。。。”墨非本来想说是被老姐强拉回来的，话到嘴边灵机一动，“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既然惊喜在爸妈那里落空了，那么挪到这里就不会浪费了？ “呵~”张月嗤笑一声，单手指着墨非，向旁边坐着的墨如吐槽，“如如你说的真对，这小子谈了个女朋友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这种糊弄人的话也说得出口。” 墨非大呼冤枉，然后被张月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蛋了。 等墨非关上门，留在卧室里的张月好奇道：“之前都没听你说过，小非从哪找来个对象啊？好像还挺漂亮，是个美女？” “我也是前天听我妈说起才知道的，之前一点风声都没透，要不是人家姑娘看起来挺老实的，我都以为是有人想骗他钱财。”墨如皱眉道。 张月更奇怪了：“不是，连你也没听过吗？小非他能有什么事瞒过你啊？” 墨如点点头：“是挺奇怪。。。” 外面的墨非领着林沐曦，在阳台找到个位置。 现在来吃饭的人还挺多，一般关系还可以的都会来一趟，这样轮到他们家办事的时候，张家也会过去搭把手。 过程中墨非难免遇到些熟人，少不了被盘问两句，一顿应付下来，墨非一碗饭刚下去一半，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虽然问题来来回回总是那么几个，什么时候回来的，计划什么时候走，在外面上班怎么样，一个月赚多少钱，以后是留外面还是回家，有对象了没，什么时候结婚。 但禁不住每个人都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遇上不怎么懂礼貌的，少不了还被明里暗里嘲讽两句。 等林沐曦放下碗，墨非迫不及待的领着她离开张家，他这会大概能猜到，为什么自己老姐和月月姐窝在卧室不出来，估计也是被外面这么多人问烦了。 他带着林沐曦回家看电视，老爸老妈作为成熟的大人，自然是待在张叔家，与宾客们谈笑风生。 一直到晚上八九点钟，墨非和林沐曦在看着电视上放的一部武侠片，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小非，你在家吗？带着林妹妹一起，我们去门口整点烤串？” 墨如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她好像有点累，音量都比平时小个几分贝。 “你请客吗？” 墨非却觉得不太对劲，如果是平时的话，老姐只会叫他赶紧下去，哪会用商量的语气来问。 不过这也可能是当着林沐曦的面，给自己一点点尊重，或者是折腾了一天，她都没力气用强硬的态度说话了。 “哇~行行行，我请我请，你快点行不行，给你三分钟，我要看到你们俩出现在楼下，过时不候！” 说完，她一把挂断了电话。 “呼~这才对嘛~”墨非松了口气，他这下放心了，看来老姐没出什么问题。 这个季节，晚上吹一阵风过来，还是会觉得冷，所以墨非在老姐衣柜里翻出一件外套，披在林沐曦肩上：“虽然你可能不冷，但为了防止别人觉得你冷，你还是好好穿上。” “好~” 至于他自己，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家，外套什么的还是有一两件在的。 穿好衣服出门，来到楼下见到了站在路边的墨如，她双手抱着胳膊，哈着冷气，时不时颤抖一下。 “咦？老姐你大晚上穿这么少？是要参加什么趴体吗？”墨非拉着林沐曦在墨如面前停住，说着风凉话。 墨如眉头先是一皱，看到两人的装束时突然眼前一亮，一把揪住墨非的衣领：“少废话！衣服脱给我！” 墨非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忍不住连连后退：“行行行，你松手，真是怕了你，这么凶残干什么。。。” 他无奈的把身上的黑色外套脱下来递给墨如，倒也没觉得很冷。 “呵~小伙子火力就是旺，这个气温一点都不抖。” 墨如穿着墨非的外套，瞬间暖和了不少，这才看见林沐曦身上穿着自己的外套。 见她望着自己，林沐曦犹豫一下，小心翼翼问道：“那个。。。如姐姐，我们的衣服。。。要换一下吗？” 按照常理来说，现在是不是应该由自己来穿墨非的外套，而如姐姐可以穿她自己的外套？ 墨如打量了一会儿，眼中倒映着这个穿着鹅黄色外套的女孩，突然轻笑一声：“不用了，你穿着还挺合适的。” 她紧了紧身上老弟的外套。 嗯，凑合~ 第155章 各自的秘密 反正有墨如请客，墨非和林沐曦就紧紧跟在她后面两步远，看到路边的小吃就跟她说。 “姐，我想吃炸鸡腿！” “想。” “如姐姐，能尝尝那边的那个吗？” “嗯，我们去看看。” 区别对待的相当明显。 附近的商贩数量不少，没走几步，三个人手里就没有多余的空位了。 墨非抓着个煎饼果子在啃，林沐曦小心地啃着一串撒了孜然的面筋，而墨如只是拿着一瓶汽水，时不时往嘴里灌上一口。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公园。 墨非吃完，刚好看到墨如喝完了最后一口，顺手把空瓶扔进路边的垃圾桶，然后小跑着坐到公园里的秋千上。 他和林沐曦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把吃完剩下的垃圾袋丢进垃圾桶。 左右看了看，或许是今天突然降温，大晚上的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 “好冷的天啊，我们早点回去？”说着他还在自己胳膊上摩挲几下，想表现出很冷的样子。 墨如用鄙视的眼神看他：“吃完了就想跑，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始终如一！” 以前一家子出门逛街的时候就是这样，墨非一上街就想吃，吃完了就想回家，仿佛除了食物，街上没有一点能吸引他的东西。 “这话说的，好像我一直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一样。。。” 墨非不满的发出抗议，然后问她：“所以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想在这里荡秋千荡到天亮？” “啧，一点都不懂浪漫，”墨如摇摇头，然后朝林沐曦招招手，“林妹妹快来，让这个渣男推你一把。” 她旁边还有一个秋千，一般都是小孩儿霸占着，也就是晚上人少才有机会让她们俩坐上去玩。 “啊？可以吗？”林沐曦看看墨非，有些犹豫。 她可是穿的裙子，做很多事都没那么方便。 墨如看出她的纠结，无所谓道：“来嘛~让他推的轻点就好了，不然光我一个人在这荡秋千，那多无聊。” “虽然我很想和沐曦在这盯着老姐，看老姐的脸皮有多厚，但是机会难得，来沐曦。”墨非走到秋千另一侧，做好准备。 “那。。。好。” 林沐曦学着墨如的样子，坐在秋千的塑料凳子上，双手抓紧吊着的铁链，发现秋千的高度比较低，双脚轻易就能碰到地面。 “这个，是不是有点矮？”她疑惑道。 “本来主要面对的使用者就是小孩儿，设计的矮一点也很正常，你再往后坐一点，腿稍微抬起来一点就好。”墨非说着，眼前仿佛出现一个小男孩和一个稍大点的小女孩，背着书包急匆匆往这边跑。 比赛谁先跑到秋千这里，谁就能先坐在秋千上，享受另一个人的服务。 如果姐姐先到，他就乖乖推她一会儿，可如果是他跑的更快，老姐就会想方设法耍赖，所以后来墨非说什么也不跟她比了。 后来年纪大一点，两人都开始不好意思和小孩儿抢秋千了，偶尔路过几次，只有公园看不到什么人的情况下才会来试着荡一下，但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能荡的又高又远，几乎和横杆齐平。 往事历历在目，墨非手上的动作不停，轻柔的贴在林沐曦后背上，稍稍用力，把她送到稍微离开地面的程度。 旁边的墨如看着他们俩，眼中若有所思，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 “小非？” “嗯？怎么了？想让我推你的话，麻烦等会儿回去的时候再来一瓶可乐！” “你。。。”墨如有时候对老弟的别扭性格很想重拳出击，不过接下来的谈话比较严肃，她收起想杀人的目光，关切道：“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吗？” “啊？”墨非的动作一僵，和林沐曦一起用呆滞的目光望着她，他想了想，“那可太多了，你是想问关于哪方面的呢？我前天吃了什么？购物车里还有什么？梦想是什么？” “少糊弄我，作为交换，我可以先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这个东西墨非是有不少，同时他对别人的秘密不太感兴趣，但眼前这个女人是自己亲姐，似乎得打听一下，并视情况决定是否上报给母上大人。 “你有看上的男人了？”墨非先做了个大胆的猜测。 他知道，自己老姐外表出众，即使是现在，依然是不少人的梦中女神来着，可她至今没有心仪的对象，问起来一直说是看不对眼。 所以出现一个男人老姐没有说，应该算得上是秘密？ 谁知墨如微微摇头，轻飘飘说了句“我辞职了”，那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其他人不干了。 原本兴致勃勃准备好好八卦一番的墨非，被她这一句话堵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总之先安慰一句：“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辞了就辞了。” 墨非记得，两三年前墨如成功入职那家外企的时候，还很大方的请自己吃了顿大餐来着，现如今当时吃了些什么早已淹没在记忆的深海中，只有当时她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印象深刻。 具体的待遇前景福利什么的墨非不是很清楚，墨如也从来没有详细说起过，他只知道，老姐上班的那一片在江边，很多知名公司都在那里设立总部。 “我猜，你肯定还没和爸妈说？” 墨如一拍手：“真聪明！所以老弟你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你。。。” 墨非还想再问，却被她开口打断：“行了行了，我的事你不要打听那么多，我的秘密已经告诉你了，现在该轮到你了，如果分量不够的话，你可以试试？” 她昂着脖子威胁的样子莫名的让墨非感到唏嘘。 “秘密啊。。。这个算不算？” 墨非接住荡在秋千上的林沐曦，抓过她的手腕，像拎着一只小动物一样，将她整个胳膊拎起来，外套落下去，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臂。 林沐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扯到了自己，眨了眨眼睛：“咦？” 第156章 诉说的愿望 墨非晃晃她的手，说道：“介绍一下，你眼前的这位来自遥远的外星球，穿过时空隧道来到这里，目前处于和我一起生活的状态。” “呵，你接着编。”墨如一脸不屑的表情，以眼神催促墨非赶紧进入正题。 “我这么正经你居然说我是编的！”墨非心想自己说的哪里不对，明明林沐曦就是外星球的人，“所以，你想知道些什么？” 如果简简单单能让他暴露出一些心里话，岂不是显得他是个随便的人？ 墨如低下头，望着地上的地砖，沉默一会儿，略显沉重的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嗯？！” 墨非被她没来由的一句话惊得一愣，原本轻松惬意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他先小心的把林沐曦的手还给她，然后挤出一个自认为轻松的笑容：“没有啊，我能遇到什么事？老姐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真不吉利。” “呵呵~”墨如不说话，就这样面带冷笑，盯着墨非的眼睛。 果然，谎言如预期般被瞬间识破，只是墨非没有想到，自家老姐敏锐到这种地步，仅仅是短短两三天的相处，就能察觉出他的不对劲。 也许这就是亲人之间的默契？ 不过现在还不是让墨非感慨的时候，面对墨如的盘问，墨非一定得搬出一套能自圆其说的话来才行，不然老姐可不会善罢甘休。 “嗯。。。该从哪里说起呢？”墨非忍不住挠头，他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的经历如实告知。 因为不想让家人担心自己的处境，所以不愿意透露真实情况，但对方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真正的墨如，只是镜湖根据自己内心的想法，投射出来的，无比真实的幻影而已。 哪怕这幻影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最终，墨非做出了决定，他期望通过诉说自己的遭遇，获得来自家人的支持。 哪怕这并不是真正的家人。 当他将自己从那天醒来，出现在那座山头开始，一直到目前的镜湖幻境一一向眼前的墨如讲述完毕时。 墨如僵笑着说道：“呵~这个玩笑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期间她无数次想出声询问，质疑墨非是不是又在编故事，但作为姐姐，墨如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他说的全都是真话。 所以，不再需要多余的证明，仅仅是枯燥的讲述，就足以让墨如半天回不过神来。 “那么，现在的我，或者说除了你们两个以外，其他的一切都是幻象？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几乎瞬间就抓住了重点，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墨如抓着秋千的手微微颤抖。 这不是一个可以让人轻易接受的事，所以她做了几次深呼吸，高耸的胸部起起伏伏，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 “我后悔了，真想把刚刚的一切都忘记！”墨如苦笑着，就连脚尖点在地上的触感，都不能让她有一点依托。 墨非不干了：“别呀，你要是都忘了，我不是白说那么多了？” 即使将很多细枝末节隐去，把这段奇幻的经历组织成语言，并诉说出来，也花费了他不少力气。 “不行，我脑子有点乱，你们先回去，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在墨如的坚持下，墨非不得不带着林沐曦先走出公园，往家里走。 回去的路上，林沐曦有些担忧的望了眼墨如所在的方向，问墨非：“如姐姐。。。她没事的？” 她现在很是怀疑，墨非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 换作是林沐曦自己，突然被告知自己的经历、记忆乃至全世界都是虚假的，是某个未知力量的幻影，恐怕也无法接受的。 她很担心，墨如会不会突然遭受打击之下，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墨非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唉，所以说，我也不知道把事情一股脑都告诉老姐，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 “那你。。。” 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墨非当然听得出林沐曦的话外之音，他望了眼天上的明月，慢慢说道：“因为，我想，是老姐的话，一定能理解我的，如果换成老爸老妈，我一定一个字都不会提起，但因为是老姐，她会相信我说的每一个字，我会相信她能给我想要的答复。” “答复？” “是的，有些话，我希望从他们口中听到，具体是什么你就暂且容我保密，哈哈哈~”墨非做出抱歉的手势。 林沐曦大概能猜到一点，点点头表示理解。 等他们到家时，墨爸墨妈已经上床休息了，两个人窝在墨非的卧室，看完一部电影也没见墨如回来。 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 墨非忍不住心慌起来，就在他失去耐心，准备出去找人的时候，墨如回来了，脸上带着些水珠，看上去像是刚刚洗过脸。 点个头算是打过招呼，墨如换上自己的拖鞋，直勾勾走回她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并从里面反锁。 虽然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并不乐观，但起码墨非知道老姐还没有想不开，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他也是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尴尬的发现，由于老姐把门锁上了，林沐曦今晚只能和自己凑合一晚。 “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为什么不去睡外面？”林沐曦指的是客厅的沙发。 “我不！” 墨非可不想还没结婚就被赶去睡沙发，那也太惨了点，而且被人看到了，说不定真会误会他们俩只是逢场作戏呢。 “总之就是不要！” 当第二天起来，墨非面对父母暗戳戳的眼神时，脸色不可避免的红润了些许。 墨如依然窝在房间里，墨妈叫她起来吃饭也没反应，只能听见她呓语般应了一声，应该是晚上很晚才睡着。 墨非这时开始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他所相信的，是那个坚强、自信，对家人细腻而温柔，永远元气满满的姐姐，但现在房间里的那个人。 又是谁呢？ 第157章 归来的友人 现在的他，还无法得出答案。 听说张家来人问了一句，为什么墨如没按时到场，被墨妈以着凉发烧为由糊弄过去，然后摩拳擦掌，准备等她办完事情回来，再和大女儿比划比划。 人家那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一声不吭睡过去了？ 真真是气煞我也~ 墨妈出门时饱含怒火，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压的墨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承认自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而且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月月姐已经被接亲的队伍接走，现在怎么还追的到，干脆等中午一起去酒店吃席。 至于林沐曦，昨天听墨非说接亲是在一大早，于是在外面放音乐的大喇叭响起以后，兴冲冲的爬起来，跑到隔壁去做围观群众了。 当新郎带领着一众亲朋好友，过五关斩六将，把新娘子从房间里背出来时，周围围观的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声浪，一起祝贺这对新人。 等林沐曦回去时，她手里抓着两颗喜糖，一颗给墨非，一颗给墨如，剩下的一颗在她嘴里。 “如姐姐呢？” 墨非无奈的摇摇头，指向墨如卧室的方向。 林沐曦顺着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想了想突然凑近一步，踮起脚尖，抬头将嘴里的半颗喜糖度进另一个嘴巴里。 “我想尝一下另一颗的味道，又不想浪费，所以就麻烦你了~”林沐曦狡黠一笑，小跑着躲开墨非抓过来的手，“我去叫一下如姐姐！” 她拆开一颗喜糖放进嘴里，伸手拍了下房间门：“如姐姐，新娘子已经被接走了哦，你快出来，我给你带喜糖回来了~” 房间里没有应答，林沐曦就一会儿喊一句，丝毫没有要放弃的迹象。 墨非不懂，为什么她这么执着，明明老姐会这样的原因她也清楚，那种万物皆虚的恐怖，不是用几句话就可以克服的。 换作是他，突然遭受这样的打击，也没有多少信心能恢复过来。 但怎么说呢，当人坠落深渊的时候，最好能有个人拉一把，哪怕这个人就是把他推下去的人。 或许是实在受不了林沐曦的吵吵闹闹，亦或者没办法继续装睡，墨如隔着房间门，传来了有气无力的回应：“干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如姐姐，你快出来啊，我给你带了喜糖回来~”林沐曦也不管墨如隔着门能不能看得见，不住的挥舞手里的喜糖，像是个炫耀礼物的小孩。 墨非觉得老姐的语气有所松动，可能正是让一切复原的好时机，只要来上一记遗忘法术，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唯一的问题就是，墨非依然不能判断，这样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毕竟，他一开始的目的——得到来自家人的支持。 完全没有实现。 “姐，你要是再不出来，你的房门都要被她拍碎了！”墨非用力拍了拍房门，惹得旁边的林沐曦瞪了他一眼。 砰砰砰~ 吱呀~ 墨如打开了房门，面无表情的看着手停在半空的墨非，眼睛里有许多血丝，头发乱糟糟的是见不得人的样子。 墨非别开视线，讪笑一声：“呵呵，吃糖姐。。。” 墨如瞥了眼旁边举着喜糖的林沐曦，不解道：“既然一切都是因你而存在，除了你们，一切都没有意义，那请问墨非，这块喜糖，有什么好吃的呢？” 她此时浑身上下流淌的冰冷气息，与早上墨妈出门时如出一辙，如果墨非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她们极度愤怒的表现。 老妈是不满女儿今天的糟糕表现，老姐是不满自身的存在被否定。 那墨非又能解决哪一个？ 都没有。 “如。。。如姐姐，这颗喜糖是月姐姐出门的时候发的，你尝尝，又甜又香！”说着，林沐曦把最后一个喜糖的包装拆开，捧着递到墨如嘴边。 只是墨如现在的心情不太好，所以在林沐曦把糖递过来时，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她一躲，那块糖一下没有拿稳，掉在了地板上。 “呀！” 林沐曦赶紧蹲下来，小心翼翼把这颗糖用糖纸捏起来。 可地板上怎么可能没有灰尘，已经在地板上滚了几圈的奶糖，变成了无从下口的样子。 林沐曦蹲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捧着那颗脏了的喜糖，抽了抽鼻子，哽咽道：“如姐姐，即使一切都是假的，我也希望你们能有美好的故事，所以，请你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说得轻巧。。。” 没有意义的人，又不是你们。。。 后半句话，墨如不忍心说出口，这是她对家人的温柔。 “是真如何，是假又如何，即使生命有限，可我们的牵绊是无限的。。。”墨非很再想说些关于生命意义的大道理，可肚子里的三两墨水不支持他说出更有意境的话。 墨如冷冷扫了他一眼：“你是在教我道理？” 墨非说话的底气顿时泄了七分，或许有人可以说服老姐，但这个人一定不是和她朝夕相处二十年的自己。 “如姐姐，月姐姐说，让你爬起来以后，马上赶去找她，不然的话。。。” 林沐曦话音未落，客厅外传来吵闹声，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墨非听了下动静，脸色一变，急忙跑去开门。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因极度愤怒而连音色都有很大改变的怒吼：“墨如！老娘跟你二十年的交情，你td躲家里睡觉？！赶快给我出来！！！” 饶是墨如沉着冷静，在听到那清脆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后，都禁不住变了脸色，一副要糟的表情。 客厅到房间门口，墨如心智百转，首先排除了躲回房间里的选择，在几秒钟后见到新娘子的那瞬间，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她瞪大眼眸，眼含泪光，露出一副又喜悦又害怕的表情，一手捂住嘴巴，靠着门扉无力的坐倒在地上。 “月月。。。我，我舍不得你啊~呜呜呜~” 张月月一时间表情复杂，脑海里不知经历了多少转折，最后无奈叹息。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第158章 到达的时间 对于墨如来说，不管过程多么曲折，最终结果还是把自己放闺蜜鸽子的事糊弄过去了，至于其他事情，她暂时顾不上那么多。 张月月挽住她的胳膊，带着她一路下楼，一度要跟她一起坐上婚车，吓得司机急忙把车门锁死，等新郎过来才敢打开。 墨如挣扎了一下，瞥了眼纹丝不动的胳膊，弱弱道：“我感觉，我跟旧社会陪嫁的丫鬟似得，跟着大小姐出嫁。。。” “呵呵~”张月月冷笑一声，“没见过放小姐鸽子的丫鬟。” 终究还是给新郎面子，张月月押着墨如坐上了第二辆车，然后才和新郎一起坐进头车，进去以后还时不时探出头来往后面看一眼，像是一只怕老鼠逃走的猫。 浩浩荡荡的车队，带着新郎新娘，以及一干人等，往新郎家走去，留下一群女方家里的人，该收拾收拾，该出发出发。 墨非几乎一眼，就看到往日沉默寡言的张叔，正眼眶红红抹着眼泪，旁边围着几个他们家亲戚，似乎在安慰些什么，墨爸墨妈的身影也在其中。 张婶看见了，则是啐了句没出息，便忙里忙外，招呼邻里去了。 谁又会知道，夜深人静时，躲在丈夫怀里嚎啕大哭的是同一个人呢？ 接送亲友的活是墨爸的，帮忙招呼收拾家里的活儿是墨妈的。 对于墨非来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带着林沐曦，在酒店开席前到场。 另一边跟着去男方家里的墨如，以最大的努力在车里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顺便擦了点粉涂了个口红，起码下车的时候看起来像个正经人。 接着一些敬茶的仪式，她就帮张月月拿些东西，用手机拍些照片什么的，保证自己时不时出现在张月月的视野范围内，以免她再干点离谱的事情。 婚礼流程到这里，可以算是完成了一半，另外一半还需要到酒店去进行。 墨如作为张月月的好闺蜜，在那里的开场表演上还承担了一部分任务，这也是她需要参加排练的原因所在，虽然她现在没什么心情就是。 等时间差不多，宾客们到齐，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在一首《给你们》放响，作为开场曲目，随后便是几个美女上台，表演一段民俗舞蹈，接着墨如上台，做几个简单动作，配合司仪聊一下关于新娘的vcr，接着是几个靓仔上台，表演一段街舞，其中一个身材魁梧，块头很大的壮汉格外引人注目。 据说是新郎的好友，以前当过兵来着。 那位壮汉和墨如一样，作为新郎的好友上台互动，结束之后两人一起到舞台后方，各自带出新郎新娘。 到这里，墨如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逃离舞台，那股喜庆热闹，众人目光聚集的地方，与她现在的心情十分矛盾。 心里的忧愁与外在的气氛，几乎要将她完全撕裂。 急匆匆的往后台走，在经过门帘的时候，她由于心思繁重，一时忘记了这里有个不大不小的台阶。 一脚踩空，墨如一个趔趄，在摔向地面的一刹那，她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可惜想挽回时却为时已晚。 噔噔噔！ “小心！” 有点耳熟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想象中摔倒在地上的疼痛感没有传来，身体悬在半空中没有继续下坠。 墨如定了定神，这才认出接住自己的人正是那个大块头。 她没记错的话，刚刚自己急着离开，跟他离着有好几米的距离，这样都能接住自己，太夸张了？ “你没事？”大块头慢慢将墨如扶稳，关心问道。 墨如对他点点头：“谢谢，我没事。。。” “恕我冒昧，你是有什么心事吗？如果方便的话，不如对我这个陌生人倾诉一下？” 墨如闻言，上下打量了下眼前这个大块头，轻笑一声：“想不到你这样的外表，居然还是个知心姐姐的人设？” 大块头对墨如略微带刺的话不太在意，微微摇头：“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是我冒昧了，不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注意安全啊，受伤了就不好了。” 说完，他就摆摆手，准备离开后台，到前面的餐桌上跟朋友们汇合。 在他开门即将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墨如的声音。 “谢谢你，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大块头的脚步顿了下。 “相逢何必相识。。。”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墨如无语的看着他似乎有些慌乱的背影，吐槽道：“呵，还颇有江湖侠士风范。” 后台这里还有几个工作人员，不过他们正紧张的把控婚礼进度，没工夫管这里的两人。 墨如深吸口气，觉得有些压抑，于是走到窗边，准备眺望一下远方，呼吸一下新鲜清凉的空气，让自己的状态清醒一些。 谁知刚把窗户拉开，她就看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天空像是镜子一样，出现了一道道裂纹，时不时落下一点碎片，露出漆黑一片的空洞，而且随着时间流逝，那些裂纹有扩大的趋势，漆黑的空洞像是一头猛兽，即将把这个世界完全吞噬。 墨如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骇人的一幕并没有从眼前消失，联想起墨非的讲述，她心里猜测。 可能是时间，要到了。 短暂的茫然过后，墨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顾不上旁边人奇怪的视线，踩着高跟鞋往大厅里跑。 婚礼这时刚好进行到最后一步——互带婚戒。 但墨如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在人群中寻找那两个人。 墨非和林沐曦。 他们还没有发现异样，正一边嗑瓜子，一边观看结婚仪式，所以当墨如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时，墨非还递给她一杯可乐。 为了避免引起慌乱，墨如只是叫墨非和林沐曦和她出去一下，有事情要说。 婚礼在二楼举办，所以墨如带着两人到一楼酒店门口，指着头顶正塌下来的天空问道：“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不是时间快到了的征兆？” 第159章 归来 这个问题本不难回答，因为墨非的眼睛又没瞎，当然看得到空中的异象，但是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只是九牛一毛，所以只能不确定地回道：“可能，应该，大概，是的？” “是还是不是？” 墨非不明白老姐为什么突然咄咄逼人，犹豫半天不敢妄下论断：“是。。。也不是。。。” “呵呵！”墨如直接被他气笑了，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个老弟有时候婆婆妈妈的？ 既然这里没一个明白人，那她就以一切即将结束为前提，深吸口气，沉声道：“不管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知道，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姐姐，对吗？” 她的语气不似一开始那么坚定，以至于要从墨非这里获得一些底气，因为接下来的话多少有些羞耻，墨如要好好酝酿一下。 “那当然！”墨非回答的铿锵有力，毫不犹豫，声音大到吸引来一些好奇的目光。 而这些目光的主人，似乎并不能像他们一样，发现天空出现的异象。 “好，那我有话就抓紧时间说了。” “不管你身在何处，距离我们有多么遥远，哪怕这个距离跨越了时空，相隔两个世界，不管你能否顺利归来，即使往后的日子再难相见，我们。。。你都会有家人，在远方等着你，期望你能有更好的生活，所以。。。所以。。。” 墨如几度哽咽，脑海里光是浮现记忆中老弟的样子，就已经让她悲伤的不能自已，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墨非被她的情绪感染，硬生生咽回去想要叹出来的那一口气，挤出一抹阳光的笑容，上前拍拍老姐的肩膀：“区。。。区区分别而已，不用这么伤心？不过要记得想我哦~” 家人的意义可能就在于此，墨如使劲揉揉发红的眼睛，再次深吸口气，看了眼压抑着感情的墨非，又将目光放在林沐曦身上，她把原本想说的话稍作修改：“所以，你们俩要好好生活，一定要过的幸福啊！” “知道了，真是的，我还以为姐你有什么要紧事呢，浪费感情~”墨非尽量随意的摆摆手，低头间看到脚下的地面居然也出现了一道裂纹，不由心里一惊。 在他旁边的林沐曦只是认真回答了墨如：“我们一定会的！” “替我照顾好爸妈！” 话音未落，周围的一切轰然倒塌，墨如的身影渐渐模糊，如同镜面被一层雾气蒙上，周围的一切笼罩在雾气里。 地面、花草、高楼、天空，目之所及的一切事物，都在以这样的形式化作泡影。 墨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向一个虚假的姐姐，托付父母，可能那个无比真实的世界，以其逼真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成功让自己在潜意识中，将它当成了现实。 当周围重归混沌，墨非和林沐曦回到了镜湖中，湖面上静师姐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像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一样。 大梦初醒，墨非一时间难以回过神来，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中，以至于对林沐曦的轻声呼唤听而不见。 仔细检查一番，林沐曦确认墨非没什么大问题，甚至身上的气机牵动，隐隐有要突破的迹象，放下心来的同时，好奇的来到静师姐身旁。 “静师姐？你是睡着了吗？” 胡静有气无力的咳嗽一声：“快。。。快了。。。” “哦，那你睡，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林沐曦刚想转身，就被接下来的话惊到了。 “快死了。。。” “嗯？！”林沐曦被她吓了一跳，蹲下来仔细打量，发现她面色苍白，额头冒虚汗，身上还时不时颤抖一下，“静师姐你是病了吗？” 怎么说也是个化神修士，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林沐曦想不明白，但在胡静说了句休息之后，终于明白她这是是消耗过度，导致再起不能。 联想起她和墨非在镜湖世界内的所见所闻，又觉得合情合理。 那么一个细致到真实的世界，即使是化神期修士，想要维持起来肯定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他们进去几天，谁知道这边过去了多久。 她是在几个时辰后，胡静缓过来一口气时才得知，这边的世界才刚刚过去了一个时辰。 林沐曦当时不懂其中的缘由，给出了一个短小无力的评价。 胡静当场表示要跟小师妹决斗，可惜因为虚弱无比，只能把这个仇先记下来，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并在三天后忘了这件事。 墨非和林沐曦的修为原本就在突破筑基期的关口，经历过镜湖幻境后，两人都有了心态上的一些变化，随之而来的就是突破的契机。 墨非在归来的当天夜晚，夕阳完全落下的那一瞬间，成功将丹田气海凝聚起来，突破到筑基期，而林沐曦则是比他晚了一天，在清晨日出那一刻顺利突破。 而在他们从镜湖世界离开以后，在他们眼中模糊不见的墨如，则是站在原地，亲眼看到自己的老弟，和林妹妹一起，像他们头顶的天空那样，浑身上下布满裂纹，并在下一刻像镜子一样碎裂开来。 墨如等了一会儿，忍不住伸出双手仔细观察，甚至还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当疼痛感传来时，她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笨蛋老弟。。。” 这里不是什么虚幻的镜湖世界，而是真正的现实！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惜现在墨非和林沐曦已经离开，她没办法把这个事实告诉他们了。 墨如刚想离开，在刚刚墨非消失的地方，如同倒放一般，一面破碎的镜子重新拼合在一起，形成了墨非的样子。 与此同时，天空中弥漫的巨大裂纹，也迅速消失，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小非？” 墨如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眼前的男子分明就是她的老弟，可那双眼眸，饱含沧桑，浑身上下，散发暮气，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姐。。。”那人轻轻叫了一声。 墨如看了眼林沐曦消失的地方，没来由的有些悲伤，她不知这情绪从何而来，只能出声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恢复如常的天空，感慨道：“经历了些许风霜。” 第160章 新的旅途 镜湖世界之旅告一段落，看静师姐筋疲力尽，消耗巨大的样子，短时间内墨非和林沐曦是别想再进去一次了，下一次还不知道要多久以后。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因为镜湖世界的维持也和修为相关，静师姐修为越高，进入的人修为越低，镜湖世界就能维持的越久。 这个事实让墨非感到遗憾，他还很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青山城是多么巍峨雄伟呢。 更加麻烦的是，修为最高的静师姐现在变成了一个累赘，靠他们两个人，怎么前往另一个大洲参加极武大会？ “所以说，静师姐你还要多久才能御空而行？” 这是半天来墨非第五次询问这个问题，或许是之前得到的都是不知道的答复，静师姐终于觉得该认真一点。 “唔。。。大概还要一千年。。。” 她随口就来的模样没有一点说服力，墨非和林沐曦信不了一个字。 只不过是消耗过度，她的修为境界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完全没有跌境的可能，所以二人判断，最多天，静师姐就又能生龙活虎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回华蓥山，让师姐你好好修养，极武大会就让我和墨非一起去好了。”林沐曦看了眼半个身子挂在自己身上的师姐，幽幽道。 胡静闻言身体一抖，惊呼道：“不行，绝对不行！师兄会揍扁我的！” 开玩笑，要是被三师兄知道他们出来就玩，玩完就累，累完就想回去，心情肯定不会很好。 虽然主要原因在于师弟师妹，但师兄肯定会怪自己这个名义上的领头人。 “我们这就出发，你们千万不要把我送回去！”胡静认真说完，又补充道，“起码在一个月之内！” 林沐曦愣了一下，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一个月之后极武大会开始，胡静的任务要么圆满完成，要么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失败，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估计她挨揍的可能性会小很多。 回想起不苟言笑的三师兄，林沐曦很难想象他生气揍人是什么场景，或许这是他和静师姐之间独特的相处方式？ 好在她和墨非现在突破到筑基境界，以前是一只脚迈入修仙界，现在大概挤进来一条腿，可以修习使用很多实用的小法术。 包括且不限于传音、御空、点火、照明等等等等。 可以说现在的他们，已经完全符合大部分普通人心目中的神仙形象了。 问题在于，胡静不管多么费拉不堪，她都是个化神期修士，那些灵力融入她体内的骨血之中，维持着她的存在本身。 所以哪怕她能使出来的法力不剩下一点，墨非和林沐曦两个筑基期修士，都无法带着她御空而行。 不动用法术，墨非仅仅靠蛮力能一只手拎着胡静当沙包玩，一旦体内法力流转，胡静的身体瞬间沉如山岳，无法撼动她一丝一毫。 这也是墨非第一次感受到，当修为差距过大时，他会面对的，是一幅多么无力的画面。 所以要好好修行，免得哪天被林沐曦甩在后面，都抱不动她！ 墨非暗暗下着决心，另一边林沐曦已经把放养在华蓥山的两匹马儿带了回来。 因为当初去镜湖时就是在华蓥山脚下离开，所以通过镜面返回没有耗费胡静更多力气。 “是我的错觉吗？这两匹马儿是不是都变肥了一圈？”墨非打量着当初他们带来的两匹马，好奇问道。 平时马儿就在山上，林沐曦隔一段时间会去查看一下，她点点头：“没办法，它们俩一天到晚在山上，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远门，自然会多长些膘。” 说完，她的视线若有若无瞟了眼旁边的胡静。 要说呆在山上最久的，估计就是这位静师姐了。 尽管她还是病恹恹、虚弱无力的样子，但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时刻警惕地盯着山门的方向，生怕那里突然出现一道黑衣身影。 幸好直到他们启程离开，山脚下都没有出现三师兄的身影。 …… 要说从华蓥山前往步楠洲，最便捷的路线当然是穿过无忌谷，沿着他们来时的路线一路西行，到达步楠洲后再往北方前进。 不过当时就听说无忌谷出了点古怪，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林沐曦不由纠结起来，她牵着马绳，问旁边的墨非：“快给我一点建议，是追求最快的路线，还是求稳绕路一下？” “稳一点，绕路也就多花两三天，时间还很充裕，完全够我们赶路，你觉得怎么样？” 越是觉得不会出意外的时候，就越是容易出意外。 墨非脑子里回响着这句话，所以他认为应该稳妥起见，走那条他们来时的路。 “嗯，那就稍微绕一下好了。”林沐曦做出决定。 然后被无情拒绝。 “我不要！”胡静坐在马背上声嘶力竭地喊道，吓得马儿落下的蹄子抖了一抖，差点马失前蹄。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们还这么谨小慎微，这是对一身修为的极大浪费！” “修行修行，只走好走的路怎么能算是修行？！” 林沐曦脚步一顿，扭头望向胡静，面带微笑道：“静师姐，能麻烦你稍微安静一下吗？” “好。。。” 轻易地解决掉静师姐，林沐曦辨别了一下方向，朝无忌谷的方向一指，载着静师姐的马儿和旁边随行的另一匹马儿朝那里狂奔而去。 她则是带着墨非，不远不近御空而行，吊在静师姐后面。 “拿静师姐在前面探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她难免有些不安，像是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子。 墨非不以为然：“没事，她一个化神期修士，肯定比我们两个筑基强，让静师姐在前面，总比我们在前面安全多了。” “再说了，什么叫拿师姐在前面探路，我们只是。。。” 林沐曦眨眨眼：“是敬爱的静师姐带领着我们往那边走！” 墨非点点头：“对没错，就是这样！我们只是在跟随师姐的脚步，只不过实力有限，跟不太上而已。” 说着，两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在身上施展了几道障眼法，防止被人看到，然后才跟了上去。 第161章 栗州的人们 钱满路是钱家的二公子，他家在无忌谷东北方向，大约三十里的栗州城内，不说只手遮天，也算数得着的名门望族。 自从他顺利考上秀才，钱老爷就如同得偿所愿了一般，对钱满路不再有任何限制，哪怕他一天到晚不着家，也顶多是挨大哥两句牢骚。 钱家的家业是老大的。 这一点从很多年前就定了下来，理由是钱老爷去附近的庙里求了一卦，卦上说次子不堪重用，难成大事，且有英年早逝之像。 栗洲城传言，钱老爷的祖上，就是在那座庙里求得一卦，并依照卦象所言打下了一份深厚的家底，绵延至今都没有败完。 钱满路作为自家人，当然知道自家事。 他那个不知道多少辈的太爷爷，当年确实是去那座庙里求了一卦，可卦上只说他命好，运势极佳，其他的东西，比如去哪里有银子，做什么能挣钱，菩萨当然一点都不清楚。 之所以自家老爷子对那家香火鼎盛的寺庙深信不疑，钱满路觉得是被那些胖和尚给忽悠了。 毕竟，能延续这么久的庙，没点忽悠人的本事怎么行？ 一开始钱满路还试图挣扎一下，拼命读书，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废物，自己也可以作为家族的继承人。 可惜，没过几天他就放弃了。 佛祖说的对，他不是那块料。 反倒是钱老爷觉得小儿子好不容易奋发图强一把，不能就这么放弃，于是花费重金请来了其他大城的教书先生，硬生生逼出来钱家有记载以来第一个秀才。 钱老爷得知结果的那一天，兴奋的喝了两大碗女儿红，直到睡觉时都还念叨着，自己终于可以在族谱上写。 钱立业，钱氏秀才之父！ 最近一段时间，钱满路每天一早就和一群狐朋狗友，跑到栗州城西的茶楼去听说书，讲得是江湖游侠，仗剑走天涯，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之事。 每每听到精彩的部分，钱满路总是大声叫好，并毫不吝啬地送上赏钱。 昨天听说书先生要走，还请他到福满楼大吃一顿，临别时依依不舍，问先生何时再来？ 长空少侠最后如何了？与那缥缈仙子可还曾再见？ 先生酒喝的有点多，同时对钱满路的盛情款待十分感激，于是他苦笑一声，说：“钱公子，实不相瞒，这最后一段啊，我还没学呢！等我去了那上京城，学会了，再回来讲与公子！” 见钱满路面露失望，他想了想劝道：“公子啊，这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公子若是耐不住寂寞，何不与三两好友结伴，去江湖上闯上一闯？届时公子把所见所闻讲与我，我再编排成书，到那时，这茶楼说书，说得可就是您的故事啦！” 钱满路有些意动，却还有些踌躇：“我。。。我行吗？我可没练过武。” 说书先生自觉失言，连忙告罪，劝钱满路打消这个念头。 他这才想到，要是钱家的二儿子在他的怂恿下闯荡江湖，从此一去不回，那这栗州城他以后可要绕着走了。 钱满路连连称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 以前家里说他读书不行，他不也考了个功名回来？ 现在又有人说他不能出门闯荡，会死于非命。 钱满路醉醺醺回到钱家时，没有急着回房睡觉，而是坐在小院里，陪着月亮熬了一宿，想通了一件事。 反正自己总是要英年早逝的，与其窝在小小的钱家郁郁而终，不如出门见识一下天地之广。 当钱老爷想起自己许久不见人影的小儿子时，钱满路已经离开栗州城三天了。 “满房啊，满路那小子呢？好几天不见人影，又跑哪疯去了？” 大少爷钱满房，平日里操持着大半家业，加上这两天有别的事烦恼，一时间竟答不出来，只好挥挥手叫来管家。 “二少爷他。。。他。。。”管家支支吾吾的，一看就是有难言之隐。 钱老爷最看不得话说不明白的，怒道：“说啊，满路他怎么了？” “二少爷他。。。出城去了。。。” “这点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就出个城吗，多大点事。 钱老爷想想觉得不对劲，追问道：“他出城去哪了？” 管家低下脑袋，弱弱答道：“去。。。行走江湖。。。” 钱老爷跟大儿子对视一眼，再次确认管家说的正是自己想象中的那四个字之后，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钱满房叹了口气：“我一会儿吩咐一下，安排人照看。” 钱老爷点点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栗州城里其他几个大家族，比钱家稍早一些知道，钱家的二崽子拉着一群纨绔子弟，跑出栗州游山玩水去了。 各家的反应不尽相同，有的不闻不问，有的哭天抢地，还有的如钱家一般，笼罩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或许是各自在家中的境遇各有各的痛点，当钱满路将他们召集起来，说出这个决定时，竟没有几个反对的声音。 反正在家里也是混吃等死，出去闯荡一番有什么不好？ 凭着年轻人的一腔热血，算上钱满路，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回家，偷偷摸摸收拾行李，鬼鬼祟祟出城，在郊外的一座凉亭处汇合。 然后便大眼瞪小眼，作为领头人的钱满路，成了众矢之的。 “什么？你说你不知道往哪走？” “你怎么不去死？！” “就是！” 因为是一时兴起，钱满路并没有想好一个目的地。 “行走江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江湖！” 他梗着脖子说出这句话，然后被众人按着揍了一顿。 打闹完，刚遭遇挫折的纨绔们，就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咱还是回去。。。” 钱满路绝不能接受，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怎么能刚出城门就放弃？ 这里，太近了啊！ “听说附近有个无忌谷，那里出了点事情，我们要不，就去那看看？” 一个脸有些白的男子提议道，他叫白富衣，是白家老三。 横竖没有目的地，去哪都行。 一行人直挺挺往无忌谷闯去，像是一群小白兔，即将跳进一张血盆大口。 第162章 余家庄 钱满路、白富衣、王喜顺、孙明连、赵有朋，一行五人结伴出行，从栗州城往西南方三十里外的无忌谷进发。 气势汹汹走了两里路，队伍中就开始有人抱怨。 白家公子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体魄在一众纨绔中最差，所以在其他人还能咬牙坚持时，白富衣第一个支撑不住，唉声叹气的停了下来。 他大口喘着粗气，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任凭钱满路说破大天，白富衣也不肯站起来接着走。 他哭丧着脸说：“满路哥，这路太难走了，要不，咱还是回去！” 俗话说的好，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钱满路看着还算平坦的官道，心想这路都算难走，那等爬山的时候，还不得直接难如登天？ 没办法，人是自己带出来的，总有责任安置好他。 “既然如此，那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休息好了，便自己回家去。” 钱满路多少有些失望，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当初就不该带他出来。 “这。。。”白富衣踌躇起来。 几个人结伴而行，还能多出几分底气，现在要他一个人回家，光是想想面对各家的询问就快要汗流浃背，更别说再碰上个流氓地痞什么的了。 其他三人虽然没有白富衣这么娇气，但也认识到，单单靠两条腿，想走到三十里外的无忌谷，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幸好这条官道上来往的商队不少，几个人又都是不差钱的主，直接买下一辆路过的马车，带上白富衣，沿着官道继续往前走。 孙明连家里经营的正是马匹生意，因此驾车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他们上午出发，到下午夕阳西下时已经饥肠辘辘，中午仅仅啃了两口干粮就凉水。 顺带一提，由于本次出行十分仓促，几个纨绔又基本上没有出过远门的经历，所以他们的准备严重不足。 钱满路好歹知道在厨房里顺了两块烧饼，孙明连就带了两件衣服，其他人也都差不多，那点可怜的清水，还是卖给他们马车的人赠与的。 所以当他们经过一座池塘时，赵有朋提议多灌点水，准备在路上饮用。 这座池塘在官道旁的树林深处，如果不是王喜顺突然想蹲坑，跑的远了些，怕是直接会错过这里。 池塘很深，一眼望不到底，池塘里的水很清澈，比许多人家里喝的看上去更干净。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树林内到处是杂草丛生，唯独池塘周边一圈，地上光秃秃的露出褐色的泥土，连一棵枯草都看不见。 这异常的一幕钱满路没有放在心上，他想，说不定是来喝水的野兽比较多，把草都踩没了。 晚上路过一座门口挂着大红灯笼的驿站，一行五人在这里大吃大喝，一扫赶路时的疲惫，只有王喜顺吃完以后身体不太舒服，早早便到客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见他面色如常，钱满路便继续赶路。 只是在路上时，钱满路有一种错觉，那就是，王喜顺和白富衣的话比平时更少了些。 但想想也很正常，一个本就身体不好，另一个身体不适刚刚缓过来，他便没多问什么。 毕竟就连他自己，经过一天的舟车劳顿，也开始怀疑，说书先生口中的江湖，究竟在哪里？ 想归想，路程已经过半，今天再走一天就能到无忌谷，总要到那里亲眼看一下，他才肯甘心。 或许是闯荡江湖不似想象中那般意气风发，一行五人不再像昨天那般兴致勃勃。 日上三竿，走到一处岔路口时，马车还被一群蒙面流寇打劫，几人的钱财被一扫而空。 一开始，赵有朋还在大喊着，他爹是栗州城的赵老爷，死活不肯交出自己身上的包裹，被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冷笑一声，然后狠狠踹了一脚。 赵有朋摔倒在地上滚了两圈，疼得直冒冷汗，其他人急忙过来扒下他死死捂住的包裹，交了出去，这才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这跟钱满路想象中的江湖不一样！ 他们怎么能这样？ 什么也不问，上来就抢，抢不到就打，打也不行的话，钱满路相信，他们对杀人没有顾忌。 自己这一行五人，像是会下蛋的老母鸡一样，被劫匪们留着下次再宰。 什么侠肝义胆，什么劫富济贫，钱满路只看到了残忍和冷漠。 他终于是后悔了，没有话本中少侠的本事，却想学人家行走江湖，这下可好，差点淹死在江湖中。 都到这里了，离无忌谷不过三里地，钱满路不甘心就此放弃，但孙明连却说，他们还没到无忌谷就已经如此凶险，不如就此作罢，安心回去当个窝囊废。 “就差这么一点点，我不甘心啊！” 而且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连马车都已经被抢走，要怎么回去栗州城？ 他们俩大吵一架，最后还是孙明连服软，答应一起到无忌谷去。 同时钱满路也承诺，绝不多逗留，一旦发现危险，马上逃离。 三里地不远，但钱满路却觉得自己走的如此艰难。 他明明喝了许多水，嗓子还是干到冒烟。 他明明没走几步路，脚底疼到起泡发抖。 钱满路心中开始后悔，为什么最后一段路如此难走。 他又忍不住憧憬，这如果是上天的考验，那在前方等着他的，该是怎样的壮阔？ 渐渐的，其他几个人不再说话，连脚步声都不太清楚，钱满路以为他们在埋怨自己，稍有愧疚的同时，又感到些许愤懑。 事情会变成这样，又不全是自己的错，为什么对自己态度这么恶劣！ 江湖啊江湖，你在哪里？ 没人能告诉他答案，只有前方出现的村庄，带给他喘息的余地。 余家庄！ 穿过村子，沿着村后的那条小路，就能进入无忌谷！ 只是不知为何，大白天的余家庄，街道上冷冷清清，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钱满路扭头想跟好友们商量一下，接下来是直接回去，还是在村子里休息一下。 然而他一回头，惊恐的发现。 他们全都不见了。 第163章 会成长的迷阵 幸好，此时的他并不是孤单一人。 钱满路扭头望向身旁牵着马的黄衣女子，严肃道：“静小姐，其他人呢？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只见那人错愕一下，无比诧异道：“其他人？哪还有其他人？不一直都是你和我两个人吗？” 什么？ 白富衣、王喜顺、孙明连、赵有朋，这些明明都是和他同行了好几天的人，怎么现在突然不见了，还被静小姐说从来没有见过？ 前方的村落，屋舍俨然，错落有致，与钱满路印象中的农舍没太多不同，但其中毫无生气，连鸡鸣犬吠都听不到一丝一毫。 仿佛整个村子都死去了一样，诡异到令人发寒。 钱满路不禁咽下一口唾沫，声音颤抖地提议道：“静小姐，此地颇有古怪，我们不如暂且退去，等找到我的朋友们，再做打算如何？” 尽管其他四人已经被钱满路在心里判了死刑，但他还是想尽力去寻找他们的踪影，毕竟那四人是自己带出来的。 旁边的黄衣女子扫视一圈后轻轻点头，算是同意了。 钱满路松了口气，如果这个神秘的静小姐不愿意，他还真没办法强迫她。 和自己这几个半吊子不同，这位静小姐是货真价实的江湖高人，高手中的高手，如果不是她出手，自己就被路上的贼人剁下一条胳膊，拿去换赎金了。 最后深深看了眼这个名为余家庄的村子，钱满路转身就走，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出来行走江湖，他要窝在栗州城一辈子。 沿着来时的路走啊走，走了很久很久，走到钱满路几乎绝望，却始终走不到来时的那个岔路口，甚至不管走哪个方向，他们都会走回余家庄。 “这到底，是怎么了？！”钱满路崩溃大喊，他以前听说书先生讲过，这是闯进了别人布下的迷魂阵，得破解阵法才能离开。 但以他的本事，又能怎么办呢？ 烦恼的人不只他一个，后面两个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一个女子的牢骚声传来。 “啊~这回真是送上门来了~” 另一个男子安慰道：“没事，有师姐在呢。” 钱满路闻声望去，见到一对年轻男女携手而来。 男的一身白衣，身形高挑，面容坚毅，眉宇间颇有几分侠骨柔情的意味，更出彩的则是他旁边的那位。 一袭青色罗裙简单披在身上，手上戴着一个乳白色玉镯，长发束在背后，却还是有几缕不安分的飘到耳侧。 看到他们，再看看自己的狼狈模样，钱满路终于确定，这才是江湖中人该有的意气风发。 自己这些人，大概算是逃难的，或者是被话本中，被少侠随手搭救的不知名路人而已。 来人正是墨非和林沐曦，他们本来远远跟在静师姐后面，不知道有多安逸，谁知靠近了无忌谷，一不小心就被迷阵困住。 事后总结时，两个人一致认为，是他们对静师姐的感知过于高估，所以当即下调对其的期望。 几人碰面，墨非先向钱满路介绍了一下自己和林沐曦，表示他们俩是静小姐的师弟师妹。 “难怪。。。” 难怪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钱满路不无几分嫉妒的想到。 简单打过招呼，几人开始讨论下一步要怎么办。 作为在场修为最高，且辈分最大，活的最久的人，胡静提议道：“区区一座小村，也敢在本座面前班门弄斧，让我。。。不，让我师弟来，吹口气就能破解！” 呼！ 墨非用力吹了口气，两手一摊表示事情没那么简单。 胡静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处于消耗过度的状态，别说出手，就是站在这里都很勉强，指望谁都别指望她。 林沐曦叹了口气，虽然她和墨非都不是第一次经历，但这种躲都躲不开的感觉，真是让人不爽。 没办法，他们还有事情要做，不能把时间耗在这里，而且时间久了还不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唉，先一点点试探。” 根据以往的经验，暴力破除是最简单直接，同时也是生效概率最低的方式。 原因很多，总结起来就是，能被他们暴力破除的，一开始就困不住他们，能困住他们的，也不怕他们强行破除。 果然，不管是周围的草木，还是远处的村庄，被林沐曦远远一剑斩过后，都没有什么变化，连一条裂缝都没有产生。 关键是连一点反馈都没有，不然他们还能顺着力量来源，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之所以明知概率不大还要尝试，就是怕因为惯性思维，形成灯下黑。 往上飞起，离地三丈后便无法继续升高，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难以获得更远的视野。 既然已经验证过并且排除了暴力破除的可能，墨非接着说：“看起来，我们已经不在之前的余家庄了，现在先试着往外走走看，要睁大眼睛仔细观察，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奇怪的地方。” 胡静忍不住惊叹：“哇！小师弟你们看起来好专业啊，怎么这么会应对迷阵？” 面对师姐的赞叹，墨非和林沐曦笑笑不想说话。 常言道久病成良医，他们也算是经验丰富了。 经过几次来回，墨非终于能确认。 “我们每次循环的路程在慢慢变长！” 加上循环的过程中加入了一些新的景物，经过钱满路辨认后确定，那些是他来余家庄路过的地方。 结合起来，墨非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这个迷阵，它还在扩大！” “什么？”林沐曦感到头痛，以前她和墨非遇到的那些，无不是在固定的地方固定的范围。 如果放任其发展下去，它会不会能扩大到整个大洲，甚至整个世界的范围？ “到时会不会像静师姐的镜像世界一样，呈现出一个，与正常的世界一模一样，没什么不同的迷阵世界？”墨非想象着那幅画面，忍不住咋舌。 那些修为更高的修士，可能会出手干预，将其据为己有，或者放任其自由生长，不予理会。 但对于已经被困入其中的人而言，最后的下场似乎都不是太乐观。 幸好他们对这种情况经验丰富，可以从容应对。 第164章 出错的记忆 见到墨非等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有条不紊的分析，钱满路真心佩服到五体投地。 他忍不住想着，如果是丢下他一个人在这里，现在怕不是已经慌不择路，困死在这无忌谷了。 同样是两条胳膊顶一个脑袋，为什么他们如此优秀？ 钱满路心中，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已知那对年轻男女是静小姐的师弟师妹，而静小姐的实力自己亲自领教过，那些手持利刃的悍匪，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摸不到，就被她轻松撂倒。 那么，跟静小姐师出同门的人，也差不多厉害，是不是也很正常？ 钱满路说服了自己，然后心安理得的放空大脑，紧跟着三人，生怕一转眼就看不见他们。 只是走了几步，钱满路忽然发现，当时的细节，静小姐究竟是怎么击倒那些悍匪，匪徒们的下场如何，自己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摇了摇头，告诫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钱满路快走几步，刚好听到那年轻男女的对话。 “循环的节点一直在变化，这条路走不通。” “心眼通试过了，没有什么发现。” “静师姐帮不上忙，还得靠我们俩。”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叹息一声。 然后，默契地转过身来，面朝那座安静到诡异的村庄——余家庄。 既然出不去，那就换个方向试试。 “啊？二。。。二位大侠，你们难道，想去那个古怪的村子里？”钱满路光是想想，就觉得双腿打颤，恨不得离那些屋舍越远越好。 连他都能发现余家庄的不对劲，这些人还敢主动进去？真是不要命了！ 可惜在场的四人里，数他最没有话语权，如果钱满路不想一个人在路上游荡，就不得不跟着三人一起。 而他也只能祈祷，这些人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稳。 墨非带头，朝余家庄前进了一段距离，发现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原地打转，往前的脚步更坚定了几分。 只是在即将踏入村口之前，墨非还是不太放心，打了个响指，一道金光挥洒在众人周围，形成一圈金色光晕，隐隐散发出锋锐气息。 现在的墨非，依靠筑基期的修为境界，维持这样一道屏障不说轻而易举，也是简简单单。 “这。。。这。。。” 头一次见到的钱满路，惊地说不出话来。 曾经话本小说里，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原来真的存在！ 扑通~ 钱满路瞪着因为激动而显得分外通红的双眼，直挺挺朝墨非跪了下去，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大声喊道：“师父教我！！！” 飞檐走壁！御剑而行！长生不老！ 钱满路相信，这将是他此生绝无仅有的机会！ 一个超凡脱俗，踏入全新世界的机会！ 到那时，区区一个钱家算什么？私生子的身份算什么？就是那栗州城的郡守大人，见到他，也得跪下来，高呼一声神仙显灵！！ 忐忑、激动、恐惧。 种种情绪将钱满路的胸口塞满，挤的他喘不过气。 尤其是面前的男子毫无回应，钱满路额头的青筋鼓起，以更加高昂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拜师的请求。 而被他讹上的墨非，瞥了眼捂嘴偷笑的林沐曦，和正准备看好戏的静师姐，轻轻冷哼一声，屈指轻弹，将一抹金光打入钱满路眉心。 下一刻，钱满路眼中闪过一抹茫然。 “我怎么趴在地上？”说着就要站起来。 墨非得意地朝两女昂了下下巴，结果还没等他说话，又是扑通一声。 “师父教我！！！” 看着额头紧贴地面的钱满路，墨非忍不住以手扶额。 这小子好深的执念，哪怕墨非刚刚才让他忘了要拜师，他再次看到金色光幕，马上就能做出一样的选择。 没办法，这位略显狼狈的公子哥，已经有些累赘，墨非不能让他忘得更多，变成拖后腿的存在。 “唉，这位小哥，你先起来，等我们出去再说怎么样？” 眼下还是先走出迷阵要紧，什么拜师不拜师的，都是小事。 不过钱满路显然没那么好忽悠，或者说这份脱胎换骨的执念，让他大喜大悲的同时，不敢有丝毫放松。 “师父若不答应，我就跪死在这！” 别说，其他事情上钱满路自认没什么本事，但一身死犟的贱骨头，他可不想输给任何人。 他的决心墨非感受到了，但实在不是时候。 于是墨非板起脸，满脸肃杀道：“哼！你当本尊是什么人？岂是你想拜师，本尊就要收你为徒？你也配？” 钱满路闻言心如死灰，只能将头埋的更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哟哟哟，小师弟你这么凶做什么？出门在外能不能礼貌一点？” 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大的静某人插嘴了，而且一开口就以教训的语气，让墨非收敛一下盛气凌人的态度。 然后又对跪地不起的钱满路说：“小兄弟，听我一句劝，你要拜师也好，要修行也好，等咱们走出这个鬼地方好不好？不然的话，就算你拜师成功，也没有什么意义。” 胡静当然也觉得，在这种时候，惹麻烦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她也只是想教训一下师弟，彰显自己作为师姐，作为长辈的威严而已。 一想到自己说了很有风范的话，胡静忍不住沾沾自喜，嘴角微微扬起，想象着钱满路痛哭流涕，感恩戴德的样子。 只是这些话对现在的钱满路来说，有些聊以安慰的意思。 仙人拒绝的意思如此明显，他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只不过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承认失败罢了。 等等，仙人是静小姐的师弟？ 钱满路突然察觉，自己可以拜师的对象似乎不止那个白衣男子一个？ 他抬起头来，朝向黄裙女子的方向，张开嘴巴，想称呼她一声，却猛然发现，眼前的人为何如此陌生？ 他在脑海中仔细回忆，却想不起他们在哪里见面，也无法一口叫出对方的名字。 钱满路疑惑问道：“请问，你是。。。谁？” 第165章 夜闯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寂静。 半晌，林沐曦不确定问道：“静师姐，你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管再怎么消耗过度，胡静以化神修为，影响普通人的认知，应该是像呼吸那般简单随意的事情才对，怎么会出现突然失效的情况？ 胡静摇摇头，缓缓绕着钱满路转了一圈，犹豫道：“不应该啊！这位姓钱的老弟，看上去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怎么可能突然解开我的惑心咒？” 她转而望向墨非，狐疑道：“难道说，是小师弟你的法术没控制好？互相干扰之下产生了这样的结果？” 眼瞅锅要往自己头上甩，墨非连连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一手遗忘法术可是我的看家本事，又不是第一次用，怎么可能发生失控的情况，要我说，一定是这里的迷阵，和师姐你的法术冲突！所以才。。。” “哈？你的意思是我不如这个鬼地方咯？！”胡静眉头一挑，大声质问。 旁边依然呆呆跪在地上的钱满路，因为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纠结不已。 黄衣女子的姓名只是一个导火索，点燃之后，连带着将他的记忆搅碎，乱成一滩浆糊。 首先模糊的，是与他一起同行的几位好友，白富衣、王喜顺、孙明连、赵有朋。 钱满路记得他们每个人的音容笑貌，也记得他们的身份背景以及相识时的情景，唯独不记得，他是何时何地，与四位友人走散，又是如何独自来到此地的。 记忆在脑海中错乱，认知因外力而模糊。 “钱兄！一路保重！” “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痛！好痛啊！” “呃啊啊啊啊！！！” 破碎的片段在眼前闪回，钱满路似乎抓住了一些东西，但当他仔细甄别时，那些碎片却又像泡沫一样一触就碎。 仿佛脑子被人用力搅和了几十遍，钱满路只觉得头晕目眩，恶心的想要吐出来，却因为不是肠胃的原因，只能一阵干呕。 幸好他还跪在地上，双手可以用作支撑，不至于摔倒在地。 这种感觉持续了不知道多久，钱满路判断可能有好几个时辰，等他喘着大气缓过来时，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 “我可没有这么说，只是猜测有这种可能而已。” 时间其实刚过去一瞬间。 胡静离钱满路最近，所以最先发现他的异样。 “咦？小哥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白，跟饿了好几天一样？” 钱满路张张嘴想要回答些什么，却突然一愣，摇摇晃晃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余家庄方向走去。 胡静伸手想拉住他，伸到半空又犹豫了。 对方这个状态明显不太对劲，自己强行打断，是否正确？ 犹豫间，她的手被走过来的林沐曦挽住。 林沐曦一根食指竖在嘴唇边，做出嘘声的手势，然后传音给胡静和墨非：“他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似乎是受到什么东西的吸引，正在靠本能前往。” 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静师姐和墨非一起，跟在钱满路几步之后，一起踏入余家庄的范围。 钱满路变成这个样子也有好处，起码他不会因为墨非他们的手段一惊一乍。 就比如现在，他对周围弥散的金光视而不见，正沿着余家庄的主干道往村后的山谷快步走去。 那里，就是以前无忌谷所处的位置。 墨非三人一边跟在后面，一边警惕地观察周围。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几十户人家的村落，怎么就一个人影都没有？不管是活着的，亦或是死了的。”墨非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说他们现在所处的不是真正的余家庄，但迷阵外面的情况显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林沐曦摇摇头：“情况很诡异，我们知道的东西太少，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能这样了。。。” …… 在墨非和钱满路四人穿行余家庄时，迷阵之外的余家庄，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师傅，这里就是余家庄？好重的煞气！” “无量天尊~不知是何方妖邪在此地作祟！” 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头戴紫金冠，手持拂尘桃木剑，小心翼翼迈入了余家庄的地界。 日头正盛，却带不来一丝暖意，周围凛冽的寒风将老道的道袍吹的烈烈作响，也把道童的绶带吹向一边。 二人面色凝重，对视一眼后，道童取出一张符篆，掐诀屈指一弹，朱砂黄纸无风自燃，像是被风吹到空中，然后打了个璇儿落在地上，化作黑色的灰烬。 道童皱眉不已：“这。。。探煞符没有感应到煞气的源头？” 老道一甩手中拂尘，叹息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唉，走，是时候未到，我们先随处歇息。” “是，师傅。” 一老一小，便走到村里的磨盘那里，盘膝坐下，闭目养神，安静等待夜晚的到来。 期间除了吃些干粮，喝些清水，二人便一直闭目冥想，若是见识广些的人，定能看出，这二人可不是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而是真正有本事的得道高人。 夜幕降临，明月高悬。 原本在白天安静得像死去一样的余家庄，渐渐开始有了些超乎寻常的动静。 一些房门无风自动，吱呀作响。 角落里传来听不清内容的呓语，仿佛有人在说悄悄话。 月光落下的阴影处，总有一些视线传来，让人脊背生寒。 老道睁开眼睛，掐指一算：“子时已到。” 道童再次祭出一张探煞符，这次符篆摇摇晃晃，往一个方向飞去。 “师傅，是那边！” “走！” 那个方向，是无忌谷！ 二人飞身而起，紧跟在飞扬的符篆之后，往西方疾驰而去。 一路上，周围的屋舍中时不时飞出一抹黑影，朝一老一小两个道士袭击而去，都被老道手中的拂尘随意弹飞。 随着他们离无忌谷入口更近，周围的袭击也越来越猛烈，无穷无尽的黑影如潮水一般往二人身上扑去。 “金光咒！” 小道士已经来不及应是，急忙念诵口诀。 “金光速现，护覆真人，急急如律令！” 第166章 行之有道 随着口诀颂出，小道童周身浮现数道金光，游曳间将袭来的黑影击退。 光芒闪烁的一刹那，才能勉强看清黑影的真实面目。 他们。。。或者说它们，面目狰狞，形容枯槁，肢体扭曲，行动诡异。 只能从残留的破碎衣物上，辨认出此前身为人类的征兆。 结合此地空空荡荡的余家庄，老道长叹一声:“唉，妖魔横行，百姓遭殃啊！” “师傅，这些村民已经化作伥鬼，我们要超度他们吗？”小道童皱眉问道。 说是超度，但小道童心里也明白，其实就是将已经变得不人不鬼的余家庄村民们，彻底消灭而已。 那些村民们受影响太久，已经回天无力，也许化作尘埃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金光环绕，将黑夜中骇人的伥鬼阻拦在外，老道拿出罗盘，掐指一算，说道：“与他们纠缠没有太大意义，等我们到无忌谷内处理掉源头，再回过头来超度他们。” 这些村民化作的伥鬼就像外围的护卫一样，阻挡想要靠近无忌谷内的人，他们不能被拖住。 这个猜想很快便得到了印证，当老道带着徒弟穿过重重阻碍的余家庄，来到村后那条通往无忌谷的小路时，震惊的发现，这条必经之路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伥鬼。 “怎么会有这么多？就算是十个余家庄，也凑不出这么多人才对！” 一路上袭击不停，加上前方挤满的伥鬼，小道童粗略一数，大概有上千人，他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仅仅是外围就如此凶险，无忌谷内又该是怎样一番景象？ 这里的情况已经完全超出老道的预料，如果强行闯进无忌谷，对他们师徒二人来说，跟送死没有什么两样。 老道无奈，只好带着小道童，先退出余家庄，再做打算。 他和徒弟云游四方，行至此处发现怨气冲天，便和小道童一起来一探究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站在余家庄十里外的一座小山头，老道就着凉水啃干粮，同时盘算余家庄这个祸患该如何除去。 小道童想起刚刚的场景，依然心有余悸，他们在退出来时不知触发了什么禁忌，亦或者那本来就是一个圈套。 余家庄内所有的伥鬼，包括通往无忌谷内那条小路的，全都像发狂一般，奋不顾身朝他们撕咬而来。 若是普通人在那，阳气被轻轻啃掉一口，起码得在床上躺个月，还会落下病根，终身受病痛折磨。 若是被伥鬼淹没，自然会沦为他们中的一员。 如果所料不错，现在余家庄内那些多出来的伥鬼，都是这样来的。 “若是放任不管，里面的伥鬼会越聚越多！” “可是师傅，那些伥鬼只存在于晚上的余家庄，我们的道门法术想消灭它们，没有烈日的帮助又几乎不可能做到。。。” 老道捏捏拳头，最后只留下一声无奈的叹息。 若是他修为再高些就好了，若是能结丹成功，区区一千多个伥鬼又算得了什么？ 可惜他只能畅想一下，那虚无缥缈的结丹境界，离他实在过于遥远，并且随着时间流逝，这个距离在越来越远。 老道看了一眼身边的道童，眼中露出慈爱的目光。 徒弟的资质比他更好，十来岁的年纪已经炼气圆满，只差一个契机便能凝聚魂魄，跨入聚魂之境，只要顺利成长，在观内潜心修行，别说凝聚金丹，就是元婴化神，也不是不可能。 思来想去，老道不愿徒弟跟自己一起冒险，说道：“这已经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事情了，得传讯给观里，请修为高一些的长老来处理。” 说完，老道掏出一枚玉符，打入一道灵力后将玉符抛出，化作一道流光极速向东南方向飞去。 “师傅，我们要怎么做？”小道童问道。 老道思索一番，将问题抛还给徒弟。 “恩德，你觉得呢？” 小道童挠挠头，试着说：“硬闯肯定不行，得等观里的人来了再说，但。。。我也不想就这么干等着。。。” 老道赞许地点点头，示意小道童继续说。 “虽然我们没办法完全解决这桩祸事，但完全可以想办法阻止它继续恶化。” “嗯。。。我们可以在附近的要道处张贴告示，禁止百姓们靠近余家庄，这样一来，余家庄内的伥鬼就不会再增加，如果我们可以时而进来处理几个，此消彼长之下，完全解决似乎也有机会？” “好好好！不愧是我有道观的弟子，行之有道！”老道连声夸赞，对自己这个弟子越看越是满意。 “那。。。去哪里找告示呢？” “这。。。”小道童张着嘴，说不出个所以然，“弟子愚钝。” 老道摆摆手，宽慰道：“经验少未必是件坏事，我在你这个年纪啊，还在地里玩泥巴呢。” 他盘膝坐下，闭目养神。 “先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去找附近的官府，向俗世掌权者知会一声，这种事情，他们比我们要得心应手的多。” “是，师傅。” …… 迷阵之外发生的事情墨非和林沐曦一行人一无所知，他们跟着钱满路的脚步，穿过余家庄，踏入前往无忌谷的小路，朝无忌谷深处进发。 即使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异常，但几人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墨非的金光环绕，就没有停下来过。 整个余家庄，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墨非林沐曦和胡静三个人，小心翼翼跟在钱满路后面，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 “好消息是，我们没有在原地打转，成功的离余家庄越来越远了。”墨非回头瞄了眼无比安静的余家庄，然后继续道，“坏消息是，我们也离进来的地方越来越远了。” 林沐曦瞥了他一眼：“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离出口更近一点？” “哼哼，师妹你问他不如问我。”胡静抱着胳膊得意洋洋。 “咦？师姐你知道？” 胡静一摊手：“当然，不知道。” 林沐曦眼里满是困惑。 “横竖我们俩都不知道，你问我我还能给你笑一个～” 林沐曦揉了揉太阳穴，不想说话。 第167章 另外四人去了哪里？ 林沐曦仔细打量一会儿亲爱的静师姐，发现她东张西望，轻松随意地就像是来游玩的一样，丝毫没有面对险境的紧张感。 虽然早就知道静师姐指望不上，但当林沐曦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时，她还是有一股没来由的无力感。 遥想当初引荐她到玄台宗去的云姐姐，差距真是有够明显。 一行人在钱满路的带领下，沿着山间小路一路前行，在越过几道山沟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不，说豁然开朗也许不太对，准确的说，是终于没有被山体林木遮挡视线，换成了一股灰暗的浓郁气息。 钱满路在即将闯进这片暗黑迷雾时，突然打了个激灵，眼中恢复了神志：“咦？这是哪？我怎么在这里？” 他看到眼前诡异的黑暗领域，吓得连连后退，一个不小心被绊倒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墨非也觉得奇怪，他拍拍钱满路的肩膀，示意钱满路镇定一点，然后自己上前一些，一手包裹电光，另一手包裹金光，小心翼翼靠近那团暗黑迷雾。 墨非催动灵力，雷电和金光同时向黑雾内刺入，稍微阻滞一下，便顺利驱散一小片的黑雾，只是当他收回法术时，已经被消散过的地方重新被黑雾覆盖。 “嗯。。。这黑雾似乎有着和我们正常灵力截然相反的作用，阴冷、腐蚀、摧残。。。” 说着，墨非随手捡起一根带着绿叶的树枝，轻轻扔进了黑雾内。 很快，这根树枝就像被墨水浸染一般，飞快褪去原本的颜色，与黑雾内的其他东西一样，变成一种偏阴暗的黑白色。 而它代表生机的绿叶，则是已经枯萎脱落，几个呼吸间便化作灰烬，不留一点痕迹。 林沐曦看到这一幕不由眉头一挑，来到墨非身边后，挥手向黑雾内打入一道剑气。 “啧，真是不出所料啊，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无奈摇摇头，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林沐曦看了眼周围，问墨非：“怎么办？往前应该就是无忌谷，看样子不太好对付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墨非很清楚，他说：“既然往后找不到出路，那就只能往前再看看了，起码凭我们的本事，稍微进去试探一下还是没什么危险的。” 不过，在出发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确认清楚。 “钱公子，你，能说说关于你的事情吗？”墨非转过身来，面无表情望向刚刚站起来，一脸茫然的钱满路。 钱满路见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当即激动起来，大声喊道：“不关我的事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仙！大仙我不要拜师了，求求你带我回家。。。哦不，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好不好？” 他越说越是焦急，越说越是语无伦次，甚至一股脑把自己的身世抖了出来。 “都怪我爹那个老家伙！他一把年纪了还跟自己儿媳乱搞！他就不想想，他大儿子会怎么想！” 劲爆的发言让墨非忍不住出言打断，他可对老钱家的破事没什么兴趣：“行了行了，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只是钱满路惊吓过度，自顾自喋喋不休。 “我娘本来是我哥媳妇儿，结果成了我娘。。。” 墨非无奈，只得大喝一声：“闭嘴！” 钱满路一惊，张了张嘴，几乎要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嘴巴强行闭上。 “现在，我问，你答，不要说多余的话，你明白吗？”墨非严肃道。 从之前的偶遇，到刚刚钱满路诡异的行动，如果说他没有问题的话，就是打死墨非他也绝不相信。 所以在冒险闯进无忌谷黑雾之前，他需要在钱满路这个人嘴里，询问一些消息。 “懂了的话就点点头。” 钱满路深吸口气，狠狠咽了口唾沫，这才缓过来一些，僵硬地点点头，但他依然手脚发抖，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墨非想了想，抛出第一个问题：“首先，你的来历，以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来自东北边的栗州城，是城里钱家的二少爷，你们到城里随便找个人打听，都知道的。。。至于为什么来这里。。。” 他断断续续说了下先前和朋友们的盘算，以及隐晦暗示了下自己在钱家的尴尬处境。 眼下钱老爷身体还算硬朗，钱满房看在钱老爷的份上不会做的太过分，但随着钱家产业一点点移交到钱满房手中，那些明里暗里的打压自然会接踵而至。 如果不想在钱老爷驾鹤西去的时候莫名暴毙，钱满路自然要早做打算。 “也就是说，你们只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做出决定，而且你并不是一个人来无忌谷？那其他人呢？他们现在在哪？” 钱满路点点头，然后摇摇头：“不知道，我明明记得我们五个一路同行，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走到了地方，怎么他们一个个突然就不见了？” “怎么会不知道，四个大活人，在你眼皮子底下不见了，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是。。。是的。。。”钱满路惭愧地低下头。 墨非倒是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毕竟这鬼地方这么诡异，区区失踪几个大活人，有什么好奇怪，他只是觉得，隐隐哪里有些不对劲。 一行人中，最先见到钱满路的还是静师姐，他和林沐曦一直跟在后面，前面停下来他们才出现。 于是墨非询问胡静：“静师姐，你见到钱公子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异常？”胡静抱着胳膊思索起来，半响后说道：“好像。。。没有诶，当时这位小哥一个人走在路上，我就想着过来问问他，结果他就问我其他人在哪，我哪知道什么其他人。” “小师弟你是知道我的，以我现在的状态，都能被困在这什么破地方了，还能指望我干点儿啥？” 她说得好有道理，墨非确实不该指望她，只是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钱满路在进入无忌谷迷阵的范围内时，当时只有他一个人。 那么问题来了，其他人在哪？ 第168章 漆黑的怪物 “这种事情有那么重要吗？他们也许是趁我不注意离开了，或许和我们一样迷失在这里，什么可能都有，纠结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们难道不应该先想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钱满路几乎是崩溃的问道。 他情绪有些激动，并且明显不记得先前自己带路的事情，对此墨非知道不应该怪他，于是耐心解释道：“你可能不记得你刚刚做了什么，我说出来你大概也不会相信，不过没关系，现在这样的情况你只需要选择相信我们，所以，听我的就行了。” 墨非说话间，随手划出一道金色流光，在钱满路周围飞舞一圈后，忽然消失不见。 尽管这不是钱满路第一次见到墨非出手，但玄奇的一幕仍然令他瞪大眼睛，渴望与羡慕的情绪溢于言表。 激动过后，钱满路终于唤回了几分理智，他意识到，眼前的几人都不是像他一样的普通人，而是身负神通法术的世外仙人，眼下虽然和他一起困在这迷阵里，却丝毫不显慌乱。 那副镇定自若，游刃有余的样子，让钱满路觉得，离开这里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既然如此，那他需要做的事情其实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件——配合。 “仔细回想一下，你在接近这里，哦不，是从决定离开栗州城起，都发生了些什么，有哪些地方出了差错。” 钱满路闻言深吸口气，低下头沉思半晌，几乎翻遍记忆中每个角落，却没能发现丝毫不对劲的地方。 这几天经历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浮现，直到进入余家庄，钱满路依然觉得一切正常，如果非要挑出异常的开始，那就只有静姑娘的出现了。 当他觉得静姑娘的存在很突兀、很不协调时，记忆从那开始出现错乱，甚至刚刚还发生了断层。 钱满路偷偷瞥了眼黄衣女子，心思转变间，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骇人的猜测。 有问题的究竟是周围的环境，还是眼前这几个年轻男女？ 如果是后者的话。。。 下意识的，钱满路与几人拉开距离，只差一步就能进入到黑雾之中。 墨非忽然面色一变，大喝道：“小心！” 他挥出一记刀光剑影，劈向黑雾中不知何时靠近过来的巨大黑影。 叮~ 金铁交鸣，刀剑的虚影几乎在刹那间消散，墨非只觉得自己砍中的不是活物，更像是一块坚硬的钻石。 不，即使是钻石，以墨非现在的实力，也能轻易碾碎。 等林沐曦反应过来想要出手时，那巨大阴影一口叼起钱满路，然后迅速退回到黑雾中，让她投鼠忌器，不满地哼了一声，终究没有出手。 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钱满路心生绝望，后悔自己为什么离这边如此的近，也让墨非等人措手不及。 墨非知道钱满路绝对是问题的关键，这种时候决不能有半分犹豫，所以他一把拉住林沐曦和胡静。 “我们追！” “好！” “咦？我可以在这等你们吗？” 墨非散发出金光将众人包裹在内，隔绝黑雾的影响，看了一眼静师姐，说道：“当然不行，走散了可不一定还能找的回来。” 胡静无奈，早知道会成为师弟师妹的累赘，当初还不如绕一下路算了，等自己恢复到全盛状态，解决这里还不是简简单单。 实在不行，还可以呼叫师兄嘛！ 可惜现在说这些有点晚，她只能尽量跟上师弟的脚步，看着远处的黑影越来越远。 刚刚在黑雾之外他们看不真切，现在同处黑雾之中，那道黑影才显现出真容。 那玩意看上去像是一头豹子，身型是普通豹子的三四倍，几乎和一头大象差不多大，浑身皮毛漆黑，散发着阴冷的煞气，一双眼睛的位置空空荡荡，里面只飘荡着一抹幽光。 如果这些还能让人接受的话，那它三条尾巴，七条腿和背后几条血肉组成的触手，就有些令人恶心了。 “噫~怎么是这种样子？”林沐曦忍不住发出满是嫌弃的惊呼。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真真切切看到的时候，还是吓到她了。 墨非也强忍不适，猜测道：“可能那东西原本就是无忌谷里的野兽，如今被煞气侵染成了这副模样？丑是丑了点，希望除了长相，它没有别的本事。” “话说那玩意好像把小哥吞进肚子里了！”胡静眯着眼睛，幽幽说道。 墨非眉头一挑，说道：“不是，它难道是饿了很久？怎么这么会挑人，正好把最容易得手的吃掉了。” 即便钱满路看上去十死无生，但墨非依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带着林沐曦和胡静追击那头黑豹。 如果钱小哥运气不好，交代在这里，那目前为止最大的一条线索可就断了，得有个新的来代替才行。 当然，墨非不介意顺手超度这头生前可能也不算无辜的黑豹，顺便帮钱小哥报仇，以便钱小哥在天之灵，能保佑他们顺利离开。 眼看距离黑豹越来越近，墨非都已经在掌心聚起一团雷光，即将拍出时，两道尖锐的吼声响起。 不远处的枯树被撞倒，树木折断的声音不绝于耳。 两道黑影一左一右扑来，墨非和林沐曦急忙侧身闪躲，一个耽误间，那头吞下钱满路的黑豹越跑越远，消失在黑雾深处不见踪影。 “哼！来的正好！” 拦路的黑影显露出真容，是和先前那只黑豹一般，被煞气侵蚀的野兽，左边是一头黑熊，如果不是上颚部分缺了一大截，露出如同杂草般一大丛的舌头，墨非还可以认为它颜值比黑豹稍高些。 右边是后颈上长出一条蟒蛇的野猪，给墨非的感觉，就像是二者互相吞噬对方，却都没有完全压制对方的能力，结果就是互相吞噬了对方的一半，成了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样子。 没有任何交涉，或者说没有任何交涉的可能，墨非和林沐曦只是对视一眼，便各自上前一步，迎战这两个看上去不太好看的怪物。 第169章 祭坛惊变 经过一番试探，墨非基本摸清了这两只怪物的特点。 畸形的躯体下，隐藏着的是狂暴的力量，每一下扑击，都会激起一片气浪。 兵刃的效果不太明显，和先前他们遇见过的那些阴间东西差不多，腐朽的表皮暗沉如铁，吸收了大半力道，本该由血肉填充的部分只剩下坚硬的枯骨。 如果说这些还在意料之中的话，那这两只怪物的行为逻辑就很耐人寻味了。 一个偶然间，墨非发现，当他或者林沐曦试图拉开距离与它们周旋时，如果是远离刚刚吞下钱满路的那头黑豹，那熊和野猪的反应会比靠近那个方向更平缓一些。 几次尝试后，可以确定，这两头怪物居然是在刻意拖延墨非几人追寻黑豹的脚步！ 既然如此，敌人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我方应当全力争取的。 速战速决！ 弥漫的黑雾是关键！ 将自己的猜测和判断传音给林沐曦，墨非闪身躲开一记熊掌拍击，然后抬手挥出两点褐色灵光，没入两头野兽的眉心部分。 瞬间的感知错乱让两头野兽失控倒地，林沐曦趁此机会拉开距离，来到墨非身旁。 她得腾出战场，以免被墨非误伤。 金红贯日！ 下一刻，墨非双指并拢，周身灵力涌动，化作无数道金色飞虹淹没前方两头怪物。 漆黑的怪物表皮，很快被金色飞虹刺出许多空洞，空洞渐渐连接在一起，变成更大的空洞，很快，地上的两头怪物便只剩下了小半个头骨。 “呼~” 这一下足足耗去墨非三成法力，取得这样的战果，他也是不由松了口气，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稍稍放松的心情又紧绷了起来。 只见在那两个残缺头骨周围，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注入，然后形成新的骨架，几乎只在眨眼间，残缺头骨就恢复了大半。 墨非相信，如果不是枯骨上依然有自己的金行气息残留，这怪物在黑雾加持下，分分钟就能恢复到先前的状态。 林沐曦也看到了这一幕，望着周围的黑雾皱眉不已：“我们的对手，是这片黑雾！” 他们如果不能驱散黑雾，就不可能完全消灭那两头怪物。 “走，我们没时间在这里纠缠，我有预感，离开的路不会太远。” 话音未落，墨非自己先呸了几下，暗道晦气，自己闲的没事瞎在这立什么fg。 这下可好，本来没事，也可能会出事了。 把骸骨深深埋入地下，尽可能延缓它们恢复的速度，墨非和林沐曦一起，带着挂件静师姐，一起往黑豹离去的方向追寻过去。 路上，林沐曦若有所思说道：“我一直以为，刚刚那头黑豹是被我一道剑气吸引过来的，可是现在看来，似乎事情没那么简单。” “嗯，沐曦你随手一下，估计没办法伤到它，顶多是给它挠了下痒痒，况且黑雾这么浓，谁知道是不是打到了它。” 林沐曦闻言紧紧了拳头，很想捶他一拳，仔细考虑后忍住了，接着说道：“所以，它一开始就是冲着钱。。。什么什么来的。” “钱满路，挺有寓意一个名字。”胡静补充道。 “哦对，挺俗气一个名字。。。”林沐曦恍然大悟。 墨非沉吟一会儿，疑惑道：“既然是冲着钱满脸来的，那另外两头野兽，为什么要帮助它阻拦我们呢？明明钱满路已经被黑豹一口吞下去了。” 两头畸形野兽的目的是阻拦他们，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是营救钱满路！ “呵，看来钱公子身上，还真有些我们不知道的隐秘呢。”墨非轻笑一声，瞬间理清了思路。 他一开始的判断目前来看没有问题，这里的核心一定与钱满路脱不了干系。 钱满路一定还活着！ 如果那头黑豹只是为了吃掉钱满路，那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才对，幕后之人没必要让其他野兽来阻拦他们。 当墨非说出自己的推断后，胡静听得有些懵，她只记得吃这个字，然后发现了盲点：“也许。。。是黑豹需要时间消化？” 墨非嘴角抽动几下，无语道：“它那肠子都快滴到地上了，还需要消化吗？”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墨非，也许钱满路并没有那么的安全，或许，他的存在是一个引线之类的东西，需要到特定的环境才能发挥出作用。 不知道追了有多远，一直到两侧的树木渐渐稀疏，完全消失不见后，前方的平地中间，出现了一座祭坛。 数十个狰狞的面孔印刻在地面，漆黑的线条、淋漓的黑点，让它们显得痛苦和怨恨，周围一圈堆砌着腐朽的枯骨和黝黑的血肉，好在黑雾缭绕使阳间的生命无法长存，以至于腐肉中没有钻出一些恶心的蛆虫。 祭坛的中间是昏迷过去的钱满路，那头黑豹正围绕祭坛添砖加瓦，它时不时撕扯下自己躯体上的一部分，放在祭坛上某个特定的位置。 这件事对它而言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那颤抖的动作，痛苦而无声的嘶吼，仿佛它现在的动作根本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一般。 墨非见到这一幕，还没来得及感叹，便急忙出手，一记金光砸向只剩半副躯体的黑豹，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黑雾只是弥漫在四周，没有像刚才那样，化作力量补充野兽的躯体。 金光轻易便击穿了黑豹的头颅，使其晃了晃栽倒在祭坛上，乌黑的血液从破口处流淌而出，被那些狰狞的面孔争相吞食。 墨非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他这一下怕是正合黑豹的心意，省的它自己动手了。 那些狰狞的面孔，吞下黑豹的血液后，多了几分质感，更多了几分疯狂，它们几乎一瞬间就把落在祭坛上的血液吞食干净，然后奋力扑到黑豹的躯体上。 皮肤、血肉、骸骨。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那头黑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有数十个狰狞面孔漂浮在半空中，凶狠而贪婪的盯着墨非等人。 第170章 化而为神 刚刚昏迷不醒的钱满路终于醒了过来，然后被周围诡异的情形吓得崩溃大叫起来。 “啊啊啊啊！” 他手脚并用，想爬离这座古怪的祭坛，然而那些面孔仿佛有意识般的阻拦他，挡在钱满路离开的方向上，并且一点点向他逼近。 钱满路没有胆量与这些邪门的面孔触碰，被迫退回祭坛中心。 然后那些面孔像是达成了目的，竟然不再靠近他，转而在周围游荡。 钱满路这才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气，回过神来，从面孔们的间隙中瞥到不远处的墨非等人，连忙大声呼救：“仙师救命啊！” “啧~” 墨非很想告诉他，现在情况不明，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万一像刚才那样恰好触动了对方的安排，就显得他们智商不太够了。 但仔细想想，万一自己什么都不做，刚好又陷入对方设下的圈套呢？ 要是再深想一层。。。 不行，决不能陷入思维怪圈。 墨非深吸口气，决定按照先前的模式来应对眼下的情况。 试探，分析，验证，进一步试探，如此循环往复，终归会找到迷宫的终点。 他先捡起地上一颗石子，掂了掂分量，然后用力抛向祭坛。 石子像子弹一样呼啸而出，精准的透过面孔们之间的空隙，飞到祭坛另一侧，没入远处一棵树干中。 “没打中吗？”林沐曦问道。 不，墨非看得清清楚楚，是那些面孔有意的躲过了这块石子。 既然如此。。。 墨非伸手指地，屈指一弹。 地面扬起一片沙土，朝祭坛上覆盖过去。 “什么？怎么会这样？” 墨非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些面孔不闪不避，任由沙土落下，而且沙土还没有一粒真正触碰到它们。 以及祭坛中心的钱满路。 墨非转头望向皱眉思索的胡静，她盯着祭坛上的钱满路，慢慢开口道：“这里的他们，应该不是幻像。” “可是。。。” 林沐曦的理性告诉她，应该相信静师姐的判断，但眼前的一幕又该作何解释呢？ “嗯。。。该怎么跟你们解释呢？我可以肯定的是，钱小哥和祭坛，以及那些奇怪的脸，就在这个位置，但和我们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天堑。” “海市蜃楼？那不还是幻象吗？” 胡静还有闲心敲一下墨非的头：“说了不是幻像，小师弟你怎么就听不懂呢！真是太愚钝了！” 墨非撇撇嘴，问道：“那聪慧的静师姐，我们该怎么办？” “嗯。。。我试一下。” 胡静上前几步，稍微靠近一些祭坛。 从他们闯入黑雾起，墨非就一直在使用金光乍现，笼罩在四周，抵抗着黑雾的侵蚀，不知道为什么，钱满路和祭坛一起，暴露在黑雾中，却没有明显的不适。 胡静来到金光与黑雾的交界处，眼神一凝，一道精光射入黑雾中，使暗黑雾气按照她的想法涌动，汇聚成一团静止的黑雾雕塑。 之所以说是雕塑，是因为它和眼前的钱满路一模一样。 “呦呵~居然还不行！” 胡静一挑眉，挥手拍出一团灵力，在黑雾中搅动几下，然后带回一团几乎凝成实质的模块，一把糊在钱满路雕塑的周围。 这一下像是挖果冻一样，把黑雾挖出一块缺口。 新捞回来的黑雾在胡静的操控下，渐渐化作祭坛的样子，就连那些狰狞的面孔，都被重新印刻在了新凝聚出来的祭坛上。 “哼哼~化实为虚，化虚为实，化而为神！” 伴随着胡静得意地一声念诵，不远处的祭坛内，竟然在失去色彩，像是被黑雾侵蚀一样，就连周围飞舞的面孔，一个个也慢慢失去神采，落回祭坛表面，重新化作雕刻的纹路。 作为交换，原本漆黑一片，并且模糊不清的雕塑们，此刻像是在一点点抹上彩色的涂料，变得活灵活现起来。 照这样下去，胡静捏出来的雕塑，会替换掉先前的祭坛和钱满路，以这种奇特的方式出现在墨非他们可以触碰到的位置。 墨非和林沐曦没有想到，静师姐居然可以用这样的办法来跨越那道看不见的天堑。 在祭坛完全凝聚成型前，墨非还有闲心和林沐曦探讨哲学问题。 “沐曦你说，这种被静师姐重新。。。捏出来的人，和原来的他们，还能算是同一个人吗？” 林沐曦瞥了他一眼，奇怪道：“这种时候你怎么还有心情问这种问题。” 她看了眼明显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的静师姐，顿了顿说道：“既然静师姐可以将虚实互换，那换过来的自然就是真实的。” 她这么理所当然的回答，让墨非一愣，不知道她哪来的信心。 虽然说镜子本身，就有作为现实与虚幻的分界线的意味，并且胡静在渡劫化神之前就有复制的能力，但不管怎么样，脱离镜中世界，在现实中凭空捏出一个大活人来，还是太匪夷所思了些。 真实与虚幻的交换还在继续，周围的祭坛已经全部转换完成，接下来要进行的是钱满路的转化。 刚刚的情况墨非已经跟他解释过，所以当自己的身体出现奇怪的变化时，钱满路强忍着心理上的不适感，尽量站在原地，配合静小姐法术的施展。 先是四肢，再是躯干，最后才是头颅。 或许是进展太过顺利，钱满路按捺不住即将脱困的喜悦，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当他开口的一刹那，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幅画面，让他停顿在那里，不知所措。 白富衣、王喜顺、孙明连、赵有朋。 友人的面孔在钱满路眼前浮现，他们流着血泪，无声的嘶吼着，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仿佛在埋怨，为何害死了他们。 是了，钱满路终于想起来了。 这四位好友，全都已经死了。 白富衣没能再站起来，长眠于栗州城十里外的孤坟中，王喜顺被一条水桶粗的水蟒吞入腹中，赵有朋惨死于劫匪的钢刀之下，孤零零吊在树上无人安葬。 最后是孙明连，是自己亲手杀了他。 第171章 灾厄的种子 “不！这不可能！” 脑海中突然多出来的记忆，让钱满路喘不过气来。 那些好友们最后的样子，竟然比祭坛上的狰狞面孔更令他感到恐惧。 不管钱满路愿不愿意接受，当初答应和他一同上路的好友们，已经再也无法出现在他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命运的玩笑让钱满路，这个连存在都是某种错误的人，心中充满了悲哀。 钱满路惊慌失措中，不由低头望向自己的双手。 他想，如果不是自己幻想着闯荡江湖，就不会拉上好友们离开栗州城，离开那个虽然不太自在，但起码不会丢了性命的地方。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如果自己死了就好了。 如果自己没有出生就好了。 如果。。。 钱家不曾存在过。。。。 就好了。。。 “钱家要是不存在，本尊可就白费一番功夫了，哈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声音，响彻在黑雾上空。 随后，黑雾翻滚涌动着，源源不断从钱满路七窍灌入。 钱满路一开始还有错愕和惊恐，却在下一个刹那停止了呼吸，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一切掌控，甚至连自己的魂魄，都在被莫名的存在拉扯。 巨大的黑雾浪潮在无忌谷内形成狂风暴雨，令墨非等人拼尽全力才能稳住身形，根本无暇顾及钱满路身上的变故。 伴随着黑雾渐渐被钱满路吸入体内，无忌谷内的压力开始慢慢下降，当墨非勉强能向钱满路那边丢出一记法术时，一切都太迟了。 尽管谷内黑雾消散一空，但周遭依然昏暗一片，这代表着他们依然处于这座迷阵当中。 好消息是，黑雾没有了，破阵而出的阻碍消失了一大半。 坏消息是，麻烦接二连三。 墨非随手丢出一记金光乍现，是瞄准钱满路的头发去的，想试探一下发生了什么，结果钱满路像是“呵”了一声，便将金光吹散！ 如果此时的钱满路，还是先前那个公子哥的话，那这一幕就不该发生。 他的眼睛慢慢睁开，露出漆黑一片的瞳孔，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就是见多识广的胡静，也感到头皮发麻。 她忍不住出声问道：“哪来的鬼东西，在这里装神弄鬼！” “呵呵呵！”“钱满路”大笑几声，似乎听到好笑的事情。 众人这才注意到，此时的钱满路虽然还有身为人的形态，但从嘴里看不到舌头和牙齿，只有和眼珠一般的黑暗。 就像是只剩下一副皮囊，内里早已被整个无忌谷的黑雾啃食一空。 “装神？弄鬼？哈哈哈哈，本尊谋划数百年，就是等的这一天！嚯！！！” 这个占据钱满路身体的鬼神，一掌挥出，拍向站在他面前的墨非等人。 看上去他并不准备向这些观众们解释来龙去脉。 墨非等人如临大敌，但真正接触到这份掌力时，却难免带上几分错愕。 倒不是对方强到离谱，一掌之力恐怖如斯，而是此人带来的那股，不可力敌的压迫感，与这一击之间的差距太大。 非要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一个魁梧肌肉男，气势汹汹来到你面前，然后弹了你一个脑瓜崩。 疼是有点疼，但。。。 好像没那么厉害？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胡静，她不满的切了一声：“还以为是何方神圣，你就这点本事？” 说完，她后撤一步退至林沐曦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拍拍林沐曦的肩膀：“小师妹快上，一剑劈死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说不定钱小哥还有的救！” 林沐曦看了看她，刚想问些什么就被胡静开口阻止：“高手肯定要压阵，你们先上，搞不定了喊我帮忙，跟他一个邪门歪道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小师弟你也一起！” 法力枯竭这种事她可不会蠢到自己说出来。 “仪式并不完整，出了一点纰漏？”钱满路皱眉捏了捏拳头。 这场从钱家先祖开始，到钱家不伦次子为止，跨越数百年的谋划，居然在最后关头被几个莫名其妙的人破坏了。 他曾经想过，此番谋划有可能会被某个大能看穿，随手便破坏掉，因此他不惜代价的将自己在这条线上隐藏的极其深，达到一般的大乘期看不出来，看得出来的大能不愿意沾染的程度。 “五色灵石已经出世，各方势力觊觎不已，凭我这副样子如何夺取？” 钱满路表面不动声色，脑海中已经是思绪万千。 他身为阴阜邪祟，无法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现世，容易招来有道观天师的围剿，但五色灵石是他超脱飞升的关键，所以才费这一番功夫，寻找那冥冥之中半点机缘。 因此他通过一些手段，在数百年前挑选了几个人，作为自己在世间行走的傀儡，但最终结果却不太如意，因为直接夺取的肉身，无法长时间承载他一丝本源之力。 最后，他决定将时间拉长，培养出一个矛盾的存在，以此来接纳自己足够的力量。 钱家先祖，便是他最后挑中的人。 诅咒的种子，早在上百年前埋下，钱满路的命运，早在那时便已注定。 将一个出生便是错误的人，蛊惑到一个他不该去的地方，搭配合理的仪式与祭品，疣魍本该得到一个完美的替身，一个能让他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被那些多管闲事的道士们发现的化身。 只是命运啊，总喜欢和算计命运的人，或者别的什么存在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疣魍的计划被几个莫名出现的人干扰，出现了一丝差错，这具躯体没有达到理想中的状态。 而他梦寐以求的五色灵石，正以某种他没有想到的形式出现在面前，他却认不出来。 胡静那一波化虚为实，干扰了疣魍的仪式，以至于本该化作骨架的祭坛，正在飞速风化。 来不及思考太多，只降临了本体部分意识的疣魍，朝祭坛的方向一招手。 那些落在祭坛地面上的狰狞面孔，仿佛受到某种召唤，一个个脱离祭坛，飞到疣魍身边，环绕在其周围。 第172章 初次交手 “哼哼！相逢便是有缘，本尊这就送你们一场造化！” 说话间，疣魍一个闪身，对上三人中看上去最弱的林沐曦，准备先解决一个再说。 尽管这具化身并不完美，但也有化神后期的实力，在他想来，对付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绰绰有余，根本不需要出手第二次。 等先发制人，干掉一个，剩下两个再慢慢解决。 要是疣魍知道胡静现在只剩个花架子，怕是懒得如此波折，直接要一口气将三个人一起收拾了。 说时迟那时快，来自化神后期的一击即将落在林沐曦身上时，在疣魍掌心前突然出现了一面镜子。 砰！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那面胡静凝聚出来的镜子几乎在顷刻间破碎，来不及躲避的林沐曦被这一掌击飞数十丈，落在地上痛苦的咳嗽着。 “沐曦！” 墨非见状不由捏紧了拳头，出手便是一记金虹贯日。 胡静小跑着把林沐曦扶起来，随着脚步挪动，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而被掌力反噬的疣魍也不好受，硬生生被无数道飞虹贯穿。 “居然有如此纯粹的金属性灵力？” 疣魍惊疑不定，对他这样的邪祟而言，锋芒毕露的金光是最克制他的术法，几乎没有之一，想不到刚一出世就遇到一个。 他已经在后悔，没有早点看出来，先解决掉那个小子，现在即使他想，也已经做不到了。 至于那个化神期女修使出的镜面法术，隐隐有一种阴阳分界的意味，迈入更高境界绝对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不是对方不知为何实力大减，疣魍肯定已经找好了至少三条退路。 “若是本尊在此。。。” 只需一个念头，这三人便会瞬间化作阴阜的一滩烂泥！ 中了他一招的林沐曦，此时在胡静的搀扶下挣扎着站了起来，手腕一翻白色的玉镯便化作青吾剑，踉跄着就要上前迎战。 胡静急忙一把抱住她：“小师妹冷静啊，你不是他的对手，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林沐曦闻言只是顿了一下，接着使出更大的力气想要挣脱：“那墨非岂不是很危险？不行，我得去帮他！” “你去了也只是送死啊！” 刚刚那一下交手，胡静便认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场的人里没有一个是敌人的对手，她现在也就只剩下点眼力还算派的上用场。 林沐曦才不管这些，她认定了的事情，谁也劝不动：“咳咳。。。那就死在一起便是。” “你。。。唉，真是的，太不把师姐的话当回事了。”胡静望着林沐曦倔强的背影无奈摇头，然后快走几步扶住她。 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师姐呢，总得把师弟师妹们安全的带回去。 另一边的墨非，远远看到林沐曦还站的起来，虽然心中焦急，但无暇去查看心上人的状况，因为一波金虹轰炸过后，疣魍跟没事人一般屹立在前方，仿佛一座无底的深渊一般，用漆黑的空洞凝视着自己。 下一刻，墨非便恍然惊觉，那些飞舞的面孔不见了！ 猛地一抬头，原本几十个狰狞面孔此时只剩下了一半，它们正紧密纠缠在一起，互相融合吞噬，数量虽然在减少，但传出的力量波动却更加恐怖。 很快，天空中只剩下一张巨大面孔，它似哭似笑，似悲似怨，几种不同的表情在上面来回切换。 “杀了他们！” 疣魍沙哑的声音还未落下，巨大面孔便飞速冲到他面前，张开血盆大口，用力咬了下去。 “哼！” 身躯出错的影响超乎疣魍的意料，凝聚起来的巨大面孔居然脱离了他的掌控，第一时间便企图噬主。 他原本就没有表情的脸上，更加显得阴沉。 接二连三的错乱让他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也正是这种感觉，让他颇感烦躁。 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疣魍任由巨大面孔将其吞入。 墨非和刚刚赶过来的林沐曦胡静看得一愣，不懂发生了什么。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们不解。 疣魍站在巨大面孔内部，张开他那如瞳孔般漆黑的大口，组成巨大面孔的线条就像被黑洞吸引，无法逃脱的光线一般，渐渐扭曲脱落，被疣魍吞入口中。 明显智慧不高，只会凭借本能行事的巨大面孔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它这是吞了个消化不了的东西进来，可现在想再把疣魍吐出去，就由不得它做主了。 明明没有听到声音，几人却真切的听到巨大面孔的哀嚎。 墨非忍不住猜测，占据钱满路身躯的，究竟是什么样的魔头，竟能轻易令那样的邪祟痛苦不堪，居然有求饶的意思。 当最后一抹线条被疣魍吞下，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四个面孔——喜、怒、哀、怨。 如果有道观的那个老道士有幸。。。或者说不幸，看到了这一幕，便能想起观中典籍记载的阴阜四大魔头，其中就有一个四张脸的存在。 传闻人世间能轻易到达的有九州，九州之外，存在于虚空中倒影处，有阴阜，其中冤魂厉鬼无数，更有许多阴兵鬼将，邪祟无数，普通凡人误入其中，便会沉沦其中，永世不得翻身。 其中最强四个魔头，据说只差半步便可飞升，至于为何卡在这最后半步动弹不得，其中有大因果。 或许阴阜便是个巨大的牢笼，任凭疣魍等邪魔修为再高，仍是一介囚徒不得超脱。 “嗯？” 疣魍默默感受躯体内力量流转，越发觉得不对劲。 按理来说，自己吞下巨大面孔之后，实力还会有所增长，结果现在气息非但没有上升，隐隐还有陷落的迹象。 几个呼吸间，这具躯体的实力已经从化神，跌落到了元婴期，而且还在继续下跌。 突然的变故让墨非等人更加疑惑，一开始以为巨大面孔是敌人，结果转头去咬了那个魔头，然后又以为魔头轻易便吸收了巨大面孔，结果他的气息开始萎靡。 “难道是陷阱？” 不，以对方先前展现出来的实力，他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第173章 连番变故 这点发现也算是当前险境下唯一一点安慰了。 坚持守住，就有希望！ 墨非没理由的想到这稍显晦气的八个字，摇摇头艰难的抬起头，以一种决绝的姿态面向敌人。 即使对方从化神跌落到元婴，依然不是他们两个筑基期可以对抗的。 疣魍手掌摊平，轻描淡写一个斩击，一道撕裂空间的细线便凝聚成型，飞速朝三人袭来。 那恐怖的威势光是旁观便已叫人头皮发麻，更别说正面迎击的墨非等人，根本没有闪躲的可能。 剑光、长虹、镜子，他们所有能使出的手段全部拼力施展，却依然不能阻拦那道斩击丝毫，它完全不讲道理，将遇到的种种手段，像刀刃划过细线一样轻易切断。 不可阻挡！ 这一个瞬间，墨非如坠冰窟，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没有时间说出一个字来。 难道就在这里结束了吗？ 面对难以匹敌的对手，墨非叹息一声，慢慢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最终的时刻。 林沐曦紧紧抱住他一条胳膊，纤细的身体时而颤抖，不肯后退半步。 胡静则是已经在考虑千万年后新生的镜湖之灵要不要取个新名字了。。。 或许是命不该绝，墨非手背上的蓝色印记忽然亮起，一颗淡蓝色的珠子从中闪出，飞向那道恐怖的攻击。 “什么？！” 疣魍死死盯着那颗淡蓝色的珠子，他在那上面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果然，刚刚那道切割万物的斩击碰到珠子，不复先前的神勇，只一接触威能便消失了大半，珠子再一转动，斩击便像玻璃般破碎开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即使是定海珠的所有者也目瞪口呆。 墨非不明白，当初他和林沐曦以聚魂境界就能轻易得到的东西，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威能？连接近化神期的一击都能轻松抵挡。 他想不明白，此时的疣魍更想不明白，堂堂阴阜四大魔头，居然在这里聚集了两位之多。 “沥魅？你这是什么意思！” 疣魍沉声质问道，他身为四大魔头之一，最是清楚对手的实力，所以能用言语解决最好不过，动起手来只会让那些牛鼻子捡了便宜。 漂浮在空中的定海珠微微晃动，分散成密密麻麻的蓝色光点，凝聚成当初墨非一开始见到她的女子模样。 “哎呦喂，这不是疣魍老哥吗？怎么？你也想出来透透气？” 独特的腔调听得墨非头皮发麻，联想到其表现出来的实力，更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定海珠的器灵当初透露出来的消息虽然震撼而炸裂，但具体内容只有那么一点点，当墨非回过神来想多问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却没有了生息，一点回应都不给，久而久之，墨非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毕竟当初说的千年之劫，还有九百九十多年呢。 要不是现在不是时候，墨非真想再多问一些细节。 “哼，少废话，你在这里，是什么打算？”疣魍微眯着空洞的眼眶，大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意思。 这是一种试探，而被他称呼为沥魅的定海珠器灵，则是轻笑一声：“没什么打算，只想，请疣魍老哥，今天就先留在这里——一千年！” 话音未落，那些淡蓝色光点仿佛复制粘贴般，瞬间扩大了十倍，形成一条蓝色的银河，将疣魍完全吞没。 霎时间，日月璀璨，星河倒转。 疣魍已经置身于渺渺星穹之中，无始亦无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游荡在这片虚假的星空之中，直到被放出去的那天。 而在墨非等人眼中，则是光芒闪烁，强大的敌人就失去了踪迹，原本对方站立的地方孤零零飘着一个蓝色光球。 只有沥魅看得见，光球之中，疣魍在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沥魅！你在这里的，竟然是本尊吗？究竟是什么，让你不惜放弃原本的修为，也要出现在这里？！” 疣魍做出判断的理由很简单，如果同样是分身在此，他有自信不会被沥魅瞬间制服。 大家同样是阴阜大魔头，凭什么你的分身能如此强悍？ 疣魍稍一思索便想到，唯一一个能让阴阜魔头不惜放弃修为的东西，只有一个。 那就是——飞升。 亦或是说，离开阴阜这座牢笼，乃至于这片天地，甚至是外面那个更大天地的自由。 “所以，那就是你的机缘吗？！” 那个印记，就是她的机缘！ 所以才会果断出手，将他这具分身拘押在此地，为的就是防止消息泄露，坏了她的因果。 如果不是怕分身的死亡引起本尊的查探，疣魍相信，沥魅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灭杀自己。 虽说四大魔头相识多年，亦敌亦友，但在这种毫无退路可言的事情上，谁也不会手软。 “哈哈哈哈！现在，是本尊的造化了！沥魅，你会为你的轻视付出代价！” 他一把拧断自己的脖子，然后像摆弄木偶般摘下双腿，最后再用牙叼去双臂，怒吼一声震碎这具皮囊每一寸皮肉。 他不是在自杀，而是以这具皮囊为锚点，施展秘术，将此地的目标，或者说那个手背上有五色印记的人，拉到阴阜，拉到本尊的面前去。 以前的沥魅，还是魔头的沥魅或许不会怕什么，但现在自斩修为的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很快，星穹中再没有疣魍的踪迹，只剩下一团杂乱的线条，隐隐形成某种特殊的标记。 与此同时，星穹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众人，发现天地再次异变。 原本拘押疣魍分身的地方，此时形成了一团漆黑的漩涡。 漩涡中传来一股慢慢增强的吸力，直指墨非而来。 沥魅静静望着漩涡诞生，抬手为其镀上一层淡蓝色的星辉，淡淡道：“走，迟早有这么一遭的。” 说完不等墨非询问，再次化作定海珠没入印记当中。 一连串的变化墨非还来不及思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他感觉的到，那个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强，他已经无力抵挡。 第174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旁边的林沐曦和胡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住墨非，试图对抗那道旋涡。 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抱住他的一条胳膊，生拉硬拽之下，居然真的让墨非停下了被拉扯过去的脚步。 还没来得及高兴，墨非就已经发觉了不对。 虽然自己的身体停留在了原地，但旋涡传来的那股吸力并没有消失，并且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更加诡异莫测了一些。 “我怎么有种不妙的预感？”墨非说完，感觉脚底凉飕飕的，一低头就看到，自己脚踝以下的部分，正慢慢虚化，崩溃成旋涡一样的蓝色光点，然后被旋涡吸进去。 果然，靠蛮力怎么可能留住他。 林沐曦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叹了口气，抓住墨非胳膊的手，更用力了些，仿佛这样做能让墨非更慢一些离开一样。 可惜，不管他们尝试什么方法，都不能阻挡旋涡的吸力。 当消失的部分蔓延到墨非的腰部时，林沐曦知道，分别的时刻即将来临。 她手腕一抖，化作白色玉镯的青吾剑便套到墨非手腕上。 “喏，这个你带好，记得尽快还给我呀~” 她对阴阜的了解也不多，只知道那是个活人禁地，墨非这一去肯定凶险异常，所以她把青吾剑交给墨非，希望能帮他化解一些险境。 墨非跟她是不必有什么客气的，笑着说道：“放心，我一定尽快回来，亲手把它交给你！” 虽然说的时候底气不足，墨非自己也没什么信心，毕竟他即将去往一个非常陌生且危险的地方，但他更不想让林沐曦为自己担忧。 接着他对胡静说道：“静师姐，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照顾。。。保护好沐曦了。”一想到她不靠谱的性格，墨非生硬改口。 胡静一挑眉：“喂，都这个时候了能不能给我留下个懂礼貌的好印象？” 墨非嘿嘿一笑，再次向她们道别。 “那。。。我走了，再见。” “再见！” “快点回来哦！” 他点点头，转身主动向旋涡走去，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空气中。 随着墨非的身影消失，旋涡似乎是完成了使命，也随之破碎消散，连带着周围被阴气影响的环境，都开始在阳光的照射下，恢复原本的样子。 “阵法解除了？”林沐曦不确定的望向周围。 原本雾蒙蒙的环境开始变化，对附近的感知在渐渐恢复，有两道气息在靠近这里。 “有人来了，静师姐，我们先离开这里。” 她和胡静现在都是强弩之末，靠近的二人还不一定是敌是友，谨慎起见，林沐曦决定和静师姐一起躲避一下。 “哼哼，等我恢复了，看我回来大杀四方！”胡静捏着拳头，恶狠狠对着天空喊道。 “别说了，快走。” 林沐曦摇摇头，一把拉住她迅速离开，朝来人相反的方向离开无忌谷。 按她的设想，是先出无忌谷，再绕一圈回华蓥山，等修整好恢复完状态再想办法解救墨非。 然而遭遇生涯最大滑铁卢的胡静完全不肯同意。 “我死也不要回去，三师兄会打死我的！” 开玩笑，下山没几天就分分钟搞丢了小师弟，还让小师妹受了伤，理应承担全部责任的自己，肯定会被师兄揍个半死，然后永世不得下山，以示惩戒。 于是在胡静的再三坚持下，林沐曦不得不改变计划，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再找机会救墨非回来。 她要仔细查阅典籍，研究阴阜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在她们离开后，一大一小两个道士落在无忌谷内，对着现场遗留的痕迹陷入沉默。 他们正是先前探索余家庄的老道和他的徒弟。 “师傅，这里就是祸事的源头吗？” 听到徒弟的疑惑，老道很想摇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于是他真的这么干了。 “嗯？师傅也会有不知道的事情？”小道童的世界观仿佛塌了下来，以往，他的所有疑惑都能听到师傅的解答，怎么今天？ 老道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个教导徒弟的好机会，想了想说：“恩德啊，包括师傅在内，世上没有人能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是人就会有困惑，这就是业障啊。” 比如现在这个场面，老道就想不通。 什么样的邪魔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搞出这么大动静，上千条人命被其残害。 按理来说，有这个搞事能力的邪魔自然也有相应的认知，它理应知晓搞事的后果就是被有道观的尊者们镇压、封印、消灭。 这便是各大洲基本没有邪魔作乱事件的原因，没能力搞事的会被处理，有能力搞事的知道自己如果搞事的话会被处理所以不敢搞事。 所以当老道发现他正在处理的余家庄伥鬼一个个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灰飞烟灭时，他便意识到是这场祸事的源头被人解决了。 他原本以为是观里刚好有人在附近，所以才来得如此之快，解决的如此迅速，结果到了之后没有看到人影。 遗留的痕迹显示这里曾爆发过战斗，而且不是观里道长的手段。 但他又看不到尸体，说明没有产生伤亡，所以是哪里来的侠客顺手将其解决，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一切都只能是老道的凭空猜测，他很想当面道谢，但找不到人，于是向着西方深深一拜。 “师傅，为什么要向那边？” “我们从东边过来，没看到人，那就最可能是去西方了。” “这样啊。”小道童恍然大悟。 “走，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烂摊子虽然解决了最重要的部分，但还剩下一些收尾工作要做。 老道还得去告知官府此地已经安全，保险起见他会在周围查探一番，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常年与阴物打交道，老道对那些东西了如指掌，不彻底解决难免会死灰复燃。 同时，他还要传信观里，告诉他们事情已经解决，不必派人来了。 想到这里，天边一道流光划过，落在老道面前，化作一个年轻道士的模样。 “哟，这不是老李吗？” 见到这个人，老道感觉自己的头隐隐作痛。 第175章 阴阜 “你来这里干什么？” 老道语气中颇为嫌弃，似乎认识来者，他微微挪动脚步，将弟子的大半个人挡在身后。 年轻道士见状不以为意，嬉皮笑脸凑过来，指着小道童道：“早听说老李捡到个好苗子，怎么，不给老熟人介绍一下？” 即便老道嫌弃神色溢于言表，年轻道士依然视若无睹，一个闪身便绕到老道身后，仔细打量着有些紧张的小道童。 “啧。。。还不错嘛，以后有望成为。。。”他说到最后便闭口不言。 熟知他性格的老道不以为意，这家伙怕是说着说着自己就忘了，而且自己这徒儿还太年轻，他的未来还有很大可能，不需要来自他人的谶语。 倒是小道童心惊胆战，年轻道士给他的感觉很可怕，尽管目前的年轻道士看上去还算慈眉善目？ 或许，起码目前为止，除了不太正经以外，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害怕的地方。 “行了行了，张百灵，你来这难道就是跟我这小徒弟过不去的？”老道用力推了他一把，没推动不说反倒把自己弄得一个趔趄。 名叫张百灵的这个年轻道士，脸上挂起灿烂的笑容：“当然不是，我是收到观里传信，说镜湖洲这边有邪魔作乱，从步楠洲专程跑过来的。” 结果发现自己白跑一趟，连个邪魔的影子都没看到。 有些郁闷的张百灵转悠一圈，突然发现了观中老友，闲来无事过来叙叙旧。 李老道闻言，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但张百灵就是能听到，他在说：“来的人怎么是你。。。” “难道说？老李是你传的信？” 李老道点点头，随后跟张百灵叙述了下之前他的遭遇，包括关于余家庄的猜测以及无忌谷内的交战痕迹。 从观里的安排便能看出，张百灵的修为远高于李老道，即使在整个有道观中，他也是第一梯队的人物。 当他施展镜花水月之法查看之前发生了什么时，惊讶的发现，画面中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仅仅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 “一开始是四个人一起进入这里，然后其中一个人发生了什么变故，开始对其他三人出手，最后被三人反杀？接着剩下两个人离开此地？” 张百灵皱着眉头直呼看不懂，难道是四人小队结伴探宝，其中一人起了歹心，自以为胜券在握结果被三人极限翻盘？最后某人力竭被其他两人捡漏？ 可尸体呢？毁尸灭迹到什么都没有也太夸张了，而且据李老道所说，此地异象是在那四人更早之前，结果伴随着那剩下二人离开，异象正好消失。 他可不信这是什么巧合。 张百灵望向西边的方向，提议道：“老李啊，咱俩有些日子不见，去城里搓一顿？” 李老道沉思片刻，瞥到徒弟咽了口口水，这才下定决心：“吃饭没问题，可你要答应我，不许在百姓的城市里再搞出乱子，不然的话，我一定上报给执法长老，罚你面壁一百年！” 年轻道士打了个哈哈，根本不接话茬，便率先朝西方大踏步走去。 在他身后，老道和小道童慢悠悠跟着，一点不怕跟丢。 李老道望着张百灵那并不宽阔的背影，忍不住叹息一声。 自己徒弟为什么会怕张百灵，老道心里再清楚不过。 嫉恶如仇，杀伐果断。 张百灵为此背上的业障，比整个有道观加起来都多，那些旁人看不见的业障，就像挥之不去的孤魂野鬼一般，时时刻刻环绕在他周围，常人很难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但那个只比自己小了五岁的道士，一背便是许多年。 …… 黑、白、灰。 眼前的世界只有这三种颜色，或者更专业一点，只有灰色，黑和白只是两个极端的灰而已。 墨非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宫殿的王位上，放眼所及没有一丝色彩，只有无边的空旷与孤寂。 这就是阴阜吗？ 一个没有色彩，死气沉沉的世界？ 如果不是墨非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可能会以为阴阜连声音都不存在。 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有见到变化的墨非，伸出左手，望向手背上的五色印记，当然它们现在依旧是灰色的。 “喂，那个谁，出来说话。”他想叫定海珠器灵出来，方便确认一下他现在该怎么办。 之前她的表现实在令人印象深刻，以至于墨非至今不懂她到底属于哪边的。 按理说，定海珠现在是他的法宝，那定海珠器灵也应该从属于他才对，总不能这里也来个什么我的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而且危难之际，还是那个叫做沥魅的器灵出手，解救了他们，不过这里也有疑点，看上去器灵和疣魍早就认识。 那么问题来了，定海珠不是一直在海岛上那座山洞里吗？ 那它的器灵为什么会认识一段时间之后遭遇的阴阜邪魔？ 从当时的对话来看，双方居然还是一个平起平坐的地位，尽管墨非现在还不清楚那个邪魔在阴阜是个什么水平，但能把他们几个吊起来打，总不会是垫底？ 如果真是这样，那墨非现在岂不是随时可能招惹到不知名大佬，然后被一巴掌拍成血雾？ 这样一来。。。 “咳嗯。。。沥魅姐姐。。。前辈？麻烦出来聊聊？” 墨非的语气不由客气起来，他实在有太多的疑惑想要询问了，不找个答案出来，他都不敢走下王座的阶梯。 可惜不管他怎么呼唤，定海珠像是坏掉了一样，毫无反应，本来墨非以为是五色印记出了问题，结果法术可以施展，镇魂钉也可以取出来，单纯是定海珠的问题。 总不能一直在这坐着？ 林沐曦还等着他回去呢。 墨非突然想到，一开始的漩涡似乎和被沥魅施法过的漩涡不一样，这肯定造成了某种变化，否则沥魅不会多此一举。 带入疣魍的视角，既然分身已经注定失败，不能达成既定目的，那最后施展的必定是同归于尽的手段。 联想到漩涡的传送功能，墨非恍然大悟。 如果他是疣魍，肯定是希望直接将敌人传送到某个绝地，自身实力强大的话，传送到面前更好。 而现在周围看起来既不像是九死一生的地方，也没有强敌环伺，那一定是沥魅的出手导致。 所以，这里是沥魅想让他来的地方？ 难怪会说迟早有这么一遭。 墨非悬着的心放下来一半，同时在心里狠狠的唾弃沥魅这种神棍的作风。 有什么话就不能说明白点吗？！ 定海珠现在装死，墨非无奈摇头，手腕一抖唤出青吾剑，小心翼翼打量周围的环境。 脚下的是王座，身后是石壁，上面原来有些雕刻，但似乎时间太久，墨非完全看不出来刻的是什么。 两侧有一些承重的石柱，然后便是光秃秃的地板，连张会客的桌椅都没有。 正对面是一层浓雾，看不清后面是什么。 之前各种不好的遭遇，让墨非不肯轻易闯入。 仔细想想，凡是碰上这种阻挡视线的浓雾时，他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不是迷阵就是迷阵。 走到石柱边，墨非轻轻用青吾剑砍了一下，发现连道印子都划不出来。 要知道，这可是林沐曦林大剑仙的配剑，削铁如泥对它来说都是贬义词，结果在这光滑的石柱上连个划痕都留不下来。 墨非稍微用力一些，还是没痕迹。 然后他就不敢再用力了，万一给青吾剑磕坏了，他怎么跟林沐曦交代？ 第176章 探索周围 接着墨非又尝试用法术破坏苍白色的石柱，同样不能留下什么痕迹。 “这到底什么地方？装修的东西都搞得跟什么一样。。。” 墨非一时间都找不到形容词，目前为止，他去过的地方不多，档次最高的也就是华蓥山太清府。 可即使是太清府这么个有传承的修仙宗门，它的建筑材料都只是普通材质。 或许是太清府太穷了也说不定？ 他倒是没问过静师姐，还以为低调是一种修行者的风俗。 摇摇头甩去乱七八糟的想法，墨非环视四周，尽可能寻找其他出路，如果有的选，他绝不会靠近那片浓雾半步。 仔细看看，脚下的石壁似乎不是完整的一大块，而是许多个方块拼合而成，只是它们拼合的严丝合缝，墨非刚刚没有发现。 他将手掌贴合在光滑的石壁上，催动灵力感受大地的气息。 要是阴阜没有大地，那墨非二话不说，马上进浓雾破阵去。 土没尘埋！ 脚下的土地翻滚着涌出，将苍白石砖顶起，形成一个凸起。 墨非随手掀开几块地砖，对着灰色的泥土沉吟起来。 他现在倒是可以考虑挖地道出去，但问题是往哪个方向去呢？放眼望去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而且就算分的清，墨非也没有什么要去的地方。 想到这里墨非忽然发现，现在这个宫殿一样的地方虽然什么都没有，但也没有肉眼可见的危险，要是他随便找个方向出去，反而碰上危险了怎么办？ 一时间墨非犹豫起来，转念一想，横竖要找方式回去，在这里呆着肯定不行，不如随便找个方向试试看。 于是，墨非随手把地砖扔掉，准备往浓雾的反方向去走，总的来说，就是尽量避开明显有问题的方向。 按理来说，定海珠器灵应该不会坑自己，把他拉到一个危险重重的地方才对，现在的情况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 说来说去，都怪沥魅在当谜语人。。。 有什么话不能说清楚呢？ 墨非一只脚踏进法术挖出的地道里，看着周围散落的石板感到非常可惜，要是他现在有办法装下的话，一定掘地三尺，把能带走的通通带走。 以后找机会弄个储物空间。 他默默记下，然后一个踏步落入地道中，朝浓雾的反方向前行。 地下的泥土在法术操控下向边缘挤压，形成一个可以容纳墨非行走的通道，他刻意控制通道固定下来，遇到危险还可以有条退路。 墨非没有在步楠洲或是镜湖洲的地下待过，所以无从判断阴阜的泥土和正常的泥土有什么不同，是不是一样有这种挥之不去的发霉的味道。 就好像什么东西放了很久，腐朽不堪，即将完全衰败的味道。 墨非使出金光。。。哦不，现在是白光，照亮周围黑暗的环境，可除了一些石子和树木的根须，没有其他发现。 那些根须在泥土离开后迅速缩了回去，不像是正常草木，墨非一开始懒得搭理，后来想到有树根就会有树冠，顺着找上去岂不是能到地面？ 他随便挑了一根看起来不那么奇怪的树根，将其周围的泥土散开，等根须缩进去，就再扒开一些泥土，顺利找到了树根的源头。 然后墨非就后悔了。 果然，阴阜的东西就不能以常理揣测。 根须的尽头不是树干，而是一具干瘪的骸骨，它腹腔肋骨内侧包裹着一团带有草木纹理的泥团，那些会动的根须就是从那里伸出来缩回去的。 因为墨非的动作，骸骨从上方的墙壁上脱落下来，摔到正下方的地上，不知道触动了什么东西，骸骨怀着的那一胎古怪东西飞快分散开来，化作灰色线条朝墨非蔓延过来。 墨非本能的退后一步，然后发现这些虫子一样的根须在进入白光附近后便原地打转，没办法再靠近一分，这才放下心来。 而它们盘踞的骸骨在手指发出刺耳的摩挲声后，被墨非一拍手，用泥土盖住大半个身体，只留下覆盖着一层干枯面皮的头颅。 “咔、咔咔。。。” 它的上下颌像被电击一样上下抖动，发出意味不明的声响。 “老哥，死都死了，就别活过来吓唬人了。”墨非吐槽了句看起来很急，很想咬人的白骨丧尸，决定稍微绕一下，避开这个除了膈应人，没有大用的东西。 手一挥，大片的泥土落下，将骸骨和散落一地的根须埋起来，形成一个向上的斜坡。 墨非一边无聊的猜测根须会不会再跑到骸骨肚子里，一边踩在它们上面，继续向前探索。 接下来的几天，墨非就这么在地下行走，累了就休息，反正筑基期修为傍身，阴阜地下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除了恶心他一下以外也没别的问题。 就是在地下分不清白天黑夜，说实话还是容易让人烦躁的。 当墨非感觉自己走出了有十几里地，周围的泥土发霉的味道似乎有所减弱时，青吾剑化作的白玉镯忽然闪烁起了微光。 “嗯？” 这个镯子是林沐曦的贴身法宝，墨非听她说有不少神奇的功能，比如说可以变成青吾剑，或者拿来砸人，或者戴着当装饰。。。 等等，它神奇在哪里？ 墨非抱着疑惑的心情，将玉镯取下放入手心，经过几天阴阜霉味的洗礼，镯子上剩下的林沐曦的气味几乎要消失了，墨非不免感到沮丧。 接着，玉镯中心凝聚出一道光幕，里面是静师姐和林沐曦在朝他挥手。 “喂喂喂？小师弟听得见吗？” “墨非？墨非你还好吗？” 墨非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喜不自胜，连忙大声道：“听得见听得见，我没事！” “没事就好，”林沐曦明显松了口气，继续道：“我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见到墨非安然无恙，她又有了点开玩笑的心情。 “当然是先听坏消息了。”墨非毫不犹豫，这种时候再坏的消息肯定坏不到哪去，先听了拉低期待，然后再听好消息就能有种惊喜的感觉。 不过没等林沐曦继续说话，静师姐就抢先问道：“诶，小师弟，你这是在哪啊，怎么灰蒙蒙的，跟蒙了层黑布一样。” 墨非没理她，因为他现在对阴阜也没什么了解，正当只无头苍蝇到处乱飞，哦不，是当只无头穿山甲，到处乱挖。 “静师姐稍微恢复了一点，可以凭借一些信物，比如说我给你的青吾剑，跨越时空联系到你，但她现在状态不好，所以下次联系可能还要多等几天。”林沐曦一口气说完，嘴角挂上一丝笑意。 原本计划等静师姐再恢复一些再说，但她忧心墨非的情况，忍不住让静师姐赶紧联系。 可是这样一来。。。 “这是坏消息？好像也还可以接受啊。”墨非想了想，能联系上就已经很让他惊喜了，还要什么自行车，“那好消息是什么？” 林沐曦眨眨眼：“好消息是，等静师姐完全恢复，她可以试着通过那份联系，直接把你从阴阜拉回来！” “嗯？”墨非第一反应是先质疑，“真的假的，静师姐这么厉害？” 这个不靠谱的师姐真能跨越两个世界，把他带回去？ “哼哼！没想到，本师姐的手段可不是你们两个晚辈可以揣测的，嚯嚯嚯~” 果然，静师姐开始得意起来，墨非仿佛看到她身后有一条尾巴在甩来甩去。 如果静师姐靠谱的话，那墨非倒是可以改变一下策略，不用着急寻找回去的办法了。 第177章 捡到一个林沐曦 嗯，如果她靠谱的话。。。 墨非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把希望都放在静师姐身上，他在这边也尽力寻找回去的方法。 林沐曦接着向墨非介绍了一些她在典籍上查到的有关阴阜的内容：“我这两天整理了一下，关于阴阜的记载有不少，我捡重要的先跟你说。” 墨非点点头：“好。” “首先是阴阜的。。。” 林沐曦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玉镯显示的画面剧烈抖动起来，看上去很不稳定，墨非只看到林沐曦和静师姐说了什么，画面就突然消散了。 很好，他对阴阜依旧一无所知。 不过短暂的通话依旧让墨非的心情欢快起来，一方面是联系上了沐曦和师姐，让他觉得自己还算没有被世界抛弃，另一方面就是得到一点顺利回去的希望。 重新把玉镯戴好，墨非平复一下心情，准备继续往更远处前进。 依然是和之前一样，使用土没尘埋来控制周围的泥土，挖出一条通道来，往随便哪个方向走。 反正两眼一抹黑，走到哪里算哪里。 墨非一连走了大概有两三天，分不清白天黑夜所以他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期间也没有收到林沐曦那边的联系，他猜大概是静师姐还没恢复过来。 一路上除了先前遇到的那种腹部有触须的骸骨，墨非终于遇到了新的东西。 一副深色棺材。 老实说在地下碰到这玩意儿好像还挺正常，所以墨非碰到的第一时间没有绕开，准备仔细研究一下。 棺材看上去比较普通，和墨非印象中的没有太大不同，无非都是一副棺身配上铁钉钉死的棺盖。 哦不对，眼前的这副棺材没有棺材钉！ 难道棺里的人还时不时出来活动一下？ 要是在地球墨非可能不会信，可这里是哪？阴阜啊，所以。。。 砰砰砰！ 墨非伸手敲了敲棺材：“喂喂喂，有人吗？” 咚咚！ 回应他的是两下沉闷的敲击声，似乎棺材里面的东西不会说话，但能察觉到外面有人，所以以这种方式回答。 “那就是有人咯？既然你不会说话，那我问你来答，是就敲一下，不是就敲两下，可以吗？”墨非说完，安静的等着回应。 闲着也是闲着，他准备找人或者任何能交流的东西问问路。 咚！ 一下，可以的意思？ 墨非想了想，问道：“你对附近有多少了解，知道我现在往上走能见到天空吗？” 咚咚！ 否定？ 可能是不知道，也可能是知道然后不能的意思。 “你说的话我可以相信吗？” 咚！ 墨非突然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不相信的话，问这么多干嘛？ “你长得怎么样，好看还是不好看？”他突然对棺材里的东西产生了好奇。 对方既然有一定智慧，还能听懂他的意思，那当面交谈应该比隔着棺材更能获得信息。 当然了，要是对方长得比较奇怪，看一眼三天三夜吃不下饭的话，墨非宁愿不要那点信息。 咚！ “这么有自信吗？” 墨非开始担心对方的审美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万一在它看来自己外表还过得去，在正常人看来却一塌糊涂怎么办？ “嗯。。。谢谢这位。。。前辈的指点，我还有事，先走了，有缘再见！” 说完墨非就想绕过这副棺材，先往前再走一点，然后就往上挖，看看有没有离开那个宫殿的范围。 结果，当墨非远离棺材时，那副棺材的盖子忽然抖动起来，发出砰砰砰的声响，同时盖子与棺身的连接部分被时不时撞出一条缝来，墨非隐约能看到一只手在用力推开棺材盖。 什么意思，不让走？ 那就碰一碰！ 墨非一挥手，洞穴上方的泥土落下再度将棺材整个埋进土里，只露出端部的一截，可以看到棺材盖与棺身的一点点缝隙。 带着霉味的泥土落下后，棺材的震动瞬间平息下来，仿佛有种镇压的作用，墨非第二次后悔没有带储物袋来，不然阴阜好东西这么多，他居然通通带不走，属实可惜。 棺材安静下来，墨非稍微靠近一点，这才发现透过缝隙，他能看到一只眼睛躲在棺材里面往外窥探。 “什么鬼东西？” 棺材里躺着的是什么，墨非从来没有多余的好奇心，所以他挥手让更多的泥土落下，把棺材埋了个严严实实。 “哼！就算打开棺材是个穿着大红嫁衣的美艳新娘，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墨非心想换成奥特曼可能他还更感兴趣一些。 “什么新娘？” 林沐曦带着些许疑惑的声音从手镯上传来，她刚一联系上墨非，就听见他在说些奇怪的话，难道没人的时候他是这样的性格？ “咳嗯，没什么，我是说前面那副棺材里可能埋葬了鬼新娘之类。”墨非挪动手镯，然后把不远处的泥土散开一些，让林沐曦和静师姐能看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棺材。 现在又看不到那只眼睛了，墨非又默默远离了一些。 静师姐凑过来瞪大眼睛，试图透过光幕观察的更清楚一些：“小师弟你怕什么，堂堂筑基期大修士，随便走到哪里也是一方霸主，怎么能怕一副小小的棺材呢？里面又不可能埋着魔头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墨非随口反驳了一句，然后扯开话题，“怎么隔了这么久才联系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沐曦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是遇到点麻烦，不过应该问题不大，离上次联系刚刚过去两天而已，怎么，你那边已经过去很久了吗？不用担心，师姐她。。。再过七天左右应该就能接你回来了。”她顿了顿，似乎又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哈，那看来肯定会有什么意外了。。。”墨非就知道，他亲爱的静师姐肯定没那么可靠，“我在地下没办法分辨白天黑夜，所以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天，就是感觉有点久。” “那你再坚持一下，不会很久。。。” 林沐曦的话到此为止，和上次联系一样，可能是由于胡静的修为没有完全恢复，导致两边联系起来像是信号不稳定一样。 “唉~” 墨非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的思念之情比先前那些时候更加汹涌，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到林沐曦身边，一把抱住她转好几个圈了。 可惜，现实的情况不太允许，所以导致墨非的心情有些烦躁。 他环视四周，突然找到一个撒气筒。 “行，既然你这么想出来，那我就成全你。” 墨非大步上前，将覆盖在棺材上的泥土散开一些，然后用力一脚，把棺材盖子踢飞。 想象中的袭击并没有出现，令人反胃的生物棺材里也没有，只有一个穿着大红嫁衣，容貌精致的女子安静的躺在里面。 哦不对，阴阜只有黑白灰，但墨非认为那应该就是红色。 墨非捏着雷法的拳头不由松了开来，只因他认识那张脸——林沐曦。 虽然他真的幻想过穿嫁衣的她，但在这里见到还是感觉很奇怪。 想不到随口一说，这棺材还真能给他变出来。 早知道说点更好看的，比如白si兔女郎或者猫耳女仆之类？ 墨非想到这里，连忙把被他一脚踢飞的棺材盖捡回来又盖上去，打开一看还是嫁衣林沐曦的样子，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什么辣鸡，刷新都不行的吗？” 或许是听到了墨非嫌弃的声音，躺在棺材里的这个“林沐曦”慢慢睁开眼睛，迷茫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第178章 捡到一口棺材 “咦？墨非？你怎么在这儿？我这是在哪儿？”她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发出疑问。 如果不是她的瞳孔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眼白的话，墨非怕是真要以为自己不小心把林沐曦弄过来了。 见到这个“林沐曦”居然认得自己，墨非不由想仔细研究一下，于是他非常直白的说道：“这里是阴阜，我刚刚打开一口古怪的棺材，然后你就出现了，我怀疑你现在是根据我的记忆虚构出来的东西。” “林沐曦”闻言挑起眉头，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确实坐在一口棺材里，只是她依然不能接受自己是假的。 “可是。。。我明明有之前的记忆啊。” 从她的神态语气来看，这个凭空变出来的“林沐曦”几乎和本人一模一样，而且对一些二人共同经历过的事情都能描述出来，包括通过镜子去到墨非原来的世界。 眼睛的异常也可以归结于她并不是和墨非一样来到阴阜，而是通过另一种特别的方式。 可惜，在她的诞生与墨非相关的大前提下，有一点就能完全验证真伪。 她无法认知到墨非不知道但林沐曦知道的事情。 比如林沐曦的父母家人，或者更直接一些，在墨非来到阴阜的这几天，林沐曦和静师姐都做了些什么？ 眼前靠坐在棺材里的“林沐曦”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唉，我现在有点理解如姐姐当初的感受了。”她沮丧道。 自身的存在是一种虚假，所有的意义都不再有意义。 好不容易遇到个能说话的人，墨非可不打算就让她这么消沉下去，拍拍手吸引她的视线，然后道：“既然你和沐曦的记忆相同，那想必是愿意帮我的？” “不，我不是真正的我，我对你的感情和过往也都是虚假的，我只是这具棺材里的一个。。。现象不是吗？所以我为什么要帮你呢？”棺材里的“林沐曦”说着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似乎要等来自己的终结。 居然拒绝了，和当初的老姐一样吗？ 这种事情旁人实在很难共情，墨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 人家自己都是一时的虚假，你还指望人家帮忙干活？换成墨非是这种情况，他可能也会躺平等死。 不过他很快注意到，躺在棺材里的“林沐曦”时不时挪动一下身体，看上去躺的并不舒服。 想想也是，硬邦邦的棺材板，能睡的舒服才怪。 于是墨非提议道：“那个，反正你在这里也很无聊，不如和我一起到处走走，只当在有限的生命里寻找无限的乐趣？” “林沐曦”睁开一只眼，淡淡道：“你也可以就坐在这里陪我，反正我看你也不知道往哪走，不如聊会儿？” 好家伙，想不到翻脸不认人的林沐曦这么难缠！ 墨非想来想去，找到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他把棺材盖盖上一半，然后运起灵力到手臂，一把将整个棺材抬了起来，准备连棺材一起带走。 既然她是从棺材里诞生的，那他只要带走棺材不就好了，说不定刚刚只是cd没到，还能接着刷新呢。 “不是，你想干嘛！？”被他动作晃的差点磕到头的“林沐曦”，扒着棺材边探出半个脑袋，恼怒道。 “没什么，我看这副棺材也没有人要，捡回去留着，说不定以后用得到。” 墨非发现抬着不太方便，干脆只拉住一头，让另一头落在地上拖着走。 “唉。。。” 棺材里的“林沐曦”无力反抗，在很有节奏的一顿一挫中忍不住从棺材里跳了出来，嫁衣的裙摆比想象中长，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咦？原来你能出来啊，既然这样，那我就叫你挽月姑娘了，挽月姑娘，请你对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建议吗？”墨非很有礼貌的请教道。 和林沐曦长了同一张脸，还有相同脾气的挽月姑娘一声不吭，不想理他。 她正忙着处理身上不太方便行动的嫁衣，然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说，我是因为你的想法而出现的？” “大概，怎么了？”墨非看她跟在后面跟的吃力，便放慢速度等她，顺便观察有没有异样。 “没事。。。”挽月姑娘看着自己身上这一身繁琐的嫁衣，心情有点微妙。 然后她朝墨非喊道：“你慢点行不行，我现在是个普通的弱女子，不能离开那副棺材七丈之外的。” “啊？那你坐棺材里不就没事了。” “不要！” 里面又颠又硬，她才不要进去。 墨非无语，只得再慢一点：“你现在要是顶着一张静师姐的脸，我一定揍你一顿。” “你居然要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等下静师姐他们联系的时候我可要告状了。” 你连这都知道？ 墨非咳嗽一声：“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干这种事。” “哼！” 挽月姑娘轻哼一声，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一些。 她倒是提醒了墨非，要是之后联系的时候让林沐曦看见了，那不得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嗯。。。 在他解释清楚之前，最好还是避嫌一下。 “哎呦！” 身后突然传来挽月姑娘的痛呼，还有扑通倒地的声响。 墨非扭头一看，她正半坐在地上，看上去摔了一跤，手心里沾了不少土，这会儿正在喊疼。 “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疼死我了。。。”说着她幽怨地看着墨非，心想要不是他搞事情，自己怎么会出来受苦。 越想越气，差点就鼻子一酸哭出来。 “没事，来，我扶你起来。” 眼前伸过来的手是那么熟悉，以至于她下意识的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等站起来才后知后觉，一把甩开。 “不用你管我！” 墨非挠头，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东西，只是感慨着：“居然真成了没有修行之前的状态了吗？平地都能摔跤。” “什么平地！明明有东西！”她好委屈。 仔细看看，墨非还真在地上发现一截凸起的部分，而且这部分看上去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真的有啊。。。” 当墨非把旁边的泥土散开，埋在地下的棺材露出了它的全貌。 是的，和刚刚那口棺材一模一样的棺材。 墨非忍不住面露喜色，他默默念道：来个迪迦求你了！ 一连念了几十遍，他才兴致勃勃的推开了棺材盖，结果令他大失所望，别说迪迦了，奥特曼都没有，或者说这是一口空的棺材。 “难道说那口神奇的棺材就只有一个？” 不等墨非再细细研究，新发现的这口棺材便迅速腐朽风化，碎成了一地残渣，其中一些特质则是飘到他带着的那口棺材里。 “嗯？”挽月发现自己的身上发生了某种好的变化，如果说刚刚的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的话，那现在便是练气初期的修士了。 她心念一动，墨非手上的玉镯便飞舞着朝她飞来，化作青吾剑被她接住，把玩一会儿后又扔回给墨非。 “发生什么事了？”墨非一头雾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新的棺材作为材料融入第一口棺材里，使得里面的挽月提升修为了？ 居然是这么玩的吗？ “我变强了些。”挽月给出肯定的答案，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变化，但只要继续找新的棺材，就能验证出来。 她现在可以感知到，棺材一共有九口，现在找到了两口，还有七口等着他们去发现。 等七口全部集齐，她是否有机会，找到存在的意义？ 第179章 急了急了 墨非心想等集齐另外七口棺材，会不会可以实现一个愿望，比如说世界和平之类。 “那我们去找。”说着墨非又拎起棺材一端，扭头望向挽月，等着她指路。 “嗯。。。”挽月一想到刚刚自己拒绝合作，现在墨非以德报怨主动帮忙，不由心里生出几分惭愧，感觉自己在道德层次上低了一头。 但其它的棺材对挽月来说又十分重要，没有墨非的帮助她绝不可能集齐，所以明明心里很抗拒，嘴上却连连道谢。 下一个最近的棺材位于他们正上方，墨非直接化身超人，双手举着棺底往上飞，而挽月现在修为不够，干脆让她做棺材里，这样是最高效的办法。 等这样飞了大概一炷香，头顶的泥土散开后出现了漆黑的棺底，墨非在挽月的指挥下及时停了下来。 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新发现的棺材就像被磁铁吸引一样，迅速风化汇入挽月这口棺材中。 挽月的修为也随之暴涨，一口气达到练气圆满的程度。 墨非不由啧啧称奇：“你这修行好简单啊，只要找到棺材一拼就行了，你看我们，还得辛辛苦苦修行，唉。。。”他实名表示羡慕。 挽月感受一下涌动的灵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倒是说的简单，怎么不想想，我要不是刚好遇见你，拿什么找到另一口棺材？” 墨非想想看，她说得有道理。 如果不是自己拉着她到处跑，就凭她自己，在这地下怕是动弹不得，想找其它棺材？怕是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那你还不赶快谢谢我！”墨非理直气壮。 挽月默然无语，想不到给他几分好脸色还蹬鼻子上脸，可现在她确实有求于人，所以想了想后说道：“这样的话，那我就帮你探索周围，一直到你离开为止，怎么样？” “一言为定！” “嗯。。。” 有她这句话，墨非还是很高兴的，即使现在的她帮不上什么大忙，但照这个进度下去，只要多找几口棺材，她的修为就会一直提高，到时候超过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麻烦还有一个。 “那个。。。我还有一个请求。。。” 挽月听他支支吾吾，没好气道：“在她们联系的时候解释一下对，知道了！真是。。。” 虽然知道这都是意外，但她还是觉得好气！ “哈哈哈。。。诶？这棺材上的纹路是不是多了一些？”墨非刚刚低头的时候，突然发现侧板上的花纹和之前不一样了，就像是一大块拼图，现在续上了几块。 他仔细观察一会儿，看不出来纹路有什么含义，挽月自然也是一问三不知，她的记忆来自墨非，不会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情。 当然，思维方式继承林沐曦，可能会有和墨非不一样的结论。 “也许这些棺材一开始是同一口，不知道因为什么分成了九个，说不定等我们凑齐，能有什么新发现。”挽月不确定道，她说这话还是挺怕墨非误会，以为她是想忽悠墨非尽快集齐棺材的。 墨非倒是没想那么多，这个可能性还是挺大，毕竟上古神器因为某种原因分散成许多碎片，然后被运气好的主角从不识货的商家那捡漏得到，也是经典桥段了不是吗？ 而且对于棺材的来历他现在也有了一些猜测，只是没什么证据，就没有说出来。 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埋在地里的棺材一般会有什么？ 尸体和陪葬。 对于修行者来说也差不太多，只不过大部分时候修行者更不容易留下全尸，举例来说就是陈瞎子和钱满路，连尸体都是手段之一。 一开始他找到的棺材是有回应的，可能是尸体，也可能不是，修行者们发出声响不需要实体。 墨非大胆猜测，棺材的原主人身死道消，弥留之际将自己置入神器中一分为九，埋葬到不同的地方吸取日月精华，等待恢复的那一天。 复苏的条件是苛刻了点，但不苛刻的话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起死回生？ 不过猜测终归只是猜测，墨非不可能跨越时间看到当年发生了什么。 至少他现在还做不到。 带着挽月，墨非接下来几天一直在找棺材，一口气找到六口，直接将挽月的修为拉到筑基后期。 好消息是挽月依然愿意遵守诺言，帮助墨非探索附近直到离开。 坏消息是如果她想反悔，墨非已经拿她没办法了。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对女友过于了解不完全是一件好事，比如现在，挽月拥有超出本体林沐曦的力量后，依然可以凭借那套修行功法完美掌握。 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即使现在两人交换灵魂，墨非都能一路修炼到飞升境去。 没办法，当初在路上，两人探讨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连续几天的奔波，墨非消耗不小，他现在需要休息一下恢复灵力，同时最后一个棺材就在上方不远处，让挽月自己去拿也不是不行。 不过她是这么说的：“行百里者半九十，不能在最后一步上出差错，我就在这帮你护法，等你完全恢复后再去拿最后一个。” 墨非觉得她说的对，反正那棺材在那自己也不会动，反倒是完全集齐后可能会有什么异变，还是等状态好的时候再说。 休息的时候挽月还建议他躺进棺材里睡一觉，墨非连连摆手拒绝，这么晦气的事情他还是免了。 随便找块大小合适的石头，墨非坐了上去，开始闭目养神。 他没敢睡着，一直警惕周围的动静，虽然目前为止阴阜之行算不上凶险，但是小心一点总没问题。 “墨非？我们又来了，你在干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让墨非心中雀跃，睁开眼就看到玉镯又显现出林沐曦和静师姐的样子，她们好像离开了先前的客栈，现在在一个山洞里。 “我在休息，这两天一直在探索附近，有点累了。”简单回答一下，墨非就忍不住询问道：“静师姐怎么样了，还有多久可以接我回去啊？” 不远处半坐在棺材盖上的挽月姑娘晃荡着脚丫，听到墨非这么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急死你！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 画面里的林沐曦笑了笑，指着双手抱胸，一副自信高手模样的静师姐道：“我们找到一件可以帮师姐恢复的灵物，所以再过两天就可以接你回来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墨非心中一喜，然后听到一模一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恭喜恭喜，墨公子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 话里的酸味让墨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且另一边的林沐曦也听到了有人在说话，只不过人一般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所以她皱眉问道：“你旁边还有别人？” 墨非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镇定自若的将玉镯偏了一下，照向那边的挽月姑娘。 “唔，说来话长，总之，我在这边遇到点事情，搞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你。” “嗯。。。”林沐曦仔细看了看，确认对方除了颜色和眼睛，其他地方和自己一模一样，神色复杂道：“老实说，我现在心情有点微妙啊墨非。” “嚯嚯嚯，小师弟一定是一个人在阴阜寂寞难耐，才搞出另一个沐曦来啊~”静师姐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下凑过来，挡住了大半个画面。 墨非急了：“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这完全只是个意外，可不是我想要搞成这样的！” “嗯？” “嗯？” 两声疑问，一个来自另一边的林沐曦，一个来自旁边的挽月。 第180章 两边都在忙活 两人的想法在此刻出奇的一致—— 怎么，和我在一起委屈你了？ 墨非这时才意识到不对劲，自己说出口的话好像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误解，他只是想表现的很想再见到亲爱的林沐曦和静师姐而已，到头来怎么会变成这样？ 嗯，一定是她们的理解不对。 于是他准备转移话题：“嗯。。。说起来沐曦你不是查到些关于阴阜的事情吗？赶紧先告诉我一些重要的，以免我不小心招惹到什么天灾之类。” 说起正事林沐曦也不好继续追问，轻哼一声表示不满，然后正色道：“关于阴阜的记载并不多，一些来历和渊源我就不多说了，你需要重点关注的是阴阜的四个大魔头，愚魑、沥魅、疣魍、傀魉，他们是阴阜实际意义上的统治者，分别掌控着阴阜的天空、河流、山岳和草木，他们修为高深，几乎到达阴阜所能到达的顶点，所以墨非你要尽可能的收敛一些，等到静师姐跨过世界间隔将你接回来。” “也就是说，我得低调行事，以免被他们注意到？”墨非回想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稍稍松了口气。 他一直躲在地下跑来跑去，想被注意到应该是件不可能的事。 等等，那魑魅魍魉都叫什么？ 嘶—— 墨非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没错，当时我们一下遇到了两位魔头，一个是借用钱满路身躯的疣魍，另一位是你的那个器灵。”林沐曦叹了口气，为墨非的遭遇感到忧心。 那么强的人物，现在就跟在墨非身边，所谋甚大啊。 两边的身份一被证实，那当初的变故墨非心里就有了新的猜测，想来是疣魍一时被沥魅阻挠，无法达成目的，干脆打开两界通道，简单粗暴的将他拉到本尊面前，到时谁来都救不了他。 结果沥魅出手干扰了那道两界传送漩涡，使墨非出现在这个地方。 如此一来，那墨非一开始遇到的王座，难不成是属于沥魅的？ 她不肯现身解答的情况下，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啧。。。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墨非感慨着，随即改变了计划。 他本来想着找齐棺材就去地面上看看，找找有没有更多有趣的东西，现在知道头顶的一片天，是魔头的一片天，瞬间就熄灭了这个想法。 老老实实当个地鼠，在地下躲几天。 “是，你可要小心点啊。”要交代的事情差不多了，林沐曦觉得是时候问正事：“所以，那位。。。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林沐曦不知道怎么称呼那个长得和她很像的女子，迷惑中连带着语气也不是很平稳，听上去颇有几分质问的意思。 不对，我问一下怎么了？ 她默默在心里念叨，质问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信心。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各种意义上先来的？ 正宫没问题？ 墨非见躲不过去，而且继续含糊其辞的话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于是他给另一边的林沐曦看了下那口神奇的棺材。 “就是那个东西，我只是稍微碰了下，打开以后她就出来了，目前来看是根据我记忆中的你来形成的，所以我叫她挽月姑娘，应该不要紧？” 看着墨非小心翼翼的疑问，林沐曦满脸纠结：“名字。。。倒是没什么要紧，我只是。。。只是觉得好奇怪啊。。。” “说实话我也觉得。。。”墨非表示赞同，并隐晦的暗示自己不是故意，一切都是巧合和意外。 接着墨非又关心了下她们这几天在做什么，得到的回复是正尽力恢复，同时摆脱一些麻烦。 在她们离开无忌谷以后，先是在附近的城池里休养，林沐曦受的伤不算太严重，对方的目标本身也不是她，所以很快就恢复好了，并且这次经历给了她很大冲击，在妖族血脉刺激下，修为即将突破筑基中期。 至于静师姐，只能说不管在哪影响不大，都是一样的缓慢，想要恢复到全盛时期怕是需要个一年半载，只不过积蓄足够把墨非带回来的力量，只需要半个月就行。 这下轮到墨非惊讶不已，把他带回去只需要半个月，当初送他们俩进幻镜之中直接把满状态的静师姐榨干了？ 那次居然那么耗费灵力吗？ 他倒是不知道，跨越相隔无限的两个世界和紧密相连的两个世界，自然是相差甚远。 “你是不知道，我和小师妹在城里住得好好的，天天吃香喝辣游山玩水，别提有多痛快，可谁知道有个牛鼻子道士，跑过来说我们是什么妖孽，要把我们抓去审问呢！”胡静捏着拳头哼哼道。 墨非觉得好稀罕：“抓妖怪的道士？哪里来的愣头青啊，还在这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呢？” 该不会，是看她们俩颜值颇高，动了歪心思？ 想到这里，他急忙追问道：“后来呢，你们被他赶出来了？” 林沐曦点点头：“那道士修为不低，静师姐打不过他，所以我们从城里跑出来，躲到山里了，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找到个天材地宝能让静师姐恢复的更快。” 说起来这次联系没有像之前那样突然断开，信号稳定了不少，墨非这才明白是静师姐恢复了很多的缘故。 “哼！等下次碰到那个臭道士，我一定要他好看！”胡静咬牙切齿，要不是她机灵，怕是真要和小师妹双双落网。 说曹操曹操就到，山洞外来传来一声大喝：“妖孽，还不快快现形！” 来人正是和李老道一路追踪过来的张百灵，他们一路追寻林沐曦和胡静不小心落下的痕迹，从无忌谷追到城池里，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气息有异的二女。 一番交涉下来，嚣张惯了的静师姐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导致双方第一观感很差，然后张百灵便准备动手将二女拘押，然后再慢慢盘问。 只不过碍于周围凡人太多，闹出动静不好收拾，双方的交手保持了极大克制，即便如此，最终仍以林沐曦和静师姐遁走为结局。 有一点胡静没有说错，要不是她手段多变又有比较低的下限，她们俩早被那个道士的各种手段圈禁起来了。 这会儿张百灵带着李老道和小道童又找上门来，静师姐这个暴脾气当场就要跟没完没了的道士再拼一下。 “哼哼，小师弟，看好了，师姐给你表演一个七擒牛鼻子！” 牛皮她吹出去了，尴尬的地方在于，没那个本事做到。 先前在城里张百灵多有顾忌，如今方圆数十里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他自然可以放手施为，想起这几天对方的百般戏弄，张百灵就憋着一股火气。 他在追踪两个妖孽的时候，不小心着了镜妖的道，身处幻境而不自知，然后发生了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事情，以至于他差点道心破碎，修为尽毁。 要是墨非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少不了向静师姐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句静师姐真牛皮。 幻境里的事情胡静自然是一清二楚，惋惜没有搞定道士之余，对幻境里发生的具体内容三缄其口，即使是可爱的小师妹问了好几次她也不肯说出实情。 实在辣眼睛，不说也罢。 无非是些俗套的情欲把戏而已。。。 总之，恼羞成怒的张百灵现在正在外面叫阵，并在发现她们行踪之后已经布置好了周天降妖大阵，确保两个妖孽不会再次溜走。 这一次，他势在必得！ 第181章 仰望星空 当静师姐信心满满的出来迎战时，林沐曦就在后方当一个摇旗呐喊的拉拉队员。 没办法，两边的交战不是她能掺和进去的。 之前的交手中，张百灵颇有些放不开手脚，所以屡屡在胡静手上吃亏，这次的战场在荒郊野外，他更是不讲武德的先把各种增益符篆拍在身上，还布下有利于自己的法阵，最后才暴露行踪喊对方出来。 根据先前的交涉，对方肯定不会服气，只要有一点应答，他便能顺势找到她们。 果然，胡静自认为修为恢复了小半，拿捏小小道士手到擒来，想都没想便冲了出来。 “哼哼！臭道士，想不到我没去找你，你还纠缠不休起来了，趁本姑娘现在心情好，跪下来磕两个响头就赶紧回去念经！”胡静同样无比嚣张，跃至半空遥遥与张百灵对峙。 看清楚的瞬间胡静终于发现不对。 他那一身花里胡哨的都是啥，怎么看起来有点小帅？ 是的，出于某种古怪的心理，张百灵在他自认为的决战之前，特意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搞了一身观里正式场合他也很少穿的道袍。 熟悉他的李老道自然直接问了出来，张百灵想了想，解释说这样会让他的状态保持在最佳，抓捕妖孽更有把握。 李老道表面上连连点头，实则心里有不中听的话不敢说出口，怕挨揍。 大战一触即发，胡静无暇顾及墨非这边，主动断开了联系，准备跟道士碰一碰。 墨非看着重新沉寂下来的玉镯，摇摇头戴回手腕上，虽然他是有点担心林沐曦和静师姐的状况，但现在他的处境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抬头一看，那边的挽月直勾勾盯着自己，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她又慌乱的别过头去，然后她意识到不对，像是掩饰什么，一边拨弄着耳边的发丝一边问道：“她们那边遇到麻烦了？” “嗯。。。”墨非点点头，心想刚刚的对话你又不是听不见，转移话题未免太明显了点，不过他的立场明显更尴尬一些，“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相信她们能解决了。” 那边的挽月闻言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静师姐都搞不定，你能有什么办法？” 墨非突然发现，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友说话这么伤人呢？ 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站起来走到挽月身后，一把抬起棺材：“没什么办法行了，走走走，做我们能做的事情去。” 虽然不知道集齐棺材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但墨非总不能干等着静师姐打开两界之门来带他回去，尤其是她们麻烦缠身的情况下。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已经筑基后期的挽月姑娘，心情不错的哼着小调，坐在棺材边沿跟着节拍晃动着一双长腿。 时不时踩在地上给墨非施加一点阻力，等他回头时假装什么都没干。 大概前进了半天时间，眼前的泥土散去露出最后一副棺材的底漆，那迥然于周围泥土的材质很是扎眼，所以墨非第一时间就看到了。 最后一副棺材的吸收也很顺利，或许是棺材终于拼合完整，棺身上看不懂的纹路不再残缺，连带着让挽月的气息水涨船高，几个呼吸间便突破至金丹期，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修行路上的重重阻碍此刻像是一张薄薄的窗户纸，被加特林机枪的子弹轻易打烂，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就当墨非以为她能一步登天时，狂暴的气息终于平静下来，只有周围的一片狼藉，证明这不是墨非的幻想。 元婴后期，半步化神。 挽月的修为止步于此，境界的感悟不够，终归是没法天地法则的束缚。 即使如此，也让墨非羡慕不已，他和林沐曦修行的速度已经算是很快了，但依然和这坐地升级的速度没法比，短短的几天，便到达了无数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到达的境界。 老天不公，造化弄人啊~ 感慨归感慨，墨非此时已经将后背隐入墙体，一旦挽月有什么异动他立马开溜。 他可不会忘记，对方来自棺材里的莫名回响。 虽然至今为止的表现赢得了他的信任，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们之间的修为差距太大了。 如果不是定海珠里的沥魅带给墨非一丝丝底气，他恐怕根本不会凑齐最后一口棺材。 许久，那边的动静平息，挽月慢慢睁开了眼睛，幽幽叹了口气。 墨非看得仔细，一下就发现了她身上的变化。 眼睛变得正常了！ 原先纯黑的地方混入了白色，虽说还是有些怪异，没有正常人那么有层次感，但已经是不一样的状态。 她往墨非这边瞥了一眼，眉头一皱：“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墨非一听这语气，还有背后那隐约的几分不满，顿时知道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程度。 他想了想，点点头道：“我怕！” 开玩笑，差着两个大境界，他稍有不慎可就身死道消给自己玩儿死了。 不过目前来看，问题不大。 所以他嘴上说着害怕，整个人还是一点一点靠过来。 挽月看他这副样子，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咦？那个洞。。。” 因为角度问题，墨非这才看到，刚刚最后一口棺材所在的地方就是地表，它大部分埋在地下，只有一个角落在外面。 周围的泥土没有那么松软，所以棺材消失后那个洞没有塌下来，依然有巴掌大小。 透过洞看到的东西就是天空，漆黑一片但繁星点点的天空。 “想不到这里的星空看上去还不错嘛。”墨非倒是没想到，在阴阜还能看到星星。 挽月闻言戳戳墨非的肩膀，神秘道：“你还记得之前。。。师姐她们说的话吗？” “哪句话？”墨非不解，她们说的话太多了，他哪知道挽月指的是哪句。 “就是关于阴阜四大魔头的事情。” 墨非依然疑惑：“记得啊，有什么关系吗？” “天空是谁的地盘你还知道吗？”挽月循循善诱。 “愚魑？” 挽月点点头，指着洞口外的星空道：“嗯，你已经见过了，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墨非：？？？ “不是，你的意思是，阴阜的天空，就是魔头愚魑？” 墨非依然感到不可思议，虽然他没有在阴阜待太久，但几天来也了解到不少东西，见识过许多魔物。 自然也知道阴阜虽然没有苍域那么大，但也有九洲之一的大小，而一洲之地的天空，就是魔头？ 这样的事情属实在他的见识之外。 “对，据说很久很久之前，混沌初分，苍域与阴阜像孪生子一般分为两处，现世在人前的便是苍域所在，而阴阜则躲藏于阴影中，藏匿着另一种。。。生灵。” “当时的阴阜没有天空，有众多生灵中的一个偶然见识到了苍域的蓝天，于是它便身化苍天，遮蔽着整个阴阜，日月星辰都是它的眼睛。” 挽月似乎想起了很多事，她在诉说这些隐秘时，眼神中总带着些许怅然。 星星是眼睛？ 墨非没理由的想起一句话，很符合当下的情况—— 当你仰望星空时，星空也在俯视你。 不过，传说夸父逐日，身化山河，好像属于正面例子来着？ “这么说来，愚魑对阴阜来说，还是个好人？” 阴阜没有天空，它便身化天空，颇有种英勇无畏的英雄主义气概啊。 挽月摇摇头，否定了墨非的说法：“呵，亲爱的墨公子，请你收起你的天真，再次认清这里是什么地方，以及什么叫作魔头。” 第182章 沥魅现身 “这里是阴阜，没有一个好人的阴阜。” 挽月如此说道。 墨非下意识想问她算不算好人，仔细一想，她可能连人都算不上？ 或许是猜到墨非心中所想，挽月白了他一眼，继续道：“阴阜的生灵，或者说亡灵，亦或者是存在，大部分都是浑浑噩噩游荡在大地上，直到愚痴化身天空，把所有看到的东西吃了进去，除了它不能吸收以及有能力抵抗的存在。” 吞噬然后强大自身，很符合墨非对这种地方的刻板印象。 接着墨非反应过来，既然地面上的东西会被吃掉，那岂不是自己钻出去就很危险？ 那她还让我上去打个招呼？ 还是免了，等以后他能把天与次元全都突破，肯定友好的上前问候一下。 “啧，这地方还真是。。。恶劣啊。。。”墨非中肯评价，接着问道：“对了，挽月姑娘你是突然知道这些的吗？是集齐了棺材的缘故？” 挽月瞄了眼墨非，想起刚刚这家伙的表现，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抱着胳膊哼了一声：“我有什么理由告诉你？” 即使她是从记忆中虚构出来的“人”，也是有喜怒哀乐的，带有明显倾向的墨非，当然不能使她满意。 啊。。。 不过，要是墨非对挽月和林沐曦的态度完全一致，那她又该怀疑这家伙对林沐曦的心意究竟有多真切，是不是有三心二意的嫌疑。 剪不断，理还乱。 墨非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当涉及到些许隐秘，她不好完全告知，于是墨非想到一个办法。 他试探着道：“我猜一下啊，瞎猜的啊。” “既然你知道阴阜最初的隐秘，说明你的记忆从那时开始，记忆的主人应该也是同时代的存在，那就是四大魔头同级别的存在。” “其中愚魑在天上挂着，疣魍离这还远，剩下的就是沥魅和傀魉，沥魅的意识或者说元神在我这里，那么你是傀魉？” 啪啪啪~ 挽月脸上似笑非笑，给墨非鼓掌：“墨公子果然聪慧过人啊~” 很好，墨非确认了，挽月的记忆来自沥魅。 从刚刚的介绍来看，阴阜魔头们的相处并不融洽，只是实力相近无法奈何对方而已，不然的话哪还有四大魔头，早就只剩下一个了。 如果非要留下一个，那墨非投沥魅一票，看起来顺眼一些。 既然如此，沥魅拉墨非到阴阜的地方，就不可能是其他魔头的地盘，那遗留在此的遗产，只能是沥魅的。 佐证在于，墨非不知道飞升境的存在是如何恐怖，但想来要化身定海珠器灵，沥魅需要付出的代价肯定很高，她肯定不想便宜了其他魔头，便以地下棺材的方式，将力量封存，时机一到，便可重回巅峰。 “呵，墨郎好狠的心哟，怎么能如此埋汰奴家~”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尽管不是头一次听到，墨非还是忍不住起鸡皮疙瘩，连连朝旁边躲去，仿佛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 对方来历成谜，说话的方式又如此特别，最关键的事，她就在自己身边而不受掌控。 再加上先前挽月的话，墨非很是担心自己的未来。 既然她好不容易愿意现身，墨非便想抓住难得的机会，询问许多疑惑：“嗯。。。这位。。。前魔头大人，我该怎么称呼你？” 面对一位可能存在了很久，几乎与天地同寿的古老存在，墨非的第一个问题显得小心翼翼。 与第一次见面相比，现在的他对沥魅了解更多，也越发了解对方的不简单。 蓝色的光点围绕着挽月转了一圈，似乎在打量这个新生的存在，接着她随口回道：“前尘往事皆是过往，我现在只是你手中法宝的一介器灵，当然随你怎么称呼。” “那你叫声主人来听听？” 蓝色光点飘在半空，没有动静。 给你脸了是？ 虽然她没有真的开口，但墨非仿佛能领会到这层意思。 看，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墨非暗自腹诽，总觉得自己带着个二五仔，随时可能噬主，搞得他现在毫无安全感。 “咳嗯~开个玩笑。。。我现在有不少问题想问，不过好像不是时候？” 沥魅的出现似乎造成了一些影响，墨非隐隐觉得这里受到很多关注。 等等，蓝色光点？ 她居然不是黑白的！ 从来到阴阜开始，除了跟那边的林沐曦她们联系时，墨非的视觉中没有色彩存在，他还以为是这个世界的特点。 问题似乎又变多了，可惜没有更多时间解答。 化身蓝色光点的沥魅自然知道周围的变化，她伸出一根手指，点在挽月眉心，注入某些信息。 随后留下一句：“问题的答案深埋在过去之中，想了解的话，等你哪天掌握时间长河，便任你翻阅。” 接着就隐没到墨非手背上的印记之中，再无生息。 过了一会儿，墨非才感觉到来自世界的关注渐渐消散，他憋着的一口气顿时松了下来，冷汗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巴掌大的洞口竟然扩张到人头大小，露出外面漆黑的天空和点点灰暗的星光。 墨非赶紧挥手将洞口堵死，又拉着挽月往地下深处移动了些，等不安的感觉完全消散，终于放下心来。 “呼~这什么破地方，我感觉差点就要被什么东西抓到了！”墨非在进入阴阜数天之后，终于第一次深刻的体会的他面对的是什么。 那是无数的恶意与万古的邪念。 旁边的挽月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明明没有什么变化啊？”她作为阴阜本地人，似乎天然不会受到更多关照。 而墨非就不一样了，本身作为生者踏入亡者的黑暗世界，又带着曾经的大魔头，buff叠的不受点针对都是世界的错。 “你当然。。。嗯？又突破了？”墨非惊讶地发现，挽月的气息再度暴涨，很快就超过了当初渡劫化神的静师姐，到达一个他现在完全无法触及的境界。 不是说差感悟吗？ 难道说。。。 “刚刚。。。她赠与了我一些。。。记忆和感悟，所以就这样了。”挽月的眼神有些迷茫，她正翻阅着那上万年来沥魅积累的记忆。 像是剪辑过一样，重要的事情着重说明，比如混沌初分，世界衍化以及沥魅从一个浑浑噩噩的水中阴灵诞生神志开始，一步步踏上阴阜最高的位置。 接着便是数千年的枯燥、乏味、单调。 漫长的时间带来的没有好处，阴阜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囚犯是他们这些生活在阴影中的东西，以及某些运气不好的倒霉蛋。 渐渐的，囚犯们厌倦了这一切，纷纷走上了试图越狱的道路，最先意识到这一点的便是愚魑，它很早就占据了阴阜的天空，并试图与牢笼的墙融合在一起，再分离出来达到逃脱的目的。 它成功了一半，与阴阜的墙成为一体，然后自主意识被世界的意志镇压，只剩下本能，吞噬看到的一切活物。 但沥魅猜测，愚魑还有翻盘的机会，这猜测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而是出自自信。 换成是她处于那样的境地，怎么会对这种情况毫无准备。 夺舍阴阜。 这是她对愚魑正在做的事情的总结。 能否成功谁也不知道，但自由总是要拼命的。 就像她自己，某一个瞬间，突然领悟到河流中最特别的一条，叫作时间。 隔着时间长河，她看到了坐镇时间的神明在朝她挥手，似乎在打招呼。 “嗨~” 第183章 林挽月的新生 后面的事情，作为继承者的挽月便看不真切了，她只知道沥魅通过某种方式，离开了阴阜，成为墨非身上法宝的器灵。 偷天换日，亦或是瞒天过海。 总之，阴阜中不再有沥魅。 她实际上并不是完全拥有了那些记忆，而是作为旁观者，像听故事一样了解曾经的往事。 墨非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也就是说，哪怕你获得了一位古老存在的记忆，但作为主体人格存在的依然是挽月而不是沥魅对吗？” “应该。。。”挽月的语气不是很确定，她不能完全肯定，那些记忆是否会对她的思想施加影响。 在墨非看来，身躯里的意识当然是自己更喜欢的挽月姑娘最好，而且如果那些往事没有谬误，那沥魅想来已经脱离了囚徒的身份。 这样一来，如果留在阴阜的这个人，依然自认为是沥魅的话，那她算是脱离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呢？ 这种涉及到存在本质的问题，墨非现在没法给出判断，而且就目前来看，沥魅的计划远远没有达到她的最终目的。 充其量是从一个黑白监狱中转移到彩色监狱中而已。 是敌是友，将来会不会在某个关键时刻倒戈，墨非真的无从得知。 不过现在另一个问题他倒是可以直接问：“既然掌管河流的魔头消失了这么久，那阴阜的河流岂不是完全失控了？” 一幅黑白世界中，河水泛滥，波浪滔天的画面仿佛出现在他眼前。 “嗯？墨公子，是什么让你觉得在魔头的掌控下，河流是安分守己的？”挽月低头看了眼身下的棺材，单手掐诀向下一指。 那口九九归一的黑色棺材迅速缩小，化作巴掌大小落在她的掌心，然后被她收进袖子里。 听到她的提醒，墨非这才想起来，既然愚魑化作的天空会把看到的东西吞进去，那其他魔头当然不会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好人。 如此说来，除了地下，其他地方可能都没什么鬼物？ 感觉收编成手下也不是没有可能，比如魔头手下的魔将阴兵之类。 关于手下，挽月仔细想想，答道：“好像沥魅离开的时间太久，她曾经的部下一点点消磨了，现在可能不剩下几个。” 接着她又指着某个方向，脸上挂着莫名的意味：“如果我感觉没有错的话，那边就是沥魅当初的行宫，我准备过去看看，你要和我一起吗？” “当然，我可不觉得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墨非理所当然道，现在方圆最大的官就在他面前，不抱紧大腿还想靠自己不成。 挽月点点头，做出请的手势：“墨公子，劳烦开路。” “嗯？”墨非大惑不解，“首先，你叫我名字就好，然后，我都不知道具体位置，你个化神期高手还要我来开路是不是太。。。懒散了些？” 挽月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没好气道：“我动手也不是不行，就怕引来的东西看上你，拉你回去做压寨夫人！” 这一下力道不轻，墨非揉着发麻的肩膀小声抱怨着：“那你不早说，一定是故意的！” 当初从那座宫殿里出来，墨非是四处探索，绕来绕去，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到现在所处的位置，现在往回走就方便的多，他只需要朝着挽月指着的方向，极速飞驰即可。 所以即使他要带着不能动用力量的挽月一起，仍是只花费了半天功夫就找到了当初自己挖下来的地道。 顺着地道往上，当墨非再次站在那白的反光的地砖上时，他很想问问这几天他都在做什么，绕了一圈又回到出生点了。 挽月打量周围的环境，颇有故地重游的感觉：“啧，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大变化呢。” 很久以前这座大殿就是这样空空荡荡，只有沥魅在，多年过去，更是除了建筑什么都不剩下。 高大的石柱，苍白的基调，高高的王座。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的心情有些激荡，从沥魅的视角，那些东西都是牢房里的一些设施，就算再精美在长久的岁月下也失去了意义。 事实上这不是宫殿一开始的样子，只是后来沥魅对摆弄周围失去了兴趣，便打造了个一劳永逸的地方，让自己不用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天空、山岳、草木。 那会让她本就烦躁的情绪更加不快。 但继承林沐曦记忆的挽月，对这些东西还算有点兴趣，她一步一步走到台阶最高处，一转身坐到王座上，朝着目前唯一能听到她声音的人说。 “哇！” 墨非看到上方的挽月夸张的表情，摇了摇头不予理会，他正忙着把当初挖出来的地砖再填回去。 “喂！你在这都不理我，等你走了，我岂不是更无聊？” 墨非心想着反正无聊的人又不是他，嘴上应和道：“那你跟我一起走不就行了？” 既然不想待在这，那就换个地方好了，他的想法如此简单，可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却有抽泣的声音传来。 墨非看到挽月蜷缩在那张苍白王座上，双臂抱着没有穿鞋的腿弯，整个脸埋在其中不时颤抖。 “你。。。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墨非不明白，他好像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挽月听到询问，深吸口气，擦去眼角的泪痕，摇摇头道：“没事，我只是。。。想到伤心的事情。” 她的回答让墨非一头雾水，不等他再问，挽月伸出食指，堵住他的嘴唇，那微凉的触感让墨非止住了话头。 “挽月这个名字，我很喜欢，所以我以后就是林挽月了。” 她如此宣布，接着又说道：“虽然这个名字是她取的，但我想她应该不会介意。。。” 墨非能在话语中感受到一种。。。寂寞感。 这是他从未在林沐曦身上见过的东西，那么这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是吗？我虽然不这么觉得，但你可能更了解自己，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也许你依然可以用沥魅这个名字。” 她没有跟随墨非回到苍域的打算，那里是墨非的归宿，但不是她的。 林挽月准备走上一条自己的道路。 一定会孤身奋战，可能会荆棘密布，但绝不会后退半步，没有丝毫反悔的余地。 以期待在将来的某一天，她能自如的站在他面前，作为有力的臂膀。 是的，心意从开始就深埋在心中，不会因外力而改变。 她望着看上去有些难过的墨非，没好气道：“墨非你可真厉害，居然把女孩子惹哭了！” 不等手足无措的他有更多反应，接着带着赌气一般的语气道：“坐下来，靠近点！” 然后她轻轻将额头靠在墨非肩头，平复着动荡的心绪。 “我说，我会成为阴阜之主。”她幽幽道。 “厉害厉害。”墨非夸奖道。 “还没做到呢！” “先预支一下。。。” 几天之后，空旷的宫殿中，浓雾已经散去，露出别无二致的苍白墙壁，王座旁边此刻出现一面虚幻的镜子，倒映出彩色的苍域。 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静师姐打开了两界之门，墨非可以回去了。 短短半个月的阴阜之行，墨非像是旅游一样到处转了一圈，当然，仅限于各位魔头触及不到的地底。 “我们。。。后会有期？” 墨非不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是否还能遇到林挽月。 她就像是林沐曦的姐妹，因为某个特殊的节点，拿到了和林沐曦完全不同的剧本，踏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却又保留了一些共同点。。。 第184章 回到太清府 苍白宫殿中的迷雾已经消失，那是灵气凝结的产物，此刻已经被林挽月吸收，化作突破大乘期的底蕴。 她吃肉，墨非也跟着有口汤喝，那些逸散出来的灵气帮助他一举突破到筑基中期。 而此时此刻，面对墨非的疑问，她的回答是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催促道：“快点，小心再出什么意外。” 看着他消失在镜面中，林挽月面对空无一人的苍白宫殿，幽幽叹了口气，旋即目光重新坚定起来，继续修行。 当墨非穿过镜子，周围的色彩像是渐渐填充一样回归他的视野，仅需一眼，他就认出这里是华蓥山太清府，也就是他和林沐曦目前的师门所在。 脚踏实地站在院子里，中间的石桌上林沐曦和胡静正小口抿着热茶，见到他回来，脸上的笑容不禁舒展开来。 “欢迎回来！”这是林沐曦的招呼。 “嗯！我回来了！”墨非把青吾剑交还给她，“这把剑好像出现了一点变化，我看不出来，沐曦你记得好好检查一下。” 这一趟阴阜之行，青吾剑又是穿越两界，又是作为接引信物的，导致它产生了一些适应性的变化。 具体是哪方面的墨非搞不清楚，但作为一把具备成长性的灵剑，它肯定会随着林沐曦的实力增长而变得更强。 “嗯？我看看。” 旁边的胡静则是让他赶快表达感谢，要不是她实力超群，墨非怎么能这么快回来。 “谢谢静师姐，静师姐真是太厉害了！” 简单的奉承让胡静得意洋洋，只是接下来墨非的问题让她突然就笑不出来了：“说起来，你们怎么又回到华蓥山了？” 他本来以为她们是为了接自己回来所以专门找个安静的地方，可左右看看，三师兄不见踪影。 “小师弟。。。” “嗯？” “我累了，有什么问题你问师妹，再见！”胡静一副蔫巴巴的样子，失魂落魄地飘回自己的房间，留下墨非和林沐曦两人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面对墨非疑惑的眼神，林沐曦想了想，拉着他回到房间。 “所以。。。” 不等墨非把想问的东西说完，他就被林沐曦一个大大的拥抱扑倒在床上。 她将脑袋用力在墨非胸口蹭来蹭去，然后紧紧抱住他：“墨非。。。” “嗯。” “你终于回来了呢~”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墨非，仿佛要将他印在其中一样。 墨非被她有些炽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把她抱进怀里，闻着林沐曦发间的味道：“是啊，数一数都有大半个月了呢。” 似乎从他们遇到开始，就没有像这次一样离开这么久。 林沐曦撑着胳膊，从他身上爬起来，跨坐在他的腰上，凝视片刻后俯下身来，吻上墨非的嘴唇。 过了不知道多久，稍稍有些脸红的她又把脸埋在墨非胸口，调皮的手指戳来戳去。 柔软的床和亲近的气息，墨非沉醉在温柔乡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他在阴阜的日子就没闭过眼，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 等他醒过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一伸手，身旁的被窝里空空荡荡，只有些许温热说明林沐曦刚离开不久。 来到院子里，墨非看到林沐曦和静师姐居然在探讨修行的诀窍，顿时打着哈欠凑过去，疑惑道：“难道是我走错地方了？还是你们吃错药了，居然勤勉修行？” 这话一说出口，墨非脑海中顿时有种即视感，就像是一个宿舍的大学生，熬夜打游戏到凌晨两三点，一觉醒来到中午惊讶的发现舍友居然在努力学习。 那种不敢置信的感觉如此真实，以至于墨非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回到了苍域。 我那个不喜欢修行的女友呢？那个懒散的静师姐呢？ 快把她们还回来啊！ 不然的话，不勤勉修行的不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林沐曦瞄了一眼静师姐，见她没有搭话的打算，这才开口解释道：“这个嘛。。。你不在的时候也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然后她用传音的方式，将这些天她们的遭遇简单告知了墨非。 听完之后墨非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偷偷看了眼静师姐，发现她正专心修行，没有理会旁边师弟师妹的窃窃私语。 大致总结来说，在墨非被带走到阴阜后，林沐曦和胡静一边联系墨非，一边休养恢复实力，期间遇到个嚷嚷着要降妖除魔的道士，对他们穷追不舍。 当时在那个荒郊野外，静师姐恢复部分实力后本以为拿下那年轻道士信手拈来，结果对方准备的更充分，静师姐败下阵来。 就在两人不敌，即将被道士捉拿时，发现不对的三师兄终于赶到，三拳两脚把道士打昏，带着二人和道士一起回到了太清府。 现在那个道士正跪在太清府先师牌位前，罚他念诵道经呢。 “我说你们怎么又回来了，那三师兄呢？”墨非传音问道。 “师兄说他还有事情，先离开了，让我们各自修行，不到一定境界不准下山。” “这个一定境界是指。。。” 总不能要求他们到化神，那他们可以准备在山上先待他个一百年起步了。 到时候沧海桑田，人世间怕是都大变样了。 “三师兄说我们两个起码要到金丹期，静师姐就惨了，她得到大乘期才行。” 这些日子林沐曦的修为也提升到筑基中期，距离金丹期似乎没有那么遥远，但给胡静的限制属实让墨非也没有想到。 修为越高，再进一步就越难，他甚至怀疑在两千年大劫来临时，静师姐都不能跨出那一步。 “是不是有点太难了？” “是！简直是难的离谱啊！”一直能听到他们聊天的胡静终于忍不住了，她愤愤不平道：“那可是大乘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既然现在大家都在聊天，那墨非直接开口说道：“师兄他不是有事离开了吗？还能管得到吗？” 说起这个胡静忍不住叹了口气，丧气道：“三师兄他在太清府设置了禁制，许进不许出，除非能达到他的要求。” 三师兄不是很能打吗？怎么连这个也会？ 似乎看出了墨非的疑惑，静师姐解释道：“这是当初师尊还在的时候布置的东西，师兄他只是用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那既然如此，他们好像除了勤勉修行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所以，你们这么努力，是想早日达到要求出去吗？”墨非还是不明白，修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用这么争分夺秒。 “不，师兄走之前看到那个道士，他还留下一句话。”林沐曦指了指前院的方向。 “什么？” “只要我能打过那个道士，他马上放我们出去。。。”胡静托着下巴生无可恋。 那道士的修为在化神中期，本就比她化神初期高一个小境界，一身道术又使得贼溜，正面一对一，胡静根本不是对手。 当然，这也跟胡静并不擅长正面斗法有关。 而且，三师兄只让那道士在太清府里待一个月，所以要是胡静不能在一个月之内击败那个道士，她最近几百年都别想出去玩了。 这是三师兄对胡静企图隐瞒先前遭遇阴阜魔头的惩罚。 “哼！”（刚下山就把小师弟搞丢了，你可真有能耐啊，既然如此，在你有本事保护好师弟师妹前，不许下山！） 当时三师兄的脸色极其难看，本就黝黑的脸上更黑了几分。 林沐曦本想说她也有错，被静师姐拦了下来。 “一人做事一人当，没保护好师弟是我的错，我愿意受罚。。。” 第185章 道士张百灵 “静师姐这么讲义气的吗？”墨非狐疑的打量着心情不算好的胡静，他没想到一向不靠谱的师姐，也会有勇敢承担责任的时候。 “呵！”胡静冷笑一声，“你们是不了解师兄，他才不管到底是谁惹的麻烦，反正找领头的就是，我要是说不关我的事，肯定更惨。” 原来如此，静师姐这是替自己和林沐曦挡了刀。 墨非仔细想想，复盘从他们下山到回来的过程，自己的责任好像起码占个四成，林沐曦一直是跟着自己走，不管去幻镜世界也好，去无忌谷也好，都不是她的错。 所以静师姐承担六成责任？ 那好像她也不冤啊！ 墨非仅剩的一点同情心在这一刻消散，顿时心情舒畅。 不过作为同伙，墨非还是想帮助师姐，不然在山上坐牢也太痛苦了。 “说起来，那个道士是什么来历，师兄把他丢在这不怕他跑了吗？” 换成墨非自己，肯定不愿意乖乖受罚，尤其是在场众人都不是对手的情况下。 “不知道诶，师兄没跟我们说，不过他好像还在前面跪着呢，你想去看看吗？”林沐曦放下茶杯，伸手指了下院子另一边，那是前门的方向。 “他不会动手，我们又打不过他。” “没事，”胡静一下站起来，“看一眼不会怎么样的，有我呢，走！” 说完她带头向前院走去，墨非和林沐曦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放慢了脚步，与前面的胡静保持很多步的距离。 两人谨慎的样子让胡静一阵无语，轻哼了一声便大踏步迈进中堂。 墨非拉着林沐曦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才一起进去。 这里的摆设和他们离开的时候差不多，只有灵位前的蒲团上跪着一个道士，在那念诵着经文，对突然进来的几人视而不见，仿佛进来的只是空气。 而前面进来的胡静自顾自往灵位前上了三柱香，也是一副不想搭理道士的样子，所以此时的中堂里，有种让人尴尬的氛围。 见胡静不准备开口，墨非只好咳嗽一声，向那个年轻道士打招呼：“这位道长，敢问尊姓大名？” 过了好大一会儿，就在墨非以为他不愿意开口时，那人的经文似乎告一段落，他停下来咽了口唾沫，向墨非这边一拱手答道：“贫道张百灵，居士有礼了。” “张道长有礼了，不知道长缘何在此？” 虽然刚刚听过林沐曦她们解释，但墨非想当做没听过，看看道士这边是个什么说法。 张百灵左右看看，疑惑道：“这二位没有讲与居士听吗？” “说过一些，有些东西她们也不太清楚，所以还望道长细细说来。” 没等墨非说完，胡静已经是一副接受不了的表情，她呲着牙抖擞胳膊：“咦~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说话，听的我快受不了了，搞得这么礼貌干什么，装什么啊！！！” 她可是见过这俩人正常的样子，现在彬彬有礼起来，胡静感觉别扭到爆炸。 “小师妹，你不觉得难受吗？”她跑到林沐曦旁边，试图找到同道中人。 可惜林沐曦跟道士打交道不多，她还以为这是对方正常的表现。 在三人的注视下，那道士脸上的淡然微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行了行了，有什么好问的，我技不如人，该怎样怎样呗，真是。。。” “嗯。。。”见对方不想交流，墨非也没办法，转身便想离开，结果道士张百灵又开口叫住了他们。 “诶别走啊，闲着也是闲着，聊会儿呗。” 墨非无语的看着他：“不是说没什么好问的吗？” “就是，跟你有什么好聊的，我们可是妖孽啊~”胡静颇为幼稚的朝张百灵做了个鬼脸，她还对当初没有打过耿耿于怀。 “哎~那不是不打不相识吗，我还是到这才知道，你们是太清府的弟子。”张百灵很是无奈。 谁能想到，随便一出手，就搞到观里交好的门派上了，关键对方动手的时候也没自报家门啊。 “嘿，你这话说的，难道我们不是太清府的弟子，你就可以随便出手了？”胡静愤愤不平，觉得眼前这个道士真是个坏蛋。 “抱歉抱歉，误会一场，大家交个朋友怎么样？”张百灵说不过她，自知理亏，便想和解。 “呵呵！” 胡静扭头就走，然后被墨非拉住：“师姐，机会啊！” “嗯？什么机会？” 墨非让她先等等，开口向张百灵问道：“张道长，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张百灵闻言眼前一亮，不过听墨非的语气，还有转折。 “不过嘛，朋友是不是得互相帮助，刚好，我们这里有个麻烦，只有张道长能帮。” 帮忙可以，不过得看是什么忙。 张百灵一听墨非说完，满口答应下来：“这有何难，来来来，静姑娘你来给我一掌，我马上投降认输。” 还能这样？ 胡静瞪大眼睛，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随即上前轻飘飘按在张百灵肩膀上，然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张百灵夸张的被震飞撞在墙上。 “咳咳咳，静姑娘好强的掌法，在下甘拜下风！我输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胡静感觉自己身上那种无形的束缚顿时消散，试了试离开太清府完全没有问题之后，兴高采烈地在天上飞了两圈，然后落回来用力拍着张百灵的肩膀。 “嚯嚯嚯，张百灵是，好，看在你这么上道的份上，你这个朋友我认下了，以前的恩怨，我们一笔勾销！”胡静心情大好，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差点要跟张百灵结拜。 看着她开心的笑容，张百灵几乎拼尽全力才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嘿嘿，应该的应该的。” “百灵啊~”胡静叫了他一声，张百灵感觉自己仿佛喝光了一坛烈酒，脚像是踩着棉花，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 “什。。。什么事。。。” 靠的太近了。。。 “没事，请你喝茶~”胡静从后院石桌那里，端过来一杯热茶递给张百灵。 接过茶水的张百灵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舍不得喝。 “既然你帮我解开禁制，那我来替你念经，帮你解开禁制怎么样？”胡静现在越看这个年轻道士越顺眼，对方的懂事程度几乎超过了师弟师妹。 没错，几乎。 毕竟还是师弟想出来的办法。 张百灵面露难色：“恐怕不行，师兄他让我念一个月的经才能离开，替不替我，没什么用啊。” “哈~那还真是可惜。。。”胡静一副惋惜的样子，实际上心里笑开了花。 因为在场众人之中，现在只有她可以自由行动。 只有在这种对比下，她才能体会到自由的快乐，或者说，快乐就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而站在一旁的墨非敏锐的注意到了一处细节，刚刚张百灵叫什么？ 师兄？ 结合当下他那副傻乐的样子，墨非心中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他传音给旁边的林沐曦：“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林沐曦目不转睛盯着那边还在假客气的两人，抿嘴回道：“我猜你和我想的一样。” 二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中明白了。 “唉，好想出去啊，可惜还得修行好久。” “是啊，得抓紧时间了。” 说完，在胡静假惺惺的问要不要她帮忙带东西的声音中，二人一起离开了中堂，留下胡静和张百灵单独相处。 临出来时，墨非趁静师姐背对着他，偷偷向张百灵竖了个大拇指。 第185章 道士张百灵 “静师姐这么讲义气的吗？”墨非狐疑的打量着心情不算好的胡静，他没想到一向不靠谱的师姐，也会有勇敢承担责任的时候。 “呵！”胡静冷笑一声，“你们是不了解师兄，他才不管到底是谁惹的麻烦，反正找领头的就是，我要是说不关我的事，肯定更惨。” 原来如此，静师姐这是替自己和林沐曦挡了刀。 墨非仔细想想，复盘从他们下山到回来的过程，自己的责任好像起码占个四成，林沐曦一直是跟着自己走，不管去幻镜世界也好，去无忌谷也好，都不是她的错。 所以静师姐承担六成责任？ 那好像她也不冤啊！ 墨非仅剩的一点同情心在这一刻消散，顿时心情舒畅。 不过作为同伙，墨非还是想帮助师姐，不然在山上坐牢也太痛苦了。 “说起来，那个道士是什么来历，师兄把他丢在这不怕他跑了吗？” 换成墨非自己，肯定不愿意乖乖受罚，尤其是在场众人都不是对手的情况下。 “不知道诶，师兄没跟我们说，不过他好像还在前面跪着呢，你想去看看吗？”林沐曦放下茶杯，伸手指了下院子另一边，那是前门的方向。 “他不会动手，我们又打不过他。” “没事，”胡静一下站起来，“看一眼不会怎么样的，有我呢，走！” 说完她带头向前院走去，墨非和林沐曦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放慢了脚步，与前面的胡静保持很多步的距离。 两人谨慎的样子让胡静一阵无语，轻哼了一声便大踏步迈进中堂。 墨非拉着林沐曦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才一起进去。 这里的摆设和他们离开的时候差不多，只有灵位前的蒲团上跪着一个道士，在那念诵着经文，对突然进来的几人视而不见，仿佛进来的只是空气。 而前面进来的胡静自顾自往灵位前上了三柱香，也是一副不想搭理道士的样子，所以此时的中堂里，有种让人尴尬的氛围。 见胡静不准备开口，墨非只好咳嗽一声，向那个年轻道士打招呼：“这位道长，敢问尊姓大名？” 过了好大一会儿，就在墨非以为他不愿意开口时，那人的经文似乎告一段落，他停下来咽了口唾沫，向墨非这边一拱手答道：“贫道张百灵，居士有礼了。” “张道长有礼了，不知道长缘何在此？” 虽然刚刚听过林沐曦她们解释，但墨非想当做没听过，看看道士这边是个什么说法。 张百灵左右看看，疑惑道：“这二位没有讲与居士听吗？” “说过一些，有些东西她们也不太清楚，所以还望道长细细说来。” 没等墨非说完，胡静已经是一副接受不了的表情，她呲着牙抖擞胳膊：“咦~你们俩能不能别这么说话，听的我快受不了了，搞得这么礼貌干什么，装什么啊！！！” 她可是见过这俩人正常的样子，现在彬彬有礼起来，胡静感觉别扭到爆炸。 “小师妹，你不觉得难受吗？”她跑到林沐曦旁边，试图找到同道中人。 可惜林沐曦跟道士打交道不多，她还以为这是对方正常的表现。 在三人的注视下，那道士脸上的淡然微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行了行了，有什么好问的，我技不如人，该怎样怎样呗，真是。。。” “嗯。。。”见对方不想交流，墨非也没办法，转身便想离开，结果道士张百灵又开口叫住了他们。 “诶别走啊，闲着也是闲着，聊会儿呗。” 墨非无语的看着他：“不是说没什么好问的吗？” “就是，跟你有什么好聊的，我们可是妖孽啊~”胡静颇为幼稚的朝张百灵做了个鬼脸，她还对当初没有打过耿耿于怀。 “哎~那不是不打不相识吗，我还是到这才知道，你们是太清府的弟子。”张百灵很是无奈。 谁能想到，随便一出手，就搞到观里交好的门派上了，关键对方动手的时候也没自报家门啊。 “嘿，你这话说的，难道我们不是太清府的弟子，你就可以随便出手了？”胡静愤愤不平，觉得眼前这个道士真是个坏蛋。 “抱歉抱歉，误会一场，大家交个朋友怎么样？”张百灵说不过她，自知理亏，便想和解。 “呵呵！” 胡静扭头就走，然后被墨非拉住：“师姐，机会啊！” “嗯？什么机会？” 墨非让她先等等，开口向张百灵问道：“张道长，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张百灵闻言眼前一亮，不过听墨非的语气，还有转折。 “不过嘛，朋友是不是得互相帮助，刚好，我们这里有个麻烦，只有张道长能帮。” 帮忙可以，不过得看是什么忙。 张百灵一听墨非说完，满口答应下来：“这有何难，来来来，静姑娘你来给我一掌，我马上投降认输。” 还能这样？ 胡静瞪大眼睛，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随即上前轻飘飘按在张百灵肩膀上，然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中，张百灵夸张的被震飞撞在墙上。 “咳咳咳，静姑娘好强的掌法，在下甘拜下风！我输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胡静感觉自己身上那种无形的束缚顿时消散，试了试离开太清府完全没有问题之后，兴高采烈地在天上飞了两圈，然后落回来用力拍着张百灵的肩膀。 “嚯嚯嚯，张百灵是，好，看在你这么上道的份上，你这个朋友我认下了，以前的恩怨，我们一笔勾销！”胡静心情大好，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差点要跟张百灵结拜。 看着她开心的笑容，张百灵几乎拼尽全力才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嘿嘿，应该的应该的。” “百灵啊~”胡静叫了他一声，张百灵感觉自己仿佛喝光了一坛烈酒，脚像是踩着棉花，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 “什。。。什么事。。。” 靠的太近了。。。 “没事，请你喝茶~”胡静从后院石桌那里，端过来一杯热茶递给张百灵。 接过茶水的张百灵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舍不得喝。 “既然你帮我解开禁制，那我来替你念经，帮你解开禁制怎么样？”胡静现在越看这个年轻道士越顺眼，对方的懂事程度几乎超过了师弟师妹。 没错，几乎。 毕竟还是师弟想出来的办法。 张百灵面露难色：“恐怕不行，师兄他让我念一个月的经才能离开，替不替我，没什么用啊。” “哈~那还真是可惜。。。”胡静一副惋惜的样子，实际上心里笑开了花。 因为在场众人之中，现在只有她可以自由行动。 只有在这种对比下，她才能体会到自由的快乐，或者说，快乐就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而站在一旁的墨非敏锐的注意到了一处细节，刚刚张百灵叫什么？ 师兄？ 结合当下他那副傻乐的样子，墨非心中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他传音给旁边的林沐曦：“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林沐曦目不转睛盯着那边还在假客气的两人，抿嘴回道：“我猜你和我想的一样。” 二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从对方眼神中明白了。 “唉，好想出去啊，可惜还得修行好久。” “是啊，得抓紧时间了。” 说完，在胡静假惺惺的问要不要她帮忙带东西的声音中，二人一起离开了中堂，留下胡静和张百灵单独相处。 临出来时，墨非趁静师姐背对着他，偷偷向张百灵竖了个大拇指。 第186章 怎么就过年了呢 那边两个人的关系颇有些暧昧，后面会如何发展墨非和林沐曦也不知道，不过想来那二人都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不需要旁人操心。 三师兄本来就是应二师姐的要求，才会突然回来一趟，现在太清府师弟师妹的事情告一段落，短时间内大概不会再回来。 鉴于后辈们实力太弱，三师兄特意留下一件信物，关键时刻可以拿来传信。 “就是这个。” 林沐曦掏出一个铜铃，轻轻晃了下却没有声音发出。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铃铛里是空的，只有按照特定的频率注入灵力才会让另一个在三师兄手里的铃铛响起。 墨非突然联想到杰瑞当初从狗那拿到的铃铛，每次只要它一摇，狗就会突然出现揍汤姆一顿，和现在的情况非常类似。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玩意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也是经典套路了。 所以还是不能把它当做底牌来用。 说到底，自身实力才是最靠得住的东西。 当时面对疣魍的无力感，墨非绝不想再经历一次，沥魅那一次能救他，以后能一直救他吗？ 说不定沥魅也盯着他这块唐僧肉呢。 接下来的几天，一种间歇性踌躇满志的氛围笼罩太清府，已经恢复自由的胡静为了在真正意义上击败张百灵，以免师兄突然杀个回马枪，一直在潜心修行。 不过差距要是能在短短几天内抹平，那张百灵岂不是一身修为修到狗身上去了？ 几天来数次切磋之后，胡静终于认清现实，转而寻求理论上的办法，也就是得编一套说辞，说明自己在各种偶然情况下，是有机会赢过张百灵的。 比如说张百灵修行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之类。 然后她就恢复了往常懒散的样子，经常半天看不到人影，只有到饭点会准时回来，顺便带点食物之类。 这让墨非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像是养了只猫一样，一天到晚不着家。 偶尔去看看张百灵，墨非还能撞到他正对着门外发呆，反应过来后又像在掩饰什么一样飞快的念诵道经。 其中的心思让墨非感到好笑，但仔细想想他又不应该多嘴什么，毕竟大家真的不太熟。 万一乱点鸳鸯谱，搞出事情来，墨非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而且，说出来比较难为情，但说真的，墨非从心里认为，虽然亲爱的静师姐有时候大大咧咧，不太靠谱，偶然还会作死，关键时刻又派不上用场。。。 但是，他觉得静师姐是个好人，很好的人，所以值得他和林沐曦为她多考虑一些。 现在这个样子就挺好。 嗯。。。我认可你了，静师姐。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修行的枯燥很快让墨非和林沐曦败下阵来，每天就在那里运转灵力，让丹田内的基台凝实一分，实在是很无聊的事情。 偏偏修行最忌讳急功近利，他们越是觉得无聊，修行的进展越是缓慢，到最后，两人一睁开眼，都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一直到张百灵坐牢期满释放，恋恋不舍的离开太清府，二人距离筑基后期依然有不小的距离，按这个进度算，起码还需要三个月，再从筑基后期到金丹期，至少再来六个月。 也就是说，张百灵坐牢一个月，他们俩还得继续坐牢九个月。 一想到这一点，二人就觉得生无可恋。 虽然之前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到处跑，但真不能出门的时候还挺痛苦。 为了防止自己和林沐曦继续懈怠下去，导致修行进度一拖再拖，出狱的日子越来越远，墨非在和林沐曦商量过后，特意制订了一份日程表。 早上八点起床，洗漱整理花半个小时，然后准备早饭带吃饭半个小时，九点整开始修行，四十五分钟休息十分钟，十点四十结束上午的修炼。 然后十一点开始准备午饭，一般会做丰盛一点，花费的时间会比较久，所以墨非留出一小时时间。 等吃完收拾完基本上到下午一点，是午休时间。 俗话说中午不睡，下午受罪。 睡醒差不多两点半左右，稍微清醒一下，三点开始下午的修行，依旧和上午一样的间隔，到五点左右结束一天的修行，开始准备晚饭。 一般这个时间静师姐就不会再出去，因为大晚上的没什么好玩儿。 墨非和林沐曦就拉着她在院子里聊天，听她讲出去做了什么。 然后第二天循环往复，每过五天休息两天，在不用修行的两天里，他们的时间自由安排。 仅仅是按行程表进行了一半，墨非就突然发现，坐牢的感觉更严重了！ 坚持一个月后，两人算是基本适应了这个作息，筑基中期的修为完全稳固下来，朝着后期冲击。 一天早上，当林沐曦在院子里感觉头顶一凉时，她惊喜的发现，天上正落下点点雪花。 “下雪了~” 枯燥的时光里，这来自季节的变化也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没了手机，墨非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但当初来到苍域时好像是夏天，又在太清府度过了秋天，算一算冬天的到来似乎在常理之中。 雪花落在太清府的院子里，屋檐上，池塘中。 一个北风呼啸的夜晚过去，小院里看起来像裹了一层棉花，仿佛是冬天来了，它也在怕冷。 林沐曦搓了一个巴掌大的雪球，舍不得扔出去，结果在手里化成了水，硬是缠着墨非，让他用一下法术，又把雪球冻了回来。 “这可是我们一起遇到的第一场雪，难道不重要吗？” 她是这样说的，让墨非没法拒绝。 这天静师姐回来的时候，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还挂着傻笑，据说是跑去旁边的村里，和小孩子打雪仗了。 她一个单挑。。。欺负人家一群。 雪来了，年就不远了。 当墨非意识到这一点时，是某天静师姐回来时带了几个大红灯笼，说明天就是除夕，要挂起来意思一下。 “明天就是除夕了？” “是啊，我看那边城里的人家有些对联都贴好了，哦对，忘记拿了，明天你们记得提醒我啊。” 墨非此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怎么就要过年了呢？ 回想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墨非突然发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外过年。 以前没上大学时，住在家里，肯定是和家人一起守着电视过除夕，看看春晚什么的，然后到初一反而无事可做，因为按照他老家的习俗，初二才要开始走亲戚。 后来到外地读书，寒假放的时间比高中长多了，他坐火车回家得一个晚上，每年基本上早早抢票，到时间坐车回家，然后等着过年。 毕业之后在大城市工作，假期不能像学生时那么久，最早能回家，也得到腊月二十七左右，这还是他请假的情况。 回家晚最大的问题就是票难买，可能车票一开卖，点进去就显示已经只有站票，再刷新一下站票都没有了。 即便如此，墨非哪怕是买贵一倍，慢三个小时的长途大巴车，也会赶在年前到家。 他不会说什么仪式感之类，只是觉得，家乡有那么多人，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如果不在过年的时候见一面，就可能没有机会再见。 尤其是一些年龄大的长辈，见一次少一次。 墨非自己不会承认，他对过年回家，是有一份执念在的，以前墨如说他时，他总会说一句“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现在真的回不去了，墨非意识到这一点时，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怎么就。。。过年了呢。。。” 第186章 怎么就过年了呢 那边两个人的关系颇有些暧昧，后面会如何发展墨非和林沐曦也不知道，不过想来那二人都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情不需要旁人操心。 三师兄本来就是应二师姐的要求，才会突然回来一趟，现在太清府师弟师妹的事情告一段落，短时间内大概不会再回来。 鉴于后辈们实力太弱，三师兄特意留下一件信物，关键时刻可以拿来传信。 “就是这个。” 林沐曦掏出一个铜铃，轻轻晃了下却没有声音发出。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铃铛里是空的，只有按照特定的频率注入灵力才会让另一个在三师兄手里的铃铛响起。 墨非突然联想到杰瑞当初从狗那拿到的铃铛，每次只要它一摇，狗就会突然出现揍汤姆一顿，和现在的情况非常类似。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玩意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也是经典套路了。 所以还是不能把它当做底牌来用。 说到底，自身实力才是最靠得住的东西。 当时面对疣魍的无力感，墨非绝不想再经历一次，沥魅那一次能救他，以后能一直救他吗？ 说不定沥魅也盯着他这块唐僧肉呢。 接下来的几天，一种间歇性踌躇满志的氛围笼罩太清府，已经恢复自由的胡静为了在真正意义上击败张百灵，以免师兄突然杀个回马枪，一直在潜心修行。 不过差距要是能在短短几天内抹平，那张百灵岂不是一身修为修到狗身上去了？ 几天来数次切磋之后，胡静终于认清现实，转而寻求理论上的办法，也就是得编一套说辞，说明自己在各种偶然情况下，是有机会赢过张百灵的。 比如说张百灵修行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之类。 然后她就恢复了往常懒散的样子，经常半天看不到人影，只有到饭点会准时回来，顺便带点食物之类。 这让墨非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像是养了只猫一样，一天到晚不着家。 偶尔去看看张百灵，墨非还能撞到他正对着门外发呆，反应过来后又像在掩饰什么一样飞快的念诵道经。 其中的心思让墨非感到好笑，但仔细想想他又不应该多嘴什么，毕竟大家真的不太熟。 万一乱点鸳鸯谱，搞出事情来，墨非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而且，说出来比较难为情，但说真的，墨非从心里认为，虽然亲爱的静师姐有时候大大咧咧，不太靠谱，偶然还会作死，关键时刻又派不上用场。。。 但是，他觉得静师姐是个好人，很好的人，所以值得他和林沐曦为她多考虑一些。 现在这个样子就挺好。 嗯。。。我认可你了，静师姐。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修行的枯燥很快让墨非和林沐曦败下阵来，每天就在那里运转灵力，让丹田内的基台凝实一分，实在是很无聊的事情。 偏偏修行最忌讳急功近利，他们越是觉得无聊，修行的进展越是缓慢，到最后，两人一睁开眼，都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一直到张百灵坐牢期满释放，恋恋不舍的离开太清府，二人距离筑基后期依然有不小的距离，按这个进度算，起码还需要三个月，再从筑基后期到金丹期，至少再来六个月。 也就是说，张百灵坐牢一个月，他们俩还得继续坐牢九个月。 一想到这一点，二人就觉得生无可恋。 虽然之前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到处跑，但真不能出门的时候还挺痛苦。 为了防止自己和林沐曦继续懈怠下去，导致修行进度一拖再拖，出狱的日子越来越远，墨非在和林沐曦商量过后，特意制订了一份日程表。 早上八点起床，洗漱整理花半个小时，然后准备早饭带吃饭半个小时，九点整开始修行，四十五分钟休息十分钟，十点四十结束上午的修炼。 然后十一点开始准备午饭，一般会做丰盛一点，花费的时间会比较久，所以墨非留出一小时时间。 等吃完收拾完基本上到下午一点，是午休时间。 俗话说中午不睡，下午受罪。 睡醒差不多两点半左右，稍微清醒一下，三点开始下午的修行，依旧和上午一样的间隔，到五点左右结束一天的修行，开始准备晚饭。 一般这个时间静师姐就不会再出去，因为大晚上的没什么好玩儿。 墨非和林沐曦就拉着她在院子里聊天，听她讲出去做了什么。 然后第二天循环往复，每过五天休息两天，在不用修行的两天里，他们的时间自由安排。 仅仅是按行程表进行了一半，墨非就突然发现，坐牢的感觉更严重了！ 坚持一个月后，两人算是基本适应了这个作息，筑基中期的修为完全稳固下来，朝着后期冲击。 一天早上，当林沐曦在院子里感觉头顶一凉时，她惊喜的发现，天上正落下点点雪花。 “下雪了~” 枯燥的时光里，这来自季节的变化也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没了手机，墨非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但当初来到苍域时好像是夏天，又在太清府度过了秋天，算一算冬天的到来似乎在常理之中。 雪花落在太清府的院子里，屋檐上，池塘中。 一个北风呼啸的夜晚过去，小院里看起来像裹了一层棉花，仿佛是冬天来了，它也在怕冷。 林沐曦搓了一个巴掌大的雪球，舍不得扔出去，结果在手里化成了水，硬是缠着墨非，让他用一下法术，又把雪球冻了回来。 “这可是我们一起遇到的第一场雪，难道不重要吗？” 她是这样说的，让墨非没法拒绝。 这天静师姐回来的时候，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还挂着傻笑，据说是跑去旁边的村里，和小孩子打雪仗了。 她一个单挑。。。欺负人家一群。 雪来了，年就不远了。 当墨非意识到这一点时，是某天静师姐回来时带了几个大红灯笼，说明天就是除夕，要挂起来意思一下。 “明天就是除夕了？” “是啊，我看那边城里的人家有些对联都贴好了，哦对，忘记拿了，明天你们记得提醒我啊。” 墨非此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怎么就要过年了呢？ 回想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墨非突然发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外过年。 以前没上大学时，住在家里，肯定是和家人一起守着电视过除夕，看看春晚什么的，然后到初一反而无事可做，因为按照他老家的习俗，初二才要开始走亲戚。 后来到外地读书，寒假放的时间比高中长多了，他坐火车回家得一个晚上，每年基本上早早抢票，到时间坐车回家，然后等着过年。 毕业之后在大城市工作，假期不能像学生时那么久，最早能回家，也得到腊月二十七左右，这还是他请假的情况。 回家晚最大的问题就是票难买，可能车票一开卖，点进去就显示已经只有站票，再刷新一下站票都没有了。 即便如此，墨非哪怕是买贵一倍，慢三个小时的长途大巴车，也会赶在年前到家。 他不会说什么仪式感之类，只是觉得，家乡有那么多人，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如果不在过年的时候见一面，就可能没有机会再见。 尤其是一些年龄大的长辈，见一次少一次。 墨非自己不会承认，他对过年回家，是有一份执念在的，以前墨如说他时，他总会说一句“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现在真的回不去了，墨非意识到这一点时，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怎么就。。。过年了呢。。。” 第187章 辞旧迎新 辞旧迎新之际，偌大的华蓥山只剩下太清府的三人，多少显得有些冷清。 据静师姐说，往年四师兄会抽时间回来守岁，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见他人影。 至于其他师兄师姐，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回来过年了。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就是他们三个作伴。 其中墨非和林沐曦都是头一次不在家过年，难免有点思念家乡和亲人，尤其是墨非，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真是世间真理。 往年这个时候，他们一家子会一起回到老家的小村庄，把准备好的春联贴到那座泥巴和红砖砌成的瓦房上，期间碰到同村便寒暄几句，最后结伴离开。 他和老姐在那里度过了童年的大部分时光，因此对那个小山村很有感情。 可惜，感情不能克服生活上的不便，它没有自来水，没有暖气，没有网络。。。 所以从几年前开始，墨非一家的新年就是在县城的家里度过。 家不是一个地方，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或许再过几年，这里也有了他的家人，那到时候，苍域也是他的家。 太清府在傍晚之前，多出了两个大红灯笼和几副对联。 墨非和林沐曦一起，在后院常住的两个房门前贴上了对联，然后大门外面只能让静师姐去搞定，毕竟他们俩现在是不能出去的来着。 等到天色渐晚，作为主厨的墨非开始准备年夜饭。 尽管吃饭的只有三个人，但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墨非还是尽可能的像以前一样，多做些菜，剩下的后面慢慢消灭。 静师姐帮忙烧火，林沐曦帮忙切菜，墨非负责掌勺。 等到太阳完全落山，后院里的灯笼亮起，热气腾腾的饭菜一起挤满了那张平时用来喝茶的石桌。 红烧肉、炖排骨、清蒸鱼、素菜炒肉、凉拌粉丝。。。 光是摆出来就让人口水直流，静师姐更是已经下手捞了几块肥肉尝鲜，美其名曰尝尝咸淡。 等所有菜上桌，墨非和林沐曦坐在静师姐对面，他拿起筷子刚准备开始吃，就被静师姐摁住。 “诶等等，吃之前不应该说两句吗？” 她端起一杯热茶，伸到桌子上空：“首先，我们来祝贺我们新年快乐！” 墨非注意到静师姐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是眼角似乎有点晶莹，于是他顺势端起自己的茶水，轻轻碰了一下，催促道：“快乐快乐，赶快吃饭，再不吃要凉了，静师姐给你这块肉，沐曦来尝尝鱼有没有味道。” 以往他都是被夹菜的人，现在也成了照顾别人的了，真是世事难料。 不过为了不让餐桌上的氛围变得忧伤起来，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着记忆中大人们活跃气氛的话。 与此同时，他也收到了来自师姐和女友的夹菜服务，别说，不愧是一脉相承，自己的手艺和老妈的味道有七八分相似。 “唔，墨非，我们好像吃不完这么多菜？”林沐曦一碗米饭下肚，已经有了几分饱腹感，再看看每一份还剩下一半的菜肴，感到了几分压力。 墨非那边还没注意到，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接着说道：“没事，还可以留着明天吃，明天吃不完还能后天吃，总能吃完的。” 接着他又看到扔在木桶里的骨头，突然觉得要不要考虑养只狗子？ “啊~我吃不下了，你们加油~”林沐曦一听不用勉强吃完，顿时松了口气，放下筷子开始收拾厨具。 等墨非又吃完一碗饭，感觉差不多了，就端着两个吃完的盘子到厨房给林沐曦帮忙。 “咦？还剩下那么多，谁这么能吃？”林沐曦隐约认出，吃完的两盘是排骨和凉拌粉丝，她记得自己放下碗的时候还有一小半，是谁这么能吃？ 当然是静师姐，她跟没吃过饭一样，绿着眼睛现在还在吃。 墨非都怀疑她是不是饿了好几天了。。。 这边收拾完，墨非和林沐曦回到房间里，一时间闲了下来，而静师姐说是自己吃得太饱，为了避免发福，不知道跑哪去转悠了。 这份自由让墨非和林沐曦好生羡慕，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跟三师兄争取一下，劳改犯还有探视机会呢，逢年过节给他们放个假不过分？ 一年到头闷在山上，人都快闷熟了。 以前的除夕，墨非会和家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现在少了这份娱乐，他还真有点想念越来越不吸引人的晚会。 春节属于法定节假日，所以他也不想修行，就坐在林沐曦旁边揽着她的蛮腰，凑过去一起看她手里的书简。 其中有不少奇人异事，看起来倒也津津有味。 过了大概两三个时辰，月上枝头，院子里传来脚步落地的声音，接着静师姐大大咧咧的嗓门穿过房门到躺在床上的二人耳朵里。 “哈哈哈，小的们，快看你们师姐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林沐曦听见声音，把头缩进被窝里表示不感兴趣，她旁边的墨非屈指一弹，把房间里的油灯吹灭，假装他们要睡觉了。 院子里的胡静见状，撇撇嘴，感叹道：“你们怎么睡得这么早，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守岁到大年初一吗？” “师姐辛苦你了~” “辛苦静师姐了~” 两人的声音一前一后，带着些许困意从房间里传出来。 要我一个人守岁？ 胡静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亲爱的师弟师妹就这样抛弃了自己。 略带惋惜的看了眼自己带回来的一箱烟花爆竹，胡静摇摇头。 没办法，只能自己独自享用了。 她从厨房灶台里点了两柱香，捂着耳朵点燃了院子里的引线。 呲~ 啪！ 砰~ 哗啦啦！ 烟花在天空中散开的声音此起彼伏，发出彩色的光芒让小院亮如白昼。 这一下如同一个信号一般，周遭的村落，城池，纷纷开启新年放烟花的流程。 不知何时，墨非和林沐曦一起站在窗边，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头顶四射的光芒此起彼伏，在一声声爆竹声中，新年到了。 放烟花的时候有多潇洒，第二天清理的时候胡静就有多狼狈。 由于墨非和林沐曦并没有参与到放烟花的活动中，所以打扫卫生的事情他们一点都不掺和，就坐在石凳上嗑瓜子，观赏穿着一身鹅黄长裙的静师姐，一手拎着裙摆，一手拿着扫把打扫碎屑。 当她请求帮助时，收到的是二人两个大大的白眼。 “放烟花的时候不叫我们，扫地还想我们帮忙？” 他们是这么说的。 胡静当然也有话说，是你们要早早睡觉的，怎么能赖她没说呢？ 新年新气象，她今天穿的是新买回来的衣服，不想弄脏了，所以才这么小心。 本来许多年都没这个说法，是墨非提起新年要穿新衣，她才在半个月前下山采购了几人的新年衣服。 给墨非的是一身蓝白花纹的长袍，儒雅中不失活力。 林沐曦的衣服是她自己挑的，通过胡静的镜像远程挑选，最后看上了一件红白相间的襦裙，在这个日子里颇显得喜庆。 不需要修行的日子也没什么事情做，有些无聊，但如果你要问墨非愿意修行还是愿意无聊，那他还是更愿意闲着发呆。 修行，修个屁。 人生数十年的经验告诉他，每年过年的这段时间里，人就应该坐在太阳底下什么都不做，懒散地嗑瓜子聊天，如果能再串个门就再好不过。 听说林沐曦家里是要在新年祭拜先祖，有个很盛大的仪式来着。 如果以后有机会，墨非也想见识一下。 第187章 辞旧迎新 辞旧迎新之际，偌大的华蓥山只剩下太清府的三人，多少显得有些冷清。 据静师姐说，往年四师兄会抽时间回来守岁，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见他人影。 至于其他师兄师姐，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回来过年了。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就是他们三个作伴。 其中墨非和林沐曦都是头一次不在家过年，难免有点思念家乡和亲人，尤其是墨非，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真是世间真理。 往年这个时候，他们一家子会一起回到老家的小村庄，把准备好的春联贴到那座泥巴和红砖砌成的瓦房上，期间碰到同村便寒暄几句，最后结伴离开。 他和老姐在那里度过了童年的大部分时光，因此对那个小山村很有感情。 可惜，感情不能克服生活上的不便，它没有自来水，没有暖气，没有网络。。。 所以从几年前开始，墨非一家的新年就是在县城的家里度过。 家不是一个地方，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或许再过几年，这里也有了他的家人，那到时候，苍域也是他的家。 太清府在傍晚之前，多出了两个大红灯笼和几副对联。 墨非和林沐曦一起，在后院常住的两个房门前贴上了对联，然后大门外面只能让静师姐去搞定，毕竟他们俩现在是不能出去的来着。 等到天色渐晚，作为主厨的墨非开始准备年夜饭。 尽管吃饭的只有三个人，但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墨非还是尽可能的像以前一样，多做些菜，剩下的后面慢慢消灭。 静师姐帮忙烧火，林沐曦帮忙切菜，墨非负责掌勺。 等到太阳完全落山，后院里的灯笼亮起，热气腾腾的饭菜一起挤满了那张平时用来喝茶的石桌。 红烧肉、炖排骨、清蒸鱼、素菜炒肉、凉拌粉丝。。。 光是摆出来就让人口水直流，静师姐更是已经下手捞了几块肥肉尝鲜，美其名曰尝尝咸淡。 等所有菜上桌，墨非和林沐曦坐在静师姐对面，他拿起筷子刚准备开始吃，就被静师姐摁住。 “诶等等，吃之前不应该说两句吗？” 她端起一杯热茶，伸到桌子上空：“首先，我们来祝贺我们新年快乐！” 墨非注意到静师姐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是眼角似乎有点晶莹，于是他顺势端起自己的茶水，轻轻碰了一下，催促道：“快乐快乐，赶快吃饭，再不吃要凉了，静师姐给你这块肉，沐曦来尝尝鱼有没有味道。” 以往他都是被夹菜的人，现在也成了照顾别人的了，真是世事难料。 不过为了不让餐桌上的氛围变得忧伤起来，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着记忆中大人们活跃气氛的话。 与此同时，他也收到了来自师姐和女友的夹菜服务，别说，不愧是一脉相承，自己的手艺和老妈的味道有七八分相似。 “唔，墨非，我们好像吃不完这么多菜？”林沐曦一碗米饭下肚，已经有了几分饱腹感，再看看每一份还剩下一半的菜肴，感到了几分压力。 墨非那边还没注意到，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接着说道：“没事，还可以留着明天吃，明天吃不完还能后天吃，总能吃完的。” 接着他又看到扔在木桶里的骨头，突然觉得要不要考虑养只狗子？ “啊~我吃不下了，你们加油~”林沐曦一听不用勉强吃完，顿时松了口气，放下筷子开始收拾厨具。 等墨非又吃完一碗饭，感觉差不多了，就端着两个吃完的盘子到厨房给林沐曦帮忙。 “咦？还剩下那么多，谁这么能吃？”林沐曦隐约认出，吃完的两盘是排骨和凉拌粉丝，她记得自己放下碗的时候还有一小半，是谁这么能吃？ 当然是静师姐，她跟没吃过饭一样，绿着眼睛现在还在吃。 墨非都怀疑她是不是饿了好几天了。。。 这边收拾完，墨非和林沐曦回到房间里，一时间闲了下来，而静师姐说是自己吃得太饱，为了避免发福，不知道跑哪去转悠了。 这份自由让墨非和林沐曦好生羡慕，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跟三师兄争取一下，劳改犯还有探视机会呢，逢年过节给他们放个假不过分？ 一年到头闷在山上，人都快闷熟了。 以前的除夕，墨非会和家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春晚，现在少了这份娱乐，他还真有点想念越来越不吸引人的晚会。 春节属于法定节假日，所以他也不想修行，就坐在林沐曦旁边揽着她的蛮腰，凑过去一起看她手里的书简。 其中有不少奇人异事，看起来倒也津津有味。 过了大概两三个时辰，月上枝头，院子里传来脚步落地的声音，接着静师姐大大咧咧的嗓门穿过房门到躺在床上的二人耳朵里。 “哈哈哈，小的们，快看你们师姐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林沐曦听见声音，把头缩进被窝里表示不感兴趣，她旁边的墨非屈指一弹，把房间里的油灯吹灭，假装他们要睡觉了。 院子里的胡静见状，撇撇嘴，感叹道：“你们怎么睡得这么早，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守岁到大年初一吗？” “师姐辛苦你了~” “辛苦静师姐了~” 两人的声音一前一后，带着些许困意从房间里传出来。 要我一个人守岁？ 胡静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亲爱的师弟师妹就这样抛弃了自己。 略带惋惜的看了眼自己带回来的一箱烟花爆竹，胡静摇摇头。 没办法，只能自己独自享用了。 她从厨房灶台里点了两柱香，捂着耳朵点燃了院子里的引线。 呲~ 啪！ 砰~ 哗啦啦！ 烟花在天空中散开的声音此起彼伏，发出彩色的光芒让小院亮如白昼。 这一下如同一个信号一般，周遭的村落，城池，纷纷开启新年放烟花的流程。 不知何时，墨非和林沐曦一起站在窗边，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头顶四射的光芒此起彼伏，在一声声爆竹声中，新年到了。 放烟花的时候有多潇洒，第二天清理的时候胡静就有多狼狈。 由于墨非和林沐曦并没有参与到放烟花的活动中，所以打扫卫生的事情他们一点都不掺和，就坐在石凳上嗑瓜子，观赏穿着一身鹅黄长裙的静师姐，一手拎着裙摆，一手拿着扫把打扫碎屑。 当她请求帮助时，收到的是二人两个大大的白眼。 “放烟花的时候不叫我们，扫地还想我们帮忙？” 他们是这么说的。 胡静当然也有话说，是你们要早早睡觉的，怎么能赖她没说呢？ 新年新气象，她今天穿的是新买回来的衣服，不想弄脏了，所以才这么小心。 本来许多年都没这个说法，是墨非提起新年要穿新衣，她才在半个月前下山采购了几人的新年衣服。 给墨非的是一身蓝白花纹的长袍，儒雅中不失活力。 林沐曦的衣服是她自己挑的，通过胡静的镜像远程挑选，最后看上了一件红白相间的襦裙，在这个日子里颇显得喜庆。 不需要修行的日子也没什么事情做，有些无聊，但如果你要问墨非愿意修行还是愿意无聊，那他还是更愿意闲着发呆。 修行，修个屁。 人生数十年的经验告诉他，每年过年的这段时间里，人就应该坐在太阳底下什么都不做，懒散地嗑瓜子聊天，如果能再串个门就再好不过。 听说林沐曦家里是要在新年祭拜先祖，有个很盛大的仪式来着。 如果以后有机会，墨非也想见识一下。 第188章 需要决断 一直到大年初二，墨非都没有问静师姐当时想说些什么，因为他有种预感，静师姐一定会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的稀里哗啦。 到时候自己还得和林沐曦一起安慰她，这是墨非自认为最不擅长的事情，所以当他说起想养一条狗，静师姐的表情不对时，他就马上改口。 “还是算了，万一它到处拉撒，我可不想收拾。”墨非随随便便就找到一条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仔细想想，过去那么多年里，静师姐肯定想过养个什么宠物作伴，但他和林沐曦到太清府时却没有见到有宠物的痕迹，除了麻烦之外，最大的可能，就是宠物们寿命不够。 猫猫狗狗这类常见的宠物，最多也就十几二十年的寿命，而静师姐起码活了几百年，可能早就不想再忍受分别的悲伤了。 似乎只有院子里这棵桂花树，静静的看小院里人来人往。 好在不需要养只宠物，那些剩下的骨头也不会浪费。 那些食物残渣被静师姐拿去喂给山上的野狼们，据说她跟那些凶狠的野兽交情不错，墨非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吹牛。 一直到初三中午，他们三个终于把剩下的年夜饭打扫干净，吃到了新年的第一顿饺子，白菜猪肉馅的。 静师姐说往年这个时候，她会跟着走亲访友的大户人家，只要进去说句吉祥话，便能轻而易举蹭到一顿饭吃，是她一年中最喜欢的时候。 今年不一样了，她要把多出来的食物，分到附近村落的小孩碗里，让他们尝一尝自己师弟师妹的手艺。 只要说一句谢谢仙女姐姐，就能得到四个饺子。 热腾腾、香喷喷的肉馅饺子，半大的孩子们一口一个，分分钟就塞进肚子里，然后继续用希冀的眼神望向刚刚给他们饺子的漂亮姐姐。 可是不管他们到哪去找，都没有那位姐姐的身影，甚至大人们都说从来没见过，肯定是孩子们扯谎骗人。 也许若干年后这里会新建起一座新祠，谁知道呢。 反正胡静随手做完这些，就被墨非和林沐曦拉着剁馅、擀面、包饺子。 表面上的理由很充分，说是万一以后他们不在，静师姐得在过年的时候能自己做顿饺子吃，不然跑到别人家蹭吃蹭喝，也太可怜了一些。 实际上嘛，单纯是两个坐大牢的人，看到有人自由自在，引起了他们深深的嫉妒，所以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让静师姐待在太清府一会儿。 中间又下了一场大雪，迎来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这天静师姐又是不见人影，直到墨非和林沐曦睡觉都没见她回来，她说要去附近城里逛上元花灯，所以专门交代了晚上会迟点回来，不用等她。 从来没等静师姐晚上回来的墨非和林沐曦，颇有仪式感的挂上几个花灯，煮上几个汤圆，算是过节。 前一天他们听说时隐约表露出想去的意图，结果静师姐是这么说的：“那上元灯节是才子佳人偶然相会的地方，你们两个天天粘在一起，有什么好凑热闹的？乖乖待着。” 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林沐曦，疑惑的望向墨非。 “听她胡扯，照她那么说，看花灯的人里，就没有老人孩子，全是年轻人了。” “不是，”林沐曦摇摇头，“我想知道花灯好玩吗？” 按照青山城的习俗，元宵节这天，没出嫁的闺女要待在家里。 墨非仔细想想，回忆着过去那些年关于元宵节的画面，点点头说道：“还可以，毕竟是很多人一起出门的日子，不管具体什么样，肯定是够热闹的。” 想不到宅家的日子久了，就连人挤人的印象都是那么美好。 两人约定了下一个元宵节要一起看灯会，所以当务之急是修为突破，重获自由。 元宵节也意味着年过完年了，已经休息了大半个月的二人，又开始按照之前制订的日程表，日复一日的努力修行。 虽然大义上二人都明白，三师兄是为他们的安危着想，才会想着让他们强行闭关，直到有能自保的能力。 可是有时也会抱怨，一出门就遇到阴阜四大魔头之一这种事，完完全全是一个偶然。 遇到了算他们倒霉，而且就算修为到金丹期又能如何，还不照样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指望别人出手来救。 他们又不可能闭关个几百上千年，一路修行到飞升境再出山。 墨非自己和他亲爱的林沐曦，都还是年轻人，对这个世界抱有旺盛的好奇心和巨大的期待，所以希望到处走走看看，遇到更多人，更多事，然后再回过头来，看看故人，讲讲故事。 不过话说回来，修为到筑基期，就不用担心筑基期以下的人搞出来的麻烦，修为到金丹期，就不用担心金丹期以下的人搞出来的麻烦，要是一口修炼到飞升境，那他们在苍域都可以横着走。 由此可得，修为越高，越不怕遇到麻烦，就越安全。 冬去春来的某一个下午，林沐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墨非？” “嗯。” “你说，你修为高了会保护我吗？” 墨非眉头一跳，感觉她有种莫名的期待，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当然会了，不用来保护你，难道用来拯救世界？” 虽然二者并不冲突就是。。。 墨非默默想着。 “嘻~那就好，请你继续努力，连我的份一起加油！” 说完她就从院子里的草席上站起来，穿上鞋子就想开溜。 修行真的是一件枯燥又乏味的事情。 林沐曦从小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尤其是当过节时，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亲人作伴，她只能孤零零的与书籍为伍。 即使年幼的她哭闹的要父母回来，一直陪着她也不行。 后来她长大了些，对父母长辈们的为难之处终于有了些许谅解。 她之所以拥有青山城最奢华的生活与最尊贵的身份，都是族人长辈们用日日夜夜的苦修支撑而来。 但这并不影响她对修行的排斥，尽管这基本上由不得她自己。 最近几个月接连不断的修行，终于消磨完了她最后一丝耐心。 林沐曦坚持不住了。 修道难，难在孤苦。。。 墨非早就听林沐曦说过，这个世界里没有所谓的灵丹妙药，吃完就能坐火箭一般的提升境界，所有的实力背后，都是三分辛勤的苦修，三分机缘偶得，以及九十四分的天赋异禀。 事实残酷，但幸运的是他和林沐曦都属于九十四分接近满分的人，只要稍微付出一点努力，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反馈。 现在，林沐曦想要放弃那辛勤的三分了。 墨非当然可以替她尽力，替她加油，他毫不怀疑，自己会有保护她一辈子的决心和实力。 但是，他又有点自私的想法。 “沐曦。。。” 墨非出声叫住了喜滋滋准备离开的林沐曦。 “嗯。。。你完全可以将你的人生交给我，这一点不用怀疑。” “我没有怀疑过啊~”林沐曦凑过来，蹲在他旁边，用力在墨非脸上嘬了一口。 等这份柔软和湿润的感觉渐渐远去，墨非还是没能把想法说出口。 他希望将来的某一天，当他成为通天彻地，无所不能的存在时，林沐曦可以在他身旁陪伴，而不是在后面仰视他的背影。 简单来说就希望她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回过头来，害怕说出真实想法而被讨厌，这是不是也是另一个方面的自私？ 墨非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第188章 需要决断 一直到大年初二，墨非都没有问静师姐当时想说些什么，因为他有种预感，静师姐一定会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的稀里哗啦。 到时候自己还得和林沐曦一起安慰她，这是墨非自认为最不擅长的事情，所以当他说起想养一条狗，静师姐的表情不对时，他就马上改口。 “还是算了，万一它到处拉撒，我可不想收拾。”墨非随随便便就找到一条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仔细想想，过去那么多年里，静师姐肯定想过养个什么宠物作伴，但他和林沐曦到太清府时却没有见到有宠物的痕迹，除了麻烦之外，最大的可能，就是宠物们寿命不够。 猫猫狗狗这类常见的宠物，最多也就十几二十年的寿命，而静师姐起码活了几百年，可能早就不想再忍受分别的悲伤了。 似乎只有院子里这棵桂花树，静静的看小院里人来人往。 好在不需要养只宠物，那些剩下的骨头也不会浪费。 那些食物残渣被静师姐拿去喂给山上的野狼们，据说她跟那些凶狠的野兽交情不错，墨非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吹牛。 一直到初三中午，他们三个终于把剩下的年夜饭打扫干净，吃到了新年的第一顿饺子，白菜猪肉馅的。 静师姐说往年这个时候，她会跟着走亲访友的大户人家，只要进去说句吉祥话，便能轻而易举蹭到一顿饭吃，是她一年中最喜欢的时候。 今年不一样了，她要把多出来的食物，分到附近村落的小孩碗里，让他们尝一尝自己师弟师妹的手艺。 只要说一句谢谢仙女姐姐，就能得到四个饺子。 热腾腾、香喷喷的肉馅饺子，半大的孩子们一口一个，分分钟就塞进肚子里，然后继续用希冀的眼神望向刚刚给他们饺子的漂亮姐姐。 可是不管他们到哪去找，都没有那位姐姐的身影，甚至大人们都说从来没见过，肯定是孩子们扯谎骗人。 也许若干年后这里会新建起一座新祠，谁知道呢。 反正胡静随手做完这些，就被墨非和林沐曦拉着剁馅、擀面、包饺子。 表面上的理由很充分，说是万一以后他们不在，静师姐得在过年的时候能自己做顿饺子吃，不然跑到别人家蹭吃蹭喝，也太可怜了一些。 实际上嘛，单纯是两个坐大牢的人，看到有人自由自在，引起了他们深深的嫉妒，所以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让静师姐待在太清府一会儿。 中间又下了一场大雪，迎来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这天静师姐又是不见人影，直到墨非和林沐曦睡觉都没见她回来，她说要去附近城里逛上元花灯，所以专门交代了晚上会迟点回来，不用等她。 从来没等静师姐晚上回来的墨非和林沐曦，颇有仪式感的挂上几个花灯，煮上几个汤圆，算是过节。 前一天他们听说时隐约表露出想去的意图，结果静师姐是这么说的：“那上元灯节是才子佳人偶然相会的地方，你们两个天天粘在一起，有什么好凑热闹的？乖乖待着。” 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林沐曦，疑惑的望向墨非。 “听她胡扯，照她那么说，看花灯的人里，就没有老人孩子，全是年轻人了。” “不是，”林沐曦摇摇头，“我想知道花灯好玩吗？” 按照青山城的习俗，元宵节这天，没出嫁的闺女要待在家里。 墨非仔细想想，回忆着过去那些年关于元宵节的画面，点点头说道：“还可以，毕竟是很多人一起出门的日子，不管具体什么样，肯定是够热闹的。” 想不到宅家的日子久了，就连人挤人的印象都是那么美好。 两人约定了下一个元宵节要一起看灯会，所以当务之急是修为突破，重获自由。 元宵节也意味着年过完年了，已经休息了大半个月的二人，又开始按照之前制订的日程表，日复一日的努力修行。 虽然大义上二人都明白，三师兄是为他们的安危着想，才会想着让他们强行闭关，直到有能自保的能力。 可是有时也会抱怨，一出门就遇到阴阜四大魔头之一这种事，完完全全是一个偶然。 遇到了算他们倒霉，而且就算修为到金丹期又能如何，还不照样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指望别人出手来救。 他们又不可能闭关个几百上千年，一路修行到飞升境再出山。 墨非自己和他亲爱的林沐曦，都还是年轻人，对这个世界抱有旺盛的好奇心和巨大的期待，所以希望到处走走看看，遇到更多人，更多事，然后再回过头来，看看故人，讲讲故事。 不过话说回来，修为到筑基期，就不用担心筑基期以下的人搞出来的麻烦，修为到金丹期，就不用担心金丹期以下的人搞出来的麻烦，要是一口修炼到飞升境，那他们在苍域都可以横着走。 由此可得，修为越高，越不怕遇到麻烦，就越安全。 冬去春来的某一个下午，林沐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墨非？” “嗯。” “你说，你修为高了会保护我吗？” 墨非眉头一跳，感觉她有种莫名的期待，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当然会了，不用来保护你，难道用来拯救世界？” 虽然二者并不冲突就是。。。 墨非默默想着。 “嘻~那就好，请你继续努力，连我的份一起加油！” 说完她就从院子里的草席上站起来，穿上鞋子就想开溜。 修行真的是一件枯燥又乏味的事情。 林沐曦从小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尤其是当过节时，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亲人作伴，她只能孤零零的与书籍为伍。 即使年幼的她哭闹的要父母回来，一直陪着她也不行。 后来她长大了些，对父母长辈们的为难之处终于有了些许谅解。 她之所以拥有青山城最奢华的生活与最尊贵的身份，都是族人长辈们用日日夜夜的苦修支撑而来。 但这并不影响她对修行的排斥，尽管这基本上由不得她自己。 最近几个月接连不断的修行，终于消磨完了她最后一丝耐心。 林沐曦坚持不住了。 修道难，难在孤苦。。。 墨非早就听林沐曦说过，这个世界里没有所谓的灵丹妙药，吃完就能坐火箭一般的提升境界，所有的实力背后，都是三分辛勤的苦修，三分机缘偶得，以及九十四分的天赋异禀。 事实残酷，但幸运的是他和林沐曦都属于九十四分接近满分的人，只要稍微付出一点努力，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反馈。 现在，林沐曦想要放弃那辛勤的三分了。 墨非当然可以替她尽力，替她加油，他毫不怀疑，自己会有保护她一辈子的决心和实力。 但是，他又有点自私的想法。 “沐曦。。。” 墨非出声叫住了喜滋滋准备离开的林沐曦。 “嗯。。。你完全可以将你的人生交给我，这一点不用怀疑。” “我没有怀疑过啊~”林沐曦凑过来，蹲在他旁边，用力在墨非脸上嘬了一口。 等这份柔软和湿润的感觉渐渐远去，墨非还是没能把想法说出口。 他希望将来的某一天，当他成为通天彻地，无所不能的存在时，林沐曦可以在他身旁陪伴，而不是在后面仰视他的背影。 简单来说就希望她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回过头来，害怕说出真实想法而被讨厌，这是不是也是另一个方面的自私？ 墨非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第189章 居然没钱了 等了半天，见墨非满脸纠结，不肯说出后半句，林沐曦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却假装不懂，起身拢起裙摆，施施然准备离开。 大概在两天之后，考虑了这么久的墨非，终于意识到，他除了想办法让林沐曦不要那么颓废，还可以激起她的斗志。 “沐曦姑娘，你也不想在将来的某一天，遇到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修为却比你高很多的人？” 墨非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林沐曦当然知道，而且她还知道对方在阴阜，和自己基本没有见面的可能。 基本没有，所以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第二天上午，林沐曦默默坐到墨非旁边，先是用力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疼的他龇牙咧嘴，这才哼了一声，开始修行。 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一直到天气渐凉，桂花香气再次飘满小院之际，墨非和林沐曦二人终于双双突破，成功凝结金丹。 墨非突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林沐曦一起到太清府外面大口呼吸，虽然一墙之隔的空气闻起来区别不大，但他们仿佛感受到了自由的气息。 长时间远离尘世，两人就像刚刚刑满释放的人一样，走在乡间时总是躲着人烟，不让人们发现自己的存在。 悄悄摸进城里，二人坐在路边一个摊位上，叫了两碗羊汤。 许久没有尝过别的口味，墨非吃得很快，引来周围一些打量的视线，让他稍微有些不自在。 也许这就是与人世间的隔阂，现在正随着羊汤下肚，渐渐消解。 坐在他旁边的林沐曦，拿着瓷勺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同时一双清亮的眼眸不住的瞄着过往的行人，她太久没有见过那些形形色色的面孔了。 遮掩容貌的法术持续施展，以免吃个饭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城里和去年他们刚来时相比，没有太多变化，只有日复一日的人们，过着没有波澜的日子。 不过等到她放下汤勺，突然发现墨非的脸上变得有些难看。 “你不会是。。。没带钱？”林沐曦小心翼翼凑到墨非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墨非以微弱的弧度点点头，以同样的音量回道：“太久没用，忘记了。” 顺带一提，他们先前攒下来的那些财物早就交给静师姐，让她代为采买，毕竟偌大一座华蓥山，也就她一个活人能出去买东西。 “那现在怎么办？” 两人窃窃私语时，已经注意到摊主若有若无瞟过来的视线。 “先赊账。。。” 墨非一挥手，让摊主忘了他们来过的事情，计划等回去之后跟静师姐要点钱出来。 他自己是习惯了现代社会的扫码支付，身上从来都不带现金，至于林沐曦，更是习惯了别人代付，所以两个人居然都没有想起来出门带钱这回事。 预想中美好的游玩刚刚开了个头就结束了，墨非面色窘迫，带着林沐曦灰溜溜离开城池，径直回到太清府，想跟静师姐要回剩下的财物。 一直等到中午，日上三竿，静师姐终于带着些蔬菜回来了，听到师弟师妹的询问，她眨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道：“哪还有钱？过年的时候就用完了~”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墨非和林沐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时间久远，他们都忘了当初交给静师姐多少钱，但一直以来静师姐从没提起过，所以他们还当钱很耐花呢。 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年前。。。那后来的菜是哪来的？” 尽管有些猜测，可当墨非亲耳听到静师姐说那些是她使了些手段搞来的，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想到这些日子师姐霍霍了不少人，他就由衷感到惭愧，而且他还不能多说什么，毕竟那些用不光彩手段搞来的吃的，他自己也没少吃。 倒是林沐曦对静师姐的手段感到好奇，难道每次静师姐都要用修改认知的法术？感觉很不符合师姐怕麻烦的性格啊。 果然，静师姐的回答让林沐曦眼前一黑：“怎么可能，我是那种爱欺负别人的人嘛？” “放心，我是正儿八经买来的菜，只不过用师妹的名字赊账了而已。” 林沐曦眉头一挑：“我的名字？为什么不用师姐你自己的？” “我的早就用过了，别人一听我叫胡静，都说我是骗子呢~” 她这么一说，墨非顿时明白，他们当初交给静师姐的那些钱，可能被她拿去还债了也说不定。 现在西墙可能补好了，东墙怎么办？ 至于林沐曦出门在外莫名其妙臭了名声这种事，她表示问题不大，她会用林挽月的名号行走江湖。 太清府第一次正式会议于后院召开，参会人员有墨非、林沐曦、胡静三人，会议旨在商讨解决太清府财政危机的问题。 会议上首先对胡静隐瞒财政状况的行为做出严肃批评，胡静师姐认知到这一行为的恶劣，作出深刻检讨，并保证将来及时通报情况。 然后会议中达成了寻找机会积累财物的共识，具体执行方案另行商讨。 最后由会议主持墨非强调几点要求，包括不能造成恶劣后果等内容。 所以到底怎么做，墨非和林沐曦下山后再看情况。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回想当初他们获得第一笔活动经费的过程，二人便找到了城池里的衙门，准备再干点行侠仗义的勾当，哦不是，是义举。 只不过会优先考虑有奖赏的内容，如果是哪里丢了只鸡，丢了只狗什么的，他们会把机会留给能力有限的人。 嗯。。。 比如说衙门里的衙役之类。 经过一番挑选，墨非筛选到只剩下三条，看起来能满足他们要求的悬赏。 悬赏一：西条涧匪患日益猖獗，过往行旅、贩夫走卒无不受其害，现幽州官府背书，如有能人异士全歼西条涧匪徒者，赏黄金一千两，官拜七品骁骑尉，取大当家“水三里”首级者，赏黄金五百两，官拜九品校尉，二当家“游不动”赏金三百两，三当家“深蛟龙”赏金二百两。 悬赏二：城西西门员外家中近日撞邪，每逢夜半时分，总有鬼哭狼嚎之音，寻之即止，如有驱邪避凶之能人，到府上即可得赏银十两，若能永绝后患者，赏银五百两。 悬赏三：据多人报案，近一年来有女子化名“林沐曦”，赊欠购买肉类、蔬菜、粮食等等物品，超过约定期限仍未兑现，且神出鬼没无人可得其踪迹，有某指认其去往华蓥山，如有其线索，城东李公子愿出纹银百两。 “……” 看到墨非挑出来的第三个悬赏，林沐曦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压制住想要骂人的冲动。 墨非用肩膀轻轻碰了她一下，悄悄道：“这个悬赏可以接啊，最简单了~” “嗯？” “你看，我们都知道干这个事情的是静师姐，所以我们只要把静师姐叫过来，告诉那位李公子不就好了？露个面就能挣一百两银子，静师姐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墨非相信，忙碌的静师姐一定不会在意这点小事，所以他们只需要告诉她过来一趟就行，不需要告诉她那么多细节。 林沐曦仔细想想，这似乎是个洗刷她冤屈的好机会，只要让静师姐承认她不是林沐曦，那林沐曦本人就还是清白的。 于是二人一合计，决定先让静师姐来出一份力。 他们大摇大摆离开衙门，顺手解除施加在衙役身上的法术，向着城东出发。 第189章 居然没钱了 等了半天，见墨非满脸纠结，不肯说出后半句，林沐曦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却假装不懂，起身拢起裙摆，施施然准备离开。 大概在两天之后，考虑了这么久的墨非，终于意识到，他除了想办法让林沐曦不要那么颓废，还可以激起她的斗志。 “沐曦姑娘，你也不想在将来的某一天，遇到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修为却比你高很多的人？” 墨非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林沐曦当然知道，而且她还知道对方在阴阜，和自己基本没有见面的可能。 基本没有，所以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第二天上午，林沐曦默默坐到墨非旁边，先是用力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疼的他龇牙咧嘴，这才哼了一声，开始修行。 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一直到天气渐凉，桂花香气再次飘满小院之际，墨非和林沐曦二人终于双双突破，成功凝结金丹。 墨非突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林沐曦一起到太清府外面大口呼吸，虽然一墙之隔的空气闻起来区别不大，但他们仿佛感受到了自由的气息。 长时间远离尘世，两人就像刚刚刑满释放的人一样，走在乡间时总是躲着人烟，不让人们发现自己的存在。 悄悄摸进城里，二人坐在路边一个摊位上，叫了两碗羊汤。 许久没有尝过别的口味，墨非吃得很快，引来周围一些打量的视线，让他稍微有些不自在。 也许这就是与人世间的隔阂，现在正随着羊汤下肚，渐渐消解。 坐在他旁边的林沐曦，拿着瓷勺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同时一双清亮的眼眸不住的瞄着过往的行人，她太久没有见过那些形形色色的面孔了。 遮掩容貌的法术持续施展，以免吃个饭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城里和去年他们刚来时相比，没有太多变化，只有日复一日的人们，过着没有波澜的日子。 不过等到她放下汤勺，突然发现墨非的脸上变得有些难看。 “你不会是。。。没带钱？”林沐曦小心翼翼凑到墨非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墨非以微弱的弧度点点头，以同样的音量回道：“太久没用，忘记了。” 顺带一提，他们先前攒下来的那些财物早就交给静师姐，让她代为采买，毕竟偌大一座华蓥山，也就她一个活人能出去买东西。 “那现在怎么办？” 两人窃窃私语时，已经注意到摊主若有若无瞟过来的视线。 “先赊账。。。” 墨非一挥手，让摊主忘了他们来过的事情，计划等回去之后跟静师姐要点钱出来。 他自己是习惯了现代社会的扫码支付，身上从来都不带现金，至于林沐曦，更是习惯了别人代付，所以两个人居然都没有想起来出门带钱这回事。 预想中美好的游玩刚刚开了个头就结束了，墨非面色窘迫，带着林沐曦灰溜溜离开城池，径直回到太清府，想跟静师姐要回剩下的财物。 一直等到中午，日上三竿，静师姐终于带着些蔬菜回来了，听到师弟师妹的询问，她眨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道：“哪还有钱？过年的时候就用完了~”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墨非和林沐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然时间久远，他们都忘了当初交给静师姐多少钱，但一直以来静师姐从没提起过，所以他们还当钱很耐花呢。 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年前。。。那后来的菜是哪来的？” 尽管有些猜测，可当墨非亲耳听到静师姐说那些是她使了些手段搞来的，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想到这些日子师姐霍霍了不少人，他就由衷感到惭愧，而且他还不能多说什么，毕竟那些用不光彩手段搞来的吃的，他自己也没少吃。 倒是林沐曦对静师姐的手段感到好奇，难道每次静师姐都要用修改认知的法术？感觉很不符合师姐怕麻烦的性格啊。 果然，静师姐的回答让林沐曦眼前一黑：“怎么可能，我是那种爱欺负别人的人嘛？” “放心，我是正儿八经买来的菜，只不过用师妹的名字赊账了而已。” 林沐曦眉头一挑：“我的名字？为什么不用师姐你自己的？” “我的早就用过了，别人一听我叫胡静，都说我是骗子呢~” 她这么一说，墨非顿时明白，他们当初交给静师姐的那些钱，可能被她拿去还债了也说不定。 现在西墙可能补好了，东墙怎么办？ 至于林沐曦出门在外莫名其妙臭了名声这种事，她表示问题不大，她会用林挽月的名号行走江湖。 太清府第一次正式会议于后院召开，参会人员有墨非、林沐曦、胡静三人，会议旨在商讨解决太清府财政危机的问题。 会议上首先对胡静隐瞒财政状况的行为做出严肃批评，胡静师姐认知到这一行为的恶劣，作出深刻检讨，并保证将来及时通报情况。 然后会议中达成了寻找机会积累财物的共识，具体执行方案另行商讨。 最后由会议主持墨非强调几点要求，包括不能造成恶劣后果等内容。 所以到底怎么做，墨非和林沐曦下山后再看情况。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回想当初他们获得第一笔活动经费的过程，二人便找到了城池里的衙门，准备再干点行侠仗义的勾当，哦不是，是义举。 只不过会优先考虑有奖赏的内容，如果是哪里丢了只鸡，丢了只狗什么的，他们会把机会留给能力有限的人。 嗯。。。 比如说衙门里的衙役之类。 经过一番挑选，墨非筛选到只剩下三条，看起来能满足他们要求的悬赏。 悬赏一：西条涧匪患日益猖獗，过往行旅、贩夫走卒无不受其害，现幽州官府背书，如有能人异士全歼西条涧匪徒者，赏黄金一千两，官拜七品骁骑尉，取大当家“水三里”首级者，赏黄金五百两，官拜九品校尉，二当家“游不动”赏金三百两，三当家“深蛟龙”赏金二百两。 悬赏二：城西西门员外家中近日撞邪，每逢夜半时分，总有鬼哭狼嚎之音，寻之即止，如有驱邪避凶之能人，到府上即可得赏银十两，若能永绝后患者，赏银五百两。 悬赏三：据多人报案，近一年来有女子化名“林沐曦”，赊欠购买肉类、蔬菜、粮食等等物品，超过约定期限仍未兑现，且神出鬼没无人可得其踪迹，有某指认其去往华蓥山，如有其线索，城东李公子愿出纹银百两。 “……” 看到墨非挑出来的第三个悬赏，林沐曦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压制住想要骂人的冲动。 墨非用肩膀轻轻碰了她一下，悄悄道：“这个悬赏可以接啊，最简单了~” “嗯？” “你看，我们都知道干这个事情的是静师姐，所以我们只要把静师姐叫过来，告诉那位李公子不就好了？露个面就能挣一百两银子，静师姐一定会理解我们的。” 墨非相信，忙碌的静师姐一定不会在意这点小事，所以他们只需要告诉她过来一趟就行，不需要告诉她那么多细节。 林沐曦仔细想想，这似乎是个洗刷她冤屈的好机会，只要让静师姐承认她不是林沐曦，那林沐曦本人就还是清白的。 于是二人一合计，决定先让静师姐来出一份力。 他们大摇大摆离开衙门，顺手解除施加在衙役身上的法术，向着城东出发。 第190章 为民除害 幽州城东是个不小的范围，但只要打听李公子，那这边的百姓基本都会知道说得是谁。 能随随便便出一百两银子买一个线索的人，当然不是什么寻常人家。 据说，李老爷祖上是皇亲国戚，当年就住在离仪国京城脚下，只不过时过境迁，家族里没有再出一个能人，便沦落到幽州这穷乡僻壤来称王称霸。 靠着多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加上李老爷算得上半个能人，李家在幽州城经营了不少产业，李家公子也饱读诗书，年纪轻轻便考了个秀才回来，一老一少大有光耀门楣的架势。 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墨非和林沐曦现在并不关心，他们得先把欠的钱还上。 沿着大路走过几个岔口，拐个弯儿再走几步，有一幢院墙看上去比周围的院落更新一些，是前些日子李府请人刚修缮过的。 有些漆没有刷好，一个拇指大小的墙皮脱落下来，露出里面灰白的内砖。 林沐曦抓住墨非即将伸进去的手指，白了他一眼，拉着他到门房那边。 说清楚来意后，仆役进去通报，闲暇时二人打量府内的建筑，发现里面和外墙一样，大部分都有翻新的痕迹，但在一些地方还是有瑕疵。 不知道李家人是什么想法，可能不太在意这些？反正林沐曦看得难受极了，恨不得自己动手给它修补修补。 就目前来看，即使是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李府外强中干，拿不出来赏钱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通报的仆役很快回来，领着他们到了后院一间侧屋内。 还没进门，墨非就闻到一股纸墨味儿，进去之后，那味道越发浓厚。 心里默默吐槽——是知识的气息。 然后他便见到了悬赏发布者，李家公子。 对方是个年纪不大，可能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脸很白，看起来比较瘦弱，走在路上肯定会被人觉得是个柔弱书生。 墨非先上前自报家门：“李公子，我们二人是附近的猎户，听闻李公子悬赏一位往华蓥山去的女子，可有此事？” 墨非信口胡诌，一点不在意对方信不信。 毕竟猎户哪有穿成他们这样的，李为仁一听就知道对方在隐瞒身份，不过看来者气度不凡，与平头百姓大相径庭，颇有种超然气度在其中，于是他也不再计较身份问题。 重要的是对方的来意，李为仁点点头：“是的，那个自称‘林沐曦’的女子，在我家产业里赊了三百两银子的账，如今不见人影，我李家要讨个说法不过分？” 他以为对方跟那神出鬼没的“林沐曦”关系不俗，是想做点什么让他宽限些时日，所以一开口便把自己放在受害方，让人不好多说什么。 李公子猜对了一半，墨非和林沐曦确实跟那个赊账的“林沐曦”关系密切。 不过，墨非点点头：“当然不过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任谁来了都挑不出毛病。” 李为仁提着一颗心，等了半天不见对方说出个但是来，心里咯噔一声，悄悄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仆役，让他去叫家主过来。 这二人登门拜访，气势汹汹，李为仁总觉得他们不怀好意，可现在双方还没撕破脸皮，他还得与之周旋。 而墨非那边，正和林沐曦传音商量怎么开口要钱。 林沐曦：“你倒是赶紧进入正题啊，在这大眼瞪小眼，我觉得我好尴尬！” 墨非：“我觉得我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啊，他该不会是反悔了，我也好尴尬~” 林沐曦：“啊啊啊~我好想走！” 墨非：“我也想。。。” 李为仁看到面前的二人疯狂交换眼色，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一只手悄悄握到书桌上的砚台上，强自镇定道：“嗯。。。敢问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咳咳~”墨非咳嗽一声，“就是那个，我们有线索，不知李公子的赏银。。。” 李为仁听到这里，松了口气的同时莫名其妙，看两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啊，尤其是那女子手腕上戴着的玉镯，看那品相怕是值不少钱，怎么会看得上悬赏那点钱？ 暂时先把疑惑按在心底，李为仁点头道：“赏银当然还算数，不过。。。”他斟酌了一下，继续道：“二位有办法证明你们说的是实情吗？不然可做不得数。” 来之前墨非和林沐曦就商量好了一套说辞，墨非当即道：“算数就好，说实话，我们常年进华蓥山打猎，遇到那女子很多次了，她总是穿着一身黄裙对不对？” 墨非这里还不忘猎户人设。 “之前传闻的华蓥山有黄衣山鬼，应该说的也是她，想不到她竟然离开了华蓥山，到幽州城来了。” 他这么一说，李为仁目光微动，眼前这人的描述和下人们的汇报对上了，而且自己那悬赏里除了名字，可没提对方的穿着。 不过，那“林沐曦”神出鬼没，又有可能是华蓥山的山鬼，自己还怎么要回欠款？ 跟鬼去要？ 想到这里，李为仁顿觉无力，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一个读书人不应该信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但多方线索印证，那个“林沐曦”肯定不是普通人，而且在自己下令不准再向“林沐曦”赊账以后，还是有类似的事情上报，并且当事人都说是在交易结束后才后知后觉，已经找不到对方人影了。 要不找个道士来收了她？ 李为仁想到这里，不经意间瞥到面前的两人，突然灵光一闪。 对方既然不是来从中说和，且来历不凡，那是不是有可能就是特意来解决这件事的？ 越想越有可能，连带着他那凉了半截的心都重新火热起来。 偿还欠款他是不指望了，只要能让那“林沐曦”不再来祸害他们家产业，一百两银子给就给了。 倒不是缺那三百两银子的货，主要是别人听说有人赊账不还，李家还毫无办法的话，效仿的人可能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把李家拖垮也不是没有可能。 墨非他们自然是不知道静师姐搞出来的事情不大不小，竟让这位姓李的少东家如此头疼，要是他们听到李为仁心里的想法，估计会大呼为时已晚。 因为那个有能耐制住静师姐的道士已经离开了太清府，听说去步楠洲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遇到。 现在嘛，凭他们俩，只能对李为仁说声无能为力。 可惜李少爷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思来想去决定试一试，于是说道：“既然二位提供了线索，那本公子这便兑现承诺。”说着他在书桌下掏出一张银票，双手递给了墨非。 就这么简单？ 墨非属实没有想到，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李家居然如此阔气。 接过银票，稍微瞄了眼面额，不具备验伪能力的他准备出门就去兑换，如果姓李的敢骗他，那墨非会自己再来拿一百两银子。 悬赏顺利结束，墨非刚想带着林沐曦离开，那边的李为仁出声叫住了他们：“二位且慢！” 墨非脚步一顿，先把银票收好，扭头疑惑道：“李公子还有何事？” 李为仁面带踌躇，一咬牙说道：“实不相瞒，那妖女为祸甚久，二位如有办法，我李家必有重谢！” 听到“妖女”两个字的林沐曦，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让感觉今天天气还算暖和的李为仁，突然打了个寒战。 他不知道这股寒意从何而来，但李为仁觉得机会难得，上前一步拱手拜道：“请侠士为民除害！！！” 第190章 为民除害 幽州城东是个不小的范围，但只要打听李公子，那这边的百姓基本都会知道说得是谁。 能随随便便出一百两银子买一个线索的人，当然不是什么寻常人家。 据说，李老爷祖上是皇亲国戚，当年就住在离仪国京城脚下，只不过时过境迁，家族里没有再出一个能人，便沦落到幽州这穷乡僻壤来称王称霸。 靠着多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加上李老爷算得上半个能人，李家在幽州城经营了不少产业，李家公子也饱读诗书，年纪轻轻便考了个秀才回来，一老一少大有光耀门楣的架势。 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墨非和林沐曦现在并不关心，他们得先把欠的钱还上。 沿着大路走过几个岔口，拐个弯儿再走几步，有一幢院墙看上去比周围的院落更新一些，是前些日子李府请人刚修缮过的。 有些漆没有刷好，一个拇指大小的墙皮脱落下来，露出里面灰白的内砖。 林沐曦抓住墨非即将伸进去的手指，白了他一眼，拉着他到门房那边。 说清楚来意后，仆役进去通报，闲暇时二人打量府内的建筑，发现里面和外墙一样，大部分都有翻新的痕迹，但在一些地方还是有瑕疵。 不知道李家人是什么想法，可能不太在意这些？反正林沐曦看得难受极了，恨不得自己动手给它修补修补。 就目前来看，即使是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李府外强中干，拿不出来赏钱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通报的仆役很快回来，领着他们到了后院一间侧屋内。 还没进门，墨非就闻到一股纸墨味儿，进去之后，那味道越发浓厚。 心里默默吐槽——是知识的气息。 然后他便见到了悬赏发布者，李家公子。 对方是个年纪不大，可能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脸很白，看起来比较瘦弱，走在路上肯定会被人觉得是个柔弱书生。 墨非先上前自报家门：“李公子，我们二人是附近的猎户，听闻李公子悬赏一位往华蓥山去的女子，可有此事？” 墨非信口胡诌，一点不在意对方信不信。 毕竟猎户哪有穿成他们这样的，李为仁一听就知道对方在隐瞒身份，不过看来者气度不凡，与平头百姓大相径庭，颇有种超然气度在其中，于是他也不再计较身份问题。 重要的是对方的来意，李为仁点点头：“是的，那个自称‘林沐曦’的女子，在我家产业里赊了三百两银子的账，如今不见人影，我李家要讨个说法不过分？” 他以为对方跟那神出鬼没的“林沐曦”关系不俗，是想做点什么让他宽限些时日，所以一开口便把自己放在受害方，让人不好多说什么。 李公子猜对了一半，墨非和林沐曦确实跟那个赊账的“林沐曦”关系密切。 不过，墨非点点头：“当然不过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任谁来了都挑不出毛病。” 李为仁提着一颗心，等了半天不见对方说出个但是来，心里咯噔一声，悄悄使了个眼色给旁边的仆役，让他去叫家主过来。 这二人登门拜访，气势汹汹，李为仁总觉得他们不怀好意，可现在双方还没撕破脸皮，他还得与之周旋。 而墨非那边，正和林沐曦传音商量怎么开口要钱。 林沐曦：“你倒是赶紧进入正题啊，在这大眼瞪小眼，我觉得我好尴尬！” 墨非：“我觉得我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啊，他该不会是反悔了，我也好尴尬~” 林沐曦：“啊啊啊~我好想走！” 墨非：“我也想。。。” 李为仁看到面前的二人疯狂交换眼色，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一只手悄悄握到书桌上的砚台上，强自镇定道：“嗯。。。敢问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咳咳~”墨非咳嗽一声，“就是那个，我们有线索，不知李公子的赏银。。。” 李为仁听到这里，松了口气的同时莫名其妙，看两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啊，尤其是那女子手腕上戴着的玉镯，看那品相怕是值不少钱，怎么会看得上悬赏那点钱？ 暂时先把疑惑按在心底，李为仁点头道：“赏银当然还算数，不过。。。”他斟酌了一下，继续道：“二位有办法证明你们说的是实情吗？不然可做不得数。” 来之前墨非和林沐曦就商量好了一套说辞，墨非当即道：“算数就好，说实话，我们常年进华蓥山打猎，遇到那女子很多次了，她总是穿着一身黄裙对不对？” 墨非这里还不忘猎户人设。 “之前传闻的华蓥山有黄衣山鬼，应该说的也是她，想不到她竟然离开了华蓥山，到幽州城来了。” 他这么一说，李为仁目光微动，眼前这人的描述和下人们的汇报对上了，而且自己那悬赏里除了名字，可没提对方的穿着。 不过，那“林沐曦”神出鬼没，又有可能是华蓥山的山鬼，自己还怎么要回欠款？ 跟鬼去要？ 想到这里，李为仁顿觉无力，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一个读书人不应该信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但多方线索印证，那个“林沐曦”肯定不是普通人，而且在自己下令不准再向“林沐曦”赊账以后，还是有类似的事情上报，并且当事人都说是在交易结束后才后知后觉，已经找不到对方人影了。 要不找个道士来收了她？ 李为仁想到这里，不经意间瞥到面前的两人，突然灵光一闪。 对方既然不是来从中说和，且来历不凡，那是不是有可能就是特意来解决这件事的？ 越想越有可能，连带着他那凉了半截的心都重新火热起来。 偿还欠款他是不指望了，只要能让那“林沐曦”不再来祸害他们家产业，一百两银子给就给了。 倒不是缺那三百两银子的货，主要是别人听说有人赊账不还，李家还毫无办法的话，效仿的人可能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把李家拖垮也不是没有可能。 墨非他们自然是不知道静师姐搞出来的事情不大不小，竟让这位姓李的少东家如此头疼，要是他们听到李为仁心里的想法，估计会大呼为时已晚。 因为那个有能耐制住静师姐的道士已经离开了太清府，听说去步楠洲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遇到。 现在嘛，凭他们俩，只能对李为仁说声无能为力。 可惜李少爷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思来想去决定试一试，于是说道：“既然二位提供了线索，那本公子这便兑现承诺。”说着他在书桌下掏出一张银票，双手递给了墨非。 就这么简单？ 墨非属实没有想到，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李家居然如此阔气。 接过银票，稍微瞄了眼面额，不具备验伪能力的他准备出门就去兑换，如果姓李的敢骗他，那墨非会自己再来拿一百两银子。 悬赏顺利结束，墨非刚想带着林沐曦离开，那边的李为仁出声叫住了他们：“二位且慢！” 墨非脚步一顿，先把银票收好，扭头疑惑道：“李公子还有何事？” 李为仁面带踌躇，一咬牙说道：“实不相瞒，那妖女为祸甚久，二位如有办法，我李家必有重谢！” 听到“妖女”两个字的林沐曦，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让感觉今天天气还算暖和的李为仁，突然打了个寒战。 他不知道这股寒意从何而来，但李为仁觉得机会难得，上前一步拱手拜道：“请侠士为民除害！！！” 第191章 出发降妖 “嗯。。。” 墨非本来想强调一下他们是华蓥山的猎户来着，想想自己都不信只好放弃，默认自己和林沐曦就是李为仁口中的侠士。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一名侠士，他们是不是应该大义灭亲，舍己为民，除去祸患呢？ 拉倒，他们只是来要钱的。 墨非委婉的表示他们无能为力，仅仅是得知一些线索，然后李为仁当即表示事成之后还再加五百两银子，如果能活捉还有商量的空间。 对方动摇的神色被李为仁看在眼里，他知道只差最后一口气了。 “我个人再出三百两！” 墨非想不到这个读书人如此有魄力，一番犹豫之后勉为其难答应了下来，并且接过了一百两定金。 他目光坚毅，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既然李公子看得起在下，那在下必将全力以赴，我们这就出发，制服那妖女！” 说完，在李府一众惊讶的目光中，和林沐曦一起双双纵身跳过院墙，离开了李府。 接下来他们并没有隐匿行踪，在几道持续的视线中先到钱庄将银票换成现银，然后到先前喝过羊汤的摊位，把之前欠的饭钱还上。 他们自称忘记给钱，现在回来看到才想起来。 卖羊汤的老倌完全不记得这回事，收下银子后倒也没多想。 开摊这么多年，偶有疏漏实在太正常不过。 了了这笔欠债，剩下的银子还不够补胡静之前采买欠下来的东西，而且就连这一百两，都是从李家诓来的，之后说不定还得想办法还回去。 现在嘛，先应应急再说。 后面跟着的李府眼线，墨非暂时还不能甩掉他们，不然对方可能会觉得他们骗钱跑路了。 对此林沐曦有不同意见：“可是，如果我们连这点人都搞不定，岂不是显得我们很弱？他们怎么相信我们可以解决静师姐？” 于是当他们转过一个弯儿后，面对急匆匆跟上来的李府眼线，墨非笑眯眯地告诉他们可以休息一会儿，等明日午时一起去看他降妖除魔。 领头的眼线犹豫一会儿，打发一个手下回去禀告，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手下继续做着之前的事情，只不过现在目标早就发现，他们的跟踪松懈了不少。 过了一炷香后，那个回去禀告的手下急匆匆回来，在领头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那领头的目光一凝，小心翼翼朝墨非这边走来，拱手道：“二位侠士，我家老爷说，若是二位现在就出发，他可以马上给二百两银子。” 说完，他掏出两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递了过去，这是刚刚回来的眼线带回来的。 “有这么着急吗？”墨非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接过，扫了一眼让林沐曦收起来。 “既然李府这么爽快，那我们也不墨迹了，这就去华蓥山。” 走出去两步，见身后的一众眼线没有动静，墨非扭头好奇道：“怎么？你们不派个人盯着，就不怕我们跑了？” 这种事情居然还要他来提醒，这些人实在太不专业了。 几个李府眼线窃窃私语一会儿，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想跟着去凑热闹。 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大家都是一个月领五两银子，犯不着拼命啊。 领头的一个月领十两银子，所以最后还是他拍板，在场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通通跟上，一起去华蓥山围观降妖。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沿着官道往华蓥山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少爷小姐出游，带着一群仆人。 墨非和林沐曦倒是无所谓，这点路程无非是走的慢点，就当出来春游，两人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可李府的人现在已经在后悔了，幽州城虽然离华蓥山不算远，但也得走个二十里路，起码花个一两个时辰，更别说还要算上返程的时间。 领头的姓张，手下都叫他张管事，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正在考虑自己还要不要跟下去。 春日的太阳虽然没有夏天那么毒，但一直赶路，他们的体力在迅速消耗，考虑到他们可能即将面临一场恶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张管事从后面打量走在前面的二人，发现他们步伐沉稳，气息均匀，额头上一丝细汗都没有，跟自己这边形成鲜明对比，顿时不意思说要休息一会儿。 本来就是被派来当眼线的，现在还要拖后腿，张管事脸上有些发烫，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晒得。 可是现实让他必须做出抉择，继续这么跟下去，自己这五个人到了华蓥山，怕是得累瘫在地上，到时就成了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派出腿脚最快的人回李府，自己带着剩下三人继续跟着，等到府上的马车过来，就可以坐车了。 张管事安排下去，便又迈开沉重的脚步，吃力的跟上前面的二人。 似乎是察觉到这边的情况，前面的男子回头问他们：“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吗？” 张管事咬着牙摇摇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马车一到就没问题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功夫，身后马蹄声响起，张管事终于松了口气，在其他人羡慕的眼神中，急急忙忙爬上马车。 张管事在车厢里使劲揉揉发酸的小腿，这才掀开门帘，招呼众人上来。 前面二位侠士说他们不累，剩下的李府眼线们早就按捺不住，你推我搡挤进车厢里。 人一多起来，车厢就显得狭小起来，加上阳光照射，就算掀开门帘也是闷热异常。 很快，车厢里就是一股夹杂着汗水、脚臭、口臭等等气味组合在一起的异味。 墨非和林沐曦就是预料到这一点，宁愿走路也不想进去挤。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天上稀稀拉拉挂着几朵白云，看不出来有下雨的迹象。 墨非二人走的不慢，加上一路不停，终于带着李府一行人在下午时分赶到了华蓥山山脚。 张管事吩咐驾车的手下将马车停到一棵比他的腰还粗的树后面，然后让其他人在马车里等着，他自己则是小跑到二人身侧，询问要如何找到那妖女。 “我们自有办法，你们先去躲起来，免得那妖女见人多不敢出来。” 墨非一甩长袖，颇有些倨傲道。 见他自信满满，张管事心里才算有底，屁颠屁颠跑回马车上，透过车帘缝隙偷偷瞄着这边。 有一个秘密他没有告诉那两个侠士，那就是他是在场众人中唯一见过那妖女的人，所以这也是他一定要来的原因所在。 若是那二人敢弄虚作假，他就。。。 等回去上报老爷。 就凭马车里这几个人，怕是不够他们俩塞牙缝的，不能跟他们起冲突，要从长计议。 那两人一开始站在路边，四处张望，然后其中一人到山脚下做了什么，回来又带走另一个人，一起到山脚下。 距离有点远，张管事看不清楚，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同样好奇的还有李府的眼线们，或者说仆役，他们只是今天接到了跟踪的命令，所以才是眼线，平时更多的还是打杂的。 “张管事，那少侠在干什么呢？” 张管事闻言不耐烦道：“闭嘴，话怎么那么多，惊扰到了妖女，回去赏你一顿板子。” 过来一会儿，见那边没什么动静，张管事自言自语道：“他们应该是在布置陷阱，等妖女出现，先假意奉承，待对方放松警惕，再出手偷袭！” 车厢内其他仆役似懂非懂，皆点头附和着张管事的说法。 至于墨非他们，只是站的时间久了，看到那边有块还算平整的石头，过去坐一会儿。 第191章 出发降妖 “嗯。。。” 墨非本来想强调一下他们是华蓥山的猎户来着，想想自己都不信只好放弃，默认自己和林沐曦就是李为仁口中的侠士。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一名侠士，他们是不是应该大义灭亲，舍己为民，除去祸患呢？ 拉倒，他们只是来要钱的。 墨非委婉的表示他们无能为力，仅仅是得知一些线索，然后李为仁当即表示事成之后还再加五百两银子，如果能活捉还有商量的空间。 对方动摇的神色被李为仁看在眼里，他知道只差最后一口气了。 “我个人再出三百两！” 墨非想不到这个读书人如此有魄力，一番犹豫之后勉为其难答应了下来，并且接过了一百两定金。 他目光坚毅，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既然李公子看得起在下，那在下必将全力以赴，我们这就出发，制服那妖女！” 说完，在李府一众惊讶的目光中，和林沐曦一起双双纵身跳过院墙，离开了李府。 接下来他们并没有隐匿行踪，在几道持续的视线中先到钱庄将银票换成现银，然后到先前喝过羊汤的摊位，把之前欠的饭钱还上。 他们自称忘记给钱，现在回来看到才想起来。 卖羊汤的老倌完全不记得这回事，收下银子后倒也没多想。 开摊这么多年，偶有疏漏实在太正常不过。 了了这笔欠债，剩下的银子还不够补胡静之前采买欠下来的东西，而且就连这一百两，都是从李家诓来的，之后说不定还得想办法还回去。 现在嘛，先应应急再说。 后面跟着的李府眼线，墨非暂时还不能甩掉他们，不然对方可能会觉得他们骗钱跑路了。 对此林沐曦有不同意见：“可是，如果我们连这点人都搞不定，岂不是显得我们很弱？他们怎么相信我们可以解决静师姐？” 于是当他们转过一个弯儿后，面对急匆匆跟上来的李府眼线，墨非笑眯眯地告诉他们可以休息一会儿，等明日午时一起去看他降妖除魔。 领头的眼线犹豫一会儿，打发一个手下回去禀告，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手下继续做着之前的事情，只不过现在目标早就发现，他们的跟踪松懈了不少。 过了一炷香后，那个回去禀告的手下急匆匆回来，在领头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那领头的目光一凝，小心翼翼朝墨非这边走来，拱手道：“二位侠士，我家老爷说，若是二位现在就出发，他可以马上给二百两银子。” 说完，他掏出两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递了过去，这是刚刚回来的眼线带回来的。 “有这么着急吗？”墨非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接过，扫了一眼让林沐曦收起来。 “既然李府这么爽快，那我们也不墨迹了，这就去华蓥山。” 走出去两步，见身后的一众眼线没有动静，墨非扭头好奇道：“怎么？你们不派个人盯着，就不怕我们跑了？” 这种事情居然还要他来提醒，这些人实在太不专业了。 几个李府眼线窃窃私语一会儿，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想跟着去凑热闹。 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大家都是一个月领五两银子，犯不着拼命啊。 领头的一个月领十两银子，所以最后还是他拍板，在场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通通跟上，一起去华蓥山围观降妖。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沿着官道往华蓥山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少爷小姐出游，带着一群仆人。 墨非和林沐曦倒是无所谓，这点路程无非是走的慢点，就当出来春游，两人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可李府的人现在已经在后悔了，幽州城虽然离华蓥山不算远，但也得走个二十里路，起码花个一两个时辰，更别说还要算上返程的时间。 领头的姓张，手下都叫他张管事，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正在考虑自己还要不要跟下去。 春日的太阳虽然没有夏天那么毒，但一直赶路，他们的体力在迅速消耗，考虑到他们可能即将面临一场恶战，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张管事从后面打量走在前面的二人，发现他们步伐沉稳，气息均匀，额头上一丝细汗都没有，跟自己这边形成鲜明对比，顿时不意思说要休息一会儿。 本来就是被派来当眼线的，现在还要拖后腿，张管事脸上有些发烫，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晒得。 可是现实让他必须做出抉择，继续这么跟下去，自己这五个人到了华蓥山，怕是得累瘫在地上，到时就成了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派出腿脚最快的人回李府，自己带着剩下三人继续跟着，等到府上的马车过来，就可以坐车了。 张管事安排下去，便又迈开沉重的脚步，吃力的跟上前面的二人。 似乎是察觉到这边的情况，前面的男子回头问他们：“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吗？” 张管事咬着牙摇摇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马车一到就没问题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功夫，身后马蹄声响起，张管事终于松了口气，在其他人羡慕的眼神中，急急忙忙爬上马车。 张管事在车厢里使劲揉揉发酸的小腿，这才掀开门帘，招呼众人上来。 前面二位侠士说他们不累，剩下的李府眼线们早就按捺不住，你推我搡挤进车厢里。 人一多起来，车厢就显得狭小起来，加上阳光照射，就算掀开门帘也是闷热异常。 很快，车厢里就是一股夹杂着汗水、脚臭、口臭等等气味组合在一起的异味。 墨非和林沐曦就是预料到这一点，宁愿走路也不想进去挤。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天上稀稀拉拉挂着几朵白云，看不出来有下雨的迹象。 墨非二人走的不慢，加上一路不停，终于带着李府一行人在下午时分赶到了华蓥山山脚。 张管事吩咐驾车的手下将马车停到一棵比他的腰还粗的树后面，然后让其他人在马车里等着，他自己则是小跑到二人身侧，询问要如何找到那妖女。 “我们自有办法，你们先去躲起来，免得那妖女见人多不敢出来。” 墨非一甩长袖，颇有些倨傲道。 见他自信满满，张管事心里才算有底，屁颠屁颠跑回马车上，透过车帘缝隙偷偷瞄着这边。 有一个秘密他没有告诉那两个侠士，那就是他是在场众人中唯一见过那妖女的人，所以这也是他一定要来的原因所在。 若是那二人敢弄虚作假，他就。。。 等回去上报老爷。 就凭马车里这几个人，怕是不够他们俩塞牙缝的，不能跟他们起冲突，要从长计议。 那两人一开始站在路边，四处张望，然后其中一人到山脚下做了什么，回来又带走另一个人，一起到山脚下。 距离有点远，张管事看不清楚，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同样好奇的还有李府的眼线们，或者说仆役，他们只是今天接到了跟踪的命令，所以才是眼线，平时更多的还是打杂的。 “张管事，那少侠在干什么呢？” 张管事闻言不耐烦道：“闭嘴，话怎么那么多，惊扰到了妖女，回去赏你一顿板子。” 过来一会儿，见那边没什么动静，张管事自言自语道：“他们应该是在布置陷阱，等妖女出现，先假意奉承，待对方放松警惕，再出手偷袭！” 车厢内其他仆役似懂非懂，皆点头附和着张管事的说法。 至于墨非他们，只是站的时间久了，看到那边有块还算平整的石头，过去坐一会儿。 第192章 一出好戏 按照墨非的计划，或者说预想中的步骤，除妖第一步就是要先寻找妖怪的踪迹，第二步要布置好诱饵和陷阱，最后一鼓作气将妖怪擒拿或者就地消灭。 现在除妖大业直接卡在了第一步。 静师姐一天天的到处跑，白天基本上不会乖乖待在华蓥山，就算晚上回来，她的行踪也不是墨非和林沐曦可以把握的。 而且中午的时候他们只说下山去解决财政问题，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被人家惦记上了。 又不好带一群外人闯进太清府，万一碰到什么不得了的禁制，搞出人命来怎么办。 所以墨非只能像之前在太清府内一样，默默在山脚下等静师姐回来，只要他和林沐曦不刻意隐藏气息，静师姐肯定会好奇他们在做什么，主动过来的。 守株待兔，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休息一会儿之后，墨非远远瞥到李府的马车那边有点嘈杂，似乎是他们在奇怪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为了挣钱，墨非左右看看，捡起一根树枝，开始在地上画出一个大圆，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假装在布置阵法。 马车里的张管事自然看到了，惊呼道：“侠士果然厉害！居然在布置阵法！” 当山脚下画出一个六芒星，张管事喃喃道：“妙啊~简单的几笔，其中蕴含着通天大道！” 其他人听不懂张管事在说什么，但他们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张管事果然是见多识广，侠士果然厉害，像我等俗人，就什么都看不明白！” “有两位侠士助阵，张管事拿下妖女十拿九稳啊~” “就是就是，得此大功一件，老爷肯定得提拔张管事才行哇！” “要是回去老爷没点表示，弟兄们可得替管事说句仗义话！” “就是就是！” “……” 张管事在周围的一声声吹捧中飘飘然起来，现在他感觉区区妖女有什么了不起，他到时候一定要跟她过过招。 墨非那边画好阵法，又在六芒星每个角上摆了一块小石子，如果不是手头没材料，他都想写几张黄纸符出来。 别说，这六芒星一画出来，还挺唬人的。 看了一眼天色，太阳西斜，距离完全落下还有一段时间，于是墨非又在六芒星里一左一右各画了一个太阳和月牙。 橙红色的阳光斜照在林沐曦脸上，让她眼睛微眯，伸了个懒腰。 看墨非在那边玩的不亦乐乎，她也有点意动。 思索一会儿，林沐曦决定给这个简陋的法阵再加点东西。 她找来一些干草和枯枝，放在太阳的位置，然后在月亮的位置挖出一个小坑，倒了一些水进去。 接着在张管事震惊的眼神中，墨非装模作样掐诀打出一道闪电，点燃太阳位置的枯枝。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不是一般人！” 张管事的手紧紧抓着车厢帘子，差点给它扯下来。 激动的心情让车厢里李府的其他人顾不得张管事的不满，纷纷探头出来围观发生了什么，可惜他们的动作有点晚，只看见山脚下的空地上，突然冒出来一堆篝火。 “日为阳火，月为阴水，此乃阴阳二气之阵~” 不远处的声音飘到车厢这边，众人脸上露出原来如此、似懂非懂的迷茫表情。 总之很唬人就是。 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一直到天色昏暗，西边的太阳只剩下一点边缘时，一道黄色流光划过天际，在华蓥山顶绕了一圈，落在山脚下。 静师姐终于回来了，她右手拿着一根糖葫芦，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口，左手则是拿着一把糖葫芦，那是她给亲爱的师弟师妹们带的。 “哟，你们。。。” “哼！大胆妖孽，竟敢如此嚣张，居然主动闯进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里！”墨非大声说着的同时，林沐曦赶紧传音给静师姐，让她配合一下。 “嗯？”胡静有些慌乱，她本以为这两个人在山脚下看风景来着，没想到还肩负搞钱重任，现在她手上还拿着糖葫芦，有点不方便啊。 “嚯嚯嚯~”她冷笑几声，用力把右手剩下的糖葫芦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找史！” 接着很是潇洒的把左手上的一把糖葫芦往后一扔，一面镜子出现在地上，里面倒映着太清府后院的石桌，那些糖葫芦掉进镜子里，落在石桌上。 这可是她特意从外面带回来的，可不能浪费了。 “看招！” 胡静用右手吃剩下的竹签当武器，气势汹汹朝墨非和林沐曦二人攻去。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一个闪现，竹签就点在墨非胸口，力道不重，但墨非得有所表示。 他痛呼一声，捂着胸口腾腾腾退后好几步，然后传音提醒师姐，动作太快了，会让雇主看不清的。 静师姐点头表示了解，随手用竹签挽了个剑花，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这次换成林沐曦来跟静师姐对打，她们动作飘逸，招式柔美，打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墨非就在一边掐诀念咒，假装很忙实则观察车厢和对打这边的状况。 他们得和静师姐打得难解难分，势均力敌，然后在最后刚刚好技高一筹，将静师姐击败，这样才显得他们出力很大，李府的银子花的物有所值。 李府的仆役们现在已经顾不得隐藏，几个脑袋全部探出车厢，瞪大眼睛看着那边的动静，眼睛看酸了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一点细节。 眼看着地上尘土飞扬，林沐曦和胡静的裙摆上都沾了不少灰，墨非觉得差不多了，便传音她们准备结束。 当胡静在“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被林沐曦带到了先前墨非准备的法阵之内。 然后马车里的李府众人就看到那位年轻侠士在地上一拍，高呼着什么什么如律令，就有一道道金光从法阵边缘冒出来，一点点向着法阵中心压缩。 “啊~这是什么东西！你们居然早就布下了陷阱！”胡静“惊呼”一声，在璀璨金光中像镜子一样碎裂开来。 啪嚓~ 当金光渐渐平息，林沐曦和墨非几乎同时身形一晃，如脱力般半跪在地上，保持这个姿势大概有三分钟，墨非才踉踉跄跄站起来，走到林沐曦身边伸手把她扶起来。 见二人脚步虚浮的向马车这边走来，李府的仆役们望着张管事，等他做决定。 是正常完成交易，还是趁人之危私吞那几百两银子，就在一念之间。 反正这里没有外人，等回去之后就跟李老爷汇报说侠士和那妖女实力在伯仲之间，妖女见事不对，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法子。 亦或者，妖女实力高强，逃回来的人只有我一个。。。 想到这里，车厢里的众人默默拉开了和同事间的距离。 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诡异的气氛持续不了多久，张管事面色变换几次之后，咬牙开口：“走，我们把二位侠士带回去。” 近三百两银子就在眼前，说不心动是假的，那可是他三年的俸禄，可是一旦开了这个先头，后面的血腥事可就刹不住了。 不能冒这个险，而且话又说回来，哪怕那二人现在一副脱力虚弱的样子，谁知道还有没有后手在，自己这点人说不定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养尊处优久了，张管事就不是那么愿意拼命了。 他快步迎上去，伸手想要搀扶二人，却被墨非挥手拒绝了。 果然，这二人犹有余力！ 张管事心中一沉，随即又松了口气。 现在他的选择倒是很明朗了。 第192章 一出好戏 按照墨非的计划，或者说预想中的步骤，除妖第一步就是要先寻找妖怪的踪迹，第二步要布置好诱饵和陷阱，最后一鼓作气将妖怪擒拿或者就地消灭。 现在除妖大业直接卡在了第一步。 静师姐一天天的到处跑，白天基本上不会乖乖待在华蓥山，就算晚上回来，她的行踪也不是墨非和林沐曦可以把握的。 而且中午的时候他们只说下山去解决财政问题，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被人家惦记上了。 又不好带一群外人闯进太清府，万一碰到什么不得了的禁制，搞出人命来怎么办。 所以墨非只能像之前在太清府内一样，默默在山脚下等静师姐回来，只要他和林沐曦不刻意隐藏气息，静师姐肯定会好奇他们在做什么，主动过来的。 守株待兔，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休息一会儿之后，墨非远远瞥到李府的马车那边有点嘈杂，似乎是他们在奇怪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为了挣钱，墨非左右看看，捡起一根树枝，开始在地上画出一个大圆，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假装在布置阵法。 马车里的张管事自然看到了，惊呼道：“侠士果然厉害！居然在布置阵法！” 当山脚下画出一个六芒星，张管事喃喃道：“妙啊~简单的几笔，其中蕴含着通天大道！” 其他人听不懂张管事在说什么，但他们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张管事果然是见多识广，侠士果然厉害，像我等俗人，就什么都看不明白！” “有两位侠士助阵，张管事拿下妖女十拿九稳啊~” “就是就是，得此大功一件，老爷肯定得提拔张管事才行哇！” “要是回去老爷没点表示，弟兄们可得替管事说句仗义话！” “就是就是！” “……” 张管事在周围的一声声吹捧中飘飘然起来，现在他感觉区区妖女有什么了不起，他到时候一定要跟她过过招。 墨非那边画好阵法，又在六芒星每个角上摆了一块小石子，如果不是手头没材料，他都想写几张黄纸符出来。 别说，这六芒星一画出来，还挺唬人的。 看了一眼天色，太阳西斜，距离完全落下还有一段时间，于是墨非又在六芒星里一左一右各画了一个太阳和月牙。 橙红色的阳光斜照在林沐曦脸上，让她眼睛微眯，伸了个懒腰。 看墨非在那边玩的不亦乐乎，她也有点意动。 思索一会儿，林沐曦决定给这个简陋的法阵再加点东西。 她找来一些干草和枯枝，放在太阳的位置，然后在月亮的位置挖出一个小坑，倒了一些水进去。 接着在张管事震惊的眼神中，墨非装模作样掐诀打出一道闪电，点燃太阳位置的枯枝。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们不是一般人！” 张管事的手紧紧抓着车厢帘子，差点给它扯下来。 激动的心情让车厢里李府的其他人顾不得张管事的不满，纷纷探头出来围观发生了什么，可惜他们的动作有点晚，只看见山脚下的空地上，突然冒出来一堆篝火。 “日为阳火，月为阴水，此乃阴阳二气之阵~” 不远处的声音飘到车厢这边，众人脸上露出原来如此、似懂非懂的迷茫表情。 总之很唬人就是。 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一直到天色昏暗，西边的太阳只剩下一点边缘时，一道黄色流光划过天际，在华蓥山顶绕了一圈，落在山脚下。 静师姐终于回来了，她右手拿着一根糖葫芦，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口，左手则是拿着一把糖葫芦，那是她给亲爱的师弟师妹们带的。 “哟，你们。。。” “哼！大胆妖孽，竟敢如此嚣张，居然主动闯进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里！”墨非大声说着的同时，林沐曦赶紧传音给静师姐，让她配合一下。 “嗯？”胡静有些慌乱，她本以为这两个人在山脚下看风景来着，没想到还肩负搞钱重任，现在她手上还拿着糖葫芦，有点不方便啊。 “嚯嚯嚯~”她冷笑几声，用力把右手剩下的糖葫芦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找史！” 接着很是潇洒的把左手上的一把糖葫芦往后一扔，一面镜子出现在地上，里面倒映着太清府后院的石桌，那些糖葫芦掉进镜子里，落在石桌上。 这可是她特意从外面带回来的，可不能浪费了。 “看招！” 胡静用右手吃剩下的竹签当武器，气势汹汹朝墨非和林沐曦二人攻去。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一个闪现，竹签就点在墨非胸口，力道不重，但墨非得有所表示。 他痛呼一声，捂着胸口腾腾腾退后好几步，然后传音提醒师姐，动作太快了，会让雇主看不清的。 静师姐点头表示了解，随手用竹签挽了个剑花，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这次换成林沐曦来跟静师姐对打，她们动作飘逸，招式柔美，打起来颇为赏心悦目。 墨非就在一边掐诀念咒，假装很忙实则观察车厢和对打这边的状况。 他们得和静师姐打得难解难分，势均力敌，然后在最后刚刚好技高一筹，将静师姐击败，这样才显得他们出力很大，李府的银子花的物有所值。 李府的仆役们现在已经顾不得隐藏，几个脑袋全部探出车厢，瞪大眼睛看着那边的动静，眼睛看酸了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一点细节。 眼看着地上尘土飞扬，林沐曦和胡静的裙摆上都沾了不少灰，墨非觉得差不多了，便传音她们准备结束。 当胡静在“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被林沐曦带到了先前墨非准备的法阵之内。 然后马车里的李府众人就看到那位年轻侠士在地上一拍，高呼着什么什么如律令，就有一道道金光从法阵边缘冒出来，一点点向着法阵中心压缩。 “啊~这是什么东西！你们居然早就布下了陷阱！”胡静“惊呼”一声，在璀璨金光中像镜子一样碎裂开来。 啪嚓~ 当金光渐渐平息，林沐曦和墨非几乎同时身形一晃，如脱力般半跪在地上，保持这个姿势大概有三分钟，墨非才踉踉跄跄站起来，走到林沐曦身边伸手把她扶起来。 见二人脚步虚浮的向马车这边走来，李府的仆役们望着张管事，等他做决定。 是正常完成交易，还是趁人之危私吞那几百两银子，就在一念之间。 反正这里没有外人，等回去之后就跟李老爷汇报说侠士和那妖女实力在伯仲之间，妖女见事不对，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法子。 亦或者，妖女实力高强，逃回来的人只有我一个。。。 想到这里，车厢里的众人默默拉开了和同事间的距离。 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诡异的气氛持续不了多久，张管事面色变换几次之后，咬牙开口：“走，我们把二位侠士带回去。” 近三百两银子就在眼前，说不心动是假的，那可是他三年的俸禄，可是一旦开了这个先头，后面的血腥事可就刹不住了。 不能冒这个险，而且话又说回来，哪怕那二人现在一副脱力虚弱的样子，谁知道还有没有后手在，自己这点人说不定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养尊处优久了，张管事就不是那么愿意拼命了。 他快步迎上去，伸手想要搀扶二人，却被墨非挥手拒绝了。 果然，这二人犹有余力！ 张管事心中一沉，随即又松了口气。 现在他的选择倒是很明朗了。 第193章 银子到手 本来张管事邀请墨非和林沐曦坐上马车的，结果帘子一掀开，二人齐齐倒退两步，比刚刚大战时还要如临大敌。 别说林沐曦嫌弃，墨非都觉得受不了，干脆不装了，直接跟着马车后面走回了李府。 走到一半的时候天就完全黑下来，李府的人不愿意在城外耽搁一晚上，举起火把和两人一起回去。 期间静师姐隐匿身形，让李府众人发现不了她的存在，跟在他们旁边，想要问问他们忙活了一天都在做什么。 墨非跟她传音讲了下李府的悬赏，静师姐足足沉默半天，这才疑惑道：“你们要钱干什么？直接拿东西不就好了吗？反正他们也不会找我们麻烦。” 而且就算来找麻烦，随随便便都能打发过去，以前她都是这么干的。 墨非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对静师姐传音道：“我们俩修行时间不够久，达不到静师姐你的思想境界。” 道德水平太高，不好意思白嫖啊~ 静师姐反应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师弟居然在挖苦自己，当即表示不干，为了向榜样学习，墨非他们从李府得来的赏金得分她一半，不然的话她明天就跑去幽州城大买特买，不给钱的那种。 墨非当然答应下来，他们两个要那么多银子也没用，本来就准备再给她一些用度。 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静师姐败坏华蓥山太清府的名声，要是放任她这么干下去，以后方圆几十里都知道华蓥山有个买东西不给钱的人，她的名字叫林沐曦。 众人回到李府时，依旧在点着油灯的书房里，见到了之前的李为仁，还有一个蓄着长须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是李府的李老爷。 因为他坐在书房唯一的座位上，李为仁则是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一副乖巧的样子。 张管事走进房间，面对李老爷的眼神询问，他重重点了下头。 于是当墨非一行三人被带进书房的时候，那张书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 墨非瞄了一眼，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李府这么阔气，仅仅是解决一个白嫖怪，就肯出这么大价钱。 “想不到二位侠士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本事，为仁跟我说起的时候我还当他遇到江湖骗子招摇撞骗呢，哈哈哈，倒是我没见识了！”李老爷招招手，让李为仁搀扶自己起来，然后拿起那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墨非。 一开始承诺的银子应该还有八百两，不过既然李府阔绰愿意多给，墨非也不会跟他们客气，当即交给林沐曦收了起来。 李老爷见状表情一僵，准备好的说辞顿时堵回了嘴里，他只好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李为仁点头会意，上前叫住准备扭头离开的墨非两人：“侠士且慢！”然后他扭头向李老爷问道：“爹，孩儿当初跟二位侠士谈妥的价钱是八百两，怎么还多出来二百两呢？虽说我李家家大业大，可说好的事情，还是得按约定来。” “嗯？哦，那好像是爹记错了，这个。。。”李老爷颇有些为难的望向墨非，后面的话留着没有说出口。 墨非不以为意，多二百少二百的，反正都不够他们用，于是回道：“没事，李老爷确实多给了点，既然这部分不是李老爷的意思，那退还给你们倒也无妨。” 说着他就从林沐曦那接过还没捂热的一千两银票，毫无留恋的递给李为仁。 “呃，既然侠士如此爽快，想必也不是在意这些俗物的人，多出来的钱，二位侠士就收下，不过。。。”李老爷没有接李为仁递过来的银票，为了避免刚刚话没说完的尴尬，李老赶紧补充，“那些多出来的二百两银钱作为定金，烦请二位侠士再帮忙解决一个麻烦。” 他来来回回原来是还有事相求，墨非觉得有点不耐烦，冷笑道：“我说天上怎么有掉馅饼的好事，原来是一环套一环的诱饵啊~” 李老爷制止想要上前说话的仆役和儿子，叹了口气道：“唉，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墨非示意李老爷继续说，他和林沐曦听着呢。 “为仁的姑姑，近日抱恙在府，她一夜过后突然变得疯疯癫癫，胡言乱语不认识人，请了好多大夫都治不好，还是我妹夫那边的高人点出是撞了邪祟，所以。。。” 李老爷妹夫那边的所谓高人，只能判断病因却无法解决，甚至连撞邪的时间地点都搞不清楚，实在指望不上。 前些日子过去探望，他妹妹上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说白生了他这么个儿子，母亲病了都不早点来看。 当时李老爷外甥，妹妹的亲儿子就在旁边站着，一脸无奈。 现在碰到能解决妖女的世外高人，李老爷准备为自己妹妹尽一份心力，毕竟家里生意和妹夫还是有不少往来的。 “李公子的姑姑？也在幽州城吗？要是不在的话，我们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林沐曦出声问道，她和墨非到幽州城一天了，也没听说有人撞邪发疯的。 说不定等他们火急火燎赶过去，人家病都好了，他们白跑一趟。 “城西西门府，就是我姑姑的家。”李为仁适时答道。 一开始墨非和林沐曦还没反应过来，城西西门，不是西门吗？哪来的府？ 后来才想起来，西门是一个姓氏，上午他们在衙门还看到过这个悬赏。 如此说来，悬赏上说的家里怪事频频，单纯指得是李老爷的妹妹撞邪，还是另有其他怪事发生？ “唔，听上去很有意思嘛，小师弟快答应他！我们一起去看看！” 一直在房间里，却没有被墨非二人以外的人发觉的胡静，听到这里兴冲冲传音给墨非，让他接下这个委托。 既然静师姐会跟着一起去，这个事情也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墨非便假装考虑一会儿后，答应下来。 “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明天先在城里住一晚，明天就到西门府上去可以？” 他们现在可是连晚饭都没吃呢，好不容易挣了钱，还不得去犒劳一下自己？ “没问题！为仁啊，你去给二位侠士安排房间，再上一桌好酒好菜，明天你亲自带他们去你姑父家！” “孩儿遵命~” 李为仁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二人到侧院空着的一间客房内，叫来婢女说道：“跟厨房说有贵客到访，让他们安排酒菜。” 然后他杵在那里跟墨非搭话，似乎想趁着这点时间套套近乎，打听一点二人的来历。 看在李府盛情难却的份上，墨非耐着性子告诉他，自己和林沐曦来自遥远的步楠洲，受师门之命出来处理事务，路上花销有点大，又碰上一点意外，没有回去的盘缠，无意中看到悬赏，这才来试试。 不过即使没有悬赏，他们依然会仗义出手，为民除害。 一番大义凛然的话下来，墨非说的自己都快信了，惹得静师姐和林沐曦都在翻白眼。 酒菜上齐，李为仁急着回去和父亲禀报，这边也没有留他喝酒的意思，便告辞离去，留下墨非三人在屋子里动起筷子。 墨非和林沐曦都不喜欢喝酒，于是胡静一个人咕嘟咕嘟喝光了一坛，像是喝白开水一样没什么反应。 “好喝吗？” 林沐曦好奇问道，她自己之前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见师姐一口气喝完，便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第193章 银子到手 本来张管事邀请墨非和林沐曦坐上马车的，结果帘子一掀开，二人齐齐倒退两步，比刚刚大战时还要如临大敌。 别说林沐曦嫌弃，墨非都觉得受不了，干脆不装了，直接跟着马车后面走回了李府。 走到一半的时候天就完全黑下来，李府的人不愿意在城外耽搁一晚上，举起火把和两人一起回去。 期间静师姐隐匿身形，让李府众人发现不了她的存在，跟在他们旁边，想要问问他们忙活了一天都在做什么。 墨非跟她传音讲了下李府的悬赏，静师姐足足沉默半天，这才疑惑道：“你们要钱干什么？直接拿东西不就好了吗？反正他们也不会找我们麻烦。” 而且就算来找麻烦，随随便便都能打发过去，以前她都是这么干的。 墨非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对静师姐传音道：“我们俩修行时间不够久，达不到静师姐你的思想境界。” 道德水平太高，不好意思白嫖啊~ 静师姐反应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师弟居然在挖苦自己，当即表示不干，为了向榜样学习，墨非他们从李府得来的赏金得分她一半，不然的话她明天就跑去幽州城大买特买，不给钱的那种。 墨非当然答应下来，他们两个要那么多银子也没用，本来就准备再给她一些用度。 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静师姐败坏华蓥山太清府的名声，要是放任她这么干下去，以后方圆几十里都知道华蓥山有个买东西不给钱的人，她的名字叫林沐曦。 众人回到李府时，依旧在点着油灯的书房里，见到了之前的李为仁，还有一个蓄着长须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是李府的李老爷。 因为他坐在书房唯一的座位上，李为仁则是恭恭敬敬站在一旁，一副乖巧的样子。 张管事走进房间，面对李老爷的眼神询问，他重重点了下头。 于是当墨非一行三人被带进书房的时候，那张书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 墨非瞄了一眼，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这李府这么阔气，仅仅是解决一个白嫖怪，就肯出这么大价钱。 “想不到二位侠士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本事，为仁跟我说起的时候我还当他遇到江湖骗子招摇撞骗呢，哈哈哈，倒是我没见识了！”李老爷招招手，让李为仁搀扶自己起来，然后拿起那张面额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墨非。 一开始承诺的银子应该还有八百两，不过既然李府阔绰愿意多给，墨非也不会跟他们客气，当即交给林沐曦收了起来。 李老爷见状表情一僵，准备好的说辞顿时堵回了嘴里，他只好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李为仁点头会意，上前叫住准备扭头离开的墨非两人：“侠士且慢！”然后他扭头向李老爷问道：“爹，孩儿当初跟二位侠士谈妥的价钱是八百两，怎么还多出来二百两呢？虽说我李家家大业大，可说好的事情，还是得按约定来。” “嗯？哦，那好像是爹记错了，这个。。。”李老爷颇有些为难的望向墨非，后面的话留着没有说出口。 墨非不以为意，多二百少二百的，反正都不够他们用，于是回道：“没事，李老爷确实多给了点，既然这部分不是李老爷的意思，那退还给你们倒也无妨。” 说着他就从林沐曦那接过还没捂热的一千两银票，毫无留恋的递给李为仁。 “呃，既然侠士如此爽快，想必也不是在意这些俗物的人，多出来的钱，二位侠士就收下，不过。。。”李老爷没有接李为仁递过来的银票，为了避免刚刚话没说完的尴尬，李老赶紧补充，“那些多出来的二百两银钱作为定金，烦请二位侠士再帮忙解决一个麻烦。” 他来来回回原来是还有事相求，墨非觉得有点不耐烦，冷笑道：“我说天上怎么有掉馅饼的好事，原来是一环套一环的诱饵啊~” 李老爷制止想要上前说话的仆役和儿子，叹了口气道：“唉，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墨非示意李老爷继续说，他和林沐曦听着呢。 “为仁的姑姑，近日抱恙在府，她一夜过后突然变得疯疯癫癫，胡言乱语不认识人，请了好多大夫都治不好，还是我妹夫那边的高人点出是撞了邪祟，所以。。。” 李老爷妹夫那边的所谓高人，只能判断病因却无法解决，甚至连撞邪的时间地点都搞不清楚，实在指望不上。 前些日子过去探望，他妹妹上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说白生了他这么个儿子，母亲病了都不早点来看。 当时李老爷外甥，妹妹的亲儿子就在旁边站着，一脸无奈。 现在碰到能解决妖女的世外高人，李老爷准备为自己妹妹尽一份心力，毕竟家里生意和妹夫还是有不少往来的。 “李公子的姑姑？也在幽州城吗？要是不在的话，我们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林沐曦出声问道，她和墨非到幽州城一天了，也没听说有人撞邪发疯的。 说不定等他们火急火燎赶过去，人家病都好了，他们白跑一趟。 “城西西门府，就是我姑姑的家。”李为仁适时答道。 一开始墨非和林沐曦还没反应过来，城西西门，不是西门吗？哪来的府？ 后来才想起来，西门是一个姓氏，上午他们在衙门还看到过这个悬赏。 如此说来，悬赏上说的家里怪事频频，单纯指得是李老爷的妹妹撞邪，还是另有其他怪事发生？ “唔，听上去很有意思嘛，小师弟快答应他！我们一起去看看！” 一直在房间里，却没有被墨非二人以外的人发觉的胡静，听到这里兴冲冲传音给墨非，让他接下这个委托。 既然静师姐会跟着一起去，这个事情也在他们的计划之内，墨非便假装考虑一会儿后，答应下来。 “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明天先在城里住一晚，明天就到西门府上去可以？” 他们现在可是连晚饭都没吃呢，好不容易挣了钱，还不得去犒劳一下自己？ “没问题！为仁啊，你去给二位侠士安排房间，再上一桌好酒好菜，明天你亲自带他们去你姑父家！” “孩儿遵命~” 李为仁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二人到侧院空着的一间客房内，叫来婢女说道：“跟厨房说有贵客到访，让他们安排酒菜。” 然后他杵在那里跟墨非搭话，似乎想趁着这点时间套套近乎，打听一点二人的来历。 看在李府盛情难却的份上，墨非耐着性子告诉他，自己和林沐曦来自遥远的步楠洲，受师门之命出来处理事务，路上花销有点大，又碰上一点意外，没有回去的盘缠，无意中看到悬赏，这才来试试。 不过即使没有悬赏，他们依然会仗义出手，为民除害。 一番大义凛然的话下来，墨非说的自己都快信了，惹得静师姐和林沐曦都在翻白眼。 酒菜上齐，李为仁急着回去和父亲禀报，这边也没有留他喝酒的意思，便告辞离去，留下墨非三人在屋子里动起筷子。 墨非和林沐曦都不喜欢喝酒，于是胡静一个人咕嘟咕嘟喝光了一坛，像是喝白开水一样没什么反应。 “好喝吗？” 林沐曦好奇问道，她自己之前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见师姐一口气喝完，便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第194章 李府谈话 “嗝~” 静师姐打了个大大的酒嗝，一股酒气顺着餐桌蔓延过来，让林沐曦和墨非纷纷后仰。 “嘿嘿嘿~小孩子可不能喝酒哦~” 她笑嘻嘻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变态。 另外一边，张管事开始和李老爷汇报这一趟的所见所闻，李府未来的当家人李为仁也在旁听。 每每有描述不当的部分，那些一起去的仆役们就你一嘴我一嘴的补充细节。 “那妖女长的貌美如花，可是那一双眼睛啊，泛着红光呢！” “就是，而且她那一头长发，刷一下就能迎风暴涨，多亏了二位少侠神通广大，这才能将其拿下啊！” “胡说，那妖女什么时候能让头发变长了，明明是那双衣袖，轻轻一挥就能甩出五六丈远，偏偏坚硬如铁，和女侠的剑碰在一起都不带断的！” 众人七嘴八舌，见过的没见过的都得说点什么，这样才能领点赏钱。 “够了！”李老爷不耐烦的喝道，摆摆手让他们下去，“每人去账房领十两银子，都下去。” 众人纷纷应是，张管事临出门时，又被李老爷叫住。 “义方啊，在这的都是咱们自家人，你跟姨夫说实话，那二人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张管事心中无奈，暗道你们都计划好了，现在来问他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李老爷问话，他只能老老实实答道：“回姨夫的话，下人们说的稍有夸大，那妖女没他们说的那么厉害，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就算没那么厉害，也不是我等俗人可以招惹的，我看的真切，那妖女一招一式虎虎生风，而且神出鬼没，要不是二位侠士提前布下陷阱，就凭我们几个，怕是连人家影子都见不到。” 相比于仆役们，张管事虽然是个二把刀，但也能称得上见多识广，与一些行走江湖的人相比，二位侠士身上多了一种。。。 随遇而安的仙气，而且就算城里武艺最高强的陈镖头，身手也没有那位使长剑的女侠好，何况他们还会仙法，绝不是招摇撞骗的骗子。 李老爷听着张管事的话若有所思，拍拍张管事的肩膀道：“这一趟你辛苦了，去账房领一百两银子，等明年，你去城南管个铺子。” 张管事闻言面露喜色，连连道谢，在李老爷和蔼的目光和李为仁的恭喜声中退出屋子。 等张管事走远，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二人，开始说些自己人才能听的话。 “为仁啊，你怎么看？”李老爷随手拿起一本书，一边翻阅一边问道。 李为仁坐到老父对面，思索一会儿后开口道：“依孩儿看来，那两位侠士怕是有些真本事，我姑姑的事情，可能真要指望他们出力，明天去姑父府上，我得。。。不对，去之前就得先打好招呼，可不能怠慢了二位侠士，就怕他们搞出个试探来惹怒了二位侠士，遭殃的可是我姑姑。” “嗯。。。你姑姑一出事，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她呢，恐怕这么久还没结果，少不了一些人从中作梗。”李老爷眼前浮现妹夫去年刚娶进门的两房小妾，她们据说是妹夫去年路过西条涧，从那里的悍匪手上赎回来的。 当时自己就觉得不对劲，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怎么会刚好落在匪徒手上，又刚好被妹夫赎回家呢？ 而且她们的家人都被匪徒杀死，家乡又在步楠洲，整个是死无对证，来历不明，姓甚名谁全凭她们一张嘴。 自己妹妹从她们过门后，可没少跟自己抱怨。 不过一年了，那两个小妾的肚子都没什么动静，估计也没机会跟侄儿抢家产。 想到这里，李老爷松了口气，接着问道：“还有吗？” 李为仁“啊”了一声，不解道：“还有什么？” 李老爷刚刚松的气又提了起来，噎的他脑门发胀，重重一拍桌子道：“为仁啊为仁，怎么读书的时候才思敏捷，到家里事务上就成木头脑袋了？” 李为仁心想老爹又是搭错了哪根筋，嘴上道：“孩儿不懂，请父亲教导。” “哼！还能有别的事情吗？爹刚刚答应你堂兄，让他接手一些家里的产业，你觉得怎么样？”李老爷心知儿子志不在此，但又不能让这份家业没落下去，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不过话说回来，明年的科考，儿子要是能考取功名，那这点家业还真不算什么。 一念至此，李老爷严厉的视线柔和了几分。 李为仁扭头看了眼张管事离开的方向，点头道：“孩儿觉得可以，娘亲走的早，她那边的亲人也不剩几个，咱们能多照顾一下还是尽力而为，而且堂兄他为人还算正派，在下人里颇有威望，父亲若是想，可以让他先试试。” 他这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李老爷真是无话可说，自家儿子对家产没太多留恋，交到别人手上他都没什么表示。 换成其他一些疑心病重点的继承人，这会儿已经安排人放出传言，说张管事有龙凤之资，有望成为李府的大管家。 李老爷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他当年就是这么干的。 “父亲，没有别的事了，孩儿接着去读书了。” “嗯，倒也不必熬夜苦读，就算考不上，我李家还是有你一口饭吃的。” 李为仁笑笑没有搭话，他志不在此，幽州城外更广阔的天地，才是他将来要去的地方。 回去之前，李为仁特意去了一趟张管事的房间：“堂兄，恭喜恭喜啊~” “哟，为仁来啦，来得正好，来来来，今儿个高兴，陪我喝一杯！”张管事对这个堂弟很是热情，招呼着李为仁坐下，桌上摆了几碟小菜和一壶清酒。 他本准备自己庆祝一下，没想到李为仁还过来一趟。 不过这顿酒他今晚注定是喝不成了，李为仁笑笑摇头，提醒道：“堂兄啊，这酒你今天可得少喝两口。” “怎么？” “明天堂兄你得带上几个人，和我一起走一趟西门府，不然我怕碰到点事情顾不过来。” 李为仁夹起两颗花生米扔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 张管事一听这话突然觉得好笑：“嘿~你这话说的，那西门家主是你姑父，西门家也算你半个亲戚，你怎么搞得好像闯鬼门关一样？” 他倒是有听说姨夫的妹妹出了点事，可对于西门家内部的隐秘，知晓的就不是很多。 所以对于李为仁的谨慎，他有点想不明白。 “是我爹的意思，他说怕二位侠士人生地不熟，找你这个熟脸一起，放心一点。” 张管事脸色一僵，突然觉得嘴里的酒水有点犯苦：“这。。。唉，还非去不可啊~” “堂兄你这是怕了？”李为仁反倒诧异起来，去趟西门家而已，又不是下油锅。 张管事犹豫一下，还是跟李为仁说出了心里话，以后这李府还是要这个堂弟当家的，跟他说些心里话，更能拉近感情。 “怕？呵呵！” “我怕的很呐~” 张管事猛灌一口酒，说道：“当时还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我是怎么敢的啊？怎么敢盯着他们看？要是二位侠士稍微手抖一下，没能挡住那个妖女，露出一两下法术，我是不是得交代在那？” “要是，要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对我等俗人有什么想法，我们岂不是只能任人鱼肉，就像地上的蝼蚁一般，半点反抗的可能都没有？” “你们读书人讲怪力乱神，可当那些东西真的在眼前的时候，我是真怕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啊！” 第194章 李府谈话 “嗝~” 静师姐打了个大大的酒嗝，一股酒气顺着餐桌蔓延过来，让林沐曦和墨非纷纷后仰。 “嘿嘿嘿~小孩子可不能喝酒哦~” 她笑嘻嘻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变态。 另外一边，张管事开始和李老爷汇报这一趟的所见所闻，李府未来的当家人李为仁也在旁听。 每每有描述不当的部分，那些一起去的仆役们就你一嘴我一嘴的补充细节。 “那妖女长的貌美如花，可是那一双眼睛啊，泛着红光呢！” “就是，而且她那一头长发，刷一下就能迎风暴涨，多亏了二位少侠神通广大，这才能将其拿下啊！” “胡说，那妖女什么时候能让头发变长了，明明是那双衣袖，轻轻一挥就能甩出五六丈远，偏偏坚硬如铁，和女侠的剑碰在一起都不带断的！” 众人七嘴八舌，见过的没见过的都得说点什么，这样才能领点赏钱。 “够了！”李老爷不耐烦的喝道，摆摆手让他们下去，“每人去账房领十两银子，都下去。” 众人纷纷应是，张管事临出门时，又被李老爷叫住。 “义方啊，在这的都是咱们自家人，你跟姨夫说实话，那二人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张管事心中无奈，暗道你们都计划好了，现在来问他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李老爷问话，他只能老老实实答道：“回姨夫的话，下人们说的稍有夸大，那妖女没他们说的那么厉害，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就算没那么厉害，也不是我等俗人可以招惹的，我看的真切，那妖女一招一式虎虎生风，而且神出鬼没，要不是二位侠士提前布下陷阱，就凭我们几个，怕是连人家影子都见不到。” 相比于仆役们，张管事虽然是个二把刀，但也能称得上见多识广，与一些行走江湖的人相比，二位侠士身上多了一种。。。 随遇而安的仙气，而且就算城里武艺最高强的陈镖头，身手也没有那位使长剑的女侠好，何况他们还会仙法，绝不是招摇撞骗的骗子。 李老爷听着张管事的话若有所思，拍拍张管事的肩膀道：“这一趟你辛苦了，去账房领一百两银子，等明年，你去城南管个铺子。” 张管事闻言面露喜色，连连道谢，在李老爷和蔼的目光和李为仁的恭喜声中退出屋子。 等张管事走远，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二人，开始说些自己人才能听的话。 “为仁啊，你怎么看？”李老爷随手拿起一本书，一边翻阅一边问道。 李为仁坐到老父对面，思索一会儿后开口道：“依孩儿看来，那两位侠士怕是有些真本事，我姑姑的事情，可能真要指望他们出力，明天去姑父府上，我得。。。不对，去之前就得先打好招呼，可不能怠慢了二位侠士，就怕他们搞出个试探来惹怒了二位侠士，遭殃的可是我姑姑。” “嗯。。。你姑姑一出事，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她呢，恐怕这么久还没结果，少不了一些人从中作梗。”李老爷眼前浮现妹夫去年刚娶进门的两房小妾，她们据说是妹夫去年路过西条涧，从那里的悍匪手上赎回来的。 当时自己就觉得不对劲，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怎么会刚好落在匪徒手上，又刚好被妹夫赎回家呢？ 而且她们的家人都被匪徒杀死，家乡又在步楠洲，整个是死无对证，来历不明，姓甚名谁全凭她们一张嘴。 自己妹妹从她们过门后，可没少跟自己抱怨。 不过一年了，那两个小妾的肚子都没什么动静，估计也没机会跟侄儿抢家产。 想到这里，李老爷松了口气，接着问道：“还有吗？” 李为仁“啊”了一声，不解道：“还有什么？” 李老爷刚刚松的气又提了起来，噎的他脑门发胀，重重一拍桌子道：“为仁啊为仁，怎么读书的时候才思敏捷，到家里事务上就成木头脑袋了？” 李为仁心想老爹又是搭错了哪根筋，嘴上道：“孩儿不懂，请父亲教导。” “哼！还能有别的事情吗？爹刚刚答应你堂兄，让他接手一些家里的产业，你觉得怎么样？”李老爷心知儿子志不在此，但又不能让这份家业没落下去，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不过话说回来，明年的科考，儿子要是能考取功名，那这点家业还真不算什么。 一念至此，李老爷严厉的视线柔和了几分。 李为仁扭头看了眼张管事离开的方向，点头道：“孩儿觉得可以，娘亲走的早，她那边的亲人也不剩几个，咱们能多照顾一下还是尽力而为，而且堂兄他为人还算正派，在下人里颇有威望，父亲若是想，可以让他先试试。” 他这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李老爷真是无话可说，自家儿子对家产没太多留恋，交到别人手上他都没什么表示。 换成其他一些疑心病重点的继承人，这会儿已经安排人放出传言，说张管事有龙凤之资，有望成为李府的大管家。 李老爷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他当年就是这么干的。 “父亲，没有别的事了，孩儿接着去读书了。” “嗯，倒也不必熬夜苦读，就算考不上，我李家还是有你一口饭吃的。” 李为仁笑笑没有搭话，他志不在此，幽州城外更广阔的天地，才是他将来要去的地方。 回去之前，李为仁特意去了一趟张管事的房间：“堂兄，恭喜恭喜啊~” “哟，为仁来啦，来得正好，来来来，今儿个高兴，陪我喝一杯！”张管事对这个堂弟很是热情，招呼着李为仁坐下，桌上摆了几碟小菜和一壶清酒。 他本准备自己庆祝一下，没想到李为仁还过来一趟。 不过这顿酒他今晚注定是喝不成了，李为仁笑笑摇头，提醒道：“堂兄啊，这酒你今天可得少喝两口。” “怎么？” “明天堂兄你得带上几个人，和我一起走一趟西门府，不然我怕碰到点事情顾不过来。” 李为仁夹起两颗花生米扔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道。 张管事一听这话突然觉得好笑：“嘿~你这话说的，那西门家主是你姑父，西门家也算你半个亲戚，你怎么搞得好像闯鬼门关一样？” 他倒是有听说姨夫的妹妹出了点事，可对于西门家内部的隐秘，知晓的就不是很多。 所以对于李为仁的谨慎，他有点想不明白。 “是我爹的意思，他说怕二位侠士人生地不熟，找你这个熟脸一起，放心一点。” 张管事脸色一僵，突然觉得嘴里的酒水有点犯苦：“这。。。唉，还非去不可啊~” “堂兄你这是怕了？”李为仁反倒诧异起来，去趟西门家而已，又不是下油锅。 张管事犹豫一下，还是跟李为仁说出了心里话，以后这李府还是要这个堂弟当家的，跟他说些心里话，更能拉近感情。 “怕？呵呵！” “我怕的很呐~” 张管事猛灌一口酒，说道：“当时还不觉得，现在回想起来，我是怎么敢的啊？怎么敢盯着他们看？要是二位侠士稍微手抖一下，没能挡住那个妖女，露出一两下法术，我是不是得交代在那？” “要是，要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对我等俗人有什么想法，我们岂不是只能任人鱼肉，就像地上的蝼蚁一般，半点反抗的可能都没有？” “你们读书人讲怪力乱神，可当那些东西真的在眼前的时候，我是真怕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啊！” 第195章 西门 李为仁见张管事面色泛红，双眼瞪大，便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嘱咐他好好休息之后就告辞离开。 这天晚上，胡静一晃跑回太清府，墨非和林沐曦则是住在李府，等李府的人来叫他们出发，他们就通过静师姐留下的镜子叫她过来，一起去西门家。 一夜无事，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时，墨非和林沐曦的房门被敲响。 “二位侠士，我们该走了。” 那是李为仁的声音，墨非应了一声，轻轻晃醒林沐曦，开始穿戴洗漱起来。 准备就绪后，墨非和林沐曦一起在李府大门口，与李府的一众人等一起出发，浩浩荡荡往城西走去。 “李公子，去一趟亲戚家，需要带这么多人吗？” 墨非指着周围，除了昨天见过的张管事，还有四五个魁梧大汉，他们满脸横肉，一副凶相，就差在头上顶着“打手”二字。 一行人加起来有差不多十个，搞得跟要去打群架一样。 李为仁闻言苦笑一声，又不好明说什么，只能摇摇头。 旁边的张管事见状，出声解释道：“二位侠士有所不知，这是李老爷特意吩咐下来的，说是西门老爷先前找的方士给了个法子，夫人她为邪气所伤，需用阳刚之气冲煞。” 墨非面露了然，这种说法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试试应该没关系。 一路上，墨非和林沐曦传音探讨了各种可能性，包括且不限于：西门夫人只是装疯，她的真实目的是揪出谋害她的黑手，或者是铲除异己；西门夫人被奸人所害，用某种方法损伤到了她的脑神经，导致神经错乱；西门夫人真的撞邪，或偶然或被害。 总结下来，事情还在他们能掌控的范围之内。 静师姐已经先走一步，到西门府的大门口等着他们，当看到一群人正大光明走过来，她十分自然混入人群。 “你们好慢啊，我都到了好一会儿了~” 她甚至在早市上买了油条包子，吃完才等到李府和墨非他们过来。 “这位是？”李为仁看着眼前身穿湛蓝长裙的女子，总觉得有种熟悉感，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哦，这位是我们的同门师姐，你可以叫她。。。静姑娘。”墨非报上称呼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道，静师姐以前有没有用这个称呼干出一些遭人记恨的事情。 不过仔细想想，静师姐特意换了身衣服，还大喇喇出现在人群中，估计是没什么问题，如果有问题，大不了自己麻烦一点，让李公子忘了刚刚的事情。 “原来如此，久仰久仰。。。”李为仁简单客套一下，然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认识这么久了，他好像还不知道二位侠士的名号？ 不过见他们没有主动介绍的意思，李为仁只好把疑惑压在心里，说不定刚刚介绍的静姑娘也是个假名。 因为先前就打过招呼，所以当西门府的大门打开后，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大跨步走出门槛，向众人迎面而来。 这男子年纪看上去比李为仁还年轻几岁，面貌间也有几分相似的地方，他上来径直到李为仁面前，叫了一声“表哥”。 他就是西门家的大少爷，名叫西门规。 估计是心情不好，他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领着一众人等走进西门府，然后让下人在周围围观人群的议论声中关上了大门。 “舅舅最近身体可还好？”隔绝了外面的喧嚣，西门规像是松了口气一样，低声向李为仁询问。 “硬朗着呢，你看他还顾得上给姑姑担心，放心。”李为仁拍拍表弟的肩膀，自从姑姑出事，自己这个表弟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以往见到自己，只会炫耀他又学会了什么招式，能打赢几个壮汉，现在都知道关心长辈了。 西门规亲自带路，没有经过大堂，直接绕了一条小路，转到西门府上一处偏僻的小院里。 “府上最近来的人不少，所以这次我就没告诉我爹他们，我们直接去看看我娘，她现在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了。” 他上前让看守的下人先离开，然后上前敲了敲房门：“娘，你醒了么，我是阿规啊，为仁表哥带人来看你了。” 等了一会儿，房间里没有动静，就在西门规觉得不妙，准备强行进去的时候，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从房间里出现的是一个妇人，她衣衫有些不整，似乎刚刚才急匆匆整理过，不过跟穿着相比，更让人心惊的还是她整个人的状态。 头发枯槁，眼眶深陷，面色蜡黄，眼白中有密密麻麻的血丝，整张脸皮松松垮垮，像是在短时间内饿瘦了许多，导致皮肤来不及收缩。 看着比昨天更憔悴一份的母亲，西门规反倒是露出一抹喜色：“娘？！你清醒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那不知被什么东西折磨成这个样子的妇人，微微点头道：“嗯。。。你是我儿子阿规啊。。。” 短短一句话，让一米八的西门规鼻子一酸，好不容易才把即将落下的眼泪憋回去。 见此情景，李为仁也很高兴，当即上前扶住妇人：“姑姑，你终于清醒过来了？” “嗯。。。为仁，你怎么来了？” “哦，父亲听闻姑姑得病，特意叫我来探望一下，这是他托人在百元山挖来的老参，送过来给姑姑补补身子。” 难道阳气冲煞真的有用？ 李为仁这会儿心里犯着嘀咕，不过既然姑姑似乎已经没事了，李为仁便不准备说些请人驱邪的话，只要侠士们为姑姑检查一下即可。 “外面凉，姑姑我们进去说。”李为仁扶着妇人到屋里，让她稳稳坐在屋内的椅子上。 张管事安排带来的魁梧壮汉把守小院，谁来都不许进去，然后跟在墨非他们后面，走进了西门夫人住的小屋。 住在这里倒不是谁的迫害，毕竟西门大少爷还好生生站在这里，就算是西门老爷也得顾虑他的心情。 主要是考虑到母亲是在主宅那边出的事，西门规便想让母亲换个地方，起居由他亲自照顾，或者说他亲自盯着照顾。 好几天不见起色的母亲，今天在表哥过来突然恢复清明，西门规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李为仁和西门规两个晚辈，陪在西门夫人身边嘘寒问暖，墨非和林沐曦则是在屋子里四处转悠，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几位仙师，这里。。。有问题？”张管事瞥了妇人那边一眼，总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凑过来小声询问。 说出来不太吉利，可能会被那边的表兄弟揍一顿，但张管事真心有种预感，西门夫人不像是大病初愈，反倒是。。。 回光返照！ 听到张管事的问话，墨非摇摇头，同样低声答道：“目前来看，这里的东西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 他的目光朝向屋子里有说有笑的那一大两小三人，表情有点严肃。 “西门夫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林沐曦和胡静也是，见到西门夫人的第一眼，就一眼看出她的状况非常糟糕。 正常人有三魂七魄，或大或小，或浓或薄，像他们这样的修行者，在天地灵气的蕴养下，魂魄会更加凝实且会散发着一层辉光。 在典籍中称其为神魂光魄。 而这位西门夫人，她的魂魄现在只剩下了一个轮廓，一阵风轻轻吹过，都有可能当场消散。 其中的祸根，便是在她一头枯槁白发中，藏着一只普通人看不见的青虫。 第195章 西门 李为仁见张管事面色泛红，双眼瞪大，便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嘱咐他好好休息之后就告辞离开。 这天晚上，胡静一晃跑回太清府，墨非和林沐曦则是住在李府，等李府的人来叫他们出发，他们就通过静师姐留下的镜子叫她过来，一起去西门家。 一夜无事，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时，墨非和林沐曦的房门被敲响。 “二位侠士，我们该走了。” 那是李为仁的声音，墨非应了一声，轻轻晃醒林沐曦，开始穿戴洗漱起来。 准备就绪后，墨非和林沐曦一起在李府大门口，与李府的一众人等一起出发，浩浩荡荡往城西走去。 “李公子，去一趟亲戚家，需要带这么多人吗？” 墨非指着周围，除了昨天见过的张管事，还有四五个魁梧大汉，他们满脸横肉，一副凶相，就差在头上顶着“打手”二字。 一行人加起来有差不多十个，搞得跟要去打群架一样。 李为仁闻言苦笑一声，又不好明说什么，只能摇摇头。 旁边的张管事见状，出声解释道：“二位侠士有所不知，这是李老爷特意吩咐下来的，说是西门老爷先前找的方士给了个法子，夫人她为邪气所伤，需用阳刚之气冲煞。” 墨非面露了然，这种说法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试试应该没关系。 一路上，墨非和林沐曦传音探讨了各种可能性，包括且不限于：西门夫人只是装疯，她的真实目的是揪出谋害她的黑手，或者是铲除异己；西门夫人被奸人所害，用某种方法损伤到了她的脑神经，导致神经错乱；西门夫人真的撞邪，或偶然或被害。 总结下来，事情还在他们能掌控的范围之内。 静师姐已经先走一步，到西门府的大门口等着他们，当看到一群人正大光明走过来，她十分自然混入人群。 “你们好慢啊，我都到了好一会儿了~” 她甚至在早市上买了油条包子，吃完才等到李府和墨非他们过来。 “这位是？”李为仁看着眼前身穿湛蓝长裙的女子，总觉得有种熟悉感，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哦，这位是我们的同门师姐，你可以叫她。。。静姑娘。”墨非报上称呼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道，静师姐以前有没有用这个称呼干出一些遭人记恨的事情。 不过仔细想想，静师姐特意换了身衣服，还大喇喇出现在人群中，估计是没什么问题，如果有问题，大不了自己麻烦一点，让李公子忘了刚刚的事情。 “原来如此，久仰久仰。。。”李为仁简单客套一下，然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认识这么久了，他好像还不知道二位侠士的名号？ 不过见他们没有主动介绍的意思，李为仁只好把疑惑压在心里，说不定刚刚介绍的静姑娘也是个假名。 因为先前就打过招呼，所以当西门府的大门打开后，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大跨步走出门槛，向众人迎面而来。 这男子年纪看上去比李为仁还年轻几岁，面貌间也有几分相似的地方，他上来径直到李为仁面前，叫了一声“表哥”。 他就是西门家的大少爷，名叫西门规。 估计是心情不好，他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领着一众人等走进西门府，然后让下人在周围围观人群的议论声中关上了大门。 “舅舅最近身体可还好？”隔绝了外面的喧嚣，西门规像是松了口气一样，低声向李为仁询问。 “硬朗着呢，你看他还顾得上给姑姑担心，放心。”李为仁拍拍表弟的肩膀，自从姑姑出事，自己这个表弟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以往见到自己，只会炫耀他又学会了什么招式，能打赢几个壮汉，现在都知道关心长辈了。 西门规亲自带路，没有经过大堂，直接绕了一条小路，转到西门府上一处偏僻的小院里。 “府上最近来的人不少，所以这次我就没告诉我爹他们，我们直接去看看我娘，她现在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了。” 他上前让看守的下人先离开，然后上前敲了敲房门：“娘，你醒了么，我是阿规啊，为仁表哥带人来看你了。” 等了一会儿，房间里没有动静，就在西门规觉得不妙，准备强行进去的时候，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从房间里出现的是一个妇人，她衣衫有些不整，似乎刚刚才急匆匆整理过，不过跟穿着相比，更让人心惊的还是她整个人的状态。 头发枯槁，眼眶深陷，面色蜡黄，眼白中有密密麻麻的血丝，整张脸皮松松垮垮，像是在短时间内饿瘦了许多，导致皮肤来不及收缩。 看着比昨天更憔悴一份的母亲，西门规反倒是露出一抹喜色：“娘？！你清醒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那不知被什么东西折磨成这个样子的妇人，微微点头道：“嗯。。。你是我儿子阿规啊。。。” 短短一句话，让一米八的西门规鼻子一酸，好不容易才把即将落下的眼泪憋回去。 见此情景，李为仁也很高兴，当即上前扶住妇人：“姑姑，你终于清醒过来了？” “嗯。。。为仁，你怎么来了？” “哦，父亲听闻姑姑得病，特意叫我来探望一下，这是他托人在百元山挖来的老参，送过来给姑姑补补身子。” 难道阳气冲煞真的有用？ 李为仁这会儿心里犯着嘀咕，不过既然姑姑似乎已经没事了，李为仁便不准备说些请人驱邪的话，只要侠士们为姑姑检查一下即可。 “外面凉，姑姑我们进去说。”李为仁扶着妇人到屋里，让她稳稳坐在屋内的椅子上。 张管事安排带来的魁梧壮汉把守小院，谁来都不许进去，然后跟在墨非他们后面，走进了西门夫人住的小屋。 住在这里倒不是谁的迫害，毕竟西门大少爷还好生生站在这里，就算是西门老爷也得顾虑他的心情。 主要是考虑到母亲是在主宅那边出的事，西门规便想让母亲换个地方，起居由他亲自照顾，或者说他亲自盯着照顾。 好几天不见起色的母亲，今天在表哥过来突然恢复清明，西门规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李为仁和西门规两个晚辈，陪在西门夫人身边嘘寒问暖，墨非和林沐曦则是在屋子里四处转悠，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几位仙师，这里。。。有问题？”张管事瞥了妇人那边一眼，总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凑过来小声询问。 说出来不太吉利，可能会被那边的表兄弟揍一顿，但张管事真心有种预感，西门夫人不像是大病初愈，反倒是。。。 回光返照！ 听到张管事的问话，墨非摇摇头，同样低声答道：“目前来看，这里的东西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过。。。” 他的目光朝向屋子里有说有笑的那一大两小三人，表情有点严肃。 “西门夫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林沐曦和胡静也是，见到西门夫人的第一眼，就一眼看出她的状况非常糟糕。 正常人有三魂七魄，或大或小，或浓或薄，像他们这样的修行者，在天地灵气的蕴养下，魂魄会更加凝实且会散发着一层辉光。 在典籍中称其为神魂光魄。 而这位西门夫人，她的魂魄现在只剩下了一个轮廓，一阵风轻轻吹过，都有可能当场消散。 其中的祸根，便是在她一头枯槁白发中，藏着一只普通人看不见的青虫。 第196章 闹剧 那只虫子长得有点像毛毛虫，只不过体型比普通的毛毛虫大上不少，盘踞起来几乎占满了西门夫人的头皮。 整只虫子的青色臃肿身躯一颤一颤，一端的口器扎入眉心，看上去像是在进食。 即便以墨非他们的视角，那只趴在西门夫人头上的青虫也是半透明状，仿佛没有实体一般。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当西门规拿起梳子给西门夫人梳头时，那把檀木梳子径直穿过虫躯，哪怕西门规的手大半都与虫躯重叠，他依然没有察觉到不对。 “这虫子，没有聚魂境圆满的人看不到？”静师姐打量一会儿猜测道，现在他们三人起步金丹，倒是无从判断更低境界的人能不能看见，反正普通人肯定看不见摸不到闻不着。 因为那虫子也是魂体。 “所以这就是西门夫人撞邪的源头？我还以为要多费一些功夫呢。” 不过事情肯定没有墨非说的那么简单，源头是找到了，但他们来的太迟了，西门夫人现在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魂飞魄散。 此时离得最远的林沐曦，从墨非身后探出脑袋来，睁大眼睛小心打量那边的臃肿青虫，嫌弃道：“别废话了，墨非你赶紧给它弄死，看着好恶心啊~” 一想到虫子被踩死爆出绿色汁水的画面，林沐曦努力按捺自己的好奇心，退后几步，几乎要离开屋内。 要是不小心被溅到一点，她肯定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看到林沐曦的样子，墨非觉得有点好笑，一只大点的虫子而已至于吗。 摇摇头便准备上前拿下那只虫子，可他刚迈出一步，就卡住了，扭头对静师姐道：“还是拜托静师姐了。。。” 倒不是怕自己沾上虫子死去的汁水会被林沐曦嫌弃，而是墨非想了想，自己能用什么手段处理掉那只半透明的臃肿青虫呢？ 还是那玩意趴在西门夫人头顶的情况下。 似乎不管用雷击还是金光，都有可能误伤到西门夫人，万一动手的时候稍微不小心了点，那在别人看来，可就是他们这些人招摇撞骗，害死了西门夫人。 到时候别说要钱，看西门规那副样子，跟他们拼命都有可能。 虽说墨非他们不怕，可也不想搞出误会来。 “哼哼~还得靠我~真的是，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没我什么都干不成，哈哈哈哈~”静师姐絮絮叨叨，得意洋洋上前一步。 她挥手在空中画出一面镜子，镜子中倒映出那边其乐融融的三人，以及趴在西门夫人头顶蠕动的青虫。 就在静师姐要进行下一步，将青虫拘押到镜像中时，小院门外突然传来骚动。 一个员外打扮的富态男人，气势汹汹的闯进院内，在他身后跟着两个脸上带疤的黑衣男子，那是教西门规习武的教习。 张管事听到动静出来，一眼就看到自己带来的四个魁梧汉子正倒在地上痛呼一片，急忙跑过去将他们一一扶起。 一边扶一边怒骂道：“不长眼睛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西门老爷也是你们能拦的？赶紧起来！” 几个汉子当即委委屈屈表示，他们又不认识来人是谁，见到对方带着人就往里面闯，刚问了一句是谁，对方就直接动手。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显得他们很菜。 张管事心说四打二被人家全撂倒，还好意思找理由。 等几个汉子颤颤巍巍爬起来，张管事赶紧带着他们到小屋门口，里面正爆发激烈的争吵。 “西门规！你在干什么！”富态男子暴喝一声，脸上的肥肉因气愤而不住颤抖。 “我当然是。。。”西门规正准备解释，眼神不经意掠过西门夫人的眼睛，当即心中一颤。 他慌张失措的扶住西门夫人的肩膀，不住摇晃道：“母亲？母亲我是阿规啊，母亲？” 当西门夫人毫无反应，双手无力地垂下时，西门规颤抖着手指，一点一点探到西门夫人鼻息下面。 没气了！ 巨大的悲伤瞬间将他淹没。 他的耳边一下失去了声音，踉跄着退后几步，靠在墙边的柜子上，才没有使他摔倒。 西门规看见表兄嘴里对母亲说些什么，眼泪从表兄眼睛里滴落，可母亲毫无反应。 啪！ 一记耳光甩在西门规脸上，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逆子！你叫这些人来，都干了些什么！” 西门老爷的话让他回过神来，然后出离愤怒。 西门规刚才的悲伤有多大，现在就有多愤怒。 他伸手掐住西门老爷肥腻的脖子，一拳打在那圆润的肚皮上，疼的西门老爷弓弯了腰。 “是你！是你害死了母亲！” 一定是他进来大吼大叫，让母亲脆弱的精神受到刺激，被他害死了！ 当他要挥出第二拳以及后续计划中的很多拳时，两个教习急忙过来把他架开，救下了脸色憋的通红，不断咳嗽的西门老爷。 等西门老爷缓过气来，伸手指着西门规：“给。。。给我打死这个孽障！” 两个教习面面相觑，不敢动手。 “好好好，吃里扒外的东西！这西门家，还轮不到他做主呢！你们不动手，我来！” 西门老爷气势汹汹冲向西门规，然后被他一脚踹在肚子上，躺在地上哎呦了半天才被教习扶起来。 他倒是忘了，自己儿子现在不是小时候，想动手教训一下，已经做不到了。 两个教习只能拉住二人，任凭西门老爷怎么说都不肯向西门规动手，哪怕说以雇主的身份都不行。 废话！ 人家俩是亲父子，他们两个外人，现在动手了，等以后人家和解完了，不得找他们麻烦？ 没有这点眼力劲，他们也没办法在西门府里一混就是七八年。 “好，不听话是，那给我滚！你们两个喂不熟的狗腿子，给我滚出西门家的大门！”西门老爷怒意更盛，想起两个小妾私下跟他嚼的舌根，他更是觉得不满。 他还年轻，才四十岁，凭什么就要让位给这个小王八蛋？ 西门老爷嘴上骂的难听，两位教习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他们在江湖上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是留下过名声的。 二人对了一个眼色，双双松开拦着的两父子，对西门老爷抱拳道：“既然西门大老爷看不上我二人，那我们便另谋他就，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迈出屋门，转身跑到张管事和几个壮汉那边赔不是：“职责所在，对不住各位！” 张管事一听二人来意，乐的合不拢嘴。 好家伙，出趟门捡两个高手！ 这不比昨天自己带的那一群饭桶强多了？ 屋内的西门老爷现在顾不上管两个教习改换门庭的事，因为没了他们的阻拦，西门规正红着眼睛，摩拳擦掌向他走来。 “逆子！你。。。你要干什么！” 同样的一句话说了三遍，这遍的时候，话语中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墨非他们三个看戏看得挺乐呵，甚至回过神来都没找到那只青虫哪里去了。 只有李为仁怒喝一声：“够了！” 西门规看向这个印象中从不动怒的表哥，西门老爷咽了口唾沫，面色稍霁。 “姑姑她已经走了，你们要是只会父子相争，那我李家，就把她带回去好生安葬！”李为仁说话掷地有声，让刚刚急赤白脸的父子俩稍稍冷静下来。 扑通！ 西门规跪倒在西门夫人身前，声泪俱下啼哭着：“娘~” 他的声音哽咽着，刚刚还跟西门老爷争斗的他，现在说不出一个字，只有失去亲人的悲伤将他填满。 第196章 闹剧 那只虫子长得有点像毛毛虫，只不过体型比普通的毛毛虫大上不少，盘踞起来几乎占满了西门夫人的头皮。 整只虫子的青色臃肿身躯一颤一颤，一端的口器扎入眉心，看上去像是在进食。 即便以墨非他们的视角，那只趴在西门夫人头上的青虫也是半透明状，仿佛没有实体一般。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当西门规拿起梳子给西门夫人梳头时，那把檀木梳子径直穿过虫躯，哪怕西门规的手大半都与虫躯重叠，他依然没有察觉到不对。 “这虫子，没有聚魂境圆满的人看不到？”静师姐打量一会儿猜测道，现在他们三人起步金丹，倒是无从判断更低境界的人能不能看见，反正普通人肯定看不见摸不到闻不着。 因为那虫子也是魂体。 “所以这就是西门夫人撞邪的源头？我还以为要多费一些功夫呢。” 不过事情肯定没有墨非说的那么简单，源头是找到了，但他们来的太迟了，西门夫人现在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魂飞魄散。 此时离得最远的林沐曦，从墨非身后探出脑袋来，睁大眼睛小心打量那边的臃肿青虫，嫌弃道：“别废话了，墨非你赶紧给它弄死，看着好恶心啊~” 一想到虫子被踩死爆出绿色汁水的画面，林沐曦努力按捺自己的好奇心，退后几步，几乎要离开屋内。 要是不小心被溅到一点，她肯定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看到林沐曦的样子，墨非觉得有点好笑，一只大点的虫子而已至于吗。 摇摇头便准备上前拿下那只虫子，可他刚迈出一步，就卡住了，扭头对静师姐道：“还是拜托静师姐了。。。” 倒不是怕自己沾上虫子死去的汁水会被林沐曦嫌弃，而是墨非想了想，自己能用什么手段处理掉那只半透明的臃肿青虫呢？ 还是那玩意趴在西门夫人头顶的情况下。 似乎不管用雷击还是金光，都有可能误伤到西门夫人，万一动手的时候稍微不小心了点，那在别人看来，可就是他们这些人招摇撞骗，害死了西门夫人。 到时候别说要钱，看西门规那副样子，跟他们拼命都有可能。 虽说墨非他们不怕，可也不想搞出误会来。 “哼哼~还得靠我~真的是，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没我什么都干不成，哈哈哈哈~”静师姐絮絮叨叨，得意洋洋上前一步。 她挥手在空中画出一面镜子，镜子中倒映出那边其乐融融的三人，以及趴在西门夫人头顶蠕动的青虫。 就在静师姐要进行下一步，将青虫拘押到镜像中时，小院门外突然传来骚动。 一个员外打扮的富态男人，气势汹汹的闯进院内，在他身后跟着两个脸上带疤的黑衣男子，那是教西门规习武的教习。 张管事听到动静出来，一眼就看到自己带来的四个魁梧汉子正倒在地上痛呼一片，急忙跑过去将他们一一扶起。 一边扶一边怒骂道：“不长眼睛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西门老爷也是你们能拦的？赶紧起来！” 几个汉子当即委委屈屈表示，他们又不认识来人是谁，见到对方带着人就往里面闯，刚问了一句是谁，对方就直接动手。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显得他们很菜。 张管事心说四打二被人家全撂倒，还好意思找理由。 等几个汉子颤颤巍巍爬起来，张管事赶紧带着他们到小屋门口，里面正爆发激烈的争吵。 “西门规！你在干什么！”富态男子暴喝一声，脸上的肥肉因气愤而不住颤抖。 “我当然是。。。”西门规正准备解释，眼神不经意掠过西门夫人的眼睛，当即心中一颤。 他慌张失措的扶住西门夫人的肩膀，不住摇晃道：“母亲？母亲我是阿规啊，母亲？” 当西门夫人毫无反应，双手无力地垂下时，西门规颤抖着手指，一点一点探到西门夫人鼻息下面。 没气了！ 巨大的悲伤瞬间将他淹没。 他的耳边一下失去了声音，踉跄着退后几步，靠在墙边的柜子上，才没有使他摔倒。 西门规看见表兄嘴里对母亲说些什么，眼泪从表兄眼睛里滴落，可母亲毫无反应。 啪！ 一记耳光甩在西门规脸上，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逆子！你叫这些人来，都干了些什么！” 西门老爷的话让他回过神来，然后出离愤怒。 西门规刚才的悲伤有多大，现在就有多愤怒。 他伸手掐住西门老爷肥腻的脖子，一拳打在那圆润的肚皮上，疼的西门老爷弓弯了腰。 “是你！是你害死了母亲！” 一定是他进来大吼大叫，让母亲脆弱的精神受到刺激，被他害死了！ 当他要挥出第二拳以及后续计划中的很多拳时，两个教习急忙过来把他架开，救下了脸色憋的通红，不断咳嗽的西门老爷。 等西门老爷缓过气来，伸手指着西门规：“给。。。给我打死这个孽障！” 两个教习面面相觑，不敢动手。 “好好好，吃里扒外的东西！这西门家，还轮不到他做主呢！你们不动手，我来！” 西门老爷气势汹汹冲向西门规，然后被他一脚踹在肚子上，躺在地上哎呦了半天才被教习扶起来。 他倒是忘了，自己儿子现在不是小时候，想动手教训一下，已经做不到了。 两个教习只能拉住二人，任凭西门老爷怎么说都不肯向西门规动手，哪怕说以雇主的身份都不行。 废话！ 人家俩是亲父子，他们两个外人，现在动手了，等以后人家和解完了，不得找他们麻烦？ 没有这点眼力劲，他们也没办法在西门府里一混就是七八年。 “好，不听话是，那给我滚！你们两个喂不熟的狗腿子，给我滚出西门家的大门！”西门老爷怒意更盛，想起两个小妾私下跟他嚼的舌根，他更是觉得不满。 他还年轻，才四十岁，凭什么就要让位给这个小王八蛋？ 西门老爷嘴上骂的难听，两位教习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他们在江湖上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是留下过名声的。 二人对了一个眼色，双双松开拦着的两父子，对西门老爷抱拳道：“既然西门大老爷看不上我二人，那我们便另谋他就，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迈出屋门，转身跑到张管事和几个壮汉那边赔不是：“职责所在，对不住各位！” 张管事一听二人来意，乐的合不拢嘴。 好家伙，出趟门捡两个高手！ 这不比昨天自己带的那一群饭桶强多了？ 屋内的西门老爷现在顾不上管两个教习改换门庭的事，因为没了他们的阻拦，西门规正红着眼睛，摩拳擦掌向他走来。 “逆子！你。。。你要干什么！” 同样的一句话说了三遍，这遍的时候，话语中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墨非他们三个看戏看得挺乐呵，甚至回过神来都没找到那只青虫哪里去了。 只有李为仁怒喝一声：“够了！” 西门规看向这个印象中从不动怒的表哥，西门老爷咽了口唾沫，面色稍霁。 “姑姑她已经走了，你们要是只会父子相争，那我李家，就把她带回去好生安葬！”李为仁说话掷地有声，让刚刚急赤白脸的父子俩稍稍冷静下来。 扑通！ 西门规跪倒在西门夫人身前，声泪俱下啼哭着：“娘~” 他的声音哽咽着，刚刚还跟西门老爷争斗的他，现在说不出一个字，只有失去亲人的悲伤将他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