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原始之夫郎有点忙》 第1章 这一别也许就是一生 “此次导航结束，记得把导航给我关喽，什么档次和我用一样的导航。”手机导航软件里传出前段时间热播的一部电视剧里黑老大的声音，东北腔自带幽默感，虽然听过几次了，但立夏还是被逗得闷笑了一下。 停好车，拿好资料往客户公司走过去。因为见面后就能敲定合作，她心情很好，甚至是有些雀跃的。突然一辆电动车斜刺里向她冲了过来，变故突发，她只来得及瞪大眼睛就被电动车撞倒在地，脑袋一下子磕在了旁边车位锁上，瞬间人事不省。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在摇晃她。头痛，恶心，浑身无一处不疼，想睁眼都做不到。她不禁心中暗骂了一声倒霉，娘的，懂不懂急救知识啊，她都伤成这样了，还要晃她。 不但摇晃她，还叽里呱啦地用她听不懂的语言进行声音攻击。她用力抿紧了嘴唇，好让自己不要吐出来，毕竟如果醒来，身上带着酸腐的呕吐物去见客户，那就太失礼了。 除了这个听不懂的声音外，还有一些叱骂声。虽然还是听不懂，但她通过语气得出了肯定的判断。 听不懂！她脑子瞬间抖了一下，让她稍微缓过了点神。这会大多数人都讲普通话，即使是乡音，也是某地化的普通话，怎么可能听不懂呢。她努力睁开眼睛，望了一眼，又果断地闭上了。 一定是被撞傻了，一定是的。她心中默念。不然怎么会看见一个围着兽皮，袒露着傲人双峰的女人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闭上了眼睛，但身体传来的感觉却更清晰了，饥饿，疼痛如潮水般袭来，她忍不住哼了一声，太难受了，估计还有点发烧。 大姐眼见怎么也叫不醒她，而看管的人脸色不耐，兽皮鞭已高高举起，她咬了咬牙，把人拖起来背在了背上。 太难受了，要是能晕过去就好了。不一会儿立夏就得偿所愿。 再醒来时,她的脑子里已经多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这是一个女孩的记忆,在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阿娘告诉她,草地绿一次就在绳子上打一个结,阿娘帮她打了五个结,但第六次的结是她自己打的,因为她的阿娘出去采集的时候被毒虫咬了,当时就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她扑过去哭喊阿娘,但阿娘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村巫说是她阿娘不小心触怒了神祗,于是她也成了不吉利的人。所有的人都冷落她,讨厌着她，尽量远离她。她是靠邻居接济长大的。但也是饥一顿,饱一顿。为了能吃饱，小小的她只能悄悄跟在采集队后面捡些别人不要的东西；为了能吃饱,只要别人让她干的活，她都努力去干。但她太瘦小了,又是被排挤的,所以她永远都是吃不饱，穿不暖。 绳结一颗一颗结起来,但她已经数不清了。继承了她记忆的立夏替她数了一下,有14个结。14岁了，还没有开始发育。她的命运几乎一眼可以看到头，也许再过几年，会有男子来找她生孩子，也或许再下一天她就被野兽吃掉或饿死了。 直到前几天,忽然有人来攻打她们的村子,这伙人很强壮,他们还会使用磨得很尖锐的石头,她们村子很快就被占领了，强壮的男人被杀死，女人都被驱赶到一起。她隔壁的阿婶告诉她,她们要被卖掉了。声音里带着绝望。 她并不懂得被卖掉是什么意思。 她的记忆少得可怜,除了饿肚子,就是采集。因为人们排斥她,她接触最多的也只有隔壁阿婶一家。 所幸她记忆少,立夏才不会因为多出来的记忆而崩溃。 背着她的是她的邻居，阿木婶。 大家都很饿,阿木婶子也是勉力支撑。立夏醒来后就从阿木婶的背上下来了。 阿木婶急切地询问了她几句，这次听懂了,“阿夏,你怎样了？” “阿婶,我好多了。”立夏回了一句，语句不是太通顺，但是因为她平常说话少，并没有引起阿木婶的怀疑，或许这个时候阿木婶已经没有精力想这些了。 “别说话,走,快。”旁边看管他们的人挥着鞭子大声斥责 立夏赶紧闭嘴低头赶路。一低头,立夏就尴尬了。此刻她也是原始人中的一员,所以装扮也是一样一样的，只在下身围了一条皮裙，皮裙还很短。虽然14岁了,但她明显还没有发育,所以上身不穿也还可以接受。赤着脚走在土路上，这条路是在草丛间硬踩出来的,果然鲁迅大大说的对: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立夏估计这个小姑娘,哦,也就是她赤脚走路已经是习惯了，走在这草根石块遍布的地上并没有多难受，一双小脚已经黑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也许本来的颜色也很黑。悄悄往旁边看了看,驱赶她们的是个壮汉,大概有1米8，赤着上身,下身裹着皮裙。胸膛黝黑发亮，面相凶恶，眼睛来回巡视着。立夏追随他的目光也来回望了下，队伍很长，前面看不到头，走在前面的是男人，都是比较瘦弱的，中间是女人，后面是孩子。孩子也都是半大的，差不多都超过了10岁。这个是基于这个身体自身意识的判断。每隔15个人左右就有一个人看守，前面和后面的人要多一些。大家都是徒步，没有代步工具。唯一不同的是看管的人的体魄非常强壮。 再往远处望去，是漫漫草地，草很长，风刮过处，如海浪般翻滚，层层叠叠。偶尔会有一棵大树出现在视野里，又很快被甩在身后。她们行走的速度很快，连小孩子都没有掉队。 如果选在现在逃跑的话，无异于死路一条。虽然跟着这个队伍一直走下去，可以预想到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能是先死后死的区别。 但人真的很神奇，在报价后拿不到客户的时候，在看到卡里余额里的数字时，在睡不着觉的午夜时，总会发出一句，我不想活了，但到了如今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她却完全不想放弃生命，拼尽一切的也要活下去。 大概是她的求生意志过于强烈，一阵风刮来，她感觉毛孔刷的一下凉了，这时她才惊觉自己出汗了。或许是因为出了汗，她觉得烧都退了，头也不疼了。现在困扰着她的，就剩下饥饿了，这个真是不能忍，越走越饿，她觉得再走下去，胃会把她身体给吃了。 终于觉得到极限的时候，前面的队伍停下来了。女人和孩子们被往前驱赶。 直到走到队伍最前方，才发现这好像是一个集市。 是一个有组织有规划的集市。有两个木桩钉在路边，人们从木桩中通行，有几个穿着兽皮裙，头戴羽毛，脖子上挂着一些兽骨或石头的男人在迎客，或是在检查。 一个头领样的精壮男人上前交涉。 立夏往里面看去，大概有十米宽的土路，两旁有搭起来的石台，石台上摆着一些看不清的物品，有的没有石台，路边或站或跪或拴着人，这些应该就是商品了。这些人的后面用兽皮搭着帐篷。再往里面就看不清楚了，但是可以肯定，这个集市很长很大。 靠近大门口，卖得最多的是妇女。 这些妇女面色麻木，能裹着皮裙的，都已经是条件好的了，大部分妇女都裹着枯草编成的裙子，有些直接就是裸着。 还有些被精壮的男人抓到路边正在干着那事。 人声嘈杂。 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了，风刮得越来越烈，被卖的人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只一小会儿就交涉好了，精壮的男人领着他们往里面走。 绕过第一排的摊位，再往里面和这排帐篷背对背的摊位就是了。 这排摊位的位置显然不是太好了，中间的路比较窄，而且不是每一个商户都搭有帐篷。 她们被命令着跪在路边等候买主，领头的精壮男子钻进帐篷，不一会儿出来后就挑选了几个奴隶去烧水烤肉。 前面的几个妇女被挑走了，立夏就跪在了第一排。 风越发的凌冽，立夏一时不知道是更冷还是更饿了。 “熊二哥，日安。\"一道颇有磁性的嗓音传来。 立夏循声望去，两个成年男子迎面走来。一个高大威猛，肌肉虬结，得有1米9，眼神凌厉，一看就善战。另一个和他比肩，但虽然不矮，却瘦削又白净。在这个蛮荒时代，非常的突兀不搭调。立夏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而他眼神正好正好漫不经心地扫射过来，本来扫过了她，现在又转了回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立夏不想冻饿而死的话，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她尽可能地调动面部肌肉，把过去二十八年经过的开心的事情迅速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露出甜甜的微笑，确保让那个小白脸觉得她无害、听话、可以买。 虽然她不知道这俩人是不是要买人。 “哎哟，这不是鹰隼部落的勇士林嘛，买奴隶？”那个精壮的男人从帐篷边两步跨到了路边。并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对面的林也回了一下，估计是礼节，白脸男也回了一下，但是很敷衍。 “我弟枫生病了。秋狩要开始了，我想买个奴隶照顾照顾他。”林边回答边看跪着的女奴。 立夏真想窜出去说，我会照顾小孩子。但是她不敢。因为有一个妇人真的窜出去要抱林的大腿，而被林一脚踹飞，摔倒在地，吐了两口鲜血，昏死过去。 立夏立刻低下了头，规矩跪好，心中恐惧陡生。再次在心里告诫自己，在这个蛮荒时代，行事要小心，不要自作聪明。 生命极有可能只有一次。 熊二对于自己奴隶的不懂事也很生气，他二话不说，走上前，又踹了两脚，估计那个妇女凶多吉少了。 “林兄弟，奴隶坏。赔你一个。“熊二赔着笑脸说。 “不必，要这个，拿什么换？“林随手一指说。 “这个瘦得和个瘦猴子一样，不知道能不能养的活。“熊二说：”这样，你再多挑一个。这个，这个胸大，有劲，和她估计是一家的。有个伴，能多活几天。“ “多谢熊二哥。\"林倒没拒绝，\"这是我才磨好的矛，使好了，最皮厚的大角鹿也能一下射穿。就跟你换这两个人。“ “哎哟哎哟。“熊二连声惊叹，猛搓手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为表开心，他两步窜过来，一手抓起了立夏，一手抓起了她旁边的阿木婶甩给了林。 立夏往前跑了两下，赶紧稳住身形。低着头，尽量乖巧地站在了林的后面。 阿木婶泪在眼眶打转，但极力在忍，立夏偷眼望过去，他的男人和两个儿子在更远处看着她。但谁也不敢动。 这一别，也许就是一生。 第2章 小心生活 勇士林看了眼快要没入树梢的夕阳，对旁边的白脸男说：“勇，回营地？” 勇点点头。 两人转个方向，大步往中间的帐篷走去。阿木婶拉着立夏小跑着跟了上去，生怕晚一步就被踢死了。 这俩人的营地在这条主路的最里面，营地极其大，密密麻麻地扎有十几个帐篷。有的高大有的矮小。但每个帐篷的前面都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什么，但是天色太暗，看不清楚。 “这是你买的奴隶？”一个柱着杖，身上画着看不清的图画，精瘦的老者从最中间的高大帐篷里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壮年男子，虽然壮实，但是低头哈腰，神情卑微。 “是的。大巫。”勇士林捶胸行礼。 立夏感觉有一道尖锐的目光扫过了她，头皮一阵发麻，她缩紧肩膀把头更低地埋下去。 “两个，能养得活吗？”大巫询问。 “我要这个小的，那个不要。”勇士林说。 大巫点点头：“交给族里，秋狩后多给枫分几块肉。 勇士林锤胸以示没有异议。后面出列两个奴隶，握住阿木婶的胳膊把人带到了帐篷后面，立夏只能眼睁睁看着阿木婶走远。 勇士林再次行礼右转，大踏步向前，立夏赶紧跟上。 “勇，天黑了，小心邪祟上身。回帐篷。“大巫叫住想跟上林的勇。 勇暗暗翻了个白眼，还是和大巫一起走了。 经过了五六个帐篷，林停了下来。 “准备晚食。”林吩咐了一声就掀开帘子进帐篷了。 我不会呀！立夏心中暗叫。还好，她不会，但这个身体会。 她左右一看，旁边的帐篷边燃着火堆。 林的帐篷前有成捆的干柴。 她拿了一根干柴，走到旁边的火堆旁边，旁边正在火堆边忙碌的，应该是女奴。立夏不知道判断的标准，但她心里肯定这是女奴，而不是部落里的原住民。 “阿姐，我能不能点根柴？”立夏面带微笑，语气甜甜的问。 女奴一愣，看清她的样子，皱了皱眉，点了一下头。 立夏赶紧点头致谢，把自己的木棍放进火堆里，挑了一根燃了一点头的木棍走回去。 她把几根木柴架成镂空的，再把那根燃着的木棍放在下面。 小心调整着干柴，看着火慢慢燃起。 “把这块肉烤了。”火堆刚燃旺，林正好走出来，扔了一块肉在她旁边，还有一把石刀。 这具身体估计好久没有吃过肉了，立夏强忍住想生吞了这块肉的冲动，拿石刀把肉割成拳头大小的肉块，挑了两根有尖头的干柴把肉块穿起来，一根干柴上穿了四块，两只手同时握着木棍，举在火上炙烤。 虽然身体单薄，但是举着这有三四斤重的肉块转动，也毫不费力。 林坐在火堆边，注视着肉块，把手里拿着的兽皮小包打开，捏了一些黄黑色的粉末，配合着立夏转动木棍均匀地洒在肉上。 肉香钻进鼻孔，瞬间占据了大脑皮层，立夏肌肉自带记忆，大大地咽了口口水，猝不及防的，立夏小脸都涨红了。 林没有多看立夏一眼，抬手接过了两根棍子，开始吃。 一口咬下去，肉块里还带着血丝，但他丝毫不在意，咀嚼的非常快。 立夏赶紧又找了两根棍子，把剩下的肉全串了起来，继续烤。 林剩了一块拳头大小的肉块给她，其它的全吃了。立夏得到指令，立刻把肉塞进嘴里，也顾不得烫嘴了。 林吃饱后端起旁边的石锅，咕咚咕咚地喝起了水。他喝的急，水顺着喉咙，从胸膛上流淌了下来。 立夏又咽了口口水，这次是渴了。 “林，我拿两条咸肉和你换小女奴。就一晚。”一道尖锐的声音在立夏身后响起，一只手摸向了立夏下身。 立夏吓了一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林一把拽到了他旁边。 “不换。”林斩钉截铁。 男人不屑地嗤了声，一把拖起正在火堆边整理兽皮裙的女奴，进了帐篷。 林把立夏拉进了帐篷，指了一个角落说：“睡那里。“ “是。” “叫我林大人。”林皱眉。 “是，林大人。” 林没再管她，旁若无人的解下皮裙，去另一边的兽皮铺上睡觉了。 立夏就当啥也没看见，帐篷不大，林在里面得微弯着腰，立夏就能行走自如，被指定的角落地面上铺着一张破旧的兽皮，虽说是角落，但离林的铺不远也就是了。她先掩好帐篷的门帘，帐篷里瞬间漆黑一片，摸索着回了角落，躺在兽皮上，虽说地面不平，躺在上面不很舒服，但是安全感占满了大脑，她都忍不住想要喟叹一声了。她把皮裙系紧，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旁边帐篷里妖精打架的声音不绝于耳，长得和瘦猴似的，还挺有劲儿。立夏在睡梦中评判了一声。 再醒来时，好像怀抱着一个大暖炉，立夏舒服得夹着热源磨蹭了一下。 “林，有好事，快快快。”门帘被掀开，勇从外面窜了进来。 立夏这才惊觉，自己滚进了林的怀里，并且两腿夹着林的大腿。顾不得害怕、尴尬，她赶紧向后一滚，一骨碌爬了起来。 “你睡了女奴。”勇问说了一句，随意的状态好像只是谈论，今天早上有点凉。 林摇头，站起来裹好皮裙就往外走。 “太瘦，看着也不好睡。”勇胡咕噜了一声，也跟着往外走。 立夏看了看系得好好的皮裙，心中稍定。想想后怕，又重新系了一回，看林走得远了，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勇所谓的好事，是集市里又新来了部落，这个部落卖一些简单的器具。黑乎乎地，造型也很简单，应该是陶器。大部分都是各种形状的罐子。 但这也足以吸引这些原始部落人的目光了。 这个集市的主人估计对这种器具也很重视，把他们安排在了林部落的旁边。 虽然各个部落才开始准备早饭，但不妨碍看热闹的心态，摊子前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有看中的，一问价格后就退避三舍了。 他们只换盐和武器。 林仗着长得高大，三两下就挤了进去。他仔细看了看罐子，看到一只特别大的大肚圆口矮罐，拿起来看了看，并未询问价格就放下了。 勇看他挤出了人群，也跟了出来。 “你不交换一个，可以盛水。”勇问。 “石缸也能用。”林边答了句，回头吩咐立夏：“去煮早食，帐篷里有咸肉。” “是，林大人。”立夏答应后立刻回帐篷去了，听见后面勇对林说：“大巫说吃完早食就回部落。” 后面的对话就听不到了。 隔壁帐篷的女奴正在煮早食，她用石头垒了土灶，把石锅放在上面，此刻正在往里面放一种绿色的叶子。 这种叶子可以吃，大多长在河边。 立夏在记忆中找到了这种植物。 她端起石锅，往帐篷后面走，所料不错，后面有一条小河，河边有几个正在采叶子的人。 立夏离他们远了点，采了很多叶子，蹲在河边洗好，放在石锅里，再打满水，端回帐篷前。 垒灶这件事其实并不太难，立夏先用尖锐点的石块挖了一个小浅坑，再在坑边摆上几块平整的大石块，这个地方石块和草，到处都是。 厚着脸皮和隔壁借了火种，把石锅放在简易灶上煮。 她的火堆昨晚就熄灭了，不知道隔壁是怎么保留的火种。 她拿出咸肉，用石刀削成小块后就开始专心地看火。 叶子煮烂了，咸肉的香味都飘出来后，林回来了。 饭是煮好了，然后咋吃呢？立夏心中好奇。 她一转头看见那个想用咸肉换她的男人，徒手捧起石锅开始喝汤，喝了几口，用手捞几块肉和菜，咽下后再喝几口汤。 “呃……”好。立夏赶紧转回了头，心想得，早饭又没得吃了。 林进帐篷里晃了一圈，出来后拿了一个有他两个拳头大的小石锅，找了两把草垫在大石锅边，端起来倒满了那个小石锅。然后直接和隔壁男人一样开始喝汤，用手捞肉菜吃。 立夏有样学样，端起那个小石锅开始喝汤。如果不是胃有点饿的抽筋了，她真的想吐出来。汤又苦又涩，还有点麻，不是麻椒那种香麻，而是那种苦麻苦麻的。 立夏皱着脸喝完了汤，再捞肉和菜吃。那个菜已经煮得不成形了，难吃都不足以形容，简直都不配称为食物。 吃完饭，她去河边刷锅。再回来时，隔壁男人的帐篷都快拆完了，林也正在拆。 立夏赶紧放下锅过去帮忙。 帐篷扎得矮小，木棒是就地取材，只需要把兽皮卷在一起，用皮绳紧紧地绑扎成一卷带走就行了。 太阳还没升到半空，整个营地就都收整好了。只余了些骨头烂菜叶等垃圾。 扎帐篷用的木棒都踩断捆好。林背兽皮，立夏背木柴。木柴捆差不多有她高，有她粗，她咬牙背着，努力保持平衡。 人群集中在空地上，大巫闭眼念了段咒语。然后众人在大巫的带领下启程了。 所有的人都是靠脚力，没有任何简易的车辆这些代步工具。 队伍很长，大概得有三四十个人，女性非常少，应该都是这次采买的女奴。 奴隶都跟在自己主人的身后，立夏看见阿木婶和大巫的奴隶在一起，远远看着，不像受过伤害的样子。 太阳落山前找营地落脚，不再搭帐篷，燃着几个小火堆取暖。 吃的就更简单了，就是啃腌过的生肉。 一时间，立夏不能判断是煮过的更难吃还是生的更难吃。 早上太阳升起就拨营出发。 就这样夙兴夜寐，连续走了三天，终于遇到手握长矛，放哨的族人。那些人从旁边的大树下跳下来对大巫行礼。 所有人的疲惫好像都消散了，人群里的气氛都变得活跃了起来。 第3章 回部落 遇见最前沿放哨的族人后，他们还仍然从中午走到了傍晚才走到了部落的大门口。 虽然日已西沉，但借着夕阳的光亮，立夏还是被这座部落狠狠地震撼到了。 这个部落是建在山脚下的，后面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巍峨蜿蜒，不见首尾，不知几千里。山上植被丰富，葱绿的植被密密覆盖住山体，近处浅绿，往远望去，渐墨渐黑。 靠山就能吃山，想来应该是饿不着了。立夏心中的喜悦像泉眼中的泉水一样咕咚咕咚地冒出来，一路上折磨得她欲生欲死，像断了一样的腰、磨出又破了的水泡的已经快要失去知觉的脚，此时都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余晖扫过立夏黑乎乎的小脸蛋，勇无意中扫了她一眼，怔愣了一下。 这个小奴隶，一路上没有试图逃跑，没有暗自哭泣，总是乖乖地跟在林的身边，林需要她干的活，她永远都能做好。脸上一直都挂着一副我最听话了的表情，有点像大巫用来挡灾时刻的木偶。但现在她变得鲜活了，她看起来很开心，她—喜欢这里。这里真的值得她喜欢吗？ 勇收回目光，大踏步走出队伍，站到最前面，向门内迎出来的大哥行了捶胸礼。 部落是依山围了高大结实的木栅栏，没有大门，但门柱两旁有两块巨石，立夏猜测应该是晚上有人会把巨石搬到门口遮挡。 巨石厚重，能搬得起巨石的人得是巨人。 一进大门是一个大广场，此时广场四周的石墩子里已经插上了火把。 背靠大山，正对大门的位置有一个高台，一个头插羽毛、脖带兽骨项链，腰围皮裙的中年男子正对大巫行捶胸礼。 大巫锤手中的权杖回礼。 众人欢呼，口中嗬嗬声不断。 外出的人被留守的人围在中间，留守的人中，男人在前，女人在中间，孩子在最后面。 大巫站在台上，高声歌唱：感谢山神垂爱，保佑我鹰隼族强大。 底下众人齐声合唱。 “鹰隼部落的族人们，我们这次的流溪河市集换到了足够的食盐，明天勇士们就出发去秋狩，山神保佑，我们能有好的收获。”大巫对众人宣布。 “山神保佑、山神保佑、山神保佑。”众人合呼，声浪直破云际。 “太好了，感谢大巫给我们换回了足够的盐。感谢山神垂爱，勇士们，拿出你们最忠诚的力量，明天，将由诚带队出发。”族长宣布。 “父亲，我也想为族中出一点力，请准许我去秋狩。”勇踏步而出，以拳捶胸。 族长一愣，族长后面阴影里忽然走出一个女人。 “不许。” “母亲，我一定要去。我要像我的名字一样，做一个勇猛的战士。”勇坚定地回道，脸上难见的严肃。 “勇今年15岁了，应该是到了历练的年纪了。好，父亲允许你。”族长举起手中的长矛，凌空一点。 “谢父亲。”勇行礼后退至林身边。 他母亲嘴唇哆嗦，眼含泪光，但丈夫决定了的事情，她不敢再反驳。 有了这个小插曲，欢迎仪式很快就结束了。 林在女人后面一把抱起了一个小男孩。 “枫，这个小女奴以后就归你了，我去秋狩时，让她照顾你。” “枫大人。”立夏赶紧弯腰行礼。 “我不是大人，得当了勇士才能是大人。“枫平静地说。 “明白了，枫二哥。“立夏改换称呼。 立夏随口喊了一声，但不知道这个称呼对不对，索性枫和林都没有反对。 林脚步未停，立夏小跑跟随。 “这个称呼有趣，你的家乡在哪里，你们会说的话好像挺多。” 立夏搜遍记忆也不知道她居住的村子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我家乡在哪里？”立夏摇了摇头。 这也不奇怪，有些奴隶连话都不会说的也不是没有。枫不再追问。他从林怀里下来，牵住了立夏的手。 广场后面是住地，主路有数米宽，两边是相对而建的帐篷，两两相对。帐篷很大，门口有石墩上插有火把照亮，中间位置还有奴隶手持长矛驻守。 林并不进主路，而是往右边而去，再走过三四排两两相对而建的帐篷，直到最后走到了一只有一排的帐篷，直走到最里面的一个帐篷才停住了脚。离主路远越的帐篷中间的路就越窄，最后一排因为只有一排，所以离前面一排帐篷有点远，而且和旁边的邻居也有点远，感觉林这家人有点被孤立的感觉。 部落里的帐篷比集市上搭的高大了许多，起码林可以在里面自由行走。 但里面的简陋程度一模一样，角落里地面上铺着兽皮充当睡觉的床铺。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张石桌，桌上放着石刀、兽皮绳、兽骨、石锅和石碗之类的生活用品，很是杂乱。 一路上，立夏身上背着的柴每天都在变少，最后一天的时候就完全消耗没了。但是林也没有把行礼让她背，此时他把巨大的行礼卸在石桌下，解开兽皮绳，抽出一卷兽皮铺在原来床铺的旁边。这应该是立夏的床铺了。 走了这么久，身上的汗湿了干，干了湿，脚上的味道就更别说了，站立都能闻到酸臭味的程度。到了安全的地方，立夏很想洗个澡，哪怕是冷水澡也行啊。 林不擅言谈，如果不是勇一直来找他说话，他回答几句，那么他可以一天都不说话。 所以立夏也不太能摸准他的为人，不敢冒然提这个要求。 果然原始人是不在意这个的。他领着枫倒头睡在原来的铺上。 立夏也只好躺在了为自己铺的铺上。 赶路的几天里，她几乎都是靠着林睡的，野外的夜晚危险又寒冷，睡觉的时候也有三分警醒。如今能在一个温暖、安全的环境里，平躺下来睡觉，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了。几乎挨着铺的瞬间她就陷入了深睡眠。 早上的阳光穿过兽皮照进了帐篷里，虽然很淡，但是立夏还是立刻醒了过来。 做为一个合格的小奴隶，做早食是她的职责。 林和枫也和她一起起来了。 他们走到帐篷后面解决生理需求。立夏找了个能淹没她的草丛解决了问题，草不但能当屏障，还能当草纸。面子值几个钱，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不是。 从草丛中站起来，放眼一望，眼前的一切让她大吃一惊。 这是林帐篷的后面，一大片草丛后面是一条小河，河道弯弯曲曲，有的地方非常宽，目测得有五六米，有的地方则很窄，以立夏现在的身高，用力一跳就能跳到河对岸的程度。 河对岸就是山脚下。山很陡峭，这应该是部落的最腹地，大山和小河就是天然屏障，就不必再建栅栏了。 河边有许多草，或许可以叫菜，因为勉强可以入口。 立夏赶紧回去请示林：“林大人，我去采点草做早食。” 林点点头。 立夏端着石锅向河边走去。 她这些天也积累了吃草的经验，挑她认为还勉强能吃的，采了一大锅，在河边洗干净。看着勒红了的手指，心想下次带把石刀来。 回去后林已经升起了火，立夏把石锅架在灶上，这个灶更结实。 为了省力，她直接装了一锅水。把菜捞出来甩了甩水放到石碗上，再把林递过来的咸肉切成小块放进锅里，等水煮开后再把草用石刀切成小段放进汤里煮。 汤滚一个开后，就垫块兽皮把石锅端下来，帐篷里只有两个石碗，林把汤倒进了碗中，还用石刀拨了点肉进去，自己则端起石锅就开始吃。 刚开始吃饭，旁边的帐篷掀开帘，走出来一对年长的夫妻。 “林，今天要去秋狩了。”女人打了个招呼。 “嗯。”林点头。 “哎，这是买了个小女奴？” “嗯，照顾枫。” 男人眉头微皱：“枫当不了勇士，又很瘦弱，磨制木矛的长老都不肯收他，你给他买女奴，他怎么养得活？万一这次秋狩收获少，你分得的食物能养她们过冬吗？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娶媳妇？” “我会打到更多的猎物。”林吃完最后一片草，把碗放在地上，拿起立在帐篷外面的长矛，大大踏步向广场方向走去。 枫放下碗跟上，立夏赶紧把剩下的汤倒进嘴里，也小跑两步跟了上去。 隔壁的夫妻，拿了两块烤熟的肉，边吃边往广场走。 一路上，越来越多的人向着广场走去。 这个部落目前的人口结构挺好，老年人少，中壮年，女人和孩子都很多。 林这些要出征的勇士们是站在台下。后面围着不出去的老人，伤残和弱的男性。再后面是女人和孩子。 枫和立夏站在人群后面，并不能看到前面的情形，只能听音。 大巫和族长在为出征的战士祈福。 不知道做了什么仪式，总之得有半个小时才传来勇士们嗬嗬嗬的呐喊。 后面的人群也跟着一起呐喊，强大的声势直上云霄。 人群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通道，勇士们鱼贯而出。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身村高大的勇士，第二位是勇。勇士们走过处，人们为其呼喊助威。 立夏数了数，一共去了三十九名勇士，林排在第十一位。 他们走后，人群就散开来。 立夏跟着枫回了自家的帐篷。才一晚上，这就已经成为立夏心中的家了。 她把石碗装在石锅里，准备去河边清洗一下。 “枫二哥，我要去河边洗碗。”立夏想着得和主人家打个招呼。 枫点点头，跟在了她后面。 两人走到河边，立夏洗干净锅碗。 “河对面山上有什么？”立夏擦了擦汗问。太阳一升起来，天气就变热了。 “深山里有恶龙。”枫说：“你想去那边看看吗？” 第4章 鸟蛋两吃 “会有危险吗？”立夏问，其实她更想问的是那边有能吃的东西吗。 “不进山就没事。”枫摇头。 “那去看看。” 于是两个小孩子，直接带着锅就去河对岸探险了。 在河床最窄处，立夏以为要跳过去，但枫直接淌水走了过去。 看来他不是第一次去了，应该不会有危险，立夏放下了心。 枫熟门熟路地领着她穿过了一片荒草地，这片草地齐腰高，里面踩出了很细的一条路，走过去不会被叶子割得太疼。 穿过去，发现河流也转了一个大弯，变得宽阔而湍急了。 河边只有稀稀落落的野草，一大片平地上有一棵巨大的树立在河边，得四五个成年人才能环抱，树冠巨大，下面有一大片阴凉。 两人走到树下，躲避越来越炙热的阳光。 枫走到树下，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我想去山上看看可以吗？我只在边上，不往里面走。”立夏问枫。 “你想看什么？“枫问。 “我想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不是刚吃过早食吗？我们的肉不多，虽然我不爱吃，但是也只能等到太阳下山才能吃晚食。” “你为什么不爱吃肉？”立夏心想真是开了眼了，原始人还挑食啊！ “肉又酸又臭。“枫的小脸扭曲了一下，似乎想压住想呕吐的感觉。 腌制过的肉确实不是太好吃，但也不至于又酸又臭，立夏搞不懂。 “你去，恶龙不会跑到山边。”枫靠在树干上，嘴里还叼了根草嚼了起来。 立夏点点头，往山边走去。 山边的植被是比较矮小的灌木丛。越往山坡上，树木越高大。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这是原始时代的森林，里面有什么根本无法预测，但是能吃饱肚子的诱惑实在是过大，她壮了壮胆子，往坡上走。 树木底下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新落下的是翠绿，下面的则是枯黄。 还有一些枯枝，立夏捡了一根比较长直的，用来拔一些长的草，万一有蛇或者其它不知名的动物的话，也能提前做个准备。 树下并没有立夏幻想的榛子、板栗这些果实，甚至就连不认识的果实都没有。不知道是季节的原因，果实还没成熟，还是这个时代还没有那些可以结坚果的树。 树木都非常高大，枝叶茂盛，遮天蔽日。抬眼望去，只能看见叶子，不见果实。 立夏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轻易泄气。她怕自己心中这一股劲散掉之后，她会对在这里的生活失去信心，那样估计也不会有太好的结果，或者饿死、或者被主人再次转卖。 她心中给自己打了打气，虽然没有结果，但却也不敢再往林子里走了，再进去，迷了路那就不好玩了，而且里面有恶龙，谁知道，在多里面呢。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捡一些长的枯树枝，捡了一怀抱的时候，看见旁边有一堆长的草，她想拽几根用来捆柴禾。 她照例先用一根长棍子去打草，忽然嘎的一声，一只巨大的黑鸟腾空跃起，立夏吓了一大跳，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任何动物，她以为边缘地带没有动物呢。 她慌忙拿着长棍子在身前来回乱晃，并学着前几天听着林他们驱赶野兽时发出的嗬嗬声，吓唬这只大鸟。这只大鸟好像是被她吓住了，要么就是天生胆小，只站在草丛中，不进攻她，但也不离开草丛。 立夏怕自己背着它走，这只鸟从后面攻击她，只好拿着整捆柴护在身前，悄悄往后退。 正在这时，一块大石头从她耳边飞过，砸向巨鸟，一下子砸在了巨鸟的身体上，巨鸟发出唳鸣，下一块石头砸过来时，转头朝林中窜去。 立夏一回头，看见枫正站在不远处。 “这是鸵兽鸟，擅跑，但是胆子小，挨一下子就逃了。”枫说：“肉又臭又硬，不好吃。” 枫很嫌弃。 立夏点头：“谢谢你枫二哥。我捡了点柴禾，等我拨几根草捆一下。” 枫点头。走过来和她一起拔草。 拨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草丛里有一个草窝，里面有几只巨大的白色的蛋。 “这是鸵兽鸟的蛋吗？”立夏惊喜地问。 枫摇头。 “咱们捡回去。“ 枫用表情询问捡这个啥用。 “应该可以吃，咱们捡回去试试。”立夏说服枫。 枫听见可以吃，也不是特别想捡。肉都不好吃，蛋肯定也不好吃。但他哥只给他留了三天的口粮，现在又有了小女奴，虽然吃的少，但也只够两个人吃两天，其它的就要找隔壁的周大人借，他哥回来后再还。但是如果秋狩收成不好，那他们的冬天就真的难过了，卖了这个小女奴，他也不一定能熬过这个冬天。 把蛋留给小女奴吃，这样肉可以多吃几天。枫点了点头。 鸵兽鸟的蛋非常大，一只得有四只鹅蛋那么大。这一窝里有四只蛋。 立夏把柴禾捆好，一手拎着柴禾，一手抱着一只蛋。 枫抱剩下的三只。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树林，趟过灌木丛，走回大树下。 立夏立刻在树下挖了个简易的灶，坑边上垒上石头。 “我去打点水，咱们先煮两个尝尝。”立夏忽然想起了什么，尴尬的说：“但咱们没有火种，不能煮。” “有。”枫向着大树，一个助跑，三两下就上了树，原来最低的枝桠那里有个树洞，他钻进去，一会儿从树下跳了下来，手里拿着两块石头。 “我来升火。”枫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石头：“这个是打火石，你没见过？“ 立夏搜索了一下记忆，好像是没有见过，她们村里，有一个常年燃着的火堆，谁家做饭就去点一根柴。 她摇摇头，拿着石锅去河边打水。 心里忍不住开心，刚刚那些小沮丧已经完全不见踪影了。 她甚至哼起了欢快的歌曲。她找了块有石头的岸边，蹲在上面，用石锅去打水。 忽然石锅一沉，一条大鱼从石锅上窜过来，直奔她的脸而来。立夏看见了那两排闪着寒光的利齿，不夸张地说，她都闻到了腥臭的味道。 有了刚刚鸵兽鸟的历练，她不是那么慌乱了，当机立断头往后仰，石锅往上抬碰到鱼身后用力一甩。不得不夸奖，原身虽然瘦小，但有一把子力气，再加上这些天长途奔袭又一直被林有意锻炼，她的反应力也变强了。 鱼差一点就咬到了她的脸，被锅一砸，竟然拍在了岸上。 立夏端着石锅快速上前，毫不手软地砸向了这条大头鱼。砸了七八下，鱼头已经面目全非了。 “你杀死了大头怪鱼。“枫听到声音赶紧赶过来。 立夏心中一咯噔，难道这种鱼不能杀。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枫。原始人对于图腾或信仰什么的，应该是非常认真的，他不会要把自己推下去喂鱼谢罪。 “鱼肉不好吃。“枫蹲下把鱼翻了一下，确认死了。 立夏一颗心跳回了胸腔，她刚刚已经想到了n+1种制服枫然后逃跑的方法了。 枫拖着鱼往回走，立夏傻眼。不是不好吃嘛。 她啧了一声，回到岸边继续舀水，这次则是加了十分小心，但这次没有再遇到攻击，她快速洗干净石锅，又舀了大半锅水。 火已经升好了，枫用长草拧成绳把鱼挂在了树上。 立夏把锅放在灶上，这只锅只能煮下两只蛋。 折腾了一会儿，立夏已经饿了，她果断又挖了一个坑，把另外两只蛋放在里面，上面盖一层薄土。再在薄土上燃一个火堆。 “能熟？“枫很好奇。 立夏点头。但她不知道多长时间能熟。煮鸡蛋需要七八分钟，那这么大的蛋，就按二十分钟算。 枫又从树洞里掏出了一包盐，准备把鱼肉腌上。生活这个世界的人，无论再小的孩子都对食物异常珍惜。 “等一下，把鳞和肚子里的东西去掉再腌。”立夏赶紧制止要动手的枫。 “你吃过？” “没有。但我想咱们吃兽肉也要扒皮去内脏，这鱼应该也一样。”立夏赶紧解释。 枫点头。两人抬着鱼回到河边，立夏找了两片被水冲刷成薄片的石头，枫把石片在岸边的大石上磨得稍微锋利一些，开始刮鱼鳞。鱼鳞是那种非常大片的，掀起一片后，枫发现用手揪比刮更容易。于是两人头碰头开始努力揪鱼鳞。 立夏一边干活一边在心中数秒计算时间。 大头怪鱼，鱼大身体小。但是身体再小，也比草鱼大三四倍。两个小孩用尽全身力气才把大头弄断，先是用石片一点点磨，再用大块的石头敲击石片。最后合力掰断了鱼头。 失掉鳞片后的鱼肉是纯白色的，看着就有点要咽口水。 两人再把鱼肉抬回树下，枫把鱼再吊到树上，开始抹盐。立夏已经数到了2000秒，远远超过20分钟了。 她先去看煮蛋。水已经快煮干了，只剩下一个底，还好柴也快烧完，只剩一点余火，不会糊锅。 她拿着石碗跑到河边打了两碗水。 手沾凉水，快速把蛋拿到碗里，碗太小，只能放个蛋头。 拿石头把蛋的上端敲破。一点点剥开，嫩白的蛋白露了出来。 “枫二哥，快来尝尝。”立夏招呼枫。 虽然枫在抹盐，但是眼睛也盯着立夏手里的蛋，听到立夏的呼唤，也不管才抹了一点的鱼肉，小跑了过来。他早已忘记了开始时有多嫌弃这个蛋。 立夏抠了一大块蛋白递给枫。 枫接过后立刻放进嘴里咀嚼。 立夏后知后觉看见他沾满盐的手，心想这得多腥，刚想开口让他去洗洗手再吃，但见他已经眉眼弯弯，露出幸福的笑意了：“好吃。” 立夏不发表意见，继续剥蛋，一块一块掰给他。 蛋黄非常大，比鸡蛋粗糙，但明显枫觉得这个更好吃，差点被噎着也没有放慢吃的速度。 剩最后一点，立夏递给他，让他自己剥，她则去刨火烤的那两个蛋。 火堆已经熄灭，但是余烬还很热，立夏拿棍子加石块轻轻挖了一回，烤得褐黄的蛋就露了出来。 她直接在坑里敲破了一个。烤的也熟了，一股浓香味扑面而来，立夏咕咚咽了一口巨大的口水。 她剥开蛋壳，掰下来一块，倒着手递给枫。 枫不嫌烫，直接扔进嘴里。 “香。”枫惊奇，同时心中牢记鸵兽鸟蛋烤的比煮的更好吃，直到他吃到了炒蛋。 枫把煮的和烤的蛋各剩了一半给她，还给了她点盐，洒在上面吃，确实是香。比咸肉草叶汤好吃多了。 吃完了饭，太阳更大了，还好树冠巨大，还能为他们提供一片阴凉地。两人吃饱后都开始犯起困，此起彼伏地打起了哈欠。 第5章 守株待了兔 “枫二哥，你睡，我来守着。” 再没有常识也知道不能在野外睡觉，不然很可能就成为别人的口中餐了。 枫犹豫了一下，躺在树下睡觉，肯定比去树洞里舒服，那里太小了，这两年他长高了点，都快放不下他了。 “那边有陷人地，看着是好好的路，但走上去就会陷进去，你别往那边去。”枫说。 立夏点头：“我割点长草，留着捆柴禾用，下午咱们背柴回去。” 山里有恶龙、水里有食肉鱼、河床前面有沼泽。枫是告诫她别妄想逃跑的意思吗？ 枫躺在树下，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立夏拿着石刀往林边走，割一些长的草。抬头就能看见枫的距离。她并没有想再捡一窝蛋的意思，如果有那更好了。 果然没有更好。只割了一堆长草，她把草抱回来，放在太阳底下晒。 枫还在沉睡，立夏打了一石锅水，水被太阳晒的很暖和，她解开皮裙，倒水洗澡。 用掉了很多锅水，身上才没有酸臭味了，人也舒服了不少。 “你在干什么？”立夏刚系好皮裙，枫就醒来了，看着满身是水的立夏，奇怪地问。 “身上太臭了，我洗洗。” “要献给山神的奴隶，才会洗身。”枫皱眉。 立夏在炎热的夏日午后生生打了一个激灵。 她立刻躺在地上滚了两滚，土均匀地覆盖在她的身上，直到和没洗前没有太大区别才停止。 “你从前的部落不是这样吗？” “我没有亲人，没有人管我，我不知道。”立夏解释，却也不敢提自己是被认为是不吉利的人这件事。 枫了然点头：“洗身后真的不臭了，那下回洗完再滚上土。” 立夏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 枫弯起眼睛笑了。 “你要洗吗？”立夏狗腿地问。 枫点头。 立夏殷勤地帮他打水，帮他倒在身上，教他洗澡。 解下皮裙后，立夏心想，果然是还没有发育的小孩子。但还是不好意思地调开眼睛。 枫洗好后，没有立刻滚上土，而是和立夏一起去拾柴。 两人各背了一大捆柴，把鱼拎在手上一起回了自家帐篷。 周大人的妻子正在帐篷前煮晚食。 她正在往锅中放食物，看样子像是一种菇类，但是立夏没见过。也没有在后山上看见过。 枫看了立夏一眼，走过去行躬礼：“周婶，这些柴给你。“一把把身后背的柴卸在了她脚下。 “枫啊。“周婶随便看了他一眼，有点惊讶：”你今日没有肚子疼？“ 枫摇头。 “这可好。”周婶转脸打量了立夏一眼，立夏敛目低头，学着枫行躬身礼，口称：“周夫人。“ “周夫人？这是你家乡的称呼吗？“周婶笑了一下，”你叫我周妇。你有名字吗？“ “有，我叫立夏。“ “晚食要在我家吃吗？“周婶问枫。 枫摇头：“周婶，我有鱼肉，能换点秋起菇吗？“ “今日有个女奴送了我许多，我分点给你，不用你换。“周婶进了帐篷，用兽皮包了一大包拿了出来。 立夏赶紧上前接过兽皮包。 枫行礼后带着立夏回家。 到了帐篷前，立夏卸下柴禾后，迫不及待地打开兽皮包。一个个圆滚滚肉嘟嘟白灿灿的蘑菇映入眼帘，让人心生欢喜。 “枫二哥，有没有平一点的石板？“立夏扭脸问枫。 枫停住正在打火的手，想了想说：“神渊旁有。你要多大，我去找一块。“ 立夏忍住问什么是神渊的问题，用手比划了大概两台笔记本电脑那么大的尺寸。 枫点头，继续打火。火星掉落在下面的细绒草上，慢慢燃了起来。 枫去找石板，立夏拿起石锅从旁边的石缸里舀了大半锅水架在灶上烧水。 看了看鱼肉和蘑菇，对今晚的晚饭有了新想法。 她用石碗洗了一半的蘑菇，大概有20个。 再切成薄片。 因为没有案板，只能放在手上切，石刀又没有特别锋利，所以切的比较慢，切口也不工整。枫拿着一张青石板回来的时候，她才刚刚切完。 立夏特意数了秒，枫走了半个小时。看来神渊离这里并不近。 青石板和立夏比划的尺寸相差无几，立夏很高兴，清洗干净石板后，把特别平整的一面向上放在了灶上。 因为没有油，立夏把蘑菇直接放在青石板上，不确定会不会沾，就只先铺了十几片试一下。 石板上的水很快被烤干，立夏小心用手把蘑菇翻了面，没有沾，这种菇好像自己可以分泌油脂。就是徒手翻太烫了。 立夏从带回来的柴里，找了两枝细枝，做成筷子的样子。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原身村庄里不使用筷子，因为吃食大多是烤肉和汤。但他们偶尔会用一根细棍扎一些沉在汤里的碎肉。 立夏递了一根细枝给枫，自己拿另一根翻蘑菇，虽然不好用，但和手配合，翻蘑菇的速度还是加快了。烤熟后再洒上一点盐，全拨到石碗里递给枫，再继续烤。 石板很大，一半烤蘑菇，另一半烤鱼，鱼没有油肯定会沾，立夏先从鱼肚子上切了些肥肉，把石板抹了一遍。再把一小块鱼放在上面，呃，没有什么鸟用，沾得妈都不认。 “放在秋起菇上。“枫出声指点。 有道理。立夏把鱼块拿起来放在菇片上。最后虽然牺牲了二十几片菇片，但是得到了两大块美味烤鱼。 菇不但提供了油脂，还起到了一些去腥的作用。 烤第三块的时候，立夏还塞了一些菇片到鱼肉中间。 鱼肉非常好吃。是那种蒜瓣肉，没有小毛刺，只有一根主刺。 鱼刺鱼骨紧紧连接着，非常坚固。立夏把鱼骨收了起来。 两人吃了小半条鱼，半包蘑菇。还喝了一石锅冷开水，然后抱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去帐篷里睡觉了。 “立夏，今晚吃火锅呀。“同事发出邀请。 睡梦中的立夏看着正在工作中的立夏，焦急地催促：快答应她，快答应她呀。 然而正在努力做报价的立夏头也不抬说：“不了，我得赶紧报价，而且我减肥，今晚不吃饭了。等我减好肥了再约啊。“ 立夏恨铁不成钢，老子都快饿死了，你减哪门子肥。 睡梦中的立夏跟着同事飘走了，看到了满是红油的锅底，毛肚、鸡爪、肥牛、虾滑、鱼片、嫩鸭血一一滑进锅里，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立夏，立夏。“ 哪来的公鸭嗓，立夏挥手，嘴里嘟囔，走开，别耽误我吃火锅。 “立夏。“这次不仅是叫她，还开始摇晃她。 “是枫。“立夏意识回笼，赶紧睁眼坐起。 “咱们现在就去后山。”枫看她醒了，就开始收拾东西，但是不见惊慌，应该没有什么事。 立夏突突跳动的心脏，慢慢滑回了胸腔。 出了帐篷，天边刚刚泛起的鱼肚白，星星还散在天际，这会儿应该也就五点左右。 但主人有命，她不敢违抗。 整理了一下皮裙，把石碗和石刀收到石锅里端上。枫则拎上了昨晚吃剩的鱼和菇。 走到帐篷后面，两人分别解决了生理问题，再从最浅处淌水过河。 早上的河水冰凉，都有点刺骨。人瞬间就被刺激得精神了。 早上天气特别冷，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到达了他们的树下据点后，立夏抱紧自己拂了拂了胳膊。 她不明白这么早来干什么。 把东西放到树下，枫招手让她跟上，两人沿着河道往前走，走了1000秒，河面变得更宽了，水流湍急，打在岸边的岩石上，泛起层层白沫。视野里又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树，枝繁叶茂，立夏心中一喜，树上面竟然结有果实。 枫看见立夏惊喜的小脸，心中开心。 他一个助跑，爬上了最矮的枝桠。招手让立夏上去，立夏学着他的样子，也只能爬到一半就往下掉，试了几次放弃了。 枝头挂着许多碧绿碧绿的果球，立夏并不认识这是什么果。 “这个能吃吗？”立夏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枫点头。 “那多摘点。” 枫开始摘果然后往树下扔。 正扔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一声唳鸣，一只五彩斑斓的动物像着大树这边飞奔而来，哐当一声，正好撞在了树干上，直接撞晕或是撞死了。 站在边上来不及反应的立夏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被惊喜填满了心头。 守株待到了兔了这属于是，但还没等她抓住这只动物呢，远处就传来了重重的脚步声，地面都开始随之颤动。 “快上来。”枫在上面大叫。 立夏甚至从枫的眼中看见了惊恐焦急害怕的诸多情绪。 “快。” 立夏点头，往远处多走几步，加大助跑力度，但仍然只爬到了一半就掉了下来。树枝都开始微颤，这得是多大的一个巨型物种啊。天老爷啊，今天不会交待到这。 立夏咬牙，又助跑了一次，仍然只爬了一半，但这次枫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枫另一只手爬住树枝，探下身来抓她，本就身轻力薄，此时青筋暴起，胳膊都开始颤抖了。 立夏借着他的力量，使劲用腿夹树，用脚趾抠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了树枝。 枫拉着她悄悄地往枝桠里藏了藏。 惊魂未定，顾不得道谢，秉住呼吸，心中祈祷这只巨物不会发现他们。 等了一会儿，立夏心中惊慌害怕，都没记得数秒，不能确定过了多久，巨物还没来，听声音感觉跑向了另一个方向，向山上去了。 树下的花孔雀一样的东西，果然是被撞晕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要跑，立夏心中焦急，这么好的口粮跑了太可惜了。 除了刚被买那晚吃了一次鲜肉，这么些天都没再吃过了。 枫滑下树，一把按住了花孔雀。 立夏也有样学样滑下了树，这一上一下，屁股、大腿、脚趾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但这个不太重要。 “枫二哥，这是啥，能吃不？”这个才重要。 “能。”枫眼睛闪亮，“这个叫锦羽雉。就是肉酸，不太好吃。” 第6章 食物需要，储物工具也需要 雉应该是野鸡。鸡肉还有不好吃的？立夏表示难以理解。 一缕阳光从树梢叶片间穿透进来，洒在了立夏的脸上。 枫一惊，拎起锦羽雉朝着树上用力一砸。长得再好看，这个雉哀鸣一声后也彻底歇菜了。 他干净利落地解下腰间的皮裙，平铺在地上，往上面扔刚摘下来的果实。 这一连串的操作，行云流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让立夏有点措手不及，一时竟不知道是该一起干活还是扭头非礼勿视。 “快捡，食果蛇要来了。”枫下指令。 立夏听到指令，像被按了开启键，赶紧帮忙一起捡。两人很快就把刚刚摘下来的果子捡好，枫把皮裙一收，说了一声：“跑。” 立夏答应一声，抓起歇菜的漂亮鸡立刻跟上。哦哟，这鸡还挺沉，去了毛也能有二斤。你最好有。 跑路途中，听见后面就像涨潮似的声音传来，偷眼往后一看，豪不夸张地说，如果不是头发太脏了，此刻已经全在头顶竖起来了。 后面是一大片灰色的小圆球，小圆球快速滚动，后面还拖着尾巴，不像蛇，反而更像老鼠。但尾巴不是细长的，有点像蛇身，看着心里就膈应，鸡皮疙瘩从头窜到了脚后跟。尼妈，这是什么怪物，立夏脚下像安了弹簧，跑得脚不沾地，只恨自己没有双翅膀可以飞起来。 枫一直跑在前面，到了大树下才停了下来，立夏也已经到了极限，跟着停了下来。 立夏弯着腰，双手扶着腿大口喘气。枫靠在树上，头歪在肩膀上，已经有点翻白眼了。 立夏惊魂未定，生怕那些可怕的老鼠蛇再追过来。 “枫二哥，那些小怪物会不会爬过来。”立夏看着身后，做好了看见那些恶心玩意就立刻跑路的准备。 枫摇头，一张口就大口地喘气，话都说不出来。 立夏担心他背过去，赶紧拿起石锅去打水。 她走到河边，先往河里丢了块大石头，噗通一声，水花四溅。等了一会儿没有大头怪鱼出现，才蹲下来打了一石锅水。 打完水回来，枫已经恢复了不少，皮裙也围回了身上。 枫接过石锅喝水，被立夏制止了。 肚子疼有可能有很多原因，但是喝了这不干净的生水，肚子疼肯定有一分是这个原因。 “阿娘说，喝煮熟的水，不会肚子疼。”立夏解释。 枫眨了下眼睛，放下了石锅，煮水得先拾柴，两人又向山里走去。 年轻就是好，这一小会儿，体力就恢复了，两人就和没事人一样了。欠儿登似的俩人，专往长草成片的地方走，把路过的每片草地都用长棍扫趴下才罢休，但都没有再发现鸵兽鸟的蛋。 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才放弃了捡蛋的美梦，开始干正事捡柴禾。 这说明一个什么道理呢，朋友们，就是生活要靠劳动去创造，守株待兔，呃，不劳而获要不得。 把枯枝运回树下，点火煮水。 熟水倒进石碗里晾凉，剩下的留着煮早食。立夏煮了鱼块蘑菇汤，鱼剁成小块，菇对切再对切，一颗变四块，直接扔进水里煮。谈不上美味，但比那个咸肉野草汤好吃太多了。 两人吃得心满意足，汤底都没剩一口。 因为今天出来的早，吃完饭，太阳才刚刚挂上天空，看起来不到十点的样子。 “枫二哥，这个果叫什么？怎么吃？”立夏拿起一个小绿果查看，绿果有乒乓球那么大，用手一掐，有绿水，这绿水流到手上，把手染成了黑色，搓一搓手指，有点涩涩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这个只有我吃，部落里的人都不喜欢吃。”枫找了一个大石块，把果放在上面，再拿一个石块用力一砸，外壳就烂了，绿浆流了一石头。里面露出一个褐黄色、表面凸凹不平的小球。原来绿皮是这个果子的外衣。 有点像核桃。 枫再砸一下，黄色外壳被砸开，露出里面白白的果肉。 像蒜瓣一样排列着，大概有7、8个。 枫抠出一瓣递给立夏。 立夏放在嘴里咀嚼。先是一股苦涩的味道直冲大脑皮层，但是苦过之后有回甘，果肉嫩嫩的脆脆的。 “好吃。”立夏伸手，“枫二哥，再给我一个。” 枫很高兴，眉眼弯弯地又递了一个给她，自己也吃了一个。 立夏接过后没有立刻吃，而是想看果仁外面有没有外衣能剥掉。抠了几下发现并没有。 “枫二哥，这个炒一下应该能更好吃。” “啥叫炒？” “咱们先砸，然后我再炒给你看。” 枫点头。 两人分头作业，其实带回来的并不太多，也就50几个，600秒的时间，就把那层绿色的外衣剥掉了。 “枫二哥，那些老鼠不会爬到这里来？”立夏想起那些老鼠心有余悸。 “不会。“枫摇头，”那些是食果蛇，它们只在日出那一刻出来吃成熟的果实，吃完就爬回巢穴。有一次我哥和勇哥，去摘果子时，和它们遇上了，勇哥怕它们会爬到我常玩的地方咬我，就和我哥杀这些蛇，但蛇多，杀不完。杀了一会儿，太阳升起来了，那些没来得及爬回巢穴的蛇，被太阳一晒就会化成一滩水。我哥后面又试了几次，只要我们在太阳升起前摘下果子离开就没事。” 这听着还挺神奇呢。“那不能下午去摘吗？为什么非得要在早上去摘？” “这个果子只有这几天成熟，只能在太阳升起前摘，摘得早了，里面没有果实。等食果蛇爬上树后，成熟的果实就被它们吃光了。” 这么神奇吗？立夏也不深究，就她们那个时代还有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呢，何况在这个原始时代。只要它们不爬到这边来就行。不然她下次真不想来这里了。 “林大人和勇大人也喜欢吃这个果子吗？” 枫摇头，“只有我吃，我哥嫌苦，勇哥只喜欢吃肉。” 起火烧热石锅，立夏放了十几个带壳的果子囫囵个扔了进去，又弄了两根比较粗长的树枝，翻动果子。 “原来这就是炒啊？”枫凑过来，“你们部落平常炒什么？也是果子吗？” “我们那炒一种地果。外面的壳很薄，炒熟后一捏就开，里面有两个小果子，红色的。”立夏在记忆中搜寻到这个，这个只有村长或是长老才能吃，她只偷偷地看见过。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她觉得应该是花生。 “部落商队在市集上交换过，我哥分到过一些，直接吃，有点甜，好吃。” “原来生的熟的都能吃啊，其实我也只见过没吃过”，立夏露出羞涩的笑，“枫二哥，你再砸几个果子，我试试炒里面的仁。” 枫点头。 炒到果壳颜色变深，有坚果的香味飘出后，立夏端下石锅。 炒好的果实拿出来后，手指用力一捏就裂开了，里面的果仁也变黄了。 立夏递给枫。枫抠了一颗放进嘴里，眼睛陡的一亮：“不苦，香。好吃。” 立夏自己再捏开一个，尝了一个，苦味还在，但是已经非常淡了，只有熟坚果那种浓香，还有一种绵密的口感。 原来生熟坚果味道差别还挺大。 枫砸了十几颗果实，立夏把果仁全放进石锅里翻炒，因为怕糊，她撤掉了些柴，只留了比较小的火。翻炒了两分钟，果仁还是有点糊了。 枫立刻把石锅端下来。 抓一些吃，有点吃瓜子仁的感觉。 立夏请示枫：“枫二哥，剩下的怎么吃？” “带壳炒。” 立夏也同意，带壳炒好保存。 “枫二哥，这么好吃的果子，你给它起个名字。“ “我？起名字？“ “嗯。“立夏眉眼带笑，殷殷地望着他。 枫的小脸慢慢变红了，小扇子样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一头灵动的小鹿。 “叫枫夏果。”枫想了一下说。 “枫夏果。”立夏重复了一下，甜甜地笑了：“名字好。” 炒好剩下的枫夏果，用装蘑菇的兽皮包上。 立夏发现这里的工具实在是太少了，她只见过用石头磨制的，还在集市见过一次陶器，就再无其它了。 “枫二哥，果子明天还能摘吗？” “能。可以摘四天。” 明天还用皮裙兜回来吗？场景太美立夏却想不想再看了。 “枫二哥，这边有没有细长的，软的、不容易断的枝条？”立夏想试试看能不能编一个筐，她外公会编，小的时候她去外婆家，外公就会给她编一个小筐让她背着，再给她的筐里插点野花，她就是全村最靓的仔了。 “神渊那边有，长在渊边，枝条向下垂。是神树，不能折。” 立夏泄了气，看了看爬上中天的太阳，还是先吃午饭。 她烧了锅开水，给那只自己送上门的野鸡褪毛。褪完毛的野鸡出乎意料的大，有2斤重立夏就心满意足了，但现在看来得有七八斤。还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呢，不错。 开膛破肚，把内脏掏出来后全部洗干净。以前只见外婆杀过鸡，在没有依靠的地方，自己也可以无所不能，必须无所不能，这样才能活下去。 把盐均匀地涂沫鸡的全身，肚子里也涂满。再把洗好的内脏涂上盐再塞回鸡肚子。让枫去林中采了几片大树叶，洗干净后包好鸡，再活点泥糊在外面。 弄好后，放在昨天烤蛋的坑里，薄薄地覆上一层土，再在上面燃起火堆。美中不足的是没有蘑菇了，不然放在鸡肚子里更美味。 “我知道女奴们在哪里采秋起菇，明天我带你去。”枫在另一个灶上煮了一锅水。 “好啊。”立夏在心里盘算，林和勇他们这次是秋狩，那么秋天应该马上就来了。勇士们才从集市回来，马上就出发狩猎，是不是大巫察觉到了什么异常？秋天来了，冬天也不会太远，不想被饿死冻死，她得抓紧时间找尽可能多的储存冬天吃的食物。不然没有食物的时候，奴隶大抵也是可以成为一种食物的。希望这个部落已经文明到不吃人了，阿弥陀佛。 食物要储备，储物工具也不能少，不然采回来一堆蘑菇晒干后放哪里呢？ 立夏翻看了一下鱼肉，虽然抹了盐，但也还是有些流水，趁着有火，立夏准备把鱼烤了。 据立夏体感，这个地方，早晚大概只有18度左右，需要穿个薄外套的那种，太阳一升起来，温度就慢慢升高，到中午的时候得有30度。如果没有足够的盐和好的存储环境，她们根本存不下来任何肉类。 剩下的鱼肉一共串了7串，枫举四串，她拿三串在火堆上翻转炙烤。 第7章 编筐 立夏一边烤鱼一边琢磨怎么找编筐的材料，山上的树木都非常高，看着枝条不细也不柔软，不知道能不能用。目光一转，看见了她昨天割完晾在太阳地里的长草。 暴晒了两天，草已经变黄了，这种长草用来捆柴还是挺有韧性的，不知道能不能编筐。 枫接过了她手中的烤鱼串。 立夏吓了一小跳。 “我来烤，你去看草。”枫说。 “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立夏咕哝了一句。 枫握了满手的树枝，专心烤鱼没有答话。 立夏以为自己的表情太过丰富，暗暗告诫自己要多注意面部管理。一边走一边手动上推自己的嘴角，保持微笑状，于立夏，你是最棒的。 枫在后面挑了挑嘴角，脸上全没有他这个年龄孩子的天真或憨蠢。 草已经晒干了，立夏把草折了几折，竟然没有断，虽然草又细又软，但是一股多用几根，说不定就能得到个结实的小筐呢。 她本意是晒点草铺床用，没想到竟然有了另外一种用途。 她先在脑中回想了一下外公编筐的过程。先是两根柳枝一组，用六组摆成一个米字形。再拿一根柳条缠绕这个米字形，压一挑一，一圈圈地用力编紧，编好自己想要的大小的底后，把柳条最上面系起来，再开始编筐身。编到自己想要的高度后收边，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筐了。 立夏那时候只有五六岁，外公给她编的筐又细又长，只能放进两颗苹果的大小。幼小的她背在身上正好。 先把长草挑出来，大概有80公分左右。草非常细，两根一股肯定不行。她排了八根一股，摆成了一个米字形。再把四根长草拧在一起开始编。 每股草太多了，基本绕过两股，就全移位了。 立夏找了块石头压在上面保持形状，再压一挑一开始编织。 有了石头压着，倒是不移位了，但是草太软，编得太紧，草就变形，编得太松，窟窿眼睛的，那些小果子放进去肯定也会漏出去。 这活全凭巧劲儿，但立夏没干过呀，恨不得全身都使劲，脸上有汗珠滑下，她抬手擦了擦汗，抬头捏了捏酸疼的脖子，看见枫已经把鱼烤好了，放在了石碗里。 专心编织，忘记数秒，不知道鸡烤多长时间了。 枫在烤鸡的火堆上又添了些柴，走过来看她编筐。 看了一会儿，枫抱起一捆草走到了阴凉下，搬了块石头向她招手。 立夏看着头顶的大太阳，抿了抿嘴，脑子有的时候是个好东西，得用。 她捏住那个好不容易才有一点形的筐底挪到了阴凉里。 她续了几次草后，枫就学会了，一股草编完时，枫已经递了拧好的草给她。即使有了小帮手，立夏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编了有篮球那么大的底，她把草竖起来，感觉做个背筐还是有点小，又放下来继续编底。再编宽了四指，才竖起来编筐身。 里面放块石头压着，枫在上面负责帮她提草。她开始编筐身。 受草高度限制，筐身只编了五十公分高，就收了口。立夏本来是想搞两个肩带做背筐的，但是试了几次都不成功，草根本就固定不住，留出来编背筐的草承重力太差，里面只放了一块5斤左右的石块，还没走两步就断了。 最后做了提篮筐。这种方式虽然携带比较累，但是承重没有问题。 立夏挎着装了石头的筐，围着大树走了几圈，筐也没有坏，提手也没有断，开心地原地跳了起来。 枫也很高兴。 “你说的那种枝条，部落外面也有，但是需要两个白日的距离，等采完枫夏果，咱们去采。”枫看着神彩飞扬的立夏，就想让她更高兴点。 “真的。”立夏两眼放光。“太好了。可是两个白日，只咱们俩人能行吗？” 她是奴隶，她存在的意义就是照顾好生病的枫，如果因为她，把枫给弄出个好歹，她还能活嘛。筐和生命比，命更重要些。 “勇哥留下了两个男奴，可以保护我们。” “哦。”立夏点头，这就是和富二代交朋友的好处哇。 “咕噜噜。”两人肚子不约而同的唱起了空城计。 “哎呀，锦羽雉。”立夏太过兴奋，忘了最重要的。 “能吃了吗？”枫问。 好问题，立夏也不知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同时趴在了火堆边，凑近点试图看看能不能闻到味。 第三视角看的话，两个撅着屁股的傻瓜蛋在争相吃土。 然而除了枯枝燃尽后的烟火味，没有别的味道。 就这个时代的人的胃口，吃点带血的应该不是啥问题，立夏揉了揉肚子，挥了下手说，“挖。” 两人先把柴挪到那边灶下，再把火星扑灭，再用石片和棍子拨开覆土。 鸡外面的泥已经烤干了，立夏用棍子把泥球扒拉出来，用干草垫着拿起来摔在地上。烤干的土壳立刻碎裂开来，一股鸡肉的浓香扑面而来，两人咕咚一声，咽下了一大口口水。 里面的树叶变成软塌塌黑色的了，也已烤干。立夏撕开树叶，整只鸡就露了出来。 立夏撕了一只鸡腿递给枫。这只鸡比手枪腿还大两圈。 立夏忍着口水看枫吃。枫连皮带肉咬了相当大一口，在嘴里都有点嚼不过来的程度。 汁水四溢，没有血丝，肉也软烂了。 “好吃吗？”立夏看他咽了下去问。 枫又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囫囵着说：“不酸不臭，香。” 立夏开心地笑了，看来是做成功了。真是没出息，等她找到花椒、八角、香叶、葱姜蒜，再做不得把你香迷糊了。 她很饿了，又被迫看吃播，关键这吃播还是高阶版，能闻到味，别人没迷糊前，她就已经先迷糊了。 枫吃完一只鸡腿，立夏又扯了一个鸡翅膀给他。这只鸡翅膀也相当可观，kfc的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枫朝她抬了抬下巴。 立夏赶紧扯了块鸡胸肉吃。 鸡胸肉汁多肉嫩，虽然盐味不够，但胜在自身肉香。也算是吃了食材本身的味道。枫捏了一点细盐，帮她洒在鸡胸肉上，完美。 两人吃了大半只鸡，剩下的装在石锅里，留着晚上继续吃。 立夏编的那只筐，虽然看起来歪瓜裂枣，但是第一次实验就编成了，大大增强了她的信心，于是她不满足于干草铺，想着能不能编张席。这样闷热的帐篷里，也能睡得舒服一点。 “你睡一会儿，我再去割点草来晒。”立夏对枫说。 “还要编这个吗？”枫指着四不像的筐问。 “这个编的不太好，再多编几个练练手，等有了枝条可以编更结实好看的。我还想试试能不能编点别的。”立夏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她如果想让日子过得相对舒服点，就不能一味的藏拙。林和勇不在，枫年龄小，反而更好忽悠，这些天，他都没有怀疑什么。和枫相处好，应该能让林和勇对她更放心。 不过也许在这些人的眼里，奴隶就和蚂蚁没啥区别，伸一只手就能捏死。 那个被林一脚踢吐血的女奴偶尔会出现在她的梦里，提醒她，这里没有善男信女，一定要小心生活。 枫点头。想了想说：“咱们再往东面走，那边有一种长在水中的枝条，很柔软。” “你竟然走过那么多地方？”枫说的东面，是她们摘果子的另一个方向，立夏看着他这小短腿，等后来他猛窜到一米九的时候，立夏都难以改变初印象。 “我们冬天要去山洞里，会经过那里。”枫暗自咬牙，但脸色不变。 “冬天要进山洞里？全部落的人都去吗？”立夏把石锅和石碗挪到树下。上面用草盖住。 “全族人都去，不然会冻死人。冬天很长，有90个白日那么长。”枫答。 立夏拿起石刀，和枫边往东边走边说话。 “部落有多少人？” “800多人，100多个奴隶。” “这么多人？那都住在一个山洞里吗？” “山里有很多山洞，最大的族长原一家住。然后是100勇士和他们的家人奴隶。剩下的人住在矮小的山洞里。” 100勇士？是个象征性的数字还是就是保持这个数字。这次去了39名勇士，仅凭39人应该带不回够1000人吃的食物。 “冬天吃什么食物？” “奴隶们会采集一些菜和菇。最多的就是咸肉。” “林大人这次秋狩应该能打到很多猎物？” “从前年起，每年秋狩打到的猎物就越来越少，这次族长派他们去了更远的石翅山，听说那边能打到猎物。有十个白日那么远。” 光路上就要走20天，这得多远啊。立夏很想问那这次打不回来猎物怎么办，但怕枫生气，嫌她说不吉利的话就没敢问出口。 “剩下的61名勇士，带着他们的奴隶，明天早上出发，去我们原本的狩猎地盘打猎。”枫瞥了她一眼继续朝前走。 原来还有pn b，立夏放下了心。随即又笑了，自己把自己看得太聪明，又把原始人想得太笨了。他们能让一个种族繁衍到了1000人，甚至人口结构相当的优秀，这是极具智慧的。 “奴隶采集的东西是归主人，还是要交给部落。”立夏得问清楚，别自己辛辛苦苦储备了许多食物，最后还得交公。 “进山洞，每人要交一头成年羊的生肉。族里温长老负责腌肉，腌好后每天每人发一个拳头的腌肉。剩余的归……”枫略停一下，说：“归主人。” 立夏还想了解一下成年羊和草啊菜啊菇类啊的换算单位。结果被眼前看到的东西震惊的失去了语言。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向前狂奔几步，踩在水里也不停，直接来到成片看不到头的作物前，为了确认，她扯了一个已经耷拉下来的穗，看着上面还是青绿的小粒，心如鼓擂。把一颗小粒放进嘴里，咬开后露出白净的大米。才敢肯定自己的判断，这竟然是成片的野生水稻。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片稻田，确信是野生的，因为里面杂草多过水稻，而且也没有任何耕种过的样子。 忽然枫把她拉出了水中，并把附着在她小腿上的虫子扒拉掉。 “那是水蛭，全部钻到进去，人就死了。”枫教她：“如果发现时虫已经钻进去了，不能用力拨，得把它打死再拽出来，拉断它就更快钻进去，人就死了。” 强调了两遍人就死了，可见这个有多厉害。立夏认真点头。 “这片稻是属于族里的吗？” 问出后，立夏才反应过来问了句废话。 “这个稻，我能采吗？” “齐长老前几年让奴隶收过，但是太少了，也没有味道，后来就没有人采过了。”枫仔细看了一下立夏手中的稻穗，“现在能收吗？” “还不能，得等稻穗变黄才行。”立夏摇头，心想：如果我能熬过这个冬天，明年春天就试种种水稻。 “变黄的时候有许多鸟来吃，很多奴隶会来抓鸟。”枫想了想说：“我哥是勇士，族里每月会给他发2只成年羊的生肉。或是等价的食物。奴隶进山洞不用交肉或别的食物。” 立夏高兴了起来，也就是他们三人可以毫无压力地进山洞了，她要多多收集食物，把这个冬天舒服地过下来。 枫看她高兴，自己也高兴起来。 两人步履轻快地往前走。 又走了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枫说的地方。 这是一片芦苇地，长在水中央，有一些芦苇已经开花了，芦苇花毛茸茸的，远远看过去是一片雪白，慢慢走近，却有各种不同的颜色，有奶白色的，有微红色的，还有淡青色的，甚是漂亮。 立夏去白洋淀旅游过，当时导游说，白洋淀自古就有“一淀芦苇一淀金”的说法”。初冬时节，白洋淀里的芦苇开始变得轻盈、干燥，即可以“打苇”的季节。村落里的老农撑船进到淀中，手握一米来长的“打镰”熟练地把芦苇割下来并捆成捆。 也就是说现在也不是收割芦苇的季节。 “小心。”枫在后面喊。 第8章 吾命休矣 正在采芦苇花的立夏只觉头顶一黑，一只大鸟已经低空飞来，伸爪一抓。 “吾命休矣！”立夏心中瞬间泪流满面。 枫手中没有武器，情急之下合身扑上来护住她，又抱着她滚了两滚。 惊魂未定时，大鸟又飞了过来。 枫利落地爬起来，捡起水中的一块石头朝鸟扔了过去。 砰的一声，鸟身失去了平衡，差点栽到芦苇地里，晃了两晃又飞上天空，但却是不敢再下来了，枫又捡了块石头投了出去，这次太远，没有投中。 立夏心中焦急，这水里只有三块石头。 两人一鸟对峙了一会儿，最后大鸟唳呜一声，飞走了。 “枫二哥，你受伤没有？”立夏声音中带了哭腔。 她听到刚刚枫嘶了一声。被一个无亲无故的人舍命相救，立夏心中颤动。 “背上被抓了一下，无事。” 立夏绕到他背后察看，还好，只有几条浅浅的抓痕，有一道较深渗出了血，其它没事。但这里没有消炎药，要是发烧了怎么办？ 枫去捡她刚采的芦苇花，忽然惊喜地叫：“立夏，快看。” 这是枫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立夏第一次觉得名字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它是你是一个人的证明，是一种归属，它还能传达各种情绪。 她在这句立夏里，听出了满满的欢喜。 立夏跑过去，伸头一看，芦苇丛里有一窝鸟蛋。和鸭蛋大小差不多，满满的一窝，一共得有10几个。 难怪那只大鸟和她们拼命，原来它的孩子们都在这。 对不住了，鸟妈妈。适者生存，阿弥陀佛。 立夏合了下手掌。“枫二哥，咱们又有好吃的了。” “那个筐没拿过来。”枫看着这么小的蛋，无从下手。 现编一个。 有了第一个的经验，编这个就省了不少研究、尝试的时间。要赶时间，立夏决定不去叶直接编。两人合力，不出20分钟就编出了一个篮球那么大的筐。虽然叶子有的露在外面，有的藏在里面，但是乍一看，还挺好看的。 把鸟蛋放进筐里，一共11颗，正好放一筐。 立夏提着篮子，枫则把刚刚编筐时砍下来的芦苇花收拢成一堆，抱在身前。 立夏不自觉地嘴角向上，无需手动。 “枫二哥，这个要冬天才能收，今年冬天我们再来。”立夏从他怀里各种颜色抽了一支，向着夕阳举起：“好看不？” 枫点头。 气温明显下降，感觉不到20度了。两人赶紧往回赶，再不回去，半夜就得冻死在这里了。 回去的路上，立夏默默数秒。走回大树下，足足走了一个小时。 那么到野生稻那里需要40-50分钟。再到芦苇地要10-20分钟左右。 两人再进山边拾了两捆枯枝，捆好后，背着往家走。 周夫人远远地向河边眺望着，看两人个远远走来，向他们的方向迎了过来。 “周婶。” “周妇。” 两人行礼。 “大巫的二弟子刚刚送了药来，他说你这两天没去拿药，特别送了过来。“周婶递过来一个小巧的兽皮包，竟是白色的薄软的兽皮。 “谢周婶。“枫接过药，卸了一捆柴给她。周婶也没拒绝。 “你今天也没有肚子疼吗？”周婶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有点吃惊地说，“枫，你好像长个子了！” 枫看看立夏，感觉自己没变样，还和立夏一样高。 “没有肚子疼。” “明天去给大巫看看，是不是邪祟已除。”周婶嘱托。 枫点头，和周婶告别。 枫把药包收到帐篷角落里。立夏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发现，帐篷角落里垂了两根草绳，上面打满了结。 快速数了一下，一个14一个17。 难道这是两个人的年龄，林才17岁！想着那精壮的体魄，立夏简直难以置信。 枫更让人难以置信，14岁，看上去和7、8岁一样高。她是被列为不吉利的人，被排挤独自长大的，他是为啥啊。 鸟蛋放在石桌下面。所谓的石桌，就是下面一个石墩，上面放一块大块的石板。 鸟蛋储存到冬天有点难。立夏思索了好久，想到以前一个室友是东北人，她小时候吃腌咸鸡蛋，说是特别香，说到兴起处，还眉飞色舞地讲了腌制的方法，非常简单。 拿一个坛子，先调盐水。怎么能判断盐放的是否合适呢？就是把鸡蛋放在盐水中，鸡蛋平着躺在盐水里，露出一半，那腌出来的味道就最好，不咸不淡。 但咸鸭蛋能保存多久，立夏不清楚，本来也没有坛子，那就先吃了。 “枫二哥，周大人家里有没有鲜肉？或者到哪能换到鲜肉？“ 枫不解，中午才吃了鸡肉，现在又想吃肉？这个小奴隶有点不好养活。 “只要肥肉，不要瘦肉。肥肉就是白色的那种。”立夏解释。 枫想了一下说，“部落负责宰杀兽的笠，他应该有，我去问问。” 枫拿了几颗果子去换肉。 晚上拾柴的时候采了几片大叶子，包着中午吃剩的鸡，放在石桌上。 石缸里的水又满了，竟然还有人管给挑水吗？立夏猜可能是勇的奴隶做的 洗净石锅，装一锅水架在火上煮。她已经学会了用打火石点火。水开后把石板架在灶上，等石板烧热，先把鱼热一热。 因为已经烤熟了，所以粘的不是特别厉害。等鱼块全部烤热后，枫回来了。 用时12分钟，看来笠家离这里并不太远。 枫拿回来了一兽皮包的白肉。 立夏再把石板洗干净，重新架到火上去后，把肥肉放了上去，用两根木棍来回翻动，让油脂慢慢煎出来。煎得焦黄的油滋了，归拢到石板的一边。 油脂在青石板上慢慢流动，开始冒烟，立夏拿着一颗鸟蛋在石板边轻轻一磕，把蛋打在油脂上，滋啦一声，蛋香味弥漫开来。一口气打了六颗蛋，再捏一些细盐，洒在蛋黄上。 枫蹲在石板另一边，已经忍不住流口水了。 立夏让他先吃块烤鱼顶顶饥，都不肯。 可能是油脂多，蛋竟然没有粘。立夏顺利地翻了面，煎熟一个给枫夹了过去。 枫也学着她的样子弄了一双木棍，不太会夹，就扎起来吃。 “好吃吗？”立夏问。 枫只来得及点头。 油脂还有很多，立夏把剩下的5个蛋打到石碗里，搅散后炒熟。 两个人把鱼块和鸟蛋两吃全吃光光，再喝光一石锅开水后，小肚子又变得圆滚滚了。 立夏把鸡放进石锅里，再放进水缸里，这样放到早上应该不会坏。缸不太深，做了饭，洗了锅碗。立夏还教枫漱了口洗了脚，她也漱了口洗了脚。水就剩下一个缸底了，石锅放进去不会被淹没。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又是天未明时。 两人来不及做饭，把鸡放进筐里，所有的能用得到东西全带上，直奔据点。 把东西放到大树下后，用草掩住。只拿着筐去摘果子。 这次还是只枫爬树，他往下扔，立夏在下面捡到筐里。两人配合默契，第一缕太阳照到树梢时，已经满满装了两筐果子了，得有200颗。 立夏不想再看见那些恶心的物种，趁它们出洞前赶紧跑走。 立夏做早饭，枫砸枫夏果。 早饭吃鸡汤，灌木丛边采了一些见过的草，洗净切碎煮在鸡汤里。总是不吃绿叶菜肯定也不行，只能忍着苦吃。 吃完早饭，开始炒枫夏果。立夏炒，枫去拾柴，割长草晾晒。 一锅里放30个枫夏果，炒熟需要12分钟。炒到第六锅的时候，立夏看见枫在太阳下晒得满头大汗，于是和他换一下，让他来炒。 柴拾了两捆，够今天用了，长草铺了得有十米，够编两个草筐了。 没什么活计了。立夏拿石碗舀水活泥，她想试着做一个花瓶，昨晚采回来的芦苇花没有地方插，只好放在铺皮铺边。 拢了一小堆土，先把里面的泥块草根等杂物全部挑出去，活好泥后，捏了个最简单的长筒形的瓶。但是想像丰满，现实骨感，太高的壁太薄立不起来，壁厚了，又特别大，里面装不了多少东西，还奇丑无比。 捏了好几个，最后才成形了一个，不高不矮、不薄不厚、不算太丑的花瓶。 立夏还在上面画了一支芦苇花。 当然也是只意会不能较真。 “你做的什么？”枫把最后一点枫夏果放进锅里，又加了把柴。 “花瓶。”立夏转着圈端详了一下，甚是满意，“我打算插昨天采回来的花。” “等我哥回来，让他给你磨一个石瓶。”枫替他哥许诺。 立夏扁嘴，这是嫌我做的瓶子丑。再一个，你哥是主人，能给我做个没用的石瓶。 等枫炒完，立夏把干了点的瓶子放进火堆里，试试能不能烧得结实点，因为干了点的瓶子开始皴裂了，一个小口一个小口，丑倒是其次，主要是不想忙了半天，最后还是个没用的废品。 事实上是不能。 裂了好几个口子，有的地方还陷进去点，有的地方又鼓出来些，真是丑的很彻底。 但立夏舍不得扔，还是带回帐篷，插上芦苇花放在石桌上。 枫在不是很富裕的家当里挑了一块比较薄的兽皮，把炒熟的枫夏果包起来吊在帐篷角上。果实还是有点重量的，分成了五包，吊在了帐篷的各个角落。再把兽皮戳了几个眼，用来透气。 好吃的都吃光了，中午在家里煮了咸肉菜汤。立夏先把咸肉切成片，在石锅里煎了一下，煎出香味后，再把草切段后煎一下。然后再加水煮。上次熬油剩下的油滋啦也加了进去。这样弄一下，也不是那么难以入口了。 吃完午饭，两人拿着几块兽皮出发去捡秋起菇。 其实应该早上是采菇的好时候，但是早上部落里的采集队在采，采完之后是要上交部落的。现在去采，采回来的就可以归自己了。 这是立夏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往部落里面走。 他们这一排一共有8个帐篷，每一家都离得有些距离，虽然和前排帐篷离得比较远，但是路面上长满了杂草，还有许多碎石，兽骨，破兽皮等垃圾。 草丛里的屎尿炸弹也很多，还有非常新鲜，还冒着气儿的。 几个小孩子全身啥都不穿，追逐打闹着，看见枫，都朝他做鬼脸。 立夏心中奇怪。枫有点紧张地看了她一眼，立夏看见小孩子鼻涕流了下来，伸出舌头去舔，差点把午饭吐出来。 走出这一排帐篷，前面是一条横路，连通着每一排帐篷。因为出去必须走这条路，这条路上还算平整干净。起码杂草和垃圾都比较少。 横路的另一边是一条深沟，沟中有水，水流潺潺，不像很深的样子。不知源头在哪，也不知道归于哪里。 走过了一排两面都建有帐篷的街道，再前面一排就是最宽敞、最干净的主路了。路面上不要说垃圾了，连玩耍的小孩子都没有。 到了主街，就不再往另一边走，而是向左拐，进了广场。 来的时候，天都黑了，看不清楚广场的模样，现在才算是得窥全貌。 这个广场是半圆形的，主台有一米多高，是用几根巨大的圆木搭建而成，上面再铺上青石板，板上再铺兽皮。台旁有石制台阶，可以拾阶而上。还有石墩数个，晚上插火把用的。 广场用石柱围成了半圆形，石柱有五米多高，直径得有一米多，高低错落有致。排列得极具美感。最中间最高的石柱上挂着一个倾斜着的圆盘，盘上有针，圆盘表面刻着各种图画，比较抽像，看不懂。 立夏再度震惊，这该不会是日晷！她仔细看了看圆盘上指针映出的影子，这会儿应该是1点多点。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比正午稍微向西偏了一点。 日晷下方挂着一个图腾，是这个部落的象形图腾。刻的应该是鹰和隼。 广场上有人在晒各种野菜或是菇类，还有的晒肉干的。广场的地面也是用青石铺成的，这得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实现啊。咋看这也不像是只有1000人的小部落能完成的啊。 “邪祟来了，邪祟来了。”几个六七岁的孩子看见枫过来，围着他又蹦又跳。 枫昂起下巴，不看这些孩子，脚步不乱地领着立夏穿越人群。 步出广场，是一片空地，向右边应该是磨制木制武器的地方，因为看到人抬着木头走进去。向左边应该是磨制石器的地方，叮叮当当敲击石头的声音不绝于耳，偶尔还有看守鞭打奴隶的声音。 再走一会儿就是部落的大门了，栅栏都是巨木做主桩，再用细木做横杆，中间插着削尖的木片，看着就很牢固。 两个手持木矛的族人站立在门边，看见他们外出，也未询问。 第9章 你是谁 大门外是一片广袤的草地，芳草萋萋，随风摇曳，间或还有一两朵开得绚烂的不知名野花点缀其间。 微风过处，长草清新的腥涩和野花馥郁的香气杂揉在一起拂过身体发肤，舒服的让人都忍不住沉醉了。 草地上有许多条纵横交错的路径，有的宽阔、有的狭窄。虽然不是人工开凿的，但是却极具自然美感。 从部落大门出去的主路是最宽的，得有四五米之阔，路边干净、平整，无杂草石块，感觉像有人每天清理。通向不知名的远方，立夏当初也是从这条路走进部落的。 日刚过午，天气就没有昨天那么热了，体感有27、8度的样子。说不定过两天气温会下降得更快。得赶紧储存食物了，她今天看见装咸肉的兽皮包了，只剩下五六块了，她里里外外仔细搜寻了一下，并没有找到别的装食物的地方了。 她都后悔一下子就干掉了11只鸟蛋。 但转念一想，他们俩人14岁的年龄，7、8岁的身高，又确实需要补充营养。 节流不是办法，开源才是王道。 “枫二哥，往哪边走？” 手搭凉棚，极目远眺，没有任何看起来像是能长蘑菇的地方，再没有常识，她也知道蘑菇要长在林间。 “那边。”枫抬手朝右手边一指，感觉很随意。 那边也是平平无奇的草地啊。 但主人家说了，她照做就是了。 两人并肩朝右边走去，草丛中有路，大概有三人宽，路面上寸草不生，看起来像是经常有人走。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她现在数秒成了条件反射，而且可以一心二用，走路说话数秒都不误。远处望过去还是草地，只不过和部落大门口相比，这边的更加繁盛。 立夏快要走不动的时候，忽然眼前地势渐缓渐下。再急走几步，发现前面是一片盆地，里面有小河流过，有沙滩、有树林，自成一体。 两人拽着旁边的野草，踩着别人踩出来的台阶往下走，偶尔还有一棵树可以缓一下下冲之势。 树木比较低矮，间有野果。但鉴于这个时间这个地段，它还好好地结在树上，立夏觉得这个果子应该不能吃。 走了8分钟才算是走入坡底。 置身其中，才觉得林木高大繁密，河水宽阔湍急。可见盆地之深广。 枫带着她走进密林，这片林，比较宽，但纵深浅，大概只有十几米，一会儿功夫就穿过去了。 里面没有看到小动物，估计这么近的地方的动物都被部落的人吃光了。没有去过部落里更多的地方，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开始畜牧。 穿过密林，是一片青草地，不同于部落门口的长草，这里的草是贴着地皮长的，有点像是公园里专门种植的草皮。 看起来很柔软，就像春上村树在春日里和小熊玩耍的草地 一样，直让人想在上面打个滚。 横穿草地，大概走10分钟，来到另一片密林的边缘。这片树非常的细，树木之间的距离很近。从外面看，只能看见两三排树，就看不到里面了。 枫不再往里面走，不用提醒，立夏看见了秋起菇。这种菇生长在树根下的草丛中。 因为早上才被采集队采过，所以能找到的并不多。 “能往里面走走吗？“ 枫摇头，领着她延着林子边走。直快走到尽头，才看见菇变得多起来。可能采集队只在离得近的地方采。 “这有大蛇，要小心。“枫拿出大巫给的兽皮包，把里面黑灰色的药粉，倒了一半给她：”抹在脸上，你不动，蛇就不攻击你。“ 他先把药粉均匀地抹好，再抹了脖子和胳膊。 立夏照葫芦画瓢，但心中疑惑，咱就是说，这不是用来治肚子疼的药吗？ 虽然抹好了药，但枫还是警戒状态，他拿着一根长的枯木棍，举在手上，随时做攻击状。 立夏赶紧专心采蘑菇，不知道是多大的蛇，才会被原始人称之为大，这哪里是采蘑菇，这简直就是在用生命换饭吃。 她没敢把筐拿出来惹眼，带了四块大兽皮。 这个地方的蘑菇真的多，不只有秋起菇，还有别的种类。都说毒蘑菇颜色鲜艳，她就挑着黄色的、土色的和白色的蘑菇采，放过那些花里胡哨的。 刚采完一大包，让人脊背发凉的嘶嘶声响起。立夏不敢抬头，只用最小的动作抬起眼皮看了看。一条得有成人手臂粗的大蛇，昂着三角头正吐着信子和她对峙。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就算死，我也不想被蛇咬死。谁来救救我啊。”立夏不动，甚至悄悄屏住了呼吸，心中不断求救。 枫去哪里了？ 一阵凌厉的破空声响起，大蛇受惊，不再停滞，直朝她的面门扑来。 吾命又休矣。再见了妈妈，我今天就要玩完。 “噗”一支木矛不偏不矣，插中蛇的七寸，把它钉在地上。 蛇尾迅速围着木矛盘了起来，得有十几米长。 “小奴隶，你没事？”一个轻佻的男声传来。 立夏扭头一看，是一个年轻的壮汉。在这个头发都或长或短，但都又脏又乱的时代，他把头发打理通后，用兽皮绳绑了个马尾。祼着上半身，下半身裹着皮裙。但他的皮裙是灰绿色的，明显是人工染的，并且非常柔软。长度到膝盖下，勾勒出了他精壮的大腿，露出的小腿笔直，整个人给人一种脖子底下全是腿的错觉。 立夏差点忍不住吹一声口哨，说句真帅。 枫一把把立夏拉到身后，怒道：“你为什么要吓蛇！她差点死掉！” “噢？这不是小女奴隶吗？她这么重要？”男子挑了挑眉，声音越发悦耳地问：“她是天选之人？” 脑子有里个声音在说：“告诉他实话。” 但凡对方问的是她能回答的，就算问她处过几个男朋友，哪个男朋友更强。或更狠点，问银行卡密码，她都回答了，但是天选之人是啥，她真不知道啊。回答不出，好对不起他啊。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愧疚感，刚刚蛇为什么不咬我啊，我不配活在这世上。 枫暗自运气，拍了拍立夏的脑门，立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老天爷，她刚刚是被催眠了？！ “咦，你不是邪祟上身，你有异能！”男子眼睛凌厉起来，轻嗤一声：“我的好七弟，嘴上说啥也不想要、不会争，原来背地里还藏了个异能勇士。你是什么异能啊？” 枫拉着立夏要走，却被他身后跟着的一个男人拦住去路。 应该是他的护卫。看样子不是奴隶。这个男人对付他们俩那就像捏蚂蚁一样容易。 “我不知道。就是前天开始肚子不疼了。能感知别人的情绪。”枫知道走不了，皱眉回答。 “从她来了之后？” 枫不答。 “小女奴，跟着我走。我有温暖的大帐，我有足够的食物。我还有可以洗头发的神叶，你想不想像我一样梳漂亮的头发？”男人温柔地对立夏说。 这次没有被催眠的感觉。 立夏摇头，这些靠我自己的双手也能拥有，还能做更好。 男人露出遗憾的表情。护卫退回他的身边。立夏这才看到，他身边还有一个年纪幼小的男孩，长得很漂亮，长长的睫毛，圆溜溜、湿漉漉的一双小鹿眼。 枫拉着立夏走，立夏舍不得辛苦采的蘑菇，硬着头皮快速收了起来，才和枫一起离开了。 这种不高贵的行径令他轻皱眉头，看看身边的男孩再看看远去的小女奴，一时有点踌躇。 两人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走回了帐篷。 路过部落大门的时候，立夏看了一眼日晷，现在应该是4点半的样子，太阳已经挂在树梢，马上就落山了。 立夏去后面小河边采草，准备做晚食。 枫跟在她身边帮着一起采。 “你能知道我心里在想啥？”立夏好奇问枫。 “能感觉到，你高兴、不高兴。你喜欢的，你讨厌的。”枫认真答。 “好厉害！”立夏皮笑肉不笑，心说，以后不能在心里说他小话了。 本就无聊的生活，那不更是枯燥乏味了！ “今天那个男人是谁？” “是部落酋长原的第二个儿子，他叫狄。是酋长的女奴生的，她母亲原来的部族擅染兽皮，但是部落里勇士少，后来因为大巫不肯交出染兽皮配方被灭族了。” 哦，怀壁其罪。 “他是不是也有能力？” “应该是能控制人想法的能力。” “你为什么不受影响？” “可能是因为我有了能力。” “能力是忽然有的还是天生的？你大哥和勇有能力吗？” “能力是后天显现的。大部人都没有。大哥和勇哥就是力气大。” “那那个狄，会不会为难你？” “我感知到了，他不会。” 立夏迟疑。念头这种东西最容易改变了，不然咋有个词叫一念之差呢。下次见到这个人躲远点。 “咱们能不能编筐，然后和别人交换菇啊、肉啊这些食物？”立夏不想再去采菇了，和蛇零距离相面的经历，她不想再来一回了。 “这个得问我哥和勇哥。” “那咱们先编，先存起来，能换就换，不能换咱们就自己用。” 枫点头。 晚饭煎了秋起菇，还有两种立夏认识的菇，以前在村里时看别人吃过。 她把能吃的菇各切了点煮到锅里，煮出香味后，加咸肉块，再加草段。 吃得久了之后，感觉这种苦也还是可以接受的。 剩下的菇分拣了一下，她和枫都不认识的，放到外面，明天问问周婶。认识的铺在兽皮上，准备明天出太阳后晒一下，这些就储存起来。 日晷应该不止能看时间，应该还能看日期和月份。等有机会，她再研究研究，看看什么时候入冬。 要为冬天做准备了。 她不想再受刚来的时候的罪，饥饿真的是太难忍受了。以前浪费粮食的行为真的是太可耻了，她都想回去抽每次吃饭剩一半的自己一巴掌。 第二天她把需要晾晒的蘑菇也带到了后山。 哪里都有熊孩子，不分时代，不分时空。她怕辛辛苦苦从蛇口里夺来的蘑菇被小孩子们糟蹋了。 “枫二哥，为什么没有别人来这里？” “这是勇哥的地盘，别人不能来。” 立夏点头，难怪。 今天摘了更多的枫夏果，好像果子在快速的成熟，按枫说的，再摘两天就全没了。 早上又吃咸肉野草汤，立夏感觉自己脸都要绿了。 枫把炒好的枫夏果捏了几颗给她，也不能让她开心一点。 “枫二哥，这个大头怪鱼多吗？”她后面几天虽然是加了小心，但是有几次忘了先投石头，却再也没有遇上过了。 “陷人地那边多，这边少。” “咱们去钓一条来吃。咱们的咸肉，今晚就要吃完了。这样的话明天就要饿肚子了。” “钓？” 立夏被枫反问后才觉出这是个多么蠢的提议。没有钓过鱼，但是想想那么大的脑袋，得多大的钓钩才能把它钓起来了，即使钓到，那鱼在水里的劲得多大，到时候谁钓谁还不一定呢。 “我编一个大点的筐，拴一根兽皮绳，把咸肉放在里面，投到河里。等它钻进去吃的时候，就把它拉上来。”立夏找补了一下，说完后自己都笑哭了，一时间不能判定这两个主意哪一个更蠢。 “大头怪鱼会游到陷人地边缘产卵，我们可以在它们上岸后捕杀。”枫说。 “什么时候产卵？这种鱼可以不在水里生活？”没想到这还是两栖动物。 “只有产卵的时候，必须很快入水。枫夏果完全成熟后的第二天。” “那就是后天就可以去捕鱼了！” 枫点头。 那这两天吃什么呢？ “枫二哥，咱们这边林子里除了枫夏果还有能吃的果子吗？”还是向当地土着请教更快。 “林中向西，百射地深处，有巨树，百鸟栖。秋至时有浆果可食。”枫眼睛发直，说出的话完全不像是他本人在说，仿佛是有人借着他的口说出来。 立夏头皮发麻，心中惊恐，连连后退，“你是谁？” 第10章 你不是邪祟 “我是枫。”枫眨眨眼睛，已经恢复了他正常的样子。 “你记得刚刚说过的话吗？”立夏吞了口口水润了润干涸的嗓子。 枫点头，眼神清明。立夏稍微放下了点心。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情？”这些知识和语言对于一个14岁的原始部落的孩子来说，实在过于逆天了。就算他是村中大巫的弟子，可能性也不大，但她还是论证了一下：“你是大巫的弟子吗？” “我不是大巫的弟子。”枫摇头。 “你刚刚的样子好奇怪，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你身体里还住着一个人吗？”立夏一连串的问题抛出，不会是枫的身体里住着一个自己的老乡。 立夏被自己的想法吓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你不要再追问了，我哥说，知道的多会被恶龙吃掉。”枫认真地说。 一个两个都这么神秘，我能不玩了嘛！感觉自己再这么随意下去，迟早给自己玩完。 “我阿娘教过我一句话：2年学说话，10年学闭嘴。我会努力学习并致用的，相信我。”立夏在自己的胸前捶了两下，以示郑重。第二下不小心捶在了乳房上，针扎一样的疼痛袭来，疼得她和虾米一样，蜷缩成了一团。 “立夏，你怎么了？”枫眉心紧皱，担心不已。 立夏鼓了鼓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这是开始发育了？那过不了多久胸就会慢慢鼓起来，说不定月经马上也要来了。 想想现在的条件，立夏悲呜，老天爷，你咋不让我当个男的！ 咕噜噜作响的肚子打断了她的愤慨，她抹了抹脸，不吃多多的肉是真不顶饿啊，这太阳还没升到半空呢。 刚刚枫说秋至时有浆果可食，她想了想，这个秋至有可能是立秋。但她不知道啥时候立秋啊。是秋至来了就可以去采，还是秋至到了，就随时可以去采啊。 哪天抽个空到广场上去研究研究日晷，反正她是不敢问枫了。 吃了几颗枫夏果，把晒在兽皮上的菇翻了翻，此时的太阳光很强烈，菇已经晒得蔫了，估计晒到下午就可以收起来了。立夏还是决定去林子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找到一窝鸟蛋啥的，如果找到，她保证，这次肯定省着点吃。 提着筐进了林子，鸟蛋肯定是没有的。但她发现了以前在村子时，她们村采集队的人采集过的菜。阿木婶给她吃过，这种菜不苦，还可以晒干储存到冬天和咸肉一起煮。 这些菜长在灌木丛旁边，一片连着一片。这种菜叶片肥大，绿中带黄，一株大概有三到四片叶子。立夏用石刀开始挖，菜的根系并不发达，很好挖。很快就挖了满满一筐。 中午放了很少的肉，炒了满满一大锅的菜。咸肉里有足够的盐，不用再另外放盐，菜也够味道。 立夏村子里的人管这种菜叫冬齿菜，这种菜的口感有点像加了许多纤维的白菜，不是那么脆嫩，但胜在味道清甜，比草叶子好吃太多了。 枫明显更爱吃菜，立夏用两根木棍做筷子夹菜吃，枫不会夹，就用木棍叉着吃。 下午两人割了许多长草，平铺在地上继续晾晒。 前几天割的草已经晒干了。两人坐在树下开始编筐。 立夏累得满头大汗，脖子生疼，才勉强编好了一个筐，稀稀松松，比第一个编的也没有强到哪里去。正想和枫显摆一下，扭头一看，枫的脚边已经摆了两个成品。而且他编的紧密有序，一看就很结实。 立夏的小心灵受到了重创。 你怎么可以编的比我好还编的比我快！差评！ 枫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挑，眼神温柔。 立夏不服输的小劲，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再编的时候，她不再懒散随意并且也注意了质量。 但还是比不过枫。 好气哦。 立夏不编筐子了，她要换个赛道卷死他。 她开始编席。编大的席子肯定不可能，她想试试看能不能编一个够她一个人睡觉的小草席。 虽然不知道草席咋编，但是想来和编筐也差不多。编筐需要先编筐底，那编席应该是先起头。 她挑选了最长的草排成一排，大约排了有一米宽，长度最多有一米，肯定是不够一个人睡觉的。 不管了，先编了再说，到时候两张席子合在一起不就行了。只要不较真，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先搬了几块大石头牢牢压住一头，然后再挑结实的草开始编。 单根草太细了，立夏用两根草当一股，压一挑一开始编织。第一股草编好后用力排紧压平整，再继续编第二股。第二股和第一股反一下，就是第一股是压的，它就挑。 第二根就有点费劲，等她编完10根的时候，发现最多编了一厘米。不能泄气，加油于立夏，你是最棒的。立夏心中给自己打气。 然后扭头一看，枫已经编好第五个筐了。 “枫二哥，你编一个大点的呗。”立夏给他增加难度。 枫编的筐子全部是和第一个一样大小，可以说分毫不差。 “草太短了。”枫摇头。 “你试试看能不能接一下，就是快编完的时候，拿根草和原本的那根叠在一起编，这样就把它接起来了。”立夏跑过去给他比划了一下，忽然福至心灵，她的席子也能接啊。 “我试试。”枫思考了一下，开始尝试编一个更大的。编完底后，四周就不剩多长的草了，直接把草接上，又编了两圈底，然后开始编筐体。 太阳快落山时，果然得到了一个更大的筐，有40多厘米长，30厘米高。比以前的大了两圈。因为是续接编的，立夏打算用来装干蘑菇，别把好不容易编好的筐子压坏。 立夏的草席编了有五厘米了。虽然还很短，但看起来有点模样了。立夏还是挺高兴。 还没完工的席子，立夏不太敢动，怕散掉，于是把剩下的不多的草盖在上面，再拿几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上面。防止被风吹跑。 编好的筐子直接拿回家。 今天晒干的蘑菇直接装在篮子里吊在帐篷顶上。装了两个篮子。 立夏生火，枫拿着不认识的蘑菇去请教周婶。 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还拿了一小块风干的肉块。 “咦，肉块哪里来的？”立夏惊喜，她以为要吃野菜直到找到别的肉类呢。 “和周婶借的，我哥回来还她。” “她们家为什么有肉？”而你家却没了。 “周伯是给部落里刻图腾的，每个月可以分2个成年羊的肉，周伯的儿子是巡逻队的，也可以分到肉，经常会给他们送肉。” 立夏点头，果然有一技之长能养家。 她看了看堆在帐篷角落的筐子，做起了美梦。 让周婶看的蘑菇，有几个是有毒的，其它的都可以吃。立夏打算晚上煮来尝尝。 有一种菇，有点像茶树菇，搭配着今天的肉块煮汤，特别的香。甚至连盐里的苦味都去掉了不了。 “咱们能不能再去那边采一点这种菇？” “没有药了。”枫摇头。 “哦，你还没有去找大巫！”枫想起了周婶的嘱咐。 “没事儿。大家都说我有邪祟，大巫不愿意见我。”枫平静的描述。 “什么是邪祟？” “总是肚子疼，吃多了东西会吐。大巫说我肚子住着恶灵，每天在吃我的元神，吃光了，我就会死去。” “你才没有邪祟！”还是大巫呢，什么水平，“吃东西会吐、肚子疼，可能是因为你喝了不干净的水或是没烤熟的肉，还可能是你的胃口弱，不能吃太多的肉类，也有可能你的母亲生育你的时候，早产了，你的身体素质比别的孩子要差一点。只要用心调整，等你长大了，抵抗力变强，自然就好了。你看这几天你喝熟水、吃熟肉还吃了很多的菜，是不是完全没有肚子疼？” “我哥说我娘怀了8个月就生下了我。” “对。”立夏拍拍枫的肩膀，“别信什么邪祟，我保证，一年内给你调养的好好的。” 最后一天的枫夏果特别的多，但只摘了200个，枫就停了手。 但最后的成果还是不少。满满7筐炒熟的枫夏果、2筐晒干的冬齿菜和3筐晒干的蘑菇，立夏心里安心了一点。 枫夏果摘完的第二天，原本是要去捕大头怪鱼，但是天不遂人愿，下雨了。 枫说下雨了，大头怪鱼就不会上岸了。两人只好歇在家里，立夏比较心疼昨天刚割下来的草。 还好她的席子快收尾了，就搬了回来。 枫接手了编席收尾的工作。听着外面的雨声，立夏有点担心帐篷会漏雨。 左看看右看看，也没有雨漏下，无所事事的她，忽然看见了刚来的时候吃剩下的鱼骨。 放了五六天，这鱼骨怎么看起来像个什么东西呢？ 立夏把鱼骨拿在手上，摆弄了一下，好结实啊。头上发痒，她伸手抠了抠，虽然用河水洗了头发，但是没有去污的东西，头发还是乱七八糟，还发痒。 乱七八糟!等等，这个不就是个梳子吗？ 只不过是两面都有齿的那种。鱼刺排列不算太密，但也比以指作梳强百倍呀。 一共有三截鱼骨，可以做三把梳子了。 鱼刺的头很尖锐，立夏比划了一下，把鱼刺放在石头上，用石刀砍断。砍成齐的之后，再放在石头上打磨，直到齿间变圆润光滑。 立夏试了一下，两面都有齿，并不太好用，有点扎手，还使不上劲儿。 于是她选了比较好的一面留下来，把另一面全部齐根砍断，再把断处打磨平整，直干了一天，手都磨破了才得了一把鱼骨梳。 枫抬头看过来，看见立夏的如花笑颜，心中欢喜。 立夏呢，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爱帅哥，尤其这个小哥哥还是自己养的，那就咋看咋顺眼了，“枫二哥，我来给你梳头发。” 枫坐直了，不敢动，立夏先帮他把头发梳顺，其间不小心拽掉了头发三两根，枫都没有吭声。 头发很多打结缠绕在一起，非常难梳，不知道狄说的可以洗干净头发的神树在哪里？立夏猜可能就是皂角树。 现在但凡有办法可想，她都尽量不问枫，怕又把另一重人格给整出来，实太是太吓人了。 不知道能不能用鱼骨梳和狄换洗头发的东西。 终于梳通了，长发过了他的肩膀，立夏把他的头发全部梳在头顶，用一根细木棍当成簪子固定好。 “好了。”立夏绕到他前面，仔细端详了一下，虽然没有穿道袍，但她很想赞一句：好一个俊俏的小道童啊。这可比狄的马尾俊俏多了。 枫的头发软软的，眉毛却是浓浓的，眉尾飞进鬓角，但却不给人凌厉的感觉，只因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一双大眼睛，从下往上望着她，乌溜溜的眼珠清澈干净，这还哪是让哥哥抱着的小孩子，不，这是可以发展发展的帅哥啊。 老草吃嫩牛，也是一桩美谈啊。 “立夏。”枫唤她。 “哎？”立夏立刻制止自己满脑袋的不合时宜的想法。 “你真好看。比酋长家的女儿还好看。”枫赞她。 不但长得好，嘴还甜。孺子可教。 “你喜欢酋长家的女儿？”立夏逗他。 枫摇头。 “酋长家的女儿是勇大人的姐妹吗？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花，她的母亲是另外一个部落的，酋长去做客时，主人家送的，生了花之后，托人给送过来了。” “酋长大人的后宫很庞大啊。”立夏不便评论，专心梳理自己的头发。 给自己梳就不能用蛮力，她轻轻地梳通发结。她的头发比枫的更长些，她先是编了两个麻花辫，用兽皮绳绑住。 “好看吗？“ 枫点头。他已经把席子的边收好了。这个席子最终只编成了一米长八十公分宽的，只能当个坐垫了。 立夏拆了麻花辫，梳了一个马尾，再用绳皮绳扎起来。 “好看。“学会抢答了。 立夏又拆了马尾也和枫一样，在头顶用木棍盘了个髻。 “这个最好看。” “那就这个了。” 枫把剩下的鱼骨也磨好了，一共得了三把鱼骨梳。 第11章 收徒 立夏数了数他们俩的财产，一共编了11个大小不一的草筐，一个小席子。她们编的这些个东西的效率太过低下。而且这些完全没有什么技术性，任谁随便拆一两个就知道怎么编了，如果她们不能一次性地拿出更多的货物，快速抢占市场，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大用。 “枫二哥，假如可以拿筐子换食物的话，咱们是不是得先编多一点做好准备？” 枫点头。 “但咱们俩割草，等草晒干，再编筐子。一天最多只能编六七个。对？如果想编席子的话，可能一天都编不好一张对？”立夏谆谆诱导。 枫再点头。 立夏跪坐在草垫上，抚了抚皮裙说：“枫二哥，我有一个想法。你能不能找一些肯吃苦，会听你的话，不会到外面乱说的小孩子来，咱们管他们吃早食和晚食。然后你教他们编筐和席，编好的东西得归咱们，呃，就当他们的学徒费用。” 立夏怕他不愿意，因为感觉那些小孩子对他都不太友好。 谁知枫一口答应。 “能有，咱们帐篷前面一排，勇士吴家，他今年春狩的时候被大角鹿顶穿了肚子死了。他的妻子被大巫分给了巡逻队员，他家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和我一样，最小的有8岁，都可以干活，只要给吃的，会来。” 立夏以前单纯的觉得只有女奴的地位低下，是主人的财物。但现在看来，部落里的女性就是部落的财产。那她就算能挣脱奴隶的身份又有什么用处呢。 不由得有点情绪低落。 枫知道她不开心了，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不开心。 不由得有点着急。他暗中对山神起誓，他要尽快记住立夏所有说过的话，虽然她说的许多词他都没听过，理解起来很费劲。立夏说过的每一件事，他都要努力去做，虽然他也没干过，甚至不知道干了有什么用处。 立夏站起身来，揉了揉发酸的鼻孔。 “立夏。”枫仰望着她。 乌溜溜的眼珠定定地向上看着她，下眼底留白，清冷中带着柔软，无措又坚定。 立夏笑了笑，摸了摸他头顶上的发，问：“那他们会不会把咱们的事告诉别人？” “不会。” “你和他们很要好？”她还记得部落里的小孩子们对他的态度。 “我能感知到。”枫认真地说。 这个能力，该说不说，也还是有点用的。 “好，那等雨停了，你就去问问，如果愿意的话，你带他们去割点芦苇。咱们再试试用芦苇编筐子和席。” 枫顶着块兽皮冒雨跑了出去。立夏都没来得及阻拦，就不见了人影。 二十分钟后人回来了。 “他们愿意。我安排他们明天先去割芦苇。他们知道那个地方。”枫喘着气，从身后拿出几支开得正欢实的花朵递给她。 立夏的笑意瞬间爬上眼角眉梢。 哦哟，这小孩也太会了。这长大了还得了，得招惹多少小姑娘啊。 “你以后不准随便对别的小姑娘示好。得确定你是真的喜欢她，并且一辈子愿意和她在一起才能这样对人家，知道了吗？”立夏立刻化身成了妈妈，苦口婆心地教育自家那个帅儿子。 枫直点头。看着立夏开心了，他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虽然他不太明白，但他一定会努力弄明白的。 立夏把干枯了的芦苇花拿出来，换上枫新采的花。 还颇有闲情逸致地用石刀弄断花的茎，插成错落有致的样子。 来回挪了几回，满意地点点头。 “好看。”枫不用等立夏问就学会抢答了。 立夏那伤春悲秋一下子就散到九霄云外了，事在人为，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愁，那人就不用活了。 “枫二哥，大头怪鱼上岸多远才开始产卵？是一次性会上来很多头，还是一头一头的上？产卵点都在一起吗？”得先研究一下怎么捕鱼。 “5射之地。鱼可以游在陷人地上。能捕鱼的只有这么远。”枫比划了一下，就是这个帐篷的长度。 立夏估算了一下有4米远。 发散性思维的她，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筐子和席子编好后放哪里啊，全堆在这里的话，能堆几个？ 晃晃头，回到捕鱼的事情。 “大头怪鱼喜欢结队，我见过一次上来过3条。”枫继续说。 “你捕过吗？”立夏语带希冀。 枫摇头。 其实关于为什么到了那，他不愿意回答，还好立夏没有追问。 “你有什么办法吗？” “在它们爬上去产卵时，用石头挡在它们回去的路上。再用长矛刺它的眼睛。但要从树下搬过去，那边没有大石。” “那咱们明天搬石头来得及吗？” 枫摇摇头。 两人互看一眼。 冒着雨搬了几十几趟大石头，堆在枫说大头怪鱼上岸路径的10米远的地方。 没有长矛，立夏反而觉得直接用石头砸最快，上次她不是用石锅砸死了一只么。 枫也同意。就算不砸，它们不能及时游回水里，也会死掉。 坐以看对手毙。不错。 第二天天刚刚朦朦亮，三个孩子就在后面的河边等候了。 立夏和枫拎着全部家当和昨晚特别借来的一大块肉还有一些肥膘。 笠很喜欢吃枫夏果，专门拿着一大兽皮包的肥膘来换。 天天宰杀猎物的人，却长得细瘦。 到了大树下，立夏做早食，枫和最大的孩子割长草，因为只有他俩有石刀，另外两个小孩子去拾柴。 立夏先是用肥膘熬了些油，再把洗净的冬齿菜放在上面翻炒。 再用昨天借来的鲜肉和各种菌菇做了一个汤。 再每个人发两个枫夏果。 肉不能都吃掉，万一捕不到鱼，晚上还得吃。所以立夏只做了半，大概有两三斤的样子。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只能凑合凑合了。 做好饭叫大家伙来吃饭。 老大叫井14岁，比枫和立夏都高，老二叫水12岁，和枫差不多，老三叫冰8岁，虽然长得都不小，但可能是长时间挨饿，几个孩子都是面黄肌瘦的。 三个孩子带了自己吃饭的石碗。 立夏给每个孩子分了食物。 吃完后，井就打算带着弟弟们去割芦苇，被立夏拦了一下。 她刚刚忽然冒出了个想法。 她让枫坐在大石上，对于井说：“井、水、冰，从今天起枫要开始传授你们编织筐子、席子的方法。你愿意拜枫为师吗？” “什么师？”三个孩子都看着她，完全不明白。 “就像大巫传授弟子本领一样。枫把这么重要的本领教给你们，你们是不是应该像弟子尊敬大巫一样尊敬枫。” 虽然这些词孩子们听不懂尊敬是啥意思，但是弟子怎样对大巫，他们是知道的。 井第一个带着跪了下来，水和冰也立刻跟着跪了下来。 枫稳坐泰山，好像被这样对待稀松平常。 立夏本意是让他们鞠躬就行了，没想到直接就跪下了。 “拜师礼开始。一拜山神大人。三个孩子对着大山磕了一个头。二拜为了部落逝去的勇士。” 三个孩子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最小的冰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们对着住地磕了一个头。 “三拜师傅，要永远以师为尊，要服从于他，听命于他。” 三个孩子规规矩矩给枫磕了一个头。毫无迟疑。 如果是吃饭之前那可真就未必了。几个孩子半年多时间都是饥一顿饱一顿，而且长这么大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他们想一直能吃这样香的菜肉。 “礼成。”立夏唱礼。 “起来。”枫微抬双手。 五人兵分两路，一路由井带队去割芦苇。 一路枫和立夏去捕鱼。 两人赶到时，鱼还没有上岸。两人躲在石头后面等着。 这片陷人地，如果枫不说，还真看不出来，上面水草丰盈。最中间还有一池荷花。 荷花！ 立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还没震惊完毕，就看见一条大头怪鱼从河里探出了头。她更震惊了，被枫给拉着蹲了下来。 我的妈呀，这是大头怪鱼的祖宗。 那个头比一头成年的黄牛的头还大，这大嘴一张能把她的头咬掉完全没有问题。 两人扒着石头，看着鱼从水里跃了出来，到了岸上后快速地向陷人地游去。得游了一千米远，到了一处有浅水的地方停了下来。 接着水里又接二连三跃出来大头怪鱼。前后一共6条。这些鱼最大的得有三四米长，最少的也有三米多。 等河里不再有动静后，两人赶紧开始在离岸三米远的地方摆石头。 为了保险，他们每隔半米，摆30公分高，1米长的石墙，摆了四道，没有石头了才罢手。 为了搬这些石头，立夏用那个草席做了一个类似担架了一样的东西，就是先用10根兽皮绳的两头分别系在两根木棍上，中间绳子留的宽度和草垫一样宽。系好后把草垫放下去，再把垫子四角用兽皮绳扎牢在木棍上，增加牢固度。两人抬石头，一次能抬四块二十斤左右的大石头，很是节约了时间，一直坚持到了最后，这块草垫才彻底碎了，完成了它的使命。 每条鱼都互相不挨着。它们有各自舒适的地方，一些长点的草挡住了它们，只能看到草不停地晃动。 立夏大口喘着粗气，刚刚不小心砸到了手指，小拇指有点淤血了。但此时顾不得这些，她紧张地注视着远方的鱼，心中担忧，这么大的鱼，会不会一跃就跃过石头啊。或者用头一撞石头就倒了。 前面的石墙倒了不会把后面的墙撞倒。一时间思绪乱飞。 心中数秒，差不多10分钟后，第一条游上岸的大头怪鱼已经结束产卵，开始往回游了。 立夏站一边，枫站在另一边，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大石。 果然立夏料的不错，大鱼一头就撞碎了前面的石墙，丝毫不停留，继续往下一道石墙爬去，遇到石头，爬得略慢一些。 枫一个石头砸过去，砸住了鱼头。大头怪鱼吃痛，尾巴一扫，第二道墙也倒了。 立夏也赶紧砸手中的石头，奈何只砸中了身体，对它丝毫没有影响。 两人无暇他顾，赶紧搬石头砸鱼。 枫砸的比较准。终于在它到了第三道石墙的时候被砸死了。 来不及反应，第二条鱼已经游过来了。 两人不等鱼游近赶紧扔石头砸。 第二条有了经验，砸的准了点，不一会儿就砸死了。 但第三条、第四条和第五条一起游过来了，而且这三条都非常大，石头对它们的伤害并不太大，竟然让它们撞破了四道石墙全部游回了河里。 “一定要留住最后一条。”立夏咬牙，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勉力支撑了。 两人拿石头试探了一下陷人地的边缘，再往前走了半米，最后一条鱼一露头，迎接它的就是石头雨。 一心想要留下它，立夏离得近了些，差点被它的尾巴扫到，立刻后退再砸。终于在河边砸死了最后一条。 一共收获了三条。 两人拖着三条鱼往回走。 开始是枫拖着两条，立夏拖一条。 过一会儿后再换立夏拖两条，枫拖一条。 绑着鱼头的兽皮绳拖断了好几根，才终于是把鱼给拖回了大树下。 走的时候，估计也就7点钟。现在日头偏西，得有3点了。 大树附近已经铺了许多芦苇了。今天的太阳格外晒，刚刚太紧张，没有啥感觉，现在一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汗出如浆，皮裙都浸湿了。 两人躺在芦苇上，呼呼喘着粗气。 歇了一会儿，立夏爬起来开始收拾鱼，答应好的晚食，得做，不然怕徒弟跑。而且她现在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枫也爬起来，和她一起收拾鱼。 这次鱼头立夏没舍得扔，虽然被砸的面目全非，但是脸颊上还有许多肉可以吃。 她先把鱼的牙齿敲掉，再用石刀把鱼砍成大块，洗干净后放进石锅里煮。煮出白汤后放秋起菇。 再用青石板先化油脂，化好后，把切好的鱼块放下去煎。这次油脂多，粘的不是特别厉害。 油脂多到往四边流淌，眼看就掉下去了，赶紧挖几颗冬齿菜，围在青石板四周，再去河边采点草一起混着煎。冬齿菜不多，也得省着点吃。 “立夏姐姐，好香啊。”冰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了，弯腰看着青石板上的煎鱼，口水差点滴在上边，立夏抬手接住，把他拖到自己旁边蹲着。 “马上就熟了。” 第12章 花瓜 “立夏姐姐，这个你会做吗？”冰伸出黑乎乎的小手，手里握着，呃，托着一个比他手掌还大点的蛋。 “咦，这是什么蛋？哪里来的？”立夏惊喜极了，“姐姐会做，做得可好了呢，你从哪里弄来的？还有吗？” 这一连串的问句把冰问懵了。眼瞅着有点蚊香眼了。 立夏笑着用手在他眼前挥了一下，看着井把肩上扛着的一大捆芦苇扔在地上，水光着身体，用皮裙兜着一包东西，立夏猜测应该是鸟蛋。 筐子实在是非常有用的东西。立夏是真不想看光着身体的小孩子了，当然大人也不愿意，帅哥也一视同仁。 水小心地把蛋放到立夏身边。立夏专心做饭，用木棍给鱼块翻了个身。咕咚，水咽了口巨大声的口水。 等水把蛋放下后，立夏快速把蛋放在装秋起菇的篮子里，把皮裙递给水。 正在河边杀鱼的枫，忽地走过来，对三个人说：“芦苇丛里有许多鸟蛋，明天带着筐子过去。” “是，师傅。”三人答应。 一人分了两块鱼肉、几颗菜、一碗鱼汤再加上2颗枫夏果。枫也不例外。 “这些蛋留着明天早上吃。”立夏吃了上次的亏，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大手大脚了。 几个人都饿坏了，囫囵吞枣地吃进去了第一块鱼肉。猪八戒吃人参果，吃完了还没有咂嘛出味儿来。 立夏才吃了两口，看着开始舔手的几人，心想得亏没有小刺，不然这几个人全都得去医院拔鱼刺。 吃完饭，立夏又煮了熟水让大家全部喝一碗。 趁着天黑透前，大家齐心协力把芦苇全部摊开，野草翻面。 再把大鱼带回帐篷，盐已经不多了，不能再腌鱼肉。天气越来越凉，吃饭的人也多，估计吃个半个月能吃完。 虽然没有吃到撑，但是也吃了七分饱。此刻和枫两个人全部漱了口、洗了脚躺在擦拭干净的兽皮铺上，闻着鱼肉的腥气，浓浓的幸福感满溢。谁懂啊，家人们。 第二天天还没亮，枫忽的从铺上弹了起来。他一动，立夏也被惊醒，立夏刚想问缘由就被外面的黑影给惊住了。 两人猫着腰、踮着脚，往帐篷口移动，一时间不知道是野兽还是坏人。 “师傅。”外面传来井的声音。 立夏头要炸了，哥几个这是闹哪样。启明星也才刚上班不久啊喂。 “立夏姐姐，我想吃鸟蛋，你昨天说早上一睁开眼睛就能吃到。”冰在外面说，声音里还带着奶气。 8岁的孩子，只长了个吃心眼。关键是两个哥哥也陪着一起来了。 立夏轻叹一声，撩开帘子挤出笑脸说：“拿上东西，出发。” 虽然没有灯火，但有月亮照着，好歹能看清楚脚下的路。 暗夜寂静，远处有动物的鸣叫声传来，听声音在广场的另一面。 几个人淌着冰冷到有点刺骨的河水，走到了对岸。 天上的月亮很圆，应该是十四-十七这几天。立夏想记录一下日期，于是用石刀在也们经常坐着的青石上画了一个圆月。 真的要去日晷那看一下了，如果运气好能猜出个日期就好了。 先引火煮熟水。 早上更深露重，枯枝都是潮湿的，勉强点着火后，浓烟四起，立夏坐在下风处，差点没呛死。 但是看着包括枫在内的这四张一心想吃的小脸，她真的什么脾气都没有，只恨自己不能赶紧做好饭。 把其它的柴堆在火堆边烤着，等水勉强煮开后，柴也差不多薰干了。 立夏开始熬油脂，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虽然看起来肥膘白花花、丝丝缕缕的，有点恶心，但是出油率贼高。 她熬了拳头大的一小块，油脂就已经在石板上流动了。 昨天捡回来的鸟蛋比上次捡的蛋再大一点，一共有9个。 她一共煎了五个蛋，一人一个。反正枫没有当她是奴隶，她也没有必要自轻自贱。 两面煎好后，用剩下的油脂煎菜和草。再煮点鱼头菌菇汤。鱼头的肉还真是不老少。她拿一个筐子，底下铺一块洗干净的兽皮，把油渣加一点油放在里面。留着后面肉不多的时候吃。 勉强吃了个水饱，天才蒙蒙亮。 露水还没有褪去，立夏不想让他们现在就去那么远的地方，都还是小孩子，万一出点事，她的良心也过不去。 于是就全部留在这里割长草。 两人割，两个人往下运。 立夏带着冰去挖冬齿菜。 太阳出来了，立夏煮了点熟水，让他们喝饱后再出发去割芦苇。水走时执意要带上一个筐子。立夏挑了个大的递给他，心想，孩子你太天真了，那鸟蛋要天天都让你找见，不得绝种喽。 复又天马行空的想，你说让原始人类吃绝种的生物到底有多少？应该有不少。 昨天他们先吃的是比较小的那一条鱼，有三米多长。吃了半个鱼头，一半的身体。 枫把鱼骨小心的剔出来晒在大石上。 这个鱼刺非常长，长到可以斩断后再做一把梳子都没有问题。 “枫二哥，你能不能找一块木片，把斩断的鱼骨插在上面，做一把木头鱼骨梳。“立夏看他不是很能理解，说：”我画给你看。木片不能太厚，半个手指节就行。做成月牙形的。然后再把鱼骨密密地插在月牙里面，插好后，下面砍齐。“ 枫思考了一会儿，说：“我想想。” 立夏编的草垫子在搬石头的时候散架了，枫拿着晒干的草开始尝试编一个新的。 立夏拿着石刀开始给芦苇去叶。 并没有注意到后面脸色煞白的枫。 枫的脑中有一个意念一直在不停地传输给他一个想法，不要琢磨奇淫巧计，要尽快当上大巫。 他虽然不懂，但不让他听立夏的话，他很生气。不自觉地开始动用自己的能力去抗衡。 立夏手被划破了无数回，手上伤口摞伤口，这要是让她妈知道了，不得心疼死。哦，她妈已经魂归天国了。还好，不用再伤心了。 刮了一上午芦苇叶，三个小孩扛着三大捆芦苇回来的时候，立夏忽然想到了那个荷花。 她叫住三个准备走的小孩子，让他们去河边洗干净手，准备吃饭。 井看了看挂在中天的太阳，小狐狸吊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制止了要说话的冰。 今天中午吃蛋和鱼。 直接用石锅煮水，水开后打入两个鸟蛋。蛋白凝固后，往里加菇，加洗好的鱼肉块，最后加菜和草，再加盐。一锅出。 每个人汤汤水水的吃了两碗。不管饱没饱，不能再多做了。 “你们认识一些放在汤里，能让肉去掉腥味、或是让汤变甜或是变酸的草啊或是根啊的吗？”立夏吃完饭随意问了句。 “肉还有腥味？”井问？ 没事了。立夏微挑嘴角。 水的筐子没有拿回来，估计是没有找到鸟蛋。 大家喝过熟水后，三兄弟出发了。 “大哥，这会儿吃了，是不是就没有晚食了？”冰问。 “枫答应的是早食和晚食。晚食当然是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吃的。晚上她要是不做，你就哭。”井说。 “我不哭，哭了阿娘要打。” “阿娘不在。这个小女奴心软，你要是哭，她一定给你做。” “那枫不会打她吗？” 井不吭声，大步朝前走。两兄弟也不敢再问，小跑着跟上。 立夏和枫说想去陷人地那边看看，她觉得中间花下面的东西可以吃。 两人找了一条长长的棍子，去了陷人地那边。 走到边缘时，枫停住了脚。立夏看了看脚下，看了看远方，完全没有任何区别，他是怎么判断的。 但她用长长的棍子朝前面扎下去，直到棍子快淹没了，也没触到底。这根棍子比她高。 陷人地里有长草，有矮草，有水洼，还有浅浅的池塘。此刻池塘里，荷花正开得浓艳，他们离荷花的直线距离得有几十米。 他们沿着陷人地的边缘转圈走。 一边用棍子试探，没有问题了再迈一步，很是费劲。 转到和河水平行的地方，背靠山边，竟然真的找到了一条硬路。用棍子插不进去，有一个人宽。 两人谨慎地往前走，棍子没有探好绝对不往前走一小步。 这边离塘也很近，只有几百米。 用棍子试了一下，池塘很浅，连水带泥，最多没过膝盖。 枫要先下去被立夏制止了。 “你力气比我大，如果我陷在里面了，你能把我拉上来。“ 枫点点头。 立夏一手拉着棍子，一边往塘里走。果然只陷过膝盖上面一点。 立夏并没有放开棍子，只用一只手下去摸，果然摸到了一个长圆的物体。她用力一拽，拽出一个褐色的像红薯一样大小的东西。 这个咋看着不像藕呀。其实这个花也不像荷花，只是有点像。 后面她发现，抓着根一拨，一颗上面有七八颗，有大有小。 她们只带了一只筐过来，怕这东西重，把筐压坏，只拨了三根就收手了。 枫托着底把筐搂在怀里，立夏拿着两支长长的花。 太阳快落山了，拖出了两个长长的影子。 井看着洗干净的石锅和石碗。还有鱼块。 咋看不像是跑了。 鱼骨晒在青石上，弄掉的芦苇叶子堆在一边，应该是想明天当柴烧。 芦苇整齐地铺在地上。 干草也不凌乱，还有编了一点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大哥，立夏姐姐是不是已经回帐篷了，我们去找她吗？“冰问。 “东西都在这。等等。“ 三个小孩子坐了下来。 冰太小了，累了一天，躺在干草上立刻睡了过去。 水一直来回眺望，他不知道在看什么，上一次这么看是等阿娘。阿娘不让他们去找她，阿娘也再没有回来过，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失望。 直到他无意间转过头去，看见立夏和枫走回来的时候，他心底的大洞被填满了。 “井，你们回来了。稍等，我马上开始做晚食，今天有好东西吃哟。” 这句如同天籁的话，如久旱后的甘霖，滋润了两个小孩子的心。 此后经年，水都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这句话更好听的话了。 他不厌其烦地对冰重复这句话，甚至是当时立夏的语态表情都模仿的维妙维肖，他每模仿一次，冰就后悔一次，他为什么要睡觉，为什么没有听到。 立夏把花放在树根下，准备晚上带回去替换掉上次枫冒雨采回来的花。那些花已经枯了，因为花瓶，它就真的是个摆设，连个水都不能装。 照便先煮熟水。立夏告诉井：“喝熟水不会肚子疼，饭前便后要洗手，晚上睡觉前要漱口和洗脚。弟弟们还小，你是哥哥，多费点心照顾一下他们。” 井点头。 立夏去河边洗干净摘回来的东西，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东西。 “枫二哥，起个名字先。” “叫花瓜。”枫看了眼摆在树下的两朵花。 “好。” 立夏提着洗好的花瓜回来。举起来问孩子们，你们见没见过这种花瓜。 都是摇头。 冰醒了，揉着眼睛问：“能吃吗？” 立夏拿了一根小的，对切开来。里面的肉是白色的，也脆，但是没有中孔。 立夏有点拿不准。 “可以吃。”枫说。 “那就吃。”立夏拍板。 晚上把剩下的鸟蛋煮了一个，加了一把油滋啦。多加菜和草，少加鱼块，煮了一锅浓浓的菜汤。 一个鸟蛋，平均分成了五块，每人一块。 再切了几个花瓜煮熟，加了一点盐。 花瓜煮熟后口感面面的，几乎没有任何味道。但立夏可以肯定里面淀粉的含量肯定不少，因为吃完后人有饱腹感。 林边的长草快被割光了，芦苇也不少了。枫让井停止去割芦苇。冰很是失望，因为他再也没有找到过一窝鸟蛋。 枫开始教三个孩子编筐。 立夏在一块石板上画下了一个月牙。一晃眼，她来这里快一个月了。今天是第20天。 她原本是在青石上记录，后来枫看到后给她找了一块像a4纸那么大的石板，再帮她把以前记得的复刻上去。 第13章 狩猎队回来了 井很聪明，一点就通。编筐编席很快就上了手。 而且他编了几个芦苇筐之后，还把芦苇用石刀劈成两片，再来编席。编的席子平整，轻薄。 遗憾的是夏天过去了，立夏都不敢想，夏日闷热的帐篷里躺在这张席上得有多舒服。 冰也还行，就是手劲小了点，立夏让她编草蒲团。这个编起来容易些。先是把长草编成小辫，草编完了再继续加草编。编的非常长。然后再一圈一圈的盘起来，每盘一圈用细兽皮绳绑紧，最后盘成个直径有50厘米左右的蒲团。 这样的天气里，坐在大石头上，屁股是真的受罪，但垫上这个草蒲团就好多了，多坐几次就不太扎人了。真的。 他虽然小但是细致的活干得不错，立夏指导几次后，小辫就编的结实又均称了。 水就像屁股上长了钉子一样，坐下不一会儿，就要去尿尿。刚尿完坐下，又要去拿草，反正就是不会消停一会儿。 最后干脆放弃了。 “师傅，你教我别的。”他把手里咋编也不成型的干草摔在地上。 “砍鱼刺。”枫告诉他方法。 也干的潦草。 断下来的刺，立夏留了几根粗的，看看后面能不能打个洞，当针使。 她要开始缝兽皮衣了。她估计已经快进入十月了，天气已经非常冷了。 她也不知道要缝制什么样式的，但不管怎么说，先把前胸后背捂上。 找出了枫以前穿的旧兽皮衣，但那个也称不上为衣服。就是一整块兽皮掏了个圆洞。脑袋伸进去后，在腰间扎个皮绳。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井三兄弟也是这种装扮。 立夏嫌弃丑，自己尝试了许多遍，在地上画了无数张草图，终是设计了一款简单的斜肩式兽皮衣。一边露肩，身体两边从腋下开始缝制，到腰下开小叉。 咱就是说，这个其实也不用设计。 立夏先给枫做了一件。她给枫量尺寸的时候惊觉，枫比她高了不少，也壮了好几圈。枫褪去了孩童的模样，已经变成一个青涩的青年了。 做成后枫差点把兽皮衣扯破了，也没有穿进去。因为做得太合身了，兽皮又没有弹性。立夏大为尴尬。只好拆了一边，改成活扣的。穿脱的时候解开右侧腋下几个兽皮绳结，就可以了，很方便。 即使挑了最薄的兽皮，也还是有点重量的，一直往下垂。为了保持平衡，露着这这个肩膀，她用了三条宽一点的兽皮缝上，有点像背带裤的背带。 虽然针没有打上眼，但是它可以先用针扎出很细的孔，再把最细的兽皮绳穿进去缝紧，虽然很费劲，但是终于是做出一件，穿脱容易、合适又保暖，还很好看的兽皮衣，立夏心里还是挺满意的。 她给自己也做了一件。但和枫不同的是，她裸的是右肩。钉了两根兽皮带。 因为穿脱可以解开绳结，所以自己这件衣服很修身。再配上她高高挽起的发髻。好一个可爱的小童。她不是为了美观，是为了保暖。里面没有衣物，兽皮衣再晃晃荡荡的，那风不往里面来回钻才怪。 他们的衣服还省了一条腰带，不然腰上系一条，皮裙上系一条，可太麻烦了。 三兄弟看见枫穿了立夏做的兽皮衣之后就变成大人了，强烈要求下，她给三兄弟都做一件。 枫不允许立夏给三兄弟的兽皮衣上加兽皮条，就让他们露着一只肩膀。三兄弟有的穿就很高兴，完全没想起来要计较。 甚至水还在心里觉得自己的更好看一点。 立夏无法，只能等兽皮衣坏了再修补。家里有个任性的孩子，也蛮头疼的。 兽皮靴立夏是肯定不会做的，她在想，草应该是能编草鞋的。但这个打死她，她也没有头绪。也只在抗日剧中见过，都没见过实物，实在闭门造不出车呀。 他们编好的苇席卷成一卷，用兽皮绳捆好。都是按照林的身高来编的。竖在帐篷里。已经有10卷了。还有草蒲团，也摞了一厚摞。筐子就更多了，从大到小，每个尺寸都有，一摞摞叠放在帐篷里。 两人晚上只能睡在石桌底下了。 枫和井后面把池塘里能挖到的花瓜全部挖了回来。 就是这个让他们支撑了这许多天没有挨饿。 这天立夏正在和要编草鞋的草较劲，忽然听见鼓声响起。 枫和井听了之后，喜上眉梢。秋狩的勇士们回来了。 这是最前哨的巡逻队的人传回来的口信，大概下午勇士们就能进部落的大门。 立夏做了顿简单的午食。几个人把东西收拾好，早早吃了饭就去部落的广场上等候。 不知道是林的那一批回来了，还是后面出发的勇士团回来了。 广场两边已经挤满了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大多数的人都是那种套头式的兽皮衣再加兽皮裙。枫和井三兄弟都穿着立夏新缝制的皮衣，枫还是扎道童髻，井三兄弟扎的是高马尾。因为没有有效的去污洗发的东西，立夏把他们头发下面打结的地方用石刀割断了。所以三兄弟的马尾都不是很长，梳上去后并不觉得娘气。 四个人站在穿着宽大臃肿的套头兽皮衣的人群中，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虽然足够惹眼，但是人们现在更关心的是狩猎队能带回多少猎物，自己的家人有没有受伤。期盼、喜悦、担忧，不一而足。 “枫，你身体好了，明天我带你去拜见曲长老，直接学磨制木矛，好歹能挣点肉，能养活自己。不要再天天去后山玩了，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周大人皱眉训斥枫。周婶站在他身后，微低着头，想说什么但还是闭嘴了。井三兄弟就站在枫旁边，周大人仿佛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嫌弃的眼皮都没抬的就掠过他们，但就像兜头扇了几个孩子一个大耳光。 水的眼圈立刻红了。 冰本能的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阿娘。站在他身边的立夏握住了他的手，他怔愣了一下，紧紧地回握住了，不一会儿手心就热了起来，直到汗淋淋了，也没有放开。 周大人一出口训斥，周围的人轰的一下退出去了点，几个人的四周空了一些。 枫本来在低头听训，周大人很喜欢在人多的地方训斥他，教导他，或是像今天一样承诺一些事情。本想敷衍过去，但他听到周大人说他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心里不愿。这些全是立夏的主意，不管是编的席和筐，还是手上不知扎了多少个针眼才辛辛苦苦缝出来的兽皮衣，或是做的每顿香喷喷的食物，都是有用的，不是乱七八糟。 身体里一股控制不住的力发散出来，周大人鼻孔一痒，一滴血滴了下来。 忽的肩膀被拍，枫一下子醒了过来。 周大人的鼻血一下子就止住了。他本人甚至都没有察觉到。 “哎哟，周大人，你还是像最硬的木矛一样啊。”狄吊儿郎当地站在枫旁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狭长的单凤眼都要飞入鬓角了，还是梳着马尾，发尾一晃一晃的，他只是扫了周大人一眼，就转头仔细打量了一下枫的发型，还转过去看另外几个人的头发，面露讶异：“你们的头发咋梳得这么光滑？” 周正在给狄行礼的身形一顿，脸上五彩斑斓，脑袋忽然一晕，人晃了晃，周婶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了他。 “狄二邦主。”几人行躬礼。 枫的脸涨的通红。眼中无神，动作迟缓，立夏心中奇怪，正想走过去看看他，他已经恢复如常了。 还没等几个人回答，他又看见了枫的兽皮衣，他用手拎起袒露的左肩上的细兽皮带，“这个样式不错，给我做一件，我给你们洗头发的神叶。” 虽然话是对枫说的，但立夏能感觉到这句话实际上是对她说的。 立夏对枫点头。 “我明天去你的帐篷给你量身。”枫应下。 “好啊，”他回过头扫了几个小孩子一眼，“明天你们一起来。” “是。” 不等行完礼，狄就转身走了。 立夏悄悄地打量日晷。时间她能判断，现在有两点钟了。 但是再外一圈雕刻的是弯弯曲曲的图案，再外面一圈的应该是象形文字了。但不是她脑洞有问题，她是真的认不出来，这也太抽象了。 她还不能一直盯着。 都有日晷了，那应该有了准确的计算时间的标准了。 与其自己瞎猜，不如等林回来，侧面问一下，看他知不知道。 日晷上的阴影指向了五点的时候，外面的大地一阵轰动。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酋长原大踏步走在正前方，他的左侧是精神矍铄的大巫，右面错半个身的是他的妻子。在后面排成两排，站着6个人，有五男一女，狄排在左侧首位。 两边的人全部躬身行礼：“酋长大人、大巫。嗬嗬嗬。” 酋长、大巫和酋长夫人走上台，其余年轻的六人只留在台下。 “天佑鹰隼部落，山神大人保佑，我们秋狩的勇士都回来了，他们猎到了大批的紫翎兽，这个冬日，我们不会再挨饿，还有足够的兽皮供我们裹身。”酋长大人很是激动，他挥动双手，说话铿锵有力。 底下的人听着立刻发现了嗬嗬嗬的欢呼。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几个孩子也都情不自禁的发出欢呼。 “你们能分多少肉？”立夏问冰。 “进山洞后，每人一天半个拳头的腌肉。” 立夏点头，虽然不多，但是起码有了肉不会饿死了。 “立夏姐姐，菇都快吃完了，咱们能不能再去采点啊？“冰对肉的数量还不太有概念，但他是菇快没有了，他是看在眼里的。 立夏面露纠结，她完全完全不想再和大蛇碰面。 “好好编筐子。”立夏刚说了半句，就被欢呼声打断，人群又往两边退让，立夏差点被挤倒，赶紧拉着冰往后退。 勇士们都回来了。 打头的是一个非常壮实的汉子，丢了右手的半个胳膊，人群中一个女人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嚎哭。但他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他右手拖着一只巨大的兽，像座小山一样，他在前面拖，后面四五个人在推，应该是他的奴隶。 “勇士罗，你竟然猎到了天龙神兽。山神大人保佑，老天在眷顾我鹰隼部落，昌永绵长。”大巫上前两步，站在台前确认一下，忽的以头抢地，再站起来跳了一段舞后，开始大声赞叹。 罗的神情更骄傲了。 “罗，部落会永远铭记你。大巫，还请尽快为罗治疗。” 大巫以手捶胸，手一挥，人群中出列了三个青年男子。 罗随着几人穿过人群，往广场后面的大帐走去。 “父亲、大巫。”一个青年男子上前行礼，他和酋长得非常相像，身材也很像，“我们此次共猎到了天龙神兽一只，紫翎兽100只，有30只活的，已赶至天坑。剩余的在这里。” 他手指处，剩下的几十名勇士或奴隶把肩上扛的兽堆在中间。 很快就叠起了一座高高的小山。 众人眼睛都红了，发出了冲破云霄的欢呼。 立夏也忍不住欢呼。 手有余粮，心才不慌啊。有了这一堆肉，起码冬天每人能发半块腌肉。再配上点干菜和干蘑菇，是能挨过这个冬天的。 而且这个部落已经有畜牧的意识了，有个外力一推动，就能快速的发展起来。这样即便外面的野生猎物变少也不用害怕挨饿了。 “云，你真是阿父的好儿子！”酋长眼睛里的骄傲是掩饰不了的。 传说孩子多的父亲，会更喜欢和他最相像的那个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云四邦主。”众人齐声欢呼：“嗬嗬嗬” 云脸现骄傲，但硬撑着忍住笑容，退到了狄的身后站定。 “勇士们，部族不会忘记你们。你们是部族的英雄。山神大人与你们同在。”大巫抬手向勇士们撤了一些白粉，勇士们都抬脸去迎接。 大巫开始吟唱。 吟唱结束后，把天龙的头砍了下来。供奉在日晷的正下方。 原来石刀有多种型号。还很锋利。血流了一地，立夏暗自心疼，这个做成血豆腐，应该是能吃的。 正想着，有几个人拿着石锅上前接住了血。 呃，原始人，他也是人，他有大脑。 礼成之后，奴隶们把肉都搬走了。只剩下了十几头羊。 广场上已经架起了二十几个火堆，看样子是要来个篝火烤肉大会呀。 现在应该是能自由活动了，人群一阵骚动。有找人的，有找人未果或是受伤嚎哭的。 当然更多的是欢笑。 当真是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只要刀不是砍到自己的脖子上，那吃之一字更牵动人心。 很快兽皮被扒掉，一只只整兽被架在了架子上。 每个架子前有几个人负责烤肉。其余人只能等在外面，不敢向前一步，好像这个地方有个圆圆的结界。 第14章 再遇阿木婶 奴隶是没有资格站在架子前吃烤肉的。 立夏扫过人群，没有见到阿木婶，这种全部落的大集会，她为什么不在？还是人太多并没有看到。明天请枫帮忙去打听打听。 枫看立夏站在后面，他也不想挤去架子前吃肉了，而且以前每次吃完肉，连续几天都会吐，大哥就要用食物去和大巫的弟子换药给他吃。 枫去找管事的人说想要生肉带回家自己烤。管事的能少烤点肉也乐得开心，从正在烤的兽身上切了一大块肉递给他，得有两个成年人的拳头大小。 领了生肉，两人往家走。遇到正在给兽剥皮破肚的苙，被塞了一包肥膘肉。 除了枫夏果，枫还给苙送了好些冬齿菜和花瓜。苙都非常喜欢。 井看见了，有样学样，也也去问管事的要生肉，管事瞅了他一眼，给他切了一小块。 井抿了抿嘴，没有吭声，接过后领着弟弟们去追枫和立夏了。 立夏把井的肉用兽皮绳挂在帐篷外边，留着明天吃。枫分的肉，切成薄片，准备做个烤肉吃。 这点肉，根本不够5个人吃。 又煮了一锅花瓜汤，用来填饱肚子。这个花瓜不用放盐也能吃，有淡淡的甜味。 真是一个懂事的花瓜，盐也是非常紧俏的物资。 她先把肉切薄片，用少许盐抓一下。再用刚刚苙给的肥膘熬油脂。油脂在青石板上流动时，把肉片放上去烤。两面翻转，颜色变了就可以吃了。再用洗干净的嫩冬齿菜叶卷上烤肉，递给枫和井兄弟。 竟然还可以这样吃，脆嫩的菜叶冲淡了烤肉的干柴和油腻，让口感变得更丰富。 吃的一脸幸福，几个小男人的胃口算是被立夏彻底拿捏了。 “鲜肉明天还发吗？”立夏问。 几人纷纷摇头。 “剩下的都要交给温长老，腌起来留着进洞吃。”水说。 “还有多长时间进洞？”立夏忽然想起稻子，这几天忙着编筐，都没有去看。 “等神渊边的神树开始落叶的时候就进洞。”枫答，看她并不满意他的回答，想了想又说：“应该还有20个白日。” “那没多长时间了，咱们明天去狄二邦主那之后，去看看稻子成熟了没有，如果熟了得赶紧收。” “再过五六天就可以收了。”枫说：“我看见奴隶们在磨制捕鸟的石箭了。” 最近一直忙于编筐。终于是把草和芦苇都用完了。 井家里孩子多，他父亲还给井搭了一个小帐篷。这个小帐篷正好用来堆放编好的筐。 一共编了42只草筐、10张席和53只苇筐。还有12个草蒲团。 另外还磨制了21把鱼骨梳，和鱼刺针若干。 枫一直研究怎么做木柄的梳子，有点眉目了。看着小鱼刺，应该还可以做十几把木梳。 财产还是挺可观的。 第二天早上早早出发去后山，饱食一顿之后，立夏弄了点草木灰水，让每个人洗干净头发，再帮他们梳好。再用温水洗干净手、脸。把兽皮衣擦拭干净。 第一次去人家家里，空手也不好，立夏想了想，拿了一只小草筐，里面放一把鱼骨梳、一小兽皮包的枫夏果、一张小兽皮上插了几根鱼刺针，从最粗的到最细的，一共有十二支，再拿一个草蒲团和一张苇席。 也只能凑出这么点礼物了，礼轻情意重嘛。 枫拎着筐，井扛着席，水拿着草蒲团，立夏牵着冰的手，去了狄的帐篷。 狄的帐篷在这条主街最里面的位置。 走到街口的时候，就有手拿长矛的巡逻队的人过来阻拦。 这条街并不是随便能进的。 一个女奴小跑过来，拿了一块骨牌递给巡逻队的人说：“狄二邦主让我来接人，这是他今天请的客人。” 巡逻队看了看骨牌，收了长矛放了行。 “阿木婶。”立夏上前抱住了她，眼睛都湿润了。 “阿夏，你怎么样？”阿木婶也抹了抹眼泪。 “我一直和枫二哥生活在一起，过得挺好的。你现在是在狄二邦主这里吗？” “我是昨天才被二邦主要过来。” “那你来了部落后在哪里？” “我在磨制木头的地方。” 立夏握住她粗糙的手，这段时间她应该受了不少苦。 阿木婶摇了摇手，带着他们走到了最里面的大帐。 这个帐搭得很高，超过了两米，宽也有六七米。 “狄二邦主，客人们到了。”阿木婶在外面通报。 上次在采菇的地方见过的那个跟在狄后面的小童打开帘子，对他们说：“客人们请进。” 枫点头致谢，领着几个人鱼贯而入。阿木婶守在帐外，并没有跟进来。 井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兽皮衣，想起早上刚洗干净的头发、手和脸。心中稍定。 帐篷里铺了青石板，石板中间铺了一条兽皮通道。角落里插着几个燃着的火把，把里面照得很明亮。 帐里被石桌分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日常生活区，另一边是狄睡觉的地方，里面摆着兽皮铺。铺边摆着一些他常用的物品。 生活区摆了一张石桌，再别无他物。整间大帐，干净整洁。石桌比较长比较矮，也是石板摆在石墩上，不过他下面的石墩子比较多，有六个，狄歪坐在地上。 “狄二邦主。”几人行礼。 狄抬眼看了看他们，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坐，并对外面说：“阿木，端点烤肉来。” 阿木婶在帐外答应一声。 几个人跪坐在桌前。 不一会儿阿木就端着两大石盘的烤肉走了进来。 这个烤肉绝对加了香料，香味扑鼻，引人垂涎。 阿木婶把烤肉摆在他们面前。侍立在侧。 “吃。”狄有点懒洋洋的。 枫把小筐子放在石桌子说：“狄二邦主，这是我们带的礼物。” “哟。”狄二笑了一下，“几日不见，不再是那个冲我大吼的小子了。” 他漫不经心地接过筐子。 “这是什么？”他拿出装枫夏果的兽皮包。 “这是枫夏果，炒熟了，很好吃。”枫回。 狄二的手指细长，甲缝干净，他稍一用力就捏碎了枫夏果，放在鼻间闻了闻，也不吃，摆在了石桌上。 再拿出插在兽皮上的鱼刺。 拨了一根最粗的，和一根最细的，试了试硬度和柔韧度，点头：“不错，这个比骨针好。拿到石器处，让冷长老在后面打上孔。” 这话是对小童说的。 小童应声收起鱼刺出去了。 阿木婶跪坐在石桌边。帮他们切烤肉。 “你们竟然猎到了大头怪鱼？”狄用手指拨弄着鱼骨梳的齿尖，“这个东西叫什么，这么用？” 边说边用梳子虚虚在头发上梳了几下。 “是这么用。“枫点头：”这叫鱼骨梳。“ “你们手里拿着什么？”狄指了指井和水。 “这是芦苇编的席，天热时睡在上面凉快。这是长草编的蒲团，坐在上面比会在石块上舒服。”井回答，并把东西递给他。 阿木婶递了块肉给枫。枫道谢后接过。 阿木婶再依次分肉，立夏也分到了一块。 这是刚烤好的兽肉，吃在嘴里，外焦里嫩，完全没有兽肉的腥味，并且还有一些增香的香料的味道。真是太好吃了。 狄把蒲团坐在屁股下面，有点扎。想了想，把盖皮拿起来铺在上面后再次坐下。 这样就舒服多了。他稍微动了动，是比直接坐在石板上舒服许多。 “再给我做一个，我要厚一点的。“狄提出要求。 枫点头，只要把几个薄的，改造一下就行。 狄又解开长席上绑的盖皮带，把席子铺陈开来。 这个是后面编的，表面光滑，隐有花纹，好看又结实。 “这个是你编的？”狄问枫。 “这是井编的。”枫咽下口中的肉回。 “那这个呢？”狄指了指筐。 “是我。” 狄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大家都能感受到他很满意。 几人心中不自觉地升起浓浓的自豪感。 立夏怀疑他用了能力，但是暗中咬了咬舌头，确认自己是清明的。那这是他的人格魅力？ 枫又往嘴里放了块肉。其它几人也吃的头都不抬。 会做饭的姐姐的人设要不保了。立夏心想。 几人狼吞虎咽地吃光了烤肉。阿木婶端着石盘下去了。 狄站起身来说：“来量。” 枫拿着兽皮绳帮他量了胸围，衣长，上手臂和手腕还有小腿。 “你想做什么样式的？”枫边量边问。这是来前立夏交待的。 “看着做。”狄不是很在意，只是对量了这许多地方略感奇怪。 阿木婶又从外面进来，怀抱着一卷兽皮。 这些兽皮揉制的非常好，柔软又轻薄。但绝对比他们身上穿的更保暖。 “慢慢做，不用着急。” 枫点头。上前接过那卷兽皮。 狄手撑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阿木婶请他们出帐。 到了帐门口，阿木婶给了他们两个巨大的兽皮包，说是主人家的回礼，不知道里面装的啥。 几人背着包裹回后山。 直到淌过了河，井他们才回过神来。 “师傅，狄二邦主的帐子可真大，真好看。“井说，”多亏咱们洗了手洗了脸，不然那么脏的手都不敢拿烤肉吃。” “立夏姐姐，那个烤肉没有你烤的好吃。“冰摇着立夏的手说。 “哎哟，好甜的小嘴啊，让姐姐看看你的舌头是不是蜜做的。“立夏捏了捏冰的小脸笑道。 “就是，里面有一股奇怪的草味，不好吃。“井也附和。 明明就是好吃啊，这几个人是味觉有问题吗。立夏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师傅，狄二邦主送了啥？”水问。 枫和井把包裹卸下，打开兽皮。 一张里面包着烤好的肉，有十几块成人拳头大小。还用兽皮包了一包盐。够他们几个吃半年的量了。而且这个盐一看就比他们吃的更细更白。 另一个包裹里是麻线团，一团有两团毛线球大，一共有10团。还有插在兽皮上的骨针。 立夏拿下来发现，这些骨针的尾部都有孔。难怪，他看见鱼刺后立刻想到去打孔。 在她们还在用兽皮绳的时候，人家就已经用麻线了。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除了麻线和针之外，还有一包豆荚。果然就是皂角。 用手一掐还是新鲜的。 她把豆荚洗干净，放在石锅里捣碎，然后加水煮。煮好后静置。 几个人以为这是新鲜的吃食，都伸长脖子看着，立夏笑了：“这是洗头发的。” 几人略失望。他们现在用草木灰泡的水洗的也挺干净。 有了烤肉，立夏决定这两天就不做饭了，她要专心给狄设计衣服，回报人家送的礼物。 她本来就打算给枫再做另一种款式的，已经在脑子里想了好久，这次就先给狄做。 她的想法是，上衣分成前后片，在肩膀处缝合，肩膀处的兽皮，每片都多留出一个角， 这样缝合起来就能盖住肩膀。 在上面依次向下再叠逢五块上圆下尖的兽皮，每片间在上面留出10厘米左右的距离 ，长度基本就护住上臂了。 留圆领口，腋下一边缝死，一边留活扣。在胸前叠缝上两层兽皮，护住心胸也能做个装饰。手腕处做个长到胳膊肘下十厘米的护腕。两边用粗点的针戳孔，再用盖皮绳像穿鞋带一样穿过去，戴的时候后系紧就行。 皮裙就是常规的皮裙，长度到大腿上方。脚腕处像手腕一样，做护腕。脚踝上方开始，到膝盖下方为止。 想的挺容易，做起来有点难。 首先是不能浪费皮子，得想好尺寸，画好后再用石刀割。 其次缝合也不是很容易。 当晚，阿木婶给送来了三根打了眼的鱼骨针。有细的和粗的。 并说狄已经和磨石处交待好了，他们要给针打孔随时过去找冷长老。 立夏欢喜不已，包了一兽皮包的枫夏果给她：“阿木婶，这个挺好吃的，你拿回去慢慢吃。“ 阿木婶接过后点头告别。 立夏有想法，枫帮她实现，三个孩子也一起帮忙。而且有了趁手的工具，缝制起来就更容易 一些。五人分工合作，用了五天的时间终于把这件兽皮甲做好了。 拿过来的一卷兽皮用了七七八八。 枫看着做好的兽皮衣，很不想送出去。立夏看着好笑：“等咱们忙完这一段，我再给你做一件，保证比这件还好看。” 第15章 水鸟 立夏把做好的皮衣用剩下的大块兽皮包裹好，用兽皮绳四面交叉打了一个结。又把答应的厚蒲团做好。交给枫给狄送过去。 立夏带着井三兄弟去收稻子。还有15天，大家就要进山洞了。粮食要赶紧归仓啊。 四个人拿了四只最大的筐，去了稻子地。 这片野草，哦不，稻子地。井三兄弟最熟了，去割芦苇的时候每天都路过这里。 稻穗都已经变成了金黄色，有些稻粒饱满的，还被压弯了腰。 这片地里稻子并不多，里面的水已经干了，看起来地面有点湿滑。踩上去后并不陷。立夏教他们分辨哪种是稻子，并且只割稻穗。 立夏用一直杀鱼的石片割稻穗，井他们三人用石刀。 水最有力气，割的稻穗最多。 所以他走在最前面，忽然他回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一脸的兴奋。 三个人都当起了木头人，看他动作。只见他拿着手边的筐，猛的一下扣了下去，不管里面还有许多的稻穗。 “嘎嘎嘎。”筐子下面传来鸟类的叫声，水用力按住激烈晃动的筐。 “你捉到了什么？”立夏开心的奔了过来。 “不知道是什么鸟，它在孵蛋。姐姐，咱们把它养起来，就像你说的，养在家里，让它一直下蛋给我们吃。”水兴奋得调子都变了。 “好。你慢慢地把它捉出来，别被它咬了。”立夏嘱咐。 “好。”水和井配合，一个抬筐，一个伸手捉，捉住之后用长草绑住了腿。 是一种全身是花羽的鸟，有点像麻鸭，就是比鸭子大了好几号。 下面有十几只蛋，蛋比鹅蛋大一些。 立夏先把稻穗收好，再把蛋小心地放在稻穗上。她决定先不吃，等等看，看能不能孵出几只小鸭。 “水，你给它起个名字呗。“ 水瞪大了眼睛。 立夏笑着点头。 “叫水鸟。 “水挠着脑袋，脸都憋红了，才挤出来两个字：“……行吗？” “好，以后就叫它水鸟了。咱们先试着养养。如果能再捉一只公的就最好了。” “我来捉。”井打了包票。 井把水鸟和蛋送回帐篷里。枫的帐篷里实在没有地方了，只能放到井家的帐篷。 “井，你把水鸟扣在筐子里，上面再压上块大石头。呃，腿上重新用兽皮绳绑住。这些蛋放在兽皮上，不要碰，我想看看能不能钻出来小水鸟。”立夏嘱咐。 “好。”井答应了一声，拎着水鸟和蛋走了。 水鸟嘎嘎嘎地边叫边扑腾。 过了一个小时，枫和井一起回来了。 “狄二邦主说他的领地可以对咱们开放。”枫说。 “每一个邦主都有领地吗？”立夏感兴趣，“他的领地远吗？” “只有狄二邦主和勇七邦主有。”冰抢答，但他不知道狄的领地在哪里。 “哎，你知道的不少啊。那为什么其它人没有？”立夏给予肯定。 “因为狄二邦主有能力，他带领勇士打败过许多部落和村庄，功劳最大。每年冬天就会出去打仗了。” 明明是去抢劫。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能说是适者生存。 “在深坑的另一边。明天我们去看看。”枫说。 “好。” 枫带来了狄给的烤肉和一石锅煮熟的水。 几人啃了烤肉喝了水，继续干活。 他们要用最快的速度收完稻子，然后要开始捡柴储备起来了。这都是需要时间需要体力去干的事情，不能懈怠。 这片地的稻子是真的不多。但它是和杂草伴生的。有的地方还倒伏了，非常不好收。 五个人干了一天，也才收了一半的地，但是稻穗加起来只有一大筐。 立夏把喂水鸟和观察鸟蛋的任务交给了冰。 立夏对他承诺如果真的孵出了小鸟，也交给他养，这只小鸟长大之后生的蛋多给他吃一个。冰非常高兴，每天认真地喂鸟和看蛋。 第二天一大早，枫和立夏就出发了，每人提着一个大筐。他们先是走到广场，再从广场向左边，往磨制石器的地方走去。 这是一个在山脚下的采石场。这座山和他们常去的山不同，山很小，并且是荒山，全是巨大的青石，上面没有任何植物生长。烟石弥漫，一群只围着皮裙的奴隶们挥舞着石锤一样的工具在砸石头，有的则瑟缩在巨石边磨制一些小的石器。磨制的东西应该以石刀居多。周围全是穿着兽皮衣和兽皮裙，手中执着兽皮鞭的看守来回巡逻。 看守巡逻的人看见他们，不许他们靠近。 他们靠着部落的栅栏边往里面走。 直走过这个磨制石器的地方，再走10分钟，一个巨大的深坑映入眼帘。里面养着许多种动物。 这气味，离着百步都闻到了。 里面动物的粪便混着泥土，因为前段时间下了场大雨，现在里面全都是稀泥。可能也不仅仅是下雨的原因。每只动物的身上都是黑乎乎的一片，有的动物在打架，有的还在往坑边上爬，试图逃跑。还有的卧在泥地里，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立夏悄悄捂上了口鼻。枫加快了脚步，穿过这个有百米的大坑。 再往前走就是草地，枫随手采了几朵花递给立夏，这边都是小朵的野花，五颜六色的。 立夏折了几根草编了个花环，枫戴了一个，她自己戴了一个。 闻着花草香，人也舒服多了。这边的地势也是渐行渐下，但是坡度很缓，不易察觉。 等惊觉高大的树木出现在了视野里，再回头望时，才知道已经下坡很久了。 两人加快脚步，被一条小河拦住了去路。 河水清澈，里面的石头看得一清二楚。河对岸就是一排垂杨柳，柳枝低垂至河面上，树叶已经绿中带黄，正是采下来编柳条筐的好时候。 她去白洋淀旅游的时候，导游讲芦苇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柳条筐的知识。 在这采柳条，就不用去枫说的那个，需要两个白日距离才能走到的地方了。 这段时间每天都忙忙碌碌，根本就抽不出时间去那边看。 枫领着她走到一个岸边有大石的地方，跳到了对面，这边溪流最窄。 一棵粗大的柳树上一个手持长矛的壮汉，拨开枝叶看了看他们，又仰躺在了树桠上。 这也是渐向下的一个地势，下面的谷地里长满了各种高大的树。 树的后面就是高山，看样子和勇的领地那边的山是连着的。 这个部落的地势是群山环抱着，两面谷地，住地是高地。大河环绕，小河穿行其间，有山有水有树林，真的是个适宜居住的好地方啊。 立夏扭下一个柳枝，去掉树叶，把柳枝弯折，果然柔软又有韧性。也太好了，终于可以编背筐了。 “这个就是你说编背筐的柳枝？”枫看着满脸喜色的立夏问。 “嗯。”立夏点头，“这下就不用去你说的要走两个白日的地方了。” “那个不太一样，比这个枝条更细。还有果子。” “果子能吃吗？”立夏最关心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不过见鸟啄过。” “那还是找时间去看看。” 主人说领地对你开放，应该只是开放皂角荚，直接薅柳枝不太好，而且今天也没有趁手的工具，徒手也扭不下来几根。改天让枫再去问问狄，可不可以来割点柳枝。 两人很快就找到了皂角树。这一片稀稀拉拉长着十几棵，有的高有的矮，最高的根本望不到顶，树冠巨大，最矮的也得有7、8米。树干粗壮，呈红褐色，棘刺粗壮，分枝很多。 树上硕果累累，全是绿色的皂荚。其实现在采的还有点早，应该等皂荚变成褐色的时候再采摘最佳。 高的树上的肯定摘不到，枫挑了一棵矮的树，爬了上去。他在上面摘，立夏在下面捡。直捡了满满两筐才罢手。 等回了后山就快中午了，啃了两天烤肉了，再吃的话，估计这几个人要造反了。 她自己也有点受不了，上不了厕所的痛谁懂。 她烧一锅水，加入油滋啦，再扔两把早上泡发的干蘑菇。熬出香味后，加入多多的冬齿菜和草。一边煮一边加，煮熟后还有满满的一锅。 端着锅正准备去找割稻子三人组，结果远远地看见他们回来了。 井手里抓着一只水鸟。冰拎着筐，水手里则抱着昨天才抓的那只水鸟。 “井，你竟然真的抓住水鸟了？你好厉害啊！”立夏等他走近后赞叹。 井的小眼睛上挑的更厉害了，眉毛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这是公的吗？“立夏看了看，好像和抓的那只水鸟不太一样，这只冠上有立羽，是红色的。 花色和抓的那只一样，就是体型偏小一点。 “这是母鸭，那个才是公的。“井指了指水手里抱的那只。 “你是怎么抓到的？“立夏提问。看着井一脸你快问我问我的表情，怕再不问，把孩子憋坏了。 “我阿父以前讲过，有些鸟是公鸟孵蛋，母鸟每天会给它喂食。我就把这只鸟的腿和嘴都捆上，把它放回它的窝上。 我们趴在旁边草里，等得太阳都升起来了，它真的来喂食了，我就用筐把它扣住了。“井眉飞色舞的描述他的壮举。 “你真聪明，太厉害了！“立夏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大哥。” 井极力忍住笑意，点了点头。 “把它们拴好，咱们吃饭。今天下午看看那片地能不能收完。”立夏给大家分菜。 “有好吃的喽。”冰丢了筐子，欢呼了起来。 以前觉得烤肉是最好吃的食物，但现在是立夏姐姐做的才是最好吃的食物。 五个人吃了一肚子菜叶子，却吃的很开心。 井把两只水鸟送回了自家的帐篷。 下午去继续割稻子。 立夏看了看里面未收割的，做了个决定。 “只割稻穗大的，粒子饱满的。干瘪的不要割了。” 不然全割完了，鸟儿们不来吃，奴隶们捕不到鸟就不好了，走绝了别人的路，自己的路基本就没了。 只挑最饱满的割，只一下午就全部收完了。 这片地一共收了5大筐。 广场鼓声再响，众人到广场聚集，温长老宣布十天后进洞，让大家做好进洞准备。 枫望向部落广场方向的次数越来越多，连井问他鱼刺装这么深可以吗，他都没有回答。 枫已经研究出了做木柄梳的方法，先用石锥在木柄上钻孔，再用鱼刺沾上树胶插进去。 这种树胶是神渊边缘的一颗树上产的，用刀一划就会流出来，流出来立刻就冻结成硬块。 拿回来后放在石锅里一加热，就又变成可以流动的了。 木柄是用烤肉和看管奴隶的看守换回来的。向看守说明想要磨制成的形状、大小。看守再去找奴隶磨制。 换到了10个，有手掌长，半弧型。打磨的非常光滑，就是原木的颜色，还有树木的香味。握在掌中很舒服的感觉。 水和冰去拾柴，立夏先是用木棍把稻粒全打下来，然后再铺在兽皮上晾晒。 她打算吃一顿，尝尝口感，解解馋，其它的留到明年育种。 干柴全部堆在枫的帐篷的后面，摞一垛后，就拿兽皮盖住，再摞第二垛。一垛柴可以做十天的饭，如果晚上要一直燃着取暖的话，那说不清楚了。 晒干的秋齿菜装了5筐。按每人每天吃两根的量算，可以吃30天。 还是不够。 这天早上，刚吃完早食，枫望着陷人地的方向，忽然说，秋至。 立夏这些天其实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但是不敢问。今天枫提起，她赶紧仔细看了一下枫的神情，是正常的。 “那去找找看？”立夏试探着问 枫点头。 留井看家，他正好做木柄梳。 四个人都提上最大的筐子出发了。 林中向西，百射地深处。但从哪里开始向西呢? 枫在前面带路，走到枫夏果树的地方。枫夏果的叶子已经开始掉落了，一颗果实也不见。 一缕阳光照在了一棵大树上，金黄金黄的。 “从这里进。”枫说。 立夏点头，跟在他的后面进山。一直向里走，百射之地。立夏估算应该有2公里。 越向山上走，林子越密。 “枫，你知道怎么回来？”立夏回望了一下来时的路，心想如果在林子迷路可完蛋了。 枫点头。 他最近话越来越少，笑容也越来越少。立夏看着很心疼，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他哥已经走了40天了，到现在还是消息全无。 估计很多人心里都觉得是凶多吉少了。 几人闷着头一路狂走，冰的小脸都累红了，用手拖住了立夏的衣摆。 立夏握住冰的小手，拉着他继续往上走。 一共走了四十分钟，才不再爬坡，来到了一个较平坦的地方。林子也变得稀疏。 山里有蘑菇，虽然不认识，但并不是鲜艳的颜色，立夏决定一会儿走的时候一定要采一些带走。 清脆悦耳的鸟叫声响起，好像鸟类在开音乐会，沐浴着从枝叶中洒落的阳光，闻着清新的味道，这简直就是天然氧啊。 第16章 有无数时间或没有多少时间 林中向西，百射地深处，有巨树，百鸟栖。秋至时有浆果可食。 他们在林中向西，走到了百射地。 被巨木深深地震撼了。这巨木，真踏马的巨啊。 这是定海神针。树之大，四人抱不下。 树干光滑，树冠巨大，枝桠非常多，枝叶繁茂，果实累累。各种鸟类栖息在上面，并不吃果子，都在忙着努力地唱歌。果实是鲜艳夺目的红色。外面看着有细小的尖刺，不知道扎不扎手。 以立夏有限的对于野生果实的见识，越是鲜艳的东西越是有毒。 “这个能吃吗？“声音中不免带上了一点失望。不过，果子不能吃，采点蘑菇带回去也行，主打一个贼不走空。 枫点头。 他三两下爬上树，握住枝桠向下伸手要筐，立夏踮起脚举起筐递给他。 采摘小半筐后，换筐。 立夏接下才知道，这半筐还挺压手。装得满了，估计枫都提不动。 果实长得非常密，换了几个树枝，摘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五只筐装满了。 鸟儿们趴在枝头，慢慢停止了啼声。 枫看了看偶从枝叶间洒下来的阳光，已经慢慢竖直打在了树干中间了，制止了要去采蘑菇的立夏，说：“快走。“ 几人立刻提起筐返程。 身后树上的鸟儿们，仿佛被按动了一个开关，纷纷开始啄食果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果实就精光。仿佛从来没有生长过。 饱食后的鸟儿们在羽间擦擦嘴，拍拍翅膀飞走了，林中恢复了静谧。 几人回程的路上，一直有一缕阳光指引着他们，立夏回头一看，他们走过处，阳光就消失了。 还是要敬畏老天爷，立夏心中念佛。 回去之后，枫剥开果实的外皮，里面露出雪白果肉。看着和荔枝一样。外面的软刺并不扎手。 立夏吃了一口，果肉有点脆，巨酸，酸得她打了哆嗦，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我的妈呀，比柠檬还酸。 枫短暂的笑了一下。 “放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吃了。”他说。 “这样放在筐里就可以吗？” 枫点头。 几人把水果搬到了井的帐篷。现在不但是枫的帐篷里越装越满，井家的小帐篷也装满了。 水鸟直接养在了他们住的大帐篷里。公水鸟开始绝食了一天，捉到母水鸟后，就不绝食了，它们吃草和小虫子，冰精心地喂养着他们，希望能吃到它下的蛋。 不争气的水鸟蛋是一只小水鸟也没有孵出来。立夏一气之下决定开始吃，一天吃一只。觉得自己蠢，但还要装作不蠢的样子，怕被孩子们发现，她就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立夏小姐姐了。 稻子也晒干了，收了满满四大筐。 还没来得及椿米，就到了要进洞的日子。 白日变短，寒夜变长。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一出帐篷就起一层鸡皮疙瘩。 放眼望去，住地里几乎没有几家立着的帐篷了，全都拆了，卷成卷带走，连支撑的棍子也不留下。 立夏找了一块结实的兽皮两面对折后，下面和侧面用麻线密密砸砸缝了几圈，只留上面的一个口，做成一个尿素口袋的样子。缝了三只。一只里面装了枫夏果、蘑菇、花瓜、干菜和盐。井背在身上，另一个口袋里装上了让枫去找狄借了足够能让井三兄弟进山洞的肉。水背着。冰则抱上了他养的宝贝水鸟。身后的口袋里装着盐，和他们自己的一些家当。 立夏告诉他毕竟山洞里暖和一点，这个冬天不至于冻死，冰才抱走的。 狄借肉借的很痛快，他说不用还了，预定了明年再帮他做一身兽皮衣。还用鲜肉，烤肉和他们交易了两张芦苇席，两张草席还有两个草蒲团。 枫送的兽皮衣被他穿出了男模的感觉。本身身材就好，手腕腿祼上的护腕一戴，立刻有了高级感。 背着各种行李卷的人们开始了迁徙，因为并不是被迫离开家园，所以脸上并无惊慌与悲伤。一千来人的队伍也是挺震撼的。大巫说马上就会落雪，让大家加快速度进洞。 三兄弟背着口袋在人群中被裹挟着往前走。 走过了稻田地，冰忍不住地哭了起来，用只有他哥听得到声音说：“我不想进山洞，我想和师傅还有立夏姐姐在一起。” 他哥不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他又说：“冻死我也愿意。” 井暴躁地把口袋扔在地上吼：“这可是你说的！” 枫帮周大人夫妇捆绑好兽皮、家当和搭帐篷用的木棍。 周大人眼皮都没抬一下，背起家当出发了，周婶想说什么没敢，也背上木棍还有其它的一大堆东西追了上去。 此刻，枫也变成了周大人眼中碍眼的垃圾，虽然他并没有拒绝枫帮他拆帐篷，也没有拒绝枫每天晚上给他的那一捆干柴。并指使周婶临行前要走了借给他们的肉。 枫目送两人离开。抹了一下脸。 立夏以为他哭了，随即她脸上一凉，天上开始下雪了。 他们先用大石密密地压在帐篷四周，起到一个加固的作用。再把积攒许多的木柴垛上的兽皮掀开，把木柴用长草一捆一捆捆好，摆放在帐篷边上。直摆到帐篷顶下方为止。帐篷的四面全部摆满，唯余门帘。 再把兽皮盖在木柴上，下面用能找到搬动的最大的石块压牢。 立夏从来没有干过这活，也不知道这方法能不能起到点作用。 枫这种一到入冬前就拆帐篷迁徙的，就更没有经验了。 帐篷里已经挖好了一条十字深沟，沟大概有半米深20公分宽。用石块夯得结实。沟上摆上青石板。十字中间挖圆坑，坑要深一些，有八十公斤深。坑底摆上石头。再用石头垒一个灶，比沟要高一些。 此刻灶上的石锅里煮的水正在冒着小泡泡，水汽氤氲，石桌上的丑瓶中插着几根树枝和野草，错落有致，略有别致。 石桌底下和旁边到帐篷顶上摞着的筐中放着各种食物。 水煮熟了，立夏舀了两碗递给枫。枫沉默着接过，端到嘴边却没喝。 借着微弱的火光，看了看这张稚嫩的脸。心中暗叹。 她把稻子放在石碗中，用石头去捣。 受工具的限制，要10分钟才能捣一小捧大米。因为她不太会用力，大米粒都是碎的，也没有后世吃的那么白，是略发黄的。 但是她们有无数的时间，或许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反正都一样，慢慢捣。 忽然门帘被掀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枫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一声大哥含在嘴里。 “师傅，立夏姐姐，我们回来了。”冰从他大哥的腋下挤了进来，凑到立夏身边，依偎在她身上哭了起来。 “你们咋回来了？是进洞的食物不够吗？缺多少，我再来拿给你。”立夏问井。 井摇头：“我们一起等师傅的大哥回来。“ 水把他们的东西一样一样掏出来，熟门熟路地该装筐的装筐，该吊起来的吊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就收拾好了。 “你们来添什么乱啊。“立夏扶额。但眼底的笑意已止不住。 “你们的帐篷里没有挖火坑，你们就在家里住。“枫说。 “嗯。“三人齐齐点头。 立夏心想，他们也没打算回去啊。 “立夏姐，大巫说大雪在来的路上了，这两天就要封山了。“井给大家都舀了一石碗熟水，再从石桌旁的石缸里舀水添满石锅。 看灶里的火烧的不太旺，又扔了两根柴进去。 才一小会儿，地上已经白了，看起来雪不会小。 “既然小勇士们回来了，那么大家来干干活。”立夏拍拍手，开玩笑说：“大家把粗点的木棍插在柴的外面，再摆一层大石头。别让风把咱们吹跑喽。“ 大家小别重聚，仿佛被打了粘合剂，一时半刻也不愿意分开。 他们冒着小雪去搬别人家剩下的大石头，垒在木棍外面。垒好后，把间隙里塞满干柴和野干草。 又在帐篷后面挖了一个一米左右的深坑，再在坑两边放上一块大青石，就当厕所用了。 本来还想再搭个简易的棚子，但枫说，肯定会被吹跑，或被雪埋住。立夏就打住了这个念头，但是孩子们还是按她的想法搭建了厕所。 因为她说这些以后都是用来种稻子的肥料，虽然他们听不懂啥是肥料。 井兄弟回来，除了立夏给收拾的吃食，还有他们的家当，很多兽皮，还有一些生活用具。 除了那一对水鸟。 井没说，立夏也没有问。 立夏教他们绑扫帚，万一雪太大，不但得扫路面，还得扫帐篷顶。 他们学了个半拉卡叽，主要是立夏自己也是照猫画虎，被一细问接下来咋弄，她就说，你们自己想想。 为了不让人问她，她假装自己也很忙的样子。 她把两块长兽皮缝成个长口袋状，在里面塞干草，当成褥子。 再缝个更大的，里面塞芦苇叶，当被子。 有了针和麻线，干这个活其实也挺容易的，枫帮着她，很快就新缝好了五床。 为了节省物资，他们一天只吃一顿半饭，就是早上喝汤菜，晚上吃肉菇。 不然晚上吃的太少了，半夜被饿醒，那滋味真是难熬。 晚上吃完饭，地上已经全白了，没了半个脚面的厚度了。 立夏让水踩在石头上，拿着绑了长棍子的半成品扫帚去扫帐篷顶上的积雪。 帐篷本来不大，又放了许多东西，只能五个人分别睡在火堆边，挤着睡。 立夏在灶里烤了五块圆石头，稍微烤热了之后拿出来，放在兽皮被窝里滚，睡觉的时候就把石头踩在脚下。因为青石板下多少会进点热气，帐篷小，人多，帐篷里勉强也能待下去。 第二天醒来，也不知道几点了，反正帐篷里面都被外面的雪映得亮堂堂的。 起床后，发现石锅里的水正在咕嘟作响。 石板上暖融融的。其它人都在酣睡，只有枫不在。 立夏整整自己的兽皮衣，站起来，再在外面套上套头的大兽皮衣，系上腰带。 什么好看不好看，再来十件，她也能都套身上。 做好了许多心理建设，掀开帘子还是冻得立刻缩回了脚。 井从她身后掀开帘子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立夏做了两个扩展运动，也跟着出去了。 外面的雪已经有半人高了。从她们的帐篷，往外面通出了一条通道，路过了井家的帐篷，再往外面一看就通到外面了，已经看不到枫了。 井沿着这条路，去找枫了。 立夏远远看了看帐篷顶，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积雪，看来是刚刚扫过。 原来封山是大雪封山啊，立夏以为是大巫用什么手段封山。 她当时心想，这个酋长心挺狠，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在这个秋狩队里没回来，他说封山就封山。 原来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啊。 帐篷通到后面也扫出了一条小路，立夏顺着走到了厕所，厕所也打扫干净了。立夏心里心疼的不行，枫是几点就起床了啊。 回来后，给每个人舀了一碗水。 石缸里已经没有水了，她去外面铲了一锅雪，放在灶上煮。 把椿好的大米抓了两把煮了进去，再切了点肉片。煮了一个开儿，稻米的香味就出来了。 以前觉得电视剧里演的，闻着香味，摇着头好假。她现在就情不自禁地做着这个动作。 等米煮开了花，大概用了1个多小时，井和枫终于回来了。枫的脚已红到发紫了。 俩人脱了外面的兽皮大衣，坐在了灶边烤火。 立夏把菜切断的进锅里，再加上点盐调味。 天气变冷之后，好像连话都被冻在了肚子里。 水和冰起床后，去后面的厕所方便了之后，回来吃早饭。 看他们用雪搓了手，立夏心中甚慰。 一人一碗菜肉粥。 这个菜肉粥，真的太好喝了。可以说是立夏来到这之后吃到过最舒服的一顿饭，没有之一。 孩子们也很喜欢。 吃完饭只能拿雪洗锅碗。 反正也没有啥油水，凑合了。 几个人又开始绑扫帚，这种东西它就是消耗品，不嫌多啊。 借着灶上微弱的火光，立夏真怕这几个年纪轻轻就瞎了。 “枫你能数到多少个数？“立夏问。 “我能数得清部落里一共有多少人。“枫用力绑紧干草。 “井呢？“ 井不回答。 “我哥能数到三十。”冰替他回答了，他也不知道这个是好还是不好，挨了他哥一干草。 第17章 归来 立夏小先生上线。 教井三兄弟数数。 其实数数就是个逻辑问题，讲清楚了，他就自然而然能学会。 井学的很快，立夏告诉了他几遍，他很快就能数到100了。 109到110这个坎，则憋了很久，怎么也记不住，其实就是理解不了。 119到120也憋了很久。 199到200，那就是咋也弄不明白了。 也记不住。前面都能很顺利地数出来，到了200就咋也不行了。 立夏打断有点着恼的井，让大家出去扫扫雪。 掀开门帘，稍微透会儿气。 15平方左右的小空间里，住了五个人，空气实在说不上好。 半天不到的时间，雪已经到立夏的肩膀了。 几个人分头行动，枫和冰去扫雪，井和水去扫帐篷顶。 立夏把灶里的灰清理到厕所旁边。 旁边也挖了一个坑，灰倒在里面，然后用石板盖住。 石板和坑已经连成一体了，用石头使劲撬才能撬开。后面立夏就不盖严实，只留一个缝，可以把灰倒进去就行。 今天倒灰的时候，她发现里面有几块碳。 如获至宝，赶紧收起来，留着以后烧。 但她不知道烧木成炭的原理是什么，也不会操作。只能顺其自然了，有了就收着，没有也不强求。 本打算只喝白开水的，立夏升起火煮开水后，还是往里少放了几粒米，再放了几片菇，一捏盐。比喝水强一点，但也不多。 喝了个肚儿圆，下午接着学数数。 数得枯燥了，都快睡着了。立夏又开始教他们计算10以内的加减法。 这分散了一些枫的注意力，跟着认真地学了起来，很快他就掌握了。 立夏出题考较他，比如2+3，3+2、5+4之类的。 他边绑扫帚，随口就能答出，井则需要扳手指。 另外两个就是神游状，完全无法理解。 晚上刮起了大风，帐篷都开始晃动了。 立夏真的担心她们的帐篷会被风掀翻。 帐内的温度非常低，那微不足道的小火堆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烧烫了的石头，用不了一会儿就凉了。 冰挤在立夏怀里，五个人围在火堆边。 风越刮越大，帐篷顶上是没有积雪了，但是帐篷四周的雪都得清理，不能让附近的积雪高过帐篷，不然早上起来就有被活埋的风险。 几个孩子两两搭伴，每隔半小时就出去清理一回积雪。 每隔两小时，枫就要去把直通到部落大门的通道再清理一遍。道路两边已经形成了雪墙。他在前面清理，冰跟在后面用石块拍雪，加固一下。 雪后第三天，立夏的记日期石板已经刻第二块了。她画了三个雪花的标志了。 第四天早上，雪终于停了。 久违的太阳露出了一半的脸。 立夏在石板上画了被云遮挡住一半的太阳脸。 晚上睡觉的时候，枫梦见自己摔进了大坑，腿使劲儿一蹬没有蹬到底。又掉进了一个更大的坑，再一蹬，一下子醒了过来。 第五天，太阳露出来的时候就更多了。 晒在雪地上，散发着白光。 出门都得用手遮着眼睛，不然都看不清路了。 枫一上午一直都是非常心慌的状态，本来一百以内的加减法，他已经没有问题了。但今天屡屡出错。 最后计时小达人冰告诉他，两个小时到了。冰只会数到60，立夏告诉他，每数60下，就拿一根草，数够2个60根草就是两小时。 他可以一边绑扫帚一边数数，一心二用。立夏也曾暗中和他一起数过，他数的完全正确。 枫如蒙大赦，赶紧去维护雪道去了。 远方通往部落的雪地上，两个人拖着一只巨大的兽在艰难地往前走着。 原本只需要一个白日的路程，已经走了三天，也才只走了一半，还好雪不下了，不然他们只怕会冻死或是陷进深雪里，无法爬出来而被活活冻死。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死也要回到部落，而他知道，前面那个能在积雪中找出路正确路线并心无旁骛的则是担心他的弟弟。 看了一下白茫茫的大雪，想起了小时他哥对他说的话，雪后初晴，不能长时间盯着雪看，眼睛会疼的，严重的还会瞎。他抬头看着天空，不知道是怕疼还是怕流泪。 他怎么也搞不明白，他都说了，他不会争夺部落酋长的位置，他大哥为什么不相信他。 他放弃锻炼成为勇士的机会，也不以邦主自称。大哥看着他露出的笑脸越来越多，他内心是喜悦的。 他参加了这次远方的秋狩，也只想多为大哥分担一点，大哥当时拍在他肩上热乎乎的大手的温度他还记得。 结果，在围猎红斑兽的时候，父亲派来保护他的勇士们一个接一个死掉了。 他不知道他大哥恨他至斯，为了能杀死他，不惜杀死了一个异能勇士，用他的心头血浇透迷雾草，燃着后投向了他。 他能看见大哥在火光后那残忍的微笑。 林拽着他发力狂奔，但是被血和迷雾草吸引的毒龙，缀在他们身后，穷追不舍。 毒液喷洒处，草木凋零。 他实在跑不动了，脚下一打滑，向旁边滚去，林没有松手，被他带着一路滚落，最后掉入了一个地穴中。 穴口非常小，毒龙进不来。 毒龙暴躁地在洞口咆哮。 两人沿着地穴向前爬，爬了不知道有多远，渴了就接一点洞穴上滴的水，饿了就只能忍着。 等再见天日的时候，已经远离了这次秋狩的地方。 眼看已经离落雪日不远了，林归心似箭，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往回奔袭。只在晚上找到勉强能住的地方后，扒个田鼠窝，扒皮后生啃。天边微见熹微后就立刻出发。 终于赶到了最后一个宿地，这里离部落只剩一天的路程了，他还在心中设想见了大哥，见了父亲要怎么说这件事，结果竟在宿地上看见了几乎被吸成人干的大哥以及他的心腹勇士。 他们竟遇上了吸血毒蛛。 这种蜘蛛是在暗夜里行动，先吐出毒气把人麻痹后，再吐出丝线捆绑住后再慢慢吸血，直至把人吸成干才罢手。对已经死了的动物则不感兴趣，所以勇士们带回来的近四十头红斑兽，都完好无损地堆在地上。 他也是从穿着和配带的项链以及武器，才能勉强确认这是他哥和部落里的勇士。 他们靠在土山前，围在火堆边烤着火，心里为终于可以回家了，而感到高兴。没想到在最放松的时刻遭遇了不测。 天亮后，开始下雪了，两人拖着一只红斑兽往部落走。 越走雪越大，走了一天，也才只走了一半的距离。 两人勉强找了颗粗壮的树，爬到树上眯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树下的红斑兽都已被雪掩埋。 两人一跳下树，大半个身子就已陷入雪中了。 挖出红斑兽，林拖着一步一陷地在前面走，他跟在后面走起来就轻松些了。 林累了，就换他在前。 一天也只走了剩下路的一小部分。 也许再过一天，早上醒来他们也被深埋了。 两人一路都沉默着。大雪来临前大巫肯定会让大家进山。 林这么着急赶回去，也许只能见到冻死在帐篷里的枫，哦，还有一个小女奴。也许小女奴会被带进山洞，因为这种马上到生育期的女奴还算金贵。 也许大巫对他们还能回来抱有期待，会格外开恩让枫带着小女奴进山洞呢。 想到这，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宁愿冻死个把个不能成为勇士的小孩，大巫也不会坏了规矩。 第三天雪更大了。 勇不知道还回去的意义是什么，住地已经全部被雪埋严实了，他的帐篷就算没有被拆走，肯定也已经被雪压塌了。 没有柴，没有挡风的墙，留在这，和回去住地又什么区别呢。 林只闷着头走。 他的阿母生枫的时候没了，他阿父为部落战斗的时候没了。枫要是也没有了，他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心里悲恸，风夹杂着雪粒子打在他的脸上，他最知道枫有多固执，有机会他也不会进山洞，一定会在帐篷里等他。 他再不想承认，但他也觉得他会挖出来一具冻僵的尸体。 雪停了，又走了两天，看见了广场上的日晷。 两人精神一震。 终于回家了。 太阳快落山了，他们终于看见了部落门口的巨木桩。 巨石已经被搬到了大门口。 两人把巨石前的积雪清理出来一条路，走到巨石前随意向里张望了一下。 顿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两人不约而同的揉了揉眼睛，又互相看了看，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 里面雪地里竟有一条半臂宽的路，小路两边的积雪看样子是被石片拍实过的。路面只有一些被风吹落的薄雪，最多不超过烤熟一块拳头大小肉块的时间。 两人顾不得别的了，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上雪堆，雪下久了上面已经很硬实了，先把红斑兽拖上巨石再扔下，接着两人再爬过去，还好巨石下的雪没有全扫光，不至于摔到地上疼上一会儿。 小路太窄，红斑兽不好拖行，两人沿着小路向前小跑，不知道小路通向哪里，但心已经怦怦跳动了起来。 小路上还有一条分支，这支路更窄，一个人勉强挤过去。 这是主帐的那条街。他顺着小路走了下去。 林则继续走。 走到后面，他狂奔了起来。 晚食是一天里最幸福的时刻。立夏放了两小把米，切了两片鲜肉片，这个时候，干菜和菇也不敢加太多。只能多多地加雪。 水饱也是饱，肚子能骗一会就骗一会儿。 立夏已经默默在开始每顿都减量了，但是眼看着食物越来越少，冬日才刚刚开始。 冰帮着搅锅。井借着微弱的火锅修扫帚。 枫和水铺床。他们先把草席铺在青石板上，再把皮褥子铺在草席上。热石已经烧热，拿出来放在褥子上来回滚，滚上几回，再把皮被子盖上。 等吃完饭，再换一批石头，就可以热乎乎地睡一觉了。 林简直就像做梦一样，但他又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美梦，一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几个孩子被忽然掀起的帘子刮进来的风吹得打了一个哆嗦。 紧接着一个野人映入了眼帘。 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能摸进来，得是多强的人，他们凶多吉少啊。立夏瞪圆了眼睛，难道不是被饿死，而是要被外敌杀死吗！ 冰立刻窜到了她怀里，差点撞到了石锅。 “大哥。”刚铺完床的枫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双他日思夜念的眼睛，眼中泪光闪烁：“大哥，你回来了。” 枫走过去，把更为震惊的大哥拉了进来。 暖和的帐篷，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晚食。仔细一看，自家弟弟长高了这许多，都超过了他的肩膀。 地上铺着晒干的长草，靠近火堆的地方，整整齐齐地铺着五张兽皮，虽然不明白为何这样，但这肯定是睡觉的地方。 石锅里冒着香气，看样子是准备吃完晚食就睡觉了。 “立夏，快，快盛一碗菜粥。”枫把大哥按坐在干草上，转身对立夏说。 “哎。”立夏赶紧舀了一石碗的热粥。 林竟然回来了，但看他们这个样子，此回应该不会太过顺利。 立夏棒着碗递给了林。 “林大人，请吃晚食。”林接过碗，打了一下这个小女奴。小女奴头发干净齐整，身上兽皮衣合身，手脚干净，脸都变白了。 “林大哥，我是井。原的儿子。这两个是我的弟弟水和冰。”井也过来和林打招呼。 原的儿子们林是认识的。但这几个孩子也变了样，和小女奴一样，全身都是干干净净的。他们怎么会在自己家。 在这温暖干净的环境里，手捧热食，他闻见了自己身上的酸臭味，忽然有点不自在。 “大哥，你吃。”枫托着石碗举到了他的嘴前，殷勤地说：“一会儿我烧水给你洗头发。” 等勇顺着小路来到林的帐篷时，林已经喝光了一碗菜粥，还没来得及反应，枫又给他添了一碗。 枫把剩下的粥平均分给立夏和井三兄弟。 拎着石锅去外面洗锅并装雪。 “勇哥。”枫以为只有自己大哥一个人回来了，勇哥也回来了，他心中欢喜：“快进帐篷暖和一下，我让立夏给你做吃的。” 第18章 好大的肉 勇看着眼前高大强壮的枫，大吃一惊。明明走的时候，他才及他腰高，这会儿都快能和他比肩了。 枫把懵懵的勇推进帐篷。 勇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使了，一时间之间不知道该看哪里。他一直都觉得狄的帐篷收拾得过于精致整齐。但这个帐篷好像比狄的帐篷更好。 好在哪里呢？ 虽然没有狄的大，也挤了过多的人，但是一切看起来整整齐齐，温暖舒适。 人多！ 几个孩子一起行礼：“勇七邦主。” 只有那个小女奴，依稀有点印象，其它人他都不认识。 “前面原的儿子。”林介绍了一下。 勇点头，在林身边坐了下来。 “勇七邦主。请喝粥。”立夏把自己还没来得及喝的粥递给了勇。 能多回来一个人，立夏也很高兴。 勇梦游一样伸手接过。 枫和小女奴没有被冻饿而死，还养了几个别家小孩子。 碗里食物的香味直冲大脑深处，他不由自主地送到嘴边喝了一口。这是他活了15年，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枫装好了一锅雪进来，放在灶上。 井来填柴。 立夏看着勇两口就喝下了一碗粥，决定再做一锅。 “我们带回来一头红斑兽。我去砍一条腿，一会儿烤肉吃。”林放下碗，出了帐篷。 几个孩子眼睛里闪出了一片星空。虽然每天都是以吃水饱为主，但食物还是快速的消耗着，说不着急担忧那是假的，如今有肉吃了，再没有比这个消息更让人安心的了。 立夏想了想说：“咱们到外面再搭个灶，在外面烤肉。 水答应一声。 他们怕雪会压到帐篷，前后的积雪都清理了。 前面有个三平方米左右的空地。井在四周插上燃着的木棍照亮。 水拿着石头垒了个简易的灶，再从里面拿些烧着的柴，不一会儿灶就烧起来了，冰从缸里把青石板拿出来，架在灶上。 井从里面的火堆里拨了块烧热的石头，搬到石板前，让立夏坐下。再拿一块放在她的腿上。 立夏把油脂放在石板上，耐心地等着熬油脂。 握着两根细棍的手指，修长白净，指甲打磨得很整齐，甲缝里没有黑灰。虽然指头上还有些旧伤，但不太明显了。 因为要干活，立夏脱了外面的大兽皮衣，只穿了里面的紧身兽皮衣。 林很快就扛了一大块肉回来了。 立夏瞪大了眼睛，这是腿，这条腿快有冰高大了，那这只兽得有多大，接下来她们就有肉吃了，不用挨饿了。 以前听妈妈说，她小的时候总是盼着有亲戚来，因为客人来了会带礼物，带好吃的。物质丰富的她这代人不太能理解这种感觉，直到此刻才明白这种幸福感。 井和水负责剥皮切肉。 冰换去里面负责看灶煮水。 枫去后面掏了一把草木灰，泡到石锅里，让他哥蹲到厕所旁边，倒水给他哥洗头发。 用草木灰洗了两三遍，终于是把头发洗干净了。 他拿来梳子帮他哥梳头发。 想了想，并没有给他哥梳和他一样的发髻，而是给他哥编了个麻花辫，编完之后都到肩下了，活动起来不方便，他又把辫子折回来，齐发根用兽皮绳绑紧。 仔细打量了一下，点头说：“哥，好看。” 林看了看枫，还没有开始发育，脸上干净整洁，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感觉有点碍眼。拿石刀把胡子刮了，石刀很锋利，只留下一层青茬。 又拿雪搓了搓身上和脚，感觉自己没有那么酸臭了才罢手。 林也收拾干净了之后，压力给到了勇。 勇搂住枫的肩膀，说：“枫，不和勇哥亲了。” 以前勇也经常这样逗他，通常说完这句话就把枫举得高高的，听着枫咯咯咯的笑声，如今是做不到了，只能用力压着枫。 “哈哈，没有。”枫说：“我马上煮水给你洗。” “这个水比河里的水黑多了，能洗头？”勇看着草木灰水问。 “能，这个能洗干净。还有从狄二邦主领地采的神叶也能洗，那个能洗得更干净，但是得先捣碎，来不及。” “狄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竟然让你去他的领地！”勇更惊奇了，“枫，你会说更多的话了。” 枫愣了一下，继续倒水帮他洗头。 洗了三回，给他梳了个马尾。 勇也刮了胡子，用雪搓了身体和脚。 “枫，你去哥帐篷里拿两件兽皮衣，还有其它能用得到的东西，都拿过来用。”勇说。 他从小分支进去，发现只有他的帐篷挺立着，其它的都在大雪之下，不知道是拆走了，还是被埋了。 起初他以为是他的奴隶留下来在等他，后面才知道是枫每天几次地帮他清理，不然帐篷早就被埋了。 枫点头，去拿兽皮衣。 勇走到石板前的时候，立夏已经开始烤肉了。 她夹起一大片肉，平铺在青石板上，“嗞啦”一声，香味瞬间飘出。 她用两根木棍拖着这块肉，在板上移动了一下。看着没粘，又夹起一大块铺上。 因为肉块巨大，所以切的烤肉片也大，一块石板上只能放四块。 四块都放上去后，第一块已经可以翻面了。 立夏一只手放在腿上的石头上取暖，另一只手夹起一块烤熟的肉，递给林，林伸石碗接过。 又夹起一块递给勇。 勇脚边有一只石碗，他也拿起碗接过，立夏离他较远，身体前倾，手臂打直，才够到他的碗。 这个小女奴，脖颈修长，腰肢笔挺，胸前微微鼓起，已经开始发育了。脸上含笑，神态温和，没有女奴们脸上常有的害怕或怨恨，也不讨好谄媚。但又和高高在上的姐姐不一样。 细看之下，竟是比被父亲宠爱着长大的姐姐更惹眼，更漂亮。 林和勇不会用筷子，都是拿着一根木棍扎着吃。 立夏再烤一板，递给了井三兄弟。 等大家都吃饱了，立夏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成一块烤肉了，浑身都是烤肉味。 枫从勇家拿了两套兽皮衣，还有一捆兽皮。另外还扛着一只巨大的石锅，得有现在锅的两倍大。 林和勇换上了干净的兽皮衣，纷纷长出了口气，再穿一会儿，身上就白用雪搓了。 “枫二哥，浆果能吃了吗？”立夏问枫。 整整一条腿都吃光了，只剩下了一根巨大的骨头，这几个人也吃得太多了些。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吃饭都是吃个水饱，忽然一下子吃了这么多的肉，她怕孩子们闹肚子或胃疼，想着吃点酸的，让大家消化一下。 枫去井家的帐篷里拿了7只浆果过来。 浆果的外皮已经干了，成了紫色。 立夏剥开了一只浆果，果实已经变成了浅灰色。先递给林。再分别递给勇和其它人。 立夏看大家都吃得脸无异色，暗下心中惊奇。小小地咬了一口，哇，好好吃，就像熟透了的猕猴桃一样，酸中带甜。软软糯糯的。 吃完了饭，月亮都爬上半空中了。 孩子们不用人看着，就自觉去漱口，洗脚，还用雪搓了搓溅在身上的油。 立夏让井用石刀把大骨头砍断，用化好的雪水泡着骨头，留着明天煮骨头汤喝。 饱食一顿之后，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都是哈欠连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林和枫睡一个被窝，睡在最边上。挨着立夏，立夏和冰睡一个被窝，把冰的铺盖让出来给勇睡。火堆的另一边睡着井和水。 勇躺在这个从未见过的兽皮铺里，原来干草上面还铺了草垫，这个词是枫告诉他的，垫子上面再放兽皮褥子，被窝里面还塞了从火堆里面拿出来的烫石，腿下踩一个，怀里抱一个。上面盖着足够大的兽皮被子。暖乎乎的，几乎是在躺下的瞬间，他就陷入了梦乡。 梦里一个刚刚发育的小女孩，伸着细长白净的胳膊让他抱。 他心中欢喜，刚想抱到怀里好好亲亲。结果小女孩一下就被人抢走了，他啪的一下惊醒了过来。 发现井和水坐了起来，偷偷出了帐篷。 他心中疑惑，坐起来跟了上去。 出去后才发现，两人拿着长草绑成的东西，爬到石头上面，在扫帐篷上的积雪。 虽然雪停了，但是风一刮，上面还是会有残雪。 扫完帐篷顶，再接着清理出部落的小路。 勇走过去拿起长草在前面帮着他扫，井和水跟在他身边拍道路两边的雪墙。 前后清理了一遍，这次只用了1200个数，平常得2500个数才能清理完一遍。水点头谢了勇，抠了点雪清理了一下手和脚，进帐篷了。 勇愣了一下，实在不明白，但也跟着做了。 井跟在后面，掩好帘子。给火堆添了几根柴，再给每人换了块热石，再把凉了的石头放进火堆里。 天快亮前，枫起来去扫雪，林陪着一起，就没有喊冰起来。 立夏身边有热石，怀里还有暖乎乎冰，这一晚上睡得再舒服不过了，小脸都红扑扑的。 林出去时，惊醒了立夏。 立夏看了看外面，太阳升起来了。 又是晴好的一天啊。立夏在石板上画了一个太阳。这一块板已经画了6天了。下雪的第一天，立夏把它叫做入冬的第一天。 昨天泡着的骨头已经冻上了。 帐篷里的灶上煮熟水，在外面架大石锅煮骨头汤。 勇和林去枫教的厕所这个地方解决了生理问题。 “枫长高了，他的那个走了？”勇问。 林皱眉。 枫正好走过来，林问：“那个还在吗？” 枫想了想说：“应该还在，但被我压制了。” “压制？”勇惊，“你怎么压制？” 这么多年只听说过被吞噬的，没听过被压制的。 “我激发了能力，能感知别人的情绪。他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还在。” “你激发了能力的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二人来不及激动，先发问。 “狄。还有立夏。” “我二哥，虽然比那原野上的野狐狸还狡猾，但他对你开放了他的领地，应该就把你当成他的人了，不会背后刺你。”勇想了想说。 立夏只是一个小女奴，还飞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不足为患。 林皱眉。不敢相信这么顺利。这些年他苦苦的隐瞒着这件事，连大巫都被他骗过了。但是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现在竟然这样轻松就压制了。但眼前看到的确实是，枫人也长高了，也变壮实了。 扭头看了一下正在煮骨头汤的立夏，忽然心中蹦出了一个念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勇，而勇正看向立夏，没有注意他的目光。 勇士、能力者、天选之人。勇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早饭煮了骨头汤，里面加了点菇和干菜。 昨晚吃得过于饱了，今天早上喝点汤，孩子们也挺开心。骨头汤里有厚厚的油脂，虽然喝起来满嘴油，但是顶饿。 立夏单独给林和勇烤了两串肉块。 “离住地最近的营地里，还有59头。”林对看着他和勇拖回来的红斑兽张大了嘴的几个孩子说。 好笑地看着，他们把嘴张得更大了。 林和勇决定把营地里的兽全拖回来，放在外面，终究没有放在自家安心。 他俩回来时，原本短短一天的路程，他们走了五天。 但后面两天没有下雪，他们走回去的速度能快一点，一天半应该能到。他们每人一次能拖2只兽，再回来得2天半。 四只兽需要4天。把这些兽全拖回来得两个月，还得不下雪。 “哥，勇哥。咱们要么全部出去，一路上用在部落里的办法，开出一条路来，第一次肯定是慢，但是只要开出来路，第二次的速度就快了。 如果开一条路需要3天，但是路通了之后，路上只要一天就足够了。也就是2天就可以运回来四只。 这样能更快点，三十几天就能全部运回来。”立夏说。 林和勇让大家直接和枫一样称呼他们。 这三十几天包含了白天还包含了夜晚，但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立夏烤制了十几块巨大的烤肉，拿着兽皮裹好，林和勇把包裹斜系在身上，其他人背着石锅和柴，一起出发了。 一路走一路开始清理积雪，雪下得厚实，没有趁手的工具，开路很难。 还好林还记得他们回来时走的路，在他们那个基础上清理相对来说容易得多。 最主要的是感谢老天爷这两天没有下雪。 第19章 真的要做闲人勇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开始下雪，他们要抓紧一切时间。背着的木柴也有限，所以中午不生火，饿了就生啃点烤肉，坐下来稍微休息一下，就继续开路。 林和勇在前面用大青石板拨开积雪，尽量开出足够一人拖着两只兽通过的宽度。一只红斑兽有2米高，同时拖动两只兽时，或有重叠，那也最少需要3米宽才能通行。 林和勇一路拖拽着兽回来，雪地上的路原本就有两米多宽，只要在这个基础上再拓宽一些就行，其它人则是把路面上没有踩实的积雪扫开或踩实，再把两边的雪使劲拍实，不然积雪掉落，路白开了。 林和勇休息时，就换枫和井在前面开路。 直走到了一株大树下，林才让大家停下。他宣布已经走了三分之一了，今晚在这宿营休息。 几个人停下来，简单布置了宿营地，点了火，热了烤肉，煮了熟水吃喝。 晚上，立夏抱着冰靠坐在大树下，挨着枫和水，再外面是井。勇和林坐在最外面，几人半圆型挤在大树下缩成一团，借着眼前火堆微热的余火睡了过去。 天刚放亮，月亮还没有落下，立夏就起来煮水热烤肉。吃饱之后就继续前进。 今天看起来还是晴好的一天，感觉连风都小了点。 林和勇有力气，枫和井有经验，他们开路的速度很快。 第一天因为要磨合所以慢了点。到第二天，晚上时候就到了营地，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一天。 几人无可避免地都看到了那些勇士的干尸。 但每个人都很冷漠。这个年头，只要死的不是自己的至亲，都没有难过的必要。尤其是看见那堆叠在一起的红斑兽山，嘴角都忍不住咧起来了。 到了营地已经很晚了，月都已上中天了。 饥肠辘辘的众人，简单吃了饭挤在一起就睡了。 估计就睡了四个小时，太阳虽然还没出来，但有雪光的映照，天就已经蒙蒙亮了。 林和勇一人拖着两只巨兽在前面开路。 立夏看着他俩虽然费力，但还是稳稳拖着前进，觉得有人能挪动部落大门口的巨石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了。 剩下的五个人，勉强只能拖动一只，还得走走停停。 第一趟运回了红斑兽后，勇调整了方案。 他让立夏带着冰留在帐篷里，保障后勤。 井、枫和水做最后的接应。 就是他和林负责把兽拖回到离部落小半日的路程的地方，放下兽。井和枫还有水带着热吃食和熟水在这里等。 他们吃喝好之后呢，赶回去，正好是晚上，稍事休息之后呢，就再往回拖红斑兽。 井和枫三人再把二人运回来的兽拖回部落，也不用拖进去，只放在大门外就行。因为离部落很近了，他们三个人，一天的时间拖四只，应该也能完成。第二天中午过后再带上吃食和干柴来接应。 这样就相当于一天拖四只，15天就能全部拖回来。 即便枫他们不能把兽全部拖回家，那兽几乎就在家门口了，再慢慢往回搬也就不着急了。 几人立刻执行。 立夏为了能让他们吃舒服点，研究了许多吃食，但怎奈食材有限，最终选择了红烧肉和煎肉饼。 在说定汇合的地点，枫生起火，看着石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香味直扑鼻间。拿几根长木棍架在石锅上，上面摆上煎好的肉饼，另一石锅的熟水已经冒着小泡泡。可以吃喝了。 不甚平直的雪路，看不清有没有人来，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如果林哥和勇哥再不来，太阳落山前不一定能赶回那个宿营地了。 他看着身边的柴捆开始出神。 “师傅，你听。“水侧耳听了一下说。 远处传来了咯吱咯吱，脚和雪地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来了。“枫和井心中一喜，赶紧在火堆边起身，向着雪路前方去迎接。 果然不一会儿，就看见林在前，勇在后，一人拖着两只巨兽，在雪路中穿行。 “大哥，勇哥。“枫开心地打着招呼。 林示意他往后退。 枫点头，到了点火堆的地方等候。 他们几个人已经把这块地方扩大了，大概有5平方米大小。 “哎哟，小立夏今天做了什么新吃食，挺香啊。”勇在后面笑道。 “立夏姐姐做了红烧肉还有煎肉饼，勇哥，林哥快来尝尝。”水热情地介绍，“她说明天还做别的好吃的。” 立夏是把肋骨下面的肉切下来一大块，先切成小方块，在焯一下水，去掉浮沫，再放在石锅里翻炒，炒出油脂后，放一点秋起菇末提香，加盐，添水后闷煮。煮上两个小时，肉一插就透，软烂适中时再切上一个浆果进去炖一会儿收汁。 一锅香甜的炖五花肉就做好了。 孩子们可太喜欢吃这个了，好吃到，剩下的汤都要再添上熟水喝一遍才肯罢休。 立夏觉得调料还是太少了，肉的腥味去除不了，有点遗憾。 林和勇扔下红斑兽，抠了点雪擦了擦手，坐在火堆边烤火。几个孩子还带了烫石，坐在上面暖乎乎的。 井给他们每人递了一碗熟水过来，二人接过后仰头喝下，一股热气顺着喉咙流到了肚子里，舒服极了。 再接过一碗肉，肉上还有一个煎肉饼。 咬一口肉饼，两面略脆，中间油脂丰富，还有颗粒感，有咸味还有菇类的香味，更多的是肉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真是太好吃了。 这个肉饼就是把带点肥肉的肉剁碎，再撤了一把秋起菇碎，放好盐后顺着一个方向一直搅拌上劲，直到变成粘连在一起的肉团，然后分成一个个小饼煎熟。刚煎熟时两面有硬壳，一咬一口油，人间美味不过如斯。带过来的饼刚刚被热气腾过，不是那么脆了，但对于啃了几天冷烤肉的人来说，这就是最美的食物了。 两人再吃红烧肉时，忽然觉得这两种做法难分胜负。 红烧肉里面放了浆果，肉是软烂的，几乎是一抿即化，还有香甜的味道。 两人风卷残云，也就十分钟，就把一锅肉和十块肉饼吃光了。再喝了一锅熟水，背上木柴一抹嘴就返回去了，他们要快些走，才能赶回能避风的营地。 枫三人拖着一只兽往部落走。虽然只有小半日的路程，但他们硬是拖到了太阳落山，月上梢头才回到部落。 枫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着怎么样能更快地把红斑兽都运回来。 有一个声音从脑中响起，枫立刻警醒。但他想听听对方说什么，就什么也没做。 滚木为底，轻推前进，取后木为前木，循而往之。 枫不和他对话，那个声音也只说这一句。 枫不耐烦，升起能力把对方压制住了。 早上的时候，他无意识地重复这句不太懂的话，被立夏听到了。 立夏先是担忧地看了看他的眼睛，枫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这是另一人格出来提出办法了，这另一人格还挺聪明。立夏心中想着，就是不知道对这个孩子有没有伤害。 立夏带着枫，走到帐篷外面，指着最外面的粗树干说：“把这些同样的树平放在地上，把红斑兽放在上面，你们在后面推。推过去后，再把后面的树放到最前面。这样省力又快。” 枫眼睛一亮，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他和井去勇的帐篷那，拨了十根粗木，去做了试验。 果然速度变快了许多。一上午就把三只兽全搬了回来。 他还调整了坡度，一路向下，即省力速度又快。 勇和林看了他的方法也称赞不已。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勇问，“是它？” 用手指了指脑袋。 枫点头，他没有说是立夏解释后他才明白。 林皱了眉：“还能压制住他吗？” 枫点头。 几个人忙了二十几天，终于把红斑兽全部搬回了家。 最后一天搬红斑兽的时候，开始下雪了。 雪下下停停，有时候是冒烟大雪，有的时候是清风小雪。无论雪大雪小，他们都没有停止清理小路，雪积的越来越高，现在感觉就像是生活在没有盖的地道里，反而不是太冷了。 太阳出来的时候，只穿着里面的兽皮衣都不太冷。 “勇哥，雪要下多久啊？“立夏问爬到雪墙上看远方的勇。 “还要两个石板。”勇回她。 她一个石板上是30天，已经画了两个石板了。那也就是这个漫长的冬季要120天。 他们才过了一半。 林和勇纯靠出力气才把红斑兽生拖回来的，也是提着一股劲，完成了后，劲一松，人就趴下了。从最后一趟回来，吃了点立夏专门给他们做的氽丸子汤，喝了熟水后就开始睡。睡了一天一夜，不得已把他们喊起来，喝了热汤，再吃点薄一些的烤肉片，又接着睡了。 枫和井三人其实也挺累，但他们每晚都能回帐篷睡觉，体力恢复得还行，人也比林和勇更有精神。 林和勇两人直直睡了3天，才算是睡醒。体力恢复了，但两人清瘦了不少。 井和枫把帐篷后面直到河边的地方全部清理出来，拖了两只红斑兽放在这里。其它的要交给部落。这两只，和吃了一点的那一只，足够他们七个人吃到开春了。 杂草和石子都已经冻在地上了，只能清理一些浮雪。 林砸破冰面，取了一石缸水，端回帐篷边交给立夏使用。 立夏一看，惊喜地发现里面竟然还带上来几条冻住的鱼。 这些鱼就是正常鲤鱼大小，但是种类立夏不认识。 她把鱼捞出来，在河边杀好鱼，准备晚上做个烤鱼。 井和枫两个人则拿着刚剥好的红斑兽的皮蹲在河边上刮去皮上附着的油膜和残肉，然后再清洗干净。 这张兽皮极其巨大。怎么处理立夏一点头绪没有，但是孩子们都会。 红斑兽已经被肢解了，内脏拿到河边洗干净，肉块剁开。外面就是个天然的大冰箱。肉块分别堆放在几块大青石上。吃的时候搬回去一块。 勇拿着一只筐，转着看。 “立夏，这是你编的吗？” 立夏正在用石刀把鱼从肚子那切开，一会儿烤鱼。 她回头看了一下勇手里的芦苇筐，摇了摇头说：“是井编的。” “这是什么？“ “是芦苇。在河对岸，往北走，枫二哥说是在去山洞的路上。那边有成片的。我们当时只收割了一小点。后面开始下雪就没来得及去。”立夏用手背拨了拨有点痒的耳朵，“勇哥，你有在别的地方见过这样的筐子吗？” “我去过的市集里都没有见过。”勇摇头：“我二哥见过这个吗？” “见过，我们给他送东西的时候装在里面的。他还用食物和我们交换过席子还有草蒲团。”立夏回道。 “他走过的路最多，去过的地方也多，他都愿意和你们交易那别人肯定没有这样的东西。” 井从帐篷里掀帘走出来，把手中的烫石放在立夏脚边，立夏替换掉屁股下面的一块，再把膝上的一块也换掉。 井再把凉了的烫石放进帐篷里面的火堆里。 人多之后，立夏就更多在外面做饭，不然帐篷里面的气味就太难闻了。 “勇哥，上次的市集是离咱们部落最近的市集了吗？”立夏把从红斑兽肚子下面取出来的肥膘放在石板上熬油。 勇点头。 “那春天有市集吗？” “流溪河市集有春市、夏市和秋市。一次市集开30天。春天的市集是从草开始绿的时候开始。” “那勇哥，这些筐能不能在市集上换到食物或者其它东西。” “肯定能。”勇看着立夏说的芦苇的方向，虽然被高高的雪墙挡住了视线，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油脂开始冒烟，立夏把切成一整片的鱼放在青石板上。滋啦一声响，拉回了勇的思绪。 立夏修长的手臂，细润光滑。手握长着，翻动着青石板上的鱼，连指甲都是粉嫩的。 微低着头，莹白的脖颈，有让人想咬一口的冲动。睫毛忽闪，嘴角带笑，散发着少女初成时的青涩美好的味道。出落成这样的奴隶，不是被长老们收成禁脔，或是他那几个兄弟争抢的对象，就是会成为祭品在祭祀时献祭。 “勇哥。”枫刚了刚清扫小路回来，和勇打了个招呼。不等他回答，就进去帐篷帮他换了块烫石。 还有从小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勇，甚至母亲那哀怨的眼神也一下子挤进了他的心中。 还要再退吗？真的还要守住小时候大哥让他发的誓言吗？ 他信守诺言，不争权，不揽功，只做闲人。但，大哥还是要置他于死地，如果再退，还要做那个不问部落事的闲人勇，那眼前的三个人，他一个也护不住。 第20章 变强要一步一步来 寒夜冷寂，兽皮被中的烫石已经凉了，枫和井都已经清理了一次雪回来了。 勇依然辗转难眠。 从记事起，大哥就一直带着他玩耍，就像父亲一样照顾他。而他的父亲，不是在攻打别的部落的路上，就是在别的女人的帐篷里。 大哥就是他的天，从来都是大哥说什么他做什么。 唯一一次让大哥不高兴的就是这次，他极力要去探寻新的秋狩地。 他的本意是为大哥分担一些的，不想却让大哥对他起了杀心。 大哥本是父亲和大巫最看重的人，大哥为何要杀他？难道是因为只有他是父亲的妻子生的儿子，其它人都是女奴或是他族女人所生的原因？ 可是大哥也是女奴所生啊，父亲和大巫不是都挺看重他吗？ 他又翻了一个身，心底冒出个声音：真的是这样吗？大哥管理着部落的事务，操了许多心，大巫经常夸他做的好。但是父亲从来不让他带勇士去攻打别的村落，他是父亲的第一个儿子，但他没有自己的领地。 今年夏季祭拜山神的时候，大巫得到神谕，得到天选之人的人能带领部落走向兴旺。父亲就说那个应验神谕的人就是未来的部落酋长。 秋季来临前，只有他的身边没有出现新的奴隶或侍卫。其他兄弟都有新人领在身边，就连他的姐姐阿伊佳都选了一个人带在身边了。 早上起来，勇顶着黑眼圈，哈欠不断。 “林，能去捉鸟地那边把他们编筐的苇收回来吗？“勇开口，让自己变强得一步步来，不是朝夕间就能达成的。 “试试。”林言简意赅。 勇点头，试试。虽然这条路要越过一条河，但是比外面的宿营地要近，也更安全些，不是吗？ 河上只有一层薄雪，冰层很厚，冻得结实，人行走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它会粘脚。 草鞋制作不得不提上日程，立夏被逼得团团转，她是真的想不出来这个东西要怎么编啊。 勇看到草蒲团，倒是想出了个办法。 把草蒲团编成和脚型一样大小，然后两边穿进兽皮带，绑在脚面上就可以了。 做成之后试着走了走，不是特别跟脚，走几步，也不用冰粘，自己就散了。 井又在蒲团鞋底的基础上，接上草，向上续编鞋面，和鞋帮，然后再用兽皮绳绑鞋帮和鞋面，就像系鞋带一样。 这样就可以自在舒服地穿着走了，在冰面上行走不粘也不打滑。 立夏拍板把铺在地上的干草全部编鞋，每人都编，编多多的。有了鞋子，哪个还愿意光脚哦。 穿上草鞋，背上刚鞣制好的兽皮，还有各种吃饭的家伙什出发了。 有了先前开路的经验，这一次配合的更为娴熟。 高高的积雪被大风一层层扫压下去，下面的部分已经很结实了，他们只需要清理到小腿深度的积雪就可以了。 如果有滑雪工具，连路都不用开了。 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几人就走到了捕鸟地。 芦苇被埋在下面，要想割还得向下挖。 他们先挖开了一个三平米左右的空间。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立夏和冰搭起简易灶，开始煮午食。 勇做为部落的邦主，都没有吃过午食。但是在这个连山洞都没有进去的冬日，他不但没有冻死在外面，还一天吃三顿吃食，晚上睡觉还有温暖的被窝。 看着有条不紊忙碌着的立夏，勇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挑起。 今天的午食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先是热骨头汤。这个汤昨晚就熬好了，煮开了就能喝。这个汤油脂丰厚，喝进去之后就如同喝了口油，立夏不太喜欢，但其它人都喜欢，喝完之后都感觉不到冷。 看着火燃起来了，立夏和冰开始搭简易帐篷。 就是立起四根立柱，然后上面撑起那张大兽皮就行。割芦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情，再苦的境地，也要先让自己尽量过得舒服些。 冬天的土冻得厉害，根本不容易刨坑。但是枫有办法，分出些柴在选定的四个角上生起火堆，烧上一会儿，挪开后土地就容易刨了。因为本来掩埋在雪地下，土地也冻得不是太厉害。 把柱子埋进去之后浇些化了的雪水进去。不一会儿就冻得梆硬了。 再把兽皮盖在上面，盖三面留一面，外面用几块大石头压住。 这样一个简易的避风窝棚就搭好了。 搭好之后，汤也煮滚了。端下来之后放上青石板开始煎肉饼。 肉饼也是昨晚就做好的，放在上面复煎一下就行。 前方割芦苇的人，已经割倒了一片了。 冰喊他们先来吃饭。 虽然是冬日，虽然第一次冬日里干活，但是感觉比秋日里出去狩猎还要舒服。 几人拿雪搓干净了手，坐下来先喝一碗汤。 再吃几块煎饼。 吃完饼后，熟水也放到了正好入口的温度。再喝上两碗熟水，开始割苇。 太阳西沉，几人背着捆好的芦苇，和吃饭的家伙什回家了。芦苇全部摊在后院，趁着有太阳先晒一晒。 晚饭吃氽丸子汤和烤肉块。 用木棍串着烤的那种。 这次饭后每人发了两颗枫夏果。 林推拒。 勇看其它几人都是开心地接过，也伸手接过了。主要是立夏递过来的，他想都没想就接过去了。 接过后有些后悔，心想苦就苦点，也要全吃掉。 学着立夏轻轻一捏，外面的壳碎裂，露出里面浅黄色的果仁。 抠了一点放进嘴里，确实是苦，但苦味留存非常短暂，一种浓郁的焦香充斥了口腔。 好吃的他直摇头。 林好笑地看着他。 勇心想，你最好别吃。 第二天割苇的进度就更快了，吃完饭后，冰也加入了割席的队伍。因为勇的帐篷没拆，所以里面有许多东西可用，其中就有石刀。 立夏把锅碗、青石板洗干净，放在窝棚的角落里，再把窝棚的地面清理干净。 现在雪面的高度和半山腰快平齐了。 立夏想过去看看。 她拿着石刀，深一脚深一脚地往山边走，她体重轻，陷得也不深，不一会儿就走进了当初要爬很久才能上去的山腰。 山林间的积雪也不多，但草木都枯黄了。 倒是可以砍些枯枝，晾晒后应该就可以烧了。 但她身小力薄，想砍树枝也有点难。费半天劲也才砍了一小捆。 一不小心还会陷进雪地里，再艰难地拨出来。 但是幸运的是，她发现了一大片雪菜。 应该是一种地藓。紧挨着地面爬行生长，叶片较小，呈墨绿色，近黑。这种菜阿木婶采到过。有一年秋天，他们村被别的部落的人抢了，几乎都没有吃食了，采集队只好冒着大雪出去找吃的，就找到了这种菜。别人嫌弃难吃，阿木婶就带回来给她吃，救了她一命。 立夏采了许多，脱了外面的兽皮衣兜下了山。 一上午，她来回跑了十数回，终于将目之所及的雪菜全部采了回来。 洗干净后，中午先做一个雪菜肉饼汤。 本来要煎的肉饼弄得更小一点，先煮进水里，快煮熟后，加入洗干净的雪菜。 再做了一个雪菜炒肉。直接在青石板上熬油脂，放入切成片的肉，炒断生之后再加入雪菜翻炒。 这要是配上碗米饭，绝了。 停！大米绝对不能吃。为了以后能吃大米自由。 这个雪菜洗干净，其实就有点像木耳，滋味还是不错的。 几个大男人，看着这个奇怪的菜，不太想下嘴。 冰还没有太过成熟的对物种的认知，立夏姐姐做的，就都好吃。 夹起来吃了一口后，头都不抬了，小筷子舞得风生水起。 立夏一口汤，一口菜，看起来文雅，但能看出来，她吃的挺快。 其它人疑惑着把雪菜吃到嘴里，刚开始还有点接受不了，但吃了几口之后，嗯，好吃。 有了立夏这个优秀的后勤保障，几人干活的速度越发的快。 第三块石板画到一半的时候，整片捕鸟地的芦苇都收光了。 期间立夏还找到了大雪掩盖住的大片的冬齿菜。冬齿菜和雪菜，还有砍下来的为数不多的树枝，就是立夏的收获成果啦。 更让立夏开心的是上次剩下没收的稻子，有的还挺立在枝头，冻住了。 立夏把它们也都收了回来。 男人们并不知道立夏的快乐来源自哪里，但是看见她开心，都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干活也更有劲。 其它人在后院剥芦苇的叶子。 立夏收稻粒。 芦苇叶子剥干净了，立夏的稻粒也椿完，变成了稻米了。 这次掌握了力度，米粒大都完整，破损的变少了。 稻米只有一石碗，吃干饭肯定不行，立夏决定做个没有腊肉的肉粒饭。 她先找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切成小颗粒。 把肉粒放进石锅里炒变色，再加入切碎块的雪菜翻炒出香味，然后把米倒进去再翻炒。炒一会儿后把米和肉弄平，加入熟水，没过米平面两指节处，开始闷煮。 半个小时后，水快煮干了，把肉和米翻均匀后继续煮。水煮干后，加上洗净切碎的冬齿菜，继续闷煮。煮上一小会儿，把所有的食材再次搅拌均匀，饭也就熟了。 这一回，不用别人先试，大家都挤过来排队。 米的清香，是从来没有闻到过的，但是真的好闻。 吃到嘴里后，米粒混着油脂的香味、雪菜的爽滑、冬齿菜的清香在口腔里爆开，味道丰富，幸福感爆棚。好吃到差点咬了舌头。 “你打算把这个种在哪里？”林问。 “后院。等开了春，把院子用木棍砌一个栅栏出来，种稻子得开田，田里得有水，正好可以用河水。”立夏回。 “那个厕所里的东西真的有用？”勇问。 “嗯。想让稻米长得好，土地得有肥力，这些粪便掺上草木灰铺在地上就是最好的肥料了。” 林和勇互看了一眼，瞅了一眼旁边周大人家的位置。 勇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连续出了十天的太阳，芦苇的叶子都晒干了，立夏又给林和勇分别做了一套铺盖，终于不用再两个人一起挤着睡了。 在立夏以为冬天快过完了的时候，雪又开始下了起来。一直下到了第四块板画完一半。 但是雪下得越来越小，感觉后劲不足了。 帐篷里空间太小了，不能编席，只能编筐。 七个人一起编，编到了第四块石板快画完了，一共编了700多只筐，井家的帐篷都堆满了，又堆进了勇的帐篷。 第四块石板的后面一半开始画时，雪开始融化了。 这回是不用扫雪了，但要通沟。 不然帐篷就会被淹。 从雪化到草绿，只需要半个月。 大自然真的是太神奇了，立夏看着后院冒出的绿草感叹。 雪水全部流向了后面的小河，小河里的冰也融化了，几天的时间长大了几倍，变成了中河。 而族人们也成群结队的回来了。 回来的族人们看着住地上屹立着几个帐篷，都吃了一惊，在看到林和枫的时候，那嘴都不会闭了。 勇士们冬日封山前也有外出未归的，能力强的基本都能在第一次落雪后回到山洞里。这次39个勇士一整个冬天都没有进山洞，大家都认为是死在外面了。如今看见了本该死在外面的林和应该冻死在帐篷里的枫都好端端的，怎能不让人惊讶。 一个妇人挺着肚子，手里抱着一只水鸟，旁边一个男人，怀里也抱着一只。 躲在帐篷里的冰眼圈一红，就要冲出去，被立夏拽住了。 “今年咱们肯定还能再抓住水鸟的。相信姐姐。”立夏握着他的小手。 冰抿住嘴，点了点头。 “林，你竟是回来了。没有看错你，你的能力真强。你说枫这孩子，倔强得很，我说让他和我们一起进山洞，我借给他肉，你回来了肯定还我的嘛。但他就是不肯，一定要在这里等你回来。”周大人凑上前来和林搭话。 林微笑着递上了一大块肉，是枫向他们借的三倍多。 “谢谢周大人，这是枫借的肉。” “唉，不用了，也没借多少。”周大人一边客气，一边向周婶使眼色，周婶上前接过。 “刚刚仇大人来通知，说这块以后就是勇七邦主的新住地了，我要搬到主街去了。以后有事去那找我，唉，听说进主街要盘查呢。” “恭喜周大人。” 周大人尽力压抑住得意的笑容，昂着头，摆摆手，走了。 第21章 你小子可太难杀了 等部落里的人安顿好开始宰杀、腌制那一大堆的红斑兽时，勇要带商队出发去参加市集了。 林和枫带着立夏和水一起去，留井和冰看家。 井留在家里编席，冰则是太小不适合长途跋涉。立夏走前做好了许多种吃食，放在锅里。他们吃的时候舀出来热一下就行。 商队一行有59人。20名勇士，还有10名奴隶。这10名奴隶非常强壮，是勇的私人奴隶。其它的人就是部落里的长老，长老的奴隶等等。 每人都背着巨大的兽皮包裹。勇的奴隶带上了所有编好的物品，还拖了两只红斑兽。 一行人走了5天才到了流溪河市集。 入市时交了两张席五只筐，他们被分配到了主街最里面，有两个石台的交易位置。 他们算是来得早的，只有零星几个部落在搭建帐篷。显而易见，这些都是大部落。最少也有二三十人，都很强壮。 不知道他们的货物是什么？立夏几乎没有看到要贩卖的奴隶。 勇的奴隶架起了大灶，把一个石缸架在了火上。再按立夏的要求，把肉切成方块放在里面加水煮。 她要做一缸红烧肉。 火煮开需要时间。 林和枫领着她去别人的交易台前看看，有什么新奇的东西。水留下来盯着他们帐篷的搭建，建好后还要把自己的东西搬进去。 勇要管控大局，指点大家扎帐篷，安排事务，应付长老。 春季的第一次市集来参加的部落不会太多，能拿出来交易的物品也不会太多，所以大巫没有跟随，只派了几个长老。 这样反而给了勇可试炼的空间。以前大巫盯着勇就像盯着小孩子一样，这不行那不许。 只因为他小的时候有几年，一年摔断腿、 一年摔断胳膊，还有一年锁骨摔断了，整整三四个月他都没有从铺上爬起来。有的时候还会吃错东西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或是自己走出了部落外面，呆了大半夜才被大哥找回来。更厉害的是一次，下着雨，有人领着他在大树下面玩，一道雷劈下来，树枝都烧了起来。 领着他玩的人死了，他没事。 立夏要是知道他的丰富经历，肯定会感叹一句：你小子可太难杀了 已经有人转悠到他们交易台前，勇要盯着交易，长老们都是交易老手，他也要多学点。 看着林和枫领着立夏走远，勇忍住想要跟上去的心思，脸色一肃转回头和来，和像是头领的人你来我往的斡旋起来。 目前摆好交易台的几乎没有，大都是在搭建帐篷。在煮晚食的，那就是人多的部落了，小的部落就只生啃腌肉，因为可以省柴。 正对着大门这一排的交易台后面已经搭起三家帐篷了。 他们绕开这些大的部落，往西边走去。 西边那一排有两三家部落正在忙碌着。 交易台前都空空的，第一家正在忙碌着的部落看见有人来了，有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站起来，问道：“远方的客人，想要换什么？” 声音瓮声瓮气的，中气十足。男子音调有点怪，仔细听也能听懂。 林行了个勇士礼，捶了一下胸膛。枫和立夏行了个浅浅的躬礼。 “不知道有什么可以交换的？”林扫了一下空空如也的交易台。 交易台就是用大石板搭起来的台子，台子后面有一个中年女奴正在生火。裹着兽皮衣，很是壮硕。 “客人来得早了，还没有拿出来。”熊男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转身去拿身后的兽皮包裹。 巨大的包裹放在交易台上，解开来让他们挑选。 里面大多的是比较尖锐的骨头。还有一些根茎类的果实。 骨头林不感兴趣，他们后山上有硬木，可以磨制非常尖锐的木矛。石匕和石刀也好用的很，已经很久不用骨头打架或狩猎了。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以前在市集上没有见过。”林看立夏在翻检那些果实，和熊男攀谈起来。 “我们从内河来，有一个游商冬日前到了我们部落，告诉我们这边有市集，头领就派我们来参加了，看能不能换点有用的东西回去。”熊男答。 正这时，女奴向熊男说了一句话，熊男回了一句。两人的语言，大家都听不懂。 熊男看大家盯着他们看，笑了一下说：“我们部落那边都这么说话，我的话是和游商学的。不然来了也不懂。” 人才啊，立夏感叹。 “内河离这有多远，你们那边部落多吗？” “我们走了十个白日，部落挺多的。三个白日就有一个部落。” 立夏也不清楚这些果实是做什么的，不确定要不要换。 “这个叫草姜，也叫还魂草。我们部落的巫喜欢吃。虽然很辣，但是对身体好。”后面两句，看得出来他很违心地说出来的。 这个根茎竟然是姜。 和她知道的黄颜色的姜不一样，这是褐色的，而且块头巨大，得有萝卜大。表面坑坑洼洼的，丑得很。 悄悄数了数，得有十几根，看着都很新鲜，不知道能不能种。这更是知识盲区了，生姜怎么种啊。 “这个也辣。”他解开里面的一个小包裹。 这个是花椒。虽然没有后世那么饱满好看，但这肯定是花椒。 “这些东西都不够一个人吃的，还有别的吗？”林有些不耐烦。 “你们用什么换？”熊男左右看看，看来是想等买主多了再拿出正经货物来。 林冲风使了个眼色，枫跑回去拎了两只筐回来了。 虽然没见过，但是一下子也能看出来，这是做什么用的。 “用这个换这些所有的。骨头不要。”林在根茎类的果实上比划了一下说。 熊男接过筐仔细看了看，还拎着在手上甩了几下。神情满意。 枫和立夏把果实和花椒全部捡到筐子里，装了满满一大筐。 枫挎在胳膊上，送回去了。 熊男赶紧招呼同伴，又搬了一个兽皮包裹过来。 打开后，里面是谷穗。 “这个把外皮去掉，煮熟了也能吃，能养活好多奴隶。” 立夏咬开一个小粒，里面是黄色的，有点像小米，又不太像。 “这些换什么？” “木矛和石匕、石刀。”看来是有备而来。 “怎么换？” “这些换10根木矛，或10把石匕加2把石刀。” 还真敢要。如果不是才吃了立夏做的肉粒饭，他一定扭身就走了。 “3根木矛，再来一袋。” 熊男心中一喜，没想到这么顺利。 他立刻又搬过来一包裹。这两个加起来得有50斤。 他帮着背起包裹送到林的住地，顺便去拿木矛。 他一个同伴放下正在干的活，也跟了上来。 回了住地，石缸里的水已经煮开了，奴隶们把肉用木棍夹出来，水倒掉，再把肉块慢慢加进去翻炒。 熊男把东西放进林的帐篷前，拿上石矛，用手指试了试矛尖的锋利度。很是满意反手交给同伴。 “我是河内的邱起部落，我叫邱壮，欢迎我的朋友到河内做客。” “我是石盘山鹰隼部落林，常来常往我的朋友。” 立夏洗了一小块姜，去了皮，切了两片。 在自家帐篷前架了一个小石锅，把煮好的肉块拿过来一部分在石锅里翻炒，炒出油脂后，把切好的姜片放进去继续翻炒，加水，没过肉块炖煮。 太阳落山之后，那一大缸肉块终于是炖到软烂适中，入口香糯了。 大家都吃得挺开心，最后吃完，还在缸里添了熟水，又煮了点肉片吃，才算是罢休。 立夏小锅炖肉，加了姜片果然去掉了一些肉里的腥气，肉味更浓郁，更香了。 “这个可以种吗？”林立刻察觉出了这东西的好。 “我不太懂，等回去试一试。” 他们这个香味一出，把别的啃着烤肉，或是生啃腌肉的人可给馋坏了。不等睡觉，就都一个个来问，能不能换这种吃食。 有交易经验的大巫，当然是拒绝，但委婉的表示，明天可以换，但要带好东西。 立夏漱了口，洗了脸，洗了脚，正在帐子里铺床。 这回搭的是简易帐篷，非常小，四个人挤着睡勉强能躺下。 立夏先是铺了一层草垫子。再在垫子上铺上兽皮褥，里面暖上烫石，再上面盖上兽皮被。 铺好后，和在家里也没有太多分别了。 另外几个人还在帐子外面转悠，她是真的累坏了，把外面的大兽皮衣脱下来，折成枕头状垫在脑袋下，上下眼皮马上粘起来，瞬间滑进了梦乡。 枫进来后，也学着她的样子，躺在她旁边睡了。 林比水先进来，他把水的铺挪到了枫的旁边。躺在立夏身边睡了。 在野外走了五天，没有搭帐篷，都是靠在一起，坐着睡的。半夜经常被冻醒，如今终于可以在温暖的帐篷里睡觉，真的是太幸福了。 怀里的烫石真的好烫啊，立夏抱着使劲摩挲着。这觉睡得真是舒服，她都不想起来了。 勇掀帘走了进来，林已经醒了，他把一只胳膊垫在脑袋下，看着帐篷顶。 勇抿了抿嘴，指了指外面，就出去了。 林把胳膊从立夏怀里拨出来，再把她轻推回她自己的铺里。立夏不满意地撅起了嘴。林轻笑了声，穿好兽皮衣，再穿上草鞋，去帐篷外面了。 “狄来了。” “狄二邦主？” “他这个冬日端了许村，带了80个奴隶过来交易了。” 林皱眉，狄这个疯子，每个冬天不是抢东西就是抢人。 “春天，估计没有部落愿意交换奴隶。而且能交易得起80个奴隶的部落也少。抢回来的奴隶不能留。” “他才不管这些，只有去抢去打架才能让他快活。今天快活了，明天死也不在意。” 立夏失去热源，很快就冻醒了。摸了摸还有余温的烫石，心中奇怪，这烫石这么好用了吗？这一晚睡得可真舒服。 枫陪着她去野外解决了生理问题。原野上的草已经长起来了，没过了脚面，估计再过十几天就能长到齐腰了。 她最多再呆两天就得回去，她要研究稻子怎么种，新得的谷子，还有姜怎么种。 一回来就看见交易台前整整齐齐跪了好几排人，大部分是女人，小孩子。早上天气寒凉，只在下身围着皮裙的人们，冻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春天有人交易奴隶，引来了不少人围观，询问价格。人们最关心的是妇女们的肚子里有没有揣崽，小孩子们，尤其是女奴到十岁了没有。 立夏看着像被牲口一样挑选的人们，心中难过。但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悄悄问枫，能不能煮点熟水给这些人喝。 枫说可以。他嘱咐奴隶们架火烧水。 奴隶们挑选了几个结实的女奴去拾柴。 “立夏，听说你昨天做了好吃食，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可以吃到呢？”狄梳着光滑整齐的马尾，兽皮衣贴身又紧致，腿上和胳膊上的护具闪着润泽的光，很是好看。 光从他身后投射而来，他整个人都闪着金光，露齿一笑，就好像吸血鬼。 立夏挤出一个微笑，说：“随您吩咐。” “做好，送到我的帐篷。”狄一指长老旁边的帐篷，这是一具新搭建的帐篷，但是比长老和勇的都要高大精致。 奴隶们给跪着的人们送水，小孩子们再加一小块腌肉。 立夏在帐篷前生起火，指了跪在前面的一个妇女，让她去荒野里采一些可以吃的菜回来。妇女点头应诺，脸上全是麻木之色，去采野菜了。 水把肉块切成大片。立夏让他切一小片姜，剁碎，加盐和肉片一起腌制。 枫把石板架在灶上，把一块烫石放在她的皮裙上。 立夏开始熬油脂。 油脂开始流动时，把肉片放下去煎。 香味飘出后，狄和勇一起出了帐篷，坐在了立夏对面。不等立夏给他送了。 妇人采了一些大片的野菜回来，这种菜，立夏以前也见过。让她洗干净后，卷起一片烤好的肉递给狄。 再卷一片递给勇。 狄吃的很文雅，他咬了一口，听见菜叶脆嫩的声音。这个菜有点甜，加了姜的肉有一点辣，夹杂在一起，很好吃。 第22章 这鸡肋的能力 “七弟，这次的奴隶中有42个孩子，最大的12岁，最小的9岁。女子28个，男子14个。二哥都送给你。”狄端起石碗饮了一口熟水，扭头看向勇，淡笑着说：“可好？” “二哥，这些奴隶是部落的。大巫说了，今年春天的肉多，要多换些盐。”勇把立夏递给他的菜卷肉接过来，反手又递给狄。 “你可真是大巫的听声虫。”狄懒洋洋地指了指跪着的人群，“我灭了他们的村庄，他们已无族可依。他们得先是我的，才是部落的。” 勇但笑不语，继续吃立夏递过来的菜卷烤肉。 “你不问问我，舍这么多小崽子，想和你换什么？”狄却不放过他，挑着细长的眼睛继续盯着勇，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甚至带点恶毒的笑意继续逼问。 “二哥知道，我的东西不是父亲给的，就是大哥给的。都是些死物，不知道哪个入了二哥的眼，要么是这几个木头样的奴隶？看上哪个了，二哥拿就是。”勇指了指在他帐前忙碌的奴隶们说。 立夏一手摸着烫石取暖，一手专心翻动烤肉。旁边水切肉片，枫往青石板上摆肉片。 从掀起的帐篷帘子望进去，林正在专心地铺床铺。 狄忽然觉得无趣。冷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吩咐：“一会儿把炖肉块给我送进帐篷。” “是。”立夏应诺。 红烧肉炖好后，立夏端着一只小石锅给狄送过去，枫陪着她。 即便在市集临时住所，狄的帐篷搭的也比别人的更高更大一些。 “狄二邦主，立夏给您送肉来了。”立夏在帐篷外面通报。 小童掀帘出来，接过了石锅。 立夏点头行礼。 圆月高挂在空中，星星就像碎钻一样散落在空中，散着莹润的光芒。 风刮过处，蚀骨的冷。枫牵着立夏的手，帮她暖着。 枫的手轻松的把立夏的小手包在掌心里。 牵着的手，随着走动，有韵律的前后摆动着。月光把他俩的影子在身后越拉越长。 狄带回来的奴隶已经全部被赶进了帐篷。也给了水和吃食。 虽然帐篷里没有火，但是人多，互相挤着也勉强能撑过这个寒冷的春夜。毕竟还是要让他们活着，才有价值。 回到帐篷前，火堆上还有温着的熟水，立夏和枫漱了口，洗了手和脚，进了帐篷。 枫把门帘掩好。 她的铺在林和枫中间，水睡在了枫的旁边。 立夏以为林铺错了，但人都睡下了，再叫起来也有点奇怪，于是躺下睡了。 半夜里，立夏冷得直打抖，林察觉到，伸手把她拖进自己的被窝，双腿夹着她的脚丫，胳膊环住她的身体。 立夏得了热源，立刻凑上前去，转了个身依偎进了林的怀里，还把脸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 舒服的呓语了句，睡得更熟了。 天光放亮时，林从铺中抽身，从外面拿了烫石进来，给每个人换上，再把立夏弄回自己的铺里。 “勇士林，早。”狄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 “狄二邦主，早。”林行礼。 “早食吃什么？听说你的小奴隶很会做饭。”狄也不用他回答，扭脸看向那些被驱赶出帐篷的奴隶，说：“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个有用的。” 林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继续给火堆添柴。 立夏听到外面的动静，艰难地从床铺里挣扎着爬起来。 穿上外面的大兽皮衣，再套上草鞋，掀帘出了帐篷。 “狄二邦主。”立夏行礼。 “早食吃什么？”狄从火堆里拨了块烫石在火堆前坐了下来。 “吃菜肉汤。”立夏回。昨天那妇人采了许多菜回来，还没有吃完。 狄略点头。 立夏先退下去解决最重要的问题，再回来时，枫和水也都起了。 她先洗好手，昨天帮忙的妇人也走了过来，帮着洗菜，切肉。 立夏往石锅里煮了些小肉块，再加些姜丝。水煮开后，把上面的浮沫撇掉，肉快煮熟时，把切碎的菜叶加进去。 另一个灶生起火来，开始烤肉块，肉块是用姜丝和盐腌渍过的。一串上有三块瘦的一块肥的。 “小女奴，这个市集里你想要什么，我帮你交易过来。”狄吃了口烤肉不甚在意地说了句，就好像说，啊，快要下雨了一样随意。 立夏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站在旁边帮忙的妇人咚的一下跪了下来。 “立夏大人，你收下我。我在许村没有亲人，没有男人，没有孩子。我愿意为你付出我的忠诚。”妇人说完竟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立夏被整懵了，不等她伸手去扶人，枫一下子就把妇人拽了起来，并把她向后扯了一下，避开了狄旁边那个一直跟随着的侍卫的脚。 侍卫惊奇地看了枫一眼。虽然他未出全力，但能躲开他的人还是挺少的。 捡回一条命的妇人抖如筛糠，跪都跪不住了，直接瘫倒在地。 妇人在早食后就被交易出去了。只换了一批尖锐的兽骨。 勇安排了两个奴隶，送枫和水还有立夏回部落。这两天换到的东西也全部让奴隶背回去。 “市集才刚刚开始，小女奴这就要走了吗？”狄并不看立夏，漫不经心地问。 “是。”立夏回答。 “这个拿着。”他一挥手，旁边小童递了一个小包裹过来，毕恭毕敬的递给了立夏。 立夏赶紧还了礼，但是不知道是否该收。 “多谢狄二邦主。”林伸手接过，递给枫背着。 “多谢狄二邦主。”立夏躬身行礼。 狄觉得无趣，转身走了，随后加了句：“别忘了你还欠我的东西。” 还欠人家一身衣服。 一路疾行，三天多就到家了。 部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订制木器和石器的地方都已经开始恢复了。路过宰杀兽的地方，被苙塞了一大块肥膘。 最后两排的帐篷都已经划成了勇的私人领地，别人都不可以随意进出，还用木头钉了栅栏做了分隔。 也就是这两排居住地，目前只有井和林家两座帐篷。 井家旁边赫然起了一座大帐篷。几个长老模样的人带着奴隶在做最后的善后，不用说，这应该是勇的帐篷了。 “立夏姐姐，我可想死你了。”冰抱住了立夏的腰。 枫眨了眨那水灵灵的眼睛，伸手把冰从立夏怀里拽了出来。 “立夏累了。”枫解释了一句。 枫牵着立夏的手，让她坐下，给她倒水喝。 “这次去换到好东西了吗？”井问。 “春季市集，去的部落少，我们只呆了两天就回来了，但是换到了两样好东西。可以栽种，如果能成，以后打不到猎，也不会饿肚子了。”立夏说。 小狐狸眼睛快要飞到鬓角里了。 她走了十天，井和冰肯定没有吃好，立夏决定大显身手一番。 她和枫去河边，用筐子捞鱼。 站在他们淌水过河的地方，把筐竖在那里，用石头压紧，坐等。 不一会儿就抓到了两条两三斤重的鱼。 枫把鱼杀好，两人提着鱼回来。 立夏把鱼切成鱼片。没有那么称手的工具，只能切成比较厚的大片。 再把鱼骨切成段。 起石锅熬油脂，把冬齿菜翻炒一下盛出。加入花椒炸出香味后，放入姜丝后翻炒，加水煮开后，加入鱼骨和雪菜。鱼骨炖熟后，滑入鱼片，加入炒熟的冬齿菜，用盐调味后就成了。 井已经剁好了肉，他想吃煎肉饼。 热腾腾的肉饼配上麻辣的鱼片汤，美的几人灵魂都要出窍了。 没想到第一次吃这么刺激的味道，几个人都能接受。 吃完饭开始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后院还晒着一院子的芦苇。井一个人编席，还要编许多天。 枫把刚采来的刚冒出新芽的花枝插在丑瓶里，按照立夏喜欢的样式摆弄好。拿着蒲团坐在立夏旁边，立夏稍微倾斜一下就能靠在他身上。 “我现在手里有两种作物。一个叫谷，这个是耐旱作物，不需要浇水，我想种在周大人家帐篷还有帐篷前这一片地上。在捕鸟地收的稻子，是需要水的。所以要种在二哥家后面这片，挨着河边，浇水比较方便。 这种叫生姜，等些时日看，如果发芽了，就可以种。到时候种在周大人家旁边。 其它这些，我也不知道是啥，也等着发芽，如果发芽就种。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翻地施肥。 井继续编席，夏天的时候应该很受欢迎。” 井点头。 “那我们四个人从明天开始翻地，积肥。” “行。”枫晶亮的眼睛，随着立夏来回转动，听立夏说完，立刻答应，想了想又对井说：“趁着勇哥在搭帐篷，让长老们帮你们把帐篷也修整一下。天气要热了，你们搬回去住。” 井点头。这个冬天，他们都长高了不少，林哥也回来了，挤在一起确实不太方便了。 冰撅起了嘴。 井看不惯，扇了他脑袋一巴掌，孩子顿时眼泪汪汪了。 确实骄气了点。立夏没有拦着人家管弟弟。 冰看立夏不吭声，又挣扎了一下：“那我要吃立夏姐姐做的饭。” “行，每天都给你做。”立夏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冰开心了。 枫有点开心，又有点不开心，他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枫用石刀用力戳了戳后院的土地，问立夏：“土地不太硬了，你要翻多深？” 立夏也不知道。 枫想了想说：“先按一个手掌的高度翻。” 立夏点头，一切都需要尝试。 四人蹲成四排，他们先用石刀挖地，虽然可以挖好，但是速度太慢了，尤其冰还是个小孩子，速度更慢。 勇的奴隶也参与了进来，估计是来之前勇交待过了。但即便如此，狠挖了一天，也才挖了两根陇。勇的两个奴隶挖了一根，他们四人挖了一根。 这块地用来种水稻，不但要翻地，还要修田埂和水渠。这种速度，弄到下半年估计能弄不完，那黄花菜也要凉凉了。 因为稻子种没有多少，田还不太大。种谷子的话，那就得需要四块这么大的地，那得翻到明年去了。 晚上帐篷里只剩下了立夏和枫。 立夏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眼看着这么多种子，如果不能及时种下去，误了农时，到明年这些种子估计也不能用了。感觉自己像犯了天大的错一样，心中难受。 工具是第一生产力。但那些工具，她也没有见过，而且现在没有铁器，即便她描述出来一些她知道的工具，枫也做不出来呀。关键是她完全不知道怎么描述。 立夏白天的时候在地上画了几张图让枫看，但不要说枫了，她画出来的，再加上她形容的。让她自己听，都听不太明白。一时间沮丧不已，小时候咋不学画画呢，学农业也行啊，学什么国际贸易。 努力睡觉的枫爬了起来，跪坐在立夏身边：“立夏，你相信我吗？” 立夏被问的一愣，看着他一双小鹿眼，怯生生地望着她。 “枫二哥，我相信你。”从他不惜一切把自己往枫夏果树上拽的时候，她就从来没有不相信过他。 “你用力在脑子里想，你想做什么，我去感受一下，你不要拒绝我。”枫说：“行吗？” “你的能力已经从只能感知，到变成能看到了吗？”立夏心想，这能力也太逆天了。 “我不知道，我只能试试。”枫说。 “好，干了。”立夏坐起来，“要怎么做？我只要用力想就行？” 枫伸出双掌，立夏福至心灵，也伸出双掌，两人掌心抵在一起。 立夏努力想简单一些的工具，铁锹、耙子和镰刀这些。她勉强能想出个形状来，但是犁啊什么的，她是只有个大概模糊的印象，还不知道对不对。 日常的工具她也想了不少，像是炒菜用的锅铲啊，勺子啊，放调料用的小罐子啊，盘子碗啊，反正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 她感觉有一瞬间晃了一下神，她条件反射地咬舌头恢复清明。 “不要拒绝我。”枫说。 立夏赶紧停止反抗，慢慢接受，再把工具反复在脑海里回想，直到脑海中出现了具象的图片才做罢。 枫停止时，流了一滴鼻血。 所有非常规渠道获得的，都不可能不付出代价。 第23章 礼物 枫把从立夏脑海中得到的信息整理了一下。立夏口头描述的时候，语言过于丰富，他很多都听不懂，但现在模糊地感受到了具象的影像之后，再结合她的话，琢磨了一晚上，终于理出了些头结果。第二天带着奴隶去了磨制木器和石器的地方。 一连在那边待了五天，日夜和长老还有手巧的奴隶反复琢磨，最后终于得到了两组工具。 一组竟然和铁锹神似。 上面是木柄，木柄下面五分之一处有一道横梁，是一体的。木柄最下面插着一个磨得薄，有手掌长，三个手掌宽的石片。石片一面有一个尖，正好插进上面的木柄里，另一面的石片打磨得很薄很锋利。 另一组呢，是纯木制。上面的木柄和靠近下方五分之一处的横梁都还在，最下面不连接任何东西，只有一个削得锋利的尖。 有了这两组工具，翻地的效率一下子就高了起来。 使用起来发现木制的那个更好用一些。石片的，经常会掉下来，或是土地过硬，石片就会从中间折断。 吸取经验的他们，就会先用木制的尖松一下土，再用石锨挖。 搭配着使用，减少工具损耗。 立夏用大石锅把稻种浸泡起来，把那些浮上来的瘪粒籽挑出去。 立夏也并不知道啥样是泡好，就是感觉稻种都变得湿润饱满了，就把稻种捞出来，平铺在青石板上，用最薄的湿兽皮盖住，放在阴凉处。每天早上掀起兽皮淋水。 她担心这些稻种发不出芽来，于是每天早上掀兽皮前都先双手合十，闭眼乞求稻种好好生长，快快发芽。 晚上再查验一遍，几天都没有动静。 于是立夏又增加了晚上夸奖的程序。 比如：水稻水稻你真棒。水稻水稻你真好。快快长大，你就是最漂亮的水稻。反正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形如疯子，状近癫狂。 稻田地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翻了一遍。第五块石板已经画完了。如果是11月开始下雪，那么现在就是4月初了。 立夏和枫商量了一下，先在田地中间位置从北到南修了一条深一点的沟渠，直通到小河边。再在沟渠两边各修了三块田，四周有田梗。 帐篷后面的地势是越到河边越向下的，怎么把水引上来也是个问题。 立夏倒是想到了风车，但打死她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啥原理，怎么做。看看等哪天把想法传给枫，看他能不能想出来。 别说，这个鸡肋能力，有时候也有点用处。 厕所里的冰都化了，这味道那叫一个酸爽，几个人忍着恶心，把厕所里的粪水全部掏出来，拌上草木灰，再加水，调好后，均匀地铺洒在田里。 肥料不多，只这六块田就全用完了。 没有水车前只好用最笨的办法，把水渠最前面堵住，往水渠里舀水。勇的奴隶力气颇大，抱着石缸从小河里灌好水后，倒进水渠里。 水顺着渠往前流。 每块田都在水渠边开了一个口子，顺着水渠流过来的水，就灌溉进了田块里。 大概有没过脚面的深度时，堵住池口。 开始泡田。 “周大人家的那块地，需要更多的肥料，咱们去哪儿找那么多肥啊。”晚饭后，立夏和枫去小河边洗锅碗。 枫蹲在河边，拿着一把草叶子涮洗着石锅，洗干净后递给立夏。 “全部落只有咱们这有厕所。别人都是到沟边或者草丛里解决的。”枫想了想说：“我们早上起来去路上捡。” 立夏想着那场景，晚食都要吐出来了。 枫扭过头去无声地笑了起来。 调整好面部表情后，转过来认真的说：“我和水带着冰去。” 冬天过去之后，厕所里也不再结冰了，每天上厕所对于立夏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枫就在帐篷的另一边又挖了一个坑。这个坑是长方形的。前面浅，后面深。 浅的地方两边用石板搭好，后面则直接在上面盖上石板。在外面用木桩和草帘搭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厕所里的空间还挺大，厕坑旁边还放了一个石缸，里面有水，上了厕所之后可以舀水清洗一下，顺便冲厕所。 水直接会流到后面的大坑里。 这个厕所只给她一个人用。 立夏喜得拉着他的手直转圈。 枫害羞地低着头，抿着嘴笑着和她一起跳。 进了四月，气温升高，帐篷里闷热了起来，立夏在兽皮铺上翻来翻去，睡不着。虽然下面铺了草垫，但是毕竟是直接睡在泥地上，又住在河边，返潮的厉害。 晚上看着天上，月明星稀，明天应该是个大晴天。明天一定得把草垫和兽皮都拿出去晾晒一下。 立夏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看旁边光着膀子的汉子们，心中羡慕。如果不是胸已经鼓起了个小馒头，她也想脱了兽皮衣，这实在是太闷了。 正在努力刨地的几个人，听着外面的鼓声响起都开心起来。 外出的人要回来了。 最近还在外面的那就是商队了。 枫抬头看看天，又继续刨地。还未过午，人多物杂，外出的人咋也要傍晚才能进部落了。 立夏跟在枫的后面，枫在前面把土挖松，她在后面用石锨把土挖出来翻下去，遇到有石块或草根就捡出来扔到地边。 正在弯腰捡草根的时候，手里的石锨脱了手，被别人拿走了。 立夏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林。 “大哥，你回来了。”立夏瞪大眼睛，鼓声出问题了，不是出门的人即将回来，而是已经回来了，提前回来的亲人总是让人开心的，笑意从眼底眉梢间流泄而出。 林面无表情，只略点点头，就接替她的工作，继续挖地。 虽然他第一次用这种工具，但他用的巧妙，并且有力，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超过了枫。并和枫交换了位置。 “大哥，我去做午食，给你做好吃的。”立夏原地小跳了一下，在后面喊。 林点点头，并未回头。 立夏看着站在地头，也准备干活的水，叫住了他，让他和自己一起去准备午食。一路奔波肯定辛苦了。 冰看见了，把木尖扛在肩上，也走了过来。 到了立夏身边，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立夏姐姐，我也帮你做饭。” 立夏点点头，领着俩人走了。 林和枫同时回头，都看到了那双牵着的手。 立夏使出浑身解数做好吃的食物。肉片炒蘑菇，水氽丸子汤，煎肉饼，最后再做一个菜和腌肉煮的汤。 蘑菇是井用筐和采集队交换的。 有点类似灰平菇。既有菌菇的清香，还有肉的口感。 商队出发前，林就把未剥皮的两只红斑兽肉交给了苙，让他帮忙剥皮，把肉分解好，并用盐腌上。 所以现在他们吃的都是腌过的肉，没有鲜肉可吃了。 午食做好后，井和枫把石桌搬到帐篷外面，立夏把吃食全部摆在石桌上。 “主人。”勇的奴隶忽然行礼叫人。 “勇哥。”立夏和枫他们也跟着喊人。 勇从他自己刚搭建好的帐篷那边走了过来，因为这两排并没有其他帐篷了，所以不用再绕路。 勇比立夏初见时壮实了不少，但面容还是白皙。梳着高马尾，虽然身着简单的兽皮衣，但是却有了矜贵公子的感觉。 勇看着大家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奴隶退去了他的帐篷那边。他举手投足间已经有了上位者的威严。 立夏先给勇盛了一碗氽丸子汤，再放一个小石盘在他面前，盘子上有两块煎肉饼。 林坐在勇的旁边，抬头望立夏。 立夏再盛一份递给林。 剩下的孩子们，全部自己盛了，或坐在石桌前，或蹲在旁边开始吃饭。 这会儿还没有什么领导不动筷子，别人不能开吃的规矩。 几人现在使用筷子的能力已经非常纯熟了，夹肉饼，夹菜都运用自如。 “周大人家这边要做什么？”勇问。 “种换回来的谷子。我家后面种捕鸟地收获的稻子。”立夏回道。 枫听到立夏说我家这个词，眉眼弯弯。 林夹了几根蘑菇放到立夏身前的小石碟上。 蘑菇炒肉摆得离她有点远，正是立夏想吃，但不好意思站起来去夹的。 勇点了点头说：“午食后让我的奴隶们全部过来，你告诉他们做什么。” 立夏和枫点头。 “席子编了多少了，我看你的帐篷前面还摆着许多苇。”勇问井。 “编了42张席了，我一天最多可以编两张，那些苇编完，还需要画5张石板。”井想了想说。 勇点点头。 “给我挑8张席子，好一点，我要用。”勇说，“这次市集后面还换回了一些好东西，一会儿给你们拿过来。” 几个孩子一听还有好东西，眼睛里就像装了两个小灯泡一样，啪的一下就亮了。 勇露出一丝笑意，立夏发现他竟然有个小酒窝。 “我二哥送了你什么？”勇不经意状问立夏。 立夏一愣，她忘了这回事。 “我还没打开看。呃……”立夏想了一想，有点急：“我好像忘记放哪里了。” “别急。”勇见她这样，安慰道：“慢慢找，找不到就算了。” 立夏绞尽脑汁的回想那个包裹放哪里了，但无果。 帐篷里那屁大点的空间，能放哪呢。 午食后林跟随勇去他的帐篷里商量事情。 勇又派出了三个奴隶，一共五个人来帮立夏他们干活。 立夏煮了一大锅菜肉汤，给大家吃完再干活。 人多力量大，傍晚的时候周大人家的地已经全部翻好了。 晚食前勇和林回来了。勇身后新增了一个侍卫，眼神明亮，身材魁梧，怀里抱着一支打磨尖利的木矛。 侍卫手里拎着几个兽皮包裹。 放在石桌上后退下了。 立夏正忙着做水煮鱼。 她下午和水去抓了三条大鱼，部落的人本来就不爱吃鱼，尤其是在这个不缺肉的春季。所以鱼都傻傻的，好抓的很。并且水学会了游水，可以潜到深一点的地方去抓。 说起水会游水，也是神奇的很。 午食后在河边洗碗时，水忽然说：“要是能像鱼儿一样在水里游游该多好。” 立夏就随口说了一下，人也可以学会游水，顺便讲了一下怎么闭气，怎么游水。 水不顾寒凉，就下去试了。 先在水浅的地方抓着岸边的石块练闭气，再练蹬腿。 再换水深的地方，立夏拿着一根大棍子举在他头顶，力气不足的时候就抓棍子。 练到下午的时候就学会了。 水接手了立夏片鱼片的工作。 立夏舀水洗了洗手，来到石桌前。 侍卫见她过来，解开了一个小一些的兽皮包。 里面还有许多小兽皮包。兽皮套娃。 小兽皮包里面包着的应该是种子。 就连那些根茎是什么都认不出来，更不要说这些种子了。 但是这些一看就是精心保存下来的种子，肯定是能种出来，且能吃的。 我们的老祖先们应该不会做无用功。 “勇哥，知道这些是什么吗？什么时候种，种的时候有什么要注意的？”立夏低头查看这些种子，做认真分辨状，但无果。 “这个果实是长在地下的，叫莱参，这两天就可以种了。交换的部落说，100个白日加夜晚就可以收获了”勇忍着想摸一摸立夏头顶的念头，转手打开其它的种子包，介绍着：”这个是豆，这个是麻，这个是白菜，这个是肚果。“ 听到白菜，立夏眼睛一亮，这么古早就有白菜这种蔬菜了吗？但她只见过白菜，没有见过白菜的种子，所以无从分辨。只能说看起来和旁边那据说是麻的种子，相似度高达80。都是一种黑色小扁粒。豆也不是黄豆或绿豆，是黑色的小圆粒。 肚果就更奇怪了，表面坑坑洼洼的小梯形，暗黄色。 “都能种了吗？”立夏心中欣喜。 “能。”勇微笑着回答。 另一只兽皮包里是磨制好的筷子，莹润洁白，上方下圆，和她平常吃饭时用的木棍长度差不多。 立夏眨了眨眼睛。拿出一双，握在手里，略沉手，光滑结实，非常舒适。 这不会是象牙磨的。 一共有七双。 另一个包裹里是一整块麻布。 我的天，这简直就是救命的布啊。 她最近肚子经常疼，她疑心是月经要来。但这会儿别说是卫生巾了，就连卫生纸也没有啊。到时候难道用兽皮吗？ 那到时候估计早早就闷出妇科病了。 有了这块麻布，她就可以在里面包上野草用了，勉强凑合了。 话说别家部落都可以织出麻布了，和鹰隼部落比起来，先进了不少啊。那这个部落靠什么来维持部落的发展呢，靠到处抢劫吗？ 第24章 会是狼吗？ 立夏收好东西。虽然是拿给她的。但是菜种出来的话，也不是她一个人吃。那块比长围巾大不了多少的麻布，就当是付她的劳务费好了。她就不客气了。 解决了隐忧，立夏不免高兴起来，哼着不知名小曲去熬油炸花椒了。 滋啦一声，花椒下锅后炸出的香味瞬间俘获了众人的嗅觉，让人食指大动。 把花椒捞出后，油泼到煮好的鱼上，虽然没有蒜，但是她找到了一种小粒的蒜头，上面有长叶子。勉强代替了。 再把最后几个都干了的浆果切开，炖了红烧肉。因为有了小野蒜和姜的加持，肉块的腥味几乎去除了，炖得软烂，香味倍增。 水煮鱼和红烧肉都实在是太香了，大家就着煎肉饼吃得不亦乐乎。连汤都没有剩下一滴。 等明年，明年一定让你们吃得更丰富。厨师看着自己做的东西被人喜欢，心中难免骄傲自豪，而且还想得到更多赞誉。 “哇，小稻小稻你真棒，你长出苗来了。”立夏都快绝望了的时候，忽然在晚上睡觉前发现稻子隐有绿意了，仔细拿了一颗出来看，果然长芽了。 “你们可太棒了，你们是全部落最棒的稻子了。你们要加油继续生长啊，再长高点，我就给你们搬家，搬到一个更大更漂亮的地方，你们可要努力长高哦。” 立夏早上看着枫他们捡回来的粪，虽然每个人捡了满满一筐，但是想铺满旁边那得有四亩之大的土地，些微儿有点难。 “弄这些干什么！”林从帐篷里出来，刚想去上厕所，结果就看见了这个。一向面无表情的他，都有点要裂开。 “谷地需要肥料，不够。”枫说。 “兽坑里不都是嘛。”林皱眉，“拿点腌肉块去找苙，今年兽坑也归他管理。” 一语惊醒梦中人，那简直就是天然的肥料堆啊。 枫把枫夏果全部拿上去找苙。还带着一大筐的腌肉给养兽的人。 养兽人当然高兴。 养兽多年的他其实是知道的，坑里环境不好，兽容易生病和死亡，但是让他把这里清理出来，以他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完成。如今有人不但帮他清理还给他腌好的肉。他，他用了全力才忍着没说，傻子，这玩意能有啥用。 上次的兽都吃完或死掉了，今年春狩队还没有出发。这会儿正好没有活着的兽，正是清理的好时候。 枫和立夏实地看过之后，决定挖一个手掌的高度。这个活比翻地更费力，并不是他们几个人能短时间内干完的。 枫当机立断，用肉块雇佣了一些十来岁的小孩子们干活。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在还没有成长到可以出去打猎的年龄，最是尴尬。孩子多的家庭就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如今有人肯花肉让他们干活，哪有不来的。 枫又赶制了一些工具，一些人用木制的尖把粪土挖松，另一些人用石锨装进筐里。再来俩人，两两一起提着筐运送到谷地边。 枫和水负责拌草木灰。拌好后厚覆在地上。 枫答应的是每天给孩子们一块拳头大小的腌肉块。 但他们中午吃饭的时候，小孩子们来来回回看着他们直咽口水，甚至故意放慢速度，有的干脆就站在旁边看。 立夏第二天中午做饭的时候呢，就会另外做一些菜肉汤，多放菜，少放肉，让孩子们吃个水饱，也多少能顶顶事。 肉块切碎，煮之前用油炒一下，整锅汤吃起来就分外的香。孩子们每天都盼着太阳升到半空，这样就可以吃好吃的午食了。 五天过去了，肥地铺了三分之一了。 立夏把第一块水田里的水放光，再把出芽的苗撒在田里，上面再洒一层粪肥。再用软树枝搭一个小矮棚，上面覆盖薄兽皮。中午太阳好的时候，把兽皮撤掉，早晚盖严实。 这天早上雾气蒙蒙的，到了中午还没有消散。忙着做午食的立夏忽然看见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走到了过来。 “立夏姐姐，我装粪，不要肉，只喝汤。行吗？”女孩还没有冰高，非常瘦，皮裙又厚又长，一看就不是她的。 “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在哪里啊?”立夏看汤滚了，盛了一碗给她，加了几块碎肉。 枫给她做了一个长柄的木勺子，舀汤方便多了。 女孩一愣，不敢接，她左右张望了一下说：“我没有名字，部落里的人都喊我没毛。我住在兽坑后面。” 主街及主街两边的帐篷，居住着酋长、长老、长老的弟子，还有这些邦主们。身份极其高贵。 往北面是林居住这片，是勇士及其亲属，或是有些手艺的人居住的，比如周大人。主街往南，是平民居住，比如巡逻队员、养兽人，还有一些没能成为勇士的人。再往南，兽坑后面就是有了些家底的奴隶居住的。这些奴隶有的是在长老面前受宠，或是邦主们的私人奴隶，会居住在这里。刚交易来的那些地位比较低下奴隶就只能睡在木器或石器厂里了。 立夏不能判断这是奴隶的孩子还是平民。 “吃，没事。”立夏把碗往她跟前递了递。 女孩咬着嘴唇，接了过去。 冰躲在帐篷边不过来，但是他时不时探探头，立夏还是看见了他。 如此扭捏的冰，立夏稀奇了。 等女孩喝完肉菜汤，立夏说：“你的事我记下了，你先回家去，我问问大哥，如果他同意，我让人去告诉你好吗？” 女孩抿了抿嘴，点点头跑了。 冰终于是蹭了过来。 立夏舀了一碗汤递给他，也不问，继续剁肉，晚上吃狮子头。 冰扭捏了半天，把手指都扭成麻花了才说：“立夏姐姐，你让没毛来装粪，她可有劲儿了。” 哟。 立夏忍住心中八卦的小火苗，淡然地说：“这个得问枫二哥啊，我做不了主啊。” “你同意了，师傅肯定同意嘛。”冰往她身上蹭。 冰看立夏还是不应，急了，抢过石刀，帮她剁起肉来。 立夏忍不住笑了：“她是你的好朋友？” 冰并不知道好朋友是什么意思。他眨了下眼睛说：“没毛的阿娘要把她嫁给清长老。” “她几岁？她结了几个绳结了？” “12个。” 12岁，还没有冰高。 “她是奴隶？” “不是，她阿父是巡逻队的。她阿父有好几个女奴，有好多孩子。” 一个巡逻队员，还能养好几个女奴，这是哪来的自信和能力。 “那我让她来，人家阿娘能愿意吗？” 冰还太小，不能明白能攀上长老的意义。 “要过来。只给两块腌肉就行。”井从前院走了过来说。 “那不会得罪……”话没说完，立夏先笑了，他们现在住在勇的地盘里，可以算得上是勇的嫡系，谁敢得罪。 “那等枫二哥回来我问问他，他要是没有意见，你去跑一趟。”立夏说。 井白了她一眼。 立夏心中愤慨，枫是主人，问问不应该吗！ 第二天枫亲自把人领回来了。 立夏帮她洗了身体和头发，缝制了合适的兽皮衣裙。 她叫没毛，但是头发却又黑又多，好像所有的营养都长到头发上了。 立夏帮她梳了个哪吒头，一边一个小揪揪。绑了两根绳皮绳，绳比较长，飘下来到耳朵的地方。 随着她走动，一晃一晃的，可太可爱了。 立夏帮冰也梳了同款发型，两人站在一起，好像金童玉女。 “立夏姐姐，你帮她取个名字。她明明有头发，她阿娘偏管她叫没毛，坏！”冰说。 “是呀，多好看的小姑娘。头发又黑又多，偏是有毛，那就叫毛毛。“立夏说。 细问才明白，这个娘并不是亲的。只是她父亲的正妻。 “哦。毛毛。”冰欢呼起来。 毛毛眼里含泪，抿着嘴笑了起来。 家里添了人口，一个帐篷实在睡不下了，林在自家帐篷旁边搭了一个小一点的帐篷，给立夏和毛毛睡。 “大哥，我想要一张床。“立夏和林提要求。 林抬了抬头，示意她说。 就是有四条腿，上面是一层木板。这么高就行。她比了比自己的小腿，长么，比我长就行。 边说边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图。 林未置可否，立夏有点怵他，没敢追问。 第二天，在自家这排最东面靠近原来出去的路边，围起了一个大院子，搭起了帐篷。好几个人忙忙碌碌的，两天之后已现端倪，这是木器厂，呃，分厂。 帐篷搭建的更快，勇派了擅长修建帐篷的长老，带着人过来的。 用了两天的时间就搭了一间大的帐篷。 里面用青石板铺了地，并且在上面还铺了席子。 有点过分奢侈了。 立夏有点坐不住了。 随即床被搬了进来，完全是按照立夏画的简易图做的，只是长度略长，是林都能睡下的长度。 喜得立夏不要不要的，赶紧让井帮她编了厚草垫。然后铺上轻薄的兽皮。再用兽皮缝了个枕套，把干草揉松软塞了进去。 有了床，立夏又厚着脸皮要了个桌子。桌子高于床，放在她和毛毛的床中间。 帐篷前面有门帘，还在后面开了一个小窗，不下雨的时候掀起来，挂上一张小竹席，通风还不会飞进蚊虫，门上也挂上竹帘，为了能承受住这根竹帘的重量，长老们又专门在门边多撑了两根粗树干。 桌子上放着木头做的水杯。还有木头做的花瓶，里面插着盛放的小野花。 勇进来看到之后，都升起了搬进来的想法，就连林这种对外物不是很在意的人都眼前一亮。 勇回去之后吩咐人把自己的帐篷也按这种样子改造了一番。 家具更是更大更好，全部安排。 立夏和枫也把他们的帐篷改造了一下，里面的火塘继续保留，火塘靠帐篷两边的地方摆两张矮铺。 天气热了，不用生火了。上面铺上草垫后，在上面放一张方桌，可以直接坐在草垫上吃饭生活。 石桌还保留，放在门口的位置。上面放着那只丑瓶，里面插了几枝干枝。 前后院围起了栅栏。把枫专门给她挖的厕所圈在里面。 立夏在周大人家后院开了几陇菜地，带着冰和毛毛把所有的种子都种了下去。 方法极其简单，就是挖一个坑，点上三四粒种子，再覆盖上肥土。然后再烧水。 交换回来的根茎有的发了芽，就把有芽的地方切下来，直接种到土里。 周大人家的后院和旁边的院子全都种满了。 石板画完四月的时候，勇在市集带回来的种子全部种了下去。 稻苗也长势良好。 谷子地终于是铺好了肥，开始播种谷子。 就是直接把谷子直接撒在肥土之上，坐等发芽。 肥料铺完谷子地后，也只用了坑里三分之一的土。 铺完之后，孩子们还不肯走。枫挑了六个干得最好的，勤快聪明还老实的，继续挑肥土，堆在谷子地旁边。 立夏以前听过一个词交追肥，至于什么时候追，怎么追，看情况。 春狩队在一个雨天后准备出发了。 这次勇不去，林去，带去了水。此次一共去了63个勇士，还带了37个奴隶。 送别春狩队的时候，立夏赫然发现部落里大肚子的女人多了好多，白花花的大肚子露在外面，几乎有一种全部女性都怀孕了的错觉。 井看她这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有点嫌她丢人，瞥了她一眼。 “冬日里，在温暖安全的地方，女性容易有孕。”勇解释。 立夏点头，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生存的智慧。 井的小身板，虽然营养已经很充足，但是他还是细瘦的，和枫一样，过了年，他们都15岁了，丢掉了小孩的青涩，成为了少年气满满的少年了。 水则窜起了大个子，快到勇的肩膀了。 大巫举行了盛大的祭祀仪式，为春狩的勇士祈福。许多奴隶都被割破了胳膊，血流进一个石碗里，供奉到日晷下面。 大巫还是精神矍铄，但是失去了长子的酋长原看起来有点憔悴。 勇和狄都去了父亲的主帐。 酋长原躺在羊毛褥子上，捂着嘴疯狂的咳嗽着。 “父亲，你怎么样了？”勇跪在酋长身边。狄蹲在脚边。 其它子女守候在帐外。 “没事，这次冬天雪太大了，山洞里太冷。大巫说了，歇一阵就好了。”酋长喘息了一会儿，看着狄说：“你休整了不少日子了，咳咳咳，该歇好了。你向南方行走，20个白日的地方，有一个部族擅织，可以织一些比兽皮柔软的麻布，你看看能不能把方法要过来。” 狄在心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但还是低着头说：“父亲，我试试。” “好孩子。”尊长对他挥了挥手说：“去。” 狄退下。 “勇，你大哥虽然去了，但为了部落带回来这么生肉，也算是为了部落做了最后一件事。他的孩子你要善待，我听说最近都吃不饱了。你最近长大了，要为部落多操一点心。” 勇点头：“父亲放心，我会的。” “南方的布使部落，我让大巫派弟子诚去传信了，如果有合适的姑娘，就向他们头领请求，带回来给你做妻子。她会带着织布的方法过来的。” 勇心中一晃神，立夏那修长的脖子，烤肉时娴静的姿态立刻在他的脑子里奔跑。 他略挑了一下眉，不应承也不拒绝。 “父亲，你先养好身体。我去看看大巫有没有给您配药。”他轻柔地帮父亲掩了掩带着短毛的羊皮被。 酋长原看着勇的背影，眉头微皱。一时间竟忘了咳嗽。 这也会变成一条狼吗？ 五月的板，画了10天的时候，稻子秧苗已经长到手掌高了，立夏和枫商量了下，决定明天开始插秧。 第25章 部落市集 枫拿着石锨用力从地上平着铲下秧苗。一块15厘米见方的秧苗盘就铲好了。 立夏看了看下面根长的挺好，每根秧苗底下都有两根白色的根须。 秧苗很细，计算了一下，立夏决定两株秧苗一起插。 他们俩先试验了一下，地已经泡得很松软了，稍用点力就能把根全部插进去。 就是插秧时略有不雅，一弯腰就露腚了。 于是立夏、枫、冰和毛毛四人站成一排，同时向前插，尽量保持步调一致。 一共大概有两亩地，四个人插了五天，终于是插完了。 立夏在第15天的位置画了一株小小的秧苗。用圈圈起来，表示插秧完成。 草绿了，每个人帐篷里的绳结又多结一个。立夏帮毛毛了做了一个，挂在她的床头。 木器分厂专门搭了个大帐放置做好的家具。 要搭配床，所以需要大量的草床垫。 枫在挑粪的孩子里面挑了四个心思灵巧的，正式收他们为徒，教他们编草垫。 成为了弟子，就管一天三顿饭，把那四个孩子美的，鼻涕泡差点流下来。冰升级成了三师兄，每天早早的就要到其它弟子眼前转一圈，只为听一声三师兄。 枫又雇佣几个孩子继续挑粪。 毛毛是个话不多的孩子，但是眼里有活。立夏有意教她，不多久，给挑粪的孩子们和学徒做午食的活计就交给她了。大家的三餐吃食还是要立夏来做，不然枫就会眨着那双小鹿眼，只看她，不说话，立夏就举手投降了。 立夏每天都很忙，早上起来要做早食，吃完后，巡视谷子地，菜地，根茎地。再看看稻田地。基本上就到了要做午食的时候了。 菜地的菜长势良好，杂草也长得挺好，立夏和毛毛一起除了草。 谷子刚播下去，就稀稀拉拉下了几天的雨。五六天过去了，也没有出苗，立夏一度以为谷子种被泡死了。 天天插秧的时候没顾上看，等插完了再去看，哇，已经渐绿了。 立夏蹲在地上，拿起一个小种子，已经看到一点点小芽了。 真不错。 谷子地不用浇水，稻田地里的水，3天灌一次就行，勇的奴隶到时候会过来。 勇非常繁忙，每日早上和大家一起吃早食，然后就会出去，一整天都不会回来。 他派了两个奴隶，驻守在栅栏口处，不让闲杂人等进来。 井还在和他的席子奋战，只有吃饭的时候过来。 徒弟中有两个兄弟，手非常巧，枫教会他们之后就派到井的身边跟着学编席。 井这个大师兄也终于有了派头。 他们编席需要大量的长干草，于是就有小孩子去割了长干草晒干之后拿过来换肉吃。 还有人拿着兽皮兜着各种菜和蘑菇在栅栏外面，等着立夏看到，拿东西去换。 无论是筐、草垫还是做好的吃食都能换。 换到东西的人尝到了甜头，到后面连鸟蛋都出现在了栅栏外面。 这天中午，勇终于处理完了大哥的家事。嫂子要嫁人，两个孩子他精挑细选之后，交给了他父亲以前收的一个未生育过的女奴来抚养。他每个月给补贴两头羊的生肉。 扯了这许多天，琐事终于厘清了。心里轻松了起来，他漫步往自己的帐篷走。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停下来向他行礼。他微点头走过。 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午食还没开始，今天他想吃红烧狮子头，心中难免欢喜起来。 结果一拐弯，看见帐篷前的大门口处围着许多人，有老人、有小孩子。闹闹哄哄的。 他皱了皱眉，跟在身边的侍卫麻说：“主人，这些人是来和立夏他们换东西的。“ “冰。”勇叫了正在换鸟蛋的冰。这小家伙精的很，想用一个草筐换人家一窝大概有十个的蛋。一个蛋比鸭蛋还大。 刚开始换到筐的人如获至宝，慢慢地也分辨出了好坏。比如草筐没有苇筐结实耐用。 冰听见勇叫他，赶紧跑到大门口。 “勇哥。” “你回去和立夏说，我午食想吃狮子头。再做个鱼丸汤。”勇吩咐冰。 冰点头应诺，飞跑回去，也不再纠换鸟蛋了。 鸟蛋虽然好吃，但他更喜欢吃狮子头。因为太麻烦，立夏姐姐不常做。 有了这个鸡毛，他就可以当令箭了。 立夏听说勇要吃狮子头哪敢怠慢，赶紧去切肉。 虽说三只红斑兽不小，但架不住吃饭的人越来越多，还要用来付工钱，肉缸里的肉已经见底了。 狮子头得用新鲜的肉做，但是现在只有腌肉，退而求其次。 她现在已经拥有一块木制的案板了。 她坐在木制的板凳上，用石刀剁肉。 “冰，拿一只苇筐去把鸟蛋换来，然后去抓一条鱼回来。如果有人换鱼，那就直接换。”立夏告诉冰。 冰点点头跑了，一会儿就拎着一草筐的鸟蛋回来。 叫上毛毛一起去后山大树下那边的河里抓鱼。 后面小河里的鱼不知是季节原因游走了，还是被吃掉的太多，觉得家园不安全逃跑了。 总之是没有鱼了。 勇带着麻一路走回了主帐篷那条街。并不进去，继续向南走，走过四排两两相对而建的帐篷，这边地方比北面要宽一些，每排帐篷都有7、8户人家。再往南有一大片空地。 空地东面是山脚，再往上就是连绵的群山。西面是石器厂。 挨着主帐篷居住的是巡逻队员。 巡逻队员虽然是晋升勇士失败的人，但是他们负责住地防守巡逻工作，自觉高人一等，不愿意和那些连巡逻队员都当不上的人住在一起。 所以经常会发生摩擦，不但有大人还有小孩子之间的摩擦。生了嫌隙，平民也只能忍气吞吞声，慢慢退让，一来二去间，两片住地之间竟然空出了一大片的空间。 主街上有两位长老看见勇过来，也跟了过来，跟在后面俯首听令。 “严长老、礼长老。”勇回头看了看两位老者，“我打算在部落里建一个小型的市集，你们在这里布置上两排石板，高度到我的腰即可。从那边到这边。” 勇指了指和木器厂分隔的小路，再指了另外一边到山脚下的位置。一共得有30米长。 “相对的石板间尽量拉宽。”他站到中间伸开双手比了一下，“比我伸长的手再宽半个。” 长老认真记下。 他又向山脚下走。 用脚踩了踩脚下的土，草石不多，尚算松软。 “这边用帐篷搭一个茅厕。按照给勇士林家搭的那个来，一个里面搭上三到四个坑。那边也搭一个同样的。到时候必须到这里拉屎尿。” 长老点头。 “三日后要开市。” “是，勇七邦主。” “哎哟哟，我的好弟弟，你在这耍什么威风？”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 勇扭头看去，微笑点头：“姐。” 阿伊佳绑着高马尾，走动间，头发来回晃动。她身后跟着一个瘦长个子的年轻人。 “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做个部落里的市集。” “部落里做市集，你是天天吃午食把脑子吃堵住了吗？”阿伊佳笑了一下，“阿父还夸你脑子好用，我看是阿父老了，脑子都转不动了。” 勇并不着恼，轻笑不语。但眉眼间还是有些凌厉。 “云四邦主。”周围的人行礼。 云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个小童，一个侍卫。 “四哥。” “勇，你又是要干什么？” “我看部落里有许多人都到我的帐篷那里去交换东西，就想着不如在这建一个市集，以后有想交换东西的，直接来这里，方便。” 云比勇更健壮，他拍了拍勇的肩膀。 “听说你做了许多奇怪的东西，父亲都不喜，你是准备去夏市吗？” “我的东西做的不好，入不了父亲的眼。这次我打算去锦地的夏市，把东西全部交易出去。” 云点头，扫视了一遍空地，隐晦地比了比勇的身材，自觉自己更强壮，心满意足地走了。 阿伊佳看见他走了，跺了跺脚也走了跟了上去。 “你为何不多打探打探。”阿伊佳问云。 “看他只会交易，能有什么出息，不值。” “可是他的身”阿伊佳话没说完，被云瞪了一眼，话咽了回去。 勇继续发布命令。 “石板之间的地用石块铺整齐，中间略高，两端略低，在石桌后面人站立处后留排水沟。” 春日化雪时，他们七人排了好几天的水，才没让帐篷被淹，所以排水这件事很重要。 来回走了几遍，再没什么可交待的了，就带着麻回家了。 他这来回一耽搁，午食已经做好了。 一张长地桌摆在林的帐篷前。 两边是小板凳。 桌上摆着石盘，石碗，木杯和象牙筷子。 看他来了，冰在桌子上放了一个草编的小圆垫子，枫拿两块兽皮端着石锅放在桌子上。 立夏拿着勺子，给每个人面前的石盘上放了两只鸭蛋大小的狮子头。再盛一小碗鱼丸汤。还做了鸟蛋炒蘑菇，蒜蓉炒青菜。 家里少了林和水。来了毛毛。还有六个人，满满当当地坐了一桌子。 “我让人在木器厂旁边的空地搭建了市集，三日后就开市。到时候你们要换什么就去那里。“勇说。 枫点头。 人都聚集在这里确实是太乱了。 5月下旬，天气慢慢变暖了。 集市开市的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阿伊佳把手伸出帐篷接着外面掉落的雨滴。 “果然是个傻的，山神都看不上他，不然要开市为啥下雨呢。“阿伊佳嗤笑一声，对身后的人说：”吴，你说是。” 吴没出声，阿伊佳抬手抽了他一鞭子，他没有躲，鞭子抽在了身上。 阿伊佳抽了别人一鞭子，自己更怒了，她甩了一下鞭子，去找四哥了。 下雨也没有阻挡大家想参加市集的热情。 尤其是毛毛，她非常想参加，一大早起就开始准备东西。连早食都吃得匆忙。 她没有做好的东西去交易，但她会做饭，立夏让她拿上青石板到时候让勇的奴隶帮她搭个灶，她可以卖煎蛋，煎肉饼，煎蘑菇、煎青菜。 结果刚准备好东西要出发，天上竟下起小雨来。 毛毛失望极了，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哭啥。”立夏给她抹了抹泪，对勇的奴隶说：“麻烦给她搭个挡雨的顶蓬。竖四根柱子，上面用兽皮盖住。 奴隶们点头。 去木器厂挑好材料，再帮毛毛拿上东西就准备出发了。 井和冰拿了些草鞋和草筐出去交换。 立夏和枫准备看看热闹。 学徒们也不肯乖乖地在家编东西了。偷偷跑回自己的家里，翻翻找找，看看有没有能交易的物品。 其它人在长老带人铺青石，修专门拉屎尿的地方，还在路两边摆放青石板的时候就心痒痒了。好多从小生长在部落里的人，最多只去过一个白日外的大山里采集，再也没有到过更远的地方，更别说参加市集了。 只能听远行回来的人讲解，只能听听。 如今能亲眼所见，还能亲自参加，试问谁还能忍得住。 即便是下刀子，也得顶上石板去看看。 于是就看见成群结队的人或背或扛一些东西往市集上走。 长老在市集口维持秩序。 摊位是先到先得。 如果打架，就把人扔进石器厂去磨石刀。 拥挤，喧闹声中，大家都挤在石板后面，把自己能交易的东西拿了出来。 摆摊的人多，看热闹的更多。 毛毛的摊位最特别。上面搭着帐篷，前面的青石板拆掉了，她坐在小板凳上熬油脂。 油脂流动后，抓一把切成片的蘑菇，香味顿时就喷薄而出。人们一下子就围了过来，没想到市集上还以交换这个。 “没毛，这个咋换啊？”有认识的人过来问。 “她叫毛毛，不是没毛。”冰在旁边瞪眼。 说话的人不是很在意，是一个胖些的妇人。这个时候，能吃出这个体态，这个家庭条件应该是不错的。 “子婶，你有啥能交换的？”毛毛问。 “我男人新抓了只小毛球，你要不要？” “你拿来我看看。” “你等着。” 胖妇人跑了，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只灰色的小动物过来，像一只小兔子那么大，不同的是它是圆滚滚的。 妇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小童。 毛毛把煎熟的蘑菇放在木盘子上，递给了子婶。上面放了三两根细棍，可以扎着吃。 冰上前接过了了毛球。 立夏看着这个小毛球，又让毛毛给人家煎了一个鸟蛋。 子婶和两个小童从来没吃过这种做法的东西呀，边吃边夸好吃。 其它人也跃跃欲试。 有的嫌蘑菇贵的，就换煎青菜。煎肉饼最贵。部落里最近给每人发了一块鲜肉。家里的人虽然没在，但是还是有份的。所以林和水的都给了他们。 立夏就想把腌肉全部换出去，吃点新鲜的。 勇的饭就开在立夏这，所以他的份额也直接送到了立夏这里，有一小石缸，能吃好久。 毛毛换来的都是些小东西，碎小的兽皮，尖锐的骨头，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作物的种子。 井身前的青石板上摆着各种东西。 “我要这个。”阿伊佳指着一张苇度说。 “阿伊佳邦女，您拿什么交换？”井躬身行礼后问。 阿伊佳要发怒，她后面的吴递了团麻线过来。 井接过后，挑了一个捆好的席子递给吴。 阿伊佳不高兴的走了。 苇席是最受欢迎的，被长老还有那些邦主们全部换走了。换回了许多轻薄柔软的兽皮，还有带毛的兽皮。这个冬天做件袄子可太舒服了。 立夏真的是太满意了。 市集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太阳快落山了，人们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长老宣布，过30个白日就开一次市集。大家才满意地离去。 第26章 原神碎裂 这次仓促间举办的部落市集，竟意外地让人们有了更多的积极性。 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子都在期盼下次的市集。并且积极地想：我能拿什么去交换，甚至交换什么都有了想法。 小小拳头握得紧，小小嘴儿闭得紧，不然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毛毛的吃食摊无疑是市集里最受欢迎的摊位，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子都难以抵挡它的诱惑。 小雨缠缠绵绵的下了半日，到了下午天空忽然放晴，不久太阳就出来了。 勇站在喧嚣拥挤的人群之外，面向夕阳抬起手遮了遮眼睛，暖金色的光芒从指缝间穿透，纯净温暖。 此后经年，每当勇遇到挫折和困难的时候都会想起这一天，并用来激励自己。 他早上起来看到下雨，也是有点沮丧的。这次筹备市集，他顶着父亲的置疑，受到了哥哥姐姐的嘲笑。而为了能赶在他离开前开市，并且为了能把市集建成他认为理想的模样，甚至征用了奴隶。这并不是他能做到的，是母亲帮的他。还花费了许多物资。倾听着雨打帐篷的声音，以为这个市集开不成了。他甚至都能想像到哥哥们嘲笑奚落时的话语。 却没料到部落里的人们热情满溢，争相涌了进去。闲逛的、看热闹的、交换物资的，不一而足。他第一次觉得如此吵市的声音这么美好。 立夏能为他翻译：这就是人间的烟火气，最是动人心。 当姐姐嘲讽他气运不好，做市集就下雨时，天空忽然就放晴了。 但凡是难过或想要放弃时，他就会回想开市集的这一天。他会斟酌一下，当下这个决定是不是对的。如果是对的，再艰难再痛苦，他也会坚持。过后，结果总会以向好的姿态回报他一二。 垂垂老矣之时，他会不厌其烦地告诉孙子和学生们，只要选定了目标就去做，遇到难处不要动摇后退，也许下一刻气运就来了。 这次市集无疑是成功的。就连一向严厉到苛刻的大巫都向酋长原说这次的市集办的好。 “祖巫，他把心思全放在交易上了，如何能让他的哥哥们信服他，他能带领部落变得更强大吗？”酋长原有点担忧。 “酋长，你身体强壮，还可以带领部落很长时间，你可以慢慢教他。”祖巫大巫回答。 酋长原听到了最想听的话，把心底对自己健康的担忧都压了下去。 市集结束后，勇又开始忙碌起来，他要准备带队去参加夏季市集了。 这次的交易的物品，数量多，品种也多。 最大件的就是木制的家具。木桌、板凳。小件的就更多了，也更千奇百怪。有喝水杯，碗筷、各种大小规格的勺子。 木器厂的匠人无师自通的琢磨出了板车。 车轮是木制的，有车轴，车辕。 车有三米长，一米五宽，一个人可以拉着走。 一辆板车上面可以堆五张木桌，或许多凳子。 井的席子终于全部编好了，留下一些需要交换东西的。其它的全部卷好用兽皮绳系好装车。 草垫子、苇筐和草编筐，长草蒲团，还有这些日子学徒们练手编的草鞋，满满当当装了5车。 这些交换回来的东西，有一小半可以归他们，井的积极性非常高。 夏市可以交换到一些甜的瓜果。 在阿父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家分到过半个蜜瓜，那个甜味他到现在还记得。 立夏做过许多好吃的，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觉得特别的，他很想让她尝尝蜜瓜，他想她一定会喜欢。 枫帮着把部落采集队采集来的各类菌菇、晒干的蔬菜，分装到筐里，再盖上小块的兽皮。满满当当装了3车。 还带了一些部落里其它可以拿出去交换的物资。 一共装了20车。 勇认真地检查着所有车辆，拉动捆货物的兽皮绳，检查上面盖着的兽皮。此次祖巫大巫亲自跟随。 市集后的第三天，在酋长和部落众人的送别下，商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这次井和冰带着毛毛一起跟随勇去参加市集了。 毛毛现在做饭手艺差了点，但毕竟是和立夏学习了一阵，比别人要强上许多，可以给勇做饭吃。 庄嫁和菜都已经长起来了，有的要除草，有的要间苗，有的还要追肥。这些别人都干不来，立夏和枫留下来，照顾这些作物。 勇给他们留下四个奴隶，两个守门，两个帮他们做农活。 木器厂的匠人跟着去了两个，其它人留下来继续做家具。 毛毛走了，立夏不敢一个人独自睡帐篷，搬进了枫的帐篷，睡在林的床上。 枫开心的忍不住要蹦跳，晚上不肯睡自己的床，睡在了立夏的床边，一定要拉着她的手睡。立夏让他回床上睡，他就假装闭上眼睛，打起小呼噜。 立夏拿他没办法，只好放任。 一夜好睡，第二天早上起来，心情都是美好的。 立夏哼着小曲，先切一些草料喂那个小毛球。 匠人帮她做了个笼子给毛球当家。小毛球看着立夏来了，在小笼子里来回跳跃。她给毛球取了个名字叫团子。 逗了团子一会儿，枫已经生好火，立夏准备煮早食。 学徒们出去部落外面割长草，用来编草鞋和蒲团，所以最近就不来他们的住地了。所以她只要准备她和枫还有四个奴隶的吃食就行。 “滚开。”一声骄斥声在栅栏口响起。 “阿伊佳邦女，请问您有什么事？”守门的奴隶恭敬地问，但并不放行。 阿伊佳怒极，拿起鞭子劈头盖脸的抽打起了守门的奴隶。 奴隶不还手，任她鞭打。 枫和立夏互看一眼，赶紧往栅栏那边走。 守门奴隶见枫过来了，就让了开来。 “阿伊佳邦女，早安。”枫和立夏行礼。立夏站在枫后面半个身位。 “抓住她。”阿伊佳指了指立夏，站在他身后的两名壮汉立刻上前扭住了立夏手臂，把她的头身向下压。 立夏完全没有料到还有她的事情，被吓了一跳，连惊叫都没来得及出喉。 枫和两个奴隶也没料到阿伊佳做这种事，完全没有防备。 “阿伊佳邦女，请放开她。“枫生气了。 他去解救立夏，但哪里是两个壮汉的敌手呢。 不等守门奴隶上前，阿伊佳邦女挥了挥手，她的手下就把立夏拖到了她的身后。 “阿伊佳邦女。”吴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跑过来，“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阿伊佳邦女怒笑道：“你不是喜欢这个小女奴吗？今天把她抓回去送给你呀，开心了？” 吴白了脸，忍着怒，柔声说：“阿伊佳邦女，放开她，有事咱们回帐篷里说。” “哟呵，心疼了？” 阿伊佳邦女举手皮鞭朝着立夏抽过去，吴徒手接住。 “这是勇七邦主的领地，你不要在这里生事。酋长会不高兴的。”吴尽量放软了声音规劝。 “勇的领地我不能进？还是这个小女奴我不能打。阿父怎会因为奴隶怪罪我。” 阿伊佳邦女哼了声，转念笑道：“你在这里睡了她，我就放了她。” 吴两只拳头狠狠握着，手背上青筋爆起，极力压抑着怒火。 “要么，我抽她50兽皮鞭。你选一样。” “阿伊佳，这一大早的，是吃了爆火龙的肉吗？”狄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 看着慢，但是几步就走到了立夏身边，他一挥手，一直跟着他的侍卫挥舞起了长矛，直点两个抓着立夏壮汉的眼睛，硬汉们只好退后自保。 侍卫抓着立夏的胳膊，把人拖到了狄的身后。 阿伊佳看到了狄，努力控制怒气，她不太敢惹他。 “二哥，你也看上了这个小女奴？她是五月花吗？这么多人喜欢她。” 阿伊佳忍着的怒火又腾的起来了。忽然脑子忽然一阵眩晕，鼻子开始流血。 狄微微皱眉，快步走到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枫不动，甚至闭上了眼睛。 狄挑了挑眉，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绷了起来。 站在他们身边的人都感受到了压力和寒意。 立夏看着阿伊佳开始流鼻血，是流，不是滴。心中一动，赶紧看向枫。 枫的脸已经像金纸一样黄了。 刚刚故做坚强的她，此时再也忍不住，眼泪潸然，自己都没有察觉。 吴一把抱起晕倒了的阿伊佳，回帐篷。跟着的壮汉，看邦女晕了过去，跟着回去了。 枫软软地倒了下去，立夏伸手去扶，枫虽瘦，但他的体重对于立夏来说还是过重了，她被压在了枫的身下。 狄的侍卫背起了枫，送回了帐篷。 狄伸手去拉立夏，立夏假装没看到，自己爬了起来。 手上被石子刺破了多处，渗出了血。 立夏给狄行礼：“多谢狄二邦主。” 狄摇头，指了指帐篷说：“去看看他。” 立夏赶紧往帐篷里跑。 火堆上的熟水已经滚开了，立夏舀了一碗水端进帐篷。 枫还在昏迷着，未曾醒来。 立夏极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她努力咽了几口唾沫，挑了挑眉，睁了睁眼，开口问狄：“狄二邦主，他是怎么了？” 她以为自己情绪控制得挺好了，但是语调里已经带上哭腔，最后几个字说出口泪还是扑簌簌掉了下来。 狄把手放在枫的额头。闭上眼睛。 过了得有十分钟，才睁开眼。 “能力用得太多，原神有点碎裂。明天早上看看情形。”狄脸色也灰败起来。 家里只剩下了枫和她，她并不太想让人看出她的软弱。 她冲狄深深地行了个礼，擦干眼泪，没有出声。 狄摆摆手走了。 立夏原地转了两圈，先给枫盖好被子。 再坐在床头，半抱起枫，喂他喝水。 他还能自主吞咽，立夏放了一点心。 让他躺好后，出去给枫做早食。 四个奴隶都等在帐篷口。 立夏让守门的继续守门，另外两个去给稻子地浇水。早上的时候，另外两个奴隶就在浇水，所以没有来得及赶过来。 立夏做了一大锅菜肉汤给奴隶吃。另外给枫做了肉粥，里面加了蘑菇粒和菜粒。 一勺一勺喂进去之后，立夏给他擦了擦嘴，再喂下一碗水。让他躺下。 下午的时候大小便失禁了。 立夏自己一个人帮他收拾干净，再擦洗了身体。 帐篷帘和后窗帘全部掀开让空气流通起来。 她来这里半年多了，枫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已经成了她心里的支柱，有他在身边，她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收到花时，牵着手睡觉时，吃到好吃的开心时，还有许许多多或说话，或对视或安静干活时的种种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闪现。 他是这么的重要，她一直都知道，但从不知道如此之重。 “于立夏，你不要哭，你要坚强。你这么大岁数了，年纪活到狗肚子里了吗？“立夏仰起头，不让眼泪掉落。 她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握着枫的手，盯着他的脸。 脸色好了许多，但还是有点发灰。 每过一小时，她就喂枫喝一碗水。 他失禁了，她就给他收拾。 到了晚上，人还没有醒转的迹像。 她怕他会饿，晚饭喂了两碗肉粥，并且把给自己预留用来做月经带的麻布，里面塞了稻草，垫在了枫的身下。 乌金西坠，成了咸蛋黄。真的好看啊。 “枫二哥，今天的夕阳可美了。你才看了十五年，太少了。你赶紧醒过来啊，你还要看二十五年，四十五年，六十五年，要看好多好多年。那样才不枉来这人世间走这一遭啊。”立夏帮他擦脸，洗脚。 “我知道你困了，累了。你才15岁，每天要干那么多活，辛苦了。你今天好好的睡，但是明天早上一定要醒过来好吗？”立夏说着说着又硬咽了，“我妈妈在我20岁的时候就离开我了，在我还需要着她，还没有能力回报她的时候。我心里已经破了一个大洞了。” “我好恨我自己。我不是一个好东西。总是会害到身边的人。不然为什么我要失去亲人，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为什么又拖累了你。” 立夏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才觉得痛快了些。 立夏握着枫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晨光熹微。 看床上，已然空空。 立夏心中一喜。 “枫二哥，你醒了？” 立夏掀帘跑出帐篷。 枫站在火堆前，听见声音，回头看了看立夏。 一眼瞥过来，就像看见了一个恶心的垃圾。 第27章 引魂水 立夏如坠冰窟，手脚发麻，呼吸都要停止了。 这不是枫。 眼前的枫，顶着一个十四五岁少年的皮囊，却在用一双四五十岁人的眼睛梭巡世界。这双眼阴翳狠戾，看人就如同蝼蚁恶虫一般，好像只是出现在他的眼前都是脏了他的眼睛。 他只看了立夏一眼，微皱了一下眉头就转回去看向远方。 泪水立刻模糊了立夏的眼睛，她半低下头，朝着火堆边走去，心中期盼这和上次一样，一会儿枫就恢复了，或是只是她花了眼。 “枫二哥，你好点了吗？早食想吃点什么？”立夏轻声问。 “愚蠢的奴隶，以后叫主人。”枫转头盯了她一眼，如果他手中有鞭已经挥出了，“你就是那个只知道些奇淫巧计的蠢货。以后没有你的枫二哥了，收起你那些没用的小心思。去神渊找天长老，告诉他，我要喝神渊树上，最高枝头的水。” 连声音都变了。这个声音和上次那句：林中向西，百射地深处，有巨树，百鸟栖。秋至时有浆果可食，一模一样。 仿佛枫现在只是一个皮囊，现在里面换了个芯。 这到底是另一重人格，还是另外一个人占据了枫的身体？那枫呢？ “是。”立夏不及思考，先答应一声，快步往栅栏口处走，无论如何她得赶紧想办法。 “二位大哥，枫二哥刚醒，他还是有点不舒服，你们别靠近他，但是也千万不要让他离开这里。”立夏想了想有点不保险，又说：“如果他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你们就打晕他，把他放回到床上。” 奴隶们不是很懂，但还是点头应允。因为勇走之前特别交待，一定要事事都听立夏的。 立夏交待清楚后，立刻向主街方向奔跑，此刻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她必须立刻找到狄，向他求助。 部落里的人都在做早食，一路上每家的帐篷前都冒着烟。小孩子们在灶旁吵吵闹闹，或是就在不远处方便，大人也不管。 这边离主街并不远，五分钟就跑到了。 她本来还在想着怎么让街口的看守放行，结果发现主街里挤了许多人，门口并没有守卫。 她拉了拉兽皮衣角，贴着一边的帐篷悄悄往里走。 人们都汇集在主帐篷前。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没有围过去的人，也都站在不远处，悄悄地小声议论着。 立夏听不太清楚，她不关心热闹，只想快点找到狄。 走到主帐篷外面的时候，才听清楚，有兽皮鞭破空的响哨，还有打在皮肉上的噼啪声。 在主帐篷外面施刑，这是哪个奴隶犯了错吗？ 她无心关心是哪个倒霉蛋挨打，只想尽快找到狄。 走过主帐篷，忽然看见了正在抹眼泪的阿木婶。 阿木婶看见她，递了个眼神给她。 她懂，这是到我这来的意思。 她赶紧走了过去。 这时就听有人高声说道：“狄二邦主，酋长令你去南方擅织的部落交换编麻布的方法，你却半途而返。如今酋长罚你50兽皮鞭，连鞭三日，你可心有怨言。” “没有完成父亲交待的事，狄认罚。” 那个倒霉蛋是狄！立夏心中一跳，赶紧挤到人群后面，从缝隙里向内望。 “好。”头戴羽毛，手持粗兽皮鞭的行刑人朗声道：“部落狄二邦主，未完成酋长交待的事，罚50兽皮鞭，连鞭三日，第一日完成。明日此时还请再来受鞭。” “是。”狄裸露着上身跪在帐门的空地上前，背上纵横交错全是黑红的鞭伤，有几道都抽破了，渗着血。身前有一摊血迹。 狄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拒绝旁边的侍卫的搀扶，自己站起身来，穿过人群走了出来。侍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旁边。 阿木婶抹干净眼泪，跟在了狄的后面，立夏也赶紧跟上。 一行人进了狄的帐篷，一股浓烈的苦味充斥在帐中。 小童背对着他们跪坐在石桌前的草蒲团上，在石碗中捣东西。 狄坐到小童对面，动作大了一点，牵动伤口，嘶了一声。 阿木婶端来了热乎乎的菜肉粥，还有煎肉饼。 小童拿着石碗，走到狄的身后，从石碗中挖出一团墨绿色的浆糊抹在狄的背后。 估计很刺激，狄抖了一下，但忍着没有出声。 小童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抹好了。阿木婶拿了一卷巴掌宽的麻布，给狄把伤口缠好。 “枫醒来了？来感谢我的？”狄抹好药，好整以暇地看着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立夏。 立夏咬了咬嘴唇，看了看帐篷里的人。 狄正色坐好，微皱眉头，挥了挥手让大家退了出去。 “上前来。”狄招呼她：“昨天我已帮他修复了一些原神，按理今天早上应该醒来了。” 立夏走到石桌前。 “难道枫还没醒么？” “醒了，但是，但是换了个人。”立夏不知道这样说狄能不能明白。 “如何叫换了个人？”狄不解。 “就是今天早上他醒来后，完全和平时的样子不一样。好像身体里住了一个四五十岁的长者，他让我去神渊找天长老，说他要喝神渊树上最高枝头的水。”立夏哽咽：“他还说，以后没有枫了。” “喝神渊最高枝头的水。”狄凝眉重复了一下，忽而惊跳了起来：“竟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狄定了定神向立夏解释：“我们部落是百年前迁徒到这里的。原来的隼部落刚经历了一场疫病，几乎一多半的人都病死了。他们的巫就迎了我们祖先进门，自此我们就合并成了鹰隼部落。我们祖先原在西北草甸上生活，是在天空中翱翔的雄鹰。有一年，发了大水，淹了草甸，祖先只能被迫迁徙至此。 隼部落的人都不太擅战，但是他们很聪明。他们部族每隔20年都会出几个异能战士。能力各不相同，但都是和脑力有关。 所以每个20年，祖巫就会向山神献祭。然后根据山神指引，在族中找到10个五六岁的孩子，让他们到神渊中生活。 传说这些孩子可以完美继承到最初代的祖巫的全部力量。 一代祖巫逝去后，新的祖巫就会从神渊中踏浪而出。水长老就是看守神渊的人，他会给新的祖巫喝神渊中最高那棵树上的水，喝了水的新大巫就会拥有祖巫的记忆。“ “枫是被选中的孩子？“立夏问道。 “15年前，山神大人有神喻降下，祖巫大巫根据指引挑选了六个孩子，带到了神渊，其中就有枫。” “那其它的孩子们呢？”立夏问 “还在神渊中。” “那枫为什么能出来？如果20年的时间到了，现在的祖巫没有逝去，那那些神渊中的孩子会怎样？”立夏问道。 “勇和林从小一块长大，在枫10岁的时候，两人闯进神渊把枫带了出来。13岁的林已经通过了勇士的试练，是年龄最小，资质最好的勇士。勇的母亲也极力保护着他们，所以枫顺利地回到部落生活，林和勇也没有受到惩罚。但是对部落的人说的是，枫体内有邪祟，不能呆在神渊里。不然部落会被山神施以惩罚。” 狄出了会儿神又回答了立夏的另外一个问题：“20年时间一到，如果当时的祖巫没有逝去的话，神渊里的水就会漫进孩子们居住的山洞，山神就会带走他们的灵魂。水褪去后再选一批孩子送去。” “现在的祖巫也是这样挑选出来的？他活了多少年了？” “应该也是的。部落里年长些，或已经逝去的长老都是和他年龄差不多的，他的绳结有52个。”狄说：“哦，就是同一批里有大巫诞生了，那其它人就是辅佐他的长老。” 这个年纪立夏怎么计算也对不上，5岁被挑选，足够幸运的话，25岁当上祖巫，上一次挑选的人是15年前，那么相加应该是40岁或60岁。 那么也就是祖巫逝去的时候，不一定就是洞中被挑选的孩子20岁整的时候。 “那祖巫还在，为什么枫会变成这样？”立夏耐着心性听完这些前因后果，此时实在是急了：“我们该怎么办？枫不能有事。” “不，也许祖巫已经不在了。”狄说。 立夏手脚冰凉。 “那个祖巫是一直活着吗？只不过是这个帐篷坏了，再换一间？” “他的智慧能一直延续，他的能力能一直存续，这不是好事吗？” “可是这个帐篷里原来住的人呢，那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就这样被抹杀了吗？” “你不是这样做了吗？不好吗？” 立夏嘴唇抖了起来，强压下那句：你怎么知道。 “她还活着吗？我能离开吗？”立夏强按住慌张问了一句。 “你想离开吗？你舍得离开吗？”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真的是日盼夜盼，希望这是一场梦，一睁开眼，她还在电脑前报价，给客户回邮件，厚着脸皮约客户上门拜访。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不再想回家的事了呢。 也许是从她决定和枫不进山洞，一起守在帐篷里等林回来的时候，也许是冰只要在她的身边就要牵着她手的时候，也许是林帮她做了她想要的家具的时候。也许更早。 “她还在这具身体里吗？“立夏问。 狄不答反而抛下了一颗恶魔的种子：“你想走的时候再来找我。但需要付出代价。” 立夏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麻。”狄招唤了一下他的侍卫，侍卫立刻走了进来。 “主人。”侍卫麻负手恭立。 “你去打探一下，林的春狩队什么时候能到部落。” “主人，他们昨夜已经到了离部落最近的宿地，今天晚食前能回部落，这次收获不多。” 狄摆手，麻侍卫退下。 “你是想要一个神通广大的大巫做为依靠，还是想要一个可能只能剩下一个空壳的枫？” “我想要枫，完整的他，不只是躯壳。” “我既要一个神通广大的大巫，也要完整的枫。”勇掀帘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应该在最近宿地的林。 “大哥，勇哥。枫被人控制了。”立夏终于看见主心骨，顿时泪水涟涟。 林走进来，把立夏拥进了怀里。 “你们…… 你们害了祖巫大巫？”狄吃了一惊：“勇，没看出来，你胆子这么大。” “二哥，你想多了，是祖巫大巫突然发病，我们带着他往回赶，但是今天早上他还是去了。”勇回道：“祖巫大巫指定了新巫，谁敢害他，谁能害他。” “你们想让枫当祖巫大巫。”狄说。 “不，新巫要是洞中人。”勇摇头，“二哥，我需要引魂水。” 狄脸色一变，随即又笑了：“大家都小看你了。你竟然知道引魂水。” “狄七邦主，我知道引魂水难得，林向山神立誓，将对你付出我的忠诚。”林行捶胸礼。 勇神色未变。 “二哥，我向你保证，在我有生之年，鹰隼部落不会攻打布使部落，如果布使部落有难，我会派勇士相助。”勇说。 “父亲还以为你是一只羊羔，结果你已经是一条草原狼了。”狄仰天大笑：“你立誓。” “勇向山神立誓，有生之年不会派部落攻打布使部落，如果布使部落遇到别的部落围攻，我会派勇士相助。如有违此誓，让我余生为疾病所困，不能行走，不能死去。我心爱的女人离我而去，无子无孙。” 这个誓言狄尚算满意，他进去里面生活的地方，在角落里拿了一块黑色的像是茶砖的东西出来。 再拿一只石碗，把东西放进去，接过林递过来的石匕，刺向心脏，取心头血，滴入石碗中。直滴了十滴，茶砖化成了浓浓的茶色。 林扶着狄坐好， “谢谢二哥。”勇端起碗走出了门，“水长老，接下来就交托给你了。” “是，勇七邦主。”水躬身施礼。水长老胡子头发皆白，瘦弱的身子有些佝偻。 立夏跟着水长老回林的帐篷。 枫仍然站在帐篷前看着神渊的方向，奴隶听从立夏的吩咐，只是守在门口，并不靠近他。 “大人，我是水。这是神渊最高的树枝上的水，请饮用。”水恭敬地举碗过头。 枫很满意地点点头，接过碗，一饮而进。 天上的太阳忽然躲进了云层，天瞬间暗了下来，水从怀中掏了一支木刻的人偶出来，大喝一声：“恶灵，出来。” 枫哇的吐了一口血，整张脸开始扭曲。不一会儿，一缕黑烟从他头顶上飘出，直飘到木刻人偶里。 黑烟全部飘进去后，人偶无火自焚。一声凄厉的尖叫，无差别的直接飘进了大脑里。捂耳朵都没用。 “用心关起耳朵。”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紧紧握住立夏的手，引导她：“不要听，放空。” 立夏也被震得吐了一口血，才算是把这穿脑的魔音给挡在了外面。 尖叫声消失后，枫也倒了下来。 勇把他扶进了帐篷。 部落里响起了鼓声，这次和以前听到的任何一种声音都不一样。 “祖巫大巫陨落，新大巫踏水而出了。部落要换一下天了。”勇说。 第28章 忘了所有，也要记得你叫立夏这件事 新的祖巫大巫才只有16岁。矮胖，肤白，眼细小。 他身着简单的兽皮裙，上身画着和上一任祖巫大巫一样的纹路。 握着杖稳步走向广场前的高台。 “天佑我鹰隼部落，祖巫大巫再临了，部落昌永绵长。”祖巫大巫声音中还带着稚嫩，但是吐字清晰，中气十足，广场上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楚，仿佛就是在耳边说话。 他先是高举杖，再跪下，头竖直顶向地面。再站起来，平举杖过头，连举三下。 台下第一排站立的是酋长和他的妻儿。 第二排站的是四个面庞稚嫩的新晋长老。 再后面则是勇士、巡逻队、匠人、平民。奴隶们只能跪在最后面。 众人看大巫举杖后，嗬嗬声起。 祖巫大巫放下杖，开始了一段舞蹈，和上次祖巫大巫为庆贺屠龙勇士罗跳的有些类似，但又有不同。 立夏仔细看了得出结论，是因为这具身体更年轻，做的动作能更到位，一板一眼。但是因为可能不常跳，所以有些滞涩不够协调。 配合着他的舞蹈动作，上一代的长老们指挥奴隶们拖拽出一只巨大的独角兽，独角兽咴咴哀鸣。奴隶用刀刺破独角兽的喉咙后，血箭喷出，新晋长老们上前，用手接住血抹在脸上。 部落众人愈加兴奋，继续大声的嗬吼，声音直上云天。 兽倒地后，被奴隶拖下。 祖巫跳舞跳得更热烈了，动作越来越快。 有两个精壮的奴隶，被压在台前跪下。 立夏以为和上次一样，要放胳膊上的血。她还心中纳罕，这次的场合无疑更重要，咋只放两个奴隶的血。 事实上她还是天真了些。 当石刀砍上奴隶的脖子，人头咕噜一下滚远时。 立夏一口气没倒上来，吓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阳光从帐篷后面的苇帘上照射进来，暖暖的。 有人掀帘走了进来，是毛毛。 “立夏姐姐，你醒了？”毛毛赶紧把端着的木碗放在桌上，“你怎么样了？我做了菜粥，你喝一碗。” “毛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立夏从床上坐起来，昨晚的画面争相从脑子里涌现，她白了脸干呕了两声，摆了摆手，“大哥和勇哥呢？” “林大人去追商队了。勇七邦主昨晚没有回来。我昨晚是落日后才进的部落，水和我一起回来的。”毛毛帮她把草鞋摆好，“你昨晚忽的晕倒了，把我们都吓死了。后来狄二邦主的小童帮你看了，说受了惊吓，睡一觉就没事了，我们才放心。你现在怎样？” “我……”立夏从床上坐起来，拉了拉滑上去的兽皮衣，“我没事了。枫怎么样了？醒了吗？” 枫自从恶灵从他身体里离开后，已昏睡了三日了。 毛毛摇摇头。 立夏从床边拿起6月的石板，在上面画了第五个点。下面画了个平躺着的小人。往前数，这是第四个了。 藏好石板，她先去了厕所。厕所冲刷得非常干净，六月的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但是厕所里没有一点味道。 枫还在厕所边栽种了几排特别能散发香气的花。是专门跑到部落外面挖来的。如今有些已经盛放了。 立夏出了厕所，在门边的矮石缸里舀了点水，装在木盆里，洗了手脸，再漱漱口。用完的水正好浇了花。 稻子秧苗已经全部活了，微风吹来，绿油油的稻苗翻滚着浪花，非常好看。秧苗株高得有40厘米了。立夏看见里面长了不少杂草。看来拨草得提上日程了，拨了草应该要追肥了，别到时候费了这老大的劲，还不如捕鸟地野生稻收获的多，那可闹笑话了。 从水田里的田梗上走了一圈，立夏走去了枫的帐篷。 枫睡在床上，长长睫毛铺在下眼睑上，轻轻的跳动着。脸庞瘦削，长眉淡淡，薄薄的唇轻轻抿着。躺在那里，是那样的细瘦。 立夏打了一盆水，沾湿麻布，给他擦了手脸。 “枫二哥，要起床吃早饭了。”她把枫扶坐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 毛毛端了碗粥掀帘走进来，立夏接过后仔细地喂他，虽然她抱着他还要喂食非常不方便，但也没假毛毛之手。 毛毛只在枫不及吞咽，嘴角流下汤水时，帮忙擦掉。 一顿饭吃了好半天。 立夏和毛毛把他扶出帐篷，来到后院。 后院里有一个新添的长背躺椅，两人小心地把枫放在上面，后面塞上兽皮做的装满了干草的方形抱枕，让他靠得舒服些，再在腿上盖上兽皮。 躺椅上方有一支高大的兽皮伞。一根粗木干，上面用枝条做了十数条伞骨，伞骨上缝上兽皮，就可以挡太阳了。 “枫二哥，我要去干活了，你在这好好呆着呀。”立夏帮他调整好了胳膊和腿，确保他躺得最舒服。 立夏和毛毛赤着脚走进田里，立夏仔细辨别了一下杂草，再教会毛毛。两人开始拨草。 拨了一会儿，水走了过来。 水出去历练了一番之后，长大了不少。 “立夏姐，这是在做什么？” “这种的是杂草，不拨掉会影响秧苗的生长。这两天得赶快把杂草全部拨掉。” 水点头。去了另外一块田拨草。 草还不算多，立夏和毛毛两人一上午拨了一块田。立夏直了直腰，感觉腰要断了。转头一看水，他一个人拨了一亩田。 杂草全部扔在了田梗上，等晒干了还可以烧火。 “中午吃什么？”立夏问毛毛。 “吃菜肉粥。”毛毛回。 立夏满意地点头。 水心想，你也不想要第二种答案啊。 两人先把枫扶回帐篷，立夏剁肉，毛毛生火。 春狩队带回来了许多活着的兽，有些受伤和当时直接杀死的，回来宰杀后分配给了部落里的人。 立夏抬头望了一眼栅栏边，每隔两三米就站了一个奴隶，一排过去，站了七八个壮汉。 “林大人今天早上早早就走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能追上交易队。”毛毛边生火边说。 “他走的快，交易队走的慢，但交易队应该到锦地的夏市了。”立夏想了想说。 “我们走了3天的时候，老祖巫病了。勇七邦主带我们几个人护送大巫回部落。现在应该是到了。”毛毛答。 狄的小童出现在了栅栏口，和守门的奴隶说了几句就被放行了。 立夏和毛毛赶紧站起来去迎接。 “灵小哥，午安。”立夏微笑着打招呼。 “午安。”灵递了个兽皮包过来：“这是今日的药，喂他吃下。” “好，多谢。”立夏双手接过：“我煮了肉菜粥，灵小哥留下来吃一碗。” 立夏只是随口客气一下，没想到灵竟然点了点头。 立夏略愣了一下，赶紧请小童坐下。 她先去给枫喂了药。 再挑了四只鸟蛋，打到石碗里，用筷子打散，放上盐。放在石锅里炖上。 肉末加姜泡的水继续搅拌。 水开后下肉末，再加入切细碎的蘑菇碎。再把姜切成丝放进去一起煮。 想着人家第一次来吃饭，光吃粥，不大礼貌。又切了肉片，炒了蘑菇炒肉和蒜蓉青菜。 勉强凑了几个菜，还算像样。 灵小童话不多，立夏不主动搭话，水更没有什么话题了。 几个人闷着声在桌边吃饭。 立夏舀了一碗鸟蛋羹和一碗肉菜粥去喂枫。 等她出来后，小童已经离开了。 她把剩下的饭收拾收拾吃了，和毛毛一起去河边洗碗。 下午，继续在水田里拨草。 一直拨到日下西山，总算是把六块田的草拨光了。 三人把草全部搂到帐篷前，晒在大青石上。 晚上继续吃菜肉粥。 直到几人都躺到床上睡觉了，也没听到勇回来的声音。 立夏翻了个身，压下心中的担忧，再度提醒自己，他们只是原始人，见识少而已，他们并不是傻。 相反他们真的非常聪明，狄只是把阿木婶带在身边一段时间，就炸出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狄并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会儿她已经和被献祭的奴隶一样，身首异处了。 勇今年才16岁，林也不过才18岁，在现代社会，都还是处在叛逆期的小孩子呢，在这里都已经在谋划生死大事了。 脑子不大好的人，老老实实躲在这里安静地生活。 让自己多少变得重要点，不要被拉出去献祭就行。保命第一位。 估计得有十点多了，才听到前面有些声音，她想着可能是勇回来了。明天早上早点起床，做些好吃的。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天才刚蒙蒙亮，但是勇的帐篷前已经没有守卫了。看来已经走了。 “勇七邦主早食在哪里吃？我想着做点东西，你能给送过去吗？”立夏走过去问守门的奴隶。这些奴隶全部换成了陌生面孔，她都不认识。 “勇七邦主陪酋长吃早食。他有交待，不用送吃食。”一个肌肉男，只穿着兽皮裙。说起话嗡声嗡气的。 立夏点头，不管人家要不要，她总要问问，表表心意。 水按照立夏的要求，把草木灰拌在堆在谷地边的粪肥里。 勇现在不允许任何不相关的陌生人进这里，就连枫新收的徒弟也不行。目前住在里面的就只有他们几个人，还有木器厂的匠人。但是匠人目前也不准随意离开。 所以只能凭他们三双手来干活。 追肥比拨草可舒服多了，起码不用弯腰。 三人干了一天，追完了稻田的肥。 第二天小童更早地出现在了栅栏边，出示了一张兽骨牌，才被奴隶放了行。 小童到的时候，他们还在努力的施肥中，小童捂着鼻子，默默退回了帐篷前。 立夏中午做了菜卷烤肉，油炸蘑菇肉丸子，水捉了两条鱼，留下一半鱼肉给枫做了鱼片粥，剩下的做了水煮鱼。 小童亲自喂枫吃了药，甚至还为枫摸了摸脉，做了检查。 立夏紧张地盯着他，小童面容白皙，长着白色的小绒毛。圆溜溜的大眼睛，脸上还没有褪去婴儿肥。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写满了凝重，很是违和。 如果不是枫躺在这里，五天了还没醒，她可能要被逗笑了。 “再继续吃药。“小童说。 立夏心中失望，扯起笑容说：“谢谢灵小哥。“ 6月第7天，立夏把躺椅和伞搬到了谷子地边。 今天要给谷子锄草。 谷子种的早，如今已经比小腿还高了，草也挺高。这么多地，拨草得拨死人。 立夏让水去石器厂打磨一些薄石片，用来铲草。 水也不能出去，但可以让奴隶去。 几人徒手拨了两天，等来了石片。 前面宽薄，后面窄厚，还在后面加了木柄。就像一个短的锅铲，你别说，铲起草来还挺方便。 小童每日里都早早地来送药，晚晚地走。 后面也加入了拨草的行列。 这样，还能吃顿晚食再走。 6月第15天，立夏在一个大太阳下面，画了一颗小草，再画个圈圈住。表示草除净了。 追肥追了四天。 这几天既要管拨草施肥，还要照顾枫，立夏好久没去菜地看了。 这天终于得空去看了，才发现菜地长的可真好。 长出来的菜里，她认出了韭菜，虽然才长了手指长，但是以后可以炒韭菜炒鸟蛋了，想想都忍不住要流口水。 还有白菜，只不过没有她见到的那样大，而且菜叶子是散开长的。炒个白菜片也不错。 像梯形的种子种出来的秧苗长出了须子，感觉这应该是要爬架的植物。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架子架好，再用把须子盘上去，让它自己爬。 其它的暂时还是认不出来。 那种叫莱参的，叶子是绿色的，已经长得有小腿高了。 “这是什么？“小童指着问。 “叫莱参。“立夏回道，抓住一株叶子的根，用力一拨，哎，没拨动。 水上前，一把拨了出来。 叶子下面是一根白色的萝卜，只是比立夏常见的小一些，下面有好几根须子，别说，还真有点像人参。 “水，再拨两根，今天中午尝一尝。“ 中午做了萝卜丝肉饼，凉拌萝卜片和炸萝卜丸子。 再用萝卜和肉给枫煮了粥。 吃完当天晚上枫顺利排便了，他已经有两三日没能排便了，立夏是有点着急的，如今算是放下了心。 这个真的是好东西，立夏在心里给莱参记上了一功。 6月的第20天。 立夏坐在枫的躺椅边给他缝兽皮衣。 勇让人送来了许多薄软的兽皮。 立夏新想了一个样式。 她想做一个两片式的长马甲，长到小腿，腰下开叉。上衣用麻布做，下面用兽皮做一条两片式的长裙。 麻绳用完了，她回帐篷里拿了一团麻绳，忽然听见毛毛惊喜的声音：“枫二哥，你醒了，太好了。” 立夏心中一跳，立刻往枫的躺椅边走。 “你是谁？”枫的声音。 立夏脑子一蒙，咋连毛毛都不认识了，不会是又换了一个人。 她有点望乡情怯的感觉，竟顿足不前了。 “我是毛毛啊。”毛毛也有点害怕。 水也在旁边，赶紧上去扶起他，“枫，你怎么样了？” “你是谁？”枫看了看说：“你们为什么在我的帐篷这里。” 立夏心中悲恸，这是枫的声音，但他是怎么了？ 枫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心中奇怪，不经意间一扭头，看见了立夏，立刻露出了如盛夏午后的阳光一样的笑容：“立夏。你快来，他们是谁，为什么在咱们家？” 第29章 我的眼里只有你 立夏盯着枫的眼睛。枫的黑眼珠里映出了立夏的倒影，立夏甚至都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担忧。 枫心中的喜悦像泉眼里的泉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露出带点羞涩的笑容。他上前拉住了立夏的手说：“立夏，我知道哪里有好看的花，跟我来。” 立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跑了起来。 还是那条去后山的路，这条路，从去年的夏末走到了初冬。今年还没太来过。 清凉的河水轻柔地冲刷着脚面时候，立夏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两人牵着手小心地淌过河。 “立夏。”枫晃了晃牵着的手。 “嗯？”立夏抬头望向他。 “我以前身体里住进了一只恶灵。”枫把头稍向另一边转过去，不让立夏看他的眼睛，用余光瞟了她一眼，看见立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赶紧安慰道：“别怕，最近他被赶跑了。” 立夏吃了一惊，他竟然还记得恶灵的存在：“那恶灵完全没有了吗？” “嗯。”枫点头，“虽然他会告诉我哪有好吃的，哪里会有有用的东西。但是我还是很讨厌他。” “为什么？” “因为他不喜欢你。所以我就讨厌他。” 立夏想起那个恶灵用看垃圾样的眼神看着她，原来他竟然还知道她，难怪了。 “那你现在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枫摇头，拉着她向着大树方向跑过去。 她在这棵大树下度过了刚来的那段彷徨的时光，这里就像一片净土，暂时让她隔绝于这个残酷的世界。因着枫的陪伴，让她没有崩溃，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没做停留，枫拉着她继续朝前跑。 立夏看着他的侧颜，还是那个枫，但又不同了。好像年龄变小了几岁，以前像个小大人一样成熟，现在脸上是干干净净无忧无虑的。或许这才是15岁的孩子原本该有的样子。 两人一口气跑到了陷人地边缘。 “这里是陷人地，要小心点。”枫认真地嘱咐她。 立夏点头，她知道枫要带她看什么了。 “那些花好看不？”枫指着那一池塘盛开着的花瓜的花，目露骄傲，满脸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好看。”立夏点头。 “我去给你采几朵。你在这里等我。”枫怕她乱动，还认真的吓唬她：“这里是陷人地，一不小心踩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真的。” 立夏撑着笑脸点头：“嗯。我记住了。我跟着你一起去，绝对不乱走，好不？” “唔……”枫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下，说：“行，那你得跟紧我。” 好像是对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舍不得责骂，有点无奈。 立夏点头。空着的手挡住眉眼，眼泪一滴滴掉了下来。他忘了她们一起来挖花瓜，忘了花瓜支撑他们过了没有肉吃的时光。但他却记得她，记得她喜欢花。 两人绕了一大圈，找到了那条能进池塘的小路。 走到池塘里，枫刚要摘花。 立夏拉了他一下：“枫二哥，咱们把花根挖出来，试试看能不能种在后院里。” “好。那样花就不会很快干枯了。”枫欣然应允。 两人挖了十颗，都是选了开得最漂亮的花朵，这些根下面已经有小小的花瓜了。 立夏用塘泥把花根包裹好。 两人小心翼翼地抱着花瓜株往家走。 勇背着手，在帐篷前来回地踱步，看见他们回来，快步迎了过来。 “枫，你醒了，现在怎么样？”勇略搓了搓手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看来他听说了。 枫摇了摇头说：“不认得。我要去种花了。不然再过一会儿，它们就会死掉了。” 勇心中一紧，赶紧对身边的侍卫说：“去找二哥身边的小童，让他尽快过来看一看。” “是。”侍卫立刻跑了。 枫对立夏新建的帐篷很熟稔。到了后院，在篱笆边选定了一块位置说：“立夏，就种在这里，挖一个大一点的坑，这边搭块石板，就像你说的桥一样。这边再种一棵可以结果子的树，你可以在树下躲太阳看花。” 立夏有和他说过，这些花要是种在帐篷后面，再在上面搭一座小桥，那可就太美了，秋日里可以坐在池塘边上赏花。 立夏用指腹抹掉眼角的泪滴，点了点头。 两人开始挖池塘，因为有了木尖和石锨，还不算太难。 水和毛毛也来帮忙。 “枫二哥，他是水。是井的弟弟，就是住在咱们家帐篷前面的。他和你学习编筐编席做梳子。他应该叫你师傅，但他不听话，老是叫你的名字。你还记得他吗？”立夏给枫介绍水。 枫摇头。 “那这个呢，这是你亲自拿肉换回来的。她叫毛毛。” 枫再摇头。 “那勇七邦主呢，是林大哥的好朋友。你叫他勇哥。”立夏指了指还站在帐篷前的勇。 枫凝着眉仔细想着。 “那大哥呢，林。你还记得。” “嗯。”枫点头：“我大哥呢？” “他带着交易队去锦城的夏市了。” “哇，那大哥一定会给我换蜜瓜。立夏，蜜瓜可甜了，等换来了，我把我的那份也给你吃。”枫高兴起来。 立夏再度泪崩，她抱了抱枫说：“枫二哥，谢谢你。” 枫不好意思地从她怀里挣脱了，脸红红地说：“得赶紧挖，不然花会死。” 小童来了，看了看枫，看不出来什么。加入了挖塘的行列。 勇无法，看了看天，忽然不想再去父亲的帐篷了，他也加入了挖塘的行列。 几人挖了大半天，终于是挖了一条弯弯曲曲有十米来长，2米宽的塘，中间有一段挖得宽了些。塘挖得并不深，也就到人的小腿。 水和勇用石缸灌水，只有他俩力气大。 其他人等水灌满后，开始栽种花瓜。 池塘挖的长了点，十株花，种在里面稀稀落落的。 立夏想着过几天再去挖点，或是种点别的在里面。 晚上割了把刚长了巴掌长的韭菜，炒了韭菜炒鸟蛋。再炒了白菜片。炸萝卜丸子。萝卜炖兽排骨。煎了条鱼，青菜卷烤肉。 满满当当做了一桌子菜。 勇好久没有回来这里吃饭了。干了大半天体力活，看着这一桌子几乎没见过的饭菜，闻着香味，口水分泌，快流成河了。 自从前祖巫出事以来，这是他过的最悠闲的半天了，他都忘了当个普通人是这么的自在快乐。但他心里赶紧打消了这种念头。 他要强大，更强大。才能护住身边人。 立夏睡前在石板上画上了小人站起来了。 再有5天，就到了每个月部落市集开市的日子了。勇过来和他们说，他们也可以去参加市集。 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毛毛和水的心都要飞了，有一种白天等不到夜的黑的急迫。 毛毛还是打算做老本行，用吃食交易。 为此她提前一天往后山跑了很多趟，采了许多种青菜。再从自家的菜地里也摘了不少。肉片肉块准备了不老少。就等着明天大显身手。 立夏和枫也被他俩的热情感染了，去后山的河里抓了五条大鱼。 立夏让枫去石器厂订制三个小矮缸。枫有点排斥一个人出门，或者说他一点也不想离开立夏，看着忙碌的立夏，又不想让立夏不开心，硬着头皮去了。 三口缸搬回来之后，立夏帮着毛毛把鱼块和肉块提前炖好，这样第二天只需要加热就可以了，能节省时间。 最后一个缸明天早上煮上一锅水，再打散几个鸟蛋倒进去，切点青菜丝，做个鸟蛋汤。 为此还和木器厂订了20个木碗。 缸和碗都是用做好的吃食来交换的。其中炸萝卜丸子和萝卜丝肉饼最受欢迎。 本来是叫莱参的，但是立夏习惯性地叫萝卜，于是大家也都跟着叫萝卜。 水编了许多草鞋。他找到了更简单编草鞋的方法。为此还找木器厂的匠人帮他做了一个工具。就是一个长方形木头块上钉了几根木齿。 把四根长草缠在那些木齿上，用力拉紧，把草搓成麻花样，再像波浪一样穿过这四根长草。草要拉紧实。鞋底编成之后，上面直接系草绳做鞋带子，非常简单。水一天能编五双草鞋。 他这几天夜以继日的编，已经编了30双了。 6月第25天，广场前鼓声响起。市集开市了。 水和枫先去市集占了最里面的位置，一口气搭了四个灶。 枫边垒着灶台，边望向市集入口。直到立夏和毛毛拎着筐走过来才安下了心。 灶台垒好后，把火生起来，一个灶台上面架上了红烧肉的小缸，一个是鱼块的小缸，还有一个是准备做鸟蛋汤的缸，里面装的水。最后一个灶上面架了青石板，毛毛坐在青石板后面，等火烧起来，青石板上有了温度之后开始熬油脂。 立夏把今天早上刚刚从地里拨出来的萝卜还有割下来的韭菜摆在石台上。旁边是水的草鞋。 他俩人共用一个石台。 油脂嗞拉爆烈的声音和香味吸引了许多人。 一些小孩子凭着个头小，身子灵活，很快就挤在了前面。 “毛毛，我要吃烤菇。”第一个小顾客已经站出来了。他上个月吃过一次，一直念念不忘，他阿娘不肯给他做。 “你拿什么换？”毛毛抓了一把切成片的蘑菇放在板子上，拿着两根木制长筷子，翻动着。 “我有果子。这是我昨天晚上去摘的。”他把小手伸出来，手里握着几根土黄色的弯曲的果实，乍看之下有点像鸡爪子，又有点像汉字“万”字。 “这是啥？能吃吗？”毛毛有点嫌弃。但是立夏教过她，第一个生意不要弄黄，对意头不好。 “能吃的，这个是我爬到树顶才摘下来的，其它的还没熟呢。”小孩子急忙说。 “好，那给你换了。开张要吉利。”毛毛说。 小孩子不懂啥叫开张吉利，但他听懂换了。顿时眉开眼笑。 毛毛接过那一把果子放到后面的筐里。蘑菇烤好后装在小木盘里递给他。 “吃完要把盘子还给我。”毛毛递了根木签给他。 小孩子连连点头，就站在石板前开吃。 这时石缸已经慢慢开始加热了，鱼和肉的香味都散了出来。 一些大人也都凑了过来，他们盯着肉。 鱼不是太感兴趣，因为他们自己也抓来吃过，不好吃。 肉还没热，水的草鞋已经开张了。 有人用一只活水鸟来换。 和他们捉的那只不太一样，这只更小一些。 水给了那人两双草鞋。 “如果你还能捉到母的，我可以拿席子跟你交换。你到勇七邦主的住地找我交换。” 那人同意了。水把水鸟用兽皮绳捆住脚拴在了石板旁。 切了点菜混着清水喂它。 太阳才跳出地坪线，热情的部落众人已经拥进了市集开始交换了。 立夏看大家能应付，就想着去转转，看看部落里其它人有什么新鲜能换的。 枫立刻走过来牵起了她的手。 枫现在比立夏高了两个头，但是他去哪都要看看立夏，立夏有一种牵着一个小朋友的错觉。 其它摊位上的东西，大多是磨尖的骨头，晒干的菜，晒干的菇，或是新鲜的菇。比较特别的是有人交换磨好的骨针，后面还打上了孔。 立夏用萝卜交换了所有能看到的菇。 这种带回来的菇类，应该都是可以吃的。他们现在一般不会跑太远，附近的山上没有菇。 用红烧肉交换了骨针。 在一个摆满了各种果子的石板上，看见了类似杏的果实。但又不太像。 是一个壮汉在摆摊位。 “他的果子都是酸的苦的。“一个小孩子快速地跑过，还发出了略略略的声音，气得壮汉随手抄起一个果子就扔了过去。 没扔住小孩子，扔住了旁边的路人，惹来一顿骂声。 “我想要整棵树，根系要完整，你要什么交换？”枫拿起那颗杏问。 “这树在两个白日远的小川山上。”壮汉开始抬价了：“这树有这么粗这么高呢。”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有他半个怀抱粗，得有三米高。 枫和立夏看他表演，都没有搭话，他停了一下说：“一缸炖好的肉。” 他指了指毛毛的摊位。 有人交换了一木碗五花肉，正用木签叉了一个来吃，那肉块在木签上晃晃悠悠，颤颤巍巍的。可以想像到这得有多软烂。是不是一进嘴里就化成汤了。 他吸溜了一下口水。 这一缸肉用了得有20斤生肉。 他们因为井、冰还有林的份额也分给了他们，勇也会经常补贴，不然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肉。 “一石锅。如果换的话，直接拿到勇七邦主的住地来换，要根须都在，能种的活。”枫说完拉着立夏继续逛。 一石锅也得有三四斤肉。 “我也能挖，一石锅肉就行。”一个细瘦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呛生意。 第30章 腹中有食，身边有友，屋中有床 身后的两人扭打了起来，迅速被人围了起来，爱看热闹这种基因，想来从老祖宗那里就有了啊。 被挤出热闹圈的立夏无奈。 但终归是因她们而起，和枫去找到门口的老长老，让他派巡逻队员去管束一下。 太阳快落山了，毛毛的东西基本都卖光了。水拿来的草鞋也都换了出去。大家开始收拾东西，装筐的，手拎的，最后还动用了勇的奴隶，才把东西搬回了家。到家之后把换到的东西都摆在了桌子上和帐篷前的空地上。 满满当当摆了好大一片。 活物除了毛团，又多了一只水鸟。如果能配成一对，让它们生蛋就好了。 因为没有笼子，水把它带自己的帐篷，扣在筐里了。 毛毛看着这一地的收获，小脸都激动红了。没想到一天下来能有这么丰富的收获。 她来到这之后一直在种地，暂时还没有见到太多的成果。但这种市集可完全不一样，成果实打实的直观地摆在眼前。 立夏让她先把东西分一下类。比如各种肉类先放在一起。水今天不但换了一只活水鸟，还换到了整个刚被打死的水鸟。再把各种果子放在一起。其它的像是骨头、兽皮还有一些种子，不知名的小东西，菇类和青菜也分开。最多的是干柴。铺了半个帐篷那么大。看着大家都在忙着翻检东西，根本顾不得别的，立夏拿了那只水鸟，先去做晚食。 立夏用开水烧在水鸟身上，把毛褪掉，发现肉很大，估计得有六七斤重。 用石刀把水鸟肉剁成小块。加姜片用水焯一下，再用油炒香。 鲜菌菇个大饱满，有点像香菇，但是菇腿很长，洗净后切片，放进石锅里吊汤。 另起一个石锅，用肥膘熬出油脂，把油渣捡出后，放一小把花椒，炸出香味，把一种梗很硬的青菜放进去翻炒。这种菜略有些酸苦，炒熟之后就只剩酸味了。 毛毛管它叫毛毛菜，立夏笑了半天，经常会逗她，哎呀，今天中午吃什么，吃毛毛--，拉好长之后才加个菜字。每每逗得毛毛撅了嘴才罢休。 毛毛菜炒熟之后，加水。等水滚开之后，把炒好的水鸟肉加进去煮。 把剥好的蒜切成泥，加荤油和盐，再把今天换回来的一种酸的果实，切碎后放了一丢丢进去。 加入热水一泼，一股浓郁的香味就飘了出来。蘸料就做好了。 对，今天吃涮锅。 直接把小凳子摆在灶台边。 把洗净切好的菇、白菜、后山上采来的青菜、今天没有交易出去的韭菜、切成片的萝卜，还有切成薄片的肉放在旁边，等吃完了锅底里的东西后再涮。 今天市集非常顺利，部落里的人都在积极的交易。有人提前几天就去山里采集了。勇规定，私自带回来的东西，除了用来交易的，还要给部落里一小部队，大家也都没有意见。 部落因为这次市集，一下子多收了许多东西。都快赶上采集队出去采集一次的收获了。勇听着看管集市的老长老向父亲和祖巫大巫汇报这次部落市集收到的东西，悄悄地退出了主帐。 信步往家走去，他很想看看立夏她们都换到了什么。 到家时远远看着立夏在做饭，走过来闻到了香味，他立刻庆幸自己的决定。 大家落座后刚端起碗，狄带着小童就出现在了栅栏边。 勇很想当没看见他，但是奴隶不太敢拦着狄二邦主，一个人飞速跑过来向勇禀报，另一个奴隶小碎步跟在狄的后边随行。 大家都在位置上站起来，向狄躬身行礼。 枫对陌生人很排斥，立夏赶紧把两人安排在了离他最远的位置，狄坐在了勇的旁边。 立夏给两人各调了满满一碗的蘸料。 狄看了看坐在离他最远处的枫，又看了看身边的立夏。 伸手接过了立夏手中的调料碗和象牙筷子。 “二哥，身体好点了没？”勇夹了块水鸟肉放进狄的碗里，关心地问。 “没好。”狄摇头，“需要吃好的饭食。” 他看了眼立夏，拍了拍脑袋说：“哦，还需要新的兽皮衣。” 立夏笑：“狄二邦主，马上就给您做。秋日里正好穿。\" \"那我可等着了。”狄挑着那双细长的眼举了两根手指头：“两身。” 立夏笑着点头。勇想把他的手指给他掰喽。 “二哥，父亲可知道你都能走这么远的路了？”勇挑了挑眉。 “七弟你不说，父亲就不会知道啊。”勇忽地捂着胸口说：“唉哟，心有点疼。” 勇笑不露齿地给他夹了块水鸟的心：“补补。” 狄来了之后，大家就有点放不开，不敢伸筷子夹肉吃。立夏拿了副新的筷子帮大家夹肉，先给狄和勇夹，再给其他人夹。 枫看立夏顾不上自己吃，又把自己碗里的肉放在立夏的碗里。 立夏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就把白菜、青菜和菇煮进锅中。水看火不太旺了，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 汤都变少了，毛毛从旁边的灶上的石锅里舀了些熟水倒进锅里。火越烧越旺，不一会儿石锅咕嘟咕嘟地滚开了。 狄和勇对于这些菜类的不是很感兴趣，水和毛毛就放开了，会站起来到锅边捞菜吃。 立夏正准备加萝卜的时候，被狄拦了一下，“这玩意好臭，不要煮。” 立夏又把萝卜放回去。 “二哥很讲究啊。以前出去带着血的肉，刚挖出来的带着泥的草根，不是说吃就吃嘛。” “那会儿是那会儿，这不是有了小女奴了嘛！”狄略挑衅地看着他。 勇把眉头蹙了起来，一块菇在口中嚼了半天。 立夏吃了块水鸟肉，又鲜又嫩，非常好吃。她舀了勺汤喝，汤也鲜得不得了。 大家都不肯吃煮韭菜，立夏自己一个人吃了。 看锅中的菜都快捞干净了，再把肉片煮进去，提醒道：“这个肉片变色就能吃了。” 几个人纷纷举筷去抢，不一会儿的功夫锅里就空了。 吃完火锅，再把汤也刮分干净才算是罢休。 吃饱的众人都瘫在凳子上。微风轻拂，后院的花瓜花的甜香飘了过来。腹中有食，身边有友，屋中有床，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满足的么。 立夏把今天换到的果子都洗了点，放在石盘中端过来让大家消食。 那个像鸡爪子一样的果实，口感和核桃差不多。是所有换到的果子里最好吃的一种了。杏是酸涩的。其它的果子口味也不尽如人意，随便吃吃，有总比没有强一点点。 月上梢头，送走狄和勇，立夏和枫去河边洗碗。 “立夏，我明天带你去砍枝条啊。”枫看着沉默着洗石锅的立夏说。 “哎。好啊。”立夏来了精神。她这半年不是种稻子就是种菜，连后山都很少去，更别说出部落了。 枫笑了。 “那要走两个白日的话，咱们得准备些干粮。还得问勇哥要几个人，和咱们一起去。”立夏说。 枫点头。 第二天早上，立夏起床后先去稻田地和谷子地看了看，长势都挺好，感觉进了6月，这些庄稼生长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菜地里，韭菜已经割过一茬，新的还没有继续生长的意思，也不知道会不会长起来。 爬架的秧苗，已经有要开花的意思了，再过一个月结了果应该就能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萝卜吃得差不多了，上次交易的种子还有，她准备翻了下地再铺点肥，继续种。这种东西她有印象，一年最少可以种两季。 枫和她一起给菜地浇了水。再把粪肥在韭菜地里铺了一层，期盼它快快长大。 毛毛简单做了一锅蘑菇和肉的粥，把昨晚剩下的萝卜切碎了煮了进去。 昨天市集上交换来的东西，已经整理好了，毛毛把它们分门别类收好。 最近又在立夏的帐篷旁边搭了一个矮小一点的帐篷，准备放粮食用的。现在正好可以收纳这些交易来的东西。 立夏这几天在研究灶台，想着天凉之前搭个帐篷，当厨房用。 “立夏姐姐，你看这个。”毛毛举着一团线向她献宝。 立夏以为是麻线，但仔细一看，好像不是。应该是动物的毛缠接而成的。两三根搓成了一小股，她拽了拽，还挺结实。 比麻绳要细一些，更有韧性，真是太好了。 毛毛看见立夏喜欢，心里更高兴了。 “挺好，正好给你们缝兽皮衣用。” 毛毛连连点头。 吃完了饭，立夏开始准备出行的干粮。天气已经热到，中午穿不住兽皮衣的程度了，辛苦赶一上午的路，顶着烈日在旷野里生火做饭，怕还没吃完就中暑了。 所以这次她打算做一个不用加热就能吃的吃食。 不用烹饪就能吃，还得有点防腐的功能，那就得把食材烤干，或是用油炸。 立夏决定做肉干和炸丸子。 先把鲜肉切成手指粗细长度的肉条。用盐和姜片腌制一下。再放到青石板上烤。 烤上个两个小时，肉变色了，应该就好了。 晾凉之后尝了一下，很筋道，有肉的香味。不能说多美味，但能入口，并且这东西相当之顶饿。 再熬油脂炸丸子。 炸了萝卜肉丸和蘑菇肉丸。满满装了一大筐。 炸到下午的时候，立夏感觉自己要被油烟味给熏吐了，看到丸子都要起呕吐反应的程度了。 必须得弄点青菜解解腻。 立夏开始做菜肉团子。 菜肉团子就是把肉剁成末，把酸果子汁挤一点去腥，再加入泡姜的水，放盐，调好味后再加入大量的青菜碎，向一个方向用力搅拌，搅拌上劲后，挖一拳头大小的肉团，用白菜包起来，压成扁团，再用细绳捆牢。石锅内烧水，上面放上用几根木棍编成的纵横交错样的箅子，把扁团子放上去蒸熟。蒸熟后再包上一层绿叶青菜，一个一个码放到筐子里。 这个东西不能放太长时间，第一天里就得都吃掉。 熟水是真的没有办法带。只能挖几根萝卜带上，渴了的时候啃几口。 一切准备就绪。 6月的第27天，太阳还没升起来呢，狄身边的侍卫麻和小童灵就出现在了栅栏边。 “我要去采草药。“小童灵说。他自然地接过了装炸丸子的筐，用最小的动作捏了一粒放进了嘴里，丸子太大，在他的瘦脸上撑出一个小鼓包。 立夏眨了眨眼，心想，你再吃一个，小仓鼠什么的，挺可爱的。 侍卫麻把萝卜筐接了过去。 枫拿着装菜肉团子的筐。 毛毛拎着肉干。 立夏把一些像打火石那样的零碎小东西，装在兽皮包裹里背在背上。 准备妥当，几人踏着早晨的晨光出发了。 水留下来看家，看护庄稼，种萝卜。 部落门口聚集了非常多的人，得有三四十人。基本上全是女人，只有几个强壮的男性，看起来应该是保护这些女人的。 好多女人挺着大肚子，还有几个身后用兽皮背着婴儿，行走间腿上还有血迹。 我的天，这是刚生完孩子么。 刚出生的小婴儿就能背着走了吗？立夏不太懂。 今天是采集队出发的日子。好几个人手里拎着草筐。有的是出自他们这，有的看起来稀松或是特别巨大的，应该是他们自己编的。 “咱们和采集队一起走。共同走一个白日，明天她们去川鸣山，我们往西去，去谷地。”枫说。 这条路应该是采集队出去时经常会走的路，在繁杂的草木间生生踩出了一条有2米宽的路，路面上石子和草根密布，高低不平，非常难走。采集队的人基本都赤着脚，只有枫这个小分队的人都穿着草鞋，一路上被妇女们看了好多眼，有羡慕有痛恨。 他们几个人走在采集队的前面，但是并没有因为后面的人有的背着孩子，有的挺着大肚子就比她们慢。他们几乎就是前后脚到了休息地。 这有一处小水洼，岸边还有几棵大树，树冠浓密，是非常好的午休场地了。大家都停下来休息，自动分开，聚成几个小堆坐在树下休息，有的去水洼里舀水喝，有的去旁边的草地里方便。还有的从随身背着的包裹或是筐子里拿出腌肉来吃。 每一堆人里应该有一个管事的。吃的东西由她来分配。 第31章 能力不强前先隐藏 立夏在水洼前洗了洗脸。 水有点混浊，立夏看着有人已经淌进水里洗起了身体，放弃了想喝点的念头，退回了大树下。 天气好热啊，妇女们几乎都光着上半身了。立夏和毛毛穿着只到胸口往下的细带兽皮背心，也还是热。她们不停的用手扇着风，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天气太热，胃口都不大好。 立夏吃了一个菜肉团子，啃了两片萝卜就再也吃不下了。 其它人更喜欢肉干和炸丸子。 小童灵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做仓鼠了。他嘴里至少塞了三颗大丸子，努力地咀嚼。 另一边有小婴儿啼哭的声音传来，抱着婴儿的妇女只把它按在胸前，手不停地往嘴里塞肉块吃。 每一组的肉并不太多，吃得慢了，就只剩下菜草团子了，她得吃肉才能有奶水。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出去采集发肉吃，她也不会带着新出生的孩子出来。 太阳正当空，烈日炎酷。侍卫麻让大家多休息休息，等等太阳光稍弱些再上路。 立夏靠着枫的肩上闭上眼睛小憩。 刚恍惚入梦，就听见一个巨大的嗓门说：“头领，她，奴隶。穿着草鞋，我都没有。” “大牛，人家有个好主人，你要么也去当女奴，就是不知道人家肯不肯给你草鞋穿。”一个男人尖锐的声音调笑道。 “呸。”女人像是被侮辱了，一蹦三丈高后，转念想了想又高声笑道：“长成这个样子的女奴，最得山神的喜爱了。我看秋祭的时候把她献给山神，肯定能保佑部落像去岁那样得许多许多肉。” “祖巫大巫会亲自聆听山神的神谕的。”声音尖锐的头领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你知道山神喜欢什么样的祭品吗？用火烧熟的哦。”女人看见立夏睁开了眼看着她，立刻挺了挺胸，故意用挑衅的目光瞪向她，幸灾乐祸地说。 女人极其肥硕。上半身真空，晃晃荡荡，立夏都怕她把自己给坠倒。 侍卫麻和小童灵是狄的人，闭着眼睛假寐，没有吭声。 毛毛红了眼，但她知道那个人不好惹，只能偷着抹眼泪。 枫低眉敛目。 立夏心中哀怨，这有点不大好玩了，她可不想被烧死啊。 她来这之后几乎没有接触过别的部落，在这荒野之中逃到另一部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再加上生活的环境比较单纯，也没有压力，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换一个地方生活。或者是改变一下现有的生活方式。这个时代，部落的人是很排外的。外面来的不明来路的人估计比奴隶的下场更惨。 但事实告诉她，生活中要有b计划啊，这一不小心要没命啊这。真真是没有远虑必有近忧啊。 肥硕的女人看枫没有出声，心中不屑地嘁了一声，没用的东西，当年和他一起被选中的人现在都做长老了，只剩下他只能和女奴厮混。 她自觉取得了胜利，扭着肥硕的屁股回自己的休息地。看着她这一组里，婴孩哭个不停，踢了女人一脚，恶狠狠地说：“让它闭上嘴，不然扔出去引独兽。” 女人敢怒不敢言，赶紧把奶头塞到孩子嘴里。转过身子，挪得离她远了些。 忽听砰的一声巨响，什么巨物砸在了地上，感觉土地都震了三震。岸边休息的人全都被惊得睁开了眼。 勇士们拿起石刀做了出了防御的动作。 原来是那个胖女人脸朝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半天未动，再爬起来时，嘴里流出了血，吐了一口血水，顺带掉出了一颗牙。 毛毛心中暗道痛快。低下头，紧抿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立夏吃了一惊，赶紧看向枫。 枫满脸通红，似要滴血。 她赶紧站起来，假装看妇人的情况，用身体挡住了枫。正好他贴着树干，勉强能挡住部落里人的视线。 这会儿也确实没人会看他们。大家都去关心妇人的情况。 妇人痛的不行，破口大骂。但是因为掉了颗牙的原因，声音含糊不清，不知道骂的啥。 那个头领脸色肃穆，给妇人检查了一下，扫了立夏这边一眼，皱眉挥手让大家起程。 大家不敢违抗，只能起身出发。 等他们开拨了一会儿，枫才睁开眼睛。 立夏仔细看着他的眼睛，还是那双明亮、纯净的眼睛。 “立夏，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你别害怕。”枫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悄悄地说。 “你的能力还在？”立夏以为连同恶灵一起消失了。 “嗯。”枫点头，但略皱了眉头：“不好用。” 你这让人摔了那么大个跟头，还不好用。难不成非得让别人流鼻血，昏迷过去才算有用啊。 “你没事，用这个会不会对你身体不好啊。”立夏在他身上来回摸了摸。 “没事。”枫被她摸得发痒，笑着抓住她的手。 “以后还是尽量不要用能力。等你长大点再说。”立夏想了想嘱咐。 这种方法的伤害值和小孩子打架差不多，还容易暴露自己。如果是被敌对的人知道了，首先会派人把这种人先干死。关键是枫现在的防御值也并不是有多强。 “我已经是大人了。”枫在意这件事。 “嗯嗯嗯。”立夏认真地敷衍他。 枫不服，但也不知道怎么辩解，默默生起气来。 哎哟喂，我这里心还像油煎的似的，还得哄你。 没办法，下午上路后，立夏在草地上折了许多小花，编了个花环，给枫戴上。 枫还是不高兴。 立夏又自己戴了一个，对他说：“枫二哥，咱俩的花环一样哦。不给他们做。”他这才拉住了立夏的手，开心起来。 哎呀妈，这还挺傲娇。 他们并没有刻意跟上采集队，只是远远坠着他们行走。 晚上宿营时，为了安全，还是挤在了一起。 这个临时营地，后面是一个高土堆，土堆上有一棵巨树。 营地里点燃了四五个火堆。人群分散着围在火堆边。 菜团子是最容易坏的食物，立夏让大家今晚把它全吃了。 为了能存放更长的时间，团子里放的盐也不少。 吃完后大家都有点渴。啃了萝卜也不顶用。 麻提起放团子的空筐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里面放满了树叶包。 树叶里包着水，用细长的草叶捆着。 “这附近有一棵树，用石刀砍下去就能流出水，可以喝。”麻解释道。 说完他给每人递了一包水。 他自己坐在地上，咬开树叶的一个小角吐掉，开始喝树叶里流出的水。 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再拿一包继续喝。 大家也学着他的样子喝了起来。 喝完后他再递给大家，继续喝。 这个水略苦，但后有回甘，也很清凉。喝完之后确实挺解渴。 立夏喝了两包水，人舒服多了。 月明星稀，立夏靠在枫的肩膀上数着星星。数着数着，滑进了梦乡。 “小女奴，这布怎么样？织的细不细？”有人拿着一块织的很细密很平整的麻布让她看。 怎么说呢，比上次勇交易回来的好上百倍。那个麻布就是稍微细点的麻袋片。这个呢，就是稍微粗糙一些的厚麻布。只是稍微有点发硬。 “这布可真好，可以做衣服了。”立夏很高兴，拿着麻布在脸上蹭了蹭，嗯，不扎人。 边做梦边想，我这是热晕了，做梦都想要麻布。 “来布使部落。这里不会把你献给山神。” 立夏立刻警醒了起来，这梦做得还挺实时的，刚想备选方案，这就有人递了过来。 她努力定了定神，看清了对面的人：“狄二邦主。” “迷香水才能困住你这么短的时间！”狄有点惊讶，随即笑道：“怎么样？来布使部落。把你喜欢的人都带上，枫还有那个小女奴。你来之后我让你做女长老，让所有见到你的人都跪拜你！” 立夏被说的心生喜悦，谁愿意当女奴啊，谁不愿意当大家都尊敬的长老啊。 立夏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啊。 “来了布使部落，你有新衣穿，有许多新奇的东西吃。”狄继续放出诱饵，轻柔地说：“来。” 立夏脑子一热，就想答应。 这时忽的有一颗小石头打中了她的脑袋，她噔的一下，咬了一下舌头，这种疼钻心，她一下子睁开了眼。 哎？ 天上还是那几颗星星，枫他们都在熟睡。 哪有狄的身影。 鹰隼部落里，狄睁开了眼，瞳仁血红，吐了一缕鲜血后，才慢慢恢复成了黑色。 “头领，如何？”一个头戴羽毛的中年男子，紧张地看着他。 这个中年男子长得矮瘦，皮肤很白。 “没有结成契。”狄摇头道。 中年男子皱眉，拿过旁边桌上放着的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递给他。 狄接过后仰脖饮尽。 “头领如何能知道契不成？先准备了这药。这次我们做了充足的准备。”中年男子问。 “织巫，她与别人不同，她的”狄指了指脑袋“这里很强大。” “那不如我现在出发，等在她回归时的路上，直接把人带走。”织巫听到狄的夸奖，也确认她的强大，因为她在饮了迷香水的情况下能不与人结契，真的是很厉害了。越想越是生出了立刻就想把人带走的冲动。 “不行，我和勇有约定，不能对他身边的人动手。”狄摇头，“而且他也并不完全信任于我，或是要考验我一下。这次我撺掇云那个莽人去找勇的麻烦，他顾不上，才不得不把立夏他们交托给我 但他肯定留有后手，不然这支采集队怎么出发的这么蹊跷，明明去楠山的采集队刚出发没几天，他为何非要急急忙忙再派一支，连刚生产的妇人还有要临盆的妇人都派出去了。” “那便这样弃了？这是个绝佳的机会，等勇士林回来了，就更没有机会了。”织巫心有不甘：“据您描述，这极有可能是祖巫之前得到神喻中提到的天选之人，如果能到了咱们部落，肯定能带领我们的部落走向强大。” “只有百人的部落，能养得了天选之人吗？”狄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的还是在问织巫。 织巫也沉默了下来。 他们已经很努力发展，但是人口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繁衍出来的。他们二十年间，也才从70几人发展到了现在的一百多人，这还要多亏狄每年帮他们扫清部落周边的小村，不然他们可能早就被吞并了。要保持部落的血脉纯正，就不能让外族人加入。狄一真想让他手下忠诚的勇士进部落，他一直不同意。他甚至都不敢交易奴隶。 如果鹰隼部落的勇士们进入部落，那部落还姓布吗？ 他们的织布密技还能守得住吗？ 立夏左右看看，火堆只剩余烬，众人都在熟睡。 她抹了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中惊叹刚刚做的梦就和真的一样。 她活动了下腿，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异常，又靠在枫的肩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他们吃了炸丸子和萝卜，就和采集队分开了。 走了一日终于到了枫说的谷地。 山谷并不太深，渐行渐缓，谷中有小河蜿蜒而过。 剩下的就是满谷的树，竟只有这一种树，连杂草都不多。 这种树上结了小果子，有点像毛桃。但是枝条却是细长下垂的。这种树的叶子不同于柳叶的尖，它是小圆而厚。 树干不高，枝条也不多。 立夏拿出石刀砍下一枝，把枝条卷折一下，韧而不断。 “可以用，虽然现在不是采技条最好的时候，咱们先采一部分，等秋天的时候再来采剩下的。” 几个人纷纷拿出石刀去砍枝条，不一会儿就堆了一堆。 立夏在其中挑出最长的枝条，把叶子撸掉。因为枝条比较细，她就用6 根做为一组，用四组摆成米字型，再用3根枝条为一组，在米字型上，压一组挑一组开始编筐。 毕竟是编了好久的苇筐还有长草筐，手感已经锻炼出来了。她编的非常快，一个小时的时间就编成了一个有一个怀抱粗细的筐底。筐底编好后，把枝条都聚拢，在最上面用兽皮绳扎紧，开始编筐身。这个更难。编了一上午才搞定。在筐快编成时，留出和背等宽的两组枝条用来做背筐的肩带。 枝条编成麻花状，穿进筐子的中间部分，穿进去后再竖着在筐子里穿插着编到底。尽量编得结实一些，保证承重 最后把筐边一收，一个五十厘米直径，六十厘米高的筐就编好了。 立夏在筐里放了几块石头，把筐背在身上来回走了几下，除了枝条肩带有点硌人，其它完美。 小童灵和侍卫麻在砍枝的过程中，分神看着立夏编筐，不同于他们现在用的手拎筐，刚编好的筐是可以背在背上的。 只是看着立夏来回走，他们也能想像出这个筐背杂物、背肉得有多省劲。 几人砍了一天的枝条，砍了一大堆，最后捆成了十捆枝条。 立夏让麻砍了五根粗点的树枝当扁担。 虽然树枝不扁也没有韧性，但把小的枝桠去掉后，挑起两捆枝条扛在肩上还是省力很多。 弄完这些，已经很晚了。他们在谷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回部落。 傍晚在高坡的营地前遇上了回来的采集队。 采集队的女人，人人都背着一个巨大的兽皮包裹。 大家谈笑风生，看来今天的收获很不错。 就是那个胖女人，看见立夏就暗自运气。 立夏只好尽量躲着她，她怕枫头脑一热，又让她摔跟头。 跟着保护这些妇女的勇士们也不是白痴，被发现了不好，能力不强前先隐藏。 第32章 被云四邦主刁难 宿地里保护妇人们的勇士都看见了他们挑枝条的木棒。 只一眼就能看出这玩意的好用。 一个瘦高个儿勇士立刻去土堆上的大树上砍下了一根树枝。 这根树枝有一个拳头粗，2米来长，不枝不蔓，非常光滑。他拿着这根树枝回到火堆边。 反复端详了一番后，拿出石刀比划了一下，把树枝竖着劈成了两半，两半大小一模一样。 石刀之锋利，和铁器制作的刀具不相上下了。 立夏没仔细研究过，但想来这种磨制石刀的石头应该不是普通的石头。 劈开后，他坐在火堆边打磨毛刺。 他头发很乱，只随意地用一根兽皮绳扎在脑后。此时一缕头发掉了下来，垂在颊边。让这张刀砍斧削的脸庞稍微柔和了一些。 认真的人最好看。 他打磨好后，拿起身边的两个兽皮包裹，紧紧地系在扁担的两头。挑在肩上试了试，扁担随着他掂的动作颤了颤，竟似一点重量都没有。 立夏一直关注着他，看着那根很有韧性的扁担，觉得这棵树应该是做扁担的绝佳材料。 “麻大哥，咱们也砍点这种树枝做扁担，这种树枝更适合。” 麻点头。 他和枫去砍枝条，不一会儿就砍了三根。 宿地里的人都开始争相去砍树枝，不但是勇士，有些彪悍些的妇人也拿起石刀去砍了。 得亏是这棵树够大，树枝够多。没有被这些人砍秃。 三人更换了新的扁担，不但不太咯了，还更轻巧了，毕竟是半根树枝了。 “这个树枝不太好携带，明天回去后和勇哥说，让他派人来砍点。”立夏对枫说。 枫点头。 “在布使部落往南十个白日的地方，有一种叫竹子的树，中间是空的，把那个劈开毫不费力，还轻巧。”侍卫麻忽然接了一句。 竹子应该是草不是树。立夏心中想道，这个世界上竟然有竹子。竹子可是个好东西啊，用处多多的。蒸竹筒饭，做喝水杯，还能刻字。 刻字！立夏心里有了些想法。 “那咱们这次的商队能交易到吗？”立夏问麻。 “不能。”侍卫麻摇头，“锦地的市集是出了部落向西，布使部落是向南。” “布使部落离咱们部落有多远？”立夏心想，不远的话他们自己去砍。 “向南20个白日的路程。”侍卫麻答道。 立夏这几天特意计了自己一天的步数，今天一天大概走了3万多步，根据自己微信步数的计算方法，折下来，走了有22、3公里。 勇士们的行军速度可能更快一些，算一天35公里。那么布使部落离鹰隼部落就有700公里。好远啊，竹子的生长地就更远了。 如果鹰隼部落是地处北方的话，那么布使部落是不是就是江南了。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一下。 侍卫麻和小童灵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 “布使部落附近的部落多吗？除了竹子树还有什么好吃的食物吗？”毛毛对外面的世界很感兴趣，连连发问。立夏更感兴趣，伸长了耳朵倾听。 “附近的部落多不多我不知道。但往南十个白日没有别的部落。”侍卫麻回复，“食物都差不多。” 何止是往南十个白日没有啊，往东、往西、往北也都没有啊。小童灵心想，食物的话，都是打猎为生，能有什么差别。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立夏这样折腾吃的食物了。 冬日里，他们要去布使部落周围扫荡，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了。 小童灵想了想，偷偷从筐子里掏了两根肉干，放到嘴里，嚼了两下，又去掏了两根。 ……立夏无语，又怕撑到他。这一路上就属他吃的多，得亏立夏和毛毛的胃口都不大，不然估计最后一天肯定得挨饿。 狄跑的可真远，他每个冬日都不在部落，难不成是去布使部落那边过冬去了。 可真聪明。立夏心中羡慕。 每天半夜被冻醒的滋味可不好受。 宿地的人们忙活到了月上梢头，火堆都快燃烬了，才停止了做扁担。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的人都挑上了自己的包裹。 基本上是两人一组，轮流着挑。 有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来向立夏借背筐。 她的理由是背孩子。 这孩子放在里面不得被扎坏喽，还没等立夏回复，枫上前冷着脸说：“这个筐才编好，还不结实，不能背孩子。” 妇人被噎了一下，愤愤地走了。 几人挑着的树枝比较重，走得慢一些。 小童和毛毛比较矮，麻给他俩做的扁担短小一些，担的枝条捆也细一些，但即便这样，走起来也摇摇晃晃的。 佳卫麻挑的枝条捆最粗。 这两人原本是想采草药的，结果那个谷地根本就没有草药，反而做了他们的苦工。 立夏决定回了部落好好给人家做顿饭。 “立夏，我想吃水煮鱼，多放花椒，多放炒雪菜。”小童灵走到立夏身边说，肚子适时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好。没有问题。”立夏忍住笑，看了看天色说：“咱们中午不休息了，早点回部落，赶在日落前，我给你们做。” 小童灵一听，来劲了。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去。 他们没有午休，采集队也没有午休，估计大家都是回家心切。 太阳快落山时，他们到了部落大门。 部落前面围着许多人，比他们先到一步的采集队并没有进去，也围在外面。 看见他们来了，采集队哗的一下，往两边散开，让出了一条道。 “云四邦主，就是她，这个奴隶辱我。她明知我是您的侍卫义的妻子。”胖女人站在云四邦主身侧，指着立夏说道。 胖女人身边的皱着眉头的矮瘦男子应该就是她男人侍卫义。 云四邦主的身边围着十几个侍卫，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痕。 枫卸下担子，挡在了立夏身前。向走过来的云行礼：“云四邦主。” 其它人也卸掉身上的扁担，躬身行礼。 云扯了一下嘴角，走到枫身边。 “小女奴，跟着我可好，我帐篷里每日都有新鲜的烤肉吃。”云并不看枫，说完话，就直接伸手去捏立夏的脸。 枫抬手去拦，被云手下的侍卫拉住。 立夏先给了枫一个眼神，让他不要运用能力。然后绽开一个笑脸说：“回云四邦主，我是勇士林买回来的奴隶，这个得要他来决定。” 佳卫麻和小童灵上前把枫从云的侍卫手中拉了出来。 “还是个忠心的，我喜欢。”云挑着嘴角笑着赞叹，随即变换了脸色道：“但我只喜欢对我忠心的。” 说完抽出腰间别着的石刀砍向了立夏。 立夏没料到他突然发难，根本不及躲避。这个疯子。 正在这时，一把石匕飞了过来，打在了云的手上，他手上的石刀掉在地上，碎裂成了两半。 云看着碎裂的石刀心疼得眉毛都拧了起来。 他怒目看向朝他射石匕的人。看到是林怒极反笑：“好好好，勇士林，胆敢对我动手。今日你是要叛出部落吗？看在往昔的面子，我可以给你一天的时间逃跑，明日我派勇士去围杀你。” “四哥好威武！”勇匆匆从部落门内走出来：“父亲让你去打探流溪河部落的情况，你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云正满腔怒火没有发泄出来而憋得难受，看见了勇，想到自己给勇挖的坑竟然让自己跳了进去，并且勇还给他设了埋伏。简直目眦欲裂。 “我的好七弟，哥哥遇难了。没办法只好无功折返，一会儿我自会去和父亲请罪。不过今天我看上这个小女奴了，想让他帮我暖暖窝，让我带回去可好。” 他伸手去拖立夏。 一会儿要砍死她，一会儿要她暖床。这个人是人格分裂。 立夏向后躲了一下，一下撞进了林的怀里。 林搂着她往后退了一下，把她挡在身后。 “云四邦主，刚刚没看清楚是谁要杀我的奴隶，情急之下甩了石匕。我对部落忠心耿耿，绝不会叛逃。请云四邦主责罚。”林躬身行礼。 云冷笑。 “勇士林，十三岁就能搬动门口巨石，150步外投射石匕，百发百中。竟然就看错了，奇了。” 林不辩解，只是再度施勇士礼。 “四哥，天色已暗，说不得他以为有人要谋害你，所以才射的石匕呢，也是想保护你对不对。别生气了。”勇安抚云。 云心中破口大骂，林明明刚说有人杀他的奴隶他才出手的，到你嘴里就变成了要保护我。 但他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三天前就因为自己的嘴快付出了代价。 “四哥，这个女奴呢是林的。人家是给部落上交了肉，得了前祖巫大巫的同意才养的。您现在要人，不太好。”勇慢悠悠地说，“被父亲知道你抢勇士的奴隶，父亲是要责罚的。” “多少肉，我可以给更多。”云傲慢地抬着头。 他又进了勇的频道而不自知。 “云四邦主，她是我换回来照顾我弟枫的。不能换给您。”林说：“等下次市集，我再帮您换一个更好的。” 云面红耳赤，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拒绝，他深觉丢了面子。 但是他不能动勇士。父亲说勇士是部落的依仗，不能随意责罚。 他咬着后槽牙对林说：“当真不给？” 林摇头。 云用手指虚点了林，连连点头：“好。好。好。” 说完哼的一声，转身进了部落，他手下的人跟着进了去。 采集队的人也都跟着进了部落，呼拉一下，部落前就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勇七邦主。”众人给勇行礼。 勇点头回礼。 “大哥。”枫跑过来，本想像小时候一样跳到大哥身上，但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到大哥肩膀往上了，只好搂住大哥的腰。 “你好了。”林拍了拍枫的后背，还像儿时一样安慰他：“没事了，大哥回来了，没有人能再欺负你了。” “也不许欺负立夏，大哥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林点头，他看着枫微蹙眉头。 勇示意稍后告诉他。 部落守门人要抬石头挡门了，他们赶紧进了部落。 “商队到哪里了？”勇问林，“这次收获怎样？” “在前一个宿地，明天晚食前可以到。这次收获非常多。换到了许多好东西。” 勇听着很高兴。他一直觉得部落只靠捕猎和打架发展不是长远之计，如今有了商队可以交换物资还能带回新消息，对部落的发展来说是好事。 “立夏怎会惹上云四邦主的注意？”林坠后，和勇一起走。 “有前哨的巡逻队来报，流溪河部落好像被攻打了。二哥伤还没好，父亲本意是让我去打探，结果四哥非要去，才走了三日就回来了，路上应该是遇到了火鸟群。” “他们吃了土龙？”林挑眉问。 “我让人磨碎了加在他最喜欢的烤肉里了。” 林点头。 “他应该知道是我暗算了他，动不了我，只能挑最好欺负的动手。” 林怒。 一个两个的没完没了。这些邦主邦女是看他林好欺负是嘛。 “免掉她奴隶身份这件事，得赶快了。” “祖巫大巫闭关了，要冬日时才能出来，这段时间父亲做主，父亲不会同意的。只能等大巫出关了。”勇答。 林皱着眉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者还有一个办法，让人不敢这样对待她。”勇慢悠悠地说。 “什么？” “让她进我的帐篷侍候。以后就是我的女人，这样就没人为难她了。如果再给我生个孩子，那就更没人敢为难她了，父亲也不会再注意她了。”勇说的很认真。 林凌厉的瞅了他一眼，勇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最后都会加一句，我说笑呢。但今天没说这句话。 对于他的目光，也并没有回避。 “她是照顾枫的。”林喘了喘气说，“枫是怎么了，和以前不同了。” “被恶龙侵入的这些年，他自己的智慧没有增长，醒来后只认识你和立夏。现在应该只有10岁多的想法。” 林心中难过，这些年想了许多方法，遏制恶龙的成长，最后还是被恶灵占了身体。多亏了狄肯用心头血调制还魂水，不然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上一次被恶灵占据了身体的祖巫，让隼部落损失了一半的人。 水早早就迎了出来，眼泪汪汪地和大家打招呼。 以前家里总是一堆人乱乱哄哄的，并没有觉得什么。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好寂寞。而且他不会做饭，每天吃的烤肉不是糊了就是不熟。 “姐，咱们晚食吃什么？”水看着大家把东西都卸下去之后，殷切地问立夏。 立夏用脸说话：敢情你小子不是想我们，是想我做的饭。 水嘿嘿一笑。 “我想吃水煮鱼。”小童灵不管这些，赶紧上前提要求，毕竟立夏应了他的。 “我去抓。”水一蹦三丈高。 “不行，天已经黑了，下水太危险。”立夏否决。 “我拿着火把陪他去，保证把他，和鱼一起带回来。”佳卫麻说。 “你不累吗？”立夏无奈。 佳卫麻摇头。 立夏无法，和毛毛分工合作。 毛毛去菜地，看看有没有什么蔬菜可以吃了。 立夏去看放杂物的帐篷里有什么。 里面的东西可真不老少。 有一对野水鸟。看着头上的冠，应该是一公一母。栓着腿绑在帐篷里的木柱上。 不知道来了几天了，反正是在它们活动的范围里满地都是屎。 立夏攥紧手指，告诉自己不生气。 “立夏，你别生气，我马上把这里扫干净。“枫握着立夏的手安抚。 立夏点头：“给我弄干净，不然我打死水。” 这么暴力的立夏，枫还是第一次见。赶紧点头，然后跑出去找扫帚了。 一个小石缸里有鸟蛋，各种大小，品种不一。 一小缸鲜肉。 菇类也有不少，倒是分门别类地用筐装了起来。 物资还算充足。 第33章 水是一个吃货 立夏洗了洗手脸，快速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晚餐要做些什么。 他们一家4口人，齐齐整整了，加上水，再加上勇，还有小童灵和侍卫麻，一共8个人。 呃……9个人。 狄远远地从栅栏口走了过来。 她看灶上石锅里的水熟了，切了三片酸果子，泡了三杯水，端给了勇、狄和林。 狄接过去饮了一口，直接吐了出来。 “小女奴，你是要酸死我吗？！” “她叫立夏。如果二哥你老是记不住的话，不如回自己的帐篷去吃晚食。”勇斜瞥了他一眼，嫌弃地挪了挪自己的凳子，离傻子远一点。 狄张了张嘴，那声立夏愣是没叫出口，慢慢竟红了脸。 立夏顾不得看他们斗嘴，大家赶了一天路都饿了，她得赶紧做饭。 毛毛拎着一筐菜回来了。 有脆嫩的青菜，韭菜。 “立夏姐，菜地里大变样，但我都不认识，你明天去看看啊。”毛毛说。 才走了几天，能有啥大变化啊，立夏敷衍地应了声。 “枫二哥，麻烦你去后面的池塘看一下，花瓜秧下面的花瓜有没有大的，有的话，挖上根过来。” 枫点头，拿上筐去后院了，小童灵左右看看，也跟了上去。 “毛毛，把这些菜拿到河边去洗干净。” 毛毛点头去了。 立夏准备凉拌个青菜、凉拌花瓜。雪菜鱼，煎鸟蛋、煎韭菜肉饼。最后再做一个菌菇汤，齐活。菜品少，那就来个量大凑数。 她切出一块三斤左右的鲜肉，切成块后开始剁碎。 “是要剁碎吗？”林忽的站在她身后问。 立夏点头。 林伸手拿过石刀。 立夏仰头看了他一下。 瘦削的脸庞，是黑红色的。一双眼睛炯炯，里面灿若繁星。他竟然也长着一双长长的睫毛。 她一直都觉得长睫毛的男人很有魅力。 林用眼神示意她起来。 立夏从善如流的让出位置。 天黑得好早，还没准备好食材，就暗了下来。 勇看着太阳沉入地坪线，点燃了5根火把，插在他们坐的桌边还有立夏做饭的灶边。 这一方小地方，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立夏开始熬油脂，香味一出，抓一把花椒扔进去，炸出香味后再把蒜和姜放进去，炒香，倒入洗好剁碎的雪菜翻炒。 炒熟后把雪菜盛出来。 煮上一锅水。 毛毛洗完了菜飞跑回来，枫和小童灵一起提着一筐花瓜回来了。 “枫二哥，把这花瓜的皮削掉，洗干净。” 枫点头。 毛毛看火，立夏先煮青菜。青菜烫一下翻个身就算熟了，捞出来切成手指长的段。加好盐和蒜末，再挤点酸果的汁，搅拌均匀。 拌好后尝了一筷子，嗯，挺开胃。 花瓜洗干净煮熟，切薄片，也加这些调料拌匀。 水和侍卫麻提着三条得有五斤重的大鱼回来了，都去麟，剖肚收拾好了。 “姐，还有一样东西，忘了拿给你看了。”水把鱼扔在案板上，跑去了放杂物的帐篷，不一会儿搬了一个小木桶出来，就是用木头生生挖出来的，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就像平常吃的木桶排骨饭那个大小。 “这是啥？“立夏看见里面有半桶黄乎乎粘稠的液体，也没啥味道。 “说是蜜水。就是蜂子产的。”水想了想说。 立夏拿根筷子，挑了一点尝了一下。是蜂蜜。 她立刻给两种凉拌菜里都加了点蜂蜜。这怎么说呢，味道提升了两个档次。 “毛毛，去给狄二邦主和勇哥的水里也加点。” “噢。”毛毛答应了一声，抱着桶去了。 水尝了一口凉拌青菜，小眼睛就和装了个小灯泡一样，啪的一下就亮了。 “姐，这个好吃，又酸又甜。” 这菜甜不甜我不知道，但你这一声姐，得有四个加号，你一个一米7几的大小伙子，这么撒娇合适嘛！ “赶紧片鱼去。”立夏笑着虚打了他一巴掌。 “哎哟。”水一蹦三丈高，笑着去片鱼了。 她们有一张专门处理鱼的案板，很大，侍卫麻和他一起片。 讲真，他们片出来的鱼片，每一片大小厚薄都一样。 立夏把凉菜分装在8个小点的石盘中。 毛毛把菜端到桌子上摆好，再摆上八副碗筷。 “立夏，你看。”枫邀功。 枫一手抱着立夏做的丑瓶，里面插着一枝花瓜花和一小片叶子。另一手抱着木瓶，里面高低错落有致的插了三枝花瓜花。 粉中透红的花瓜花，亭亭的，非常好看，立夏笑得眯了眼。 “好好看啊，好香啊。谢谢枫二哥。我最爱你了。” 枫满意地笑了。他把花摆在了吃饭的桌子上，还特意调整了花的位置，立夏一抬头就能看到美的那一面。 狄在心中不屑，就是个没见识的女奴，几枝破花就高兴成这样。 布使部落附近有没有比这更好看的花，今岁冬日里去的时候仔细找找。 是不是冬日里就没有花了，要么过几天去看看？ 林的肉馅剁好了，立夏在里面加盐姜末和酸果汁调好味道。 把石锅拿掉，架上石板，准备煎肉饼。 石板上油脂开始流动时，她把一勺肉放在上面，然后用木筷子从中间掏一个洞出来。她舍不得用象牙筷做饭，专门让木器厂帮她做了一双长点的木筷子，烤肉煎饼用。 洞中打入一颗小一点的水鸟蛋。 洒细盐。 煎一会儿后，上面加切成段的韭菜。韭菜就进了水鸟蛋液里。 蛋和肉馅定住型了，用木铲翻面。 两面金黄后，肉饼就煎好了。 毛毛看立夏煎了几个之后，就接了手。 立夏开始做鱼。 先把鱼用姜丝盐和酸果汁腌一下。 再把炒好的雪菜放进熟水里，煮开后，加入腌好的鱼片和剁成小段的鱼内一起煮。 鱼头没有放，立夏把鱼头腌了起来，挂在帐篷外面，打算明天早上煮。 煎了24个肉饼，又煎了8个水鸟蛋。 蒜末放在煮好的雪菜鱼上，烘热了油脂，倒在蒜末上，滋啦一声，香味瞬间扑入鼻间，等了一个多小时快两个小时的人，全都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估计得有7点半了，他们才吃上晚食。 大家在桌前就坐，一时间竟不知道先吃哪个。 立夏站了起来，举起了木杯，大家都略带诧异地看着她。 立夏以前的心态就像鸵鸟，躲在这一方小天地，谁也不要看到我，自生自灭。 但现在如果不给自己争取那可能很早就灭了。 “狄二邦主、勇哥，林哥、枫二哥，还有在座的各位，我叫立夏，我姓于。我来这里快一年的时间了，我有了我爱的亲人、朋友。我早在心里把这里当成了我的家。以后的年年岁岁，我都会继续留在这里，今天就以水代酒，敬各位一杯，谢谢各位对我的爱护关心。也祝愿我们的鹰隼部落昌永绵长，干杯。”立夏举起了木杯。 众人一下子被多种信息灌入，还在努力消化中，就都慢了半拍。 水是直肠子，立夏姐要干什么，那就干。 他也站起来举起了杯。 其它人也跟着站起来举起了杯，立夏向前伸杯，和众人都碰了一下：“愿我们的情谊也昌永绵长。” 她仰头喝光。 其他人也喝光了。 “开吃。”立夏让狄先动筷子。 狄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鱼吃进嘴里。 其他人也迫不及待地把想吃的东西塞进嘴里。 这个好吃，那个也好吃。这个更好吃。 天呀，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最后所有的食物一点都没剩，连汤都刮干净了。 狄领着小童和侍卫回他的帐篷了。 “布使部落附近有什么好看的花吗？”狄问。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想，这我哪知道。 “立夏听到竹子树，很喜欢。”小童比较机灵，说了句重点。 “准备准备，点上30人，三日后出发。” “啊？” “织巫出来的太久了，得把他送回去。” 那也不用如此兴师动众。 二人有点傻眼。 水清洗所有的碗筷，他哼着从立夏那里学来的小曲，但是原版它就不标准，到了这之后，估计原唱来了就成原告了。 但他挺开心。 立夏拿上了换洗的兽皮衣和毛毛一起去后院河边洗澡。 “立夏姐，你快看，好高的树。”毛毛指着池塘边看起来有一棵得有两人环抱粗的大树。树上还有许多像杏一样的果实，青中泛黄。 立夏震惊，她来了之后，总是为这些人所创造出来的东西震惊。 这么粗的树，是怎么刨出来的，又是怎么运回来的？ 走到树下，看了看根，都埋在土中了，不知道移栽了几天，明天给树下培点粪肥。这么大的树好不容易弄回来，别养死了。 塘里的花瓜花开的正盛。有些开败了的，挂在花茎上，耷拉着枯黄的脑袋 。 微风吹过，一阵香甜。还有枯了的花的味道，更清新一些。 还有什么比这更美的。 毛毛和立夏把手中的火把插在河岸边，天太黑了，不敢下水，站在岸边擦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 回去时，枫已经捣好了皂角叶，烧好了熟水。 两人洗了头发，一下子就清爽了。 林和枫也去河边洗澡了。 两人进了帐篷。 后面的小窗户开着，风从竹帘中吹进来，轻柔地抚摸着皮肤。 铺上有苇席，桌上有熟水。 毛毛掩上帐篷帘子，里面一下子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上了床，才体会到这个席子有多舒服。它是光滑的，清凉的。 立夏拿一块兽皮给毛毛搭在肚子上，自己也搭了一条，在床上挪了两挪，就陷入了梦乡。 枫洗澡洗的非常开心，他脑子里一直滚动着一句话，我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林则想的是，她只是当我是家人，这个不太行。 勇躺在苇席上来回翻身。 她姓于。什么是姓？ 她希望部落一直好好地，她要年年岁岁留在这里。 年年岁岁，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含义，但是隐约能明白。这种明白让他的的高兴好像要从血管里喷涌而出一样。 他把兽皮被夹在腿间，甜甜地睡去了。 “立夏姐。你醒了吗？”水的公鸭嗓在帐篷外面响起。 他现在到了变声期，还不知道保护嗓子，每天都扯着嗓子叫唤。 立夏真想堵住他的嘴。 毛毛起床走了出去。 立夏坐起来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姐。嘿嘿。”水看见立夏出来，立刻狗腿地笑。 立夏黑着脸没理会他，先去后院上厕所。 上完厕所冲了水，再洗漱干净。 头发随意地批散着，也不梳。 “姐，这个鱼头我剁了，你看看。” 不愧是冰的哥哥，这是地道的吃货，满脑子都是吃。 水也煮熟了，立夏把剁好的鱼头煮进去，洗好蘑菇加进去。切点姜丝，挤点酸果汁。鱼头汤等出锅的时候再加盐。 “姐，这酸果汁拌的菜可真好吃，就是那个麻，吃得太快，我都没抢过他。”水抱怨，“我找树多换点酸果，咱们午食的时候再拌点。” 立夏洗完脸精神了许多：“午食不吃了，等晚上井和冰回来再做。” 水蹲在她旁边，像一只大狗，此时有点困惑，是不吃午食了，等着晚上吃好的，还是都要？ 林和枫也起来了，先转去后院洗漱。 早饭是鱼头蘑菇汤，菜草咸肉粥。 昨晚吃得太饱了，立夏吃喝了一碗鱼头汤就饱了。 但其它人，就连毛毛都吃了三四碗才肯停嘴。 勇早上没来。 他昨晚梦中的颜色有点旖旎，早上竟不好意思看立夏，直接去了他母亲的帐篷里。 “勇，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母亲问：“病了吗？” 勇摇头，啃着烤肉，心不在焉。 “你父亲新收了个女奴，这几晚都让那个女奴宿在他的主帐中。”他母亲夹了块切好的果子给他，“这个女奴很小，不知道会不会有孕？” “年龄小的女奴不会有孕吗？多少个绳结就能有孕了？”勇问。 母亲听他问的牛头不对马嘴，生气地瞥了他一眼。 他立刻反应了过来，赶紧找补：“怀了也没事，小孩子掀不起什么急流。那个，商队今日午后就能回来了，我得去安排一下。” 他艰难地把硬梆梆的烤肉咽下去，早食难道不应该吃点肉粥吗？即便非得吃肉，也应该吃烤肉片。 念头一转就又转到立夏身上了，她说她不会离开部落，把这里当家。那如果她是她的母亲，丈夫晚上让女奴上了自己的床，她会怎么办？ 第34章 说服枫开学堂 7月的第3天，阴。立夏在石板上刻了一朵云，刻好后把石板收到床下。 “大哥，我有个想法，想和你商量一下。”立夏看林准备出门，赶紧叫住他。 林停下脚，示意她说。 “我想建一个学堂，让枫二哥当师傅，招来学生。教学生们数数和编筐。”立夏看他着急出去，赶紧长话短说。 “他？“林转头看了一下正在撸枝条叶子的枫，有点迟疑。 枫现在不大愿意和不认识的人接触、说话。 “我去和他讲。他多和人接触才能长大。” “学堂是什么样子的？学生是什么？和井他们一样吗？”林点了点头问。 “学堂就是学生们白日里呆的地方，我想着在木器厂旁边搭建一个帐篷，要大一点，最少能容十来个人行走坐卧。因为编筐也是需要宽敞一点的地方。井三兄弟是徒弟，是弟子,是最亲近的人。其它人就仅仅是学生。前段时间招的那四个让他们继续来，我想着再招四个年岁差不多的女孩。” 林想了想点头说：“我和勇这几日有事，很忙。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一会儿让乔长老来,你告诉他怎么搭帐篷。解除你奴隶身份这件事，我们正在想办法 ，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不要怕。” 立夏用力点了点头：“谢谢大哥。” 看来表忠心这种事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有用的。立夏决定以后多多地表。 林的手发痒，很想捏捏立夏的脸，但忍住了。勇说流溪河部落有异常，他们要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应对。 枫在不远处干活，立夏一回头就看见他。他本一只眼睛就是放在立夏身上的，看她回来，却又立刻装做很认真干活的样子。 “枫二哥，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情。”立夏坐在枫旁边，拿起一根枝条，一边撸叶子一边说。 “什么？”枫放下手中撸了一半叶子的枝条。 “我想让你当先生，收徒，教他们计数和编筐、编蒲团这些。就像你以前教井家三兄弟一样。” 枫条件反射的缩了缩脖子。水告诉过他，说他以前收了好几个徒弟。还有四个人经常会到栅栏边上，但他不想让他们进来。开了学堂的话，还要教他们编筐、数数。有一瞬间他想逃。但看着立夏眼含期盼的眼神犹豫了。 “枫二哥，我需要你变强，再变强，才好保护我，不让别人欺负我。” 她是奴隶身份，她变强没有用。只有林和枫都站在高高的位置上，她的地位自然而然就高了，想动她的人，就要考虑考虑了。 说句难听的话，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枫眼神坚定了起来。不想立夏被当作祭品烧死，或是随意被人欺负，他就要挺直腰杆站起来。只是把人打趴下，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让人害怕或尊重才行。 “数数你还记得吗？现在能数到多少？”立夏问。 “能一直数。” “那加减法呢？” “也行。” “那试试行吗？这次收的学生，和井三兄弟不同，井兄弟们和咱们是共患难，可以说是一家人，但是新收的，包括前面的四个人，只是你的学生，教会该教的东西就行。以后只有井家三兄弟是你的弟子。” 枫认真想了想，用力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枫二哥。”立夏真心道谢，这就像让一个社恐的人，去应付新年时满屋子的亲戚一样，＂先试试，如果不舒服，你就每天露一下脸，让井教他们，毕竟他是你的大弟子。＂ 枫笑笑点点头，又开始撸枝条。 立夏又交待水去把长干草都交换回来。那些小孩子们应该囤了不少了，再不收，怕人家以后不肯再干了。 “哎，等等。”立夏叫住要离开的水：“你交易的时候放出风去，就说枫要再招四个女徒弟，要善良，聪明的。” “招女徒弟干什么？善良是个啥？” “就照着毛毛这样找。”立夏说：“教他们学数数和编筐，以后还会教更多的东西。和她们说，一天管三顿吃食，每30个白日发一块肉。就和前面那四个徒弟一样。不过以后他们就是学生了，只有你们三兄弟是真正的徒弟，是枫最亲近的人、一家人。” “好。”水咧了嘴笑了半天，一家人就能在一起吃饭。他正要走，又被立夏叫住：“又咋了？” “你，去木器厂，让匠人帮咱做个笼子，大一点的。把水鸟放进去。毛团也得换个大点的窝了，快放不下它了。”立夏想起那满地拉屎的水鸟就想骂人。 “知道了。”水跑走了。再不走，他就记不住了，今天立夏姐好像变了个样子。 “毛毛，稻子地和谷子地得追肥了。我早上看杂草又长起来了。菜地里也得捉虫锄草，这些活咱俩人根本干不完。你看看部落里有没有人愿意来干点这些杂活，一天给一块拳头大的腌肉。”说完又补充道：“找女的。” 腌肉里面有肉又有盐。对于这个物资比较紧缺的时代，这两样叠加在一起就是硬通货。 “让我找吗？”毛毛拉了拉衣角，舔了舔嘴唇，有点紧张还有点害怕。 “嗯，按照你的喜好找。尽快，找到了赶紧到地里干活。” “好。”毛毛挺直了腰背。 她刚刚听到立夏姐和水的对话了。枫找女学生像她这样，那立夏姐想找干活的人，也找像她这样的准没错。那她的姐姐妹妹肯定不行。她们都太坏了。 水和毛毛没走一会儿，给他们搭帐篷的乔长老就来了。他领着十来个奴隶。个个都很强壮。 奴隶表现得再好，也是外族人，能混到得主人赏识，给分个帐篷，那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水说没有奴隶可以不当奴隶的。 枫放下编好的筐底，和立夏一起去看学堂的选址。 木器厂是建在路边的。路的另一边是深沟，深沟的另一边是长草，再向里面就是群山了。 木器厂占的原本是这排帐篷第一家和第二家的位置，他们打算挨着木器厂，也就是在原本第三家帐篷的位置建学堂。 立夏提出了构想。 帐篷要高大宽敞，要够十几个人在里面编筐，地方不能太小。 “乔长老，我看天马上要开始下雨了，这个帐篷搭得大，但不能漏雨。冬日雪又大，打扫帐篷顶也不方便，能不能搭一个尖顶的，这样雪不会直接压在上面，也好清扫。” “你们今年冬日不进洞？”乔长老惊问。 立夏也愣了一下，对啊，今年冬日可以进洞。可是去年那么艰苦的环境，他们都顺利地过了冬。今年好好准备准备，没必要进山洞。 “今年我们不进洞。”枫说。 乔长老晃了晃脑袋，捋了捋他的胡子。 “什么是尖顶？”乔长老问。 立夏和枫请乔长老回家坐。枫给乔长老端了杯蜂蜜水。 立夏在桌子上撒了一层土，在土上画了个典型江南水乡的房子。呃，就是小时经常画的那种简笔画。 乔长老一时间不知道该为哪一件震惊，在土上画图，这表达事情好像变得容易了一些。他常年搭帐篷的，看到这个房子的图，可以说是豁然开朗。 “这得需要一根长的木头。”乔长老，在房屋的尖顶下面画了一条横线。 “对，需要一根长的横梁。可以说有多长的横梁，就能搭多宽的帐篷。”立夏点头。 “要是想防雨还想冬日里不被大雪压塌，我得好好想一想。”乔长老沉思起来。他和前祖巫大巫是同龄人，很是干瘦，但是精神很好。 他端起杯子喝茶了口水，这个味道他很喜欢。 部落市集也是他主要负责搭建成的。 他应该是勇的人。 在生活还是靠打猎维持的时代，一个仅千人的小部落，就已经有提前站队这种事了，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我收集了许多长草，都晒干了。把这种长草铺在这两个斜面上，会不会对防雨有帮助？”立夏指着小尖顶说。 她画的是个立体的图形，所以这个尖顶还是能直观感受到的。 “要试试，看怎么铺。” “乔长老，夏日里会一直下雨吗？” “会的，这两天看样子就要下了。” “我想搭个做吃食的帐篷，里面还想搭个灶台。不然下起雨来就不好做吃食了。” 勇七邦主住地吃的食物好，那是满部落都知道的事。听说他们竟然还吃午食，每顿吃食还都不一样。 得亏勇七邦主手里掌握着商队，这边的木器厂又做出了许多新鲜的东西，可以交换到很多物资，不然他分得的食物根本养不活这群人。 “灶台是什么样的？” 立夏研究了许多天，也有了点眉目，她在土上继续画了灶台的样子。就是一个用土垒成的灶。有烧柴的灶坑，灶台上开两个两个灶孔，一个可以放最大的那个石锅，一个可以放小点的石锅。 “这个得垒个烟道，不然烟排不出去。” 立夏一边画一边讲，乔长老有不清楚的，就会详细地问她。 “这个东西好。”乔长老弄懂之后，感觉到了这个的价值，以前下雨的时候，只有酋长和狄二邦主可能会在帐篷里点火烤肉，其它人都是啃腌肉过的。 他用手在桌上点了点说：“今天就建这个。” “那午食您就别让家里人准备了，留在这里吃。”立夏心里高兴。 “哎哟哟，那可好。”乔长老开心的不得了。 立夏帮他添了点熟水，枫起身要把桌子上的土收掉，被乔长老拦住。他还要再看看。 两人退下，开始准备午食。 立夏把缸里的肉全拿了出来，改刀切成块。部落每两天发一次肉，明天就会发新的鲜肉。 她准备把肉先炖好，中午吃一部分，晚上等井和冰回来，直接加热一下，省时间。 肉很多，炖了满满一大石锅。 水后面跟着一排小尾巴回来了，每个都肩扛手提着草捆。那四个前面收的徒弟也在其中。 水让大家把各自的草分开放在刚进栅栏的边上，再去他的小帐篷拿了腌肉按草的量分给大家。 也不知道他是咋定交易额度，反正就是他看了草堆，然后切一块肉。 有大有小，但接肉的孩子们并不提意见，有的接过肉直接就放嘴里吃了。 领到肉孩子们都跑了，只剩下了那四个徒弟。 四人期期艾艾地看向了枫。 枫吸了口气，迎着他们走了过去了。 孩子们眼睛都瞪大了。 “今日开始搭建学堂。5日后吃过早食后来。这次要教你们编枝条筐，还要教数数。”枫说。 “是，师傅。”孩子们开心极了。 “以后叫先生。”枫纠正。 “是，先生。”孩子们行躬礼，扭头跑了。 其实这四个孩子年龄和枫都差不多，但是他们比枫更成熟一些。 孩子们都知道勇七邦主现在越来越得酋长的看重，来到这就相当于得到了勇七邦主的庇佑，最大的好处是到这之后不用再挨饿了。 毛毛不认识太多的人，只能去原本住的那一条街里去看看。 还没到她家的帐篷，就有许多人主动和她打招呼，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有几个妇人坐在帐篷前给小孩喂奶。 “唉哟，没毛。你，兽皮衣好看。”有个妇人拉住了毛毛的手，打量着她。 这件兽皮衣是立夏剪的样子，她自己缝的。其实就是个细肩带的小背心，长度在肚脐上方。 稍微有点宽，直接可以穿进去，不用系带，方便的很。 下面配了条长度及膝的皮裙，兽皮很薄软，立夏缝制的时候压了几道皱褶，有点百褶裙的味道。脚下一双让勇士妻子都羡慕的草鞋。 这双草鞋里面还贴了一层皮，穿起来不咯脚，更精致了些。 头上梳着两个小啾啾，用皮绳扎紧，皮绳下面各缀了一个用木头磨制而成的花瓜花。 妙的是还染了粉红色，很漂亮。 走动间，皮绳晃动，仿佛都能闻到花的香味。妥妥的就是一个灵动的元气少女。 “你也变样了，好看。”妇人继续夸奖，拉着她的手不放。从旁边的的石锅里抓了把野果塞到她手里说：“你在勇士林身边过得这么好啊，能不能让红也去啊？” 红是她的大女儿，今年草绿的时候结了11个绳结了。这个年纪采集的时候个子矮，力气小，人家不愿意带，又还没到可以找男人让男人养的时候。不出工，部落给分的吃食根本不够。 “要干活，一天给一块腌肉。”毛毛举起自己握紧的拳头。虽然立夏姐不会只给这么少。但到时候拿到比想的多，应该会高兴。 才给这么大一块腌肉，妇人有些犹豫。转念一想，呆在家里不但多不了一块肉，还得多吃些菜和果子。 “去去去。她去割长草了，回来就去找你。”妇人下定了决心。 “明日早食后去勇七邦主的住地。”毛毛说。 “唉，唉，唉。”妇人连声答应，又抓了一把果子给毛毛。 毛毛拿不下，拒绝了。 妇人原本有3分的高兴，在听到别的妇人推荐自己的，或是自己女儿被毛毛拒绝后，变成了12分。 毛毛还没走到自己家，就已经选定了5个人选。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直接回住地了，没有回家。她原本也只是睡在帐篷外面，也没有家。 第35章 商队回来了 乔长老琢磨了半天,喝了三四杯蜂蜜水,直把杯壁上的甜味都冲干净了,不远处灶间传来炖肉的香气后,才站起身来,对后面站着的奴隶们说,“我想到办法了,开干” 再不开干,他怕会开始咽口水,毕竟是长老，要脸。 他打算先垒灶台，再搭帐篷。 “你们三个去河边，挖点土，把里面的石子和草根挑出来，把土挑到这里。”乔长老点了三个奴隶，吩咐道。 “枫，挖土的木尖和石锨得借用你们的。”枫点头，去杂物帐篷里拿了三把木尖，三把石锨，还另外拎了三只矮筐。 有点像土篮子。 “哎哟，这个好。”乔长老如获至宝，这东西去流溪河市集上交易，那不是想换什么就能换什么嘛！ 三个奴隶拿着工具去河边取土了。 一个看门的奴隶带着乔长老一行去后山了。 看来勇对乔长老开放了领地。 毛毛脸红红地回来了，立夏吓了一跳，赶紧摸摸她的额头，还好，不烫。 “你怎么了？”立夏担心地问，“被人欺负了？” 毛毛摇头。 “立夏姐，我找好人了。最小的结了11个绳结了，最大的14个。” “毛毛真棒。” “长草全收回来了。立夏姐，你看，那—么多。”水也凑过来表功。 “嗯，真棒。”立夏看着铺了一长溜的长草表扬他：“烧火的枯枝也开始收，今年冬日我们不进山洞，得多准备点。” “知道了。”水高兴。 去岁本来以为这个冬日会冻饿而死，没想到却过了这些年最舒服的一个冬。 帐篷里温暖，不臭，还有好吃的。 今天乔长老亲自给自家干活，这午食可不能孬。 立夏也有露一手的心思，带着毛毛去菜地摘菜，水也要跟着，被枫叫住，一起撸枝条。 水哀嚎了一声。 枫板起小脸。水默默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立夏转过脸去偷偷笑了。 枫是可爱型的，现在努力在装大人的样子。 但还是好可爱呀，立夏都想去捏捏他的脸。 菜地里生机勃勃的一片。 那个爬架的品种，目前看起来有点像葫芦。立夏决定留一两个不摘，看看能不能做个瓢。 挑了两个最大的摘下，用指甲一掐，嫩的流水。 还有两个小一些的留着晚上吃。 把所有能摘的菜都摘了一遍。 中午人太多了，立夏又让毛毛去采点草。 摘菜回来后，立夏发现只有水坐在帐篷前努力地撸枝条，而枫不见了踪影。 栅栏前站了十几对或男人拖着小孩，或女人拖着小孩，乱哄哄的。 “什么情况？”立夏问水。 “师傅要招的女徒弟，哦，女学生。让他选，他说他上厕所。”水回答。 “你去选。留下四人就行。”立夏有点恼，“快去，别让他们在这吵嚷。” “立夏姐，你最近好凶啊，就和那要发情的母兽一样。”水跳了起来。 立夏转身去拿能抽人的枝条，水跑了。 不一会儿就领进来四个小女生。 “都是11个绳结。我教了来的人背1-10，只有她们四个背出来了。”水说：“这几人行吗？” 立夏微微点头。 水说：“你们几个回去，晚上回去把头发洗干净，把身子洗干净，头发要像她一样扎起来。等学堂建好了，我去叫你们。” 她指的是毛毛。 女孩子们齐齐点头，走了。 毛毛去洗菜，立夏去后院找枫。 枫坐在杏树下雕刻一枝木簪。 抬头看了看立夏，又微低下了头，躲避着立夏的眼睛。 他才15岁，立夏心中一紧，她到底在做什么。 她坐在枫的旁边，想了想说：“枫二哥，你不用去学堂教学生了。” 枫猛地抬起了头，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是。”立夏摇头，“你很厉害，你聪慧，良善。手还巧。你雕的花簪很美啊。编的筐和席子也好。” “如果不是遇到你，可能我都活不下来。枫二哥，你真的很厉害。就是你不喜欢和人接触而已，这没有什么时候大不了的。等学堂建好了，让井来教。井是你的大弟子，和你亲自教差别不大。你以后就安安心心地做你喜欢的事，我来养你。”立夏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咪咪已经长大了不少，不敢死劲拍了。 枫伸出双手，立夏凑过去，和他抱了抱。 池塘里竟然长了许多小花瓜秧苗，不那么稀疏了。 但好像还缺了些什么。 她走到帐篷前看见水的时候，忽然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水，你去抓点小鱼，不要超过手掌长，养到花瓜塘里。” “嗯。”这是水最爱做的事了，“那抓到大的呢，放了吗？” 立夏虚踢了他一脚。 水哈哈笑着跑了。 “到门口喊个人和你一起。”立夏在后面嘱咐。 午饭是韭菜炒鸟蛋，凉拌青菜，肉块炖葫芦块，油嗞啦炒白菜。雪菜鱼，煎肉饼，肉饼里加了蘑菇碎，再做一大石锅菜草腌肉汤。 鲜肉是中午前部落里的新任长老岑亲自送来的。平常都是各家自己去温长老那里领。 一张稚嫩的脸，不苟言笑。少年老成。 但就是说你一个长老亲自来送肉，这目的不纯啊。 立夏在一只小筐里，装了一盘子韭菜炒蛋，和一石碗肉块。让水送了过去。 这会儿的人还不懂得推让三件式，立刻就接了过去。 这些人太能吃了，立夏按最大的量准备，还是不太够，最后不得不在腌肉汤上下功夫，剩下一些底子了，就继续加水加菜煮。直到乔长老吃得满嘴流油，站起来松皮裙的兽皮带，奴隶们也都摸着饱涨的肚子不再喝汤才停止。 可能是吃得满意了，活干得也非常快。一下午就把灶台搭好了。灶台面上铺的青石板，非常平整光滑,缝隙处也对接和很好,严丝合缝，看起来就舒服。 “等泥晾干了，明天就能烧了，你试试。”乔长老对枫说。 枫点头，递了一篮子礼物。 一石碗炖肉块和一盘煎肉饼，有五块。 “哎哟哎哟，谢谢枫。”乔长老开心地接下，带着奴隶们走了。 “商队咋还没回来？”立夏有点担心，林和勇中午也没有回来，看来事情真的很棘手，就是不知道是商队还是其它事。 “去部落门口看看。”枫说。 水猛点头。 从生下来，他还没离开过兄弟这么长的时间呢。 三人一起去部落门口，毛毛留在家里准备食材。 走到广场前，立夏看了一眼日晷,已经五点多了，最多再一个小时天就黑了。 部落门口聚集了许多人，但都三三两两地聚成一堆。 立夏看了看部落大门外面，哦豁，光秃秃的只剩草根了。原来这些孩子都是在这割的长草。 勇从部落里走出来，一下子就看见了立夏她们。 他轻咳了一声，走了过来。 “勇哥。”三人打招呼。 立夏惊奇地发现那个劈扁担的勇士竟然跟在了他的身边。 勇点点头，“林去接应了，不会有事儿，别着急。” 三人乖巧地点头。 “今年冬日里不打算进洞？”勇问。 立夏点头。 “那要多囤些烧火的树枝。”勇思索了一下：“井家的帐篷还有林的帐篷是去岁的皮子，今年得换换，不然挨不过冬日。这样，市集改成15日开一次，近期多交易皮子和树枝。” 15日开一次市集肯定没有问题，其实现在那感觉像个商业街了，不是正式开市集的日子，有的人得了些什么东西，也会去市集上摆一下。总会交易出去，慢慢的，每天都会有人去。 正聊着天，忽然听见土地颤动的声音。 几人精神一振，立夏心想，这几十个人能走出这么大的动静？ 等了得有二十几分钟，声音越来越响，甚至还能听到牲口的咴咴声。 “回来了，回来了。”部落里好多人都涌了出来。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木板车，不同的是，竟然有一种矮脚兽在拉车。 每一辆车上都坐着一个人，在控兽，一手牵有缰绳，一手举着兽皮鞭。 兽不高但壮实。皮毛短而灰。耳朵小而尖，长喙，有点像猪。 车上满满当当装着货物，上面盖着兽皮，不知道里面是啥。 林走在最前面，他后面跟着井和冰。 其它勇士们都跟在后面，身上也背得满满当当。 所有人向勇行礼。 “勇士们，远行的你们辛苦了，部落里已备好烤肉，进去尽情地吃肉。”勇高声说道。 “噢。”勇士们欢呼起来。 广场上已经架起了烤架，上面烤着整只的兽，已经散发出了肉香，人们已经许久没有吃上自家部落里做的食物了，只留几个人善后，其它人都冲进了广场。 冰冲进了立夏的怀里，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又长高了些。 “立夏姐姐，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小家伙神神秘秘的。 “什么？”立夏笑着问。 “到了家我给你看。” “好。” “我也给你带了好东西。”井作不经意状。 “哦，什么？” “好吃的蜜瓜。我们分了一个，他没舍得切开，带回来给你吃。”冰抢着说：“唉哟。” 被井敲了一下脑袋闭嘴了。 “谢谢你啊，井。”立夏热情地笑了起来。 井连退三步：“你要把我卖了是怎么的？” “那哪能呢，你咋能这么想我呢。”立夏保证。 井不是太相信，他一直都觉得立夏很奸诈，只是现在是奴隶身份，把自己藏起来了。 “别乱想，快回家，有好吃的。” 这句话比较有号召力。 井和冰赶着一辆车，没有进广场，直接回了家。 “这兽可真好，你们用什么交易的？”立夏坐在车上，摸了摸他的毛，还挺舒服。 但是部落里的路不太好走，颠的她差点咬了舌头，只好下来走路。 “秋季的时候再去，带十辆更大更结实的车。”井答。 哦，感情还是预售。可以。 “大哥，锦地的夏市大吗？热闹吗？”水问。 “大，比流溪河大两倍。有许多远处的部落来交易。好东西可多了。”井回答。 “立夏姐姐，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冰要流口水了。 到了家，井把驮兽卸下来，拴在栅栏上,在它身前放了一捆鲜草。把车推到林的帐篷前。 “大哥，冰你们回来了。”毛毛跑过来打招呼。 井看了毛毛一眼，又看了看立夏，皱了皱眉说：“你这披头散发的为啥？” 立夏长得不说眉目如画，那也是清秀佳人，去年头顶上梳一个髻，多好看，如今披着头发，不能说不好看，但就是感觉她把自己隐藏起来了，希望别人看不见她。 “方便。”立夏回，“我去做饭了，那边有熟水，赶紧的，该洗澡洗澡，该擦身擦身。别把热水浇到我的花池里啊，不然我打死他。” 水缩了缩脖子。 大家都收拾好，各种菜也陆续上桌了。 保留菜式，凉拌花瓜片、凉拌青菜。清爽开胃。 炖水鸟蛋。每人一石碗，里面还有一小块肉饼和一片煮青豆荚。 走了这么久，吃点软和的准没错。 水捉了很多小鱼，小一些的养在了池塘里，超过手掌长的，还没长大的，洗净后用油炸酥。每人面前一小碟，上面有三条。 鱼骨炖葫芦，鱼肉做成了鱼丸，做了鱼丸汤。 红烧肉，红烧狮子头，油嗞啦炒白菜，蒜末青菜，草叶汤。 毛毛采回来的一种草叶，有手掌大小，灰绿色。煮了之后可以清热败火。 因为她喝完之后拉了肚子。还挺舒服的。 人多，夹菜不太方便，立夏就把一些菜分成了小份，每人一份。汤品就放了四个小石锅，这样每个人盛汤也方便。 大家在桌前坐好，林和勇也回来了。 狄竟然没有跟来，那两个跟屁虫也没来，立夏觉得挺奇怪。 吃完饭后，井在院子里多加了几根火把，把蜜瓜掏了出来。 很像是哈蜜瓜，更大一些。 立夏切开后，去皮切小块，放在小碟中，毛毛给每个碟子里放了根木签，端上了桌。 “你快尝尝。”井让立夏赶紧吃。 立夏扎了一块，放进嘴里，“好甜。” 勇心想：你笑的比蜜瓜甜多了。晚上果然又做了梦。 井很满意：“明年多给你换几个回来。” “你们吃的时候把种子吐出来，我试试看，明年能不能种出来。”立夏看着手上的种子说。 “立夏姐姐，咱们能种？”冰眼睛一亮，然后迫不及待地把刚刚拿过来的东西摆在立夏面前，刚刚立夏一直忙着做饭，他没有机会拿出来。 “是什么？”一个用兽皮盖着的东西。 冰把兽皮掀开，草筐里是六只毛茸茸的小鸡，小嘴尖尖，还带着嫩黄，黄色的绒毛，一看就是才长出来。一见光，嘴里叽叽喳喳地叫着。 “哇，好可爱，这是什么鸟吗？”立夏心都被萌软了，她伸手小心地摸了摸小鸡的毛。 “是锦雉。长大了可以下蛋。” “哇，太好了。那得好好养起来。”她回头看了水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我明天就去木器厂请余匠人帮我做一个笼子。”水举起了手。 第36章 陶罐 立夏把装小鸡仔的筐安置在了她的帐篷里，这会儿还没有小米，只能喂点碎草叶和水。明天去挖点蚯蚓啥的虫子，看它们吃不吃。 “立夏姐，它们真好看，叽叽喳喳的叫声也好听。”毛毛挨着她看着小鸡。 “幼仔都是最可爱，最好看的。不过它们长大了也能很好看。等它们长大了，下蛋，再孵出小鸡仔。就这样鸡生蛋，蛋生鸡，咱们想吃鸡蛋的时候就能吃鸡蛋，想吃鸡肉的时候就能吃鸡肉了。”立夏看着这群小鸡，幻想着以后整个小院子里全都是跑来跑去的鸡，开心不已。 毛毛用力地点头。 立夏把晾干的蜜瓜籽装在小麻布袋里，系好口子，踮着脚尖系在帐篷角的柱子上。 帐篷帘子掀开，林拎着一个巨大的包裹进来了，有多大呢，这个帐篷门刚好能挤进来，再多一点就卡在门柱上了。 “大哥，这是啥？“立夏赶紧上前去接。 “很重，你别动。”林制止了她，把包放在了她们床前的垫子上。 床前原本是草席，她嫌扎脚，最近新换了苇席。 她想最近把屋子布置一下，把睡觉和生活的地方分开来，地方不大，没法用东西隔开，她准备让枫雕一排风铃，装在床边，用来区分。 生活区地上，还铺草席，上面再放草蒲团，上面放矮桌，下雨的时候可以坐在这里喝水，聊天。 如果让那个胖女人进到她的帐篷里，看到她用人家用来铺床铺的苇席和草席铺地，估计得气吐血。又得大声告状，她都没有用这些东西。 想想忽然很开心呢。 林精壮的胸膛上覆着密密一层水珠，应是刚去河里洗了澡。头发没有梳辫子，只披散在脑后，散发着水汽。火把的光亮从他后方照射过来，立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在了他的身上，看着水珠汇集，从他肚脐下方沿着那条浓密的黑线，细细流进了皮裙里。 林跪在席边，解包裹。立夏忽然感觉有点渴。 包裹打开，里面的东西吸引了立夏的注意。里面竟然全是麻布。 “我的天，大哥，你换到了这么多麻布。”立夏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她激动地跪坐在席子上，拿起最上面的一块，摸了摸，“比上次勇哥交易来的那块要细要密。” 林唇边绽笑。 他就知道她会喜欢这个。 “天气马上就要热了，你用这个做衣裙。” 立夏可太开心了，有了这个，她就可以做个小背心了。这次换到的麻布稍微有点粗硬，但做成衣服穿在身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一瞬间她在脑海里已经构想出了好几个样式了。 就是还不能做内裤，做成内裤，那就等于在受刑。 林从中间抽了一个小包裹，打开。 “这个是另一种布，比较细软。是和南方来的游商交易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织成的。只说三十人，月余才能织成一块。” 立夏伸手拿过，心中惊叹。这块布入手手感细腻、光滑。但又和丝绸不太相同，更棉软一些，但又不像是棉线织成的。这个做内裤是完全没有问题了。 “谢谢大哥。“立夏心里满足， 这哪是大哥，这是哆啦a梦。 林看着她的笑颜，心中开心。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说：“枫给你雕了许多木簪，你戴。即使要付出叛出部落、背弃氏族的代价，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加害你的。” 立夏抬眼一望，就望进了他的眼底。 乌黑近墨的瞳眸，仿佛带着吸力。 林手下滑，摸了摸立夏的脸。 毛毛好似没听见林的这番可怕的言论。她似被这些布给震撼住了，正抖着手翻看呢。 立夏的心扑腾扑腾跳了起来，脸慢慢地红了。 “早些睡。我明日要出远门，大概十日内回来。”林忽的收回手，放到身后，握手成拳，青筋暴起，此时他才发现，立夏的衣服卡上去了，露出了半截白白的酥胸。 立夏等林走了，才回过神来，一时为自己脸红后悔，一时又为没问他去哪后悔。等坐在床上脱衣的时候，惊觉自己走了光，后知后觉，林为什么忽然着急要走，又开始尴尬懊恼了起来。 她到底在干些什么啊！！她在内心狂吼。 “立夏姐，你是病了吗？脸红了。” 立夏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敷衍了一声：“有点热。” 夜晚还有些凉意，立夏姐竟然觉得热，好奇怪啊。 “那我把后窗帘掀开？” “啊？不用了。睡。”立夏躺在床上，拉起麻布盖住了头脸。 这是热还是不热啊？毛毛不懂。 早上立夏精心梳了个发型，其实就是个公主头。她的头发也很多，上面齐耳拢起，在脑后梳一个髻，用木簪固定住，木簪的头上雕了一大两小三只花瓜花，非常精致，花朵晕染的颜色和真的花瓜花一样，甚至还有香气。 枫就是用花瓜花的汁再加上他找到的几种草一起染的。 左耳上夹了一只耳骨夹，也是一朵小小的花瓜花。立夏不愿意打耳眼，还想戴耳环臭美，就想出了这个方法。枫用木头按照她的要求给她打磨了一个。做废了许多个，才得到了一个成品。 她今日换了一身新衣裙。 这次是最初的兽皮衣改良版，露一侧肩，长到腰间，腰下两侧向上开寸许长叉，皮质较软，稍有弹性，两侧直接缝死，套头就能穿进去。 裙子较长，在膝盖处。 腰间用一条寸许宽的皮子做了腰带，下面再缝接了皮子，做成a裙的样式。腰带中空，可以串一条拇指粗的皮绳。穿进去后，在腰侧系紧就可。 皮绳结成蝴蝶结，每条绳端都系着两朵小野花。细看也是木头雕的。 最妙的是，这条皮裙染上了粉色。虽然淡淡的，但比起部落其它人，不是穿着掉了毛的毛皮，还是黑乎乎的硬皮，那是好很多了，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就连狄的绿色皮裙都要退避三舍。 因为这个染色更扎实、更自然，好像这皮子原本就是这个颜色的。 她走去洗漱，毛毛在煮熟水，看见她走过来，瞪大了眼睛：“立夏姐，你真好看。“ 红的阿娘还夸她好看，那是她没有见过立夏姐。 林和勇坐在桌边喝蜂蜜水，看见她，林略挑了挑眉，嘴角含起了笑意。勇没掩饰住，立刻瞪大了眼睛。 立夏看见林笑，立刻想起昨晚的糗事，很是不好意思，躲去了厕所。 枫拉着立夏的手，和她一起去菜地摘菜。一路上，不停地晃动牵着的手，看起来他开心的很。 早饭吃菜肉粥，里面煮了荷包蛋。多放了些草。 又煮了十只水鸟蛋再烤了些肉块放进背筐里给林带上。 井接手了和乔长老对接建学堂的事。对于立夏的改装，打量了一下说：“我们都是男人，是大活人。如果连女人都保护不了，那还不如主动去山里喂恶龙。你这样就好好的，前些时日做什么丑样子。” 毒舌君非你莫属。立夏白了他一眼，笑了。 水负责外联，无论是交易树枝、长干草。还是向木器厂、石器厂描述想做的新玩意，甚至是谈交易价格，都做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木器厂和石器长的管事都很喜欢他。 当然，他们每研制出一种有用的新玩意，部落也会奖励他们更多的鲜肉、盐和柴。 冰跟着毛毛一起带着新来的女孩子们收拾菜地。 立夏躲进了帐篷里缝制衣服。 穿成这样，在自家人面前高调高调、展示展示没有什么。但是今天有许多外人，还是低调点，毕竟人多嘴杂。 她想给每个人都做两身夏衣，还欠狄两身衣服，答应了好久还没有做呢。 小雨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来了。但不是太大，地皮都没湿。 乔长老先停了搭建厨房和学堂，先搭存放长草的棚子。 这个要简单一些，四脚立柱，覆上兽皮。 得益于去年猎到了足够多的红斑兽，有足够多的大兽皮可以用。 棚子里用木头搭了架子，把草放在上面，免得湿掉。 看来现在收集长草和树枝不是最好的时候，不下雨还好，一下雨就没处存放。 立夏根本没想到下雨这件事，不禁有些懊恼。 大家都冒雨在干活，立夏想了想还是换回原本的旧衣，去田间拨了点姜。 姜还没有长成，小小的，嫩黄色。 她把姜切成片，在新搭成的厨房里熬煮姜水。 烟顺利地从烟道排出了帐篷外面，还挺好用。 不一会儿，水就嘟嘟烧开了。 立夏让人们轮流来喝水。 大家都不是特别爱喝，但立夏强调，喝了不容易生病，大家才免强喝了。 第二锅是说啥也不喝了，立夏忍痛往里加了点蜂蜜，但大家还是不大爱喝。 立夏哄着大家喝了一天的蜂蜜水，是真心不希望大家生病，在这个时代，感冒可不是一件小事。 她本打算第二天如果还是下雨就停工，但还好，第二天放晴了。 立夏用软布给她和毛毛各做了四件小背心和四条小短裤。做的是平脚短裤，做得稍宽大，腰间缝一条腰带，里面穿一条细绳可以绑紧。小背心可以兜住胸，防止还没长大就下垂了。 毛毛还没发育，立夏先给她做好了，等她发育了之后再穿。 裙子的话，她先做了一条长到膝盖的水桶裙，圆领无袖。就和最普通样式的睡裙一个样。她用三股兽皮编了一条带子，压平。系在腰间，带子末端坠了一个木雕。圆滚滚，黄乎乎，仔细一看，就和他们养的团子一个样。 枫很喜欢团子，经常带着它，坐在后院的池塘边雕刻东西。团子这时就会团在他的脚边。 再做一件和今天早上穿的兽皮衣同一样式的。 裙子腰间的带子依然用皮子做。这样结实一些。 做完了，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些布没有颜色，她应该先去染色。 她敲了敲脑袋，为什么做事总是这样，不先想清楚就做，最后还得返工。 她抱了十块布去后院找枫。 “枫二哥，我想把这些布染个颜色。” 枫放下手中正雕的木块，站起来接住。 “染成什么颜色？” “红色、绿色还有像天空一样的蓝色。这两块染成花瓜花一样的粉色。” 枫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我试试。” 他只给立夏染过一块皮子，给木头上过颜色。不知道这些布能不能染成。 “枫二哥，让井跟着你学习一下行吗？” “让我学什么？”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天已经快黑了，干活的人都回去了。 得到了比预想多的腌肉，中午还吃到了肉菜汤的小女孩们，心里快活极了，被得到允许可以回家之后，都恨不得立刻跑回家，和父母家人炫耀一下。 立夏和井商量了一下，每个奴隶都给一块腌肉。 乔长老是专门做熟的鲜肉，让他带回去。乔长老很满意。 “你这走路咋比毛团还轻。”立夏瞥他一眼。 “染这些布。在你帐篷后面染。需要搭个棚了，再去换五口石缸。” 井点头：“勇哥来了，请你过去。” “哈？”立夏不解，勇几乎天天呆在这里，咋还请上了？ “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井挑了下眉，走了。 立夏和枫回帐篷。 勇坐在桌前，桌子上摆着一排罐子。 都是土黄色的，有大有小、有胖有瘦、有大口径的有小口径的。有的肚子上还雕着花或兽，有一个兽，长长的脖子，看起来像长颈鹿，其它都不认识。 “哇。”立夏嘴张成了o型。 有了这些罐子，她可以腌鸟蛋、腌咸菜、存放熬好的油脂、存放油滋啦。还可以插花，存水。真的有好多好多用处啊。 “喜欢吗？”勇淡淡地问。他对于立夏的反应很是受用，但却装出，我不是很在意的表情。 “嗯，嗯，嗯。”立夏连连点头。 一共有十只，我的天，这么多。她刚来的第二天就知道陶罐的价值了。 井心中更惊讶，他们一共就换了十五只，而且成色最好的十只都在这里了。 第37章 最古早的拆迁户 勇慢条斯理地喝着蜂蜜水。坐姿优雅，完全看不出来，天还没亮，他就坐在人家桌子边等待着吃早食了。 立夏听见水和勇打招呼的声音，赶紧叫醒毛毛。 毛毛揉着眼睛，鼻子里还发着嗡嗡的声音：“勇七邦主是要出远门吗？” 立夏也不知道，按说部落里，林和勇应该要留一个人。 两人出来一看勇随意闲散的姿态，完全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也不像有什么不好了事发生的样子。 “勇哥。”立夏打招呼，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勇尽力控制面部肌肉，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最近做梦做得过于频繁，尤其是昨天见了立夏穿了新衣，梦里更是多了许多花样。心痒痒的不行，所以早早地就来了。 可是立夏还是穿着旧衣，虽然皮子也是软的，但是黑乎乎的，一点也不好看。 立夏看他没说话，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好先做早食。在她看来，就是这人不想笑硬挤出点笑，看着好难受。是在哪里受了委屈？ 昨天岑长老又亲自送鲜肉和兽大骨过来。立夏煎了两只大的水鸟蛋做为回礼，他心满意足地走了。 立夏昨晚就把大骨头煮好了，怕会坏，还把石锅放在了冷水缸里镇上。 把石锅架到火上，到菜地里选了一个稍微老一些的葫芦回来，削掉皮，切厚片煮进汤里。 因为有了小女孩们过来干活，虫没了，杂草也没了，再偶尔下一场雨，这些菜就和要长疯了一样，连后面种的二茬萝卜都绿油油的了，有手掌高了。 捉到的虫子全都剁碎喂了小鸡。小鸡吃得太好，几天功夫绒毛都褪了。 凉拌青菜也很得勇的青睐，立夏拌了一大木盆，并且还加了点蜂蜜。 勇爱吃甜食。爱吃甜食的男孩子心都是软的。 水鸟蛋一人煎一只，最后一锅草菜汤收尾。 “又喝这个！”冰摸进厨房想找点吃的，看见这锅汤生起气来。 在灶前烧火的毛毛，去帐篷角落的陶罐里抓了一把油滋啦递到他手里，他才开心起来。 这个汤大家都不爱喝，略苦涩，但是这个清热败火效果绝佳，真的生活好伴侣，立夏每隔三天就煮一锅。 “勇哥，你是想知道立夏为何不穿新衣了是？”井看勇从兴致勃勃，含着小羞意，到不理解，再到苦大仇深。 “你知道？”勇惊问。 井挠了挠眉心，现在就付出忠诚投靠这个货是不是有点早？他真的能管理好部落，带着部落壮大起来么。 “人多眼杂，她怕别人注意到她，对林大哥不好，对你不好。”井提点。 勇自动忽略了，对林大哥不好这句。 咧着嘴笑了一会儿。 正煎蛋的立夏看着勇笑了，又马上收住了。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勇遇到的事情是否严重。 水跟着乔长老搞基建，井和冰跟着枫学染布。毛毛带着女孩子们开始给谷子地拔草。 立夏躲进帐篷里，做一些小配件。 她打算做类似明朝男士的居家服直裰。她也不是专门研究古代服饰的人，从一些古装电视剧里看到，觉得男主穿得帅就找了些图文看了一下，多少记住了一些。只是一些。 直缀就是交领长衣，过膝，窄袖。从腰下开叉，下面也不用做裙摆。怎么说呢，做得好看她不能保证，做得难看，她还是勉强能做出来的。 因为染布还需要几天，她就先给直缀编一些腰带，再缝制系带。 她打算先缝制皮带。 一款是裁了一条手掌宽的兽皮条。先锁边再缝合，然后撑圆把缝放中间，向下压平。再从中间走一道线。 来回翻看一下，光秃秃的不是特别好看。立夏在铺下拿出一只没有编提手的小筐，这里面全是枫磨制好送给她的。她翻了一下找到了几颗一样的像花瓜花的叶子。量好尺寸后均匀地钉在了皮带上。 别说一钉上装饰，这条腰带瞬间就值钱了许多，再找枫磨制个钩子就成了，这次看看能不能找块漂亮的石头磨。 另一款腰带是三根锁好边压平实的细皮带编一条麻花辫，可以在腰间结绳结，末端坠了毛团木雕。 直裰是腰下开叉，所以下面得穿裤子。 立夏又开始研究怎么裁裤子。研究来研究去，也只能缝个简单的开裆裤。就是先缝两条裤腿，到大腿根处。再缝一个小裙子，把裤腿上部和小裙子的下部，在最外面缝合。 立夏做好后自己试了一下，不是太好穿，估计林他们穿不进去。于是她把大腿根处的裤子向腿内侧削成三角形。剩下的部分全部与上面的小裙子缝合。小裙子前面开叉，穿上后抿起来系腰带。 又好穿还不会走光。上厕所时只要撩起衣摆即可，也方便。 中午吃饭的时候，立夏发现栅栏外面的住户都在拆帐篷。 “他们在干什么？这么早就要进山洞了？”立夏问完了就后悔了。 果然井露出鄙视的眼神。 立夏也觉得不对，这夏天才到，还不该进洞啊。 “勇哥觉得木器厂声音大，匠人多，和学堂挨在一起不好。就把前面的人都挪走了，把学堂建在那里。”井回答。 “好大的手笔啊。那这些人搬到哪里去？” “兽坑边。” “那人家能同意？” “勇哥给他们每家一个市集的固定摊位。” 最古早的拆迁户。 立夏心中竟生出了丝小羡慕。 “你看看你这点出息。”井不放过任何一个损她的机会：“一个小摊位就让你流口水了。” “哎，天气好热啊。今天中午吃煎肉饼，得多放点姜，能去腥味。还能降暑气。菜肉汤里也多多地放。预防生病。”立夏弹了弹手指天着天说。 “姐。”井立刻谄媚起来。 立夏哼了一声走了。 勇竟然直接挪走了相对的两排住户。空出来一大片土地，在最外围又钉了一排栅栏。 他的领地又扩大了。 乔长老开始在最外面空地上建学堂。学堂这次直接建在路边。 学堂旁边搭厨房和储物间。 他们需要足够大的地方堆放干草，冬天的时候还要堆芦苇和枝条。 学堂的后面修建了厕所，直接修成了男女两座。 乔长老还没有搭建完学堂，石器厂的管事也带着人来看，在学堂那一排的最里面建了一个石器厂分厂。前面搭厂，旁边建储物间，后面修厕所。 两组帐篷之间隔了有十米左右远，有奴隶在挖土，随后移栽了一棵结酸果子的树，并在旁边移栽了许多正在盛放的花朵。 “环境真好。”立夏踮脚看了一会儿赞叹。 “你的后院不好么，有树、有花瓜还有鱼。”井特别热衷于怼她，她特想抽他。 “我想要个秋千。”立夏堵气。 井做洗耳恭听状。 立夏不理他，悄悄告诉了水。水连连点头。 井笑了。 7月的第16天，学堂落成了。所有的帐篷都搭好了，林和井家的帐篷也换了新的皮子，大雨忽然就落下了。 井和枫还有水，轮流出去巡逻，查看排水情况。 雨势太大，厕所竟被水淹了。 仨人瞒着立夏，偷偷去把她用的厕所掏了个干干净净，开沟通水，坑上加盖石板，这样厕所就不会被淹了。 立夏用熟水冲了片酸果，加了两勺子蜂蜜。坐在蒲团上听着雨声。桌上摆着一只最小的陶罐，里面插了两枝含苞待放的花瓜花，香气怡人。 布染好了，绿色的多一些，红色的只染成了勉强够做一件衣服的。因为这些布的布幅非常窄，得两片或三片接起来才够一件衣服。其它的都是花的，一块一块的。蓝色的是完全染不出来。 立夏琢磨了好多天，才终于把衣样裁好了。 勇长的白净，少年英气，穿红色的肯定好看。红色的布，立夏按勇的身量裁了衣服。 其它人就都用绿色的裁剪了。因为是用石刀裁剪，又舍不得把布弄坏，裁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就很怀念剪刀就是了。 剩下的一些边角料，用红色的布给毛毛卷了两朵花。就是从一头用力卷到底，从下面缝死。简单又粗糙，但是毛毛爱不释手，睡觉都要放在枕边。 花朵底下缝了两条细绳，绑在发髻上，还是挺别致的。 毛毛在水缸边照了照，心中隐隐升起一种，回家走走的想法。 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亘古不变。 立夏做好的新衣，被染成了红色，但不是特别红，有点发粉。她挺喜欢。 毛毛和红坐在旁边，借着火把的光亮，缝制着衣服。 下着大雨，红也来地里干活，怎能么制止也不行，不给腌肉也照样去地里收拾。立夏无法，只好让毛毛叫她进帐篷，教她学缝衣。 结果她学得非常快，而且缝得比立夏还好。 针脚细密，走线平直。天赋这种东西它真的是和99的努力一样重。 立夏就让贤了。 她有点担心林。走了十天了，还没有回来。 “立夏，我能进来吗？”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立夏赶紧撩起帘子。 刚吃完午食，勇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勇哥，怎么了？”立夏有点紧张地问。 “无事，明日学堂就可以开始上课了，过来看看井准备的怎么样？”勇坐在桌边。 红紧张地行了礼，退到了草席边缘，她即便洗得很干净了，也不敢上苇席。 立夏帮他从旁边的矮胖宽口陶罐中舀了碗蜂蜜水，再加了一勺蜂蜜，没有放酸果片。 “他看着年龄小，心眼最多的就是他了，放心。”立夏回。 “你每天就是这么编排我的是？”井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快帮我掀一下帘子。” 立夏赶紧挑起门帘。 井端着一石盆的炭走了进来。 “放哪？” “不行，这个下面得放块石板，不然把我的草席烫坏了。”立夏起身去找石板。 她从床下抽出一块石板放在帐篷中央。 “去床上。”她对毛毛说。红都快缩成鹌鹑了。 毛毛点头，让红坐在了她的床上。 炭已经烧着了，微微冒着烟，但是不大。 立夏拿了两片切好的酸果子，放在盆里。 空气里立刻多了一股好闻的果子的甜香味。 “这是什么！”勇眼睛亮了。 “这是炭，我烧柴的时候，发现这些小块，点着了还能用。就收集起来了。这两天下雨，太潮湿了，放在帐篷里去去潮气。”立夏回答。 “勇哥，你的帐篷我让水送过去了，晚上你回去就可以点起来了。”井说。 勇点头，仔细看了看说：“这些是怎么烧出来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立夏是真的不知道。 勇细长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点击了几下。 “勇哥、井，咱们给学堂起个名字，挂个牌匾！”立夏提议。 “学堂还能有名字？”井问。 “当然有啊，我叫于立夏，你叫井，勇哥叫勇，咱们都有名字，学堂为啥不能有名字？”立夏特别咬了于字的重音。 “你为啥叫鱼立夏，因为你喜欢吃鱼吗？”井问。 勇也注意力集中到立夏这里。 上次立夏激情发言的时候，也说了她叫于立夏。说是她姓于，姓是什么？ “不是吃的鱼的鱼。” “我叫井，二弟叫水，三弟叫冰。这样不挺好吗？姓是什么”井问。 “在部落里，大家知道你们是一家人。但出了部落，大家就不知道了，起码不能一下子知道。但比如说你们有了共同的姓。这样大家就知道你们有可能是亲兄弟。如果有人也叫井，那么加上姓就能区分开了。咱们部落现在人少，只有一千多人，如果有一万多人的时候，姓就非常重要了。” 勇在心中暗暗点头赞同。 “我也想要个姓，那我姓什么好呢？”井说。 “这个你自己决定。不过可以用你父亲的名做姓。也能纪念一下你的父亲。”立夏提议。 “吴井，我叫吴井，我二弟叫吴水，我三弟叫吴冰。”井喃喃道。 这个姓氏有点微妙啊。没井没水没冰都不行啊。 “只有我一个人是三个字的名字，是不是有点孤单，不然你们也取三个字。” “那叫什么？” “叫吴有井，吴有水，吴有冰。”立夏的水平也有限，只能帮他到这了。 井默念了几句。 “那学堂叫什么？”勇问。 “井是先生。井你想取什么？”立夏问井。 井把眉毛拧成了麻花。 枫掀帘走了进来，冰和水跟在后面。 “立夏姐姐，你这里好暖和呀。”冰拎着装小鸡的笼子走了进来。 天一下雨还是有点凉的。 勇看着挤挤挨挨的一屋子人，忽然觉得杯中的水都不那么甜了。 第38章 造字挂匾 几个人叽叽喳喳直研究到晚食时间，都没想出一个合适的。 “叫草堂。”枫边用石头磨制的挫刀在挫一块木头，他在身下铺了一张兽皮，木屑就不会散落到席子上。 “好。大直若屈,大巧若拙,最简单的是最有意境的。本身这个学堂就是编席的，不管是长草还是芦苇，甚至是枝条，也都算是草。也代表着咱们现在的状态，咱们还有待慢慢提高，现在潦草了一些，以后会越来越好。对于勇哥来说，这也是自谦的一种体现，他是最优秀的邦主不错，但他还是要不断地学习，一定能做到最好。”立夏拍手赞同。 大家听得眼睛都冒圈了。 “那咱们先把这两个字造出来，然后刻在木牌上，明天挂在学堂门口。”立夏提议。 “字是什么？” “就像周大人刻的那种，但那个是图画，咱们要简单一点，让人能看懂，还能学会的。” 井出去端了石盘进来，上面是一层土。可以用来写画。 这是乔长老弄出来的。有问题的时候，他就会用这个和井或是水商量比划。 红在后面，看着这些人或高兴或激动，她以为他们会像兽一样撕咬在一起，但下一刻他们又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她不明白。 立夏去做晚食，毛毛起来去帮忙，红也连忙跟了出去，没有毛毛，她会感觉到害怕。 晚饭是在枫的帐篷里吃的，大家端着自己的碗或坐或站，边吃边讨论。 最终定下了草堂的字。 草字就像是一个竖着的小叉子。一根棍上长了三片叶子。叶片向上。堂字呢，上面和人有点像，代表了帐篷，下面有口，代表了人的嘴，下面加了草。再加了一横。表示人坐在地上编草。 水飞速去找了块木板。他对木器厂熟悉，都不用麻烦别人，自己就找了一块。 这块板是个长方形的，一指节厚。有差不多1米长，30厘米宽。 枫拿烧完的树枝，先把两个字画在上面。 看看左右距离，都挺合适。 再用石刀按字的笔画抠出沟来。 抠好后，再用染布用的红色的水倒进里面，静置一晚上，看看能不能染上颜色。 吃完晚食，雨下得不太大了。立夏让水送红回家，给她拿腌肉，她咋也不要，立夏交给了水。给两人找了块兽皮挡雨。没有雨衣和雨伞，也只能这样凑合了。 学堂开学的日子是个阴天。不下雨，温度适宜。勉强能算个好天气。 井轻踢了踢一直往他脚边钻的毛团，一会儿掸掸刚穿上的衣服，一边又扶扶刚梳好的髻。无意义地在灶前转着圈。 正在煎蛋的立夏都快被他转晕了。 “立夏姐，我……”红小心地凑了上来。 这天还没太亮，她就跑来了。这昨晚到底睡了没有啊。 立夏又怕吓着她，赶紧笑了一下说：“红来了，你会煎水鸟蛋吗？” 红摇摇头。 毛毛从帐篷后面走了回来，看见红也吃了一惊。 “红，你，早！”毛毛一个字比一个字音调高。 红的小脸瞬间就红了，连耳朵都染上了色。 “你教红煎鸟蛋，我去做早食。” “嗯。”毛毛答了一声，拉着红坐在石板前的小板凳上，“你干啥这么早来，就是想吃早食是不是？立夏姐不是给你腌肉了么。”毛毛小声说红。 红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只能一直摇手，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实在是太想呆在这里了，恨不得一直呆在这里，要是她也能和毛毛一样住在这里该有多好。 因为祖巫还在闭关中，所以长老岑给学堂祈福。 跳了舞，唱了祝祷词。 学生们给井行躬礼，井抬手示意学生们礼毕，他们起身，依次进入了学堂。 井扶了扶自己的发簪，整理了一下腰带，挺直了腰背走了进去。 井的直裰衣长到膝下，窄?。腰系皮带，可能系得紧了点，紧勒着他的腰，显得他的腰很细，下摆开叉，行走间露出绿黄相间的裤子。因为皮系得高的原因，给人一种脖子底下全是腿的错觉。脚上一双编织精细，覆盖住脚面的草鞋。井惯喜欢装，再加这一身装扮加持，让他整个人瞬间升格了。 即使放在千年后，也是一名合格的教书先生了。 虽然两条胳膊粗细长短都不大相同，?笼连接的地方缝得皱皱巴巴，但这个不重要。能有袖子就不错了，要啥自行车。 部落里男男女女，只要今日不出工的都聚在栅栏边看热闹了。 这次不同于勇士出门狩猎前的担忧、害怕。只有放松和好奇。那真是树枝招展，人山人海。 立夏不明白这些人手里都举着一根小树枝是啥意思。 一些怀抱娃娃的妇人，聚在一堆，小声的议论着井。估计心里都开始流口水了，是不是马上就会有人上门提亲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媒人这种职业。 男大不中留喽。 牌匾上的字有淡淡的红色。挂在帐篷门上正中间的地方。是穿了9条兽皮绳，固定在了帐篷的门柱上。 部落里众人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很感兴趣。 立夏让水去解释，这是草堂两个字，以及这两个字的意思，并说以后写草的字就用这个字。 河边采的都是长叶草，编垫的草，都是这个字。 有的人蹲在地上，用手描摹了起来。 “记住这几个人。”立夏对冰说。 冰点点头。 晚食时分，散学了。学生们恋恋不舍地回家了。学生们自己做吃食，吃完了回家。 “吴先生，今日如何啊？”立夏看着换了兽皮旧衣瘫倒在凳子上的井打趣。就像是被霜打了茄子一样，蔫了。 “比冬日里砍一天芦苇还累。” “学生们不听话。” 井摇头。 “那是太笨？” 井继续摇头。 枫一脸躲过一劫的表情，偷偷松了一口气。 立夏笑。 本打算挨着木器厂建的学堂，其实已经建好了。现在空着，她打算布置成一个工作室，让枫有一个可以自由自在雕刻的地方。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勇哥，大哥走了12天了，还有多久能回来？”立夏替枫问了他最想问的话。 枫也眼巴巴地看着勇。 “流溪河部落被草甸部落攻占了。林怕草甸部落会往这边来，他在想办法把他们往西引。 往西三个白日有陷人地，看看能不能坑杀一些人。” 怎么传递的消息？信鸽吗？ “他派了一名勇士回来报的信，今早已经派了20名勇士出去接应他了，最快10日内能回，放心。”勇说。 “草甸部落如此强大吗？流溪河部落应该不小？”立夏问。 大家都聚在勇的身边。 “流溪河部落有近2000多人。”井回答：“是离他十个白日内所有部落中最大的一个了。” “那草甸部落得派多少人才能攻下这个流溪河？” “不需要太多。”勇摇头：“流溪河部落近几年做市集，部落里流入了许多外族人，有游商，有奴隶。草甸部落或要挟或收买了这些人，从他们口中收集流溪部落的情况，这次攻打前，就先抓住了部落首领和大巫。还给一些能力强的勇士下了药。” 靠买奴隶和经商来壮大部落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自身不够强，很容易遭反噬。 看来发展状大，就得靠多生孩子来实现了。 但流溪河离部落这么近，换成了个有野心不老实的邻居，那不是个好事啊。 天气已经热了起来，中午的时候应该能有27、8度了。 勇顶着烈日试着他的新衣服。 红色的这块布染的最鲜亮，虽然麻布还是很粗糙，但是这个颜色感觉浸染进了缝隙里，非常自然服帖。 立夏看着这块布，有了给井做衣服的经验后，她决定搞一把大的。 她在领口和袖口处拼接了黑色的兽皮，用来提高质感。 腰上的皮带垂挂9根麻绳，麻绳末端坠着小圆环。是用白色的石头磨制的。立夏不确定这个是什么材质。 衣摆长及小腿，不开叉。后片以中线为轴，各向内叠进50厘米。这样行走就不会拌腿。 裤子依然是开裆裤，鞋还是草鞋。 但这个都不重要了，当立夏给他的马尾辫上绑上了红色的发绳后，一个唇红齿白的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就立在了眼前。 这谁看谁不迷糊。 几个人看着都不会眨眼了。 “勇哥，好看。”冰满眼的羡慕。 立夏也点头。 勇的脸不知道是被衣服映的，还是热的，总之很红。 立夏还给他做了件常服。 无袖的长袍，交领，衣长到大腿下，正好能遮住开档的裤子。 其它人也都是两套，一套直裰，一套无袖长袍日常穿。 林是一套常服，一套勇士服。 和勇的有些相像，不同的是，袖口处接的硬皮子，一边穿孔，用皮绳像穿鞋带一样穿进去，系牢。 穿上后肯定能很有气势。 立夏和毛毛就比较简单了，一种就是无袖睡袍，一种是上衣下短裙。 她不是裁缝，所以计划的再精确，也还是会裁出了许多边脚料。 立夏把大的挑出来缝在一起，勉强给红做了一件无袖睡袍。 红高兴的手都抖了。 立刻跑到后面小河边洗了身体，才回来穿新衣。 每天走的时候，她会脱掉新衣放在毛毛那里，早上来了再穿上。 立夏也不管她。 部落内部市集开市了，水和毛毛去参加了。 用自家产出的蔬菜去换了许多附近没有的野菜和果子。 全部搭棚子堆放枯枝有点不太现实。 立夏找了块比较高的地方，下面铺石块，把枯枝垛在上面，垛有一米多高的时候，上面铺长干草，铺上厚厚的一层，再在上面糊调好的泥。 下小雨就不用管了，下得大的话，再盖一层旧兽皮遮一下就好了。 就这样，一个市集下来，堆了五堆两米多宽，一米多高的柴垛。 长干草直接堆进了学堂旁边的储物间。 学生们开始学习编蒲团了，草的消耗还是挺快的。 立夏在铺着青石板的帐篷里走了一趟，东西有7步多一点，南北是5步。这个帐篷差不多有17个平方。 她打算布置成三个区域，一个是工作间，用来创作的。一个是休息间，午间可以小憩一下。另一个是客厅，来客人可以在这里招待一下。 她和冰一起搞。 门口铺上草垫，上面放一张木桌。这张木桌很长，7、8个人围在桌边聊天喝水都没有问题。垫上摆上蒲团。 大概占了5、6平米的样子。 立夏往桌上摆了一只石瓶，里面插上了花瓜花。 桌后是一组高的木架。像博古架那种，一共三层木板。把这个区域一分为二。这个博古架就是一层木板，用木块支撑起来，再在上面加一层。 起到一个分区的作用，又不影响采光。博古架有二米多长，50厘米宽。向外的面可以摆放雕好的成品，向内可以放置他正在雕的物件。 进后面需要从两边进。 后面用线帘分成了两个区域。线帘是用麻绳串着雕好的木珠做成的。一头挂在帐篷的木柱上，一头挂在博古架最上面。 正对着后窗的位置，作为工作区，采光和空气流通都没有问题。 草垫上铺一层兽皮，这样木屑好打扫。上面放一方小桌。桌上摆着三只木筒，里面有各种他会用到的工具。 后面堆叠了五六个兽皮靠垫。一看就软乎乎，靠着肯定能很舒服。还有一只巨大的木箱。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箱子是用板子拼接起来的，而不是用木头简单粗暴的挖出来的。 底和面是用不知道什么粘起来的。上面的木板，用绳箍起来的。不能装水不能装粮，装枫的材料就刚刚好。 线帘的另一边，光线稍暗。 靠帐篷边有一张单人尺寸的矮床。 上面铺着草垫，草垫上铺麻布床单和枕套。床单上再铺一张苇席。 看着就凉爽，夏日午后，在这些睡一觉，人生美事。 这些东西都是瞒着枫，让水去和匠人商量订做的。 今日布置的时候，勇特意把枫叫走了，带他去了狄的领地，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到的。 狄本来就对枫开放了领地，勇现在和狄是同盟之势，守护领地的奴隶并没有阻拦。 等傍晚回来的时候，勇带去的五个奴隶各背着满满一背篓的秋起菇。还用扁担挑着两捆巨粗的柳枝。 枫采了许多花。 立夏接过他的花，拉着他的手，带他到了工作室门口。 “枫二哥，我借花献佛，送你个礼物。你先闭上眼睛，跟我走。” 枫点点头，乖巧地闭上眼睛。 枫掀开门帘，带着他慢慢往前走。 走进帐篷里，把点燃的火把插在桌上的石瓶旁边的石筒里。 太阳还没落山，点了火把的帐篷里也明亮了几分。 “好了，可以睁开了。” 枫睁开眼，看着这些东西，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枫二哥，这以后就是你的工作室了。你可以在这里待客。比如有人想和你聊天，你们就可以坐在这里。”立夏开心地拉着他的手，从右手边进去，“这里呢，是你的工作间，你可以在这里雕刻，没有人会来打扰你。这是工具，这是你装原材料的箱子。要是觉得累了，就靠着这些软枕休息一下。” 她示意枫坐在桌边感受一下。 “这个高度舒服吗？” “嗯。”枫把工具挨个拿出来看了看，用力地点头。 “这边呢，就是你中午睡觉的地方了。等过两天再做个箱子，把你的衣服收在这里，你就更方便了。” 枫拨弄了一下线帘，像水流一样，波光嶙峋，木珠相互碰撞，发出轻微的声音。 “枫二哥，你给这个工作室取个名字呗。” 第39章 喝了药，奖励亲亲 七月的最后一天，大雨滂沱。 井难得的给学生们放了一天的假，大家全聚集在枫的工作室--知风堂里焦急地等待着。 这个工作室，枫原本打算叫雕木堂。 但立夏觉得不好听，就想了个知风堂的名字。其中包含了枫的名字。 本心里她是觉得枫应该是枫树的枫，因为大哥叫林嘛。 但是枫这个字想要造出来，那估计是有点难度的。而刮风的风应当比较简单。 但从来最难的都不是从1-10，而是从0-1。 这个风，常见，但无形。其实很难造。 几个人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勇想了个办法，他让人在广场上竖起一块大木板，旁边放着一篓子烧黑一头的树枝。 旁边看守的人告诉围观部落众人，勇七邦主想造两个字。一个知，一个风。 知，就是你告诉我一件事，我听到了，懂了。就是知。 风，就是刮风的风。 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问什么是字，啥叫造字。 “字就是咱们说的话，可以写下来，画下来，刻下来。这样就可以把咱们知道的东西记录下来。不只单单结个绳结。但是以前并没有字，这需要咱们来想。大家可以想像一下，大胆一些，希望大家多多来试。勇七邦主说了，凡是上前画的，就奖励拳头大的一块腌肉。” “哄”的一声，围着的人沸腾了。 挣肉变得这么容易了吗？ “这个是草。就是孩子们常割的长草，晒干的草，编席用的草，草鞋上用的草，都是这个字。大家一定要记住。这个是堂。就是学堂，还有枫先生的知风堂，都是这个字。”看守木板的人，指着木板最上面的草堂两个字，高声讲解。 大家去看热闹的时候都看过这两个字，有些聪慧的孩子回来家还给家里人在地上画过，但大家都没太当回事。 有些聪明的念头急转。 如果没记错，当时在地上描画过，或是过后给家里人描画过的，小孩子都被收到草堂上学了，年龄大的，不论男女都被勇七邦主收入他的麾下了。 这些人每天能吃三顿吃食，听说每月还给发肉，也不用出去部落采集或是出去打猎了。 “秋老长老，您要来试试吗？”看守人对站在人前的一位精瘦的老者邀请。 “好。我就先来试一试。” 这是勇事先找好的托。 “这个风它是听得到，摸不到。无形无味。但看树梢草叶，被风一吹就弯了。它应该是这样的。”秋老长老拿起一根树枝画了两条短短的波浪线。 底下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知字，我还没想好。”秋老长老让身边跟随的奴隶接过腌肉走了。 “哇，好大的一块腌肉。”围观的人以为腌肉最多像小孩子的拳头一样，但没想到竟比最粗壮的勇士的拳头还要大好几圈。 “我来。”一个居住在兽坑边上妇人站了出来，背上还用兽皮背着一个小孩子。 她挑了根树枝，在秋老长老的字下面，画了一个圈。她没用过这种东西，一下子就把树枝弄断了。 “没事，换一根。”看守人轻声细语，快速帮她换了一根。 妇人咬了咬牙，提了提气。 在圆圈边画了一条竖线，想了想竖线上涂了一个小黑点。 “你告诉我一件事，得是用嘴说。”她指了指圆圈说：“这个是嘴，这个是这根棍子，我画出来了，我记下了，我知了。” 看守的人给她挑了一块更大的腌肉。 妇人眼睛脸发红，话语硬在喉咙里，浑身热血沸腾。 接过了肉，紧紧搂在怀里。 围观的人比她更激动，纷纷上前来画。 三天的时间，收集了整整一块木板的字。他们在木板中挑了认为最合适的两个字。 知参考了第一个妇人的字型。左面的圈拉平直，变成了口，右面的竖，上面改成了下三角。 风字呢，就是像梯子一样的，一撇一竖，中间有两道波浪。看起来像风吹过了树枝。 立夏从这满满一板子的字中找到了一个和枫相像的字。 它左面是两个草字上下连接在了一起，只不过下面的草字掉了个个儿，尖尖向下，右面是波浪。表示风吹草。 “枫二哥。你的名字这么写。”立夏在土上画了两棵草，右边是那个小梯子一样的风。 “大哥是这个。”立夏又画了两棵连起来的草。 枫认真地看着这两个字。 “立夏姐姐，我的呢，咋写？”冰问。 立夏在板上看了一圈，没有挨得上的。 “其它的我看着都不像。”立夏摇头。 见此，勇又吩咐人另竖了一块更大的木板，并说，大家也可以造别的字，只要来画并说明的，就给腌肉。并授意看守人优先造于立夏三个字，鱼还不是吃的那个鱼。 立夏往炭盆里扔了四片切好的酸果。 她真的特别佩服勇。他是能从1变成10，甚至变成100的人。 这个炭，他看了一下，又询问了怎么烧出来的。立夏当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有一次正好立夏在收拾草灰的时候，又捡到了几块，赶紧招呼勇来看。 勇扒在火堆边看了很久，用的什么树枝，树枝在哪里砍的，粗细是什么样的，饭食做的是什么，烧了多长时间。甚至当天的天气他都仔细地看了，用心记了下来。 不久后，他就烧出了炭。虽然品相还不是特别好，但量大啊。 俗话说靠山吃山，这边靠着群山，木柴还是应有尽有的。 只要他们能保持甚至升级武力，那部落强大还是短期内就有可能实现的事情。 听着雨声，喝着蜜水。烤着火炉，身上的潮气都褪去了些。 昨天就听到了远行的人归来的鼓声。 勇晚上回来说，林明天就能回来了。 等到中午人还没回来，大家都没有吃饭的心情。 下着大雨，立夏也懒怠出去做饭了。拿出给枫备着的干粮，让大家随意嚼嚼。 一些肉干，葫芦籽晒干炒熟的籽。盐水煮毛豆。还有一种根茎，有点像红薯，但比红薯更多水。切了片直接吃，顶饿又解渴。只有淡淡地甜味。 忽的听到有人从远处走过来的声音。 几人立刻眼光芒，从桌边跑到门边，掀起帘子。 “大哥。”立夏和枫异口同声地叫人，又失望地收了音。 来人不是林，竟然是消失了许久的狄。 “狄二邦主。”两人行礼。 “我走了几日，竟多搭了这许多帐篷。皮子很多么，这个冬日身上不用穿了。”他摘掉身上披着的兽皮进了门。 扫了一眼帐内的装饰，心中一震。 再细一看帐中人的穿着，心中竟不平了起来。 眼睛一立，嘴角下撇，气道：“小……立夏，我的衣服呢，你欠我多少了？是不打算应诺了？” “狄二邦主息怒，您的衣服已经做好了，请进，我去给您拿。”立夏赶紧解释。 狄低头看看自己满鞋的泥，一路走来，脚也不干净了。还好这帐子里门边这一块是石板。看着干净的草垫，他上也不是，走也不是。 立夏拿过一块麻布，用碎布缝起来的那种：“麻烦狄二邦主擦擦脚，这样舒服一些，不易生病。” 这句话让狄心中熨贴。 他脱下鞋，用麻布把脚擦干净，踩上了草席。 “请坐。”立夏拿了个草蒲团，放在了勇的身边。 “二哥。”勇坐着敷衍的行了个礼。 狄看着他那身红衣，头上的红头绳，分外刺眼。 “哟，是七弟啊，我还以为是五月花呢。” 勇翻了个白眼，磨了磨牙。 “狄二邦主，请喝水。” 立夏用一个长瓶胖肚的陶罐，给他倒了一杯水。 狄明明只走了50几个白日，咋感觉走了500个白日一样。陶罐这种东西都是随便可以放在一个，几个普通人的帐中使用了吗？还只是装了水。 为了掩饰这种没见世面的尴尬，他低头喝了口水。 水顶着兽皮出去给狄拿衣服。 不一会儿就抱着两个盒子回来了。 帐门里面摆了一个高木架，原来鞋在外面的石头上踩掉脚下的泥，然后摆在木架上的。 盒子是用草编的。带盖子的。 掀开盖子。里面是一套绿色的直裰，下面是裤子。 水请狄进了休息室，帮他穿上了衣服。 这件是窄袖无边的。 腰带是编绳的，松松的系在腰下，末端 缀有玉环，给人一种慵懒之感，很符合他的气质。 另一件是带黑色镶边的道袍式样。 狄穿了新衣，有点舍不得坐下了，他想来回多走走，让人多夸赞夸赞。 “这燃的是什么？“狄指着火盆里的炭问。 竟然只微微地冒烟，没有火光，但是热的。难怪下了这么大的雨，这帐子里竟不潮。 以前每年到这个时候，他都会特别烦躁，感觉身上能挤出一石缸的水。 “是炭，二哥。” “什么是炭？” 十万个为什么狄上线。 “狄二邦主，尝尝这个毛豆，是我新种出来的，很嫩。”立夏把装有毛豆的盘子放在了狄的面前。烧炭这种核心技术，应该掌握在勇自己手里，兄弟目前应该也不能共享。 因为勇压根没打算回答他。 狄挑了挑眉：“午食就吃这个，如此慢怠于我。” “我这就给您去做。” “让毛毛去做。”勇吩咐了一句，对狄说：“立夏病了，不要再淋雨了。” “什么病？让小童给你弄点草药。”狄看了看立夏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 “有点头痛。”立夏回道：“应该是有点着凉了。” 狄点头：“晚上我让他送药来。咦，又多了一个小女奴？” “二哥。这不是女奴，这是部落的人。”勇无奈。 毛毛领着红行了礼退出了帐篷。 “林在半路上了，晚食前就能进部落了。”狄改了话题。 屋中所有人眼睛都一亮，心也都放了下来。 “我去捉鱼。”水高兴地跳了一下。 立夏把不行咽了回去，想了想说：“等一等，万一晚食前雨停了呢。” 水嘟着嘴点了点头。 狄总算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格格不入了，闲适的把自己眼前的吃食全吃了一遍。心中发出了一声感叹，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刚去见了父亲，父亲和我抱怨你现在心中没有父，没有母。”狄斜瞥了一眼勇说。 勇没吭声。 “我这一看你，就明白了。你说你都穿成这样了，父亲还穿着丑的要死的衣服，他心中可不是怨气很大嘛。”狄好整以暇地说。 “我本打算明日就去给父母量量尺寸，要做的。”勇暗自翻了个白眼说。 和这种人结盟，是来给自己添堵的。 “草甸部落这事，你有什么打算？” “父亲说我们部落人少，尽量不要和草甸部落对上。草甸部落刚占了流溪河部落，彻底收复这个部落需要时间，说不定他们占点便宜就走了呢。” “……父亲老了。”狄小声说了句：“草甸部落是什么样，以前没有听说过。但他们刚占了流溪河，损失肯定也不小，这个时候是他们最弱的时候。现在不管，放任他壮大以后，就相当于在狼兽窝边安了家，还能睡得安稳么！”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草甸部落也肯定是这么想的。 “再过半月，雨就该停了，我准备带一队商队出去交易。”勇说。 “我带小队出去狩猎。”狄想了想说：“带水的雄鹰也飞不高远，不如早点出发。” 勇点了点头，两人互看了一眼，心中了然。 “云那个笨球咋说？” “父亲的好儿子。”勇笑笑。 “废物。短目。” 红端了食碟进来，井起来去接。 冰也穿鞋出去，帮忙端吃食。 毛毛做了煎肉蛋韭菜饼。 一人一碟。每碟两个。一人一碗菜草汤，已是午后了，晚食再大吃一顿。 这一看应该是两口石锅一起煎的。 毛毛现在真的很利落。 做出的吃食味道也很不错。 立夏头晕晕的，枫扶着她，让她躺在床上，并给她盖上了麻布缝的被子。还重新燃了个火盆放在脚边。 “这么严重吗？“狄看着立夏挺活泼，没想到人都躺下了，“井，你去喊小童配好药过来，在这里熬。” 井点头，披上兽皮去找小童。 立夏烧迷糊了。 这些时日来的所有经历，开心的全部忘掉了。难过的事情全都放大了无数倍像过电影一样在脑里反复滚动播放。 她泪流满面，喃喃着说：“我要回家。我想家。” 枫把她搂在怀中，林喂她喝药。因为立夏不好好喝药。 喝了一口，立夏觉得苦，不肯吞咽，委屈涟涟：“凭什么让我喝这么苦的东西，你们都是坏人。“ 这句话很清晰，喂药的林，和在外面等候的众人担忧中又有点想笑。 立夏一直都是成熟稳重的，从来没有示过弱。 如今病倒了，却像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了。 现在才能感受到她才结了15个绳结，平常老成的都以为她快结30个绳结了呢。 “立夏最乖了。喝口药，喝了药就好了。我是大哥，你要听我的话。“林低声哄着。 “唔。大哥。”立夏撅嘴，“大哥---我不想喝苦药。” 竟撒起娇来。 林脸红起来，这药林快要喂不下去了。 “你喝一口药，大哥喂你喝一勺蜜好不好？”林温声继续哄。 立夏平常只舍得泡水喝，但他们都知道她喜欢喝蜜。这样更甜。 “好。”立夏叹了口气说：“你要说话算话哟。” “嗯。”林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变调了。 喂立夏喝了口药，看人苦得皱了眉，赶紧喂了一勺蜜。 “小朋友听话喝了药哦，那大哥要亲一下奖励一下。”立夏坐起来，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地揪住了林的衣衫，把嘴巴嘟起来，凑了上去。 迅雷不及掩盗铃之势亲了林的嘴巴一口。 复躺了下去，闭上眼睛睡了。 林、枫，以及帐子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林掀起衣袍，褪到了外间。 枫看大哥走了，趴到立夏身边，去舔她的嘴唇。 立夏无意识地回吻了他一下。 狄挤开勇，三步并两步上前把枫拎了开来。 气得脸都红了。 第40章 毛毛当女官 立夏从床上坐了起来，头懵懵的，浑身无力。正在缝东西的毛毛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干活，面无表情，也不搭话。 “毛毛，我好渴。”立夏咂咂嘴，感觉自己嘴唇都是干的。这次感冒好像有点严重啊，现在感觉浑身骨头都疼。 “你刚喝过水。”毛毛回答得特别敷衍。 “我想上厕所。”立夏头太晕了，她不禁用手敲敲头，想让毛毛来扶她一下。 “你也刚上过。”毛毛手上忙活着，随意看了她一眼说：“不能出去玩。” 立夏心中奇怪，毛毛今天是怎么了，这口气好像是对小朋友说的。 她只好站起来往帐篷门口走。 “哎，立夏姐。”毛毛等了一会儿没听见立夏躺下的声音，一抬头，看人都走到帐篷边了，她心狂跳了起来，小心地叫了一声。 立息回头：“怎么了？” “你醒了？”毛毛快步走到她面前。 立夏不解，刚刚不是才搭过话么。 她点了点头，然后就看见毛毛那双灵秀的眼睛里瞬间就蓄满了泪水。 “哎，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立夏赶紧给她抹眼泪：“乖，不哭，谁惹你，立夏姐帮你打他。” 毛毛不但没止住泪，反而哭得更厉害了，甚至都抽抽了起来。 她边哭边掀起门帘对外面喊：“冰，立夏姐醒了，赶紧去通知林大哥，让他们赶紧回来。” 冰正在外面忙活，听到这句话，原地转了一圈，他张望了一下立夏，眼神复杂，想立刻就冲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立刻撒腿往广场那边跑。 “咋了？”立夏不解。 “灵说狄二邦主领地里有一条大蛇，摘了蛇胆入药能治好你，林大哥准备了两天，现在正要出发去猎蛇。”毛毛说。 她扶着立夏坐在床上：“立夏姐，你现在怎么样？” “我”立夏感受了一下：“有点累，稍微有点饿。想上厕所。” 毛毛先扶着她去厕所。 从厕所回来后，林已经回来了，他喘着粗气，在帐篷前远远地看着她。 “真的醒了？”林脸上表情莫测，走到她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嗯。”立夏点点头，躲开他的手掌。 “饿不饿？” “有点。” “我去做点鱼片粥，立夏姐你等一会儿啊。”毛毛说。 林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回帐篷。 “枫二哥呢？”立夏来回张望了一下，“在知风堂里吗？我想去看看他。” 大家都好奇怪。枫不在身边，立夏感觉自己像一个 浮萍，一丝安全感也无。 “他想起有一种果子，很甜，还有补身体的用处，带人去挖了。” “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立夏有点紧张，“想起”这个词有点微妙，恶灵带走了他的好多记忆，这个果树他是怎么想起来的。 林摇头：“别担心，恶灵已经彻底除了，不会再作祟了。” 鱼片粥很快就做好了，立夏伸手接碗，差点把粥打翻在地。 石碗有这么重么。立夏看着自己的手腕，心中奇怪的感觉又加1。 林一把抄起碗：“我来喂你。” “不用，不用，我放在桌子上喝就好。”立夏尴尬地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还需要人喂。 林不勉强她，把碗放在桌子上，立夏跪坐在桌旁低头喝粥。心中觉得诡异，她才发现自己没有穿内裤。 “大哥，你忙你的去，毛毛陪我就行。” 林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走了。 “毛毛，我这是怎么了？病得很严重？”立夏问毛毛。 “立夏姐，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立夏只记得自己头疼，躺在了枫的工作室的床上，难不成是自己晕过去了，不然怎么会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你看。”毛毛从她床下拿出她一直刻的石板。 立夏惊讶地看着7月份刻完，后面的一张石板不是她刻的，但已经满了，一半的时间下雨，还有云朵和太阳。 9月的石板也刻了两天了，都是大晴天。 “我昏迷了一个月？！”立夏惊了。 “嗯，你每日里也会醒，但是不是说想上厕所就是想吃饭，要么是想出去玩，就像是刚结了5 个绳结的小孩。但是一天里大多时间都在昏睡，醒来的时间少。”毛毛说着又开始流泪，她哽咽着说：“立夏姐，你能醒来真好。” 井和冰也从外面进来了。 “立夏姐姐。”冰走到床边看着她：“你真的醒了？” 立夏张开手，冰却只跪坐在床边，把头枕在她的胳膊上，轻点了一下，就离开了。 “我们的冰，终于长大了呀。”立夏调侃，这要是以前早扑上来到她怀里了。 冰转过去抹了抹眼泪。 “你想吃啥？我去给你弄。”井放轻声音，生怕要吓到她一样。 “你别这样，我挺好的。”立夏抹了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原来的样子挺好，真的。” 井想做出损她的样子，努力了半天，不自觉地红了眼睛，扭过了头。 立夏看着他扭过头去的瞬间，泪水像线一样甩了出去。 “让你们担心了，不好意思呀。我真的全好了，以后我一定照顾好我自己的身体，不再生病了。”立夏保证。 几人纷纷点头。 小童灵掀开门帘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只长柄的苇编筐。 “你醒了？”小童灵看了看她的眼珠，惊问。 立夏点头。 “太好了，我就说，怎么勇士林还没有出发。”小童灵放下苇筐，从里面端出一碗黑色的药汁，说：“喝了。” “我都好了，不用喝了。”立夏捏住了鼻子，这是放了多少黄莲，这味也太冲了。 几人看她的动作，担忧涌上心头，异口同声：“喝，必须喝。” 完全不能商量的语气。 这个时代确实不是任性的地方，一个感冒昏迷了一个月，关键是她也没有像书里说的，昏迷的时候回家了。她脑子里一片清明，最后的一幕就是枫扶着她躺在床上。 立夏捏着鼻子，喝了一大口，这药，不但苦它还麻。 她吐着变木了的舌头说：“灵，你是和我有仇吗？故意多放黄莲。下次我给你煮草多多的汤。” “快喝。”灵不为所动，“勇士林不在，没法给你亲亲。” “你胡说什么呢。”立夏没往心里去，闭住气，端起碗继续灌，干完了吐着舌头说：“咱就是说，灵，你把这一碗药汁熬粘稠点，然后团成小团，就像炸丸子那么大。我只要吃一颗或两颗就行了。 就不用喝这么一大碗苦药了，多好。” 灵神情一肃，点点头说：“我回去试试。” 这个办法可行的话，那他就可以预先制作出药来。外出的人带在身上，病了可以直接吃。有的时候在野外，熬药根本不现实。没有足够的药材，也没有足够的柴火和时间。 井看她有些疲倦，想让她睡，又怕睡着了再醒过来，又变成五岁的立夏了。 “立真姐，我有话想和你说，你先别睡行吗？”毛毛说。 “好啊，我不睡。睡了这么久，我感觉腰都有点疼。”立夏偷偷掐了掐手心，提了提神。 “那我给你捏捏啊。”冰说。 “不用。”立真看了看井说：“你今天不放假，赶紧回去上课。” “行，那你别睡，下了课，我给你带好东西回来。你肯定喜欢。”井说。 立夏点头：“快去，井先生。” “哦，对了，主人从布使部落那边给你带了许多好东西，我回去拿给你呀。”小童灵说。 “给我带？“立夏心中奇怪：“出门还给女奴带礼物。” “嗯，也是碰巧看见了，他觉得你可能有用。”小童灵心想，就是为了你去的。 “哦。好啊，替我谢谢狄二邦主。” “他带队去狩猎了。”小童灵说：“等他回来，你自己谢他。” “勇哥呢？”立夏想起来他们的约定了。 “带商队出去参加市集了，水也一起去了。” “走了多久，可有消息传回？” “二十五个白日了，最近没有。”井说。 冰和小童灵去拿东西，井去学堂上课。 毛毛看着一直打呵欠的立夏，忽然眼睛一亮：“立真姐，狄二邦主带回来一种花，和花瓜花很相像，但更好看。种在河滩里了，我带你去看看呀。” “好。”和花瓜花像，那难道是荷花。 立夏望着这一望无际的荷花池，心中惊叹，原始人都这么厉害的嘛，这是怎么带回来的，关键是它们还活了。 林家的帐篷的位置在高地的边缘，后面是河流，西面是泥滩，以前应该也是一条小河，后面估计河流改道，水枯了，河道就变成了泥滩，有五六米宽，泥滩往西就是长草地，离部落最外围的栅栏不远。 如今这段泥滩，两头堵死。放进了许多水，里面栽种上了荷花。这片池塘得有20几米长，看不到头尾。 荷花开得正盛。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还有一些荷已经开败了，风中带来一股残荷的清香。鱼儿在莲叶间来回嬉戏。 好美啊，简直梦回江南水多啊。生物都变得更多样了。 塘边有躺椅，有遮阳伞。 立夏躺在上面，毛毛帮她盖了一张兽皮。是纯白的毛毛，毛毛蓬松，摸上去，就像撸猫一样，手感特好，皮质又软又薄。 “这是什么皮毛，好舒服啊。”立夏抚着皮毛。 “这是五月花的皮，林大哥去猎了几只，请了部落里最会鞣制皮毛的匠人弄的。舒服，好看。” “五月花，是个啥？”一直被提起，从未见过。 “孤中是好看的一种。” 立夏心中默念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你落单了，也能成为狐的口粮。 “立夏姐，勇哥让我帮酋长和主母量身裁衣。他们很喜欢我做的衣服。主母问我想不想去她身边，可以当女官。”毛毛握着她的手，拿着石刀帮她磨指甲。 “发生了什么事吗？”立夏扭头看她，这哪里是想去的样子啊。 “没有。就是我想着到主母身边可能更好。”她没抬头，手上磨的动作更轻柔了，“勇哥说是做女官，不是侍从。” “也行，出去锻炼下也好。”立夏握住她的手，“但要记得，你是我妹妹，这里是你的家。你休息的时候要回来，受欺负了，不开心了都要回来告诉我，这个能做到吗？” “能。”毛毛点头，“主母说每月给一只羊。我也能给家里挣肉了。” “你早就为家里做了许多贡献了啊。”立夏捏捏她的鼻子，“既然你想去，姐姐就嘱咐你几句，去了那不管见谁都是笑脸相迎，不随意发表意见。一切一切都是主母决定，不要耍小聪明。” 毛毛点头。 “还有一句很重要，莫欺少年穷。就好比你，小时候人们都欺负你，连姐姐妹妹都看不起你。她们就是没想到你长大了有出息了。这个时候她们想找你帮忙，你肯定是拒绝的对？” 毛毛点头。 “还有呢，就是莫欺中年穷。哎，这个时候你肯定会问，这人都活了一把岁数了，还啥啥也不是，我也不能欺负吗？也不能。 这种人往往命长，只要他活的年岁长，就有可能对你落井下石，在你最低谷的时候踩你一脚。” “最后一个呢，就是莫欺老年穷。”立夏挤了挤眼。 毛毛被逗得破涕为笑。“立夏姐，你好坏，你故意的。” “没有啊。”立夏也笑了起来，“我说的是真的。老年人这一辈子都不行，但不一定他的儿子也不行，儿子不行，那不一定人家的孙子也不行，万一有一代人行了，那到时候为父为爷报仇，你就倒霉了。” “我是那样的人嘛。”毛毛不依。 “不是不是，我们毛毛最最善良聪慧了。”立夏赶紧安抚，“但也不能做烂好人。” “啥是烂好人？” “就比如你在主母身边站稳了脚跟，很得主母的喜爱，你的家人就来找你了，毛毛啊，你帮帮我，让主母给我点啥，或是帮我干点啥，或是帮她说说好话，也到主母身边当差。你怎么办？” “我才不会理会，我只会穿上好衣，提上羊去他们帐篷前溜一圈，气死他们。” 毛毛已经这么干过了，看着那一家人的眼神，心中真是解气啊。 “哈哈。不管是对谁都不能随意发善心，因为语言最有欺骗性了。对你说好听话的，未必是真心对你好的人，要学会判断。” 毛毛点头。 第41章 谁家正经人亲来亲去的 晚食前毛毛就收拾东西去主母那报到了。立夏撑着精神，帮她收拾。 这个也要带，那个也要带。 她往筐里放，毛毛往外面拿。 ”立夏姐，主母那也和草堂一样，10天放一天假，我10天后就回来了，带那么多东西干嘛？” “那这几件衣服带上。得有人换洗的，在主母身后，脏兮兮的像个什么样子！” “我不能和主母穿得一样好啊。” “好。” 冰看着毛毛背着一只小筐往栅栏外面走，跑过去推了她一下，怒道：“叛徒。” 毛毛被推得趔趄了一下，没有回头，忍着泪走了。 “冰，你干什么！”立夏赶紧把他拉住：“毛毛是去勇的母亲身边做女官，不是叛徒。她还是我们的家人，只是出去工作了而已。放假的时候就回来了。就和井一样啊。” “可是她离开了啊，不就是叛徒吗？”冰气愤极了。 “她又不是不回来了。” “那她挣的羊也拿回来吗？”冰问。 “当然了，这是她的家，她不拿回来给谁。” “立夏姐姐，那她就不算叛徒是？” “当然不是。” “那你不会讨厌她，以后都不理她？”冰巴地望着她。 应夏挑了挑眉：“小家伙，和我跟这玩呢。长大了，长大了呀。” 冰开心极了：“立真姐姐，你看看狄二邦主带回来的东西，都在外面。” 连没心没肺的冰都长大了，但怎么有种揠苗助长的违和感呢。 立夏随着冰出了门，木器厂前堆着十几根巨长的竹子。 立真跑了过去，闻了闻，摸了摸，是竹子没错了。 “这个从这里锯开，可以当喝水杯用。还可以从中间劈开做扁担。还能”立夏一扭头看见了井，赶紧 招手：“井，有好东西，你快来。” 井快步跑过来，但不是看好东西，而是快速把外面套着的薄兽皮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皱眉对冰吼道：“你带她出来也不给她披件衣服。” 冰刚刚只顾着毛毛的事了，没有注意到立夏只穿着一件麻布衣，此时愧疚得恨不得自裁谢罪了。 “没事，哪有那么娇弱啊。”她安抚冰，又对井说：“你看，这个竹子，你把它劈成二指宽的竹简。劈完后放在火上烤。 烤完之后再把上面的青皮刮掉。我也不知道要烤多长时间，你自己研究。然后把这段时间造好的字刻在上面。用细一点的石刀刻。” 井拎起一根竹子仔细看看，点了点头。 “起风了，回帐篷。这些都交给我。”他轻轻把立夏扶起来。 立夏感觉自己仿佛成了易碎的瓷娃娃。如果不是她长得太高了，是大人了，井估计都不会和她商量就直接把她抱回帐篷了。 晚食是冰做的，他因为经常粘着毛毛，所以做饭的本领也掌握了一点，菜肉粥还是能入口的。林忙到晚食的时候才回来。 估计勇出去了，他在帮着勇处理一些事务。 晚上喝了药，林端木盆来让她洗漱。她想去帐篷后面洗，其实她还想洗个澡，实在不行擦擦身也行，但林不同意：“刚出了汗，别出去了。” 立夏无法，只好擦了手脸，躺在床上睡觉。 林出去倒水，她赶紧翻出内裤套上。 林回来灭了火把，竟直接躺在立夏床下睡了。 立夏吓得赶紧坐起来：“大哥，你睡这干嘛，这多不舒服啊，你赶紧回你的帐篷，我好了，我没事，真的。” “没事，你睡。毛毛不在，万一你不舒服了，我就在。”立夏的这种担保在林看来一文不值，林想了想还是说：”你不要怕我。” “我没有怕你啊。”立夏嘟囔了一声，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一轮推拉都没挺过就直接睡了过去。 林就着后面小窗照进来的那一点点光，看着她的睡颜。虚空描绘了一下她的脸，心终是定下来了，你能回来，真好。不要怕我，你可以像信任枫一样依靠我。 半夜里立夏觉得浑身发冷，连骨头都是冷的。她梦见自己行走在冰雪间，冻得直打哆嗦。正难受时，忽然有一个温暖的火炉包围了她，她一步就踏进了鸟语花香的盛夏，舒服的她直哼哼。 早上，林看见在他怀睡得舒服的立夏，忽而又有些担心。 怕她没睡好，又怕她不肯醒来。 林把她抱回床上。 坐在床边看看她，直到阳光从小窗照射进来，立夏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大哥，早啊。”立夏笑着打了个招呼，她昨晚睡得舒服，早上醒来人也精神了不少。 林的一颗心掉进了肚子里。 “想起来吗？头还晕吗？”林帮她整理了一下睡乱了的发丝问。 “能起来，不晕了。” 林伸手轻轻把她扶了起来。 “大哥，我觉得我好了。”立夏委婉的拒绝如此贴身的照顾。 “行，那你起来洗漱。”林不为难她，迅速撤回手，起身走了。 立夏忍着头晕爬了起来。 一出门，井和冰就站在门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我没事，我很好。”立夏举手保证。 井点点头，冰笑了。 “以后让红来做三顿吃食。”井说。 立夏点头，她现在的身体状态确实不是太好，别说做三餐了，能顾得了自己就不错了。 “这是给你的。你先凑合看看，等竹简刻好了再刻给你。”井递了一个苇编盒给她。打开里面放着木片，上面刻着各种图形，应该是近期新造出来的字。 “哇，造了这么多嘛，真好呀，我慢慢看。” 午食后，立夏躺在花瓜池边看木片，红带着其它几人整理菜地。 红要求非常严格，经常大声的呵斥其它女孩。 草必须除尽，连一根小草都不能有。叶上的虫必须抓完，剁在一起喂小鸡。 小鸡已经褪去黄毛，长成了半大的鸡了。间或长出了几根色彩鲜艳的羽毛，可以想像这鸡长大了应该非常好看。冰砍了鸡的翅膀尖，这样它们就飞不高了，在后院里修了一个半人高的栅栏，把它们养在里面。 晚上发肉的时候，立夏让冰给了平常一倍半的量。给红发了两倍。 “立夏姐姐，为什么呀？”冰不解。 “红比毛毛严厉，处事呢，也有些死板。这样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肯定有的人会产生怨言。但今天多给了腌肉，这样就给了她们一种心理暗示，虽然干的活累了，但是挣到了更多的肉。也是合算的。红的肉给的更多，是要让大家知道，我们认同红，让她们能服从红的命令。” 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红一直期盼着能住进来，但毛毛都走了，她也没有得到允许，心里非常失望。 立夏醒来后的第三天，枫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立夏远远地看着他，心中惊异，短短一个月，就能让一个人这么快速的长大吗？ 枫好像比恶灵在体内时还要成熟，可是他才只有15岁啊。 立夏心疼的一下子扑进了枫的怀里。 “我身上很脏，等我去洗洗。”枫轻声说。 “不要。”立夏哼哼一声，摇摇头。 枫用力地抱住了立夏，立夏感觉脖颈间一凉，有水滴下。 枫在哭，哭得不能自己，最后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立夏虽然不记得这一个月的点滴，但也能想像得出枫得有多担心，又心疼又难过，也跟着哭了起来。 最后被林给强行分开了：“枫你去洗澡。立夏你别哭了，别一会儿晕了。赶紧回帐篷躺下休息休息。” “我没事，大哥。我坐在这，我看枫二哥带回来好多东西啊，都是什么？”立夏不想回帐篷。 勇身边的勇士，运了好多棵大树回来。立夏这才知道，他们是在树根下包裹着巨大的泥团，树冠用兽皮分枝包裹。才把这些大树完整的运回来的，包括上面的果子。 还好他们有板车还有驮兽。运输的过程要轻松许多。 一棵种到了荷花池边。其它的全种在了石器分厂的后面。这样就和后面的帐篷分隔开来了。 立夏只认识一棵果树，有点像枣，其它的都不认识。 枫回来了，立夏就陪着他窝在了他的知风堂里，他雕刻，她就在旁边或打盹，或吃喝。好像只是坐在一起，就能安心许多。 由于红的要求严格，菜地和田地都被打理好了。只要定期巡查或放水就行。 收获的时节马上就要来了。 冰还被派立夏去捕鸟地看了看，回来说稻子好像比去年长得要多要好。 “那你盯着点，在鸟啄食前全部收割回来。要等稻粒变黄。”立夏嘱咐他。 明年一定要开始农耕了。 听大家说，几次派出去打猎的勇士都没有好的收获。多亏清理了养兽的坑，让更多的兽活了下来，并且有的还产了崽，部落里还没有缺过鲜肉。 还因为有了市集，人们采集的热情也更高了，有了这些蔬果和菌类的搭配，今年还没有听到哪个饿死的。 但只靠这样发展，也只有灭亡一条路，如果孩子再多生一点，那灭亡估计更快。 9月份开始，天气应该就只有中午热了，秋天的衣服也该开始做了。 立夏让红带着女孩子们学习缝兽皮衣。家里人这么多，兽皮衣不提前缝，肯定是不行的。 她趁着有精神头，就裁一件。红会缝，她边缝边教别人。 一些小的配件，或是锁边就让其它女孩们练练手。 她们都是坐在帐篷前院子里的木桌边缝制的。 立夏看着她们，忽然想，冬日里要是要缝衣或干什么活的话，总不能也坐在院子里。 林不喜欢外人进他们的帐篷。 看来她也需要个缝衣服的工作室。 “小立夏，你终于好了啊。”乔长老远远的就笑着和她打招呼。 “乔长老，我好了，让您担心了。” “唉哟，这里的哪一个不为你担心。不知道都偷着哭了多少回了。”乔长老仔细打量了打量她，“多吃点肉，你就是吃的太少了。” 立夏笑笑点头。 “乔长老，我是想搭一个帐篷，但是我想在帐篷底下建一个火炕。连着外面的灶台，灶台烧火，烟从下面进到帐篷底下，这样能让帐篷里一直保持温暖。”立夏提出自己的构想。 “火炕是个啥？” “里面有烟道。”立夏在土上画，上面盖石板，板上抹上泥。烧干后，再铺上草席。冬日里，在外面烧柴，帐篷里面就热了。外面一直烧灶，也还能做饭或烧熟水。 “小立夏，你老实说，是不是喝烧熟水，就不易生病。”乔长老忽然问。 “嗯。”立夏点头。 “我那小孙子，总是病恹恹，我回去让他只许喝熟水，人长胖了也长高了。” 话完家常，乔长老去研究火炕了。 红是个合格的管事，她管的人，效率很高，她还发明了流水线。这样大家只做自己最熟悉的那一块，缝制的速度变快了许多。9月中旬，衣服就都做好了，每人做了两套。 这次皮子多，立夏给红和几个女孩也裁了新衣。女孩子们能有新衣穿，都高兴得快上天了，恨不得立时就把新衣套在身上，不管有多热。 毛毛的新衣缝好，用盒子装起来，让冰去送。 井趁着立夏精神头好的时候，就会给她讲新造的字都念什么，是什么意思。 一共造了36个字。 所有人的名字都造出来了。 立夏建议把数字，从0到1再到10都造出来。 然后尽快把学生们都教会。井点头。 9月的第二十五天，勇和狄终于回来了。水也回来了，看到毫发无伤的他们，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外出的人们发现立夏好了，也都开心了。 立夏躺在荷花池边，晒着太阳睡着了。 勇端看药碗走了过来，他走前一直担心，他回来后她已经不在了。如今看见她均匀地呼吸着，活生生地躺在这，心中开怀不已。 立夏听见脚步声，睁开了眼。 “勇哥。”立夏打了个招呼。 “嗯。”勇点点头，把药碗递给她，“快喝药。” 立夏坐起来接过一口气喝完，她已经锻炼出来了。 勇蹲在她身边问：“立夏，苦不苦？” 立夏点头。 “那你亲我一下呗。” 立夏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啊喂！ “你嫌药苦的时候，不是对林说小朋友听话喝了药，要亲亲奖励。你也亲亲我呗。我奖励奖励你。” 立夏脑子里瞬息间响了几个连环炸雷，她感觉自己的被炸了个外焦里嫩。 喝了药让林亲亲奖励！ “我没有。”立夏心中不愿意承认，还在挣扎。 但她深知，小朋友这个词，她以前没说过。现在勇能说出来，那就是她生病期间说过的。 轰的一下，她想起了灵说的话。 她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她到底干了什么！ “勇哥，不能随便亲。我生病了，说的话，做的事不算数的。我、我都不记得了。你，你先走，好不？” 社死的时候，一个人是最好的解药。 “为什么能亲林，不能亲我？”勇开始降智行为，只理解到了这层意思。 一下子从英勇果敢睿智的少主，变成了一个少年，把喜欢的女孩子堵在墙角，问她为什么不喜欢自己。 立夏被这个设定雷得，感觉牙都要酸倒了。 “我不想亲任何人。我真的是生病了，不记得了。”立夏从躺椅上站起来说：“我不吃饭了。” 原本今天立夏说大家回来她高兴，她做晚食。 勇有点懵。没亲上就算了，咋晚食也没的吃了。 立夏可以给他总结，偷鸡不成蚀把米。谁家正经人亲来亲去的，要死了。 第42章 被迫长大 立夏一忽儿捂着脸，一忽儿在帐篷里四处乱转。 喝了药，要奖励，让林亲亲。 什么鬼，我都干了些啥，我为什么要活着啊。 林端着饭进来时，立夏才反应过来，想躲到床上装睡觉也来不及了。 只好假装淡定地坐在桌前吃晚食。 林也没走，坐她旁边看着。立夏小口小口地认真喝粥，忽然不知道怎么的，就瞅见了林的唇。 很饱满，竟然不怎么干。 “你要尝尝我的嘴唇是什么滋味吗？看看像不像果冻。”林直直望进她的眼底。 “咳 咳 咳 。”立夏呛得咳了起来，不只是脸，她感觉头发都要烧着了。 “你慢点。”林长臂一伸，轻拍着她的背。 立夏悄悄挪远了点。 “不想要亲亲了吗？”林轻声问，竟然带了些许诱惑。 “不能随便亲。”立夏大脑急转，情急之下开始瞎编：“大哥，亲了就要怀孕的，呃，女性最好在18岁以后再开始生孩子，太小了生孩子容易难产，孩子也不容易养活。” 立夏本来想说25岁的，但是这个部落里不是只有她一个女性，如果延后女性生育时间，会严重影响到种族的发展，她不敢拿这件事随意玩笑。 林心中狂笑，这要是亲一下就能有孕，那你这肚子里得揣多少个崽子了。 “好。”林一口答应下来。 “什么好？”立夏尴尬地问。她也知道林不相信这鬼话。 “18岁的时候再亲。” “这个要和喜欢的人才能亲，不能随便亲。”立夏干咽了口口水，继续描补。 “嗯。知道了。”林捏捏她的耳垂，热乎乎的还挺舒服。 立夏觉得你的知道，我的知道，好像不一样。 晚上的时候，难得的做了梦，竟是梦到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爸妈都忙，她放学回了家，家里还没有人。隔壁的邻居哥哥就会招呼她到家里等。 大哥哥和他的小妹妹一起生活，小妹妹比她小一岁，但身体不好，经常要吃药。 她每次吃了药，大哥哥都会亲亲她的头发、脑门，最多亲亲小脸蛋。大哥哥有胡子，故意用胡茬扎小妹妹，逗她笑。所以大哥哥一要亲小妹妹，小妹妹就会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立夏当时最深的印象是，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笑过。 醒来时，这个电影一样的梦境还在脑中盘旋，心口突突跳个不停。林躺在她的床下，轻轻打着鼾声，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在这漆黑的帐子里，让人觉得更加安心。 大哥哥和小妹妹？我和林吗？但人家是正常的亲人之间的亲昵啊。 谁会奖励时亲嘴啊，还像果冻一样。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立夏把脸埋进被中又睡了。 天气渐渐凉爽起来，立夏的身体完全康复了。 看着她精神头足了，是真好了，大家强烈要求，今天中午吃雪菜鱼，庆祝庆祝。 她和枫一起去河边抓鱼。 淌着河水，立夏舒畅地伸了个大懒腰，大声说：“我，于立夏，于好汉又回来了。” 枫被她逗笑了。 “枫二哥，这里会不会有大头怪鱼呀？你小心一点。”立夏说。 “大头怪鱼一般不会游到这里来，游过来的也都比较小。”枫活动活动手脚，准备下水。 枫是在她生病期间学会的游水，一点也不比水的功夫差。 枫钻进水里，不一会儿就扔上了三条三斤多重的大鱼。 这肯定是不够的，他又潜下去，抓鱼。 直抓了一条巨大的得有六斤多重的鱼才罢手。 累坏了的枫，躺在大树下休息，等恢复了体力再回去。 立夏坐在树下。想起了刚来时和他一起相依为命的时光。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在这生活了半辈子，但其实还不到一年。这里的时光真的很漫长。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和你一起生活很久很久。立夏细细看着枫。她的男孩又长大了，才15岁的人，已经有了20几岁的人的样子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好像每个人都被迫长大了。 “勇哥带着商队刚走，土三邦主就带着新任的小长老山来了。小长老说你的灵魂已经被山神带走了，山神喜爱你，他们要把你的身体也献给山神。” 枫闭着眼睛，平静地述说着。但极速起伏着的胸膛映射着他的情绪。 立夏侧耳倾听。 “有人告诉大哥，2个白日远的地方有一种草，可以治疗离魂症，他就去采了。勇哥的侍卫冷也被调离了。只凭我们几个人根本拦不住。” 眼泪默默淌了下来，声音也硬咽起来：“我们谁都护不住你，眼睁睁地看着你被绑在了神坛上。” 竟还有这事。 “还好狄二邦主悄悄地留了一支勇士卫队，驻扎在半个白日远的宿地。小童灵点燃了狼烟，他们在日暮点火前赶了回来，才把你给救了下来。” 枫终是忍不住放声痛哭了出来。 立夏的泪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落下来。 大哭也是释放情绪的一种好的方式。这件事估计憋在枫心里许久了，也折磨了他许久。 她轻拍着枫的肩膀安慰他：“别怕，我活得好好的。枫二哥，我命最大了，一般人弄不死我的。别哭，别哭。” 枫哭得昏睡了过去。立夏把他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让他躺得舒服点。 难怪毛毛非要去主母身边做女官。 这么小的年岁里，却经历了这许多。当时他们得有多无助啊。 井当时是什么心情，所有孩子中，他是自尊心最强的，他的伤痛该怎么释放啊。立夏心疼的无以复加。 这个什么土三邦主，立夏记住他了。 枫醒来后，心情舒畅了不少。立夏拉着他的手，两人提着鱼回了家。 狄二邦主竟然坐在桌边。 “狄二邦主。”立夏和枫上前行礼。 回来几日，还没有见到他。 “小立夏，你终是肯醒过来了啊。我带来的竹子，你可喜欢？”狄问。 “喜欢，谢谢狄二邦主。过两天等井刻好字，我给狄二邦主送一筐。” “什么是字?就是广场上摆的那什么画得和乌鸟随意爬的一样的东西？” “字是可以用来沟通的。比如有的部落和咱们的语言不一样，互相都听不懂，这个时候如果咱们用一样的文字，那就能交流了。还可以快速的传递消息。”立夏解释了一下。 狄立刻坐直了身体，这个东西的用处，他瞬间就明了了。 “午食吃什么？” “吃雪菜鱼，狄二邦主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来做。” 狄想了想说：“算了，你刚好，别太劳累了，随便做点鱼啊，肉啊就行了。” “好。”立夏笑着应了。 午食非常之丰富。 四凉菜：凉拌藕片、凉拌菌菇、凉拌青菜、凉拌瓜丝。这个瓜是长在地下的，一拨一大串，清清脆脆的。 四小食：炸萝卜丸子、炸小鱼干、炸小酥肉、炸花。把花瓜花和荷花叶片切成丝，裹上肉浆下油锅炸，不是太成功，卖相奇差，味道尚可。 四肉菜：红烧肉、红烧狮子头、红烧鱼块、鱼骨炖葫芦。 四炒菜：蒜蓉青菜、韭菜炒鸟蛋、蘑菇炒鸟蛋、雪菜炒青豆。 四个汤：花瓜甜汤、草叶汤、姜丝甜汤、鸟蛋青菜汤。 大菜：雪菜鱼。 红带着她的手下，一起来帮忙。所有的灶齐开，所有会的人一起上手。 赶在太阳升到中天前，开了饭。 因为分成了许多小份，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甚至有的盘子都得摞起来才放得下。 红带着她的手下，在旁边摆了一桌子。 其它人终于吃到了这里的饭菜，差点没把舌头咬破。 立夏端着蜂蜜水杯站起来：“我于立夏，先敬在坐的各位，感谢大家对我不离不弃。今后我必与大家共进退，生死相依。” 她喝了一口水。大家也举杯喝了一口。 勇今日穿着红色的衣服，狄穿着绿色的。两人坐在一起还莫名相配。 “二哥，父亲罚你在帐中思过，你又偷跑出来，小心父亲处置你。”勇说。 “父亲就是大惊小怪，反正土是山神的使徒，不准备找女人，那第三条腿没有了，也没有啥啊。还非得让我秋狩前不得出帐。”勇夹了一筷子他最喜欢的雪菜鱼，“小立夏，这是我带回来的花下面的果子？” “嗯。”立夏点头，“那个花叫荷花，这个果实叫藕，可以凉拌，可以炒菜，炖骨头都行。” 狄点点头。 “谁说他不找女人，他要是不找女人，咋会动了你帐子里的女人？”勇被他气笑了。 二哥有谋，但是他更喜欢用最直接的方式。 “这我哪知道，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喜欢的女人，这两天正好能怀崽呢，他就动了，这你能忍？我反正是忍不了。”狄嚼了一片藕片，意外地很喜欢。 勇不想理他了，“你赶紧吃完回去。” “看你那和云鼠一样小的胆子。”狄嘲笑他。 吃完了饭，立夏把装有秋衣的盒子和井新用竹简刻的字送给狄。 并给狄讲了一下这些字念什么，是什么意思。 狄认真的记，有些不明白的，反复问了几遍，最后点点头道了个谢。 “狄二邦主，我知道是你救了我的命，谢谢你。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还你。”立夏认真道谢。 谁知狄却不高兴了起来。 拉着个长脸走了。 立夏不解。但他这个人总是这样阴晴不定，她也懒得琢磨。 毛毛的休息日终于到了，她提着主母赏赐的许多东西回来了。 主母，毕竟是一个部落里最尊贵的女人，她给毛毛了好几块石头。立夏觉得应该是玉。 枫挺感兴趣，拿过去研究了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几块各种颜色的鞣制好的皮毛。 手感上佳。 “阿伊佳邦女要出嫁了。她想让奴隶吴跟她一起去，但吴不肯。吴求到了勇七邦主那里。”毛毛边吃着藕片和炸萝卜丸子，边说着八卦。 立夏记得那个人。 “勇哥咋说？” “勇哥让岑长老去训斥了阿伊佳邦女，她要嫁给流溪河部落的新任首领，带着个相好的男人去，这哪是结亲，这是去结仇的。阿伊佳一怒之下抽了岑长老一鞭，被酋长罚在大帐前跪满一根树枝燃完。” “流溪河部落的新首领？草甸部落的？”立夏只知道勇和狄回来了，水也毫发无伤，其它的没有精力关心。 “不是草甸。是流溪河原头领的三儿子。人称溪公子。部落出事前，他正好带了一队人出去猎五月花，结果逃过了一难，也保存了一部分实力。”水说，“林大哥此前就和他搭上了线，这次去就在约好的地方见了面，结了盟。一起攻进了部落，杀死了留守的战士，夺回了流溪河部落。” “守部落的人很少？”立夏不解。刚攻打下来了一个部落，咋可能不守呢，“那当初是怎么轻易打下来的。” “他们骑马，还会使用一种弓箭，在远处就能射死一些战士，守卫的人被吓破了胆。再听说头领和大巫都死了，就都放弃抵抗了。 攻下部落后，他们残忍地阉割了战士，分出一部分战士押送去远方的市集交易了，留守的战士只有一百多人，妇儒多，还不和他们一条心。 我们去之前知道他们有弓箭，专门做了石盾，林大哥此前还坑杀了他们二十来个战士，所以这次就容易些。” 他们没想到部落里还有人带人出去了，并没有做过多的防范。 立想听着有点怪异，但又说不上来。 “那草甸部落的人会不会再派人来？自己的人忽然没了消息，不会不管的？” “溪公子派人去截杀交易的人了。他们只是草甸上的许多部落中的一个，也是在那里混不下去了，出来找个活路的。不会有别人来帮忙的。草甸离流溪河最少有三十几个白日的路程，而且稍微错开一点就有可能会错过流溪河。” “那他们也可能是随机选的攻打流溪河。” “他们偶然间进了流溪河市集，觉得这个部落不错，就谋划了半年，最终占领了部落。” “他们谋划了半年，说明有聪明的人指点，还有耐性。怎会在得到部落之后完全换了一种行事风格的？”立夏说，哪个部落新得一个地盘后，都得尽快收复民心，或镇压或收买，而不是先把值钱的东西送出去卖掉。 “林大哥射杀了他们的军师。”水说。 难怪。 “他们一共多少人？” “一共应该有二百人左右。” 斩草要除根啊。 “留在部落里的人全部杀死了，溪公子截杀去交易的人，派了一百多勇士，狄公子也把他的勇士分了一半跟着去了，都是精锐。截杀五十个草甸人应该是没有问题。溪公子不会给他们留活口的。” 立夏放了心。 10月的第3天，溪公子派人传信过来：事成。 第43章 阿伊佳要出嫁 溪公子正式向鹰隼部落阿伊佳提亲。 并让大巫亲自送来了聘礼。 两匹马、99匹麻布、99只灵鹿、99只各种可以吃肉的兽。 好大的手笔。兽坑都装不下了。 最后在帐篷东面的路旁的深沟里，两边装上了栅栏，把兽赶了进去。 隔出了许多个栅栏，把兽仔细地区分开来，同一个品种的养在一个栅栏里。同一个栅栏最多不超过6头兽。这条深沟，从勇驻地的栅栏往南，直到兽坑那边的住户止，全都利用上了。路边向坑底，修了许多条台阶，有些还用青石板铺了。 养兽人因为今年兽坑里的兽病死的少，养得壮实，有些母兽还产了崽。部落给了奖励，提拔他当了首领，一个月会发放三头羊的鲜肉。现在他手底下管了十来个平民，还有几十个奴隶可以听他使唤。 ”你。”养兽人点了一个平民，“你去勇七邦主的驻地问一下，秋季前要不要铲一些土肥送过去？” 平民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哎，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我得问问这些兽怎么养。” 养兽人带了两头梅花鹿做为礼物。准确的说是幼崽，可爱又漂亮，圆溜溜的大眼睛把立夏的心都要萌化了。立夏立刻就喜欢上了。 枫收下梅花鹿，把它们养在院中。又去弄了些青草给立夏，让她拿着喂。 “那些肥料我让人运过来好不好？”养兽人球问枫。 枫点头，指了指石器厂那一排树的后面。 “今年多了这么多兽，是杀了腌起来，还是养着啊，冬日里雪大，也不知道会不会冻死。”球假意聊天式的询问。 “球首领，兽冬日里肯定不会冻死，不然春狩的时候，还哪有猎物可打。但是养在一起的话，要仔细看看有没有生病的，有生病的要隔离出来，如果严重了，那就要杀掉。可以搭些草棚，冬日可以让他们遮一遮风雪。草料的话，多贮存一些草，晒干之后，冬天把草用石刀切碎了喂它们。”立夏说：“等养到春天，就可以把它们赶到草地上去吃草，等它们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就会在这里产崽。说不定以后就不用去狩猎了，那你就是部落最厉害的人了。” “哎哟哎哟，不是不是。”球连连摇手，但是止不住的笑意从眉尾飞出。“小立夏你的主意好。我就担心这些兽们没冻死也得饿死。” 球开心了，去年眼前几个小孩子都没进洞，没有冻死饿死，反而生活过得更好了。 他今年也不打算进洞了，准备把这些兽好好养养，如果明年多下几个崽子，那他就发财了。 勇七邦主定了新规矩，有十人以上一起从事生产的为一队。这个队通过生产获得的收益，六成上交部落，一成分给首领，剩下的付给队员，做为工钱。再有剩余就留着队里自己使用。可以去交易一些生产工具或者别的食物都可以。 他都想好了，明年要交换点麻布，就按井和枫他们的样式做一件衣服穿，不，做两件。 “勇，阿伊佳想要林身边的那个女奴，叫夏的，随她一起出嫁。听说那个夏奴长得也不错，可以和阿伊佳一起侍奉溪公子，尽可能地帮阿伊佳快速在流溪部落站稳脚跟。”酋长原对勇说。 勇挑了嘴角笑了一下，对酋长旁边的阿伊佳说：“你是觉得喘气不舒服是？” 阿伊佳脸白了。 上次她去招惹了那个女奴后，狄当着她的面，活埋了她身边的一个奴隶。土埋到胸口后，奴隶只能大口喘，但是却没有气。后面脸都变青了，才死去。 “谁动她，我杀谁。说到做到。”勇站起来出了大帐。 “阿父，你看。”阿伊佳跺脚。 “阿伊佳，好好的你惹他干什么？最近狄疯了一样找你三哥麻烦，你三哥都躲到祖巫大巫闭关的山洞前了，他还不罢休。勇看着就和那阴天的乌云一样，随时都会落雨。你离他们俩远一点。”孩子们大了，矛盾太多，酋长原也很无奈。 “阿父你也不管管。明明是他先抢了我的奴隶，我让他赔我一个为什么不行。男奴不能带，那带个女奴总行了。”阿伊佳偏就想给他添堵，勇警告她不能往他的驻地去，如果去就打断她的腿，她就真的没敢再去。但这股火一直憋在心里，如今要离开部落了，怎么也要恶心恶心他。 “阿伊佳，你嫁过去，是为了维护鹰隼部落和流溪部落的情谊的。平日里你怎么胡闹，我不管你。但是到了流溪部落后，你生的子嗣必须是溪公子血脉。不然你就是鹰隼部落的恶敌，山神大人会带走你的。”原凌厉了起来。 阿伊佳看着父亲，打了个哆嗦，诺诺应了。心里则打起了别的算盘。 10月第6天，天气晴，微凉。阿伊佳出嫁了。 阿伊佳坐在一辆由三头驮兽拉着的巨大的板车上，身上穿着大红色的衣袍。 上面是交领半身小袄，下面是长及膝盖的蓬蓬裙。为了表现出挺阔的效果，里面用了软皮子做了衬里，外面再系百褶裙。足足捏了19道褶。 阿伊佳又白又高，穿上这身嫁衣，华贵又端庄。 梳了高发髻，上面插了木花雕簪，还有玉雕的簪子，通体碧玉，非常漂亮。 后面跟了十辆板车，是由奴隶拉着的。上面装满了嫁妆。 有面料、各种草编或苇编的东西。 还有竹子刻好的竹简，上面有字。为此还专门训练了一个奴隶认识并能刻出这些字。 板车排了长长的一排，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 吴站在路边看着车队渐行渐远，面无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嫁妆车后面跟着36个勇士和20平民还有一些奴隶组成的队伍。 既是送亲，也是去参加市集。 达成同盟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两个部落共同管理经营流溪河的市集。 后面的车队就更长了，上面的货物更多更全。 这次带队去送亲加交易的人是水。 林和狄带勇士去秋狩，带了近百人去。 部落里的勇士几乎倾巢而出了。 勇把巡逻员呈扇型放了出去，并在一个白日远的地方开始，每隔半个白日的距离就布置一排陷阱。 14岁上的男孩子，强壮一些的女孩子都派出出去，每日轮流巡逻。 部落里的空气都紧张了起来。 勇驻地的栅栏外，一大清早就站满了人，嗡嗡嘤嘤声不绝于耳。 “闭嘴，闭嘴。”冰大喊，喊了许多遍，人们才安静下来。 “我来数一遍数，一会儿能数下来的就可以到里面来干活了。”冰说完就开始数数，从1数到了15。他数的很慢。 数了三遍，才停了下来，把旁边放着的一根树枝点燃。 “这根树枝烧完为限。” 小小的人儿，竟也有模有样了。 阿伊佳没能让立夏陪嫁，耿耿于怀，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红身上。 她许诺陪嫁过去之后让她当女官，就像主母身边的毛毛一样。 红脑子一热，立刻就应了。 并还带走了一个平日里总是对她说好听话的女孩。 她去意已决，立夏也不好加以阻拦。只好给她俩准备了好些东西，也算全了这段时间相伴的情意。 这样干活的女孩就剩下三个了，肯定是不够。菜是全部收回来了，但是需要收拾储存，还要缝冬衣，有许多琐碎的事情要做。 树枝烧完之后，冰让能数数的人排队站好。 一个一个叫进来数。 竟然有15个人都数了下来。大部分是10岁到13岁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有。 冰有些为难，他们用不到这么多人啊。 枫走了过来冲他点了点头。 冰挺起刚刚塌下去的肩膀，小手一挥朗声说：“全都收了。今日时日晚了，先吃午食，吃完去干活。” 进来挨着栅栏排排站的孩子们高兴了起来。 剩下的三个女孩们快手快脚，熬制了一大锅的菜肉汤，立夏让多加些肉。 孩子们狼吞虎咽地吃完后，就跟着冰去捕鸟地割水稻了。 稻田里的水早放干了，只等着晾干之后开始收割。谷子地则是已经成熟，勇派了十个奴隶来收。 提前制了石镰，就是把石刀磨成长弯形，右端有一个圈，圈里套木柄。 有了这个工具，再加上男奴们有力气，谷子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收完了。 石镰毕竟不是铁的，用的久了就钝了，还有的割了两把就断掉了，影响了整体的速度。 收完谷子开始收稻子。稻子就更快了。一天的时间就全收完了。 那接下来就是脱粒的工作了。 立夏让木器厂制了一个滚筒，上面装了三角形的石头的打稻机。一共做了3台。 石器厂后面的空地，事先已经平整了。 现在就在那里脱粒。 先脱稻粒。 奴隶们有力气，拿着一小捆稻子，把稻粒的部分往三角石上用力摔打。 稻粒很快就掉下来，堆成了金黄色的小堆。 已经养熟了的锦羽稚，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啄食稻粒，可把立夏心疼坏了，我还没吃呢。 她赶紧把鸡赶进了收割完的谷子地，让它们去那里找吃的。 立夏用手抓了一把稻子，稻粒很饱满，真的是不错。 “晚上煮点吃的。”勇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她的身边。 “勇哥。”立夏打招呼，“明年大面积播种的话，需要种子。” 立夏好纠结，她真的好想吃啊，但是她也真是舍不得啊。 “得尝尝味道，看看值不值得明年大面积种。”勇淡淡地说。 “哥，你说的好有道理。那今晚就尝尝？” 要不说他能当领导呢。 “尝尝。”勇点头。 立夏装了半麻袋，回去磨大米去了。 稻子打完得还得晾晒干才能收起来。 她专门让勇找了些最不好的麻布，缝了几十条口袋，用来装稻子和谷子。 勇看了她捣大米的工具，没过几天就让人送了一套巨大的过来。 她和枫轮流捣了一上午才把米都磨好。 中午吃肯定是来不及，立夏准备晚上吃大餐。立夏图省事，中午只煮了一大锅菜草肉粥。 只是给奴隶和去捕鸟地割稻子的小孩子们准备的，在汤里多加了几勺子熬好的兽油，肉块也切得大一些。 他们自己吃的肉切的小一些，汤头清淡一些。 吃完午食，就开始准备晚饭。 勇午食吃的很少，吃完说要去议事。结果连一个小时都没到就回来了。 井更直接，下午直接给学生了放了假，让他们领上材料回家去编。 冰是兴致勃勃地带着小孩子们去捕鸟地割稻，割了四天了，还没割完。 不知为何，今年的稻子更多了。 立夏猜的是，她夏天的时候让红带着女孩们去锄过草的原因。 除了稻子，他们还抓了两只水鸟，捡到了七、八窝鸟蛋。 勇和井俩人坐在桌前喝着莲子泡的水，间或聊聊天。手边放着沙盘，有了想法还会在上面画一画，看起来很繁忙的样子。 枫陪着她一起准备晚食。 有了锦羽稚，她就不打算养水鸟了，今天就把水鸟炖了。 今天她不打算做许多花样，全都是大锅菜。 水鸟肉炖蘑菇，排骨炖莲藕，红烧肉和豆芽炒韭菜。 立夏在流溪河部落送来的兽里发现了猪。是通体全黑的那种。 勇让人建了个圈，把猪养了起来。一共有12头。 立夏说好的东西，那就是顶顶好的东西了，勇专门挑了三个仔细的人来养。 “等我们的谷子磨出来糠，可以喂它。”立夏说。 这里的人管猪叫豕。有豕就 是家，可见猪在过去有多么地意义重大。 勇没和立夏打招呼，直接让苙挑最肥的杀了一头。 这种猪肥肉比较多，现代人不是很喜欢，但对于她们来说刚刚好。 猪的肥膘熬出的油脂，是清亮的白，无任何腥臊味。 立夏很是开心，排骨，红烧肉立刻安排上。 绿豆前些时日也收了。 收了满满的12大草筐。 虽然是绿色的豆子，但它也是豆子啊，做豆腐，酿酱油应该也是可以的。但立夏一点都不会。磨豆浆也不行，因为她就没有见过真实的磨盘。 难不成只能吃毛豆，等成熟了喂牲口。 立夏有点不甘心。想了许久，终于想出一个用场，可以试试发豆芽。还好成功了。 这玩意，冬天的时候可是好东西。 立夏心中立誓，最多只能吃两筐。 所有的菜都炖上了，看看天，太阳快落山了。 立夏舀了四木碗米放进锅里，用水淘洗了一下，加入清水，没过一个指节，想了想，又加了一些水，第一次煮这么多米，别煮糊了，那可得心疼死她。 盖上木头盖子，枫开始在灶前烧火，立夏看锅。 烧开后，用木铲把米搅拌一下，不让它粘锅。 米煮粘稠后。撤火焖熟。立夏不错眼珠的盯着，深怕煮夹生了或是串烟了。但目前来说一切都正常。 一股大米的浓郁香味扑鼻而来。 立夏忙活了一下午，出了一身的汗，她不想再感冒，赶紧回帐篷换了件衣服。 立夏穿了件新做成的衣服，外衣是鲜丽的湖蓝色，对襟开衫，衣长过膝，有点像宋朝时候的褙子。其实都是照猫画虎。因为麻布不够垂，所以镶了圈兽皮边。里面穿淡黄色的抹胸，露出长长的脖子和锁骨。下系一条和外衣同色的裙子，裙子是两片式的，不打褶，但走动并不受限制。 头发简单挽了个公主头，上插湖蓝色雕花木簪。 冰已经回来了，发了肉打发了小孩子们。 “立夏姐姐，你的衣服真好看。” “好看，立夏姐姐是不是部落第一美女？”立夏逗他。 也不知道他懂不懂，反正是狂点头。 “有前途。”立夏笑。 勇终是又看见立夏穿了好看的衣服，心中开怀。 第44章 你是我的，部落也是我的 “勇，你看这个如何？”酋长原扔了个小巧的匕首给他。 勇伸手接过。用手摩挲了一下刀柄，入手温润，不知是用什么兽角磨制的，通体棕色上缀水波纹。古朴大气。刃身小巧轻薄，应是还没有立夏的手掌长，刃上开有血槽，这个立夏肯定喜欢。 “好。”勇点头赞叹，神色自如地拿起一块兽皮把匕首刃缠了缠，收进了怀里：“谢谢阿父。” 酋长原的大帐中端坐着新上任的小长老们，还有老长老，他的儿子们散坐在帐中各个位置，此时，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勇给弄愣了。 但看他这全无羞愧、理所当然的模样，又怀疑是自己漏听了，心中产生了深深地自我怀疑，“难不成，酋长说把这匕首送与他了，是我没听清楚。” 原都自我怀疑了一瞬，旋即又气笑了。一时间话都有些接不下去了。 “阿父原本派了信使去布使部落帮你求娶一个新妇，但是信使遇到了暴龙，走错了方向，没找到这个部落。一路坎坷，阴差阳错下，竟是去了一个更大的部落。那个大部落自称王城，由许许多多的小部落组成，那些部落都擅制陶，还有用骨角磨制的武器和生活器具，不比咱们的石器差。”酋长喘了口气说。 “言信使走访了这些小部落，说话语调和咱们不一样，听不懂。他在那里住了百余个白日，终是能和人对话了。”原看着跪坐在他身边瘦小的男子说：“你来说一下看到的。” “是。”言信使微微施礼，“那边更富足，最穷的人也有麻布衣穿，擅制陶。比游商带来市集的陶更精美，更有用处。有一种陶器可以下面放水，中间有格，可以蒸肉，上面还有盖子。武器多以骨角磨制而成，石器也有，但破损严重，看着像是从咱们这边交易过去的。” “小部落有多少座，每个部落有多少人，勇士有多少？部落之间有多远的路程，互相之间有无往来，会不会争狩猎地盘。有没有一个更大的部落统领？”狄问。 “回狄二邦主，小部落有21座，由王城管辖。小部落十人到二百人不等。王城有三千多人。这个地方的人都长得瘦小，白净。他们主要以狩猎采集获得食物，陶器用来交换麻布和一些药材，还有部落没有的东西。在离他们整个部落群10个白日的距离，有市集。那边有个更大的王城，据说有万人。那个王城有名字，叫辛止城。 部落每岁都要上交贡品给王城。如今刚上位的王叫翼王。对了，翼王喜食一种稻米，煮熟后无味但能饱腹。那个稻和咱们进山洞时路过的捕鸟地中的一种作物非常相像。奴隶们除了稻米还种了另外一种叫作麦的草。 各部落的小首领叫长。以各部落名字在前，比如我第一个去的部落叫漳水部落，他们的头领叫漳水长。” “稻米虽无味，但搭配上炖肉就好吃许多，还很容易饱腹。”原问：“麦是何物？”。 “可以磨碎，微黄，用粗麻布筛过后，呈细土状。加水调稀倒在石锅上烤熟，抗饿也方便携带。”言信使回答了原的问题，又转而回答狄的问题：“部落人不擅战，每个小部落都有划定好的地盘，春狩和秋狩的时候，会把战士集中在一起去狩猎，回来后根据人数再分配。小的摩擦是有的。” 狄拨弄着手腕上的一串玉珠，玉珠是浅碧色，枫雕好送来的，他甚是喜欢。 他为了保护布使部落，当时本想杀了言信使，但后面还是用小龙兽把他驱离了原定的路线，没想到竟让他找到了别的部落，却不知这个部落到底在哪个方向。 他略微抬了一下手指，小童灵捧着一只沙土木盘放在了言信使的身前。 “画一下路线。”狄说。 言信使看着这东西一愣，瞬间就明白了这东西的用处。 “他们部族间可有文字？”狄忽的想起了立夏的话，如果语言不一样，字一样也可以交流。 “何为字？”言信使没用惯沙盘，一下手就画得过长，抬头问狄。 “勇胡闹弄出来的，还一定要让我记住还要学会刻，我老喽，记不清。＂ 老长老们跟着原笑，并否认道：“酋长哪里老？” 酋长原的侍从捡了几块竹简递给言信使。 “这是？”言指着其中一个字，“莫非是太阳？” 这是一个圆形，周边画着六道短线，代表光。 “念日。”狄点头：“可以表示几日，也可以指天上的太阳。” “这是月？”言信使指着一弯月牙。 狄继续点头。 “有意思。\"言信使继续翻看，有点爱不释手。 “你先画，晚食前我让灵给你送一套。” 言信使专心画地图。 除了刚开始不太适应，后面就熟悉了，因为是土，修改也方便。 原来是向南行了1个半白日后向西行，再向南行。 “向西行了30个白日，有路的时候少，没路的时日多。没遇到一个部落。”他边画边把路况解说分明，哪里有树林、河流、高山和谷地都标示出来，有的画图，有的画圈。＂后被一条山脉挡住去路，只得转道向南，行十日，全是坦途。” “和鹰部落一样？”土问。 “不一样。相传祖地，天苍野茫，无边无际。但那边天低云淡风轻，夏日非常炎热，土地上长的东西非常丰富。”言信使摇头。 “蠢。前祖巫大巫曾说过，祖地向北向西，越过直耸入云的高山，才能得见。＂狄瞅了他一眼。 土气愤地哼一声，声音尖锐。 狄不厚道地笑了。 原咳嗽两声打断了两个要掐架的乌眼鸡。 小童灵快速地在木板上复刻言信使的沙盘上的图。并相应地在下方标上数字和太阳，表时间。 树木、河流、高山和谷地也都刻上了字。这些字全造出来了。 数字造字不出立夏预料，一是一横、二是两横，三是三横，以此类推。 无论如何再想不出其它表述方式。 画十条横线表示十也太麻烦了。 立夏无法，最后用了繁体字的数字写法，勇拍板使用。 为此，勇专门奖励了立夏8块腌肉。 立夏开心收下。搬运工也可以得点劳苦费嘛。 所有的发展都是从0到1。这个过程艰难且漫长。但这是无法跳跃的，最好也别越过。 很多人都觉得王莽是最早的穿越者。无论是与否，但是他太着急了是真的。他的思想太先进，别人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再加上他身居高位后，估计真话是听不到了，也就不能及时调整策略。最后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 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呢，一个人站得太高，其它人都站得很低，很难一同登高。 立夏自知比起王莽一个小角角都不及，所以她就更多的是顺应时事，最多稍稍推动一下。 小童的雕刻并未引起太多关注，因为大家对于这种事情并不上心，总觉得这就像是勇一定要弄市集一样，不是正道。 云内心也极度轻蔑，只要把勇士训练好，有人来攻打他们，就御敌。吃的不够就出去打猎，或是去别的部落抢，做这些无用的东西是一种软弱的表现。可笑，丢脸。 勇看了看云，再看看其它几位哥哥，哥哥们不成器是该开心还是悲叹？ 言信使抹平了沙盘，开始画部落组群的情况。 这些部落是沿河而居。小部落群星样拱卫着王城。每个部落到另一个部落的日程，都说了出来，灵全部记录下来。 甚至每个部落的物产，及部落长的年龄和性格都能说出一二。 狄和勇互望一眼，同时心想，如果我是翼王，诀计不会放这个人回来。 部落造字、目前不过50个，言信使说的好多字词，根本没有，灵只能记在心中。 “翼王有一个妹妹，今年结了 18 个绳结了。希望和我们结亲事。原本此次信使外出，就是替你提亲，那这次对方的部落比较大，为显得我们重视，勇你带领勇士亲去提亲。信使说往西走时气候和部落差不多，但是往南后会日渐温暖，冬日也不愁赶路。”酋长原对勇说。 “阿父，缘何不给三哥求娶？”云问。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何不能给他求娶。此次阿伊佳出嫁，让他明白了壮大实力还可以靠娶亲。 “噗嗤。”狄毫不犹豫地笑出声来：“第三条腿都断了，还想娶亲。” 一只竹筒杯朝着狄的面门扔了过来，狄歪头躲过，砸在了他身后的木柱上。 “狄，你再胡说，我打死你。” “哦哟，我好怕你呀。” “我要是断了腿，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个女奴，还不是被我用过了，你心有不甘。”土反唇相讥。 “都给我闭嘴。”原怒吼，这些丢人的玩意儿。 “父亲，二哥实在可怜，好容易找了个喜爱的女奴，结果被三哥给用了。那这次的亲事便补偿给二哥。”勇说：＂我年纪还小，最好不要让女人怀崽。＂ 原一脸恨铁不成钢：“共用个女奴是什么大事，一直提来提去不嫌丢人啊！不喜，杀了便是了。以后不准再提。狄已经结了23个绳结了，身边也一直没有女奴侍候，娶亲也是应当的。那这次狄你便整理聘礼，带人南下。” 原甩了一下衣袖，不给人反对的时间，走了。 他可太喜欢这件衣服了，宽袍大袖才能体现他做为大部落酋长的风度。 出了大帐，看了看旁边的小帐，甩了两甩袍袖，背在身后，还是进了勇的母亲的帐篷。原本守在帐外的六名精壮勇士，护着他，守在了勇母亲的帐外。 酋长走了，帐篷内的人也都散了。 晚食间，勇向大家提及此次大帐议事的结果。 立夏非常感兴趣，她竟然听到了麦。这个部落平原多，还能种稻和麦，难不成是山东或河南？ 心痒不已，如果她是男人，她这次一定申请随狄出去下聘。 ＂勇哥，长幼有序，狄二邦主是哥哥，确实应该是优先娶亲。他占了年龄的优，先娶了王的妹妹，确实能增加实力。但你别急，我想着这个王应该还有女儿，等王的妹妹嫁过来，我们好好待她，争取让王把他的女儿嫁过来。到时你来迎娶，你的实力不会比狄二邦主差的。” 立夏怕勇没得到这么好的一桩亲事，心中不快，赶紧安慰。 “立夏姐姐说的对，勇哥别急。”冰附和。 井悄悄看了看勇的脸色，把赞同的话咽了回去。 勇脸色一下子变得酸叽叽的了。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想了想，努力压了压心中翻涌的情绪，哑声对立夏说：“立夏，你跟我到我的帐中一趟，我有些东西给你。” “啊？”立夏奇怪，有东西为啥不直接拿过来，但人家是邦主，只得应允：“好。” 有上了年纪的女奴在帐中侍立。 看见勇和立夏，躬身行礼，再端一杯莲子茶给立夏，勇的面前是蜂蜜果茶。一种甜果子捣成浆加蜂蜜调的，酸甜可口。 立夏喜欢喝莲子茶，她总觉得自己容易上火。 “勇哥，东西呢？”立夏左右看看，只有炭盆有些许青烟袅然升起。 他帐篷里可真干净，外间只有一桌，一排木柜，上面摆着刻好的竹简。 中间用线帘串着玉石珠子隔开了生活区。 “林和我说，要等你结满18个绳结才可以和你亲亲，我会等。到时候，你给我多多生崽。我不会娶随便哪个部落的妹妹、女儿。如果需要靠娶亲来壮大实力，那那个位置争来了，也不一定保得住。”勇看着她的眼睛说。 狄领着小童灵站在门外，听到这话暗自点头认同，同时又认真思考，为何要结满18 个绳结才可以亲亲，那岂不是要等到草再绿三次，勇要多多生崽，那什么时候能轮到他。 立夏一阵尴尬，林咋啥话都在外秃噜啊，他还告诉了谁！ 勇不知为何特别喜欢看她这种表情。他心中暗笑，很想告诉她，亲亲不会有孕，只有做了在山洞中，男女无事时会做的那事，才会有孕。但林警告他，不让他说。 “勇哥。”立夏抿了抿唇说：“你有谋，且行事稳妥，不冒进，是最合适的部落继承者。你的妻子一定得是大部落的邦女。这样才配得上你的身份。这样能帮助你更轻松地完成你的愿望。娶身份高贵的妻子,对你的子嗣也有好处，你的子嗣最好都是由你的妻子生育。找太多女人不是好事。＂ 毛毛一放假，嘴里最多的八卦就是关于原的女人们。 我不想和你亲亲，也不想生孩子。更不想来个原始社会帐逢内斗。 ＂你不是说只能和喜欢的人亲亲吗？为什么让我娶不认识的人？＂勇生气的问。 ＂你是部落继承人。＂立夏越说越小声：＂做点牺牲也可以。我是女奴，会拖累你的。＂ ＂二哥的亲事，是我推给他的。他志不在部落，也不会害我，你别担心。”勇轻轻捧住立夏的脸，说：“我只想和你亲亲。你是我的，部落也是我的。＂ 立夏脸欻的一下红了，她用力想把自己的脸从勇的手中解救出来，未果。 勇用了16年来最大的自制力才没有亲上那红润饱满的唇，这个年纪的阳刚少年，能做到忍之一字，确实是厉害。 “立夏，我喜欢你，等你结满18个绳结就让我亲亲好不好？你也喜欢喜欢我好不好。”勇嗓子已经暗哑了，轻轻用自己的额头磨了磨立夏的。 第45章 水带回来了个厉害人 “勇哥，你要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立夏感觉不单是脸，全身都开始发烧了。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好像一不小心就要从胸口蹦出来了。甚至腿都有点开始发软。 “让我抱一会儿。就只抱抱，肯定不亲。不让你揣崽儿。”勇用力搂住她，无意识地开始磨蹭。力气大的像是要把她嵌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这干柴烈火的，和火上烧油有什么区别。立夏心中警钟连连敲响。 “勇哥，你放开，我，我肚子疼。”立夏泄了力气，瘫软在他的怀里。 勇不舍地放开了，以为立夏骗他。但仔细一看，小脸都白了。 “立夏，你怎么了？”勇急了，“哪里不舒服，我让灵来给你看看。” 立夏连连摇手，她的月事来了。 “我没事，我先回帐篷了。”勇一放手，她撒眼就往自己的帐篷跑。 这次穿的是鹅黄色的裙子，是枫刚染好的。这个颜色非常漂亮，她舍不得弄脏了。 幸亏察觉的够及时，没染到裙子上，但内裤没能幸免。 立夏顾不得心疼，赶紧系上自己早就做好的月事带。 拿着弄脏的内裤去后院清洗。 一群原始社会的大直男，好像都明白她是咋了。 林和狄是昨晚才赶回部落，林一大早就去和老长老交接和交待此次秋狩得来的猎物，此时还没回来。现在外出的人就只有水的交易队还没有回来。因为是共同管理市集，所以要等市集散了，他才能回来。如今和流溪河算得是上友邦，所以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危险，勇安排了小信使，经常会来回通信。 枫看着她的样子，走到近前，长手一伸，把她的内裤拿了过来。 ”我来洗，你回去躺着。”枫说。 立夏没料到他会抢这个，轻易就脱了手，立时羞愤欲绝，赶紧去抢回来。 枫竟把这东西高举过头，立夏踮起脚尖也够不到。 立夏要疯了，一堆儿人都在旁边看着呢。 “枫二哥，快拿下来。”立夏小说声。她觉得和这群直男生活在一起，心脏都锻炼得更强大些才行，不然容易充血而死。 枫做严肃样，一手牵着立夏，一手把内裤团起来捏在手中往后院去。简直要唱起歌来了。 没有肥皂，只能用草木灰水搓洗。枫搓洗得特别认真，最后洗得只留下了个印子。 痛经这种事真的要命啊。 乔长老刚把她想要的缝衣服的工作室建好，她还没招学员，就先自己个儿搬了进去。 外面生起了灶，帐篷中的地面一小会儿就热了起来。立夏直接在草席上铺上了被褥，躺在了上面。烤了一会儿，肚子还像一块冰，又抱了块烫石。 小童灵对她的症状也束手无策。 晚上枫陪着她，替她看灶，给她换烫石。。 半夜竟发起烧来。 所有的人都折腾起来了，小童给配了退烧的药。大家被她的发烧吓破了胆，深怕她再一睡不肯醒。 还好，这种疼折磨的她连觉都睡不成。 第二天，窝在被窝里，搂着烫石弓着腰的立夏听见了鼓声。 她也能听懂鼓声的意思了，商队要回来了。 水要回来了。尽管知道他在外没有什么危险，但难免还是担心。 在立夏眼里，他还是个孩子。 “立夏，醒醒，给你煮了粥，你尝尝。”勇抚了抚她汗湿的发，帐篷里面实在太热了，他脱了外面的衣服，露出了精壮的胸膛，才觉得舒服了些。 今年谷收的多，把谷磨成了米，煮了粥，粥里还加了他专门去挖回来的树上结的果子，立夏说叫枣。粥煮出来甜丝丝的，立夏非常喜欢。 枫把小米粥端过来，立夏强打精神坐了起来。 “吃点，可甜了。”勇说。 立夏端着碗喝粥，热乎乎的粥吃下肚，感觉好了许多。 “枫二哥，把灶熄了，我感觉好多了。” “好。”枫答应一声出去了。 勇把后窗帘掀了起来。 “我能进来吗？”井在外面问。 “进来。”勇答。 立夏穿着睡衣，坐在被子里。” “好些了吗？”井问。 “刚吃了碗粥，忽然感觉好多了。”立夏回道，“别担心，女孩子有这毛病很正常。” “呃，只见过你一个。”井说。小小的人儿，怎么就这么多灾难呢。 “哼，那说明姐姐我呢，足够特别。” “嗯，特别。鹰隼部落第一美女。”井挑眉笑她。 立夏到处摸东西，最后从枕边摸得了一个小手链扔了过去。井伸手接住。 “哎哟，这个好看。”井仔细看了下，是淡淡地粉色，圆润剔透。 “送你了。将来当聘礼，好给你娶个好媳妇。” “哎哟，那我就替她谢谢你喽。”井面上一喜。 “我跟你讲哦，18岁以前别怀孕，不然对女孩不好，大人容易难产，对小孩也不好。”立夏提醒 他。 “知道了。”井忽然有些羞涩，诺诺问了句：“亲亲真的能揣崽吗？” 到底怎样亲就能揣呢，立夏亲了林大哥，也没揣上啊。 勇眼神灼灼地看着她，立夏艰难地维持着面部表情不崩，眼珠都不敢转了。 “嗯。”立夏违心地点了下头，想了想又补充说：“我阿娘她教我的。” 天老爷啊，来个人管管，小孩子早恋要不得啊。 井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虽然教了错误的知识，但这不是坏事，嗯，不是坏事。立夏心中自我宽慰，然后再一次的警告自己，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信口开河了。 晚食时分，水进了驻地。 水带回来一个人，交给了勇。 立夏已经好多了，肚子不那么疼了。她就不想窝在工作室里，换好月事袋，在院子里走走。好在第一次来量也不算太大。 但这痛经真的和小死一次没区别了。好怀念布洛芬片啊。 “灵，你能不能给我做几丸止痛的药丸？我下次再疼的时候可以吃点啊。” “这个得慢慢试。”灵正在拿着青春喂小鹿。他首先不太明白为什么会疼，怎样的疼，这种疼和被砍伤了的疼是不是一样。 立夏点头：“灵，你有没有考虑收收徒，再种植些药材。” “药材也可以种吗？就像你种稻和谷一样？” 灵只吃了一次稻米饭，配上了炖鸟蛋，这是他心中的第一美味了，连最喜欢的炸萝卜丸子，都要退一射之地了。 “嗯。有些药材肯定可以的。就像我们找到的稻，本是生长在捕鸟地里嘛，我今年不就种成了。” 小童陷入了沉思。 水直接跳进了水里去洗澡，洗完也不肯穿上衣，带着满身水汽坐在了院子里。 “你也不披件衣服，冷不冷啊？”立夏看着他只穿了条麻布裤，都替他冷的慌。 经过研究，终于把裤子收了裆。 无他，做肥一点就行。 “我不冷。立夏姐，我刚听说你肚子疼，好点了吗？” “好多了。” 毛团围着水的脚边打着转。已经长得很漂亮的锦羽雉也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时不时还飞两下 水一伸手把毛围抱在怀里。 “把皮袄穿上。”井扔了兽皮衣和裙子给水。水放下毛团，套上袄，系上裙子。 毛团跑去找锦羽稚玩了。它追着鸡的后面，把鸡撵得飞起来才罢休。 “你带回来个什么人？”立夏问。 快吃晚食了，勇和林都还没回来，小童在这，狄也还没回来。 小童正在努力地复刻地图。 几个人围坐在院子前的桌边，各干各的，互不相干，但又舒服自然。 “是个老者，他说他一百岁了，别人都说他是疯子。”水说。 女孩翠，端了一碗花瓜汤给水，水赶紧伸手接过。 捕鸟地的稻子收回来之后，枫让最初的三个女孩，留下来帮忙。做做饭，洗洗衣服，打扫一下帐篷外面的卫生。 算是正式留在了勇的驻地。 女孩们都没有正经名字，就像最初的没毛一样，什么大耳朵，小脚指之类的，叫得非常随意。 井先生帮她们新取了名字，一个叫翠，一个叫艳，一个叫霞。 翠的手腕上带着立夏刚扔给井的手链。 咱就是说这速度，得亏井年龄还小，立夏又提醒了他，不然明年估计就能怀上。翠不爱说话，长得瘦高瘦高的，一笑一对小虎牙，特别可爱。 “百岁了？那他去市集做什么？”立夏觉得这个时代的人能活到百岁有点不可能。 “他说是从南面来的，部落的人说他一直不死，是个老恶灵，把他赶了出来，他就一路瞎走，走了好久才走到了流溪河。” “你就直接把他带回来了？你为什么带他？他又为什么肯和你回来？你有和岑长老还有同去的老长老商量吗？”井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也是众人想问的，都扭着头盯着他。 “大哥，我不是傻子。我和树老长老商量了，他也同意。这位老者也和立夏姐一样，用石板刻东西，不过他刻的我看不明白。我说我姐也爱用石板刻东西，可以记录日子和天气。他就一直跟着我了。” 水被看得有点慎的慌：“我蒙了他的眼睛把他带回来的。往后放了十几个哨人，并没有人跟着我们。外面勇哥布置的陷阱都好好的，没事。” 众人想想好像也确实没有什么事，反正天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笨人前面还有聪明人在思考。 勇和狄此时就有点搞不拎清，这个老者的身份了。 他精算术，勇去年冬日，长日无聊时，坐在帐篷里和大家一起计算数字玩乐，打发时间，不是他自夸，凡是立夏出的问题，他都是最快算出来的，比枫还要快一点。 但这个老者给他们讲一年中最长的一天和一年中最短的一天，要均分几份，这种问题他听着就有点晕。 老者想在这里谋个长老的位置。 “我愿意，邱老者做长老，肯定能带着部落吃饱穿暖。”狄兴高采烈：”我和父亲去说。” “蠢货，外人怎能当长老。别以为父亲最宠爱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勇回击他。 于是俩人在帐篷里打了起来，一直打出了帐篷外面。 “冷，不允许他外出，他要是外出一步，就给我打断腿。”勇高声吩咐侍卫。 “是。勇七邦主。” “哼，邱老者，等我去找父亲，马上就用最高礼遇迎接您。” 俩人架着胳膊，厮打着走远了。 “二哥，放手。疼。”勇皱眉。 “你为何要把翼王妹妹推给我？” “什么叫推，你不愿意吗？有了他的助力，你想做的事，不是更容易。” “我”狄瞅了他一眼，“你也说了是助力，你为何不要？” “立夏答应我了，等她结满18个绳结就喜欢我，让我亲亲，给我生崽。我要是娶了那个妹妹，她肯定就不喜欢我了。”勇此时就像一个16岁热恋中的少年，欣喜不能自已，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幼稚非常。 晚饭开在立夏的工作室里。 坐在暖和的地板上吃饭，还是非常舒服的。 “你们抓到大头怪鱼了？抓了几条？”水认出了石板上的烤鱼。 “嗯，今年抓了10条。浆果也收了8筐。”枫点头，他带着冷还小童去抓的。 “二哥，这个冬日，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了。”冰开心。 遥想去年，部落里的人都准备进山洞的时候，他们只有几天的储备食物，随时都有可能冻饿而死，而今年，他们就满仓满眼的都是吃食了。 “稻米收了多少？” “80个我。”立夏说。 “？”水不解。 “就是80个我的重量。” 水扁了扁嘴，这个有点难评。 立夏也没有办法，没有度量衡啊。 “谷子有300个她重。”枫说。 她觉得自己有90斤左右，那水稻就收获了700多斤。谷子地多，所以收了有2700多斤。明年要大面积种植，不知道能收多少。 希望能尽快成为部落众人的主粮。 林这边的储物帐篷，又加大了两倍，才把这些粮食都存放好了。怕会返潮，还在下面搭了木架。 去年扫雪扫得过于辛苦，风一大，又担心帐篷会被吹跑。今年勇想了个办法，让乔长老去狄的领地砍了许多碗口粗细的树，最矮也有15米高。这种树高且挺直，无蔓无枝。每个帐篷外面都用6根巨木搭了个三角形木架，每一面用三根木头，上面用石钉钉牢，再用兽皮绳绑紧。地面挖坑，把木头埋进土里，加泥和草叶固定好。搭好后，还在三根柱子上再绑三根横梁。让这些木架更坚固些，最后在上面覆草垫，再在草上面抹泥。晒干以后，远看还以为是泥土房呢。这样的顶不会存住多少雪，即使有，风一刮，也会被吹走。 立夏心头盘算，明年得研究研究泥土房要怎么建，不然以后打不到大型的猎物之后搭帐篷的皮子，穿的皮子都会越来越少。 今年的秋狩，不出意料，还是差了。去年猎到了许多红斑兽才撑过了春季。今年因为市集，所以部落人都采集了许多的菇、野果。还找到了各种蛋。晒干菜，干草，留着冬日里吃。希望今年不会饿死人。 种植、养殖、基建，都要尽快搞起来了。 木架就像是给帐篷加了外挂，整个变得粗壮起来。林这一排的帐篷就一个帐篷连着一个帐篷，紧紧挨着，从街头建到了街尾。 第46章 雕刻门牌号 祖巫大巫终于出关了。 17、8岁的年纪，不苟言笑，少年老成。可能因为闭关的原因，非常消瘦，但是精神却是非常好。双眼尤其明亮有神。 他走在前，四名年轻的小老长护卫在他的后面，六位老长老，拱卫在小长老的后面。 酋长原为首站在台下，带领部众齐声大嗬。声势震天。 “天佑我鹰隼部落，得神谕示，部落昌永，像高山一样绵长，像河水一样不绝。” 部众继续嗬嗬有声。 跪在后面的立夏，看着真诚的呼喝的人们，再看看台上站着的一群脸庞稚嫩的孩子，忽然有一点明白，为什么要让孩子们生活在山洞中，她猜测有一点肯定是为了保持神秘感。 不然一个抹着鼻涕，说着傻话的孩子，十几年后摇身一变，成了大巫和长老，谁会愿意信任他。 还有一点，她觉得无论是孩子们居住的山洞，还是大巫闭关的山洞，里面一定有乾坤。 与其说他们继承了以前大巫的记忆，不如说是在山洞中学习了大巫记录下来的知识。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她对去验证这个猜测一点也不想。好奇心害死猫。 祖巫大巫开始跳舞。 祈福完毕后，勇士们拖上9头新猎到的巨兽，用石刀砍掉头，供奉在日晷下面。 群情再次激奋，呼嗬声不断。 因为有人挡在前面，立夏并不能看见砍兽头的景象。 仪式完毕后，大巫宣布十日后大雪将至，让部众准备进洞。 晚上立夏就收到了小岑长老送来的兽血。并且在收了一串手链作为回礼后也不肯走。 立夏秒懂。把凝固的兽血，切成指长薄片。再片些鱼肉片、兽肉片，泡发一些菇类，还有秋天储存起来的各种根茎。豆芽正好长到了手指长可以吃了。 晚上吃了火锅。 小岑长老比枫大一岁，但他们并不相熟。枫也不是爱说话的人，小岑长老刻意控制自己不要多讲话，但他这个年岁，那一点点小心眼全写在了脸上。 部落的老长老全都各司其职，新长老们在跟随他们学习中。 立夏真的越来越佩服最新制定这个办法的人，他真把的人性、机制的持续性都考虑在内了，且运行良好。 落雪的前八天，井的学堂正式开始放假。 如今学堂里有17名学生。 井的草堂已成部落的支柱产业了。 小井先生走在部落里，哪个不高看一眼，就连酋长都亲自召见，并赏赐了好些东西。 学生们编出的各种筐、席、草鞋在市集上供不应求。换回来许多细盐，陶器、细布。甚至还换回了一台破损了的织布机。 木器分厂的匠人们正在研究修复、复刻。 学生们因为产出多，每人每月分得的鲜肉、腌肉和盐越来越多，一个小小的人儿，都可能会养活一家老小，所以家人们也重视，他们也干劲十足。 进山洞后不能编织，就没了收入。无论是个人还是家庭都不太能承受。 井就让大家根据自己的能力来领取材料，等明年春天出洞后，按以前的规矩，按件和质量结算。 学生们开心起来，让家里人帮着来领。有的家长聪明，先拿东西换了扁担，再挑上粗粗的两捆柳条回去。其他人有样学样，一时间木器厂制作的扁担供不应求，都不用等到明年春季市集，内部就交易完了。 柳条是在狄的领地采的，枝条则是在上次立夏去的那个谷地采的。基本上是把树薅秃了。 柳枝和枝条首先被刮分完。因为这种背筐最结实也好携带，所以价格最高。 普通部众看着学生们领枝条，忽然间被打通任督二脉。这个漫长的冬日，不能只用来造孩子，他们也可以编点东西，春日出洞能换点吃的。于是长草也开始被疯抢，薄团和草席比较容易上手。只要稍有人指点就能编。 草鞋是极易消耗的物品，需求量相当旺盛，穿过了鞋，谁还愿意光脚啊。 有些聪明的就开始惦记编草鞋赚肉了。人托人，开始和会编草鞋的学生家里打起关系来了。 灵和冰负责记录，谁领走了多少物料。 学生还好记录，大多有名字，井还给他们编了学号。但是其他人大都没有正经名字，就算有，他们还没造出来，也不会刻。 立夏就让他们先把帐篷从林这一排为一开始编号，直到最后一排帐篷止。同一排的帐篷，以东为一。第一排东面第一个帐篷，就是壹-壹。第四排第五个帐篷，就是肆-伍。依此类推。 东为太阳升起的方向，大家都懂。 这个部落一共有三十六排帐篷。有的街比较长，有的比较短，长的一排能有十座帐篷，短的五六个的也有。 有的人不会数数，也不知道自己家是第几排，第几个帐篷。井就派出了两个聪明伶俐的学生跑过去帮忙数。 立夏心中一动，对勇说：“勇哥，干脆利用这个机会，普查一下部落的人口。统计一下，一共有多少户，每户有多少个人，年龄也统计一下。奴隶也统计一下。” “行。”勇并不问为什么，点头应下。去找井商量了一下，直接让所有的弟子集中，让他们俩俩一组，分成8组，出去统计人口。 剩下的一个人，负责统计其他人收集回来的数据。 要求数清50个绳结以上人口有多少人，30到50个绳结的人有多少，14个到20绳结的人有多少、14个绳结以下的有多少。 统计了两天了，立夏才发现忘记告诉他们男女要分开标示一下。学生们要进洞了，没有多少时间再重来一次，只能等下次。 来领草的人对于自己家的帐篷被编了号这件事很是好奇。 指着灵刻的数字问：“这是我家的号？” 灵点头。 人们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有了这个号，这个帐篷，这片地是真正属于他的了。 “能给我刻在一个木头上吗？我想春日回来后挂在我家帐篷上。＂ 其它人一听，觉得好玩，也都随声附和，都想要。 排队领草的吴站了出来对勇说：“勇七邦主，我会刻这些数字，我来给大家刻行吗？” 勇点点头。 勇让人把造好的字刻在一个大木板上，涂了黑色。摆在了广场上，让大家都要学起来。但真正去学的人少。 “刻牌子，要拿东西换。”水说。 大家已经习惯了交易，比较认同，于是就去家里拿东西交换。 一个人开始刻了，其它人感觉不干就像吃了亏一样，也都跑到家里看看有什么能拿出去交换的。 水拿吃食去木器厂分厂换了许多小木牌，要统一的样式，不够的让匠人们赶紧加工。 他入伙了吴的雕刻生意。 吴雕刻好数字，他来上色，有红色、绿色、黑色，三色可选。 这服务不可谓不好。 吴刻出来的字古朴大气，遒劲有力。特别漂亮。 立夏都忍不住去刻了一个。 她居住的帐篷是壹-伍。工作室是壹-叁。 她拿了一块腌肉和一只白玉环交换的。 她本意是吴拿腌肉，水拿玉环。因为吴进洞需要吃食，结果吴先拿了玉环，立夏也不好反悔。 勇驻地里连木器分厂和石器分厂的头领都来凑热闹了，刻了门牌号还意犹未尽，和吴约定，春天时帮他们刻牌匾。 刻门牌号的生意火爆程度，已经超过了领长草了。有些人领长草其实是准备拿进山洞里当柴烧，或是铺在地上能睡得舒服点，此时看会记录，就不敢乱打长草的主意了。 从早刻到晚，吴就给自己挣到了进山洞需要交的肉，甚至在山洞中的吃食都够了。 他整个人都微醺起来。这种感觉好奇妙，从心底里泛出来的特殊感觉，不仅仅是高兴，还有其它能让他安心的东西。 刻门牌，领物资，乱哄哄的闹了三天才弄完。 有人用最后进洞的时间又捡树枝来和驻地的人交易。 狄带着老长老乔和小长老岑还有他的勇士队，背着柳条筐，挑着扁担出发了。 里面装着用石头磨制的生活器具，所有编织成的成品。 还有一些精制的兽皮衣以及漂亮石头订制的饰品。 最主要的是，刻了字的竹简。 立夏看着不能赶驮兽驾车出去，立刻打消了想一起去的想法。 沃野千里也没有自家的帐篷好。 驻地里的帐篷拆得七七八八。 养猪的管事、养兽的头领球还有他手下管着的十来个人以及10几个奴隶，今年都不进洞了。 他们把吃食，和准备好的厚皮子都让妻儿或家里人带进了洞里。 勇的侍卫们，还有他养的类似于门客、奴隶也都没有进洞。 加上原驻地上的这些人，加起来差不多有百十人没有进洞。 这样一来，就空出来一些小山洞，祖巫大巫决定，让奴隶们全部进洞。 以前最没用的奴隶，或是残疾或是老弱，亦或是生了病的。就都会不允许进洞。他们只能窝在石器厂，或是石山下的小洞里度过冬日的。但基本上能挺过去的少，冻饿而死的多。 今年竟被允许进洞，本来打算等死的人，也把自己仅有的家当收罗起来，进山洞了。 秋狩得来的活兽，还有溪公子送来的兽，除了怀孕的母兽还有一些健壮的公兽被留了下来，其它的全部杀掉腌起来，带进山洞做为口粮。皮子鞣制好，来年扎帐篷用。 驻地的帐篷全折光时，球带着人在勇驻地的外面搭了许多草棚，把留下来的兽养在了那里。 灵兽也只剩下了12只。 他们用立夏去年的办法，在帐篷外面插粗树枝，然后在树枝和帐蓬中间塞干草，树枝，既是储存燃料，也能挡风雪。 翠和霞也没有进洞，留在了驻地。 林和枫把帐篷让给她们住，里面能烧柴，冬日里不会太难过。 他俩则和立夏一起搬进了立夏的制衣工作室。有热炕谁还睡凉床。 雪花纷纷飘落，大巫预示完的第十日果然下起了大雪。 立夏在11月的第7天画上了雪花的标志。 林在灶下填满柴，灶膛里的火烧得正旺，大石锅里的水微微起泡，再一会儿就能熟了。 勇拿着竹简走了过来。 掀帘进了工作室，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有一种清新的味道，闻着让人很舒服。立夏采了许多枯萎的荷叶，捣碎留了下来，装在小麻布袋里，很好闻。 今年的大帐篷比起去年只挖了火塘的小帐篷可舒服多了。 人活动的空间大，不憋闷，地上一直都是暖和的，哪里都暖。 勇先把外面披着的大氅解下，挂在角落上的挂衣架上。大氅是一整块兽皮缝制而成的，兽皮鞣制得非常好，光滑又细腻，染成了红颜色，领口处镶的是纯白色的兽毛。系上后暖和又显贵气。 贵气是立夏说的，他是不太懂。 在桌前坐下，垫子都是热乎乎的。 他是母亲生下的，部落里身份最尊贵的邦主，住在最大的山洞里，尽管身边围着女奴和侍人，穿着最厚最好的皮毛，但冬日里的记忆也大多是寒冷。 立夏端了杯果子茶放在他面前，竹筒制成的杯子青碧色，茶水很热，蒸腾出的水汽像烟霞一样飘渺。他握在手心里，立刻从手暖到了心。 立夏穿着一件薄皮袄，交领短袄，领口和袖口各镶着一圈五月花的毛，雪白雪自的，下系一条厚麻布染成的天蓝色的裙子。稍一抬手，雪白的腕间一只莹润的玉镯露了出来。 男人们都嫌热，只穿着麻布长衣和裤子。只有立夏穿兽皮袄，还在裙子里面穿了兽皮做成的裤子，把有毛的一面缝在里面，穿进去很舒服，不去管它好不好看，保暖是第一要位。 勇从怀里掏了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这石桌是从知风堂搬过来的。 这间工作室还没来得及布置，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所以这几个人都在这里转悠，也还放得下。 桌上摆着一只矮胖的陶罐，上面竟然雕着奔跑中的五月花，非常传神，很是漂亮。里面插了几枝干草。 旁边是一只竹编的小篓子，里面装着炒好的枫夏果。 枫用手轻轻一捏就捏开了，认真剥好后放在小石盘里。 井正在整理学生进洞前交给他的竹简。 “勇哥，这是什么？＂立夏指着勇带来的小盒子问。 “送给你的，你打开看看。” “哦，还有礼物？”立夏笑了。 第47章 勇的礼物 立夏坐在勇旁边掀开盒盖子，从里面拿出一把，呃，看外形应该是把小刀。 刀柄光滑温润，套着棕色的兽皮鞘。 微微向外用力拨了出来，刀身微弯小巧。 “好漂亮啊。”立夏赞叹，伸出自己的手和刀身比了比，“比我手长一点点，好可爱。” 勇暗搓搓地心满意足了。 心底里笑意漾出。 你留着防身，这几个字还没吐出，立夏就拿着一个果子比划了一下说：“这个刀切水果还是挺方便的。＂ 勇及时把话咽了回去，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心想随你高兴。 井和冰还有枫算了三天，终于把部落人口精确地统计清楚了。 部落有部众共142户，这个户是以帐篷为单位的。因为部落里一个男人有好多女人，但不住一个帐篷。一个女人也说不清自己有多少个男人的，比比皆是。一共有1136人。奴隶237人。 50个绳结以上的人，大概有36人，其中三名是老长老。其它还有没有就不能确定，因为有人根本不会数数，能数到十已经是很厉害了。 30至50个绳结的有338人，14个到20个绳结的有516人。14个绳结以下有246人，246人里面打绳结的有182个。 部落里的孩子生下来后，等草绿了3 次才开始给打绳结。 因为小孩子的夭折率很高。 “增加孕妇的物资发放。比她干活时要多一倍。生产后，孩子1-3岁，再增加半倍。这样能保证孕妇有好的体质，生出的孩子会更健康，可以降低夭折率。保障孕妇的补给，妇女才会更愿意生孩子。这样的话，出生率还能再提起来一点，3岁以下儿童的成活率也会变高。这样只需要十年，部落就有新鲜的血液可以顶上了。” 新鲜血液这个词大家都没听过，也不是太能理解。 但是让小孩子尽可能多的活下来，大家都懂。像部落里能活到老长老这个岁数的都非常少，大多数人可能打上30个绳结就没了。不是冬日里睡着就没再起来，就是狩猎时被兽顶穿了肚子。 “农耕和养殖，最需要的就是人。人和工具是第一生产力。”立夏解释了一下。 大家纷纷点头，去年种植了谷和稻才明白，原来想把一块田种好，得翻地，施肥。播好种后，还要除草，捉虫，再追肥。即使到了收获的时候，还要防鸟儿来啄食。收割的时候也挺耗费人力，打谷打稻，晾晒，哪一样都离不了人，哪样都需要人。如果以后的每一年都增加种植的面积，那每年需要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建个小点孩子可以去的学堂。管一日三餐，教他们刻字和数数。4岁就开始收。这样可以给孩子多的家庭减少负担，还能保证让孩子更健康的成长。”立夏说。 “这样的学堂根本没有产出，吃食、先生应得的酬劳从哪儿来？”井问。 “部落一直都有收东西。比如采集队采集回来的东西大部分都交给部落，只有少部分归个人。 狩猎队打回来的猎物也是首先交给部落，部落收了这些东西就有责任和义务来养活这些人。” 义务、责任、税收。 这些系统的东西，没有办法一下子就建好。部落有自己的平衡，打破肯定没有用，只能徐徐图之。 立夏觉得在勇真正接手后，部落肯定能有大的变化。最妙的是在他父亲在位期间，他也在努力地改变。这样就能慢慢地打起基础。 立夏最钦佩他的一点就是，他是温润的，儒雅的，像水流一样润物细无声。云一直都觉得勇能得父亲的喜爱，就是因为他的母亲是父亲的妻子，身份尊贵，并无其他。 可能不止是他，大家都是这么认为。所以他做些改变，只要不去豢养自己的勇士，大家都当他是儿戏。原对他如此放纵，大抵也是因为如此。 他们纵然再有远见，也没听过一句话，水能载舟。群众的力量是无穷大的。 这么想一下，好像狄的亲信勇士也不超50数。不知道云的亲信有多少？ 立夏觉得想把部落发展成为政权集中的大部落，最少得有万人。想要以后能更轻松的管理壮大后的部落，那从现在开始打下良好的基石是件重要的事。 但是目前遇到的困难就是采集和打猎得来的物资越来越少，每年都有冻饿而死的人，如果生育潮爆发，孩子夭折率降低，农耕又不会马上就见到效果，那么可能会饿死更多的人。 甚至如果明年盖好房子，大家都不在冬日进洞，那么冬天的燃料都会变成紧俏物资。 想想都好难。还好老祖先们并没有放弃，无论有再多艰难险阻，他们都一步一步坚定向前。 林看立夏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在腿上点了几下说：“咱们背靠的这座山叫万由山。听最老的老者说过，万物由此而生，生而不息。向北攀沿而上，有树有草，兽更不知几千种，比现在部落的人再多几倍也能养得活。按今年新得的作物种子，从明年开始我们就大面积种植。球头领那边的兽养得也不错，再多养些小的水鸟和现在的锦羽雉。下蛋吃肉都好。虽然开始有些难，但从明年起应该就不会再饿死人了，哪怕是一个病了的没用的奴隶。” 立夏频频点头。脸上现出希望的光芒。听到最后一句，更是眼含崇拜。 勇和林被立夏的目光随意的一扫，不自觉身上一紧。这有点让人受不了啊。尤其是林，正是烈火阳刚的年纪，夜半不能寐时，暗自扳着指头数立夏离18个绳结还有多久。 “明年会颁布更平等的条令，让勤劳的人多得，这样才会让大家更愿意干活。允许部落的人有自己的财产。除了井的草堂出产，石器和木器也有许许多多可以拿来交易的物品，明年即使春猎得到的兽更少，我们也能交易到更多的食物，我们拥有了流溪河市集的共同经营权，不但交易上不会吃亏，还会得到更多的物资，分发给部落的人后肯定还能有剩余。除了锦地的市集，还可以走得更远些。”勇说。 办法总比困难多。 立夏用力点头，眼里的光就像天上的繁星一样闪亮：“那这样的话，养活部落里的老和幼就都没有问题了。” 没有开窍的枫继续剥松夏果，留下两个开窍的暗自风中凌乱。 “立夏姐，部落还要养老人吗？没有牙齿的老人肉都啃不动了，要么冬日里冻死了，要么饿死了。”水说。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前祖巫大巫曾说过，老人是一个部落的宝物，因为他们见过更多的世面，如果是一个勇士的话，那就更可贵，因为他有非常多的捕猎的经验。”勇说。 立夏点头：“不要看不起任何一个人，就算他碌碌无为活到结了50个绳结，那首先它就是得老天爷喜爱的人，所以给了他长的寿命，是吉兆。旺部落。所以部落应当奉养他们，直至他们寿命终结。” “那等我们老了，部落也能奉养我们吗？”井问。 “那是当然，不止部落有义务，你的学生们也有责任奉养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当然了，你可不能忘了我家枫，枫可是你们的师傅。”立夏说。 “行行行。”井连连点头，酸得不得了，瘪着嘴说：“哎，你家的。知道了，你心里就只有枫一个人。” 一句话出，把勇和林干沉默了。 立夏拍了井一巴掌说：“要叫师傅，没大没小。” ”你是不是女人啊，想拍死我啊！”井被立夏拍在了桌子上。 “你别故意啊，我哪有那么大力。”立夏和他打起嘴仗来。 枫看着立夏，绽出了灿烂的笑颜。 就像太阳穿过云层，照在蓬勃的草叶尖，蒸腾出来的如烟波一般的水雾气，轻柔，甜美、惬意。 他经常窝在知风堂里雕刻东西，皮肤闷得非常的白。是那种润白润白的，这一年里吃的也好，他的小脸肉嘟嘟的，不是胖，是略带些婴儿肥，软糯糯的，满脸的胶原蛋白，一笑起来，只想让人捏他的脸。 立夏看见他的笑，安静地坐到他的身边，拿起剥好的枫夏果吃。 “主人。”勇的侍卫冷在工作室外叫勇。 “何事？” “流溪河市集带回来的老者说，年兽要来了。”冷说。 勇三步走到帐外：“年兽是何物？” “他说是一种极其巨大的怪物，他一来会有三天晚上暗淡无光，星月不见其踪，它所过之处，再无生机。” 帐篷里的人全都吓了一跳，脸现忧色，只有立夏心中一喜。 “冷侍卫，他有说那三天是什么时候吗？”立夏站到勇旁边问。 她天天瞎刻日子，单纯的以30天为一个月，她知道这是不对的，但她也想不出任何可以校正出天时的办法。如果他知道最黑的三天，那就是春节了。那往前推，他应该能知道冬至。 知道冬至的日期的话，她多少能往前推算一下，夏至，春分和秋分。 这几个节气对于种地来说还是非常有用的。 枫拿着一件染成湖蓝色的披风帮她系上，再摸摸她的手，给她塞了一小块烤热的石头。 立夏握住了他的手，伸进他的袖中。 “他为了向我和二哥证明他有用，说过一些奇怪的话，他说他知道一年中哪天最短、哪天最长。他说不应该是草绿一次结绳，而是过完最短的那天后，再过30几日就打一个绳结。那叫一岁。”勇说。 “水，你说他有刻东西，他该的是什么？”立夏问水。 “一些奇怪的图，不认识。” 勇哥，你看到了吗？立夏问。 “看到了，和广场上的晷盘有点像。但只刻了一点。”勇想了想说：“让冰去看一下，回来给刻给你看。” “嗯。”立夏点头：“再问问他，最短的一天还有多久能到，问他测量方法。” “好。”勇答应一声。 “我去。”林穿好兽皮衣走了出来。 勇点点头。 林领着冰去了。 “立夏，问最短的一天做什么？”井问。 “他能测出一年中最短的一天，也肯定能测出一年中最长的那一天。再根据这两个时间，就能推算出春天开始的时间。有了这个时间种庄稼就比较容易了解天时了。什么时候播种就更为准确。” “立夏姐，你不是在刻石板吗？”水问。 “我刻的不准确。只能简单记录一下日子，而且这个也只能我看看，不能拿出去使用，不然误导了别人就不好了。所以意义不大。” “哦。”两人点头。其实不懂啥叫意义。 立夏说的很多话，其实他们都不懂，但又不想显得很笨拙，就假意装作听懂了。 勇就常常找井研究，立夏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翠和霞在草席上玩抓子游戏。五块磨得圆溜溜的小石子，先扔起一个，然后抓起一个再接住扔起的那个，全部抓完之后，再一抛一子抓两子，依此类推。 霞很会抓。 “井，你教她们俩个学习数数和刻字，春天里开设小孩子学堂的话，可以让她们去当先生。”立夏说。 这两个小姑娘，一个结了14个绳结，一个结了12个绳结，瘦瘦小小的，都还是小孩子。 “行。”井点头，随即皱眉：“那你这边又得重新找人。” 自从毛毛走之后，立夏好像就不再和任何新来的人多说话了。 女孩们干什么都喜欢凑在一起，但立夏只能日日面对着他们这几个大男人，她是不是很孤单，是不是她想说点悄悄话都没有人可说。 草堂里的女孩子们都喜欢三三俩俩凑在一起，今天吵嘴了，明天合好了。叽叽叽喳喳，没个守。 每个人都是鲜活的，就像在水里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鱼儿。 但立夏总是会关注别人干了什么，别人有没有不高兴。 别人应该得到点什么。 她似乎总是把自己藏起来。 立夏和枫在玩游戏。 “土豆土豆芯，土豆土豆皮，土豆芯，土豆皮，土豆芯皮。”很简单的一种拍手掌的小游戏，说芯的时候，掌心拍在一起，说皮的时候，手背拍在一起。不断地加快速度，看谁会出错。 枫无论多快都不会出错，立夏却总是嘴跟不上手。 懊恼声持续不断。 勇坐在桌边看竹简，偶尔抬头看看俩人，笑笑。 晚食时分，林和冰回来了。 冰在石板上开始复刻。 “他是来找人的。”林喝了口水说。 “找人？找什么人？” “应该是一名奴隶。” 大家齐刷刷看向立夏。 “应该不是找我的。”立夏把很久没有调用过的短暂记忆翻了出来，“嗯，肯定不是。” 第48章 无聊的冬天 林压下心中不安。 让冰复刻在邱老者那看到的。 冰年龄还小，并没有特别锻炼过，比起灵来还是差了很多。 他复盘到晚食摆上桌了，也才刻出来一点。 “冰，吃完晚食再画。“立夏招呼他。 晚食简单一些，小米红枣粥、大米菜肉粥。腌萝卜条、再配些炒菌菇、炒秋天晒干的秋菜，主食是煎肉饼。满满当当一桌，一顿丰盛富足的晚食足以抚慰人心。 还抚慰不了的，只能用言语开导了。 “真的不是找我的。”立夏好笑的看着都不太高兴的众人，复严肃举手保证道：“我不见他。也不要让他知道我。就算真的是找我的，我也不会和他走的。我于立夏在此立誓，如违此誓，让我少无所依，老无所养。一生贫困交加。” “要是你和他走，那我就跟你走。“枫拉下她的手说：“我让你依靠，我来养你，不会让你挨饿受冻。” 哎哟喂，这。你这立场也忒不坚定了，怎么能随便放弃部落跟外人走呢。立夏忍了又忍，笑意还是从胸口满溢出来。 勇和林互看了一眼。 晚上枫和立夏去帐篷后面新搭的洗漱间里洗漱。帐篷里面有水缸和木盆，还垒有简单的灶台，可以烧热水。立夏规定大家每七天都必须烧水洗澡洗头发。 每晚睡前要洗脸、洗脚。她把皂角水弄好之后储存在陶罐里，随用随取，洗头发就非常方便了。 这么一看，和去年相比，生活条件简直就是质的飞跃，坐直升飞机的速度了。 两人回来后林已经把石锅里添满了冷水。 再拿扫把把门前的积雪清扫干净。 雪下得并不太大，下了三天，也只有一个手掌厚。 立夏的铺在中间。 林秋狩的时候猎了一只应该是熊的物种，毛是灰色的，但摸起来非常柔软。立夏的铺盖都够了。 林和枫还是用以前的兽皮被。 被褥白天的时候放在室内已经熏得暖融融的了，立夏先把兽皮褥子铺好，再在上面铺上一层麻布床单。皮毛褥子不好清理，但麻布床单洗起来就容易得多了。 帮林和枫也铺好床单，麻布睡起来比躺在光秃秃的皮子上要好很多。 大多数的兽皮，毛都是留不住的，有的是因为扎手去掉了，有的直接就掉了。鞣制好后大都只剩下皮子。只有极少数的皮毛，柔软好看不扎手。 目前立夏只看到五月花的皮毛和这个应该是熊的皮毛两种。 林带着一身水汽踏了进来，立夏拿着一把兽角磨制成的梳子在梳头发，枫帮她磨脚趾甲。 以前她会想，原始人没有剪刀前用什么修剪指甲，不剪的话，会不会劈，会不会长进肉里。 多虑了。人家可以用石头磨。 林进来后，躺进被窝里看着他们。 立夏的头发又黑又长，柔顺地散在背上。她穿着简单的睡裙，瘦削的很，她吃的总是很少，怎么说也不听，说多了，她来了句要减肥。完全不明白。 修完了趾甲，立夏回过头来对林说：“大哥，睡了。” “嗯。”林点了点头。 立夏起来去熄了火把，就是把火把浸进旁边的陶罐里。枫拉着她的手扶她走过来。 她脱了内衣，行走间胸前的两团竟然汹涌了起来。 林翻了个身，背对着立夏。 立夏睡得迷迷糊糊时，听见林说：“我不会让你走的。你不走，我的命就是你的。” 立夏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雪下得越发大了，但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新下的雪还没铺满院落，梅花鹿、毛团和锦羽雉在院中来回走动，自成一体，互不打扰。 立夏给梅花鹿喂干草和豆子。 毛团吃肉，鸡吃磨谷子剩下来的糠拌干草，还有晒干的虫子。 希望明年春天就能开始下蛋。 “你们要争气啊。”立夏又开始了鼓励大法，每天对着鸡碎碎念。 早食过后，大家又聚在立夏的工作室里。 井开始教翠和霞数数。 听闻能当小孩子的先生，就像井一样，俩人还是非常乐意的。 但是兴致勃勃，没过多久就变成了没精打彩，甚至到了生不如死。 对于从没有接触过这个，还已经有了自己的自身想法的人，学这个真的是好难。讲逻辑，讲办法，都没有用，12过后，咋也记不住后面的数字了。 翠着急的，直掉眼泪。 井又是心疼又是着急。一边宽慰一边自责，肯定是自己教的不好。 刻字就更不用说了。哆哆嗦嗦地连刀都不敢往竹简上使力。 立夏让他先用沙盘教。不要着急。 看着如此艰难的教学，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小玩具，计数盘，就是和算盘有点类似。一串珠子，一个一个拨过去，这样数数就比较直观，肯定能对两个小女孩有帮助。 唉？既然做了算珠，那为什么不能做个算盘呢。 “枫二哥，咱们做个算盘。” “嗯。”枫点头。 立夏打算做一个大一点的，横梁上面有两排上珠的那种。 珠子好做，本来也就有现成的。枫磨制了许多串线帘用。木器分厂的头领看见了，也让人开始磨制。目前木器厂的仓库里，各种规格、各种颜色的珠子有不老少。 立夏在沙盘上画出想要的样式。 她小的时候学珠心算，对算盘还算熟悉。随便拨个从1 加到100，驾轻就熟。 画完图，她又找出珠子，再随便找一枝细树枝穿过去，在桌上直接就摆了出来。“枫二哥，你看。现在需要的就是，中间做一根横梁，把珠子隔开，上面两颗，下面五颗。四周用木框把这些框起来就行了，一定要结实。” 枫明白了，点点头。钻进木器厂去研究了。 计数器则非常好做，当天就做出来了。 把这个交给井。井一拿到就明白了，他现在就在用她们玩的石子在教。有了这个珠子就更容易了。 冰认真地复刻石板。 剩下勇和林、水还有立夏这四个人，闲着没啥事干。 好无聊啊。立夏给每个人倒了杯熟水，再把石锅里加满水，灶中添满柴。 他们日常吃的水还是从小河里打来的。专门扫出了一条小路通到后面河边。天气还不算太冷，河面还没结冰。 如果能自己打口井就好了。 话说，井的名字是从哪里来的呢，难道这个时代已经有井了吗？ 这个漫长的冬季，每天干坐着，得无聊死啊。 要是有副扑克牌就好了，他们可以玩升级啊，玩斗地主啊。要是有副麻将牌就更好了，他们人多随时就可以凑出一个局了。 她套上大兽皮衣，跑出去找枫了。 林摇了摇头，心中暗想，就分开一会儿也不行么。 他拿出自己的石刀开始擦拭。勇开始在竹简上画字。竹简不多了，他想了个办法，先用烧黑的细木枝在竹简上写好，然后再刻，这样准确率高，不然刻错一个字，整条竹简就废了。 写的时候心中感慨，字还是太少了，完全不能把心中构想全部刻出来。 但即使他增加了造字奖励，也再没有新的字出现了，或是造出来的新字太过繁琐，经他们研究过后还是放弃了。 字最大的作用是流通。大家都学会了，这个字才有了生命，有了意义。所以不容易写的，或是完全没有逻辑的，他们就放弃了。 “那你想先做哪一个？“枫听她眼神闪闪发亮地描述完麻将牌后问。 玩重要还是学习重要？立夏心中权衡了一下就下定了决心：“先刻牌。枫二哥，我好无聊。” “好。”枫忍不住笑了出来。 木器厂里的匠人们都在制作春天去市集要交易的东西。桌子、椅子还有一些小件的物品摆满了半个工作间。 有一些腿上有残疾的人，坐在地上磨制珠子。 木器厂的头领草觉得这个应该会有人想要交易，尤其是部落的头领和长老们。挂在帐篷里很好看。 他们的染色坊也有模有样了，珠子可以染成黑色、红色、绿色和蓝色四种。 只要枫这边有新的东西要刻，草头领肯定全力支持。 他因为受人排挤，所以才被分到这边来建个小的点，本是放逐的意思，结果没想到，来了之后，做出了许多成果。 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被人注意，等在市集交易来了大量的盐和兽肉等重要物资时，原来排挤过他的人都来和他说好话，不过就是想要制作方法。 勇七邦主直接说：给。但是他们要抽成。每交易出一件物品，得来的东西均分成十份，他们要其中一份。 就这样，靠着木器厂那边分成，他们就过了最富足的一年。 他的妻儿女人们都搬进了最好的山洞，带够了食物和柴草。皮子、麻布制的衣服、草编的最好最结实的鞋子，随便穿啊。 勇七邦主让他尽可能多地收留身有残疾的人，给他们点活干，让他们能养活自己。 这些人现在成了他最忠诚的手下，连命都可以给他的那种。 等立夏走后，他立即挥手让所有人停下手中的活，听枫吩咐。 枫也需要研究，于是众人一起商议。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做，立夏无业游民一个，喂了小动物们，准备做午食。 储藏室就是个天然冰箱，立夏先掏出一大块鱼肉。 有了去年的经验，她把每一顿吃的量都分开放。这样只要扣下来倒进温水化开就能切了。 鱼肉切成块，干菇、干菜泡发。 做了雪菜鱼。 煎肉蛋饼。大米饭不敢随便吃了，做了点小米粥。 主打一个菜样数少，但量大。 晚上睡觉前，冰终是把图刻出来了。 是一个未完成的更精确点的日晷。最外圈画着动物图形，立夏心中一动，难不成是12生肖。 有据可考的关于生肖的描写，就是诗经中的“吉日庚午，即差我马”。不但有提及了马，还对应了时辰。就是常说的午马。那会信息流通没有那么快，被人用文字记录下来，应该是广为流传了。 竟然在铁器还未出现的时代，就有了生肖这种说法了么。 不过有人研究过，其实最早的生肖来源于动物崇拜，就是图腾。在这个时代就诞生也是很有可能的。 鹰隼部落就是典型的代表。 这个日晷比外面广场上挂着的更精细一些，立夏只能认出雕的是小动物，但具体哪个是什么动物，就完全认不出来了。 其它的都是曲里拐弯的，也完全不认识。大多的都是空白，还未刻完。 “他还是不肯说最短的一天是哪天？怎么测？”立夏问林。 “他要求放他出来。”林摇头，他并没有透露，他们想知道最短的一天是怎么测量的。 立夏点点头，不说算了。这个年也不是非过不可。 哪天她自己去广场上研究研究或者用心观察一下也不是不行。 其实还是有点难的。 勇的奴隶和勇士们去收芦苇了。 从多力量大，趁着雪还没封住路，几天的时间就把芦苇全部采回来了。 摊在草堂旁边。 雪停的时候就把芦苇的叶子全部撸掉。 木器厂还帮他们磨制了两片薄木片，用来撸叶子方便又不怕扎手。 石器厂的头领星出来闲逛的时候，看见木器厂的人都在闷在帐篷里，心中好奇。 他和草头领俩个人在暗中较劲。 今年眼睁睁地看着草头领从肉都吃不到，到了连收了三个女人，羡慕的不行了，主动找勇七邦主，看看能不能给点活干。 勇就让他带人在驻地里建了个分厂。 虽说比不上草，但是他现在每天都能分到鲜肉，勇七邦主还有额外补贴，他也是挺满足的，也憋着劲儿，春天前也要拿出多多的东西去市集交易。 这样就能分到更多的物资了。 石器厂那边主要磨制武器，给部落里面使用。 他们就磨制一些生活用具，一部分给部落，一部分就能拿出去交易了。 他进去之后，就看见大家在刻东西。难不成他们改刻图腾，要抢周大人的活干了。 “这是什么？”星头领拿起一个小木块问。 “是一种牌。枫先生让刻的。”一个木器匠人回道。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知道枫让刻的东西，都是能交易的好东西。 “枫先生，我们用石头刻行吗？”星头领拿起木块仔细看了半日，感觉石头也能磨。 “行。”枫点头，把刻在竹简上的图拿给他，再把每一样给他一个木头刻好的，“照着这个雕，刻好后给你一条大头怪鱼。” “哎哟，啥鱼不鱼的。”星头领心中一喜，鱼不重要，怎么做最重要啊。每次小立夏一做那什么雪菜鱼，他们的口水就都流出来了。 他不敢劳动立夏，但是请翠和霞帮忙做，那肯定能成。 他拿着东西，心满意足地晃回他的帐篷。 雪越下越大了。 第49章 赌棍的诞生 寒风呼啸而至，雪片大片大片落下，被风一吹冒起烟来。今年的雪似乎比去年的还要大一些。 “霞，你今天不要一个人出门了，我怕你会被风吹跑。”立夏和霞开玩笑，霞特别瘦，胃口也不大好。 霞抿嘴笑了。 “你要多吃点，这里又没有人管你。”翠也接话。 帐篷外面的灶就没停过火，虽然外面加盖了草棚，但屋里的温度依然在不断下降。轻哈一口气就能看见雾气。 立夏顶着风雪去储藏室背了一筐木炭回来。在帐篷里的四个角落各点上了一盆。 其他人都出去扫屋顶，扫院子前后的雪。 立夏给养着小动物的帐篷里也点上了一盆炭火。 鸡笼上盖上了兽皮，梅花鹿身上也搭上了兽皮。毛团则直接抱在怀里带回帐篷。 枫拎着扫帚站在帐篷门口，看见立夏抱着毛团，心中欢喜，赶紧上前接过，抱在怀里摸了摸它的毛，毛团轻嗅他的手指，和他亲呢。 几个头领隔着空打招呼，互相问候了一下，询问对方是否点起地龙了，有用没用之类。 勇让奴隶给各个头领都送了一大筐炭。 11月第15天，立夏在下面刻下了雪+风。 他们已经造出了雪这个字。 这个字的创造过程还挺有趣，是根据另外一个字造的。 冰一直都很想要一只玉环，可以串根兽皮绳戴在脖子上的。立夏姐姐会编一种很漂亮的绳，他很喜欢。 但是枫手头没有原材料，水告诉他看见勇哥那有。 勇答应他，只要他造出一个字，就把原材料给他。 他就努力想造出个字，然后和勇交换。 绞尽脑汁之下，正在扎扫帚的他，忽然说：“立夏姐，你看这个扫帚这么刻好不好？” 说完他搬来沙盘，在上面画了两个类似于“匕”的字。比匕多了一撇，再镜像一下。 你别说，还真挺形象。 水此时走了过来，说：“哎，这个像你现在正扎的这个扫帚。” 由此，这个字就代表扫帚了。 冰拿着从勇那换来的原料，请枫帮忙雕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玉环，一枚他带着，另一枚送给了毛毛。 后来开始下雪后，水有了灵感，说：“天下扑簌簌地往下飘雪，然后用扫帚就能扫光。那雪能不能这么刻呀？” 他刻了一个像倒着的山字，表示下雪，下面加上了扫帚。 这也说得过去。 于是全员通过了这个字。 水想要一个玉环，当时雕好的那个，被立夏自作聪明的给了吴，没有原材料了，枫答应得到好料后就给他雕。 这个漫长的冬季才刚刚开始。不知道山洞里的人今年会不会又冻死一些。 要保持帐篷里的温度，火就不能停，但石锅不能一直烧，怕烧坏。 于是每隔两个小时就换一次锅。 立夏想做一个沙漏，这样方便计算时间，不然一直让她数秒，她也做不到啊。 但是她描述、讲解许多遍，图也画了，大家都不甚明白，包括枫。 枫如果都不明白，那谁也做不出来。想到了，做不出来，立夏就有点心痒痒。 枫把手掌平伸出来：“立夏，你不要抗拒我，用力在你脑中想象。” 立夏吃了一惊，立刻想到了上次做挖土工具的情形。 “枫二哥，你这个能力也恢复了？会不会有事？” “不会，来。” “干了。”立夏坐了下来和他掌心相对。 她闭上眼睛默默地在脑海里想象着沙漏的样子。 脑子一阵晃神，但立夏并没有努力反抗。 过了得有五六分钟，枫终于停了下来。 他眨着眼睛说：“我知道了。” 知道了沙漏长什么样子，至于这么开心吗？ 立夏也跟着他笑起来。 “我知道你喜欢我。”枫微笑着说。 立夏一下子被整的不好意思了。甚至有点恼怒，你干嘛未经允许看不该看的。 “我比你喜欢我，更喜欢你。”枫望着她的眼睛说。 立夏越想越不安心，还是把这件事和林说了。 林说：“你知道什么是恶灵吗？” 立夏摇头。 “是部落每一任看守神渊的长老在养的灵。养在一种神兽的壳中，以他的血为滋养。 当被选中的孩子们进入山洞后，他就会把灵种进他们的身体。”林说。 这么神奇吗？ “每次几乎都只能种成一个人。但是连长老都不知道哪个孩子的灵成了。 随着孩子们长大，灵的能力也会越来越强。他显露出来的时候，长老就能感知到。那么他就是未来的祖巫大巫了。 但是灵分善恶。如果是善灵，他就会把记忆交给新的祖巫大巫。新大巫因为有了一代一代祖巫大巫最有用的记忆，就能为部落带来更多的生机。 但是有的时候会生出恶灵。 恶灵贪婪，最近一次恶灵出现就是鹰隼部落合并之前，他用兽疫灭了仇人的部落，结果不小心把兽疫带回了部落，整个隼部落差点毁在他的手上。 当时最大的长老，趁他不注意烧死了他。才挽救了隼部落，但也元气大伤，不得不迎接鹰部落进了驻地，才得以让血脉留存下来。” 好神奇。 “那你是怎么发现枫二哥身上的恶灵的？” “枫10岁的时候，忽然从山洞回到了帐篷。 他让我把当时的祖巫大巫杀掉，这样他就能立刻当上祖巫大巫。他说他当上了祖巫大巫，再助我杀掉酋长，让我当酋长。”林说。 立夏不解的歪歪头：“这个恶灵好像不是太聪明的样子。上次他侵占了枫二哥身体的时候，给我的感觉也是，自视甚高，目下无尘，阴险狠戾。 但没想到那么好骗，水长老给他水他就喝。” “每次看守的长老发现恶灵，就会想办法把它弄死。或是祖巫大巫自己发现身有恶灵，能控制自己时也会自杀。每一次之后他的能力都有损伤。” 林想了想又说：“杀死恶灵需要引魂水。但那个时候我们弄不来，只能弄来药把恶灵暂时压制住。 如果枫身怀恶灵这件事被当时的祖巫大巫知道，肯定要灭了枫。 我不忍，就求勇帮忙，先是假意闯入神渊把枫救了出来。 给部落的理由是他的身体不好，不能再住神渊，就一个弟弟，我舍不得。 有勇的帮忙，部落也没拿我怎样。我每年都想尽一切办法帮他压制身体里的恶灵。” 立夏想起枫那个时候说，知道多的人，都被大哥扔去喂恶龙了。 “那这次的大巫，其实并没有继承善灵的记忆。” 林点头：“但被选中的孩子是有机会激发能力的，也许他有能力在身，但谁也不知晓。” “其实知识的传承，并不一定需要靠这种办法，以后咱们造更多的字，从小就培养孩子们，把这些经验积累传承下去。只有让更多的人变得更聪明，这个部落才会更加强大。” 林点点头。 枫知道了沙漏的样子和原理。但是造起来就很麻烦，因为没有透明的材质，所以不能知道什么时候沙子漏完。那做了也等于没做。 他想了很久，终于想了一个办法。 用石头磨了一个小桶，在桶壁最下方开一个小孔。筒里的细沙会经过小孔向外流。流到下面的小桶里。 下面的石筒是方形的，在筒边放了一根竹简，经过他反复测算，在竹简上刻了几道刻痕。沙子盖住一道刻痕是3600个数。也就是一个小时。 下面接沙的筒细高，所以沙子流成平面的速度很快，误差不会太大。 唯一的弊端是需要经常去查看一下。时间到了不会主动提醒。 但这已经很棒了。 枫还做了一个台阶，上面放装沙的筒，下面放盛沙的筒。还挺漂亮。 立夏专门验证过几遍，确定第一道刻痕被沙盖住后，就在3600秒左右，误差不太大。 现在这个沙漏最大的用处就是漏到两道刻痕后，换石锅。 沙子是枫在神渊里拿来的，反复筛上几遍，再晒干后使用。 这种制作方法的话，其实用水也可以。 但就是无论是石桶还是木桶都会有渗漏，时间长了可能时间会有偏差。 木器厂和石器厂的头领一下子就看出来这个东西会多有用处，立刻加足人手开始做这个。 雪越积越厚，球头领用林教的办法，把他们居住的帐篷和兽类的草棚前清理出一块地方。然后把雪往上堆，一边堆一边浇水拍实，再堆雪浇水拍实。 一道冰雪墙就建好了。 三面比人高一倍的雪墙一建好，他们的住地立刻就暖和了。 只要勤出来扫扫雪就行了。 帐篷里也按照林教的办法挖了地龙，铺了青石板，中间火塘里燃着火，上面架着的石锅里的菜肉汤已经烧滚了。 搓搓手，再把勇七邦主送来的炭点着，帐篷里更暖和了。 这小日子，真是美。进了山洞可哪里比得上。 明年也不让家里人进山洞，一起住帐篷过冬多好。 边烤火边想入非非。 枫检查了星头领送过来的麻将牌，核对了所有的图形和大小尺寸后满意地点点头，给了星头领一条处理好的大头怪鱼。 把星头领喜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连忙叫人来抬。 抽了个空，还把霞叫走了，让她帮忙做雪菜鱼。 霞帮他做好，他送了霞好些东西，石头做的小盒子。小罐子。女孩子们都喜欢。 立夏看着这些石刻的麻将牌欢喜不已，这可有事打发时间了。 这个麻将大小和麻将机里的麻将大小差不多，拿在手里非常压手，很有质感。 图形刻的几乎一模一样，但因为是石头，所以染色稍微差一些，勉强能辨认。能玩就行，其它不重要了。她立刻教大家认牌。 认好牌后又教规则。最简单的吃碰糊原则。 大家勉强学会，就立刻搓起来。 勇井枫适应最快。 于是四个人组成了牌搭子，开始打牌。 其他人观战。 刚开始立夏大杀四方，一直糊牌。 赢红了眼，午饭都不要吃了，拉着大家一直玩。 勇离桌，立夏就让水接替，反正她是不下桌。 勇无法，开始反击，尽量不让立夏吃牌，遇到能碰的，拼着不糊也要碰掉。于是牌运流转，枫开始一直赢。 立夏不服，继续再战。从上午一直玩到了晚食都上桌了，牌搭子换了几个，还是不肯下牌桌。 勇都惊了，原来这玩意不但赢了想再玩，输了更想玩。 这还了得，他觉得这东西不能出了这个帐篷，不然要坏事。 勇专门叮嘱了星头领和草头领，这个东西不能在部落内部交易。也不要再磨制了。 为了补偿他们，答应算盘和沙漏做出来，出去交易后分成多给一成。 两位头领都高兴起来，虽然说石头磨制算盘麻烦了一些，但他感觉这东西很有用处。沙漏就更不用提了，他们首先要给自己留一个用。 勇拒绝做牌搭子之后，水顶替了上来，立夏玩多久他就能陪多久。 于是勇驻地里两大赌棍诞生了。 有的时候实在没人和他俩玩，他俩二缺二也能玩得开心。勇拿他俩真是没有办法。 狠狠地玩了十来天，立夏才算是过了瘾。 正好算盘做好送过来了。 石板刻到了第12月底的时候，立夏开始教算盘口诀表。 “大哥，那个外来的邱老者，有没有说过今年是哪个年？”立夏忽然想，这一年归类的时候得有个纪年的东西。现在没有公元或公元前计年，这个部落一共多少年了也说不清楚。 “哪个年？什么意思？”林经常会去邱老者那转转，看看他，别被冻饿而死。 “呃，就是他有没有说过一种动物，就是兽的名字？” “龙算吗？” “算。他咋说的？” “他好像说过，今年是龙。” 立夏点头。 人们到底是怎么想像出龙的呢？后山那个恶龙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她在装石刻板的木箱子上写上原贰拾陆龙。 去的的箱子上写上了原贰拾伍虎。 原上位26年了。 她把这种纪年方式告诉 了勇。 并把十二生肖的顺序也告诉了勇。 勇按照这个逻辑推算了一下说：“立夏，那我数牛，你数虎。对不对？” 立夏扳着手指头数了几遍，点点头。 “勇哥你好厉害。那我和枫二哥都是大老虎喽。哈哈哈。” “你怎么总是忘了我，我也数老虎。”井凑过来说。 其它人也都确认自己数啥。 嘻嘻哈哈，把背不出珠算口诀的灰心丧气暂时抛在了脑后。 枫用木头雕了一只小老虎，还专门染了色送给立夏。立夏喜得爱不释手。 她有一个宝箱，里面都是枫送的东西。一个精致的苇编盒子里全都是钗。还有一个盒子全是耳饰。还有许许多多各种东西。 大家苦背算盘口诀时，立夏让枫把九九乘法表刻在了竹简上。 枫看着这个乘法表，再看看后面苦背珠算口诀的人，表示了深刻的同情。 虽然他也没背会，但是就想偷着乐。 这些口诀竟然是冰掌握的最快。 立夏开始教他打算盘。 并给他出了练习题。 如果他一天能做对十道题，就给他做他想吃的好吃的做为奖励。 第50章 爆竹 “邱老者说，今日是一年中最短的一天。”林从外面踏雪归来，告诉立夏。 立夏眨眨眼，看着自己蛇年的第一块石板，1月份已经刻了10天了。 虽然有20天的误差，但是这是她凭感觉估算，随便刻的，完全没有任何依据的。 于立夏呀于立夏，没想到你还是个人才呢。 转念心中暗笑，这要是按她的方法传播出去，直接偏到姥姥家去了。果然人得有自知之明，不懂的别瞎说。 思考了一会儿，又掰着指头数了一遍，她重新拿了块石板，重刻12月这张石板。 把前面的天气情况也复刻在这张板上。再往前推算，找立夏日。 她往前翻到了4月份的那张石板。 找到了16号的那一天。用手指摸了摸，那天下雨。她画了两个小点，雨应该下得很小。她在下面刻上了立夏两个字。 这两个字，她没有让别人造。直接写了现代汉字，算是她的一点小私心，起码证明她是有来处的。 在这里生活的越久，以前的事情就忘得越多。她不想活到三十多岁之后，否定以前的过往，认为自己只不过做了一场梦。 枫望着她。 立夏扯着嘴角笑笑，指了指16号的这一天说：“这一天是我的生日。” “生日是什么？” “就是我阿娘生下我的那一天。15年前我出生的那一天就是这个日期。所以每一年的这个日期都应该庆祝一下。明年这一天，锦羽雉应该就能下蛋了，到时候我煮蛋给你吃。” 枫点头。 “从这一天夏天就开始了，枫二哥，你要记得这一天，这一天就叫立夏。” 枫认真点头。 “大哥，枫二哥大概是什么时候出生的，你知道吗？”立夏问林。 “哪一天不知。”林摇头，“大概是草才冒了绿尖的时候。” 他也不过比枫大了三岁。 “那你的生日应该和我差不多，以后咱俩一天过生日。”立夏对枫说。 枫认真点点头。 哎哟，可太乖了。 “枫二哥，你看，根据邱老者的说法，今天是最短的一天。那么这一天就是一年中最长的一天。一年有365天或是366天不等。” 立夏指了指6月份的第2天。在上面写了夏至。 至字还没有造出来，她就画了个叉再在下面加了一横。 “这是一年当中最长的一天。”立夏又找出春分：“这一天，枫二哥你记住，这叫春分。春天从这天就开始了。谷子这个时候就可以播种了。” 再找出秋分指给枫看：“这一天是秋分。秋天从这一天开始。许多的庄稼都可以开始收了。但也要根据庄稼的成熟情况来判断，前后差不了太多。还可以提前准备农具和场地。冬天需要储藏的东西，从这天之后就都可以准备了。” 枫仔细看了几遍指着新刻的石板说：“那从蛇的第一块板开始，就能知道后面的这些节气了吗？” “也不准确。”立夏摇头，“我没有办法判断2月份到底有多少天，我也不会测这些天时，没办法及时校正，这样就会影响后面的日期。但只一两岁影响的并不多。” “那最好是能学会怎么测算最短的时间？”林问。 “嗯。”立夏点头，“不然每过一年相差就会多一天，后面就会越偏越多了。” “那邱老者说的年兽会在最黑的三天，把咱们都带走是真的吗？”林问。 “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驱赶年兽的办法。”立夏说。 “什么办法？”林问。 “不是还剩些竹筒吗？在星月无光的第三天晚上，入夜时分，把竹筒扔进火堆里，竹子就会发出爆裂声，就能把年兽吓跑。年兽跑了，就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太阳升起来后就是新年的第一天了。” “不是草绿一次再长一岁？”枫说。 “嗯，用这种方式更好记。不容易忘记。” 林点点头，心中琢磨怎么用好这个邱长者，让他做长老肯定不行，留在这里又肯定会撞见立夏。 他内心极度不想让邱老者看见立夏。 立夏整理好了自己脑中的知识，在帐篷里又开了小课堂。 她把刻石板的方法告诉大家，要求大家每个人都刻起来，不想用石板的可以用木板，竹简，甚至坚硬些的兽壳都可以。 “立夏姐，有一个人刻就行了，为啥都得刻？”水说。他只想干用体力的活，下水捉鱼，带队出去交易，或是狩猎都没有问题。让他干这精细活，没两天就得弄乱喽。 “这些知识本来就应该是普及的，大家都应该知晓的。你也可以不刻，但是要能明白它的原理，有一天那些会刻的人都不在你身边，你自己认真想想，也能刻出来，这个很重要。” “我不和你们分开，我要永远坚守在后溪地，所以我就不用刻了。” 立夏拿他无法。 部落里的人原本称这边为勇七邦主的驻地，后面随着草堂、木器分厂和石器分厂的建立，他们就用后溪地来指代这里。 这是在部落的后面，还有一条河从后面淌过。不知是谁先这么叫的，反正是慢慢叫开了。 他们自己的人为了方便，也会这么称呼自己的住地。 比如在集市上交易后说：把这些天黑前送到后溪地去。 “刻好的也要保存好。因为翻看以前的记录，就能大概判断天气。”立夏强调：“这对于大面积种植甚至养兽都是有用的。” “冰，你好好学，学会之后教给球头领。”勇吩咐。 冰点头应是。 “邱长者说最黑的三天中的第三天，我们驱赶年兽。天亮后就算新年的第一天。 那一天我们就长一岁。明年是蛇年，今冬有孕的妇人生下的孩子，就属蛇。 一年划分成12个月，称为1月、2月、3月到12月。蛇年的第一块石板开始，一块石板刻31天为止，这张板就称为1月。 接下来刻的第二块石板就是2月，可以刻28天，或是29天。这张板就称为2月。” 立夏对林说：“大哥你问问他明年2月份有多少天，看他知不知道。” 林点头。 立夏教大家月份有多少天的口诀，要求必须背下来。 在座的人都有想冲进风雪中冻死的冲动，为什么这么多口诀，为什么干什么都要口诀。珠算口诀还没记住呢。 “没有关系，大家可以慢慢消化。不要有畏难情绪，这个有许多时间，今天记一点，明天记一点，日积月累，总会记住的。大家可以先跟着我学着刻，刻上个一两年，总能会的。”立夏笑着安慰大家。 你以为我九年义务制教育，天天背着书包干坐着等吃饭么。 “这个要教给学堂里的学生吗？”井问。 “要教。这个是最普通基础的知识，大家都会没有关系。反而这样，这批孩子们长大了走出去，看别人都不会只有他会。或者比别的部落的大巫都更有见识时，他会产生优越感，对部落的归属感就更强，会对部落更忠诚。” 大家心里立刻都冒出一个声音，只有奴隶才不会忠诚部落，其它人都会忠诚的。但考虑到立夏的身份，大家都没吭声。 要是立夏知道了，会说一句话：所谓的忠诚只是诱惑不够，不要轻易考验人性。 冬至过后开始数九了，天气一天冷似一天。 去年冬天的时候，不是担心冻死就是担心饿死。不是在扫雪，就是在去扫雪的路上。光顾着焦虑了。 后面林和勇回来了，总算有了主心骨，不用担心生死问题了，又开始往家倒腾红班兽，寒冷这件事就被忽略了。 今年吃得饱、穿得暖，却又娇贵起来。 “枫二哥，好冷啊。”立夏早上都不想从被子里出来。 枫握着她的手说：“要么你就躺在被子里。” 一会儿人就都来了。他们的帐篷里面更冷，要不是实在住不下，也不方便，估计晚上都不想走。 果然，立夏刚爬起来，勇就来了。 ”勇哥早，冷不冷？”立夏打招呼。 “今天特别冷。”勇搓了搓手，捏了一下立夏的耳朵。 “哎哟，冰死了。”立夏无语，抱起铺盖去了后面的隔音。 枫为她隔了一个小单间，用兽皮和线帘做了隔断。 她可以在里面换衣服。 换好衣服去洗漱，枫帮她搓洗了衣服。如今枫帮她洗内衣，她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了。 回来后林又多加了一个炭盆放在桌子下。感觉好很多。 长日无聊，立夏又教枫刻数九的顺口溜。 一九二九，这个可以刻出来。但冰上走，没有字。他俩就画图。 图也画不出来的，要么就画圈，要么就涂黑点。 “枫二哥，你先记住画的这些是什么字，等以后造出这个字来了，你再慢慢添加进去。” 枫点头。 勇大受启发，重新拿出竹简打草稿，黑点黑圈相互交替出现。立夏抽空瞅了一下，不明白他这是在干什么。 一般情况下，冬至过完，再过52天左右就到除夕了。 立夏每天都数着刻完的日子看。 勇得知过了那一天就可以长一岁，就相当于打了一个绳结的时候，忽然联想了一件事，那是不是离立夏18岁更近了。 心里也长了草一样，竟跟着关注起日期了。 帐篷里除了林和水不刻石板记录日期，其它人都有刻。 枫刻的最漂亮。 于是立夏就把枫每日刻的摆在帐篷里，挂在中间的柱子上。 这样大家一进帐篷就能很方便的看到今天是几月几号。 翠和霞因为这个，竟然把数数到了30。 日历下面摆着沙漏，立夏想，要是这个沙漏也能校准一下，一天24小时不间断，那可就太好了。 不知道邱老者能不能有方法可以测算出0点。 邱老者病了，发了高烧。 立夏让冰和霞去照顾他。并把小童灵配好的退烧药丸拿出来，让他们带过去给邱老者服用。 “穿厚点，把麻布系在脸上，别被传染了。多背一些炭，帐篷里最少点上四个火盆，不要省。”立夏叮嘱，把长方形的麻布叠成三角形，帮他们系在耳下，正好挡住口鼻。 “不要拉下来，觉得闷也不行。”立夏制止冰要扯布巾的动作。 冰和霞还是小孩子，邱老者对他们可能不会太防备。冰聪慧，霞胆子小。邱老者在他俩这应该是也套不出什么话去。 每天晚上立夏会询问冰和霞，邱老者都说了什么。 邱老者大部分时间不说话，说话也会只夸赞他们一下，再无其它。 除夕前的第二天的时候，邱老者终于退了烧，喝了粥吃了肉，人精神了起来。 “年兽要来了。你们的邦主还是不肯来见我吗？”邱老者靠在桌前在炭盆上烤着手。 这个部落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觉得他有用，却不来笼络他。那个和他保证要迎他入部落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觉得他没用的话，却精心照顾他。这药丸，这吃食，他都没有见过。 还有两个小孩子脸上系的布巾，是何缘由？ 他心急如焚，不能再等了，他没有多少时日了。 “长者，年兽长什么样？”冰问。 立夏姐这两天很高兴。 最近许多天，她不张罗打麻将也不逼着他们学口诀了。 白天躲在枫给她隔出的小单间里，每天在里面忙忙碌碌，但不让大家知道，她在忙些啥 。大家就越好奇。 忙活了十来日，昨天才忙活完，终于舍得白日从小单间里出来，开始画菜单。 也是点点圈圈叉叉一片。 她说爆了竹，驱赶走年兽后要吃顿好吃的庆祝一下。 冰听到能吃好吃的，那是万分期待。 “无形无状。”邱老者说。 “那它怕什么？”冰问。 “孩子，年兽极其神秘，无法预料。但是我能避开它，我能保护大家。你回去转达给邦主。” “好的。长者。\"冰答应一声又说：\"我们明天晚上吃好吃的，到时候我给您送些来。您明天少吃点烤肉。” 邱老者看着冰和霞收拾好东西走了，心中有或不能解。 那孩子能知道这么多东西吗？ 这两天不下雪了，白天还出了太阳，但是到了晚上确实不见星月。 勇还是有些担忧：“立夏，爆竹真的能吓走年兽吗？” “冬日里哪有能吃下很多人的兽会出没啊。不冬眠的也得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然陷在雪地里，走一段路也累死了。”立夏想了想说：“明天天一黑就把火堆点起来，多点一点，和三位头领也说一下，让他们也多点点火堆。” 勇点点头，也是，球头领这么用心照顾，兽棚里燃起了许多火堆，日夜不熄，兽还是死了不少，尤其是入冬前产下的幼兽，更是一直死去。球首领最后把幼兽养在了帐篷里，才好了一点。 除夕夜，天一擦黑，后溪地里就火光冲天。 人天生就喜欢光明，有了光亮心情都变好了。 汉子们的吼叫声此起彼伏的传过来，惊了兽类，兽鸣声也不停歇。给这凛烈冬日带来无限生机。 帐篷前的大石锅里炖了小半天的红烧肉飘出了香味儿。 她和枫在厨房里做菜，水坐在灶前管烧火。 翠和霞帮着打下手。 天气冷，立夏做的都是带汤水的热食。 炖鱼块，里面加了泡发的干葫芦片。 忍痛杀了一只公锦羽雉，炖蘑菇。 年夜饭么，鸡和鱼都应该有，吉庆人家庆有余么！ 求的就是个大吉大利。 炖了水鸟蛋，里面加了肉末。 炸萝卜丸子、排骨炖莲藕。 花瓜汤，白米饭管够。 满满摆了一大桌子。 “烧爆竹，烧完之后咱们吃饭。”立夏看着天黑后，沙漏已经漏了一个小时了。 水和冰开始往火堆里扔竹筒。 爆竹声霹雳啪啦地响了起来。在这安静的后溪里格外响亮。 围着火堆边的几个人都知道是在驱赶年兽，都在心中求山神保佑，把年兽赶跑。 不知原因的人，听到后都觉得这个声音很好听，几个头领打听到是爆竹声，都厚着脸皮来讨。 勇挥手让奴隶给各头领，每人分了十个竹筒。 头领们回去后亲自把竹筒扔进火堆里，爆竹声响亮清脆，真好听。 ＂火堆不要停，燃到天亮。＂各头领不约而同下了相同的命令。 第51章 新年礼物 “这是什么声音？”邱老者听着汉子们大声嘶吼，又听到了霹雳啪啦的声响，很吃了一惊，问来送饭的霞。 冰没来，霞不知该如何回答，也怕说了不该说的话？只能摇摇头，她飞快的把菜碗端出快速摆好了饭，扭头跑了。 气喘喘吁吁地跑进帐篷，看大家围着桌子坐好了。 “快入席，就等你一个人了。”立夏招呼她。 霞嗯了一声，跑到翠旁边坐下。 立夏提杯：“今晚这个爆竹声清脆响亮，年兽已经被吓跑了，大家可以放心了。” “立夏姐姐，那年兽会不会跑到山洞里去呀，那边可没有竹筒可爆。”冰有点担忧。 其实他很担忧，但看大家都很高兴，没太敢表露出来。 哎哟，忘了这茬。 “邱老者不是说了么，年兽无形开状，所以这种爆竹的声音一响，它就化成了烟气飘走了。得等到明年它才能有能力再聚拢起来。” “咦，那它明年还会回来？”水问。 “对，所以我们在最黑的那一天晚上，燃起尽可能多的火堆，爆尽可能多的竹子，再把它吓跑就行了。” ＂怎么判定哪天是最黑？＂井问。 ＂冬至过后49-52天内，其中的一天，月亮完全看不见，星星也不亮，那天就是最黑的。＂ 井不吱声了。 立夏懂，他们不能准确的确定冬至日，也许就会错过这一天。 但她没办法，她真的不懂天文历法啊。能知道24节气的具体日期，还得益于她的名字由来。 上学时特意记了下来。 她敢打赌好些人不知道春分和秋分是哪天。 “等狄二邦主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再去南边多砍些竹子回来。”林说，＂到时候，只要天黑了就点火堆，烧竹筒。＂ 勇点头。 “别担心了，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来，让我们举杯，庆祝我们过了这个年。” “过年喽。” 井也露出了笑容。 大家一起碰杯，喝了甜甜的蜜水。 “我，于立夏，再祝各位平安健康，所得皆所愿。” 大家再碰杯。 勇提筷子夹了肉，开席。 大年初一。2月10号。 立夏穿上了新衣。 是一件兽皮无袖长马甲。从领口到袖口都镶了一圈白色皮毛。 里面是一件交领麻布上衣，下系一条皮质两片裙。 里面穿着薄皮毛衣裤打底。 都是淡蓝色。 整个人看起来清爽漂亮。 林一进来，看见了语笑嫣然的立夏亭亭而立，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大哥，新年好。”立夏笑盈盈地正经地躬身行礼。 “哎，你也好。新年好。”林被她的举动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稳如泰山的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跟着回了句。 “这是送你的新年礼物，祝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事事顺意。” 立夏递出了个荷包。 用黑色的皮子缝的，非常简单的小袋子。和装各种菜籽的麻布袋唯一不同的是，在收口处，串了一根编成了花样的绳子，并串了玉珠。 林接过后摆弄了半天，不知道有什么用。 “你可以挂在腰带上，里面可以装些小东西。”立夏刚想帮他弄，看见勇进来了。 “勇七邦主，新年好。祝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立夏正经行礼，“这是新年礼物。” 同样的荷包，只不过是大红色的。 勇接过后，摩挲了一下，从怀里掏了一枚戒指递给立夏。 这和她手上戴的玉镯子是同一块料，天碧色，一点杂质都没有。 “我刻的，你戴戴看，合不合适？”勇轻咳一声说。 “谢谢勇哥。”立夏接过后，戴在了食指上，还挺合适。 她的手指本就修长，戴上后更显得葱白细嫩。 “你雕的？”立夏举着手看了看，非常喜欢。 勇矜持地点点头，脸上还是藏不住从心头涌起的笑意。 他只是正好雕刻完成了，并且立夏这些天一直在忙乎，他猜测她是在准备送给他的东西。 看立夏笑得开怀，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以后的每一天都要这么开心。” 立夏余光看见枫从外面走进来，急忙迎了过去。勇没来得及收手，被立夏的发丝在掌心中摩擦了一下，心中泛起了痒意。 “枫二哥，新年快乐，祝你健康平安，开心快乐。”立夏把送给枫的礼物拿了出来。 也是一个荷包，不同的是，上面缝了一个风字一个夏字。就是用最细的线，按照笔画缝了一遍。能认得出来这两个字，就是丑了些。 枫接过后用食指摸了摸枫和夏，小心地收进怀里。递出了一个小盒子。 “你也有礼物送给我呀？”立夏开心接过，枫一直都送她礼物，她已经不会有太多惊喜了，但是打开后还是吃了一惊。 是两个玉雕的小人，一看就是枫和立夏两人的小像。非常相像。 有多小呢，只有小拇指大小，还是立夏的。 下面还有两条兽皮绳。 立夏把刻成枫的小像穿在绳上戴在脖子上，再把自己的给枫戴上。 两人贴在一起，把小像合起来，竟然能严丝合缝的合在一起，太神了。 “立夏，你别是把我们给忘了。”井进来后，看见林和勇都在研究手中的小兽皮袋，一下子就明白，这肯定是立夏送大家的礼物。 她忙乎了这些天，肯定不可能只给林他们三人准备。 “有。等我去拿。” 立夏回去单间，抱出了一个盒子。 正准备分发，就看勇变了脸色。 林已夺帐而出。 “怎么了？”立夏一惊，这时听见外面响起了乌鸦的叫声。 听着非常惨人。 冬日怎么会有鸟，而且听着不像只有几只。 屋中几人互看一眼，都穿上兽皮大衣去外面查看。 外面黑鸦鸦地铺了一层乌鸦，只在半空中飞，并不降落也不飞走，只是不停地呜叫。 “枫二哥，怎么会有这么多鸟？” 枫摇摇头，脸色竟有点发青。 但立夏只顾看着后溪地里的情况，并没有注意到。 各部头领也都向这边跑来。 “后面捕鸟地那边有人向这里跑过来了。”水肩上挑着两只石水筒从帐篷后面跑了过来。 冬日里怎会有人从山洞里出来。 勇铁青着脸色，往帐篷后面走去。 帐篷后面搭建了一个架子，本来是爬上去扫帐篷顶上的雪用的。 他登上去后，看见了两个小黑点在白色的雪地里奔跑着。 前面应该有两人，其中一个非常小巧，跑两步摔一下，旁边的人再把人拉出来，继续跑。后面远远地跟着一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一伙。 “去接一下。”勇挥了挥手，侍卫点了点头，亲自带着四位勇士出发了。 不到半个小时，勇士们就带回来三个人。一个是毛毛，一个竟是吴。 勇一挥手，勇士们立刻上前把吴捆了起来，吴没有反抗。也不辩驳。 毛毛非常狼狈，头发上，睫毛上都是冰，嘴唇发紫，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立夏赶紧拉住她的手把她往帐篷里带，她不肯，满脸焦急地拉着立夏，指着部落的大门，说：“跑跑。” 声音颤抖的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立夏看勇已经在问和她一起的勇士了，就使力把她拉进帐篷。先帮她换了干净的衣服，再塞给她一个灌满热水的陶罐。 “毛毛，不着急，你先暖一暖，喝一口热水。勇哥已经在问和你一起来的人了，有什么事他会告诉我们的。” 毛毛点头，哆嗦成了一团，刚解冻的脸，又被眼泪给铺满了。 “立夏姐，酋长和大巫要把你献给山神。他们已经派人来抓你了，怎么办？”毛毛终于缓过来了，抓住立夏的手，边说边哭。 “别哭，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立夏心烦，这咋还没完没了了。她这么招人喜欢，她咋不知道呢，连山神都对她念念不忘。 “前祖巫大巫说过一个预言，得到天选之人的人能带领部落过上好日子。后溪地的日子越过越好，好些人都想投靠勇七邦主。土三邦主就一直怀疑天选之人在勇七邦主的身边。他，他是比恶灵还坏的人。”毛毛哭了起来。 部落里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就会说，让恶灵来抓你。 立夏帮她擦了擦泪，又喂她喝了些温水。轻拍她的背安慰着她。 枫拿了一块毛皮，冰接过帮她披在身上，再把炭盆拖到她旁边，帮她暖手。 “他昨夜又和酋长说，连续三天晚上星月无光，说明部落里出了恶灵，他卜算了方位，人就在后溪地。如果恶灵不除，部落灾祸将至，将无人生还。” “酋长会相信他吗？”立夏问，在位26年，部落发展的还行，这个人应该不会太笨。 但显然她低估了这里的人对于恶灵的恐惧程度。 “酋长向祖巫大巫求证，祖巫大巫用神兽的壳卜算，说上次祭品上了神坛却未献祭，惹怒了山神，确是已降下恶灵。” 勇此时踏了进来说：“这次看着是冲着立夏来的。但实则是冲我来的。护送毛毛的是我母亲身边的忠诚勇士。此次祖巫大巫、土和云三方势力都在使力。那些未露锋芒的哥哥们也不知道有没有参与其中。” “那怎么办？”井急了，“祖巫大巫动用了神兽壳，卦出必验啊。” “立夏姐，你赶紧跑。要么跑到后山里藏起来。”毛毛哭得不能自已了。 “不行，祖巫大巫想找一个人，无论躲到哪里都没用。”勇摇头。 林掀帘进来，带进一股刺骨的冷风，雪又开始飘洒起来。 “山洞已派人出来了。我派人去拦一下？”林对勇说。 “不。”勇摇头，“母亲说支持我的老长老和厉害的勇士都已经被老长老控制了，母亲现在也不能随意调动人手。 她派人来就是要嘱咐我不要对抗，因为这件事本就是父亲默许了。我们人手不足，现在对抗，后溪地所有人都将不保。” 这次留下的只有十几个勇士，其它的都是奴隶。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而且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别人拿立夏，保护恶灵，那将是与整个部落为敌，前一年积攒起来的人气将不复存在。 父亲这招用的实在是妙。 勇冷笑。 “那怎么办？”水急了，自觉已经长成大人的人，眼泪围着眼眶在打转。 “林，你带着枫把立夏送到流溪河部落。在那里等着我。待我平息了这次祸乱，再去接你们。” 立夏搂着已经在默默流泪的冰，心中一片冰凉，人类的发展真的好难啊，大部分都不是死在疾病、饥饿、疫情。更多的是死在战乱、内斗。 人祸更为可怕，杀伤力更强。 “云肯定在等着这个时机，他会对你不利，狄不在，我也走，你的胜算更少。＂林摇头，＂让枫带着一个勇士护送立夏。＂ 立夏心中一阵恍惚，站立不稳，一头栽进了枫的怀里。 “立夏，你怎么了？”所有的人一惊，全围了过来。 “我，我好像全身都不能动了。”立夏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大巫在使用能力。大巫竟然是这种能力！”勇皱紧了眉头。 “毛毛，你去立夏的帐篷里帮她收拾一下东西，再把你的东西也收一下，跟着立夏一起走。” “是，勇七邦主。”毛毛抹抹泪，立刻跑了出去，冰也跟着一起去了。 “大巫的能力是控制？”林眼睛都红了：“这得有血液或是毛发才行。谁会有立夏的毛发和血液？” 所有的人心头都滑过了一个名字：毛毛。 枫盘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丝丝缕缕地血就从他的嘴角流出，而立夏慢慢恢复了些知觉。 “枫二哥。”立夏只来得及起来扶住倒下的枫。 林上前检查一下他的状态，眉头更皱紧了三分，“他的能力耗尽，得进神渊。不然性命难保。” 脸色已经青到发白了。 “大哥，他不会死？”立夏自忖坚强地问。但声音已经哽咽了。 林摇摇头，不知道是不会，还是他也不知道。 “我想你们可能需要我的帮忙。”一位老者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帘子一掀，一名老者走了进来，后面竟是跟着吴。 大家齐刷刷地望着他们。 “不用疑惑了，外面的勇士和奴隶都短暂地失去了意识。”老者微微一笑，解答了他们的疑惑：“我想足够我们说清楚事情。” 勇做了个您请的手势。 老者微微一笑：“我来自西北高地，来寻故人之孙，如今找到了。感谢贵部落对他的照看，我可以回报一二。” 他指了指立夏说：“我可以带她走，保全她的性命。” “不行，她不能跟你走。”井上前阻拦。 “感谢邱老者，这个我能应付，就不劳您费神了。既是已寻得想找之人，那就麻烦离开。”勇说。 “她身上的巫术并未完全解除，只走到流溪河只怕不保。”邱老者说。 勇闭上眼睛微微用力。 立夏只觉得精神一荡，人差点晕厥过去。 第52章 从女奴到公主 勇睁开眼睛，目眦欲裂。 恨意在胸腹间翻涌。 他忽略了毛毛，并未防备她。想来应是毛毛身上带着巫药，立夏和她接触之下被种下了这种巫术，这种巫术，他见前祖巫大巫使用过，不但可以追踪，还可在一定范围内随意取人性命。 怎么如此大意，他既后怕又暗恨自己。他差点就永远地失去了立夏。 如果不是邱老者提醒，即便立夏去了流溪河部落也难保性命。 “却不知邱老者要往何处去？”勇努力集中心神，把尚在颤抖的手藏在了背后。 邱老者所找之人应是吴，那么为何还要明目张胆地来到他的面前，要带立夏走？ “好叫勇七邦主知道，我名邱，来自成邱部落。是巫者。”邱老者行了一个类似于叉手的礼仪，“从流溪河市集向西北，行月余就可以到了。我来此的心愿已达成，本想一走了之，但我观天像，知勇七邦主有难，此难又汇集于这个小女娃之身。我愿意带女娃离开，保她平安。唯愿我们部落和贵部结为盟友，以后有敌共御、互通嫁娶、互市交易。可愿？” “不知我鹰隼部落的吴和邱老者是何关系？” “这是我故人之孙。他们部落忽然遇难，我得知后，出来寻找，已是寻了10年之久。得天之佑，我终于是寻到他了。”邱老者侧耳倾听了一下，微微一笑：“勇七邦主是否要把女娃交给我，还需尽快定夺，我马上要走了。” ”好，我应你，鹰隼部落从今日起与西北地的成邱部落结为盟友，有敌共御、互通嫁娶、互市交易。今日便将她交于巫者，还请巫者保她平安，我定不相负。“ 勇摊出左手，中指尖已然冒出一滴血珠，邱巫一愣：“你竟会巫术？” “只懂皮毛。” 邱巫点头，伸出右手，中指尖冒出一滴血珠，两人向空中一弹，血珠各自进入对方的眉心。 “契成”邱巫说：“我便先行一步了。” “她发了誓言，不能和他走。”水对勇喊道。已是涕泪齐下，完全不知该如何了。 “哥，你快想想办法。”他又转身去摇井。 井两眼发红，嘴唇颤抖，水摇着他，像风中被吹起的树叶。 “大哥，你快带枫二哥去神渊啊。”立夏看着林面现痛苦的模样，猛摇头说：“你们别信这些，我福大命大，那些不作数的。” 林拿过一个石碗，用石匕划开枫的手腕，接了几滴血。止住后，又把自己的右腕割破，再接几滴血。复递给勇，勇接过，也毫不犹豫地割了自己的腕放了血。 林把盛血的碗递给立夏。 “立夏，你喝了它。所有誓言的反噬会由我们承受。”他帮立夏擦掉了脸上的泪：“不要怕，没有我们在身边，你要做一个大人了。别哭。” 立夏摇头，泪珠散落：“那个不作数，我不用喝。大哥，大哥，你别管我了，你快带枫二哥去神渊。” 林拿过石碗，把血喝进口中，轻轻捏起立夏的下颌，哺血入她口。 “立夏，你先去外面躲一躲，我们一定尽快来寻你。等着我。”他用自己的唇磨了磨立夏的唇，放开她，转而抱起枫向着神渊方向奔去。 “我和立夏姐一起走，我来保护她。”水说。 “却是对不住，我只能带走她一个人。”邱老者说。 一只大鸟降落在帐篷前。大鸟长着黑灰色的羽毛，脖子非常长，脑袋小而尖。 鸟非常健壮，有勇的腰高。 吴帮助邱老者爬上了鸟背后，自己纵身一跃，也跳了上去。帐门前的人们好似做了一场梦，此时都揉着眼睛要醒来了。 “立夏，我在吴的身上下了巫药，要是他们做了违背你心愿的事，你只需要用你的血为引，他就会全身剧痛。顺从了你就无事。”勇把立夏拉到怀中，小声对她说，“等我，等我用勇的号开始纪年的时候就去接你。你的身体里有我的血，无论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相信我。” 立夏一愣，勇不等她反应，直接把她抱上了鸟背。 她只好抓紧吴的兽皮衣。想对勇说些什么，但已来不及。 勇已挥手召集勇士和奴隶，向后面河边奔去。他倒要看看今日谁敢跨过河边一步。土和云要掀些什么风浪。 父亲又会纵容到他们什么地步！ 大鸟慢慢飞上了天空，立夏用脸蹭了蹭衣服，擦掉眼泪。从今后，不许再哭了。她在心中告诫自己。 毛毛从帐篷里面出来，看着她坐在鸟背上飞上了天空，笑着流出了眼泪。 井家三兄弟目送她乘鸟飞走，快速抄起石刀奔向后山，他们要守卫这个美好的后溪地，不让那些坏人染指。 要等立夏回来，和她走的时候一样。 大鸟飞得并不太高，估计有个三米左右，但是天空中风大雪大，冷飞夹杂着雪花，打在身上又疼又冷。 飞了得有一个小时，立夏觉得自己浑身都冻僵了，跨在鸟身上的大腿都已经没有知觉了，差点掉下去之前，鸟儿终于开始降落。 鸟儿降落在了一片荒地中，清扫开了一大片积雪。上面停着一辆马车。车边站着几个彪形大汉。 车是正儿八经的马车。这辆车一看就是后溪地产出，马应该是草甸部落的。 马儿高大健壮，此时正刨着蹄子，鼻孔里喷着白气，脚下的土层都被刨开了一层，但也只有一些冻枯的草根。 “阿爷，可还好？”吴扶着邱老者下了鸟背。 邱老者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了起来。 他挥了挥手说：“无事。上马车。” “恭迎大巫。”大汉们恭敬行礼。天气酷寒，他们也只穿着短短的套头皮衣，下扎皮裙，赤脚踩在雪地中。 “这是无公子，以后见他如见我。”邱老者说。 “无公子安，恭迎无公子。”大汉们规矩行礼。 吴微微点头回礼。 “这位是我妹妹，有。”吴向众人介绍立夏，他内着麻布衣，外穿合身的兽皮衣，下系染成墨绿色的两片式皮裙，直至脚踝。脚上踩着草鞋。身姿挺拨，落落大方，仿佛他此前非一个奴隶，而是出游了一段时间的部落王子。 “有公主安，恭迎有公主。” 立夏被弄得一愣，不知道吴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立夏更惊的是，邱老者并无惊讶之情，扶着吴的手登上了马车。 吴先让立夏上车，他随后也登上了马车。 马车内铺着毛皮垫子，黑灰色的兽毛，一看就很柔软暖和。中间架着的石盆里燃着炭火。 立夏微微皱眉，如果她没记错，炭并没有拿到市集上交易。 她以为铁板一块的鹰隼部落还是有奸细吗？不知道勇哥知道不知道。 吴扶着邱老者坐好，再拿起旁边的兽皮帮他盖住腿。 立夏跪坐在石盆的另一边，悄悄烤着没有知觉的手。 “确定这个是妹妹？”邱老者问。 “嗯。妹妹和我的眼睛很相像。”吴答，想了想说：“父亲说，祖母喜欢女孩，生了我，没有女孩，所以他为我取名无。生了妹妹，就有了。所以妹妹叫有。” 立夏一直以为是吴，结果人家的名字叫无。从无到有，这家人取名方式还挺奇特呢。 “你父是如何故去的？”邱老者面露遗憾，他打量了一下立夏说：“还真有些肖似你祖母。” “我十岁时，部落发了大水，不得不迁徙，途中遇兽群，和部众冲散了。父亲为救妹妹，被大水冲走了。母亲带着我们走了几日后，不小心和妹妹失散了。得天保佑，去年到了鹰隼部落寻到了妹妹。” 无面带淡淡的哀伤，用最平淡的语言诉说着最是痛彻心扉的往事，很是惹人心疼。邱老者轻拍他的手背说：“是阿爷来迟了。” 他闭上眼睛，掩住自己的情绪。 马车非常颠簸，无伸手扶着石盆，防止翻掉。 立夏仔细翻了翻自己少的可怜的记忆，再次确认了，她是阿夏，从未离开过村落。并不是无的妹妹有。 立夏刚想张嘴否认，但无用眼神制止了她。 邱老者此时已打起了盹，无帮他往上拉了拉兽皮后，便无声地守候在了邱老者的身边。 马车内陷入了沉默。 立夏心中急转，邱老者是怎么找到的无，并让无从山洞里踏雪而出和他汇合。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只是凑巧吗？ 无显然也知道她不是妹妹，那为什么要让她冒认，他想干什么？ 脖子上枫的小像忽然开始发烫，立夏心都要揪在一起了，这是怎么了？ 枫一次次的受伤都是和她有关系，难道是两人八字不合吗？ 枫二哥，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的，她把小像握在掌中，双手合十，求神佛保佑。 土和云联手对付勇，酋长又是默许状态，那这次勇即便无性命之忧，也要元气大伤。 都说天家无父子，千人的小部落竟也不能幸免。 内斗最伤元气，如果奸细再乘虚而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却不知这一次，最后的黄雀是谁。越想越焦心。恨不得再飞回去看看他们。 但也知道，自己留在那里，只能是个拖累。她要相信勇，短短的一年时间就从一个部落的边缘人物，做到了都要让酋长父亲忌惮的程度，他绝非一般人，远比她看到的要更为厉害。 马车日夜兼程，一路向西。 这一路上，不能换衣服，没有温暖的帐篷睡觉，更没有人只要立夏一转身就在身后，眼里有光，嘴角带笑看着她。 立夏在草丛里方便完后，望着来时的方向，心中满是悲凉。离别总是爱在你认为地久天长时造访。 她仰着头，让泪水憋回去。 大哥说了，她是一个大人了。她要做一个勇敢的大人，不能再哭了。 有些路面积雪太厚，或是地面太过崎岖狭窄，不能让马车通过。汉子们就把车抬起来行走。到可以行走的路上的时候，再用马来拉车。 汉子们力气很大，抬马车时也并不需要他们下车。 白天赶路，夜晚，也只能坐在马车内休息。 除了吃早食和晚食的时光会下了车去方便和吃饭。 炭盆点了几天就没有了，后面都是借助火堆烧过后的余烬来取暖，聊胜于无。 晚食时分，立夏和无扶着邱大巫从车上下来。大汉们已点着火堆，上面架着刚宰杀好的兽，血淋淋的，应是战士们刚猎来的。 “我已经嗅到了青草的气息。春天要来了。”邱大巫坐在火堆边烤着火说。 立夏一路上并没有再刻石板，只粗略地记了下日期，这次一共走了30天。现在已经是进了3月份了。一路向上，越走地势越高。 这一路上都再未见过部落，也不知道是刻意避开了，还是这个世界上人还是少得可怜。 “阿爷，到部落还要多久？” 无用石刀削了块烤好的肉递给邱大巫。 邱大巫接过，想了想说：“再有三四日就快到了。我还没对你们说过部落的情况，今日便说一说。” 太阳正慢慢落下，有些昏黄，看样子明天要刮风。 “你们一路也感觉到了，这边的地势越走越高，如果是在鹰隼部落，那应该已经开始化雪了，可是这边还有些冷。再过几天就开始刮风了。” 吴和立夏都点点头，他们都感受到了寒冷。 “当年你们的祖母就是出生在这里。但她非常不喜欢这里，一心想要去暖和的地方去。”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长叹了一声说：“最终只有你阿父替她去到了暖和的地方。” 人老了就喜欢忆青春往事。这事和现在部落的情况似乎没有什么关系。 “你们祖母聪慧又倔强。”邱大巫笑了一下说：“成邱部落原本只是百人的小部落，近50年才慢慢壮大，现在已经有五百多人了。这里没有奴隶。” 五百多人的部落，完全没有奴隶。在这个时代还是挺特别的。 两个奴隶出身的人都觉得很意外。 “阿爷，这附近只得这一个部落吗？”无问。 “这边有一个邦城，辖下有十几个部落，我们成邱是其中一个。” 竟然有了城邦的概念。不知道税收和货币有没有出现。 “成邱部落现在没有头领，事务都由我处理。”邱大巫说。 无和立夏两两相望，面色不变，心内波涛汹涌。 没有头领的部落，他走十年都可以控制，这人真的不一般啊。 “这次你们便以公子和公主的身份回归部落，以前的身份也不消再提。” 两人点头。 谁愿意当奴隶。 动不动就有被献给山神的风险，要么就得被迫陪嫁。 这一个月晓行夜宿，遇到水源越来越少，每次遇到，都尽可能多地储备水，最多清洗一下手脸。 现在要以高贵的身份进部落，这样会不会有失身份。 第53章 谁是奸细？ 马车行驶在硬化过的路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不时打个洪亮的响鼻，喷着白气。 “恭迎大巫、恭迎公子、恭迎公主。”成邱部落里的部众们站在路两边夹道欢迎。 马车的车厢用木板和石钉钉成，车厢顶和前后两面并未用木板，而是覆盖着兽皮。两边并没有窗户。帘子也未掀开，所以立夏只能听见男女老少的声音，看不见人。 邱大巫端坐在车厢内，吴和立夏并身跪坐在他的身后。 走了十几分钟，车才停了下来。 帘子掀开，一个身体强壮穿着套头兽皮大衣，下系皮毛短裙的中年妇人，立在车前恭迎。 “大巫，到家了。”妇女看大巫回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邱大巫略点头，扶着女人的手下了车。 吴和立夏从车上爬下。 “成邱部落战卫队队长清河恭迎无公子、有公主。”妇人清亮的声音响起，恭敬行礼。 吴一步上前，立刻搀住妇人的胳膊，不让她行下礼。 “清河队长，客气。我和妹妹才从外地归来，还需队长多多照看。” 成邱部落的语言和后世的陕西那边的方言有些相像，立夏在那边生活过一段时间，能听得懂。 无竟然直接说了这边的语言，语气语调没有什么差别。 这世道呆得越久，显得她越傻，立夏想立刻回到后溪地，一直老死在那里。 受条件限制，进部落前，俩人也只是简单的洗了手脸，整理了头发。 虽然在立夏看起来，脏兮兮的。但和眼前穿着兽皮衣，兽皮短裙的原生态人还是不一样。说是鹤立鸡群也不为过了。尤其是无，长身玉立，惹得面前的女子们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虽然从未见过这样的打扮，但部落里的人也知道眼前的公子和公主的打扮好看。 清河队长面露微笑，侍立在大巫旁边。 “恭迎大巫、恭迎公子、恭迎公主。”部众们精壮在前，老幼在后，众人恭敬行了叉手礼再加躬礼。 邱大巫抬手。大家起身。 “无公子和有公主是丽主的血脉亲孙和孙女，得山神庇佑，我终是帮丽主寻回了血脉，大家见他们二人如见丽主。”邱大巫吩咐。 “是。”清河队长答应一声又说，“大巫，您的房舍已打扫干净，还请回去歇息。无公子和有公主的房舍，收拾好还需些时日，不如先住进我的屋舍中？” 邱大巫摇了摇头道：“先住我的房舍。” “是。” 放眼望去，这应该是一个大的村落。村中建设规划的很好，帐篷一间挨着一间，排列整齐地连成一条街， 一条街和另一条街中间有一马车宽的过道。且大多家户都用木头做了栅栏，把自家的地盘圈了起来。 帐篷方位应该是坐北向南向而建，立夏是根据太阳判断的。每家都只在门前建院子。 村子被一条更宽的路划分成了两个区域。另一边的建筑更大、院子更宽阔。 为什么能看得如此清晰呢，因为房舍都很低矮，有多低矮呢，不及立夏的腰高。 所以一打眼就能把全村都扫视一遍。 这人长得都挺高壮啊，为啥把帐篷搭这么矮？只是爬进去睡觉的用处。 大巫的帐篷就在另一边，立夏随着大巫走到帐篷前才了然。 这边建的应该都是地穴。只有一少半建在地面上，用柱子做为骨架，上面用兽皮盖住。 大巫的院子里地面平整，虽然只是泥土，但没有干枯了的草根和任何杂物。 院子很大，有部落前面家户的两三倍大小。 房子也建得挺大，分成前后两部分。 两人随着邱大巫和清河队长拾阶而下，进到里面后，才发现另有洞天。 洞穴非常高，得有三米高，地下两米，地上一米。墙壁四角挂着火盆，里面燃着火，再加上外面透过兽皮照进来的自然光，里面并不黑。也不憋闷。 这是一间得有6、7平的起居室，地面硬化过，虽是黄土，但平整干净。硬到发亮。不知道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地上有石桌，石椅。上面铺着白色的皮毛。看着就柔软舒服。 起居室旁边有一道墙，上面开有门洞，没有门，用盖皮帘遮住。 “清河，带他们去后面看看。”邱大巫吩咐。 “无公子、有公主，请。”清河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谢清河队长。”无点头道谢。立夏也跟着行半躬礼。 难怪这个房子在外面看着挺大，原来是两个地穴连在了一起。如果扒了最上面的帐篷，那应该看起来像个吕字。前面大，中间有过道，后面的小一些。 后面是一个大通间。没有点火，非常昏暗。 “没想到大巫让二位住在这里，我没事先准备。我立刻让人过来收拾。”清河搓了搓手说，面带歉意。 “无事。”无摆手说：“实是我们兄妹二人回来的太过突然。” 清河笑了笑，这时前面走过来一队人。一个女孩领头。 “泉见过无公子、友公主。”女孩很活泼，只作样子行了礼就起来了。 无点头。 “这是泉，她今后负责无公子和有公主的生活，有事就找她。” “那日后就烦劳了。”无回了礼。 泉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就开始高声指挥来的人开始布置。 “请二位到前面坐一下。” 清河领着两人出来，留下他们在后面收拾。 已经有人侍候邱大巫洗漱了，更换了部落的服饰。 “清河，我走这许多年，辛苦你了。最近可有什么异动？”大巫问。 “回大巫，邦城主道近日称病，已经超过10日没有见过他了，秦部落和齐部落的头领已经去邦城数日了。一直要见城主，被侍卫阻拦在外。” 大巫凝眉深思，看了眼垂手立于他俩侧的人，下了个决定：“明日，我带无和有去拜见邦城主。准备些礼物。” “是。”清河应声退下。 “邦城主名道，今年已逾六十，是你祖母的生前好友，你们回来理应去拜见才是。”邱大巫说。 两人应是。 泉不一会儿就带人从后面出来。 “无公子、有公主，二位的住处已收拾好。”泉说。 无点头道谢。 “让淮子带他们二人去泉山洗浴一下。”邱大巫吩咐。 泉应声，邱大巫对着两人说：“和他们去。” 两人点头随着泉出门。 收拾的人大多是妇人，都随着一起出了门。 院子里，守着四个汉子。是新面孔，但应该是邱大巫的亲信。 “见过无公子、有公主。”一个白面无须的青年向他们行礼，“我是大巫的大弟子，我叫淮子。” 二人行礼，不知如何称呼。 “称师兄。”淮子解围。 “淮子师兄。” 村子四周围着土墙，有半人高，村东和村西各有一个口。淮子领着两人从西门出了村，向西而去。村口有用木头做成的大门，门口有壮汉把守。这门应该是白天时开着，到了晚上就会关上。 并没有代步工具，三人徒步前行。 风很大，吹着衣角猎猎作响。 大概得走了一个小时，得走出了10里路了，才停了下来。 立夏以为这里已经到了黄土高原，应该是没水少树多山。 但事实上这里有密林，有小河流，也有高山。 小河流河道宽阔，估计夏季时河水会增多，小河冬季也没有干涸，估计还会汇入大河里。 老祖先选定的居住地，还是挺适合发展生息的。他们真的是太聪慧了，大局观尤其宏大。 他们从密林边缘走过，并不入林，在最窄处跨过小河，终于是到了山脚下。 进了一个山坳，立夏闻到了硫磺的味道。 立夏不敢置信，这里竟有温泉。 绕过一道石崖，发现下面有一潭水，正在咕嘟咕嘟冒着泡泡。潭上水汽缭绕。 “无公子，有公主，这是温泉，水很热，可以洗身。” 无点头。 淮子退出了山崖。 无扶着立夏的手走到潭边。 潭并不大，比一口大铁锅大一点，中间有一个乒乓球大小的水流一直冒出。 潭两边各有个小池，承接流出来的温泉水。 小池里的水温度稍微有点烫，洗澡正好。 “立夏。你先洗。”无说：“我帮你守着。” “反正有两个池，咱们一起洗，再晚点，怕是连晚食都要错过了。”立夏说：“我有些饿了。” 无看看天，点了点头。 立夏走向里面的小池，这边的池子是经过精心修建的，外面的池子是开阔的，而里面那个用石头垒起了墙，从崖上看过来， 都看不到池里。 立夏来回踱步，踩着石子，发出声音。 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听着另外的池子里有人下水的声音。 她从怀里掏出勇送的小刀。 勇嘱咐过她，无论在哪里，这把刀都不要离身。 她攀着石头看了一下池子，无已经坐在池子里了。 她拔出小刀，猫着腰快速窜到无的身后，拿小刀抵在他的脖子边。 无一点也不惊奇，平静无波的伸手拨了拨水面。 “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立夏问。 “你想知道什么？”无平静地问。 “部落里有没有奸细？是谁操纵了这次内乱，是你吗？” “我以为你要问我为什么要让你冒充我妹妹。”无笑了笑：“你已是成邱部落的公主了，忘掉那个把你当奴隶的部落。” “回答我。”立夏微一使力，刀便嵌入肉里，划出一道血线。 “我是你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你可小心一点啊。”无歪了歪头，立夏的刀立刻贴了上去。 “你有异能?”无问。 “没有，但是治服你的能力还是有的。快说,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我会告诉你的。但他们明明舍弃了你，你为何还那么护着他们?你当了他们的奴隶久了，膝盖已经直不起来了吗?”无说着说着有点生起气来。 立夏没有理会他，继续拿刀抵着他。 “阿爷是我祖母帐中的一个小童，幼年时得我祖母庇佑过。所以听闻我父部落出事后，他就一直在寻找我们。他们一族有一种异能,血脉离得近时会有感应。阿爷找了我十年，在流溪河市集上感受到了我的气息,最后选择进入了鹰隼部落。 他用了特别的方式联络了我,我知道有族人进了部落,但不在山洞内,我就知道在后溪地。 我做了准备偷偷潜出，结果看到主母身边的女官也要外出，于是就远远缀着她们。” “你觉得我会信吗？” “我说的是真的，你不信我也无法。我只是勇七邦主身边不被信任的奴隶，还是”他停顿了一下说：“还曾是阿伊佳身边最让人不齿的男奴，谁人会听我的。” “那邱大巫应知我不是你的妹妹无，他为何还要认下我？你说是你族人的异能，那别人不是很容易就能验证了。” “你果然很聪慧。” “这点事，小孩子也能想得明白。” “我祖母帅气英武，当年一杆长矛春猎时可杀虎，对敌部时可以射箭击杀敌方头领。成邱部落就因为祖母而强大。我祖母38岁故去时，成邱部落在她手上已从百人小部落发展成了可以在城邦占有一席之地的部落，但30年后，这个部落还和我父描述的一样。” “和我有何相关？” “说实话你确实肖似我祖母。不是外貌，是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成邱部落近几年一直没有首领，应是阿爷在等一个适合的人。他与其说出门寻找我，不如说寻找带领部落发展的人。” 立夏白眼翻上了天。 “说，那个搞出这件事的奸细是谁？不说我立刻杀了你。相信我，我说到做到。” “你。”无不可思议，“你不是该想你就是那个部落未来之主，恢复祖母昔日风采吗？你有这个能力，再加上有我助力，定能一统邦城。” “你可会数数？”立夏问。 “会。”无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何问这个。 “我数到3，如果你不说，那就带到坟墓里去。”立夏停了一下开始数：“1、2。” 声音坚定有力，一点都不停顿，正待数3。 “阿伊佳的夫婿溪公子。”无大声喊。 “为何？” “他想吞了鹰隼部落。鹰隼部落抢了他市集一半的管理经营权，让他觉得不服气。 主要是流溪河部落经过重创，日子有点难过。 他招待云四邦主的时候，假意在旁边说要支持勇七邦主做未来的酋长。云心中本就对勇忌妒加防范，他本觉得酋长喜爱他，他比勇继承的机会大。要勇有了流溪河部落的支持，那他就全无胜算了。 于是他找阿伊佳帮忙，阿伊佳假意答应，又告诉他说你是天选之人，杀勇之前得先杀掉你。 溪公子收了阿伊佳带过去的女官红进帐，红就把你的毛发交给了他。” 立夏心中惊涛拍岸，不知道该先震惊哪个。 “土二邦主是先祖巫大巫亲传的弟子，学得了大巫许多本领，他正在一一教给新任祖巫大巫，祖巫大巫对他甚是信任，于是就在你身上种下了禁锢巫术。土二邦主又找树老长老给你种下了追踪术。后面勇之所以决定让你离开，还有一个原因，这种巫术他解不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远离施术之人。” 立夏眨着眼睛把泪水逼回。 “他差点害死枫二哥。他该死。”立夏咬着唇道。 “酋长原年岁越长越担心儿子抢他的位置，近一年勇表现的太过优异，不但部众都想去他帐下效力，就连奴隶都想去后溪地里干活。 他担心勇会不甘只做邦主，所以就想要限制一下勇的发展，正好听到土和云说他找到了天选之人，心里更是忌惮，他不会动勇，但想先斩了勇的羽翼。所以他不但控制了勇的母亲，还把所有勇的亲信都控制了。” 立夏冷笑。勇哥那么相信溪公子，危难之时还想把她送到流溪河部落避难。 “洗好了吗？走。”立夏站了起来。 “你不洗吗？明日要见邦城主。” “一个傀儡公主，是香的还是臭的有什么区别吗？” 还是有的，回来后清河队长见她未洗漱，大发雷霆，罚淮子跪在部落大门口。 门口有一个日晷，和邱大巫未刻完的一样，就是放大版和完整版。 比鹰隼部落的更精细一些。 清河说日晷针的影子移动半格才许起来。 话说那是多久？数了数12个大格，那应该是一个小时。 第54章 箭不错 “清河队长别生气，这事怪我，不关淮子师兄的事。实在是那个水里的味道我闻不了，还没下去，就头晕的直想往水里栽，怕是没洗完身，就溺死在里面了。 不如清河队长帮我打盆热水，我自行擦洗擦洗，另外还要劳烦您帮我找身衣服，这衣服实在是不能穿了。” 立夏微笑着说。 “有公主请降罪罚，我并不知道你不喜闻那硫磺的味道。”清河队长啪的一声跪了下来。 立夏赶紧伸手去扶，“清河队长，不知者不罪，这事儿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能怪你呢，你行此大礼，这是折煞小辈啊。” 立夏也改了这边口音，但毕竟不是她的家乡话，所以说话的语调有一点点奇怪。而且她用的词汇更丰富，有些词清和队长并不太明白，但配合着肢体语言，大体也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那请公主随我来。”立夏点了点头随着清和队长走了。 无摸了摸已经不流血的伤口，把淮子师兄扶起。 清和队长领着她去了大巫房舍后面一排，进了靠在西边的第一个院子。泉从屋中迎出来说：“屋子里已备好石桶，还请公主洗身。” 立夏点头致谢，拾阶而下。 屋中只有一桶，冒着热气。 立夏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桶边上。还好石桶壁够厚。 外面有台阶，石桶里也有台阶。 这东西肯定不可能移动，咋放水啊。 她把衣服脱在外面的木架上，坐在桶内的石阶上，忽然发现里面有一个小洞，用一块软木堵着。有点像暖瓶塞那意思。 她把小刀抽出鞘，握在手中。 一手捏着枫的小像，一边在脑中用力地呼唤：“枫二哥、枫二哥。” 小像热了起来。 立夏心中一阵激动。 她不停地在脑中想着流溪河部落溪公子是奸人。 直到脑中一片恍惚，她激动之下想的更用力了。 最后她晕在了石桶里。 泉进来添热水，吓了一大跳，立刻把她扶了起来。不然第一个在澡桶里淹死的人就是她了。 泉以为她是劳累了，又招呼了一个同伴，帮她洗了头发，洗了身。再把她扶出来。 等立夏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兽皮上，身上盖着白色的皮毛。 “有公主你醒了。”泉看她醒来很开心。 立夏腾的一下坐起来，摸了摸脖子上完好无损的小像松了口气，随即问道：“我的东西呢。” “都在这。有公主放心，不会丢的。” 泉递了个小石盒。 里面放着匕首，刀鞘也在。 还有勇送的指环，她头上插的玉簪，手上戴着的镯子也在。 立夏心中松了口气。 “有公主的衣物我帮你都清洗了。我还帮你制了一套新的衣服，不知有公主是否满意。”泉说着把新制的兽皮衣拿了过来。 “现在什么时候了？”室内燃着火盆，帐篷顶上光亮全无。 “已过晚食时分，有公主可是肚饥了，我立刻拿吃的来。” 立夏点点头。 她是光着身子躺在皮子里的，泉准备的衣服放在铺边，上衣和她刚进鹰隼部落时做的第一件衣服差不多，v领无袖皮衣，领子够大，衣服略宽，所以直接可以套头穿进去。 但问题是，她现在不说波涛极度汹涌，也是一浪接一浪，这个领口开得过于大了。 但总比光着强，她先凑合套上，下身是两片式皮裙，应该是模仿无的裙子的样式做的。 系好裙子，在地上来回走两步，没有内裤的痛谁能知道。而且这么穿它也冷啊。 还好这是半穴，里面并不太冷。 泉端了一大盆肉走了进来，看见立夏的打扮一愣，随即说：“有公主实在美丽，和祖丽真像。” 立夏想了想，她说的祖丽难道是无的祖母。 “你怎知她长什么样？” “邦城主府中有一个雕像，就是这样。” 立夏有点裂开，怎么个事，这明天见面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祖丽的夫君。。。。”立夏状似随意地问了句。 “要叫祖父。”无从外面阶上走下来。 “无公子。”泉行礼。 “把有公主的衣物尽快烤干。”无扫了一眼立夏，皱了皱眉。 “是。”泉退了出去。 “以后你便宿在此处，让泉服侍你，做你的女官。”无四处打量了一下，\"需要添置什么，尽管开口。如今你是公主。” 立夏咧了咧嘴：“这是哪里？” 立夏随着他四处梭巡了几眼，里面只有一个床铺，就别无他物了。房间并不太大，这个应该是里间，外面应是还有一间起居室。这些屋子长得都很像，她也不知道是哪里。 “阿爷旁边的院子。清河队长刚收拾好。我的帐篷在你的旁边。” 立夏点头。 “讲讲祖母的故事，我也好有个准备。” “邦城主也是祖母的爱慕者，但是祖母只爱祖父一人。也只生下了父亲一个孩子。祖父为部落战死了，祖母便让父亲带了百余人迁徙到了南边。等父亲安顿下来后，在那边发展开来，她也一病不起，追随祖父去了。” “也？” “应是还有阿爷。” “祖母梳什么发型？” 立夏比划了一下头发。 无明白了：“梳短发，高高扎起。” 哦，短马尾。立夏点点头，抽出小刀，把头发抓在一起，用力割掉。 “你做什么！”吴大吃一惊，想阻止已是不及。 立夏握着割断的发尾，用头发做绳绑好，放进石盒里。 再拿起铺边的一条皮绳绑了一个高马尾。 “可是更为相像了？” “你想做什么！”无要咬牙了。 “你立刻派人骑马，去鹰隼部落找勇七邦主，告诉他溪公子所作所为。记得骑一匹牵一匹，两马换乘。” “没有用处的，奴隶中被收买者已在半数之上，在约定好的时间内会向肉里投毒，只怕现在勇已死在后溪地了。” “去。我会配合你们，当好这个公主，帮你拿到你想要的。记住，我居住的帐篷的床下，地面之下，有一件物品，让他帮我拿回。” “我只能一试。”无说。 “你最好尽快，我没有多少耐心的。这个你知道的。”立夏说：“我要在1个月内看到结果。” “怎么可能那么快！”无很生气。 “我累了，要休息了。不然明天不知道怎么和邦城主说话呢。”立夏整理了一下发辫说。 无本想再多说些什么，此刻闭了嘴退了出去。 立夏看他出去，泄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在铺上。 枫二哥、大哥、勇哥，你们怎么样了？她背靠着立柱，抱着膝坐在铺上。我也想在路途中就逼问无，但是全无机会。且也我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他的资本。 第二天一早，泉送来了她的衣服。 她只穿了内裤和小袄。把指环和小刀藏在怀中。再把其它的衣物全部折好，放在铺上。 她穿着这身衣服，再梳上这个发型，甫一出现在院子里，院子外的清河队长腿一软，差一点跪了下去。 立夏冲泉招了招手。泉立刻跑上前来。 “泉，烦劳你帮我做个护腕。”立夏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长度，“从肘下到手腕，正好包裹住就行，两边穿孔，把兽皮绳穿进去。” 泉很快就明白了，点头退下。 “清河队长，可有趁手的武器？”立夏问。 “有一柄弓箭，你可一试。”清河试探道。 立夏点头。 清河眼睛一亮。带着立夏去了村落中央的一个练武场地，里面有草扎成的人型木桩，还有用长草盘成的草盘立在场地边缘。 清河拿着一柄长弓递给她。 立夏接过，很沉手。这弓应该有50斤左右。高约一米。 她接过弓，先拨弄了一下弓弦，十分强韧有力。 立夏仔细看了看，这应该是牛筋制成。 “箭来。”立夏伸手，声音中带着兴奋。 护箭小童，递上一支箭。箭杆是木制，石头磨制的箭头，上有倒勾，箭羽是白色的鸟羽。 这支箭长有90厘米左右。 立夏偏身站立，双脚叉开，与肩同宽，搭箭上弦，左手握弓的手如握卵，右手用力拉弦。 瞄准远处的长草靶子。 箭嗖的一声射出，钉在了把垛边上。把垛来回颤动，发出呜鸣。 立夏心中不满意，轻皱眉头，退步了啊这。 她轻提气，调整姿势，调整呼吸，瞄着把垛，计算着力度和角度。一连射了十支箭，终是把箭射进了靶心。 这才满意地收了手，把弓扔给护箭的小童，夸赞道：“这弓养护的不错。” 小童满脸喜色，连连施礼。 清河队长已是激动得涕泪齐下，跟在立夏身边，不知要说些什么。 立夏从8岁开始学习射箭。 因为父母工作忙，她晚上没人管，妈妈看她太孤单，又担心她一个人在家不安全。索性就想给她报个班，原本是冲着跳舞班去的，结果进了那个培训机构，一下子就被射箭吸引住了。 于是她就开始学习射箭。如果不是手腕不小心受了伤，她可能就走职业这条路了。 立夏看看天色，应该有7、8点了。昨晚没心思吃饭，现在肚子饿得咕咕作响。泉远远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护腕。 速度还挺快。 立夏伸手，让泉帮她戴好。 立夏活动了一下手腕，长度和宽度都正正好，还挺舒服。 “不错。”立夏赞道。泉面现喜色。 大巫和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练武场边。 无向她招招手，笑着说：“妹妹，来吃早食，让邦城主等太久不好。” 立夏乘巧点头。 “已经派了人出去了。”无悄声说。 立夏咧嘴笑笑：“第一天喽。” 无点头，无奈极了。 大巫注视着立夏，立夏从容看了回去。 “走。” 早食是摆在广场后面的一个大帐篷里。 应该是部落里商议事情的地方。 又大又空旷。 早食是烙得非常干的一种饼，颜色发黄，有小麦的香味。 立夏揪了一块，放到嘴里尝了一下，非常硬，如果凉了估计就得晃脑袋咬了。 她把炖得烂熟的肉卷在饼里，咬着吃。有了肉汤的浸润，饼也好吃了许多。 这肉竟是羊肉，虽然膻味极大，但是真的是好吃啊。 真不错，等走的时候，小麦种子和羊都要多多带走。不知道还有什么好东西，等一会儿去邦城看看。 “有，喜欢这柄弓吗？”大巫问她。 “还行。”立夏回。 “这弓弦是丽主亲手猎到的白熊的筋制成的。非常难得，此弓可射杀猛兽飞禽，即是你喜欢，便送给你。” “谢谢大巫。” “要称阿爷。”无说。 立夏从善如流：“多谢阿爷，我会好好爱护这把弓的。” 邱大巫点头。 无今日也换了新衣。穿了套头兽皮衣，衣长及腰，用兽皮带系牢，下面还系着他此前穿的兽皮裙，应是擦洗过了，看起来很干净。 脚上穿着草鞋。 虽然看起来和当地人的穿着没有太大差别，就是多了双草鞋，裙子长了些，头发弄得整齐了些，但就是很不一样。 比邦城的人还要好看。 部落里的女人们看着无公子心中高兴。 男人们则也琢磨着弄条他那样的皮裙穿穿。 马上就春猎了，战士们都跃跃欲试了。有那和战士交好的不能出去捕猎的人，都去请求好友多猎些大型的，能鞣制出鲜亮皮子的猎物。 被战士给踢了回来，大型的猎物是那么好猎的么！ 没有马的马车停在部落的大门口处。 想想，应该是唯二交换回来的马被送信的人骑走了，那把这架马车放在部落门口是要干啥。车边站着八名战士，穿着整齐的兽皮衣，看着分外精神。 无扶着大巫上了车，他又来扶立夏。 立夏惊了，上车干啥！但怎么看眼前这两个人也没有一个是傻子，应该不会干没意义的事，于是自己爬上了车厢。无也跟着爬了上来。 刚坐好放下帘子，就感觉车子腾空而起。向前行走了起来。 竟然弄出了第一个轿子。 里面炭盆里放着刚燃过的柴火的余烬。还有些许暖意。 两人跪坐在大巫对面。 大巫闭目休息，立夏拿着块柔软的兽皮擦拭长弓。 弓胎是一种木头制成的，质地坚硬，且久用不糜，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不知道后溪地后面的山林里有没有。 第55章 好东西通通打包带走 邦城不愧叫城，确实有一座城该有的样子。 快到邦城时，她们在一块高地上歇脚 ，远远地可以眺望到邦城全貌。 邦城很大，得有100平方公里。 在后世，可能就一个小镇大小，但在这个百人就能成为一个部落的世界，这个邦城真的挺大了。 邱大巫说邦城有万余人，具体数字并不清楚。 能计数到万以上的人，也应该不多。 邦城种植小麦和畜牧都很发达，畜牧主要是养羊。 一路上并不太好走，虽然被人抬着，也能感受到路面的崎岖。 这也是为什么宁愿要抬着车走，也不拉着走的原因。 现在回想，从鹰隼部落到成邱部落一路上路反而要好走一些。也有可能是雪盖住了草石，某种意义上，让路面变平坦了。 走到日近黄昏，才到了邦城前。 黄土和石块垒成的城墙，城墙有两三米高，虽然在立夏看来并不高，但在这个时代，已经足够巍峨雄壮了。黄土堆成的墙基，外立面竖直光滑，上面垒着巨大的石块。石块中间应该是有粘合剂粘在一起的。 看起来很结实。这个有机会也得学学。 城门处有持长矛的兵士把守。 夕阳西下，刺骨的风刮的行人都有些走不稳路。 立夏用手挡着脸，以防小石子被风吹到脸上，打量着等在城门前入城的人。 他们穿着打扮都差不多，套头兽皮衣，短皮裙，赤脚。 兵士们会向外来的人收取进城门费，本城的人不收。 外来的人会支付一些物品。皮毛、食物什么的。 邱大巫则直接支付了两串贝壳。 货真价实的海里的贝壳，因这个时代不可能有这么像的仿品。这玩意儿它是怎么千里迢迢，从大海里出现在一个内陆地区的。立夏深觉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都觉得是编的。 进了城，发现城内规划也非常好。 生活区和农耕区在城里北面。生活区里挤挤挨挨建了许多帐篷。后面便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已经有人在开垦了。 中间是商业区，几乎就是正对着城门的地方。 天色已晚，竟然还有人在街上买卖。 立夏闻到了羊肉的味道，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大巫带着众人，沿着城墙向南走。走过商业街，再走过一排正常高度的帐篷。这好像是仓库，立夏看见有人往里面搬东西。 后面就全是地穴了。 因为本来高高的帐篷忽地的矮了三分。 “恭迎大巫。”一个瘦高的老者带着十几个妇人站在街口恭迎。 大巫点头。 “这是丽主的亲孙无，这是亲孙女有。”大巫向老者介绍。 “恭迎无公子、恭迎有公主。” 老者眼里竟闪出了泪光。 “三位赶路辛苦了，快进去休息休息。” 大巫点头。 进了街口第一间房舍。 院落非常大。 进了地穴，面积很大，里面竟比大巫在部落的房舍还要大些。 中间是起居室，左右各有一室，应该是睡觉的房间。立夏扫了一眼，好像后面还有通道，说不定后面也有一间。 这就有点三室一厅的感觉了。 起居室内有一张长方型的石桌，很矮，没有凳子，直接在地上铺了兽皮。 大巫坐在正中间，无和立夏分列两边。 “启管事，邦城主近况如何？”大巫问。 “回大巫，邦城主已有十数日不曾召贤士们议事了，春耕马上要开始了，但是纹大巫也没有得到入宫的准许。” “明日你去找一下黄侍者，告诉他，丽主的血脉想要拜见邦城主，请他代为传达。”邱大巫吩咐。 启点头答应。 “齐头领和秦头领可还在邦城中？” “昨日已返回，留了后辈守在此处。” 说话间，妇人们鱼贯而入，端来石盆，先让三人洗手，再漱口。 随后用石盆端上还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妇人们帮他们分好饭，还端上来了一盘肉饼。 是的，肉饼。因为都有油脂溢出了表皮。 立夏本就饥肠辘辘，再看着这香喷喷的饭食，要忍不住流口水了。 无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饼放在她面前的小石碟上。 “谢谢。”立夏道谢。 启挥手带着妇人们退下。 “吃。”大巫说。 立夏拿起面前的筷子，应该是用树枝磨成的。打磨的比较光滑，但是比起她的象牙筷子差远了啊。 她先夹起肉饼咬了一口，面饼的香味和肉块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特别香。饼里除了咸味，立夏还尝出了香料的味道。让肉饼的味道变得更加复合了，非常香。 这是个好地方，有小麦、有羊，还有香料。最重要的是竟然有了代货币。不知道是不是有完整的换算体系，她一定要尽快把这些都收集起来，打包带走。 后溪地能种谷，就肯定也能种麦。 到时候把部落里的空地全种上，部落外面的地也全种上。 她要尽快实现吃面自由。她想早点回家。 羊肉果然如她猜想，里面放了胡椒，不但去了羊肉的腥膻味，还增加了些辣味。 在这春日料峭的天气里，喝上一口汤，全身都暖洋洋了。 吃完晚食，立夏被安排在后面的房间休息。 果然后面有一个房间。 房间很小，摆了一张地铺，再无其他。 墙壁上燃着一个火盆照亮。 她让妇人帮她端了热水，洗了脸洗了脚，人舒服了许多。 立夏把刀塞在枕下，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立夏先去外面方便。 这里的厕所竟然是一个天然的深坑。男女中间竖起了一道石墙。 深坑的缝隙并不大，踩在两边正好可以方便。 冬天没有什么气味，就是不知道夏天来临时这是什么光景。 他们都已经大片地耕种农田了，难道不知道粪肥的用处吗？ 回来后早食摆好了，是汤泡饼。饼是那种硬邦邦的饼，不知道是咋做的，简直浪费原材料。 “你们兄妹俩去街巷上走走。”邱大巫对吃完饭的兄妹说。 两人点头。 启管事捧着一个石盒。里面放着五串用兽皮绳穿成一串串的小贝壳，还有六只大贝壳。 立夏拿起一串小贝壳。 质感坚硬光滑。她脑子有点抽抽，下意识地闻了闻，结果差点呕了出来。 汗味油味各种不明气味混合在了一起。难以言表。 无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脸现不解。 立夏嘿嘿一笑。 看来离开大海许久了，一点海味都没有了。 “两位主子，拿着这个可以在市集上直接交易。” “多谢。”无点头接过。 两人都对这个市集很感兴趣，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不过十分钟的路程。 街市人流如织，热闹非常。 虽然没有商户叫卖，但因为人多，也非常喧闹。 两人挤进了街中，街道上铺设了石板，应该是经过打磨的，很平整。两边摆着石台。 商户都很成规模了，有肉铺。里面挂着新宰杀的羊肉，还冒着热气。还有些立夏认不出来的肉，摆在石台上。 有人要的话，卖肉的就用大石刀把肉切开。 也没有称，全凭手感。 大部分人还是以物易物。 交换的物品，不一而足。 有人就拿着一个破旧的兽皮裙来换肉，结果只给了他一根大骨头，上面只有零星一点肉。 有铺子的比较少，大多都只有一块青石板。 摆着的物品就差不多了，有尖利的兽骨，鞣制好的皮子。还有石头磨制成的生活用具。盘子、碗之类的。 也有交换武器的，石刀，木刀、木制长矛。 立夏正逛着呢，闻到了一股浓香。 原来竟然还有一个卖吃食的。 立夏赶紧循着香味赶了过去。 店家支了一口大石锅，里面煮着一锅白汤，抓起旁边切好的肉，拿着石头磨制的长柄勺，用汤浇上两遍肉，再添满汤，就是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羊肉汤了。 “这个怎么换？”立夏问。 卖吃食的店家是一个矮胖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露出一股鄙夷之色，马上就掩去。 “可以用海贝换，两小颗一碗。” “你要吃吗？”立夏问无。 无摇头。 “那给我来一碗。” 无帮她付了贝壳。 并没有桌凳这一说，只能端着石碗站着吃。 立夏先喝了口汤，真鲜。应是比胡椒还多放了一些东西，汤更鲜，膻味更小了。 立夏喝汤，无则面无表情地看着街上的行人，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忽然人群一阵推搡混乱，一队人冲着这家店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青年男子，瘦高个，容长脸，面有短须。 后面跟着一个女子。 他们刚停下来，又走过来一队，两个男人，带着一个女子。 立夏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照镜子。 因为那两个女子，扎高马尾，系长皮裙。和她打扮十分相像。唯一不同的是，她们俩皮衣里面没有穿麻布衣。所以，嗯，看得出来，她们俩个挺有料。 “守公子，我要她里面穿的衣服，还要她手腕上系的东西。快。”第一对来的人中，女人对男人说。 “脱下来。”这个被称为守公子的青年男人对立夏说。 无走出来站到立夏身前，行了个叉手礼说：“我是成邱部落的公子无，这是我妹妹，不知公子是哪个部落的？” “哦哟，我说是谁，又打扮成这样在这里晃当。却原来是那两个野种啊。”公子嘲讽道：“想知道我是谁啊？今日公子我心情好，就告诉你了，我祖父是秦河部落的头领，我是他的孙子，记住啊，公子我叫守。” “见过守公子。”无点点头。 “呼噜呼噜。”立夏三口并两口喝着羊汤。这么好吃的东西不能浪费了不是。 “野种就是野种，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吃食。吃，吃完这顿就去山神那里。”后面来的两人中的一个胖一些的男子说。 他娘的，咋哪哪都有山神。立夏心中愤慨。 立夏喝完羊肉汤，把碗递给店家，抹了一抹嘴，站在了无的身旁。 无个子很高，得有1米88往上，立夏也不矮，少说也有1米7。 两人生得本就好看，还面目白皙。吴是因为并不需要出去狩猎，而立夏则只在后溪地范围内活动，都太阳晒得少，风霜经历的也少。 两人穿的衣服也更合身，配饰也更适合。 脚上穿着草鞋。什么公子长公子短的，赤着脚踩在地上，气就短了三分。 俩人气定神闲地往这一站，公子公主，舍他其谁。 三个男人心中一惊。 “无公子日安，我是齐止部落的小公子只。”后面来的两个男人中比较年轻的那一个上前搭话：“这位是我大哥公子网，不知无公子何日归来？这位是？” “只公子日安。这位是我妹妹有。”吴介绍并发出邀请：”我刚刚归来，只公子有空可以来成邱部落耍玩。” 立夏颔首问好：“只公子日安。” 只公子叉手回礼。 “你见了公子竟然不行礼。”一条兽皮鞭甩来，无一把抓住，用力一扯，就把后面来的女人扯跪在了地上，“这是我妹妹公主有。谁人敢对她无礼。” “啧啧啧。邱大巫年纪都可以去见山神真颜了，连脸面都不顾了，弄来一个相像的脸还不知足，竟然还要认成公主。祖丽故去这些年，听见他搞这些，怕是要变成恶灵也要来一箭射死他。”公子网嘲讽道。 “网公子慎言，我父昌，祖母是丽主。”无立起了眼眸。 对面的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会对邦城主跟前的黄侍者说明这件事的，看看邦城主会不会降罪罚下来。看看邱大巫，还能不能单单凭着做了祖丽几年小童就做如此不肖之事。”公子网说。 几人不再理会他俩，向着街道里面走去。 他们所到之处，行人纷纷让开，立夏看见远远的有一个大的广场。 广场后面看起来像是一座宫殿。 权且这么称呼，因为那是石头建造面成的。 地势的原因，宫殿看起来庄严宏伟。 门前站了许多守卫的兵士。 偶尔还会有成队的巡逻人员走过。 “回去吗？”无问。 立夏摇摇头，“我想再逛逛。” 无点点头。 立夏本想交换点胡椒的种子，但是卖家说是游商从南方的部落带来的，他们没有种子，就用大贝交换了一大兽皮包干胡椒。 “你知道这种壳从哪里来的吗？”立夏问无。 “游商从大海边带过来的。从前祖母来邦城市集游玩的时候，换有一支小贝壳，她很喜欢，日日带在身上。她其实生育了四个孩子，有三个在腹中就没了，生我父亲的时候，把贝壳握在了手中，父亲才顺利生下。 后来她掌了部落之后，就大量收集贝壳。 如今看起来，这好像可以代替物去交易。” 第56章 邦城主的赏赐 一行人在邦城一等就是三天。 邱大巫肉眼可见的着急了。他不断地派启出去打探消息，但都没有回应。 立夏无所事事，就在邦城里溜达。 外部落来人，可以在商业街和头领街这边活动。 其它部落的头领或是远方来市集交易的游商都会在邦城东边落脚，离商业街近，离邦城主宫也不远。 而这些人不是有势就是有钱。所以邦城里的人就称这边为头领街。 邦城宫里的一位吉贤士负责帐篷的租赁业务。 传说邦城主座下有18贤士。都非常厉害。 立夏在市集上交易了一套本地人装束。套头兽皮衣，下系短兽皮裙。 取舍了许久，还是没舍得脱掉草鞋。 这双草鞋也快寿终正寝了。 头发放了下来，本打算披散着，但是风一吹，犹如女鬼幽篁一般，还是低低地扎在了脑后。 大巫看见她换了穿着，没有言语。 她天天混迹在商业街里，每一家店铺，每一个交易的石板，她都了解了。 把大巫给的钱花了个精光。 各种各样她觉得新鲜有趣的东西都交易了一遍。 有的东西，无说她换的好，有的会告诉她，成邱部落里面也有。 贝壳币作为代货币，其实现在还没有完全流通开来。 最初是邦城主道赏赐给其它部落头领，或是手下贤士的。 普通人看见贵人有的东西，他们肯定也想拥有，于是千方百计地交易来。 久而久之，这个贝壳就可以代替物品交易了。 小贝壳一般串成串，10个为一串，大的单独使用。 每一种大小可换的东西都不一样，也没有一定的规定，就看双方意愿。 但最大的贝壳可以换一头成年牛。 这边畜牧业已经很发达了，可以畜养牛和羊了。 因为这边有很大片的草场。 邱大巫这次来是想求小麦种子的。 立夏初听都惊呆了，后面才了解到。 原来邦主道会在春日前给各辖下部落派发麦种，也不是发，需要部落拿东西交换。 秋收时，再派人来收走小麦。 转换磨好的面粉给部落。 这中间会收取一成的小麦做为损耗。 年年如此。 所以部落只是小麦的种植者。并不能完全享有小麦的播种和收割权。 部落其实也还没有完全由狩猎型部落转变成农耕型部落。 不种更多的小麦，可以畜牧或是打猎。 但这些打猎的地盘也是由邦城主划定的。 今年邦城主分配给成邱部落的麦种比往常要少，分配的打猎地盘变得更小了。 这天早上起来，邱大巫对无和立夏说，今日和我一起去邦城主宫殿。 两人答应。 邱大巫看了看立夏的打扮，吩咐此次跟随而来的妇人给她把弓拿上来。 并不配箭筒。 立夏把弓背在身上。 一堆人被阻拦在了宫殿门口。 还是熟人，秦河部落的公子守，齐止部落的公子网和公子只。身边还跟着穿皮衣长裙梳高马尾的女人。 “哦哟，邱大巫，不是祖丽的亲孙女么，咋打扮得如此落魄？怕不是女奴。”网公子嘲讽立夏。 无毫无征兆地上前一脚，把网踢了个后仰，后脑勺啪的一下磕在了石板地上。 网痛得大呼，用手一摸，红色的血流出来。 他看了一眼，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公子无，为何忽然出手，是要和我齐止部落宣战吗？”公子只怒道。跟着的女子赶紧去扶他的兄长。 “如你能代替你祖，那便战。”邱大巫回道：“辱我部公主者，如同辱我。” 只不敢再说话。扶着他的兄长走了。 秦河部落的守公子本也打算上前嘲讽一番的，此时摸摸鼻子，闭上了嘴。 “邦城主请邱大巫带公子无和公主有进殿。”一位梳着高发髻的女侍者忽然出现在了门前。 邱大巫略行礼。 三人跟着女侍者进了宫门。 邦城主的宫殿可以算得上是宏伟了。 和城墙的建造方式一样，下面用黄土为基，上面垒巨石。不过巨石经过人工打磨，非常规则。 有点石砖的意思了。 高有三四米，宽有15、6米。 正中间的大门是木制的。 大门关闭着，并不从中间进，而是向东走，在最东面的小门里进。 宫殿的最东面，临着一个院子，院子里矗立着一座石像。 难怪泉说她的打扮像，而门前两名女子也做这个打扮。 因为石像就是这样的。 一个女子目视远方，高马尾，发梢俏皮的翘起，好像马上就随着人的走动要晃动起来。 合身的兽皮背心，兽皮长裙，手握一柄石剑，好像马上就可以上阵杀敌了。 只是看着背面，就感受到了飒爽的英姿。 雕刻已经成熟到这种地步了么。 她们偏安在鹰隼部落的一隅，并不知道别的部落发展成什么样了，这样暂时发展壮大了，也会被更大的部落给吞并。 还是要多出去走走看看。 闷头发展肯定是不对的。 酋长原对于交易一事，非常不上心，每年都交易到足够的盐就可以了。这两年勇成长起来，才开始把交易变得更重要一些。 进了宫殿的门，跟随侍者拾阶而下，才发现这也是一个地穴。 地下有两米，那这个地穴之高，真是巨制了。 里面有许多粗壮的柱子做为支撑。 柱子是埋在黄土里，外面用石头垒成正方形。 上面依然是兽皮为顶。 墙壁上燃着无数个火盆，宫殿内明亮又温暖。 “小邱巫，一定要见我你要干什么？”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几人适应了宫殿内的光线，看向了坐在石桌后面的人。 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比邱巫看着年轻，但实际年龄应该比他大。 “邱拜见邦城主。”邱大巫郑重行了叉手礼和躬礼。 “吴拜见邦城主。”吴行躬礼。 “拜见邦城主。”立夏也跟着行礼。 “上前来。”邦城主道对立夏招手。 “是。”立夏上前两步。 石桌下铺着巨大的兽皮，立夏就没再上前。 邦城主坐在地上，略仰头看向她。 “背着弓，会射箭？” “会一点。”立夏答。 对方示意她展示一下。 立夏不能正对着帮城主演示。她拿上弓，向左侧举弓。 眼随手动，望了过去。 她看到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女子雕像。 散着莹白的光芒。 眼波流转，玉面带红。 连手指这种小细节都雕得生动，和真的一样。 而且这个小像是玉白色的，应该是玉。 女子长得并不是多漂亮，但眉宇间有英气，开朗自信，让人有想臣服的冲动。 这样的女子，上阵可杀敌、猎猛兽，还能带着族人努力发展，谁能不爱。 立夏拉弦射了一个空箭。 “昌的儿子都长成人了。”邦城主抬抬手指，示意无上前。 无上前来，再行一礼。 “可知外面的女子为何做那种打扮？”邦城主问道。 “肖仿祖母，想得邦城主一见。”无答。 “这几十年间，蠢物每年都有。”邦城主说了一句，便止住了。 他转了转戴在拇指上的指环对邱大巫说：“小邱巫你出游这十年，好似没有全无长进。既是寻回了他们，为何不好好教导。” 邱大巫被训得和孙子似的，不敢说话，又有些尴尬。 “这片大陆上，大小部落甚多，并不以我一家独大。如今大家都在摸黑前行，最早见光明者，将会一统这片大陆，为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们带来更好的生活，如果跑不快，那就只有被吞并一条，这你不会不明白？” 邱大巫点头。 “可还记得她的心愿。” “天下一统，万民同乐。” “她为了让部落能更好的发展，不惜把自己的亲骨肉都分离了出去，而你口口声声敬她爱她，如今却根本不顾她的想法，只想做你自己想做的事。”邦城主虽未提高音量，但却是掷地有声。 “我只是想把她投注了心血发展的部落建得更好。”邱大巫神情激动，“我一直在这么做。” “那你们成邱部落除你之外可有人懂测时之法，可有人会刻记时之晷？”邦主道问。 “这个不能传承出去，传承出去我们就再无其他。” “近三十年，部落可有发展？” 邱大巫脸色激愤：“可如果让贤士进部落，经营部落，那这和丽主还有什么关系呢。我不能同意。” 邦城主气笑了，他说：“那你就让你的部众饿着。” 三人被侍者请出了宫殿。 宫殿外除了看守的兵士和流动巡逻的兵士，没有闲杂人等了。 不知道被石头磕了脑袋的网公子可还安好。没想到无也是挺有血气的。 邱大巫回到居住，还是怒气满怀。 这是丽主的部落，怎能让它改姓别姓。 过后邦城主宫殿里的侍者送来了麦种。并给了一个令牌。 启看到后非常高兴：“邱大巫，有了这个令牌，小凉山的狩猎权就归咱们了。” 邱大巫却高兴不起来，阴沉着脸吩咐大家准备起程回部落。 晚上，邦城主宫殿的黄侍者来到了头领街。 在街口就开始高声唱诺，邦城主赏成邱部落公主有，小贝壳100串，中贝壳30个，大贝壳10个。珍珠 10袋。 是用兽皮缝制的袋子。 弓箭一把，箭羽百支。 兽皮10匹。 皮毛10件。 各种种子若干袋。 黄侍者唱完，并不直接交给启，而是放在街口，等附近的人看。 展览一样，每有十人聚集，便再唱一遍。 立夏在旁就再行礼道谢。 足足等附近的人都看过来了，才让侍者把礼品送进院子。 立夏一晚上社死了一次又一次。 “邦城主这是要娶妻吗？”人们在附近议论，“这么多好东西就给她了。” “听说是成邱部落祖丽的亲孙女，这些年，其它部落来了多少人，都按照石像装扮了，也没有得邦城主一眼相看，别说，还是邱大巫有本事，没白走这十年。” “嗯，啧。” “无，你怎么看天下一统。”邱大巫坐在轿中，随着前行的冲力摆动身体，忽然问道。 “难。”无答。 “你怎么看？”邱大巫问立夏。 “必然之势。”立夏答。 “自己和自己的血脉将不再统领部落，甚至会沦为奴隶，也要推崇吗？” “不管推与不推，这是自然规律，谁也扭转不了。就好像是一定是冬天过完了，才能有春天来临，不能因为不喜欢冬天，那就跳过去。” 这种事情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随着农耕大力推行，畜牧业养殖足够成熟，人们不需要再去打猎维持生计时，会用脑子的人就会成为 这个世界的主角，社会将会快速发展。 “部落之间相隔甚远，语言、习惯都不相同，如何能统？” “阿爷，语言不同，可以用同一种文字来通。相隔远，有了马匹和车就都不是大事了。”无答。 “要想富先修路。只要把路修得宽阔平直，再远的距离都不会成为阻碍。”立夏说。 邱大巫面现痛苦，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无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立夏也闭目休息。 勇哥说等他能用勇字纪年的时候就来接她。他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会有想一统天下的想法吗？ 勇打了个喷嚏，赶紧掩住口鼻。 他们已经在流溪河部落外坚守三日了，只等溪公子出门就一举击杀。 邱大巫带领大家回了成邱部落，受到了更为热烈的欢迎。 顾不得旅途劳累，第二日就举行了祭祀，宰杀了牛羊。派出了百人勇士去狩猎。 他本想独自一人去测时，但想到了帮城主道的话，对无说：“随我去后山测一下天时，不要延误了农时。” 无点头应是。 “大巫，我可以一起去吗？”立夏心中痒痒得不得了，她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测量出这些节气的。 “不急。”邱大巫拒绝了她。 立夏心中摇头。 最怕聪明的人固步自封。 “有公主，你这次去看见祖丽的雕像了？祖现是不是特别漂亮。”泉看着摆在桌子上的赏赐，开心极了，轻轻地抚摸着那些珍珠，“看来邦城主真的喜欢你。这些年来，有多少部落送了多少和雕像相像的人去邦城，却没有一人得过如此赏赐。” 第57章 冰和毛毛来了 立夏数了十六颗珍珠给泉。 “你今年一十六岁，这16颗珍珠就送给你。” 泉激动的脸都红了，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是邦城主赏赐给你的。我不能要。” “你也说了是邦城主赏赐给我的，那这些现在就是我的东西了，我做得了主。你拿去。 这个可以从珠子中间穿一个洞，串成一串戴在腕上，甚美。” 立夏举起珠子看了一下，这些珍珠洁白莹润，大小都差不多。令人赞叹。 泉想了想认真的说：“公主，这么贵重的东西戴在腕上，我怕手腕会断掉。” “给你就是你的了，随你怎么处置。”立夏被逗笑了。 邱大巫测完天时，已过春分时节，邦城那边的待者也送来了种子。 部众们立刻开始种地。 精壮都出去打猎了，剩下的大多是年龄稍大一些的男人和女人。 立夏也跟着邱大巫和无一起到田里去看。 立夏发现他们播种用的是穴播法。 一人拿着尖木头或是石头磨成的尖在前面挖坑，后面的人点几粒种子进去，第三人覆士。 这一片地一望无际，少说得有六七十亩。 “立夏，这种播种方式可行？”无问立夏。 “可行，但是太费人力。”立夏回答。 邱大巫皱眉，一个小女奴，如今摇身一变，被人称了两日公主，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 “阿爷，本已错过播种的时节，再这样怕是会误了麦子的生长。” “你懂得种植小麦？” “我没种过小麦。\"无摇摇头说：\"我却是看过立夏，呃有在鹰隼部落的时候种植过谷。那种作物无需水源，和麦有些相似，所以我想种植方法应该有些相通。她们当时是深翻土地，铺肥，然后撒种。 月余时节后再撒一遍肥料。”无说。 立夏戏谑地看了一眼无说：“无公子有心了。” 无笑了笑。 立夏抓起地头上的种子看了看，粒大饱满，色泽光亮。 邦城收走小麦，送回来的麦种都是精选过的，似乎不仅仅是控制麦种。 “何为肥？”邱大巫问。 “人畜的粪便积在一起，加水加土调和而成。” 立夏心中着实惊了，没咋见他在后溪地活动啊，咋这么门清儿。 那么后溪地的事情，到底还有多少人暗中观察过了。 传播农业知识，这个问题不大，希望你不要再有害鹰隼部落之心，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立夏心想。 这片田地并没有深耕，但这两天应该是放火烧过野草。地里灰黑一片，但也还是能看到草根石块扎在地里。 估计土地并未深耕。 多亏了这种子质量好，不然收不回种子都有可能。 难怪邱大巫更重视打猎。感觉他这次就是为了打猎的地盘去的邦城，索要麦种反而在其次。 不然为何不让壮丁先种地，再去狩猎。 邱大巫犹豫不决。 这十年来他走了许多部落，大部分都是靠打猎而生，许多地方反而是奴隶因为吃不到肉，才种些这种草结的果实吃，他内心其实是极度轻视的，觉得自己如果全部依靠这个生活，就和奴隶一样了。 “那这春耕之事便交由你。”邱大巫想了想对无说。 无点头。 他让跟随他的人把种田的人叫到地头。 “有，可还需要做些什么？”无问立夏。 “先把田里的石子，草根清理出来。再大片撒种。后面再追肥，把种子盖一下。＂ “部众们，我是无。今日阿爷将农耕之事交给我。我以前游历过的部落曾种植过谷物，和此作物相通。今年有些贻误农时，还请大家齐心协力，尽快把小麦种下。 今我诺，收获时，每家可额外多分一石盆磨好的面。”无大声说。 “噢一”部众们欢呼起来。 “今年农时有些延误，现在这种播种的办法怕是有些不及。” “那要如何？”一位为首的中年妇人问。 可能是干活干得热了，她竟脱去了兽皮衣。 无脸有点发红，看着妇人的发项说：“手抓一把撒入地面即可。” 这可简单多了，人们听后就打算翻回地里继续播种。 “各位且住，但这种播种方式田地里不能有石块和大块草根，今天先不播种，需先把地里的石块和大的草根清理干净后再撒种。” 部众不愿，这样也省不了多少力。 “现在这种播种方式需要多久？” “15日。”妇人答。 “只清理大的草根和石块，几日可清完？＂ ＂如果老少齐出，三日。＂妇人想了想说。 ＂三日清理田地，那播撒种子呢？＂ ＂这个活有手就能干，五日可。＂ ＂那总共八日即可，是不是可以提前七日。” 大部分根本不会算术，哪里懂这些。 “听无公子的。”邱大巫说。 部众应诺。 正准备再解释这样做的好处的无闭上了嘴。 最后他还是叫住了那位豪爽的妇人。 妇人叫好。 无任命她为种田的队长，让她负责调度安排。 好欢喜不已。 午食前，无安排人在地头架起木架，烤了10头羊。 干活的人感觉捡石头的手都更有劲了，就差玩命干活儿了。 八天的播种期，愣是六天就干完了。 立夏在部落里转了个遍，除了测时禁地有士卫把守，没有进入。 她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测天时的。 “无公子，你的信使已经，走了22天了。”立夏提醒他。 吴河部落来了信使，邀请无公子、有公主去作客。 “叫哥哥。”吴皱眉道：“放心，他们会回来的。邦城主喜爱你，当着众人的面赏赐你，已是承认你的公主身份。留在这里做一个公主不好吗？你为何还要惦记他们？” “放心，邦城主喜爱我，我会帮你讨到更多的好处的。”立夏冲他飞了个眼色。 无气得皱眉，捂着胸口走了。 立夏每日都会去练武场练习射箭，一练最少半日，泉会陪伴着她。 场地里负责拿箭筒的小童叫顺，立夏很是喜欢这个名字。 立夏叫他阿顺。 “阿顺，我射箭射得好不好？”立夏逗他。 “好。再没有比公主射的更准的人了。”阿顺回道。 他也很喜欢这个称呼。 “阿顺你帮我用草扎几只小鸟样子的靶子行吗？”立夏看见阿顺熟练的扎箭靶，问道。 “多小？”阿顺问。 本来没抱多少希望的立夏听到后眼睛一完。 “手掌这么大就行。要重一点。得能扔得高。” 阿顺点头。 过了两天阿顺就拿了十只草扎小鸟给立夏看。” 比鸽子大一点，很有份量，扎得还挺好。 立夏找了两颗小石子，按在鸟头两侧，鸟儿一下子就变得灵动了。 “泉，拿两张皮子给阿顺。” “是。”泉答应一声走了。 “谢谢有公主。”阿顺道谢。 立夏摆手。 她要练练移动靶。 她拉满弦后，对阿顺喊：“扔。” 阿顺就随机把小草鸟扔向天空，立夏瞄准射出。 刚开始射中率很低。 练了三四天，就已经能百发白中了。 小草鸟基本上射中三回就都报废了。 阿顺不停地扎小草鸟。 泉看着立夏能随意地射中扔向空中的小草鸟，对她越来越崇拜。 ＂你想不想学习射箭。” 立夏收回弓，坐在石台上喝泉递过来的熟水。 “我？”泉吃了一惊：“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邦城主赏赐了我一把弓，我可以借给你用。” “不行，这肯定不行。”泉直摇火。 “只是借给你用，又不是送给你。没事，这事我能做主。＂ 第二天早上来她帐篷里服侍时，面露欢喜。 “公主，我可以学射箭了。” “好呀。”立夏从墙上摘下弓扔给了她。 这应该是请示了有决定权的人了。立夏猜应该是清河队长。 立夏开始教泉射箭。 泉不是个笨的，但射箭这种事，需要经年累月的练习，不可能一下了出成果。 所以泉就有些着急，有的时候也不得法。 忽的一下子不知道怎么使错了力。把弓拉断了。 不是弓弦，而是弓身。 泉吓得脸都白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公主救命，我决不是有意的。”泉泪水顺着脸流到了地上，人已经抖了起来，“这把箭应该是祖丽使用过的，如今断在我手里，我要如何赎罪。” “你快起来。”立夏把她拖起来：＂人是活的，弓是死的。你也说了是祖丽当年使用的，过去这许多年，也该坏了。和你不相干。＂ “不是的。不是的。”泉一直摇头。 外面守卫通知了清河队长，不一会儿清河队长就来了，随后无和邱大巫也来了。 无拿起弓看了一下，背在了身后。 “已是无法修复了。” “再制一把。”邱大巫说。 “大巫，泉于射箭很有灵性，再练个一两年就能出师。再勤加练习上两年就能和我如今一样。”立夏说。 “那你便多教教她。”邱大巫说。 泉泪眼婆娑的松了口气。 “是。大巫，教一个是教，教十个也是教，不如再多送几个女孩过来，我一起教。” 大巫是何想法不得而知，清河队长已喜上眉稍。 但她不敢越过大巫说话。 大巫略皱了下眉头，说：“先教好泉。” “是。”立夏回。 “公主，谢谢你救我。” 回到立夏的帐篷，泉再次道谢。 “不必谢我，是因为你优秀。以后勤加练习。” “嗯。”泉点头。 “你想做什么？”无把断弓交给立夏。 “不做什么？” “这是你锯断的？”无指着弓口断开的地方。 “哎，这个罪名我可不认，你有什么证据。” “你想学制弓。\" “你能教我吗？” “等你的心承认你是公主的时候，我自然会教。” “嘁。\"立夏撇嘴。 这天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立夏在帐篷里百无聊赖。 她捏着小像，想和枫沟通。但上次晕倒了之后，她就有点害怕，她都晕倒了，她怕会影响到枫。 并不清楚枫现在的身状况，不太敢轻举妄动了。 忽然门帘挑动，泉冲了进来。 “公主，公主。你曾经游历过的部落里有人来找你了。”泉相处多时，也知她惦记原来的部落。 立夏：＂真的？在哪？＂ “公主，慢点，披上兽皮啊。” 立夏已是顾不得，她直接往大门口跑。 果然马儿停在门口处，派出去的信使正在路边。 而马边的两个人影让她模糊了双眼。 “立夏姐姐。”一个人冲着她跑了过来，本想扎进她的怀里，但是他太高了，只能搂住了她的腰。 “冰，大小伙子了。不能哭哦。”立夏哽着声说，把泪悄悄蹭掉。 “立夏姐。”毛毛期期艾艾地磨蹭到立夏身边，“你罚我。” “啊？”立夏从冰的环抱中挣脱出来，摸了摸毛毛的脑门：“这也没发热啊，说什么胡话呢。” “那些坏人，把巫药放到了我的衣服里面，才让你中了巫术。我差点害死了你，呜呜呜……”毛毛哭得不能自已。 “你也说了是坏人干的，关你什么事啊。好了，姐不怪你，别哭了，再哭把漂亮的小脸蛋哭坏了，姐姐得心疼死。”立夏摸摸她的头安慰她。 “有，这是从你床下拿过来的东西，你收着，消息已送达，你交待的事，我都帮你办好了。”无递了一个苇编盒给她。 “谢谢。”立夏接过后真诚道谢，“秦河部落的邀约帮我应了。我明日就启程。” 无气得大口喘气，但又无法。只好转身走了。 此时他忽的不知怎么想到了鹰隼部落酋长原的大袖衣袍，此时甩一下是不是能让她知道自己很生气，或许能让心气更顺一些。 “快走，和我回我的住处。”立夏一手拉着一个，她恨不得马上听到部落人的消息。 “泉，劳烦你做些肉汤，里面直接煮一些薄饼。煮烂糊一些。”立夏对泉说。 “是，公主。”泉答一声走了。 “立夏姐。你竟然会说他们部落的话，你好厉害。”毛毛听着立夏说着别的语言，感觉她就和神一样。 立夏笑了，领着她们进了帐蓬。 “立夏姐姐，这里竟然是住在地下，里面好嗳和。”冰搓了搓手四处看了看说。 “快和我说说，枫二哥怎么样了？大哥和勇哥呢？”立夏让他俩坐下后就迫不及待地问。 “枫先生还在神渊中恢复，已经醒来了，但是要想能力全部恢复还得在神渊中呆上三个月。”冰答，＂枫先生说他恢复到可以行走就来寻你，让你莫怕。＂ 第58章 为什么不能回部落 立夏听说枫还需要三个月才能恢复，心疼得要命。 多厉害的消耗损伤，才让一个人需要五六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 他当时得有多痛，他努力恢复身体时，她还不在身边，他会不会不安。 但立夏知道，下次她有危险的时候，他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帮她。 “不要他来找我。”立夏摇头：“你们休整一下，我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我们马上就回部落去。” 她想陪伴在他的身边。 “不行，你还不能回去。”冰摇头，“立夏姐姐，勇哥料到你会这么说，他让我转告你，让你不要着急，多在这住些日子，等他过来接你。他说了，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为何？部落的事还没解决吗？对了，流溪河部落的溪公子想对付鹰隼部落，勇哥知道吗？” “溪公子的计谋被勇哥识破了，他现在逃亡到草甸去了。”冰点头说：“原本勇哥查到是树长老给你下的巫术，用他的血就能解除，但是树长老说巫术中还用到了溪公子的血，溪公子也能用巫术控制你，杀死你。” “他为何要这样？”立夏不解，她小人物一个，值得让溪公子为她下这么大的本钱。 “他想控制你杀死勇哥。”冰说。 理解了。 “那些坏人，真的太坏了，立夏姐。”毛毛抹着眼泪说：“那日你都已经坐上大鸟飞走了，土三邦主还让人投掷长矛，要把飞鸟射下来。多亏勇七邦主，立刻射死了投掷长矛的人。不然鸟儿肯定会被射杀下来。” “那土三邦主不得气死了。”立夏帮她抹眼泪：“好歹也是在主母面前做女官的，快别哭了。” “气死他才好。”毛毛止住泪说：“就属他最坏了。死坏死坏的。就是他欺骗祖巫大巫，还在部落里散布谣言，说你是恶灵，会给部落带来灾祸。部落里的人都相信了他，才让你不得不走了这么远。” “立夏姐姐，勇哥帮你报仇了。”冰露出了一丝坏笑说。 “咋报的，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立夏提了个意见：“能不能从头说，就从我离开部落的那一刻开始讲起。” 她其实更关心勇有没有拿到部落的实权。 “眼睁睁看着你飞走了，他的人还被射杀了，土三邦主就很生气。他要过河来和勇哥算帐。勇哥就让人高举长矛，说，擅过河者死。他叫得那么大声，结果最窝囊的就是他，愣是没有敢踏过河水一步。”冰笑得一脸自豪，“他们本来就是冲着你来的，结果现在大家眼睁睁看着你走了，就没有再冲进后溪地的理由了。” “可是云四邦主还不甘心，他说需要把你用过的东西也要全部烧掉才行。气得勇七邦主想拿长矛掷他了。”毛毛补充。 这种蠢物，猪队友。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部落前面鼓声响起，有敌人来犯。” “谁？溪公子？”立夏问。 “不是。”冰摇头，“是草甸上的一支部落流窜过来的。” “草甸上到底有多少部落啊？”立夏感慨。 “听说可多了，去岁秋天的时候天特别冷，把草都冻死了，兽都饿死了不少。他们在草原上猎不到猎物，不想冻饿而死只能跑到外边找活路。不知道怎么，就遇上了一个上次攻入流溪河部落的，没有被溪公子诛杀的人。他带领着这些人奔着流溪河部落而来，哪知雪太大走偏了，就到了鹰隼部落。” “这么巧？”这漫漫荒野，想要找一个并不是太大的部落，其实挺难的。 “其实那个人是溪公子故意放出的，就是让他引人攻打鹰隼部落，等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再带人来占领部落。” “勇七邦主当时为难极了，林大人送枫先生去了神渊，其他的勇士都在山洞中，还被酋长给控制了。 他只能带着留在后溪地的百十来人去迎战。还要留下些人守在河边，怕土趁机进后溪地。” 前有敌军，后有内乱，可以说是腹背受敌了。 “土和云呢，部落都有外敌入侵了，他们这个时候还要内斗？”立夏皱眉。 “勇哥也是怕这个时候土三邦主还脑子不清楚，还让我大哥去喊话，让他们知道共御外敌的重要。并且让他们赶紧回去放了勇哥的勇士，派到前面来守卫部落。但是云四邦主一直跳脚，非要烧了你的东西，才肯放人。这时，有人来报说山洞里发生了叛乱，酋长原被下了毒，昏迷不醒了。他们才赶回山洞平乱了。”冰说。 哦对，立夏想起无说过，山洞中的奴隶半数以内都被收买了。 “草甸上的人来了100多人，虽然人不多，但他们都是战士，半数以上有弓箭。很快，我们就损失了好几十人，眼看部落就要守不住了。”毛毛说。 这咋还大喘气呢。立夏着急。 “这时，狄二邦主回来了。他从后面攻打草甸的人，云四邦主也放了勇哥的人，平完乱，带着他的勇士们来帮忙，这才把草甸的人打败。” “让草甸的人跑了？”立夏问。 “嗯。杀死了二十几人，抓了三四十人，剩下的都跑了。” “因为酋长昏迷未醒，在这个时候需要有人管理，勇哥在狄二邦主的支持下，代替酋长管理部落事务。他开始查是谁给你下的巫术。查了好长时间才查到了树长老身上。逼迫树长老用自己的血解了巫术。狄二邦主立时就打算杀了他，他又说这个巫术还用了溪公子的血，溪公子也能控制你。”冰说。 “勇哥找人去说服阿伊佳邦女，让她配合鹰隼部落击杀溪公子。她已有身孕，勇哥答应保她生的孩子继承部落。阿伊佳答应了。因为溪公子已经有了好几个孩子了。” “阿伊佳和勇哥里应外和，放了勇哥的人进部落，控制了大部分勇士，想要击杀溪公子。但没想到被红告了密，溪公子找人假扮成他引走了勇哥，他带领着他的忠诚部下还有草甸残部杀出重围逃走了。勇哥这才知道是这次草甸的人是被溪公子送过来的。” “红为何要告密，她不是阿伊佳的女官吗？” “她是溪公子的帐中人。你之所以会中巫术，也是因为她当初在后溪地的时候，偷偷藏了你的头发。” 立夏大吃了一惊，“她那个时候就想要害我了？我没有对不起她。” “她和溪公子一起逃跑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林大人带人去追击他们了。”毛毛说，当时大家都怀疑是她做的，她当真是百口莫辩。 连冰都不理她了。 “啊，冬日里长途奔袭去追敌，这怎么行。”立夏心中焦急，“追到了吗？你们来时他回到部落了吗？” 两个小孩也没有说过谎话，瞎话是编不上来一点，只能摇头。 立夏心中立刻如油煎，慌得她站起来来回走了几匝。 “公主，饭食来了。”泉在帐篷外面说。 “进来。”立夏吩咐。 泉领着两个妇人进来，端着一石锅的羊肉汤，里面按她吩咐煮了薄饼。 “快吃饭。这个汤能暖身子。”立夏招呼他们。 “泉，晚上就让他们睡在我这里，在这帮他们铺两床铺盖。” “是公主。” 泉答应一声，带着人走了。 “这个汤好辣。”冰喝了一口说。 “这里面放了胡椒，喝完能让人觉得身上暖和。你多喝点就适应了。我交易了许多，走的时候都带回去。” “嗯。”冰又喝了两口说：“真的暖和了。” ”这个是什么，真好吃。”毛毛夹着饼说。 饼已经泡得非常软，里面浸满了肉汤，非常香。 “这是麦磨的面，做的饼。我还会做许多不同样的吃食，等我回部落之后就种，到时候做给你们吃。” “这就是麦做的啊？狄七邦主带回了麦种，已经在深沟东面种了。比谷地要大十倍。”毛毛说。 “真的，那可太好了。那明年，不今年冬天就能吃到面食了。其它东西呢都种了？” “嗯，勇哥知道你肯定挂念这件事，我们出来时稻子已经开始发芽了。勇哥说要把临近河的地方全开辟出来种稻，已经让人在做田了。高地和部落外的地也开出来不少，全部种谷。” 立夏面露微笑，就知道勇哥的执行力是真的强。 “还有猪和活下来的兽也都会好好地养，让你不用担心。” 立夏点头。 “立夏姐，你也不用担心林大哥，他派人传信回来了，如果月余内不能击杀溪公子，就会回部落。”冰安慰她“你知道吗？土三邦主原来不是和云四邦主交好吗？现在两人反目成仇了。” “为何？”立夏问。 林是不达目地肯罢休的人，她不是太相信他会无功而返。但在两个小孩面前心神不宁，于事无补。遂强打精神和他们聊天。 “狄二邦主迎娶了王城翼王的妹妹，回了部落，狄二邦主忙着找给你解巫术的药材，还帮着勇七邦主平乱，还要找人去说服阿伊佳邦女，几乎就没有时间回帐篷，然后土三邦主又用了上次对付狄二邦主女奴那招，结果，结果……”毛毛住了嘴。 “结果什么呀？”这咋还说一半留一半了呢。 “结果看见云四邦主和翼王的妹妹在一个榻上搂着亲嘴儿。” 啊，这。贵邦主还真有点乱。 “后来呢？狄二邦主这暴脾气，能吃下这个亏？”立夏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来这之后都是无聊的时光。 “那肯定不能。狄二邦主找云四邦主打了一架，云四邦主可能理亏，就没太敢还手，但是狄二邦主一直出不了气，盯着他打。云四邦主没办法躲到了酋长的帐篷里不敢出来了。酋长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没太有精力处理他们俩的事情，于是就让翼王的妹妹自己选择，要嫁给谁。” “最后翼王的妹妹选择了云四邦主。”毛毛说。 “那她有和狄睡……呃，住过一个帐篷吗？”立夏选择了一个比较中立的词，毕竟这俩还是未成年，“狄这么自尊心强的人，被人给放弃了，不得气死？” “以前不知道，但回到部落之后没住过。狄二邦主说要行婚嫁之礼才能睡一个帐篷。他打云四邦主的时候，翼王的妹妹留霞，竟站出来维护云。酋长问她的时候，她说只想嫁给云，酋长就说这次让云先娶，下次再给狄二邦主娶一个。狄二邦主一气之下带人驻扎到流溪河部落了。” 狄和云都是擅长征战的类型，翼王的妹妹和狄相处的时间更长，为何到了部落几日就选了云，好奇怪。 女人和事业，立夏觉得狄肯定眼也不眨的选择事业，这次他放弃了这么好的一个联姻对象，应该能得到更多一点的好处。不会流溪河部落以后归他管理了。 “听着部落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我为什么不能回去？” “勇哥说，让你不要着急。呃……祖巫大巫说酋长的毒素其实未清，他用了巫药，但也只是让酋长的寿命能延长些时日。你现在回去的话，怕是还会被恶人盯上。 但等他，等他顺利继承了酋长的位置，再来迎接你。让你以成邱有公主的身份进入部落。到那个时候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再对你有恶念了。” “而且溪公子还未伏诛，万一被他看到你，伤了你，怎么办。你在这里，有邱大巫的保护，你很安全。” 女奴和公主肯定是两个待遇。参看狄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女奴被云糟蹋之后，不但没人给个说法，反被弄死了。但是同样一件事，换成了翼王的妹妹，就可以让她自己选择，要嫁给谁。一个部落的邦主随她选。 这就是身份不同的结果。 她有了这个身份后，勇哥也不用再为她为难了。 立夏长叹口气，双手合十，为林祈祷、为枫祈祷。 晚上，安顿冰和毛毛睡下后，她拿出了那个苇编盒，借着留下看路的火盆的微弱光芒打开看。 一只小老虎和一只花瓜花的簪子。 还有一块竹简，上面写着勇和立夏。中间画了一个爱心的符号。 第59章 你最喜欢谁？ 立夏把小老虎握在手心里摩挲。枫其实并没有见过老虎，他先是去问过林，但林不擅言辞，枫没听明白。又去问了勇，还去问了养兽的球头领。在地上画了许多幅图，问了许多人才知道了老虎大概长什么样子。 要知道他是多么不愿意和陌生人打交道啊。 自从恶灵离了他的身体之后，他说的话变少了。但是对她的心意却是一分也未曾少过。 她未曾有一刻不感受到他对她的在意与欢喜。你不用转身，就知道在身后有一个人在守着你，坚定不移。这种安心感，是涂在心底裂缝上一层又一层的粘合剂。 曾经那个披星戴月努力工作的于立夏、总是故作坚强的于立夏，现在也可以肆意软弱、也可以无所事事。 即使这样，无论怎样，那个人也坚定不移地爱着她，甚至胜于他的生命。 花瓜花的簪子是用部落里最坚硬的木头上的树枝雕成的。 是林雕给她的。 立夏抚摸着小小的花朵，无法想象那个糙直的汉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雕这支簪子的。他肯定雕坏了许多根树枝才得了这一支。 不知道雕坏了雕烦的了时候，会不会恼火。笑意漫上嘴角，她好像看见了那个满脸严肃，稍显笨拙的林。 打磨得非常光滑，没有上颜色，就是木头本来的颜色，还有淡淡的木香。 立夏收到后一直珍藏在箱子里，她怕戴着不小心丢了。她不愿意林再雕一次了，那满手的伤痕和小刺，看着都痛。 不知道这个盒子是谁收拾的，竟然把她最喜欢的东西带给了她。 听着冰和毛毛在旁边的铺上打着小呼噜，忽然下腹一热，月事竟然来了。 她赶紧爬起来戴好月事带。冰睡得有些热了，把兽皮蹬掉了。立夏帮他盖好。 肚子开始隐隐作痛，太晚了，不能让人给她烧烫石，只能忍着。 这里不会有人夜半时给她送烫石。天冷或是她疼的时候，每隔一会儿就给她换一块热的。或是把她抱进怀里，把她冰冷的双脚夹在他的双腿间。 她翻了个身，又把那片竹简举在眼前。 太昏暗了，完全看不清简上的刻痕。立夏用指腹抚摸着竹简上的字来分些心神，减轻痛感。 感受着简上凸凹不平的痕迹。摸的多了，已经可以凭着手感，就能知道是什么字了。 “原勇爱于立夏。” 他已自称原勇。 他说他爱她。 他说等他用勇的号开始纪年的时候就来接她。 他是什么意思呢！ 立夏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烧，心中纠结不已。 肚子疼了一晚上，又胡思乱想了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帐篷顶上刚有点亮光，她就爬了起来。 “立夏姐姐，你喜欢枫先生，还喜欢林大哥，也喜欢勇哥，那你最喜欢谁？”冰忽闪着大眼睛，一脸真诚地发问。就像是问她炖蛋、饼汤和粥她最喜欢吃哪个一样，稀松平常。 立夏努力维持脸上表情不变，佯怒点了一下他的脑门说：“你胡说什么呢！” “立夏姐，他没胡说。”毛毛立刻维护冰“就是你自己说的呀，你一会儿说枫二哥，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一会儿又说，大哥，我也喜欢你。我们刚想睡着，你又说勇哥，我也爱你。” 毛毛竟然是模仿她的语气语调，惟妙惟肖，那话咋说来着，不能说是毫不相干，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想抵赖她没说都说不出口。立夏立刻成了冒着气的人形火炉。 “爱是什么意思？也是喜欢。”毛毛还确认一下。完全没有揶揄、取笑，就是真诚的发问。 老天爷啊，她明明昨晚疼得一晚上没睡觉，怎么可能会说梦话呢。而且这说的都是什么渣女语录啊，她自己说了就算了，还让小孩子听了，这是什么影响啊。 她咳了一声，望着两个人真诚的眼神，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想了又想，最后还是硬生生地转移话题：“吃完早食，我教你们射箭。” “箭是什么？”毛毛问。 “我知道，就是草甸部落攻打流溪河部落的时候，战士在远处射的箭，可以很容易就射死离得很远的人。”冰赶紧说。 立夏松了口气，抹了抹脑门上不存在的汗。暗自庆幸，果然还是小孩子，注意力转移的就是快。 “噢，对了，立夏姐，你看，我给你带了许多东西。”毛毛兴奋地打开了她昨天带来的大包袱。 昨天立夏一直不停地询问部落的事情，几个人说了大半天的话，赶了半个月的路，两个小孩子也非常累了，还没来得及说包袱的事就睡着了。 包袱里有内裤还有月事带。还有两套贴身穿的衣裤。一看就是新做的。还有那床她最喜欢的五月花的皮毛，洁白柔软。 难怪这么一大包。 这可太好了，她来了这边现做的月事带，就是兽皮里面垫了干草。来不及干别的，她赶紧去厕所换上了毛毛带来的月事带。兽皮的哪有麻布的舒服。 “立夏姐，勇哥还给你带了许多的好东西，有整整十车呢。”毛毛说：“我们走的快，驮兽走得慢。都在后面跟着呢，估计还有十来天就能到了。” “十车东西？”立夏惊讶：“都带了什么？不会把驮兽都送过来了。” 立夏知道勇不是那么没成算的人，但是经过一冬，驮兽还能剩下几个呀？还是忍不住要担心。 “球头领照看兽棚照看得好，这个冬日驮兽死的并不多，进山洞前产的崽也活下来不少。现在早就超过了百数，快到二百了。多的很，勇哥让你别心疼。”冰说。 “我没心疼啊。”立夏小小的嘟了一下嘴，小幅摇着头。心说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驮兽这么远送过来了，她要是在这里住上两年再走，那走的时候还好意思带走吗？这等于一下就送给别的部落十只啊。十只能在雪地里行走，能拉大车的好养活的驮兽啊，败家啊，败家。 “勇七邦主说了，你如今是成邱部落的公主，日常生活，出门行走都不能太差了，送来的东西让你别省着。而且在这里生活，送点礼品给部落也是应该的。过段时间他还会再派人来送东西，让你尽管用。”毛毛边说边把衣服在她身上比了比，有点心疼，“你瘦了许多，这是照你的旧衣做的，好像肥了。” “不是瘦了，我是长个子了。你看，呃…你们俩应该也是长个了。”立夏比了比，冰和毛毛都快和她一样高了。 这会儿的小孩子都长得好高啊。 早上还在下雨，射箭是不能了。毛毛把立夏衣服都找出来，帮她擦洗干净，有的过于宽大的，帮她裁剪一下，再缝制合身。 边缝边嘟囔：“不是公主吗？怎么就这么两件衣服！皮子还这么差。你看看阿伊佳邦女，那衣服，皮子都是成箱子成箱子的。” “这个部落好穷啊。”她最后下了定论。 让进来的无听到，差点气了个倒仰。 “拜见无公子。”冰和毛毛起身向无行礼。 无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泉来送早食，无吩咐把他的早食也拿过来。泉应声。 “无公子可是有喜事？”立夏仔细看着认真喝汤的吴。 他好好的非要来她这里吃早食。很是奇怪。 无略一挑眉，故作淡定但还是难掩喜色：“麦子发芽了。好队长说以往的麦子在这个时节都还没有出芽。这次的芽也特别多。” “哦。真的？恭喜无公子。夏日里一定能大丰收。”立夏真诚道贺，也跟着开心起来。 能发芽就好了，这样夏天就能有个好收成了。立夏原本还在想，土地没有深翻过，出苗率怕不会太高。 昨天之前她都觉得收成和她不相关。但看这架势，勇最少想让她在这住上一两年，那能吃到面食就变得很重要了。 无这几天一直在忙碌铺肥的事。 部落里根本没有积过肥，而需要施肥的土地面积又太大，他接过了种田的差事，怎么也不能让收成比上一年差。 天天下田查看，天天想着怎么收集肥料，急得嘴上都长泡了。 他仔细观察过后溪地种田的所有细节。当时其实并不是要学习技能，只是看着大家忙忙碌碌共同做一件事情，心生羡慕。 不由自主地就想去看看，看得多了，也就学会了些。 这边没有像鹰隼部落那样深的兽坑，但有牛、羊还有其它兽的牲口圈。他安排好队长带着人去清理牲口圈。把地面上的泥沼和粪便全部清理出来。直到露出下面的干净的黄土为止。 这个牲口圈占地极大，也是不知道养了多少年兽了，里面的粪土也不少。 把这些粪土全部堆到了田间地头上。 他亲洒了一块田，心里估算了一下。这些肥料最多只能够一多半的田地使用。那剩下的肥料从哪里来呢。正发愁的时候，忽然踩在了一泡新鲜的屎上，他淡定地把草鞋底在旁边的土地上擦干净。召来人把部落里的路面，包括犄角旮旯的路面全部挖了一层，露出干净的黄土为止。再把这些土和牲口圈里的粪掺在一起。 并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用打磨得薄一点的石片去挖。但这边的石头质地并不坚硬，而且不好磨制。工具损耗也非常大。 运输粪土的工具也只能用兽皮兜着。 他知道鹰隼部落的人会用长草或是枝条编筐，但这个他真的不会。 部众们对于到处挖土非常不理解，这活儿又苦又累，还耽误出去采集。 部众们简直怨声载道，因着有大巫压着，大家才不敢反抗。但心里对无都有了怨气。 无深知，如果今夏没有好收成，那他在这个部落估计就站不稳脚了，是祖丽的亲孙也没用。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终是把所有的田地全部薄覆了一层肥料。 铺完肥后的第三天，天开始下起了小雨。 立夏当时赞叹他气运好的语气，他犹记在心。老天真算是厚待他了。 部落里的路面全部铲过一遍，露出干净的黄土，看着干净了许多。就连异味也少了许多，小雨一落，几乎闻不到了。 但是路上遇到无数的小孩子，甚至是大人，都是在自己帐篷边随意地拉屎尿尿。 而他新让人修建的厕所，则无人问津。 他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想着对策。 他对大巫说了这件事，大巫说直接罚，抽鞭子，罚做苦力。但无心中觉得不妥。 无吃完早食还不走，立夏心知他有事想说，但就是不张口给他台阶。 “如何能让部落的人自愿去厕所里拉屎尿尿？”无轻咳了一声，还是忍不住问道。 “哎呀，无公子，我这弟弟、妹妹为了看我，来得过于匆忙，未带任何防身的石器，我想着要是能有张弓，那他们出门我就能放心多了。”立夏手贴在刚刚装热食的石锅上边暖手边说。 “行，我这就找人制两把给你送来。”无轻咬了咬牙说。 “想要制服人，无非奖惩。没有强大的权力之前先舍了惩。” “如何奖？” “以自家帐篷为中心，十步之内没有屎尿者，奖羊一只。三月为限。每日检查。” 习惯只要养成，就好办了。 天气马上就热起来了，习惯了家门口没有屎尿味道，不会随时踩在脚上的生活，即使不再奖励了，估计也不会再在家门口造粪了。 “但一家人只能管自己的家人不在帐篷旁边拉屎尿尿，还能管别人在他家这边干什么吗。” “早食之前铲在一堆的就算过关。每十日派人去帐篷边收一次，堆到地头上，正好下一次追肥时用。” 无皱了皱眉说：“那如果三月后不再奖励了，又继续在家门口拉呢。” “三月之后，每日早上安排人在地头收粪。定一个合适的价格。这玩意变得值钱了，呃能交易了，那就不会有人随地乱拉了。” “我新得了一只大鸟，我再做20只箭给你一并送来。”无微笑着说，心中甚是满意。 “那便多谢无公子了。” “谢无公子。”冰和毛毛也致谢。 第60章 秦淮部落 无走后，泉用兽皮兜了两块圆溜溜的石头进来了。 “有公主，这块石头刚从火塘里拿出来，也擦干净了，你暖暖肚子。”泉拿了一块递给立夏：“无公子吩咐的。” “哎哟，谢谢泉，救了命了这个。”立夏接过，搂在肚子上，人都感觉舒服了不少。 泉对新来的俩人很感兴趣，她还没见过从那么远的部落来的人，哦，除了公子无和公主有。 他们穿的可真好看呀，就和公子无和公主有刚来的时候穿的一样。 泉的大眼睛骨碌来骨碌去，毛毛对她善意一笑。 “泉，劳烦你拿些皮子过来，给他们重新做身兽皮衣。”入乡随俗最好。 “是。”泉应声出去了。 不一会儿，泉就抱着一捆兽皮进来了。 冰赶紧上前接下。 “毛毛，给你自己和冰重新裁身新衣，就按照泉的样式做。”立夏说。 泉看着毛毛熟练地用石刀划开兽皮，缝制皮衣。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缝成了两件。立刻佩服得五体投地。 毛毛脸上未显，心中鄙夷。就这骨针，连个眼也没有，就这线，一扯就断。两套这么简单的兽皮衣裙，缝了一天，还缝得这么丑，你佩服个啥！ 但她还是教泉怎么缝针脚能更结实漂亮。 虽然语言不通，但不并妨碍沟通。 毛毛毕竟是在主母身边做了那么久女官，和人打交道的能力那是真的牛。 很快就让泉对她五体投地，笑得和花一样了。 如果不是语言不通，估计都要拜把子了。 雨下了三天，天终于放晴了。 去秦河部落的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他们从邦城回来后没多久，秦河部落的头领清水就差人送了信过来，邀请公子无和公主有到秦河部落作客。 传信的信使是个中年人，温文敦厚。说话语调沉稳，表情谦和，让人好感陡生。 他对无和立夏说：“清河头领近些年年纪渐增，腿脚酸痛，尤其近日已是不良于行。他当年和祖丽交好，也是看着昌长大的，所以很想看看祖丽的血脉，希望二位能到部落一叙。” 立夏那会着急等去鹰隼部落送信的人回信，哪里肯去别的部落作客，直接置之不理。无也着急于春耕的事，于是邱大巫和信使约定，等他们春耕结束后就去。 立夏和带冰、毛毛和泉三人走到了部落的东门口。 看着那个巨大的马车厢，以及车边站着的8名壮汉。 “无公子，何不用马儿拉车？”立夏简直难以理解，以前马不在家，如今都回来了，干嘛人还抢马的差事。 “此去一路山路，马不能行。”无说。 原来如此。 “如果要是抬着人走，不如做小一些。够一个人或两个人坐在里面，只需要两个人抬就行，还比较省力。”立夏说。 无点头：“已经让人去制了。” 立夏点头。 一路山路，这车厢还死沉，带这么多人显然就不太现实了。 最后留下毛毛和泉在家里制衣，她带着冰，无带着他新提拔的一个女官，健康的栗米色的皮肤，头发又黑又多，随便编了一个粗粗的麻花辫子，末端用兽皮绳扎紧，斜搭在肩上。 飒爽又漂亮。 冰忍不住看了人家好几眼，被立夏悄悄捏了捏胳膊，冰呲牙咧嘴要叫，被立夏捂住了嘴。 无悄悄翻了个白眼。 立夏掀开前面的兽皮帘往外看。 走了得有两个小时，中间翻过了一座小山，山间的平地上也没有正经的路，有的宽有的窄，大部分崎岖不平。野草已经随风飘摇了。 这几个部落之间好像不是经常联系。 但看成邱部落去邦城的路也不太好。 “两个部落间为什么不修修路？”立夏问无。 “何为修路？” “就是这些杂草要清除，地面弄平整，至少要有一辆马车这么宽，这样部落之间来往速度就能变快了。” “那如果别的部落想要来攻打我们不是更容易了。”无问。 那反之亦然啊。 立夏不吭声了，不知道勇对于修路这件事会怎么看。 秦河部落在一个山坳里，有一条小溪流过。全部落700多人全靠这个水源过活。 溪流丰沛时，日子便好过些，溪流干涸时，就要越过山冈去远处的大河取水，一来一回要一天的时间。 但这边三面环山，温度宜人，如果不发愁水源的话，还是挺宜居的。 现在4月下旬的天气，外面还是挺冷的，但在这里，风吹在胳膊上，却很舒服。 进了部落就是麦田，他们的麦田刚刚发芽，这边的麦子已经长到寸许长了。 无满眼羡慕，下了车，走在麦田边，仔细看麦苗，看田地。还用手挖些泥土，闻了闻，看里面是不是有粪肥。 立夏也和他一样认真看着这些麦子。 他们也同样没有施肥，但是这边温度好，土质松软，所以麦苗长势好，看这样子收成也应该不错。 “哎哟，这不是外出游历归来的公子无和公主有吗？”秦河部落的守公子吊儿郎当地晃出了部落的大门。 部落只是用巨大的木桩搭了一个门。门的两边搭了了望台。 有人在门边值守，也有在台上了望。 应该是早就得知他们来了，但还是硬生生地让他们等了大半个小时。 已经是午后时分了，立夏肚子饿得咕咕叫。 “见过守公子。”无叉手一礼。 立夏也点头行礼。 守脸色一酸。 “哟，这是那花丛里的蜂儿尝到甜头了，从邦城主那讨到赏赐还不够，又来找我大父。我们部落可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们。”守嘲讽道。 “看出来了。”立夏左右看看点头认同。 守脸色难看：“你看出什么来了？” “你们部落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你刚刚说了。” 守正待要发难，那个去传信的信使从部落里快步走出。 “余见过公子无，公主有。”余正式行了叉手礼。 无和立夏赶紧回礼：“余信使日安。” “头领从早上起来就盼着两位，想来是快要来了，所以派我来接应，二位跟我来。” 无和立夏领着人往里面走。 “他们不能进。”守指着他们带来的抬车壮汉。 余信使微皱了皱眉，略想了一下对无说：“无公子，我部落门前有一寮可饮水。不如让后面的四位坐下来歇息歇息，其它的几位和我进部落可好？” 守还要跳脚，余信使看了他一眼，他闭上了嘴巴。 无点头答应，对后面的四位壮汉吩咐了一声，四人齐齐点头，站在门边等候。 这个部落三面环山，一面是农田。和别的部落的地穴不同，这个部落是直接在山边凿壁挖出了窑洞。没有窗户，只有门，用兽皮帘挡住。 窑洞沿山而建，一排一排蜿蜒向上。 清河头领住在最高的一层窑洞。 这一层窑洞，可以从两个侧面上山。 修有简易的台阶。 一共有69级台阶。 站在高台之上回望，颇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她以前没有看到过真实的窑洞，现在才发现，她们站的地面，就是下面一户人家的房顶。好神奇。 清河头领的窑洞非常大。除了开有门外，还有窗户。 立夏瞪大了眼睛，这个窗户是用四块木头拼成，中间镶嵌着一块黄色的，呃，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些发橘。太阳照在上面很漂亮。 立夏猜测这个东西能透光。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如果透光性好的话，她一定要带回去。她要建高房子，她要造大大的窗户，造落地窗，在窗前铺一张地铺，上面铺上五月花的皮毛，她赤着脚坐在上面，晒着太阳，吃一碟枫夏果，喝一杯冒着热气的蜂蜜水。 光是想着就陶醉了。 无奇怪地盯着她，悄声说：“有，你饿了吗？” 立夏吸了不知什么时候流出的口水，刚想摇头，结果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嘿嘿。”立夏傻笑了两声。 进去通禀的余信使不一会儿掀帘而出。 “无公子、有公主，我家头领有请，二位讲进。” “多谢余信使。”两人道谢。 冰上前帮着二们掀起兽皮帘。 里面果然非常明亮，一个是得益于墙壁四周上悬挂着的燃着的火盆，另一个就是从外面透进来的阳光。 在窗前的地上洒下一片金黄。 不但透光，透光性还不错。 应该还防寒。 这是什么神仙东西啊。 无拉了一下她的袖子，立夏回神，看着靠北墙的石椅上的一位老人。腿上搭着一张兽皮，看起来有点像虎皮。 满脸的老人斑，脸色灰暗，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成邱部落无拜见清河头领。” “成邱部落有拜见清河头领。” 两人行礼。无第一次听见立夏自称有，稍稍一愣。 清河头领微微一笑，抬了抬手说：“起来，孩子们。” “有，可喜欢那块珀？”清河头领指了指那块大玻璃窗。 “回头领，我喜欢。”立夏答：“那是什么？” “呵呵…虽不是丽主的血脉，但是这性子却是极其相像。”清河头领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呵呵…虽不是丽主的血脉，但是这性子却是极其相像。”清河头领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说话的人却并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开怀了，“小姑娘，你背着弓，会射箭？” “回清河头领，我会射箭。会射固定靶，还会射移动靶。” “哦，何为移动靶？” “我有个看箭小童叫阿顺，他帮我用草制了许多比手掌大的鸟，我说放，他就随意扔上天空，我射箭，此为移动靶。” “哦哟，了不得呢。那你岂不是可以射中天上飞的雄鹰。” “呃，如果箭锋利，雄鹰又飞得低，也是有可能的。”立夏笑了。 “有趣有趣。” 有个瘦高的男侍者进了门问：“头领，可要摆晚食？” “哎哟，太阳要落山了吗？”清河看了眼落日，“小有，可愿陪我这个老头子喝一顿晚食？” 立夏看了看无。 无刚想说话。 “我可以告诉你在哪里可以得到珀。”清和微笑着说。 哪有什么行与不行，就看你抛出的饵，我愿不愿意咬钩。 “有愿意。”立夏躬身行礼。唯恐慢一步就被请出去了。 余信使请无他们出去。 侍者已经领着妇人们端着盘碟进来了。 “无事，你和哥哥一起去。”立夏安慰冰。 冰点了点头，和无还有无的女官一起出去了。 侍人在那块大窗下摆了一张石桌。摆好吃食后，一挥手，领着人轻轻退了下去。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余信使和立夏。 清河掀开兽皮，扶着余信使的手走到了石桌旁。 桌边地上铺着厚厚的皮毛，坐下去整人个的腿都陷在里面的感觉。 清河抬手示意，立夏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温暖又柔软。 “喝喝看，看喜不喜欢？”清河抬了抬手。 清河头领高又瘦，姿态随意地坐在地上。让人感觉很舒服。 虽然老态尽显，但是年轻的时候应该是帅哥一枚，不说别的，就这性格，立夏就很喜欢。 请原谅她的没见识，立夏看着那只杯子瞪大了眼睛。 这是水晶杯？ 她摸了摸那光滑的杯壁，再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了脆响。 晶莹剔透，纯洁优美，不可方物。 请原谅她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如果是现在代社会，她也不会多看一眼，但这是原始时代，最多到了新石器时代，她竟然看见了一整只，比她手掌还高，一只手握不住的玻璃杯，哦不，应该是水晶杯。 她尽量让自己的手不要颤抖，本想一只手拿杯，想了想又伸出了一只手，捧起杯子，喝了口水。 里面是她最爱的蜂蜜水，但应该是还加了点桔子之类的酸果，微酸甘甜，很是开胃。 “好喝。”立夏控制自己的失态，努力嘴角上扬，微眯着眼，发出微笑。 “你和她不一样。”清河头领手扶在腿上，随意地说：“她遇到喜欢的东西会想，这东西真好，我要自己弄出来。而你遇到喜欢的东西，想的是，我要带走我要带走。” “呃…”立夏尴尬，捧杯喝水。 “那男人呢，你是喜欢只要一个，还是喜欢要好几个？” “噗，咳咳咳。” 第61章 女人有多个男人好，还是只有一个男人好 立夏生生咳了个脸红脖子粗，差点把肺咳出来。 到最后实是为了掩饰尴尬，还在那轻咳。 “哦？”清河头领眼里闪着笑意：“看来是还没打定主意。” “我还是个小孩子，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立夏揉揉肚子表示自己饿了，“这些东西看起来都好好吃啊，我尝尝行吗？” 清河头领被她逗笑了，伸手做了个让她自便的手势。 “16岁了吗？能揣崽了。”清河头领说：“丽就是16岁开始揣崽的。” 前世今生第一次遇到催婚催生的，还挺新鲜。 立夏继续装听不懂，随意看着桌上的饭食。她以为不能再有比水晶杯更令她震惊的东西了，事实证明她还是年轻了，桌子上摆着的餐具是一柄叉子，还是银色的。 她下意识看了一下清河头领那边，是一枝兽骨或是鱼骨磨成的叉子。 她拿起来，细细打量。这只叉子不是那种常见的长柄多齿的精致样式。 只有手指那么长的柄，锤成了扁平，在顶部分成了三支细齿，齿都打磨得细而尖。看起来更像枫他们造的字，草。 叉子锻造的平滑，闪着冷色的光芒。 这难道是银？这里难道有银矿？ 那除了用贝壳作为货币交易，也可以用银子来交易了。虽然这两样看起来都极难得，但是加起来总比只有一样要多，而且银的损耗比贝壳低。 有了代货币，商队出去交易就会更容易了。交易的流通性就会大大增加。 清河头领歪着头看着她，眼角竟慢慢湿润。 “尝尝这个，看喜不喜欢？”他露出一个微笑，指着一个石碟说。 立夏看过去，石碟很大，上面放着一块切好的煎肉，肉还冒着热气。 她用叉子叉了一块放进嘴里，特别好吃，比她以前吃过的所有肉都好吃。这应该是牛肉，很嫩。最主要的是煎之前应该用新鲜的香料腌制过，一点腥味都没有，只余肉香。 “好吃。”立夏确实也是饿了，连吃了几块，边吃边点头。 “哪里好吃？” 这吃个饭咋还带考试呢！ “这块肉腌制的非常好，几乎没有肉腥味。应该是腌肉的香料非常好，可能是新鲜的，或许是新摘下来的。所以很好地去了肉腥，这些香叶还给肉增了香。另外这个盐也不同，更细，一点也不苦。”立夏因为近两年一直在做饭，对于给肉去腥这件事有执念。她做了许多尝试，有一点点不同，她都能尝出来。并且这两年来吃的调味料比较单一，舌头的味蕾还没有经过太多的洗礼，对于新的味道，很容易就能辨别出来。 立夏又尝了尝说：“炖肉的时候放这些香料也行。新鲜的香料，晒干也可以用。晒干之后就可以储存起来。可以拿出去交易。换些别的东西回来，兽皮啦、稻子和谷都行。稻子和谷和小麦一样，可以种植，也特别好吃。” 她想看看是什么香料，最好是能保存下来，然后她要多多交易点再带回去。 “再尝尝这个。” 清河头领未置可否，把一只碗推到她面前。 碗是碧绿色的。和她手上戴的玉镯的质地很像。 看来在这片神奇的大地上，有很多部落都发现了玉。 也许并不是我们喜欢玉，而是老祖宗喜欢，所以就深植在了我们的基因里。 这只碗比拳头略大，做成这样一只碗，原石得有多大，工匠得用多长时间才能做出来。用玉做碗真的好奢侈。 汤碗里的小勺子也是玉做的。 她端起碗，用勺子搅拌了一下。 是面片汤。面片像小树叶一样大小，是淡黄色。应该是现在面粉的磨制技术还不发达，所以面粉不那么白，是有些发黄甚至发黑的。 她先喝了口汤，汤里有极香的面的香味，除此之外还有辣味。 立夏眼睛一亮，用勺子再搅一下，没有发现辣椒。 再喝一口细品一下，这个辣味好像和辣椒的辣不一样，和胡椒也不像。 怎么说呢，好像有点像芥末。 “汤辣不辣？”清河头领也喝了一勺。他用的碗勺都是石头打磨的，并不精细。 “辣。”立夏点头：“好喝。这个有辣味的是什么。” “是一种辣果，有人说这个果子有毒。”清河头领正色说。 “什么毒？”立夏心想，这种事不是应该吃之前说的么，而且你也吃了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有人吃了碧果煮的东西会肚子疼。应该是会让肚子疼的毒。”他不是很在意地说，把旁边放着的兽皮拖过来兽到腿上。 “只是拉肚子吗？会死人吗？”立夏很想问，那个肉里的香叶是不是也有问题。 “死人倒没听说过。” “有句古话叫以毒攻毒。意思是毒物的旁边都有比它更毒的毒物，通常那个更毒的就可以解这个毒物的毒。要不你派人带我去碧果的附近找找看解药。”立夏轻声细语商量。 “想知道碧果长什么样，那就留下来多呆些时日。”清河头领笑。 立夏被拆穿，嘿嘿一笑，心想，不把你们这的好东西全都弄清楚，我确实不太想走。 清河头领开始吃面片汤，他吃的很快，很快第一碗就吃完了，余信使又帮他舀了第二碗。看他吃的开心，立夏索性也不再顾忌，端起碗吃了起来。 拉肚子的话就当清毒去火了。 玉碗并不太大，立夏吃了一碟煎肉，喝了三碗面片汤才算是吃饱了。 一个部落头领的晚食，只有一汤一肉，着实有些单调了。没有蔬菜和蛋，对于一个老人来说，对健康真的不太好。 “我是从鹰隼部落来的，从成邱部落向东，30天就能到了。那边物产丰富，有许多好吃的东西，有时间您可以去做客。”立夏发出邀请。 正收拾桌子的余信使手略顿了一下。 “我老了，走不动了。”清河头领摇头，太阳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上，只余一些余晖从窗外晒进来，他一半的脸隐在了灰色的光线里，“你觉得一个女人只有一个男人好，还是有好多男人好？” “一个女人只有一个男人比较好。”立夏想了想回答。 “我们小的时候，男女都只是在部落内通婚。那会儿一个女人会和许多个男人生孩子。孩子们都只知母不知其父。丽非常不喜，经常和我们抱怨这件事。” “为什么不喜？”立夏问。 典型的母系氏族群的样子。丽也是女子，想和她生孩子的男人肯定也会照顾她，甚至会听她的命令。 “她认为女性体力本就弱于男性，再生过多的孩子，对女性的损耗就更严重。如果男人不愿意，或是供给她的食物根本不够，她就得出去采集来维持生计。这样就会疏于照顾孩子。丽计算过，通常一个女人可以生6-10个孩子，但是孩子能活到10岁以上的最多也就剩三四个。这样下去，部落想要更快地增加人口，变得壮大就很难。” 这是母系氏族被父系氏族取代的一部分原因吗？ 当女人不能再生育了，也许就不会有男人愿意再为她提供食物。而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崽儿，男人也许也不愿意提供食物。年轻的时候可能还行，但连续生上几个孩子后，女性的身体基本上就垮了，鹰隼部落里女人的胸耷拉到腰前的，佝偻着腰的比比皆是。 这个时候再想让男人送食物会相当困难。男人要是靠得住，母猪早就会上树，这话应该通用于各个时间段，无一例外。 立夏心中敲响了警钟。 “她向她的母亲，当时成部落的族长提出婚嫁的想法。就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组成一个小部落，这样他们生的孩子都是知父知母的。男人会为了养活自己的孩子努力打猎，女人也不用再为琢磨找谁要肉而大费脑筋，可以专心照顾孩子长大。她的母亲赞同她的办法，但是部落里的人已经这样生活了许久，想要做出改变很难。” 改革哪有不难的。 “她16岁上接替了她的母亲，当成了成部落的族长。掌握部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邱部落提出想要娶邱部落的儿子为夫婿。邱部落同意了。她为了表示诚意，亲去山间猎了19头巨鹿送到了邱部落。 邱部落在大山的更深处，没有什么好回赠的，就让东邱带了20几个人一起嫁到了成部落。 丽为了表示对邱部落感谢，让东邱做了部落大巫，四年后生下了昌，就把部落名字改成了成邱部落。” “祖丽好厉害。”立夏赞叹：“这样的话，应该会有许多附近的部落愿意把女儿或儿子嫁到成邱部落里。” 婚后能在房本上加名，这诱惑谁顶得住。 “是的。那个时候谁同意把儿子或是女儿嫁到成邱部落，丽都会让人给这家的母亲送活兽。其它部落也开始学，五六年间，嫁娶之风已经吹遍了邦城及所有下面的大小部落。而大多年轻人都以能嫁到成邱部落为荣。丽只用了十五年的时间，就将成邱部落从小小的百人部落发展成了六、七百人的大部落。” “那要能养活这么多人也是很难的一件事。”立夏说。 清河头领点头。 “有一个部落里掌管养猎回来的活兽的人，有一个女儿，嫁到了成邱部落。她到了部落就被安排养活打猎时活捉回来的兽。她有一次偶然发现一头母兽竟然生产了一个幼兽。她那时候刚好怀孕，心生不忍，就把这对兽留了下来养了起来。 后来慢慢地兽越养越多，小兽长大后还会生新兽，冬日无新肉可吃时，就宰杀几头，可以补足一些，多少能少饿死一些人。后来昌娶新妇时，新妇陪嫁过来许多牛羊，成邱部落慢慢就专门蓄养牛、羊了。” 一只蝴蝶煽动了翅膀。 “她训练更多的人成为战士，女子力弱，她就教会女子射箭。这样出去打猎时，女子也可以参加。还去找道求回了麦种，教部落里的人种麦子。那会儿只有邦城种植小麦。” 这才是有大智慧的女人，真的了不起。 “清河小老儿，你这个不讲信用的三角脑袋蛇，让我进去。”一道宏亮的声音传来。 清河头领皱了皱眉，对余信使摆了摆手。 余信使赶紧小跑到门口，亲手掀开兽皮帘恭迎了一个人进来。 “月头领安，怎么这么晚过来了。”余信使打个招呼。 “我怎么来了，你没问问他为什么把人叫到这来了，害我白白冒雨跑到成邱部落，还扑了个空。”月头领进屋看了一眼，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他长得身材高大，宽肩腿长，三四步就走了过来。 他扫了清河头领一眼，就转头看向立夏。 “这是齐止部落的月头领。”余信使说。 “成邱部落有，拜见月头领。”立夏赶紧站起来行礼。 “我都饿死了，小余，快给我盛碗汤来，别放那个辣果啊，不然我整死那个做汤面的。”月粗声吩咐。 余信使点头退下。 他在石桌边坐了下来，冲着立夏摆了摆手，“叫有是，坐坐。” “是。”立夏坐了下来。 “清河是不是和你说了，丽当年给他下了聘礼，他父兄不同意，丽就娶了东邱，然后他一直后悔至今的事？”月搓了搓手高声笑道。 立夏心想这八卦挺带劲儿啊。不是只给东邱下了聘礼么，这咋还有清河？ “你在这胡说什么呢！”清河头领难得地有些难为情。 “我逗你呢。”月稍稍探过头对立夏说：“清河是谁，最正经不过的人了。哪能随意和姑娘谈婚娶的事呢。” “越说越不像话。赶紧喝汤。”正好余信使端了一大石锅的面片汤进来。 余信使给他舀了一碗。 “真应该多加辣果，辣死你。”清河头领骂道。 月不管，只顾埋头喝汤，真的是太饿了。 余信使在旁边吊了两个石盆，里面填上了燃着的柴，他们的石桌边也明亮了起来。 月喝完了整整一锅汤，抹了抹嘴，看了一下立夏，忽然探过头来，捧住立夏的头，用脑门贴了她的脑门一下。 立夏只觉得脑袋一阵昏沉。 “你的灵魂怎么乱七八糟的？”只片刻，月就放开立夏的脑袋，皱着眉头说。 第62章 别乱发誓 “怎么了？”清河头领坐起了身。 “她被人施了巫咒。” 月皱眉头说，“缠了两道灵魂在她身上。我只能看到两道，其它的模糊不清。但她自己的魂力已经非常弱了，马上就要被吞噬了。” “我看看。”清河头领紧张地声音里还带了些许自责：“我和这小娃儿呆了半日竟是没发现。” 月头领一改刚刚的嚣张强硬，此时乖顺的很，殷殷地让开了位置，“你快些过来看看。” “多点些火盆来。”清河吩咐余信使，并说：“去请无公子过来。” “是。”余信使答应一声，去外面传了话，又回来拿了些木头搭成的简易架子摆在桌边，上面放上点好的火盆。 室内变得愈加明亮了。 立夏原本都快忘了这事了。不是说施术者死了，她就没事了吗？她还想早些回后溪地呢。 难道是，大哥还没杀了溪公子，还是大哥出事了。 一时间她也忐忑起来，挺直腰背跪坐好。 月头领示意她把手腕放在桌上。然后把食指和中指搭在她的脉搏上，闭上了眼睛。 “怎么会这样？你身上最少有三种灵在缠斗。”清河头领仔细摸了半天才收回手，想了想，皱着眉说：“有，你可知自己中过巫术？” “我知道。”立夏点头，斟酌了一下措词：“我原本生活在鹰隼部落，我是跟在部落头领其中一个儿子的身边生活的。有一次部落里发生了内乱。就是部落头领的另外的两个儿子想要削弱我跟着的头领的儿子的势力。他们向部落大巫进谗言，说我的存在会影响到部落发展，大巫相信了，就对我下了禁锢术法，术法一成，我当时整个人就都不能动了。” “禁锢术法，这个还是第一次听说，就是让人不能行动？可有用到什么作引？” “有，他们说这个术成需要用到我的头发。我当时就是忽然全身都不能动了，还有没有其它并不知道。”立夏答。 “但我观你现在身体里的不像是禁锢，倒像是让人失去灵魂意识的。”清河头领皱眉，：“禁锢术是小邱巫帮你解的？” “不是，我有一个……”立夏想说我有一个朋友，但话到嘴边改成了：“我的未婚夫帮我解了这个术法，但代价是他整个人失去了意识。需要到一个封闭的地方慢慢疗伤，最少半年的时间才有可能会恢复。” “那为何要和小邱巫离开？”月头领问。 “邱大巫说看我身上还有另一种巫术。是追踪术，我如果离施术人过近，就会立刻被找到，所以头领的儿子就请求邱大巫帮忙把我带走了。” “身上可有哪里不适？”月还是有点想不通，但他并不是很懂。 “没有。”立夏摇头。 无很快就来了，冰和女官跟在他身后。 几人从黑暗的环境里走了进来，都觉得有些刺眼，适应了一会儿才看向了立夏她们这边。 “姐姐。”冰看见她好好的，松了口气。 立夏点头，把他招到身边，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了一下。 “头领，青巫来了。”余信使在清河头领耳边说。 清河头领心中诧异，抬了抬手指。 余信使出去请了一个人进来。 “她体内有三种灵在缠斗，但我看不出来都是什么，只知道这些灵搅得她的灵魂也变得乱七八糟。”清河头领对无说。 “怎会这样？不是只有一种巫术吗？阿爷说这种巫术只要离了施术人，就不会伤害到她。”无吃了一惊，“可是施术人到了左近？” 冰也一样吃惊，惊骇，甚至有些愤怒，如果走了这么远，还是不行，那当初为何要离开。 他永远也忘不了二哥当时的愤怒和狂暴。 “青巫，你来看看她体内的巫咒到底是怎么回事？”清河头领说。 “是。”青巫是一个微胖白净的中年人，手中拿着一支木制一人多高的权杖，权杖最上面镶嵌着一颗巨大的水晶石。有小婴儿的脑袋大。 白色的水晶石被火光映照闪着五彩的光芒。 “成邱部落有见过青巫。”立夏站起来叉手行礼。 无此时也才反应过来，赶紧给众人行礼。人还是有点木木的。 “给我一滴右手中指的血。”青巫把一只白色的碗放在桌子上。 不愧是在大山丛中的部落，矿藏资源是真的丰富啊。这白水晶真是漂亮。 “从心头逼一滴血到右手中指。”青巫说。 “我不会。”立夏愣了一下，稍微有点尴尬，她以为只要扎一针挤点血就行。 她看了一眼无。 无还有点懵，但还是懂了他的意思。他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跟着我。”青巫把手搭在她手腕的脉搏上，闭上了眼睛。 立夏不由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感受一下，找到最纯正的那滴血。”青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似乎在脑中吟唱。 立夏血管砰砰砰变得特别有张力，忽然感觉心脏一跳，一滴滚热的血珠慢慢滚落，这种感觉很奇妙，真的能感受到血珠在脉搏里滚动。 顺着青巫的指引，她引导着那滴血流经过血脉，流到了中指。 “破。”青巫顿喝。 “破。”立夏也跟着轻喝一声。 一滴圆溜溜的血出现在了她的中指指腹上。 她把血滴到了碗里。 青巫用手盖在水晶碗上，闭上眼睛开始吟唱。屋内众人忽的闻到了一缕奇香。青巫手掌一点点挪开，血在碗中竟然燃烧了起来，散出了一缕青烟。 青巫凑上去仔细闻了闻。 “傀儡、追踪、誓言、替身。”青巫低喃。 烟灭，青巫停止了吟唱。 “如何？”两位头领齐声问。 “她中过一个傀儡术，这种巫术，可以让施术人能控制她的意识。这个巫术竟是由两人施术，施术第一人死亡之后能力会转移到第二个人身上。全部身死就能解除巫术。应是最近这两个施术人都已身死，按理巫术已破。但是，她的身体里有一个言灵，言灵本极弱，但机缘巧合吸收了第一个死亡的灵能。第二个施术者死后，言灵又吸收了第二个人的灵能。第二个人很强大，言灵也跟着强大了起来。” 立夏听见施术者都死了，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她就知道，林这个人，不达成目的不会轻易罢休的。 “你发过什么誓言？”月头领问她。 “我。”立夏嗓子发苦，干巴巴地说，“我当时说不会离开鹰隼部落，如果离开，就会少无所依，老无所养，一生贫困交加。” 除了冰，所有的人都震惊地看着她，竟发如此狠毒的誓言，而且还应誓了。 无的女官在心中嘲笑，为了当公主，竟然连这么狠的誓言都要违背，成了现在这样，真是活该。 “誓言已应，那现在该怎么做？”月头领问：“灵言要一直吃应誓的诺，不然就会吃宿主。你身体无恙，可是最近有应过誓言了？” 立夏摇头：“我只发过一个誓。” 这一个就要了命了，吃了宿主，如果她没猜错，她就是那个倒霉宿主。 土、云，你们可千万好好活着，等姑奶奶我回去找你们报仇。立夏咬牙。要不是你们相逼，我哪里会应这个破誓。 “身上可有哪里疼痛？或是流血不止？”青巫问。 “女人每个月都会来的月事算吗？”立夏顾不得不好意思的事，先保小命要紧。 第五天本应该是快没了，但是今天还是一直很汹涌，她还心想，难道是上个月没来，这个月补上了。 青巫神色凝重。 “青巫，请一定要救救妹妹。”无郑重行礼。 “无公子请起。如果是单纯的言灵，诱出来杀掉也容易，但是因为吸收了别的灵，它现在变得很强大。”青巫皱眉：“你可是还饮过别人的血？” “嗯。”立夏点头，“我未婚夫还有两个人让我喝了他们的血，说是替我应誓言的反噬。” “简直胡闹。”月头领气坏了，“小孩子随便起誓，随便下献身咒，真是无知。” 青巫也震惊了，“不只一个人的血？” “三个。”立夏尴尬不已。 “难怪，言灵没敢作怪，可能这三个人本身都很强大，它打不过，吸收不了，但又舍不得放下。但它需要不断地有给养，接下来它会诱使你不停地发誓言应誓来供养它。你现在流血不止，再过不了多久，它就会诱使你发誓言，应誓后让你身体恢复。” “如果我不发誓言呢？” “那你就会流血而死，它再找新的宿主。” “我死了，会对我喝过血的人有影响吗？”立夏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泪。 “他们很强大。”青巫说。 “可有办法对付她体内的言灵？”无问。 “应誓。喂养。”大巫说。 “不行，此法不可行，誓言即死言。总有一天会被反噬。到时候言灵强大了，也会消灭宿主的。”月头领反对。 “好好喂养，它将成为你的助力，它会给你带来无穷无尽的好处，甚至整个天下，你听我的，我保证你不会有痛苦，只有天天开心。”青巫脸上有兴奋之色，语气里已带上了诱哄，竟和狄的能力有些相似。 看来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人们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同的能力。可能这是老天爷给的开局装备。后面生存环境不那么艰难了，人们的能力自然而然就退化了。 立夏心中警醒，赶紧凝聚精神对抗这种魔音。脑海深处又传来了清朗的笑声，立夏就像闻了薄荷叶片一样，头脑清明、神清气爽。 青巫眼色一暗，跪在了清河头领面前。 “别擅做主张。退下。”清河头领叱责了一声。 “是。”青巫退下。 月事越发汹涌了，立夏顾不上别的，先去替换了月事带。再回来时脸色都变白了，好像刚得知患绝症的病人，瞬间人就蔫了。 冰上前去扶她，被立夏摆手拒绝了，她不想表现得过于软弱。 “清河头领，多谢招待，我这就带我妹妹回部落。”无紧皱眉头，有点着急。 他得赶紧回去问问阿爷有没有办法。 “星夜赶路，不要命了。而且我们都在这，你找小邱巫……能有什么用处。”月头领打断他。 “那你有什么办法呢？”无问他。 月和清河对视了一眼。 “你发誓呀，我最喜欢吃违背的誓言了，是香甜的。”一道空灵的声音响起，不辨男女。 “它在对我说话，它让我立誓。”立夏说。 咱们就开荒种点田不行吗？这咋还整上灵异了。 “发一道轻些的誓言，先把血止住，再流下去，人就没了。”月头领说：“我明日一早就回部落，找找看有没有解言灵的药。” “言灵最喜食的是时间和人数。你的誓言一定要从最小开始，不然以后你的誓言就满足不了它了。”清河头冷提醒。 “那说个很快就能违背的誓言，比如说，今晚不能喝水，然后就喝一口。”无问，“这样可以吗？” “代价呢，要看言灵是不是喜欢这个代价。” “让我掉一斤肉行吗？”立夏忽的脑子抽筋，想起了那些网络上的烂梗，信女愿意用十斤肉换什么什么的。 月头领上前握住了立夏的手腕：“别乱说誓言，这个誓已经成了。掉肉是能随便说的嘛！” 立夏脑子一抽抽，心想这个誓言要是行的话，那她可以发一辈子。 不知道灵言好不好养活。 余信使把她的蜜水杯端了过来，立夏一饮而进。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她的血不流了。 她重新换了个月事带，过了十分钟依旧清爽干净。 所有人都盯着她，她现在真的是脸皮比那城墙还厚，完全一点脸红的想法都没有。她感受了一下，点了点头说：“不流了。” 她不是没有羞耻的底线，只是可以调低、再调低。 “这个言灵多久需要进食啊？”立夏想了个比喻。 “要看这个誓言产生的灵能可以让她吃多久。” “清河头领，这个言灵是只吃违背的誓言应誓产生的能量吗？如果我发了一个誓言，然后我做到了，也能算吗？”立夏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第63章 发誓后就会有言灵 “只要违背誓言就会产生灵能，它就会吃。”清河头领说：“无论有什么诱惑，你都不要用应誓来换取。” 还没有什么能诱惑得了我，立夏信心满满。 “你记住，如果言灵被喂养得强大了，它就能吞噬掉那三个下献身咒的人。”清河头领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立夏心头一震，赶紧认真点头。 第二日一大早，无早早收拾好，带领着立夏三人向清河头领告别。 月头领也带着人准备离开，他临行前安慰立夏：“有，别害怕，我们部落百年前也有过一个像你这样的，惹到了言灵，最后被大巫用巫术诱杀了。我此次回去问问我部大巫，尽快找出办法。然后再去成邱部落找你。” “谢谢月头领。”立夏真心道谢，又扭捏着问了个问题：“我违背了誓言，那我的誓言是真的会应验吗？” 她在昨晚之前都没有太把发誓言这件事当回事儿。如果只是她一个人，承担那些后果也没什么，但是平白连累那三个人，她心里头特别不好过。 月顿了顿，伸手摸了摸她的发说：“百年前曾有一支河流经过我们的部落，滋养着大片的土地，上面长着的草、菜和地藓就够族人吃了。部落背靠东庭山，山中猎物无数，族人们不用走太远，就可以猎到足够饱腹的兽。 老祖宗以为族人在此繁衍生息，子子孙孙们都不用再为吃不饱肚子而发愁。 但是仅仅过了三十年，水流干涸，山上大型的猎物都跑光了，只剩下些小的兽。土地没有了水的滋养，生长的能吃的东越来越少。 过了七十年，族人们就不得不跑到更远的地方去打猎，跨过山到更远的地方挑水回来吃。虽然我们种小麦，畜养牛羊，到更远的地方打猎，但部众们现如今依然还有许多人吃不饱肚子，冬天还会饿死人。” 立夏沉默下来，她明白月头领的意思，事物一直在不断变化，什么都有可能改变。 她的誓言是从少到老。一生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变数随时会发生。 两年前她还是个女奴，两年后摇身一变，她就成了另一个部落的公主。 人生起伏，谁又说得清楚呢。 “别多想，所有的事情不是已经发生在眼前了，就都有改变的可能。说不定邦城主那边还有别的好法子。我这就打发人去问问。”清河头领说。 这就是两位古道热肠，心疼小辈的老人。 “嗯 。”立夏露出微笑，打起精神。 月头领带着人匆匆离开。无也向清河头领辞别。 刚准备往部落外面走，有一个年轻人跑了过来，在这初春的风还很凛冽的季节里，跑得呼哧带喘，汗流浃背。 “瑞，何事？”余信使问。 “头领，我寻到了珀，有那么大。”瑞激动地大声说，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比洞还大，比头领住的洞还大，颜色更淡，很白。” 娘哎，比窑洞还大的珀，那得够做多少扇窗户了。立夏心生羡意。 “头领，头领。”又有一个老头跑了过来，这个老头头发胡子都是白的，干瘦干瘦，跑起来和一阵风一样：“头领，发现银子窝了。挖了通了一座山，在山的最里面，石头都是白花花的，初看就能有一个洞那么大。” 清水头领看着立夏眼里的光都快比太阳还亮了，挥手让她赶紧走。 无立刻让冰扶她上车。 真她娘的神了，这就是她目前最想要的两样东西。冬日落地窗反复在她脑中飘过，她好像都感受到了太阳晒在身上暖融融的感觉了。立夏狠狠掐了大腿一把，力气之大，泪都飙出来了。 她问自己什么能比枫的生命更重要。 那没有！ 中午前回到了部落，脑子里一片清明，什么言灵的一直没有再吱声。 立夏和无一下车，就被部落前停着的十辆大车给震撼住了。 二十匹驮兽沿着部落土墙外面排成了两排，都在低头啃着脚下的青草。 十辆可以称之为巨大的车停在部落门的另一边。 这些车只有车板，没有车厢。 车宽得有一米五，长也得有一米出头。 车上都装得满满当当，用兽皮盖着，看不出来装的是什么。 在路边歇息的鹰隼部落的勇士看见她立刻过来相见。 “冷拜见有公主。” “拜见有公主。” 后面的勇士还有奴隶一起行礼。 他们竟然直接称呼她是有公主。 勇士非常健壮、高大。此次同来的奴隶也很高大，但是比起勇士的健壮还是差了很多，但也看出这次出来的奴隶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一共来了二十个人，五个勇士，十五个奴隶。 “这位是无公子。”立夏引见。 “冷拜见吴公子，公子日安。”冷带人行礼。 无点了点头，看了一下把部落门口挤得满满当当的车队，有点发愁，她的房舍并不太大，这么多东西往哪里收。 “公主，你回来了。”泉和毛毛从部落里迎了出来。 两个人看着众人回来都挺开心。毛毛注意到冰的神色不太正常，但没太放在心上，主要是东西太多，她得想办法卸车，还要想着放到哪里。 公主的帐篷里根本放不下。 “公主，这是这次所有东西的清单，还请照此单点收。”冷从旁边的车里搬出来一个苇编的箱子。 箱子看着就沉手。 立夏打开箱子，里面放着成卷的竹简，是用兽皮绳穿成的。满满一箱子。 冰上前接过箱子。 “可吃过午食了？”立夏问。 “已经安排了，马上就端出来。”毛毛回。 无见过冷，他邀请冷进部落里面坐坐。 立夏也正好要问问他部落的情况。 “毛毛你一定要招待好大家。肉多多地上。热汤也多多的上。”立夏说。 “是，公主。肉已经炖上了，马上就好了。” 立夏点头，留下毛毛和冰招呼鹰隼部落的人，泉抱着苇编箱子一起进了部落。 “公主，这是什么？” “这叫苇编箱，是用芦苇编的。” “这个真好，又好看又轻巧，比石头做的好多了。”泉说。 立夏点头。 编起这个箱子可比做一个石头箱子省力多了。 立夏和无去拜访大巫，请泉先带冷去立夏的房舍。 “大巫。” “阿爷。” 二人行礼。 “回来了。”邱大巫犯了腿疼病，正躺在榻上。上次见无给立夏烧烫石，他也让手下的人烧了几块，包在薄皮子中放在腿边烤，舒服很多，“见到月头领了。” “是的。” “如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爷，给有下追踪术巫咒的两个人都死了，巫咒已破。但是她曾立下过一个誓言，离开鹰隼部落就会困苦一生，不知怎的竟惹上了言灵。言灵吃了施术人的灵能，现在变得很强大，它能控制有。” “什么！”邱大巫立刻坐了起来，“上前来。” 立夏上前两步跪坐在他的身前。 邱大巫搭上立夏的手腕，片刻后说：“千万不要与灵言做交易。无论它可以让你得到什么都要克制。邦城主道那边有个巫者传承过关于言灵的事情，明日咱们去邦城。” “是。”立夏心中感动。 “阿爷，每个人都发过誓言，那每个人都会有言灵吗？为什么只见有这样？”无问。 “只要发了誓言，言灵就会进入到灵魂里，一生都缠绕着你的灵魂。如果不违誓，它就安睡着。一旦违背了誓言，就会产生灵能，言灵靠此为生，然后让誓言成真。但大部分人不会马上就违了誓言，或许是违誓产生的灵能不够让言灵成长。还有的人，在违誓承受后果时，会做一些抵消誓言的事情，那可能看起来就没有所发誓言那么严重，言灵也不会成长。所以穷其一生也没感受到过言灵。” 大巫沉吟了一下，“有她的情况比较特别，如果不是有别的灵魂让言灵吞噬了，它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如果不是有替身咒，那可能她早就被言灵控制了，不会现在还需要慢慢引诱她给更多的灵能来加强能力。” “一定不要受它的引诱。”邱大巫叮嘱。 “大巫放心，我离开秦河部落的时候已经感受到它的厉害了，我会克制的。” “我们准备离开时，有人来报，说是发现了珀，有清河头领住的山洞那么大，就是他做窗的那块黄色的。还发现了银。”无不知道银是什么。 邱大巫却是知道，那块珀，十几年前发现了一颗树，往下流黄水，十年时间才攒够做一扇窗的。 这东西加热之后可以随意做成任何形状，透光还防风。 谁看着都眼热，这次竟然找到了那么多，邱大巫的嘴角都有点抽抽。 银他就更知道了，方圆十里八部落，哪个不知道他有一套银做的餐具。有小叉子，小刀子和筷子。 竟然发现了一窝，那得是多少。 打住！邱大巫赶紧念巫咒清心。 “有，我教你一套清心咒，你每日念三次。” “好。我先去安顿一下鹰隼部落的人，晚点再来和您学。” “不行，现在就学。” 立夏和无被邱大巫留下来学了一个小时的清心咒。 两人背熟了才肯放行。 两人一同去了立夏的帐篷，无的女官和泉在摆桌子。 冷要起身行礼，被立夏按住。 “先喝一碗汤，暖暖身子。”立夏帮他舀了一碗。 冷道谢后接过，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泉帮立夏盛了一碗，女官帮无盛了一碗。 “你先回去帐篷里休息。”无拍了拍女官的手说。 女官本待不愿，看无并不看她，只好走了。 “冷，这是小麦磨成粉后做的面饼，你尝尝，虽然没有什么味道，但可以吃饱。” 立夏递了块饼给他。 “枫二哥现在情况怎么样？大哥回部落了吗？勇哥怎样？”立夏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枫先生还在洞中修炼恢复，由水长老还有冰先生照顾他，他已能短暂行走，估计再过两三月就能来找你了。” 这么久了，才能短暂行走。 她真想跟着这些人马上就回部落去。 “他可有什么话带给我？” 冷摇头，“勇七邦主没让人告诉他我们要来，怕他着急。” 立夏点头，那大哥呢。 “林大人去击杀溪公子，还没有回来。” 那看来是刚刚才杀死了溪公子。 “勇七邦主这几日在侍奉酋长，酋长常常腿疼。” 吃完午食，立夏展开竹简开始看。 竹简外面刻了数字，对应着外面车上的编号。 1-3号车上是家具。 床三张，矮桌三张，矮几六个，高长桌三张，高凳18个。 木箱六只。 看起来是给邱大巫和无都准备了。 4号车上全部是兽皮。 5号车上是麻布。 6号车上是制好的衣服，还有冬日里的铺盖，秋日里的铺盖，还有夏日里的铺盖。 7号车上是生活器具，还有立夏的首饰盒，首饰盒专门又用了一小卷竹简来作帐册。 首饰的字还未造全，大部分是用图型表示，有钗、镯，耳饰。大部分是玉制的，还有木制的。 8号车上是谷和磨好的小米和大米。 9号车上是陶器。 10号车上全部是用竹筐装的炭。 除了去干活和打猎的族人，几乎所有剩下的人都围在了部落大门口看立夏点收东西。 先卸一号车。上面是三张床，其中两张是未上颜色的木板床。看着很结实，一张床比较宽，一张床略窄一些。 另一张小些的床染成了暗红色，床腿并不太高，有五十分公左右高的样子。 “泉，这张床送到大巫那里。”立夏指着窄的那张床说，“这张宽一点的送到无公子那。” “是。”泉应了一声，招呼了大巫的弟子还有吴的手下来搬床。 毛毛找人把立夏的床搬了回去。 二号车和三号车上就是桌椅和木箱了，大小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立夏的都染了暗红色。 颜色染得均匀透亮，不知道是怎么染的。 立夏也分好让人分别送了。 抬着这些东西从人群中穿行，人们看着这些见所未见的东西，都觉得非常新鲜，都想伸手摸一摸。但抬着的人吆喝说：“退后、退后。这是送给大巫和无公子的。” 人们都没敢伸手。 轮到立夏的东西往里抬时，好多人都伸手摸了，一摸一个黑指印，气得泉一路打着人的手。最后青禾队长出来才制住这些人。 泉拿了最软的兽皮擦拭了一地儿才把手印抹去。 收到家具的邱大巫愣了一下，他知道鹰隼部落送了很多东西来，但没料想到还有给他的，更没想到竟然如此精致。 “师傅，这个床真的好。”淮子说。 第64章 连麻将都带来了 立夏把最后一卷竹简上的东西清点接收完，天都快黑了。 青禾队长临时借了间空房舍给她，才算是把东西勉强放下了。主要因为床和箱子之类的家具占地多。 “无公子，奉我鹰隼部落勇七邦主之命，将这十对驮兽，十公十母，连同这十辆板车全部赠给成邱部落，愿我们俩个部落永远交好。”冷侍卫郑重行捶胸礼，“另送养兽奴隶一人，修车奴隶一人。” “感谢勇七邦主厚赠。我成邱部落愿与鹰隼部落永远交好。就像洛河的水一样永不干涸。”无回叉手礼。 他没想到勇会直接把这些都送给他。 无吩咐人在部落的大门外搭建帐篷，并架起火堆烤起了羊。 青禾队长开始接收驮兽和车。 “青禾队长，这个牲口叫驮兽，是用来拉车的，不能宰杀吃肉，要和牛羊分开畜养。”无又叮嘱了一句。 青禾点头应是。 她整个人都有点木木的，她是最早得知有一大批人快要接近部落的人，专门带人跑到离部落半日的路程去阻拦了。 因为语言不通，还差点打起来。 毕竟来的都是非常强壮的人，虽然人不多，但也让人害怕，谁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别的人。 后来有人和她说，这些人说话好像和有公主新来的弟弟妹妹说话语调一样，她才赶紧派人把毛毛叫了过来。 毛毛虽然也还没有学会当地的话，但是她毕竟在这住了几天，大家对她还算信任，她连说带比划，也能让青禾明白，这是来给有公主送东西的。 青禾挨车检查了一下，虽然大部分都不认识，但是不是武器，没有什么威胁才放的行。 检查到麻布车的时候，手都有点离不开了，她们到现在都还没有交易到，但是有公主之前呆的部落竟然送了一整车过来。 更让她心里发酸的是，这车竟然可以装这么多东西，跑了一个多月的路程，竟然没坏。 哼，有这个管什么用，还得先开道，不然都是杂草石子，有车也过不去，没有用、样子货。 如今看着族人两人牵一头驮兽，两人拖一辆木板车往部落走，连成了长长的一排，心里那叫一个爽哦。 有了这车，他们去打猎就不用抛弃一些不太好的猎物了。说老实话，就是拿不动了才扔的。去采集也可以带更多的东西回来呀。 这车，不用驮兽她一个人也推得动。没有路怕什么，派两个人在前面开道好了。 要是用驮兽拉车，她还能多背两个兽皮袋。 欢喜的她，都恨不得搬一辆车回家看着了。 原来不是东西不好，是只属于我的东西才好。 在准备关部落的大门的时候，月头领派人来了。 “邱大巫，无公子、有公主，头领让我转告各位，我们部落巫者传承有些遗漏，目前还没有解除言灵的办法，巫者已经开始冥想了，大概需要三日。头领让你们四日后到邦城去和他汇合，一起想办法。”齐止部落的信使说。 “感谢月头领，那便四日后在邦城见。”邱大巫回。 无公子领齐止部落的信使去休息。 晚上的时候，毛毛终于从冰那里套出了话，其实也不用套，她一问，冰就全说了。 毛毛都想跳河死了算了，如果不是她被人利用来找立夏，让立夏接触到了药引，怎么会到如今的境地。 立夏顾不得安慰她，因为她感觉身体在燃烧。她很疼，但又怕惊动了毛毛和冰，让她们更自责难过，只能咬牙硬挺。 她一直以为掉一斤肉，那就是重量上少一斤，那能算什么事儿呢，以前减肥的时候，控制喝水，少吃一顿晚饭，第二天都不止瘦2斤。 但现在她才知道可怕，就是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肉在一丝一丝被剔除，疼到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一动，身体就破碎了。 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真的切记！她提醒自己。 还好只有一斤肉，太疼了，再多她可能也挺不下来，她根本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最后还是疼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立夏感觉自己像是重获新生了一样。 无公子回赠鹰隼部落六头牛，十六只羊，还有10兽皮袋磨好的面粉做为回礼。 立夏把自己交易到的东西全部交给了冷，并告诉他，什么东西可以种植，什么东西是怎么用。 “这个叫做贝壳，是从深海之中捞出来的，比较坚硬，也比较难得，所以可以做为代货币。就是在买东西的时候可以用这个交易。”立夏把专门留下来的三种贝壳给了冷，“怎么置换，这个要勇哥自己算，在这边的邦城，两个小贝壳可以换一碗羊肉汤喝，两个这么大的，可以换一头牛。” 冷一一记下。 把这些东西用兽皮装好，挂在牛的身上。 “告诉勇哥，我相信他。不要为我担心，让枫二哥好好养着不要着急，我等着他，让大哥保重身体。”立夏想说的话有千言万语，但是既不能写下来，也不能告诉别人。只能化作寥寥几语。 毛毛顶着肿得核桃似的眼睛给立夏布置房舍。 她的房子是宽而窄，有6米宽，但前后一共只有3米多。并不太大。 地下挖得深，上面帐篷搭得也不矮，倒是不憋闷。 泉和毛毛把她的房舍清空了，因为原本东西并不太多，先堆在了院子里。 要先在地上铺上石板，这样夏天的时候不会太潮湿。 “有公主。”大巫的另外一个徒弟麦子和无的一个手下叫山的一起来给她铺地。 “劳烦二位了。”立夏道谢。 院子外已经堆了很多薄石板了，这些石板质地坚硬，淡灰色，上面有大理石一样的纹路，但因为工艺问题，打磨得不那么平整，表面上还有一些坑洼。 但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那已经是巧夺天工的存在了，能比肩者凤毛麟角。 这个石板是无很早就吩咐人打磨的，刚刚才打磨好了百十块，先给立夏搬过来了。石板还不小，得有五六十厘米长宽，是个正方形。 两人用一种草熬煮出来的汁做为粘合剂，把石板粘在了下面的土地上。一块一块铺得很平整。 慢工出细活，两人铺了整整一天，晚食的时候才铺好。 立夏亲自挑选了两块皮子送给了他们。 一块是染成了青绿色，一块是染成了红色。 两人从未见过染色的皮子，而且皮子鞣制的非常柔软，这个皮子做一件衣服肯定很好看，穿着肯定也舒适。 两人开心地走了。 晚上立夏带着冰和毛毛睡在了无的房舍里。 无的房舍很大，有三间内室。 晚上她才知道，无的女官文，竟还是他的枕边人。 难怪文有些不一样。 地干了之后，踩在上面行走，没有空鼓的声音，看来铺得是真好。 毛毛和冰把床抬了回来，再找出四根雕花立柱插在了床的四角上，上面再连接上横杆，一个简易的架子床就搭好了。 连接就是用兽皮绳捆牢。 “立夏姐，你看。”毛毛拿出一块粉色的薄纱让她看。 “这是什么？”立夏难以置信地接过这块布，和蚊帐的布很相似了，细密度差了点，但是挡个蚊子应该是没有问题：“这是用什么织的？从哪里得的？” “狄二邦主从翼城王那里带回来的。” “哦，那边的织布技术这么厉害了嘛。” “狄二邦主说那边有许多小的部落都种植一种麻，抽出来的丝纺出来的线就能织成这种薄纱。勇七邦主说了，要多多去交易些，今夏给你做衣裳穿。”毛毛说。 “那你现在拿出来做什么？”立夏问。 “搭在上面，这个已经缝好了。勇七邦主说你夏日里曾说过，蚊子好烦，你要做一个带纱帘的床，如今终于是有了。”毛毛边说边站到床上开始搭床帐。 立夏不由自主地笑了，她帮着毛毛一起，把床帐套上。 床帐的门，用编好的兽绳绑好。 床上铺上草席，再铺上兽皮缝制的褥子。上面再铺上厚一些的麻布床单。 床单，被子和枕头都是粉色的布缝制而成的。 摆好后，退后看了看，好漂亮的公主床。 立夏一直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喜欢粉色。未果。 其实是勇觉得她穿粉色最好看，所以只要经他手的，都用了粉色。 就好像她觉得红色配他，每次做衣服都会给他做红色。 床边放了一个小几。 几上放上了一只小小的陶罐。上雕着一支不知名的小花。 还有竹筒制成的水杯。 水杯上竟雕上了立夏的小像。 很有那种古典美人的感觉。 立夏用手摩挲着杯子，心中无限欢喜。 房间中间有两根立柱支撑。 冰在立柱上钉了石钉，把线帘挂了起来。 这么远的路，还带了线帘。 线帘并不长，只比人略高些。 细线上垂挂的都是着了色的花瓜花。错落有致，非常漂亮。 线帘一挂就把房间分隔成了两间，完全没有拥挤的感觉，反而觉得房间里更舒适了。 里间挨着线帘放一只半人高的大柜。 把她私人的东西全部收进来。 除了首饰，还有麻将牌，竟然不止是石头磨制的那副，还有竹制的，骨头磨制的。大小适中，非常漂亮。 其它五口大柜全部摆放在了外间，挨着北墙摆了一排。 皮子、麻布都放进了柜子里。 泉也一直跟在旁边帮忙收拾，冰对照着竹简查看。无遗漏就把核对好的竹简放进箱子里。 “这间帐篷太小了，啥东西都放不下。不说和无公子的一样大，但最少还应该再多一个内室。”毛毛念叨。 “毛毛。”立夏正色：“不要这么说，不要打着为别人报不平的幌子行伤害别人的事，好心会办坏事。” “她又听不懂。”毛毛嘟嘴。 “不是听不听得懂，而是做人的问题。当初邱大巫带我走免于让勇哥为难，让部落内乱加剧，如今又愿以成邱部落公主的身份容我居留在此，我已是心怀感激，你也要如此。” 毛毛抬起头看着立夏的眼睛，忽然心中难过了起来，“立夏姐，可是他们都这样。”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是毛毛。记住姐姐的话，伤害过你的人，一个都不放过，但是对你有恩情的人，哪怕一点也不要恶对。” 做女官这段时光对她的影响还是不小，还是太小，价值观还没有养成，很容易被人带偏，又容易被人利用。 “嗯。”毛毛点头。 毛毛之所以抱怨，是因为隔开之后，外间就更小了，放不下那个长桌子。 “放这个小桌不是更好看吗？我喜欢。” 先在地上铺一个圆草垫，再铺一张五月花的皮毛，再把小桌子放在上面。 也不用放小凳子，直接席地而坐就行。 桌上放一只储存饮用水的细颈圆肚陶罐。再放一只矮墩墩粗口的陶罐用来插花。 房间基本上就布置好了。 冰燃了个炭盆放在一只小草垫上，去一下房子里的寒气。 整个屋子漂亮又温馨。 无带着女官从外面进来。 “无公子。”几人行礼。 “布置好了？”无左右看了看，点头说：“不错。” 女官文看着从未见过的一切，脸立刻变酸了：“无公子还没有这些。” “文，退下。”无斥责。 立夏没理会，拿过一只用麻布缝制而成，里面塞满了水鸟细毛的抱枕放在腿上，指了指对面说：“无公子请坐。” “我今日来是想借你的竹简看一下，想把字刻出来，让部落里的人都学上一学。”无本想坐下来喝口蜜水，再寒喧两句，现在只好直接道明来意。 立夏点头，冰抱着苇编盒子出来递给了无。 无没用女官拿，自己抱着。 “应是新造了些字，哪些不是很清楚的，可以找冰问。” 无点头后走了。 无答应的弓箭制好了，吩咐人给送了过来。 立夏检查了一下弓弦的韧度，虽说没有她的那把好，但是也不差了，射出个两百米，应是没有问题。 她一高兴就带着三个人去了练武场。 第65章 她不是公主 阿顺好久没几天没见她，看见她来了很是开心。 小孩子的喜悦就是那么简单。 “有公主，我为你制了许多小草鸟，你看。” 立夏看了看旁边石台上摆着最少有三十只，每只大小几乎一样，还都安上了眼睛。 “哎哟，做得可真漂亮。”立夏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更沉手，应该能扔得更高。 不但细心，还很聪慧。 “泉，今晚给阿顺送一只羊腿。”立夏说。 阿顺愣了一下，随即脸就红了，他扑通一声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谢谢公主。” “唉，快起来。这是在哪学的。”立夏赶紧拉他。 泉已经可以自己练习了。 眉飞色舞地向立夏展示她的成果。她已经能用正确的姿势站立，上箭，瞄准，射出。 但几乎着不了靶。 立夏纠正了一下她的姿势，让她自己练习。 开始教冰和毛毛。 刚开始学习，主要就是练习站姿、上箭。 很枯燥。 毕竟没有见过弓箭，还有些担心把这东西弄坏了，所以两个人都有点不得要领，甚至毛毛的手都在抖。 立夏很是担心他俩学几天就不肯学了，琢磨着要么再多招点学员，大家一起有个伴可能会好些，而且还能多多练习这边的语言。 看来还是得和无再商量商量。 冰是没想到这里能看到传说中的弓箭，并且立夏姐姐竟然会使，学习劲头很足，无论立夏让他站多久，重复多少遍上箭的动作，都一点也不含糊。 毛毛则是看见泉练着练着，都已经勉强能箭上靶了，心中甚是不服气，差点把牙咬碎地坚持着。 他们的弓都不重，最多十斤。这个重量谁都拿得动，只举几下还是很容易的，但时间一长，手臂就开始酸了。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流下来，但俩人谁也不会停下来擦汗。 立夏看她们练的认真，心中暗自点头。 放心地练习自己的。 她让阿顺站在比较高的地方，往尽可能高远的地方扔小草鸟，扔得越高越好。 因为扔得高了，所以射中率偏低了些。 这样小草鸟就报废的少，立夏就多练了会儿，直到落日时分，小草鸟报销了一大半，才收拾东西回家。 “公主，阿顺的母亲生病了，家里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吃食了。”泉送肉回来随意提了一句。 “那他大大呢？”立夏问。 这里管父亲叫大大。 管爷爷叫大父。 “他家没有大大，他母亲也说不清楚她生的都是谁的娃，现在肯给她家送肉的男人少。”泉说。 毛毛听不懂，眨巴着眼睛认真听。 立夏给她和冰解释了一下，得让他们尽快学会这里的语言。 “家里还有几个孩子？”立夏用成邱部落的语言问一遍，再用鹰隼部落的语言再问一遍。 “五个，阿顺最大。”泉说。 立夏点了点头，再翻译给毛毛和冰听。 晚上去专门洗澡的房舍洗了澡，睡到了新的铺盖里，舒服得在被子里滚了两滚。冰还给她烧了两块烫石。 冰和毛毛睡在了仓库的房舍，那间房舍很大，还有另外两个房间，正好分配给他们一人一间。 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见到无的时候和他讲了这件事。 “你有什么想法？”无问她。 “部落里应该有最少的生活保障，对于孩子和孕妇还有在喂奶的时候的产妇，都应该按月补一些肉和面粉。只有孩子能顺利长大，部落的人口才能快速增加，生了孩子不发愁养大，那么妇女生孩子的意愿会更强。” 无和邱大巫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八岁以下孩童，每个月发拳头大的一块肉块，再发一兽皮袋面粉。 泉说大概有一石盆。立夏看着应该有一斤的样子。 孕妇在生产前的两个月开始发放肉和面，是儿童的两倍。 哺乳期的产妇，在生育孩子的一个月内发一份。 祖丽走了的三十年，部落的人口增加的非常缓慢，邱大巫只知道娶妇或是招婿能让部落增加人口，这些年一直在这么做，但是效果不尽如人意，有一年大旱，小麦几乎绝收。第二年新增加的人口可能还没有死去的人多。饿死的病死的还有跑到其它部落去找活路的。 他有点怕了，那时开始寻找昌的后人。 无专门让人用木板刻了份告示，没有造出的字用图形代替，最有意思的一个图是孕，这个字还没有造出来，但是无让人画了图形，就是一个肚子里装了一个小孩子的简笔画，真的很生动也很形象。 这篇告示用词尽量做到最简。但即便这样，图形也用了十来个。 立夏心想，千字文仅用了四个字：“鳞潜羽翔”四个字就概括了天上飞的和水中游的，是不是就因为当时造出来的字太少了。 无专门找了一个灵俐的小童，站在木板告示前。 有人上前他就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无已经和部落的人宣读了这个决定，留在部落内的大部人都是赞同的，毕竟没有小孩子的人家还是在少数。 小孩子多的人家已经开始欢喜了。 人们对于这些字的热情度非常高，大人们是觉得新奇，小孩子则不同。他们都觉得是这些字让他们不用再每天挨饿了，有神奇的神力。割完野草回来、拾完粪回来，哪怕是天黑之前也要去木板前看一看才安心，生怕这个木板没有了，他们的肉和面就得不到了。 立夏让冰把告示复制到了石板上。 这边的石板是另一种质地，有点像花岗岩，不能磨制石器，但制石板就很合适。 按照约定，第四日，邱大巫带着无和立夏去邦城。立夏在库房里挑选礼物。邦城主是一副骨头磨制的麻将，装在苇编盒里。这个盒盖子上还编上了图型，是四张麻将牌，分别是一万一饼和一条。另外还有一匹布，专门选了黑色。大概有六米长。 这块黑色的布，有点点泛金色，看起来非常贵重。 清河头领是一匹绿颜色的布。 月头领则是天青色的布。 再把一大筐炭，平分成三份，三人每人送一份。 一共没有多少炭，大部分留给大巫了。 这次终于是让马拉车了。 两匹马套上车辕，一个大汉牵着马前行。 路上的野草已经长起来了，四位壮汉在前面手持石刀开路。 遇到特别长的草会砍断，以防卷到车轮子里，拌断车轴。 这是修车奴隶叮嘱的。 因为要拉立夏准备的礼物，无又让人套了一辆车，用了一匹驮兽。 毛毛和冰都想去，立夏就留泉看家，带上了他俩。 冰现在经过锻炼，记忆力和复刻东西的能力都在变强。 昨天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准确地复刻出了无的告示，立夏去看了，分毫不差。图形大小都一致。 立夏让他把去秦河部落的地图刻画出来，他正在努力中。 立夏很满意，也想着带他去开开眼长长见识，再把去邦城的地图刻画出来。 “冰，你还记得沙漏的检查办法吗？”立夏问。 “记得，就是一个小时是3600个数，数的时候每个数字间停顿的长度都一样。” “对，那这次就劳烦你默默数一下，一共有多少个小时能到邦城。” “嗯。”冰点头。 这次青禾队长也跟随，她带了十八名妇女。各个都很健壮。 一直跟随无出行的八个壮汉，此次也随行，看来他们应该是保护无的。 因为随行人员过多，无又让人牵了十只羊跟随，留着路上吃。 冰和毛毛坐在后面的板车上。 邱大巫带着无和立夏坐到了马车里。 马车内燃着炭，邱大巫膝上盖着兽皮，尽可能地贴进炭盆取暖。 马车刚驶出部落，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嚎哭。 无愣了一下，慢慢恼怒起来，脸都红了。 马车被迫停下，牵马人在外面告罪。 车厢后面的兽皮帘被一把掀起，女官文满脸泪痕地说：“无公子，你是要去邦城提亲吗？我已有孕，你不要我了吗？” 邱大巫看都没看文一眼，比一只蚊子还不如。 “胡说什么，我是去邦城办事，你赶快回去休养。” “我不信，不是去提亲，为何牵着羊。” “这么多人我们路上只吃草吗？”无生气了。 文瑟缩了一下，看见立夏又怒道：“她不是帮你准备了好多好东西吗？部落里的人都说了，有公主为了让她哥哥娶上贵女，不惜把她刚得的好东西都装到车上了。” “你赶紧回去，让琪女官照顾你。”无已经开始皱眉头了。 立夏也有点不耐烦，作成这样，孩子看着要保不住了。 “你在这装什么高贵。”大抵是立夏的表情刺激到了她，她高声叫道：“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竟然冒充公主。大巫，她不是公主，她不是祖丽的血脉，你被她骗了。” 无本想去捂她的嘴，但是已然来不及了，送行的部落众人，早就围在旁边看热闹呢。 “青禾。”邱大巫开口。 “是。”青禾队长立刻上前。 文看大巫发话，立刻后退挺直了腰板，脸上带着小人得志的嘴脸，等着看立夏笑话。 “昨夜我观天象，有星陨落，是为灾。如今看女官文孕相不好，恐是灾星着落在此，会给部落带来灾祸，把她送到琦长老那里，不能留。”邱大巫淡淡说道。 是孩子不能留还是大人也不能留，就不得而知了。 青禾应是，一挥手四名妇人上前按住了文。 文先是挑衅地看着立夏，接着不可思议，后面变得害怕。这三种表现不过片刻就在她脸上一一闪现，最后是看见无公子并没有保她的恨。 文被拖离后，马车开始向前行驶。 邱大巫没有否认立夏不是公主这件事，但是却处罚了揭露此事的女官文，甚至不惜牺牲孩子。 立夏心想，还真是有趣。 有了这个插曲，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有马儿拖着马车，毕竟比人抬着要省力许多。 过了午就到了邦城。 交了进城费，直接往头领街而去。 虽说是邦城，虽然是头领街，但是这马车和驮兽驮着的平板车还是引来了好多人的围观。 快到街口时挤得车都走不动了。 启管事从人群中硬挤了进来，在车外请罪：“大巫，没想到你们这次这么早就进城了，没有远迎，请大巫降罪罚。” “无事，此次有马儿驾车，所以行得快了些。进去。”邱大巫并未掀帘，直接吩咐。 “是。” 进了成邱部落的院子，邱大巫领着众人进了房舍内。 室内布置还和上次没有什么变化。 “大巫，还请先歇息一下，我马上安排人准备吃食。”启管理说。 “齐止部落和秦河部落可有人来？”邱大巫问。 “两个部落的公子们都回去了，再无人前来。” 邱大巫点点头。 “启管事，此次拉车的矮兽是驮兽，专门用来拉板车的，不能宰杀，你安排人好好照看。车上有三件物品是送给邦城主的礼物。你找青禾队长拿一下，送进宫殿。” “是。”启管事行礼后告退。 冰也跟着出去了，他怕拿错，并且了还用石板刻了一个礼品单。要和启管事讲解一下。 侍者们先把熟水端了上来，无亲把炭盆端进来放在大巫腿边，再吩咐人烧一块烫石给大巫暖腿。 烤羊肉很快端了上来。就是一大块放在火上烤，熟了就用石刀片下来。 有两种干碟沾料，一个是磨碎的胡椒和盐，还有一种是有点发酸的粉。可能是一种果子晒干之后磨碎的，里面也混了盐。 两种沾料都好吃。 “有公主喜食蜂蜜，这是前些日子农人才收上来，迎春花的蜜，我专门交易了些。公主尝尝看可喜？”启管事端了一碟呈青白色的蜂蜜给她。 “谢谢启管事。”立夏开心接过。 用枝条叉起一块肉沾了蜂蜜。 “太好吃了。”立夏陶醉得眯了眼睛。 启管事笑得开心。 菜一道一道端上来，烤鱼、烧兽肉块，羊肉汤。最后端上来一个炭盆，上面放着纵横交错，略有些稀疏的篦子。 立夏仔细看了看应该是用兽骨制成的。横三竖六。横着的骨头粗，竖着的骨头细，从粗骨中平均穿过。 上面放着一段一段切好的，烤成了金黄色的东西。 “邱大巫，这是邦城主听说大巫进城了，着侍者送来的。”启管事说：“说是给有公主尝尝。” 第66章 困住言灵 她们才进城不过一个小时，就已经把东西都送过来了。这速度是真的挺快。看来虽然邦城主年龄大了，但掌控力还是很强。 “这是什么？”无问。 “侍者说是牛大肠。”启管事说：“他说，邦城主觉得有公主应该爱吃。” “这烤熟了吗？”立夏果然来了兴趣，拿起筷子把烤大肠翻了个面，下面已经煎得焦黄了，一看就非常有食欲。 “回有公主，我也没有吃过。”启管事看着油脂顺着篦子流下，发出滋滋声，火苗有了油的加持，烧得更旺：“应是好了。” 立夏点头，她也觉得。夹了一块，沾了点胡椒的干料，小小咬了一口，一股肥油滋进了嘴巴里，小烫了一下，但是对于尝到的美味来说，这点小痛不值一提。 大肠的外皮烤得脆，里面的肥油是嫩的。洗得很干净，无异味。真真是外焦里嫩，油脂里的油烤干了不少，保留了香，还不过份油腻。 口感有点像脆皮肠包了果冻，或是嫩豆腐。又嫩又香。 人间美味啊，她要多多地养牛。 “好吃。”立夏评价。 无心想，不用说，我们看着你的样子就知道好吃了。 他没想到兽的内脏除了放在一起煮熟了丢给奴隶吃，还可以有这样的吃法。 吃过太多次煮内脏的他，心里对这种东西有天然的厌恶，所以他吃了一块就停了手。 邱大巫一口没吃。 立夏吃了五六块，剩下三四块冰和毛毛分了。 但感觉他们也不是很喜欢。 立夏觉得她需要一个饭搭子。 午食后立夏让冰和毛毛到她的房间休息一下，然后就带着他们去商业街上逛逛。 “公主，这条街比鹰隼部落的市集大很多。”毛毛改了对她的称呼，“哎，他们也有卖吃食的，他们的地方好大。” 临近五月，天气转暖，市集上售卖的东西也变多了，可以看出摆摊的人也不仅仅是邦城或是附近部落的人，看来游商们已经来了。 立夏在一个摊子上发现了果脯，有点像杏。还有几颗非常大的冬笋。 她没有贝壳了，于是和摊主商量，能不能送到头领街成邱部落的院子里去，就说是有公主要交易的，让他们去那里拿交换的物品。 游商听不太懂立夏的话，但是他身边站了一个人帮他翻译。 这个人看打扮应该是本地人。 立夏心生敬佩。后世的所有，应该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 游商听完翻译的话，又问了几句，最后点头同意了，还给立夏行了叉手礼。 他们的语言，立夏是一点也听不懂。 冰认真地看了每一个摊子上售卖的东西，还让立夏询问了需要交易的物品和量。 还是稚嫩的脸庞，但是已经可以当一个大人用了。 毛毛对吃食铺非常感兴趣，她可以说是整个鹰隼部落第一个做吃食交易的人。 立夏就带着她们俩人去吃了一碗羊肉汤感受一下。 那老板认识她。 热情的不得了，立夏说随后给他送交易的东西过来，他连连摆手说不用。 “这个羊肉汤更好喝。”冰小声说：“比成邱部落里煮的好喝。” “可能老板自己有独家调料。”立夏回他。 哪个做生意的，都得有点压箱底的独家秘技。 仨人直逛到晚上太阳快落山了，才回了头领街。 “有公主，你让人送回来的东西我都整理好，给您放到平板车上了。”启管事说。 “谢谢启管事，对了，我们在街上吃了三碗羊肉汤，劳烦你给人家送点东西过去。”立夏说。 “放心。”启管事答应。 进了房舍，邱大巫不在，无坐在桌旁，借着旁边火盆里的火光，不知在盯着哪儿，应是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公子。”立夏坐下后打了个招呼。 “哦。有回来了。”无往左右看了看说：“大巫很是劳累，已经睡下了，我让他们送晚食来。” “我在外面喝了羊肉汤，此时很饱了。”立夏摇摇头：“清河头领和月头领来了吗？” “噢，来了，他们遣人来报了信，约明日太阳上三指后，在宫殿门口汇合。”无说：“哦对了。我已经让人把礼物分别给二位头领送去了。” “谢谢。”立夏道谢后带着毛毛和冰回了房间。 离睡觉时间还早，立夏和他们玩五子棋。 她让冰用石板刻了一个棋盘，然后找来小块的石头，一种圆的，一种方型的。 谁赢了就继续坐庄，输了的换人。 有输有赢，玩了得有一个小时，有侍者端热水进来。 三个人洗了脸，洗了脚，躺在地铺上睡了。 毛毛没有再抱怨，立夏心中甚慰。 第二天一早，立夏把头发上半部分用兽皮绳绑好，再插一支玉磨的钗，钗头上是一只蝴蝶，蝶的翅膀精致轻薄，随着走动，感觉好像在轻轻晃动。 左耳上夹了一只雕了蝴蝶的耳骨夹。 蝴蝶雕的非常小。 手上和脖子上没有佩戴首饰，兽皮衣里穿了杏色的内衫，下面是淡粉色的皮裙。皮裙依旧在膝盖上方，下穿一双凉皮鞋。 其实就是把草改成了兽皮绳，编成的皮鞋。鞋底上还是绑上了一层草垫。 凉鞋是黑色的，两根绳子绑在了脚踝处，系了个蝴蝶结。绳端缀了两个石头磨制的小蝴蝶。 这些佩饰打磨的精细度远远比不上邦城主宫殿里的雕像，但是胜在有新意，而且写实，很好看。 立夏这一身装扮，和平常人打扮差不多，但就是更精致了。她一出来，院子里的人都移不开眼睛了。 “有今日装扮甚美。”无赞了句：“吃早食。” 立夏笑笑点头。 “大巫，好些了吗？”立夏问了句。 大巫点点头。 早食后，三人乘坐马车前往邦城主的宫殿。 毛毛和冰被大巫留在了院子。 乘坐了马车，所以他们就没有走商业街，从旁边的街上绕了过去。 他们到的时候，太阳刚刚晒在了广场前立着的木杆子上。 上面挂着一只巨大的日晷。立夏看了一下，时间对不上。后来想想，这个时候可能需要去反面看。 侍者打开宫门，请他们进去。 正在这时，清河头领带着青巫，月头领领着一个中年妇人一起走了过来。 “成邱部落无拜见清河头领、月头领。” “成邱部落有拜见清河头领、月头领。” 两人行礼。 邱大巫也行了巫礼。 “看着气血不错，这两天怎样？”月问。 “这几天和平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可能减肉的时候疼了一晚上，给我疼晕了都。”立夏轻描淡写地玩笑了一句。 月皱眉，“你以为咋样？难不成和拉肚子一样简单。下次不许轻易许诺。” “也不可再乱发誓言。”清河头领也说。 立夏点头。 三队人一起进了宫殿。 这次去了一个比较大的殿。 殿内很深，有点小皇宫的意思了，邦城主道坐端坐在里面的石椅上。 三队人在石椅前丈许的地方停下，开始行礼。 邦城主道的左下手，有一个侍者高声叫起。 “坐。”邦城主道抬了抬手。 立夏学着大家的样子跪坐在兽皮垫子上。 “小有，你送我一堆骨头做什么？”邦城主道问。 “回邦城主，那个叫麻将，是一个游戏工具。需要四个人一起玩。等您有时间了，我教您玩牌规则。”立夏回道。 “哦。”邦城主道点了点头。 立夏心想，希望你以后也这么淡定不要沉迷哦。 “月，你来说说言灵的事。”邦城主道对月头领说。 “我族中巫者传承过关于言灵的事，但是太久远了，有些或望了。大女巫者通过冥想，记起来一些，让她来说说。” “齐止部落大女巫者拜见邦城主。”大女巫者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很短，根根倒竖地头上，脸色发青，“我连续冥想了两日，得祖巫的神灵提示，诱杀言灵需要不惑草，据传此草生于海之涯山之巅，极为难寻。” “有了这不惑草，你就可诱杀言灵吗？”青巫问。 大女巫者点头。 “我族中也有巫者传承过言灵的事，言灵食誓言的能量，作为交换可以给供给它能量的部落带来好运，擅加利用，甚至可以一统这片大陆。”秦河部落的青巫说。 “但是至今也未有人统一了这片大陆。”邦城主身边的一位老者喝断他：“和言灵做交易，等同以身饲恶龙，当身上的能量被它吸食殆尽之后，言灵就会吃掉宿主，吃掉宿主的言灵能力大增，彼时它就可以自己再选择宿主，这样一来，整个部落的人都会沦落成为它的食物。言灵一定要除，否则山崩，地裂，洪水漫野。” 青巫不再吭声了。 “有，你上前来。”邦主道说。 “是。” 立夏站起身来，走了上去。 走到石椅前停下。 “即日昔巫会起身去寻不惑草，我先把言灵封印住，待他寻回不惑草后再诱杀言灵。”邦城主道说：“你不要害怕，放松。” 立夏点头。 忽地一股烟从上自下笼置在她的身上，把她围成一团，但没有一丝外泄。 立夏感觉自己的灵魂飘出了身体。她被拽进了一间白茫茫的屋子里。 “找到那个言灵。” 邦城主道空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立夏开始观察这间屋子。 到处都是雾气，能见度过低，她只能一边伸手试探一边朝前走。 ＂立夏。”林的声音从浓雾里传了出来。 “大哥。大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立夏赶紧向着林发声音的地方走去：“你在哪里？” 立夏面前的浓雾开始散开，他看见林正在努力地奔跑，忽然一支箭射向了他。 林没有去格挡那支箭，反而用尽全力把手中的长矛掷向了溪公子，看着溪公子倒下后，他单腿跪在了地上，握住箭杆，用力把箭拨了出来，胸腹上穿了一个洞，正在汩汩流血。 “大哥。“立夏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林听到她的声音，抬起了头，本是凌厉的眼神看见是她，慢慢展露出了笑意：“立夏，他死了，以后你不用怕了。” “来。”他向她伸出了手。 立夏向着他跑了过去。 “有，后退。”一声顿喝，是邦城主的声音。 立夏止住了身体，向后退去，而大哥的面貌开始变得模糊，变成了一个小红点散开了。 “立夏。”枫躺在一个阴冷的山洞中，有水从他身上流过，竟然淹住了口鼻。 立夏不看，继续向后退。 “杀。”勇下令，勇士拿刀砍了土的脑袋，立夏看着土的脑袋骨碌碌滚了好几圈，好像是滚到了她的脚边。 她是想报仇来着，但是这血腥场面她还是令她措手不及。 她果断地闭上了眼睛。关上耳朵，开始念清心咒。念了几遍之后，努力感受。 她的背上有点热，在她抓不到地方。 “我于立夏在此立誓。”立夏张开了手掌，她感觉热源在移动，“如果我的大哥、枫二哥、勇哥……” 她说的非常慢，她每说一个词，那个热点就往她身前移动一点，她能感觉到那个热点在慢慢接近她的心脏。 “快说。” 立夏感受到了言灵的急迫。 “你能给我什么？”立夏问它。 “你想要棉花，我知道长在哪里。” 我的天，还是个小可爱呢。 立夏恍了一下神，赶紧继续念清心咒。 “我知道棉花在哪里。”立夏不在意地说：“那玩意有啥用，又不能吃，插花瓶我都嫌它太单调。” “你不可能知道，它长在山洞里，离邦城有好几个白日的距离呢。”灵说。 立夏甚至感觉到它被激怒了，还有点小傲娇。 这咋感觉和枫身体里的那个恶灵一样，都不是太聪明的样子。 “想让我发誓吗？”立夏问。 “快说。” “到我的手掌上，化成个兔子型让我看看。” “什么是兔子？” “你连兔子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相信你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呢。” “我真的能找到。”立夏感觉手上一沉。 但啥也没有。 “你闭上眼睛，我告诉你兔子长什么样。” “我没有眼睛。” “没有眼睛，那你得多丑啊。” 立夏边说边用力合上手掌。 “找到。”立夏说。 灰雾化成了笼子出现在了立夏手边，立夏向笼子里甩手，手中顿时一轻。 “放我出去。”笼子来回乱颤，一声尖锐的声音差点把立夏耳朵震聋。 “拜拜喽。”立夏挥了挥手。 她人一晃，又出现在了宫殿里。 “邦城主，这个笼子能一直困着它吗？” “最多三年，或是我身死自动解除。”邦城主回答。 立夏叉手行礼。 “起来，不是要教我麻将的规则嘛。”邦城主笑道。 第67章 遗憾 “邦城主，言灵刚刚说离这边几个白日远，有一个山洞，里面生长了一种草木，大概有大腿这么高，结的果实是白色的，柔软的。就像五月花的毛一样白一样软。这附近可有山洞？”立夏说。 “向西向北两边皆有大山，但哪里有山洞，哪个洞中会有你说的这种果实，却是不知。”邦城主说。 “你又发誓言了？”月头领皱眉。 “不会，要是发了誓，这会儿应该就已经有人找到了。”清河头领说。 “我没有发誓，放心。是我诈出来的。”立夏把她们的对话描述了一遍：“怎么感觉还像个小娃娃一样，很好骗的样子。” “言灵不开智，只有吃的念头。传言说言灵是龙母瑞娘娘的泪所化，瑞娘娘当年背弃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受到了惩罚，日日受火烧之苦，痛得流下了泪，这滴泪飘进了一个正在猎杀兽的人的眼睛。当时他应是刚违背了新发的誓言，所以吸引了言灵。言灵吃了能量，给他带了来了能力、气运。 他只用了短短二十年间就建立一个巨大的部落。言灵给他带来的利益越大，相应付出的代价也越大。言灵越强大，他消耗的就越厉害。本是正值三十多岁的壮年，却已是老态龙钟。最后他没有任何东西为代价来饲养言灵，就被饥饿的言灵给吃掉了。” “只能以己身为誓？”立夏问。 “是的。” “传说这个部落的智者，在不周山采到了一种药草，诱言灵来吃，然后用仙火烧死了它。 智者记录了这件事，所以再遇到惹上言灵的人，大都会选择杀死它，有的是用药草诱杀，没有药草的就只能自己杀死自己。所以它只具备让人心想事成的能力，却并没灵智。” “龙母也是龙吗？” “不，龙母是凰，言灵和她一样，火烧不死，它还拥有了凰的能力，可以寻宝，带来气运。”月头领说：“你这小娃儿想要的东西简单，不是想着吃的，就是想着玩的。所以言灵的要求也不多。最狠的一个人得到了言灵，让和他有仇恨的部落的全部青壮在秋狩时遇到了毒兽，无一人逃脱。但他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没过两年就死去了。所以代代大巫都会教后辈的巫者，不要养言灵，不要和言灵做交易，哪怕能得到天大的好处。” 立夏点头。这三位真的是逮着机会就见缝插针地教育她一番。 言灵被困住了，立夏也松了口气。 她教会了邦城主打麻将的规则，没想到月头领和清河头领也很感兴趣。 他们学会，就有了牌搭子。 立夏就被留下来玩麻将。 无惦记着农耕的事，而且狩猎的人也快要回来了，他要回去主持部落的事。 邱大巫腿疼的厉害，就留在邦城里歇息一段时间，等着和立夏一起回部落。 前三天，立夏照例大杀四方，赢了许多东西，包括银子，贝壳、珀，不一而足。 三日后，开始往外倒，第六日的时候立夏及时止住了，再输下去，鞋都得输了。 这次输不是因为笨，而是因为那三个人太熟了，他们是儿时的玩伴，他们有的时候根本不用说话，一个眼神都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你们这种行为叫什么知道吗？这叫出老千，是一种很坏的行为。”立夏严正谴责。 “噢，哪里出老千了？”月头领说：“小有，你可别冤枉我啊。” “我冤枉你？！清河头领刚刚咳了两声，瞪了瞪眼睛，你就打了二饼。他就碰了。隔过了我，你手里肯定有一饼和三饼，敢不敢亮出来让我看看。”立夏怒了，探过头去看。 “唉，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月头领一手捂住自己的牌不让她看，另一只手推开她伸过来的头：“我是有一饼和三饼，但我有两个三饼啊，我需要将啊。” “需要将？你可以糊一饼和四饼啊。” “唉呀，我没想到嘛。” 立夏气得把头发揉了一遭，拿兽皮绳系好。 “我拒绝和你们出老千的人玩牌，你们这牌品太差了，太差了。” 三人立刻保证不再搞小动作，绝不再出千，才哄好立夏肯继续玩。 邦城主每日上午都要召贤士进宫里商量事情。立夏就在上午的时间教冰和毛毛射箭。 月头领和清河头领这个时间也会在自己的院子里处理事务。 她看到他们部落里的公子们也都出现在这里。 有一次和齐止部落的网公子走了个脸碰脸，网公子的脑袋后面的头发全部剃掉了，肥胖的脑壳上有一个大大的伤口，涂抹了一些磨碎的绿色药草。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滑稽。 看在月头领的面子上，立夏也不想再和他交恶，行了个礼：“网公子日安。” “吆喝，这不是有公主嘛，啧啧啧，没想到你竟攀上了我大父。不知道我大父这个年纪还能让女人满足嘛，能不能让你揣崽儿？” 就多余和这种人说话。月头领那么坦荡的一个人，怎么生了这么个孙子。 “网，在胡说什么！”忽然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斥责道。 两人同时转头，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和月头领一起走了过来。 “月头领日安。”立夏行礼。 网已经吓得脸色发白，打着抖行礼：“大父日安，父亲日安。” “叔父，网也只是随意说说。如果喜欢有公主，不妨就向邱大巫提一下，给点牛羊就带走。”中年人说。 月头领当胸一脚把中年人踹倒在地上，气得眉毛都立起来了。 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他用手指点了点他们两个人走了。 立夏脚下发痒，也很想踹这俩傻人一脚。 “启管事，网公子的父亲不是月头领的儿子吗？”立夏吃午食的时候问启管事。 “不是，月头领他没有找女人，网公子的父亲是他弟弟的儿子。” 立夏吃了一惊：“他一辈子都没有找女人，也没有生一个孩子？” 启管事点头，想了想又压低了声音说：“其实这些事也不是秘密，邦城主和清河头领也没有找女人，也都没有子孙。清河头领家的公子是他妹妹的儿子生的，邦城主这些年来一直在扶持18贤士，传言他最看好一位叫力的贤士，很有可能会把邦城传给他。” 立夏吃了一惊又一惊。 “都是因为祖丽？” “他们三人，还有你的祖父邱，是从小一起玩大的，感情深厚。祖丽有非常多的点子，但是不管她提出的想法有多么的怪异，邱永远是第一个支持她的。邱为了尽快帮祖丽壮大部落，从邱部落带了许多人嫁了过去。清河头领当时也想带人嫁到成部落，和他们俩人生活在一起，礼物都是比照着邱准备的，并且还多了许多。但是被他的母亲拦住了，等他彻底掌控了秦河部落时，祖丽已经病了。 祖丽故去时，他抱着祖丽的尸体哭了许久。 邦城主呢是憋着一股气，他认为祖丽肯定会先选他，没想到祖丽先选了邱。成婚前几年，几乎断了往来，后面祖丽为了部落的人吃饱，去城邦主那里求麦种，俩人才恢复了往来。 月头领是一直陪伴在邱和祖丽的身边，后面他的兄弟们争夺部落头领，他被卷了进去，最后有实力的兄弟都没了，他无奈只能离开成邱部落，回了齐止部落当了头领。 这些年，成邱部落和齐止部落往来最多。” 这是一种怎样的遗憾！祖丽已经故去了三十年，他们就孤寂地生活了这三十年。 立夏进入宫殿的时候，他们在啃羊肉。 来时她特意绕到日晷后面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多，他们才吃午食。 “小有，今日的羊肉烤得特别香，你快来尝尝。”清河头领招呼她。 月头领忙着啃羊肉，没有看她。在她不注意时，又偷偷看她一眼。 立夏笑了起来：“月头领，我脸没洗干净吗？” 月头领摇摇头笑了。 “我吃午食了，现在不饿。你们怎么现在才吃午食？” “什么午食？我们只吃早食和晚食。这会是先垫一下。”清河头领说。 他们平常都是下午的时候啃一块羊肉或是一块干饼，然后晚上吃一顿饱的。 三个人加起来快200岁了，在如今这个平均寿命可能只有三十几岁的社会里，这算高危龄了。 每顿不是烤羊肉，就是煎牛肉，最多喝点羊肉汤，这哪行啊。 第二天立夏午前来了，带着毛毛给他们改善伙食。用蘑菇、菜和肉碎拌成馅烙馅饼，再做点面疙瘩汤。 毛毛去商业街买了那种能减轻肠胃负担的长草切碎了放在面汤里。 这里应该有产盐地，他们吃的盐都是经过处理的，几乎没有苦味了。做出来的饭好吃了数倍。 饼，邦城主吃过，蘑菇，他也吃过，肉，他也吃过，但合在一起，他还真没吃过。 他夹起馅饼用力咬了一口。 外皮脆香，一口下去，里面的油脂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馅料和面饼的香味融合在一起，非常香甜，是从未吃过的口感味道。 他以为小有没有做过面饼这种食物，没有经验才做这么厚。已经做好吃完一个饼腮帮子吃疼的准备了，结果，饼皮那么薄，比小有送的布还薄。吃完一块饼根本不费力。 在他准备吃第四个饼的时候，有让他喝汤。 除了那个叶子有点苦之外，这个面疙瘩也很好吃，有咬劲，但不韧，很好嚼，还香甜。 他正吃着呢，清河头领和月头领都来了。 “邦城主，小有，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吃东西了。”月头领问。 “以后呢都这个时间吃午食，下午就不吃肉了。”立夏说。 “二位头领尝尝这个饼，我再去给你们盛碗面疙瘩汤。”立夏起来去殿外让侍者再盛些面疙瘩汤来。 清河和月想的一样，这么厚的饼，得多硬。没看见平常只吃肉的道，如今碰都不碰，只喝面汤。但是有说了让他们吃，也不好不吃。 两人各自夹起饼，狠咬了一口。呃，然后很快就干掉了手里的饼，去夹盘子里的。 此后立夏慢慢给三人养成了吃午食的习惯，并且每顿餐食里都开始增加青菜或是草叶。 这天立夏陪着三个人一起吃午食，邦城主又日常抱怨不喜吃这些草。还有这什么蘑菇，酸得很。 立夏眼皮也没抬，又给他夹了一碟子摆在面前。 这次是煮熟以后拌在一起的，加了蜂蜜还挤了点酸果汁，酸酸甜甜，可能果子还没成熟，还有点涩口，立夏觉得很好吃。 清河头领和月头领也不想吃，但是想想近些日子拉屎顺畅了很多，晚上睡觉的时候肚子舒服，还是咬着牙硬吃了下去。 “小有，你看我，吃光了呢。”月头领展示了一下他的空碟子。 “真棒。晚上奖励你吃块烤鱼。”立夏严肃地点头赞扬，她中午来时路过商业街，竟然看见有人在卖一条大鱼，得有三米长，赶紧买了下来。她最近赢了一些贝壳。 另外两个人对他怒目而视。 立夏每日上午教冰和毛毛练习射箭。有的时候也会在邦城里随意闲逛。现在她已经成了邦城的红人，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她，都向她她行礼，谁能想到，冬日前她还是一名女奴呢。 她闲着无事的时候也去田里看了，今年的小麦看起来长势不错。普通人家的地穴挖得浅，上面的帐篷也搭得更小。 她竟然在一个家户前看见了一个犁。虽然很是简易，最前面的犁是石头磨制的，但那真提犁。 再打麻将的时候赌注里就加上了犁。 三位老人简直无语了，他们还不知道有句话叫：女大不中留。 只是酸溜溜地说：“那个傻小子到底如何？女娃儿要抱着磨盘跑到山上再跑回来才能揣崽子，看你这样瘦，可得多等几年。”清河头领说。 立夏笑眯眯地点头，这个磨盘她也要定了。 邦城主喝了口水，望着祖丽的雕像出了会神。 “月，你的那个侄孙儿，叫只的，我看尚可，叫过来和小有玩玩。”邦城主说。 这咋还开始拉郎配了。 “我已经有未婚夫了。未婚夫的意思就是我们还没有生活在一起，但是等我能抱动磨盘上山的时候我就嫁给他。”立夏赶紧说明。 邦城主脸上有点失落。 “没关系，你可以多要几个，你大胆的提要求，我们都满足。”清河头领笑道。 正热闹着呢，有人进来回话。 “邦城主，我是向北寻找神花的人。”禀报的人面有喜色。 立夏大吃一惊：“你找到了？” 第68章 援兵为什么还不来？ 寻找棉花的人看着座上几位震惊的人，心想：不是你说的去那里找么！为何这么吃惊? 人派出去了，立夏才觉出问题，现在是四月底，就算真有棉花，这会儿估计才长出苗，而且棉花这种作物，即便她没种过，那也应该是长在田野里，怎么也不该是长在山洞里啊。 一定是言灵没有吃到能量乱说的。 这事她也和三位头领说了，三位头领反倒放了心，言灵的指引不成真，反而不会消耗小有，而且言灵没有了寻宝的能力，就不怕小有心生贪念。 所以大家都几乎忘了这件事。 “请有公主查看，可是这个？”他解下背在身上的兽皮包，在桌上打开，一朵朵棉花桃映入眼帘。 立夏拿起一个，三两下把棉花揪了出来，这手感绵软，颜色白中带黄。虽然她没有见过真的棉花，但这和图片还有视频里的几乎一模一样啊。里面是呈暗棕色的棉花籽，棉花籽还小，应该还能再长长。 “这个是的。但这个不是应该长在田野里，而且不可能这个季节就成熟了啊。”立夏嘟囔。 “它生长在一个山洞的中间，上面是空的，能晒到太阳，山洞里面有泉水，非常烫，那里面的地非常热，就像夏日一样。” 这也太神奇了点，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这个果实多吗？” “有这座宫殿那么多。” 这座宫殿虽然不是太大，但300平总有。这得收多少棉花籽呀，她要多多地种棉花，她要穿棉布衣服，不想再套麻袋片了。 “这有些什么用处？”月头领问。 “可以纺成线，然后织成布。就像我送你们的布一样。但是比那个要更细更软。就像这种感觉。” 立夏让他们把棉花贴在脸上。 “除了这个还有啥能织成布做衣服的。”邦城主看了看宫殿，这么点的果实不顶用。 “还有羊毛也行。但是得是那种绵羊，就是羊毛特别多。可以用石刀把羊毛剃下来，羊还活着，第二年还会再长出来。” “还有这么奇怪的羊？”月头领把在哪两个字咽了回去。 “嗯。”立夏点头：“哎呀，你们放心，我不会去问言灵的，诱杀不了它，我也饿死它。” 忽然多了一群时时操心还不信任你的家长，有点心累。 邦城主看立夏欢喜，索性派人去守着，等到棉花枯萎了把棉花桃全部收回来。 一大片苍茫的原野上，偶尔有小动物跑过。 雨一直在下，草地都被泡软了，一群人在小心地赶路，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掉进水泡里，直到没过头顶。 他们走的很艰难，好容易找到了一处高地，下面有能容身的土洞。大家在土洞前搭起了帐篷，让不能挤进土洞的人，有个可以躲雨的地方。 “林大人，草甸上的几支大部落好像在迁徒，我躲到他们歇脚的林子里，听到他们要往西去，说那边的原地上有建好的部落，可以去抢占过来。”林坐在山洞里，正在用麻布绑肚子上的伤口，听到游击的哨兵传来的消息，从山洞中走了出来。 说是帐篷，其实就是个挡雨棚，这次随他出征的勇士们正坐在地上啃腌肉。 雨水从帐篷顶上流下，在雨棚边成形成了一线瀑布。 “咱们离他们有多远？”林望着把天地连成一线的雨幕问。 “两日的路程。那边有一处密林，他们就在那边驻扎了。” “缀着他们。雨一停就赶路。”林沉吟了一下。 “不回部落了吗？”水走了过来。 “我怕他们奔着成邱部落去。” “立夏姐在的那个部落。”水一听急了，“要么现在就拨帐追上去。” 但说完他马上住了嘴，天已经黑沉沉的了，现在赶路，无异于送死。 “只两日的距离，不怕。我们明日早一点拨帐，咱们人少又都是青壮，很快就能追上他们。”林皱着眉望着雨幕，心中发狠：你们最好不是奔着成邱部落去的。” 枫从山洞里踏水而出，每走出一步，人便精神一分。头发披散在光祼的背上，虽然还是那个人，但又似乎不一样了。 “恭迎祖巫大巫。”勇带着长老们在神渊外等候。 “请饮神水。”水长老献上一份用树叶装着的水袋。 枫接过后一饮而尽。 “山神已降下神谕，恭迎天选之人进部落，我部落将一统中原大地。”枫吟唱道。 “迎天选之人，一统中原大地。”众人附和。 勇派出99名勇士，99名奴隶，9头驮兽，拉上了9辆平板车，装满了东西，追随着大巫出发寻找天选之人。 “如果她在成邱部落过得开心，那你就伴着她，等到她18岁，我去接你们。如果她在成邱部落过得不开心，那么你就在左近找一处适合的地方，建立一个部落，奉她为主。”勇对枫说。 “勇哥，我知道了，你放心。”枫点头：“你自己留在部落里也要小心，土虽已死，但云有了助力，怕会有异动。” “放心，我心里有数。”他拍拍枫的肩膀：“告诉她，我想她，日夜念着她。” 井领着学生们来送行。 “我知道她到哪里都能活得好好的，但你告诉她，让她活得再随意一些，再张扬一些。”井略停了一下，说：“她的后盾都长大了，变得厉害了。” “这些竹子全部砍掉。这些竹笋全部挖出来装车。快快快。”狄的侍卫麻在竹林间指挥着砍竹子的人们。 “这几根送到鹰隼部落去。织巫你去了和勇说，今年竹林遭了虫，只得这几根，全送与了他。对了，你回来时一定要把新字全部刻回来。”狄指了地上堆成一小堆，大概有十来根竹子说。 织巫点头。 “那些字非常有用，你一定要记清楚，回来后教给孩子们。” 织巫继续点头。 狄心中小叹了一口气，面色未改。 “这些竹子用兽皮包一下，别划伤了。赶快装车，那些荷花挖得怎么样了？多包些塘泥，成邱部落路途遥远，别再死了。”狄说的这些竹子，足有百根。 “是。” 十名奴隶牵着十匹驮兽，后面的板车上装着满满的六车荷花，三车竹子，还有一车新织出来的布。 余下的竹子，十根一捆，两名勇士扛着前行。 一共有二十捆。 还有十名勇士带着十名奴隶在前面开路，砍断长草，填平大坑，搬开巨石。 立夏在邦城住了二十余日，邱大巫腿也好了许多，要回去了。 无回部落的时候带走了板车。留了马车给邱大巫和立夏代步。 邦城主赏赐了许多东西，珍珠、兽皮。还有赌输的赌资。石磨和犁。 清河头领也送了她一些礼物，银子，珀还有她去做客时用过的那套玉碗和水晶杯。 月头领部落比较小，没有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东西，知道立夏喜欢些新奇的花花草草。就把部落后面的一种花挖了一堆送给她。 立夏看着都打着花骨朵的小树，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月头领，这是什么花？会结果吗？” “这叫多子花。秋天的时候会结果，果子是圆形，成熟的时候就裂开了，里面全是红色的籽。女人们爱吃。吃完了，冬天就能揣上崽儿。” 立夏心想，难不成是石榴。 “谢谢月头领。” “是不是我送的小有你最喜欢了？”月头领问。 立夏刚想点头，余光扫见清河头领和邦城主也走了过来，立刻大声说：“这些礼物我都好喜欢啊，谢谢月头领。” 很是机智了。 青禾队长提前派人去部落里赶了五辆车回来，送了邦道主一辆，再送了清河头领和月头领各一辆。 把收到的礼物全部装上车，挥别三人，启程回成邱部落。 早上出发，过午也就到了成邱部落。 无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饭食。 立夏和无一起陪着邱大巫吃午食。 “大巫，前方哨人来报，有敌来犯。”青禾长队面色发青地走了进来。 “什么人？有多少？从哪个方向来？”邱大巫问。 “超千人，背着弓，骑着马。非常健壮。从东北方向来。” “离部落还有多久路程？”无问。 “最多一日。” “召所有在部落外面的人立刻回部落。所有勇士全部带好长矛，弓箭，随我出部落御敌。”无下令。 “是。”青禾听令走了。 “淮子。”大巫吩咐他的弟子，“你立刻骑马去邦城，说明有外敌来犯，愈千人，请邦城主派人来共同御敌。” “是。”淮子答应一声出门去。 “如果有千人多，不一定能等到邦城的兵士前来，阿爷我尽力拖他们一日，你带上所有人，投奔邦城主去。什么东西都不要带，保住人最重要。快。” 无说完就往外面走。 “我和你同去御敌。”邱大巫站起来，又对立夏说：“小有，成邱部落500余部众就全交给你了，我一会儿把他们召集起来，你就带他们从西门走。” 立夏蒙圈了，肚子还饿着呢就被托了孤。 先人有言，君子不立危墙，这咋出去迎敌，就把部落最重要的两个人都要折进去。 “无公子，你先等一等，御敌这件事可以交给勇士带人去，你要坐在这里镇守，不然部落会先乱起来。” 带着四百多老幼病弱逃去邦城，简直是在开玩笑，没跑到一半路估计自己人就先乱套了。她一个冒牌公主，哪里能领导了这么多人。 邱大巫也有点懵，他们没有经历过征战，颇没有章法。 无脸色发青，稳了一下说：“宏可在。” “在。”一个壮汉从门外走了进来 ，就是一直陪着他们出行的八个壮汉中的一个。 “我已派人向邦城主求援，日落时分就可到邦城，如果星夜来援，那明日一早就能到部落。我们的部落就有救了。你带上五十人，向东北方向去，如果他们往部落方向而来，那么点燃兽粪，尽你们的能力砍杀敌人。” “是。无公子请放心，我等一定尽力阻拦敌人在部落之外。” “宏，你们人少，他们人多，应该想点智取的方法。大巫，你有没有毒药，放到他们喝的水里，药死一大片的那种。”立夏问邱大巫。 “不可能对多人有效，最多只能十几个人。”邱大巫顿了一下说。 “那也行，你多给他点，挑重点人力再投。”立夏说。 邱大巫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了十几小包兽皮。 “洒向空中即可。”邱大巫把三包交给他说：“只这三包闻着会吐白沫而死。你们洒之前蒙住口鼻。” 宏点头，揣进兽皮衣里。 “这十几包是致人昏迷的。能短暂的失去意识。” “这些毒能不能投进水里？比如你们找到他们喝的水源，投在里面，或是他们带着的水袋子什么的，往里倒点，能有用不？” “不行。”大巫摇头。 “多带弓箭。”无嘱咐。 宏点头，拿好药走了。 无镇定下来，先让人把部众全部召集到广场上。 “部众们，有敌来犯，超千数，淮子师兄已然派人去邦城求援了，授兵明日一早肯定能到，大家且心安。但是我们自己的部落还需要自己来守卫，所有人，有石刀的拿石刀，有弓箭的拿弓箭，有骨刀的拿骨刀，进来一个敌人，我们就杀死一个，誓死守卫部落。” “誓死守卫部落。”部落众人齐呼。 “青禾队长，把青壮还有14岁以上男女童，全部调到东门，发武器，最少人手一把。”无吩咐道。 “是。”青禾答应一声。 “无公子，我觉得再往前放一批人，万一人真的冲咱们过来，援兵还没来，咱们也要有个缓冲。” “你有什么主意？” “他们骑马的话，我们就挖沟，在沟里竖上尖锐的骨头，马掉进去就会受伤。” “只做出了几把鹰隼部落的挖土工具，怕是短时间内挖不了多少。” “能挖一条是一条。” 无挑选了20人去离部落半日路程的地方挖坑，并带上了许多磨得尖锐的兽骨。 “还有一种也能让马摔倒。叫绊马索。就是用一条结实有韧性的兽皮绳，两人隐藏在路边，看到马儿跑过来，就使劲把绳子抬高拉紧，就能把正奔跑的马儿绊倒，这样骑在马上的人如果反应不及时就会摔伤。” 无点头，开始吩咐人准备，并让他们到陷阱的前方布置。 这一下子就放出去了近百名精壮。 如果全都折损，部落真的就是元气大伤。 邱大巫的帐篷里一直燃着火盆。几个人都没有休息。 泉和毛毛做了面片汤，里面煮了肉和菜。端过来给大家吃。 再没有胃口，也得吃，不然体力不够。 所有人心里都在默默祈求。只要早上援兵到了，那就能躲过这一劫。 后半夜，邱大巫睡了过去，立夏后来撑不住也睡了过去。 她是被冰推醒的：“公主，醒醒。” 立夏没睡了一会儿，刚被叫醒，心脏几乎要停摆了。 外面喊打喊杀声已响成一片。 “公主，敌人来了。” “援兵呢，援兵还没来吗？” 冰摇头。 毛毛已经害怕得蹲在了地上，缩成一团了。 “无公子呢。” “去部落大门那里了。” “冰，把箭背起来，咱们去打退敌人。” “是。” 立夏把毛毛推到帐篷的角落里，再用一床兽皮盖住她，轻声安慰道：“毛毛，不怕，姐姐出去把坏人打跑就回来找你啊。” 立夏背着箭袋，她一出地穴，阿顺竟然等在帐外。 “公主，箭。”阿顺手里拿着一个箭袋，里面有好多支。 立夏伸手去接，阿顺不给，“我陪着公主一起去。” “你还是小孩子，你赶紧躲进地穴去。” 阿顺摇了摇头，立夏没功夫和他再纠纠缠这个，和冰一起往部落门口跑去。 以部落的土墙作为掩体，向外张望，部落门外已经黑压压地聚集了一大片人。大都骑着马。 他们停在箭的射程范围之外。 向里面喊话。 但谁也听不懂，立夏也听不懂。 看了看日晷，才8点。 不是说还有一日路程，还派了两三拨人去阻拦，咋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啊。 授兵为啥还不来啊。 第69章 蓝衣少年 对峙了一会儿。 对方的马队忽然从中间分开，十几个被兽皮绳捆着的人被人连踢带踹的滚了出来。 为首的中年人在马上狠戾一笑，挥了挥手。 十几人被踢着滚得更快了。 矮墙后面的人无论是朋友或是家人都忍不住，站起身来，对后面踢人的敌人投掷长矛，或是射箭。 对方一直注意着这道矮墙，看有人站起来，立刻把这些人抓起来当人肉盾牌。 但离得太远，只有一个人被射中了，但应该没有大碍。 后边的马队，跟着肉盾向前推进。 他们很是谨慎，可能也想探探部落的虚实。 真是理解了那句话，狮子搏兔，亦拼尽全力。 人肉盾滚进了覆着干草树枝的深沟，因为沟过深，抓着人肉盾的人反应不及，也被带了下去，发出了哀嚎。 为首的男子举起手，马队停止前进，立刻有人去沟前拉自己的人，还有些人拿着长树枝沿着沟边用力去戳，要把陷阱盖全部掀翻。 “援兵还没来吗？”立夏问无。 “没来。”无摇头说：“我已又派人去请了，清河和齐止部落也都派人去请了。” “走了多久？” “日晷移了半个格了。” 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 “西门可有派人把守？”立夏问。 “有日常守卫的人，大概十几人。” 这些部落的分布呈四边形，到邦城会路过的第一个部落是成邱。 成邱部落，南有河，北有山。 穿越成邱部落向西北是秦河部落，向东是齐止部落。向中间走就是邦城。 邦城再往西的部落就都很小了，大的二三百人，小的几十人。但数量很多，有十几个。 他们大多住在山沟沟里。基本上不种植小麦，所以受到邦城的辖制要小一些。 “无公子，无论出于哪种原因，邦城主也不会不派援兵。” “是。”无点头，两人对视一眼，无对旁边的青禾队长说：“青禾队长，你亲自带上三十位勇士去守住南门，只要不是邦城主派来的援兵一定要拦在部落之外。” “是。“青禾队长点头，猫着腰，点了两队人和她一起往西门跑去。 说话间，来犯的敌人已经把沟上的障眼的东西全部掀翻，露出一条深沟来。 这个沟很宽，得有两米，马儿肯定跳不过来。 无能在一晚上的时间就让人挖了这条深沟，这个能力是真的没的说。 “无公子，咱们的箭和长矛肯定不够，让人找些石头。敌人再进些，可以用石头砸。”立夏对吴说。 无点头。 十岁往上的孩童让阿顺领着去搬石头。 立夏想起那些小草鸟，对泉说：“泉，你去射箭场把我的小草鸟都拿过来。” “是。”泉答应一声跑了。 对面的人一部分放弃了马，爬下沟，把兽骨拔下来扔掉。 再从另一边爬上来。 一下子就离部落更近了。 无一挥手，弓箭手全部举起了弓。立夏也站在墙边举起了弓。 对方也举着弓箭，谨慎地往墙边走。 还好，他们还没有发明盾牌，立夏小松了一口气。 “有公主，小草鸟拿回来了，一共有五十只。”泉带着两个女孩子，用兽皮兜着小草鸟回来了。 “大巫，你那让人能短暂昏迷的药呢，还有吗？”立夏问坐在无旁边的大巫。 大巫闭着眼睛，没有吭声。他的另一个徒弟许，从兽皮衣里掏了两个兽皮袋子。 “谁的力气大，能把东西掷得远？”立夏问。 随他们出行的勇士立刻看了过来。 无招手让他们过来。 “我一会儿把药洒到草鸟上，你们立刻扔出。我洒的时候你们要闭气。”立夏说。 为首的一个人点头。 立夏让他们隔开站好，其它人全部退后一射之地。 大巫的弟子许亲自洒药，没有让立夏碰。 立夏带着冰和泉退后。 无挥手，弓箭手在后面举起了弓。 “扔。”无下令。 勇士们立刻站起来把草鸟用力扔向来犯的敌人。 敌人看着墙后忽然冒出了人影，不假思索地拉弓射箭。 小草鸟被射中，有的直接倒到了地上，有的被弹射向了空中。没射中的掉到了地上。 一些人看射中的是这种东西，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心中有气。 他们把草鸟身上的箭拔出来，狠狠地摔在一上，刚想再搭弓，整个人已经动不了了。 就像当日后溪地里的守卫。 后面的人看着这些人不动了，都纷纷上前查看。药的余威尚在，又有几个中了招。 “拿兽皮绳，系住小草鸟往外抛，拖点箭矢回来。”立夏说。 刚刚扔小草鸟的人又去找兽皮绳。 对面的人停了一会儿，看没有什么危险了，又开始朝着部落逼近。 “放箭。”无看人差不多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内，下了命令。 弓箭手一齐出墙，举箭就射，对面也有准备，看有人冒头，立刻箭雨铺天盖地射了过来。 立刻就有人中箭，被后面的人拖到部落里面救治。 石头陆续搬了过来，前面一排人射箭，后面一排人扔石头。 对方射完一箭，再准备抽箭的时候，石头就砸了过来。 立夏射箭的功夫看了一下，对面下马爬坑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人太多了，消耗这点根本算不上什么，这样下去，部落很快就要被攻陷了。 兽皮绳找来了，绑好小草鸟扔了出去，外面的人看着这些小草鸟十分忌惮，没有朝它射箭，反而躲了开来。 因为小草鸟安上了眼睛，并且还让人不能行动，他们都以为这是这个部落的大巫之力。 有了忌惮，让他们的前进速度变慢了一些。 第二次扔出去的小草鸟被拖了回来，立夏让大家闭气，让大巫的弟子许往上面下药。 “扔。”立夏下令。 小草鸟又被扔了出去。 这次敌人不再射箭，但也不管它了。 看着小草鸟落在地上，上面拴着绳子，还想往回拖，立时怒了。 竟敢耍我。 他们纷纷上前，挑衅地用脚踩住。 没一会儿，一堆人就站在那里动不了了。 后面的人没有反应过来撞上去，把人直接撞倒在地，滚成一团。 敌人们一阵慌乱，无挥手让放箭，后面的大石头跟着掷出。 砸倒了一排人。 但最多也就十几人，敌人仅慌乱了一会儿就开始放箭，这边躲避不及时，有几个勇士被射中了。 立夏赶紧让人带下去救治。 正在这时，青禾队长身边的一个妇人跑了过来，：“大巫，无公子，齐止部落的网公子带人来了，他，他见人就杀。” “他带了多少人，可进了部落的门？”无问。 “愈百人。已经进了门，青禾队长正在拼命阻拦。” 正说着，已经看见一队人浑身是血，从房舍中间穿行而来，有一个小孩子抱着一块石头正要往东门送，正好碰见了这队人，只见其中一人，拿起石刀，一刀就把小孩砍倒在地。 “向外放箭掩护我。”立夏高喝，并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向着网公子这队人跑去，边跑边射出一箭，射出后，第二支箭立刻上弦，再射。再上第三支箭。 冰跟在她身后，他还不精于射箭，手中拿着石刀，为她格挡对方射过来的箭。 终于第三箭射中了那个砍人的畜生，正中他的左眼，只见那畜生捂住眼睛躺在地上打滚哀嚎。 立夏拉着冰躲入了一间房舍后面，躲避对方掷过来的长矛。 看见自己的人被射中了眼睛，齐止部落的人吓了一跳，不敢再奋力往前跑了，但也没有后退，看对面来了人拦截他们，他们也找了房舍，躲在了后面。 因着一部分人来阻齐止部落的敌人，所以前面的防守力量一下子弱了，外敌抓住机会又向前推进。 成邱部落腹背受敌。 此时双方万箭齐射，箭雨中受伤的人越来越多。 立夏找准机会，只要齐止部落的人冒头就是一箭。对面没有人会射箭，都是用长矛。 虽然射中了一人，但对方也知道了她藏身的地穴帐篷，网挥手，让人分别包抄了过来。 成邱部落的人，看他们的人动，立刻射箭。 立夏拉着冰从路面滚到了另一个帐篷前，并绕着帐篷向齐止部落人的后面跑。想包抄他们。 边跑边不时再射出一箭。 无看着石头已经砸完，因为有齐止部落的人来袭，所以石头接续不上。 “勇士们，拿上石刀长矛，随我出战。”无吩咐。 “是。” 一直在闭眼打坐的大巫按住他，“再等等。” 箭越来越少，齐止部落的人见此，瞬间嚣张起来，拿起长矛向部落的人冲了过来，瞬间就和部落的人战在一起。 立夏和几个弓箭手已成功绕到了齐止部落的后方，开始杀鸡宰羊般的收割他们。 此时，来犯的敌人，有一小半已到了墙外，准备拆了部落的大门攻进来了。 “以我血为祭，求神龙护佑。杀来犯之敌，惩叛乱之人。”大巫睁眼，吟了一声巫咒，他整个人忽然飞上了天空，忽然天空中好像出现了一条长龙，摆尾间，血雾四起，大巫在空中自爆了。大巫的身体化成了血雾，血雾过处，敌人迷了双眼，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狂吐鲜血。 “阿爷。”无瞪大了眼睛。 “大巫。”立夏看着，泪瞬间充盈了眼睛。 未过坑的来犯之敌，被吓住了，立时开始后退。 齐止部落的人一小半倒在了地上，痛苦的抽搐。 “杀。”无狠声说：“杀叛徒。” “杀。杀。杀。”部众们看见大巫为部落为他们竟然自爆了，早就仇恨满腔。 外部来犯的敌人固然可恨，但自己人内部的残杀，更让人不能忍受。 齐止部落只剩了三十来个人，瞬间就被包围了。 立夏搭弓射箭，一箭射入网的肩膀上把他钉在了后面帐篷柱子上。 弓箭手射出另外一箭，钉在了他另一边的肩膀上。 网发出了两声哀嚎。 “身为友好部落的盟友，竟然勾连外敌，山神容不得你。今日便以你血祭大巫、祭被敌人杀死的部众。杀。”无挥手。 “求求了，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网厉声求饶。 他话刚出口，同时两支箭矢射来，一支射进了喉咙，一只射进了额头正中间。 箭羽颤动，发出嗡呜。 剩下的那些人，一看这种情景，立刻跪了下来。 “绑。”无下令。 勇士上前，用刚刚找到的兽皮绳把他们绑了起来，推进临近的地穴中。 “守着，如有异动，直接处死。”无吩咐勇士。 刚解决了内部的叛乱，前方有人来报，“无公子，敌人又过沟了。” “开门迎敌。” “是。” 大门拉开，无手握长矛率先带人冲了出去。 两队人短兵相接，一下子就交战在一起。 这次又过来了剩下的一半人，大概有两三百人。 成邱部落战到现在，真正能战的只剩下不足百人，凭站一腔仇恨还在征战，但已是强弩之末。 没过沟的那队人中间，有一人被簇拥在中间，应是他们的头领。 立夏带着几个弓箭手在后面掠阵。 瞅着空，就射杀几人。 立夏摸了摸箭袋，只剩下三只箭了。 对方不但擅骑射，还擅对战。 成邱部落的人并没有一战之力，短兵相接后，几乎几下就没有了还手之力。 无只能带人且战且退。 “药来。”立夏对大巫的弟子许伸手。 弟子把药递了过来。 立夏把兽皮袋的绳子松开一些，挂在箭尖上。 她站到墙上，大喝一声：“闭气。” 看大家应是反应过来了，一箭射向了敌人人最多的地方。 射到后，兽皮袋散开，粉末飘散。 果然有十几人立刻不能动了。 成邱部落趁此机会，挥动石刀砍人。阻了阻敌人攻入部落的时间。 立夏再从身上扯下一块兽皮，里面装上石头。 大喝一声：“闭气。然后射出。 这次敌人看见兽皮射来，立刻四散逃开，并朝她射出一箭。 她从墙上跃下，躲开这支箭。 “可还有？”立夏问许。 “还有一袋。” 立夏把兽皮袋弄松口，挂在箭上。 “冰，你一定要护住我，别让对方的箭射在我身上。姐的命就交给你了。” 冰认真点头。、 “我也来护你。”许拿起石刀，咬牙爬到墙边。 立夏瞅准时机，跃上墙头，一箭朝人最多的地方射出。 “闭气。”她大喝。 这次敌人并没有躲避，反而朝着她的方向几箭齐发。 冰和许用力挥动石刀格挡，但无奈箭太多了，即使舍了自己被射，也要保护立夏，但也有几支箭没有格挡住。 “立夏姐姐，快躲。”冰大声呼喊。 立夏刚射完箭，哪里来得及躲，狡猾的敌人等大家射完第一箭之后，才搭弓射出一箭。 冰和许的胳膊都被箭射中了，此时看见箭射来，却来不及再格挡了。于是有三支箭先后朝立夏射了过来。 眼看箭就要射中立夏，忽然后面一支响箭射来，射在了第一支射向立夏的箭上，再阻了后面两支，一起钉在了土墙上。 立夏看着远方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蓝衣少年，泪瞬间就盈润了眼眶。 三人躲入墙下。 “部众们，援兵到了，杀敌。为大巫报仇，为部落死去的人报仇。”无高喊。、 “嗬嗬嗬。”部众高声应和，红了眼睛，拼了命往敌人面前冲去。 刚刚还占据优势的来犯之敌，现在成了瓮中之鳖。 他们后队变前队，和后面来的人对峙，还未及沟通就已战在一处。 立夏看了看冰和许的伤势，都是被箭射中了胳膊，应该是没有射中骨头。 “疼不疼，不要害怕，姐姐先把箭帮你拨出来，你忍一下。”立夏轻声安慰着他。 “姐姐，我不疼。你别哭。”冰笑着说。 立夏咬牙，握住箭杆，用力一拨，箭头拨了出来，带起了一股血箭。 她立刻撕了自己的衣服，给他绑住了手臂。 “巫医可在？” “有公主，我是巫医。”旁边正在给许处理箭的人回道。 “可有药能涂抹？” “有。”巫医扔了一个兽皮袋给她。 “有公主，我来。”毛毛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她伸手接过了药。 第70章 不留俘虏 来犯的敌人很快就撤回了沟外，无立刻带着人追了上去。 候在沟外的敌人也有三四百之数，被两方人马围堵，也不见屈于下风。 “你们找个地穴躲进去，听话。”立夏对毛毛和冰说。 毛毛点头，拉着冰找了个地穴钻了进去。 立夏看她们藏好，背着弓跑出了部落。 一边跑，一边捡地上的箭。 下到沟里时，看到成邱部落的勇士，挂在削尖的兽骨上，全部都已经流光了血死去了。 她咬了咬牙，迅速爬出了沟。 跟在部众后面搭弓射箭，力求多杀死一个敌人，为部众们报一分仇恨。 一方士气胜，一方人多，两方交战正酣时，增援的人的后面又出现了一队骑兵。 这些兵士们身材异常强壮，头上绑着皮条，插着羽毛。和前面来袭的一看就是同一个部落的。 他们竟然还有后手。 这场仗打了快一天的时间，部众人都是靠仇恨和毅力在坚持，如今看见这些来犯者竟然还有源源不断地后援，心中都生了绝望。 士气一下子就弱了下来。成邱部落被射死的，被砍死的人更多了。 “部众们，我们的敌人要杀光我们的亲人，抢占我们的部落。把我们妻子儿女全部变成奴隶卖向远方。我们的勇士们为了阻拦他们已经被挂在了兽骨上，大巫为了保护我们，用已血祭了山神，我们要为他们报仇，保部落，护亲人。”无大声呼喊。 “报仇报仇。”部众们又打起了精神。 没多一会儿，后来的队伍后面又来了一拨人。他们没有弓箭，但骑着马，拿着长长的石刀从后面收割他们的人头。 立夏看着端坐在马上挥着长刀的人，心一下子放到了肚子里，笑着流出了眼泪。 林在马上做了个摸她头发安抚的动作。 “吁。”一匹打着响鼻儿的马出现在她的旁边，马上的人向她伸出手：“立夏，来。” “枫二哥。”立夏伸出手，一下子被拽上去坐到了他的身前。 立夏半回身，看着枫，他穿着天蓝的深衣，下面是两片裙。内衬白色里衣和裤子。手戴护腕，脚踩皮凉鞋，头发束在头顶，用兽皮包了，再用和衣服同色的蓝色布带绑住。绑带略长，飘在脑后。 虽然他才16岁，但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的模样，成了一个大人了。俊朗帅气的大人。 立夏反观自己，兽皮衣，兽皮裙，不知何时把鞋带挣断了，现在直接赤着脚，她现在反而更像一个原始人。 枫轻轻地亲了她的脸庞一下，说：“我来迟了。别怕，我帮你报仇。” 立夏点头。 他一勒马，调转马头朝后面奔去。 “拿着箭。”枫递了一袋子箭给她。 立夏接过挂在胸前，抽一支搭在弦上。 枫一夹马腹朝敌人头领处冲去。 两人齐齐射出一箭，再射一箭，再射一箭。连续三箭后，枫立刻掉转马头奔向己方。 立夏最后射出的一箭射中了敌人头领的肩膀。 对方气红了眼，拔掉长箭，狠命拍马朝枫的方向赶来，手中的长矛已高高举起。 林和水看见草甸人的头领追杀立夏和枫，立刻策马追过去，用力投掷手中的长矛，林的长矛一下子在后面给这位头领来了个透心凉。 “麻，看来是我们来晚了。这草甸的脏鬼还真是哪哪都有。去，杀光那些头上戴羽毛的。”狄带人从后面过来，看到草甸人竟然来这里攻城掠地，皱眉微皱，手中长矛举起。 四方势力虽然人都不多，但气势很足，对方头领又已身亡，战到了日落时分，总算是打到敌人投了降。 无已杀红了眼，不留俘虏。 全场无一人反对。 直杀得血流成河，无一敌人生还，才罢了手。 立夏逼迫自己正视这场屠戮，如果今天败的是她们，她们也会是这个下场。 “狄二邦主、林大人，无谢二位救命之恩，他日有用到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我定不辞。”无郑重地叉手行礼。 狄微微抬手，把人拦了下来：“无公子，我们是定了盟约的部落，你们受敌，我们帮手是应该的，不必行礼。” “无公子，快请起。”林也下马来扶无。 立夏拉着枫的手走了过来。枫脱下了自己的鞋给立夏穿上了。虽然有点大，呃很大，但用带子多绑几圈，勉强能走，总比赤脚强。 “哥哥，可有受伤。”立夏问无。 这是立夏第一次正经叫哥哥，无心中惊喜，连连摇头：“不要紧。” 看着枫说：“还要多谢枫先生救了我家小有。” “不必谢，能搭救有公主，是我的荣幸。”枫微笑回道。 立夏侧目，妈呀，闭关升级还连带精进了语言艺术吗。 “还请诸位进部落休整。”无说。 “不了，我等就在部落外扎帐就好。”狄拒绝了。 林和枫都点头。 经过这么一场殊死搏斗，哪个人还敢让不相识的人进部落，怎么能睡得着。就是刚刚才帮过他们的人也不行啊，谁能知道他们会不会再起歹意。 这份体贴让无心生感激，他想了想说：“不进部落也请退至沟内，长途奔袭，又战斗了一天，大家已然疲累，在沟内能少安排些人防守。” “如此，便多谢无公子。”狄行礼。 “狄二邦主客气。”无还礼，“小有，你稍留一会儿，便回部落里，我有事与你商议。” “好。”立夏点头。 狄、林和枫下令，众人把马匹，驮兽等大件停在沟外。 人员全部退至沟内。 水亲自看着人把沟中的尸体全部清理出来，再把兽骨尖朝上插好。 立夏牵着枫的手，看着走过来的狄行礼，心中奇怪，他这么大老远来这干什么？ “狄二邦主，日安。今日感谢您伸出援手帮助成邱部落。”立夏郑重行礼。 “有公主客气了。”狄伸手扶了立夏一把。 枫看似不经意地拉了一下，立夏就倒在了他身上。 狄的手在空中虚抓了一把，收到了腰后。 “祖巫大巫今日无事？”狄问了句。 立夏瞪大了眼睛看向枫。 “先祖巫大巫向山神献祭了己身，如今我已饮过神水，是现在鹰隼部落的祖巫大巫。”枫看着她的眼睛，低声坚定地说：“以后，便没有人能再欺辱与你了。” 立夏歪了一下头，微笑起来。 却原来凤凰涅盘，是浴死重生。 她认真地点点头，伸手握住枫的手，十指紧紧相扣。 此时林和水在督促大家搭建帐篷，挖火塘，生火烤肉。 无着人送了十几只宰杀好的羊。 立夏着急看林的情况，稍稍敷衍地说：“狄二邦主劳累了一日，应是疲乏了，不如早些歇息。” “好。”狄也不作纠缠，点头道：“明日，我正式拜访无公子。” 立夏点点头，脚步一转就拉着枫跑到了林的身边。 “大哥，你可有受伤？”立夏问林。 “无碍了。”林答。 无碍，那就是受伤了的意思。 立夏想起那个血流如注的洞，去掀他的衣服：“我看看。” 林立时握住了她的手说：“晚上再让你看。” 他故意说这样暗示的话，是想让立夏不好意思，然后不再纠缠他。 但立夏已经看到血顺着兽皮衣流下来了。 “我去喊巫医来给你看看伤口，他有巫药。”立夏眼泪又流了下来。 “灵在这，他有药。”林拉住她，帮她抹了抹泪，无奈地说：“都是公主了，怎么还是个小哭包？” 他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她的：“别担心，我死不了的。” 立夏撇着嘴，泪流得更欢畅了。 林把她拥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头。 主帐很快就搭建起来了，冰和毛毛也来了，大家齐聚在一起，好像又回了后溪地。 林本是想包好伤口再让立夏看，但她坚持现在要看，无法，只好让小童灵帮他弄一下伤口。 伤口边泛着红，一看就是发炎了。竟然真和她看到的一样是一个小洞。 她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非常烫手。 “灵，大哥发烧了，这是伤口有炎症，你有消炎的药吗？”立夏问小童灵。 小童灵摇头，他知道受了伤的伤口会红肿，但不知道这叫发炎。还有能治炎症的药，更是不曾听说过。 “只能抹这个，我还做了药丸，是退烧的，可以试试。”小童灵说。 这时无让人送来了巫药。 小童灵仔细看了看，准备先涂他制的。过一会儿再给林涂沫这个，看看哪个药效更好。 毛毛先煮疙瘩汤，再做面片肉汤。要让大家先喝点热汤暖和起来。 水检查了冰的伤势，看他无大碍，放下了心。 “对不起啊，让我们的冰受了这么大的罪。”立夏对水和冰说。 “立夏姐，你在说什么呢。”水嘟着嘴，“当日没有能保住你，让你走了这么远的路，受了那么多的罪，你是不是怪我们了？” 大家虽然各干各的事，但都竖起耳朵听着。 就连狄，本是闭着眼睛在养神，此刻都睁开来，并不闪避，直直地看向了她。 “说什么呢，这事又不怪你们。我也不怪你们。”立夏说。 “无公子还等着你回去议事，你也早些回去，我送你。”枫说。 “嗯。”立夏点头站起：“大哥，那你早些休息。”立夏看着林吃了药丸，伤口也处理好，重新裹上了干净的麻布，心中放心了些。 “去，不用担心我们。”林说。 枫把她送到部落大门边，把守大门的勇士把长矛立起，“有公主。” 立夏点点头。 立夏好久没见到他，有点依依不舍，但今天的事情太多了，她确实需要赶紧和无捋一捋。 “快去，明日再见。我会在这多停留一段时日。”枫笑着说。 立夏点头。进了部落。 守卫立刻退回部落里，把木门合起来。 立夏先去了无的帐篷。 “哥哥可在？”立夏问。 帐篷外面守着四个壮汉。 “小有，进来。”无在里面答话。 立夏掀帘走了进去。 泉早些时候被立夏打发了回来，此时在无的帐篷里等着她。 “公主，可用过晚食了？” 立夏摇头。 “我去给你端肉汤。”泉走了出去。 “哥哥，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传回？”立夏坐在无的对面。 “还没有，我又派人出去了。我怕是都有异动。”无有点呆呆的。 “哥哥，我们给大巫立个衣冠冢？”立夏看他拿着邱大巫的一些旧物。 “何为衣冠冢？” “咱们去北山上找块向阳的地，把大巫生前的东西全都装在盒子里埋进地里。在那里竖个石碑。此后每年，我们都在这个时候去祭奠他。” “何为碑？什么是祭奠？” “碑就是厚一点的石板，大概这么宽，这么高。上面刻上大巫的名字，再写上他为部落做了什么功绩。让后代永远铭记。祭奠就是咱们带上他生前喜欢的吃食，放到他的碑前，如果他有灵魂的可以享受一下。”立夏比划了一下。 无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我来安排一下。” 泉端了一大盆肉汤进来。 刚刚经历了生死，能做熟食物就不错了，也不能讲究味道了。 立夏帮着无盛了一碗，自己也盛了一碗。 “吃些，你要保重身体，部落还要靠着你呢。”立夏劝他。 无点头：“我越想这次的事情越不简单，网为何忽然带人来攻打成邱部落，他只带了那一点人，如何有的这个胆子？” “那齐止部落是不是也已生异变？网和来袭的人勾结在一起了？”立夏皱眉：“月头领会不会有危险？咱们派了三拨人，都没有回来人，总不会这三个地方都有了叛徒了。” “可能性极大。”无说：“据阿爷说，左近十个白日内，也就只有邦城和咱们这几个部落，再无其它大型的部落了。他们如果无人指引，在这茫茫的土源之上，是如何准确地找到我们部落的。” “成邱部落是通往邦城的喉舌之地，即便敌人还有其它打算，大批的人还是要从成邱过，没有从成邱过去的，应该只是些小队，起不了什么风浪。就是不知道这次都有哪些贵人们参与了这件事。”立夏说。 第71章 为什么你身体里住着恶灵 一场战争，哪怕再小，带来的伤痛于单个个体来说就是万劫不复。 所有战死的勇士和被杀的平民都被摆在了广场上。 他们头脸都是血，体无完肤，甚至都没有一件能盖住尸体的兽皮。 他们的亲人只能无助地趴在他们的身边痛哭。 或父母，或妻儿，或兄弟姐妹。 悲伤中隐隐带着一丝麻木，在这一刻，未来已经没有未来。 立夏和无借着火把微弱的光站在外面看着。 “如何处理这些？”立夏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墓葬习俗。 “我听阿爷说，人死后是有灵魂的。所以要保护好他们死后的身体。”无想了想说：“便在山腰处找一块地，挖一个大坑，把他们都安放在里面。上有阿爷可以继续保护他们，下有后人，可以再去祭奠他们。” “哥哥， 上次鹰隼部落送来了许多兽皮，就给每人分上一块，把身体裹住，这样躺在地里也不会太冷。”立夏说。 给所有的人做一副棺材，即使是用最薄的木材制作也是天方夜谭。立夏所能想到的最容易实现的就是每个人包裹上一层兽皮。 无转过身来，郑重地给立夏行了个叉手礼。 立夏赶紧叉手还礼。 兽皮在这个时代的价值是非常大的，即便成邱部落居住的是地穴，只用一半的兽皮，那也是很珍贵的。 “泉，去库房里把我所有的兽皮全部拿出来，分给所有为部落死去的人。保证要能包裹住他们的身体，每个人的要一样大小，不分男女，不分大人和孩童。分发之后看看差多少，再来回话。”立夏对泉说，“没有分到的不要着急，我再向鹰隼部落去借。和部众说，无公子不会让一个为保卫部落失去性命的人，死后再受冻。” “是。公主。”泉忍住泪，坚定地走了。 “无公子，淮子回来了，在你的住处等候。”无的女官琪来禀报。 无和立夏赶紧往无的住处走。 “无公子、有公主。”淮子一脸的血和灰，身上的兽皮衣上也隐有暗红的血迹。 “淮子师兄，受伤可严重？”无询问，而后吩咐琪女官，“赶快去找巫医，再端盆肉汤来。” 琪女官应是后退出。 “无大碍。”淮子脸色灰败，萎靡地坐在兽皮垫上，说话的气息都有些微弱：“无公子，英贤士勾结了齐止部落的只公子，还有秦河部落的守公子，在邦城里生了叛乱，要夺邦城主的位置。” “什么！”立夏料想到了事情很严重，但没想到这么严重：“他们有多少人马？清河头领和月头领在哪里？” 巫医跑了进来，无让他给淮子看伤。 淮子呲牙咧嘴地脱掉兽皮衣，背上竟然有一个箭头。还有许多擦伤。 箭头断了，巫医有点束手无策。 “清河头领和月头领应是被控制在部落内了。清河部落守和齐止部落只各带了二百余人，与负责领兵的英贤士纠集的千余人汇合在一起，他们要捉拿邦城主最喜爱的贤士力，说他勾结巫者暗害邦城主，有五位贤士支持他。力贤士领了日常守卫宫殿的三百兵士守在商业街口，我跑出来时，他们已经守不住了，在向宫殿里退。” 清君侧！ “淮子巫者，我需要用石刀割开你的肉，把箭头取出，但是非常疼。”巫医想出了一个办法。 “毛巫医，请稍等等，我和公子说完事情。”淮子说。 “我去准备一些药。” “毛巫医，我的库房里有麻布，你找到泉，让他帮你拿一点，好给淮子师兄包裹伤口。”立夏说。 “是，有公主。”毛巫医答应一声，出去了。 无皱着眉看了一下他背上的箭问：“你是何时离开的邦城？我又派了人去邦城可曾遇到？” “有，你去哪里？”无一转头发现立夏已经上台阶往外走了。 “我去找大哥和枫二哥商量看看，我得去邦城看看。”立夏回答。 “你等等。”无一把拉回了她说：“把情况了解清楚了再去。不然你商量啥，直接带着人困马乏的两百多人，趁夜去邦城，就能救邦城主吗？那清河头领呢、月头领呢，你都不管了？” “淮子师兄，你去邦城求援的时候，齐止部的网公子带了百十来人，从西门杀进了部落。大巫为了救部落，引神龙自爆了身体，惩了恶人。如今网已死。但如果邦城被英贤士占据的话，他第一个就会回头来灭了我成邱。你把详细的情况说来与我。”无对淮子说。 “什么，大巫自爆了。”淮子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齐止部落的恶灵，山神会惩罚他们的。” “淮子师兄，我如今先代山神惩罚他们。你快说说你知道的？”立夏急道。 琪女官端了肉汤过来，里面还煮了饼。 淮子还哪里有胃口吃饭。 “我被关在了头领街口的帐篷里，关了一晚上，到早上的时候，听说英贤士带领的人已经攻到宫殿门口了。午时，有人来给我送饭，启管事趁机药倒了看守，救了我。他说现在头领街已经被看管起来了，不许进出。他找了吉贤士帮忙，才把我救出来。我是腰上拴了绳子从城墙上放了下来。我刚下城墙，就被守卫发现了，射了我一箭。一路上，我怕吉贤士会派人来追杀我，于是我就在高草里跑回来的，没遇到部落的人。” “吉贤士？” “吉贤士是负责租帐篷和商业街上的青石板的，启管事和他交好。他并没有投靠英贤士。” 毛巫医回来了，拿着石刀准备挖断箭。 “毛巫医，你把石刀在火上烤一烤。”立夏说。 “何用？” “刀上有脏东西，用火能烧死，不然就会进到淮子师兄的身体里，变成火虫子，把淮子师兄的身体烧着。”立夏说。 毛巫医不明白，但还是听话地拿着石刀去火盆上烤。 他下刀挖的时候，淮紧紧咬住了牙关，脖子上青筋都绷出来了，愣是没吭一声。 “淮子师兄已经从邦城离开半天了，我想那宫殿肯定守不住这么久。我们现在去了也顶不了什么事，不如我们去秦河部落，第一我们对那边熟悉，第二守公子带走了二百余人，部落剩下的守卫肯定不多，我们过去应该能救下清河头领。到时候再做打算。”无说。 “不行，我们得先去邦城。邦城主现在还没有事，大哥那边加起来得有三百人，部落里再抽出一百人，我们星夜去邦城，我想邦城里的人肯定不会都支持英贤士，有了外援，那些中间派才会旗帜鲜明的站出来，到时候英贤士就居于下风了。” 立夏说完就往台阶上走。 无也赶紧跟随。 毛巫医挖出箭头，赶紧给淮子抹上药，再用麻布给他包裹上伤口。 别说，这麻布还真是比兽皮好多了，轻薄好绑，还不会捂烂伤口。 两人刚走出院子，第一批派出去清河和齐止部落的人回来了。 “无公子、有公主。”两批人竟同时回来了。 “快说，秦河和齐止部落如今是什么境况？” “秦河部落守公子勾结外族，带兵士去攻打邦城。清河头领病了，并不知情。我去说明情况后，清河头领才严查。他亲手斩了他的妹妹妹夫一家人，派了百人来救我们。如今在部落门口处驻扎。”去秦河部落求援的人禀报。 “齐止部落只公子和网公子，抓住了月头领，他们带着所有兵士去了邦城。”去齐止部落求援的人禀报。 “月头领如何？”立夏问。 “网公子本是要杀了月头领的，但是只公子觉得月头领长寿，肯定有他的秘密，所以他把抓起来审问他。月头领被折磨得快没命了。我到的时候，看部落里的人都神色惶惶，就悄悄摸了进去。躲在暗处，偷听到了他们的话才知道。我本想救下月头领，但是被发现了，就跑回来了。” “有，你去和狄二邦主借二百人，去增援邦城，我让秦河部落的人去营救月头领。” “秦河头领已带着百余兵士亲去增援邦城了。”去秦河部落的人说。 “我这就去找狄二帮主。”立夏点头，立刻往外走。 无派了两人护送于她。 部落的大门一打开，枫就睁开了眼。 “枫二哥。” “立夏，出了什么事？”枫踏着月光，看着远远跑来的立夏。 “枫二哥，从成邱部落向西不到一个白日的路程，有一个邦城。邦城里发生了叛乱，还有另外两个部落的叛乱者也去了邦城。这里面应该有来攻打我们的这些人勾连其中。如果邦城被这些叛乱者攻下的话，他们第一个就会来占领成邱部落。” “我们三方人马加在一起有三百余人，留百人在这，以防还有后来的敌人。其它人一起去邦城。”枫立刻做了决定。 立夏点头。 此时狄二邦主和林都已出了帐篷。 立夏把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枫和水带两百人去增援邦城。我留在此地镇守。”林说。 “我带勇士同去。”狄二邦主说。 “多谢狄二邦主。”立夏道谢。 狄下令整队，燃起火把。 二百人迅速集结起来，穿过成邱部落，出东门向邦城行进。 晚上没法骑马，只能步行。 水领着人在前面开路，枫拉着立夏顶着这初夏夜晚的凉风，向前奔跑。 月上中天，枫把立夏背在了背上。 “别动，听话睡一会儿，这样到了邦城，你才有力气。”枫搂着她的腿，把她往背上送了送说。 “那你累不累呀？”立夏趴在了他的背上。 “我不累，快睡。” “嗯。”立夏实在是太累了，这一天她实在是做了许多今生第一，第一次射箭杀人，第一次看人杀俘虏，第一次看见那么多尸体铺了满地，第一次真正的理解什么叫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一根弦绷的很紧，此时松了下来，立刻陷入了睡眠。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邦城下。 太阳还没升起来，远方的云彩镶着金边，看样子天马上就亮了。 秦河头领尚在城下，看见远方来人，眉头紧皱。 立夏滑下枫的肩膀，看见了清河头领。 她拉着枫跑了过去。 “清河头领，你身体如何？现在是什么境况？” “小有，你怎么来了？成邱部落的外敌无碍了？”清河头领问。 “我听说邦城有人反叛就来了。”立夏点头，“这是鹰隼部落的祖巫大巫枫。是他带人来救了我们。” 这时狄二邦主也走了过来。 “这是鹰隼部落的酋长之子狄。也要多亏了他，我们成邱部落才保住了。这位是秦河部落的清河头领。”立夏用成邱部落的语言说了一遍，又用鹰隼部落的语言说了一遍。 清河头领略点了点头，狄和枫都行了鹰隼部落的躬礼。 “我昨日晚食时分才到，城门紧闭，城上有人射箭，实是攻不进去。”清河头领焦急地问她：“小有，邦城主可还有命？” “我刚到邦城，并不知道啊。”立夏摇头。 “你感受一下，牢笼还在不在？”清河头领说。 立夏不知道怎么感受，但她还是闭上眼睛，努力想着那个灰色的笼子。 还真看见了，笼子有点暗淡了，但还在。 狄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立夏。 立夏点头说：“牢笼还在，只是有些暗淡。” “他说了什么？你的身体里为什么会住进了恶灵？”狄恼怒地说。 枫和水也吃惊地看了过来。 “嗯，这个话题有点长，我随后再和你们说。清河头领说城门不开，城上人有弓箭，他攻打不进去。” 狄拉住了她的右手，一用力，就从她的中指逼出了一滴血，他把血抹在他的眉心，闭上了眼。 “给恶灵设牢笼的人在城内？”狄问。 “嗯，是邦城主。” 狄点点头，向后摆了摆手说，“给我撞。” 后面有四名勇士扛着比人还粗壮的巨树走了出来。 扛着树的人向城门走去，一组人紧随其后，前排的人举着盾护住后面的弓箭手，弓箭手箭上弦对准城墙上，只要有人冒头就射箭。 训练有素，攻守有方。 清河头领大受震憾，忽然心头更生恐惧。 外敌强又多，经此一役，损耗良多，邦城该何去何从。 城门是木制的，虽然很厚，但是木头更有力。 当木头撞向大门时，城墙上的人才明白其意，开始放箭，但是箭矢大多被盾牌挡住，后面弓箭和长矛齐出，不一会儿就射杀一排人。 城墙也不太高，清河头领一挥手，秦河部众开始爬墙。 立夏找了块石头，拿一根她扔小草鸟的长兽皮绳绑牢，水手持盾牌护着她走到城墙边，她摇了几摇，用力把石头抛向墙头。 甩了三次，终于把石头扔进了城墙里。立夏用手使劲拽拽，绳子绷得紧紧的，卡死了。 水一挥手，点了一个长得非常干瘦的人出来，让他攀着绳子向上爬。 再出列一队盾牌手和弓箭手护卫他。 没几下，人就爬下去了，立刻和守城的人打在了一处。 第二个人继续向上爬。 另一边，大门也终于被撞开了，鹰隼部落的勇士让开路，让秦河部落的兵士先进。 清河头领带着人立刻往邦城主的宫殿赶去。 第72章 你们是共生关系，你死，他们仨也活不成了 守城的人其实并不太多，城门撞开后，双方一战，对方就溃不成军了。鹰隼部落的勇士们虽然才经过征战并彻夜奔袭，但是他们更有对战经验，一交手就杀得对方节节败退。 杀进商业街时，街上已空无一个活人，到处都是死尸，被石刀砍中，或是弓箭射中，横七竖八，大多死状凄惨。 他们一路狂奔，不一会儿就到了宫殿前的广场上，原来两方人马是在此对峙。 靠近宫殿那边有一道巨石垒叠起来的墙，有两三米高。平地起高墙，这靠人力是如何做到的？立夏心中惊奇。弓箭手趴在墙后射箭，这边的人无法寸进。 墙上墙下堆着无数的尸体。 攻打宫殿的人听见后面整齐有序的脚步声响，回头一看都吓了一大跳。 立夏看见了那个人模狗样的只公子。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的大父折磨得奄奄一息，只为了得到长寿的秘密。 像你这种禽兽也配长寿。 立夏冷笑一声，抽箭搭弓，一箭射出，水立刻举盾护在她身前。盾手立刻半蹲护在前排。 一箭射出，紧跟着射出第二箭，第三箭，立夏也懒得瞄准，反正对面都是人，射着哪个都不亏。 只公子拿着石刀格挡。只公子旁边的兵士立刻举弓射箭，被这边的盾牌挡住。 守看见了清河头领，身体都开始抖了起来。 “大父，你不是病了吗？”守瞪圆了眼睛。 “拜见头领。“清河部落的兵士向头领行礼。 “清河部众听我令，清水一家勾结外族，祸乱部落，其罪一，让她儿子守围攻邦城主官殿，以上犯上，其罪二。今清水一家已然伏诛，现抓住守，押回部落审判。”清河头领下令，又对另外两个头目说：“英贤士、只公子，这是我清河部落的事，还望二位不要插手。” 清河头领手一挥，手下众人持弓拿矛向守公子走去。 守公子带来的兵士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还不拿下。”清河头领一声断喝，毕竟是首领，威严尚在，守身边的兵士，立刻倒戈把他按倒在地上。 “绑。”清河头领一挥手。 守带来的部众全部退到清河头领的身后。 “只公子，你想知道长寿的秘密吗？”立夏笑着向只公子勾勾手指。“我知道，你过来。” 只脸色发白，往兵士的身后退去。 枫半闭着眼睛，小拇指一动，只就不受控制的地向前走。 立夏扫了一眼，吃惊于枫的控制力。她马上打起精神，抽箭搭在弓上说：“再上前一点，我就告诉你。” 只公子旁边的人看他这样不明就里，但也没人敢吭声。 “不好，有人使用巫术。”英贤士反应了过来，但为时已晚。 立夏连射了三箭，终于最后一箭射进了他的眉心。 只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 “去陪伴山神，山神会让你永不得生。”立夏狠狠地说。 咔嚓。 立夏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了。 狄立刻走到她身前，迅速从中指指尖逼了一点血，抹到她的眉心。 原来是笼子裂了一点，被狄的血补住了。立夏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旁观者，清楚的看到这些情境，真的是神奇。 石墙忽的从中间拆开。像水流一退去一样，整齐地消失了。 四名壮汉抬着一个巨大的石椅从里面走了出来。邦城主道端坐在其上。 花白的发，全部梳在头顶，穿着立夏送的布裁制的衣服。深衣长裤，脚踩草皮鞋，姿态沉稳从容，哪里像是被围困了两三天的人。 “英，见我何事？”邦城主发问。 “见邦城主还不行礼！”座下侍者喝道。 “拜见邦城主。” 除了英贤士带领的几百人，还有头戴羽毛的几十人，其余人皆行礼。 邦城主漫不经心地盯着英，甚至露出一丝不可察的蔑笑。 行完礼的人皆朝英贤士怒目而视。 英贤士身边异动突起。 一些人奋而起身，把头戴羽毛的人皆按住。 “英贤士勾结外族，污我贤士，杀我族人，破我邦城，族人不容、山神不容，杀！”邦城主说。 “杀、杀、杀”众人齐呼。 英跪在地上，脸色煞白。 他的追随者仅剩人，已经全部被按在地上。 一位巫者上前，一挥手，广场上顿升烟雾。所有人都退出了广场，只留他和那些被按跪在地上的叛乱者。没被人按着，却仍保留着被按的姿势。 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一声。 巫者的脖子上挂着许多小兽头骨，他一走，仿佛听见小兽的嘶吼声。 很是凄厉。 风起，烟动。 巫者开始起舞吟唱。 吟唱罢，巫者最后做了个向天撑开双臂的姿势，后面的勇士提着巨大的石刀上前，刀举起，齐砍下。 叛乱者的脑袋骨碌碌滚向了广场四周。 人群发出嗬嗬嗬的呼喊。 立夏眼睛都没眨盯着这些人被砍头，心中只觉得解恨，一丝恐惧也无。 两年前，她还被吓晕了过去。只两年的功夫，她都可以上战场杀人了。 邦城主身边的侍者黄来到她的身边。 “有公主。” “黄侍者。”立夏回礼。 “邦城主请你带远方的客人到宫殿里做客。” “是。”立夏点头。 “狄二邦主，枫二哥，邦城主邀请你们二位到宫殿里做客。”立夏说。 狄点头。 整了整衣裳。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靛紫色的对襟长马夹，腰下开叉，长到脚踝，里面穿了件蓝色皮长袄，袖口戴了护腕。腰系宽皮带，下面穿着两片式的裙子。整个人长身玉立，但他总是带点漫不经心和看谁都不顺眼的起床气，气质中很有些阴郁。 枫的蓝衣是道袍样式，圆领长襟，他好像又长高了一些，但是很瘦，未系腰带，有点人在衣中晃的感觉，秀气中透着清透的少年气。 立夏握住他的手，看着是少年，但他的手掌足以包住她的手。 立夏欲盖弥彰用他的宽袖挡了一下。 枫忍不住笑了一下。 立夏也笑了，不好意思地扭头看向别处，但是并没有放手。 进的是邦城主日常生活的宫殿，也就是他们常常打麻将的地方。 立夏先引狄和枫给邦城主行礼。 并给邦城主做了介绍。 “这位便是那个未婚夫？”邦城主笑道。 清河头领坐在下首，脸色有点灰暗。 立夏点头。 但她没有翻译。 “那位也是？” “不是。”立夏赶紧摇头。 “感谢狄二邦主和枫大巫对我邦城的帮助，愿和你们部落结成友好部落，此后，若是鹰隼部落有难，我邦城必出兵相助。”邦城主说道。 立夏帮着翻译了。 “能和邦城结为友好部落，我想我的父亲也会同意的。我便代替他，与邦城结盟。”狄郑重地说道。 “好。” 两人各弹出一滴中指的血，融合在一起后，消散在了空中。 立夏感觉自己又听到了咔嚓声。 狄应声站起。 枫也感受到了血液涌动。 她猛抬头看向邦城主：“邦城主。” “小有。我老了，可能要困不住那个言灵了。”邦城主嘱咐她：“记住，千万不要和言灵做交易。” “我知道了，我肯定不会，您放心。”立夏着急地说：“您怎么样？我叫巫医来给您看看可好？” “无事。这个年纪确早就应该投向山神的怀抱了。只是心有执念，徒挣扎了几年罢了。”邦城主摆摆手说：“我还有事要处理，便请你代为招待这两位贵客了。” 清河头领也朝她摆手。立夏点头。 狄和枫行礼后和立夏一起退出。 立夏带着两个人去了头领街，街口依然有人管制。 兵士见到立夏后立刻行礼：“有公主。” 立夏点点头，带着狄和枫进了成邱部落的院子。 启管事从地穴内迎了出来。 “有公主日安，今日有公主带援兵救援邦城，现在邦城里的人都很感激公主，感激成邱部落呢。”启管事看见她很开心。 “启管事，烦你派人回成邱部落知会哥哥一声，邦城无事了。让他不要挂心。” “刚刚无公子派来探消息的人已来过，我让他回去传消息了。”启管事答。 “哦，那就好。”立夏点头，给他介绍狄和枫：“启管事，就是这两位鹰隼部落的朋友帮助成邱部落平了叛乱，如今已经和邦城主缔结了盟友誓约，以后就和邦城是友好部落了。这位是鹰隼部落的狄二邦主，这位是鹰隼部落的祖巫大巫枫。” “狄二邦主。枫大巫。”启管事问好。 这两个词用的是鹰隼部落的语言，狄和枫都听懂了，回了礼。 “启管事，可有吃食？”立夏问。 “有的。”启管事答：“请有公主稍候，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多谢启管事。” 狄和枫都还是第一次进这样的地穴，邦道主的宫殿虽然也是地穴，但因为建的高，所以不明显，这个地穴就很神奇了，毕竟一半都在地下埋着。帐篷里是土墙，两人还是第一次见。 天气渐渐转暖，室内燃着的火盆数量减少了些，上面开着通风的小口，里面温度尚算舒适。 三人落座后，枫说：“立夏，你的身体里怎么感觉有另外一种灵魂？” “邦城主说我身体里有一个言灵。就是当初我许了愿，不离开部落，结果违背了誓言，就有了言灵。” “发誓言的人那么多，哪里就会有言灵，还如此邪恶？”狄皱眉。 “本来言灵很弱，但是因为给我下巫咒的巫和溪公子，有了能量。他们一死，言灵意外地吃了这些能量，就变得很强大了。多亏了你和大哥还有勇哥的血可以克制它，不然我已经被它吃了。” “如何还有他们三人的血？”狄那阵不在部落并不知情。 “我们下了替身咒。”枫说。 狄被气笑了。 “你们这辈子没打算分开过，把誓言替到你们身上，难道她就能独自好过了。一定是勇那个笨蛋想的这个笨主意。”狄说。 立夏心想，枫当时已经昏迷了不知道，但第一个放血的是林。 他当时真的是慌了。 “立夏，我需要进去看一下，你不要抗拒我。”狄说。 立夏看枫，枫点头。 立夏点头。 一种熟悉的感觉，有人在遥远的地方呼唤她。 她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小红点，瞬间就开出一朵小红花，开开心心在一个花盆里摇晃着。 忽然小花张开了一个长满了牙的大嘴，啊呜一口，吃掉了一颗人头。 立夏在被吓到之前先是恶心了一下，紧着接一阵恶寒。 这么漂亮的小花，竟然是食人花。 “我饿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的。 忽然狄出现，一把掐住了小花的脖子。 “别掐我，掐死我，她就死了。”小花说。 立夏果然有窒息的感觉。 狄松开了点手，立夏赶紧大口呼吸了几口空气。 好甜啊。 “不老实？”狄用刀在胸口插了一刀，一滴血涌出，他抹到了小花的叶片上。小花立刻变成了一个小红点。 立夏脑子一晃神，自己还是坐在地上。 狄也刚刚睁开眼。 “你已和它做过交易，她已经开始生长了。她和你已是共生的关系，如果它死，你也活不成。” “邦城主让昔巫出去找不惑草，如果能找到，齐止部落有位大女女巫会施术，能把言灵诱出来杀掉。诱出来杀掉也不行吗？”立夏绝望了。 “不行，已生根，它死你死，而且那三个笨蛋也活不成了。” “等一下，我死了和枫二哥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都说了，你们是共生的关系，他们是守护者，也是提供养料者，你死了，他们也没用了。会慢慢死掉的。” “那能不能把他们三个人的血弄出来啊，能不能先把替身咒解掉？” “哪有那么容易。” “那怎么办？”立夏急了。 “别怕，会有办法的。我脑中有许多大巫的记忆，我翻找一下，看是否有关于言灵的。”枫安慰了她一下，就要开始打坐。 “有公主，肉汤来了。”启管事在外禀报。 “进。” 羊肉汤鲜辣，饼薄软入味。但立夏全无胃口。 “吃，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枫跪坐在地上，拉着立夏跪在他的腿上，把她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会活着了。” 狄磨了磨牙，很想伸手把这两个腻人的家伙撕开。 “就不能好好保护她，让她活得长长久久的。”狄恨声说。 枫眼睛一亮，笑了起来。 立夏也笑了。 第73章 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水带领兵士退出城，扎好帐篷后也过来了。 四个人吃完午食，水就要去城外和兵士一起。立夏并未阻拦，孩子长大了，家长不能过分干涉，心疼他，等于在折断他的翅膀。 启管事陪同水一起去城外，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她让启管事准备两块石板，让水有什么需要的刻在石板上告诉启管事，语言不通，就用文字和图形交流。 这是一种有点白的石板，用一块软一些的石块可以在上面写字，立夏在这住的时候，让冰把成邱部落的告示刻了出来，让院子里的人都看一下。启管事对这些字和图形非常感兴趣，立夏就把所有的字都让冰刻了出来，这样启管事和冰就可以稍稍交流一下了。 狄听见立夏让两人写字交流，再看见石板和炭块，眼神略暗了暗。 一个怎么也不愿意接受新的东西的巫者，真的能让部落强大起来吗？ 他这些年，从各个部落解救回了许多当年的族人，但随着族人的回归，部落变得乌烟瘴气了起来。 这次如果不是要去砍竹子和挖荷花，他都不想回去。 “有公主，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去洗漱了。”一位常跟在启管事身边的妇人上前说。 “谢谢福阿妇。”立夏道谢。 福阿妇，胖嘟嘟地，她笑着摆手说：“我给三位准备了新的兽皮衣，还请有公主不要嫌弃。” “唉哟，不嫌弃，这可是雪中送炭啊。”立夏开心了起来。 “狄二邦主，那边是洗浴室，里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你先去洗漱一下，这边只有兽皮衣可以替换，委屈你将就一下，等回去成邱部落，让毛毛给你缝新的。”立夏对狄说。 狄点点头，立夏挥手，福阿妇递上了一套兽皮衣。 狄接过兽皮衣，走进了洗浴间。 里面摆着一个巨大的石桶。 拾级而上，里面的水冒着热气。 他坐在里面的台阶上，任热水淹住肩膀。 她到了哪里，哪里就以她为中心。围着她的人都变得快活了。 如果真的把她带到布使部落呢？是她黯淡下去，还是周围的人都变得像太阳一样呢。 洗完了身体，他发现宽厚的石桶上还摆着一些类似草木灰的东西。 捏了一把洗干净了头发。 立夏有一把好头发，乌黑乌黑的，在后溪地的时候，插着枫磨制的各种样式的簪子，都特别好看。 如今只用兽皮绳系着梳在脑后。 昔日的她就像一只雪白狡黠的五月花，如今更像在天空中翱翔的幼鹰。 立夏有独属于自己的浴桶。这是她强烈要求的。她不想年纪轻轻就得妇科病。 她在里面洗澡，枫在门口守着。 “枫二哥。” “哎。” “枫二哥。” “嗯？” “枫二哥。” “噢。” 立夏在里面吃吃的笑了起来。 她洗好后，发现枫在洗她换下来的衣服。 她赶紧去抢，他不让，俩人扭在一处。 狄刚洗好走了出来，就吃了一肚子气。 狄洗漱好并未穿上衣，只在腰上系了条短皮裙。他赤裸着精壮的上身，胳膊一用力，漂亮的肱二头肌就鼓了起来，立夏扫了一眼，这种不是健身房泡出来的八块腹肌还是挺漂亮的。 福阿妇带着人去收拾狄用过的洗浴间，好让枫也洗漱。 “狄二邦主，这间房间是平常我们来邦城时哥哥睡的，你在这里休息一下。” 立夏指着无平常睡觉的房间对狄说。 “你睡哪间？”狄往门内看了一下，被兽皮帘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从这个通道走到后面就是我的房间。”立夏向后指了一下。 “我去看看。”狄向后走去。 立夏想拦他，但总不能抓他裙子，只能让他去。 这个房间非常小，但因为在这住了二十天，所以她稍微收拾了一下。主要是她不收拾，毛毛的脸色不好看。 这边的地面都是黄土夯平的，平常人家就是在上面铺一张兽皮就睡觉了。立夏找邦城的住民交易了一些木板，把地全铺了一层。 木板是木头本来的颜色，发白。打磨得非常平整光滑。还能看见一圈一圈的树纹。 一面墙用石板叠放了三层架子，原本上面摆着她日常会用的一些东西，但上次回去的时候，毛毛全部都打包带走了。 如今只留下一只高石杯摆在架上，里面插着几枝枯萎了的小野花。 “在哪里睡觉？” 狄问。 “在这里。”立夏指了指地上，“一会儿让福阿妇给我拿套兽皮铺盖。” “不是公主么，住的地方这么小？”狄皱着眉头说。 这比她还没开起来的工作室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那三个笨蛋，送她出来就是让她来受罪的么，什么狗屁公主，还不如当初部落里那个小女奴过的日子好呢。 立夏尬笑，这，和毛毛是亲兄妹啊。 “这间房舍一共就三个房间，我年龄最小，也合该住这间。”立夏解释了一句。 “那枫睡哪里？” “他今晚和我在这睡。”立夏说。 狄刷的瞪了过来。 立夏原本并没有过脑子，只是单纯的叙述一下事实，原本就是纯洁的睡觉，被他一看，好像她怀着什么不轨的心思，脸立时不争气地红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没有睡觉的地方，我和他挤一挤。”立夏说完想抽一下自己的嘴巴，啥叫不打自招啊，不是，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啊喂。 狄看立夏脸红了，愣了一下，无意识地伸手过来摸她的脸。 立夏向后一躲，但地方太小，又低估了狄的身高臂长，还有他的速度，被摸了个正着。 她能感受到狄冰凉的指尖。 “狄二邦主，你做什么？”立夏向后退了一步，有点恼怒。 “这三个蠢蛋净干蠢事，我不看着，你早晚让他们给拖累死。” 立夏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晚一夜没睡，不如狄二邦主你去休息休息，晚食的时候我再叫你。”立夏劝说，这个屋子有点小，立夏感觉自己有点透不过来气。 不管咋说，人家大老远地先帮了成邱，又帮了邦城。她怎么也不能和他翻脸。 狄定了下。把手背到身后搓了搓手指，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福阿妇已经把铺盖拿过来了。 立夏亲挑了一套白色的皮毛给狄，远来尊贵的客人，理当用最高的礼节招待，这位阴晴不定的爷，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她没进去，只拜托福阿妇带着另一个妇人帮忙布置了。 “狄二邦主，里面铺设好了，还请去休息。”立夏看铺好了对狄说。 狄轻嗯了一声进去了。 立夏接过剩下的两套铺盖，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实在是太小，两套铺盖铺完，已经只有一小方余地了。 枫洗漱完回来了。 他上衣下裙全部穿得严严实实。 少年的皮肤是冷白色的，湿发披在身后，还淌着水。男孩子留了那么长的头发，但一点都不娘气，还非常好看。 “立夏，你的头发为什么这样？”枫摸了摸她的短发。 养了三个月了，也没长长多少，现在刚到肩膀下。 “喜欢我留长头发？” 枫点了点头，又摇头。 “那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怎样都喜欢。” “那更喜欢哪种？” “长头发，能戴好看的簪子。我这次带了好多套给你。”枫说。 “那我就留长发。” 枫点头甜甜的笑了。 立夏忽然想起那句老梗：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立夏忽的绽了笑容，把枫看征住了。 立夏伸长臂搂住他的脖子，立夏踮着脚尖，枫稍弯下腰，两个人慢慢凑在一起，鼻尖点着鼻尖，呼吸可闻。 唇快贴上时，枫捧住了她的脸，哑声说：“十八岁前不能亲亲，会揣崽子。” 立夏轻笑：“你看了那么多大巫的记忆，不知道怎么揣崽子吗？” “我没看。”枫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汪了一汪清泉。 流氓小阿姨立夏，哪忍得住啊，一定要和枫小弟弟亲亲。 枫哪里舍得拒绝，但也只在她嘴唇上贴了一下就离开了。 立夏是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真亲了，她也不好意思，枫一离开，她赶紧钻进了铺里。 一躺进去，就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睡，我守着你，”枫摸了摸她的脸。 立夏点头，闭上眼睛，立刻就睡着了。 枫坐在她旁边看了会儿她，闭上眼睛开始翻看以前大巫的记忆。 立夏这一觉睡得悠长，醒来时，感觉自己像是充满了气的气球，可以飘起来了。 枫还在打坐。 立夏看他的眼珠偶尔在眼皮里转动，不太确定他是睡着了还是在冥想。 没敢打扰他。 到了厅堂里，启管事正在摆晚食。 “启管事，你回来了？城外的兵士可好？” “好，邦城主让人烤了饼，煮了肉。他们饱食了，分批开始休息了。”启管事答道：“哦对了，有公主，邦城主让人传话，月头领受了伤，但不致命，让你不要担心。” “月头领在哪里？留在齐止部落里吗？谁照顾他？”立夏伸手接过汤盆摆在桌上。 “他不能移动，邦城主派了庆贤士去照顾他，并帮他管理部落。等他可以走动之后，就会来邦城居住。” “那清河头领呢？” “清河头领本就生着病，如今歇在秦河部落的院子里。邦城主派了里贤士去管理部落。” “这……”立夏想了想说：“秦河部落和齐止部落以后就直属邦城了，那成邱部落呢？” “邦城主派了乌贤士去管理成邱部落。以后这三个部落就是贤士负责管理，直接听命于邦城主了。”启管事回道。 无只做了几个月的公子，连落脚的部落都没有了。 但她看启管事面有喜色，有点奇怪。 “邦城主已传了令，让无公子迎娶力贤士的女儿，已让人开始在宫殿旁建造公子府，如今能称得上公子的，已只有无公子一人。” 立夏挑了挑眉：“力贤士是传言中邦城主最看重的贤士吗？” “是的。” “他有几个女儿？” “他只有一个孩子，就是这个女儿，今年十岁。” “几岁？” “十岁。” “那力贤士还很年轻？” “四十多岁，他前面生的孩子全都没长成。” “狄二邦主还在睡吗？”立夏看了看无原来的房间。 “他已经起了，去城外查看了。” “哦。”立夏看了看自己的房间，其实也看不到什么，她想了想说：“我去看看秦河头领，如果狄二邦主回来了，或是枫大巫起了，你就让他们吃晚食。” “是，有公主。” 启管事派了两个妇人跟着她去了秦河部落的院子。 院子门口守着兵士，看服饰是清河部落的。 “有公主。”兵士看到立夏过来行礼。 “我来看看秦河头领，麻烦通报一声。” “小有来了，进来了。”秦河头领在里面说话。 “哎。”立夏答应一声。 秦河部落的房舍和成邱部落的一样，都是一个院子里两间地穴，一间是给头领和公子们住的，另一间是洗浴间。侍候的人都只在后面扎了低矮的帐篷。 秦河头领斜坐在地上，背后靠着厚厚的兽皮垫子。 “秦河头领，您怎样了？”立夏借着火盆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 依然很灰暗。 “巫医有没有过来看看？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呢？” “这个年岁，便是山神忘了，地神也没忘，快要入土了。”秦河头领摆摆手：“来找我，可是为了邦城主新下的命令。” “嗯。” “你有什么想法？” “莫把贤士再培养成下一代公子。” “四年轮换一次。不得连续在一个地方任命两次。”清河头领说。 立夏点头。 “这还是要感谢你呀。”清河笑了起来，“打麻将的时候还要轮流坐庄，那一个部落肯定不能让一个人过长的管理。” “那哥哥呢，邦城主打算如何安置他？”立夏担心邦城主把他软禁起来。 “丽当年的心愿便是邦城一统，万民同心。她当年故去的早了些，不然可能已然达成所愿。如今道替她做到了，便交于她的孙儿来守护。” 立夏放下了心，不是把他软禁起来就好。 第74章 你怪我吗？ 直到天明，枫终是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血红。 立夏早早起来和侍人们一起准备早餐，想给他们做点不一样的吃食。 狄屈起一条腿坐在桌旁，姿态闲适，他的裤子已经洗净晾干了，如今只穿着内衬的交领短衣和裤子。 “狄二邦主。”枫从屋中出来和狄打了个招呼。 “怎样？”狄看着他的眼睛发问。 “隼部落的第一位祖巫大巫就是言灵本灵。或是被言灵吃掉的人。他的身体里养着两只灵，一只恶灵，一只善灵。”枫脸色有些灰败。 “相传第一代的祖巫大巫可以呼风唤雨，短短十年时间就把附近的小部落全部吞掉，成了大部落。”狄脸色难看了起来：“但他的绳结只结了23个。” “不是他能呼风唤雨，而是他用自己的身体献给言灵吃，言灵有了能量就能替他完成心愿。大巫在快被言灵蚕食尽前，以不惑草诱出了言灵，并把它封印在了起来。他那时候太年轻，还来不及教出新的一代大巫，于是他就取了一部分灵放到了他选中的人身上，一共放了六个。他死去后，酋长挑选最聪慧的那个做为部落的祖巫大巫，其它人是长老。 新的祖巫和长老们就会有祖巫大巫的记忆，其实也就是灵的记忆。” “那立夏身体里的灵是怎么回事？” “立夏的灵魂本就与我们不同，应该是唤醒了最初被封印的灵，并因为违背了誓言，让灵饱食而强大了起来。”枫说。 “布使部落有一句巫者间流传下来的话叫：善解灵，恶增灵。不知是否与这个相关，我回去后问问织巫。”狄想了想说。 两人正在谈论，立夏和福阿妇从外面端着吃食进来了。 “枫二哥，你起来了？”立夏笑着打了个招呼，看了一眼枫，赶紧把饭放在桌上，走到他面前跪坐下：“你的眼睛怎么了，这么红？是一夜都没睡吗？” “无事，一会儿就能好，别担心。”枫握住她的手说：“你做什么好吃的了？好香啊，我好久都没吃过你做的饭了。” “那快尝尝，这是用面粉做的，你还没吃过呢。”立夏笑笑说。 枫点头。 立夏做的是烙馅饼，菇菜肉做馅。鸟蛋加面粉烙的薄饼。 因着她经常给邦城主他们做炖蛋、煎蛋、蘑菇炒蛋，所以邦城里鸟蛋渐渐变得多了起来。想要交易到也很容易。 还特别做了一锅羊肉面片汤。 夏季快要来了，绿叶菜也都长了起来。侍人做饭的厨房里有一种像菠菜的菜，立夏把菜在开水里煮一下，加上一种小酸果，加盐拌在一起，爽口开胃。 立夏夹了一筷子凉菜给枫。 “快尝尝，特别好吃。”立夏笑着对枫说。 枫夹起来放进嘴里咀嚼。 “好吃。”枫笑了起来。眼睛里的血色慢慢褪去，又变得水灵晶亮了。 “那快吃点，你再尝尝这个，这是鸟蛋加小麦磨成的粉拌在一起烙的，我还加了这边的香料。” 枫咬了一口，继续点头，笑道：“这个好吃。” “我交易了很多香料，这边还有好多好东西。等到你回去后让勇哥派商队来，多交易点回去。尤其是小麦种子。咱们那边也可以种小麦。” “我不回去了，我陪着你。等勇哥处理好部落的事，我和你一起回去。”枫说。 “真的吗？你是祖巫大巫，可以离开部落这么久没事吗？”立夏开心极了。 “没事。”枫摇头。 “那以后我慢慢给你做好吃的。可多了。” “嗯。”枫点头，夹起一块饼喂给她：“你也吃。” 立夏张嘴吃了。 狄摔了筷子，吓了两人一跳。 “这是什么筷子，会扎嘴。”狄说。 “狄二邦主将就一下，等邦城恢复交易后，看能不能交易点好材质的筷子。”立夏无奈，怎么这么骄气啊。勇哥和他一点也不一样。 “那个圆乎乎的是什么？”狄伸了伸手臂，没有夹住。 “这个是馅饼，我帮你夹。”立夏帮他夹了一块放到他的石碟里：“你尝尝。” 狄满意了，嘴角微翘，夹起饼咬了一口。 “好吃吗？”立夏看着他咬了一大口，赶紧询问，这个主阴晴不定，怕他又生气。 “好吃。”狄嘴角弯弯，眼尾上挑。 好吃就好吃，抛什么媚眼啊。立夏心里嘀咕。 这几个邦主里，就狄和勇长得好看。 狄是那种薄情寡性的阴冷挂，勇是温文儒雅的阳光挂。 其他人都平平。 三人吃了早食，去向邦城主辞行。毕竟两百个兵士在人家的城门前驻扎，再是友好部落也不能忍受。 “小有，回去之后帮助你哥哥把聘礼备得足些，尽早来娶。”邦城主叮嘱她。 “是，迎娶贵女，肯定不会怠慢，肯定让您和力贤士还有贵女都满意。”立夏打包票。 邦城主开怀，“他们婚后要住到公子府里，我让人在公子府边给你建一个公主府，如何？” “好啊。”立夏笑道。 力贤士一直陪同在侧。 这个人立夏见过，经常会向邦城主回报事情。此人并不是多么聪慧，人高大健壮，头大，耳大。但，他有一腿短些，走起路来一高一低。 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立夏可以肯定，他不是一个特别聪明且有野心的人。 无现在是唯一的公子，邦城主让他娶力贤士的女儿，应是要直接传位给无了。 回程靠走，枫要背立夏，立夏哪里肯。 直到快傍晚时分才回到了部落。 无带着许多人候在门口迎接他们。 狄和枫和无见礼后，就带着兵士从部落穿行出去。 “有公主。”泉和毛毛跑上前来。 毛毛看着她的衣服，瘪了瘪嘴：“有公主，给我准备好水了，可以洗浴一下。我给你拿干净的衣服。” “好了，我没事。”立夏摸摸她的脸安慰她：“冰呢？伤怎么样了？” “在部落外面，灵刚给他熬了药。” “给哥哥贺喜了。”立夏看见无走了过来，笑道。 无淡淡笑了笑。 “辛苦你了。快去洗浴。明日给大巫设衣冠冢，安葬死去的部众。” “好。”立夏点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随着毛毛和泉走了。 洗好澡，穿上了毛毛新拿过来的衣服。 鹅黄色的里衣，外套了一件薄的无袖兽皮衣，下面是一条百褶裙，捏了一十九道褶子，裙长到小腿处。脚上是一双布鞋。底是用兽皮叠成几道缝合的，前面用麻布做了鞋面，后面用细兽皮绳系在脚踝处。绳子末端缀了用木头雕成的小巧的荷花。 头发湿湿地搭在肩上，很有些民国时期女学生的感觉。 “公主，你戴这个簪子好不？”毛毛拿着一支雕着荷花的玉簪。 荷花上的粉色本就是玉原本的颜色，雕成荷花，颜色自然，晶莹剔透，非常迷你可爱。 “头发还湿着，回头梳了头发我再戴，我先去看看大哥。” 毛毛点头，把簪子放回盒子里。 虽然走了一天的路，但是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整个人还是舒服了不少。 “有公主。那边荷花栽好了。你要去看看吗？”泉说。 “荷花？” “嗯，鹰隼部落的人带回来了许多荷花，你们走后，无公子让人在射箭场后挖了个深坑，挑来水，把荷花种在了里面。哦，林大人也派了人一起来挖的。他们知道如何栽种。”泉说。 “去看看。”这边离射箭场并不远。 远远过去就闻见了一丝清新的荷叶的味道。 一片绿意盎然，点缀着夕阳的点点金光，看得人心情都舒缓惬意了起来。 “这花可真好看。听说是从南边一个非常爱遥远的部落运来的。那么多天竟然没有死。”泉感叹。 “那个多子树也种活了。”毛毛指着另一边种成一排的石榴树。 这是月头领送的礼物。 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她要去看看月头领。 多子树有些花骨朵已经开始开花了，是橙红色的，非常漂亮。 “摘一朵给你戴？”毛毛伸手去摘。 立夏立刻捉住她的手：“这个不能摘，一朵花就是一个果。” 毛毛吐了下舌头，立刻缩回了手。 路上几乎没有人了。部落里家家都升起了炊烟，无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 部落门口有四位兵士在站岗。 见到立夏后立刻行礼：“有公主。” 立夏点点头。 走出了部落大门。 往外百米处扎着连片的帐篷，空地上架着火堆在煮汤烤肉。 林正在巡视，一扭脸看见了他。 微微笑了起来。 立夏急走几步，走到他的面前。 林牵起了她的手：“累不累？” “不累。”立夏摇头。 半干的头发随着她晃动，扫到了林的肩膀上。 他穿着衣服，但却觉得自己肩膀都酥麻了。 他和枫不一样，他已经19岁了，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拖着她的手，两步就领进了他的帐篷。 “哎，大哥。”立夏只来得及轻呼一声，就被林抱起来紧搂在怀中。 立夏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双腿下意识地盘上他劲瘦的腰。 耳朵好像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咚咚咚。” 林抱着她在帐篷里走了几步，立夏被放到垫子上的时候才惊觉，是自己的心跳声。 她怕一张嘴，心都能从喉咙里跳出来。 “立夏，你一定饿了。”林跪坐在她身前，把她托抱起来，“你吃了我。” 立夏的脸立时烧了起来。 她不好意思地扭开脸，林捏着她的下巴，把她扭了回来。 冰冷的唇贴了上来。 立夏嘤咛一声，半闭上眼睛，任林加深了这个吻。 “年岁长得太慢了，我还得等你两年。”林轻抚着立夏的背，沙哑着说。 立夏耳朵都红了。 “立夏姐，吃饭了。”毛毛在外面叫她。 来了这，就恢复成了以前的称呼。 立夏慌忙从林的身上下来。 她觉得林此刻更不能见人。 “毛毛。”立夏声音也是低哑的，她赶紧咳嗽清了清嗓，“我自己来拿，你赶紧和泉一起去吃饭，别饿到了。” “噢。”毛毛答应一声走了。 立夏等了一会儿，掀开帘子，小偷一样的把东西端了进来。 是羊肉汤煮饼。还有一份炖鸟蛋。 “大哥。”立夏本想说，你饿不饿。但这词，呃，请原谅她不能直视，于是说了句：“大哥，吃我。” 打雷，毁灭。来个闪电把她劈死得了。 林欣然同意，把她拉过来又吃了一个来回。 直听到她肚子咕噜噜直叫，才放开她。 两人吃完了饭，立夏解开他的衣服看他的伤口。 包着麻布，只能闻到药的苦味，闻不到肉腐败后的味道。 她摸了摸林的额头，不烫了。看来烧退下来了。 正好小童灵过来，帮他换药，看着伤口已经开始变干结痂了，立夏真正的放了心。 “灵，这边应该也有不少草药，但不同于你在鹰隼部落见到的，你要不要在这住一段时间，看看哪种药，可以种植，以后可以和我们交易。”立夏说。 “你不回鹰隼部落了？”灵收着东西随意问道。 “我现在是有公主，当一天也要为成邱部落着想一天。” 灵点头，“我得问问主子。” 立夏点头。 “大哥，你们啥时候走？”立夏把玩着林的大手。 “明日。” “这么快呀。”立夏不舍得。 “我们出来的时间太久了，他们得回去休整。前祖巫大巫自献己身之后，酋长的病越来越重了，虽然都是些小玉兔，但是这个时间也不可轻视。” 小玉兔是一种非常小的兔子，只有手掌大小，白白的，非常可爱。 他们在市集上交易后送给了她一只，她取的名字。 如今应该还养在后溪地里。 哇，想想后溪地里，有水鸟，有锦羽稚，有梅花鹿，有毛团，还有小玉兔，这妥妥的小型动物园了。 她好想念那里呀。 好像一个人总要知道父母是谁，来自哪里。总要有个出处。 在这茫茫原始中，后溪地就是她的出处，只有那里存在，她才觉得她是真实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勇哥好吗？” “挺累。”林答。 一个生命垂危的老酋长，一个天天盯着你的娶了贵女的兄弟，还随时会有外来的恶人来抢掠部落，肯定不会太舒服了就是了。 还好狄不得他争，不然这个部落毁灭是唯一的一个结果。 “你怪他吗？没有把你留下。” “不啊。”立夏摇头：“没有啊。要保住我，就得和部落为敌，没有这个必要啊。” “你怪我吗？” “不啊。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嘛。” “那你亲亲我，就像吃果冻一样。” 立夏用手捧住脸，要死啦，谁教你用一本正经的脸说着这样流氓的话，这谁受得住。 立夏以为他会来拨开她的手指，但半天没动静，她就把手指轻轻分开，林挑挑眉指了指自己的嘴。 立夏咬咬牙。 不就是亲嘴吗？谁不会是的。 她跪到他的腿上，轻轻吸住他的下唇。 像吃果冻一样吸进嘴里。 迷迷乎乎中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今晚能全身而退吗？ 第75章 这里有铁 第二日林整肃了队伍，要回去了。 他去部落里向无辞行。无回赠礼物：9只羊，9头牛。十石箱面粉。 立夏则把自己收集、交易到的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了林。 受了狄和月头领的启发，她还挖了一些鹰隼部落没有的树，让林带回去。 泉说这种树会结一种果子，拳头大小，没成熟时是绿色的，味酸，变成红颜色就成熟了，很甜。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应该是苹果树。 “大哥，这些是各种青菜的种子，回去后少量种种看。剩下的明年春天种。那些是香料，炖肉的时候放一点能去腥。你把这些给勇哥看，让他派交易队出去的时候留意一下，看看原产地在哪里？” 立夏仔细地叮嘱。 林用拇指抹了抹他的下唇。 立夏哽了一下，看了看旁边的狄，小声问道：“疼不疼了？” 昨晚不小心咬了他一口，才被放回了去。 林闷笑了一下。 你笑啥啊！立夏心中腹诽。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立夏姐，我回去了。回去之后就带商队过来交易。”水来向立夏告别。 “嗯。”立夏点头：“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休息再来。这边有好多好东西，你也多带些好东西过来。” 得把所有的好东西全部都流通起来。 水用力点头。 林出发了，他带走了差不多百人，且这百人都是长年征战，出手就见血的兵士，本身气势就强。他们一走，驻扎在外面的人气势上就弱了不少。 让整个成邱部落都舒了一口气。 “狄二邦主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林都走了，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立夏猜不出他这趟干什么来了？ 大老远的给她送了一池的荷花，还有一堆竹子？ 关键是她没有什么能回馈给他的呀。这种欠人情的滋味可不好。 “小童要在这看看草药，开药田。我去邦城的市集逛逛。”狄回。 “哦。”立夏点头，回头从泉的手中拿过一个石盒，“狄二邦主，这里面有贝壳，可以做为货币。你可以拿着这个在这里买东西。冰这边的语言学得差不多了，你带着他，让他帮着你翻译。” “翻译？” “呃，就是让他把邦城的语言翻译成鹰隼部落的语言，这样你就能听懂了。他再把你的语言翻译成邦城的语言，这样对方也就能明白你的意思了。” “怎么才能都说成一样的话呢？”狄觉得语言不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上次去翼王城也是这样。 “足够强大。部落足够强大，强大到四方来朝，那别人就会主动学习你的语言，使用你的语言。”立夏答。 因为要枫在这里呆一段时间，而且他这次带来了差不多二百人，老是呆在人家的家门前，就不合适了。 狄和枫带着他们的人，退到了深沟之外，约十里处。 吴派人帮他们挖了地穴，搭起了帐篷，一个小小型的村落就形成了。 这个地方选址立夏也很喜欢，背靠着石山，旁边有一条小河流过。 虽然河床并不宽阔，河水并不太多，但好歹靠着水源啊。 不像成邱部落，打个水都要跑二里地。 无和立夏用石板端着大巫生前用过的东西，恭敬地往山上走。 身后跟着成邱部落的部众，如今部落只剩下四百来人了。且老弱幼居多，此一役，元气大伤。 淮子举着一根木棍，上面绑了三根长兽皮，走动间迎风招展。 后面跟着七个人，每人也都举着一根木棍，上面绑着一块石头。 到了山顶，已经选好了墓址，并挖好了墓坑，里面铺好了石板。 无和立夏把大巫的东西全部放进墓里。再在上面盖上石板。 “再用土盖一下，否则野兽或是风把石板掀跑就不好了。”立夏说。 吴点头。 几人把木棍插入墓坑旁边，把周围的土掩盖在石板上，形成了一个土堆。 再立了一个石碑。 只是光突突的什么也没有雕刻。 无带着部众行礼。 下到半山腰，已是午后时分，半山腰上挖了二百多个墓坑，用麻布包裹着的尸体已经摆放在里面了。 无行礼，众人跟着行礼。 后面已经有人哭出了声。 无挥手，有人上来在墓坑上盖上石板。 这些石板就很粗糙，而且只是在上面盖了，墓穴只是土。 盖好石板，再把土覆平。 不再起坟。 他们的亲人们把小的兽皮条和石头插在他们亲人埋葬的地方。 “哥哥，城外的那些尸体怎么处理了？”立夏忽然想起了那堆尸体。只有更多。 “向北有一个山涧，终年雾气缭绕，扔到里面了。”吴说。 立夏点点头。 开始考虑聘礼的事。 于娶亲一事上，无并不热忱，也不抗拒。 娶一个十岁的孩子，这搁谁他也热情不了。 乌贤士已经来到了成邱部落，无带着他熟悉部落的人和事务，还要察看田地还要安排狩猎畜牧，每天忙得不得了。 于是立夏开始帮着他准备聘礼。 齐止部落是建在山地上的一个部落。 立夏不明白老祖宗为什么会把部落安在这里，这会儿应该不需要避战乱啥的，难不成这有矿？ 风吹过来，衣角猎猎作响，枫握着她的手，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路边上山石间开着不知名的小野花。 小童灵左右看着，毛毛直接跑进地里，采了许多小花，捏了一把在手里。 “这边有铁，你想要吗？”恶魔的声音在脑中想起。 枫一下子用力握住了她的手。 立夏不可思议地盯着枫。 “你能听到它说话？”立夏问枫。 “不能。但我能知道它在用力挣脱牢笼。”枫说。 枫示意她别动，从心口逼出心头血。 “吱。”灵发出了尖锐的叫声，“你让我吃点能量，我不吃你，别让他用心头血。” 有的怕就行。立夏忍着要捂耳的冲动，心中欣慰。 枫从指尖逼出血珠抹在她的额头。 刺得她脑仁疼的尖叫声没了。 老实点不得了，天天出来现，真的是。 话说，这有铁矿，但她不知道怎么采。先记下来。 “好了，它老实了。“立夏拉住枫的手，安慰他。 “嗯。”枫点头。 走了一段上山的路，就看见了建在山腰上的寨子。 用巨木搭了巨型的寨门。 门边上有了望塔。 离寨门还有一段路，就有人迎了出来。 “见过有公主。”来人行礼。 立夏还礼。 “我来探望一下月头领，烦请您通传一声。” “月头领知道你会来，特地派我在这守着，请跟我来。” “如此就多谢了。” 几人进了部落，部落里的人生活在天然的石洞中，石洞有大有小，依山而居，层层叠叠。 来往走过的部落住民，都已经只在下身围着兽皮了。 领路人带他们到了最大的山洞，一个穿着与部落的人不同的中年人站在洞口迎接他们。 “有公主，我是贤士庆。”中年人向立夏行礼。 “庆贤士。”立夏立刻还礼，并为他介绍：“这些是远方来的朋友，这位是鹰隼部落的祖巫大巫枫。” “见过枫巫。”庆贤士行礼。 枫还礼。 几人向里走，立夏带来的成邱部落的勇士留在了外面。 “小有啊，你再不来，我老头可就要见不到你了。”中气十足的月头领，说话声震得山洞都嗡嗡有回音。 立夏快走几步，适应了洞里的光线，看见月头领坐在一块打磨得光滑的石头上。腿上盖着兽皮。 “月头领，你怎样了？我带了个小医者来给你看看。”立夏走到他的身边，原本听到他的声音放下了的心，在看见他用兽皮盖着腿，心一下子又揪了起来。 她人都颤抖了起来，伸手去掀兽皮，被月头领一把按住。 “小有，给老头子留点脸面。”月头领看着立夏眼睛瞬间起了一层水雾，咳了一声，说：“哎哟，这个就是那个未婚夫吗？不错，一看就是个好的，配得上我家小有。” “月头领，我看看。”立夏想了想说，：“我不看，让这位小医者帮你看看，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制药看病的功夫很厉害，你让他看看好不好？” “你这傻孩子，哭什么？”月头领笑话她：“好好好，让小医者看看。” “灵，麻烦你帮月头领看看腿。”立夏示意泉和她一起转过了身。 小童灵和枫一起上前去查看月头领的腿。 庆贤士应是已经见过，此刻退出了山洞。 过了好一会儿，月头领爽朗的笑声响起：“好了，好了。手还在，陪着小有打麻将还是行的。” 立夏转过来看见兽皮已经盖好了。 其实不转她也知道，兽皮下边是空的。他丢了双腿。 那两个畜牲，立夏只恨让他们死得太过痛快了。 “可能配些药，伤口如何，有没有腐败？”立夏问小童灵。 “我试试，伤口比林大人的严重多了，我带的药不足，先捣上敷着。再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能用的。”小童灵说。 立夏点头，对月头领说：“月头领，小医者说捣些药给你敷上，能快些让伤口好起来。你找两个伶俐点的人，和他学一学，等我们走了，好让他给您上药。” 月头领吃了一惊说：“小有，这个能随意教吗？” “我说可以就可以。您叫人。”立夏说。 “好，好孩子。”月头领眼带笑意。 月头领抬了抬手，身边的侍人出去了，等了一会儿领来了四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同来的还有大女巫者 立夏行礼。 小童灵看见人来了，把身上背着的包袱解下来，放在石桌上。 “这叫蓟草，记住它的样子。”小童灵举着一株绿色的草给孩子们看，“把它捣碎，可以止血，消肿。” 立夏翻译给他们听。 大女巫者把叶子拿到手中看了一下，再传给其它孩子们看。 “大女巫者，这附近有这种叶子吗？”立夏问她。 “向山下五里处有。”大女巫者回道。 “那就好。” 小童把叶片放进石臼里捣碎。因着需要用到的药比较多，就让每个人都捣了一下学习。 还加入了三种药草，有一种类似薄荷的，清凉去湿，其它两种都是消炎止痛的作用。 四种药草加在一起，有一种苦苦的香味，清凉提神，立夏还挺喜欢闻。 但枫就不大喜欢。 立夏感觉言灵也不甚喜欢，那个小红点一直在乱蹦，试图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她现在稍微晃点神就能看见那个小红点。 小童灵认真的教，并且还要检查他们完成的情况，薄荷叶这边有，但是其它两种药材大女巫者说她没有见过。 立夏就让枫帮忙刻在石板上。 这样就可以让他们照着这个图去找药草了。 顺便把这四种药都刻了。用量也画上了，比如用一片就画一片，用两片就画两片。 完成后，小童灵把药涂抹在大树叶上，覆在断肢处，再用兽皮绳绑好。 立夏全程没有看，她怕自己会特别愤怒，好像她愤怒了，灵也会非常烦躁，它会用力的冲撞笼子，她如果是愉悦的，灵就会在笼子里软软地滚来滚去。 立夏和枫陪着月头领聊天，大女巫者带着小童灵还有刚刚学习的孩子们去采药。 晚上踏着月光几个人返回了成邱部落。 “我明日晨间来接你。我带来了许多东西，你看看要怎么安置。”枫拉着她的手说。 “嗯。”立夏点头，“那我明天早上给你做点好吃的。” 立夏要进去部落，枫没有放手。 “怎么了？”立夏疑问。 “亲亲，像你和大哥那样亲。“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 立夏闭着一只眼睛，歪着头，头一低再低，恨不得立时钻到地缝里，大哥，这是在部落大门口，虽不是人来人往，但至少有十几双眼睛看着他们。而且你是咋知道我和大哥亲了的啊。 这以后的日子咋过，她一时对自己的决定有点摇摆。 枫一伸手把她捞了起来。 “你怕别人看吗？那等明天到了帐篷里再亲。“枫自以为很理解地说。 大哥，这事，当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啊。 立夏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但是还是小声地问他：“我和大哥亲，你生气不生气？” 枫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啊。大哥也喜欢你。”枫说，想了想又说：“勇哥也喜欢你。” “那我和勇哥亲亲，你也不生气？”渣女立夏上线。 枫点头。 “我们三个下了替身咒，就是和你绑在一起了。” 立夏踮起脚尖，拉低他，亲了亲他的额头：“晚安。” 第76章 哥哥的要求 “枫二哥，这些人久居在此，你是何打算呢？”立夏和枫站在地穴前，望着或生火烤肉，或喂马喂驮兽或是用粗树枝扎栅栏的人。 “勇哥怕你在成邱住的不舒服不开心，来着特别叮嘱我，这些人要么保护你，要么带你在外建个小部落。等他那边弄好，再接你回去。这块地方，我看着不错，就在这里驻扎下来。”枫说。 “这边打猎的山林都是邦城管控的，不能随意进去。如果想打到猎物得走到更远的地方才行。”立夏说：“要养活这二百人也不是易事啊。” “我带了许多种子过来，有一些马上就可以种起来了，还带了十头猪，再用马匹和我带来的东西交易些牛羊蓄养起来，不用经常去打猎，总也够吃了。”枫看了看立夏说：“我带了许多小米和稻米过来，今天中午就做给你吃。” “好啊。那咱们就把这栅栏扎得大一些。直接把菜地和牲口圈都圈进来。“立夏摩拳擦掌：”那得给这里取个名字啊，叫什么好呢？“ “枫夏村。“两人对望了一眼，同时说出了这个名字。 两个人一同笑了。 两人拿着砍刀沿着荒野走了一圈 ，砍了一圈荒草，确定了村子的范围。 大概有十几平方公里。 “公主，枫巫，吃饭了。“毛毛在地穴口边喊边挥手叫他们。 “来了。“枫和立夏远远地答应一声，走了20几分钟才走回来。 “枫二哥，这地是不是圈得有点大了？”立夏有点不确定。 她们走了一圈走了走了整整两个半小时。 枫把沙漏也带过来了。 “你喜欢就好。” 立夏笑了。 枫做了一个大木牌，上面刻了枫夏村三个字。立在了村口。 这边原本就是荒地，而且是未经人烟的，草没过小腿，偶尔会有些小动物在这里跑过。 6月份的草已经长得很长了，得先除草，再翻地，才能播种。 这个时候能种的也只有萝卜和白菜了。其它的都过季节了。 枫把人分成了三份，一部分人去附近的树林采些粗点的树枝，过来把他和立夏圈定的范围扎上栅栏。 另一部分人呢，负责建猪圈、羊圈和牛圈。 最后一部分人，就负责割草，翻地种菜。 大家各自忙着各自的活，这吃饭就成了问题。 “哥哥，我想和你商量件事，枫二哥那边带来的人在部落外驻扎下来了，他们最近在忙着种菜和盖牲口圈，都是大男人，不大会做饭，能不能在部落里请上十来个人过去帮着做做饭，每人每天给一块拳头大的腌肉做酬劳，还管三顿饭食。”立夏和无商量。 “小有啊，你每日里天刚亮就去那里了，晚上星星不上天，你不回来，你可还记得你哥哥我要娶亲，要准备聘礼啊？”无不答反问。 “这话说的，哥哥的终身大事，我哪能不记得。”立夏挥了挥手，泉双手递上了个苇编盒。 “这是什么？”无接过盒子。盒子不大，但挺沉手。 “初步拟定的聘礼单，哥哥先看看。” 无掀开盒子，里面是一支一支的竹简。 “牛19头。”无拿起一支竹箭念了句，再拿起一只竹简念道：”羊99头。” 再拨拉一下，每支竹简上都有一行字，或图形。 “你看哪个合适，哪个不合适。需要的放下，不用的，拿出去。确定了的，再用皮绳串起来。就是最终的聘礼单了。” “红玉呃……”无指着两个小图问：“这是什么？” “簪、环。”立夏指 了指自己头上戴的一支玉簪和耳上戴的耳骨夹。其实环是耳环，但是立夏不想扎耳朵眼。 “哦。”无点头，继续翻看：“碧玉簪、环一套。” 看了半天，他抬头眨了眨眼睛无奈地说：“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不是我的。是鹰隼部落的。哥哥可以和他们交易 ，我让他们开个便宜的价格。” 无虽然听不懂价格啊，便宜啊。但大致意思明白。 “这些皮子、麻布、筐、席、床，我得用什么换啊？用牛羊的话，部落里面就剩不下什么了？” “那哪能让哥哥，娶个媳妇，把自己娶穷了呢。是？”立夏挑了挑眉：“你可以分期付款，或是用别的来抵。” “别说我听不懂的。” “牛可以生小牛，羊也可以生小羊。你可以分十年给他们啊。一年给一点，那就不多了。” “你可记得你是成邱部落的公主。” 以后就是邦城的公主了。 “记得记得。我是站在哥哥这边的。他们占了你的地，你可以向他们收占地费，或是直接把地卖给他们，他们那边要种田养牲口，肯定需要人嘛，到时候如果需要用成邱部落的人，你也可以向他们收钱的。”立夏给他出主意。 “卖给他们？那。”无刚想说，那也不是成邱的地啊，但他马上住了嘴，转念一想，他卖地或是收占地费，就是变相地同意让他们长久地在此驻扎了。他们是会多一个友善的邻居，还是多一堆贪婪的敌人。 “这个是我的嫁妆。我出嫁之后，要是他对我不好，我不想和他过了，我得有个能回得去的地方。你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娃后，就是一个小家庭了，我总不能住到你的公子府去。住邦城主给我建的公主府，也会被城中人议论笑话，我不愿意。但是这块地就不同了，他离成邱部落近，能得哥哥照顾，又离邦城远，不怕被人议论，让哥哥丢脸。这块地是独属于我的，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谁也不会另眼看我，笑话我。这就是以后我的退路。” “枫巫，他每天天不亮就来部落门口等你，晚上再把你送回来，你说向东，他绝不向西，你说今天吃肉，他绝对不会吃一口菜，他会对你不好。”无真心发问。 “哥哥，你是男人，你还不了解了嘛，男人的心，海底的针，最是易变了。如今我正是青春好年华，那等我老了呢，他说不定就看我不顺眼了。” “他要是敢对你不好，哥哥立时过去打杀了他。”无义愤填膺了起来。 “立夏，今日哥哥叫我去谈买地的事。如何恶狠狠的，我是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了吗？”枫百思不得其解：“他要多少，我都立刻答应了啊。” 立夏半低着头，假装用手挖痒，挡住了脸。 “可能，可能着急娶媳妇，聘礼一直弄不好，有点着急。” “哦。”枫长长地点了下头，立刻感同身受，这个肯定着急。 最终枫用9头猪，9张木床，9头驮兽，9套玉制首饰、9辆平板车买下了这块，成邱部落东半日距离，三十个广场大的地方卖给了枫。 此地命名为枫夏村。 “不是你的退路嘛，怎么用枫夏做名字？”无问。 “哥哥，我又得教你了，这夫妻之间，先要用哄的。你先付出了，哄得对方高兴了，那后面什么事情都好干了。如果一开始，我就想着日子过不好我就跑，那这日子肯定过不好。” “你的歪理真多。” “我是至理名言好不！” “烦劳站好队，一个一个来啊，大家都有份啊。”一个高个子妇人举着一只长柄石勺高声说。 排队的汉子，故意往前挤，只为得她一个白眼，也能开心不少。 原本这个妇人是不穿上衣的，立夏实在看不过眼去，让泉给她做了件麻布背心穿。 但是波涛汹涌的，好像比不穿更吸引人了。 立夏让无找人磨制了二百套石制餐盘，就像食堂里打饭用的那种一样。一格是放饭的，另外三格是放菜的。再来一个小石碗装汤，齐活。 现在主食是面粉里掺上野菜做成的团子为主。 除了负责做饭的三个妇人外，还雇佣了20个小孩子，6岁到9岁左右，打水、挖野菜，洗菜，帮着做饭的妇人打下手。 孩子们只管日常三餐，但用这些人要向无付税。 立夏让枫每日都去和无谈判，但枫每次都败北，最后无在很短的时间就凑齐了聘礼。 “立夏，他是哥哥，我哪里敢驳他的意思，但他是不是越来越过分了。他说这条河里的水，我们要用，也要向他交费。”枫帮立夏磨指甲，边告状。 一边是哥哥，一边是男朋友，这个中间人好像有点难当啊。 “嗯，这个确实是有点过分了。这条河又不姓成邱。我明日就去说他。”立夏心想，无这想像力挺丰富啊，河水要收钱，这他是不知道啥叫空气，不然这些人呼吸都得和他交钱。 “那，那倒也不用。我答应了。“枫吭哧了一会儿说。 “啥？“立夏正在看枫记录的种植萝卜和白菜的时间和情况的竹简，本是靠在枫身上的，立刻坐了起来。 “哎，你慢点。”枫赶紧把挫刀拿远了些，怕伤了她。 “用啥交易的？” “教成邱部落的人用枝条编筐。换可以一直用这条河里的水。”枫说。 “干脆建一个小型的编织厂。招一些十二岁到十五岁的孩子。每日发工钱，管三餐。编出来的筐咱们就可以拿去邦城交易了。可以交易些面粉。”立夏想了想说，“对了，所有这些，全部刻到石板上，让哥哥刻上他的名字。” 省得以后找麻烦。 “嗯，我去和哥哥说。”枫又帮她磨脚指甲。 “枫二哥，这个挺好，你一定要坚持记录下来。”立夏指着手里的竹简。 枫点头。 “枫二哥，我明天要和哥哥去邦城送聘礼，月头领也去了邦城，我可能要在那里住上一些日子，你在这里乖乖地等我回来啊。” “那亲亲。”枫来捧她的脸。 “不要，你的手是臭的。”立夏笑着躲开。 无的聘礼在此后的几十年都为人所津津乐道，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第一个嫁妆日出时进了邦城的门，最后一抬进邦城的门时已是日落时分了。 当天看热闹的邦城人民都看呆傻了。 小孩子们蹦蹦跳跳地来回跟随着挑聘礼的人。 力贤士哪里见过这架势，脸都笑僵了。 他的地穴就算有点大，但也搁不下这许多东西和牲口啊。 有些东西他就连见都没见过。 他的妻子是个干瘦的中年妇人，人很精干利落。 立刻就让他去和邦城主商量，把东西堆放在广场上。 他才反应过来。 正在查看月头领伤势的邦城主听到这事，点头同意，并让身边的侍卫安排人手帮忙并加以看护。 “这肯定是小有弄的。不然无哪里能搞出这许多东西。”清河笑着说。 “听说她用成邱前面的一块地给无换的。”月头领说。 “呃，听说用河水还交了钱呢。”邦城主无奈地笑着说。 “我们小有，虽说和鹰隼走的近，但心还是在成邱部落。”清河头领语气欣慰。 三位老人吃完午食，歇了晌起来，聘礼还没送完。 三人都惊了。 “无可进邦城了？” “刚进。”侍卫禀报。 无穿着暗黑色的麻布交领深衣，腰系宽腰带，为了显得挺括，里面还衬了薄兽皮。下面系着两片式墨绿色皮裙。脚上穿着麻布鞋。 头发束在头顶，系了一条和衣服同色的发带，飘在脑后，随着马儿的走动，飘带随风飘起，就这一行，收割了多久少女的心啊。 立夏带着毛毛和泉坐在马车里，掀开麻布帘看着外面。 路两边那真是人挤人、人挨人。 忽然立夏在人群中看见了狄和冰。 冰热烈地朝着她们招手。 “毛毛，你晚些时候去找找冰，看他们在哪里落脚，晚上到头领街来，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好的。公主。”毛毛已经可以用成邱这边的语言交流了，就是一听就是外地人在说话，语调极其怪异。 “泉，你去看看交易点好吃的。“立夏给了泉几个大的贝壳。 泉点头。 淮子举着一根木棍，上挂一块用兽皮制成的小旗，走在无的马前。 一边走一边呤唱。 无的马后还有十个小童，五男五女，十岁左右的年纪。每人棒着一个苇编的盒子。 里面全是聘礼单，是用竹简刻的。 力贤士和妻子满面红光。 今日夫妻二人站在人群的中央，被注视、被打量、被羡慕。 淮子进了力贤士家的院子，把棍子插在地上。高声吟唱，一听就是喜庆赞颂，闻之心喜。 吟唱完之后，无上前行礼。 力夫妻无比满意，立刻抬手去扶。 第77章 养成 无和小媳妇相对而坐，无语凝噎。 力贤士夫妇忙着应付一抬又一抬的嫁妆，还有邦城里相熟的人，就只留了小女孩一人在屋子里。小女孩自从他们进来后，就一直端正地跪坐在兽皮垫上，低着头，不说话。 无是一个男人没错，身边也没有缺过女人，但他是个正常的成熟的男人，让他和一个小孩子谈情说爱，他还张不开那个嘴，只好一直给立夏使眼色。 立夏堆了笑脸，对着这个才十岁的小孩，这声嫂子也难以启齿。 “我是无公子的妹妹，我名有。你叫我小有就行。你叫什么名字啊？“立夏问，为了体现她的友善，声音不由得夹了起来，引得无侧目，暗中打了个哆嗦。 “我名云。“云低声回了，然后又沉默了下去。 刚抬了下头，小脸红红的，还很稚嫩，说不出美丑。 她或许还不是特别明白，这个和她相对而坐的男人，在她未来的生活中扮演什么角色，或许是明白的。 “你会射箭吗？”立夏继续寻找新的话题。 “不会。”云摇头。 “我会，你要是想学的话，我教你啊。” “我阿娘说让我和你学刻字。”云小声说。 “啊，学刻字，好啊。学这个好。”立夏高兴地说：“我哥哥送你的聘礼里有几卷竹简，所有的字都在刻在上面了。你什么时候得空我来教你。我哥哥还做了好些空竹简，你随意刻。” 这个力贤士的夫人不一般，很有远见。 一个邦城的国母，学刻字比学射箭有用的多。 “其实我哥哥也会刻字，他刻得特别好看，你来成邱部落做做客，让他教你啊。”立夏碰了碰无的胳膊：“哥哥，是。 “嗯，你要是想学的话，我教你。”无点点头，微笑着轻声说，生怕声音重了吓坏了她。 这会儿倒也没有什么婚前不能见面之类的礼数。 力贤士的夫人听了立夏的话想了想说，这些聘礼此后都是她的，得让她自己理一理。等理完就让云去成邱部落住一段时间，学学刻字。 处事干脆利落，且通情达理。 俗话说，娶妻看丈母娘。 这把气运站在了无这边。 晚上在力贤士家吃了一顿烤羊肉之后，兄妹俩顶着夕阳回了头领街成邱部落的院子。 “恭喜无公子。”启管事带着侍人全部候在街口。 无笑着摆手。 “无公子、有公主，鹰隼部落的狄二邦主在厅里等着。”启管事说。 “哦？何时来的。”无问。 “刚到不久。” 无和立夏一起进来和狄二邦主打招呼。 狄穿了件浅绿色的单衣，长及腿部，里面穿了条浅色的裤子。头发全部束起在脑后，插了根碧绿的簪子。 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清爽。 看见两人进来，他站了起来，行了个礼：“恭喜无公子。” “多谢狄二邦主，最近在邦城住的如何？” “邦城很繁华。”狄说：“听冰说，有公主有请，所以就来了，不知寻我何事？” “既来了邦城，自然得请狄二邦主来坐坐，我去做些吃食，晚食就在这里吃。” 狄点头：“无公子且自便，无需陪我。” “那我便去洗浴一下。”无今日从早紧绷到晚，实是疲累。 “公主你回来了。”冰和毛毛从外面进来，冰手里端着一个石盆。 “好香啊，你做了鱼？”立夏惊喜道。 “嗯，泉买到了一条大鱼，我片成了鱼片，用了这边的香料烧了滚油，好像更香了。”毛毛说。 “嗯，特别香。毛毛现在真能干啊，还做了什么好吃的？” “还有蛋饼，馅饼，疙瘩汤，凉拌菇菜。” “哎哟，可真丰富。”立夏笑道。 几个人正说着话，泉也端了菜进来。 很快桌子就摆满了。 立夏放好食碟，几个人都坐了下来。 “可需等无公子？”狄接过立夏递过来的筷子问。 “不用了。”立夏笑道：“今日力贤士的夫人，一直给哥哥夹烤肉，哥哥的肚子都鼓起来了。再吃估计得吐了。” 几人哈哈笑了起来。 今日的菜特别好吃，立夏虽然吃了点烤肉，但还是吃了不少菜。 “狄二邦主在哪里落脚，可有交易到心仪的东西？”立夏随意地问。 “在你们后面的三条街那里，交易到了一些。”狄漫不经心地答。 “立夏姐姐，我们交易到了一对，哎哟。”冰兴高采烈地说着话，被狄捏了一下大腿打断了。 “交易到了什么？”立夏好奇起来。 “许多新鲜的果子。明日送些给你。”狄答。 “哦。”立夏点头：“不知道果树能不能移回鹰隼部落里？” 小小的立夏有一个大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大片果树林，按一年四季的成熟期种植，吃完一种接着吃下面一种。一年四季不断。 “我试试。”狄想了想说。 无洗澡完回来，众人已吃完饭，在喝蜜水聊天，无也坐下来陪着狄聊天。 狄对无那是相当客气，完全看不出，俩人当初身份的差别。 无对狄是有所了解的，他都惊奇于这个人的态度。 第二日一早，无和立夏进宫殿见邦城主。 力贤士陪在侧，看见吴对他行礼，赶紧上前去扶，笑着眼睛都眯起来了，可见对这个女婿十分之满意。 “小有，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这么香？”邦城主问。 “做了点新样式的饼，让您和清河头领尝尝？月头领呢？”立夏拎着一个苇编的盒子。 “小有，这么惦记我，我来了。”月头领洪钟般的声音响起。 两个壮汉抬着一个石制的椅子，把他抬了出来。 “那是得惦记啊。您送我的多子树，我都种好了，我来前刚开了花，特别好看。谢谢月头领。”立夏笑着说。 “我也送东西了，咋没谢我？”清河头领哈哈笑道。 邦道主挺直了身体，没说话，但是态度明显。 立夏笑着说：“谢谢，全都谢谢。真心的。呐， 这个好吃的就是我的心意啊。” “好，那就尝尝小有的心意。” 侍人上前来，接过立夏手中的盒子。 里面直接分了三个石碟。 昨天泉交易到了牛奶。 立夏以前提过，她放在了心上。 她在煮牛奶时加上了那种成熟了些的酸果，果子少了些涩味，但还是酸。不能吃，但用来煮牛奶就正正好。 煮出的牛奶就不太腥了。 用牛奶和小一些的水鸟蛋和面。面和的比较软，包上蜂蜜之后，隔水蒸熟。 篦子就是用的烤大肠的那种。上面垫了大片的叶片，就不会掉进去。 三位老人夹起饼，咬了一口后，都被征服了，又软又甜又香。 “小有，这个也太好吃了。” 月头领非常喜欢。 “我教会了院子里的阿妇，如果您喜欢的话，我回去后让她过来教会侍者。” “还得是小有。”清河头领笑。 吃完了蒸饼，邦城主对无说：“无，公子府马上要建好了，你们的婚期，便定在秋日的第一天。” “是。”无公子答。 “你便在此居住些日子，让力助你多多了解一些事务。”邦城主说。 “是。”无行礼。 “那打会儿麻将。”邦主道摩拳擦掌了。 立夏吃吃笑了起来。 于是无和立夏一家，和邦道主，清河头领、月头领开始战斗。 这一战便到了晚上。 午食都是在麻将桌边吃的。 “小有，那个小药师灵真的不错。我竟不知道我们那块鸟都不愿意拉屎的山窝窝里，还有许多的能治病的药草。”月头领说。 小章灵当日没有和立夏他们一起回去，住扎在了齐止部落。 “嗯，他很厉害的。您那边的孩子们学得怎么样？”立夏问。 此时无在牌桌上，她帮着大家倒水，递吃食。 “这哪里是一日之功。” “那给您配药学会了？” “这个倒是会了。” “我打算留他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在枫夏村种植药田，开设学堂，教治病的，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派人过来学习。不过这个是真的需要学习很长的时间，最好派些年纪小的孩子们过来。” “小有，自己懂的东西不是应该只自己知道吗？为何要教给别人？”清河头领问。 “想要一种东西富有生命力，最好的办法就是传播。就像一种植物，它想要生长的更多，它需要一阵风，把成熟的种子吹得更高吹得更远，这样它就可以在更远的地方生根发芽生长。这些懂的东西也是一样。如果只有一个人或几个人懂，那么结果可能就是失传或越传越单薄，直至消失，如果教给别人呢，就会把这些东西变得更强大更丰富，反过来造福自己。”立夏想了想说。 “确实。”邦道主点了点头说：“我们的祖先们也有厉害的巫医，但是他只教了几个弟子，好像弟子们也没有学会太多，他陨落后，就没人再懂了。” “是的。他只是觉得不能教给别人。可是他的后代们病了的时候，也就不会有人来给他们治疗。”立夏回。 清河头领点头。 “那便一个部落选出十个孩子送过去。”邦城主说。 立夏笑着挑了挑眉。 邦道主笑着伸指点了点她：“怎么的？” “我现在是成邱的公主，这也不好指点人家鹰隼部落的人呀。” “行，那就请灵药师开个价。”邦道主笑道。 “嗯嗯，等他去我那了，我和他说。”立夏点头。 “糊了。”无推倒眼前的牌，糊了清河头领的牌。 新手保护永远有效。无也是今天才学的，立夏在前面打，他在后面看，午食过后才上场，就一直糊牌。 另外两人开始指责清河头领乱放炮。 无赢了许多贝壳，立夏脸不红心不跳地全部笑纳了。 立夏在邦城呆了三天，就忍不住想回去了。 她不顾三位老人的嘲笑，带着泉和毛毛坐马车返回了。 无派了十位勇士保护她。 狄还要在邦城停留些时日。 “立夏，你不是说要多住些时日吗？”正在监督人挖坑的枫惊讶问道。 “那我回来你不乐意？” 枫笑了。 “才得了个好东西，中午做给你吃。” “啥？” “和锦羽雉差不多。”枫指给她看，是一只野鸡，之所以说差不多，是没有那么多彩的羽毛，更接近后世畜养的鸡。 “这是在哪里打到的？” “去打水的小孩子们抓到的，说是在河边喝水，扔了个石头砸死的。” “哇，这个，看看附近有没有蛋，能抓活的更好。” “嗯，我已经让人去了。这个你想怎么吃？炖磨菇还是包上泥放在地下烤？” “烤。” “好。” 中午，两个人谁也没带，来到河边，像当年那样，枫把鸡收拾好后，立夏把酸果，蘑菇塞进鸡肚子里，包上大叶子，裹好黄泥，放进坑里，再在上面点上火堆，煮一锅面片菜汤。 “枫二哥，我看村里挖了好多坑，你要建好多地穴吗？”立夏洗干净了手搅着汤锅问。 “不全是地穴，我想挖一条小河通遍全村，这样打水、浇地都方便些，还能给你种上荷花和花瓜，好看。”枫往里面加柴。 “这得动用不少人力，而且这些水怎么引进去？” 毕竟村里比河床高出许多。 “而且咱们建的是地穴，村里通河，水会不会渗进地里，让地穴里变潮湿啊？” “这点我想到了，我想的是沿着咱们村子的栅栏边挖沟，把土夯实，下面铺小石子，靠近村子里这边贴上大块点的石板。”枫点了一下村子最西面的栅栏说，“从这边挖起，绕着栅栏挖，挖到这边通向那边的河道里。这样水就是是活的，不但能养花，还能养些鱼。” 听起来是真的不错。 “可是河床这样低，水咋流上去啊。” “我看过你脑子里的水车，当时不太懂，后面我看过一任大巫的记忆，他当时也有过一些这样的想法，但没有你的具像，再回想你想像当中的，我一下子就懂了。” “哇哦。”立夏赞叹，“我就随便想了一下，你就能弄明白了，真厉害。但是让水车能车水，得有急流才行啊。” “嗯。”枫点头，“我准备开挖的地方，河床不太深，我打算在两边垒起石墙，让水只从中间流，这样就能带动水车了。” “枫二哥，你也太厉害了。”立夏到他身边，揽住他的脖子，“亲亲。” 枫有点脸红：“不怕被别人看见了。” “没事，他们不敢看。”立夏摇头命令：“快点。” 枫亲了亲她的唇。 上次他一定要试试和林那样亲。 立夏问他咋知道的，他说他问他哥了。 差点给立夏整不会了。 那次亲了，差点把枫给亲晕了，孩子脸红心跳，以后不敢再轻易尝试。 还是太小了。立夏心中暗笑，她要当把果农，慢慢养成。 第78章 你想要，我就帮你 狄在邦城住了一个多月，终是摸清了邦城及其附属各部落的情况。 交易到了许多他认为有用的东西，他不得不感叹，贝壳这个东西是真的好。 拿着轻松，可以交易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他回去后也要多多收集，不行他也去趟大海边，游商都能走到这里来，没有道理他过不去。主要是他听说妇人生崽的时候攥着这东西不会轻易死去。 传闻当年的丽主就是因为握着贝壳才顺利生下了无的父亲。 回去和勇商讨一下，市集还需要建得更大一些，像邦城这样，如果游商更多些，收些进门的税也能增加收成。 “狄二邦主，我看你带回了许多东西，是要都带回鹰隼部落去吗？”无和狄一起回来，看着后面那扛着巨大树木行走的人问。 甚至还有人牵了十几只小兽。 看起来毛乎乎，软软的，肉不多的样子，这是要杀来吃肉会不会有点小。 冰的手里拎着一只小笼子。里面两只翠色小鸟在欢快地叫着。 这肯定不是用来吃的，不然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在无看来，这个用兽骨制成的笼子都比那两只鸟更有价值些。 “不。”狄摇头：“这些都是献给有公主的。” 无吃了一惊。 “小有说她的未婚夫是枫巫。未婚夫就是她未来要嫁的男人。”无想了想试探着说。 狄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无不明所以，但他了解狄，心思深沉且手段阴狠，不由得有些担心。 无论哪个部落，一个女人找多个男人的情况都存在，但基本上三十岁之后，女人们不容易生孩子了，男人就对她们失去了兴趣。这个时候女人能依靠的就只有男人的良心和自己的的孩子。如果足够幸运，男人还肯继续给肉，或是她生的孩子都能出去打猎挣肉，那她的日子还是好过。 难怪小有说要留条退路。 如果狄也想要小有，小有愿意吗？ 无想哪天得问问小有，如果不愿意，得想想办法，招惹这龙兽一样的人，得先做好准备。 狄也听说立夏和枫在成邱部落前买了一块地，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一片荒草地，能变成什么样子呢。 当他穿过成邱部落，策马跑了半日，日落时分，一个村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忽觉得眼睛有些不够使。 村口的路面经过了修整，非常的平整干净。 这条路很长，看样子还在继续修，这是要修到成邱部落门口去吗？ 村子大门边立了一块巨大的石板，上面刻着三个字。 他认识前两个：枫夏。 后面的字他猜测是村。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枫夏果，不一定叫枫夏果，是这两人用他们的名取的。 一瞬间口腔里涌出一股酸涩味。 大门是木头做的，此时开向里面。 村里面炊烟袅袅，许多人都还在奔忙。 人们都认得他，纷纷打招呼行礼。狄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下了马，把马儿扔给了上来迎接的人。 从外面看的时候，是被树枝围起来的一块地，如今走在里面，才发现这些围着村子的栅栏很是精致，每一根树枝都差不多粗细，深深地插入地下，看着很是结实。栅栏比他人都高，站在里面就看不见外面了。应是为了防风，在树枝下面垒了的石头。到他腰的高度了。为了不让石头倒掉，石头中间还用泥做了粘合剂。这和邦城的城墙有些相似了。 从大门口进去，是一条笔直的路，很宽，可容一辆马车走过。 狄慢慢地踏上去，地面夯得平实，上面铺满小小的石头,这些石头大小均匀,黑灰色,排列整齐,还挺好看。 路两边各种了一排低矮的小野花，此时正值花期，姹紫嫣红开遍，行走在路上，花的香味萦绕在身侧。 混着远处飘来的若有似无的食物的香味，让旅途的疲累都消散了不少。 路边上各挖了一条浅沟，最近经常会下雨，邦城的人说，这边马上就进入雨季，要开始不停地下雨了。 看着许是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路面，狄心中恍然，这就是铺小石子的用处吗？不会因为雨水过多，让路面变得泥泞不堪。 他记得立夏娇得很，有一次，下过雨后，她不肯踩到泥里去，是枫那傻小子背着她走路的。 水沟里的水有些浑浊，还好没有杂物，也没有死水的臭味。 路两边的空地都锄净了草，翻好了地。整好了整齐的田垄。但没有种任何东西，都空着。 这两边的田块都不小，但不论种谷子还是种小麦，感觉都不够这二百人吃。 如果这些人在这里生存下去，再找个女人，生几个娃娃，那这里要不了多久就会和布使部落一样，乱糟糟臭哄哄的了。 穿过农田，继续往里面走，竟是一个中心广场。广场地上铺了巨大的青石板。上面竖着一块木板。上面刻着字。 路两边的浅沟并没有消失，而是沿着广场也挖了一圈。 射箭声破空而来，狄向声响传来处望去，那边竟然是一个射箭的场地。 有人把用草做成的小鸟扔向天空，一支羽箭刷的一声射中了小草鸟落到地上。 “公主，我射中小草鸟了。”一个女声激动地高喊。 “毛毛真棒。”立夏的声音响起。 “立夏姐姐，有公主，我们回来了。”冰听见了毛毛和立夏的声音，开心地高喊。 “哎。”立夏答应一声，三个女孩子一阵风一样跑了出来。 “狄二邦主安，你们回来了。”立夏抬胳膊擦了一下头上的汗，行了个礼高兴地说，“一路上辛苦了，快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狄打量了一下立夏，心中忍不住一阵悸动。 立夏今日穿了一件嫩黄色的抹胸，露出了莹白的脖子和精致的锁骨。外套一件淡白色的对襟窄袖长衣，腰下开叉，下系一条浅蓝色的两片式裙子。里面穿白色的裤子。 行动方便，又很漂亮。最主要的是凉快。 进了七月，这里的天气就闷热了起来。 泉和毛毛穿着短款的交领单衣，下穿长裙，看着也很清凉。 “还是立夏好看。”狄心中评价。 她就像这次刚交易到的叫知灵的小兽一样，漂亮又灵动，见之心喜。 他想把她拥进怀里，好好地亲一亲。 立夏看狄半天没有回答，用眼神询问了一下。 “咳。”狄咳了一下说：“好。” “这是什么？” 立夏看见了冰手里的笼子。 伸手去逗：“这也太可爱了。” “这叫鸱鸟，啼声悦耳，能防御火灾，你放在居处。”狄回。 “防火灾，这么神奇？”立夏看着这形似翠鸟的一对小鸟：“谢谢狄二邦主。” 立夏让泉接过鸟笼，神奇的是，这笼子竟是兽骨做成的，很是精致。 “赶了一天的路，累了，回去，给你们做点好吃的。”立夏说。 狄点了点头，指了指广场的另一边问：“那边在建什么？” 广场的另一边正热火朝天地在挖地穴。 “那边要建学堂、制衣堂、编织厂、雕刻厂、木工厂、石器厂。对了，我还给灵留了一个位置给他建一个药堂和医馆。前面是给人看病的地方，后面是制药教学生的地方。能不能让灵在这停留上一段时间，把这些都建好，看看能不能再种些药田。” 勇这次派过来的人，每样手艺都有两三个人会。 “这里还有地方给他种药田吗？” “种药田的地和种粮食的不大一样，得等他回来看，这里面没有了，还可以再向成邱部落买。而且这点地也不够，等安顿下来后，还得多开地，到时候一起买。” 狄点头。 立夏领着他们往里面走。 “有公主，我们还给你带了许多果树，还有一种叫知灵的小兽，和后溪地的梅花鹿一样好看，你看看。”冰指着身后的小兽说。 这种小兽和羊的体型有点像，毛茸茸的，确实好看。 “真好看，谢谢你啊。” 冰揉揉头发，笑了。 枫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狄二邦主，一路辛苦了。” 狄摆摆手说“后面的树都是正在结果的，你赶快使人挑个地方种好。” “沿着这里种一圈行吗？”枫指着广场西边，射箭场这边说。 “行。”立夏点头，这些树种在这里，天热可遮凉，秋日可摘果，还能和周围隔离开来，做个天然的屏障。 枫叫了几人过去挖坑种树，他看上面都正结着果子，一心想要种活，这样秋日里立夏就能吃了。 他有点不放心，最后让立夏陪着狄，自己跟过去看着了。 从广场向里面走，地面上全部铺了小石头。立夏不想自己的家门口一下雨就成烂泥地，一走路就踩进泥里。 “哪里来如此多的小石头。”狄问。 “有个小孩子在一处浅水处发现了这种小石头，本是拿过来玩耍的，我看着好，就想着要是铺在路面上。 这样就不用在泥地里走，脏了鞋了。 就问他在哪找到的，多不多，结果他说特别多。我就让他带着孩子们去捡了。” 一筐小孩子拳头大的石子换一块烤肉加一碗面汤。四五岁的小孩子在大孩子的带领下也能捡，捡上一天，能换上两块肉和三碗汤，基本上一天的吃食就有了。 成邱部落里的小孩子几乎都出去捡石头换吃的了，十来天就捡够了铺路用的石子。 有的人还在自己的地穴里也铺上石子了。 后面就是他们的日常居住的地穴了。 “这个大的地穴主要用来招待外来的客人啊，村里有事情商量的时候也可以在这里。”立夏指着比较大的地穴说，“目前还没有用，狄二邦主可以在此处歇息。” 这地穴挖得深，上面也建得高。里面光是立柱就用了十几根。 比狄在鹰隼部落的帐篷要大得多。 “你住哪？” “后面这个就是了。”立夏领着他们穿过第一排地穴，这一排只有一间大地穴，现在是枫在居住。 因为这几天无不在，所以立夏也住在这里没有回去。 地穴前有一个大大的院子，用精致的栅栏圈了起来。院门处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贰-壹。 旁边都空着，等以后想建什么的时候，不用再把别人挪走。 后面就是村民的居所了。 他们的地穴比较小，众星捧月一样建在他们的周围。 一共建了六排，第三排处建了一间食堂。 就是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管早中晚三顿吃食。 每两排帐篷边都建了厕所。左面是男厕所，右面是女厕所。 立夏本打算的是每户地穴都配上做饭的地方，这样以后有人娶了媳妇就可以在自己的家里做饭了，甚至她都在考虑财产私有这种烧脑细胞的事了。 结果-- 枫沉吟了一下，说：“这个村不允许娶妻生子。” “啊？”立夏惊呆了，刚建村就实施暴政真的好么！ “这差不多有两百多人，全都是16-23岁健壮的男人，如果按照你的想法发展，加上勇哥的支持，那用不了三十年，就能变成一个近千人的部落。你觉得成邱部落的头领，或是邦城主还能睡得稳觉吗？” 未竟之言是根本不会让她发展起来。 这倒是真的，但是自古以来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人们奋斗的终极目标，你这一下子给你砍断了，谁还肯给你好好干活呀。 “你也说了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找女人也不可能啊。” “可以找女人，但得嫁出去。”枫说：“我和哥哥商议过，枫夏村的居民永远不会超过二百个，找到女人的，就给点嫁妆把人嫁过去。但是那个部落需要还一个10岁的小孩子过来。” “村里的人大部分都按兵士来培养，能骑马射箭打仗。剩下的医病，种田做手工。作为退路来说，万一有一天你要用到，他们不但可以保护你，你想建个更大的部落，那也会非常的容易。” “我那是说服哥哥卖地给你，随便想的说辞。”立夏赶紧解释。 “立夏，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会喜欢你的。”枫用手指抚住她要说话的嘴，继续说，“但你想留一条退路，有个容身之所，我那就给你好好地建。把这里变成最好的枫夏村，是你永远最坚固的退路和最舒适的容身之所。” 他说不会让她用到这个退路，但还是认真的把这条退路做的更完美。 第79章 言灵变了 “哔哔剥剥、哔哔剥剥。”竹子在火堆里的爆裂声响起，一队队人整齐地排列在学堂门口的空地上，听着爆竹声声。 有些胆子小的女人和小孩子看见竹筒扔进去，先捂住了耳朵。 爆裂声清脆响亮，惊得在栅栏外趴着围观的人们，都向远处跑了几步，转头看看没有什么危险，又悄然返回，趴在栅栏缝隙里继续向内张望。 “为何要爆竹？”无问。似乎离开鹰隼部落的前夜就有这声音，原来是烧爆竹子的声音。 狄也看了过来，面露不解，他千里迢迢，把竹子扛过来，就是要烧的吗？不过声音倒是好听，喜欢烧就烧，明年再多砍些过来好了，就是不知道这里能不能种得活。 “哥哥可知邱大巫曾说起过的年兽？”立夏问。 “嗯，他曾提过，岁末时，会有一天无星无月，至黑至暗。这个时候会有一种邪兽，巨大，叫年，会来吃人。” “对，年兽很可怕，但它也有短处，就是怕听爆裂声，尤其以爆竹最佳，听到这个声音就能把它吓跑。哥哥可会测出那天了？”立夏问。 “阿爷教过我了。” “哥哥可愿教给冰？” 无点头：“阿爷没的突然，如果不是早早教授于我，测时就无人会了。” “连淮子师兄也不会？”立夏震惊了。 无点点头。 立夏办了识字堂，对邦城下的所有部落都招学生。 孩童年满8岁即可。 管吃管住，离的远的部落，就不用担心每天上课的问题了。 还管穿衣。无扫了一眼整整齐齐排成两队的孩子。 穿着天青色的交领短上衣，下面是一条同色的裤子。脚下是草鞋。 头发全部梳在头上，用青色发带扎起。 看着清爽干净，还哪里看得出来，昨天还是头发乱糟糟，浑身臭味的小孩子呢。 立夏刚刚讲规矩的时候说了，每上十天课就放两天的假。放假就可以回家了。 之前在部落招生的时候说过了，不但教授识字，还教计数。等学上一年之后，根据喜好和特长再分配到医药堂，或是各个工厂。 军队就是全是壮年的男性。最主要的职责就是保护立夏。 枫向他保证了，军队不会超过百人之数。 他看了一眼，这些身穿皮甲，肩背弓箭的军人，这百人之军，应是能横扫成邱部落了。 还好立夏说，这些人最多在军队干五年，就会退役。枫夏村没有女人，他们只会嫁到邦城的各个部落。到时候这些人就是邦城的人了。 且对于入伍的军人，考核会更严格，要忠于邦城，忠于枫夏村，年满十六岁，身体强壮才可。 “我帮冰再建一个测时的土堆。”无已经在畅想十年后他也能拥有一批这样的军队了。 “多谢哥哥。” “既然是至暗的那一天驱年兽，为何今日要烧爆竹？”狄看了看晴朗的天空问。 “竹这种植物是有灵性的，爆竹的声音不但可以吓走年兽，也可以吓走其它邪祟，今日是学堂开课的大喜日子，便驱一驱，让学堂以后都平平安安的，不受恶灵侵扰。”立夏解释。 狄点头。 今日不止是一个学堂开学，是识字的学堂、编织厂，灵的医药堂一起开学。场面非常热闹。 灵的医药堂和编织厂的成员都是自鹰隼部落里来的。 灵已选中了药田的位置还有要种植的品种，开垦田地还是需要大人。 因为语言的问题，立夏想等孩子们学满一年，识了字，语言也通了，再让灵挑人，这样能少费些力气。 灵不走，狄也就在此驻扎了下来，因着随着村中人员事务增加，花村长要使用会议室，枫又给他挖了新的地穴，挨着枫的地穴。 立夏取消了所有奴隶的身份，今日始，都是枫夏村的正式村民，享有枫夏村正式村民的所有权利和义务。 开学开厂典礼持续了一上午，气氛热烈，在中午放饭时分达到了高潮。 立夏为了讨个好彩头，提前准备好了饭食。 民以食为天，没有比吃饭更让人开心和幸福的事了。 全部装在了石制餐盘里。 每人两块菜面窝头。两块烤肉，两种炒青菜，再加一碗小米粥。 已经摆好在厂里。典礼完成后，大家就进入自己的地方吃饭。 部落的军人则席地而坐，端着餐盘开吃。 还好地上都铺好了鹅卵石。 小孩子们看着桌上的吃食，闻着香味。脑子里竟然神奇地同频了，他们都在想，这样的生活要是一直都能有该多好，要是每天都能吃得这么好该多好。 感谢有公主，好喜欢有公主。 孩子的喜欢非常的纯粹，每个人的头上生出了一个小小的光点，这些光点在阳光下汇集在一起，飘飘荡荡，飘进了立夏的心头。 立夏没有喝酒，但有了酒醉的感觉。 她脸发红，头发晕。呵呵呵傻笑了起来。 笼子里的灵也活跃了起来，它变成了绿色，一番折腾后，笼子竟变成了一个花盆，里面有了淡淡的烟雾。 “立夏，你怎么了？”枫扶住东倒西歪的立夏，把她的头轻靠在自己的胸膛。 “我好开心啊，枫二哥。我好喜欢你。”立夏在他的胸前磨蹭。 狄竖起二指，覆在她的眉心，闭上了眼睛。 无立刻使了个眼色，跟随他的人，在四人身前站成一排，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大家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饭食上，立夏这边倒是没人关心。 泉、冰和毛毛是主要翻译，忙得团团转，也没有注意。 “奇怪。”狄睁开眼睛。 “如何？”无小声问。 枫此时面部酡红，也有些醉意。 两人身体里溢出了淡淡的光晕。 “灵的力量增加了，但是这股能量变得非常的纯净。” 此时远在鹰隼部落的林和勇也感受到了愉悦。 原本因着处理事务头痛的勇，忽的感觉自己脑子清醒了不少，有了新的主意。 林带领兵士去到更远的山林里，感觉今日的猎物都变得多和更好捕杀了。 光晕足足闪了得有一分钟，才慢慢散去。 枫率先醒了过来。 “哥哥，今日有许多纯净的能量进入了立夏的体内，她正在努力吸收，没事的。”枫和无解释。 “无事便好。那带她回去休息。”无赶紧嘱咐。 枫点头。 抱起立夏回了居所。 立夏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七点钟立夏醒来了。 枫根据成邱部落的日晷校正了时间。 把一天分成了12份，屋子里的沙漏也做了12个。做了机关连接，一个漏完另一个开始漏，能轻易的判断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除了没有太阳的日子不好校正，其它时间都可以根据日晷来校正时间。 这个沙漏非常完美。 立夏送了一套给邦城主。 邦城主非常喜欢，直接回赠了十头牛、三十只羊外加一个石磨、一个石碾作为回礼。 做为大舅兄，枫怎能不送给无呢。 无确实再拿不出什么东西交易了，只能把这个当成嫁妆，迎娶了一个奴隶。而那个娶的人就是负责打饭的那个。 那个妇人曾经有许多男人，生了三个孩子，如今年龄增长，身材变了样，男人们就不肯再送肉给她了，她很泼辣，就自己干活养活孩子。 和她好的奴隶，二十岁了，有些瘦弱，负责种菜。 因着是第一桩亲事，立夏和花村长商量后，给了一头羊做为陪嫁。 刚建村人手短缺，夫妻二人以后还在村里工作，按月发酬劳，却不再享受村中的福利。 比如吃的饭食，的衣服，他们要花钱买了。 索性成邱离得不远，他们每日来回也赶得及。 花村长是从勇士里挑选的一位，之所以称之为花，是因为长得比较柔弱，但是他处事圆滑且讲礼，能说会道。很多人都信服他。 “立夏，你感觉怎么样？”枫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看见她坐起来，非常高兴。 “枫二哥，我感觉特别好。身体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立夏伸了个懒腰：“这是咋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昨天你的身体里涌入了非常多纯正的能量，我也受益了。” “真的，能量从何而来啊？” 枫摇头。 “灵如何？” “笼子变成了花盆，灵变成了一粒种子，在花盆里没声息了。”立夏感受了一下，惊奇地说，随后又不免有些提心：“不知邦城主如何了？” “我已派人去邦城了。”枫答。 立夏笑了。 立夏洗漱完毕，坐在桌前吃早餐。 是一碗鸡汤小馄饨。 小孩子们抓到了许多那种鸡。 枫就熬鸡汤给她喝。 立夏担心她给吃绝种喽。 “有公主。”花村长在帐篷外面禀报：“邦城主派信使前来，已在会议厅等候。” 枫和立夏互望了一眼，应声。 “见过有公主，见过枫巫。”信使含笑行礼。 “信使好，不知今日为何事来？” 这是夜半就出了门吗？ “棉花熟了，邦城主怕公主着急，就遣我连夜来报信了。” “真的。太好了。”立夏高兴起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狄走了进来，“可好了？” “特别好，狄二邦主，邦城主找到了一种神奇的植物，结的果实是软的，可以纺线，比你们现在纺的麻线要柔软许多，织出的布会更密更软。”立夏看见狄赶紧和他说。 因为她知道狄那里有更好的纺织和织布技术。 狄听后也很感兴趣，三人乘坐马车，即刻出发。 两旁跟着八名骑马背弓身穿皮甲的士兵相护。 士兵强壮威武，马车车厢华丽，所行之处皆瞩目。 路过成邱，无也上了马车一同出行。 他要去看看他的小媳妇。 一路马车颠簸。 “哥哥，修路啊。”立夏差点被撞了头说。 “准备开始了，等不下雨了，草不再长就开始。” “小有，你做了什么？我感觉身体都舒服了许多？”邦道主脸色看起来红润了不少，笑着问她。 “我也不知道，昨日忽然就觉得身体里充满了能量，特别舒服。而且那个笼子变成了花盆。” 邦城主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看起来应该是好事。”他得出了结论。 “邦城主，那些棉花在哪里？” “在无的公子府中，已经给你送过去了。接下来怎么处理？” “找人把棉花采出来，把棉籽剥出来，明年四月份就能种下去了。”立夏高兴地说：“等明年秋日采收后，我来和你们交易呀。” “适宜种在哪里？”邦城主问。 “砂土地上都可以。” 这边的土地其实都适合种植。 “小有，我们的银已经采了不少了，你想要怎么交易。“清河头领问。 “银比较稀缺，比起贝壳更适合当成货币使用。可以把银铸造成小贝壳的样式。这个可以交易到更多的东西，具体的要看银量来衡定交易物量了。“ 邦城已经有了用贝壳交易的先例，所以换算他们更在行。 果然清河头领满意地点点头。 棉花装了一屋子。 这个是真真的，不是形容词。 一个地穴里装了满满一屋子的棉花桃。 立夏让无雇佣了三十个妇人，抽取棉花，剥棉花籽。 最终收到了有100斤左右的棉花。50斤左右的棉花籽。 没有度量衡，这些重量，只是立夏自己估摸的。 狄用麻布和邦城主交易到了全部的棉花，明年交付。 邦城主也不确定自己种不种得出来棉花，所以分了立夏换一少半的棉花籽，让她明年种种看。 立夏想着明年就能穿棉衣，盖棉被的，心里快乐的不得了。 “枫二哥，你挖这么深的地穴做什么？“立夏一大清早刚到枫夏村，就看见枫在指挥人挖地穴，就在枫现在住的地穴的旁边。 她进来的时候看见了广场上挂着那个，冰才刻好的巨大的日晷，现在才八点钟。 “我想在里面垒个炕，这样冬日里你就不会冷了，不然只燃炭火盆，我怕你受不住。“枫握着她的手问：”今日还疼不疼了？” 昨日大姨妈造访，又是疼得灵魂出窍的一天，还好虽然没了笼子，言灵也没有趁机来要挟。 “今日好多了。“立夏手中捧着一个麻布袋，里面装着烫石。 广场上传来敲鼓的声音，三长一短。 这是吃早食的意思。 花村长走了过来：“有公主，枫巫，今日去哪里吃早食。” “去识字堂。” “好。” 立夏定了规矩，每餐必须有三个队以上的负责人，随机选择用餐地点，和那里的人一起吃饭。 此次是花村长、负责管理牲口的马队长，还有负责军队的刀队长。 饭堂是一个棚子，里面有妇人负责做饭，孩子们拿着自己的食盘，开开心心地打饭。 这些孩子们是第一批会双语的人。他们能轻松听懂两种语言，鹰隼部落的语言虽然还说得不利索，但是也在不断进步中。 第80章 记仇 立夏把头发高高扎起，头发已经长长了，她随意卷了一下，拿一枝竹簪固定。 身上穿着兽皮甲，手腕上带着兽皮护腕，前后两片式的兽皮长裙，里面穿着麻布裤子。脚上穿一双简易的皮靴，麻布和兽皮相结合，鞋帮直到小腿处，把裤角塞在里面，用带子系好，有点军靴的感觉。 她手持弓箭，两腿紧夹马腹，在荒原上策马，瞄准一只跑着的鼠一样的小兽，一箭射出。 这片荒原非常广阔，草长天高，有点风吹草低现牛羊的苍茫感。 离枫夏村不到半小时的路程。 “枫二哥，我又没射中。”立夏懊恼，一张口又被风沙灌了满嘴，“啊呸呸。” 平常射小草鸟还行，但是一边需要控马，一边要射箭，还要射中正在奔跑逃窜的小动物，那就相当于小白徒手爬珠穆朗玛峰了的难度了。 “你已经能控马再把箭射出去了，就很厉害了。”枫抖动缰绳策马到了她身旁：“多练习练习就好了。” 枫挥手让人把在荒野里逃窜的小兽抓住装回笼子。 这些小兽，是枫专门捉来让立夏练习射箭用的，他们驻扎在这里后，基本上附近就没有什么小兽在这里生活了，打猎就要去十日远的大山里了，近处的都在邦城的管控范围，不能去打猎。 “天快黑了，今天先回去。”枫看了看太阳。 “好。”立夏点头。 一进村口，两人下马，把马交给马队的人。 村中不可以骑马这是立夏定的村规。 广场上竖着的木板上刻的就是枫夏村村规。 立夏想到一条首先和枫商量。枫会提出意见或是同意，达成一致后，再拿去和全体队长一起开会，商量讨论，听取大家的意见。大家都通过后，就刻在木板上，严格执行。 立夏也用了勇的赏金造字法。她设立了个文书部，每日到广场上收集大家的创意，每一个上前写字的人，不论写成什么样，都给东西做为交换，或是肉块或是面饼。 吸引了不限于枫夏村的村民，主要枫夏村的村民都参与过这个事情了，实是想不出更新鲜的东西，反而更吸引成邱部落的人。 造字热情一浪高过一浪。每十日，文书部的队长会把字全部刻到木板上，交给她。 她再拿着这些木板先在部落里过一遍，让队长们选，哪个更适合。 通常会先去掉最不像样的和最繁琐的。 然后再和枫一起去找无，无也会拉着乌贤士一起看，最终大家选出认为最合适的字。就此通用。 无会每月把新造的字刻好送到邦城去。 他也会亲自教小媳妇认识这些字，并学会刻。 咳，也挺好的。 立夏每两个月把新造的字，还有她和游商交易来的新鲜的好东西，送到鹰隼部落去。 勇和林派的人则是一个月来一次。送来的基本上都是给立夏的，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花样繁多。 已经是十一月的天气，一天冷似一天。 “有公主，下次出去骑马带件斗篷，灵先生说最近村子里有一半的人都咳嗽发热，让大家多多注意。他说了，您要是再不注意，咳嗽起来的话，他就要熬苦药了。”泉跑过来帮她系上了一件墨绿色的斗篷，是兽皮做的，领子上镶了一圈五月花的毛，也染成了墨绿色。 “好好好，我知道了。下次一定记得穿。”立夏赶紧举手投降，随意问了句：“晚食吃什么？” “炸藕盒、红烧肉、雪菜鱼、地藓炒鸡蛋，白菜兽肉馅饼，萝卜排骨汤。”泉念了一长串。 “这么丰盛？”立夏惊讶。 “灵先生邀请您晚上去医药堂吃。”泉说。 基本上各个厂吃饭，伙食标准是三菜一汤，两荤一素，一份主食。 如果哪个厂，菜品增加了，那一定是有人自掏腰包加菜。 “噢，有什么好事吗？” “他说种的祝余草明天就可以收获了。特别高兴。” “就那个像韭菜一样的草？有啥用啊？” 灵现在一共收了十个年龄小的学生，主要学习药理配药治病的。其中八个是邦城各部落送来的，还有两个在鹰隼部落送来的人里挑选的。另外还挑了二十个人，主要帮助他种植药田。 但刚开始整修药田的时候，还是在成邱部落雇佣了人。开荒实在是太费力气了。药田就建在枫夏村东面，走路一刻钟就能到，很近。 “说是能治咳嗽，对小孩尤其管用。”泉满眼的崇拜。 “哦，那可挺好。” 小孩子们抵抗力弱，季节变换的时候最容易生病了。 今日立夏和枫还有木工厂的秦队长一起去医药堂吃饭。 医药堂的地穴非常大，光柱子就立了八根。 里面分成了两块，一个是上课的地方，后面是制药的地方。里面摆满了草编或是竹编还有枝条编织的筐篓。里面放着各种药材。 立夏觉得他缺个大药柜。 “秦队长，你看看这边给他做一个大柜子。”立夏指了指最里面靠墙的空地，“从地面到最顶，全部做成抽屉。外面抽拉的地方加上石环，抽屉做多大你和灵先生商议一下。 ” 秦队长刚给立夏做了床头柜，所以知道抽屉是什么，建这么高的柜子，还要都做成抽屉，他忽然后悔今天凑上来吃好吃的了。 地穴里暖融融的。 以前立夏还担心冬天地穴里的取暖问题，怕数九寒天的时候会冻死人。现在看来她想多了，里面很是温暖。 但立夏还是用了在后溪地加固帐篷的办法，用巨木在帐篷外面支三角形架子，上面覆草再抹泥。 这样地穴里就更暖和了。 中午的时候还需要把帐篷的帘子掀起来通风透气。 远远看去，整个部落的帐篷顶都一样了，整齐又干净，还很漂亮。 “有公主。”大家看见她进来都起身行礼。 “枫巫。” 立夏抬手让大家坐。 每人面前都有一个小矮桌，上面摆好了分好的饭菜。 “恭喜灵先生了，听说祝余草马上就可以收获了。”立夏坐在地垫上笑着说。 灵笑笑，示意她吃饭。能找到祝余草他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灵，我和哥哥说好，立冬日那天在枫夏村村口做一次小型的市集，到时候许多部落都会派人来参加，你要不要趁着这机会来一次义诊？” “什么是义诊？“灵夹了一块炸藕盒，咬了一大口。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主要是跟着立夏才能吃到好吃的东西。 “就是不要东西，帮着成邱部落的部众看病。“ 现在的人还没看病的意识，疼痛也只会忍着。条件稍好些的人家，可能会去找部落的巫医。但巫医人少，且偏巫咒方面的要多些，对于治病懂的也不是特别多。 “做这个干什么？“灵不解。 “你要了解病症，想要研制对症的药，那你就需要不同的病人。了解的多了，才能让医术更精准。且你的学生们也需要锻炼。”立夏喝了口萝卜汤说。 她最近有点上火，天气太干了，她当初怕冬日会冷，提前做了回大聪明，在地穴里盘了铺炕。暖和是挺暖和的，就是有点干。 灵点头同意了。 枫夏村到成邱的路终于是修好了。立夏非常高兴，说服无一起开一个小型的市集庆祝一下。 这个时节没有朋友圈，得了这个好东西，不炫耀一下她睡不着啊。 路是完全按照她的想法修建的。中间是可容两辆马车并行的主路，主路两边用石头砌路牙，路牙再往两边是一辆马车宽的步行路。步行路旁边栽高树。 虽然叶落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有些许金黄色的叶片挂在枝桠上，远远看过去，连成了一排金黄色，太漂亮了。 秋天时有人挖回了一棵银杏树献给她。她激动了，这要是栽到路边，秋天的时候从路上走，那得多漂亮。 她坚持一定要这样修，无也是拿她没办法。 这修条路也太费时费力了，路的要求这么高就算了，路两边的树还有要求，一定要是同一种，高矮粗细还要一样。 他本不同意，但是枫巫不说二话，立刻就带人去林里挖了，哪怕距这里有两个白日的距离。 枫答应给他十套沙漏，于是他也屈服了。派了百人一起去挖树。 还好，这些时日一直和枫夏村交易，或是被雇佣，小孩子干脆就快被枫夏村给养了，他的压力小了许多。 小麦收好了，今年的收成还不错，冬日应该是饿不着了。 立夏说在冬至时分可以再种一茬小麦。他也打算试一试，这样的话，粮食能再多些，可以减少去打猎的次数。 狄二邦主已经走了，生着气走的。 他有一天正儿八经地和立夏商量，让她满十八岁能揣崽之后，也给他揣一个，夏季的时候去布使部落住上一阵，那里有许多好东西。 许多好东西她还是挺想去看看的。但是给他也揣崽是什么鬼。 立夏立刻严辞拒绝。 狄毕竟是邦主出身，极重脸面，阴冷着脸，带着人和车队走了。虽然很生气，但还是留下了灵。 枫知道这件事后心情愉悦，哼了很久的小曲。是立夏以前开心的时候哼过的。 “枫二哥，你为什么不喜欢狄二邦主？”立夏用兽皮绳穿他每日记录的竹简，同一类的穿在一起。 正在刻日历的他抬起脸来，皱着眉严肃地说：“他故意吓蛇，差点害死你。” 蛇？立夏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久才想起来，她刚到 这里时，有一次两人去采磨菇，遇见了大蛇，然后遇见了狄。 这么久的事情，他竟然记恨到现在。 冰学会了测时之法教给了枫。 应立夏的要求，让他每月底前刻一份下月的石历。因为有了测时法，这个日历就非常精准了，和后溪地用的不可同日而语。 他刻好后，送到石器厂去多多复刻，然后拿出去交易。 日历非常之抢手，不但各部落都要交易，就连游商都知道了，见到之后就会直接包圆。 因着石刻日历，沙漏和小型的日晷也开始在邦城的商业街上交易，邦城里的游商也渐渐多了起来。 可以交易的东西种类就更多了。 灵发现了许多这里没有见过的药草。 “你怎么知道这是药草？”立夏有一次和他一起去街上闲逛，看他收了许多摊位的草或是根茎。 “你知道我叫啥吗？” “你叫灵啊。” “你以为我为什么叫灵呢？” 立夏不懂。 “我是药灵。草药变的，所以所有的草药我都认得。” “我不信。”立夏摇头，但略紧张地问了句：“我问句话，你别生气啊。” 灵忙着分拣药草，示意她说。 “我两年前认识你的时候，你就这么大。过了两年，你还是这么大，一点变化都没有，是为啥？” “我是灵。” “我知道你是灵啊。” “我和你一样，都是灵。我不会变，你也不会变的。”灵不耐烦。 他专注做事的时候，讨厌别人打扰他。 立夏被这个消息砸的有点懵。 “最后再问一个问题，你是身体里也住了一个灵的意思是吗，你的是药灵，我的是言灵。那你是吃掉人的灵，还是身体里住着灵的人？”立夏举起一根手指。 “你这是一个问题吗？”灵笑了：“我八岁的时候药灵进入了我的身体，狄二邦主的祖父和当时布使部落的大巫帮我压制住了灵，我们是共生的，但灵存活需要的能量非常多，所以我就长不大。你现在身体里的灵也是和你共生的，不过它需要的能量比较奇怪，需要非常纯粹的愉快、崇拜、爱意。它得到了滋养，沉睡了。等它醒来开始生长时，能给你带来许多好处。” “那它醒来会消耗我吗？”立夏不想要它的好处，“完全没有办法把它弄出来吗？” “没有办法，把它弄出来，你也活不成。”灵想了想说：“它会想先吃能量，没有能量才会消耗你。但你还有三个替身帮你一起供养它，死不了。” “狄二邦主知道你的事吗？” “不知。” 这是不是有点灯下黑，他叫灵，但没有人会把灵和他联想在一起。 “那你用什么供养灵呢？” “各种药草都有灵，我吸食它们的灵。” 第81章 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我来迎娶你可好 今日立冬日，天气晴朗。 立夏在她房间的石板上，画了一个太阳。 一大清早枫夏村就沸腾了。 除了需要值守的巡逻队，日常训练的兵士外。 其它人都在为去参加市集积极准备着。 毕竟冬日里，白菜和萝卜都收回地窖了，活计不是太多了，闲得很呐。 成邱部落的一个五十出头的妇人，正拿着扫把扫着村里道路上的杂物。 “条阿妇，集市快开了，你扫完了吗？”识字堂的学生午跑到她身边问。 “阿妇还要一会儿才能扫完，你先去。” “哦。”午听后跑开了。 条阿妇也加快了速度，打扫完就可以去领薪了。 打扫路面一月10个小贝壳。 她身体不好，也老了，只会干这个。 但这10个小贝壳，能换100个面菜窝窝头，够她吃一个月了。 她只需要早上把村里所有地面都清扫一遍就没事了。 下午还有另一个人再清扫一遍。 下午空闲时间，她还可以去挖野菜、摘野果来换钱。 这个村里的路面，比她住的地穴还要干净。 就连路边的水沟里都要清理干净呢。一直下雨的时候，也没有臭味，如今更是把所有的水清理干净，沟里面连片残叶都不能有。 这边的兵士还有队长们听说一个月能领10个大贝壳呢。都能换两头牛了。 他们最喜欢新鲜的东西了，偶尔遇到心情好的，出手还大方。 每个月再多挣几个贝壳，那就舒服多了。 唉，她微叹一声，要是她的孩子们都能活下来该多好，听说识字堂的学生，学满一年之后，分配到别的工厂开始做学徒，就能挣贝壳了。 还管饭。 枫夏村的伙食可好了，有公主轮着查，每个队负责做饭的都想破脑袋要把饭做得好吃。她想想都忍不住咽口水。 成邱部落通往枫夏村的路，成邱部落的人大多都是知道的，但还是第一次走在上面。 路从深沟外开始，路口有人指导，走路的要走在两边的步行道，而且还要靠右走，右在哪边？大家都靠右走，那左边给谁走？ 问题多多。 路面平整，干净。 看不见树根、落叶，碎石。赤脚走在上面都不扎人，还舒服的很。 路竟然有这么好走的？部落里的路都没有这个好。 乌贤士的马车驶上了路面。 里面燃着的火盆，竟然丝毫没有晃动。 他忍不住挑起布帘看向外面。 路边树上枝桠间还挂着些黄叶，真好看啊。 无的马车在后，云和他一起坐在马车里。 “无哥哥，这条路可真好，能不能把到邦城的路也修成这样啊？”云趴在他的身上，挑起帘子向外看。 无揽着她细幼的肩，心想，小有可真能给他找事。 “能。”无咬着牙说，怎么也不能让未来的妻子不开心。 小有教的。 “真的？无哥哥最厉害了，无哥哥最好了。”云开心起来。 无瞬间心气通畅。 无不肯和枫夏村交易制成的弓箭。最后谈判了很久，同意交易制弓的桦木。 这种木头只在邦城附近的一座山中才有。那边更是有兵士日夜把守，不容许轻易入内的。每年连打猎的次数都会控制。 立夏就尽可能的多交易原木。她这边的工人不会制弓，她打算把木头送回鹰隼部落。 “有公主。” “枫巫。” 立夏和枫在集市上闲逛，所有人见了都会来打招呼。 立夏在村口向东拓开了得有五个篮球场大的平地。两边建有拴马桩，公共厕所。 做饭的灶还有摆摊的青石板。 外来的人马都只能在此驻扎，不能轻易进村里。 村门也建了了望角楼。 灶台那边现在被卖吃食的摊贩占据了。 有卖烤菜的，馅饼的，烤肉的，还有卖各种汤食的。 果子摊那边的青石板上摆着许多的果子。 “有公主，你看这个，竟然是多子果，这个时节了竟然有新鲜的多子果。”云抱着一个多子果远远地向立夏打招呼。 “云主。”立夏打招呼，“哇，这果子真是新鲜的，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立夏问卖果子的人。 “回有公主，我是齐止部落来的，那边有个山坳，里面有热泉，所以有些果树，现在还结有果子。“ “你这些果子我都要了。”云挥了挥手，拿出一个大贝壳，“这个够吗？” “够，够，谢谢云主。”卖果子的人激动得都想跪地磕头了。 别人看见了，眼气得不行，立刻大声吆喝了起来。 云果然被吸引了过去。 无宠溺地笑笑，吩咐琪女官把果子捡到筐里，分一筐给立夏，再一筐放进马车里。 琪女官的肚子已经挺起来了，立夏看云还是这么开心，不知道是不懂，还是太懂了。 忽然想起一句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长子不是正出，以后这家产怎么分？” 无拿了一个多子果递给立夏，果子已经裂开口，露出了里面一粒粒红红的果肉。 立夏绽出一个笑容，枫帮她提着那筐果子，忽的看见云被吸引过去的果子，有点像枫夏果。 他赶紧走过去。 卖主看见他走过去，吆喝的更卖力了。 “核桃果啊，核桃果，比肉香，比面香，吃了能香十天嘴。” 枫接过一颗用力捏开，里面不一样，但是确实是非常香。 估计炒一炒会更香。 他拿出一支大贝壳对跟着他的侍卫说：“分成两份，一份给云主，一份给有公主。” “谢谢枫巫。”云行礼道谢。 枫只是笑笑。 从东面来了一条长长的车队，见首不见尾。 “有公主，鹰隼部落的交易队来了，有一队人，我安排从东门进了，如今在会议厅等待了。”花村长过来悄声禀报。 不走大门，走偏门，这来的是谁？立夏心怦怦跳了起来。 立夏和枫先去等队伍走近。 “拜见有公主，拜见枫巫，我是鹰隼部落交易队留。”一个年轻的汉子上前见礼。 “留队长，一路辛苦了。正逢集市，便请先在此驻扎。可以找花村长交易些柴草吃食。集市散后再迁过去。”枫说。 “谢枫巫。” 枫留下陪无还有乌贤士，立夏悄悄溜进村里。 “你慢些。”枫看她走得急，忽然觉得村中是不是也应该有些代步的工具，不然有点什么事，从这里跑到大会议厅，也得跑一刻钟。 本来已经入冬，很是冷了，但今天天公作美，艳阳高照。 立夏里里外外穿了好几层，早上出门前枫还给她系上了一件皮斗篷，这一跑，出了一头一脸的汗。 “有公主。“水等在会议厅的门外，看着她跑来，微微笑着向她行礼。 “水，你怎么不在里面等，冷不冷了？” “不冷。”水只穿着布衣，外套一件短兽皮衣。 “你是打算去洗漱吃些食物吗？”立夏有点不懂他的意思。 “呃，立夏姐，里面有人等你。”水低声说。 “哦。”立夏心想，果然。不然只是水，为何弄得这么神秘。 “你快进去。” 立夏虽然猜到了，但心还是怦怦跳了起来。 “进去。”水笑着说：“我去找冰。” 立夏点点头，脸有点发红，她笑了一下，走进了地穴中。 刚一进去，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立夏。”勇压抑着情愫低声唤她。 随即湿热的吻印在了她的耳上，鬓边，脖子上。 手也毫不客气地顺着衣袖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勇哥。”立夏被这满满的男子气息挑起了神经，腿都软了。 不得不说，什么年龄做什么事，这个时代，十六岁的女孩子身体已经成熟了。 听着这朝思暮想的声音，看着这张总是在他梦中闪过的脸，勇捧住她的脸，喘息着说：“立夏，让我亲亲好不？不让你揣崽儿。” 立夏伸手要搂他的脖子，结果手上竟还抱着那个多子果。 她把果子放到一边的桌上，踮起脚尖，伸出舌头湿润了一下他有些干裂的唇，发出了邀请。 得到了许可的勇，便再也没有顾忌，用力吻上了她的红唇。 两人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 “勇哥，你出来了，那部落怎么办？” “我说我要进山洞闭关，然后偷着出来的。有些小玉兔以为自己是苍鹰，总要给他个蹦哒的机会。”勇抱她坐在膝上，把玩她的手指说：“放心，林守在部落。” 立夏点点头。这个哥，除了有点心慈以外，没有别的毛病，林恰巧没有，专治牙疼。 “二哥什么时候走的？” “走了十二天了。” “记得这么清楚，你也喜欢他吗？”勇立时酸溜溜地说。 水回去，他才知道狄来了这边，竟还带来了那么多竹子，这也罢了，还骗他说竹林生虫，只得了几根。气死他了。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立夏有点气，扭身要下来：“我也不喜欢你。” “我错了我错了。你喜欢我喜欢我。”勇赶紧告饶，搂住她不让她动，“我不是怕你跟他走吗？他从小到大，坏点子最多了。” “那我……”立夏迟疑了一下问：“我喜欢枫二哥，还喜欢大哥，你，你不介意吗？” “你会只想和他们在一起，不要我吗？” 一时间不知道谁的忐忑更多一些。 “可是我只有一人。我要陪伴枫二哥。也会和大哥一起。但女人二十五岁以后就会慢慢变老变丑，三十岁以后就不能生崽了，那时候你会不会嫌弃我，后悔和我在一起呢？” “你变老变丑，难道我就不会变老变丑吗？如果有一天我像前前祖巫大巫那样老了的时候，你会嫌弃我吗？” “不会。”立夏摇头。 “我也一样。”勇看着她的脸说。 “那如果生了孩子，孩子长大了会不会觉得很奇怪。”立夏问了句傻话。 在这里一个生育特别多的女人，反而是有男人最多的那个。没看哪个孩子觉得奇怪。 果然勇不明白：“什么叫奇怪？” “呃，没事。” “你能不能第一个给我生娃？”勇眼巴巴地问她。 立夏眨了眨眼睛，亲了亲他的眼睛。 她还没有想生孩子这个问题，但如果要生的话，第一个孩子一定是枫的。 “勇哥，这个叫多子果，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我剥给你吃啊。”立夏把多子果拿过来，剥上几粒喂给勇。 “好甜。这个时节竟还有新鲜的果子吃。”勇惊奇。 “这边有一个部落有地泉，里面流出来的水是热的。就让周围的地都变得热了，所以有些果子到现在还在结。” “地泉是啥样？” 立夏眼睛一亮：“成邱部落就有一处，水流出来就是热的，可以在里面洗澡，这个时节最美了。我带你去。” 说完她有点后悔。 勇却笑着说：“好啊。” 紧紧盯着她，不让她反悔。 立夏无法，晚上和他共乘一骑，带他去成邱那边的山里去泡温泉。 立夏靠在他的怀中，勇举着火把拥着她在路上策马奔驰。 他们得到马匹也不过一年的时间，但是却一个个都骑得这么好，好让立夏羡慕嫉妒。 “哗啦啦。”水声响起。 立夏转过身来，看着月光下那精壮强健的身体，立刻捂上了眼睛。 “你流氓。”立夏愤而指责。 “哈哈哈。”勇笑了起来。 “你和我一起洗。”勇提要求。 “我才不，你赶紧下水，冷。”立夏说。 “是你自己过来，还是我拉你过来？”勇说。 “我不会过去的，你赶紧下水。”立夏恼怒地跺脚。 水声响起。 “你过来，我下水了。” 立夏不相信他，但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张开手指看了一下，嗯，果然下去了。 “哼。”立声哼了一声，给自己个台阶下，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帮他洗头发。 勇每月给她送的东西里必有皂角捣成的汁。 随着天气变热，汁里开始添加花朵。 味道各有不同，有的馥郁浓烈，有的清爽怡人。最近送的一个好像是加了残荷，清冽悠长，立夏非常喜欢。 “我猜你肯定喜欢这个味道？”勇闭着眼睛说。 “嗯。”立夏轻应了一声。 “谷子和稻子都收了。今年的收成不错。我带了许多谷子的种子给你。我听水说这边的土地适宜种谷子。稻子不适合种就别种了，我明年使人给你送来。你放开了吃，不要俭省。我们和翼城王那边也开始交易了，可以交易到更多的稻子。”勇说着停顿了一下说：“立夏，我喜欢你，需要你。后溪地也想你，鹰隼部落也不能没有你。” 勇说不下去了，他来了之后，看着这个比后溪地好上十倍甚至百倍的枫夏村，忽然心生惧怕，他怕的是，立夏不肯再回鹰隼部落了。他不知道后溪地还有什么是能吸引到她的，让她留恋的。她只要最喜欢的枫站在她的身边，她就无所畏惧。 在那里，她是女奴，受了欺负也不说，总是隐忍。但这里则不同，这里人人都对她恭敬喜爱。就像井对她的希望，她活得恣意随心了。 “立夏，你喜欢我吗？”勇背着她问。 亲都亲了，现在才来问，是不是有点晚了，什么时候这哥这么矫情了。 立夏点了点头，忽的意识到他看不见。 “嗯，我喜欢你，勇哥。” 立夏坐在他身后紧紧地抱住他，勇轻轻握着她的手臂：“那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我来迎娶你可好？” 第82章 得给勇上个防沉迷 鹰隼部落这次来交易，足足带了四十辆车。来了近百人。 这交易规模不可谓不大。 虽然其中有五辆车的东西都是带给立夏的。 有刚收的磨好的小米，磨好的大米。还有各种新收的作物的种子。 单看这些种子，立夏觉得枫夏村的村子里面的土地不够用。 明年还得去开荒，多种些东西出来才能够交易到更多的肉类，这样可以减少对打猎的依赖。 她基本上在帮着成邱部落养小孩子，这些支出其实也不少，于枫夏村的收入来说，还是有些吃力的。 如果不是鹰隼部落一直在支持她，她也不敢揽这一摊子。 但是有一股小小的能量，一直在进入她的身体，她明显感觉言灵在花盆里睡得更香甜了。 “立夏，我带了个人给你。她会用黄豆做一种软嫩的东西。”勇指了个很瘦小的妇人说：“多亏了你送过去的石磨。” “黄豆？从哪里得来的，我看看。”立夏瞪大了眼睛：“是会做豆腐吗？” “锦地附近有一个小部落，部落周围有一种黄色小粒的东西，他们叫菽。和你种的绿豆非常相似。奴隶们吃不到肉，就拿这个煮来吃，但因为吃完后老是放屁，所以那个部落的人不是很喜欢。 后来这个部落被灭，大多部众都被卖到了流溪河，后又到了鹰隼。井见奴隶们煮来吃，就要了些。本是打算发豆芽的，后面发现他们用石头把豆子磨烂后能做成一种软嫩的东西，他猜你肯定喜欢，就一直让他们试做，最后发现用磨磨碎的，做出来的东西就非常细腻。” “那是豆腐，你用什么点的啊？”立夏问那个妇人：“就是你磨完豆腐加了什么让它变成块的？” “我们部落附近有一个湖，里面的水是咸的，夏日里热的时候，就会晒出些白色的末末，放在里面就能做成了。” 立夏满眼的敬佩。 这是多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才能把这两种东西放在一起。 但也许也不难，因着奴隶不能得到更多的盐，所以去咸水里找点东西代替盐，然后就促成了一种美味的食物。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神奇。 立夏催妇人去做，果然第二天得到了两大石板的豆腐。 虽然比后世的要粗糙许多，但是一闻，味道几乎一样。 葱烧豆腐，炸豆腐丸子，因为有了面粉，所以丸子更容易成型，也更好吃。肉末豆腐，炸豆腐，豆腐、晒干菜炖肉。 立夏在灶间忙活了一上午做了个豆腐宴。 每样分出两小份，让人骑马送到成邱部落给无和乌贤士。 “这个丸子比以前炸的丸子更好吃。”灵是丸子的重度爱好者。赶紧夹了许多，屯在自己的碗里。 “因为里面加了面粉，所以口感更松软了。等过年的时候我给你多炸几种丸子，让你吃个够。” 灵的嘴里塞了两个丸子，他的脸小，两个丸子把他的脸撑的鼓鼓的，活脱脱一只小松鼠。 “立夏，我还给你带了许多整块的玉，让枫帮你雕个小像。雕好了记得给我送回去。” “为什么要雕小像啊。”立夏忽的想起了邦城主寝殿里的那个丽主的石像。 “我想你的时候可以看看啊。”勇小声说。 甚至可以抱着睡觉，解解他的思念之苦。 这种思念有一个凄美又深沉的名字，叫相思。 “行。”枫点头，“我雕两个，你和我哥一人一个。” 立夏抹了抹脸，原本那点小惆怅立刻就没了。 勇高兴起来：“立夏，这次我带了好多麻布，新染成了许多颜色，你每个颜色都做件衣服穿。对了还有兽皮，特别薄软，让毛毛帮你制一个小袄，贴身穿，肯定不会冻着。” 立夏微笑起来。 她在后溪地的时候，年龄还小，冬天常被冻得打抖，恨不得躲在帐篷里不出门，所以勇的印象里就是她特别怕冷，一定要让她穿暖和，不能让她冻到。 毛毛帮她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收进库房。冰负责刻账簿。 现在枫夏村最值钱的莫过于立夏的库房了，原本最值钱的牲口都要退一射之地了。 枫安排了专门负责值守的兵士和库房管理员。 全天候巡逻守卫。 到邦城交易的人，最大规模的游商也不过几十人。路上运输也以驮兽为主，高矮大小各不相同。因为邦城山多，来这边的游商大多没有车辆拉货，所以大件的货物不易运过来。 但从鹰隼部落到枫夏村这条路，月月都有人走，已经踩出了一条路了，车行倒也方便。 勇跟着车走在这条路上的时候，也没有觉得这条路差到哪里去。但是踏上枫夏村前往成邱的那条路上时，他觉得自己以前走过的路，都不配叫路。 看了一眼坐在车厢中烤着炭盆的立夏，和坐在立夏旁边帮他剥枫夏果和核桃果的枫。 那晚她并没有答应自己，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是真的不想回鹰隼部落了吗？还是不愿意嫁给他？ 这可不行。 “立夏，离枫夏村5个白日的距离，那边有一处高山，山下有密林。那处可是归属邦城？”勇问立夏。 “不是。邦城管不了那么远。受他辖制的一般是里面有对邦城很重要的物资。比如桦木、银矿。”立夏摇头，其它还有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那个地方的树木特别适合烧炭，我此行会留下些人在那烧炭。冬日里就可以送炭过来了。”勇说。 “哦。好。”立夏心想，难怪拉了百人的队伍出来交易，原来是占地盘，抢夺资源。 “我不是怕你在这挨冻吗？”勇见立夏不理解他，气得伸手去捏她的耳垂。 立夏耳垂像小豆豆一样，软乎乎，肉嘟嘟的。 “唉呀，这耳朵是能随便捏的嘛。”立夏去拨拉他的手，当着枫的面，她是真的不好意思。 枫剥了一个完整的核桃，若无其事的掰开一半喂进她的嘴里，又接着去捏核桃。 立夏脸皮目测还没有城墙厚，不争气地红了。小脸立刻粉嫩粉嫩的。 勇嘴角带笑，眼睛晶晶亮，他很想亲一亲她。 立夏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企图，努力用眼神制止他。 勇努力忍住不笑，但是嘴角还是高高翘起。他到现在才明白林为什么那么愿意逗立夏，原来乐趣在这里。 就看着这个漂亮的像五月花一样的人，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你，咕碌碌的转着，带着丝丝狡黠带着点点惊恐，任谁能忍住，不把她抱到怀里揉搓一番。 简直要沉迷的心里去了。 “立夏，看你冻得脸都红了。”勇一本正经，伸手把立夏的手握在掌心，轻轻地揉搓了起来：“我帮你暖暖手。” 立夏被摸的痒痒极了，心里大骂流氓，脸红是冻的嘛！她想把手抽回来。看勇一副正人君子样，觉得自己矫情，又怕动作过大，让枫注意到。 内心极其纠结，但又太痒了，身体无意识地扭了几扭。 火蹭的一下窜上了大脑皮层，勇直接探身过去亲了一下她的唇，被正要投喂的枫看个正着。 立夏使劲闭上眼睛，眼不见不用烦。 枫并未言语，只等他们亲完了，再把枫夏果喂进立夏嘴里。 立夏闭着眼睛嚼了。心里想的是以后最好不要和两个人同时乘一辆车，这也太尴尬了。 这以后结婚了怎么办？我的妈呀，也太羞耻了。 过了成邱部落，路面好坏的差别就立刻显现出来了。尽管这条路无已经整修过了，但是比起枫夏村的那条路还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勇脑子里立刻意识到一个问题，好的路不但行进速度快，还不费车。 他怕车在路上出毛病，不但带了专门修车的人，还带了二十辆空车，结果，最后还是无奈扔掉了十辆。 如果从鹰隼部落修一条这样的路到枫夏村，那路上行走的时间就会缩短。 他立刻决定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修路。 “立夏，这边的地穴冬日里竟然不太冷，比去山洞里过冬要好上许多。“勇昨天晚上住在地穴里，竟然觉不出冷意。 但立夏还是坚持给他点了火盆。 有一种冷叫，立夏觉得你冷。 勇以为立夏和枫睡在一间屋，但并没有，他忍不住想想就要乐出来。 “嗯，这边的土地比较坚硬，适合挖建地穴，秦河部落和齐止部落都是在山体里直接挖了窑洞，高大敞亮，还冬暖夏凉。“立夏说。 “我们那边土地里水分多，土质软，不适合建地穴。“勇说：”今年冬日里有许多人都不进山洞了，但搭建帐篷的皮子就要紧缺了。” “鹰隼部落可以建房子。”立夏想了想，如果不是遇到特殊情况，她离了部落，此时房子应该也研究的差不多了，“我看邦城这边建城墙，用泥把石头粘在一起，垒起来，也挺坚固。 村子边的栅栏下面都是用这种方法弄的，抗住了这入冬来的大风。部落可以用这种方式修建房子，房顶就可以用给帐篷加固的方法，做成三角形，不容易积雪。石头打磨费时费力，其实也可以烧砖，这样更容易粘在一起，不容易倒。 最简单的就是直接用土坯建房。” “砖是什么样？”勇一下子就排除了最简单的办法。给立夏建房子，不能差。 “和这块石板差不多，比这个厚一些。”立夏比着一块刻字的石板说。 这是她让枫刻好的数九歌。要拿给邦城主。 “先用泥土做成这种形状，然后要建个窑烧。把这些砖放到窑里烧。烧好后，就非常结实，可以一块一块垒得高高的建房子了。但我也不知道怎么烧。”立夏说。 勇陷入了沉思。 立夏忽然觉得说不定他真的能把砖烧不出来，炭不是他研究出来的嘛。 “勇哥，要是你真能烧出砖来盖房子，我想要带窗户的。” “就像你帐篷后面开的那个口一样？到时候用兽皮盖住？” “不，不用兽皮。”立夏来了精神，摆脱了刚刚的尴尬：“秦河部落里有一种珀。这种东西是淡黄色的，透光不透气，高温可以让它融化，冷却后就会变硬。可以用木头做成边框，然后把珀融在里面，两面刮平。这就是窗户。把它安在开的口子上，冬日里不开窗，屋子里也是明亮的。” 立夏跪坐起来：“屋子要坐北朝南，门的两边都要开窗，能开多大就开多大。勇哥，你想想，冬天的时候，太阳从窗户里照进来，洒在地上，地上铺上一层五月花的皮毛，坐在上面，喝喝茶，吃吃果子，聊聊天，多舒服。” 勇忍不住微笑起来。 “那像你工作室那样，直接在地下烧火，珀会不会坏？” “不会的。如果珀都溶了，那屋子里也呆不了人了。” 勇点头。 路整修过，行车就快些，午前就进了邦城。 冰带着水直接找到负责租赁帐篷的吉贤士。帮鹰隼部落租了一排院子，用来停放车辆和住人。 来邦城带了四十个人，其它人都驻扎在枫夏村旁边了。 这次的货物有石制武器、石制器具、陶器还有鞣制好的兽皮和麻布。木制品、草编的席子等各种生活用品也有许多。 鹰隼部落的好东西真的挺多。 勇把石制的匕首、石制的弓箭的箭头，还有木制武器，长矛、短剑。还有石盾，和翻地的木尖和石锨等等这些好东西优先和邦城交易。 邦城主如何能放过这些好东西，无也不会放过。直接全部吃下。 勇要了一百只羊，三十头牛。约定明年春日时过来牵走。 其它邦城交易完了，不要的，再拿到商业街上和游商还有邦城的原住民交易。 立夏发现了一种特别的萝卜，有点像胡萝卜，但是略略发黄。 立夏忽然想起一种饭，手抓饭。 她只看博主做过，今晚决定尝试尝试。 这次毛毛和泉都没来，福阿妇帮她打下手。 虽然没有洋葱，但是羊肉足够好吃，稻米也足够香甜。 她还是做出了一锅香喷喷的手抓饭。 “好吃。”勇吃得幸福极了。 枫也很是欢喜。但他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所以没有勇感觉那么强烈。 吃完了饭，邦城主还使人送来了烤牛大肠。 这个到目前为止还是只有立夏爱吃。 勇也接受不了。 饭搭子-1。 第83章 婚礼制度产生 交换到大量的贝壳和铸成的贝壳的样的银子，是勇这次来的最大的收获了。 他本身于交易上就有天赋，一下就看出了这东西的用处。 随着鹰隼部落产出的东西种类越来越多，部众的生活越来越好之后，只是简单的以物易物，已经渐渐不能满足需求了，无论是去大型的市集上交易，还是部落内部的交易，有的时候换不到自己需要的，或是交易渐失公平，产生了越来越多的矛盾。 他详细了解了邦城兑换物品的换算规则，心中有数后，要回去再核算一下。 “以鹰隼部落的交易量来说，这些贝壳和银贝根本不够。”勇有些遗憾。 立夏也知道，这些根本不够。 要是能发现个铜矿，用铜来铸币，那就好了。但这些也只能是想想，现在陶器、骨器和石器并行的时候，连青铜器还没有出现，离铜被广泛使用也许需要千年之久。 立夏微微叹气。 “这么爱操心。”勇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我看看能不能磨制些骨币，用来做些小型的交易，大的交易就用贝壳和银贝。” “轻易就能磨制出来的骨币，也很容易被仿制，那样更可怕，弄不好，部落会大乱。”立夏赶紧告诫他。 “嗯。我知了。从鹰隼部落翻过山，向东再向南走十五个白日的距离有一座山，叫章莪山，山中有一种猛兽叫狰，凶猛难猎。用它的骨头来磨制骨币，应是很难仿制。” 立夏点头，如果有人猎到这种猛兽用来仿制骨币，那价值也差不多了。 商业街上除了邦城居民拿出来的交易物，还有游商也带来了许多新的东西。 但因为快过冬了，许多游商的东西都快交易完了，这并不是来交易的好时节，但也是这个时节勇才能放心地从部落里出来。 但多逛逛还是会有惊喜，立夏发现了大籽篙。 这玩意她认识。因为她姥姥会用这个籽碾碎和面和在一起做面条。那样做出来的面条特别筋道。而且这个东西是草本植物，可以放到冬天掺和到别的草里面喂牲口。 立夏用一整套的日晷，石历和小型的沙漏交易了全部的籽。估计能有一百斤。 这么多种子可以种不少地了。 交易大籽篙的游商说，这个冬日里就可以种了，第二年天热一热的时候就可以收了。 立夏判断应该是6月份差不多。她明年开春还要种谷子，种黄豆、绿豆，各种蔬菜根茎类的作物，不可能种在开好的地块里。 只能明年开了春，在村子外面翻地耕种了。 因为立夏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游商都恨不得自己去帮着种了。听闻今冬种不下去，赶紧说，明年春天雪化时种下去也行的。并且认真地叮嘱了栽种方法，就是种得密些，土盖得薄一点，不然种子太小，没有力气钻出来，会闷死在土里。 这是从更北方的来的游商，语言不一样，只有一些相似，有同伴帮他翻译。 立夏分了三分之一给邦城，三分之一给勇，三分之一枫夏村自己种植。 听说能留存到冬日里，掺在在草里喂牲口。勇对这些小种子立刻重视了起来。随着部落里蓄养的兽越来越多，养的马匹越来越多，部落周围的草都吃得精光了。秋日时放牧就需要走到更远的地方，想要贮存些草料就得发动小孩子们去林中山脚下割草。 即使这样，还是在进山洞前要杀上一大批兽。 这种东西如果好种的话，那兽就会养得更多更壮实。 当晚立夏就把大籽篙磨碎加在面里，做了面条。但因为没有合适的面板和擀面杖，所以做出来的面条比较粗。 用鸡蛋和一种灰色的蘑菇炒了卤子。 勇端着巨大的石碗连吃了两碗，吃完之后坐在院子里，晒着难得出来的太阳。 整个人昏昏欲睡。晕碳水了。 这种碳水给人带来的满足感、饱腹感，让人觉得分外的幸福。 逗留了半个月，勇带人离开了，现在回程路上肯定会遇上大雪，但越晚雪就会堆积的越大。 立夏也只能白担心，给他们尽可能多的带上石锹用来铲雪开路。 “不用担心，再大的雪我也走过，这点雪不算什么。且现在路都挺好，虽然比不上枫夏村的路，但是比以前要好上许多，更好走了。”勇安慰她。 勇操了小心思，他要赶紧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烧砖的事，还有怎么把砖能粘得牢固，都要考虑试验。尽快把立夏想要的砖烧出来，把房子建好。 他觉得自己等不及她十八岁了，他想早点把她接回去。 他觉得把她放在这里，翱翔上几年，那就真的要飞走了。 其实这个小姑娘，娇气得很。让她舒服了，她就会缩成一团，任你撩逗也不会发怒。 勇要离开前才知道了立夏身体里有言灵的事，知道了前因后果，一时间不知道该恨谁多一些。 “我会想办法的。”勇说：“无论怎样，我能帮你分担，立夏，别怕。” “勇哥，我感觉它现在沉睡下来了，不会对我有什么坏的影响，而且我差不多也能摸着怎么给它供能量。你别急。”立夏反过来安慰他。 她把枫刻好的石历交给他并叮嘱：“勇哥，这一天就是年兽来的时候，这一天晚上，部落里最好多多地燃上火堆，一夜不熄，多多烧些竹子。” 她给勇带了许多可以烧爆的竹子。 勇一走，立夏就赶紧安排人先种大籽篙。 部落里面开好的田块立夏舍不得种，就在栅栏外面，沿着栅栏种了两圈。 那些地因着建栅栏，所以除了草，还翻了土，所以种得还算容易。 村中一半的土地立夏打算用来种小麦。 虽然有固定的厕所，村中人也大多会使用厕所。且枫夏村的小孩子们每天都会捡些粪和烧过的草木灰送过来交换食物，但是作为肥料还是远远不够。 花村长对于农事还是很懂的，他把秋日里收集到的干草，烧成灰，掺一些土，在大籽篙的种子上薄施了一遍肥料。 其它的粪肥还在田里沤着，只等过几天种小麦时用。 转眼冬至日到，无大婚了。 立夏送的礼物是首饰盒和玉佩。 她想了好久，打了好久的草稿，才画出了一套首饰盒。 首饰盒一共三层，最下面的抽屉是最长的，可以放簪子。 中间的抽屉分成两半，可以向两边推开。最上面的一层是掀盖的。里面做成了许多小格子。 最下面一层放了用兽骨、竹、木、石、玉还有银，六种材料雕的簪子，样式各异，精美漂亮。 中间分开的两个抽屉，一个里面放手链，另一个空着，让她日后可以放自己喜欢的东西。 最上面的是各种指环和耳饰。 立夏从勇送来的原石里挑了一块特别清透的青色的玉，让枫帮忙雕了一块玉佩，合起来是一朵祥云。分开就像连绵的山丘。 两个人一人一块，结了红色的兽皮绳，可以挂在腰间。 无的婚礼非常盛大。 力贤士陪送了非常多的嫁妆，从邦城东门出去绕了一圈，再从西门进来，最后再送进无的公子府。 这一路上跟随了许许多多的小孩子和大人。 一年见了两次这种盛大的场合，邦城的人还是很兴奋。这种热闹比交易的市集有趣多了，谁也不愿意落下。 公子府专门建了两间地穴做为仓库，才容下了这么多的东西。 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像样的婚礼形式。 大多是女方直接住到男方的帐篷里，或是反之，就算是成了。 但无毕竟是现在邦城唯一的公子，法定继承人，不能如此马虎。立夏和邦城主还有无反复商量，最终定下了流程。 在宫殿前的广场上，两人先拜天和地、再拜祖丽的石像，最后拜邦城主。 礼成。 无牵着云的手，站在宫殿前的广场上，力贤士带众人行礼。 行礼后，巫者吟唱舞蹈。并给无和云赐福。 而后在广场上摆了流水席，只要过来就可以坐下来吃一块肉，不论平民，游商，大人还是小孩。 这一天热闹极了，也奠定了此后的婚礼制度。 婚礼的一切都挺美好，只是年龄过小的新娘还是让立夏担心。 她也不好去干预些什么，只是希望云不会很快揣崽。 云虽然年龄小，但她已经来了月事。这也是力贤士同意嫁女的原因。 琪女官也跟着住进了公子府，大腹便便，估计过完年就要生了。 立夏的公主府也修建好了，一共有一间居住的地穴，洗浴间、厨房间，还有两间用来做仓库。 里面还没有装饰好，立夏陪着三位老人打了几天麻将后，还是回枫夏村了。 回去后赶紧开始种小麦。邦城的巫者告诉她，今冬会有大雪，明年水会变多。 她看了看准备种小麦的田块，让人在田里，每隔一人的长度开一条纵沟。再在田的两头开横沟。横沟深一些，连通到进村路两边的沟渠里。这样万一春天水多，可以顺着沟流出去。 小麦用了穴播法，这样比较省种子。 所有的粪肥全部用在了小麦上，花村长开始发愁明年春季时需要的肥料。 立夏让人把开沟的方法教给了乌贤士。 枫也全部记录下来，复刻上一份，准备交给鹰隼部落。 下种半个月后，原本总是飘飘的小雪，一下子就下大了，给地上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被子。 天气太冷了，立夏窝在炕上不肯出去了，连检查各队吃食的事，都是让枫和别的队长一起去。 军队兵士们的日常锻炼改成了除雪和打水。 立夏还是比较喜欢吃河里打来的水，所以兵士们会下到河里打水，冰冻上之后还需要砸开河面打水。 立夏和邦城订购了几十口石缸。 “有公主，我们自己也可以磨制石缸，为何还要拿东西去交易呢？”花村长不解。 “换这些缸需要的东西很少，但是制作起来却很费时间。咱们的工匠用这些时间完全可以做些精致的东西，可以换到更多的东西，这样更划算。”立夏解释。 花村长点头。 他们收集到了许多枝条，明年筐篓会大批量的编出来，就可以换到更多的东西了。 如果能再娶个女人就好了，不用像无公子那样大的场面，但他也要拜天地，拜父母，拜有公主。 他也要在枫夏村里开个流水席，让大家吃到饱，吃到吐。 村外的广场上的雪也被推到旁边的田地里。 立夏打算明年开荒种菜。 她不但要养活这些人，还要养活得好好的。让他们以枫夏村的村民为荣，哪怕日后离了这里去了各个部落或是邦城，心里也认定自己的枫夏村的人。 不行，她得在村规里加点东西，比如忠于枫夏村，忠于有公主这些。 但还不能太明显。她忽然想起了一首红歌，三项注意八项注意。 想了又想还是把忠于枫夏村，忠于有公主。放在了第一条。 第二条是一切事情听指挥。第三条是一切获得要归村。 “有公主，花村长来了。”泉进来禀报。 “请他进来。“立夏从炕上坐了起来。 “公主，今日小汤山那边送炭来了。“花村长说。 小汤山就是勇说的适宜烧炭的地方。 “哦，把人招待好，问问他们那边缺什么，多带些过去。”立夏说。 “嗯，已安排进客房休息了，明日晨起再回去。”花村长点了点头，“他们带了花枝献给你，我给你拿进来。” “哦，花枝？快拿进来。”立夏来了精神。 枫去巡视木器厂了，还没有回来。 云很喜欢她的首饰盒，直接预付了银贝定了十套。 因为给的足够多，枫要去看着点。别做得太差了。 枫正好从外面进来，直接把花枝拿了进来。 “哇，好漂亮啊。”立夏赞叹，是红梅，“这个在哪里？” “他说在离这里一日半的路程。” “枫二哥。“立夏眼巴巴地看着枫。 “那你穿厚一点。”枫微笑着说。摸了摸她红扑扑的小脸。 “嗯。” 立夏穿着兽皮缝的袄裤，外面再套上麻布做的衣裙，外面再系上厚兽皮做成的衣裙。再系上厚兽皮披风。整个人大了两圈。 披风的领口是长长的兽毛，这件披风上还带着风帽，外出时可以戴在头上，帽子边也镶了一圈毛。 看着挺暖和。 枫衣服的样式和她一样。 她的是淡蓝色，枫的是深蓝色。 他们骑着马儿在前面跑，两辆超大型的马车在后面跟着。 马车里燃着四盆炭盆，分放在四个角落。麻布帘已经换成了兽皮帘，车厢里面还是比较暖和的。 车厢中间还放着一个烧着柴的石灶，上面放着石锅。泉和毛毛坐在灶边，偶尔往里面放些木头劈的短柴。这个柴比草木和树枝都耐烧许多。 不一会儿，石锅里的水就烧滚了。毛毛往里面加切好片的秋起菇，她要吊一个高汤用来煮火锅。 四角的炭盆里还烧着烫石，只等立夏进来了，给她暖和。 第84章 踏雪寻梅遇险 枫扶着立夏从马上下来，握住了她冰冷的手。 一名兵士上前接过立夏的缰绳，拴在了旁边的木桩上。木桩前放着长长的木槽，里面装满了草料和豆子。 马儿打了个响鼻儿，喷着热气开始嚼草料。 枫的手心温暖干燥，立夏晃着他的手，打量了一下这个宿营地。 这个宿营地在雪地里清理出来大概有一个篮球场大的地方，四周积雪有半人多高，营地边有几棵大树，两辆马车停在树旁。 “立夏，今晚就在这里宿下。”枫帮她掸了掸帽子上的薄雪。 “枫二哥，又开始下雪了，没事？”立夏看着忽然开始飘飘洒洒的雪花，有一点点担心。 “没事，出发前我找淮子巫者问了，他说未来的十五天内都不会下大雪。冷了，赶紧进车厢里暖和暖和。” “嗯。”立夏点点头。 枫扶她上了车，转头去和这次同来的四位兵士还有两名车夫一起清理宿营地。 他望了眼明天要走的路，微皱了皱眉。 “枫巫，灵先生熬制了驱寒汤，你先喝上一碗。”冰端着一个陶碗，里面盛着黑乎乎的汤，散发出淡淡的苦味。 枫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孩子气，皱起了眉头，不愿喝。 “枫二哥，这汤不是特别苦，你赶紧趁热喝哦。”立夏掀开车帘探出头来说。 枫接过，运了半天气，但看立夏目光灼灼地看着，闭着气，吨吨吨一口气喝光了汤。 喝完后微张开嘴，哈着苦气。 怀疑灵是不是故意熬得这么苦，就为了看他找乐子。 这不，灵露出了难得的笑脸。 立夏也笑了，但等灵亲自端着陶罐走过来时，也呆滞了一会儿。 她赶紧放下了车帘，听见冰在外面招呼兵士和马夫喝驱寒汤。 “好香啊。”立夏深嗅一口，车厢里飘荡着浓郁的鲜香味道。 出发前，立夏准备了许多食材。 她用牛骨炖了汤，然后冻成一块一块的，装在石盆里带了出来。 吃的时候，直接接拿一块放进水里煮就可以得到一锅浓香的牛骨汤了。 水直接取用的路边的雪。这个时节并没有工业污染，雪水煮化和水没有太大区别。 “有公主，汤滚开了，调料也制好了，可以吃了。”泉说。 “好，先把肉丸和地蛋片煮下去。”立夏点点头。 地蛋是她才在游商那里交易来的，有点像土豆，但没有土豆的口感好，淀粉含量不高，但又没有萝卜脆，不用削皮可以直接切来吃。 毛毛打开后面摞了十几层的食盒，从最上面拿下两盒，直接把里面的东西放进锅里煮起来，压住了正在翻滚的汤底。 这个车厢虽然不小，但是挤上六个壮汉吃饭还是有点难度的，所以本应该在后面车里吃火锅的兵士，直接把灶搭在了空地上。 枫和冰检查了一遍牲口和宿营地周围的雪墙，看大家在外面吃，就点燃了许多火把插进地下。 土地冻得邦邦硬，他却插得非常容易，就像在豆腐里插一根筷子。 毛毛下去叫枫他们回来吃饭，结果看着雪扑簌簌地下着，忽然觉得好好看。 “有公主，我们也去外面吃火锅，飘着雪可好看了。”毛毛回来游说立夏。 “灵先生怎么看？”立夏征询灵的意见，这么多人在车厢里吃饭确实是太挤了。 “有带丸子吗？”灵不答反问。 “有蘑菇丸子、牛肉丸子、猪肉藕丸子、青萝卜丸子，黄萝卜丸子，好多种丸子。”泉笑着回答。 “先喝了驱寒汤。”灵指了指车厢上的陶罐。 三个姑娘互看了一眼，乖乖地各自倒了一碗喝了下去。 这个汤非常的辛辣，有点加了非常多的姜的感觉，但不是姜，是他找到的一种药草，喝完之后，热气从小腹开始上升，人一下子就暖洋洋的。 枫刚挑起车帘，准备上来，就看里面的人要往外搬家，赶紧把东西接了过去，冰也过来帮着摆了起来。 他们挨着兵士的灶，也搭了个灶，再用兽皮垫着，把大石锅架上去。 没有座位，就把烫石都拿出来放在地上，勉强当个凳子。大家团团围坐，周围有半人高的雪墙挡着，营地里并不是特别冷。 “下次出来，我再带上些凳子。”枫看着石锅再次滚起，把冻豆腐下了进去。 “咱们这次出来带的东西就搞得像搬家一样，再带上凳子那可更像了。”立夏笑了，把白菜煮了进去。 石锅已经满满当当了。 用大籽蒿磨碎，加上花椒碎，再加上猪油炒的盐搅在一起，浇上一勺高汤，香喷喷的小料就制作完成了。这个小料是最得大家喜爱的了，蒜末拌酸果汁次之。 这次勇过来带来了许多更为精致的陶器，这些陶碗就是其中之一。 陶碗可比石碗轻巧多了，端多久也不累。 “丸子丸子。”灵看里面没有丸子，赶紧提要求。 “先吃些地蛋再下丸子，锅里放不下了。”立夏夹了一块尝了一口说：“熟了。” 大家一人一筷子，很快就捞空了半个锅。 灵不再用别人，自己找到放着丸子的盒子，把各色的丸子一股脑地扔进了锅里，压住了沸腾的汤。 那边兵士们也吃得热火朝天，虽然挨着有公主，不敢过于放肆，但还是偶尔高声笑出来，气氛很是热烈。 雪飘了一会儿就停了。没过多久月亮升了起来。 立夏放了心。 枫夹了一块萝卜给她。 并捏了捏她的耳垂。 这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她说要立村规，要村民忠于有公主，他就让各队长，把需要做决定的事情刻在竹简上，交给有公主并等她批示。 她同意的话就会在竹简下刻一个有字。 她说想看梅花，他不顾有一天半的路程，也要帮她实现。 “枫二哥，这是什么？”立夏看着枫递过来的竹简，上写兵士三十，开路。 “梅林离这里有一日半的距离，只我们俩人骑马前去，夜晚无法安然渡过。先派兵士提前去开路，把雪铲开一辆车行的宽度，再把路面尽量弄平整，还要在中间修一个宿营地，晚上的时候咱们可以在那里休息。梅林那边也修一个宿营地，如果你喜欢，就在那里多玩几天。” 立夏其实也只是提一提，冬日冒着大雪出行，和找死无异。 “枫二哥，会不会太麻烦了。”立夏迟疑。 “无事，你是枫夏村的公主，你就该是随心所欲一些。这也是立威的时候。” 立夏点点头，开始为出行做准备。 枫前些日子让人做了两辆豪华马车。 下面是一个箱体，上面才是车厢。 下面的箱体里可以存放许多的东西。 她和毛毛商量，提前把食物做成半成品。 比如面条，先擀好，分成许多份冻好。吃的时候直接放水里煮就行。 冻豆腐也冻了许多份。 丸子更是让厨房炸了好多。 用了15天的时候，负责开路的兵士终是回来了。 可以出行了。 立夏带着毛毛和泉。毛毛要去，冰自然也要跟着。冰去前，请灵帮忙熬制些驱寒的汤和治发热的药丸。 灵一听他们要去看梅，虽然他不知道梅是什么，但他也要去。 “你不管你的学生了？”立夏说，前段时间雪下得过大，放了好几天的假，这才开了学。 “让他们在枫夏村里开义诊，给村中人治治病，锻炼一下医术。”灵轻描淡写。 立夏心想，没你坐阵哪有人肯让你的学生来看病。 但她想错了，学生们回部落传达了开义诊的消息，部众们顶着寒风都来枫夏村看病来了。 原来是平日里有的人不好意思找灵看病，或是觉得自己不严重，不愿意占灵的时间，这次听说是孩子们看诊，立刻没了心理负担，看诊的时候好像有十万个为什么，不停地问问题，看着孩子们被问的焦头烂额，好像病都好了几分。 看灵是一定要去，立夏只能带上他。 于是她和枫，带上毛毛、泉，冰和灵，再加上四名兵士和两名车夫，一行十二人，在一个晴天的早上赶着两辆马车，骑着六匹马出发了。 吃完晚食，毛毛和泉还有冰把雪水烧热，把所有的碗清洗干净。 立夏又分了许多苹果和杏干，让大家消化消化。 兵士们纷纷道谢。 苹果结的并不多，他们都是第一次吃。 连火锅汤底都喝干净了的他们，本是有些腻的，现在一牙苹果吃下去，清爽了。 不枉他打架赢了十个人才抢到陪同有公主出行的机会，这吃的也太好了。 晚上几个人挤在车厢里睡觉。 四角留着四个炭盆，车厢里本就铺着草垫，又从下面箱体里拿出兽皮铺盖铺好，因着车厢实在不大，大家只能挤着睡。 虽然伸不开腿，但是很暖和。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立夏依然和枫骑马。 两边偶尔会出现几棵树，但是都只露出了半截，草就全被埋进了雪里看不见了。 跑了半日，一股淡淡的香气就若有似无地飘来。 “好香啊。”枫说。 “应该是快到了。”立夏也深嗅了一口，混着冬日里冷晴的味道，让这股香味变得更加的冷洌清新。 “那快点啊。”枫也高兴起来，“开路的兵士说，这片梅林非常大，快有枫夏村那么大了。” 难怪香味能飘这么远，梅花的味道其实是很淡的，如果不是因为多，可能得到树下才能闻见些许。 再跑了两刻钟，便看见了红梅，在白雪的映衬下，星星点点，鲜艳夺人。 “好漂亮啊。”立夏夹了一下马腹，催促马儿跑得更快些。 梅林一望无际，梅花正次第开放，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总有一边比这一边更漂亮。 前面开路的兵士在林中开出了一条路，她和枫沿着路策马向前。 “宿营地在林中百射之地，咱们直接到那里。”枫说。 在梅林之中吃午饭，这是有多美好。 立夏随着枫跑进了梅林之中。 一阵风吹过，花瓣飘落，如丝丝细雨，令人迷醉。 车跟在后面，泉挑开兽皮帘看着外同的梅花，伸出手去，竟接了两片花瓣在手心，她惊喜地回了车厢。 “毛毛，你看。冬日里竟真的有花，这花可真好看。” 毛毛拿起一片，放在手心看着，又放在鼻端闻了闻，眼晴晶亮：“这个味道好闻。” 泉点头。 宿营地地面宽广，平整。但并不大，只能勉强停放下一辆车。 他们就把车和马匹停在路上，反正也不会有别人来，担心影响别人走路。 梅林之中积雪并不太深，立夏和枫在梅林之中游玩了一会儿，肚中咕咕作响，才走回了营地。 “咱们中午吃梅花面。”立夏说。 “啥是梅花面？”灵问。他永远对吃食最感兴趣。 “就是字面意思，用梅花放在汤里煮面条吃。” “好啊。”毛毛和泉高兴起来。 她们去林中直接把梅花连同地上的雪一起收进石锅里，放在灶上煮，再在里面放上一大块牛肉汤块。 灵嫌花少，直接摘了许多花来，直铺满了一锅才罢手。 汤煮开后把冻面条放进去煮，牛肉汤本是腻的，加上花之后，有些清苦的味道，让面条变得爽滑甜香。一人吃了一碗面，不是太满足，又拿出煮好的羊肉，放在里面煮，羊肉的味道似乎也变得更好了。 “春日里来收集些枯枝，用来烤肉也会很好吃。”立夏说。 “那我明年带学生们来这里看看有没有药草可采。”灵说。 “要是这里有个亭子就好了，我们可以坐在亭中煮茶赏梅，看雪。”立夏说：“不知道这梅林有多大？” “那边有个山，爬上去就能看清了。”枫说。 “那去看看。”立夏吃饱就想活动活动。 枫带了两个兵士，拿着石锨在前面开路，两人在后面跟着。 这座山并不大，雪盖得也不厚实。 很容易就清理开了。 傍晚时分就爬上了山顶，往下一望，红梅映雪，一望无际。能得看此景，不虚此生。 要不是端着公主的范，她都想对着山下吼上几声。 下山时，她忽然看见脚边雪地里有一株白色的花，言灵忽然活跃了起来，它想要这朵花。 它成了一颗种子后再也发出过非常明确的信号，这是第一次向她传达了它的想法。 立夏觉得就在脚边，也没有太过在意，伸手过去摘花。 但是花却在她快碰到时候，仿佛长了腿，向后稍退了一小步。 立夏完全不会思考了，又向雪地里迈了一步。 她的动作在枫的眼里就怪异了，只见她弯着腰伸着手去抓雪，快抓到雪的时候又向前迈一步再去抓。 “立夏。”枫叫了她一声。 立夏恍如未闻，继续向前走，她一定要逮住这朵会跑的小花。 第85章 生了丑孩子怎么办 瞬息间立夏已经向雪地里走出了两三步。 枫看情形不对，立刻赶上去抓她的胳膊。 “立夏。”枫叫她。 立夏恍惚听见了枫的声音，还未及回头，脚下忽然失重，一下子朝下跌去。平地有陷坑，枫来不及做反应，抓着她的手臂和她一同摔了下去。 “有公主，枫巫。”兵士看两人凭空消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顺着消失的方向追过去。但是已经找不到人了。雪面平整无痕，完全看不出曾有人在上面踏过的痕迹。 “你快去叫灵先生，我在这里等。”兵士强瞬间就做了决定，他站在两人消失的地方对兵士文说。 兵士文点了点头，立刻朝山下跑去。 立夏和枫掉进了一个山洞里。山洞里的土地不知道是什么，非常软和。她们掉在上面好像还被弹了起来，完全没有摔伤。 山洞里很是昏暗，往上看去，只有一个小小的孔洞。微弱的光从上面散落下来，还未到地面就消失了。 目测她们离这山洞顶得有个五六米的高度，这么小的孔，她们是怎么掉进来的。 “枫二哥，你没事？”立夏爬起来赶紧看枫，她看不清枫的样子，只能用手摸他的身体。 枫立刻用手指按住她的唇，示意她不要出声。 身边簌簌簌的声音响起，软体动物爬行时发出的声音，让她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胳膊。 枫拥着她往那个孔洞下面走。 脚下非常软，就像踩着小动物柔软的肚子的感觉。 立夏都有些不敢下脚，如果不是被枫拥着，她可能一步都迈不出了。 几步就走到了孔洞正下方，借着外面的光，才勉强看清了脚下，瞬间大脑皮层都绷紧了。 脚下密密麻麻的全是软体虫子。 虫子是白色透明的，一条有一米多长，成人大腿粗。一节一节的。头和尾的区别就是头的部分长着黑黑的触角。有的在进食，不知道把些什么东西塞进了口器里，随着口器的蠕动，白色的身体有点发红。 可能是刚刚的食物的血液。 这一会儿，她们适应了山洞里昏暗的光线，已经能勉强看清山洞内的情况了。山洞大概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她们掉下来的地方是山洞的正中间。没有摔伤是因为掉下来就摔在了虫子的身体上，不知道是否砸死了虫子。 从孔洞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直线高度五六米，他们无论如何也攀不上去。 枫指了指一边的洞壁，立夏点头。两人往那边走去。但立夏实在不想踩虫子的身体走，如果踩爆浆，不知道会不会惹怒了这些虫子。 她试探性地用脚把虫子拨开，有些虫子感觉就剩了个空壳，一拨就开，有的虫子就肉咚咚的，她一碰就蠕动起来。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哪种行走方法更难受。 立夏头皮发炸，觉得只有尖叫才能让她的神经放松些。 立夏想要尖叫，难受到浑身发痒。 枫要把她背起来，被立夏摇头拒绝了。 最终两人像淌河一样，淌开这些虫子向山洞边走了过去。山洞地面上长满了根须。有些根须和上面的虫子连在了一起。 立夏握紧枫的手，忽略掉脚下的感受，走到了山洞的边。这里就像一个穹顶，根本攀不上去，且山洞边的岩壁上竟也铺满了这种虫子。 但岩壁上的虫子看起来像是死掉了。 她们俩人沿着这个山洞边绕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出口。 那看来唯一的出口就在那个掉进来的孔洞了。 但垂直高度得有五六米，两人无论如何也攀不上去的。 这些虫子好似除了让人体感不适之外，好像没有其它威胁。 立夏刚想完，就发现这些虫子开始朝着她们俩人围了过来。 很多虫子昂起了不太明显的头，开始喷发些气体。 在这数九严寒的时节，立夏忽然觉得好热。 枫捧着她的脸，呼了口气给她。 她立刻清明了起来。 “闭气。”枫小声说。 立夏点头。 虫子向他们爬得更快了。 枫用脚把爬到附近的虫子踢飞出去。立夏有样学样。 但是他们踢飞虫子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虫子爬过来的速度，很快虫子就已经爬到脚下，一个注意不到，已经爬上小腿了。 “立夏。”枫叫她，“小懒虫，太阳都出来了，你赶紧起床。” 立夏看了看外面太阳从淡黄色的珀照射进来，撅起嘴说：“我还没睡醒呢。” “你没睡醒，他睡醒了啊，你看他肯定是饿了。”枫指了指她的肚子。 她只穿了件类似胸罩的布衣，硕大的肚子挺着。一个小鼓包出现在肚皮上。 “可是我不饿啊。”立夏坐起来。 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但她还是端着一碗像肉粥一样的东西吃了起来。 “枫二哥，一点也不好吃。” “这个对孩子好。”枫接过碗安慰她。 到了晚上，她身边就躺了一个小孩子。 说是小孩子，可这小孩子长得可太丑了，头上有黑色的角，嘴又特别的大。 “立夏，这个孩子被污染了，我们得把他扔掉。”枫抱起孩子要出去。 立夏立刻拉住他说：“不行。” 枫也寸步不让：“如果你不扔，他以后会给部落带来灾难。他不会管你的，你会老无所养，贫困交加地渡过这一生。” 立夏恍了恍神，忽然觉得这句话有点熟，但她立刻晃了晃脑袋抓住了孩子的襁褓。 “部落有灾祸降临，要么是上位者决策出了问题，要么就是有天灾，无论哪样都不应该怪我的孩子。我生孩子只是为了生孩子，享受和孩子相伴时的美好时光，不是为了换取将来他要来奉养我。如果我贫困交加地渡过一生，那只能说明我不勤劳或是运气差，和孩子有什么相关。”立夏怒道。 “你要是不肯扔，那就住到后山上去，此后不允许你再下山一步。”枫冷淡地说。 枫嫌弃她，不要她了。她忽然心生惧怕。 但另一个念头强烈的传来，这不是枫。 对呀，这不是枫，枫无论如何也不会这样对她，她相信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坚定地站在她身边的。 “于立夏，你醒一醒。如果这是梦的话，你赶紧醒来。”立夏在心里默念着。 她再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站在山洞里，上面的孔洞变大，变低。两人叠在一起就可以攀出去的程度。 “枫二哥。”立夏轻晃了一下旁边的人。 枫好像也刚醒了过来似的，他抬手轻轻摸了摸立夏的脸。 立夏才察觉自己脸上冰冰凉凉，难不成她刚刚哭了。 周围的虫子全部都静止不动了。 枫把立夏抱起来向上举，立夏刚伸手去扒洞口，一只手就伸下来把她拉了上去，是兵士，他旁边站着所有人。 “有公主。”毛毛和冰跑到她的身边，两人已经哭成小泪人了。 还是小孩子啊，经不住事。 “没事。”立夏安慰了一下他们，赶紧去看洞口，这时兵士已经把枫拉了出来。 “枫二哥，你没事？”立夏拉住枫的手。 枫看了她一眼，神情中带着一丝歉意。 立夏刚想和他说自己的梦境，就看见灵一下子顺着洞口溜了下去。 “灵，你回来。”立夏大吼：“快拉住他。” 但已然来不及，两名兵士赶紧随着他跳进了洞中。 立夏和枫互看一眼，趴在洞口向下望，一片漆黑。 立夏这才发现外面的天也黑了，其它人都手持着火把。 “等着，没事。”灵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这是灵，不是一般的人。 主要也真是别无他法，只能在此等待。 月上中天时，灵才在兵士的协助下爬了上来。 两位兵士也完好无损。 立夏刚刚高度紧张，此时松懈下来才察觉到冷。 一直站在雪地里，薄薄的靴子已经全湿了。 “你没事？”立夏问灵。 灵摇摇头，神情兴奋。 “这个地方，明年你把它占领下来，我有用处。”灵对立夏说。 立夏点了点头，她以喜欢这片梅林的理由占领的话，邦城那边应该不会说什么。 立夏本想再说点什么，但牙齿都打起颤来。 “先回宿地再说。”立夏挥了挥手。 枫走在了前面，立夏走过去拉住他的手，枫好似被吓了一跳，试探了一下，紧紧握住了立夏的手。 “枫二哥，刚刚在山洞里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我生了个特别丑的孩子，你竟然嫌弃孩子长得丑。”立夏想到了当时肝肠寸断的心情：“以后我生的孩子不管长什么样，你也不许嫌弃，不然我会生气的。” “立夏，我是不是很坏？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枫声音里有一丝丝的歉意难过，更多的是自责。 “枫二哥，你？”立夏惊了，“那个梦里的真是你？” “我控制不了我。”枫说。 “没事。孩子生下来丑先别扔，养养就好看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你赶我，我就把你抓走关起来。”立夏握拳。 “那你不怨我？” “我为什么要怨你，傻瓜，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你。” “你很强，如不是你自己醒来，我们永远也不可能找到你。”灵说。 “那是什么鬼东西啊？”立夏问灵。 说话间他们已经回了营地。 毛毛和泉一定要让立夏先去车厢里换衣服。 冰开始熬驱寒汤，灵在石锅里又加上了两味药草。苦香味传遍了宿地，这味道让大家有了安心的感觉。 此后经年，再遇到离奇的事情，只要能闻到这个味道，大家就都不怕，也都神奇地化险为夷。 灵的药草荷包，一度成为紧俏品，为部落赚了许多银钱。 “枫二哥，你和我一起换。”立夏把枫拖上车厢。 泉把两人的衣服拿出来放进车厢里。 衣服很冷硬，立夏先把两人的里衣放在炭火盆边烤。 “枫二哥，那个梦境不管是什么，都不作数。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不会相信的。我喜欢你，比山高、比水长。”立夏说。 “我伤了你的心，我要怎么弥补？”枫怎么也过不去心里那关。 “永远永远爱我，喜欢我。永生永世都不和我分离，我就不生气了。”立夏赶紧趁机提要求。 “嗯。永远喜欢你，永远不和你分开。”枫的眼睛终于亮了起来，有了生机。 立夏爬过去亲了枫一口。 灵掀开车帘爬上了车。 他已经换好了衣服。 “你们怎么还没换好呢，真磨蹭。”灵嫌弃。 “这不得烤烤吗？不然穿到身上不冰死人了。”立夏举着手里正在烤的里衣。 “真娇气。你和狄二邦主其实挺相配的，他那人也受不了一点苦。”灵随口说到。 立夏和枫对他怒目而视。 “好好好，算我没说。”灵举手投降。 “你是要长大吗？”立夏发现他变了一点模样。 “嗯。”灵点头。 “这么突然？”立夏凝了凝眉，忽然说：“你脸为什么红了？” 灵迟疑了一下回道：“精神焕发？” 立夏点了点头。 “干嘛忽然对暗号？”灵嫌弃。 “这不是怕你不是你了嘛。”立夏知道灵的身份时，就教给了他这句暗号，防止身边的人被换了芯而不自知。 “这里面的虫子是斑虫。它们是被一种白色小花的香气诱惑而来的，就变成了这些小花的食物。小花在斑虫体内生根发芽，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就会长出成片的花朵。这些花可以冶瘟。”灵说，还有点兴奋。 “于你有什么好处？”立夏不解，灵不是那种为天下苍生的人。 且这个冬日是虫子，春季就是花，这不是冬虫夏草的原始版嘛。 “这里的能量可以让我长大。”灵兴奋的鼻孔都张开了。 “嗯，长大了就能娶媳妇了。”立夏打趣他。 没想到灵但笑不语，竟没反驳。 “你有喜欢的人了？”立夏好奇地追问。 “明年春天开始的时候，花就会开放，我们要来采收花粉。但这些花分极具迷惑人的能力，所以我要研制些药分化这个，就不回村子了。”灵没搭理她。 “你要去哪里？” “就留在这。” 立夏点头，一般解药就在毒药的附近。 “那我给你留一辆车，两名兵士。我回去后给你送补给过来。” “泉和冰都留下，我也趁机教教他们。”灵说。 “你这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懂。”灵说：“快点换衣，我要吃晚食，饿了。” 说完他跳下马车走了。 第86章 言灵发芽了 立夏回了部落第一件事就是让梅林变成枫夏村的合法属地。 无现在已经是正式入驻邦城，负责起邦城了大部分的事务，由力贤士辅助他。 邦城主每日会抽一些时间听取无汇报事务，再做出一些决定。大部分的时间是和清河头领还有月头领一起聊聊天，打打麻将混混日子。 月头领年龄大又受了这么重的伤，最近也不是太好。 “小有啊，你是不是嫌弃我们这三个老怪，不肯在这里住啊。”邦城主幽幽地说，月头领微笑着点头。 “哪能啊，这不是最近枫夏村要种麦子，我得看着点嘛。这不一忙完就来了，还专门给你们带了好东西。”立夏笑着说。 “小有要说是好东西，那就一定是好东西了。快点让我们看看眼。”清河头领笑道。 立夏让兵士抬了三枝硕大梅花枝进来。 其实都不是梅枝了，而是一整根的梅树了。 这些红梅在枝上朵朵点开，鲜红艳丽，一拿进来立刻就把这冬日冷寂的宫殿都点亮了。 “哎哟，冬日里竟然有花，真好看。”月头领瞪大眼睛。 立夏折了一小枝，走上前去，递到月头领手上，“闻闻看，香不香？” 月头领深嗅一口，微笑着点头。 “从枫夏村往东再往南，一个白日半的距离，有一座小山，山下有一大片的梅林，一望无际。梅只在冬天开放，在皑皑白雪中最是美丽，这个最好是能去梅林里亲自欣赏。”立夏笑着说：“我明天开始修路，等我修好路，再沿路建好宿地，明年冬日里去梅山赏梅。” “唉哟，小有修路，那我一定要去。你枫夏村那条路，可是漂亮得紧啊。”清河头领说。 “小有啊，你今日不单单只是送梅来的？”邦城主笑道。 立夏拍拍手，泉和毛毛拿了三件高身粗口的陶器走了进来，泉比较高大，抱着两件。 “把梅枝插在陶罐里，放在睡觉的地方，睡觉也能舒服些。”立夏说：“我能有什么心思呀，只不过想让三位能过得舒服些，我就开心了。” 立夏挑了三枝最漂亮的插进陶罐里。 “好看，早起时能看着这些梅花，那一天的都能高兴。”邦城主道。 侍人把陶罐分别搬走了。 立夏把剩下的梅枝摆在了大殿内，来回禀事情的无看见这梅枝吃了一惊：“你从哪里弄来的。” “在枫夏村东南，哥哥，我想要那块地，我要把它围起来，以后只有我能去那里赏梅。” 所有人都释然地啊了一声，颇有就知道你有屁要放的意思。 “那得是邦城之枫夏村。”无答。 “那是当然。”立夏承诺。 回去之后和枫商量了一下，让石器厂凿了一块巨大的石碑。 多巨大呢，有一个成年男子高，半个人宽和厚。 上面刻上了大大的梅山。下面刻小字邦城枫夏村。 把小样拿过去给邦城主和无看，他们都同意了。 立夏立刻让人埋入了梅林外半日内路程的地方。并在石碑后面详细描述了这片地包含的地方。还画了图形。 把小山和梅林，及附近十数里都囊括在内。 无派人一起看着界碑埋入，回去后禀报，无也打算在邦城的地界竖起界碑。 石器厂冬日里接到了新的活计，凿界碑并不难，难在后面刻字和地图。 所以石器厂负责刻界碑的匠人额外分得了一头牛和十只羊。 他立刻用这个当嫁妆，乐不屁颠地把自己嫁了出去。 嫁的竟是乌贤士的妹妹。 从此他也开始了早上来枫夏村上班，晚上回成邱部落睡觉的生活。 部落已经置换了十几个小孩子了。 灵留在梅林不回来，立夏本打算给学生们放假，但是回来后听闻义诊非常受欢迎。于是就干脆让孩子们继续在村里开义诊。 摊位设立在了村口的空地上。 “枫二哥，什么人，生了哪些病症，用了哪些药，吃药后是不是起了效，起效到什么程度，这个一定要找人记录一下。”立夏对枫说，“这很重要。” “这需要用到许多字，我们没有造出来足够用的。”枫在刻下个月的石历。 这个也是枫夏村比较赚钱的一个产品了。 “画圈、点、角之类的代替。”立夏想了想说，记录更为重要。 结绳纪事都可以，没道理画图形不行了。 “行，我来弄，我怕别人弄不来。”枫想了想说。 “那你找几个灵俐些的孩子，他们本身会这边的语言，沟通起来更容易些。” 让枫做不是最主要的，重要的是，要普及，让医药堂的人都学会。 枫虽然也会说，但到底还不如土着。 “嗯。”枫点头，看着石板说：“再有十天就是年兽来的时候了。” “哦，太好了。”立夏欢呼了一下，看着枫有点奇怪的眼神，找补说：“反正我们有足够的竹子，不怕年兽。我们要多多准备些好吃的，等吓跑年兽后吃。” “好。”枫笑道。 立夏采了许多梅花回来，她把梅花和蜂蜜水放进了陶罐里，密封了起来，不知道能不能酿些梅花酒出来。 “枫二哥，明天让马队长挑上十头肥猪，杀掉。各厨房先把菜准备起来。剩下的肉每人都分一些带回去吃。” 过年了，总得发点福利。 “嗯，小汤山和梅山也都要多准备些吃食。”枫说。 “这个多准备一些，辛苦了这几个月，得吃好一点。另外写个通知，从年兽走后开始放十五天假。全体村民全部放假。兵士少放一点，年兽走后放六天，但每天放出去巡逻和执勤的人不能少。” 枫点头。 雪又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地面很快就白了。 但也挡不住村民们要等待年兽的激动又有些害怕的心情。 枫巫的通知里说了，这些天都可以放假，放假的意思是不用干活，但是还给工钱。 虽说平常在部落里冬日也不出去了，但是不出去，部落给的东西也少啊。哪像通知里说的，吃一天，还发肉。 村口外面的空地上，雪刚下到地上就被人踩干净了。 还好铺了石子，不会变成泥地。 枫分开记录病历。 女人的、老人的、孩子的。 再细分一下，轻壮的、怀孕的。孩子的话，要看是刚出生还是几岁都记录得清楚。 他挑了五个在识字堂学习的孩子，和五个刚置换过来的孩子一起记录。 他们跟在医药堂学生的后面，把病人的病情，学生的诊断和开的草药全部记下来，告诉枫，枫用一种软石写在石板上，刻录根本来不及。 还特意标明了部落名字和年龄，男女。 男人就是人字下面加一个点，女人就是没有点。 立夏忍住笑，赞了一句。 义诊摊边卖吃食的摊子是最红火的。 立夏带着泉和毛毛指导各个厨房做吃食。 先是灌血肠，再灌肉肠。首先把猪大肠全部利用了起来。剩下的血再做血豆腐。 豆腐切成大厚片放在油里炸熟。晾凉之后码放在小口大肚的矮陶罐里。 十头猪虽然不少，但是对于整个村子来说，就不是太多了。 无听闻立夏要在赶走年兽后庆祝，就派人送来了二十只羊。 这一下子就富裕了。 除了猪毛和羊毛没有被利用上，所有的部位都被立夏做成了美味。 整个枫夏村只有一个烟囱，那就是立夏的地穴。 立夏坐在烧得烫屁股的炕上，吃着炸得酥脆的大片的猪油渣，看着枫整理出来的一些病历。感觉热了，再喝些枫递过来温的蜂蜜水。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小汤山和梅山各送了十石锅炖肉、血肠十条，肉肠二十条。炸豆腐一罐，卤好的猪头两只。梅山那边单独送了十罐炸丸子。”枫看着石板说。 “那还有剩下的能给村民分点肉吗？” “一人一条肉，羊肉和猪肉任选。” “好啊，就等过年了。” “过年？就是驱了年兽就是过年？”枫问。 “对，就是这个意思。”立夏在他后面搂他的脖子：“枫二哥最聪明了。” 枫斜瞥了她一眼，还是笑了。 过年的晚上，天刚擦黑，立夏就让人在村中各处燃起了火堆。 枫尽大巫的职责，为村人祈福。 看着沙漏到了八点钟，广场上鼓声起，立夏让人烧竹。 此后沙漏到七和九的中间格，敲鼓烧竹已然成了驱年兽的必做事项。 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响起，不一会儿，连成邱部落那边都隐隐地传来了爆裂声。 烧了五分钟左右。 主要这东西，它还有更重要用途。 枫看着天际吟唱，舞蹈。完毕后宣布年兽已驱走，再给村民赐福。 “过年了。”小孩子们率先喊了起来，是枫教的。大人们也跟着欢呼起来。 鼎沸的人声，热烈的气氛。 驱散了严寒，感觉广场上都火热了起来。 广场上燃着十几处火堆，围着火堆摆起了流水席。 这主意是枫想出来的。 以各厂为一个或两个小圈子，把各自的桌子都搬出来围着火堆摆成了一圈。 一个火堆十人左右。 厨师们站在中间，一道一道出菜。 因着火堆过多，连平日里打饭的人也邀请过来帮忙做吃食，过后会分两份的肉作为报酬。 菜品全部是提前准备好的。 只需要煮滚就可以吃，倒也容易。 第一道是红烧肉。说是红烧肉，没有糖只能加蜂蜜，颜色挂的并不深。 如今黄豆都有了，酱油应该也不远了，立夏做肉的时候想。 肉汤锅翻滚后，厨师拿着大石勺，沿着桌子，一人分一勺。 天冷不是事，只要肉烫嘴。 孩子们把肉块吞进嘴里，烫得直跳脚，却舍不得吐出来。 厨师们被逗得哈哈大笑：“小崽子们，后面好吃的东西多着呢，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 这个词是跟毛毛学的。 毛毛亲自来教他们怎么做菜，就用了这个词。 他连着开了好几天眼了。这些食物的做法真是听都没听说过。 甚至那些猪和羊的内脏都可以做成好吃的食物。 “好吃。这个肉不用嚼。我阿奶一定喜欢。”有一个小孩子说。 “今天拿肉回去，明日给你阿奶烧。”厨师说。 孩子们都听说了村里会发肉，但以为只有枫夏村的村民有，没敢肖想。此刻听厨师这样说，惊喜非常，赶紧连声确认：“生师傅，是真的吗？我们也有？你看看我，我不是换到枫夏村的人啊。” “傻孩子，咋，我老到认不出你了。你不是成邱的牙吗，好好学，以后你阿奶想吃啥都能吃着。”厨师感慨了一声，又略激动地说：“今日所有站在枫夏村里的人都能分到肉。” 他是平日里帮忙宰杀牲口的，前几日被请过来做吃食，不但能白吃，还能分到肉。 最主要的是他学到了许多新食物的制作方法。这个比哈都有用。 附近的孩子们早就伸长了脖子听着，此刻忍不住欢呼起来。周围的大人们知晓他们是为什么欢呼，他们更是开心。 虽然远离了故土，但到了这里，有了安全的活做，不用担心没肉吃。奴隶就更是欢喜，不但不用担心饿肚子，也不用担心被献祭。并且能和平民一样娶媳妇。 最妙的是这边的部落没有奴隶，所以他们对奴隶身份的人没有什么感觉，不会轻视看不起。 立夏这两天试做各种她能想到的肉的做法，吃得快要吐了。今晚只吃些豆芽和白菜。她身上带着烫石，面前燃着火堆，热得要吃切了片的生萝卜。 有人竟然无师自通，挖了地窖储存白菜萝卜和地蛋。 立夏让人奖励了他一头羊。 看着孩子们欢天喜地，她也笑了。 枫握着她的手，帮她盛一碗滚热的鸡蛋汤。 一股浓烈的白光从孩子们的心中飘起，在空中起舞，最后飘进了立夏的身体。这道白光只有立夏看得见。 这光非常温柔，甚至是开怀的。直直抚进了她的心田。她整个人都醉了。 言灵竟生出了一点点绿色的小芽。 枫也微薰起来。远在千里之外的林和勇也莫名的开心起来，小玉兔已经全部除尽了，明年是随心遂意的一年。 枫找到花村长，叮嘱他等大家吃好了之后安排兵士护送部落的人回家。如果不回家的，就妥善安置。 他一把抱起立夏，回地穴。 立夏伸出长臂搂住他的脖子。 袖子滑落，露出了一截白玉一般的细腕，腕上带着一只天碧色的玉镯。 此时立夏的身体里好像容不下更多的白光了，这些白光在立夏周身徘徊了一会儿，竟钻进了玉镯里。 这只玉镯好像一个存储器，直把白光全部吸收干净。从天碧色变成了青蓝色，颜色深了好几度。 立夏已经晕乎到不行了，软软地坐在炕上，小脸粉白粉白的。 泉和毛毛帮着立夏铺好了床，再帮她洗了脸，让她漱了口。枫把她塞进被子里。 泉泉毛毛退出去后，枫趴在立夏旁边，亲吻了一下她的唇。 第87章 夏国初立 正月初一 早上醒来的立夏看着睡在她身边的枫，直觉得幸福极了。 她伸长胳膊腿，尽情地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精神百倍，这是她来这之后过得最舒服的一天了。 舒服！？ 她想起了昨晚那在天空中翩翩起舞的那道光，赶紧凝神查看言灵的状态。 长在花盆中的言灵，已经在雾气蒙蒙的花盆中露出了一枚新芽。 它好像知道立夏在看它，竟然扭了起来。 “你看起来好开心呀。”立夏感叹了一句。 “有公主，醒了吗？”毛毛在门外问。 “醒了，等一下。”立夏答了一声。 枫也被惊醒了。他从被中坐了起来，露出了迷糊的笑。 “枫二哥，新年快乐。恭喜你又长大了一岁。”立夏说。 枫醒了过来，拉住立夏的手说：“我们都长大了一岁。” 立夏点头。 她们十七岁啦。 毛毛帮她打了洗脸水，她洗好脸漱好口。穿上了提前准备好的新衣，是大红色的斜襟短袄，下面配同色百褶长裙。因为麻布薄软，所以里面缝了薄兽皮增加硬度。袄裙里穿着白色的里衣和秋裤，外面再套薄软的兽皮制成的背心和皮裤。 虽然看起来整个人壮了些，但是真的不冷了。 她把头发全部梳起来，用红色的发簪扎起。这也是一种玉。雕成梅花的样子，很是漂亮。 手上的玉镯她不准备摘了。因着里面储存着那股浓厚的能量，感觉这玉还能温养这些能量，让它变得更纯粹。 早饭是饺子和蒸肉还有蒸蛋。 现在想见到点绿叶菜是不太可能。除了萝卜白菜再无其它。 立夏只吃了点蒸蛋。 枫看她吃好了，也不劝她多吃些，只把剩下的全部吃光。 枫也穿上了新衣，款式和立夏的差不多，上袄，下面是两片式的裙子，行走间能看到皮裤。他的新衣是天蓝色。 这个颜色非常正，衬得他面冠如玉。 过了年，他又成熟了些。可能因着一直管理村子，发号施令，整个人的气质更沉稳了，让人一看就心生敬畏，从而忽略了他的年龄。 立夏送了一张竹简给枫，当做新年礼物。 “立夏爱枫，永。” 这是她自己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怕浪费竹子，还事先打了底稿。 爱是画了个爱心。 枫珍重地收了起来。 “立夏，我也有礼物送你。” 枫送的是一个玉佩。 雕成了梅花的样子。 “好漂亮，谢谢枫二哥。” 立夏把玉佩缀在自己的衣襟上。她不会做盘扣，只好缀了兽皮带子，结个蝴蝶结了事。 直到过了十五，孩子们都回来上学，工人们也都回来开工了，灵才从梅山回来。 立夏赶紧安排厨房给他们安排小灶，做些好吃的补一补。 “有公主，这些好吃的我们都吃到了，你送的东西多，我们每天都吃的饱饱的，一点都没饿着。”泉高兴地说：“我认识了许多种药草，我也会捣药了。” “真好。”立夏也替她开心，学会一种技能，就能比别人多一条命。 泉是个非常勤奋的姑娘，如今箭已经射得很准了，如果再学会制药那也很不错。 也就一个月的时间，灵长大了许多。从一个8岁的孩子，变成了一个14岁的少年。 虽然面孔还是稚嫩，但肉眼可见的长大了。 人们只是最初惊讶了一下，都并不感到奇怪，反而觉得灵更厉害了，对他更是信服景仰。 立夏抓着他给学生们上了十天课。最后他直接拉着学生们去梅山采药了。 那片梅林里面有一个山谷，里面生有一些药草。 枫给了他许多竹简，让他尽可能地刻上药草的图形和功用。 枫在上次挑选的孩童里又挑了几个记性好，性格沉稳地塞给了灵。 “没有的字，你可以画圈或点来代替。”枫看灵拿着石板直皱眉，赶紧教他。 灵点点头，继续翻看着病历板。真的有很多圈圈点点。他用很短的时间全部看了一遍，圈点太多的，就问一问当时记录的人是什么意思。根据这些给学生们讲了哪些诊断有误，或是开药有误。 立夏知道后让学生们去梅山前，先去回访一下病人，如果病没好，那再开些药。 小汤山又送了一批炭过来。 立夏专门建了一个地穴存放这些炭，也派了管理员来管理仓库。 虽然枫夏村在册的人不过二百人，但是实际上在枫夏村里工作生活的人已经远超这个数了。 开荒种田这件事，得赶紧提上日程。 放眼历史未来，无论什么时代，没有粮食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粮食安全是重中之重。 立夏和枫说了这件事，粮食还没种出来，那也要先储存。让他建粮仓，今年秋粮下来后，多多收购。 存储的量不能少于整个村民吃三年的量。 国际上有个粮食安全标准线是人均800斤。那200人就需要四十八万斤粮食。 这个数字对于现在的枫夏村，或者这片大陆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那就只能有多少存多少了，尽可能的多。 出了正月，土稍微化了冻，花村长就开始让人在村内翻地，在村外开荒田。 “枫二哥，负责种田和开荒田需要很多人手，只是咱们村里的农人实在是太少了。我想着能不能这样，种田的收成呢，村里收四成，其它的就归他们自己所有，然后雇人干活就让他们自己决定。村里也不再给他们发酬劳了。” 立夏想着这样会不会激发他们干活的积极性。 “开荒的田，肯定不能收四成。”枫想了想说。 “其实村里的田也是第一年耕种，还不知道收成。那还是先按队长负责，扣除开销还有他们的工钱，和上交村里的后，剩余地发给他们自己自行分配。”立夏想了想，别第一年把种庄稼的人给饿死了，前几年应该不会有人就学会偷懒。 枫点头说：“这个办法很好，等地熟了，村子里成婚的再多一些，就可以分到每户去耕种，那样就更好管理了。” 立夏点头。 现在不但地不熟，耕种的人也不是太在行，且粪肥根本就不够。想提高产量，真是道阻且长啊。 种田和修路同时开始进行。 春分日之天，勇派了信使过来。 鹰隼部落酋长原因伤病，已回归山神的怀抱。其它在世的邦主不喜被拘束，放弃继任酋长之位，部落由勇七邦主继承。勇七邦主为纪念亡父，改名为原勇，称勇王。 流溪河部落阿伊佳主母率部投靠鹰隼部落。 勇王将鹰隼部落和流溪河部落合并，建国。国名为：夏。 原鹰隼部落改名为鹰隼城，流溪河部落改名为流溪河城。 这些公文分别刻录在了竹简和石板上。由信使宣读。 因造字有限，且这是比较正式的公文，不能用墨点代替，所以用字极少。 信息不足的由信使代为传达和解释。 “有公主，枫巫。”言信使行礼：“我王勇，今封枫为夏国国师，负监察国运之职。封林为大将军，统领一万兵士。” 立夏和枫听到这个消息都被震惊到了，尔后也是开心得不得了。 勇终于名正言顺地开启他的大业了。 “枫军师。”言信使行礼。 并给了一卷任命竹简，写了枫的生平，任命的职位。 这个里面就有圈有点了。 言信使在立夏的陪同下先到了成邱部落，见了乌贤士，再由乌贤士陪同去见邦道主。 并给邦道主带了稻种，谷子种，驮兽，猪等礼物。 邦道主让言信使转达恭喜之意，并希望两个城邦永远是友好城邦。 勇还专门给无送了礼，是一整块的未经雕琢的玉石，恭喜他新婚之喜。 无的第一个孩子已经降世，是一个男孩。 无很是高兴，请巫者祈福，并请邦城主赐名。邦城主赐名启。 勇知道此事后，专门让井随着交易队出行。 “井。”立夏开心地抱住了他。他已经长得很高了，和枫差不多而且吃胖了许多。 “你这伙食不错啊，胖了好多。”立夏打量他。 “你伙食一定不好，怎么还瘦了。”冰一张嘴，就是那个味儿。 “冬日里本就穿得厚重，再吃得胖就不好看了。”立夏笑着说，“快上炕，暖和暖和。” “我不怕冷。”井边说还是爬上了炕。 枫往炕桌上摆了两陶碗蜜水。 “快说说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你现在是所有学子的先生了。”立夏问。 “这不算什么。”井摆摆手，但是立夏还是看出他的小得意。 立夏和枫微笑。 “这小小的交易怎么劳烦大先生跑来了？”立夏逗他。 “你体内的言灵如何了？”井问她。 “它好像特别喜欢小孩子产生的能量。比如欢喜、崇拜。现在它从一颗种子长出了一个小芽。”立夏用手指比了比。 “会对你有什么损害吗？”时隔多时，他还是忍不住的难受。 虽说她现在是一邦公主了，但是这都是她自己努力争取的。他们这些被她挚爱着的人，却没有保护好她。 “没有伤害。只要我不再和她做交易就不会有事。放心。”立夏安慰他。 “它要长成什么样？长成了会怎样？”井问。 立夏苦笑，她也不知道。可以说没有人知道。 “别担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这里有许多新鲜的吃食，我让毛毛做给你吃。” 她用水烙馍的做法，做了许多薄饼，炒了萝卜丝，豆芽，地蛋丝，凉拌青菜，凉拌地藓，鸡蛋炒白菜丝。晒干的蘑菇炒肉丝。 再做了个羊肉萝卜汤。 她亲自示范吃法，拿一张薄饼夹自己喜欢吃的菜，卷成一卷，喂给枫吃。 井有样学样，也卷了一卷。 好吃。 再喝羊肉萝卜汤，好喝。 差点忘了正事。 “勇王此次派遣我来，是想对你说一句话。”井正色道。 什么话，要专门派井跑上一趟。立夏和枫正色，坐好。 “他说，他只会和你一个人生孩子，不会像他父亲一样，有许多女人，请你放心。” 井说完，立夏的脸立刻红了。心里却美得开了花。 “高兴了？勇哥听说无让妻子以外的女人生了孩子，怕你多想。又怕水嘴笨说不清楚，专门派我来说。就这一句话，我放下了百名学生。”井虽说是嫌弃的话语，但是话里带着欣喜。 立夏能过得好，他是真的真的开心。 “我也不会那样。”枫也跟着保证，想了想说：“我哥也是。” “你们可以找啊，找了别人，咱们就断了。当成普通朋友相处。”立夏小声说。 耳朵尖的井把立夏的话传达回去，勇庆幸自己及时派了井过去传话，不然让立夏以为他在这里找了别的女人，肯定不会回来了。 “把我二哥送来的侍人全部给我扔到制衣局去。”勇看着穿着清凉的四个女人在眼前晃来晃去，甚是心烦。 他就说这个二哥一肚子坏水，立夏还不相信！他要写封信告状。奈何字太少，他想表达的又太多，这些话又不好再让人去传，唉，好愁。 他化忧愁为力量，催促商队出发去锦地，去翼王城，尽可能多的交易更多的稻种和其它作物的种子。 井回来说立夏发愁粮食。并说了要建粮仓，尽可能多的储存粮食，这样一旦遇到险情或是庄稼欠收都能保证部众有东西吃。 负责农事的田回禀，流溪河城和鹰隼城共计种植水稻一千亩，谷子两千二百亩，小麦三百亩。 牧业的负责人星头领，如今猪已有三千头，牛五十头，羊两千头，可食肉的兽五千余头。 鸡、水鸟、小玉兔已超千千数。 修路的负责人路头领回报，鹰隼城通往流溪河城再通往枫夏村的路开始修建。通往锦地的路，要明年才能开始修建。 “这件事很重要，路要尽快修，要修好。多寻些树，我要看看哪种栽种在路边更好看。” 与此同时，立夏也开始修路，修通往梅山的路。 这条路两边立夏打算种柳树。 柳树好成活，并且柳枝可以编筐。 第88章 勇和林的礼物 井来一趟，不仅仅只是做传声筒，还要在附近看看。行万里路胜读万卷诗书，这句名言他们没听过，但是他们一直在努力做这件事。勇热衷于交易，也是为了开拓眼界。 井这次带来的交易队更加庞大。 石器、木器、苇编，还有一些兽骨磨制的工艺品，如花瓶，架子，还有一些农事用的器具。 最重头的是麻布。鹰隼部落交易到了麻的种子，去年秋日种出来了。 勇向狄交易了处理麻的方法，狄要了什么条件只有他们俩人知道。 立夏看着摆在她面前的一大堆的东西，一对圆润的小球，吸引了立夏的注意。 “这是啥？”立夏抓在手里问，一个有核桃那样大小。 握在手里润泽凉滑。 “这个是冰兽的骨头磨制而成。夏日里抓在手里，可以避暑气。还能解疫毒。”井解释道。 这是勇亲去周山脚下的冰湖里猎的。 “勇王说，这是送你的礼物，恭贺你满十七岁了。”井想了想还是说：“让你一定等他，他要用最盛大的礼仪迎娶你。” “这东西很好得吗？不是勇哥亲自去猎的？”立夏微皱眉头，严肃地问。 井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不自觉地点点头。 立夏不自知，她旁观邦城主处理邦城事务，又日日管理枫夏村，已经初具威仪，不再像以前一样软糯、好说话了。 井被吓住了，随即暗自高兴了起来。 这样的立夏闪闪发着光，让人忍不住喜爱，忍不住恭听。这样的她站在勇王的身边，会更让人想要跪倒膜拜。她定能协助勇王完成一统这片大陆的大业。 虽然勇王并没有说过，但他常常会通过他的眼神看出他的野心。 “你回去告诉勇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现在不是以前鹰隼部落那个小小的邦主了，而是一个国家的君王，他的安危首先是属于全国子民的，然后才是属于他自己的。让他行事前要多多考量。” “回有公主，我知了。”井郑重叉手行礼。 立夏冷着脸受了。 晚上吃晚食的时候，井悄悄问她，你男人为了讨你高兴，你不高兴吗？我要是为霞做这个，那她得高兴死。 立夏懊恼地挠了挠脑袋，这没有恋爱脑是不是也有点愁人。 “你是不是女人啊！”井真的服了，以前，他还是个不懂情事的小男生，现在他可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了，见识过的女人真的不少，但像立夏这种的真的绝无仅有。 “别逼我揍你啊。”立夏斜瞥他一眼。 “那林将军也有礼物送给你，你要不要？” “你是不是找打，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立夏恼火地举起拳头。 “饶命，有公主饶命。”井赶紧告饶，“这一盒都是。” 立夏接过井递过来的兽皮袋，打开，里面是一只木盒。是上盖下盒的样式。一股淡淡香味扑鼻而来，闻了让人心旷神怡。盒子是黑棕色，有暗纹。 打开盒盖，香味就愈加浓郁了。是形状各异的木雕首饰。有簪子，有珠子串成的手串，还有耳骨夹，项链。一看就是林的手艺，虽然还有些小瑕疵，但是精致了许多。 还用木头雕了一个小像，是他自己。 立夏立刻盖住了盖子，脸红红的看着井。 井立刻假装自己没看到，我正在看远方呢。 “咳，我，我去收起来。”立夏抱着木盒离开了地穴。 这个不要脸的林，雕了个没穿衣服的他自己。还是早起时候的状态。 她抱着盒子转了几圈，碰见了外出回来的枫。 “怎么了？” “啊？没什么啊。”立夏努力装淡定摇头。 “我哥送了什么？我能看看吗？”枫来接盒子。 “枫二哥，我，我渴了。对我渴了，你说那个梅花酿好了没有？”立夏紧紧抱着盒子。 枫还是了解他大哥的。 他就不明白了，他那么冷情的一个人，看见立夏就想逗逗她，聪明如斯的立夏还每次都能被他逗到。 “我去看看。” “哦。”立夏长出口气，赶紧返回去，把盒子藏在了箱子最里面。 梅花酿理所当然的没有成功，都臭了。立夏闻了一下，差点想把罐子也给扔了。 井比较感兴趣，详细询问了做法。 井看了水车车水，再看了部落里的沟渠，说：“我回去后让人挖些花瓜花送过来。正好栽种在这里。” “这个水渠是活水，不适合种花瓜，你别折腾了。”立夏怕太耗费人力。 刚刚建立了一个新政权，都建立国家了。还接管了新的部落，需要做的事情肯定非常多。而且这与他还是一个小小的邦主的时候大有不同，那时没有太多人注意他，不会用更高的要求去干涉他。 这么敏感的时期，一下子分派出一大堆人力物力只为了千里送花，这要搁千年后，要被忠臣死谏的程度了。 井心想，你是不了解勇吗？看着好好先生，实际上心里有主意的很。 他借着看药田的机会，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心中圈定了建池塘的地址。 立夏和枫陪同他去邦城交易，冰去梅山了，没有见到。 井进了邦城，并未有任何惊叹的表情，甚至还隐隐有一些小得意。 立夏侧目。 井瞬间调整好表情，就是面无表情。 商业街也扩大了，把后面的帐篷拆掉又新建了一排铺面。 本地人直接租了铺子做起了生意。 卖粮食和各种蔬菜瓜果。 都是些冬季储存下来，像是萝卜白菜，还有一些地藓。 卖肉的铺面用石钩挂了许多肉。 这些肉需要用贝壳或银贝交易，以物易物的话，就得能让店主看上眼才行。 竟然还开了一家卖陶器的店铺。 里面各种各样的陶器都有。不只单单是黑灰色的陶罐了，还有些锈红色的。 上面的图饰也越发严谨和漂亮了。 这个吸引了立夏和井的目光，一问才知道是南方来的部落在这里租的铺子开的店，也只收贝壳和银贝。 “枫二哥，咱们也租间铺子。”立夏对枫说。 枫点点头。 两条街逛起来，还是有些费时间的，逛到中午时分，他们竟发现了高梁。 其实也不是高梁，是一种甜杆。上面有高梁，但不多也不饱满。 这种是北方孩子七八十年代的零嘴。 立夏把市面上的全部交易了过来，回去后沿着部落栅栏里面沟渠的边缘种了一圈。 种子不多，刚刚够种。 下面的甜杆，她不知道能不能制成糖。 拿来吃了两根，就舍不得再吃了。拿去给厨房的人研究。 先压出汁来，在石锅里熬制试试。 呃，并未成功。 立夏给勇缝了一个荷包，里面加上了灵给的药草，能解好多种毒药。 给林缝了一个箭袋，里面装了12支羽箭，是无送他的鹰羽制成的。 井交易到了更多的牛羊、可以杀来吃肉的兽，以及地蛋。还有一些杂七杂八。满载而归了。 四月份的时候，庄稼全部种了下去，灵派人来请立夏，告诉她，花马上就可以收了，特别漂亮，让她快去。 于是立夏交待好花村长，管好村子，和枫两人骑马去了梅山。 路才开始清理了出来。还要再深挖，挖出草根、石块，再回填土，把土夯平。 路上无雪，最近天气干燥，两人只用了一日的时间就到了梅山。 他们把宿营地建在了梅山界碑旁边，离梅林还有一段距离。 已经很晚了，宿营地扎了十几座帐篷，帐篷中间留了一处空地，此时插着火把，照得很是明亮。 “有公主，枫巫。”泉跑过来行礼。 “泉。最近怎样？” “挺好的。有公主，饿了，我准备了晚食。” “谢谢泉啊。”立夏笑道。 灵带着学生们在往兽皮包里装磨好的药粉。 “这个装在身上。”灵递了药包给他们。 “好。” 这片花海，怎么形容呢。宛如圣境。 每一朵花都有如碗口大小，每朵花有六片花瓣。花瓣白中透亮，晶莹剔透，好像碰一下就会碎一样。 每人都蒙着布巾，胸前带着药袋，苦香的味道提神醒脑。 当阳光直射进山洞顶上的洞口时，花朵开始枯萎，灵一挥手，大家上前把花蕊里的粉抖进准备好的兽皮袋里。 立夏本以为一朵花能有多少花粉，结果她错了。 花粉超级多，等她们采完时，每人手里手臂长，一抱粗的袋子就全装满了。 阳光移开洞孔时，花就全部枯萎至消失了，仿佛这里从未有过这么多花朵一样。 灵把花粉全部放进大石锅中小火炒制。 炒到一半，再加入其它的药草。 闻着香味的人，心情愉悦。 有些病痛在身的人，好像病痛都消失了。 灵送了一半给立夏。告诉她如果遇到重大的疫，可以用这个放在水中，让人喝下就能除疫。 立夏致谢。这个东西非常重要啊。 花村长如今最发愁的就是肥料。修路的人把除掉的草送了回来，他让人烧掉拌上土当肥料。但肥还是远远不够。 立夏看了看水车车水那边比较浅的河床，让人去河里挖河泥，把这些河泥直接铺到地上肥地。 村中的土地和村外新开的荒地全部种了粮食下去。萝卜白菜土蛋，黄豆绿豆，还有棉花全部种了下去。 在邦城租了店铺后，直接把积攒了一个冬天的手工艺品全部放过去，要价稍高。因着不着急交易，所以能交易价格能要高一些。 换回了许多兽肉、羊肉还有可以勉强能入口饱腹的吃食。 花村长终是长舒了一口气，靠着这些手工艺的交易，不至于饿死人了。 最近修路、种田还要供养小汤山的烧炭人，枫夏村的确过得紧紧巴巴的。 农忙过去之后，立夏也清闲起来。 她在厨房里搭了一个土烤炉，打算烤点糕饼。 想当初她也是烘焙的重度爱好者。 她用猪油鸡蛋和面粉和面。把她冬日里拿回来在炕上烤干的梅花切碎，用蜂蜜调成糊状，包在面里。面切成小剂子，捏成梅花的形状，再在花叶上压出花脉。一朵精致的梅花就初具雏形了。再用鸟蛋的蛋黄打散后刷在上面。 立夏要收回猪毛无用的话。有人用猪毛制成了刷子。现在用来刷这个正正好。 这种蛋的蛋黄非常的黄，上色就很容易。 然后放进土烤炉里，下面烧火。 她亲自看着火，因为预热过，所以放进去之后，火不能太大。 灵收了花，又忙着弄药田，成日里十分繁忙，今日正好有空回来，就看见立夏在鼓捣食物，立刻赖在这里不走了。 灵停留在了14岁左右，不再生长了。 烤了一刻钟，拿出来，再刷一层蛋黄。再放进去烤。 立夏觉得灵肯定也愿意吃甜的。于是在蛋黄里又加了点蜂蜜。 再烤一刻钟后，再刷一遍蛋液。 直到烤成了金黄色才拿了出来。 她用她的玉碟子摆了六块。再用干梅花加蜂蜜泡了水。 几个人坐在炕上，吃饼品茶。 “立夏姐姐，这个是什么？”冰一着急就用了旧称，他急得都吞咽口水了。 “一定叫梅花。”灵认真地说：“这一看就和梅花一个样。” “那尝尝？”泉问。 立夏点头。 毛毛拿着用银打造的小刀把一块梅花饼按花叶切了开来，一共五块，不够分，她又切了一个。 几人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有点硬。但是饼捏得小巧轻薄，所以还能咬得动。猪油和蛋香混合在一起，还有麦香。 “甜。”灵说。 “香。”冰说。 “好吃。”众人齐声称赞。 立夏又把面皮擀薄，一层一层叠起来，再做成梅花状。 就酥脆了许多。 灵都不打算离开部落了，就是去药田都不行。 “我做好，让泉给你送过去。”立夏服了他，吃比干活重要多了。 他不言语。 “你去干活，我就多研制一种。” “好。”灵认真想了想，同意了。 “枫二哥，你喜欢吃哪种？”立夏问枫。 “都喜欢。” “我给你做个更好吃的。” 立夏用梅花水和鸡蛋和面。醒上一会儿之后，在里面加入磨碎的大籽蒿粉，多加蜂蜜。 把面搓成细条再拧成小麻花。 先是放进猪油里炸。 太过油腻。 最后还是放在烤箱里烤熟。 因为搓的条非常细，所以麻花很脆。 立夏还分别做了加蜂蜜的，加炸好磨碎的椒的，加盐的。 枫最喜欢加盐的。 灵最喜欢加蜂蜜的。 立夏让木器厂专门做了一个食盒，煮滚消毒，晾干后，在里面垫上干梅花，上面摆了梅花饼、梅花酥，油炸麻花和烤麻花。 满满当当做了四盒。 让人送去邦城。邦城主他们一人一盒，无一盒。 第89章 狄去海边寻贝 天气已经回暖，万物至此长大，立夏日快到了。 “这天是我的生日。”立夏指着三月二十七这日说。 因为冰和枫已经测出了夏至日。一年之中最长的一天，立夏倒推就推出了自己的生日。 “还有三天，你说让我和你一起过。”枫还记得。 他在这天下面写下了立夏二字。 “以后这一天就叫立夏。”枫说。 立夏点头。 冬季种下的小麦已经比人的小腿还高些了，立夏检查了麦穗，一共有五对。这应该能高产。 “枫二哥，谷子看着也生长的不错。”立夏和枫两个在巡视田地。 立夏的规定是每隔十日巡视一回田地。 “嗯。河泥也在挖了，晾干再掺上土，一个月后再追一次肥。”枫说。 这管不管用其实立夏也不知道，但现在粪肥太难攒了，也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狩猎队什么时候能回来？”立夏问枫。 在部落里窝了一个冬天的兵士，闲得五脊六兽的。掌管军营的队长也怕兵士养懒了，用的时候变成了河里的软泥，所以一开春就把大半的兵士派出去狩猎了。 如今已经走了月余了。 “我派哨人去迎迎看。”枫说，“应该快回来了。” “好。枫二哥，今年麦子收成肯定不会差，咱们今年也祭祀一下土神。” “嗯。”枫点头，“那就烧几个猪头和羊头还有整鸡。” 依立夏的观念，用人祭祀肯定不行。 枫也没有这种想法，就想到了用牲口来代替。 立夏同意。 “庆丰收，贺生辰，等狩猎队回来后，咱们就摆一天的流水席。”立夏还有点兴奋。 枫当然是同意的。 当晚哨人前来回报，狩猎队两日后回来。 那正好能赶上。 枫立刻吩咐人开始准备。 各厨房又忙活了起来，因着过年的时候才锻炼过，所以忙而不乱。所有的厨师全部应邀返岗。 立夏给了菜单。 保留了一些菜品，又新增了一些菜品。比如各种面做的小甜品。 这些厨师们听说泉和毛毛亲自来指点他们制作方法，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东西是能随便教的吗？听说只有邦城主才能吃到的啊。 “认真点学。”泉看着这些人还走神，立刻板着脸训斥。 “哎哎哎。”厨师们赶紧讨饶：“泉女官别气，我听着呢，听着呢。” 还新增了调制凉菜。各种蔬菜烫熟后，和鱼肉拌在一起，或是和鸡肉拌成一起，或是和菇类拌在一起。 丸子的类型更是常做常新，简直就是万物皆可炸。 灵的干活动力都越来越足了。 他答应立夏和枫过完生辰，再在枫夏村口办一次义诊。这次要更认真的记录。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邦城的人、其它部落的人都往枫夏村来了。 因着不能进村，直接在村边驻扎下来，等着看病。 枫夏村又热闹了起来。 邦城主和清河头领还有月头领都准备了礼物，无派了他最喜爱的贤士前来。 桌子按圈摆好，一桌十人。 凉菜已经提前摆好在桌上。 只能祭祀完土神之后，就可以开吃了。 马队长不止牲口照看的好，猪也养得好。 但年前才吃了十头，现在猪都还不大。 只宰杀了三头猪，三只羊。 猪就做烤猪，虽然不是太小，但肉还算嫩，烤出来应该好吃。 厨师不停地翻动着猪，一边往上面抹蜂蜜。 狩猎队一进村，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花村长迅速安排人接管了他们带回来的猎物，村祭马上开始。 枫手持权杖，向土神献上祭品。并给狩猎队赐福，再给村民赐福。 祭祀结束后，众人欢呼。 香甜的肉香已经飘到广场上以及土地间，人们都忍不住开始咽口水了。 花村长让众人排队入座。 座位已是安排好的，众人急而不乱，很快就都坐定了。 邦城派来的贤士送上了一座等身高的水晶雕像。 和立夏一模一样。并且活灵活现。 立夏不知道这东西能放在哪里，但她还是大受震撼。 另外邦城主还赏赐了兽皮十车，陶罐十套、银贝一箱、贝壳大小各十箱。 手笔之大，令人动容。 立夏和枫举箸后，村民开始吃饭。 过年的时候，村民们就觉得这是这辈子吃过最好吃最丰富的菜了，结果才几个月就又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原来那些长在野外的菜，竟然可以这么好吃。拌上鸡丝和鱼肉块的，感觉比肉还好吃。 还有那些各式小点心。 肉还没上，感觉就先吃个半饱了。 厨师们急了，你们少吃点啊，我也想吃菜，想吃小点心啊喂。 这边正热闹，那边有一队人抵达了梅山。 “新，你去看看那块巨石上写了什么？”织巫看着梅山那块巨大的石碑，不知其意，仔细一看上面刻了许多字。 他向来看不上这些字，所以学得很敷衍，基本上不认识几个。因着他觉得这一点用都没有，连路边的一根野草都比它更有价值。 新跑上前去看了一下，又转到碑后看了个清楚明白。 “回织巫，碑前的两个大字是梅山。下面小字是邦城之枫夏村。后面有许多字我不认识，但应该是说从这里开始就进入了邦城的管辖范围，这块地叫梅山，归属枫夏村所有，外人不能进来。它下面还画了图，我看应是划定了梅山的界。” “竟写了这许多意思！”织巫有点傻眼：“这难道是那个小女奴的村子？” “织巫。”新立刻尴尬地打断他：“狄二邦主会不高兴的。” 织巫立了一下眼睛，说：“前面的是什么？是路？为何两边的树木排列得如此整齐？” 路才修好，两边的柳树都才种下。因着挖的都是大苗，所以基本上都可以成活。 将驮兽赶上了这条路，才知道什么叫路。 路边竖了一个小石碑：枫梅路。 颠簸了一路的织巫，忽然感觉到了舒适。 路面非常平整，别着小石块了，就连一个小草根都见不到。两边的树之间的距离都一样，看着都舒服。 越往这边来风越大，但走上这条路，感觉风都小了些，因为树遮挡了不少。 用了半天多的时间，天刚擦黑，他们就到了枫夏村。 因为刚恍惚能看见村子模样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石碑，上写枫夏村。 再走了会儿就看见了乌泱泱的人群和吵嚷声。 “新，快派人去打探一下，是有人在攻打枫夏村吗？”织巫心中唾弃，他就说不应该修这么好的路，这不是让攻打他的敌人能来得更容易嘛。 看来他把布使部落附近的路弄得艰险是对的，即使有敌人来攻打他们，也会很容易被发现，而不是人家瞬间就把他们包围了。 新亲自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气喘吁吁地回来禀报：“织巫，不是有人攻打枫夏村，是小童灵，在村口开义诊，这些人都是各个部落里的人来看病的。” 新语带兴奋。 “何为义诊？”织巫不明白。 “就是灵给别人草药治病，不收东西。” “这么多人找灵看病？”织巫有点不敢相信，在他看来，灵把地上长的草捣捣给人吃就挺奇怪，他从来不敢吃。 “是的。大家都像都非常尊敬他，听说灵还教了许多学生。” “去找有公主，就说狄二邦主派人送礼物来了。”织巫并不感兴趣，打断了他。 “是。”新抿抿嘴，跑了。 今天已是义诊的第三天，人们的热情愈演愈烈。 他们在前面看病开药，旁边的人记录。后面还有专人帮着捣药配药。 最后识字堂的学生全部征调了过来，才勉强够用。 “有公主，狄二邦主派织巫来给你送礼了。”毛毛跑进了来。 立夏坐在会议室里，给各队长的请示做批示。桌旁还摆着新刻好的病历，还没来得及看。 “啊？”立夏吃了一惊：“派织巫来？他没来是？” “嗯。”毛毛点头。 “快请进来，让人备些吃食，把来人都招待好。织巫这边端些细面和小食过来。”立夏赶紧吩咐。 狄亲自来，有一种可能是他想要看一看别的地方的风土人情，或是有更多的政治目的。但是他派了织巫这么重要的人来，那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来送礼，且非常重视她。 立夏心里有点不舒服。无功不受?，接收人家这么大的心意，然后说，不好意思，我对你没意思，会不会太绿茶。 立夏走到广场上亲自迎接织巫。 “有公主。”织巫见礼。 立夏赶紧错身避让，并且回礼：“织巫日安，有失远迎，是有失礼了，还请赶紧进去歇息一下。“ 织巫点头，立夏这个态度让他心里舒服了些。 织巫进了地穴，心中惊奇，面上未显。 朝南的地方做了一铺炕，上面铺着苇编的席子。 这席子上还编了花纹，细看竟是一朵朵花瓜花，非常漂亮。 “织巫，请上座。“立夏赶紧让这个小老头坐下，这么远的路途，再把小老头跑出个好歹，立夏怎么赔得起。 狄可真能胡搞八搞。 织巫爬上炕后，毛毛已经端着陶盆候在地下了。 “织巫，擦擦手脸，舒服一下。“立夏亲自拧了一块细麻布递给织巫。 织巫心中更舒服了，他接过后擦了擦手脸。 泉和冰放了炕桌，上面摆上了一大陶碗的面条，和一些小菜。还有一小碗炖五花肉，一小碟烤羊排。再有一碟面点小食。 织巫目不暇接。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为这些精美的陶器赞叹，还是为这些没见过的吃食流口水。 “织巫，这是村里的一些吃食，不能和贵部落比，但也勉强能入口，您先尝尝，垫垫肚子。“ 织巫自持地点点头，接过立夏双手递过来的筷子吃了起来。 跟在旁边的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声音大到，他觉得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脸都红了。 但是没有人注意。 冰端着一大碗面条递给他说：“这位小哥，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面条，你先吃点，肉马上就给你端来。有公主说，你们赶路的时间过长，吃点面条对身体好。“ 冰解释。 新根本就没听进去，一接过面条，风卷残云，两筷子就把一大碗面条吃进了嘴里。 枫也走了进来：“织巫。一路辛苦了。“ “枫军师。“织巫对他还是相当客气。 织巫吃的也很快，不一会儿就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荡干净。 泉把桌面撤干净。 端了杯蜜水。 “枫军师、有公主，狄二邦主使我前来送礼。外面我带了我部最新织成的藕丝布十卷，麻布十车，笋五车，竹子一共一百捆。” 立夏一阵眩晕，这个狄和勇不愧是亲兄弟，送起东西来都不要命。 他这不是把家底都掏空了。 东西都送来了，她说不收，那就属于打脸了。 “谢狄二邦主厚爱，狄二邦主近来可好？”立夏礼貌性地问候了一下。 “狄二邦主去海边了。去岁冬月动的身，如今还没有回来。”织巫答。 立夏差点惊得站起身来。枫脸色也不大好看。 去海边干嘛了，他前二十几年都没想着去海边，为何偏偏这个时节去海边，如果说和立夏没有关系，这鬼都不信。 “可有消息传回？”枫问。 “没有，但他身体无恙。”织巫答。 立夏勉强放下了心。他和勇真不愧是亲兄弟啊，这不要命的架势都一样，一个冰湖猎兽，一个去海边寻贝。 “织巫，一路辛苦。天也不早了，要不您先去休息一下，我明天带您见见部落里的人。”枫说。 织巫确实走了一路太累了，点头同意。 刚安排好织巫，夏国的交易队也到了。 立夏看着那二十几车的花瓜花，脑袋都大了几圈。 夏国的人驻扎在了更远处。靠近药田附近。 第二天就开始在药田附近，靠近河的地方挖池塘。 挖池塘的挖池塘，不耽误交易队正常去交易。 用了十天的时间挖了得有枫夏村一半大的池塘，借用了水车开始往里面车水，种花把花。枫让把塘分成了两半，另一半种荷花。 交易队交易完都走了，池塘还没弄好。 这些人带的补给非常足，根本不用枫夏村出力。 但立夏和枫还是每天供他们两头烤羊，五天一顿面条。 织巫也带人去邦城去看了看，冰跟着去帮他们翻译。 竟然有那许多人都喜爱景仰那个小女奴，且枫夏村本只是百个普通人，百个奴隶组成的一个临时的落脚点而已，没想到不到两年的光景，竟然如此繁华，而且许多人竟然以能成为枫夏村的村民为荣。 他不禁心念再动，把她带回部使部落为他所用，那是不是他们部落也能快速繁荣起来。他们部落的成员现在每是杂乱，但是枫夏村更杂乱些，不是同种族，语言不同，习俗不同，还有奴隶，但却是蒸蒸日上。 上次没有结成契，狄不在身边，他决定自己试一下。 她要是把狄带回去，狄应是高兴的。 ”有公主，叨扰良久，我要回去了。“织巫笑着说。 立夏赶紧陪笑，心想赶紧走。这招待你轻不得重不得。而且夏国的交易队回去一禀报，还不知道勇怎么想呢。 “有公主如此优秀，难怪狄二邦主对你如此喜爱。”织巫感叹了一句。 立夏尴尬地端起了面前的杯子，咕咚喝了一大口蜜水。连蜜水比平常略苦也没有发现。 第90章 也许他会感激你 “立夏。小夏夏。“织巫微笑着叫她。 立夏一愣。 小夏夏，这个埋藏在记忆深处中的一个名字，是儿时她爸爸逗她时的专用昵称。 “爸爸。“立夏嘴唇哆嗦起来。织巫的脸慢慢变成了她爸爸的脸。那张英俊的面庞，还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她的爸爸，这是扎在心上不能碰触的刺，爸爸妈妈离婚时，她选择了跟随妈妈，因着她平常要练习射箭、上了高中课业繁忙，和爸爸联系的越来越少，最后还没等到她大学毕业，爸爸就过世了。 因为这件事，她经常会自责。陪伴爸爸的时间太少了。 “小夏夏，以后要听爸爸的话哦。”爸爸蹲下来摸摸她的头，递了一根她最爱的草莓味的棒棒糖。 “嗯。”立夏接过了糖就往嘴里送。 枫闯了进来，只见立夏跪在织巫的面前，仰着头，面现迷离之色，正在接织巫递过来的一小块兽骨往嘴里送。 “立夏。”枫一掌拍掉立夏手中的兽骨，把她抱了起来。 “你这鬼巫，受死。”枫半闭上眼睛。 织巫忽然觉得身体麻痹，立时不能动了。 “你竟有这能力。”织巫愣了一下，“这么精进了？” 他努力反抗这股力量，但他很快就绝望地发现，自己的能力比起枫来差得太远。 枫并不答他。 织巫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捏了起来。痛得他面目都扭曲了。再想拿巫药救命已是不能，张了张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立夏瞬间清明起来，心中暴怒，竟然用我爸爸骗我。 花盆中只有两片小叶子的言灵，感受到了她的怒意，忽然生出了一缕光，嗖的一下就钻进了织巫的身体。 “保护有公主。”冰从外面跑进来，立刻挡在了立夏和枫的前面，看见了织巫嘴角有鲜血流出，知道枫出手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肯定是对方的错。 “织巫。”布使部落的新也跑了进来。他护在自家大巫身边。 “布使部落对有公主施巫术，其罪当诛。”枫说。 “布使部落，你是要与我们开战吗？”冰指着新怒道。 新显然是知道织巫的目的，此时有些心虚，但他更为关切的是织巫的情况。 “我布使部落的大巫，奉狄二邦主的命令前来给有公主送礼，你们枫夏村就是这么对待远方的来客吗？快放开我们的大巫。” “朋友来了有好菜，敌人来了有长矛。”立夏冷冷一笑：“不好意思，来不及了。” 新惊恐地发现原本还能站在他身边的织巫迅速变干，仿佛被抽干了体内的所有水分。 再一会儿，他整个人发出了轻微的碎裂声，就像初春的冰层，有一块破碎了，一条裂痕沿着冰面延伸开来发出的声音。 声音是轻的，但大家都知道，这块冰都裂了。 那束光迅速吸光了织巫的血肉和能量，也就用了一眨眼的功夫。 光吸饱了能量，在屋中舞动了一圈，冲着立夏飘了过来。 “这么恶心，别进我的身体。”立夏脑中闪出了个念头，本想钻回她身体里的光停顿了一下，转头钻进了立夏的手镯。 就好像一个还不会说话的胖娃娃，但你说啥它都能懂，还有点可爱呢。 手镯一热，立夏晃了下神，忽的看见一只幼小的兽在丛林中奔跑，这只小兽通体是红色的，它跑得很快，但立夏好像站在更高的维度一直能看着它。 它跑了一会儿，机敏地回头看了看，那双小小的眼睛里，带着一丝惊恐。 母兽看见它回来，先是跑到它的身边，用嘴碰它的头，很是亲呢，很快，它发现不对。对着四周吼了一下，叼着幼兽的脖子努力奔跑了起来。 跑了没一会儿，忽的一只藤网从天而降，把两只兽都网了起来。 织巫出现在网边，他看着这只小兽面露欣喜：“有了这只敏兽，契就能轻易结成。我和那小女奴结了契，再把她带回布使部落，我部就能发展壮大，一统大陆。” 立夏心想，狄还没敢这么想呢，你这志向还挺远大。 织巫用尖石刀，当着母兽的面，取了幼兽的心头血。母兽疯狂地吼叫，幼兽在母亲的绝望中，慢慢闭上了圆溜溜的眼睛，血竭而死。母兽凄厉大叫，撞笼而死。 织巫割开母兽的胸膛取其心脏。心脏竟是黑色的。 他生吃了母兽的心脏，再把掺了幼兽心头血的结契巫药掺在了立夏的蜜水里。 立夏喝下后，就有了幼兽对母兽的孺慕之情，敬爱之意。 因为敏兽是被折磨致死，所以对母亲还有一种祈求之意。希望母亲能救一救它。 尽管她带着沉香的手串，防毒的荷包，也还是没能挡住这利用血缘天性炼制而成的巫药。 “枫二哥，枫夏村再出一条新规，不准伤害儿童。十岁以下全部算儿童。不得捕猎幼兽。兵士和村民全部都要遵守。”立夏抹了抹脸上的泪说。 刚刚看着那母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杀死，心都要碎了。 “好。”枫点点头。 “织巫。”新手里只余了一些粉末，随着这声大孔，那一点粉末也被吹散了。 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一瞬间，他们的大巫就变成了一缕烟尘？ “枫夏村，你们就是这么待客的？我狄二邦主为了讨你欢心，不惜跑到遥远的东海去，走前还安排织巫亲来给你送礼。”新怒而视。 “狄二邦主教织巫来给我下巫药要控制我吗？”立夏问。 新被问得哑口无言。 “抓起来。”枫一声令下，外面一下子冲进来一队兵士把新死死地按在地上。 “织巫给有公主下巫药，要控制有公主，可为真？”枫问。 “放开我。”新努力反抗，但不过一会儿人就软了下来，老实跪在地上，他控制不住自己开始说实话：“不是要控制有公主，织巫就是想和有公主结成契约，这样有公主就不能离开织巫，织巫说的话，她都会照做。” 立夏气得牙痒痒，真想把他弄活过来再杀他一次。 “把他的话刻在石板上，让他按指纹。”立夏立着眉毛说。 冰立刻把新的原话刻录下来，不会的字就画了圈圈点点。 刻好后立夏又看了一遍。这个要给狄看，能不引发不必要的战争是最好的。一些圈圈点点，如果不能读给他听，还是难解其意。立夏指了一些词，比如结契，改成画画。画了一个男子手持权杖，代表织巫，用绳子捆一个女子的样子，代表结契。比如不能离开，就画了一根棍，拴根长长的绳子，另一端拴着一只想要逃跑的小兽。 画好后，融了一些珀在石板上，枫抓住新的食指按在了珀上。 按好后，凝结的珀上就有了新的指纹，非常清晰。 同样的石板做了两块。 “今日且放你离去，见到狄二邦主，需要向今日一样对他言明，否则你就会舌生疮，肚生疔，臭烂而死。”枫淡淡地说。 新心惊肉跳的听着。这是夏国新封的国师，从神渊山洞里踏水而出的祖巫大巫。他不由得跪在地上拜了三拜，而后连滚带爬地从立夏的地穴里爬了出去。 他一刻不敢停跑出了村子，路上遇到有人推着简易版的手推车，问要不要载他一下，他也不敢应承。 到了村外的驻扎地，挥手赶紧让人出发。 原本织巫的打算是，契约成了，让立夏出来送他，他趁机把她带走，所以提早做好了安排。 “织巫呢？”布使部落此次随行的勇士头领问。 “织巫陨了。”新说，“此地不可多待，快走。” “为何？大巫的尸首呢？”勇士头领抽出了插在腰间的石斧：“是不是枫夏村杀了大巫？” 新不能否认，但也不能说大巫活该，要害别人，结果把自己害死了。 “先回部落，等狄二邦主回来再议。” “我要给大巫报仇。”勇士还想往村子里冲。 “就凭我们这三十几人？”新头疼地问。他也不知道织巫中了什么邪，在人家家里动手害人。祖巫大巫在此，怎会让他轻易得逞。 这个村子看着松散，但实际上，巡逻的人隔一会儿就有一拨，且规矩严格，不能进的，一个也进不到村子里，想从村子里带个有公主不同意的物件出去都难。 勇士头领皱着眉喘着粗气，看了看一起来的人，还是耷拉下了脑袋。他是勇士，他比谁都了解这个村子防守有多严密。 “枫二哥，赶紧派个灵俐的人跟上他们，最好在他们之前见到狄二邦主，就说织巫要强行与我结契，被言灵吸食了。”立夏对枫说：“如果他要报仇，就来枫夏村找我。” 她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狄的安排，就单看这次送来的礼，这也不像是要把她掳走的架势啊。 但这怎么说呢，从表面上看，就是有人千里迢迢送来了份珍贵的厚礼，然后你把领头的人给粉身碎骨了。 单看这个结果，确实有点说不清楚。 立夏长叹。 “无事，狄二邦主不是不分是非的人。”枫捏了捏她的耳朵，“我马上安排勇士和信使一起去。” “小心一点，别被他们发现了。” 麦子丰收时，荷花和花瓜花都开放了。 虽然都在村子外面，但是香味还是能时不时地传进村子里。 立夏早上亲自去剪了十几支含苞的粉荷，十几支玫红色的花瓜花，让人骑快马送去邦城了。 立夏居住的这一排，又新建了一处地穴，她命名为藏书阁。 所有刻录的竹简、石板都收藏在这里。按类分为医药类，农耕类，手工类和木石器类。 甚至还有菜谱。 立夏把一些意思比较完整，圈圈点点用的最少的竹简，整理了一套，让识字堂刻字比较好的孩子复刻。 复刻出了一百多卷竹简，立夏要把这些都带到邦城去。 前些日子月头领卧床不起，差点就见不到面了。邦城主要求她每月去公主府小住几日。 立夏答应了。 她整了四车礼物带着泉去了邦城。 枫留在枫夏村，教导冰和毛毛学习管理村中事务。 出了村，村口到药田那边的市集今日正开，人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原本是每个月一次的义诊，只有灵和学生们为部众看病。但是人多了，商机也就有了。有人卖小手工品，卖吃食，卖新捕的鱼，新采的鲜果。 后面有一个误入此地的游商，看到了这个市集，也进来交易了。 此后来这边交易的游商也越来越多了，这边的集市就从一月一次改成了半月一次。成邱部落的人大多来这里交易，而不去邦城了。因着这边的路更好走。 到了月底的时候，医药堂的学生们才开义诊。月中的时候，灵亲亲自看诊，但要收诊资。 市场越来越繁荣，立夏要开始收市场管理费。枫和识字堂的先生算了很久，又请教了无和成邱部落的乌贤士，终于制定了一系列的收费标准。 后面枫和立夏商量了一下，取了最简单的一条，只要带货进市场的就收费，取商品的一成五作为进门费。 出门就不收了。 花村长对于村里能增加收入还是挺高兴，但最高兴的莫过于粪肥增加了。人多了，盖在市集四角的四座大厕所，每隔一月就得掏一次。 掏出的粪堆在田边，经常翻一翻，再用的时候发现肥力更足了。 小麦已经发黄了，麦穗饱满，马上就可以收了。 花村长已经安排人在村旁整理出了一块地，作为打谷场。 村中实在是拿不出那么一大块地来打谷子。 萝卜白菜已经收了一茬，又种上了。 黄豆、绿豆的豆荚也结的饱满。 放眼望去，一片丰收的景象。 立夏在村口遇见了刚从梅山回来的灵。 “灵，你和我去趟邦城，帮我再给月头领看看。他最近不太好。”立夏挑起车帘对灵说。 “好。“他跨上了车，他教的弟子中有一个已经能教新徒弟了，他也省事了不少，能专心种植研究药草。 他一直在到处跑，但是碰到能让他长大的药草实在是太少，从过年至今一个也没寻到，不禁有点泄气。 “灵，你知道织巫的事了吗？”立夏问。 “知道了。枫同我说了。他真是该死。那个结契的巫咒代代相传本就有许多缺失，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学的歪道，在里面加敏兽的血。简直是找死。如果这契成了，言灵肯定要变异，到时候整个枫夏村都得被吃光。” “这么严重！”立夏吃了一惊：“咳，其实我是有点担心狄二邦主，我把他的大巫给弄死了，这他回来不得来找我赔命啊。” “也许他会感激你。”灵看了她一眼说。 第91章 夏国向邦城送聘礼提亲 勇听完枫派人传回来的消息，把手中的竹简掷在了面前矮桌上，他怒极，也后怕极了，他知道那种契，结了那个契，被下契的人就会从心而外地喜爱下契之人，并对之言听计从。而且有一些失去自我的。 “二哥这个部落该整治整治了。”勇拨弄着拇指上的玉环，“他下不了的手，我替他下。” 林亲率两千兵士往布使部落而去。 布使部落失了大巫，头领炎听了新的汇报，头皮一阵发麻。 “织巫怎如此糊涂，那小女奴已非昔日任人拿捏的小女奴了。”炎拍着手痛诉。 “大巫说勇已称王，定是不会再要一个小女奴，枫军师说不得过了两年腻了也会回去。他认定她无权无势无依无靠。”新说。 “她无权无势？我记得她好像是邦城的公主，狄二邦主每年都要搜罗好东西给她送过去，我听麻说过，夏国的交易队几乎是一个月去一次，那支队还没回来，这支队就出发了，其中总有一部分是给有公主的，如何就无依无靠了？”炎头领难以置信地问：“那大巫为何非要将人带回布使部落呢？” “大巫说她应该是祖巫大巫听来的神喻里的天选之人，得她者可得天下。” 炎头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终是长叹了口气说：“你们给部落惹下了大祸事啊。” 新挠了挠头发，他不明白。 “勇王专门派了枫巫带了百名勇士、百名奴隶去保护她，两年未让她回去，那就是希望部落里的人忘却她是小女奴的身份，而等时机成熟时再以公主的身份迎回她。你们是怎么有胆子去招惹她的。”炎声音都有点发抖：“他要是知道咱们部落的大巫差点给人家下了这么歹毒的巫咒，你说他会怎么做？” “布使部落是狄二邦主辛辛苦苦找回的母族之人建立的，勇王他应该不会怎么样？不然狄二邦主回来，他也无法交待。” “你以为狄二邦主还会再庇佑我们吗？”炎绝望了，手下一堆笨蛋，还有自以为是到把自己毁灭了的大巫。 “齐。”炎头领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头领。”一个壮汉从帐篷外面走了进来。 “你带人把平日里听从于织巫的人全部绑了，我要亲带着他们去向勇王请罪。”炎命令道。 “是。”齐领命而去。 织巫的亲信也不是傻瓜，这一路也战战兢兢。平日里织巫在部落里说一不二，狄二邦主念他一心为部落，对他也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如今织巫没了，该如何是好？ 于是在枫夏村时吵着要给织巫报仇的勇士耳带着织巫的死忠勇士，还有他的弟子们一起杀来了炎头领的帐篷，他们要控制炎头领，再控制布使部落。 狄二邦主要是回来了，那就再说。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两方人马，开始互相对峙，拼杀了起来。 都是同一个部落，同一个种族，按理说不应该下这个狠手，互相残杀，但是这些年狄一直陆陆续续从其它部落赎回族人。 这些虽然是族人，但在别的部落生活了多年，又是奴隶，回了部落后，要么趾高气昂、要么胆小慎微。更多的是奴隶做惯了，怎么样也不会和部落一条心，干活的时候更是偷奸耍滑，被炎头领惩戒过的人，不思悔改，反而记恨在心。织巫为了能独揽大权，就有意笼络这些人。 于是部落里面干活的人得不到应有报酬，会说话会向织巫告状的人则分得的是最多的。 久而久之，部落里人人都是满肚子怨气。 狄二邦主带回来的棉花，一直也没有能纺成线，织成布。 内部械斗，想夺取最后胜利的人都不愿意杀部众，破坏财产。因为在他们看来，这都是他们的。 所以这次小型战争的破坏力并不太大，打了两天，炎头领终是领着勇士把耳带领的乌合之众给赶出了部落。 当林带着大队人马到达布使部落时，听说耳带着织巫的亲信，也就是参与了谋害立夏的人退进了三日路程的竹山上。 林立刻带人去剿灭了这几十人。 这几十人除了几个真正的勇士，其它都是从各部落赎回的族人，只想不劳而获地当人上人，开始吃苦就反悔了。 林带人刚呈合围之势，有些人就站出来投降报信。 林大手一挥，勇士立刻砍掉了叛徒的脑袋。 林生平最痛恨叛徒，且就你们几只小蝼蚁，还需要有人帮衬透露消息才能拿下，那也太无能了。 不足一刻钟，三十余人全歼。 挖了个深坑，把这些人扔了进去。 林在山中转悠了一圈，着人砍伐了许多竹子。 炎头领盛情款待了林，感谢他清除了叛逆者。 “我留百名勇士在半日路程外驻扎下来。如果你们有外敌来袭拢，可以请他们帮忙。”林大马金刀地坐在石凳上，炎头领正准备夹肉的手顿了一下。 这前门驱虎，后门迎狼了？ “狄二邦主走了快十个月了，应是快回来了，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林将军了？”炎说。 “无事，这百人都是十五岁到十七岁中间的年岁，在夏国内已无任何亲人。他们最多在此驻扎三年就要调回去。”林夹了口烤肉吃。 这肉烤的，又柴又腻还腥。 林心中评价。 炎头领眼睛都亮了。 “我夏军，军纪严明。”林挑眉看了炎头领一眼，他喜欢聪明人，笑道：“他们是来负责保护你们的，如果他们敢欺负部落里的人，那你一定要来告诉我。我处置他们。” “好说，好说。”炎头领笑了一下，反问“那三年后兵士不想回夏国了呢？” “这些小孩可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壮，不想回去了可不成，除非拿人来换。” “拿什么人？”炎头领心想，一个人换一个人，那就不合算了。 不过，现在部落里人不多，血缘太过相近，拿一个部落的人换一个外来的人也行。 他曾听祖父说起过，如果一个部落不与外族通婚，那么这个部落就会被恶魔诅咒，会出现很多傻子，最后部落就会自生自灭。 “换一个小孩子，十岁就行，不能再小了。”林回答。 炎差点忍不住当场就答应了。 “那换出去的孩子是要回夏国吗？” “女孩送回夏国，男孩留在此地。补充兵源。这个驻地的人不会超过百人之数，但也要够百人之数。” 也就是送一个女孩回去，还会再派一个人过来。 他们部落的女孩子就有更多的男人可选了。 “林将军，您帮我平了叛乱是我们部落的大恩人，如今还要派人驻在此地，保我部落平安，那可真是太好了。” “那炎头领是同意了？” “对。” 林点头。 林先挑了一处临河的平地，平地后面有小山，山上有竹子。山下有池塘，里面有荷。 圈了一个五六平方公里的土地，用竹子扎了篱笆。 这地方比较潮湿，在地上直接搭帐篷不适合。 林就让人用竹子搭了一座竹屋，下面是空的，旁边有梯子可以上到二楼。试了一下可行，就把兵营合部搭成了竹屋。 一共搭了五十座。 “斤，如今你就是这个兵营的队长。这些军规挂在训练场上，让所有人熟记。严格执行，我每两月会派督导来巡查，如果有人违反军规，第一个找你。 所有人上午训练，下午编竹席。每七日休一日。在此服役满三年后就可以娶媳妇，如果在布使部落里找到了想娶的人，军中可以出钱给置办嫁妆。” 因为离开了故土，所以在此服役的兵士，每月可多领三成的俸。我看布使部落竟然没有开始种稻，明年春日前我会派人送稻种，你先看看哪块田适合耕种，先把田开出来。”林看着这片大好的土地，仍是被荒草覆盖着，就很心痛。 “是。”斤认真答道。 “厕所要盖好，粪肥也可以开始收集了。收集好了就堆在田间，每隔一段时间翻一下。”林嘱咐他。 斤不断地点头。 “林将军，这百人，我想要四十名兵士，要英勇善战的，三十名负责养兽养马，交易、做吃食。剩下三十名要擅长手工编织的可行？” 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井给他推荐的，他昔日的学生，今年也不过十八岁。 “就按你说的来，人随便你挑选。” 林把和炎头领的协议说给了斤听，斤想了想说，女孩学会了骑射也可以上战场杀敌，上山围猎野兽，如果布使部落换回来的女孩多的话，那不如请军中派个女队长过来，管理这些女兵。兵营可以分开建。 林更是满意。 他点了点头：“既是这里交与了你，便归你管理了。你有什么想做的，刻在石板上，快马送到军中即可，我看到后会批复的。” “是。”斤点头应诺，想了想说：“林将军，还请给我们这里赐个名。” “便叫竹荷村。” “可安排好了？”勇问林。 “好了。用了枫夏村的方法。不过前期肯定要按月送给养过去。等明年开始种稻就能够竹荷村吃用了。”林答。 “二哥可真有他的，这么久了，竟然布使部落都还未种粮。”勇都惊了。 “他也无能为力，织巫对的话，只听他想听的，炎头领性子温良，在他的力压下，束手束脚。” “明春派个人过去指点他们一下，把稻多种些下去。我听说立夏现在还舍不得日日吃白饭呢。” “明年就好了。” “林，你看这个。”勇递了一卷竹简给他。 勇展开一会，前面写着农时历。 原来是详细地标准了哪天是什么节气，什么时候春种，什么时候秋收。非常详细。 “哦，哪里来的？”林看见了立夏日，心中高兴。 “井的学生和他的爷爷一起搞出来的，学生非常喜欢吃大米饭，就想着能让收成更多一些，于是就和爷爷说了。他爷爷则会测算，但这个还不够准确。” 林点点头：“这个立夏一定喜欢。” “嗯，已复刻了许多卷。你近日就出发去邦城提亲。” “提亲？” “对，你带着聘礼去提亲，提了亲也不要回来了，就留在那里保护她。我明年二月的时候就去迎娶她，我想在立夏日这一天和她成婚。”勇点着农时历上的立夏日说。 “后溪宫能修好吗？”林问。 “我会派人加紧修的。” “好。”林想想，明年就能把人娶回来了，也是心欢喜。 聘礼勇已经准备了许久了，他听说无的聘礼非常多，第一抬进了邦城的门，最后一抬才出了成邱部落的大门。 心中不服，但他不可能做到第一辆马车进了邦城，最后一辆马车才出夏国。 他最终派了九十九辆马车。每辆车都有三匹马拉车。 每辆车上都装满了礼品。 布匹、兽皮这些都不值一提。 成套精美绝伦的陶器。 各种粮食。 还有最特别的就是木材。 有一种木材非常的香，此前林雕成首饰送给立夏过了，这次直接送了原木过去。 竹子和芦苇满满当当。 林直接带了千人押运车辆。 狄兴致勃勃地带着百名勇士，一路奔波，终是回了布使部落，结果先路过了竹荷村。 “竹荷村？”狄看着这个巨大的石碑念道。竹和荷都是画图，但很逼真，一眼就能看出是这两个字，狄心想这咋有点莫名熟悉的感觉呢“什么时候我的地界上多了这么个东西。” “要清理干净吗？”侍卫麻问。 “先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狄说。 麻正准备骑马前去，石碑后面钻出两人。 “狄二邦主，我们是夏国来的，林将军派我等驻守在此，防范敌人侵扰布使部落。”哨人叉手行礼。 “织巫能同意？”狄吃了一惊。 “织巫陨了。”哨人回道。 狄吃了一惊，挥鞭策马，向着布使部落跑去。 麻紧随其后，其它兵士牵着马车在后面慢行。 狄快到布使部落时，五六个野人样的人冲了出来。 狄一下勒住马缰，马前腿高高立起，咴咴而叫。 “什么人？”麻在最后断喝一声，搭弓射箭。 “狄二邦主，我是枫夏村的信使余，奉有公主之命前来传达消息。”余信使叉行礼。 狄抽出石剑磕飞了射向余信使的箭。 “你、你们为何如此容貌？”狄以为遇到了生活在深山里的像人一样的野兽了呢。 “有公主嘱咐，一定在您进部落前和您说清情况，怕您有误会。” 第92章 有公主富可敌邦 狄看完了石板，听信使逐字讲解圈圈点点和图画的意思，再看上面画着被捆着的女人时，立刻带入了立夏，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猛攥了一把，呼吸都有些痛了。 从记事时起，他就知道自己身份低贱，连父亲的女奴生的孩子都不如。当他看见勇出生后，父亲和主母围着他转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很愤怒，他痛恨一切。 遇到织巫后，他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巫，但他总想再试试，再等等。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当他得知立夏陪着枫那个傻蛋，在那个寒冷的冬日里未进洞，抱着等死的心态在部落里等着生死未卜的林和勇时，他心中猛的一动，虽然他还不甚明白，但他却忍不住开始关注立夏，靠近立夏，希望能与她长长久久地生活在一起。 他心里一阵气愤后怕，最后变成了难过，这些情绪杂揉成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看着面前这几个形容就像深山里的野猿一样的人，他心中涌出一个念头，她不信我会相信她。所以她做了如此万全的准备。 她是怕他为了织巫和枫夏村开战，怕破坏了他和勇之间不争抢的契约。 她总是会护着身边的人，而他不在她保护的人中里面。 他摸了摸心脏，好像更痛了一些。 要怎样才能让她也喜欢他呢，他可以做更多的。可是比起那三个人，他的力量真的很小。 “我知了，不会偏听别人的一面之词。你们且随我回部落休整一下。” 立夏身边的人，无论是谁都对她打心底里的尊敬热爱，她说的话，别人都会努力完成，舍命都不怕。像这几个人为了完成立夏交待的事，不知在这里等了他多久，连人样都没有了，但是各个精神饱满，眼神晶亮。 “不了。只要狄二邦主能知道真相，不错怪有公主就行。有公主说，您送的礼物她都收到了，很是感谢您。以前并不知道贵部落在哪里，不好回礼，此后知了，有公主会回礼，希望我们能结成友好部落。互不侵犯，有敌共御。” “可为友好部落，无需回礼。你回去告诉有公主，我今冬前会到枫夏村，有许多好东西带给她。” “是。”几个人行礼后退走了。 织巫是他母亲的救命恩人，儿时，母亲经常会念叨他。 他十八岁的时候，出去狩猎遇见了织巫，当时织巫带着百十来人生活在锦地附近。 那边部落多，百十来人的小部落如果没有强大的兵士看护，很快就会被攻打，占领。 织巫带着人藏在深山中，他们找到了一种非常韧的草，经过泡制后，可以搓成绳，甚至前段时间他们能把这些绳编成一片，可以遮身，比兽皮轻薄透气。 狄带着他们往东南走，直走了二十几天，终是找到了一处适合安顿下来的地方，有水不汹涌，有山无巨兽。 驻扎下来之后，勇帮他们训练勇士，秋日来帮他们打猎。 那一年因着错过了秋狩，回去后被父亲狠狠责罚了。 第二年他又帮布使部落秋狩，回部落的路上碰上了来抢劫的其它部落，勇直接灭了这队人，再摸到这队人的部落，也是个百人的小部落。勇观察了几天，想了万全之策，终是在一个下冬雨，雾蒙蒙的日子，把那个部落端了。 吃的用的留给了部使部落，女人和小孩子全部带回了鹰隼部落。 父亲看到他带回了战利品很是高兴。 于是他就想到了这个借口，每年秋天出发，第二年春天回去，这次他开始有计划的清除布使部落周边的小部落。 但织巫不肯要奴隶，也不允许狄带的勇士和布使部落的女人生娃。 狄拿他无法，为了保存母族一脉，他只能任其作为。 人口增长缓慢，他就从各部落赎回曾经的族人。 但近一年，他感觉这个部落越来越乱，从枫夏村回来，他给织巫提了许多，希望他能和立夏学学。但是织巫只是听并不做。 炎头领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织巫对他很是忌惮。炎头领想做什么也是束手束脚。 这些也就算了，他能原谅他。但他竟然对立夏下手，竟想让立夏和他结契，他当年宁愿自己受伤，都不舍得伤这个小女奴，谁给他的胆子，让他这么干的！ 原本立夏对他就是面上情，她的眼里只有枫。 再经过这一遭，如何还能得她青睐。 他想和她生活在一起，她不开心的时候，陪她坐在荷池边看落日。 她开心的时候，陪她纵马看花。 如果能再有一个属于他的孩子那就最好了，没有也行。 但是如今，这扇门就被织巫给关上了，他要做多少才能让她相信这不是他下的指令。 他刚进部落，炎头领已带人迎了上来。 “狄二邦主，你回来了。部落出了大事，织巫陨了。”炎头领实在拿捏不准狄的态度，因着狄非常重视织巫，前些年甚至对他是言听计从。 “我知了。”狄脚步不停，修长的腿不带一丝犹豫地奔向了大巫曾经的居处。 大巫的帐篷搭建在部落的最中央，一边是狄的帐篷，另一边是炎头领的。 正要进大巫帐篷的狄看着原本炎头领的帐篷处，用竹子搭建了一个，一打眼就知道是住人的屋子。 “这是什么？” “回狄二邦主，这叫竹屋，下面空着，人住在上面，就不会潮湿了。这是夏国的林将军教我们搭建的。他说下面还可以养猪，等过些日子会送些小猪过来。”炎头领回答：“这间竹屋是给您建的，您看下可还满意，满意的话就着人帮您把东西搬上去。” 狄点了点头说：“你做主。织巫帐篷里的东西都不要动。” 他刚掀帘要进去，又返回身来说：“我带来了一个人，是一位巫者，你帮我招待一下。就先让她住在竹屋里。” “是。”炎头领答，留了两个人守在帐篷外听命令，他则又返回了部落门口。 狄进了织巫的帐篷，里面的空间很大，一部分是用来起居的，另一部分待客，狄略过这里，直接进了隔起来的一个空间。 里面摆放着许多兽骨，还有兽骨磨制的器具。 他扫视了一圈，看到了摆放在矮桌上的权杖。他拿起权杖置于眉心处，闭上眼睛，默念咒语。 一刻钟后，他失望地睁开眼睛。 去岁冬日回来，他曾让织巫说一下关于灵的事情。但他回说所知不多。 他才不惜长途跋涉，去了东海。 幸好他找到了知道部落里曾经出现过灵的巫者，希望能帮立夏解了灵。 自己的身体，如何能让别人栖息，如何也不行。 他拿着权杖走出帐篷，吩咐门旁守着的兵士：“这里面的东西不准任何人翻动，把这里守起来。” “是，狄二邦主。” “羽巫进部落了吗？”狄问麻。 “未曾。” “她来后把她安置在竹屋上，我要闭关些时日。” “是。” 秋高气爽，难得这边不刮风了。 一年中少有的比较舒适的时候。 立夏和枫去池塘边看人捞鱼，挖藕、挖花瓜。 于是有一天，立夏去看水车车水，结果发现河里有许多小鱼。 于是她就找来苇编的筐在水里捞鱼。鱼甚多，轻易就捞上来不少手指长的小鱼苗。 她本是打算把鱼养在一个敞口陶盆里，放在她的客厅里观赏的。 结果小孩子们看她捞鱼觉得有趣，也纷纷去捞。 这些鱼过于小，吃也不好吃，放了又可惜。 立夏就让毛毛给了孩子们五个小贝壳，买了这些小鱼，投放到了池塘里。 得了小贝壳的小孩子们呢，觉得有公主给的奖励过于贵重了，就每天都捞一点放进池塘里。 养了几个月，鱼儿也长大了些，采藕前要先捞鱼再放水。 今天没有活干，或是活不紧张地村民全部围在了池塘边。 池塘并不小，但还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不但本村的，成邱的人也来了不少。显然这属于娱乐项目了。 没有别的办法，现在还只能用筐来捞鱼。 池塘的水并不深，只到一个壮汉的腰间。 年轻的兵士们下了水，麻布的里裤一下子就贴在了腿上，走动间露出健壮的大腿肌肉，围观的成邱的小姑娘们小声地尖叫了起来。 立夏看这架势，这挖完藕，兵士又得少好几个。 这更新的速度过快，别最后枫夏村只剩下小孩兵了。 “枫二哥，还是加一条，兵士需要服役满三年才能嫁娶。如果一定要娶，兵士也只能住在军营里，只有放假的时候才能回自己的小家。”立夏想了想说：“你觉得如何？” “挺好。”枫赞同：“如果有的兵士嫁了人，却还想多服役几年怎么办？” “特别优秀的，还想继续服役的，增加酬劳。”立夏想了想说：“但是也还只能放假了回家。” “好。我明天和队长说一下，再刻石板。”枫说着，帮她把多子果剥好，放在石碟中给她。 乌贤士派人送来了两筐多子果。 立夏用多子果汁做了些软糕点送去了邦城主府。 邦城主在立夏的公主府旁建了新的地穴，和清河头领月头领一起搬了过去。 无已经正式入主邦城宫殿。 无本来是不同意的，但是新建的地穴是立夏帮着设计的，无看了之后，都想搬进来了，也就同意了。 立夏设计了地暖。 这个地暖并不只单单供地穴，而是整个院子。 所谓地暖，就是把整个院子全部变成了炕。先在地下挖炕洞，盖石板，上面糊泥。在此基础上再建地穴。为了能在冬日里烧热这么一大片，光是烧火的灶台就留了八个。 其中四个是做厨房之用，另外几个就是冬日里负责烧水，煮茶和洗漱之用。 地穴很大，有一处非常大的院子，立夏在地上铺了厚土，栽种上了许多花卉。冬日里地暖一燃， 这些花仍会开放，这样冬日就不会满眼黑灰了。 这个大院子就像一个四合院，有正房，有偏房，还有门房。正房一共有十间，六明四暗。因着要烧地暖，所以地穴挖得较浅，建在地上面的部分就要盖高些，就没用兽皮搭建，而是用石头垒了墙。 墙面用泥糊平。立夏嫌弃褐黄色的墙面不好看，找出了白色的麻布，把墙面全部糊了一层。 “嗯，这看起来好看多了。”立夏检查了一下最后的成果，心中满意，“地面铺石板，石板要整齐，铺的时候砖和砖中间留些缝隙，别天气一冷一热，砖拱起来了。” 立夏仔细叮嘱负责施工的吉贤士。 吉贤士点着头，看着墙上的麻布，心想大家传言，有公主富可敌邦，看来真是一点也不差啊，这么金贵的麻布就用来糊墙了？这得做多少件里衣！ “小有这是要倾家荡产了。”清河头领笑道。 ”小有这是为了我。“月头领得意洋洋。 对于他的显摆两人没有反驳，有次小有带灵来给月看诊，看到月的腿，把小有心疼得偷偷哭了，问她还不承认，结果回头就开始修建地穴，为了赶工，雇佣的人不计其数，据主管钱财的离贤士说，差不多动用了一千人，其中成熟的工匠就有三百多人。 这些人力的酬劳全部是从枫夏村出的，全权由枫夏村的花树长来和吉贤士对接，要多少拿多少，从无赘言。 立夏和枫研究了许多，终是做成了窗户，用珀做玻璃。 清河头领的山洞里珀窗，是不能开合的。枫实在还做不出推式窗户，于是折中一下，做了一个向上挑起的窗户。 这样冬日里就会有足够的阳光，还可以开窗透气，保证空气流通。三位老人每人一间卧室，还有一间书房。另还有一间最大的向阳的房间作客厅，三人可以在这里待客，闲聊，玩耍。 洗漱间和厕所建设在了偏房。为了能更好的让废水排出，还专门和游商订制了陶管，铺设在下面用做下水管道。通到地穴后面很远处的一处污水洞。 一段时间掏一次，可以放到田地里去。 三位老人最贴身、最信任的侍者也住在院子里的偏房内，看门的人则住在门洞下面的门房里。 守卫他们侍卫，就只能住在旁边的院子里。 为了安全起见，左右两侧和后面都建了侍卫住的地穴。呈拱卫之势。 安全性，舒服性都不差。就是比起宫殿来说小了不止一点。 “邦城主，这个地穴会不会有点小了？”立夏全部看了一遍，问邦城主。秋天到了，早晚已经点上了火，屋子里的温度很舒适。 “以前的山洞大，深不见底，但是又冷又硬。”邦城主笑道。 第93章 建立保持中立的医药学堂 立夏生怕委屈了邦城主他们，这次也算倾枫夏村全村之力来做这件事了。 还好枫夏村现在有两项大的支柱产业，支撑住了这笔庞大到接近天文数字的开支。 一个是计时三件套：日晷、石历和沙漏。 石历呢是每次月初提前售卖后面三个月的，也就意味着游商们每三个月就要找他们交易一次。 石历刻出来会先在枫夏村的集市上售卖，剩下的再拿去邦城。石器厂的匠人为了让石历看起来更美观，还会在上面刻些纹饰。 立夏看见了很喜欢，亲自画了些花的图案，让他们分别刻在每月的石历上。 这些石历，往往都轮不到拿到邦城的商业街，就先交易完了。 游商们几次抢历失败后学乖了，估算好要发石历的日子，就会提前几日驻扎到枫夏村前等着。 立夏恍惚看见了那些排队买鞋和买手机的人。 因为这些游商的到来，不但进门费能再多收一些，村民还有成邱的人们都还能来做些吃食的生意，赚些外快。 因为支出过大，立夏又让识字堂的学生们把去年一整年的日历，都复刻出来，是日期下面有天气记录的那种。 没想到，这个更受欢迎。因为一套有十二块板，要价就更高了。 另一个支柱产业就是药。 灵掌管的医药堂推出了许多非常受欢迎的药丸和药粉。 药丸装在兽骨磨制的筒里，上面用叶子和泥封口。吃的时候磕一下就开了。功效很多，有退烧的、治疫病的、治烂脚的、打虫的、还有治骨痛关节痛的。 功能多样，功效良好，总有一款适合你。 因为有足够多的病人提供临床数据，药丸越研制效果越好。 这东西还很好携带，又是游商们还有邦城各部来抢的好东西。 一到发售日，枫夏村前就排满了人。 掌管兵士营的队长急得嘴上都起泡了，兵士们和巡逻队高强度应对，每个人脑子里都紧紧绷着一根弦。 这要是恶人藏在这些人中间，枫夏村纵深不够，根本没有一拼之力，如让有公主有个散失，这些人哪里还有命在。 他悄悄和枫说了这件事，枫就让把药丸发售点定去了邦城，这才缓解了防卫压力。 “要把市集挪得远一些，不然真的遇到危险，我们根本来不及应对。”枫对立夏说。 “勇哥不是在往枫夏村修路吗？那在他要修的这条路上，在离枫夏村半个白日的路程，修一个大型的市集，再盖些地穴，可以租给游商们住。离路也不用太远。”立夏想了想说：“这样成邱的人去市集虽然远了些，但毕竟安全第一。” “行。哥哥前些时日说邦城北面那些山上的小部落，因为山多地少，冬日里打不到猎物，经常会饿死人，他帮我们协商一下，在这些地方用肉雇佣些人来帮我们修路，这样人手就充裕一些，建集市也无需太精细，有几个熟练的工匠带领就行。我这就去找哥哥商谈一下。” 枫无师自通了搞定媳妇，先搞定大舅哥这条捷径。每月都会亲去给无送些好东西，和无聊聊再回来。一改之前社恐的人设。 无和他的关系，肉眼可见地亲密了起来。 有次回来枫悄悄和她说，无已经和云那个了。 立夏搞了半天才明白，心里直呼罪孽，云才十一岁啊。 “等你十八岁了，咱们也那个。”枫说。 立夏笑倒在炕上。 枫有点懊恼，扑上去亲她的嘴。不让她笑。 枫已经长成大人了，身体已经成熟了，对这种事也有了向往和欲望。 医药堂除了可以分治百病的药丸这个拳头产品，还有些药粉，可以堪称王牌产品。 除了驱蚊虫的药粉，灵还研制出了制蛇毒的药粉，为了研制出各种不同蛇毒的解毒办法，灵还养了许多蛇。 立夏简直头皮发麻，她都不敢去他的医药堂了。 “灵啊，不然我给你在药田附近建一个实验室。”立夏和他商量，被他否决了。 离了这，他就不能随时随地吃到好吃的了，那可不行。 “蛇肉能不能炸丸子？”灵问。 立夏打了个哆嗦：“应该是不能。” “那我烤着吃。”灵说。 “这玩意儿得烤熟才能吃啊。”立夏嘱咐。 一定得给他建个实验室，建得远远的。 立夏下定决心，等邦城主的地穴建好，立刻就开工。 枫夏村有了这两项可以说是垄断性的产业，且近期内无人能仿制，更谈不上超越代替。就有了足够的底气。其它的那些柳枝编的篓筐的收入比照这两项就微乎其微了。但其实也很挣钱。 立夏原本来还想把九九乘法表还有算盘做成一套也开始售卖，但是被无拦住了，他说这个还不到要外传的时候，这个目前只能在内部流通。 无为了补贴她，在商业街上又给了她两处铺面。 她开了家制衣店和吃食店。 吃食店卖各种馅饼、煎饺和糕点。 秋日里，粮仓也建了出来，搭了高高粮囤，下面是空的，可以防潮。 立夏从远处看枫夏村，这些粮囤真的是又高又显眼。这要是有人要攻打他们，一支带火的箭射过来就能搞定了。还真得想想办法。 邦城主府修建好后，搬家那天，立夏让人烧了许多爆竹。 “有啊，年兽又不来，爆这干嘛？”月头领问，他时常会翻看小有带来的那些病历解闷，看有那许多人都有自己的病痛，仿佛自己的病痛也不值一提。 他曾问过小有，为何要记录这个。 小有说，记录下来，便于跟进、研究。供后面的人学习、借鉴。病人足够多，就能研究出更多治病的良药。 “我要让您长命百岁。”小有说。 月头领只是笑笑，但是病历却看得更多了，甚至开始和一直跟着他，向给他治疗照顾他病的人学习一些医药的知识。 刻那些病历需要大量的竹简，所以他知道竹子的重要性，枫夏村需要大量的竹子用来刻录这些珍贵的数据。 “月头领，爆竹声不但能驱年兽，也能驱邪祟。你们入住了，当然得将这片地变得干干净净。这样住进来以后，你们的生活就只剩下快乐了。”立夏说。 清河头领笑了起来。 月头领的牙都掉光了，吃肉就少了，蛋白质摄入就不够，导致伤口溃烂，又被刮了肉，消耗掉了更多的精气神。 只参加个庆祝仪式就累坏了。 侍人将他自椅上抱下，把他放在地垫上。 室内铺着大块的青石板，上面再铺苇席，苇席上再铺兽皮。 坐在上面并不硌人。虽然才十月底，但灶已经烧起来了，坐下后，屁股底下暖乎乎的。 “还得是我啊小有，送了你那么多多子树。这可真好吃。”月头领吃了一口泉递过来的一块多子果汁味道的软糕说。 “是啊，你最厉害了。这话你都说几天了。”清河头领笑话他。 “我今天还带了特别多的果子过来，榨点汁喝。”立夏不想当老年幼儿园园长，一天有断不完的官司，赶紧叉开话题。 三位老人立刻看着她。 她亲自演示了什么叫榨汁。就是把籽放进石碗里拿木棍轻压，压出汁来倒进水晶壶里。 勇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水晶，给她磨制了一套茶具，一只壶，六只杯子。 淡红色的汁水倒进清透洁白的水晶壶里，那是真漂亮啊。 这个壶只有巴掌大，大肚小壶嘴，和紫砂壶很像。 六只杯子，就只是简单的圆筒杯。很小一只。 漂亮又可爱，立夏真是爱不释手，走到哪带到哪。 立夏拿到这套水晶杯的时候，就怀疑枫是不是在她的记忆里看到这套造型，不然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或者老祖先们就是这么做壶和杯的，我们只是一直在延用罢了。 立夏只压了一会儿，枫就接过了手，他力气大，不一会儿，汁就装满了一壶。 泉把各种糕点摆在碧玉盘上。 有些稍微硬些的，就用银刀切开。 泉长得浓眉大眼，是非常英气的类型。虽然现在有了足够的布，但她穿衣的式样还和兽皮衣的时候差不多。 她穿着一件无袖的圆领背心，下面配着一条散腿的裤子。脚穿草鞋。 整个人显得非常修长，是一种健康的美。 认真切摆着糕点，仿佛在射箭一样，用了全部的心神。 认真干活的人最漂亮。 此时的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清河头领心想，呆在小有身边的人都变了，或者说都得利了。 无成了一个邦城的未来的主人。 枫夏村直接带活了成邱，本该元气大伤的成邱，现在人口增长，粮食和其它杂粮也都收得更多了。 没听说有挨饿的人了。 只两年的时间，所有部落的人几乎都穿上了布衣。这应是最明显的变化了。 “小有，午食吃什么？”月头领问。 “凉拌地鲜，凉拌青青菜，白菜炖羊肉，豆腐炖鱼。韭菜炒鸡蛋，清炒绿豆芽，白切菇炖鸡块，榛蘑炖骨头，红烧肉，肉沫炖鸟蛋，猪油拌高梁米饭。白米粥，小米糕，萝卜丝饼。”立夏点了一遍菜名。 听着都很丰盛，邦城主都忍不住咽口水了，手上捏着的多子果汁都不那么香甜了。 “没有丸子？”灵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到最想吃的，当然立夏说的这些菜他也都喜欢吃。 这个多子果的汁也好喝。 枫忍不住笑出了声，被灵瞪了一下。 “那给你做个狮子头好不好？”立夏问。 “也行。”灵勉为其难地答。 泉切完糕点，行了个礼退出去帮毛毛教侍者做新菜去了。立夏知道她一定是着急去做狮子头了，其实立夏告诉毛毛做炸藕丸子了，故意逗他才没说。 “立夏，你刚说的高梁米饭就是你交易的那个甜杆结的果实？”清河头领问。 “对。只是果实还不够饱满，但是我选出了优良的种子，留着明年种，如此多种上几年，应是就能收获到高产的种子。” “这些都有记录下来？”邦城主问。 “嗯，记下了，枫二哥专门负责这事，记得很详细周全。”立夏不遗余力地夸奖枫。 枫略有点不好意思，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指。 三位老人对枫的感情，那是岳父看姑父，自己咋看咋不顺眼，但外人不能说。 其实内心里还是挺满意的，枫不但长得好，做事情稳重有条理。 这次修邦城主府，许多详细的东西都是他来做的，无论遇到多难的事，也不着急，人又聪明，几乎很快就能想到办法解决。 花村长和吉贤士有不愉快的话，他也是最早发现的人，并尽力解决。 才让修地穴这么庞大的工程，只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修建好了。 他还刻录了十卷竹简给他，是这个地穴的全部建筑图。地下地上各处，都标注得十分清楚。 有这样的人才，夏国何愁不兴啊。 “立夏，你是打算修多大的医药堂？”灵看着立夏让人割草清理出来的场地吓了一跳。 这块地比枫夏村还要大。 “灵，我想建一个大的医药学堂，附带一个附属医馆。医馆，就是专门给病人看病用的地穴。我想建在这里。”立夏指着毛毛手里拿着的石板说。 这个石板上刻了未来医药学堂的地图。 “在医馆边呢，再建个药房和病房。 病房就是给断了胳膊腿不良于行的人，或是病得特别重，不能移动的人准备的。 中间这一部分呢，建学堂和宿舍。 后面建教职工的家属院。你的试验室，就给你建在药田的旁边，离人居住的地方稍远一些。但你放心，路到时候全部修好，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 “什么意思？”灵有点晕，可能他是明白的，只是想再次确认一下。 泉眼里闪着点点星光，这么大的一片都归灵管，那他应该不会走了。她转了身，还有那片越来越大的药田。 “我想把这里建成一个纯粹的医学城。这里以后保持中立，不隶属任何一个国家或部落，也就是所有部落的孩子们都可以来这里上学。学生们在学堂里学习医药知识，还可以去旁边的药田学习种草药。等学有所成还可以在前面的医院里实习工作。 可是运营这么大的一个医药学堂，只有几个人是远远不够，所在要雇佣很多教学的先生，在医馆里坐诊的大夫。 他们就可以住在后面的家属院里，他们的配偶和孩子都可以生活在那里。” 第94章 要和三个男人一起生活，想想好羞耻 “邦城主。清河头领，月头领，你们快来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了？” 立夏刚一进到邦城主府就嚷嚷了起来。 尾音发飘，甜度超标。一听就开心得不得了。 邦城主已经彻底让位给了无。 为了区别，现在贤士们都称无为无王。 “小心点，别打翻了。”毛毛叮嘱身后的兵士。 “我说这一大清早的，咋听见吉鸟一直在枝头叫个不停，原来是小有来了啊。”清河头领先走了出来。 虽然冬季来临，天上不时的落雪，日日刮风。但是因着院子的地下有地热，院子里还像秋季一样，温度怡人，吸引了好多鸟停驻在院中的小树上。 院子里摆了许多盆像菊花一样的花朵，金黄的、洁白的、淡绿的，错落有致地摆在院中，还是挺漂亮的。 “哦哟，这是啥？”清河头领看清兵士搬着的大东西，吓了一跳。 “这叫鱼缸，放在院子里，你们中午晒太阳的时候，可以看看鱼，开心开心。”立夏解释。 这是一个非常巨大的陶缸，有四个人的怀抱粗。椭圆敞口，里面装着少半缸水，水里面游着十几条手指长的小鱼。 立夏指了指客厅窗前的空地：“放这。” “小心点。“毛毛赶紧叮嘱。 就这一个陶缸，用了两头牛加百个大贝才交易到。 有公主预订了十只缸，结果游商只完整的带回了三只，其它的路上全部碎了。 游商把牛牵走的时候，把马队长给心疼的。 兵士们也深知这口陶缸的价值，秉住气息轻轻地放在地上，看着没有碎裂，才长舒一口气。 “这鱼有什么好看的，你这孩子。”邦城主一看这陶缸就知道肯定价值不菲，“这缸用陶制成，先不说有多不易，这游商能把它安全地带过来，比登山都难。” “您仔细看看，就说好不好看！”立夏笑道，赶紧和院中侍者说：“快打些冷水来，把罐添至七分满。” 她怕侍者不知道七分在哪里，还用手在缸外比划了一下。 缸外画着麻姑献寿图。 就是一个女子手捧仙桃，身前有两个仙鹤。 这图是立夏让枫画的，枫哪里能知道神仙长什么样子，现在还没有神仙这个概念。他就画了立夏，穿着他最喜欢的鹅黄色的袄裙，头发半梳，上插玉簪。她手捧巨大的仙桃，脚下篮子里还放着两只，仙鹤在身前展翅欲飞。 整幅图构图非常漂亮，刻画逼真，绝的是上色也很漂亮，袄裙的颜色鲜亮明丽，仙鹤的羽白得带光，仙桃顶上的那一点红，看着就忍人垂涎。 “这缸是上小有啊，可真漂亮。”月头领被侍者抬着椅子也出来了。 “是是。我是邦国第一美女。”立夏得意地问。 “是是是。”月头领赶紧回答，回答得慢一点，中午就要多吃菜。 “嗯。”立夏满意地点头，复笑道：“这图就叫小有献寿。你们日日看着这图，定能长命百岁。” 邦城主笑了。 “就你怪话多。”清河头领笑她。 毛毛把小些的鹅卵石摆在缸底，再把几根水草，插在小石头中间。侍者已经打来水，慢慢地倒了进去，鱼儿游得更加欢实了。 “隔个六七天就要换一次水。换水的时候先用这个把鱼捞到别的水盆里，把缸刷净，换好水，晒上一天，再把鱼放进去。”立夏嘱咐。 “这些鱼虫，每天喂一些。”立夏还准备了一罐子喂鱼的小虫，放在了旁边的石台上。 “哟，这样一摆弄，真好看啊。不愧是小有，就是主意多。”邦城主夸奖。 立夏开心的受了。 “等明年春日，如果能找些莲养在缸里就更好了。”立夏心想。 太阳不错，今日风也不大，立夏决定在院子里吃饭。 “吃火锅，吃火锅。草侍者特别会切羊肉片。”月头领高兴起来。 “好。”立夏笑着答应。 院子里的人都开心了起来。 “无王。”枫给吴见礼。 “枫巫，快来坐。”无在上位招呼枫，他面前的几案上摆着许多卷竹简，还有刻满了字的石板。 “我给无王带了件赏玩之物，不知要放在哪里。”枫笑着说。 “哦，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要劳烦枫巫亲自来送，便放在此处，他指了指案几旁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三名兵士搬了一只矮胖圆肚敞口的陶缸走了进来。 缸外画着一条青龙，背上站立一人，风吹衣角，颇有些儒士风采。人是按无的样子画的。 无看后笑了出来：“这一定是小有想出来的，太调皮了。放了爆竹过了年，就18岁了，看着还和两年前差不多。” “她说希望吴王乘青云驾青龙，上可扶摇上九天，下可给部众带福祉，让他们安居乐业。”枫说。 “安居，乐业。”无品了一下，“这两个词好。真好。” 兵士放好缸后，往里加了卵石，水草，再添上水。鱼儿就欢快地游了起来。 “无王处理事务累了，可以看看这鱼，歇歇神。” “有心了。”无拉着枫坐在他的座位旁说：“枫巫，我一直有个问题。” “无王尽管问。” “有马上就十八岁了，你们是如何打算的？” “勇哥已称王，他会亲来迎娶公主。”枫答。 无脸色一僵：“那你呢？” 自己守了多年的女人要嫁给别人，难为他还能笑出来。 “我和大哥会和他们一起生活。”枫正色道：“有是邦国最尊贵的公主。到了夏国，她也一定要成为夏国最最尊贵的女人。不可有一人逾越过她。” 这是他心中的执念。又何尝不是勇和林的。他们亲眼看着最爱的女人，因为他们的无能避走他乡。 如不是立夏坚毅，或许早就死在路途中了。 如今有了能力，定是一丝委屈也不要她再受的。 “你大哥也？”无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三个男人都要娶小有？ “我大哥也喜欢有。我们四个人会永远生活在一起，不会分开的。”枫郑重地回答。 “这，小有能同意吗？”无觉得立夏不喜欢他有过多的女人，那她能接受自己有许多夫郎吗？ 他一直能感受到小有对琪的不喜，为此和他远了不少，大多都是枫来和他说话。 云还小，不能马上就生子，他也还是只有琪女官一人。 立夏要是知道得直呼冤枉，我没有啊。 她有什么立场不喜欢琪呀。只不过有了女官文的前车之鉴，她离无远一点是最好的。她和云走得也不近。 “她同意了，她说她喜欢勇哥也喜欢我大哥。”枫想了想笑着说：“不过，她最喜欢的是我。” 哎哟，这个傻孩子，这种话哪能当真嘛。这句话，他在琪那对琪说，在云那里对云说。 不愧是他妹妹啊，深得他的真传啊。 “这只鱼缸，小有有吗？”无问了句不相关的话。 “啊？有。” “那缸上一定给刻上五月花，有九条尾巴那种。” 枫不明所以，但他点了点头。 他心里很认同，立夏就像那九尾的五月花一样，漂亮得紧。 “报。＂门外兵士在殿问通传。 侍者大声回：“进。“ 与此同时，一名兵士跑进了邦城主府。 “报邦城主，夏国派了巨型车队，已过小汤山，不日将抵达邦国。” “巨型车队？是交易队吗？”邦城主看看立夏。 正给月头领夹白菜的立夏手顿了一下，月头领趁机将白菜拨拉下锅，若无其事的夹了两筷子羊肉。 “不是。前方的哨人来传，说是夏国国君勇王，请夏国大将军林带聘礼，来向邦国提亲，想迎娶有公主。” “不是要等我十八岁再来提亲吗？“立夏咕哝了一句，抿着嘴笑了。 “还有什么话传来？“ “聘礼竹卷两日后送过来。”兵士回答。 两日后无让人将邦城主，清河头领和月头领请进了王宫。 邦城主看了看无的鱼缸，心中暗赞小有，办事妥帖。 虽然他是真心让位，但是他还在世，如果无越过了他，那肯定会有人出来说闲话。 造成猜忌就不好了。 立夏知道林要来，也就没走，住在了自己的公主府中等。 枫则返回枫夏村，做些迎接这大部队的准备。 粮米，肉菜，马和兽的草料都要提前安排。无也派了贤士过来，商量迎接事宜。 几人刚坐下，立夏也来了。 行礼完毕，无让人宣夏国信使进殿。 夏国信使是一个姑娘，二十四五岁的年纪，个子很高，长得英气逼人。 “夏国信使好拜见无王，拜见邦城主，拜见清河头领，月头领，拜见有公主。”好一一行礼，她竟然说的是这边的语言。 无抬手，也对她这边的话说的这么好感到惊奇。 “林将军奉我夏国国君勇王之命，来向无王提亲，望无王能将有公主下嫁于我王。随后林将军会亲自来面见无王。我此次是奉林将军之命，先送聘礼竹简过来，聘礼有点多，可能需要妥善安置。”信使好说话，声音适中，清脆干净。立夏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词：大珠小珠落玉盘。 “呈上来。”无说。 “是。” 王宫的侍卫得到命令，出去搬了木箱进来，足足有十大木箱。 箱子大又重，每一只箱子得四个人才搬得动。 这会儿大家才知道为什么还要提前来送聘礼竹简了，就这些箱子都快赶上一个贵人家送的聘礼了。 殿内一股冷香的味道扩散开来，闻着让人觉得很舒服。简直就是提神醒脑之佳品啊。 不知道这是什么树做成的。 每次看他们出手这么大手笔，立夏就很担心他们把这种东西弄绝种喽。 “这箱子外面有编号，编号下面是对应的马车的号码。每箱有十八卷竹简。此行一共有九十九辆马车，所有的聘礼清单全在此。”信使好说。 吴让离贤士负责和夏国信使交接。 离贤士又召集了三个人和他一起交接。 这聘礼单上又新增了许多新的字和图形符号。 不懂的，信使好帮他们解说。 这笔庞大到天文数目的聘礼，让座上几人都目瞪口呆。 这不是把夏国都搬空了。立夏心想。 核对到了晚上才核对完了。 无又紧急召几名贤士议事，这些聘礼要怎么收，放在哪里，都要提前安排。 那些猪、驮兽，梅花鹿，吃草的一些兽类也就算了，他们竟然还捕了许多狰兽，装在笼子里运来了。 信使好解释说，狰兽的骨头不同于其它兽骨，它非常坚硬，火烧不毁，且骨有香味。可以用来做和贝壳一样的货币使用。 无真惊了，一时间不能判断是捕狰兽更容易些，还是去东海捞贝更容易些。 清河头领心想，秦河的银矿估计还能再挖几年，还好还好。 晚上立夏带着信使好去公主府休息。 “林将军有话让属下转告有公主，勇王想在明年二月份亲来迎娶，赶在立夏日这一天，在高台之上册封您为夏国主母。” 现在已经十一月中旬了。 她刚来这里的时候，恨不得马上就能回去鹰隼部落。但是在这生活了两年，她又舍不下这里了。 “林将军说从夏国到枫夏村的路已经在修建了，日后有公主若是想家了，二十日就可以回来了，让您不要忧伤。” 这种话竟是从林那个硬汉的嘴里说出来的吗？立夏有点不相信。 “阿嚏。”林打了个喷嚏。 “把火堆点起来，牲口全部围在一圈，小些的用兽皮盖好。”兵士头领大声吆喝，“赶紧动起来。” 林背着手在营地外巡视，心则要飞到立夏身边去了。 越是离得近越是难以忍受。 他想要立刻看到完好无损的她。见到她，一定先把她抱在怀里，先抱一会儿，再好好的看看。 最好能脱下衣服，让他检查一下。 林忽觉得鼻子一酸，用手一摸，抹了一手鲜血。 赶紧仰起了头。 信使好吃完晚食，在院中散散步，院墙边立了一圈木柱，木柱顶上都安了一个东西，里面燃着火盆。 照得院里很明亮。 她看到的东西是灯笼。 立夏让枫画了图形，找了擅长磨制骨器的游商，让游商照这图形磨制。 灯笼是唐式的宫灯样式，古朴大气。里面装着小些的火盆。 既能照亮还可取暖。 立夏躺在床上，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明年她就要和三个男人一起生活了，忽然觉得很魔幻。 那要怎么睡觉啊？ 她又翻了一个身。 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要生几个孩子呢？ 怎么的也得一个人生一个？还好这会的人还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生男生女都一样。 那要是万一分不开谁是谁的孩子可怎么办？越想越少儿不宜，好羞耻啊。 第95章 不能做男女之事，不能生育子嗣 要不咋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此时，百里之外的林也在想这个问题。 “立夏肯定想先给枫生孩子。那第二个孩子一定得是我的。”林翻了个身，摸着那个玉雕的立夏的小像，“到时候把立夏带到枫夏村来，和她在这住上些时日。立夏这人念旧，她肯定愿意，到时候就能安安静静地给我生孩子了。” 林快乐的时候，亲住了小像的头脸。 “立夏，我喜欢你。”他喃喃着。 枫把送聘礼的队伍安置在了灵准备建学堂的场地。 目前只除干净了草，立夏想一步到位，把所有的功能设施全考虑好了。第一就是要铺设下水管道。这个需要和游商订制陶管。游商接了订单，要明年春日才能送来。因为订单量过大，找了两三个游商。 无派了交易队，出去寻找擅制陶的部落，看看能不能直接展开交易。 只有先铺设管道才能干别的。所以就先只先把围墙建了起来。主要也是冬天来了，太冷了，别的也干不了了。 围墙是用石头垒的。 里面搭好帐篷，石墙真的挡风。院子里暖和不少。 再给牲口搭了草棚。 又挖三十几个深坑，直接做了土灶，上面架上大石锅。 十口锅烧水，二十几口锅烧饭。 队伍一到，花村长带着冰和泉一起迎接安排。 泉负责吃食。冰负责安排人到帐篷里休息。花村长则是统管。 夏国的人把马车和兽赶进围墙之后，风就小了许多。 兽分类驱赶到不同的草棚下，草棚下准备好了草料槽和水槽。 牲口进了棚，就开始吃喝起来。 车辆直接停放在院子的最里面。就是准备建家属院的区域。 花村长看着有些车辆已经破损了，征询了林的意见后，派人来修理 。 兵士们分批围着聘礼的车辆巡视。 热水一碗碗舀出，夏国人接过陶碗心中暗叹，以前隐隐听到传言说有公主，富可敌邦，这样一看，是真的啊。 热水下肚，人也暖和了起来，围着炉灶摆了一圈桌子，此时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汤饼。 辛辣浓香的味道闻着就让人流口水。 羊肉软烂，汤饼筋道，真是美味啊。连饭食都更好吃些。 枫迎林进了帐篷，里面铺了席，席上有兽皮，上面放了架子燃了炭盆。架子是兽骨制成的。 “大哥，先吃些饭食，稍后我带你去成邱那边的热泉。”枫说。 “长大了。”林看了枫说。 枫有点脸红。他明白大哥的意思。 林看他的样子笑了。 第二日，林和枫带车队起程去邦国。 乌贤士很是紧张，派着兵在路边守着，看林的巨大的队伍穿过成邱。沙漏足足漏了两格，也就是整整四个小时才全部通过。 夏国人全部通过后，乌贤士的后背都汗湿了，夏国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强大。 无站在城墙上看着这庞大的车队，更坚定了要把山中的那些小部落全挪出来的念头。 他们需要壮大军力，更多的开垦农田。 听说有要开一个医药学堂，先把他们的孩子们送过去读书，他就不信了，孩子们去读书了，他们还不肯搬迁。 “拜见无王，拜见邦城主，拜见清河头领，拜见月头领。”林郑重地行礼，转头看着立夏说：“有公主。” 昨夜他泡了澡，洗干净了发。还拿石刀把胡子刮掉了，露着青青的胡茬。 在立夏看来，真是性感极了。 “大哥。”立夏走到林的身边。 如果不是有人在，她想跳到他的身上，和他亲亲。 林笑笑。 “勇王听闻邦国有一公主，名有。聪慧良善，想聘为妻。还请无王应允，邦城主应允。”勇身边最得力的信使言信使躬身行礼，朗朗而言。 “有，勇王要娶你为妻，你可愿意？”邦城主问立夏。 “愿。”立夏郑重地答。 “邦国公主有许嫁夏国王勇。”无说。 “多谢无王许嫁，多谢邦城主。”言信使行礼。 林郑重躬身致谢：“此后夏国愿和无国结为同盟国，互通市贸，有敌共御。” 无点头。 “我王勇，为表对邦国公主敬爱，特意备了薄礼，还请无王、邦城主笑纳。”言信使说。 无和邦城主无语，这礼要是还薄，那拿国来聘才能觉得厚了。 无设宴招待林一行人。 林哪有心思吃饭，但是一个是岳父一般的人，一个是大舅哥。哪个也不能得罪。 虽然他不擅言谈，但是他不动如山，给人一种安稳可靠的感觉，无和邦城主对他的印象都不坏。 言信使则擅言谈，他也会这边的语言，虽然不太多，也不标准，但够用了。 他走过许多地方，有过许多见闻，单是聊聊这些，就很吸引人。 侃侃而谈，宾主皆欢。直到月上中天才散了席。 立夏带着他们回了公主府。言信使住在枫的房间。 枫和林，都只能和立夏挤在一起睡。 因着她也没打算在此常住，所以可用的房间只有两个，总不能让言信使睡到偏房里去。 虽然公主府没有地热，但毛毛早已在房间四角点了炭盆。铺里也放进了烤热的烫石。 立夏的铺盖在中间，林和枫的铺盖在两边。 立夏忽然心中一热：“大哥，我们又像从前一样了。” “嗯。我们会一直像从前一样。”林答了一声，喉结上下滚动，他把立夏拉进他的怀里，一用力就把立夏抱到了他的身上。 他很高，抱起来，才能让立夏和他脸对脸。 立夏搂住他的脖子，半闭上了眼。 林哼了一声，单手抱她，另一只手轻捏着她的脖子，吻上了她的唇。 亲了不知道多久，立夏在他身上都快挂不住了，才把她放了下来。 结果一回头，枫正眼巴巴地看着他俩。 要死了。这以后可怎么办。 立夏觉得做了多少心理建设，也不行。 她立刻学起了鸵鸟兽，钻进铺里，把头也蒙上了。 林哼笑一声，灭了照亮的火把，也躺了下来。 “立夏，上次织巫害你，你无事？” 立夏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今年采了棉花，她先让人缝了套棉花被褥。虽然外面是麻布，但是里面是实打实的棉花，柔软又暖和。 帐篷里黑乎乎的，不那么让人尴尬了。 “我没事。但是我体内的灵吸食了他，我不知道会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现在言灵像好睡着了，小芽都缩起来了。”立夏说。 凡事都有两面性，报仇的那会确实爽，但是这种能量和小孩子们愉悦产生的能量肯定是两回事，她其实心里一直在暗暗担心，但她不敢对枫说，怕他担心。 “勇在想办法呢，派了许多人出去寻找解灵的办法。你别怕。”林伸手进她的被子，把她拖进了自己的被子。 林只穿着里裤，虽然刚躺下，但他身上是滚烫的。 立夏挨了一下，立刻紧紧地贴了上去，都恨不得熔进他身体里去。 林开始脱她的衣服。她本也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只两下就被脱了个精光。 林细细地摸着她的身体。从脖子到肩膀，到腰到腿到脚跟，仿佛她是一件易碎品，是一件绝世珍玩，他在确认她是不是完整的，有没有受伤。 确认完了，并没有像他有时胡思乱想出的伤口，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他把她完全地压在身下，轻轻地吮吸着她的唇。 “立夏，我喜爱你。” “大哥，我也喜爱你。”立夏答。声音已经哑得一塌糊涂了。 林奔波了一路，办完了最大的事，得了无王和邦城主的允，可以把立夏名正言顺的娶回去了。又亲手确认了立夏并没有被伤害到，绷着的弦一下就松懈下来，没一会儿就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立夏半压在他的身上，亲了他的喉结一下，他都没有醒转，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她半趴在他的胸膛，觉得这呼噜声都好听的紧，让人很有安全感。 “立夏，立夏。”枫在后面小声叫她。 立夏转过身去，惊道：“你还没睡吗？” “立夏，我也要亲亲。”枫委屈巴巴地说，并把手伸进了被窝里。 立夏就着他的手，滑进了他的被窝。 两人这一年多亲的不算少，但是更多的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就近几个月，枫才是真的长大了的，两人热烈地亲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回亲起来，好像干柴烈火一样，立夏感觉自己要被烧着了。 “立夏，今年过年你和我一起睡。”枫气喘吁吁地说。 “好。”立夏软软地答应一声：“枫二哥，我好爱你。” “立夏，我最爱你了。” “嗯，我也最爱你。” “睡。”枫搂住她。 早上醒来的时候，立夏又睡进了林的被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拖进去的。 睡得好香甜啊。 不是环境有多好，更多的是安心。 最亲密的人，在最安全的环境里。这就是最优。 立夏躲在被子里穿好了衣服，才允许他们俩人起床。 去洗漱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够矫情了。 收拾好后，直接去邦城主府里蹭早点。 “早上就吃烤肉。”立夏看着桌上清河头领要藏起来的兽肉立起了眉毛。 “女婿在呢，你收着点。”清河头领还想挣扎一下。 立夏绽出如花笑颜：“哎呀，哪有人早上就吃兽肉的呢，这个对身体不好的了。黄侍者，请把这个收了，给清河头领来碗小米粥，稠些呢最好了。” 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 清河头领直晃脑袋 ，“我不吃了，真不吃了。” 立夏斜瞥了他一眼，“这些青菜，是我专门放进地窖里储存下来的，你不吃，对得起我吗？” “吃吃，我吃。” 早餐煎了些豆渣饼，就是做豆腐剩下来的渣子。这东西虽然粗糙，但是通便。老人多吃点这个对身体好。 这几位老人因着伙食的改变，体质都变好了些，但是难免会吃胖了，立夏怕又会生出其它病，就看着他们别吃太多。 真是挺难。 林陪着邦城主下五子棋，当然是立夏研究出来的，主要她不会围棋。 立夏枫和月头领还有清河头领凑局打麻将。 在这消磨了一天的时间，晚间的时候，回了枫夏村。 聘礼还没完全交接完成。 言信使留在这里交接。 同行的还有负责交易的，要逛逛商业街。 竟然发现多了许多店铺，赶紧记下来，好回去禀报。 夏国一直在尽力发展，比翼王城都好上许多了，但是好像并没有比邦城好太多。 “你圈起那块地准备做什么？”勇指着枫夏村边的空地问。 枫夏村整个村子里全部装起了路灯，五米一组。 十点后熄灯。 整个村子都亮堂堂的。 饭后，立夏带着勇参观枫夏村。 有点小孩子要显摆的意思。 “我让灵建一个医药学堂，建成以后呢，对这片大陆上所有的部落招生，只要想来就可以报名。不过要经过考试，首先得会夏国的语言才行。其次还要会识字，算数。” “对这片大陆上所有的部落？” “对，这个学堂要保持中立，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或部落。” “那不是很快就会被灭？” “夏国和邦国一起保护他，就是无人敢动手。” “那就不是绝对的中立。” “名义上保持中立，不然别的部落不会派弟子来学习。” 等夏国强大了，那就另说了。 “有公主。” 一声呼唤，惊开了一对鸳鸯。 “何事？”立夏拉了拉衣衫问。 “哨人来报，有一队人马已进了梅山，还在继续前行，好像是狄二邦主。”花村长说。 枫也从地穴里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兵士，显然也是报告了此事。 上次送信的人回来说，狄会相信她。 她赶紧让人准备了厚礼送去了。 “大哥，狄二邦主不会是来找我寻仇的？”立夏忽然有点紧张。 林闷笑了一声，挑了一下眉说：“你回屋去，我去迎迎他。” “不行，你别去，万一呢，万一他是来寻仇的，你单枪匹马的过去，让他得惩了怎么办？” “你忘了吗？我已对他献出我的忠诚，他不会杀我的。” 立夏还真忘了这一茬。 想想狄一直以来帮了他们无数次，尤其是救了枫的命，单这一点，她就感激他一辈子。 如果不是要她的命，其它的她都可以答应。 “狄二邦主，如何星夜赶路？”林骑着马迎到半路，就遇到了狄。 “我找到了部落里曾有过灵的巫者，她说，如果和言灵共生了，那么这个人就不会长大了。也无法人道。”狄焦急地说。整个人头发散落，风尘仆仆，形容疲惫。 “什么叫无法人道？” “不能生育子嗣。” 第96章 你想要么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诞育后代有着天然的渴望，他们嫁娶并不是为了嫁娶本身这件事，更多的是为了生崽，甚而是唯一目的。 林直接呆傻住了，马儿察觉缰绳松了些，低下头去啃地，半天也拱不到一根草根，抬起头打了个失望的响鼻儿。 林被惊了一跳，醒过神来。 “狄二邦主赶路辛苦了，枫夏村前面有一处营地，先随我去那边安顿下来。”林立刻稳了下来。 狄点头。 一路无话，寒风扑面吹来，几乎把呼吸都堵了回来。他隔一会儿便要侧过脸避过风口，大口的喘息一下才觉得活着。 他身上有母族一半的血脉，握着族中祭祀重器，他真的知道了一些了不得的事。 一直伴在他身边的小童灵，也是灵。 已经共生的灵想要把灵挪出身体，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狄和林两人并马奔驰，坚硬的路面上只余踏踏踏的马蹄声响。 跑了半宿，至夜最黑时，忽然在前方看见了点点火光。 林心中一热，知是立夏和枫在等待。 待跑近，果然看见两人伫立在门边，身旁数人举着火把。立夏被笼罩在一片光亮之中。 林跳下马，把立夏拉进怀中，想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想替她受尽一切苦痛，让她只余开怀。 狄也跳下马，同行的人负重多，只能跟在后面慢慢赶来。 “狄二邦主，织巫的事……”立夏看见狄，赶紧上前再解释一下，虽说她派人去解释过了，但她还是想亲口解释一下。 “他没有伤害到你？”狄的关切，已经满溢出来了。 立夏看着他，感受着他浓烈的感情，稍稍有点不知所措。 她摇了摇头。 “狄二邦主，院子里准备了热水和热汤，不如先进去安顿下来。“枫上前说。 狄点点头，花村长立刻安排人上前帮狄牵了马。 几人进了上次林居住的帐篷。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童端了一陶盆热水走了进来。 这个小女童是最近被山里头的小部落置换过来的，他们那的一个女孩在市集上卖山中采摘的菌菇，结识了村中给兵士食堂做饭的厨师，娶了人之后把自家的妹妹置换过来了。 这是第一个被置换过来的女孩子，毛毛很喜欢，带在了身边，亲自教她识字，教她做吃食。 立夏上前，伸手进陶盆把麻布拧干，递给狄：“狄二邦主，擦把脸，吃食马上就来。“ 狄接过布巾把脸手都擦干净后，不让立夏接手，自己把布巾扔在了陶盆里。 女童叫小星，小星把陶盆端了出去，随后和毛毛一起端了两个木制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几碗羊肉汤饼。 寒夜里喝上一碗热汤，那是相当舒服了。 屋中几人都饿了，端碗吃将起来。 浓郁的肉香飘荡在狭小的空间里。 吃完饭，狄不惧冬寒，赤着上身，洗了洗身，换上立夏给准备的冬衣，再用石刀刮了胡子，整个人舒展了起来。 又是当日鹰隼部落里那个桀骜俊朗的二邦主了。 “这里面是什么？”他摸了摸厚厚的袄，和此前的兽皮大不相同，定不会是将兽皮缝在了里面。这袄裤非常轻柔，比穿上兽皮轻巧多了，也很是暖和。 “棉花。” “就是上次你给我的，让我纺线那个？” “对。” “好像还没纺成。”狄皱眉。 “慢慢来，哪有那么容易啊。”小寒接话。 狄摇摇头说：“织巫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他觉得天下再没有比麻更好的东西了，所以他有可能根本就没有让人尝试。” 小寒对此也无可奈何，纵观华夏史，有那么多让人扼腕的历史拐点，这种小事简直不值一提。 正说着话，大部队已经进了院。 花村长正在安排人接待，因着才招待了那么大一批人，所以再招待这几十人的小团体，就容易多了，很快就把人安顿好吃饭和休息了。 狄和林默契地没有提关于灵的事。 第二日一早，小童灵从梅山回来了。他这几天嘴淡的紧，想找立夏给他做点好吃的。 “狄二邦主。”灵向狄见礼。 狄一见灵的样子，立刻激动了：“你长大了？你是怎么长大的？” “狄二邦主知道我的事了？” 狄点头。 “梅山那边有一种特殊的物种，叫冰花。它冬日时把根扎在虫身里，夏日时就会从虫身里开出花朵。这种花在盛开的那一瞬间产生的能量可以让我长大。” “那此法对立夏可有用？” “不行。只有人心升生出非常纯净的能量才能让她长大，这种能量很难得。”灵想了想说：“按照她现在做的事，吸到的能量，可能五十年长一岁。” 因着是共生，所以一多半的能量是先用来养灵。 狄闻言苦笑了一下，待到他们和邦城主他们一样的时候，她还是现在的容颜。 “这边圈起来要做什么？“狄看着这和枫夏村快比肩了的空地问。 “有公主要建医药学堂，对这片大陆上所有的国家或部落招收小孩子做学生。“灵想了想说：“她管这叫留学。” “属于邦国还是属于夏国？“ “都不。“灵摇摇头说：”她说保持中立。这里只专心研究药草和医术，不谈其他。“ 狄点点头，保持中立，但是小孩子过来不但要用夏国的语言学习，还要学邦国的语言生活，说不会受影响肯定是假的。 但是别的部落会派人来说吗？肯定会。这不是巫术，不会影响上位者的利益，学会了，人回了部落还能治病，这好事，谁不想要。 狄还不知道灵已经研究出的药丸都有多逆天，发售前，游商们就在邦城的店铺前彻夜排除，如果听见招徒，那估计得挤破头都想来。 这个时候的游商，大多都是部落出资的，属于公家。游商往往都是在部落里有话语权或影响力的。 “要让学生们知道，这个学堂是立夏，有公主建的，让他们一定要感谢有公主。” 灵郑重点头。如果要说不会长大，有谁知道其中的苦楚，那非灵莫属了。 他回来一是为了吃，二就是为了看看泉。 他怕泉会嫌弃他，不愿意再等着他。他完全不知道明年花开，还能有多少能量。 上次的祝余草，能量极其轻微，但也还是有的。结果第二年，就一点也没有了。 女童小星过来请二人去吃早饭。 毛毛把小星打扮成了她当初的模样。只不过穿得更好了些。 红色的斜襟棉袄，长到膝上，在腰下开叉。下穿白色棉布缝制的裤子。脚上穿着黑色的皮鞋。 头上梳着两个小髻，扎着红色的发带，飘到耳边，整个人灵动漂亮。 狄心中不喜，立夏像她这么大的时候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早饭开在了枫夏村的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没有炕，角落里点了许多炭盆，还是挺暖和的。 狄进了地穴，泉上前接过狄解下来的斗篷。 “狄二邦主，昨晚睡得可好，快请坐。“立夏笑着说。 “甚好。“狄点了点头，坐在了枫的旁边。 织巫坑她，她杀他报了仇，本是天经地义。但立夏由己推人，如果是她身边的人被别人杀了，那不好意思，她可不管自己人是不是做了错事，先报了仇，你们去地底下再辩解分明。 所以她在狄面前总是有些气短。 狄昨晚就察觉到了，他本可以抓住这件事做点小文章。 “织巫一事，无需放在心上。他于我母有恩，但这些年来我已偿还够，还多了些许。且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巫者，有他存在，布使部落用不了多久就会凋落。“ “嗯。“立夏点头，终是彻底放下了心。 她是怕他在心中把织巫当做了父亲。 早餐尤为丰富，煎饺，煎肉饼，蛋饼。肉米粥，菜米粥，肉末炖蛋，豆腐白菜汤，氽丸子汤，炸萝卜丸子。 桌上放着几个石灶，里面燃着木炭，上面放着陶罐，陶子里各种粥汤都咕嘟着，冒着热气。 泉、毛毛带着小星给大家分粥食。再拿长筷子帮大家夹主食。 狄看着这一桌都不大认识的食物，心中和暖，开心。 他先拿起碗中的一个长柄的小勺，喝了一口肉米粥，香味滑过喉咙，直进了胃里。 他走了一年的时间，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吃食了。 饺子是一种菌菇和炒鸡蛋拌的馅料，非常鲜。 狄轻咬一口，底下硬皮轻脆，馅料鲜香。 他一口气吃了三只。 枫是喜欢吃炖蛋和蛋饼。 蛋是他和立夏最早吃过的一种好吃的食材，直到现在也还是他心中最爱，没有之一。并且怎么吃都不厌。 立夏昨晚吃了羊肉汤，早上根本不饿，陪着大家，只喝了半碗菜米粥就饱了。 青菜是她专门让人储存在地窖里的。 但是效果不太好，大都干的不成样子了。 只能泡发了之后炖肉吃。 立夏想着回了后溪地，看看能不能搞个大棚，种点反季青菜吃。 “立夏，我去了西海之滨，给你带了许多好东西。一会儿就带过来。“狄说。 \"西海之滨？多远的路途？可看到大海了？沿途可有部落？＂立夏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狄正准备答话。毛毛带人进来撤餐具，再端了蜜水和苹果水。 这边的水质比较硬，喝到嘴里略苦，立夏就放些东西在里面，改善一下水的口感。 陶器也捏成了茶壶的模样。可以放在陶泥炉上边煮边喝，这样茶不会变凉。 枫夏村的人看着这些没有什么感觉，狄和林看了，无力感倍增，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缘何他们都没见过。 当然没见过了。这是立夏专门向制陶的游商订制的。 她觉得自己已经成了这个游商最大的买家了。 除了机遇，也给他们带去了更大的挑战，这些陶壶，鱼缸，还有做下水管道的陶管，是真要用些心思才能做成的。 吃完了早食简单洗漱了的麻，已带着人搬了四只石箱走了进来。 “这是我从海边带回来的，你看看可有欢喜的？”狄对立夏说。 箱子全部打开，第一箱中竟全是珍珠。 大小不一，各种型号，应有尽有。 “这可真漂亮。”立夏拿起一颗有手指甲大小的珍珠，入手凉滑，莹白如玉，漂亮异常，“枫二哥，你帮我做副钗，我画图给你。” 枫点头？ 除了珍珠，就是各种规格的海贝。 还有晒干的小虾米。 立夏捧起来闻了闻，嗯，咸香，就是这个味儿。 这小虾米磨成粉是绝佳的提鲜调味料啊？ ＂狄二邦主，这个有多少？＂ 狄没有想到，她竟对这个感兴趣，暗喜自己带对了？ 他看见海部落里的人用这个煮汤，想着立夏应该能喜欢。 ＂足足五箱。＂狄微笑答。 ＂太好了，中午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众人点头。 ＂从布使部落向南二十余日，有一条大河，非常宽广，几不见对岸。沿河岸向西行，十数日有一部落，非常大，有鹰隼部落五倍大。＂狄说。 立夏亲帮斟了一杯茶，又让泉送了些糕点来。 ＂这个部落叫川前，部落里种植一种黑长杆的草，有点像竹子，一节一节的，但中实不空，去皮可食甜水。＂狄看林去吃绿玉碟中小食，停顿了一下。 立夏着急，赶紧捏了一块梅花糕递了出去，玉白的指尖，粉红的梅花糕相映成趣，狄直接低头把梅花糕和指尖一起吃尽口中。 立夏慌忙抽回指尖，脸轰的一下红了。 枫直接把立夏抱起来，放到离狄更远些的地方。 再拿一块燃石装在布袋中，放在立夏膝上。 林双眼眯起。 气氛一阵沉寂。 ＂那是什么？比甜杆好吃吗？＂灵撕开沉默。 ＂何为甜杆？＂狄也觉得冒昧了，比时赶紧顺着台阶下了。 ＂泉，烦你去我的地穴拿一下。＂灵说。 泉点头，走了。不一会儿拿了一盒切好的甜杆过来。 ＂这许多？都放干了？＂枫问。 ＂我地穴没点炭火，还好。＂ 狄接过后端详一下，再用手剥开硬皮，仔细看了看。又嚼了一口。 ＂那个更粗、更甜。＂他直直地看向立夏：＂你想要么？＂ 第97章 我爱你，与你无关 狄的双眸犹如浩宇星辰，爱意在足以湮灭天地的黑曜石般的眼眸中迸出，带着希冀，带着忐忑，更多的是坦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就是那句，我爱你，与你无关。 立夏心中狠狠一颤，如何忍心拒绝。 年少的人，藏不住那许多心事，狄看着那已半开的心扉，心中水花激溅，略飞入眉鬓间的眼尾带上了一点诱惑之意。 立夏的心怦怦怦跳了起来，她觉得旁边坐着的枫肯定听见了她的心跳。 “要。都要。”林稳声搭话，“这个好东西如何能不要，狄二邦主，还请尽量建立交易，有多少，枫夏村要多少。” 立夏唰地扭过头看向林。 林抚慰地看了她一眼，笑着对狄说：“狄二邦主，月亮有了星星的陪伴才会更加明亮。你怎么想？” “我愿成为那颗星，陪伴、照亮，至死方休。”狄目光炯炯，声音坚定。 “我，我去准备些午食。”立夏站起身来，往外面走，慌乱中踩到裙角，绊了一下。 “小心。”狄拉住她的手，让她站稳。 立夏才觉出自己手心汗津津的，出了地穴，她才想起，好像狄掌心中的汗比她更多些。 厨房里没有人，现在还不到做饭的时候。 “公主，中午想吃什么？“毛毛递了块圆溜溜的烫石给她，外面包裹着一块素色的浅黄色的麻布缝的外衣。难能可贵的是，上面用红颜色的细线勾勒出了一枝梅花。一朵花骨朵，一朵待放，一朵正在盛开。只是简单的线条，但却非常传神。 “这是你缝的？“立夏吃了一惊。 “不是，我可没这本事，是小星的姐姐缝的。我想着你肯定喜欢，就缝了个烫石的套子，冬日里你就愿意捧着了。”毛毛说。 “小星姐姐手好巧。“立夏很想让她开课授徒，她要和花村长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聘请进来做先生。制衣堂很需要这样的人才。 “是啊。“毛毛点头赞叹，搬了凳子让她坐下。 “交待冰一下，看看和夏国交易一些纺织的机杼，交予她研究一下。”立夏忽然想起了另外的事。 “仓库里就有的，纺线和织布的都有。”毛毛说。 “去请花村长过来。” 她答应过无枫夏村的常驻人不能超过二百人。常住人口她是控制住了，但是流动人口就真的太多了。 她要让枫和吴去商量一下，看看这事如何解决。或是无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花村长不一会儿就小跑过来了，负责立夏这边厨房的厨师乔，听闻立夏在厨房，吓了一跳，也赶紧也跑了过来。 “有公主，有什么吩咐？”花村长站立在侧。 “花村长，小星的姐姐，呃……叫什么？”立夏问毛毛。 “叫明。”毛毛回答。 “明手很巧，我想着让她试试看能不能把棉花纺成线。”立夏想了想说，“但她已经娶了三厨房的厨师，她再到这里工作就不太合适，你看该怎么办。” 花村长用手刮弄着下巴，心怦怦直跳，他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我听泉院长说，您对医药学堂的规划里有个词叫家属院。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在村边不远处建立一个家属院，明就可以在那里做事，生活也方便许多。”花村长说。 他本想说在村中建个家属院，但那样他知道肯定不行。 “不行，这样就相当于变相增加枫夏村的地盘，哥哥同意，各贤士也不一定同意，他刚上位，不能找这样的麻烦。”立夏也头疼，地盘太小，人口增加的太迅猛。 花村长心中失望，但他也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您说过，这种棉花如果纺成线，织成布的话，将会比现在的麻布好上千万倍，那这种技法一定得掌握在我们枫夏村的手中，不能外传。”花村长说。 立夏点头。这边游商特别多，枫夏村重要产业的核心技术全部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所以不怕。但是这纺棉技术，只要稍有成果，被人偷走，那是太容易不过了。 “医药堂明年就能迁走，迁走之后和旁边的制衣堂合并，地方就不小了。让明在那边研究。每月按队长的标准付酬劳。你去和乌贤士商讨一下，可以让成邱派两名学徒和明学习。”立夏想了想，这种重要的研究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放心，“你去问问明，看她是否愿意，如果愿意，在后面的帐篷区分出个小院子给她们夫妻二人居住。“ 其实如果成邱的人口增加，邦国的人口增加，那么枫夏村稍微增加点人口就不会太过惹眼。眼前还是先谨小慎微一些，她要留退路，不是留让人嫉恨的毒瘤。 花村长点头。他也明白这事急不得。 花村长走了。厨师乔过来询问立夏午食吃什么。 立夏让厨师们统一着装，白色的布衣做成的大褂，头上戴着高高的厨师帽子。头发全部藏在帽子里，干净又惹眼。 这身衣服一穿出去，很是遭到村中人的围观。 “狄二邦主带过来许多虾米，先用清水泡一下。割点韭菜炒虾米，煎几个鸟蛋煮汤，切些萝卜，加上虾米炖汤。白菜鸡蛋和虾米拌在一起做馅料，包些菜盒子，用油煎煎。今日灵先生在，再炸些豆腐丸子。“立夏说了些菜，”剩下的放在日头下晒干，磨成粉，炒菜煮汤时放一些会很鲜。“ “是。“厨师乔认真记下。 泉从外边进来。 大家都纷纷行礼：“泉院长。“ “今日有豆腐丸子，你还想做些什么？“立夏问。 泉笑了一下，想了想说：“他说我做的水汆丸子好吃，清淡。“ “嗯，就是。清淡。“立夏笑着点头。 “哦哟，咳。“泉抬了一下头：”你想要吗？“ 竟是模仿的狄的语调，连表情都模仿出了几分。 毛毛立时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立夏忽红忽白的脸，又忍住了。 立夏绷不住，站了起来，恼羞成怒地走了。 毛毛赶紧追了出去，枫朝着她们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件斗篷。 “你马上月事就来了，要多穿些。”枫帮她穿好，又握住了她的手。 立夏笑着点头。 回了立夏的居处，同他说了刚刚和花村长商量的事情。 “无王想把山中的小部落全部挪出来，会慢慢地把人放进成邱里。这样成邱的人口就会增加许多，枫夏村能提供更多让人挣钱的活计，让这些人能活下去，扎下根来。用这个条件置换枫夏村土地增加一些，贤士们应是不会反对。“枫已经和无讨论过这件事，现在移民计划也已经在进行中了。 成邱自己也在慢慢扩大，护部落的河又挖宽挖长了许多，从部落大门到河边开垦了许多田块，除了麦子，棉花和地蛋都种了不少。 棉花除了自留的些种子，其它的大都和枫夏村交易了其它货品。 “那你空了去和哥哥说说，让小星的姐姐以后住到枫夏村中，如果棉花纺线的事成了，五年之后就把技术有偿转给他们，共同发展。“ 虽然事情并不大，但毕竟是破了例。怎么也要和无说一声。 灵娶了泉，虽然没有住到成邱去，但首先泉是立夏的女官，她的嫁娶立夏能做主，其次他们只是在枫夏村暂居，明年学堂收拾好之后，肯定是要搬走了。 且泉现在负责建设的事，忙得团团转。还好跟着立夏这几年，啥好东西都见过，啥新鲜的点子也都经历过，所以应对起来也不算太过吃力。 立夏坐上炕，照例翻看病例册，还有灵最近编写的教材。 枫则在石板上画施工图。 先用软笔画好，确认无误，再用刻刀刻好，最后上色。 “如果有羊皮就好了，直接画在羊皮上，好画又好收藏。不然这一块块石板，光医药学堂的建筑图纸就得放一间地穴。关键是翻找起来太困难了。“立夏嘟囔着。 枫刮了刮立夏的小鼻子。立夏笑笑，继续把下巴放在桌子上，看枫画图。 “枫二哥，你好俊啊。我可真有福气，能找到这么帅气又有才的夫郎。“立夏感叹。 枫没脸红，毛毛有点脸红，有公主这脸皮，就像她说的，那比界碑还厚。 她把清河头领送的水晶杯放在桌上，里面泡着红枣。 她马上要来月事了，希望这红枣水多少能缓解一下。 但事实上，并不大顶用。 灵的药也不顶用。 炕上热乎乎的，一张白色的兽皮盖在脚上，忽然言灵的小芽抖了两抖站了起来。 立夏立刻被它拉了进去。 这里就像是她的精神世界，一片虚无。 只有一只花盆和一丫小芽。 小芽好像很高兴，就像小孩子的两只小胖手一样，来回挥舞。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立夏也被感染得笑了起来。 一群绵羊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小小的脑袋，胖胖的身体，近了一看，感觉毛很厚重。 这些羊毛也可以纺线？ 这是在哪里？ 这小家伙又在诱惑她。 它想要储存在手镯里的能量交换。 当初灵从织巫那吸来的能量装进了手镯里，立夏把手镯收进了林送的木盒里。 这个木盒很厉害，收进去之后，灵就真的找不到了。 但是它还是得了利，直接就沉睡了。 如今醒来，虽然还没长大，但明显更聪明了，知道先给她点利益诱惑一下。 立夏一看就知道自己做对了，不能给她吸这种能量，不然说不定又有灾祸。 言灵生气了，扭过头不看她。 虽然它没有头脸，但立夏真的感受到了。 “我要回去了。”立夏心念一转，从精神世界里脱离出来，每日都会有纯净的能量涌入身体，灵是能吃饱的，不能让它随心所欲，不然最后她估计得玩完。 “立夏，你可还好？”立夏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枫担心地看着她。 “我刚刚怎么了？”立夏已经坐在了枫的怀里。 “昏睡了过去。” “言灵把我拽进去了，它想让我把织巫的能量给它吃。被我拒绝了。”立夏索性倒在他怀里蹭了蹭：“不过它让我看了到了绵羊。” “绵羊？什么样？” 立夏坐回炕上，举起双手。 枫也学她举起双手，很快就建立连接，枫进入了她的精神世界。 小芽芽自闭地把两颗芽贴在一起，不搭理枫。 枫伸出手碰了碰，它还生气地躲开了。 看来还是个脾气大的言灵。 枫笑了笑，去看立夏的记忆。 果然看见了那群无边无际的羊，有长了螺旋角的公羊，还有只有耳朵的母羊。 羊毛厚厚的覆在身上，表面有点脏兮兮，黑乎乎的。 “这在哪里？”枫问言灵。 言灵不理。 “你不说我也知道。”枫笑。 一只小芽竖了起来。 “小家伙，你看咱们枫夏村养的猪，吃得胖乎乎的，就离被杀不远了，你想吃了织巫的能量变胖，然后被连根拔掉吗？” 小芽打了个抖。 身子一晃，枫眼前出现了更多的图景，需要跨过邦城最西边的西行山，再往西北三十几日，就有大片的草原，上面生活着数以万计的羊。 “谢谢了。我叫你小绿好不好？” 小芽不认为有多好，但是有名字好像挺不错的。想了又想，还是晃了晃芽片。 “小绿再见。”枫摆摆手：“小孩子要多睡觉才能长得快哦。” 立夏看着小芽竟然听话地合起叶片，睡觉了。 立夏忽然有一种非常幸福的感觉涌在身体里。 “枫二哥，你也建个学堂，就教画建筑图。这个很重要。” 时隔多年，立夏又提出了开学堂的建议。 这次枫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等咱们回了夏国，我就开一个建筑学堂，就叫枫夏建筑学堂。”枫说：“好不好？” “真的，你愿意？” “当然啊。”枫笑道，“我长大了。能保护你。” “枫二哥，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啊。” 狄和林从外面走了进来。 立夏赶紧从枫的怀里挣扎出来。 “言灵醒了？”狄问。 立夏顾不得尴尬，忙问：“你咋知道？” “它吸食了织巫。”狄略皱眉头：“织巫是我族大巫，有我族中特殊血脉，我也继承了，所以能感受得到。但并不繁杂。” 第98章 退婚书 “言灵说跨过邦城的西行山，再往西北三十余日，可以获羊，数以万计。此羊的毛可以纺线。“枫说。 “它又投以诱惑？”林皱起了眉。 “它想吃织巫的能量，被我拒绝了。能量存在手镯里。”立夏说。 “那如何会知道？”林问。 “难怪你的气息并不繁杂，原来并未吸食，千万别给它。”狄认真道。 立夏对狄点头应承，又对林说：“言灵很喜欢枫二哥，他一问，它就说了。” “它如何知道枫？”另两个人都目光炯炯地看着立夏。 “枫二哥现在可以进入我的精神世界里，我能看见言灵，他也能看见。” “我也想看看言灵。”林木着脸色，好像立夏欠了他八百斤黑豆。 立夏认真看着他的脸，想看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但实在是看不出来。 “我能看看吗？”狄软软地问。 这个一向斜睨看人的狼，装起了小白兔。 只有枫开开心心地坐在立夏身旁，甚至闲适地握着立夏的手指，玩了起来。 “它，它睡觉了。要是把它吵醒了，我怕它会哭。”立夏干巴巴地找了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林和狄都笑了。 立夏恼了，原来在逗她。 “过川前部落，再往西往南四十日距离，其间一路山高坡陡，少有部落。直到海边，才遇到一个万人大的部落，语言不通，但有游商往这边运过贝壳，所以有人会邦国语言。”狄继续说起了沿途的事，“部落就叫海，以捕鱼为生，多以穿着鱼皮为主，贵人才会穿麻布。” 立夏对这个极为感兴趣。 “他们住什么样的房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是多少国人心中美好的愿景。 “他们大多搭建木屋居住，还有些住在山洞的洞穴里。”狄说：“那边风大，较潮湿。海部落祭祀海神，最大的大巫叫觋，可以测潮汐，避海祸。非常得部落长的敬重。这个部落曾出现过灵，也是因为灵，所以这个部落才会如此壮大，我请了这个部落的一个对灵有了解的巫者。原本是想直接带到枫夏村的，但她生病了，只好把她留在了布使部落。“ 这件事，立夏很难评，请人来帮忙，然后人家生病了，就把人家丢下不管了。 如果她是那个巫者，不给你使坏就不错了，还帮你救人等着。 “那个珠子他们那里多的很，在一种叫蚌的壳里。要是喜欢，我再多带回来些。” “这个可以做成首饰，还可以磨碎了抹在脸上，能让脸变得更光滑。”立夏说：“随着人们生活越来越好，这个就会越来越有价值。” 大家都点头。 放在以前鹰隼部落，这东西也是无人问津。 每到冬日就会饿死、冻死许多奴隶，谁会拿珍贵的兽肉兽皮换这个。 但这些珍珠就是他拿两头牛换回来的，眼都没眨一下。细想，自从立夏来了之后，鹰隼部落就越来越少有人饿死，直至如今，有田有兽，生活更是充满了希望。 “往那边走实是不易，如只是交易贝壳和珍珠，代价过大。”狄实事求是地说。 “我听闻把海边的沙子用火烧，可以得到玻璃。就像珀一样，不过比珀更薄更透亮。”立夏说。 “用沙子就能烧？那比得到珀容易许多。”狄感兴趣。 “但我不知道如何烧制，应该不会太容易。” 听说最初烧制出玻璃的就是水手。 “我可以向海部落的巫者说，用沙烧出透亮洁白之物，得之可以飞向海宫。那海部落的人肯定都会去研究的。”狄说：“海部落相信在海底深处有一座宫殿，是为海宫，人类如果进入海宫，就可以摆脱生老病死，得长生。” “人不可能会长生。即使长生也会付出一定的代价。就像小童灵，他长大了这许多，结果还是停滞在了十四岁的样子，娶了妻，可是却过不了夫妻生活。也许等他长大了，泉都没了。”立夏叹了一声。 立夏说完忽的看见林和狄脸色灰暗，隐现苦痛。 “于我也有影响？我长大了，我十八岁了。”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灵说她也不会变的时候，她还暗自窃喜了一小下下，谁不想容颜不老啊。 “海部落的巫者说，被灵侵扰过的都不会再有生育之功。”狄握住了立夏的手：“等她好了，我再带你过去让她看看。你不要难过，也许你不一样呢。即使真的不能生育，也没有什么啊，我只要你在我老去后，像对邦城主他们那样对我，就满足了。” 林搂她入怀，唤她：“立夏，立夏。” 立夏醒过神来，泪盈于睫。 老天爷你要为难我到什么时候。 我生活的好好的，你把我扔到这个茹毛饮血的时代。我刚适应了后溪地的生活，你又让我千里逃窜。 终于要成亲过好日子了，你又告诉我，我不能生孩子。 她都已经想好了要先给枫生一个孩子，每个人都生一个孩子，不然如何对得起他们对她这个情谊。 枫也吃了一惊，他才知道这个消息。 “大哥，是不是我也不能生？”枫问林。 枫也是被灵进过身体的人。 林看向狄。 狄点点头，应是如此。 一时间，屋中人全部沉默了下来。 立夏回了自己的房间，掀被把自己严实盖住。 无论有多深的感情，但这个家庭没有孩子来维系，那最终的结局应该都不会太好，这是现实生活，且孕育后代是刻在骨子里的强劲基因的原始时代，不是童话故事，一句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了事的。 冷静了半日，她走出了房间。 毛毛捧了碗粥给她。 毛毛的眼睛肿成了核桃，冰也从梅山回来了，像小时候一样，一下子抱住了立夏的腰。 他太高了，整个身体成直角状才能维持扎在她怀里的姿势。 “没事。”立夏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他。 “大哥他们呢？”立夏坐在炕上，看着空荡荡的地穴问。 “他们在枫巫的书房。”毛毛说。 立夏点头。 枫听闻立夏出来了，赶紧赶了过来。 “枫二哥，你帮我写个退婚。”立夏握住枫的手说：“就说邦国公主有，身有疾，不能胜任夏国之主母，还请勇王另择贤妻。” 枫抹着立夏脸上的泪说：“我也不能生孩子，你会嫌弃我吗？” “当然不会。咱们就留在枫夏村，快快活活的过日子。” 多么可笑，她一直在等十八岁，还在苦恼要什么时候开始生孩子。 “勇如何肯，你这是往他心上扎刀子。”林说。 他和狄刚从外面进来。 “大哥，如今身份地位不同，本身咱们四人一起生活，就会面临许多问题，还不能给勇哥生孩子，那这个国家都会动荡起来。”立夏想了想又说：“只要和我成亲了，我就不能容忍他找别的女人生孩子。” “你哭什么！谁找别的女人了。放心，我送了他好几批漂亮的姑娘，他都赶走了。”狄说。 立夏带着泪眼瞅着他。 狄痛恨自己的嘴快，转过眼去装高冷。 林一把把立夏抱到身上，深深地亲了她一口：“没有就不要。我本还担心，生多了小崽子会对你身子不好，这下好了。” 立夏觉得与其道听途说，不如试一试，万一巫者的话不是真的呢。 于是她在排卵期的时候钻进了林的被窝。 林被她亲的激动异常，一夜缠绵。 接连七天，日日宿在林的房间里。 她一直都觉得枫年纪小，没有长大，所以才对男女之事不热衷，但是现在才能肯定，这是灵的原因。 她痛恨一切的灵。 在等待的日子里，年来了。 虽然有心事，但她现在是枫夏村的主，还是打起精神，热热闹闹地过了新年。 新年后，她的月事又来了。 借口月事痛，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她亲去找了无，说了自己的不能生育的事。无惊呆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琪已经怀了第二胎，如果不是这样，等许多年后云才能生孩子，他得急死。 这还是云应是能生的。如果云不能生，那他可能会换一个主母了。 “哥哥，帮我写一封退婚书发到夏国，我不能嫁。” “就留在枫夏村，有哥哥在，不怕。”无点了点头。 “王，夏国国君勇求见。”宫殿外有人报。 “什么？”无和立夏站起身来，立夏愣了一下，提起裙摆向大殿外跑去。 刚一踏出，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勇哥，你怎么来了？”立夏问。 “你不要我了？”勇捧着立夏的脸，泪水流了下来，”立夏，别不要我好吗？” “勇哥，我，我生不出孩子了。”立夏趴在他的怀里，痛哭出声：“我不能给你生孩子，你不能嫁给你。” “傻瓜，我娶你是喜欢你，是想和你生活在一起，不能生孩子，有什么关系。没有孩子，你还能有更多的时间陪我。多好。”勇擦了擦她的泪：“还是小哭包。你马上就是夏国的主母了，不能再当小哭包了。” 无亲迎出了宫殿。 无放开立夏，行了个礼。 收到消息的邦城主和清河头领也过来了。 几人重到宫殿中落座。 “我当年派巫者出去寻不惹草，或许等巫者回来再做定夺。或许会有转机。”邦城主说。 他一生无子，对于孩子的渴望，和知道孩子的重要更为深刻。 听闻小有不能生育，心中难过。 月头领已是卧床不能起了。 “无王，邦城主、清河头领，我听闻此事后，已想了对策，我有两三位哥哥，待到我和有公主成婚后，在哥哥的孩子们挑一个有公主喜爱的，当做我们的孩子。这样夏国的各首领、贤士就不会有意见了。”勇对大家说。有信使帮他翻译，他的邦国话还仅限于一些简单的词汇。 夏国也按邦国的叫法，把管理各事务的人叫贤士。 几人互看一眼，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种办法，或是一个大国的国王肯为有做到这个份上。 “小有觉得呢？”邦城主问立夏。 “勇哥，这会不会太委屈你了？”立夏心中感动，他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来的。 “只要你不放弃我，我就不会觉得委屈。”勇握住她的手，细看着她的眉眼：“你如果一直容颜不变，待我老了，会不会嫌弃我，像兽王驱逐老兽一样，把我赶走，让我自生自灭。” “你说什么呢！”立夏笑着锤了他一下。 立夏带着勇去泡温泉。这次立夏直接脱光了和他一起泡。 一番云雨后，某人告起了状：“狄最坏了，他给我送他认为长的好的姑娘到我的宫里侍候，你不要喜欢他。” “嗯，不喜欢他。”立夏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一个月后，在回程的路上，月事又来了，立夏虽然有心里准备，但是还是失望。 狄也不再问立夏喜不喜欢他，反正就是追随在左右。不离不弃。 冰和毛毛留在了枫夏村，为立夏守住这退路。 灵继续管理药田，泉则开始建设医药学堂。 枫把所有的建筑图全部交给了她，并把擅于做这些的匠人也交给了她。 枫和立夏坐在马车里。其他人在外面骑车。 路已经修好了，有四车道宽，两边植的是檀树，高且直，非常整齐好看。 枫继续在石板上刻画，他准备回去之后就建建筑学堂。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群羊。”立夏靠在他旁边说。 枫和无说了绵羊群的事，无很重视，立刻就派人出发去寻找。 “应是能找到。” “不知道它现在还灵不灵。”立夏随意说了一句。 小芽好像感觉自己被质疑了，不高兴地晃动着芽片。 ”哟，你还生气了呢？”立夏笑。 枫放下石块，摸上了立夏的脸，他一下子就进入了立夏的精神世界。 自从和小绿说了话，他现在进入精神世界就更容易了。 “小绿，你睡醒了？阿娘说你，你不高兴了？”枫摸着它的小芽片笑道。 小芽片在枫的手掌中萌动，好像被摸得很舒服的样子。 ”我什么时候成阿娘了？”立夏好笑。 第99章 封亲王 枫夏村通往夏国的道路宽阔平整。 信使记录了主母许嫁时的场景。 所占路十里之遥，牛羊等兽无穷计也。陪嫁一村示之以一块巨石，壮汉抬三块巨石，分别是：枫夏村、梅山和小汤山。 其余物品不计其数也。 此盛况百年未再有之。 立夏也伸手摸了摸小芽，夸赞道：“小绿今日真漂亮。” 就真是简单的傻孩子呀，随便一夸立刻美得冒泡泡了。 是真的冒泡泡，一个个小水泡漂浮在半空中。这片荒芜的看似无边际的空间，其实是有限的，大概只有一间房子那么大。 立夏向着飘落到眼前的小水泡吹了一口气，水泡立刻飘向了枫的方向。 枫立刻将水泡吹了回来。 “呵呵呵呵。”小芽笑出了声，真真的小娃娃音。 其它的泡泡慢慢消散，她们玩着的这个小泡泡越变越大，在立夏以为它也要消散的时候，忽然里面出现了图像，是一座山，山是灰绿色的。山上生长着一种雪青色的像小毛毛虫一样的花朵。 “咦，这是什么？”枫问立夏。 立夏摇头：“我也不知道。” 小绿摇摇芽片，对于不识货的二人有点失望。 又吐出了一个泡泡。 有个笨蛋父母很伤脑筋啊。 这个泡泡里的东西立夏认识。 “枫二哥，这种花叫向日葵，它的籽可好吃了。”立夏兴奋起来，冬日里可以嗑瓜子了。 呃，还可以榨油，这样炸丸子就更好吃了。灵估计是最高兴的人了。 “好，我记下来了，随后让人来找。”枫笑着点头：“小绿真棒。但是小绿啊，你要多睡觉，要快快长大啊。” 小绿摇摇芽片，两片小叶子收拢在一起，听话的睡觉觉了。 “它怎么这么听你的话！”立夏吃小醋了。 “我儿子嘛，当然得听我的。”枫骄傲了。 “为什么不能是女儿，为什么是儿子？” “儿子力气大，等我们老去的时候，他还能替我照顾你。”枫说。 立夏拉着枫的手出了精神世界。 “枫二哥，小绿给的第一个消息应该也很重要，虽然我不知道它指的是什么，你把花画下来，再把这个地址记录下来，应该离这里不远。”立夏说。 枫点头。 他下了车去看具体地址，回来后开始画图。 林知道枫和立夏有了儿子，那个吃味啊，晚上把一身的牛劲全用在了立夏的身上。 “立夏，明日就能到流溪河了。”勇掀帘上了立夏的马车。 “勇哥。”立夏放下手中的竹简。 立夏看勇搓手，赶紧把自己怀里的烫石递给他：“这么快！那马上就能到家了。” 勇接过烫石捧在手里，看着这缝着梅花的封套，想了想说：“立夏，我肯定会让你过上更好的日子的，绝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和苦楚。” 立夏笑。 “勇哥，我是一个正常的大人，我心承受力也贼强。放心，什么样的日子，我都能把它过得和花一样绚丽。除了我爱的人能伤害到我，其它的人我都不会在意的。”立夏窝在他的怀里：“你别有负担，有什么事咱们共同承担。” 勇不得不承认她有这个能力。 无论是小奴隶，还是假公主，无论她拿到手里的牌有多差，最后都糊牌了。 勇帮她打起车帘，一块巨大的界碑出现在了视野里。 上面写着流溪河城。 字染成了红色，非常显眼。 进了流溪河界，路分成了两条，一条是通往鹰隼城的，一条是通往流溪河的。 界碑的后面写着介绍，下面画着地图。 进了流溪河，就能看见大片的农田，已有农人在田里翻地了。 还有大片的小麦已经长出尺把长了，绿油油的一片，甚是好看。 “勇哥，种了这么多小麦！”立夏惊呼。 “也不太多，这边水多，还是适宜种水稻。”勇说。 “有了粮食，就不会太依赖打猎了，这样人们的寿命就会延长了。”立夏说：“勇哥，要养这么多人，你辛苦了。” 勇贴着她的脸和她厮磨起来，就连他的母亲都觉得当上了王，那就可以尽情享受了，不理解他为什么日日都有做不完的事。 只有立夏知道。 车队过流溪河并未进入，阿伊佳城主亲自守在路边，拜见有公主。 立夏赶紧换上了礼服，并戴上了冠冕。 这只冠，前面用小珍珠串了帘子，挡住了眉眼。 枫扶着她的手，从车上下来。 “拜见有公主。”阿伊佳上前行礼。 “阿伊佳城主免礼。”立夏虚扶了一下。 阿伊佳比照四年前老了不少，但也沉稳了许多。 她起来后，再次行了个虚礼。 “有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一些小小心意，还望公主笑纳。”阿伊佳说完，有人抬了两个箱子上前。 “多谢阿伊佳城主。”立夏笑道，她一挥手，小星捧上了一个苇编的小箱子，“这是我送给城主的礼物，还请不要嫌弃。” “多谢公主。” 厮见完毕，立夏上车继续赶路。 不知道阿伊佳知不知道，她的暖床男奴成了邦国的王，她讨厌的女奴成了公主，马上就要成为夏国的主母。 枫助她摘下珠帘冠。 “是不是太重了？”枫问。 “还行。”立夏捏了捏脖子，“这个珠帘的效果挺好，阿伊佳完全没有认出我来。” “她认出你又如何？如这个时候还不懂收敛，那她也坐不稳这城主的位置了。”勇说。 “也是。”立夏点头，学会隐藏情绪是长大的标志。 再行两日就进了鹰隼界了。 “勇哥，这就到鹰隼了？”立夏看着这个比流溪河界碑要大两倍的界碑问。 流溪河离鹰隼挺远的，就算修了路，两日也到不了哇。 “扩建了。毕竟是夏国的都城，还是原来那么小那就太小气了。”勇说完忽的笑了说：“岂不是配不上我们的有公主，迢迢路途，下嫁而来。” 立夏笑着打他。 被勇按住亲了一气。 “后日就是立夏日。明日先在城外行宫中歇下，休息洗漱。后日我就来迎你。” “好。”立夏笑着点头。 鹰隼界内农田阡陌，耕牛往来，人担鸡跳，更有成群羊儿奔跑，一派春日繁忙景象。 行宫由水掌管。 侍人退去后，水抱了抱立夏。 “立夏姐，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你可好，你哥可好？”立夏笑。 “好，都好。等你们完婚后，我要带队去锦地交易了。到时候给你带好东西回来。那边有许多新奇的果子，勇王让人把树移回来，结果种不活。这回你来了，可以直接吃鲜果了。”水说。 “好啊。那就谢谢水了。” “立夏姐，勇王专门建了水池，可以洗澡，你去洗漱一下。”水说：“我去给你弄好吃的，等你洗好了正好吃。” “好。”立夏道谢：“水这会儿这么能干了。” “那是。不看我姐是谁么！” 立夏哈哈大笑，这，就很得她真传。 勇把林和枫都带走了，狄也跟着走了，神神秘秘的。 水池很大，有上水的管道，有下水的管道。 冒着热汽。 立夏小心走入池中，坐在台阶上，让水淹住肩头。 真是太舒服了。 行了一个多月，虽然也经常擦洗一下，但终究不能痛快的泡一下，洗一洗。 洗了身体，再把头发用皂角粉洗干净。 皂角粉里有一股极淡的清香，不是荷叶，也很好闻。 洗完之后，她穿上里衣，外面只裹了一件厚厚的皮斗蓬就回了房间。 小星帮她用布巾绞干头发，她拿着兽骨梳开始梳头发。 如果有面镜子就好了。没有玻璃，那有面铜镜也行啊。 头发养了两年，终是已及腰。 因着营养好，头发鸦黑浓密。枫最喜欢她的长发了。 “有公主，这里不大一样。”小星接过梳子帮她梳发。 “哪里不一样？” “这里不刮风，屋子里竟然是平的。” 立夏笑。 “这片大陆很大，每一个地方都有不同的气候。居住的房屋也不一样。” “立夏姐，你好了吗？”水在外面问。 “好了，进来。”立夏答。 门打开，水带着侍人端了吃食进来。 “哇，好香啊。”立夏闻见了浓浓的米粥的清香。 “勇王专门留了最香的稻米给你吃。他亲尝了许多地的米之后，终于选定的。此后这片地里出产的粮食就只供给你吃。”水说。 粥装在碧绿的玉碗里，就连盛粥的勺子都是玉制的。 碧绿的碗盛着雪白的粥，很是漂亮。 菜是凉拌的菇和地鲜。清炒的瓜丝，还有炒蛋。 三人一块吃饭。 小星吃得很开怀：“有公主，这里的饭真好吃。” 水听不懂。 小星用夏国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水笑了：“能喜欢那可太好了，这还有许多好吃的，以后我慢慢带你吃。” 立夏觉得这边的东西好吃，最多的原因是这边的水质好。 果然就连泡出的蜜水都更清甜一些。 小星不停地夸赞。 立夏放下心来，千里迢迢把她带过来，如果小姑娘不适应，还得把人送回去。 第二日一大早，水就带了几个妇人过来侍候立夏。 洗漱过后，小星帮着梳了头发。戴上另一只更大些的珍珠冠。冠顶上还嵌了一颗鸡蛋大的珍珠。 两边伸出了两支短翅，上面镶上了玉石。 这冠也很重，得有十斤。 一袭红衣，外衣后摆很长，拖下来得有三米。 衣上镶有许多珍珠。 主打的就是趁珍珠。 手上戴着玉镯，几尽奢侈之势。 从行宫前登上一辆巨形的车撵。 车由八匹枣红色的骏马拉着，一人坐在车前驾驶。 一瞬间好像看到了秦皇陵中的铜马车。 车架非常巨大，有十平方大小，四面有立柱，木雕而成，上雕龙凤。 一时间立夏都不能确定是这会儿的人就有了龙凤的概念还是枫从她的记忆里看到的。 木柱散发着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小星扶着立夏拾级而上。 立夏在中间的座位上坐好后，小星下去，侍人上前抬走木制的台阶。 座位能容两人坐。上面铺着五月花的皮毛，柔软白净。 地下铺着苇席。 车撵的顶是兽皮制成，车的四周则是纯白的麻布，自然散落，微风吹过，随风纷飞。四角应是固定过，不会吹得太开。 今日阳光晴好，温度怡人。 从城外行宫，行至城门处时，车驾停下。 城墙巍峨厚重，上面有鹰隼二字。 城门处站着许多人。 言官捧着一个玉板，走到车撵前深施一礼。 “恭迎有公主。”后面的人全部行礼。 立夏一抬手。 “免礼。” 众人起身。 “有公主，请换车撵。” 有人抬来木梯，小星上前扶立夏下车。 城门两边人们夹道欢迎。 立夏每走一步，行人便喊一声：恭迎有公主。 走了九十九步，穿过了城门洞，面前一下子就开阔起来。 城门前停着一辆车撵，和外面的车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这辆车是由两头大象拉车。 我的天。立夏心中惊叹，竟然找到了大象。不过，想想当年她就用上了象牙筷，现在找到大象拉车也不是不太可能的事。 小星没见过大象，吓了好大一跳。 “不怕，这个动物很温驯，不会伤人。”立夏安慰手都开始抖的小星。 坐上车撵后。 有人驾着大象开始行走。 路两边的行人就更多了，一看都是平民。 如今大多都穿着麻布衣和兽皮衣，并没有光着身体的人了。 立夏往哪边看，哪边的人就发出欢呼。 水递了两篮子花过来。 立夏接过，全是黄色的小花，开得正盛。是迎春花。 立夏把花朵向两边丢去。 人群涌着向前去抢花朵，拿到的简直都要热泪盈眶了。 路两边是店铺，大多用砖砌成，也有用木头搭建，外覆兽皮的。 果然烧制成了砖。 立夏心中叹服。还有什么是这个哥做不成的吗？ 走了一个小时，走到了中心广场，广场北面建有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两侧有石阶可以走人。石台后面立着九根粗柱，最中间的柱子上挂着巨大的日晷。柱下摆放着巨大的沙漏，这个沙漏看不清里面还有没有沙子，所以一个桶里的沙子漏光之后，有一个小锤会敲响前面的一只皮鼓，咚的一声。 她进了广场，正好刻着五的鼓被敲响。十点了。 一群人簇拥着勇走了过来。 勇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袍。 他真的特别适合穿红色，显得他面如冠玉，神彩飞扬。 后面那三个人穿着绿色的衣袍是几个意思。 林、枫和狄站在勇的后面。 勇亲上车扶住立夏的手下了车。 勇也戴了帽子，帽子中间也镶了颗巨大的珍珠。 两边的帽翅上镶着小块的玉石。 勇扶着她的手走上了高台。 “邦国有女，名有。至慧至善，夏国有王，名勇。善谋善战。今日结连理，同喜乐共患难，不离分。 敬天。” 信使在下面高声唱诺。 勇引着立夏向天行躬礼。 “敬地。” 两人再向大地行躬礼。 “敬山神。” 两人回转身向着大山行礼。 “礼成。邦国有公主，封夏主，入住夏宫。” 信使走上台阶，双手奉上一块玉板。 立夏接过。 “拜见夏主。” “拜见夏主。”下面的人一起行礼。 “夏国有勇士，名林。至骁至勇。封亲王，入住夏宫。”信使再宣。 林慢步上台，躬身接过玉板。 “拜见林亲王。” “拜见林亲王。” 林站至勇和立夏身后。 “夏国有巫者，名枫。至诚至纯。封亲王，入住夏宫。”信使继续宣。 枫快步上台，躬身接过玉板。 “拜见枫亲王。” “拜见枫亲王。”众人跟着拜见。 “夏国有邦主，至智至睿。封亲王，入住夏宫。”信使最后宣。 狄微微笑着上了台，接过了玉板。 “拜见狄亲王。” “拜见狄亲王。” 勇的母亲英主摔了她最爱的白玉杯。 “这个混蛋。他的父亲找了那许多女人，他不学。却给自己的女人找了一堆男人，还不藏着些，竟然宣之于众。气死我了。那以后生出的孩子怎么说！” 第100章 夏宫 夏国的长老们用最古老的姿态，跳了祭祀之舞。头插鹰羽，着兽皮裙，胸膛上画纹。并献以牛、羊、鸡为祭。 火堆熊熊，燃于四野。 长老们将缠了红麻布的竹筒扔进火堆里，发出清脆的爆裂声。 足足爆响了两刻钟才结束。 枫以祖巫大巫、夏国之军师之姿立于高台之上，吟颂最古老的祭语，并缓缓举起双手。 忽天降微风，凛冽、苦香而后甘甜。 方圆十里之内人们都感受到了精神提振。 “山神有谕，夏主入国，天选之人已至，夏国之幸，部众之福。”枫张口吟唱，并未如何用力，但声至四面八方，犹在耳边诉说。 “夏主、夏主。”国都内的部众全都欢呼了起来。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勇牵着立夏的手绕过广场向后走，后面跟着两位新晋亲王。 枫走在最后。 众长老跟在他的后面，继续吟唱。 广场后面是一条大河。河宽且深，里面遍植荷花，此时叶片新绿，荷角尖尖，一片绿意，生机盎然。 如果没有看错，这应该是后溪地那边的那条干沟。她走的时候，这条沟只放了一点水，种了荷花。但那沟远没有现在宽阔。 河面中间架了三孔石桥，石桥桥面很宽，可容两辆马车并行。 打眼一看，这桥身竟像是一整块石头雕成的。但立夏知道不可能。 桥两侧有栏杆。桥栏上雕着鸟形，仔细一看是鹰和隼。 站在桥上，看着鱼戏莲叶间，赞美的话语还未出口，立夏就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 “勇哥，我没看错的话，这河里的鱼是大头怪鱼。” 就是鱼刺可以磨成梳子的，一看就吃肉的大头怪鱼。 “嗯。”勇自豪地点点头，“我抓了好些大头怪鱼放在这条沟里，这样它们就可以保护宫殿，保护你了。” 立夏做开心状点头。 那我想夏天的时候撑只竹筏在荷花中游玩的想法就只能是想想了。 走过石桥，就是宫殿。 这应该是原本酋长居住的那条街。 现在取而代之的建了一座巨型的宫殿。 宫殿是由巨大的灰砖砌筑而成，非常高大，得有五米多高。门楣上挂着一只巨大的木匾，上写“夏宫”二字。 门窗是由木头制成，竟然做了许多造型，看上去很漂亮。 门窗上并未安装珀，而是贴着白色的麻布。 宫殿的大门向内敞开，勇扶着立夏的手迈过高高的门槛走向殿内。 大殿内铺设着巨大的青砖。一看就是邦国出品。 青砖颜色清亮，能照出人影。 殿内置巨大的座椅于石台之上，下首两排矮几。 看着应是议事之处。 殿内立有许多原木立柱，木柱极粗，应有两人怀抱粗细，外皮仔细过，平整光滑。木头可能并没有那么高，所以下面用石头砌了底座，才能起到支撑的作用。 顶上用了大梁和横梁。 大梁的木头十分之粗，立夏真的难以想象这是怎么弄上去的。真令人惊叹。 立夏粗略数了数，应该是九根做支撑用的立柱。 九真的是一个好数字。 她从城门换乘走了得九十九步，如今殿内有九根柱子。 “我们以后一定要长长久久，再也不要分离了。”立夏看着勇，再看着也进入殿内的林、狄还有枫。 狄看她看过来，露出了些笑容，笑容里带了些许忐忑。因着立夏一直是拒绝的态度，如今他直接封了亲王，不知她会不会生气。 立夏回了微笑。 何德何能，让这许多人为她做这么多。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让他们过上更好更幸福的日子。 狄的心终是放进了肚子里。 “立夏，这是我为你专门建立的宫殿，此后你便和我在此和贤士议事。”勇说。 哥，你醒醒，你这样容易成为第一代昏君，啊喂。 “勇哥，我对政治不感兴趣，也没有那个脑子。我不会参与你治国的。”立夏赶紧表明立场，无论何时，只要有昏君，那么第一个被献祭的永远是女人。 她愿做妇好，而不愿做妲姬。 “好，你只管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其它的交给我。”勇微笑：“我带你去我们的住处看一看。” “这里没有住处吗？”立夏心想，这么大的宫殿，只有议事一个功能？ “后面有书房，睡觉的地方，还有给侍卫和侍人准备的睡觉的地方，还有厨房，噢，还有一个库房，里面已经有许多好东西了，等你安顿好了，我带你去看。账册已在你房里。” 立夏点头，这配置听起来像一个王宫该有的样子了。就是内库的账册放在她那里，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她不想帮别人管库，自己的好东西也只想放在自己的地盘里。 如果勇是个平凡点的人，那么，他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但显然勇不是，也不能平凡。 他们的住处，显然是把整个后溪地又外扩了。 宫殿和后溪地用果树和小溪相隔，又是一处石桥连接。这条小溪里的鱼就正常了些许，都是些尺把长的鱼，甚至有些还是五颜六色的，在清澈的溪水中来回游洄，很是漂亮。 此后不久，立夏就知道了那条护城河为什么养那么凶残的鱼。 因为，晚上的时候，鹰隼城最厉害的勇士就会把石桥抬起来是的，抬起来，竖立在护城河里侧，虽然是两个人合力抬的，但也震惊立夏一百年。 时间有点久远，她差点都忘了，鹰隼部落的勇士力气大的事了。 水说，如今选勇士的方法还是看力量。 走过了小桥，就是一排漂亮的房子。 青砖碧瓦。四合院。 院门是深棕色的木头制成，门楼宽阔，下面有供看门人住的屋子。 院内青石砖铺地，内有回廊。 天井中有一石桌，六把石凳。上有一架，架上有爬藤，立夏走过去，看着那一串串小小的青色小粒，激动极了。 “勇哥，这是葡萄，这竟是葡萄。” 这玩意不是说从别的国家引进过来的吗？为什么远古时期就有了。 勇开心不已，就知道她会喜欢。憋着没说，天知道费了他多大的劲。 “我已试种两年，到9月份的时候，就会长到指肚大小，变成紫红色，非常甜，” “谢谢勇哥。等到夏天的时候，咱们在葡萄架下吃饭。” “好。”勇笑着点头。 回廊边还放着四口石缸，里面装满了水。 正屋的窗一样是用麻布代替了玻璃。 外面糊了一层，屋内再糊一层，透光性比较好，也能勉强挡风。 这是一间待客的厅堂。 正面是两把巨大的椅子。 下首是两排椅子，一面分别有三把，每把椅子中间有一高几。 两侧有开门，一侧是书房，两面墙上全是书架，上面摆着装在布袋里的竹简卷，袋外垂下麻绳拴的竹签，上面有竹简的内容提要。 满满装了一面墙的书架，另一面书架空置。 另一边是休息室。里面放着一张矮榻，有洗漱的陶盆布巾，还有矮桌。 出了房子，顺着回廊向后面走，是第二进院子。 二进院子和第一进院子布置差不多，只不过天井处摆着一圈开得正盛的迎春花。 花盆全部是最新的陶盆样式，八角型，很漂亮。 中间的屋子就是立夏曾经描述的样子，是她的梦中情屋。 巨大的落地窗，上面安着珀，不知道添加了什么，珀变得更白了。为了能让落地窗实现，在窗的最上面，又专门加了横梁。 地面铺了苇席，席下是青石。 珀窗下放着一只大的矮桌，桌边有软垫。 脱了鞋子踏在席上，温温的。 “勇哥，这底下烧了地龙。” “嗯，整个二进院都是。”勇微笑点头。 “啊，这可太好了。”立夏开心极了。不用挨冻，这是她的终极愿望。 虽然已是农历三月下旬，气温已然回温了，但是比较宽大的屋子里生些火，还是让人觉得舒服。 枫立刻帮她扶住珍珠冠。 “要不把冠服除了。”勇问。 立夏摇头。 “这么漂亮的礼服，我这一辈子只穿一回，我要穿个够。” 亲王们都笑，这种婚服，一辈子只穿一次，真好。 这一看就是给立夏平日里休息玩乐的地方，所以布置的就以舒适为主。 另一面有一只麻将桌。 麻将牌整齐地码放在桌子上。 立夏走过去拿起一张牌，是白玉雕成。麻将牌颜色也染得非常鲜亮好看。 “等你休息休息，我们再陪你打麻将啊，乖。”勇赶紧握住她的手，把牌摆回了原位。 勇是领教过立夏打麻将的劲头的，那真是不眠不休。 枫在后面笑了，其实立夏打麻将的时候并不太多了。 靠北墙的地方摆放着书桌，书桌后面是半人高的书柜，拿竹简就比较方便。 这可真是个猫冬的好地方啊。 立夏睡觉的房间就在旁边，房间很宽大，还专门有一间衣帽间。另一边挨着勇的房间。 厕所和洗漱间在回廊外的偏房。另一边偏房是侍人煮水等召唤的地方。 第三进院非常大，是亲王们的房间。 其实原本是没有狄的房间，所以现在枫和林需要住一个房间，让出一个房间来给狄。 侧门可以出去，一边是侍人们居住的地方，库房也在这边。另一边就是演武场。 可以射箭，练功，甚至骑马。 最后面，原本是种水稻的地方，现在建了一座小型的花园。 有假山，有池塘，塘上有回廊桥。 后溪地原来有东西两道沟，西面的沟已经建成了护城河，原本东面用来畜养牲畜的沟也通了水，里面种的是花瓜花。 沟的另一边就是一座巨型园林了。 “那里面全是果树，从六月份开始结果，一直能结到九月。你喜欢的小鹿都养在里面，还有一些非常漂亮的鸟儿。”勇指着沟那边直到山下的那片树林说。 “那快去看看。”立夏拖了一下衣服，衣摆还在林的手中。 “立夏，已经两点了，你不饿吗？”林问她。 “有点饿。”立夏开心的忘了吃饭的事情了。 后面跟着的侍人看见林打了个手势，立刻跑走去准备饭菜了。 几人先回了立夏的休息室，枫陪她去衣幅帽间卸冠换礼服。 这冠是真的重，立夏刚刚太开心了，忘了这事，这会儿一摘下来，才觉出轻松。 衣袍也非常重。 她脱下衣服，里衣已经湿透了。 “赶紧换一下干爽的，不然会生病。”枫说着，去找里衣。 冰凉的里衣贴在身上极为不舒服，立夏脱了下来，勇正从外面进来。眼里精光一闪，不假思索上前握住她的波涛轻抚了一下。 立夏差点软倒。 “勇哥。”立夏软语嗔了声。 勇哪里还受得了，直接亲上了她的唇。 很想把她就地正了法。 枫找到了里衣回转了头，把立夏扯出来，帮她穿衣服。 立夏赶紧接过穿好。 因着还燃着地热，立夏便只穿了单薄的袄裙。 上身大红色短袄，下面是黑金色的百褶裙。 赤着脚，玉白色的小脚，粉嘟嘟的脚指头都可爱的紧。 矮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几人团团围坐。屋子里的温度对于男人们来说还是太热了，勇和其他几人未换衣服，只把外套脱掉，穿着里衣。 小星和几名侍人进来伺候，立夏吩咐把另一边的窗子打开透气。 男人们才觉得舒服了。 “这是厨房新做出来的鱼片粥，你尝尝。这种鱼现在是最肥美的时候，最是补身。”勇端了一个白玉小盏放到立夏面前。 鱼片粥白白的，上面洒着几粒碧绿的小葱粒，非常好看。 舀起一勺，放进嘴里。 鱼片滑嫩，米粒软糯，入口即化，口齿留香。 “好喝。”立夏笑了。 “赏。”勇说。 “是。”有位侍者头领模样的人领命出去了。 “你们也都出去。”勇挥手。 侍人们纷纷退下。 这个时代的上位者也还没有生出什么摆一桌菜，一碟菜只能吃两三口的习惯。 所以这一桌菜都非常实在。 秋起菇炖鸡，红烧肉，萝卜炖排骨，地藓炒蛋，白菜炒肉肠，红烧鱼丸，雪菜鱼，葱炒豆腐，蛋饼，煎饺、肉饼。 好吃的东西摆了满满一桌子。 立夏喝了碗粥，吃了几口菜就饱了。 男人们则把桌子上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吃完饭，井来了。 立夏看着球一样的井，惊呆了。 “你被吹气了？”立夏瞪大了眼睛。 “有公主，不，夏主说哪里话，什么叫被吹气了。”井挑着眉毛用脸在提意见。 井现在是负责掌管钱财的贤士，国家的库房就归他掌管。 这次过来是交接立夏的嫁妆。 枫对此最了解不过了，他和井去对接。 一些大件的，像是牛羊这些兽就归国库，一些小件的，玉石、珍贵的兽骨、陶器这些就要归到立夏自己的私库。 “井，国库里应该放置税收上来的东西。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但我的嫁妆应该交给勇哥。要入库，也应是勇哥的私库。” 井显然没想过这件事，他点了点脑袋说：“容我想想。” 井走的时候，侍人们进来点了灯。 竟不用火把，而是油灯了。 灯盏应是用兽骨磨制而成的。 立夏看着坐在桌前的几个男人，心想，这晚上要怎么睡？ 第101章 总有一款礼物适合你 枫拿了一只细长颈的白色陶罐从外面走了进来，头发上还挂着两三滴水珠。 “枫二哥。”立夏拿出布巾帮他擦了下头脸，接下陶罐，放在桌上。 陶罐口非常细，里面只插着一支新荷，刚刚露红。 “好漂亮啊。” 立夏趴在桌上，用手点了点荷尖上面将掉未掉的露珠。 小星带着侍人们正在开窗换气。立夏看着这几个大男人，没坐一会儿就满头大汗，只好让人把地热停了。 她穿得略厚实些。 她穿着鹅黄色的小袄，领上镶着一圈白色的五月花毛，衬着她的小脸粉白粉白的，竟与这初露尖角的小荷平分秋色了。 枫忍不住啄了下她的唇，立夏回吻。 “今日做什么？”枫问。 “今日去看英主。”立夏闻着淡淡的荷香，懒洋洋地回。 昨夜勇一定要和她一起洗澡。 洗澡就洗了得有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立夏已经累到半昏了。 回了房间后，勇又兴致勃勃地给她擦身擦头发，还要给她抹油。 立夏羞耻地用脚去蹬他，但哪里有用。 “勇哥，我困死了。”立夏躺在榻上呢喃。 “马上就好了。灵专门做了这个。说是让你多抹，这样不会受伤。”勇的声音里压抑着兴奋。 立夏把旁边的棉枕拿起来捂在了脸上。 要死了。 这油里肯定加了薄荷之类的，非常清凉，应是有极强的消肿的功效，抹上后确实舒服多了。 勇从下爬到立夏身上，一下一下小鸡啄米式地亲着她的唇。 “立夏，你回来了，真好。” 立夏伸出双臂搂着他的脖子热烈地回应他：“勇哥，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勇兴奋得一塌糊涂。他一个翻身把立夏放到了他的肚子上。 “立夏，你喜欢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于立夏喜欢原勇。”立夏在他身上向上爬，伸出小舌舔了舔他的唇。 勇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尖叫。 直到快天亮了，才搂着立夏睡了。 小星带着两位侍人往桌上摆早食，勇和林一身水气地从外面进来，看样子是去演武场练习了。 “立夏。”林走过来，一把把立夏抄到他身上，长长地亲了一口。 亲完也不给下，非要喂她吃早食。 勇昨夜吃的很饱，今日餍足得很。 眉眼间一直带着笑意。 他是一国君王，事务繁杂，还未吃完饭，已有贤士到院前请示下了。 “我巳时中过来接你，你歇息一下。”勇嘱咐了立夏一句，匆匆走了。 到底时间还是按照十二时辰的方法划分了。据说是井带队出去交易的时候在锦地更远的一个市集上见到了这种计时方法，觉得特别有用，回来后研究通了就使用了。 林也是一国将军，新的军营已经落成，他离开了这么久，肯定要去检阅一番。 这一走就要数日之久，他看了看没有骨头一样靠在枫身上的立夏，喉头一阵颤动。沙漏才到辰时，他一把抱起立夏就进了后面的房间。 “立夏，说你喜欢我。”林亲吻着立夏喘息着说。 “大哥，我喜欢你。”立夏觉得自己就是风浪中那一艘快散架的小船。 “说于立夏喜欢林。”林强硬地要求。 “于立夏喜欢林。”立夏鹦鹉学舌。 林兴奋极了。 房间里舒适安全，此时的立夏软的像一滩水。她完全忘记了身体状况，并不是为了试验能不能生孩子才做这件事。只有真心的欢喜。 这水乳交融竟是这般美妙。 等林肯放开立夏时，已经九点了。 勇约定的巳时中，是十点。 立夏赶紧重新收拾，衣服已经皱得不能穿了。只好重新换了一身淡红色的兽皮小袄，下面穿黑色的两片式兽皮裙，裙长较短，刚过膝下，脚下是一双长筒皮靴。 头发全部梳在头顶，用一个珍珠发箍固定住。 这顶发箍有点像公主冠，中间的珠子最大颗，越往外面越小。 脸上一丝碎发也无，整个人看起来干练清爽。 小星帮她选了一块玉石的手链戴上。 她现在出门，身上一定要有玉饰。而且这些玉饰里都或多或少地有能量。 可以让小绿饿的时候吸食。 “枫二哥去哪里了？”立夏出来后不见了枫问道。 “枫国师去了城外，去勘察学堂的地址了。”小星回答。 “城内没有地方建学堂吗？” “勇王说城内农田都才开垦出来，如果要建学堂，会毁不少田地，还是在城外建来的好。而且学堂建在外面，那边也会跟着繁荣起来，现在的内城肯定不够用，以后定要扩建的。”小星回复得有条有理。 立夏点头。 这孩子相当的聪慧。之所以选择带她来，一是因为，她是邦国的公主，怎么也得带些邦国的人，并且也可以加强联系。二是小星很聪明，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学会了夏国的语言，并且学东西上手极快，不太爱说话，但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得非常好。 她收拾好，小星领着四位侍人捧着她备好的礼品一起走出了门。 勇已等在门外，看她出来，扶着她的手登上了马车。 两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驾着车。 车是普通的车厢，两边有窗，覆着白色的麻布。 车上有木桌，两边有座椅。 “这以后便是你的马车，你出去的时候就乘这辆。”勇说。 “好。”立夏翻了翻桌上摆着的竹简，应是勇的公文。这个国君很是勤勉，夏国部众有福。 “立夏，这边的院子是不是有些小？”勇问她。 “咱们五个人已经占了整个后溪地，不小了。这都快有枫夏村大了。”立夏说：“对了，勇哥，粮食收成怎样，粮仓建了吗？” “已经建了。不过近些年一直在开垦荒地，粮食收成并不太理想。有些地方只能收回种子。想要达成你的那个要求，太难了。” “这个确实难，不过向着那个方向努力总归是能实现的。”立夏点头，枫夏村人口那么少都还没做到呢。 马车顺着内河边的路一路向南，驶过宫墙的后面，再往南走，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处掩映在树丛中的大院子。 “阿娘也甚是喜欢在院子边种些树，不过这些树只是长得好看，不结果子。”勇说。 “结果子的树会有花粉，有些人会对花粉过敏，春日时身体会不舒服。这些好看不结果子的树，或许会好很多。”立夏说。 “春日时阿娘就特别能打喷嚏，可是这原因？”勇说。 “有可能。待我问一下英主的情况，写封信给灵，让他研究一下。”立夏说：“勇哥，灵那边的学堂已是在建，估计明年秋季就可以招生了，今年便挑选些合适的人，让小星教授一下他们邦国的语言，这样过去了能适应得更快些。” “井已经在挑选人员了。听说是每年都会招收一批，那第一年便先派十五个人去。”勇说。 立夏点头，说话间已经到了英主的府门前。 这座房子是坐南朝北，和立夏的居所，遥遥相对。拱卫着中间的夏宫。 已有女官在门前等候。 勇先下了马车，再把立夏扶下来。 女官三十岁左右，梳着高髻，肤白貌美，姿态端庄优美，笑意盈盈地向勇和立夏行礼：“青青拜见勇王，拜见夏主。” 勇点头：“阿娘在何处？” “英主在厅里等候，还请二位随我来。” 立夏点头致谢。 她得让这位青青女官帮她培养一批人，这仪态是真的好。 勇抬头挺胸，握着立夏的手，略用力。 那意思是看我，我也挺好。 立夏忍着笑，回捏了他一下，在他手心里竖了大拇指。 勇满意了。 这个人，他也不过才十九岁。 英主的房子和她们居处不大一样，院子极其大，里面种了树，小玉兔还有一些小动物间或跑过。 屋子不算太高，但是很宽广，一排看过去得有十几间。 厅堂有立夏的小厅三间大。 地下应无地热，很是空旷。 地面铺着大块的青石。 厅里用木制的家具隔成了内外间。 外间是巨大的石桌和石椅。 青青女官直接把他们领进了里间，里间是一铺大炕，英主坐在炕上，见他们进来，把正在把玩的一件玉饰放在了炕桌上。 “拜见阿娘。”勇躬身行礼。 “拜见英主。”立夏行礼。 以前她和英主没有近距离正式接触过，只是在部落有重大事情的时候远远见过她。 英主长得很漂亮，好似这几年更漂亮了些。但气质和她的名字相反，整个人是柔柔弱弱的。 “起来，过来坐。”英主说了声。 勇拉着立夏坐到了炕上。 立夏穿着靴子，上炕不便，就只斜坐在炕沿上。炕沿竟是玉石磨制而成，可能玉石不够长，中间用银把两块玉石镶在了一起。 “有公主，你有这许多男人，如何能保证哪个孩子是勇的。”英直入主题。 立夏脸现尴尬。 一上来就问这么猛的料吗？ “英主，我从邦国带了许多礼物给您，您要不要看一下。” 立夏顾左右言他。 这个问题，它无解。 英主当了这许多年主母，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本是想揪着这件事问出个所以然来，也是为难一下她的意思。 本以为这么在意有公主的儿子，肯定会出言相帮，但是此刻，勇眼皮都没动，完全没有要帮这个女人的意思，她忽然心里一阵舒坦。 青青女官趁机把礼盒摆在了炕上。 “英主，我还没见过邦国的东西呢。”青青女官说。 英主对青青女官很是倚重，重话都没有多说，便点头：“那便看看。” 立夏赶紧站起身来，把第一个盒子打开：“英主，这里是珍珠首饰。您看看可喜欢。” 这是一套珍珠的发钗，做了凤头钗的样式。用银子铸成了凤凰的形态，口中垂下两根细丝，下缀珍珠。虽然很素净，但打造的很是精美。 打造首饰的工匠对于凤有他自己的理解，羽翅非常长，有点像孔雀。 “哎哟，这是什么神鸟，好漂亮啊！”青青女官把凤头钗拿了出来，“英主，我帮你戴上试试。” 英主并未拒绝，女官帮她把钗插在她的发髻上，两颗珍珠微微晃动。 “阿母甚美。”勇赞道。 “再把项链戴上看看。”立夏把珍珠项链拿了出来，珍珠并不大，但胜在每一颗都同样大小，且无瑕疵。 “英主，这串珍珠项链一共有108颗。相传人生在世，共有108个烦恼，您把这项链戴上，便能阻了烦恼侵袭。”立夏帮她把项链戴上。 在脖颈上绕了两圈，自然地垂在胸前。 “阿母甚美。”勇继续赞。 英主见不得他这一副没骨头的样子，问立夏：“肚子里可有了？” 立夏顿了一下说：“还没有。” 这才昨晚的事。 她赶紧打开第二个盒子。 “英主，这里面是珍珠粉。每日洗脸后，把粉抹在脸上，可以让脸变得更细白、更滑嫩。春日里多风沙，抹上能舒服很多。”立夏赶紧岔开话题。 这一盒子里有十二瓶珍珠粉。这个小瓶是用兽骨磨制的。据游商说这种兽死后骨不腐，用兽骨装着的东西也不会变味。 不等英主反应，赶紧再打开一盒。 一股浓郁的药香散了出来。 “这是散滞丸。当您觉得肚腹肿胀，里面有气，或是多日便溺不畅时，吃一颗，一个时辰后就能有反应。”立夏拿出一个小骨瓶说：“一只骨瓶里有两颗，用时把封口的泥封敲开就行。” 英主眉尾一动。 如果不是端着架子，她想此刻就吃上一颗，她已三日余没有大便了。 “青青女官您看，这盒子外面画着花朵。便是散滞丸。别弄错了。”立夏嘱咐了一下，如今这三个字都没造出来。 “这一盒呢是解疫散。如果遇到疫病，拿一袋加在水中饮下，便能解疫。人疫、动物疫都可。这一袋放一石缸中，可供百人饮用。”药粉是装在兽皮袋里的。 这是从梅山采的冰虫花的花粉，灵又加了许多种药材制成的。 青青女官都严肃了起来，她们活的年岁长些，最是知道疫的厉害了。 基本上一个部落染上疫，那就是毁灭性的，基本上十都不存一。 英主也坐正了：“当真有用。” “嗯。”立夏点头。虽然没有临床验证过，但是凡灵出品，必是精品。 “这个药可以有三年的功效，三年后，药效散落后拌入草料中喂给牲口，可以起到防疫的作用。” 又介绍了其它盒子里的礼物，多以药物为主。 还有一些精致的骨针和线。 第102章 亲嘴的时候别说这么恐怖的事 “勇王，江贤士那边拟了近百姓氏，等您定夺，还有户贤士、井贤士已拟定了关于税制的条例，也在宫前等候，要与您商讨。”勇身边的侍人在外通报。 “立夏，与我一起去听听。”勇站起来说。 “勇哥。”立夏站起来抚了抚他的肩膀，摇了摇头说：“我知道这副担子实在是太重了，但是我真的帮不到你，等你回家，我帮你揉肩。” “好，那等我回家。”勇听到立夏称那里为家，心中快意。 英主心中稍定，只要不生出些叛逆的心思的话，不过是养几个男人，倒也没什么。 但第一个孩子一定要是勇的血脉。 “中午便一起吃午食。”英主说。 立夏点头称是。 “英主，狄亲王求见。”青青女官进来禀报。 “请进来。”英主并未有任何不悦的表现。 “见过英主。”狄认真行礼：“今日可安好？” “起来，今日尚可，你午食可吃了？”英主耐心地询问。 “没有。”狄摇头。 “那便一起吃。” “是。”狄点头应是。 立夏脱靴上炕，狄帮她收靴，靴筒中插着勇亲磨的骨匕，狄帮她把匕收好。 和她挨坐在一堆儿吃午食。 英主喜欢吃鱼，餐桌上摆着一条大鱼，是清蒸的，味道尚可。 狄帮立夏挑好刺，再把鱼肉放在她面前的石碟上。 英主和狄闲话一些家常，不过是身体可好，最近可要远行的话，看起来竟也不陌生。 后来立夏才知道，英主刚嫁过来的时候，对狄照顾过，狄便一直对她很是尊重。 “过些日子去趟南边，等收了竹子就回来。”狄有问必答，但话也不多。 英主点头。 吃完午食，狄牵着立夏的手出了英主的院子。 “可要去林中游玩？”狄问立夏。 立夏点头。 狄很是高大，脸上有着青青的胡渣，阳光下闪着冷光。这几个人中，他最年长，今年？ “狄，你今年几岁？” 女人问自己的丈夫几岁，这事儿…… “二十六了。”狄看着远方，脸上有一丝懊恼意：“是不是嫌我老了？” “哪有，你正当壮年啊，正壮年。而且你最性感了。我当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都被你迷死了，恨不得把所有的心事都告诉你。”立夏赶紧拍安抚他。 “我用了能力傻瓜。”狄笑了，小声嘟囔：“什么是性感？” “不是啊，你没用能力之前，我就觉得你长得好看。性感就是，就是很有男人味，很帅气很英俊的意思。” “比勇更帅气？” “勇哥是儒雅。” “那比林呢？” “大哥有英武之气。”立夏心想，你是邪气。 狄心中不知做何想法，面上不显，但也不再追问，两人并不乘车，徒步向园林走去。 狄的手掌很大，一下子就能包住立夏的小手。 他撑开手指，根根手指交错，与立夏十指紧扣。 狄以前在立夏的心目中一直是高高中上的邦主，甚至是一个大人的样子。他可以救她们于危难之中，解决棘手的事情。还会给她千里送荷花和竹子。以前没有往那种关系上想过，如今看着这个男人，这么优秀的人，他是属于自己的，他竟是她的了，越想越美得冒泡泡。 “狄。” “嗯？” “你晚食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啊。”立夏本想说，我喜欢你，但看着他酷酷的脸，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俩人跳过了恋爱，直接结了婚，她还有点不太好意思说情话。 “有厨师，无需你亲自做。”狄笑着说，“看，有花开了。” 立夏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粉粉的一树树的花开遍，足有上百树。 “好漂亮啊，这是桃花。”立夏拉着狄跑过石桥，跑进树丛中。 一跑过，粉白桃花瓣飘洒在头上，身上，甚是美丽。 立夏开心地在林中转圈圈，在桃林中间的位置竟还修筑了一方小亭。 亭中有石桌石凳。 “桃子夏日过后就能成熟了，脆甜多汁。”狄说：“到时天气就暖和了，可以坐在这里吃桃子。” 立夏点头，“等有些树死掉了，或是需要修枝，用这些树烤鸡烤肉，会更好吃。” “好，那到时候烤给你吃。”狄温柔极了。 “你在哪里找到的？” 狄愣了一下笑道：“如何知道是我？” 立夏笑：“我猜的。” 像一只狡黠的五月花。 狄觉得嗓子有点干。 “立夏，想不想到我家去看一看？” “你家？”立夏想了想，他原来的帐篷也被宫殿给占了，“在哪里？” “在外城。” “好。” 所谓的外城，就是广场的外面。立夏还以为他的府邸被修到了城墙之外。 以广场为中心点，修了九条路，通向不同的地方。中心区是商业和居民居住，再往外就是农田了。 狄的家就在紧挨广场的那一边。 两人骑马跑了一刻钟就到了。 狄的府门上已挂上了亲王府的牌匾。院门并不太大，有三进院落。 立夏随着狄参观了一下，和他以前帐篷的风格差不多，简单干净。他应是不常在这里，府里的侍人并不多。 两人在厅堂坐定，也是矮桌，坐在地上。 有仆妇端了蜜水上来。 “阿木婶呢？”立夏全部看遍了，也没见人。 “她已不适宜留在此处，我把她送回她们原本的住地了。把她的亲人还有族人们都赎回送过去了。” 族人们才被卖三四年，找回来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可有派人过去管理？”立夏问。把这些人一一找出，并花财物交易回来，既花人力又费财力，不能干费力不讨好的事。 “沙土部落及周边各小部落都已归属夏国，勇已派了人过去了统领了。”狄笑。 “噢，对了，那边有一种小果子，叫地果。很好吃，我那时候小，不记得这东西是种的还是交易而来，如果是他们种的，就让他们多种，那东西有用。” ”好，我知了。”狄点了点头。 “狄，谢谢你。”立夏道谢，他能这样待阿木婶还是令她感动。 立夏看着狄忽的变红的耳尖，色心顿起。 这个男人是她的了，名正言顺，合法的。怎么着也得尝尝味。 她爬到狄的身上，搂住他的脖子，用额头抵住他的。厮磨了下，再轻点鼻尖，进而亲吻他。 狄很紧张，用力的搂住了立夏的腰，好像生怕她掉下去一样。 本是旖旎的情事，结果立夏不是被他的牙磕了唇，就是被他蒙住了鼻子不能呼息。 “你没亲过别人吗？”立夏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咋看咋像万丛花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薄情寡义之人，竟然不会亲嘴。 狄一愣，面露不悦地说：“以前有一个女奴亲过我，让我扔去喂大蛇了。” 呃立夏立刻捏住他的嘴，说：“从现在起，这张嘴只能亲嘴，不许说话。” 这种时候说这种可怕的话题真的好嘛！ 立夏接管了主动权，她捧着他的脸，一点点教他要如何亲吻。 以及如何相爱。 狄是个好学生，举一反三。 待到学生向老师交了作业，展示了学习成果后，天都快黑了。 立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 狄端来热水盆，帮她擦干净身子，再一件一件帮她穿上衣服。 狄这里竟然有立夏可以穿的衣服。 外面是一件长款的棉马甲，腰下开叉，长至小腿。里面是一件男式的圆领袍，腰上系着玉块连成的带子。 女穿男装，颇为英气。 狄和她穿的是同款同色。都是青灰色的，立夏飒爽，狄则有些阴郁。 “这衣服样式真好看。”立夏看着自己的衣服，再看看狄的，夸赞道。 狄看见她来回走动，身上还染有他的气息，气血上涌，晚上都不想让她走了。 立夏看他眼神变化，心中害怕。可不行了，这刚开了荤的，太可怕了，她可受不了了。 “狄，天晚了，咱们回去，不然一会儿桥要收起来了。” 狄点头，看她走路有点不自然，让人准备了马车，抱着她上了马车回夏宫。 刚到广场，就听见吵嚷声不断。 “怎么了？”立夏问车边的侍人。 “回夏主，有个妇人生产，已生了一个时辰了还没生出来，妇人想让一个女奴帮她生，但她夫家不同意。”侍人出去一会儿就打探了回来。 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就是人口。这还没吃饱呢，就计较起身份了。 立夏和狄互望一眼，狄扶着立夏下了车。 一个女人躺在一张破旧的皮子上，两腿大开，血水流下。脸色腊黄，轻声呻吟着，听着气息都弱了。她的身旁放着一担子干柴枝，显然是挑了准备回家或是贩卖的。 “狄亲王到，夏主到。”侍人高声唱诺。 众人纷纷行礼。 狄摆手，立夏匆匆走到妇人身边查看。 妇人一下子抓住立夏的衣角：“夏主救我。” 立夏点头，指了指妇人身边的黑瘦的女奴询问：“你会帮她生孩子是吗？” “回夏主，我会。“女奴跪在了地上回话。女奴穿着兽皮背心，下面穿着短皮裙，赤脚。 “那救她。”立夏说。 妇人的男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夏主，我的孩子不能让奴隶碰。” 男人虽瘦小，但身上穿着麻布衣，看起来日子还过得去。 立夏皱眉：“你的孩子是人，奴隶也是人，在人命面前不分贵贱。今天，我说了算，救人。” 狄站在立夏身边，皱眉凝视他。显然是同意立夏的话。 无论是邦主还是亲王，狄的身份都是平民难以企及的，且多年的上位者，他看起来颇具威严。男人赶紧行礼，不敢再吭声了。 立夏示意女奴救人。女奴赶紧上前，她握住了妇人的手说：“别怕。攒下力气。我说使劲，你再使劲。” 妇人止住了哭声，稍稍点头。 女奴用手去揉她的肚子，并用巧劲向下推。 她用力推的时候，同时也让妇人用力。 妇人用劲，哼声里带着哭音。 母亲真的是太伟大了。这种生育的震撼无法用语言形容。 另一个妇人上前举着她的腿，应是生产妇人的亲人。开口鼓励她。 小星走来了，她递了一串小贝壳。 立夏接过后，走到产妇身边，把这串贝壳塞进她的手中，“不要放弃。” 妇人并不知道手中握的是什么，但她忽然觉得有了无限的力量，她收住眼泪，使劲点了下头。 随着女奴的指挥，再一次用力。 “冒头了冒头了。”产妇的亲人语带兴奋。 “孩子冒头了，用力。”女奴对产妇说并同时再用力推她的肚子。 产妇跟着她的节奏用力。 生了两刻钟，孩子终于露出了头。 女奴一推她的肚子，孩子滑出了身体。 帮着生产的妇人抓着孩子的脚，倒立拎起来，用力拍打孩子的屁股。 是一个女孩。 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声响亮，中气挺足。 广场上的人都欢呼了起来。 产妇的亲人也抹着眼泪，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大多就是大人小孩全保不住。狠一点的就直接剖开产妇的肚子把孩子拿出来，但孩子大多也不活不成。如今大人和孩子都好好的。 她用石刀切断脐带，用块麻布把孩子裹好。瘦男人上前扶起产妇，向狄和立夏道谢。 这强悍的生命力。 “告诉侍者你的姓名。”立夏对产妇说：“好好照顾你的孩子，给你五斤小米。好好养养。” 妇人一家人眼睛都亮起来了，连连行礼道谢。 立夏赶紧让她们回家，大人要休养，小孩子也要洗洗。 “让那个女奴明日辰时到宫里，我要见她。”立夏吩咐侍人。女奴接完生已经走了。 第二日一早，立夏起床到了客厅。发现才走了一日的林竟然回来了。 “大哥。”立夏昨天太累了，早上醒来骨头都疼，直接摊倒在林的身上。 “今日厨房做了鸡汤馄饨，你尝尝。” “噢。”立夏就着他的勺子喝了一口汤：“好鲜。你几时回来的？” 她早上刚起来，胃口还没开，喝了一口就摇头。 “后半夜回来的。”林饿坏了，见她不吃，就自己吃。 大家都坐在座位上吃早餐，今天的人好齐。早餐也很丰富，大家各取所需，勇和狄边吃还边商量着什么。 立夏刚睡醒，脑子还不大清楚，她迷迷登登地问了一句：“大哥，你怎么会亲嘴的？” 林正在喝汤，被呛了一下，吭吭吭地咳嗽了起来。 “你昏睡时，只要醒了就吵着要亲，不是你教我的么。”林挑了挑眉问：“那你是怎么会亲嘴的？” “我？”立夏搬砖砸脚，脑筋急转：“我是梦里看见别人亲学会的。对，看人亲学会的。” 回答完心虚地瞥过眼睛，无意识地转到了勇这边。 “我是看你和林亲，学会的。”勇立刻澄清。 你可以不用澄清，真的。立夏尴尬的不要不要的。 “夏主，昨日那女奴已到前厅了。”小星来报。这哪是小星，这是小救星。 “哎哟，她来得好早。你们吃啊，我有事先走了。” 林看她的背影笑了，对侍人说：“把早饭端到前厅去。” “是。” 第103章 建妇产医院 “拜见夏主。”女奴还是昨日的装束，看见立夏进来，立刻跪在地上行礼。 “起。”立夏坐在椅上。小星上前把她扶起来。 “坐。”立夏指了指她下首的座位。 “是。”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夏主，我名蛋。”女奴回答。 侍人端了碗馄饨放在了立夏的桌上。 “给蛋端一碗馄饨，再拿两块肉饼。”立夏吩咐。 侍人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就端了一个大石碗的馄饨和两张有脸那么大的肉饼放在了蛋的面前。 “谢夏主。”蛋咽了口巨大的口水。 “快吃，我也饿了，吃完了我有事要你做。”立夏说。 “唔。“蛋答应了一声，颤着手拿起石勺舀馄饨吃。其实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皮是薄软香甜的，里面的肉是香嫩的。汤也特别好喝。 肉饼更是诱人，由于面粉还没有大的收成，普通人都还没有吃过面食，奴隶就更别提了。 她咬了一口肉饼，脆硬，鲜香。这应是敬献给山神的祭品，哪是她这等低等的奴隶能吃的。 泪水滴进了汤里。 立夏吃了一碗馄饨，再抬头看时，蛋已经把一大石碗的馄饨和两张大饼都吃得精光了。 虽然这女奴个子不小，身子挺壮实，但这食量也是真的厉害。 “蛋，你是怎么会接生的？”立夏问。 “我是养兽场的奴隶，有的时候羊或是鹿生崽的时候难产，我就会帮着接生。后来有妇人生不下来，找我帮忙，我也能行。我还能把手伸进肚子里把孩子掏出来，孩子大人都能活。” 说起自己特长，她满脸发光。 立夏赞许地点头：“你今年几岁了？可嫁娶了？” “我打了二十多个绳结了，主人给我配了一个男人，但是放牛的时候被牛顶死了。”蛋说的很平静，脸上也没有悲伤之意。 如今“岁”这个词还没有被大众所接受，大多数人还是以草绿一次，打一个绳结长一下年岁，更多的人数字大于十就不会数了。 所以蛋知道自己超过二十岁了，但不知道二十几。 立夏点了点头，单刀直入：“蛋，我很看重你的接生的本领。” 蛋本是略低着头，屁股偏坐在凳子一边，神情局促，此时听见立夏的话，立刻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鼻孔都开始翕动起来。 立夏保持和缓的微笑，生怕她一个紧张滚落到地上。 “小星，帮蛋倒一杯蜜水。” 小星应承一声，端了一个石头磨制的杯子，放在蛋面前的桌子上。 “蛋姐姐，我把杯子，放在这，你伸手就能拿到，水有点烫，你喝的时候小心些。”小星柔声对蛋说，边说边轻轻地扶了她一下，蛋顺势坐正在了凳子上，立夏稍稍放下了些心。 蛋紧张地点点头，想感谢小星，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又止住。 小星冲她笑笑，把桌上的空盘碗端走了。 “女人之伟大，伟大在生育。伟大在哺育，伟大在传承生命。但她们的生命也会因为生育而消失。我也是女人，对此痛心、害怕，无能为力。但昨日看到你为产妇接生，我心甚喜，甚是开怀。你这个能力是女人之福。 我想在外城街上开一间店铺，专门做接生之用。由你来负责。主要就是帮难产的产妇接生。我每月支付你两个大贝做为酬劳。你可愿？” 蛋唰的一下滑跪到了地上。 刚从外面进来的小星，看了立夏的眼色上前扶起她。 “蛋姐姐，夏主不喜人家跪她。”小星小声地说。 “噢噢。”蛋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说：“夏主，我是养兽场的奴隶。” “我会和养兽场的头领说好的，把你要过来。然后你需要再教授一些徒弟。我会指派几人，你也可以自己挑选几人。你每带出一个徒弟可以独自接生，你每月酬劳就再增加一串小贝。如果你能教会十个接生的人，我便向勇王请旨，免了你的奴隶身份，晋升为平民。” 蛋还是忍不住跪下磕起了头，小星等她郑重磕完后，才轻轻扶起她。 “夏主，我保证能干好。”蛋仰着脸保证。 “好，那便从明日始。我让小星与你同去，收拾一下，回来后让小星帮你安排住处，等店铺弄好后，你再住过去。” 蛋点头，同小星一起走了。 “看一下井贤士在哪里？说我中午请他过来吃饭。”立夏吩咐侍人。 侍人点头出去了。 立夏忙完再回她的小厅时，她的夫郎们都已经出门去了。 立夏嘱咐侍人让厨房准备好午食，她换了方便骑马的装束，准备出去外城看一看，寻一间店铺。 她换上了米白色的里衣，外面穿黑色的兽皮马夹。米白色的里裤外面穿着比较紧身的兽皮裤。因为没有皮筋固定裤子，于是做了背带裤。 脚下穿黑色矮帮黑皮靴。 头发用黑色的兽皮带系了个高马尾。发带上缀了珍珠和小块玉石。 项上戴着一条玉石项链。 这是小绿的口粮袋。 就连她用的马鞭柄上都镶着玉石。 她出了大门，侍人已经牵着马等在门外。 “你与我一道去。” 这是勇的侍官，专门陪她办事的。 两人一起骑马出了宫。 马儿驰过广场，人们看着飒爽的夏主，都心生喜爱。 立夏穿着的并不繁复，但是非常精致，众人纷纷效仿。 不久，一些贵人或是富裕的平民女子都穿上了相似的骑马装去逛街或是游玩。 街上制衣堂纷纷开张营业。 夏国已经从部落公有制，慢慢滑向私有制。 鹰隼城内有三条街是做商业经营活动的。 最宽的这条主街，就是从城门直通到广场的这条街，临近广场的这一部分最为繁华。 街道宽广，两边都是店铺。 店铺大多是用青砖建成的。 勇没有烧制成红砖，却烧出了青砖。还有些砖就是用石头打磨成的。他找到了一种植物的汁水混在沙石中可以做为粘合剂，把石砖牢牢粘在一起。 这些店铺都是夏国私有的，或者说是勇私人的。 大多也都是国家在经营。比如盐、布、兽皮还有粮食。 都是这些国之命脉，大宗商品。 另外两条街道就窄些，一条向东南，一条向西北。一面以一些手工类的商品为主，比如制衣堂、陶器、骨制品、石制品还有木制品等等。另一条街就是吃食为主了。 立夏想把这个店开在西北这条街，靠近广场这边。 这边人流量最大，人们出去干活、交易走这边也更多。 侍官帮她把马拴在广场边上的拴马桩上，两人沿着街巷查看。 这条街，一边是深沟，沟中有水，应是做排水用的。另一边有店铺。店铺后面连着小院子，前店后屋，建的还不错。 从街头走到街尾，店铺全都满了。 她们刚转到街尾，一个中年男人就快步走了过来。 “新西街街长志拜见夏主。”男人向立夏行礼。 “志街长，我想租一间铺子，要有铺子还要有供学生上课的地方，还需要屋子住宿。这边有合适的吗？”立夏问。 志街长脸现难色：“这个，我要问问看哪家不准备开了。” 这个中心的位置，生意肯定欣欣向荣，谁会无缘无故不开了。 立夏摆摆手：“不要惊扰部众。” 她本是想为民办事，结果先抢了人家的饭碗。那就没有意义了。 她得努力给小绿赚吃食。 “您要是开学堂的话，再里面些可行？”志街长想了想说。 “哪里？”立夏来了兴趣，如果离广场不是太远，在街口挂块牌子也行，最多放个人在那里当个活招牌。 志街长领她们进了街口第一条胡同，胡同第三户，是一个大院子。 院子很大，但只盖了两间房子。 “这家是父死，母嫁人。儿子今年到了年岁去城外营地参军了，所以房子就空置在这里，租的话，一月一个大贝壳就够了。” 没有门面，还得再盖房子。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胡同并不宽广，如果有人来求医，怕会堵了路，时间长了，肯定有人不喜。 “会打扰别人。这个不行。” 立夏又去了新东街，就是那条卖手工品的街道，也是同样的情况。 最后无法，还是去了主街。快靠近城门处了，才选定了一间空房。 前面店铺有五间，很大，后面的院子很大，房屋很多，有水井，有厕所，有厨房。 远就远些。 最多门口准备几辆马车，有人叫，赶马车去能快些。 时近中午，她才赶回了宫里。 狄和勇已经坐在小厅里，看见她的装束，眼前一亮。 井也紧随其后进来了。 “井来了，你先坐。我跑了一上午，先去洗漱一下。一会儿一起吃饭。”立夏对井说。 井点头。 他也正好有事要和勇商量。 狄假模假式翻了两下竹简，还是起身跟着立夏去了洗漱间。 立夏洗了手脸，把已经微汗的衣服全部脱掉，换上了舒适些的家居服。 天气一天热似一天，里面穿里衣，外面套一件薄袄裙就很舒服了。 头发也放了下来。 狄抱着她亲了又亲，还帮她揉了揉有些疼的头皮，再用珍珠发簪帮她轻轻挽住。 狄看着一些碎发散落在她耳边，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轻柔了起来。 左右看看，满意地牵起她的手回了厅里。 饭已摆好，午饭是面条。类似刀削面。用非常薄的石刀削成。卤子是韭菜炒鸡蛋，蘑菇炒蛋，地蛋炒肉末。还烫了一盆豆芽和青菜。 立夏跑了一上午饿坏了，拌了一大盆面，吃了起来。 她加的是蘑菇炒肉的卤子，咸香爽口，好吃。 饭很简单，几人没一会儿也就吃完了。 侍人端着盆，让几人漱了口。 立夏一路都在思考她需要付的酬劳从哪里来，忽然有了灵感，她可以做牙刷去卖，再让灵帮她配点可以去除牙渍和口臭的药粉。 “井，我想开一个学堂加店铺。主要是为产妇接生。所以我想你帮我找几个愿意做这件事的学生。最好是会刻字的。这些经验技巧我都要她们记录下来。”立夏说。 “妇人生孩子不就是一下子就生出来了吗？还需要接生？”井问。 “要的。尤其是第一胎，非常容易难产。正常的孩子出生，应该是头先出来，但有的小孩子是脚先出来，或是手先出来，这肯定不行，得推回去，把脑袋朝下才行。还有脑袋虽然是朝下，但是太大了，一时间生不出来，这也需要别人帮忙。 只有新生儿够多，母子都平安，人口才能有质量的增加。”立夏解释了做这件事情的意义。 井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一说，他忽的也想起，经常听见哪个人生孩子的时候死了，肚子里的孩子刚拿出来，哭了还没两声也死了。 不但没有增加人口，反而消耗了两个。 “好，那我去挑选一下。”井认真地答。 “对了，我这边只有小星一个人，她有点忙不过来，你再帮我选一个女官。我想要青青女官那样的，如果没有那样的，你放两个人让青青女官帮我调教一下，我到时候挑一个。” 井再点头。 蛋自己挑选了五个奴隶一个平民，井送来了十个曾经是识字堂的学生，都在十六七岁，有的嫁了人，有的未嫁。大多还未生育。 立夏直接取名妇产医院。学堂就叫妇产学堂。 蛋就叫接生医者。 给她们统一了服装，白色的大褂。 学生管饭食和住宿。不住也行，但需要每日辰时正到医馆，酉时末下班。 就是早上七点到晚上七点。 每七天休息一天。 学生每月发放一串小贝壳币的酬劳。会写字记录的，每月加一串，每整理好一份竹简，再额外奖励一个大贝壳。 不会记录的可以学，只要学会记录了，就能涨酬劳。 出师之后就能和蛋医者一样带徒弟。 每带一个徒弟，徒弟出师，师傅就有奖励。 听完这些，原本不太愿意做这件事的人也都高兴了起来。 立夏心想，以后你们就知道这份工作有多吃香了。 妇产医院，可以做产检，还可以做产后护理。再发展就可以发展一个儿童医院出来。 为了能保证这份支出，她开了一个牙刷厂。 并给灵写了封信，请他帮忙配制牙粉。英主的过敏情况简单写了一下，再对送信的人详细说了一下，让他转告灵，配一些治过敏的药丸。 牙刷厂从木器厂选了个奴隶出来。做厂长负责制作。 灵很快就回了信，把牙粉需要用的药和份量全部写清楚了。并送了一大车过来。 但是过敏的药需要慢慢配制，他以前没有关心过，也没有这类的病人参考，他得找找看同样的病症的人。 他的学堂已经建设过半，秋收后就可以收徒开张了。 他回信的落款是彭。 “他不是叫灵吗？“立夏说。 “这应是他的本名。”狄想了想说。 多年以后，桃李满天下的灵，在泉死后放下了医药学堂云游去了，人们提起他，便尊称一声彭祖。 “那个甘蔗应是快熟了，我明日出发去收。你今日陪我。”狄握着她的手说。 咱就是说，他26了，纯情得和十几岁的孩子一样，提起这种事，会有些害羞，回到他的亲王府，才能放得开。 立夏一笑，他就恼。 立夏赶紧收，点头答应。 第104章 疫情来了 狄去了南方，立夏嘱咐他好好招待海边部落的巫者。好好地给人家送回去，千万别往她身边领了，巫者想害人，说老实话还是很容易的。 “你也要提防着她。你把人家晾了这么久，但凡是个女人，都会生气的。”立夏细细嘱咐：“这些礼物你送给她。这是礼品单，你看一下，如果有哪些不合适你就拿下来，送礼是要送人家高兴，不是树立敌人的，所以你再斟酌一下，看看有没有犯她的忌诲的。” 狄点头。 嘴角不自觉弯起，他只见过英主这样嘱咐过勇。 当时不知是什么滋味，他现在能知道了，自己是嫉妒，羡慕。 “这几盒都是药丸，你要带好。上面都刻着有字。头痛的、关节痛的。这个，是发烧的时候吃的。如果烧得骨头都感觉疼了，那这个药丸就要吃两颗，不太严重的时候吃一颗。 不舒服了就要立刻吃药，在外面不要硬顶。 这个是防疫的荷包，无论换什么衣服都要挂在腰间。 这个是如果被蛇咬伤了吃的。对应哪种毒蛇，上面有图形，不能乱吃。 还有这个是治拉肚子的。你要记得啊，不要搞混了。” 狄含着笑意，把她抱到了怀里。 亲了亲她的发顶。 “我知了。”他认真的回答，“立夏，我知了。” 立夏想看看他的脸，被他按住了。 立夏扭了扭就静静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渐渐平稳下来，有力的心跳。 枫的学堂选址已经差不多了，就在那个他们去折柳条时中间休息的地方。 离城墙并不算太远。跑马半个小时就能进城。 修路和修学堂同时进行。 “枫二哥。”立夏披着薄薄的披风，被风轻轻吹起。 枫和她并肩站在大树下的土堆上，看着正在挖地基的人们。 “立夏，能识字计数这个真的太有用了。”枫感叹了一声，现在跟着他建学堂的都是最开始收的那几批学生。 学了这些的人，做事情几乎是一点就通。 且还有人能想出更好的主意来。 而流溪河部落的人却不行，即使送过来的都是最聪慧的人，也不行。 “年龄越小，学这些就越容易。所以小学堂一定要尽快普及。最好能保证所有的孩子都能识字会计数。”立夏说。 “这边建了学堂，旁边还能有一大块空地呢。”枫指了指正在干活的人们说。 “枫二哥，你想让我过来陪你是不是？”立夏笑道，她整个人爬到枫的身上说：“亲亲。” 枫掀起她的披风蒙住俩人的头脸，亲她。 立夏又故意不让他亲到，就东倒西歪地躲。 “咯咯咯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两人一下子就进了立夏的精神世界。 “小绿，你醒了？想阿爹了没有。”枫摸了摸它的小小叶片。 小叶片缠上了他的手指。 立夏也坐在了它的旁边，另一片叶片缠上了她的手指。 手镯中的能量慢慢流向它的身体。 她现在做的事情，影响力还是挺强大，每日里都会有能量进入她带着的玉器里。 现在小绿反而更喜欢从她的手镯里吸取能量。 “我想在你的学堂边建一座藏书楼。把所有的记录成卷的竹简都放在里面，可以供我夏国部众阅读。”立夏说。 “楼是什么？”枫问。 立夏一挥手，她想象中的古朴样式的藏书楼就出现在了她们的视野里。 她努力想象着里面的样子，楼的门自动开了，立夏抱起小绿的花盆，牵着枫的手进了楼。 一楼是一排一排的柜子。上面摆放着成卷的竹简。 一排一排看过去，满满当当。 柜子间有比较宽的距离，可以直接坐在地上看书。每排柜子前都有一把梯子，高的地方的藏书，可以爬梯子上去拿。 楼梯是两断式的，两人踏着楼梯上到二楼。 二楼是推式开窗，窗开着，眼前有粼粼波光，远处一阵荷香飘来。 窗下摆着几只圆桌。 桌上摆着香茶，正袅袅散着烟气。 另一边摆着几只长几，几上放着空白的竹简。 还有几排书架，上面摆着刻好的石板、龟壳。 “我来实现。”枫捏了捏她的手保证。 “嗯。”立夏高兴地点头。 六月里有人来报，发现了向日葵。 并且在那边向南八十里的地方发现了小绿描述的花。产这种花的山上的石头与别的山不一样。 勇已经统一了度量衡。距离称里。路的宽度，一年的天数都有了规定。 并且全夏国的部众全部都有了姓氏，共计99种姓氏。民众称为百姓。 他们现在测算出来的，应是农时历，比较适合耕种者看。一年是360天。 立夏看着那发黄的石块，忽然起了个念头，这怕不是铜矿石。 “勇哥，大哥，这个很重要，这个地方一定要占下来，这应该是座矿山，就像清河部落的银矿一样，这种矿石可以做成许多东西。”立夏兴奋极了。 “那里有原住民，而且那里一直有疫，本地人还好，外人进去，十者不存其一。”林说。 “收集些土壤、植物和石头拿给灵去看一下，看他有没有办法解疫，如果不行，就请他实地去看一下，这个真的重要。”立夏正色。 “好，我先去围了那地儿，钉上夏的界碑。”林说。 立夏点头。 晚上林把立夏拉进他的房间。 “你是不是专门的，我才回来，你就把我派出去，嗯？”林压在她的身上说。 “大哥，饶命啊。” 林太重了，他放松身体压上立夏身上，立夏好悬被压没气了。 “我没有，我最喜欢大哥了。我保证。”立夏举手澄清。 她现在好听的话，那是张嘴就来。 “那你这样。”林悄悄贴在她耳边说。 “行行行。”立夏赶紧答应，你先起来再说，再不起来人就没了。 林一起来，立夏就跑，被无情地镇压。 第二日是妇产学堂开学的日子，立夏强打着精神去参加了。 有许多妇人都跑来看热闹。 祁女官念了开学致词，并宣布一项规定，妇人生产时，可以来妇产医院领一只小贝壳，用作保佑之意。产后可领五斤小米。 妇人们开心不已，没想到凑个热闹，还能听见这好事。 不知谁起的头，大家一起喊：“夏主万岁。” 立夏一阵尴尬，英主还在呢，勇王还在呢，她就先万岁了。再说她不想万岁。 “祁女官，谁教她们这么喊的，你去悄悄告诉她们一下，不能这么喊。”立夏嘱咐祁女官。 这是井帮她选的女官，能识字会计数，人还聪慧。 “是勇王让喊的。”祁女官回道。 “哦。那就喊。” “是。” “立夏，你快看这是什么好东西？”勇看见立夏回宫，立刻招手让她来。 “是什么？”天气炎热起来，窗子全部打开，还是很热。 “哇，这是丝绸？”立夏惊得张大了眼睛，“这是哪来的？” “翼城那边交易来的，听说是蜀地那边养的蚕，吐的丝织成的。” 立夏展开这绸或是锦，光滑凉爽，虽然只是淡青色的，没有什么成样的花纹，但是它的薄和细密就已经很领先了。 它竟然先于棉布被织了出来。 “你做一身衣服，再给英主做一身。”勇笑着说。 “嗯嗯。”立夏把绸贴在脸上，忽然说：“勇哥，咱们还可以做个冰窖，冬日里把河里的冰块锯下来，藏在地窖里，到了夏日的时候，拿出来摆在屋子里就可以降温了。” “那不会化吗？”勇奇道。 “应是不会，你看冬日里地窖中藏的萝卜白菜和地蛋，不是也有许多还和新鲜的时候差不多吗？” 勇点了点头，想着让谁来研究一下这东西。 地果、瓜子都送了来。 立夏炒熟了，让大家吃。 “立夏，你不是说能榨油吗？如何榨？你说的油就像白兽肉熬出来的那样？”枫问。 “我也不知道，但应该和榨果子汁也差不多。”立夏尴尬的笑笑，她是真没有想过有一天还会用到榨油这样的知识。 枫点点头，研究去了。 立夏嗑了几天瓜子，脸上长了好几个火疙瘩就不敢再吃了。枫特别爱吃。总是随身装着瓜子。 “立夏，翼城有疫。“立夏来了例假，正在家里歇息，忽的勇从外面神色凝重地进来了。 “什么疫？“立夏端坐起来。 “还不知，但是哨人来报，说是许多人走着走着忽然就倒下了，倒下的就不再爬起来。“勇略紧张。 有的时候时疫的传播速度非常快，那个哨人，被他拦在城外，但他也不能只证那个哨人，或是别的东西会不会把疫带过来。 “我这里有灵配制的疫粉。先拿去翼城试一试。一包可拌一石缸水。让人饮下。去的人要戴两层，不三层厚的布巾，覆住口鼻。外面的衣服也要穿得厚一些。 一天下来，要把衣服和布巾全部烧掉后深埋，第二日换新的。这个不能省。 灵那边派人去了吗，最好是让他能去看一看。“ “派人去了。那这边我马上派人出去。”勇说。 “好。”立夏把灵带给她的防疫粉，分一半给他。 剩下的要留着自保，万一那边的疫情还是传过来了，她们这边也得有药应对才行。 立夏戴了一个厚厚的月事带，召了小星和青青女官还有夏宫的总管秦开会。 “三位，刚勇王来说翼城有疫了，目前还不知道到底是哪种疫，也不能确保会不会传到这边来，咱们呢要先防治起来。” “如何防制，请夏主示下。” “这些药粉，每隔三日，洒一袋在两边的沟渠之内。宫里的水源一定要保持干净。小动物的尸体千万不能留在那里。有了尸体一定要火烧后深埋。饮水一定要烧开。所有人，一定要喝开水。饭前便后一定要洗手。 对了，这个药粉，洒在茅厕内。每天晚上洒一次。 如果有发热，咳嗽的人，一定要隔离出来，让大家不要害怕，有症状的尽早说，就能尽早治疗。 把这些刻录在木板上，每个宫前竖上一块。 广场上竖上最少十块。 每块板前放两个人宣读和发放药物。 粪便最好是能集中处理。 找一个远离城市的地方，如果有深沟就直接倾倒，如果没有就挖出来，放一层粪便然后再上面覆一层土。 小孩子是最弱的，要多加力度看管。 通知各街长，日日走访一下有孩童的家庭，如果发现有异样，赶紧治疗。“ 立夏把想到的全部吩咐了一遍。 三人立刻响应。 秦主管回了宫再把立夏的话通知给外面的管理。 不过两日，广场上的告示牌就立了起来。 妇产医院靠近城门，立夏让医院门口也竖起了告示牌，并一起发药。 她们也分出人员来配合街长走访儿童。 退热的药丸和防疫的药，灵一直再让人不断送来。 立夏这里积攒了不少。她留了一点，其余的全部交给了勇来处置。 怕什么来什么，进了八月，还是有人开始发高热。 灵去了翼城，但暂时还没有研制出扼制疫情的药物。 冰赶了回来，他多多少少学了些医术，帮着在中心街上坐诊看病。 尽管每日亲自给他做好吃的，再监督他日日更换衣服。但还是不管用。冰率先倒下了。 立夏一急，下一刻就被拉进了精神世界里。 “阿娘。”小绿缠上了她的手指。 小绿还不会说话，但是立夏能听懂它的表达。 “你立个誓言，我来解疫。” 立夏的泪滚落了下来，“我要是立誓，你就不会长大了。你不想成人了吗？” “我想成人，我想让阿爹和阿娘抱着我，我想吃阿娘做的好吃的。但是我想救冰舅舅，如果不救她，阿娘你会难过的。” 立夏这些年，只让小绿吃最纯净的能量，它已经在慢慢长大了。 前些日子无那边传来消息说，昔巫传回来了消息，他找到了不惑草的踪迹，或许能让言灵从她的身体里出来，并且进入一个代身体里，可以慢慢长大，好好地养，甚至能成人。 那晚小小的小绿高兴极了。 第105章 天命玄鸟 降而生泽 “阿娘，快些。这次的疫来势汹汹，无人能独善其身。再晚些，这片大陆上的人就会灭绝了。”小绿摇着两片小叶片，焦急地缠着她的手指催促着。 立夏摸摸它的小叶片，俯下身亲了一口，晃身出了精神世界。 “立夏，你可还好？”勇抱着她。 冰躺在旁边，面色发青。他的弟子围绕在他的身侧，有的给他喂药，有的哭泣。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 “勇哥，小绿说这次的疫足以毁灭这片大陆。”立夏抓住勇的手，“小绿让我与言灵交易救大家于水火。” 勇心中悲怆，这是一把双刃剑，无论倒向哪边都会伤人。 再与言灵做交易，立夏就又变回了那个受言灵辖制的人。而极有可能用人形诞生的灵也失去了成人的机会。 可是不这样做，大陆上的人都会命绝，他们也不能幸免。 “有我在，有我们在。你放手去做。”勇说。 他们的替身咒都还存在，无论如何，他们能代为受过代为分担。 大不了一起死。 立夏拨下头上的玉簪，长发散落，披散在背上。 丝绸长裙随风摆动。 她向着广场前的高台走去。枫陪在她的身边。 城门处两人骑着马正飞奔而来。 正是林和狄。 她留下枫，独自登上了高台， 面向东仰望天空。 “天上的神灵啊，听我一言。今以我血祭天。求消灾除疫。” 说完，她用手中握着的玉簪划破自己中指，挥向天空。 鲜红的血像线一样飞甩出去，太阳隐去，天边轰隆作响。 “大地的神灵啊，请听我一言。今以我肉祭地，求我儿降生。” 立夏从靴中拿出勇送的骨匕，在自己的胳膊下割下了一块肉。 肉掉落在台上，立刻就隐去了。轰隆声更响，更近。 “啊！”立夏仰天痛呼。 她的血正在飞速的逝去，她的肉正在一丝丝被从身上剥离。 她一直在想，这世上有灵，那在灵之上有什么呢？ 灵最终又想要得到什么呢？ “立夏。”勇疾呼。立夏已经飘上了半空，闭着眼睛，周身发着白光。 林想冲上高台，但是台上已有屏障，他们只能站在枫的旁边。 三人原地坐下，枫努力进入她的精神世界。一瞬间，他竟然把勇和林全部带了进去。 而此时在外的狄看勇三人都进入了入定的状态，心中更为焦急。 “夏主。”小星高呼，跪地。 “夏主”城里的部众全部，无论身在哪里都看见了升在半空的立夏，全部跪伏在地。 “我以我血祭天，求消灾除疫。我以我肉祭地，求我儿降生。” 鹰隼城上空，传来立夏空灵的声音。 声音不断扩散，竟连流溪河部落，甚至更远些的，正在受疫情荼毒的部落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狄抽出一把玉刀，插向自己的胸口，心头血喷出，被手中的权杖吸收。 “以我血助立夏，完成心愿。”狄开始了舞动，竟也是祭祀之舞。他手中的权杖散出紫红色的光芒。 勇三人进入了立夏的精神世界，发现小绿抖着两片叶片。 “阿爹，你快救阿娘，她要死了。快让她立誓，我可助她消灾除疫。”小叶片缠上枫的手指，急切地传达它的意思。 “小绿，你阿娘想让你成人，让你不用整日只能呆在这里。我们想别的办法救她。”枫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叶片。 立夏佩戴的玉饰里，一直有一丝细细的能量流入，此时都未曾或断。 枫把手虚扶在能量的光芒之上，林和勇并看不见，但也学着枫的样子。 触到之后他们能感觉到了，能量细细地流过。 三人无师自通地把自身的能量加注到这丝能量里，能量反过来输向了立夏。 雷呜声愈响，天上无云，但忽的降起了甘霖。 雨点滴落在人身上，瞬间就没有了。 人们忽然觉得身体变轻了，疼痛在慢慢消失。 趴在地上已无声音的人，也爬坐了起来。 冰被小星扶着坐起。 看着立夏悬伏在半空，脸色苍白，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 “立夏姐姐。”冰哭了起来。 一声长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只乌金色的巨鸟从太阳升起的地方飞了过来。 它所飞过处，人们都感觉自己获得了力量。 一路呜叫，直飞到了立夏的身上，让立夏坐在了它的背上。 重获生机的人们爬起来，被本来清明的同伴告知这件事，全部口称夏主，伏地跪拜。 一缕缕细碎但纯粹的能量从部众的心中燃起，从头顶上方流出。 人们呼喊的越是虔诚，能量越是厚重，还会对身边的人产生影响。 能量慢慢朝着立夏汇集而去。 玄鸟驮着立夏一日飞万里，所过之处皆闻立夏之誓，灾疫渐消。众人感念立夏，皆诚心呼夏主。 纯白的能量包裹住立夏，让她不再消瘦下去。 玄鸟口中衔着一颗肖似人形的人参果。 飞回鹰隼城后，玄鸟留下人参果，放下立夏飞走了。 “立夏。”勇三人被弹出了立夏的精神世界，狄看立夏被玄鸟载回，也跑上了高台。 “谢谢你没有放弃孩子。我愿足矣。”一只彩凤划过，飞向了更远的天空。 小绿用力把自己的根从花盆中拨了出来，嗨哟嗨哟向外爬去，它用力的撞向一个点，一直撞，跌倒了再爬起来，再继续撞。 直到撞破了屏障，一下子就滚落了下去。 “唉哟。”小绿惊呼，它一下子滚到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身边。 “好香啊。”它爬到胖娃娃身上，努力地钻进了它的身体里。 “好闷啊，阿爹救我，阿娘救我。” 立夏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小绿正用力地往一只成型的人参果的脑门里钻。 钻进去后，人参果就开始变化，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小娃娃，呜哇呜哇地哭了起来。 还是个小男孩，忽然尿意来袭，尿出了一条线，然后全落在了他的脸上。 小娃娃停了一会儿后哭得更大声了。 勇高兴不已，他抱着小娃娃站起来朗声道：“吾儿降生，名泽。” 后人记载：天命玄鸟，降而生泽。 “泽王子、泽王子。”部众高呼。 立夏昏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看见泽正躺在她身边，小胖手正玩着自己的小脚丫，玩得不亦乐乎。 枫端着一只小盏走了进来，看见她醒了，开怀不已。 “立夏，你醒了，可觉得哪里难过？”枫把她扶坐起来。 “这是小绿？”立夏问。 “嗯。但是现在完全是一个新生的婴孩，没有任何不同。”枫点头，喂她喝水。 “平凡才是最幸福的。”立夏说：“冰怎样了？” “疫病已消，但他前段时日一直努力帮部众看病，累倒了，如今在休养，过上两日应该就可以恢复了。” “枫二哥，他长得好看吗？”立夏忽的想起了那个梦境，因为生的孩子不好看，所以要被送走。 “当然好看。他是最好看的小孩子。”枫亲了她的脑门一下说：“即使他头上长角，身后有尾，长相丑陋，我也不会把他送走，也不会伤你半分。” 小绿放下脚，小拳头打向了枫。 立夏笑了出声。 “我们小绿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孩子，谁说你丑，我帮你打他。”立夏安慰他。 小绿立刻抓住了立夏的一根手指，小手热乎有力。 立夏忽然想那小绿的花盆呢，它的家变成啥样了。 但她发现自己没有精神世界了，好像那个虚无之处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枫二哥，我进不去那里了。”立夏惊讶地说。 “我也进不去了。可能是因为小绿出生了，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嗯。也对。”立夏倒也不觉得什么，有个小胖娃娃倒是比啥都强。 “哎哟，小绿，泽，来让阿娘抱抱。”她伸手去抱孩子，被枫拦住了。 “你现在体虚非常，抱不动他，你多养养。” 立夏点头。 勇林和狄得知她醒了，都赶了过来。 “你可好？”立夏抓住狄的手，她看见他用自己的心头血来救她，细看他的脸色，异常苍白。 “无事，多休养休养就好。” “那你搬过来和我一起，在我旁边，咱俩一起休养。”立夏不放心。 “好。我马上让小星去搬我的铺盖。”狄笑着答应。 “勇哥，大哥，你们没事？”立夏握住他俩人的手。 “我们无事。”勇摇头。甚至他们三人还获利了，外部的能量爆涨之后，除了流到立夏的身体，外溢出来的就直接流进了他们的身体。 他能感觉到身体变强，一些暗疾都消除了。 立夏把手中的手链拆了下来，每人一颗，让他们戴在身上。 “我感觉这里有能量，你们戴着不要离身，看能否对身体有些好处。” 四人把珠子装在胸前。 小绿还小，大概有人类婴儿四五个月大，立夏没有奶水哺育，只好在宫外找了个刚生产的妇人，进宫来帮她奶孩子。 小绿刚开始极其嫌弃，怎么也不肯吃。 立夏是咋说他也不听，气得断了牛乳，饿了他两顿，这才肯吃了。 但每次吃奶都委屈巴巴地。后来立夏发现，他吃奶的时候，她在旁边守着，他就好好吃，如果立夏有事要出去，那他就吃得不安心，不是咬人家就是吃呛了。 差点把奶娘给折腾死。 立夏因着献祭了不少的血肉，身体极其虚弱，所以足有一个月未离开过住处。外界因对她极其崇拜，便也让生育过的女人，足不出户在家里住一个月。 这小小的举动，让妇女能更精心的照顾初生的婴儿，竟然降低了婴儿的夭折率。妇人生了孩子可以安心地休整一个月，对于她们的身体恢复更有好处，让她们的生产意愿也大大提高，间接还提高了出生率。 “狄，那个海边部落的巫者呢？”立夏这一日无事，半靠在靠枕上问。 已进十一月，二进院中已燃起了地热，立夏坐在珀窗下，喝着果汁，很是悠闲。 狄扭过头去不想说。 立夏一看有情况，爬到他的身边，一定要看他的脸。 小绿已经可以坐起来了，他抱着一只圆球玩着，间或放进嘴里咬两下，哈喇子顺着没牙的牙床流了下来。 小圆球是用麻布缝的，比较柔软。 他一边玩一边看着阿娘，看阿娘爬，他也想爬，然后一下子脸着地。 “孩子，孩子。”狄推开她，“你都当娘了，能不能长大一点。” “你有情况，还拿孩子当借口。”立夏把小绿抱在怀里，长叹口气说：“小绿呀，看你这二爹，他呀，不老实，你以后可别学他。” 狄不高兴了，把小绿抱到自己怀里说：“别听你阿娘乱说。那她非要往我怀里扑怪我吗？我忍着没把她埋了，你该偷笑。” “你。”立夏简直无语：“人家喜欢你，你不喜欢人家拒绝了就是，你这满脑子暴力得改改。” 但是心里还是欢喜。 还是趴在他身后，亲了他脸一下说：“奖励你。” 狄并不回头，空出一只手拉住她的手晃了两下：“立夏，那会儿你在后溪地时，后溪地里总是快活的。我身边的人，灵、麻，凡是在你身边待过的，就都不自觉地往这里来。我也是，每日晚上，吃完晚食，我都特别想留下来，可是我没有理由。那时候我就好羡慕勇。觉得他真幸运。直到你愿意接纳我，让我在你身边生活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是个人，才觉得活着有意义。” 他亲了立夏的手背一口。 立夏亲了亲他的脖子。 “可以吗？”狄回头望着她，眼里闪烁着光芒。 立夏偷笑点头道：“但得等这小家伙睡着。” 狄立刻站起来把小绿按倒在他的手臂上，来回晃悠着。 “小绿乖乖，你该睡觉了。” 小绿把手放进嘴里吸吮着，心想，这就要睡觉觉了吗？ 但是二爹晃得好舒服呀，没一会儿他就呼呼地睡着了。 狄把他安置在他的小床上，还放下了床帐。 “立夏，我好喜欢你。”狄一边亲着立夏一边喃喃着。 “狄，我也喜欢你。”立夏回吻他。 在这四个人里，他年龄最大，但是他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一个人。 第106章 林的心事 狄和立夏住在一处，一直到快过年，身体终于是恢复了。 他终于恢复了力气和能力，心中高兴。 唯一让他不开心的是布使部落棉花还未纺成棉线，织成棉布。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打算过完年回布使部落一趟 ，立夏听了他的打算，也想过去看一看，路粗粗修过了，一路行车不是问题。 勇命人挖了许多地窖用来储存鲜果，还挖了冰窖用来存冰。 勇让她看了冰窖图。 这些冰直接存在了更北的地方，在冰冻得最厚的地方用石刀割开，用马车运到冰窖里存起来。 “勇哥，真好，我明年夏天就不怕被热死了。”立夏躺在他的怀里说。 立夏是典型的冬天怕冷，夏天怕热。 小绿抱着一只苹果，用刚长出了一点的小牙在啃着，半天才啃下来一点果肉，有点着急。 看爹娘都不理他，举着苹果啊啊啊地叫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看没人理他，把苹果扔掉，噌噌几下就爬到了立夏的身上。 勇一把把人捞起来，让他在自己的肚子上走路。 他的小腿还是软的，虽然不会走，但可以在他的肚子上蹦跳。 勇被踩得直吐气。 立夏被逗得直笑。 小绿看他们笑，跳得更欢快了。 “母亲很是欢喜。”勇说：“她说，小绿和我小时候极为肖像。” “真的？你小时候长这样？”立夏掐着小绿的腋下，让他站在自己的腿上，看一眼小绿再看一眼勇：“好像眼睛挺像的。” 好神奇，这个小娃娃竟然长得像勇。 “要是能多有几个孩子就好了。”立夏心中叹气。 她在不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之前就计划好了，要给他们每人都生一个孩子。如今虽是有了小绿，但却只能有一个。 “我们有了泽，都很高兴，也很满足。”勇安慰她。 “嗯。”立夏点头，打起精神来说：“过完年，我就打算建个幼儿园，专门招收像泽这个年龄的小孩子。不收学费，吃用皆由幼儿园负责。先建一个试验一下，再多多培养一些先生，等运行成熟后，再全国推广，这样能减轻家庭的负担。” 经过一场大疫，人口锐减，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增加人口。 勇点头：“那要辛苦你了，你的身体可以吗？” 立夏无语，不可以，昨晚是谁快天亮了还不肯睡。 勇立刻明白了：“今晚我一定早点睡，就一次。” “说话算话哟。” “最多两次。” 小绿一脚踩到了勇的嘴上。 立夏被逗得大笑了起来。 年三十前，林也赶了回来。 铜矿那边彻底被夏国占领了下来。 大部分的土着都投了降，立夏让人在那边设立了学校，教夏国语言和文字，开设医馆，给人看病。 再建了榨油厂，专门用葵花籽榨油，让本地土着来工作换钱。 边磨合边教化，边打压边收服。 这确实需要一个过程，不过因为文化和镇压并行，收服的速度就要更快一些。 林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那边管理，有人反抗，他就要镇压下来。 后面他发现当地有一小拨土着会提炼铜。 但是这些人根本不配合。 林就挑选出年龄小一些的人，给他盖好的房子居住，配仆人，给他做好看舒适的衣服，吃美味的食物。 那些不配合的人就关起来。 年龄小的人不大会冶炼。但是他们想一直过这样的生活，就不断地研究怎么做，或许小的时候多多少少看到过一些，冶炼的方法也过于简单。 弄了两三年就研究出来了。 其实就是在地上挖一个坑，一边留出一个小洞，以后用兽骨来往里面吹气。 下面放木柴点着之后，把磨碎的铜矿石往在上面，再在上面放一层木柴。在最上面放下草皮。 大概三四个时辰之后，火焰呈明亮的橘黄色，就初步提炼成功。 但这些铜水里有木灰等各种杂质，把他们放在陶盆里，沉淀之后把飘浮在上面的草木灰等杂质倒掉，下面的就是铜了。 可以用石锤锤成想要的形状。 比石器更容易锤打成型，也更坚固耐用。 后面林发现用木炭代替木柴冶炼出来的铜，时间更快，更加坚固易成型。其实就是提取的铜更纯了。 因为木炭产生的一氧化碳还原氧化铜。 用陶管代替兽骨，吹气也更容易了些。 当然这是后话，这个时候林还没有发现有人会冶炼铜呢。 目前林城最大的收益就是榨油厂，次之是瓜子。每年还会给立夏送一批最漂亮的向日葵花。 这座城以林的名命名。 “大哥，你带我去哪里？”林甫一回来便领着立夏策马去了城外。 一张口冷风便灌入口中，林按着她的脑袋，让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马儿飞驰，向着城外奔去。 城外的路也已修好，路上还有行人，但见林带立夏出行，全部躬立路边，口称：夏主，林亲王。 林并不停留，一口气把她带到了目的地。 “这是藏书楼。”立夏知道建好了，但因为身体不好，还要照顾小绿，她竟是一次都没来过。 这座藏书楼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藏书楼共有两层，两边是飞檐，下有廊柱。 红墙青瓦。古朴大气。 林把马在门前的拴马桩上拴好。 藏书楼门前的空地全部用青砖铺好了，四周都是用来拴马的桩子。还有用来停马车的地方，用短木标示了停车的位置。 门大开着，立夏拉着林的手进了门。 一楼全部是书架，架上放满了竹简。 因着楼里全部是竹简和木制书架，所以里面不能生火，还是很冷的。 即使是冷，也挡不住爱书之人的热情。 大家搓着手，哈着气翻阅着手中的竹简。 还有两三同行者在小声的议论。 立夏拉着林悄悄地上了二楼。 二楼目前还没有对外开放，推开窗，一片无边无际的湖就出现在了眼前，冬日里湖中结了冰，一些秋日未及收获的残荷被冻在里面，另有一番风情。 “哇，太好看了。冬日里都这么美，夏日得是如何光景。”立夏赞叹。 “还有更好的，立夏我在湖对岸建一座将军府可好。”林拥抱着她，看着湖面说：“我着人打造一艘大船，夏日里你就可以在上面边喝茶边赏荷了。” “大哥，是呆在夏宫让你不舒服了吗？”立夏在他怀里转了一圈，仰着脸望着他。 “我在林城呆得久了，忽然觉得我身上好像有了金石之气，而与这边的气非常相合，许在这边久住，可以让我陪你更多一些时间。” “真的？”立夏惊喜，“那可太好了。那要快些建，过完年就开始建。” 立夏身边的四位夫郎只有林没有能力，其它三人都有。所以这些年，只有林在生长，他的外表看上去比狄还要更大些。 第107章 过年 今年林安排在布使部落边的驻军,竹荷村的斤队长，送回了许多竹子。 他们因着要训练兵士,所以走得更远，人更多，采到的竹子也就更多。 过年这天夏宫外的广场前燃着九个火堆，每条街道上都以九之数燃火堆。或九或十九或二十九。 从广场通往城门口的这条主街上共燃了九十九座火堆。 各贤士还有各学堂的先生们、各军队的头领，各工厂的队长，还有妇产医院的单院长这些已经可以顶起一片天地的人物们都守在各自的火堆前。 当广场上的沙漏漏到戌时中，就是晚上八点的时候，连绵不绝的鼓声响起。 勇和立夏站在广场的正中间，向着旁边熊熊燃着的火堆里投下了第一切爆竹。 清脆的爆竹声响起，万民同呼。 先生和头领们开始往自己守着的火堆前投爆竹。 英主抱着泽，站在勇和立夏的身后。爆竹声响起时，泽吓得哭了起来，英主赶紧哄他，并帮他捂住了耳朵。 他适应了这种声音后，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着红红火焰的火堆，听着清脆的声音，忽然冒出了一句话：“爹爹，阿娘，我怕。” 按理说他的声音还很小，大家是听不到的，且小孩子刚说话声音是含混的。 但不知为何所有的爆竹声竟然有了片刻的静音，他们清楚地听到了泽说的话。 “阿泽，阿泽。”勇泪要流下来了，“不怕，爹爹来保护你。” 他把阿泽抱过来，举过头顶，让他骑在自己的头上。 阿泽兴奋地笑了起来。 立夏握着林的手，靠在了他的身上。 是不是不完美才是人生。 如果她能生孩子，她真的想多生几个，起码每个人生一个，她想生一个女儿，每日里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如果她生了女儿，简直不敢想这几个男人会把她宠成什么样子。 林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她们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意 鼓声响了一个小时，爆竹声也响了一个小时。 感觉晦气都去了不少。 灵给了一种草药，放在了竹子里，爆之后，有余香围绕，能让人觉得神清气明。 枫身为国师，穿了一身黑金色的长袍，戴上了青铜铸造而成的面具，手持权杖，上镶巨大的水晶。 为夏国百姓祈福。 当他把权杖举向天际之时，引来了轰隆巨雷，此时长老们往火堆里扔了草药，众人眼前一亮，皆跪拜国师，谢驱年兽之恩。 九点半祭祀结束，人们在街上载歌载舞庆祝年兽被驱除，庆祝过年。 这个是有人根据天像推算出来的,此时举杖会有雷响无论多久,立夏都还会感叹他们的智慧 众人们回了立夏的宫殿，二进小院。 院子里早燃了地火，如今迎春花提早盛开了，金灿灿的非常漂亮。 墙角摆了许多枝从梅山砍回来的梅，隐有幽香，漂亮非常。 泽光着小脚丫被小星拎着手在地上来回的走，边走边咯咯咯地笑。 不算小的厅里，如今坐满了人。 英主，立夏一家六口，井带着妻子霞和他的长子吴谨，长女吴瑜，水，冰和毛毛也从枫夏村赶了回来。 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好像又回到了那时的后溪地。 六点多的时候已经吃过了年夜饭，如今女官和侍者们摆上了各种秋季时藏起来的水果，还有果脯，果干。 各种干果。 瓜子，地果。 品种丰富，和立夏以前过年的时候都差不太多了。 立夏剥了一颗葡萄，招手让泽过来。 小星放开他的手，他晃晃悠悠像只小企鹅一样一摇一摆地走了过来。 “阿娘。”他口齿清晰的叫了一声。 “哎。”立夏答应了一声，说：“啊。” “啊。”阿泽乖乖地张开了嘴，立夏把葡萄喂进他的嘴里。 阿泽开心地嚼了起来，没一下就皱起了小脸。 大家被他可爱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立夏把葡萄全推给了狄。 狄简直无语：“你让孩子帮你试果子酸不酸。” “这多么的直白清晰。”立夏对结果很满意。 英主不好说她什么，把阿泽拉过去，把葡萄抠了出来，重新给了他一个干果吃。 井虽然胖了，但是他的儿子和女儿全随了他的长相，非常好看。 立夏对他的女儿真是喜欢的不得了，连赏了几套首饰。 “枫二哥，这些首饰小女孩戴有点不大合适，你给她重新设计几套。” 她给枫下任务，枫笑着点头同意。 井笑了。只是不达眼底。 老天爷就为什么非给这个女孩这么多磨难呢。她是这么的好。 “我酿出了梅酒，你要不要尝尝？”井对立夏说。 “哎，酒？我尝尝。” 井让女官拿了一只水晶瓶进来，瓶子里的液体是淡红色的。看着就非常漂亮。 他亲倒了一小杯递给她。 杯子也是水晶磨制而成的。 立夏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带了一点点的绵软的辣味。 “好喝。”她眼睛都亮了。 井笑了，就知道她会喜欢。不枉他研究了许久,甚至还去丛林深处找到了猴儿酿的酒,才酿成了 勇他们喝的都是高粱酿出的酒，果然有了粮食，第一时间就会有酒这种产物生出来。可以说无师自通。 屋子里的温度很高，大家穿得都很单薄，吃着水果喝着小酒，这日子。 “来，麻将打起来。”立夏高呼。 阿泽已经在英主怀里睡着了，英主带着女官抱着阿泽回她的宫里去了。 霞带着困盹不已的孩子去前面的院子里，被侍者安排好睡觉去了。 井、勇、林和立夏打牌，枫在后面帮立夏看牌。 狄帮立夏拿她想吃的东西。 她这次不但亏精神力，血和肉也亏了不少。倒是有一点，不用控制饮食，也不怕吃胖。 她现在身体里好像有一个大洞，填进多少都不够，根本胖不了一点儿。 打麻将打到了十二点，屋子里沙漏漏完，小鼓敲响。 “噢，过年了。我，我今年多少岁了？勇哥。”立夏扶着头傻笑起来。 “你十九岁了。”勇笑着说。 “嗯，我十九岁了，可以亲亲啦。”立夏嘟着嘴：“勇哥，亲亲。” 勇哪里舍得拒绝，立刻亲了她润泽的小嘴。 一股淡淡的梅花的味道。 狄眼尾上挑，他把立夏从勇的怀里拉了过去，“立夏，你看我是谁？” “狄二邦主。”立夏呵呵笑：“你是狄二邦主。” “我长得帅不帅？” “帅。”立夏诚实地点头。 “那你喜欢不喜欢我？” 立夏小眼睛骨碌碌地转，竟和泽一个样狄捧着她的头，不让她逃开，她想了想说：“我喜欢枫二哥，喜欢大哥，喜欢勇哥。不能再喜欢别人了。那样是不对的。” “你可以喜欢我。没有关系。你不喜欢我，我会难过的。”狄看着她的眼睛说。 “那好，我喜欢你，你别难过。你这么好，我肯定喜欢你呀。”立夏出言安慰。她十四岁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柔软过。 林也只是在她昏睡那会，偶尔醒来时，见过她撒娇的样子。但那时,那样的她,对他们来说是煎熬，他们都盼着她赶紧恢复,完全没有去享受那段时光 狄把她抱在怀里，心里平顺了，过去了二十几年，老天爷给他的种种不公，此时全都散去了。 大年初一一早，立夏睡到了中午才爬了起来。 她扶着自己酸痛的腰，捶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完全想不起来她昨晚干了什么。 而那四个昨晚吃得很满意的男人，早早起来，去祭祀了。 阿泽被小星带着在厅里玩耍，不去打扰睡觉的阿娘。 听着阿娘起床，拉着小星去看阿娘。 立夏身上清爽，竟然还被洗了澡都不知道。 她抱着小阿泽，给他穿上一套小红色的衣服，和勇的衣服样式一样，算做亲子装。 然后抱着阿泽拆礼物。她男人们送她的新年礼物。 “儿子，这是为娘的，你没有哦。不要太羡慕我。” 水和冰还有毛毛，中午过来吃饭。 “立夏姐，你过完年要去布使部落吗？”水问她。 “嗯。过完十五就走。” “我也和你们去，我老早就想去了，一直没有机会。” “听勇哥说你也要备选贤士了，还能乱跑吗？” “我怕考不过，那些字我学不会。”水哭丧着脸，“立夏姐，为啥要设立这些考试项目啊，光考射箭骑马，最多加个数数，干嘛要考写字，还要写出一段话来呢。” “为了更公平啊。如果上位一直被没有能力的人占着，下层的人没有上升的通道，那这个政权是长久不了的。”立夏笑他，“和我去也行，那跟着阿泽一起学认字。你不会连阿泽都比不过。” 水瞪大了眼睛：“立夏姐，阿泽他才刚会说话，你就让他认字，你这也太可怕了。我，我又不想去布使部落了。” “不去可以，那你就去学堂里认认真真的上课。” “我不要，我堂堂备选贤士，再和小孩子们一起去学习字，不是笑掉人的大牙。”水说。 冰和毛毛互看一眼，表示无能为力。他剥了个果子给毛毛吃。 最后水还是被井打包扔给了立夏。 狄带着立夏和阿泽去布使部落。这次去，狄打算把布使部落和竹荷村合并，建一座布荷城。 同行的还有各行业派出的精英，要去开疆拓土。 林则开始主持修建通往林城的路。 并建设林城。 枫一边在建筑学堂任教，一边帮他大哥建将军府。 夏国的版图越来越大，事情也越来越多，勇每日要花大量的时间来处理国事。 第108章 重新养一遍自己的 勇为护卫立夏的出行，派出了千人护卫。 浩浩荡荡，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由鹰隼部落特别挑选出来的能力勇士作为此次护卫队的队长。 “勇士周生拜见夏主，狄亲王。泽王子。”周生行捶胸礼。 立夏抬手。 “先去锦地，夏主要去浏览一下春日市集，你令人在前把路整修一番。”狄下令。 “是。周生领命。”周生是个俊朗的年轻人，再次行礼后出发。 他跨上黑色的骏马离开立夏的车，向队伍最前跑去。 立夏的车非常之巨大，足有9匹马驾车。 车上外面用兽皮搭盖，里面是覆以青色细纱。 中午时掀开外面的兽皮，能遮风沙还能通气。 车的四角放着石缸，里面燃着木炭。 车厢里铺着苇席，苇席上铺着白色的兽皮，光着脚踩在上面特别舒服。 中间有一张地桌，上面摆着新鲜的果子、零食和清水。 狄穿着一件烟青色的道袍，圆领，领下系带。头发束在头顶，戴一顶青玉雕成莲花状的冠，再用一支玉簪固定。 立夏穿着一件烟青色的长比甲，里面月白色的小袄，上面配浅青色的两片裙。头上戴了一支青玉色的簪，簪子头部雕成了两朵莲花。 泽和狄穿的一模一样，只是缩小了许多。但他的头发稀少，只好用两根细细的发带绑了两个小揪揪。 三人穿着亲子装，狄是最开心的一个。 立夏终于属于她一个人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美妙的事了，非要说更美妙，那么这个小家伙就是了。 “爱爹，这个是啥呀？”泽坐在他的怀里，小手指指着竹简上的图画问。 因为他刚会说话不久，二字还不太会发音，所以听起来就是爱爹。 可把狄美死了。 “阿泽，这个是马。你看就是给咱们拉车的那个。这个叫马。马字呢，这么写。”狄耐心地给阿泽讲识字图。 这是立夏让学堂里的细心的孩子刻出来的。 上面是动物或植物的图，下面是字。 因着这，还特殊做了比较宽的竹简。 但是不到百字，就足足装了两大箱。这玩意，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造纸这件事，真的得提上日程了。 立夏想明白了，啥环保不环保，是不是这个时代应该出现的产物，她都不管了。她只要她的儿子能活得开开心心的，生活是便利舒适的，其它的都先靠边站站。 “狄，这些竹简携带太不方便了。”立夏把泽从狄的怀里拉出来，扔给后面的小星：“阿泽乖乖，去和小星姐姐玩一会，让小星姐姐带你看看花花。” “小星姐姐。”阿泽听话的扑向小星的怀抱：“看花花。” “好，泽王子，咱们看花花。”车厢后面摆了一排类似于牡丹的花，有点像立夏小的时候在姥姥家见过的一种地瓜花。开出的花朵又大又鲜艳，一株上能同时开出十几朵花，能开上两三个月。生命力极其顽强。 看着阿泽伸着小手去摸那些花瓣，立夏倒进狄的怀里。 “你又有什么想法啊？”狄刮了刮她的鼻子。 “我想着造纸。纸就是比非常轻薄，就像咱们身上穿的绸衣一样，白色的。这样在上面写字画画就便于携带了。” “竟还有这样的神物？”狄搂紧她：“那怎么做？” “呃，你问对人了。我不知道。”立夏笑倒在他怀里说：“我只知道用木头、竹子，咱们编筐的苇都能做，但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好像需要洗好多次，要用好多水，所以造纸的地方一定要选在离水近的地方。” “如果什么都需要你亲手教，那还要他们做什么。”狄亲了亲她说：“回了布使部落，我就让人试做。” “爱爹，阿泽也要亲亲。”阿泽一回头，看见俩人亲呢，也大声要。 狄探亲过去，亲了亲他的小脸：“花好不好看？” “好看。” “嗯，阿泽乖，多多看看花，对你的眼睛好，再过一会儿就能吃午食了。” “嗯，阿泽要吃鸡腿。” “行。” 狄回转过来，眼中带笑。 立夏心中暗暗高兴。 有人曾说过，要好好养一遍自己。 她感觉狄疼爱阿泽，好像也在不断地弥补他儿时的缺失。 她也决定了，利用这次出行，好好的陪陪他，把他前二十六年所有的遗憾尽量的全部弥补。 她的车上有个超迷你的沙漏，到十二点的时候，是一只小鸟从小鸟屋里出来叫。 这个不是枫做的，而是枫夏村送给她的新年礼品，是成邱置换过来的一个小姑娘雕的。 阿泽特别喜欢这个沙漏。他很聪慧，他知道这只鸟什么时候出来，快出来的时候他就会守在旁边，等着小鸟出来后，和小鸟一起叫。 小鸟叫，应该是怎么做到的，立夏真的不知道。 枫说是里面的线牵动了鸟头里的机关。 人类的智慧真的是令人赞叹。 虽然是在行进的路途中，但是午食却一点都不马虎。 肉蛋菜米一样都不少。 阿泽用银做叉子叉面前的鸡肉，小星喂他喝粥。 立夏帮狄夹了一块炸鱼。 “狄，这鱼好酥，你尝尝。” 狄张开了嘴，立夏笑笑，喂进他的嘴里。 午饭后，车继续行进，狄边抱着睡着的泽，边与立夏下五子棋。 下午阿泽睡醒了，狄就带着他去骑马。 立夏就开始看蛋院长整理出来的接生的记录。 蛋院长空有技术，但是让她学认字，那真是如同要命，一个字记多少遍都记不住。 还好学堂的女学生把她的接生情况都记录了下来。 立夏准备整理成册，整个大陆推行。 有井水处，必有接生记录。 里面竟然还记录了一个孕妇大出血是如何止住的。用了一种叫做止花的药材加上草木灰堵在里面。 虽然她不知道这科学不科学，但姑且写上，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前，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强。 周生的行动力真的是强，她们行了一日，车里的颠簸幅度都非常小，说明他在前面平整了路面。 晚上太阳快落山时，路边已经搭起了连绵不绝的帐篷。 而营地里火堆座座，饭菜的香味已经飘来。 立夏和狄的主帐篷搭在营地的最中间，帐篷里面已经铺好了木制的地板，四角燃着炭火，帐篷很高大，狄站起来行走都完全没有问题。 “夏主，狄亲王，旁边是洗漱的帐篷，后面是厕所，还请先洗漱休息，晚食半个时辰后就可以开了。”周生行礼。 “辛苦了。”立夏微笑道。 周生再行礼后告退。 洗漱的帐篷里摆着两只木桶，狄先带着泽洗澡。 再来帮立夏洗澡。 他亲手帮立夏洗了发，再帮她擦背。 “当还在穿兽皮的时候，确实没想到，奉为至宝的麻布其实很粗糙，只能用来搓搓澡和做帘挡风沙。”狄拿着麻布做的搓澡巾感慨。 他们男人洗澡用的是老瓜瓤。 “我相信很快就能织出棉布了，到时候洗完澡擦身就非常方便了。”立夏说。 “无传信过来说绵羊已经找到，他送了千只过来，不知道是羊毛纺的线先成，还是棉花纺的线先成。”狄说。 “哪样成了也行。不成也无妨。”立夏笑。 狄想了一下点头：“倒是。” “立夏，那日你喝醉了酒，说你喜欢我，喜欢狄二邦主，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狄亲着立夏喘息着说：“在我还不是亲王的时候你就喜欢我了。” 立夏热烈的回应他：“你那么俊朗，就像神祗一样。人聪明，虽然是高高在上的邦主，但却是那么的善良，我怎么能不喜欢。” “傻瓜，我只对你一人善良。” 行了十几日，终是到了锦地。 锦地的春日市集还未开始。 “狄，你母族的原住地在哪里，你知道吗？” “你要如何？”狄眼神闪烁。 “我想去那里看看，带着阿泽，咱们三个人去祭拜一下阿娘。” “我，我知道。从这里西行百里，在一条弯弯的小河边上。”狄眼中含泪。 第109章 无处言说的悲凉 平整的土地被风吹得干干净净，竟连断垣残壁也无。不远处有一大片一望无际的滩涂，上面生长着许多野草，风吹草声，如泣如诉。 狄冷着眼四处望着，风吹过他墨色的披风，猎猎作响。 好像立夏初识时的狄，冷傲、孤独、不可一世。 但此时立夏只觉他满身的悲凉。 立夏抱着阿泽。 如果是平常，他早就伸着小手要二爹抱了，但现在他乖乖地依偎在立夏的怀里。 小孩子是最能察觉大人的情绪。 眼神冰冷的狄回过头来，立夏和阿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八颗牙齿，呃，阿泽才只长了六颗。 狄笑了，一瞬间初晴方好，万物生辉。 “狄，不如，我们在此为阿母修一座衣冠冢，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咱们带阿泽来拜祭一下。” “就像邱大巫的那样？”狄问。 “嗯。我们三个每人选一个礼物送给阿母。然后放在墓里。”立夏点头。 “好。”狄想了一下点了头。 他找勇士要了一把石锹，选了一个向阳的高地，挖了起来。 立夏也要一把，帮着狄一起挖。 阿泽拿了一个小小，用青铜铸造的玩具锹，也帮着一起挖。 在这里挖了十天，终于挖好一个深坑。 勇士带领兵士也移植了许多树到这片高地上。 用青石板铺好墓里，再铺一层苇席。 立夏放了一套玉饰。 凤凰步摇，口衔两根银线，下缀珍珠。 凤凰的尾翼，在阳光下会发出七彩华光。 一对青玉磨制而成的玉镯。特别之处是这曾经储存了非常多的能量，是供小绿吸食的，小绿降生后就不再需要吸食能量了。 玉镯内满满的能量。 一串珍珠项链，珠子圆润有光泽。 阿泽放上了一套自己的小弓箭。这是他最爱的玩具，没有之一。 锹放了自己的一缕头发。 封棺盖墓。 竖着的石碑上，狄亲刻了，露之墓。儿狄泣立。 三人摆了酒菜在墓前，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走前，立夏亲去远处的草地间采了一束鲜花供奉在墓前。 “阿母，狄已经长大成人。小的时候你保护了他，今后的时日便交给我，我来保护他。”立夏双手合十，喃喃自语。 狄抱起阿泽，拉着立夏的手走了。 立夏悄悄嘱勇士周生安排十个守墓人。 无论如何轮换，守墓之人不能少于十人。 “阿母说她小时非常顽皮，特别喜欢往山中跑，高山中，深涧旁，见七彩虹时，会有一物，像是长大的片菇，但是黄色的。她有一次迷了路，饿得不行了，看见了这种菇，咬了一口，一下子就不饿了。 但是下次再去就遍寻不到了。”狄看着远处的高山说。 “彩虹一般在雨过天晴后会出来，这山中深涧不知道多不多，便让人等着落雨，雨停之后遍寻一下。”立夏说。 狄点头，安排人在此留守。 她们赶回锦地市集时，市集已经开了几天了。 这片市集之大，一眼望不到边，比当初的流溪河市集大了无数倍。但还是原来的式样，并没有差太多。参加市集的部落或是国家的人都扎着帐篷，前面摆石板，展示货物。 时近中午，好多人在自家摊位前生着火堆烤着肉。 恍惚间立夏以为又回到了最开始来的时候。 她一直生活在城中，无论是成邱还是夏国，枫夏村更是按照她的心意建造的，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原始的生活方式了。 但其实想想，她也不过才来了五年而已。 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从一个还没有发育的小女孩，变成了四个男人的妻子，还生了一个孩子。 让她觉得自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个年头了。 “求求主人，饶了我。”一个女孩被一个壮汉按倒在地，举鞭抽打。 “阿爹。”阿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他本能的觉得有些可怖，他悄悄地藏在了狄的披风里。 周生走过去抓住了壮汉的鞭子。 “干什么。”壮汉被人握住手不高兴，但无论怎么也挣不脱。 他气极，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小人，竟敢抓他。 他用力挣脱，但是却怎么也挣不脱。 立夏心想，你能挣脱那可真是见鬼了，她亲眼看见过这位一个人把夏宫前的桥抬了起来。 “我家小主在此，还请大人暂且收了皮鞭。”周生轻声解释，并没有仗力欺人。 壮汉本以为手臂要废了，没想到人家轻松就放过了。 再看了下那一家三口。 这装束打扮，定是夏国来的。 当日立夏为万民献祭血肉，实该受万民拥护爱戴，但是泽降生时用去了全部的人生所向产生的能量。 所以人们全然不记得了，眼前这位为大家消灾除疫的女子。 立夏倒也乐得人们不识得她。不然可哪也去不了了。 女孩被救下后，悄声哭泣。 “周生。” “夏主。” “这市集上所有的女奴全部买了。”立夏说。 “是。”周生答应一声，挥了一下手，从后面走出了四个人分别去交易了。 立夏并不打算在此停留，便只在集市内走走看看便可，主要是想让泽开开眼界。 刚一进集市，就来了一个大手笔，立刻惊动了锦地集市的负责人。 负责人头插长羽，前来问好。 “我是锦国的树心，贵人前来，招待不周，还请降罪罚。”树芯行类似叉手礼。 “无防。”狄看了看远处：“可有什么好东西拿来看看。” “贵人肯定见过极多的好东西，我们倒也不敢献丑，但是日前有一处山洼之中的小部落前来交易一物，有些许特别，贵人可愿看看。” 狄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树芯不敢怠慢，赶紧把人请进了最大的帐篷里。 一股生石灰的味道弥漫在帐篷里。 帐篷里摆着几石缸的白色块状物。 “这有何用？”狄皱眉。 树芯停顿了一下，说老实话那个小部落也不清楚这东西有什么用，最大的用处就是碾碎了可以去潮。 但贵人用不到啊。 “这个可以碾碎后注水可以散出烟雾吓走怪兽，还可以烧穿兽皮。”旁边有一个不起眼的干瘦的男人说。 “这是青石山部落的牛大巫。”树芯介绍。 狄和立夏行礼。 无论在哪里，一个部落的大巫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狄看立夏微翘的嘴角，就知道这东西肯定有用处。 “我等正在远行，能吓怪兽，烧穿兽的皮，也略有些用处，如何交易？”狄漫不经心地问。 “粮种。麦种稻种谷种皆可，但要夏国特选的。”牛大巫说。 立夏笑了，这牛大巫识货，因着立夏爱吃的缘故，所以勇在农事上的投入是最大的。学堂中最聪明的人，好些都去研究如何增产了，甚至补全了农时历。 立夏曾对勇说过，筛选出优良的种子才是丰收的基石。 其实从远古时代起，人们就没有停止过驯化种子的脚步。 泽不耐地在狄的怀中扭动。 “我先带泽出去转转。” 狄点头。 狄和牛大巫谈成了一种新的合作模式。 他们不但提供种子，还可以卖肥料给他们。农时历也可以提供，如果他们想要学习更专业的种田方法，可以派人来夏国学习。 交换条件是，每年产出的生石灰八成都要交易给夏国。这些石灰可以按照每年的市价来交易。 这就好比饿了的人看见面前的碗里放了一块香喷喷的红烧肉。 牛大巫虽然知道这是诱惑，但左想也不知道陷阱在哪里，右想也不明白夏国究竟在怎么占便宜。 他回去和首领商量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狄派人写了一封竹简交与了随行的侍卫，让他带着竹简和狄的口信回夏国，带答应牛大巫的种子肥料和家时历前来。 他专门嘱咐让井带队前来。 侍卫拿着竹简骑快马走了。 大家知晓了他是狄亲王，那亲密无间的女子定然就是夏主。 听闻那夏主，未嫁之时是邦国的公主，受国王宠爱，富可敌国。出嫁后，又得夏王的喜爱，还为她封了三个亲王。恩宠无边。 哪个女子不羡慕她。 牛大巫在此地等候，生石灰便让他们带走了。 等狄找到立夏时，立夏已经买了集市上所有能食用的兽。 “这是做什么？” “赶着，留路上吃。” 狄点头。 勇士和兵士靠打猎也能供给大家食用，但是买了会更轻松一些。 市集上也没有多少新鲜的东西，陶器更加精美了些，但也有限。立夏并不是多感兴趣。 狄心想，先收服了青石山部落。还得尽快收服一个善制陶的部落，市面上的陶已经不能入立夏的眼了。 第110章 竹荷村 “井亲自过来交易，那不用两年这个部落就可以归顺了。”狄对正在喂泽喝水的立夏说。 “井现在真的厉害。你知道有一种说法，叫，言也是武器。他这聪明才智再配上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可抵千军。”立夏笑道。 “那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狄抱泽抱在怀里。 “用处多多，以前咱们建造房子中间只能用叶子的汁水，不容易采集，并且粘性也不是特别强。这东西就能完美替代，加上沙子小石子搅拌起来就能把石头牢牢地粘在一起。而最大的作用是，我想造的纸，少了它就不能成。” 立夏也是看见石灰才想起来，好像造纸需要。她去游玩的时候好像参观过类似的古法造纸作坊，有导游讲解，她蹭听了一会儿。 “真的？”狄眼睛一亮。 “真的。”立夏笑道：“狄，咱们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就好像咱们仨个人一样，是乘坐在一辆超大无比的车上。但这辆车呢，它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也不会停止。不会因为断了车轴，惊跑了马儿等任何缘由停止向前。 如果能多多的提炼出青铜，那就是硬生生地把这辆车向前推进了几百年。如果再造出纸张，那就有可能是再向前推进了千年。” 狄愣了一下。 晚上宿下时，他说：“立夏，那车行有尽头吗？” “没有。无穷尽也。或许也有，那时可能无一人生还。” “我以前觉得世间多狭，连我哀伤的万一都容不下。现在却觉得这世间之苍巨，我竟渺小的如蝼蚁一般。” 立夏爬上他的胸膛：“无论巨大或渺小，只要有意义的活着，就不白来这世间行走一遭。” “何为意义？” “认真吃饭、认真穿衣、认真睡觉。爱挚爱之人，做心喜之事，思常乐之源就是有意义的活着。” “立夏，你快乐吗？来到这个破败的世界，你受委屈了。” “不。”立夏亲了亲狄的唇：“因为有幸在这里遇见了你，因为我运气太好，竟被你爱上了，我何其有幸。日日心中欢喜。” 狄把立夏揽在胸前，让她倾听他的心跳声。 一路游玩，直走了两个半月，四月中旬才到了竹荷村。 竹荷村的队长斤和布使部落的炎头领已恭迎在界碑之外。 “拜见夏主，拜见狄亲王。”二人行跪拜大礼。 周生勇士代二人上前亲扶起两人。 “夏主，狄亲王，竹荷村里已搭建好竹楼，还请进去休息。”斤队长再行勇士礼。 “好。今日便在此休息。”狄点头。 队里全部是竹楼，分为了生活区、养殖区，中间用荷池隔开，后面是训练区和兵营。 兵营之后是战马和存放兵器的地方。 生活区里能看见妇人的身影，做饭、洗衣。还有坐在太阳地里缝补的。 小小的生活区里，竟然看见了两个小摊子，是用来交易的。 “生活区里如今只住了十几名立了功劳的兵士，他们已在此娶妻，生出的最大的孩子刚刚会走路。他们白日去后面的训练区训练，有任务就带兵士前去。晚上就会回来这边生活。”斤介绍道。 立夏点头。 他们的竹楼也建在了生活区，不过用几株高树分隔了开来。 树上已经开了粉色的花朵。看着竟像是樱花。粉粉的正在盛放，很是漂亮。 “阿娘，花花好看。” “那阿泽去树下玩会可好？”立夏问。 “嗯。”阿泽大声的答应一声。 小星领着他走到了樱花树下，他在树下欢快的跑了起来。这两个月间，他已经走得很稳当了。小孩子一旦学会了走路，那就开启了跑跳模式，完全停不下来。 一个扎着两根小韭菜的小女娃晃晃悠悠走到了阿泽身边，阿泽一下子就拉住了人家的手，两个小家伙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开开心心地玩耍了起来。 狄和立夏去看他们的竹楼。 竹楼非常巨大，得有三间房子长，下面立着许多柱子做支撑。 生活区的竹楼下都养着猪，立夏的竹楼下则摆着许多只陶缸，缸里养着各种大小，颜色各异的小鱼。 “竟然找到了莲。”立夏惊喜不已。 “托夏主福，部落里有一个放羊的姑娘，在一处小塘里找到的。她用麻布拴在花瓣下采集到了花籽，回来种了两年，终是养出了许多。布使部落里养了整整一个池塘。非常好看。”炎头领面带骄傲地说。 狄虽然还是冷着脸，不可一世的样，但是炎敢拿自己的脑袋打赌，他现在心里特别高兴。 立夏拿一根长草，逗了逗鱼，鱼儿张着小嘴追逐着草，特别有趣。 里面摆着许多矮小的陶盆，里面种了花，此刻正在盛放，花朵并不大，一棵花树里，有七八种颜色的花朵，很漂亮。 楼梯设在一边，梯子上铺了兽皮，两边的扶手上缠上了麻布。 拾级而上，共走了十四级转角再上十四级，就来到了一个平台上。 平台外是用青竹搭的栏杆。平台上铺上了薄薄的青石板。第一个房间是一个大开间，竹子做成了窗户，这边没有珀，只能用最白最细的麻布当成窗纸用。但里面的透光性应该挺好。 此时因为气温非常舒适，窗平开着。 房间里面铺了木制的地板。木地板染成了深红色，阳光一照泛着暖暖的光。 靠墙边是一排书架，上面摆满了竹简。 一条长几，上面摆着刻刀，空竹简，石板。还有狼毫制成的毛笔。墨汁就是一种黑色的石头磨成的。 这个毛笔的作用就是先在竹简上打草稿，没有错误之后再用刻刀刻，这样节约竹简。 因为现在需要记录的东西非常多，所以竹简用量极大。 而原材料竹子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做爆竹用。 现在已经发展成不只过年的时候驱年兽用，铺子开张、娶妻嫁女都会爆竹子，求个吉利。 立夏看到石灰的时候心想，这玩意是不是也能放在竹筒里，这样爆炸声能更响一些。 回去了让枫二哥试一试。 炎头领这几天光用竹子交易，就让部落富裕了起来。 大厅的另一边是一组像沙发一样的组合座位。 中间一组长的，对面两只圆圈座椅。中间摆着一只石制长几。 几上放着泥炉，炉上正烧着一只陶壶，水刚刚开了，冒出了热气。 一位年轻的女孩，手中拿着一块麻布垫着陶壶的把子，给两人冲了一杯花茶。 晒干的小花飘了起来，有一股淡淡的草香。 和下面盆里养的花很是相像。 “夏主、狄亲王，请喝茶。”小姑娘一点也不扭捏，声音清脆就像山涧间的清泉。 “你叫什么名字？”立夏端起茶吹着喝了一口，里面还有蜜，微微的甜，后调则有点苦。 应该能下火。 “回夏主，我叫清泉。” “好名字。”立夏赞了句。 “夏主，这是我学着做的糕点，里面加了小薯，清爽好吃，您尝尝。” 立夏拿着小碟上摆着的做成了花朵样的糕点，糕点是软的，一口下去，咔嚓咔擦声在口中响起。 立夏歪头想了一下，这味道有点像马蹄。 “好吃。”立夏笑着赞道。 “狄亲王，二位的居处在旁边，可是先洗漱休息，还是先用饭？”斤队长问。 “我与炎头领说些话，你自去。”狄说。 “是。”斤行礼，带着清泉一起退了出去。 “我去看看睡觉的房间。”立夏说。 狄点头。 立夏出去后，帮他们关上了门，狄已坐在几后，而炎头领跪在了他的身旁。 第111章 阿泽交了朋友 清泉带着立夏去了转角的卧房。这个卧房设置的很精巧，等于是另外一个竹楼，与大厅只用走廊连接，这样厅里说话不会传到卧房里去。 卧房很大，竟不比刚刚那个大厅小。 因着是竹楼，所以整栋房子都是由竹子搭建的。大厅里看着根根翠绿的竹子，别有一番趣味。 而卧房里四壁则全挂了麻布，淡淡的黄色。看起来温馨又舒适。 靠墙放了一张矮竹床，床很大，上面铺着厚厚的褥子，上面铺着鲜红的床单。床单上用金色丝线绣了一只凤凰。两床棉被长长地叠放在床里边。 床上有帐帘，是烟青色的细纱布。 现在两边掀起挂在两边的玉钩之上。 另一边摆了一排漆成红色的箱子。 南窗下摆了一张小圆桌，几把木凳。桌上摆着一只长花瓶，里面插着几枝开得正盛的花朵，按照立夏的习惯，这些花枝被修剪过，错落有致的插着，很漂亮。 桌上还摆放着一只红色的陶壶，六只陶杯。 “这是谁布置的？”立夏问清泉。 “枫军师使人教我布置的。”清泉回道。 立夏笑了。 “旁边是洗澡的地方，夏主可要洗洗？”清泉问。 立夏摇头，周生勇士实在能干，她们每日的宿地都不缺水用，每日都能痛快的洗澡，所以她并不着急洗漱。 “我去看看阿泽。”立夏说。 清泉点头，跟在立夏身后。 刚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就听见了阿泽快乐的笑声。 往下一看，他的身边已经围了三四个小孩子，都比他要小一些。 小孩子天生就喜欢和大点的孩子玩，这些小孩子都围在阿泽身边。反正也都还不大会说话，伊伊呀呀 地也不耽误他们交流和快乐的玩耍。 小星微笑着退到旁边看着。 立夏又不大想下去了，清泉立刻就帮立夏搬了小凳子出来。 立夏趴在栏杆上，边晒太阳边看孩子们玩耍。 清泉端了一只竹子磨制的杯子给她。 里面是干花茶。 喝着茶，看着外面的景色，悠然自得。 只是大厅里偶尔传来的炎头领的说话声，让人心烦。 狄铁青着脸，很想摔了手中的竹简。 这许多时候过去了，棉线还未纺出。 田地只种了几十亩，但每亩地可以收多少粮食，他并不知晓。只说收获的粮食都留着给夏主享用。 “送来的农时历，和积肥种田的法子可在用？”狄问。 炎头领脑门冒汗，吱吱唔唔答不出来。 “用竹子可以交易足够多的食用兽，稻米也可以交易得到。”炎头领顾左右言他。 狄差点被气笑了：“且不说竹子并不是只有咱们一地有，就算只有你有，那日后如果有别的办法能代替得了竹子呢，你还拿什么养活部众？ 竹子野生野长，用不了多少人力，那许多人空闲时间做些什么？” “织布，空闲的时间都在织布，现在的交易量也很大。我们也织出了更精细的细纱。” 狄长出一口气：“炎，如果你自己不种粮食，那如果遇上了别的部落的地收获变少了，或是没有收成，人家不和你换米了，也不和你换兽，你要如何？” 炎一愣，他没有想过这件事。 “去，我们在竹荷村住上月余，再往布使部落去。”狄挥了挥手，看着炎的背影还是唤住了他：“炎，在部落里挑选几个聪慧强壮的男人送来。定要会识字会刻字。” “是。”炎头领答应一声走了。 立夏坐在转角，炎并没有看到她，自下楼去了。 狄推开窗，看见立夏回头看他。 “我的夏，晚食要吃什么？”狄笑着问。 “你被灵占身了？”立夏做惊恐状。 “胡说什么，喜欢这里吗？” “挺好的。环境舒服、气候舒服，人也挺让人舒服的。” 狄顺着她的目光看着阿泽还在蹦蹦跳跳。 “再玩下去，到不了吃晚食的时间就要睡着了。”狄说。 “小星。”立夏冲楼下叫。 小星回身行了一礼。 “带阿泽回来，明日再去玩耍。” 小星走到阿泽身边，伸指让他看阿娘还有阿娘身后的二爹。 阿泽立刻绽开了笑脸，听话的牵扯着小星的手回来了。 周生已经着人把行李搬了上来。 立夏伸手探进阿泽的后脖子。 后背上全都是汗。 不能立刻换衣服，立夏让小星找出一块柔软的布放进他的后背衣服里。 “阿泽，喝口水水。” “嗯。”阿泽听话地站在立夏身前，喝她手里那杯水。 “阿泽，你晚上想吃什么呀？” “吃蛋蛋。”阿泽的最爱就是炖蛋。 晚上厨房送过来的食物都极其鲜美。 有鲜笋烧肉，清蒸鱼，树菇炖排骨，猪油渣炒青菜，炖蛋。蛋里竟放了花甲。还做了炒螺蛳，立夏惊奇地拿筷子夹起来发现竟然还剪了头。 好神奇。 这绝佳的下酒菜啊。 一盆白花花的大米饭。 小星喂阿泽吃饭。 立夏陪着狄喝点小酒。 “这个东西，这样吃，用力一吸，肉就出来了。”立夏给狄作示范。 狄马上就学会了。 长瓶大肚的酒瓶，里面装的是高粱酒，辛辣无比。 立夏不太喜欢喝，就只喝了一小杯。 从鹰隼城出发，这一路狄滴酒未沾。今夜终于安顿下来，宿在安全的环境里，他终是痛快地喝了一场。 喝到日落西山，小星带着阿泽去洗澡睡觉了。 清泉把菜全部撤下，重换了些下酒菜，有果干，萝卜干，藕干。 萝卜干是用酸果腌后晾晒的，酸酸甜甜的，还有点辣，特别好吃。 月光从窗口洒进来。 立夏坐在狄的怀中。 “我没有一刻把鹰隼当成过家。母亲时常会给我讲她小时的事，她说幼时她非常淘气，漫山遍野的耍玩。好玩的事好玩的人。她经常念叨。等她去了，我的心里就把她的家乡当成了自己的家乡，把她的族人当成了自己的族人。” 狄停顿了一下：“立夏你知吗？我没有一刻后悔找到她的族人，帮他们重建部落。尽管他们并不顺我心意，但，他们是活生生的，是母亲挚亲的族人，这就够了。” “可要让炎头领去枫夏村住一段时间，让花村长和冰教教他？”立夏问。 狄摇头。 织巫压在他头上许多年，终是自己当家作主了，此时把他派到枫夏村去，只会适得其反。而且部众可能会担心，到时闹出内乱就得不偿失了，且部落近些年来也未培养出一个人，哪怕只接手炎的事一些时日的都没有。 立夏便不再说。 狄让立夏骑坐在他的腿上，低下头亲吻她的唇。 “我何其有幸，能让你来到我的身边。”他喃喃着。 月光从窗户上的纱帘里照了进来，床边吊着的骨灯里燃着一盏油灯。 两种光揉合在一起，温柔地覆盖在青纱帐中的两人身上。 狄和立夏十指紧扣。 “立夏，我爱你。” “狄，我也爱你。永远。” 狄激动的不行了，立刻把爱意化成了行动，深深地实践在立夏的身上。 水乳交融的时刻，他觉得自己那颗永远空着一半的心，被填满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还在沉睡，阿泽已经在窗外喊爹娘了。 还好狄帮她擦了身穿了衣，但她懒洋洋地不想起床。 狄起来把阿泽牵进来，阿泽在床边撅起小屁股就往床上爬：“阿娘。” 狄把他抱起来，脱了外衣，把他塞进立夏的被子里，出去了。 “阿娘，你不起床吗？我想吃饭饭。”阿泽爬到她的身上说。 “阿泽饿了是不是？” “不是，我想吃完饭，去和丽丽玩。” “哇，阿泽已经交到朋友了？” “什么是朋友？” “就像阿娘和井叔叔一样。” “那丽是我的朋友。”阿泽认真地点头。 “好，那咱们起床吃饭饭，然后阿泽去找好朋友。” “嗯。” 楼下狄看见穿着一身劲装的水。 “去哪里？”狄问。 “斤说那边有一个射箭场，我想去看看。”水背着一只弓。 “一起。” 吃完早食，阿泽立刻就牵着小星去找他的好朋友了。 立夏看丽还没有出来，就让小星准备了点果子和糕点带去丽的家里。 阿泽在丽的家里玩了一上午。 丽的父亲是教导射箭的教官，母亲则会绣花，家里的日子很过得去。 午睡起来后，水来找立夏，要带阿泽去游水。 “立夏姐，那这有一个小水池，水一点都不凉，我带阿泽去玩一会儿。”水说。 “也行，但是最多玩一个时辰，要不该感冒了。” “知道了，放心，立夏姐，我心里有数的。”水拍胸脯作保。 立夏让周生悄悄派了人跟随在侧。 她召了丽的母亲过来，看看花是怎么绣的。首先看她要不要收徒，其次尽量记录下来。 丽的母亲是布使部落的人，理应是丽的父亲随他去布使部落才对，但是因为他是教官，太重要了，斤为了他，置换了三个人过去，并且开了生活区的先河。 “夏主，我可以抽取莲花梗中的丝，然后纺成线。得出来的料子应会更轻柔。”丽的母亲草叶一见到立夏便说。 第111章 阿泽交了朋友 清泉带着立夏去了转角的卧房。这个卧房设置的很精巧，等于是另外一个竹楼，与大厅只用走廊连接，这样厅里说话不会传到卧房里去。 卧房很大，竟不比刚刚那个大厅小。 因着是竹楼，所以整栋房子都是由竹子搭建的。大厅里看着根根翠绿的竹子，别有一番趣味。 而卧房里四壁则全挂了麻布，淡淡的黄色。看起来温馨又舒适。 靠墙放了一张矮竹床，床很大，上面铺着厚厚的褥子，上面铺着鲜红的床单。床单上用金色丝线绣了一只凤凰。两床棉被长长地叠放在床里边。 床上有帐帘，是烟青色的细纱布。 现在两边掀起挂在两边的玉钩之上。 另一边摆了一排漆成红色的箱子。 南窗下摆了一张小圆桌，几把木凳。桌上摆着一只长花瓶，里面插着几枝开得正盛的花朵，按照立夏的习惯，这些花枝被修剪过，错落有致的插着，很漂亮。 桌上还摆放着一只红色的陶壶，六只陶杯。 “这是谁布置的？”立夏问清泉。 “枫军师使人教我布置的。”清泉回道。 立夏笑了。 “旁边是洗澡的地方，夏主可要洗洗？”清泉问。 立夏摇头，周生勇士实在能干，她们每日的宿地都不缺水用，每日都能痛快的洗澡，所以她并不着急洗漱。 “我去看看阿泽。”立夏说。 清泉点头，跟在立夏身后。 刚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就听见了阿泽快乐的笑声。 往下一看，他的身边已经围了三四个小孩子，都比他要小一些。 小孩子天生就喜欢和大点的孩子玩，这些小孩子都围在阿泽身边。反正也都还不大会说话，伊伊呀呀 地也不耽误他们交流和快乐的玩耍。 小星微笑着退到旁边看着。 立夏又不大想下去了，清泉立刻就帮立夏搬了小凳子出来。 立夏趴在栏杆上，边晒太阳边看孩子们玩耍。 清泉端了一只竹子磨制的杯子给她。 里面是干花茶。 喝着茶，看着外面的景色，悠然自得。 只是大厅里偶尔传来的炎头领的说话声，让人心烦。 狄铁青着脸，很想摔了手中的竹简。 这许多时候过去了，棉线还未纺出。 田地只种了几十亩，但每亩地可以收多少粮食，他并不知晓。只说收获的粮食都留着给夏主享用。 “送来的农时历，和积肥种田的法子可在用？”狄问。 炎头领脑门冒汗，吱吱唔唔答不出来。 “用竹子可以交易足够多的食用兽，稻米也可以交易得到。”炎头领顾左右言他。 狄差点被气笑了：“且不说竹子并不是只有咱们一地有，就算只有你有，那日后如果有别的办法能代替得了竹子呢，你还拿什么养活部众？ 竹子野生野长，用不了多少人力，那许多人空闲时间做些什么？” “织布，空闲的时间都在织布，现在的交易量也很大。我们也织出了更精细的细纱。” 狄长出一口气：“炎，如果你自己不种粮食，那如果遇上了别的部落的地收获变少了，或是没有收成，人家不和你换米了，也不和你换兽，你要如何？” 炎一愣，他没有想过这件事。 “去，我们在竹荷村住上月余，再往布使部落去。”狄挥了挥手，看着炎的背影还是唤住了他：“炎，在部落里挑选几个聪慧强壮的男人送来。定要会识字会刻字。” “是。”炎头领答应一声走了。 立夏坐在转角，炎并没有看到她，自下楼去了。 狄推开窗，看见立夏回头看他。 “我的夏，晚食要吃什么？”狄笑着问。 “你被灵占身了？”立夏做惊恐状。 “胡说什么，喜欢这里吗？” “挺好的。环境舒服、气候舒服，人也挺让人舒服的。” 狄顺着她的目光看着阿泽还在蹦蹦跳跳。 “再玩下去，到不了吃晚食的时间就要睡着了。”狄说。 “小星。”立夏冲楼下叫。 小星回身行了一礼。 “带阿泽回来，明日再去玩耍。” 小星走到阿泽身边，伸指让他看阿娘还有阿娘身后的二爹。 阿泽立刻绽开了笑脸，听话的牵扯着小星的手回来了。 周生已经着人把行李搬了上来。 立夏伸手探进阿泽的后脖子。 后背上全都是汗。 不能立刻换衣服，立夏让小星找出一块柔软的布放进他的后背衣服里。 “阿泽，喝口水水。” “嗯。”阿泽听话地站在立夏身前，喝她手里那杯水。 “阿泽，你晚上想吃什么呀？” “吃蛋蛋。”阿泽的最爱就是炖蛋。 晚上厨房送过来的食物都极其鲜美。 有鲜笋烧肉，清蒸鱼，树菇炖排骨，猪油渣炒青菜，炖蛋。蛋里竟放了花甲。还做了炒螺蛳，立夏惊奇地拿筷子夹起来发现竟然还剪了头。 好神奇。 这绝佳的下酒菜啊。 一盆白花花的大米饭。 小星喂阿泽吃饭。 立夏陪着狄喝点小酒。 “这个东西，这样吃，用力一吸，肉就出来了。”立夏给狄作示范。 狄马上就学会了。 长瓶大肚的酒瓶，里面装的是高粱酒，辛辣无比。 立夏不太喜欢喝，就只喝了一小杯。 从鹰隼城出发，这一路狄滴酒未沾。今夜终于安顿下来，宿在安全的环境里，他终是痛快地喝了一场。 喝到日落西山，小星带着阿泽去洗澡睡觉了。 清泉把菜全部撤下，重换了些下酒菜，有果干，萝卜干，藕干。 萝卜干是用酸果腌后晾晒的，酸酸甜甜的，还有点辣，特别好吃。 月光从窗口洒进来。 立夏坐在狄的怀中。 “我没有一刻把鹰隼当成过家。母亲时常会给我讲她小时的事，她说幼时她非常淘气，漫山遍野的耍玩。好玩的事好玩的人。她经常念叨。等她去了，我的心里就把她的家乡当成了自己的家乡，把她的族人当成了自己的族人。” 狄停顿了一下：“立夏你知吗？我没有一刻后悔找到她的族人，帮他们重建部落。尽管他们并不顺我心意，但，他们是活生生的，是母亲挚亲的族人，这就够了。” “可要让炎头领去枫夏村住一段时间，让花村长和冰教教他？”立夏问。 狄摇头。 织巫压在他头上许多年，终是自己当家作主了，此时把他派到枫夏村去，只会适得其反。而且部众可能会担心，到时闹出内乱就得不偿失了，且部落近些年来也未培养出一个人，哪怕只接手炎的事一些时日的都没有。 立夏便不再说。 狄让立夏骑坐在他的腿上，低下头亲吻她的唇。 “我何其有幸，能让你来到我的身边。”他喃喃着。 月光从窗户上的纱帘里照了进来，床边吊着的骨灯里燃着一盏油灯。 两种光揉合在一起，温柔地覆盖在青纱帐中的两人身上。 狄和立夏十指紧扣。 “立夏，我爱你。” “狄，我也爱你。永远。” 狄激动的不行了，立刻把爱意化成了行动，深深地实践在立夏的身上。 水乳交融的时刻，他觉得自己那颗永远空着一半的心，被填满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还在沉睡，阿泽已经在窗外喊爹娘了。 还好狄帮她擦了身穿了衣，但她懒洋洋地不想起床。 狄起来把阿泽牵进来，阿泽在床边撅起小屁股就往床上爬：“阿娘。” 狄把他抱起来，脱了外衣，把他塞进立夏的被子里，出去了。 “阿娘，你不起床吗？我想吃饭饭。”阿泽爬到她的身上说。 “阿泽饿了是不是？” “不是，我想吃完饭，去和丽丽玩。” “哇，阿泽已经交到朋友了？” “什么是朋友？” “就像阿娘和井叔叔一样。” “那丽是我的朋友。”阿泽认真地点头。 “好，那咱们起床吃饭饭，然后阿泽去找好朋友。” “嗯。” 楼下狄看见穿着一身劲装的水。 “去哪里？”狄问。 “斤说那边有一个射箭场，我想去看看。”水背着一只弓。 “一起。” 吃完早食，阿泽立刻就牵着小星去找他的好朋友了。 立夏看丽还没有出来，就让小星准备了点果子和糕点带去丽的家里。 阿泽在丽的家里玩了一上午。 丽的父亲是教导射箭的教官，母亲则会绣花，家里的日子很过得去。 午睡起来后，水来找立夏，要带阿泽去游水。 “立夏姐，那这有一个小水池，水一点都不凉，我带阿泽去玩一会儿。”水说。 “也行，但是最多玩一个时辰，要不该感冒了。” “知道了，放心，立夏姐，我心里有数的。”水拍胸脯作保。 立夏让周生悄悄派了人跟随在侧。 她召了丽的母亲过来，看看花是怎么绣的。首先看她要不要收徒，其次尽量记录下来。 丽的母亲是布使部落的人，理应是丽的父亲随他去布使部落才对，但是因为他是教官，太重要了，斤为了他，置换了三个人过去，并且开了生活区的先河。 “夏主，我可以抽取莲花梗中的丝，然后纺成线。得出来的料子应会更轻柔。”丽的母亲草叶一见到立夏便说。 第112章 狄：我的女人只要自由就好 丽的母亲叫草叶，但她的外形和草叶可一点都不搭界，更像一朵正在绽放的牡丹，雍容大气。 “斤头领可知?”立夏问。 “不知。”草叶摇头，“夏主，我从未和任何人讲过。” “却是为何？”立夏问。 “太过耗费功夫，又需要用许多的荷花梗。许久可能也织不成一块布。现在竹荷村里缺人。”草叶说。 确实，人才是第一生产力。 “我知了，人生成和荷叶田养成也都需要时间。其实世上万物，都需要时间。但只要迈开步子，开始走，就一定能走到想要到达的地方。”立夏点了点头，转了话题：“你每日里都做些什么？” “洗洗涮涮，带带孩子，空时织些布。”草叶略低了头，她肚子里或许已经又有了一个了，她就要一直生孩子，带孩子这么活下去吗？但这已经比布使部落里的女人强上许多了，因为她的男人太过能干，她家有足够的米粮，足够的鲜肉，她不需要再去野外采集。 “夏主，女人，能安稳地呆在帐篷里不用去采集，还不用挨饿，是不是就是该快快活活的？”草叶还是忍不住问了。 立夏面色未变，心内震惊。 草叶的想法是真的超前。 “快活是由自己的内心来判断的。而不是看你得到了什么。”立夏微笑着说：“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大胆地和我提。” “我？”草叶脸慢慢红了。 立夏拎起陶壶给她斟了一杯花茶。 她紧张地双手在膝上扭成了麻花，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立夏亲给她倒茶。 立夏喝了两杯茶，她才抬起了头，眼睛里闪着钻石一样的光芒。 “夏主，我听闻夏国有许多的学堂，甚至您还开设了一个妇产医院，那我，我是否也能被您看好，开一个织荷花梗丝布的厂。我还想开一个教授绣花的学堂。” “你刚刚讲了，人少，荷花池也少，这些你要如何应对？”立夏问。 草叶咬了咬唇说：“我男人赢曾说过，往西南三百里，有一处部落，有百人，不经人语，草叶兽皮为衣，生肉为食。可以带回来为我所用。” 立夏大为震憾。生而为人，都有野心，不分男女。 “此事我要和狄亲王议一议。”立夏想了想回道，“不通人言，你要这些人做什么呢？” “种荷，我有一胞弟，极会种荷。向东南十里处，有一处极为宽广，一望不到边浅池，现在生满了水草，他说那里适合养荷。”草叶答。 立夏点头。 晚间，狄带着水和泽一起回来了。 泽已经累得在狄的臂弯里睡着了。 “这是玩得多欢乐，累到晚食都舍得不吃了。”立夏无奈地笑，吩咐小星：“给他煮些肉粥煨在火上，估计半夜得饿醒。” “是。”小星答应一声。 清泉带着一个年长的妇人上来摆了晚食。 “玩美了？”立夏问水，“你今年16岁了，再过两年都可以娶媳妇了，别一天天的光想着玩。” “我哪有？”水不爱听：“我做交易很厉害的，勇王都夸奖过我。” “是是是，我们水很厉害，那厉害的水，识字堂从明天开始？” 水立时后悔今日不该前来蹭饭。这一路上他都躲着立夏，只为了尽情地玩，结果才来两天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教训他。 “水，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你现在最少也能识得三四十个字了。”立夏看他神色不对，赶紧转换了个话题。 “说少了，我能识会刻的有五十多个了呢，我出来前，我大哥才考了我。”水挺起了胸膛。 “那便在竹荷村和布使布落间建一座大些的识字学堂，小学堂和识字堂全放在那里。”狄说，接着想了想又说：“像你这个年岁的，又识些字了，叫识字堂便有些不适合，便叫贤士……” 狄本想叫贤士班，但是不合适。 “预选堂，贤士预选堂，就是为了挑选贤士建的学堂。”立夏帮着想了个名堂。 果然水听了高兴起来。 而后开始上学后，发现同学们识的字都比他少，心里上占了极大的优势，学习起来也有劲了。五年后终于通过了贤士的考核。--这是后话。 立夏和狄说了草叶的打算。 “看不出，我布使部落竟有这么有血性的部众。”狄高兴起来：“可以做。” “咱就是说，他不通人言，这些人带回来有用吗？而且用什么手段带回来，只能是抓回来，抓回来的人，能好好干活吗？” “理论上，灭了部落带回来的奴隶是留不住的，因为他们有仇恨，一般都是交易出去，再换些别的奴隶回来。但是，咱们有灵给的药。那些药药晕一个小小的百人部落，轻而易举。没有经过血战，仇恨就会很小，如果能给他们衣穿，足够的食物，不用他们出去打猎采集，很快就能收服。” 不听话的，处置上几个，其他人就老实了。 “那就听你的。” 立夏想着草叶的话，反思了一下自己，总是躲在几个男人的后面，好像白吃饱一样。 她莫名受了点刺激。 于是。 “立夏你招募那许多十五岁的女孩做什么？”狄这天去检查了粮仓，看了军队的日常训练，回来后听到有人议论，回来问立夏。 “我想成立个女子兵团，训练些女兵跟随在我左右。我久不摸弓箭都生疏了。”立夏说。 狄笑。 “你笑啥？”立夏恼怒。 “没有呀，我没笑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笑了。”狄正色道：“我的夫人，夏国最尊贵女人夏主，你有享受安逸生活的自由，也有追寻自己想做之事的自由，再没有比自由更重要的事了。” “逗你的，不是训练女兵，我是要培养一些女先生。我感觉生活区的人员会更加快速的增长，那新出生的孩子们肯定会更多。 可是不是每位兵士都像赢一样挣的多，酬劳少的，养活一家人就会有点困难。 兵营如果开个的幼儿园，可以帮着照看小孩子，那女子们就可以出去工作挣酬劳贴补家用了。” “此次带来的人里面不是有教小孩子们的先生吗？”狄问。 “那个针对的是三到六岁的小孩子，这个幼儿园，其实更接近帮人照顾小小孩子，一岁到三岁的阶段。” 狄点点头。 以前鹰隼部落里面全部都是大小孩带小小孩，妇女们生产完第二天就去采集那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确实生育率低，孩子的夭折率高。 以前的孩子不需要上学，但是他知道，能识字会算数的孩子，未来对于夏国来说有多重要。 “那招募到了，让上先生来教她们吗？”狄问。 上先生是在鹰隼城里教小学堂的先生，此次出行，井专门推荐了上先生跟随。主要是要教阿泽的。 “不用，让小星去教就行。那么小的孩子无需识字，最主要的就是照顾好他们，让他们健健康康的就可以了。” “对了，小学堂开办后，让阿泽也去上课。” “要去上小学堂？不是上先生专门教他一个？” “小孩子需要玩伴，有些友谊从小的时候开始建立，会非常的牢固。” “好。跟随来的人已经驻扎在了竹荷村和枫夏村中间地带了，那便尽快建学堂、工坊。” 第112章 狄：我的女人只要自由就好 丽的母亲叫草叶，但她的外形和草叶可一点都不搭界，更像一朵正在绽放的牡丹，雍容大气。 “斤头领可知?”立夏问。 “不知。”草叶摇头，“夏主，我从未和任何人讲过。” “却是为何？”立夏问。 “太过耗费功夫，又需要用许多的荷花梗。许久可能也织不成一块布。现在竹荷村里缺人。”草叶说。 确实，人才是第一生产力。 “我知了，人生成和荷叶田养成也都需要时间。其实世上万物，都需要时间。但只要迈开步子，开始走，就一定能走到想要到达的地方。”立夏点了点头，转了话题：“你每日里都做些什么？” “洗洗涮涮，带带孩子，空时织些布。”草叶略低了头，她肚子里或许已经又有了一个了，她就要一直生孩子，带孩子这么活下去吗？但这已经比布使部落里的女人强上许多了，因为她的男人太过能干，她家有足够的米粮，足够的鲜肉，她不需要再去野外采集。 “夏主，女人，能安稳地呆在帐篷里不用去采集，还不用挨饿，是不是就是该快快活活的？”草叶还是忍不住问了。 立夏面色未变，心内震惊。 草叶的想法是真的超前。 “快活是由自己的内心来判断的。而不是看你得到了什么。”立夏微笑着说：“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大胆地和我提。” “我？”草叶脸慢慢红了。 立夏拎起陶壶给她斟了一杯花茶。 她紧张地双手在膝上扭成了麻花，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立夏亲给她倒茶。 立夏喝了两杯茶，她才抬起了头，眼睛里闪着钻石一样的光芒。 “夏主，我听闻夏国有许多的学堂，甚至您还开设了一个妇产医院，那我，我是否也能被您看好，开一个织荷花梗丝布的厂。我还想开一个教授绣花的学堂。” “你刚刚讲了，人少，荷花池也少，这些你要如何应对？”立夏问。 草叶咬了咬唇说：“我男人赢曾说过，往西南三百里，有一处部落，有百人，不经人语，草叶兽皮为衣，生肉为食。可以带回来为我所用。” 立夏大为震憾。生而为人，都有野心，不分男女。 “此事我要和狄亲王议一议。”立夏想了想回道，“不通人言，你要这些人做什么呢？” “种荷，我有一胞弟，极会种荷。向东南十里处，有一处极为宽广，一望不到边浅池，现在生满了水草，他说那里适合养荷。”草叶答。 立夏点头。 晚间，狄带着水和泽一起回来了。 泽已经累得在狄的臂弯里睡着了。 “这是玩得多欢乐，累到晚食都舍得不吃了。”立夏无奈地笑，吩咐小星：“给他煮些肉粥煨在火上，估计半夜得饿醒。” “是。”小星答应一声。 清泉带着一个年长的妇人上来摆了晚食。 “玩美了？”立夏问水，“你今年16岁了，再过两年都可以娶媳妇了，别一天天的光想着玩。” “我哪有？”水不爱听：“我做交易很厉害的，勇王都夸奖过我。” “是是是，我们水很厉害，那厉害的水，识字堂从明天开始？” 水立时后悔今日不该前来蹭饭。这一路上他都躲着立夏，只为了尽情地玩，结果才来两天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教训他。 “水，其实你已经很厉害了，你现在最少也能识得三四十个字了。”立夏看他神色不对，赶紧转换了个话题。 “说少了，我能识会刻的有五十多个了呢，我出来前，我大哥才考了我。”水挺起了胸膛。 “那便在竹荷村和布使布落间建一座大些的识字学堂，小学堂和识字堂全放在那里。”狄说，接着想了想又说：“像你这个年岁的，又识些字了，叫识字堂便有些不适合，便叫贤士……” 狄本想叫贤士班，但是不合适。 “预选堂，贤士预选堂，就是为了挑选贤士建的学堂。”立夏帮着想了个名堂。 果然水听了高兴起来。 而后开始上学后，发现同学们识的字都比他少，心里上占了极大的优势，学习起来也有劲了。五年后终于通过了贤士的考核。--这是后话。 立夏和狄说了草叶的打算。 “看不出，我布使部落竟有这么有血性的部众。”狄高兴起来：“可以做。” “咱就是说，他不通人言，这些人带回来有用吗？而且用什么手段带回来，只能是抓回来，抓回来的人，能好好干活吗？” “理论上，灭了部落带回来的奴隶是留不住的，因为他们有仇恨，一般都是交易出去，再换些别的奴隶回来。但是，咱们有灵给的药。那些药药晕一个小小的百人部落，轻而易举。没有经过血战，仇恨就会很小，如果能给他们衣穿，足够的食物，不用他们出去打猎采集，很快就能收服。” 不听话的，处置上几个，其他人就老实了。 “那就听你的。” 立夏想着草叶的话，反思了一下自己，总是躲在几个男人的后面，好像白吃饱一样。 她莫名受了点刺激。 于是。 “立夏你招募那许多十五岁的女孩做什么？”狄这天去检查了粮仓，看了军队的日常训练，回来后听到有人议论，回来问立夏。 “我想成立个女子兵团，训练些女兵跟随在我左右。我久不摸弓箭都生疏了。”立夏说。 狄笑。 “你笑啥？”立夏恼怒。 “没有呀，我没笑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笑了。”狄正色道：“我的夫人，夏国最尊贵女人夏主，你有享受安逸生活的自由，也有追寻自己想做之事的自由，再没有比自由更重要的事了。” “逗你的，不是训练女兵，我是要培养一些女先生。我感觉生活区的人员会更加快速的增长，那新出生的孩子们肯定会更多。 可是不是每位兵士都像赢一样挣的多，酬劳少的，养活一家人就会有点困难。 兵营如果开个的幼儿园，可以帮着照看小孩子，那女子们就可以出去工作挣酬劳贴补家用了。” “此次带来的人里面不是有教小孩子们的先生吗？”狄问。 “那个针对的是三到六岁的小孩子，这个幼儿园，其实更接近帮人照顾小小孩子，一岁到三岁的阶段。” 狄点点头。 以前鹰隼部落里面全部都是大小孩带小小孩，妇女们生产完第二天就去采集那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确实生育率低，孩子的夭折率高。 以前的孩子不需要上学，但是他知道，能识字会算数的孩子，未来对于夏国来说有多重要。 “那招募到了，让上先生来教她们吗？”狄问。 上先生是在鹰隼城里教小学堂的先生，此次出行，井专门推荐了上先生跟随。主要是要教阿泽的。 “不用，让小星去教就行。那么小的孩子无需识字，最主要的就是照顾好他们，让他们健健康康的就可以了。” “对了，小学堂开办后，让阿泽也去上课。” “要去上小学堂？不是上先生专门教他一个？” “小孩子需要玩伴，有些友谊从小的时候开始建立，会非常的牢固。” “好。跟随来的人已经驻扎在了竹荷村和枫夏村中间地带了，那便尽快建学堂、工坊。” 第113章 炎头领汗流浃背 赢带了三十精英去了三百里外的野人部落。 “狄，我看竹荷村和布使部落的中间地，地势比较高，不要建竹楼了。还是建砖房，咱们现在有了石灰了，不但能把砖粘得更牢固，还能把墙粉成白色。看起来干净又漂亮。”立夏在石板上画了印象中江南水乡的白墙黛瓦的房子。 狄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点了头说：“试试。” 立夏点头。 斤很快就推荐了十五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过来，小星亲去挑选，最后挑了十个人留下。 十日之内培养她们照顾孩子们吃饭之事。 其实这些女孩们在家里都带过弟弟妹妹，所以这些事她们并不陌生，只不过小星教的更规范一些。比如怎么检查孩子热不热，固定的时间要让孩子们喝水，哭闹的时候要耐心地哄，孩子不舒服了应该怎么处置。 立夏让人建了个幼儿园。竹楼上面是学堂，饭堂，睡觉的地方还有厕所。 厕所里放着木头做成的小马桶。下面有个抽屉可以抽出来倒屎尿的那种。 竹楼下面用石头磨制了滑滑梯，秋千，还有蹦蹦床。 这个蹦蹦床是用制作弓箭的各种兽筋制成的，虽然不大，只能容三个小孩子同时跳，但是弹性非常好。 玩具的四周摆了花盆和鱼缸，可以拦着孩子们不会趁先生不注意跑出去。再外面还挂了竹编的帘子。平时卷起来，下雨或是刮风的时候放下来，这样天气不好的情况，也不影响孩子们玩耍。 幼儿园投入使用时，阿泽就和立夏商量，他要去上学。 “水，你看看，泽才两岁，他就愿意去上学，你看看你。”立夏数落他。 “立夏姐，要是我上学也是去玩，那我也爱去。不说玩这个，让我去水里捉鱼，我也爱去。”水不乐意了。 “这样，在小学堂旁边挖一个池子，一边深一边浅。深的可以有两人高，浅的半人高。里面铺青石，然后注水。学堂开设游水课，由你做先生。”立夏掰开一个肉包子，把肉丸放在水的碗里，自己吃皮。 “立夏姐，这个馅这么好吃，你为啥不吃？”水夹起肉馅阿呜一口吃掉。 “因为她怕成为你大哥那样。”狄回答，再拿一个小包子，把馅弄出来，把皮放在她的碟子里。 “大哥那样也没什么啊。”水不懂。 “太过肥胖对健康不好，对了，小星，你交待厨房，从明日开始，每人的早餐里加一个豆腐渣饼。” “是。” “唉呀，我最不爱吃那个了，腥得很。”水皱起鼻子。 立夏笑笑。 因着竹荷村里已经没有空地了，所以狄下令另建了一个生活区，就建在幼儿园的后面，生活区用巨木直接圈了一块巨大的地，慢慢地农田和养殖都要搞起来了。 竹荷村的界碑又向北挪了百里，并重新画了地图。 因着生活区的建立，也就表明上面的人是同意这种方式的，并不仅仅只是对特别优秀的人有用了。 有那胆子大的提出了申请，立刻就被批复了。 有人一看，才升了小伍长的人就能申请娶亲到生活区，比他强的十人长更不能忍了。 申请就犹如箭矢一般飞向了斤队长的办公场所。 很快就都得到了同意的批复。 狄和立夏还出席了这些人的婚礼。 狄把这支队伍赐名为竹荷军，斤称军长，最多可以辖万人。酬劳翻了五番。 斤请求狄帮他选个妻子。 狄和勇书简讨论一番后，把一名贤士的女儿嫁了过来。 贤士的女儿陪嫁了许多人，把这里的人口繁荣进程又稍稍推进了一小步。 当年冬日里，竹荷村迎来了孩子的出生潮。 这天狄带着立夏和阿泽去了布使部落。 一进部落，屎尿虽不能说遍地都是，但是随便扫一眼就能看到的情况。 狄脸色发黑，但是炎头领根本不知道问题发生在哪里。 竹楼底下大都散发着恶臭。 给狄准备的竹楼下面也照猫画虎地准备了鱼缸和花。 但是莲是枯萎的，鱼是无精打采的。花是形态各异的。 地上竟然还有啃完的兽骨。 抄作业也不会。 狄坐到厅里生闷气。 立夏让小星带着阿泽出去玩。 “狄，有一种叫理论叫破窗效应。意思是，当这窗格中，有一块的布破了，如果不及时补救，那么其它块完好的，也很快会破掉。” “却是如何补？” “先让人把部落里打扫干净。纤尘不染的那种。先只做这一件事。” 狄点头。 他盯着炎，也不说要如何处置，只说不想在部落里看见脏东西，否则阿泽会生病。 炎头领满脑袋汗，这个阿泽王子有多重要，他怎会不知。 但他以前也说过让大家每天扫街，但不管用。 他也不敢问狄，有一日偷偷来找立夏。 阿泽正和立夏玩翻绳游戏。 “找部落里最贫穷的，给他这份打扫的工作，按月付酬劳。他只需要负责他的区域里是干净的就行。如果能保持三天以上是干净的，额外奖励一个银贝壳币，如果能保持十天内是干净的，奖励三个。如果一个月内都干净，奖励九个。 派人在部落里喊话，不允许随地大小便，扔骨头等杂物。一经抓到，罚一个小贝壳币。如果没有钱，就去苏地做一日苦工。 设立一个纠察队，专门抓乱扔垃圾的，我建议你可以去竹荷军里花币请人过来做。 还有一个词叫上行下效。你自己和贵人们先要保持干净，部众们才会跟着有样学样。先从狄亲王的竹楼开始，这一片区域，明日晚食前必须打扫干净，我指的干净是不能有哪怕一个小碎骨头的脏物。 后日便从你的竹楼开始。 此后再从各长老的竹楼起。 可能做到？” “能，能。” “另外，生活区和工厂区分开。布使部落今年新增了多少婴孩，可有记录？” “托夏主的福，今年新增了103个婴孩。” “那这个部落尽快扩大，这里便做为生活区，选个址直接做工厂区，稍离得远一点，两点之间可以用马车通行。 工厂区如何建设，先把选址刻在石板上，再画设计图，递交上来，让狄亲王过目，狄亲王同意后，你向夏国聘请一些工程师来建设。新建的工厂，排水要做好。” “夏主，夏主，您稍等等，容我，容我缓缓。”炎抹汗了。 “炎头领，没关系，不要着急。我说的过快，一时不能理解也是有的。我让水去帮你捋一捋可好？” “啊？啊！好，多谢夏主。”炎千恩万谢，又躬请水协助他。 水沉着脸跟着炎去了。 第113章 炎头领汗流浃背 赢带了三十精英去了三百里外的野人部落。 “狄，我看竹荷村和布使部落的中间地，地势比较高，不要建竹楼了。还是建砖房，咱们现在有了石灰了，不但能把砖粘得更牢固，还能把墙粉成白色。看起来干净又漂亮。”立夏在石板上画了印象中江南水乡的白墙黛瓦的房子。 狄接过去仔细看了看，点了头说：“试试。” 立夏点头。 斤很快就推荐了十五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过来，小星亲去挑选，最后挑了十个人留下。 十日之内培养她们照顾孩子们吃饭之事。 其实这些女孩们在家里都带过弟弟妹妹，所以这些事她们并不陌生，只不过小星教的更规范一些。比如怎么检查孩子热不热，固定的时间要让孩子们喝水，哭闹的时候要耐心地哄，孩子不舒服了应该怎么处置。 立夏让人建了个幼儿园。竹楼上面是学堂，饭堂，睡觉的地方还有厕所。 厕所里放着木头做成的小马桶。下面有个抽屉可以抽出来倒屎尿的那种。 竹楼下面用石头磨制了滑滑梯，秋千，还有蹦蹦床。 这个蹦蹦床是用制作弓箭的各种兽筋制成的，虽然不大，只能容三个小孩子同时跳，但是弹性非常好。 玩具的四周摆了花盆和鱼缸，可以拦着孩子们不会趁先生不注意跑出去。再外面还挂了竹编的帘子。平时卷起来，下雨或是刮风的时候放下来，这样天气不好的情况，也不影响孩子们玩耍。 幼儿园投入使用时，阿泽就和立夏商量，他要去上学。 “水，你看看，泽才两岁，他就愿意去上学，你看看你。”立夏数落他。 “立夏姐，要是我上学也是去玩，那我也爱去。不说玩这个，让我去水里捉鱼，我也爱去。”水不乐意了。 “这样，在小学堂旁边挖一个池子，一边深一边浅。深的可以有两人高，浅的半人高。里面铺青石，然后注水。学堂开设游水课，由你做先生。”立夏掰开一个肉包子，把肉丸放在水的碗里，自己吃皮。 “立夏姐，这个馅这么好吃，你为啥不吃？”水夹起肉馅阿呜一口吃掉。 “因为她怕成为你大哥那样。”狄回答，再拿一个小包子，把馅弄出来，把皮放在她的碟子里。 “大哥那样也没什么啊。”水不懂。 “太过肥胖对健康不好，对了，小星，你交待厨房，从明日开始，每人的早餐里加一个豆腐渣饼。” “是。” “唉呀，我最不爱吃那个了，腥得很。”水皱起鼻子。 立夏笑笑。 因着竹荷村里已经没有空地了，所以狄下令另建了一个生活区，就建在幼儿园的后面，生活区用巨木直接圈了一块巨大的地，慢慢地农田和养殖都要搞起来了。 竹荷村的界碑又向北挪了百里，并重新画了地图。 因着生活区的建立，也就表明上面的人是同意这种方式的，并不仅仅只是对特别优秀的人有用了。 有那胆子大的提出了申请，立刻就被批复了。 有人一看，才升了小伍长的人就能申请娶亲到生活区，比他强的十人长更不能忍了。 申请就犹如箭矢一般飞向了斤队长的办公场所。 很快就都得到了同意的批复。 狄和立夏还出席了这些人的婚礼。 狄把这支队伍赐名为竹荷军，斤称军长，最多可以辖万人。酬劳翻了五番。 斤请求狄帮他选个妻子。 狄和勇书简讨论一番后，把一名贤士的女儿嫁了过来。 贤士的女儿陪嫁了许多人，把这里的人口繁荣进程又稍稍推进了一小步。 当年冬日里，竹荷村迎来了孩子的出生潮。 这天狄带着立夏和阿泽去了布使部落。 一进部落，屎尿虽不能说遍地都是，但是随便扫一眼就能看到的情况。 狄脸色发黑，但是炎头领根本不知道问题发生在哪里。 竹楼底下大都散发着恶臭。 给狄准备的竹楼下面也照猫画虎地准备了鱼缸和花。 但是莲是枯萎的，鱼是无精打采的。花是形态各异的。 地上竟然还有啃完的兽骨。 抄作业也不会。 狄坐到厅里生闷气。 立夏让小星带着阿泽出去玩。 “狄，有一种叫理论叫破窗效应。意思是，当这窗格中，有一块的布破了，如果不及时补救，那么其它块完好的，也很快会破掉。” “却是如何补？” “先让人把部落里打扫干净。纤尘不染的那种。先只做这一件事。” 狄点头。 他盯着炎，也不说要如何处置，只说不想在部落里看见脏东西，否则阿泽会生病。 炎头领满脑袋汗，这个阿泽王子有多重要，他怎会不知。 但他以前也说过让大家每天扫街，但不管用。 他也不敢问狄，有一日偷偷来找立夏。 阿泽正和立夏玩翻绳游戏。 “找部落里最贫穷的，给他这份打扫的工作，按月付酬劳。他只需要负责他的区域里是干净的就行。如果能保持三天以上是干净的，额外奖励一个银贝壳币，如果能保持十天内是干净的，奖励三个。如果一个月内都干净，奖励九个。 派人在部落里喊话，不允许随地大小便，扔骨头等杂物。一经抓到，罚一个小贝壳币。如果没有钱，就去苏地做一日苦工。 设立一个纠察队，专门抓乱扔垃圾的，我建议你可以去竹荷军里花币请人过来做。 还有一个词叫上行下效。你自己和贵人们先要保持干净，部众们才会跟着有样学样。先从狄亲王的竹楼开始，这一片区域，明日晚食前必须打扫干净，我指的干净是不能有哪怕一个小碎骨头的脏物。 后日便从你的竹楼开始。 此后再从各长老的竹楼起。 可能做到？” “能，能。” “另外，生活区和工厂区分开。布使部落今年新增了多少婴孩，可有记录？” “托夏主的福，今年新增了103个婴孩。” “那这个部落尽快扩大，这里便做为生活区，选个址直接做工厂区，稍离得远一点，两点之间可以用马车通行。 工厂区如何建设，先把选址刻在石板上，再画设计图，递交上来，让狄亲王过目，狄亲王同意后，你向夏国聘请一些工程师来建设。新建的工厂，排水要做好。” “夏主，夏主，您稍等等，容我，容我缓缓。”炎抹汗了。 “炎头领，没关系，不要着急。我说的过快，一时不能理解也是有的。我让水去帮你捋一捋可好？” “啊？啊！好，多谢夏主。”炎千恩万谢，又躬请水协助他。 水沉着脸跟着炎去了。 第114章 青青子衿 苏地就是竹荷村和布使部落中间的区域。 地势较高。 按照立夏的要求，房子两月内就都建好了。 “立夏，明日小学堂、识字堂还有贤士预选堂开学，你可要去看一看？”狄这两日极其繁忙，他从外面踏进来，已是满头大汗。 “为何不避一避日头，大中午的跑来，要中暑气了。”立夏赶紧拿一方布巾给他擦头上的汗，再帮他换上家常的圆领细布袍。 “这是莲芯煮的茶，虽说苦了些，但败火，你少喝一点。”立夏端了一只陶碗递给他。 他实是不愿意喝，但看着阿泽已从厅中的长椅上爬起看着他，咬着牙，保持着微笑喝下了这一盏。 苦虽苦矣，但他能保持眉眼不动。 立夏笑。这东西和豆腐渣饼一样，是最不受欢迎的两种入口之物。 “阿泽如何没上幼儿园？”狄把阿泽抱到怀里问。 立夏前几日已经搬回竹荷村了。 布使部落里每日都有人被抓到苏地去做苦工，终日里吵闹不休。炎头领还会经常来给这个那个求情，狄是直接驻扎在苏地，日日早出晚归，徒留立夏收拾烂摊子。 布使部落的问题积重不大好返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建立部落的那一天起，这些人就由小小的狄供养着他们，日久天长,已以习惯他们懒散，懒散中又带着一丝狡黠。 狄给他们帮助，他们就回报一些能让他稍微满意的东西。 比如织成的布。 但也就止步于此，不求上进。 织布技术一直没有进展，就连当初只交易到了一台破旧的纺线机的鹰隼部落现在都织出了更为细密的麻布。 他们的还停留在稍微比麻布好一些的地步。偶尔有人能精出更细一些的，就特供给了狄，完全不够拿出交易的量。 棉花纺线、织布，更还是没有研究出来。 狄是多么的聪慧,他又怎能不知但他火不能发,责任不能卸 这些东西经年累月,就像乌云一样渐渐遮住太阳,所以狄经常看起来就是阴沉的 他不愿意被最亲密的人当成傻子,但又不得不当这个傻子,这种拧巴的感觉其实经常逼得他半夜里或是自残或是野地里狂奔,却不能泄 在端掉别人部落时,他会得到片刻宁静,但随后就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但当小女奴出现后,他感觉自己心里的天空慢慢放晴 织巫死后，炎头领开展贸易，只用竹子就养活了这三百多人，并且因为和竹荷村通婚，最近孩子多了起来，他觉得和狄能交差了，就又懈怠了下来。 炎头领亲来求情，立夏不好驳他的面子。 但这个小地方，人托人，不用三个就都能找到炎，所以立夏每日里都有断不完的官司。 “炎头领，我观现在部落里的卫生情况已好了许多，工厂区建设得如何了？”立夏这日邀请炎头领和他的夫人一起来吃午饭。 “回夏主，已经在挖地道安陶管了。” “嗯，不错。”立夏微笑，人家偌大的学院都建完了，你才挖地道。 立夏劝了劝饭又说：“我打算明日回竹荷村，阿泽马上要上小学堂了，想和幼儿园的小伙伴告个别。” “夏主你要走？”炎头领的夫人戚惊讶道。 “嗯，听说那边的荷池已经可以泛舟了，正好我想邀请二位随我回竹荷村，咱们去荷池那边赏玩些时日可好？”立夏喝了口莲心茶。 炎头领其实是极其聪慧的人，他已明白立夏的用意，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戚夫人也跟着点头。 炎头领一走，纠察队就能不用顾忌了。 立夏还让人刻了村规立在村口，路过时也抽人念诵不会念诵的,攒下来，三次之后罚做半天无偿苦工。 以前布使部落吃大锅饭，部落管吃管穿管住。只需要他们织布就行。 立夏大刀阔匠的改革，继打扫卫生、扩建新城的举措后，又结束了大锅饭时代，改成了按劳取酬制。 按月发放，立夏怕他们饿死，或是没有信心不好好干活，就改成了十五日发放一次。 种田的分田到户，上交三成的粮食，其余的归他们自己所有。 织布的按米数和成品质量算酬劳,多劳多得 至于住房,优先给部落里的六十岁以上的老人盖像苏地那样的房子。其他人要是想盖成这样的房子,那就要付钱找施工队,买材料 再在和工厂区呈三角形的位置建一个市集。允许内部开始交易。 路也同时修起来,立夏在三地之间设立了交通工具,比较长的马车,一次可以拉十个人左右 这样来往三地之间就方便了许多 这些举措一项一项陆续推出，水协助炎头领执行。 这次立夏带走炎头领和他夫人，主要就是让水能更容易的执行下去。 每一次的改革其实都是伤筋动骨的，但是脓包不除，永无康日。 炎头领不大懂，他觉得目前这样极好，他本以为狄也会满意，并且也能向他交差了，但是显然，狄并不满意，且向他伸出了刀。 立夏永远笑眯眯，对他和他的夫人都极为尊重。 但是背后的雷霆手段则让他后背发凉。 一些顽固不化的喜唱反调的人，被狄亲自宣判了罪刑，扔进荷池那边和野人一起种莲修船去了。 部众们也慢慢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慢慢地改变中。 但还是太慢了，立夏想尽快把这里治理好，还狄一个乌托邦。 他和炎头领还有一些部落的老人询问了狄母亲最喜欢的地方，喜欢的建筑，喜欢吃的食物，喜爱玩的物品。 还有她理解中狄应该喜爱的东西，偷着研究了许多时日，在慢慢地改造生活区。 狄近来确实非常繁忙，又开始了到处扫荡各小部落的征程，虽不是他亲自带队出去，但他也要布署，并和周生还有麻商量如何处置后续的事情。 他以前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抓人抢物交易。但自从他发现石灰如此好用之后，就要求在扫荡之前要先摸清楚，这些地方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如果有价值就留这次带来的人在那里驻守。如果没价值就放弃。 苏地里按照规划，预先埋好了下水管道。有一条小河蜿蜒流过，狄专门使人拓宽了河道，宽到可以有两艘大船同时相向而行。 并在河边每隔几十米就建有码头。 学堂全部建在一起，用一个巨大的院子包围起来，大门上方一个大的牌匾，上书：苏城学院。 狄打算以此为原点建一座城。 立夏就建议在书院中轴线上埋一块石，上刻原点。 书院大门边竖巨大石碑，上面写清书院的建筑时间，布局。 第二块石碑上则刻上全部造出来的字。 立夏在规划的时候就建议在城的东西两侧建大型的集市。这让买东西这个词更具像些。 东西的两大集市又划分了许多不同功能的区域，贩卖不同的货物。有点像各个城市都会有的一种招商街。 早上，寅时末，鼓声响起，爆竹声也响起来。直响了两刻钟才停止。 先生们戴纶巾，着统一制式的灰色圆领系带长袍，腰系玉带。脚踩云靴。 坐于学院门口的一长排椅子上。 学生们站在对面，穿着白色交领深衣，衣领是青色。头戴黑色方巾。脚穿布鞋。 阿泽代表众学生手捧一盒拜师礼。 里面放着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和干瘦肉条。 因为他人少力薄，所以盒子里的东西都只有一样。 他向上先生行跪拜礼并献上礼物。 上先生收下，回赠一把弓箭给他。 其他学生上前，再为其它先生献上拜师礼。先生回以一些小的物品。 上先生以后就是苏城学院的院长了。 开学典礼结束后，他们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狄带着立夏到临河边的小楼上听曲看景。 立夏看见有人能吹响骨笛，眼睛都要瞪出去了。 狄剥最新鲜的莲蓬给她吃。 “有人在不远处发现了你说的那种茶，正在研究如何摘取，如何炒制，等弄好了，再献上来。”狄说。 立夏笑得眯了眼。 这是一处，或是未来就是一处繁华的茶楼了。 如今还没有什么贵人来，其它人就不能来的概念，所以楼下也坐满了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这是一座南北向的茶楼，两边皆开窗,一边看河景，一边看城内。 那边还在建设当中，这小楼并不矮，基本可以鸟瞰整座城了。 那一队队不同装束的人，都在辛苦的劳作。 每抓回或端掉一个部落后，狄直接把人打散，放进各个工地。 会发工钱和食物。只不过比本地人要少不少。 并向他们承诺，只要是来了苏城后生下的孩子，就不再是奴隶，并且可以进学堂识字，长大后还可以选贤士。 “不怕他们生异心吗？”狄还是担心。 “教化。他们从婴孩时期起就接触我们的文化，我们的文明，只要长大，他们就会认同并努力保护的。这就是文字的魔力，并且文字长大后就变成了文化，这影响会更加深远。” 狄亲亲她：“我听说你让老人教小孩子们说阿母亲族最原始的语言？” “嗯。夏国的文化是主，但也不能一下子就否定了其它文化。并存，并行，看哪个能发展的更好，开出更为璀璨的花朵。” “这也是推进车轮的一个方法吗？” “不，是给车轮上点油，让车轮能更稳地行驶。”立夏想了想说。 第114章 青青子衿 苏地就是竹荷村和布使部落中间的区域。 地势较高。 按照立夏的要求，房子两月内就都建好了。 “立夏，明日小学堂、识字堂还有贤士预选堂开学，你可要去看一看？”狄这两日极其繁忙，他从外面踏进来，已是满头大汗。 “为何不避一避日头，大中午的跑来，要中暑气了。”立夏赶紧拿一方布巾给他擦头上的汗，再帮他换上家常的圆领细布袍。 “这是莲芯煮的茶，虽说苦了些，但败火，你少喝一点。”立夏端了一只陶碗递给他。 他实是不愿意喝，但看着阿泽已从厅中的长椅上爬起看着他，咬着牙，保持着微笑喝下了这一盏。 苦虽苦矣，但他能保持眉眼不动。 立夏笑。这东西和豆腐渣饼一样，是最不受欢迎的两种入口之物。 “阿泽如何没上幼儿园？”狄把阿泽抱到怀里问。 立夏前几日已经搬回竹荷村了。 布使部落里每日都有人被抓到苏地去做苦工，终日里吵闹不休。炎头领还会经常来给这个那个求情，狄是直接驻扎在苏地，日日早出晚归，徒留立夏收拾烂摊子。 布使部落的问题积重不大好返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建立部落的那一天起，这些人就由小小的狄供养着他们，日久天长,已以习惯他们懒散，懒散中又带着一丝狡黠。 狄给他们帮助，他们就回报一些能让他稍微满意的东西。 比如织成的布。 但也就止步于此，不求上进。 织布技术一直没有进展，就连当初只交易到了一台破旧的纺线机的鹰隼部落现在都织出了更为细密的麻布。 他们的还停留在稍微比麻布好一些的地步。偶尔有人能精出更细一些的，就特供给了狄，完全不够拿出交易的量。 棉花纺线、织布，更还是没有研究出来。 狄是多么的聪慧,他又怎能不知但他火不能发,责任不能卸 这些东西经年累月,就像乌云一样渐渐遮住太阳,所以狄经常看起来就是阴沉的 他不愿意被最亲密的人当成傻子,但又不得不当这个傻子,这种拧巴的感觉其实经常逼得他半夜里或是自残或是野地里狂奔,却不能泄 在端掉别人部落时,他会得到片刻宁静,但随后就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但当小女奴出现后,他感觉自己心里的天空慢慢放晴 织巫死后，炎头领开展贸易，只用竹子就养活了这三百多人，并且因为和竹荷村通婚，最近孩子多了起来，他觉得和狄能交差了，就又懈怠了下来。 炎头领亲来求情，立夏不好驳他的面子。 但这个小地方，人托人，不用三个就都能找到炎，所以立夏每日里都有断不完的官司。 “炎头领，我观现在部落里的卫生情况已好了许多，工厂区建设得如何了？”立夏这日邀请炎头领和他的夫人一起来吃午饭。 “回夏主，已经在挖地道安陶管了。” “嗯，不错。”立夏微笑，人家偌大的学院都建完了，你才挖地道。 立夏劝了劝饭又说：“我打算明日回竹荷村，阿泽马上要上小学堂了，想和幼儿园的小伙伴告个别。” “夏主你要走？”炎头领的夫人戚惊讶道。 “嗯，听说那边的荷池已经可以泛舟了，正好我想邀请二位随我回竹荷村，咱们去荷池那边赏玩些时日可好？”立夏喝了口莲心茶。 炎头领其实是极其聪慧的人，他已明白立夏的用意，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戚夫人也跟着点头。 炎头领一走，纠察队就能不用顾忌了。 立夏还让人刻了村规立在村口，路过时也抽人念诵不会念诵的,攒下来，三次之后罚做半天无偿苦工。 以前布使部落吃大锅饭，部落管吃管穿管住。只需要他们织布就行。 立夏大刀阔匠的改革，继打扫卫生、扩建新城的举措后，又结束了大锅饭时代，改成了按劳取酬制。 按月发放，立夏怕他们饿死，或是没有信心不好好干活，就改成了十五日发放一次。 种田的分田到户，上交三成的粮食，其余的归他们自己所有。 织布的按米数和成品质量算酬劳,多劳多得 至于住房,优先给部落里的六十岁以上的老人盖像苏地那样的房子。其他人要是想盖成这样的房子,那就要付钱找施工队,买材料 再在和工厂区呈三角形的位置建一个市集。允许内部开始交易。 路也同时修起来,立夏在三地之间设立了交通工具,比较长的马车,一次可以拉十个人左右 这样来往三地之间就方便了许多 这些举措一项一项陆续推出，水协助炎头领执行。 这次立夏带走炎头领和他夫人，主要就是让水能更容易的执行下去。 每一次的改革其实都是伤筋动骨的，但是脓包不除，永无康日。 炎头领不大懂，他觉得目前这样极好，他本以为狄也会满意，并且也能向他交差了，但是显然，狄并不满意，且向他伸出了刀。 立夏永远笑眯眯，对他和他的夫人都极为尊重。 但是背后的雷霆手段则让他后背发凉。 一些顽固不化的喜唱反调的人，被狄亲自宣判了罪刑，扔进荷池那边和野人一起种莲修船去了。 部众们也慢慢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慢慢地改变中。 但还是太慢了，立夏想尽快把这里治理好，还狄一个乌托邦。 他和炎头领还有一些部落的老人询问了狄母亲最喜欢的地方，喜欢的建筑，喜欢吃的食物，喜爱玩的物品。 还有她理解中狄应该喜爱的东西，偷着研究了许多时日，在慢慢地改造生活区。 狄近来确实非常繁忙，又开始了到处扫荡各小部落的征程，虽不是他亲自带队出去，但他也要布署，并和周生还有麻商量如何处置后续的事情。 他以前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抓人抢物交易。但自从他发现石灰如此好用之后，就要求在扫荡之前要先摸清楚，这些地方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如果有价值就留这次带来的人在那里驻守。如果没价值就放弃。 苏地里按照规划，预先埋好了下水管道。有一条小河蜿蜒流过，狄专门使人拓宽了河道，宽到可以有两艘大船同时相向而行。 并在河边每隔几十米就建有码头。 学堂全部建在一起，用一个巨大的院子包围起来，大门上方一个大的牌匾，上书：苏城学院。 狄打算以此为原点建一座城。 立夏就建议在书院中轴线上埋一块石，上刻原点。 书院大门边竖巨大石碑，上面写清书院的建筑时间，布局。 第二块石碑上则刻上全部造出来的字。 立夏在规划的时候就建议在城的东西两侧建大型的集市。这让买东西这个词更具像些。 东西的两大集市又划分了许多不同功能的区域，贩卖不同的货物。有点像各个城市都会有的一种招商街。 早上，寅时末，鼓声响起，爆竹声也响起来。直响了两刻钟才停止。 先生们戴纶巾，着统一制式的灰色圆领系带长袍，腰系玉带。脚踩云靴。 坐于学院门口的一长排椅子上。 学生们站在对面，穿着白色交领深衣，衣领是青色。头戴黑色方巾。脚穿布鞋。 阿泽代表众学生手捧一盒拜师礼。 里面放着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和干瘦肉条。 因为他人少力薄，所以盒子里的东西都只有一样。 他向上先生行跪拜礼并献上礼物。 上先生收下，回赠一把弓箭给他。 其他学生上前，再为其它先生献上拜师礼。先生回以一些小的物品。 上先生以后就是苏城学院的院长了。 开学典礼结束后，他们就开始正式上课了。 狄带着立夏到临河边的小楼上听曲看景。 立夏看见有人能吹响骨笛，眼睛都要瞪出去了。 狄剥最新鲜的莲蓬给她吃。 “有人在不远处发现了你说的那种茶，正在研究如何摘取，如何炒制，等弄好了，再献上来。”狄说。 立夏笑得眯了眼。 这是一处，或是未来就是一处繁华的茶楼了。 如今还没有什么贵人来，其它人就不能来的概念，所以楼下也坐满了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这是一座南北向的茶楼，两边皆开窗,一边看河景，一边看城内。 那边还在建设当中，这小楼并不矮，基本可以鸟瞰整座城了。 那一队队不同装束的人，都在辛苦的劳作。 每抓回或端掉一个部落后，狄直接把人打散，放进各个工地。 会发工钱和食物。只不过比本地人要少不少。 并向他们承诺，只要是来了苏城后生下的孩子，就不再是奴隶，并且可以进学堂识字，长大后还可以选贤士。 “不怕他们生异心吗？”狄还是担心。 “教化。他们从婴孩时期起就接触我们的文化，我们的文明，只要长大，他们就会认同并努力保护的。这就是文字的魔力，并且文字长大后就变成了文化，这影响会更加深远。” 狄亲亲她：“我听说你让老人教小孩子们说阿母亲族最原始的语言？” “嗯。夏国的文化是主，但也不能一下子就否定了其它文化。并存，并行，看哪个能发展的更好，开出更为璀璨的花朵。” “这也是推进车轮的一个方法吗？” “不，是给车轮上点油，让车轮能更稳地行驶。”立夏想了想说。 第115章 给狄补补 阿泽上学的小学堂里一共有十二名学生。阿泽是年龄最小的。其它的孩子大多在五到六岁之间。 男孩7人，女孩5人。 这些孩子全部都是从布使部落里挑选出来的，且是最纯正的布使部落的血统。因为新生下来的小孩子已经有和鹰隼通婚后生下的。 他们每日上半日的识字和算数课。 下午就会请布使部落里比较年长的老人来教他们说狄母亲的部落使用的语言。 和鹰隼的大不相同。 布使部落因为狄的原因，所以大家都会两种语言。所以小孩子对原本的母族语言并不陌生，阿泽呢，因为小，接受力也强，所以没过几天，他就可以听得懂了。 每日里回来都要和她显摆，他学会了哪些新词，狄其实是不大会的，所以阿泽也挺起小胸膛当起了先生，每日里教笨笨的爱爹和阿娘学布使话。 炎头领已经在竹荷村住了十日了，他每日都会去生活区和养殖区看看。 几天以后他恍然，养殖区都比他们布使部落干净。 养殖区种了许多花树，兽类经常要冲洗，那些水流到一个大炕里，沤成肥还能种地。 再去种植区一看，人家的田都是方方正正，田里只有庄稼，别说石块了，连野草都没有。 越看越是惭愧。 “炎头领，戚夫人，夏主邀请两位明日去晓荷庄游玩。”小星来送邀请函。 邀请函是用羊皮制成的。染成了宝石蓝色。 上面用毛笔写着诚邀炎头领，戚夫人六月二十日，晓荷庄赏荷。 戚夫人身边女官上前接过。 “好，我们明日定会前往。”炎头领应了。 “狄，我穿这个好不好看？”立夏穿着一件波西米亚风格的吊带背心，下面是一条a字长裙。淡蓝色的底子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花。 裙子质地非常柔软，但很有垂感，飘逸不贴身。 清清凉凉的，夏日里穿着非常舒服。 为了配这条裙子，立夏还把头发梳了一个低髻，只插了一支翠绿的玉钗，钗头上是一小朵荷花。 “好看。”狄本正在看竹简，此时也看不进心里去了，“胳膊上缺了点什么。” “缺什么？” 狄从她的首饰盒里找了一条珍珠手链。 这串手链的珠子只有小拇指肚大小，但是竟然是天然的淡蓝色。长长的一串，狄绕了两圈，帮她戴在手臂上。做弓箭筛选下来不合格的兽筋都交给做首饰的工坊，用来串各种珠串用了。 “好看。”狄拉下她，亲了亲她的耳垂，继而向上。 “啊，好痒。哈哈哈。”立夏笑倒在了他的怀里。 这套裙子是草叶献上来的。 她果然不是夸大话，两个月的时间就能抽丝纺线织成布，裁制成衣，还绣上了花朵。 “草叶真是个人才。”立夏称赞，并推开狄：“你别把我的裙子弄皱了。” “那我帮你脱下来。”狄继续亲着她的脖子。 “阿泽要放学了。”立夏小手软软地推他。 “小星会去接他的。”狄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说话。这几日他太忙了，旷了好几日，如何能再忍耐。 立夏感觉自己的身体要烧起来了，她把狄扑倒在矮榻上，爬到他的身上，亲吻他的眉眼。 “你怎么这么好看，这么好看怎么办？”立夏再亲他的唇，勾得狄喉结上下滑动，眼睛里像是要拉出丝来了。 立夏有点羞耻，她好像特别热衷于这种事。这次在狄面前穿这件衣服，要说没有别的想法，那说给鬼听，鬼都不信。每一次后，她都感觉自己像是注入了能量一样，身心愉悦。 如果旷上几日，那就好像没有浇水的花，要枯萎了。 她心里想，我不是采阴补阳的狐狸精。 “狄，你觉得怎样？”立夏趴在他精壮的胸膛上问。 “想把你揉进我的胸膛里。” “不是，你的身体有没有觉得虚弱啊累啊什么的？” “你在质疑我的体力！”狄这肯定不能忍，立刻翻身压住她证明自己。 立夏心中还是担忧。 结果勇士们在狄母族原驻地旁边的山涧间找到了灵芝。 她把一半送给了灵，让灵研究。 另一半切成片，煮粥放一些，煮肉放一些，还泡水让狄喝。 三个月后狂流鼻血的狄问立夏，我这是咋了? 立夏不敢吭，心想，也没咋，可能就是单纯补大发了。却不敢再让他喝了。 这是后话。 第二日天气晴好，是学堂休沐日。 小寒和狄带着阿泽乘坐马车去赏荷。 “阿泽，这是什么？”立夏拿一块手掌大小的方块羊皮，上面写着字，下面是简易图。值得夸赞的是，图上有颜色。 “荷花。”阿泽伸出小指头点着字读。 “真棒！”立夏夸奖，又拿一张：“那这个呢？” “羊。” …… 玩了半路，阿泽不愿意玩了。立夏把这些羊皮卡交给狄收起，再教他背乘法口诀。 狄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他一张一张翻看，越翻越惊奇。这对于小孩子来说真是太好了，连大人都爱看。 他把这些卡收回到盒子里。 盒子里还有许多。羊皮较薄，所以一盒子里装了不少，但是不太重。 立夏曾说过，纸张更薄，他眼神一厉，他得赶紧督促人加快些速度。 这一路其实并不近，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到。 荷塘非常大，一望无际，一座木制的码头边拴着三条船。 船比较大，中间有蓬，里面有座椅，可容六人。有一个艄公帮着撑船。 “夏主，狄亲王。”草叶上前行礼。 她今日穿着十分干练，上衣下裤，头发也简单扎在头顶，但整个人在原本的雍容之中添了霸气。熠熠发光。 “草叶队长，谢谢你的礼物，我十分喜欢。”立夏拉了一下她的裙子。 珍珠手串在她白藕一样的手腕上滑动。 “真漂亮，我看染房染出这种颜色，就知道夏主是最适合的了。”草叶笑道：”阿泽王子这件也很漂亮。” 整个人不卑不亢。 阿泽穿着更深一些的蓝色，短裳长裤。头发用同色的布包了个小包包在头顶扎紧。 真是一个可爱的小童。 “做得不错。”狄赞了句，“让斤那边帮你写一个招生通告，发到夏城和邦国，还有枫夏村。抽丝、纺线、染色、织布、绣花这些全部招人来学。学堂和工坊一起弄。” “是。”草叶俯首。 “人可还够用？”狄看了正在远方挖塘的人问。 “能有多更好。”草叶说：“塘可以无穷大。听奇叔说，塘泥还可以肥地。” “荷全身上下都是宝，你放手去做。”狄点头。 “是。”草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草叶有一事相求。” “说。” “我想让丽和阿泽王子一道上小学堂。”草叶说。 狄看立夏。 “我本就是想让丽也上小学堂的，但是她年龄太小，怕太受罪了。”立夏说。 “不怕。”草叶摇头。 “那明日便让丽去。但她年龄太小了，你给她挑个人带着她。”立夏说。 “谢夏主。”草叶行李，人早就找好了，“还请夏主和狄亲王登船。” 狄点头。 周生勇士上前去检查了船的情况，并换上了自己带来的撑船人。 炎头领也偕夫人到了。 他们一家三口上了前面的船，炎头领上第二条船。 船慢慢滑出码头，船头破开莲叶，立夏伸出手去揪了一片，放在阿泽的头顶当帽子。 阿泽很是开心，趴在立夏身上，看着荷花。 “阿娘，你看，有蜻蜓。” “嗯，蜻蜓。” 狄掐了一支莲蓬，一颗一颗剥出嫩白莲子给母子俩吃。 清甜的鲜莲子，特别好吃。 船行时，还能看到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 “阿娘，有鱼鱼。” “哦哟，这个鱼还小咧。”立夏说，“中午吃一条鱼。” “噢噢，吃鱼鱼。”阿泽拍手笑道。 中午吃了鲜美的鱼汤，凉拌藕片，炸藕盒，香炸藕丸子。 值得一提的是，地果和瓜子都炸出了油，黄豆也炸出来了。用来炸丸子，更好吃了。 晓荷庄中间的建筑是草叶的住所，还有准备的客房。外圈是各种工坊，最西面是奴隶住的地方。中间隔着一堵墙。 推开窗户，下面就是荷塘。 荷花开得正艳，美不胜收。 风儿带着荷香飘进来，屋子里更舒适了。 立夏让阿泽漱口，然后把他放在小凉床上，让他睡觉。 “人竟然能活得这么舒适，快意。”狄忽发感慨，“以前看勇老是跟着大哥屁股后面转，每日里总是笑呵呵的，总觉得他要么傻，要么是装的。” 时隔十几年，他才体验到幸福感。 立夏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回去后，立夏就放炎头领回去了。 水协助纠察队把部落管理得有了些条理。 部落的人则苦不堪言，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盼着头领回去。 结果，炎头领仿佛被恶灵上身了，看哪里都不满意，竟比水还严格十分，他继续拿贝壳币聘请纠察队继续巡逻驻守。 花钱聘请了竹荷村的农人来地里指导如何种地。 并告诉农人，如果不好好种地，地里欠收直接收回地，到时候部落不会提供食物，不想被饿死，到时候自己去打猎。 农人们也老实了起来。 工厂区、市集已经建好。 才这几日的光景就建好了。 部落生活区的另一边兴建了幼儿园，预计一个月后就能交付使用。水已经选出了十名十五岁的女孩去学习了，回来就可以当先生了。 “可以收一岁的孩子？”炎头领问。 “可以的。”水答。 炎头领对立夏是更加钦佩了。有人看孩子，那妇人们或是半大孩子们就都是劳动力了。 “所有的孩子都必须上学。”狄说：“不学习，也许几十年后，就再没有布使部落了。” 只要肯思考，愿意改变，狄还是认真地教导炎。 “造纸这事，你一定要盯着，这很重要。如果真的造出来，比你直接卖爆竹能多赚千百倍的银币。” 炎头领被激励到了。 以前他觉得自己的日子已经过得不错了，吃最嫩的肉，穿最软的衣。 但看着夏主的生活，他才觉得自己算是白活了。 夫人在竹荷村待了十来日，都不大想回来了。 夏主还告诉他，以后有可能冬天存上冰，夏天可以拿出来，降温或是吃。 想想在能热死人的季节里喝一杯冰凉的酸梅汤，该有多美？ 这是立夏和他说的。 他记得特别牢。虽然冰是什么他不知，酸梅汤也不晓得，但光是听着他已是垂涎欲滴了。 第115章 给狄补补 阿泽上学的小学堂里一共有十二名学生。阿泽是年龄最小的。其它的孩子大多在五到六岁之间。 男孩7人，女孩5人。 这些孩子全部都是从布使部落里挑选出来的，且是最纯正的布使部落的血统。因为新生下来的小孩子已经有和鹰隼通婚后生下的。 他们每日上半日的识字和算数课。 下午就会请布使部落里比较年长的老人来教他们说狄母亲的部落使用的语言。 和鹰隼的大不相同。 布使部落因为狄的原因，所以大家都会两种语言。所以小孩子对原本的母族语言并不陌生，阿泽呢，因为小，接受力也强，所以没过几天，他就可以听得懂了。 每日里回来都要和她显摆，他学会了哪些新词，狄其实是不大会的，所以阿泽也挺起小胸膛当起了先生，每日里教笨笨的爱爹和阿娘学布使话。 炎头领已经在竹荷村住了十日了，他每日都会去生活区和养殖区看看。 几天以后他恍然，养殖区都比他们布使部落干净。 养殖区种了许多花树，兽类经常要冲洗，那些水流到一个大炕里，沤成肥还能种地。 再去种植区一看，人家的田都是方方正正，田里只有庄稼，别说石块了，连野草都没有。 越看越是惭愧。 “炎头领，戚夫人，夏主邀请两位明日去晓荷庄游玩。”小星来送邀请函。 邀请函是用羊皮制成的。染成了宝石蓝色。 上面用毛笔写着诚邀炎头领，戚夫人六月二十日，晓荷庄赏荷。 戚夫人身边女官上前接过。 “好，我们明日定会前往。”炎头领应了。 “狄，我穿这个好不好看？”立夏穿着一件波西米亚风格的吊带背心，下面是一条a字长裙。淡蓝色的底子上，绣着大朵大朵的花。 裙子质地非常柔软，但很有垂感，飘逸不贴身。 清清凉凉的，夏日里穿着非常舒服。 为了配这条裙子，立夏还把头发梳了一个低髻，只插了一支翠绿的玉钗，钗头上是一小朵荷花。 “好看。”狄本正在看竹简，此时也看不进心里去了，“胳膊上缺了点什么。” “缺什么？” 狄从她的首饰盒里找了一条珍珠手链。 这串手链的珠子只有小拇指肚大小，但是竟然是天然的淡蓝色。长长的一串，狄绕了两圈，帮她戴在手臂上。做弓箭筛选下来不合格的兽筋都交给做首饰的工坊，用来串各种珠串用了。 “好看。”狄拉下她，亲了亲她的耳垂，继而向上。 “啊，好痒。哈哈哈。”立夏笑倒在了他的怀里。 这套裙子是草叶献上来的。 她果然不是夸大话，两个月的时间就能抽丝纺线织成布，裁制成衣，还绣上了花朵。 “草叶真是个人才。”立夏称赞，并推开狄：“你别把我的裙子弄皱了。” “那我帮你脱下来。”狄继续亲着她的脖子。 “阿泽要放学了。”立夏小手软软地推他。 “小星会去接他的。”狄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再说话。这几日他太忙了，旷了好几日，如何能再忍耐。 立夏感觉自己的身体要烧起来了，她把狄扑倒在矮榻上，爬到他的身上，亲吻他的眉眼。 “你怎么这么好看，这么好看怎么办？”立夏再亲他的唇，勾得狄喉结上下滑动，眼睛里像是要拉出丝来了。 立夏有点羞耻，她好像特别热衷于这种事。这次在狄面前穿这件衣服，要说没有别的想法，那说给鬼听，鬼都不信。每一次后，她都感觉自己像是注入了能量一样，身心愉悦。 如果旷上几日，那就好像没有浇水的花，要枯萎了。 她心里想，我不是采阴补阳的狐狸精。 “狄，你觉得怎样？”立夏趴在他精壮的胸膛上问。 “想把你揉进我的胸膛里。” “不是，你的身体有没有觉得虚弱啊累啊什么的？” “你在质疑我的体力！”狄这肯定不能忍，立刻翻身压住她证明自己。 立夏心中还是担忧。 结果勇士们在狄母族原驻地旁边的山涧间找到了灵芝。 她把一半送给了灵，让灵研究。 另一半切成片，煮粥放一些，煮肉放一些，还泡水让狄喝。 三个月后狂流鼻血的狄问立夏，我这是咋了? 立夏不敢吭，心想，也没咋，可能就是单纯补大发了。却不敢再让他喝了。 这是后话。 第二日天气晴好，是学堂休沐日。 小寒和狄带着阿泽乘坐马车去赏荷。 “阿泽，这是什么？”立夏拿一块手掌大小的方块羊皮，上面写着字，下面是简易图。值得夸赞的是，图上有颜色。 “荷花。”阿泽伸出小指头点着字读。 “真棒！”立夏夸奖，又拿一张：“那这个呢？” “羊。” …… 玩了半路，阿泽不愿意玩了。立夏把这些羊皮卡交给狄收起，再教他背乘法口诀。 狄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他一张一张翻看，越翻越惊奇。这对于小孩子来说真是太好了，连大人都爱看。 他把这些卡收回到盒子里。 盒子里还有许多。羊皮较薄，所以一盒子里装了不少，但是不太重。 立夏曾说过，纸张更薄，他眼神一厉，他得赶紧督促人加快些速度。 这一路其实并不近，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到。 荷塘非常大，一望无际，一座木制的码头边拴着三条船。 船比较大，中间有蓬，里面有座椅，可容六人。有一个艄公帮着撑船。 “夏主，狄亲王。”草叶上前行礼。 她今日穿着十分干练，上衣下裤，头发也简单扎在头顶，但整个人在原本的雍容之中添了霸气。熠熠发光。 “草叶队长，谢谢你的礼物，我十分喜欢。”立夏拉了一下她的裙子。 珍珠手串在她白藕一样的手腕上滑动。 “真漂亮，我看染房染出这种颜色，就知道夏主是最适合的了。”草叶笑道：”阿泽王子这件也很漂亮。” 整个人不卑不亢。 阿泽穿着更深一些的蓝色，短裳长裤。头发用同色的布包了个小包包在头顶扎紧。 真是一个可爱的小童。 “做得不错。”狄赞了句，“让斤那边帮你写一个招生通告，发到夏城和邦国，还有枫夏村。抽丝、纺线、染色、织布、绣花这些全部招人来学。学堂和工坊一起弄。” “是。”草叶俯首。 “人可还够用？”狄看了正在远方挖塘的人问。 “能有多更好。”草叶说：“塘可以无穷大。听奇叔说，塘泥还可以肥地。” “荷全身上下都是宝，你放手去做。”狄点头。 “是。”草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草叶有一事相求。” “说。” “我想让丽和阿泽王子一道上小学堂。”草叶说。 狄看立夏。 “我本就是想让丽也上小学堂的，但是她年龄太小，怕太受罪了。”立夏说。 “不怕。”草叶摇头。 “那明日便让丽去。但她年龄太小了，你给她挑个人带着她。”立夏说。 “谢夏主。”草叶行李，人早就找好了，“还请夏主和狄亲王登船。” 狄点头。 周生勇士上前去检查了船的情况，并换上了自己带来的撑船人。 炎头领也偕夫人到了。 他们一家三口上了前面的船，炎头领上第二条船。 船慢慢滑出码头，船头破开莲叶，立夏伸出手去揪了一片，放在阿泽的头顶当帽子。 阿泽很是开心，趴在立夏身上，看着荷花。 “阿娘，你看，有蜻蜓。” “嗯，蜻蜓。” 狄掐了一支莲蓬，一颗一颗剥出嫩白莲子给母子俩吃。 清甜的鲜莲子，特别好吃。 船行时，还能看到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 “阿娘，有鱼鱼。” “哦哟，这个鱼还小咧。”立夏说，“中午吃一条鱼。” “噢噢，吃鱼鱼。”阿泽拍手笑道。 中午吃了鲜美的鱼汤，凉拌藕片，炸藕盒，香炸藕丸子。 值得一提的是，地果和瓜子都炸出了油，黄豆也炸出来了。用来炸丸子，更好吃了。 晓荷庄中间的建筑是草叶的住所，还有准备的客房。外圈是各种工坊，最西面是奴隶住的地方。中间隔着一堵墙。 推开窗户，下面就是荷塘。 荷花开得正艳，美不胜收。 风儿带着荷香飘进来，屋子里更舒适了。 立夏让阿泽漱口，然后把他放在小凉床上，让他睡觉。 “人竟然能活得这么舒适，快意。”狄忽发感慨，“以前看勇老是跟着大哥屁股后面转，每日里总是笑呵呵的，总觉得他要么傻，要么是装的。” 时隔十几年，他才体验到幸福感。 立夏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回去后，立夏就放炎头领回去了。 水协助纠察队把部落管理得有了些条理。 部落的人则苦不堪言，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盼着头领回去。 结果，炎头领仿佛被恶灵上身了，看哪里都不满意，竟比水还严格十分，他继续拿贝壳币聘请纠察队继续巡逻驻守。 花钱聘请了竹荷村的农人来地里指导如何种地。 并告诉农人，如果不好好种地，地里欠收直接收回地，到时候部落不会提供食物，不想被饿死，到时候自己去打猎。 农人们也老实了起来。 工厂区、市集已经建好。 才这几日的光景就建好了。 部落生活区的另一边兴建了幼儿园，预计一个月后就能交付使用。水已经选出了十名十五岁的女孩去学习了，回来就可以当先生了。 “可以收一岁的孩子？”炎头领问。 “可以的。”水答。 炎头领对立夏是更加钦佩了。有人看孩子，那妇人们或是半大孩子们就都是劳动力了。 “所有的孩子都必须上学。”狄说：“不学习，也许几十年后，就再没有布使部落了。” 只要肯思考，愿意改变，狄还是认真地教导炎。 “造纸这事，你一定要盯着，这很重要。如果真的造出来，比你直接卖爆竹能多赚千百倍的银币。” 炎头领被激励到了。 以前他觉得自己的日子已经过得不错了，吃最嫩的肉，穿最软的衣。 但看着夏主的生活，他才觉得自己算是白活了。 夫人在竹荷村待了十来日，都不大想回来了。 夏主还告诉他，以后有可能冬天存上冰，夏天可以拿出来，降温或是吃。 想想在能热死人的季节里喝一杯冰凉的酸梅汤，该有多美？ 这是立夏和他说的。 他记得特别牢。虽然冰是什么他不知，酸梅汤也不晓得，但光是听着他已是垂涎欲滴了。 第116章 布使部落更名为部使族 狄铁血柔情。 铁血是对着外面所有的部落，柔情却只给了布使部落。 如今苏城建设完成在即，布使部落如何完好的融入进苏城，进而真正的属于夏国，这是他一直在考虑的事情。 “狄，称布使部落为部使族可好？”立夏说：“此后，夏国肯定还会收复更多的其它部落，如果是和平收复，或是他们主动来降，都可以保留他们的部落名称，变成种族的名称。 除了必须要学夏国语言，呃，以后就称夏国语言为通用语，除了学通用语外，允许他们保留本族的语言，如果有文字的话，也可以保留并传承下去。“ “布使族？听起来不错。”狄点头，“不知他们可会愿意加快脚步改变。” “只要是人，就有想吃饱穿暖的意愿，这是本能。待吃饱穿暖之后呢，又会生出其它的心思。你看现在酒酿出来了，红糖也制出来了，绸衣，麻布衣已经进入到日常人的生活中，只要接触过并使用过这些之后，就会享受它，不想失去它，所以布使部落的人们肯定会做出改变的。 而且他们的生活日益好转，安稳之后，就会更关注下一代人的生活。 只要他们想让孩子有个好前程，那就会更加快速的改变的。” 狄点头。 这次阿泽挑选的伴读，刚开始部使部落里的人还不是特别在意，但是看着孩子们穿最好的绸衣，吃最好的食物，每月还发月银。立夏还时不时的给孩子们些赏赐， 有些人的想法就改变了，就有人想要把自己的孩子们送到阿泽身边。 “攀比，也是能让人改变的一种方法。”立夏说。 这也是她非常重视这一批孩子的原因。 “我去看了布使新建的样子，和阿娘说过一模一样。”狄从立夏身后拥着她，看她把一枝枝花用小刀切掉根茎，插在一只广口的四方陶罐里。 这只陶罐略有些不同，竟烧出了不同的颜色，有些发白，很亮，很美。 立夏笑笑，反手摸了摸他的手臂说：“好看吗？” “好看，都好看。” 大雨滂沱，残荷被雨点淋得不停地向水面点头。 马上要秋收了，却下起了大雨，狄出去察看田地的情况，怕水会淹了即将收获的庄稼。 立夏马上就可以吃到的新米，他不舍得就这么被毁掉。 水太大，沟渠里的水并不能排到河里，因为河面的水位不停地在上涨，几乎要倒灌了。 “狄亲王，这水马上有可能会返到田里，这里不安全，您先回去。”斤上前说。 狄穿着蓑衣戴着斗笠，雨水顺着斗笠流了下来，一时间都不能看清前面的景况，他摇摇头，让视野更清晰一些。 “可有什么好的办法？这是最大的一块田，一定要保下。” “把这边通向河边的水渠全部用泥土封住，然后往外舀水。”斤说，他已经和手下的志士预选人商量了半天了。 “快试。” “水，竹荷村的田地可想出排水的方法了？”立夏问水。 “斤头领正带着人堵水渠，然后向外舀水。”水换下湿掉的衣服，坐在火炉边烤火，并喝了一碗小星递来的酒。 “水叔叔，吃肉粥。”阿泽把自己的食物让给水。 “谢谢阿泽啊，水叔叔正饿了。”水也不客气，端起阿泽的粥，一下子倒进嘴里。 面条已经在煮，还要等一会儿。 “直接用泥堵不行，很容易就被水冲走了。小星，赶紧找一些粗布，最粗的。裁成三尺长一尺宽的布块，把底和边缝合，留最上面的口。有多少做多少。”立夏解释：“用这个装泥堵水渠就管用了。” 用布装泥，水听着惊讶，但似乎也并没有更好的方法。 小星已经跑出去了。 水吃完了面条。 二十条麻布袋已经做好，送来给立夏过目。 立夏试了试结实度，很可以。 “水，你先拿这个去试试。我这边继续赶工，我后给你们送过去。”立夏帮他戴上斗笠，叮嘱：“你要小心，安全第一，粮食没了可以再想办法。还有，去了那边搭一个棚子，里面一直煮滚水，再把这些驱寒的药煮在里面，让所有的人轮流进去休息喝药。” “立夏姐，我知了。”水拿着东西，骑上马走了。 狄担心立夏担心，专门让水回来报信。 望着外面漆黑的一片，立夏的心都揪起来了，还好修了路，还好走些。看来路灯也要建起来了。 “夏主，已经对所有留守在竹荷军中的先队长说了，他们把仓库的麻布全拿出来了，都在做麻布袋，做好五十条后就会派人送过去。”小星来回报。 立夏点点头。 “阿娘，我饿。” “哎哟，忘了我的宝贝了。”立夏赶紧扬起笑脸，“小星快去再给他盛一碗粥来。” “是。”小星答应一声出去了。 立夏抱着阿泽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雷雨声，心中默默地祈祷：“老天爷啊，别再下雨了。” 是夜，狄并没有回来，他看麻布袋装泥能有效地堵住水渠，兵士和农人开始有序地往外面舀水的时候，他又赶去了布使部落。 布使部落虽然地势不高，但是他们那边河道宽广，水并没有淹起来，田里的水顺利地排出去了，只要把有些被水冲倒的田梗重新修缮一下就行。 狄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场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天中，立夏不停地让人过去送吃食，她在肉丸，鸡蛋饼，夹肉饼这些吃食中全部掺进了驱寒的药，本就强壮的兵士，又有药物的作用，竟是没有多少生病的。 立夏长长地舒了口气。 “下发通知，所有的动物尸体一律深埋，不许食用。饭前便后要洗手，不允许喝生水，所有入口的水必须是熟水。有发热者，立刻隔离，并上报。”立夏说，水用碳笔记录。 “违者罚去荷池挖藕挖塘泥，三日起。”狄说。 “是。”水行礼后勿勿走了。 “灾后必有疫，虽然此次是小灾，但是一旦生疫，就是不可控的。”立夏说，她心想好不容易三方势力加在一起超两千人口了，如果一场疫下来，她又白忙活了。 狄点头。 关于疫，所有的部落，所有的大巫都非常谨慎重视。 立夏的方法一般都是极有用的，听就对了。 大雨冲刷过后的石板路非常干净，天空也是清透的。 空气里都是清新的味道。 太阳晒上两三日后，稻子就可以收割了。 狄和立夏领着阿泽去稻田边看了收割的场景。 虽然很是泥泞，但是人能踩得进去，稻子都直立田中，并没有倒伏。 “丰收时，要祭祀一下土地神和水神，苏城也大致落成，便庆祝一番。”立夏说。 “摆流水席么？”狄问。 “嗯。”立夏开心，想起了枫夏村的流水席。 忽然低落了起来，她想念枫了。 “布使部落已同意更名为布使族，归于苏城，归于夏国。”狄握着立夏的手说：“我已经邀请枫国师来为布使族祈福，并亲自主持祭祀，不日便到。” “真的？”立夏开心极了，她叭的一下亲了狄的脸一口。 狄有些羞涩。 “阿娘，阿泽也要亲。”阿泽扒住了立夏的腿。 “你看阿丽还在呢，你确定吗？”立夏指了指丽，阿泽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人家。 小丫头才刚刚学会说话，可爱的不得了。 “我还要。”狄趴在她耳边悄悄说。 第116章 布使部落更名为部使族 狄铁血柔情。 铁血是对着外面所有的部落，柔情却只给了布使部落。 如今苏城建设完成在即，布使部落如何完好的融入进苏城，进而真正的属于夏国，这是他一直在考虑的事情。 “狄，称布使部落为部使族可好？”立夏说：“此后，夏国肯定还会收复更多的其它部落，如果是和平收复，或是他们主动来降，都可以保留他们的部落名称，变成种族的名称。 除了必须要学夏国语言，呃，以后就称夏国语言为通用语，除了学通用语外，允许他们保留本族的语言，如果有文字的话，也可以保留并传承下去。“ “布使族？听起来不错。”狄点头，“不知他们可会愿意加快脚步改变。” “只要是人，就有想吃饱穿暖的意愿，这是本能。待吃饱穿暖之后呢，又会生出其它的心思。你看现在酒酿出来了，红糖也制出来了，绸衣，麻布衣已经进入到日常人的生活中，只要接触过并使用过这些之后，就会享受它，不想失去它，所以布使部落的人们肯定会做出改变的。 而且他们的生活日益好转，安稳之后，就会更关注下一代人的生活。 只要他们想让孩子有个好前程，那就会更加快速的改变的。” 狄点头。 这次阿泽挑选的伴读，刚开始部使部落里的人还不是特别在意，但是看着孩子们穿最好的绸衣，吃最好的食物，每月还发月银。立夏还时不时的给孩子们些赏赐， 有些人的想法就改变了，就有人想要把自己的孩子们送到阿泽身边。 “攀比，也是能让人改变的一种方法。”立夏说。 这也是她非常重视这一批孩子的原因。 “我去看了布使新建的样子，和阿娘说过一模一样。”狄从立夏身后拥着她，看她把一枝枝花用小刀切掉根茎，插在一只广口的四方陶罐里。 这只陶罐略有些不同，竟烧出了不同的颜色，有些发白，很亮，很美。 立夏笑笑，反手摸了摸他的手臂说：“好看吗？” “好看，都好看。” 大雨滂沱，残荷被雨点淋得不停地向水面点头。 马上要秋收了，却下起了大雨，狄出去察看田地的情况，怕水会淹了即将收获的庄稼。 立夏马上就可以吃到的新米，他不舍得就这么被毁掉。 水太大，沟渠里的水并不能排到河里，因为河面的水位不停地在上涨，几乎要倒灌了。 “狄亲王，这水马上有可能会返到田里，这里不安全，您先回去。”斤上前说。 狄穿着蓑衣戴着斗笠，雨水顺着斗笠流了下来，一时间都不能看清前面的景况，他摇摇头，让视野更清晰一些。 “可有什么好的办法？这是最大的一块田，一定要保下。” “把这边通向河边的水渠全部用泥土封住，然后往外舀水。”斤说，他已经和手下的志士预选人商量了半天了。 “快试。” “水，竹荷村的田地可想出排水的方法了？”立夏问水。 “斤头领正带着人堵水渠，然后向外舀水。”水换下湿掉的衣服，坐在火炉边烤火，并喝了一碗小星递来的酒。 “水叔叔，吃肉粥。”阿泽把自己的食物让给水。 “谢谢阿泽啊，水叔叔正饿了。”水也不客气，端起阿泽的粥，一下子倒进嘴里。 面条已经在煮，还要等一会儿。 “直接用泥堵不行，很容易就被水冲走了。小星，赶紧找一些粗布，最粗的。裁成三尺长一尺宽的布块，把底和边缝合，留最上面的口。有多少做多少。”立夏解释：“用这个装泥堵水渠就管用了。” 用布装泥，水听着惊讶，但似乎也并没有更好的方法。 小星已经跑出去了。 水吃完了面条。 二十条麻布袋已经做好，送来给立夏过目。 立夏试了试结实度，很可以。 “水，你先拿这个去试试。我这边继续赶工，我后给你们送过去。”立夏帮他戴上斗笠，叮嘱：“你要小心，安全第一，粮食没了可以再想办法。还有，去了那边搭一个棚子，里面一直煮滚水，再把这些驱寒的药煮在里面，让所有的人轮流进去休息喝药。” “立夏姐，我知了。”水拿着东西，骑上马走了。 狄担心立夏担心，专门让水回来报信。 望着外面漆黑的一片，立夏的心都揪起来了，还好修了路，还好走些。看来路灯也要建起来了。 “夏主，已经对所有留守在竹荷军中的先队长说了，他们把仓库的麻布全拿出来了，都在做麻布袋，做好五十条后就会派人送过去。”小星来回报。 立夏点点头。 “阿娘，我饿。” “哎哟，忘了我的宝贝了。”立夏赶紧扬起笑脸，“小星快去再给他盛一碗粥来。” “是。”小星答应一声出去了。 立夏抱着阿泽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雷雨声，心中默默地祈祷：“老天爷啊，别再下雨了。” 是夜，狄并没有回来，他看麻布袋装泥能有效地堵住水渠，兵士和农人开始有序地往外面舀水的时候，他又赶去了布使部落。 布使部落虽然地势不高，但是他们那边河道宽广，水并没有淹起来，田里的水顺利地排出去了，只要把有些被水冲倒的田梗重新修缮一下就行。 狄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场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天中，立夏不停地让人过去送吃食，她在肉丸，鸡蛋饼，夹肉饼这些吃食中全部掺进了驱寒的药，本就强壮的兵士，又有药物的作用，竟是没有多少生病的。 立夏长长地舒了口气。 “下发通知，所有的动物尸体一律深埋，不许食用。饭前便后要洗手，不允许喝生水，所有入口的水必须是熟水。有发热者，立刻隔离，并上报。”立夏说，水用碳笔记录。 “违者罚去荷池挖藕挖塘泥，三日起。”狄说。 “是。”水行礼后勿勿走了。 “灾后必有疫，虽然此次是小灾，但是一旦生疫，就是不可控的。”立夏说，她心想好不容易三方势力加在一起超两千人口了，如果一场疫下来，她又白忙活了。 狄点头。 关于疫，所有的部落，所有的大巫都非常谨慎重视。 立夏的方法一般都是极有用的，听就对了。 大雨冲刷过后的石板路非常干净，天空也是清透的。 空气里都是清新的味道。 太阳晒上两三日后，稻子就可以收割了。 狄和立夏领着阿泽去稻田边看了收割的场景。 虽然很是泥泞，但是人能踩得进去，稻子都直立田中，并没有倒伏。 “丰收时，要祭祀一下土地神和水神，苏城也大致落成，便庆祝一番。”立夏说。 “摆流水席么？”狄问。 “嗯。”立夏开心，想起了枫夏村的流水席。 忽然低落了起来，她想念枫了。 “布使部落已同意更名为布使族，归于苏城，归于夏国。”狄握着立夏的手说：“我已经邀请枫国师来为布使族祈福，并亲自主持祭祀，不日便到。” “真的？”立夏开心极了，她叭的一下亲了狄的脸一口。 狄有些羞涩。 “阿娘，阿泽也要亲。”阿泽扒住了立夏的腿。 “你看阿丽还在呢，你确定吗？”立夏指了指丽，阿泽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人家。 小丫头才刚刚学会说话，可爱的不得了。 “我还要。”狄趴在她耳边悄悄说。 第117章 枫长大了 立夏准备了四车新稻，邦国送一车，枫夏村送一车，再送回鹰隼两车。 甘蔗和竹笋，还有制糖的方法也一并送去枫夏村。 再把这边收集到的药材全部打包送给灵。 灵给她画了许多药草的图形，让她按图索骥。 她让水把图形刻在木板上，放在各个地方人流多处。 还真找到了不少。 她不会药草的炮制，基本上就是带着泥保留它的鲜活，或是分开晒干。过一段时间就送过去一回。 因为原本有路，虽然会被野草侵蚀一部分，但还是挺便于行走。 竹子砍伐下来后更是送去了不少。 给三位老人的礼物，更是源源不断。 邦城主和清河头领身体还好，但是月头领是真的不大好，灵用灵芝制了药，但起色也不大，所以他的生命也许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画上休止符。 立夏打算明年开春，去邦国一趟，看看三位老人，也让他们见见阿泽，也要让阿泽知道一下枫夏村。 这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除了值守的兵士，布使族，竹荷村和苏城的现住民全部聚集在了苏城内的河边。 今日祭祀水神，还要开流水席。 人们奔走相告。 什么是流水席？有人发问，相告的人也不知道。 但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苏城的流水席，是真流水席。 众人坐在岸两边的小几上，沿着河岸长长的排了数排。用木头制成的木盘从上游飘下来，每个木盘上都有十道菜。四凉菜，六热菜。有侍女站在岸边码头上，用木棍把木盘拖到岸边。 木盘里还洒着花瓣，衬得菜品更鲜美。 取菜的侍女经过特殊训练，不会弄翻，且姿态优美。她把菜盘拖到码头边，再交由侍者传上去。 每隔五桌，就有一个穿着宽袖长袍的人吹骨笛，风吹衣动，姿态优美。 曲调虽然简单，但是乐音优美绵长。且现在的人并未听过，很是新奇。 一盘盘菜，挤挤挨挨地飘在河道中，众人从未见过这种方式，好奇心一下就被吊到了半空中。 小孩子们则蹦蹦跳跳，来回奔跑着。 阿泽和阿丽手中各拿着一支棒棒糖，这是立夏专门给俩人捏的，捏成了小玉兔的形状，虽然很粗糙，但她尽力了。 菜品上过一遍后，再上一遍，任人取用，永无止歇。 吃饱了的人离席，后面的人上前继续来吃。还有一盘没吃饱的人，起身去后面准备再坐席。 菜品飘尽后，河上又飘过一艘装饰着鲜花的彩船，上面竟有男子挥着长袖和着简单的乐曲起舞。 人们喝着竹筒中盛着的蜜水，耳中有悦耳之音，眼中有优美之舞，这一刻仿佛天更高地更远了。 立夏不知道的是，这次流水席被做为苏城的传统被保留了下来，每次秋收过后会挑晴朗的天气摆流水席，祭祀水神。 “立夏，尝尝今年的新米，看看和锦地的还有鹰隼的可有不同？”狄递了一碗米饭。 “这米质更软懦一点，很香。”立夏空口细嚼一口米饭说。 狄点头，明年要更多种一些。立夏说荒地尽可能地多占，现在这片大陆人少地多，谁先占到的就算谁的。 荷池修建的差不多了。 明年春日那些奴隶便能去开垦荒地了。 他打算把界碑钉得更远一些，人少不怕，依现在孩子的出生数量和夭折数量看，再过上三十年，人口能增加三十倍也未尝没有可能。 “午时正，鼓声起。”枫国师座下大弟子今乘船在河上高呼。 鼓声起。 更大的一艘船驶来。 枫戴着青铜面具，手拿青铜权仗，稳稳地站在船首，如神祗一般行来。 “枫国师。”众人皆呼。 狄挥手，身后火堆皆燃。 枫抬手，不起眼的粉末随风飘散。 “天佑苏城。”枫说。河两岸的众人皆闻见了非常清透的香味，有些人昏沉的脑袋都感觉清醒了一点，还有些肚子不大舒服的，也感觉不那么痛了。 “天佑夏国。”枫再挥手，一些苦味随风飘散，风过后还有些回甘。 是灵用从梅山采的冰草花的花粉配制的药，第一把是提神醒脑的，第二把是治疫的。 大雨停后，还是有些人发起了热。但这会儿的人对于发热并没有什么概念，除非一下子倒在地上了，不然不会有人说自己不舒服，也不会有人意识到自己发热了。 人太多，立夏也做不到一一排查，就让枫借着全员几乎都在的机会，给大家下点药。 有病治病，无病防病，对人体也并没有害处。 身体忽然轻松了的人心想，这国师，简直就是能带走疾病的神灵啊。 他们忍不住偷偷跪下来参拜了。因为他们认为得到了神灵的眷顾要感，不然下次神灵就不会再理他们了。 鼓声止。 “伟大的水神，听我一言。”枫举起权仗：“今我苏城，恭行祭水，情之切切，意之殷殷。今苏城百姓，真诚献祭，保我水源不断，保我繁荣昌永。” “献祭。”今大声呼。 再一艘船驶来，向河中投下猪、羊、鸡。 献祭后，鼓声大作。 鼓声歇，爆竹声起。 直燃两刻钟后才止。 “天佑布使族，人丁兴旺，天佑竹荷村，兵士神勇，天佑苏城百姓安居乐业，百病不侵。天佑我夏国，人杰地灵，天下一统。” 苏城的人跟着高呼，天佑我夏国，人杰地灵，天下一统。 船离去，菜从上游飘下来，流水席继续。 狄带着阿泽和阿丽继续吃席，看船上的人跳舞。 立夏则提裙向着下游去找枫。 枫已摘了面具，换了宝蓝色的圆领长衫，站在岸边等着她。 风吹起了他绑头发的飘带，有佳人兮在水一方，立夏心中偷着乐。 枫看见她过来，露出了笑容。 “枫二哥。”立夏走过去，牵起了他的手。 立夏一边摇着两人相握的手一边看他。 “怎么？”枫摸了摸脸笑道。 “枫二哥，你好像长大了些。”脸上有了浓密的胡子，虽然刮过了，但还是能看见青茬。 “嗯。我长大了。”枫笑笑看着前方说：“立夏，你可想我了？” “嗯。” “二爹，阿娘去哪里了？”阿泽晚上睡觉的时候问狄。 “阿娘在四爹那里，明日你再去找四爹玩可好。” “好。”阿泽打了个小哈欠，说：“二爹，我明天还想要一支棒棒糖可行？” “这应该是不行的。你阿娘还没捏，而且她说，糖不能多吃。”狄帮他掩好被角。 “可是，可是我刷牙牙了呀？”阿泽不肯老老实实地躺着，又爬了起来。 “阿娘不是说了，如果吃多了糖，你的小牙就会变黑，那样阿丽就不喜欢你了，就认秦当哥哥了。”狄又把他按倒，“你如果再不睡，明天就会迟到了。” “我不吃糖了，阿丽不能认秦当哥哥。” “好，那你赶紧睡。” 狄看着阿泽闭上了眼睛，拨灭了油灯。 林提炼出了更多的铜，制了油灯座。 “枫二哥，你，你可以了？”立夏心中惊喜异常，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枫亲吻她带泪的脸，此后不仅是精神上，他们身体上也契合了。 第二日，枫和立夏一起送阿泽去上学。 “四爹爹。”阿泽腻在枫的身上。 阿泽比一般的孩童记忆力更好些，可以说是，自从他降世以来，每发生的事情他都记得，只不过有些不懂，有些在慢慢变懂。 “阿泽可想四爹爹了？” “可想可想了，四爹答应我的风车什么时候做好啊？”阿泽问。 “今日你放课便能看到。”枫点点他的小鼻子。 “那，也要给阿丽做一个。” “行，给阿丽也做一个。”枫笑。 “阿丽，快道谢。”阿泽教她。 “谢谢四爹爹。”阿丽奶声奶气的道谢。头上梳着两个小揪揪上的铃当，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哎哟哎哟不用谢。”枫的心瞬间就被俘获了。 第117章 枫长大了 立夏准备了四车新稻，邦国送一车，枫夏村送一车，再送回鹰隼两车。 甘蔗和竹笋，还有制糖的方法也一并送去枫夏村。 再把这边收集到的药材全部打包送给灵。 灵给她画了许多药草的图形，让她按图索骥。 她让水把图形刻在木板上，放在各个地方人流多处。 还真找到了不少。 她不会药草的炮制，基本上就是带着泥保留它的鲜活，或是分开晒干。过一段时间就送过去一回。 因为原本有路，虽然会被野草侵蚀一部分，但还是挺便于行走。 竹子砍伐下来后更是送去了不少。 给三位老人的礼物，更是源源不断。 邦城主和清河头领身体还好，但是月头领是真的不大好，灵用灵芝制了药，但起色也不大，所以他的生命也许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画上休止符。 立夏打算明年开春，去邦国一趟，看看三位老人，也让他们见见阿泽，也要让阿泽知道一下枫夏村。 这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除了值守的兵士，布使族，竹荷村和苏城的现住民全部聚集在了苏城内的河边。 今日祭祀水神，还要开流水席。 人们奔走相告。 什么是流水席？有人发问，相告的人也不知道。 但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苏城的流水席，是真流水席。 众人坐在岸两边的小几上，沿着河岸长长的排了数排。用木头制成的木盘从上游飘下来，每个木盘上都有十道菜。四凉菜，六热菜。有侍女站在岸边码头上，用木棍把木盘拖到岸边。 木盘里还洒着花瓣，衬得菜品更鲜美。 取菜的侍女经过特殊训练，不会弄翻，且姿态优美。她把菜盘拖到码头边，再交由侍者传上去。 每隔五桌，就有一个穿着宽袖长袍的人吹骨笛，风吹衣动，姿态优美。 曲调虽然简单，但是乐音优美绵长。且现在的人并未听过，很是新奇。 一盘盘菜，挤挤挨挨地飘在河道中，众人从未见过这种方式，好奇心一下就被吊到了半空中。 小孩子们则蹦蹦跳跳，来回奔跑着。 阿泽和阿丽手中各拿着一支棒棒糖，这是立夏专门给俩人捏的，捏成了小玉兔的形状，虽然很粗糙，但她尽力了。 菜品上过一遍后，再上一遍，任人取用，永无止歇。 吃饱了的人离席，后面的人上前继续来吃。还有一盘没吃饱的人，起身去后面准备再坐席。 菜品飘尽后，河上又飘过一艘装饰着鲜花的彩船，上面竟有男子挥着长袖和着简单的乐曲起舞。 人们喝着竹筒中盛着的蜜水，耳中有悦耳之音，眼中有优美之舞，这一刻仿佛天更高地更远了。 立夏不知道的是，这次流水席被做为苏城的传统被保留了下来，每次秋收过后会挑晴朗的天气摆流水席，祭祀水神。 “立夏，尝尝今年的新米，看看和锦地的还有鹰隼的可有不同？”狄递了一碗米饭。 “这米质更软懦一点，很香。”立夏空口细嚼一口米饭说。 狄点头，明年要更多种一些。立夏说荒地尽可能地多占，现在这片大陆人少地多，谁先占到的就算谁的。 荷池修建的差不多了。 明年春日那些奴隶便能去开垦荒地了。 他打算把界碑钉得更远一些，人少不怕，依现在孩子的出生数量和夭折数量看，再过上三十年，人口能增加三十倍也未尝没有可能。 “午时正，鼓声起。”枫国师座下大弟子今乘船在河上高呼。 鼓声起。 更大的一艘船驶来。 枫戴着青铜面具，手拿青铜权仗，稳稳地站在船首，如神祗一般行来。 “枫国师。”众人皆呼。 狄挥手，身后火堆皆燃。 枫抬手，不起眼的粉末随风飘散。 “天佑苏城。”枫说。河两岸的众人皆闻见了非常清透的香味，有些人昏沉的脑袋都感觉清醒了一点，还有些肚子不大舒服的，也感觉不那么痛了。 “天佑夏国。”枫再挥手，一些苦味随风飘散，风过后还有些回甘。 是灵用从梅山采的冰草花的花粉配制的药，第一把是提神醒脑的，第二把是治疫的。 大雨停后，还是有些人发起了热。但这会儿的人对于发热并没有什么概念，除非一下子倒在地上了，不然不会有人说自己不舒服，也不会有人意识到自己发热了。 人太多，立夏也做不到一一排查，就让枫借着全员几乎都在的机会，给大家下点药。 有病治病，无病防病，对人体也并没有害处。 身体忽然轻松了的人心想，这国师，简直就是能带走疾病的神灵啊。 他们忍不住偷偷跪下来参拜了。因为他们认为得到了神灵的眷顾要感，不然下次神灵就不会再理他们了。 鼓声止。 “伟大的水神，听我一言。”枫举起权仗：“今我苏城，恭行祭水，情之切切，意之殷殷。今苏城百姓，真诚献祭，保我水源不断，保我繁荣昌永。” “献祭。”今大声呼。 再一艘船驶来，向河中投下猪、羊、鸡。 献祭后，鼓声大作。 鼓声歇，爆竹声起。 直燃两刻钟后才止。 “天佑布使族，人丁兴旺，天佑竹荷村，兵士神勇，天佑苏城百姓安居乐业，百病不侵。天佑我夏国，人杰地灵，天下一统。” 苏城的人跟着高呼，天佑我夏国，人杰地灵，天下一统。 船离去，菜从上游飘下来，流水席继续。 狄带着阿泽和阿丽继续吃席，看船上的人跳舞。 立夏则提裙向着下游去找枫。 枫已摘了面具，换了宝蓝色的圆领长衫，站在岸边等着她。 风吹起了他绑头发的飘带，有佳人兮在水一方，立夏心中偷着乐。 枫看见她过来，露出了笑容。 “枫二哥。”立夏走过去，牵起了他的手。 立夏一边摇着两人相握的手一边看他。 “怎么？”枫摸了摸脸笑道。 “枫二哥，你好像长大了些。”脸上有了浓密的胡子，虽然刮过了，但还是能看见青茬。 “嗯。我长大了。”枫笑笑看着前方说：“立夏，你可想我了？” “嗯。” “二爹，阿娘去哪里了？”阿泽晚上睡觉的时候问狄。 “阿娘在四爹那里，明日你再去找四爹玩可好。” “好。”阿泽打了个小哈欠，说：“二爹，我明天还想要一支棒棒糖可行？” “这应该是不行的。你阿娘还没捏，而且她说，糖不能多吃。”狄帮他掩好被角。 “可是，可是我刷牙牙了呀？”阿泽不肯老老实实地躺着，又爬了起来。 “阿娘不是说了，如果吃多了糖，你的小牙就会变黑，那样阿丽就不喜欢你了，就认秦当哥哥了。”狄又把他按倒，“你如果再不睡，明天就会迟到了。” “我不吃糖了，阿丽不能认秦当哥哥。” “好，那你赶紧睡。” 狄看着阿泽闭上了眼睛，拨灭了油灯。 林提炼出了更多的铜，制了油灯座。 “枫二哥，你，你可以了？”立夏心中惊喜异常，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枫亲吻她带泪的脸，此后不仅是精神上，他们身体上也契合了。 第二日，枫和立夏一起送阿泽去上学。 “四爹爹。”阿泽腻在枫的身上。 阿泽比一般的孩童记忆力更好些，可以说是，自从他降世以来，每发生的事情他都记得，只不过有些不懂，有些在慢慢变懂。 “阿泽可想四爹爹了？” “可想可想了，四爹答应我的风车什么时候做好啊？”阿泽问。 “今日你放课便能看到。”枫点点他的小鼻子。 “那，也要给阿丽做一个。” “行，给阿丽也做一个。”枫笑。 “阿丽，快道谢。”阿泽教她。 “谢谢四爹爹。”阿丽奶声奶气的道谢。头上梳着两个小揪揪上的铃当，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哎哟哎哟不用谢。”枫的心瞬间就被俘获了。 第118章 养娃日常 今日是妇产医院开业，蛋的大弟子来这边开设的。 这个时代的人没人愿意离开部落，尽管生养他们的祖地再贫瘠，但只要还能勉强果腹，不到山穷水尽的一步，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如今因着狄要建苏城，在离开鹰隼前，立夏向整个夏国募集肯去苏城的手艺人和医者。 她当时以为没有几个人会报名，但出乎她的意料，报名者众。蛋的大弟子丰就是其中一员。 对于一个部族来讲，人口是重中之重，妇产医院现已遂了立夏的意，不但会提前帮妇人检查一下胎位，生产时的帮忙，产后的保养，还有幼儿的保育，都有了非常丰富的经验。 丰在夏国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因着她不但识字还会刻字，所以她能来苏城开分院，那更具意义。一个小姑娘，肯离开父母，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是很令人敬佩的一件事。无论身体和心灵都要经受极大的考验。 立夏和狄还有枫一起来参加开业典礼，也是表达一种褒奖和支持。 一开业，前面的医馆里已经来了许多大肚子的妇人。因为立夏让人提前做了宣传，凡来医院的孕妇，一人送一块五斤的兽肉。 本来是竖木牌的，但是水还是让人拿着一面小鼓，在部落里走街串巷，敲两声，吸引到人，再高声宣传，有不明白的，再停下来解释。 遇见大着肚子的，就专门说一下。 “去了让医者看一下就能领一大块兽肉？”挺着肚子的妇人不信。 “真的，夏主亲说的，怎会有假！”宣传者说。 夏主来了这里之后做了许多事情，她说到做到，大家还是相信的。 “那我肚子还没鼓起来怎么办？”有的妇人摸着刚有点鼓起来的小肚子问。 “都行。只要去就能领。”宣扬的人特别耐心地解释。 妇产医院隔着个店的位置，就有一家鲜肉店，直接去那里就可领取奖励。 丰带着三个新收的徒弟，坐在堂前帮孕妇看诊。 不得不提一下，当初她招十五岁左右的女孩，斤找的都是非常聪慧的，丰在这些人中一下子就挑中了三个人，且非常满意。 还有妇人并未怀孕，也混杂其中，但丰也并不戳穿，反正耐心帮她检查一下，并告诉她应该注意卫生，如何更容易受孕。 进来的人，大多都高高兴兴地去领兽肉了，有一些胎位不正的，被带到后面再检查，并教她一些自己调整胎位的办法，让她们过一个月再来检查一次。 目前这些医院还是靠立夏亲自拨钱来维护运营，但立夏相信最多十年，这将是最挣钱的行业了。 典礼结束，枫牵着阿泽的手，阿泽拖着阿丽，跑在前面，立夏和狄跟在后面，逛街市。 这条街上目前已经开了药堂、医馆。制衣堂，卖肉、鱼的铺子，卖吃食的铺子，甚至已经有了酒馆。 医馆和药堂是灵的弟子过来开的。 虽然还没有人吆喝，但是茶楼里已经有固定吹骨笛的人了，街上的行人也挺多，一派欣欣向荣。 狄在建这条商业街的时候，并没有因为现如今人少就修建得比较窄。路面可容两辆马车相向而行，且两边还放了木箱，里面装土上面养花，隔开了外侧的行人路。 但目前马车并不多，所以这路上全部都是行人。 如果不是偶尔还能看到穿着裁剪比较简单的兽皮衣的人走过，都以为这是文明高度发达的某一个朝代了。 “阿娘，梳子铺。”阿泽回头指着旁边的一间店铺上的招牌说。 “哦哟，我们阿泽可以认得这三个字了，真了不起。”立夏夸奖。 阿泽摇头，“阿娘，我想给丽买一支梳子。” 哎哟我，立夏看着狄笑了。 这一代可比一代强多了啊。 枫也笑，几人齐齐进了店铺。 里面挑选的人很多，看见几人都纷纷行礼。 梳子按材质分了四类，木制、骨制、玉制还有兽角。 大的分类下面还有许多小的不同，比如骨制就有兽骨磨成的，还有鱼骨。 都非常精致漂亮。 “丽，你看看你喜欢哪支？”立夏抱起软糯糯的丽让她看架子上摆着的梳子。 “夏主，我喜欢介的。”丽伸出小手，指了指一只碧玉的梳子。 “店家，这把梳子怎么交易？”立夏问店家，这是一家夏国来的人和布使部落的人合开的铺子。 立夏规定，在这里开店，必须要和布使部落的人合伙。 “回夏主，这把玉梳十个大贝壳币，或是五个银锭。”店家回。 这柄玉梳非常小巧，有手柄的设计，手柄上雕了迎春花。手柄只比丽的小手长一点，她正好可以轻松的握住。 立夏看阿泽。 阿泽抿抿嘴唇，从自己腰上挂着的荷包里掏出一张羊皮纸。 上面写着支取十个银锭。 立夏收下羊皮纸，找了他一张支取五个银锭的羊皮纸。 阿泽一个月的零花钱是十个银锭。 阿泽付了钱，把梳子递给丽。 “谢谢阿泽得得。”丽握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这一声“得得”把阿泽美的，见牙不见眼的。 丽的跟随者却看得心惊肉跳的，这个小玩意儿就这么贵，这要是摔碎了可怎么办，但她又不敢私自上前拿下。 只好紧张地跟在她身后，只期望万一丽不小心脱了手，她能接得住。 “今年莲藕大丰收，糖泥挖了很多，肥地足够。”狄说。街上有好多人担着筐在卖莲藕。 晓荷庄一庄到十月份的收入已经占了苏城收入的20。 狄非常高兴，给草叶封了志士。比贤士低一等级，每月得晓荷庄收入的2，再另发志士的酬劳。 对于草叶来说，酬劳对于她来说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她有了施展才华的平台。 草叶非常优秀，狄正好也想树立一个标杆，告诉布使部落的人，认真努力，好好做事，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以期对他们产生一些触动。 立夏也希望这个影响是良性的。 他们要离开了，现在走，能赶回去和大家一起过年。再晚的话，大雪封路，怕阿泽受罪。 “他们都足够聪慧，也足够坚韧，肯定能生活得更好的。”立夏握着狄的手。 “嗯。”两人走在前面，阿泽拉着丽的手，跟在后面。枫跟在最后面，手里拿着风车。 这是昨日才送给阿泽的玩具。 这次回去夏国，阿泽的伴读有六人跟着回去，其它几人，身体不大好，立夏没敢带，承诺等他们再长大些，再派人来接。 丽实在太小，立夏也没让她跟随。 草叶说等丽十岁的时候再送到夏国去。 立夏点头答应了。 “立夏，苏城初立，一切秩序还未践行彻底。我想在此坚守两年。我两年后一定回去找你。”狄亲吻着立夏小声说。 “我不怪你，你留下，我是同意的。但你一定要记得，我日日夜夜思慕着你，并且，并且，我的身体也需要你，离不开你。你一定要保重，好好回来好吗？”立夏贴着他的脖子，和他厮磨起来，热泪滚落，流进了脖子里就变得冰凉了。 狄点头。 他心中有抱负，苏城如今的规模，在他看来还配不上立夏的想法与规划布署。 “我定让你随时随地吃上东海深处的鱼、虾。让你想要的玻璃早日出现在你的房间里。”他心中默默定了 目标。 枫和阿泽的陪伴，冲散了些离别的愁绪。 雄鹰怎会屈居于鸽笼，天空才是他该在的地方。她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 因着要落雪了，所以一路行走，都比较紧张。周生虽然很厉害，但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回程的路上就比较辛苦。 来的时候路上过得有多惬意逍遥，回去的路途就有多归心似箭。 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回到了夏国。已时近十一月中旬，天气已是滴水成冰，有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 勇亲到流溪城外十里相迎。 林还驻守在林城，此时在回来的路上。 “爹爹。”阿泽远远地就伸出了小手。 “哎。好儿子。”勇从马上接过阿泽，把他抱在怀里好一顿亲，再带着他骑马跑了一会儿。 看他小脸冻得通红，才把他送回车上。 他也跟随着登上了巨大的车辇，因是冬日，车上兽皮帘已经严丝合缝地封住了车。里面还挂了絮了棉花的帘子。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棉被，因着有用珀制成的窗，所以车厢里很是明亮。 角落燃着炭盆，一进来热气扑鼻，炭盆里放了水果片，发着略苦的味道，让人神情清明，还挺舒服。 勇的眼里只能看见那个接着阿泽的立夏。 他一把把母子二人全部拥到怀里。 他一手捂住阿泽的眼睛，就吻上了那日思夜想的唇。 “爹爹，天黑了呀。”阿泽在他的掌心里扭来扭去。 “四爹带你去后面的马车里看你的小狮狗可好？”枫问。临别时，草叶送了阿泽一只小狗，有一身蓬松的白毛，脑袋长了一圈，有点像狮子，枫给取名叫狮狗，果然是枫一贯取名的风格。 “好。”阿泽拍手答应，枫继续捂着阿泽的眼睛，把他抱出了车辇，上了后面的车。 时过午时，车撵也未曾停歇，直到炊烟袅袅了，该进晚食了，车撵才慢慢驶进了驻地的主帐篷前，离得主帐篷的门口只有几步之遥，才算是停了下来。 勇直接抱着立夏下了车，抱进了帐篷里。 “勇哥，我能走，你放我下来。”立夏小声的说。 “我不。”勇拒绝。 立夏只能埋头进他的臂弯里，这一年不见，怎么还走上任性风格了呢？ 还好下了车离主帐篷门并没有多远，周生还让勇士们背对着他们搭了人墙，这要是让贤士们看见了，肯定会说话的。 但其实她想得有些多，随着妇产医院接生的孩子越来越多，她得到了妇人们的崇拜。她建的藏书楼，内容类型之丰富，令读书的人叹为观止，更是对她青睐有加。 并且，她一已娶了四个男人，且都是这个国家最厉害的男人，实话说，大家更为羡慕她。无论男女。 慕强，这是深植在人类基因里的东西。 这一路枫不停地索取，现在又轮到勇。 她离开这么久，勇旷了这些时日，并且他还很年轻，那真是恨不得一直贴在她身边了。 但她却并无一丝不适，相反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慢慢长大，首先是她发育得更好了，其次就是她感觉自己的运气越来越好，可以说心想事成。 上次她想要建路灯，赢出去海边寻贝就猎到了一头巨鱼，鱼身上有许多油脂，提炼出来做为灯油，特别耐燃。 林也提炼出了更多的铜，打造了许多路灯。现在苏城的主街区，基本上都有路灯了，每日晚间燃起，天明熄灭。 但她心里却隐隐有着担忧，她怕会影响到这四个人。 狄暂时没有什么变化，枫时日还短，她打算明年一开春就去枫夏村，她要亲问问灵，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这种事，不好写信相问。 第118章 养娃日常 今日是妇产医院开业，蛋的大弟子来这边开设的。 这个时代的人没人愿意离开部落，尽管生养他们的祖地再贫瘠，但只要还能勉强果腹，不到山穷水尽的一步，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如今因着狄要建苏城，在离开鹰隼前，立夏向整个夏国募集肯去苏城的手艺人和医者。 她当时以为没有几个人会报名，但出乎她的意料，报名者众。蛋的大弟子丰就是其中一员。 对于一个部族来讲，人口是重中之重，妇产医院现已遂了立夏的意，不但会提前帮妇人检查一下胎位，生产时的帮忙，产后的保养，还有幼儿的保育，都有了非常丰富的经验。 丰在夏国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因着她不但识字还会刻字，所以她能来苏城开分院，那更具意义。一个小姑娘，肯离开父母，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是很令人敬佩的一件事。无论身体和心灵都要经受极大的考验。 立夏和狄还有枫一起来参加开业典礼，也是表达一种褒奖和支持。 一开业，前面的医馆里已经来了许多大肚子的妇人。因为立夏让人提前做了宣传，凡来医院的孕妇，一人送一块五斤的兽肉。 本来是竖木牌的，但是水还是让人拿着一面小鼓，在部落里走街串巷，敲两声，吸引到人，再高声宣传，有不明白的，再停下来解释。 遇见大着肚子的，就专门说一下。 “去了让医者看一下就能领一大块兽肉？”挺着肚子的妇人不信。 “真的，夏主亲说的，怎会有假！”宣传者说。 夏主来了这里之后做了许多事情，她说到做到，大家还是相信的。 “那我肚子还没鼓起来怎么办？”有的妇人摸着刚有点鼓起来的小肚子问。 “都行。只要去就能领。”宣扬的人特别耐心地解释。 妇产医院隔着个店的位置，就有一家鲜肉店，直接去那里就可领取奖励。 丰带着三个新收的徒弟，坐在堂前帮孕妇看诊。 不得不提一下，当初她招十五岁左右的女孩，斤找的都是非常聪慧的，丰在这些人中一下子就挑中了三个人，且非常满意。 还有妇人并未怀孕，也混杂其中，但丰也并不戳穿，反正耐心帮她检查一下，并告诉她应该注意卫生，如何更容易受孕。 进来的人，大多都高高兴兴地去领兽肉了，有一些胎位不正的，被带到后面再检查，并教她一些自己调整胎位的办法，让她们过一个月再来检查一次。 目前这些医院还是靠立夏亲自拨钱来维护运营，但立夏相信最多十年，这将是最挣钱的行业了。 典礼结束，枫牵着阿泽的手，阿泽拖着阿丽，跑在前面，立夏和狄跟在后面，逛街市。 这条街上目前已经开了药堂、医馆。制衣堂，卖肉、鱼的铺子，卖吃食的铺子，甚至已经有了酒馆。 医馆和药堂是灵的弟子过来开的。 虽然还没有人吆喝，但是茶楼里已经有固定吹骨笛的人了，街上的行人也挺多，一派欣欣向荣。 狄在建这条商业街的时候，并没有因为现如今人少就修建得比较窄。路面可容两辆马车相向而行，且两边还放了木箱，里面装土上面养花，隔开了外侧的行人路。 但目前马车并不多，所以这路上全部都是行人。 如果不是偶尔还能看到穿着裁剪比较简单的兽皮衣的人走过，都以为这是文明高度发达的某一个朝代了。 “阿娘，梳子铺。”阿泽回头指着旁边的一间店铺上的招牌说。 “哦哟，我们阿泽可以认得这三个字了，真了不起。”立夏夸奖。 阿泽摇头，“阿娘，我想给丽买一支梳子。” 哎哟我，立夏看着狄笑了。 这一代可比一代强多了啊。 枫也笑，几人齐齐进了店铺。 里面挑选的人很多，看见几人都纷纷行礼。 梳子按材质分了四类，木制、骨制、玉制还有兽角。 大的分类下面还有许多小的不同，比如骨制就有兽骨磨成的，还有鱼骨。 都非常精致漂亮。 “丽，你看看你喜欢哪支？”立夏抱起软糯糯的丽让她看架子上摆着的梳子。 “夏主，我喜欢介的。”丽伸出小手，指了指一只碧玉的梳子。 “店家，这把梳子怎么交易？”立夏问店家，这是一家夏国来的人和布使部落的人合开的铺子。 立夏规定，在这里开店，必须要和布使部落的人合伙。 “回夏主，这把玉梳十个大贝壳币，或是五个银锭。”店家回。 这柄玉梳非常小巧，有手柄的设计，手柄上雕了迎春花。手柄只比丽的小手长一点，她正好可以轻松的握住。 立夏看阿泽。 阿泽抿抿嘴唇，从自己腰上挂着的荷包里掏出一张羊皮纸。 上面写着支取十个银锭。 立夏收下羊皮纸，找了他一张支取五个银锭的羊皮纸。 阿泽一个月的零花钱是十个银锭。 阿泽付了钱，把梳子递给丽。 “谢谢阿泽得得。”丽握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这一声“得得”把阿泽美的，见牙不见眼的。 丽的跟随者却看得心惊肉跳的，这个小玩意儿就这么贵，这要是摔碎了可怎么办，但她又不敢私自上前拿下。 只好紧张地跟在她身后，只期望万一丽不小心脱了手，她能接得住。 “今年莲藕大丰收，糖泥挖了很多，肥地足够。”狄说。街上有好多人担着筐在卖莲藕。 晓荷庄一庄到十月份的收入已经占了苏城收入的20。 狄非常高兴，给草叶封了志士。比贤士低一等级，每月得晓荷庄收入的2，再另发志士的酬劳。 对于草叶来说，酬劳对于她来说还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她有了施展才华的平台。 草叶非常优秀，狄正好也想树立一个标杆，告诉布使部落的人，认真努力，好好做事，就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以期对他们产生一些触动。 立夏也希望这个影响是良性的。 他们要离开了，现在走，能赶回去和大家一起过年。再晚的话，大雪封路，怕阿泽受罪。 “他们都足够聪慧，也足够坚韧，肯定能生活得更好的。”立夏握着狄的手。 “嗯。”两人走在前面，阿泽拉着丽的手，跟在后面。枫跟在最后面，手里拿着风车。 这是昨日才送给阿泽的玩具。 这次回去夏国，阿泽的伴读有六人跟着回去，其它几人，身体不大好，立夏没敢带，承诺等他们再长大些，再派人来接。 丽实在太小，立夏也没让她跟随。 草叶说等丽十岁的时候再送到夏国去。 立夏点头答应了。 “立夏，苏城初立，一切秩序还未践行彻底。我想在此坚守两年。我两年后一定回去找你。”狄亲吻着立夏小声说。 “我不怪你，你留下，我是同意的。但你一定要记得，我日日夜夜思慕着你，并且，并且，我的身体也需要你，离不开你。你一定要保重，好好回来好吗？”立夏贴着他的脖子，和他厮磨起来，热泪滚落，流进了脖子里就变得冰凉了。 狄点头。 他心中有抱负，苏城如今的规模，在他看来还配不上立夏的想法与规划布署。 “我定让你随时随地吃上东海深处的鱼、虾。让你想要的玻璃早日出现在你的房间里。”他心中默默定了 目标。 枫和阿泽的陪伴，冲散了些离别的愁绪。 雄鹰怎会屈居于鸽笼，天空才是他该在的地方。她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 因着要落雪了，所以一路行走，都比较紧张。周生虽然很厉害，但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回程的路上就比较辛苦。 来的时候路上过得有多惬意逍遥，回去的路途就有多归心似箭。 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回到了夏国。已时近十一月中旬，天气已是滴水成冰，有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 勇亲到流溪城外十里相迎。 林还驻守在林城，此时在回来的路上。 “爹爹。”阿泽远远地就伸出了小手。 “哎。好儿子。”勇从马上接过阿泽，把他抱在怀里好一顿亲，再带着他骑马跑了一会儿。 看他小脸冻得通红，才把他送回车上。 他也跟随着登上了巨大的车辇，因是冬日，车上兽皮帘已经严丝合缝地封住了车。里面还挂了絮了棉花的帘子。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棉被，因着有用珀制成的窗，所以车厢里很是明亮。 角落燃着炭盆，一进来热气扑鼻，炭盆里放了水果片，发着略苦的味道，让人神情清明，还挺舒服。 勇的眼里只能看见那个接着阿泽的立夏。 他一把把母子二人全部拥到怀里。 他一手捂住阿泽的眼睛，就吻上了那日思夜想的唇。 “爹爹，天黑了呀。”阿泽在他的掌心里扭来扭去。 “四爹带你去后面的马车里看你的小狮狗可好？”枫问。临别时，草叶送了阿泽一只小狗，有一身蓬松的白毛，脑袋长了一圈，有点像狮子，枫给取名叫狮狗，果然是枫一贯取名的风格。 “好。”阿泽拍手答应，枫继续捂着阿泽的眼睛，把他抱出了车辇，上了后面的车。 时过午时，车撵也未曾停歇，直到炊烟袅袅了，该进晚食了，车撵才慢慢驶进了驻地的主帐篷前，离得主帐篷的门口只有几步之遥，才算是停了下来。 勇直接抱着立夏下了车，抱进了帐篷里。 “勇哥，我能走，你放我下来。”立夏小声的说。 “我不。”勇拒绝。 立夏只能埋头进他的臂弯里，这一年不见，怎么还走上任性风格了呢？ 还好下了车离主帐篷门并没有多远，周生还让勇士们背对着他们搭了人墙，这要是让贤士们看见了，肯定会说话的。 但其实她想得有些多，随着妇产医院接生的孩子越来越多，她得到了妇人们的崇拜。她建的藏书楼，内容类型之丰富，令读书的人叹为观止，更是对她青睐有加。 并且，她一已娶了四个男人，且都是这个国家最厉害的男人，实话说，大家更为羡慕她。无论男女。 慕强，这是深植在人类基因里的东西。 这一路枫不停地索取，现在又轮到勇。 她离开这么久，勇旷了这些时日，并且他还很年轻，那真是恨不得一直贴在她身边了。 但她却并无一丝不适，相反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慢慢长大，首先是她发育得更好了，其次就是她感觉自己的运气越来越好，可以说心想事成。 上次她想要建路灯，赢出去海边寻贝就猎到了一头巨鱼，鱼身上有许多油脂，提炼出来做为灯油，特别耐燃。 林也提炼出了更多的铜，打造了许多路灯。现在苏城的主街区，基本上都有路灯了，每日晚间燃起，天明熄灭。 但她心里却隐隐有着担忧，她怕会影响到这四个人。 狄暂时没有什么变化，枫时日还短，她打算明年一开春就去枫夏村，她要亲问问灵，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这种事，不好写信相问。 第119章 立夏，你可觉得辛苦？ “奶奶。”阿泽远远地看见英主候在夏宫前的桥边，就从勇的怀里挣脱下来，向着英主跑去，小星抱着一个小木盒跟在他的身后。 英主伫立在桥头，本来还是端庄严肃的，但看着小阿泽飞奔而来，瞬时卸下所有的伪装，立刻绽开笑脸。 “阿泽，想奶奶了没？”英主弯身把阿泽抱了起来。 “想了。”阿泽响亮地说。 英主做不相信状。 “真的，我带了礼物送给你。”阿泽说。 “礼物，我的乖孙子，还有礼物送给我？”英主的嘴笑得合不拢了。 阿泽伸手，小星适时递上手中的盒子。 阿泽抽开盒盖，让英主看盒子里面。 “奶奶，这是阿娘捏的糖，可好吃了。我挑最好吃的给你留了。”阿泽忍着口水说。 “哦哟，糖是啥？” “是用甘蔗榨的汁水熬制成的，可甜了，比枣子和蜜瓜还甜，阿娘还在里面加了各种果子汁，但是不能多吃哟，牙牙会生虫子的。”阿泽认真的嘱咐。 又从糖底下拿出一支梳子。这是把木梳，木柄处雕了彩凤，梳子非常细密。有点像常州梳篦。 “奶奶，这个好看不，这是用我挣的银贝买的。” “这也是送给奶奶的？真好看。”英主有点抱不动他了，她的女官上前接过阿泽抱在怀里。 一行人一边说话一边慢慢走过夏宫前的拱桥。 英主原本是在她住的宫殿前等候的，结果一会儿往外走两步，一会儿往外走三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夏宫，走过了桥。 “我帮阿奶插上。”阿泽探过身去，帮他阿奶插上。 他力气小，英主的女官握着他的手助他插好了。、 “英主最漂亮了。”阿泽小大人一样，左右端详一番后赞道。活脱脱的狄夸立夏时的模样。 “真不愧是你阿娘的儿子，这小嘴油滑的，一楧一样。”英主笑着小声嘟囔了一句，“阿泽，你是怎么挣的银贝啊？这把梳子多少个银贝啊？” “十个呢。”阿泽举起小手，掰了半天，“我帮阿娘捶腿，自己穿衣裳，学会从一数到五，帮小星姐姐剥莲子芯，做了好多好多事儿呢。” “哎哟哎哟，我们小阿泽这么能干啊。”英主夸奖，“你给奶奶捶腿，奶奶也给你银贝好不好？” “不行。”阿泽摇头，“阿娘说了，给阿奶捶腿就是我应该做的，不能挣银贝。” 阿泽一本正经，但他随即悄悄趴到英主耳边说：“阿奶，你悄悄地给我，不要让阿娘知道。” “你要银贝干什么？” “我要给阿丽买礼物。” “阿丽是谁？” 这一老一小，有说不完的悄悄话，走一路，说一路，直到进了英主的寝宫都没能停下来。 立夏并没有去英主的寝宫，而是回了她的住处。 勇并未跟随，他去接立夏，已是耽误了许多事情，贤士们已经跟随在他的后面，等着要回禀事情了。 “我准备了好东西，你回去就能看见了。”勇握了握她的手，去宫殿里处理事务去了。 立夏笑。 “辛苦勇王了。回去我给你熬汤，我新学会的。”立夏带回了许多晒干的莲子。 “好。” 枫握着她的手，指着沟的另一边的林子说：“挖了梅树回来，你要去看看吗？” “梅树？从梅山挖回来的？” 小寒远远望去，被树挡着，看不大清楚。 “好啊。” 两人信步朝沟里走去，小星和留守在宫内的祁女官一起领着人回去收拾行李。 冬天已至，雪已经很厚了，只在中间开出了一条小路。 走在这条小路里，忽然想起了，刚来那年，在雪地里坚守，等着林和勇的时光。 恍如隔世。 这些全都是果树，有些树枝被雪压断，吊在树梢。 “枫二哥，这些树也要经常修剪，不然树枝太密了，果子也长不好。修下来的枝可以烤鸡烤肉，肯定好吃。果木不同于其它木，应该很香。” “好。” 直走到山脚下才算是看见了那一大片的梅树。 如果不是知道梅山那片梅林有多大一片，她都怀疑枫又把那的弄绝种了。 如今还不到十二月，梅花要一二月才会开，且梅是先开花后长叶，所以现在只是褐色的枝条，但梅树的枝条本身就是一幅天人合一的佳作，你看它，曲折盘旋，自然舒展，现在是古派沧桑，但到花开时却是冷清俏丽，天地间独有此色，再无它求。 穿过梅林，林中有一间八角小亭，四周用粉色的细纱围住，外面有竹帘，此刻是卷起的。 踏上三级台阶，便进入了亭中，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如何加热的？”立夏伸手摸了下亭柱，还未触到，便被枫眼疾手快拦下。 “这柱内烧有炭火，柱身烫，要小心。” “这是，这竟是铜制成的？”立夏吃了一惊，不但铸成了圆筒形，且上面还雕了彩凤图。 一共有四柱，好像是一个故事。 彩凤初嫁了，幸福美好。生了儿子，活泼可爱，受万民爱戴。 虽然图画还只是精简的线条，但已有神韵。 “这是如何烧炭的？”立夏仔细看了一下，也没大明白。 “在这里加炭。”枫在柱中，雕祥云处，扣开一个开关，打开一个小门。里面有红色的火苗。 “亭外，下面可以掏煤渣。” “那烟从哪里走？” “在地下挖了烟道，通到山边。” 亭外还是梅树，离山边得还有大几十米。 “勇王给你建了冰窖，因着第一次储冰，怕不成。分了好几个地方。河边地窖，山洞中，看看最后哪里的冰能储得最好，明年便能多储一些了。”枫轻拍了拍柱身说，“夏日时这柱身中便可放冰，到时候亭中会更凉快些。” “这可通用？”立夏琢磨着，这冰一化成水，不会把烟道淹塌了。 “夏日时便去荷塘中间，从上面把冰灌满，冰融化后流入塘中就好了。”枫坐在塞着棉花的布垫上，剥一只枫夏果。 立夏挨着他坐下，坐垫上是暖乎乎的。 “下面箱子里装着炭。”枫看她掀坐垫查看，笑着说。 “枫二哥真厉害。我很喜欢。梅花开时，我要在这里睡午觉，我要把自己熏成梅花仙子。”立夏拿起石桌上画着梅花的略发白的细颈长瓶，打开木头塞子，往水晶杯里注了半杯。放到枫的面前，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梅酒清洌后回甘。 一口下肚，一路奔波的疲乏仿佛都消散了。 这个座位有些像沙发，两边有扶手，后面有高靠背。 她细白的手指捏着晶透的白色杯子，太阳从淡粉色的细纱里照射进来，在杯身上反射出了七彩的光芒。 她踢掉脚上的皮靴，缩在了沙发里。 枫把剥好的枫夏果放在玉制的小盘子里，递到她手里。 她不接。 “枫二哥，你喂我。”她嘟起嘴。 刚喝了酒，还残留了些在唇上，水润光泽，芳香四溢。 他捏起一块枫夏果递到她的唇边。 “嗯。”立夏再度摇头，一声嗯，行了十里路，拐了七十二道弯：“我想让你用嘴喂我。” 枫的脸扑的一下就红了。接着是脖子和耳朵尖。 立夏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枫小鹿一样的眼睛，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是那么圆了，但此刻仿佛回来到了小时候，已经瞪得很圆了。 他小幅地左右看了看，从小玉盘里拿了一颗叨在唇上，空爬到她身上，向着她的口中喂去。 立夏拉住他的衣襟，把他拉倒在自己身上，去接那一颗小小的果实。 舌尖一扫，就进了嘴里，轻轻嚼了，朱唇轻启：“枫二哥，真好吃。” 枫用鼻尖磨蹭了一下她的。 “什么味道？”枫哑着嗓子问。 “我让你尝尝。” 不知道是谁先用的力，总之，两片唇，辗转厮磨，贴在一处，便不肯分开了。 这一壶酒，这一小碟枫夏果，那切好的秋储的果子便再也没有直接用手吃进嘴里。 立夏盖着锦被，散着头发，安静地睡着。 勇走进来，把她伸出被子的藕臂塞了回去。 亭外挂了棉帘，又重新加了炭火，里面的温度舒适怡人。 桌上一支红色的矮胖陶罐里插了一支干了的芦苇花，还有两朵小小红花。 瓶大花小，但反而很有些趣味。 “勇哥，来了？”枫端着一盘烤肉从外面走了进来。 “饮酒了？”勇在立夏身前坐了下来。 “嗯，饮了些。“枫抿了抿唇。 “她去山洞里看了吗？” “还没有。”立夏饮了酒，便耍起了小性子，一下午他们压根就没离开这个小榻。 枫又出去拿别的吃食。 勇回头俯身下去亲了亲她的唇，又把舌尖伸进去，撬开她的贝齿。 亲了两回，把人亲醒了。 他把手伸进去，摸着她那玉脂一样的身体，爱不释手。 “勇哥，处理完事情了？”立夏捏了捏头。 “头疼？”勇赶紧问。 立夏摇头：“有点晕。” 她坐起来，棉被下滑，只穿了一件吊带裙，半露的酥胸上点点草霉。 勇帮她披上了厚厚披风。 再把她的脚放到自己的脚上。 “哇，烤肉，好香啊。”立夏胃被唤醒了。 枫又端着吃的掀帘走了进来。 “哪儿来的这么新鲜的青菜？”立夏看着这绿油油的青菜，咋看都是刚从地里摘下来的。 “先吃饭，明日带你去看。” “嗯。”听人劝，吃饱饭。 “尝尝。”枫夹了一块烤肉喂到她嘴里。 立夏嚼了嚼：“哎，好香啊。有一股果子香。” “用果树的枝烤的。”枫说。 啧啧，这执行力。这谁能不喜欢。 “枫二哥，你最好了。”立夏又吃了一口炒青菜，“这个青菜好好吃啊。” 勇暗自发笑，英主经常说阿泽，你就和你那个阿娘一样，油嘴滑舌。 现在有了红糖，所有的红烧类的东西，终于名副其实了，如果再有白糖就好了，炒青菜放点白糖最是提鲜了。 晚上勇抱着立夏一起去池中洗澡。 “立夏，你可觉得辛苦？”勇拥着她问。 因着立夏，所以夏国里，一女娶多夫的情况并不鲜有，但是出问题的也更多，以前男人们经常要出去打猎，即使是采集也要走上几天。 男人们并不会都同时呆在帐篷里，所以矛盾并不多。 但现在耕田的，太阳落山就回来了，在各个工厂做工的也晚上会回去。 男人们太多，分配不公。打架生气者众。 甚至还有孕中做那事，流了孩子的。 他不由得担忧立夏的身体，是否吃得消他们。 她会不会厌恶起他们来，最终只挑选一个人陪她。 他深知，如果她选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不会是他，一定是枫。 第119章 立夏，你可觉得辛苦？ “奶奶。”阿泽远远地看见英主候在夏宫前的桥边，就从勇的怀里挣脱下来，向着英主跑去，小星抱着一个小木盒跟在他的身后。 英主伫立在桥头，本来还是端庄严肃的，但看着小阿泽飞奔而来，瞬时卸下所有的伪装，立刻绽开笑脸。 “阿泽，想奶奶了没？”英主弯身把阿泽抱了起来。 “想了。”阿泽响亮地说。 英主做不相信状。 “真的，我带了礼物送给你。”阿泽说。 “礼物，我的乖孙子，还有礼物送给我？”英主的嘴笑得合不拢了。 阿泽伸手，小星适时递上手中的盒子。 阿泽抽开盒盖，让英主看盒子里面。 “奶奶，这是阿娘捏的糖，可好吃了。我挑最好吃的给你留了。”阿泽忍着口水说。 “哦哟，糖是啥？” “是用甘蔗榨的汁水熬制成的，可甜了，比枣子和蜜瓜还甜，阿娘还在里面加了各种果子汁，但是不能多吃哟，牙牙会生虫子的。”阿泽认真的嘱咐。 又从糖底下拿出一支梳子。这是把木梳，木柄处雕了彩凤，梳子非常细密。有点像常州梳篦。 “奶奶，这个好看不，这是用我挣的银贝买的。” “这也是送给奶奶的？真好看。”英主有点抱不动他了，她的女官上前接过阿泽抱在怀里。 一行人一边说话一边慢慢走过夏宫前的拱桥。 英主原本是在她住的宫殿前等候的，结果一会儿往外走两步，一会儿往外走三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夏宫，走过了桥。 “我帮阿奶插上。”阿泽探过身去，帮他阿奶插上。 他力气小，英主的女官握着他的手助他插好了。、 “英主最漂亮了。”阿泽小大人一样，左右端详一番后赞道。活脱脱的狄夸立夏时的模样。 “真不愧是你阿娘的儿子，这小嘴油滑的，一楧一样。”英主笑着小声嘟囔了一句，“阿泽，你是怎么挣的银贝啊？这把梳子多少个银贝啊？” “十个呢。”阿泽举起小手，掰了半天，“我帮阿娘捶腿，自己穿衣裳，学会从一数到五，帮小星姐姐剥莲子芯，做了好多好多事儿呢。” “哎哟哎哟，我们小阿泽这么能干啊。”英主夸奖，“你给奶奶捶腿，奶奶也给你银贝好不好？” “不行。”阿泽摇头，“阿娘说了，给阿奶捶腿就是我应该做的，不能挣银贝。” 阿泽一本正经，但他随即悄悄趴到英主耳边说：“阿奶，你悄悄地给我，不要让阿娘知道。” “你要银贝干什么？” “我要给阿丽买礼物。” “阿丽是谁？” 这一老一小，有说不完的悄悄话，走一路，说一路，直到进了英主的寝宫都没能停下来。 立夏并没有去英主的寝宫，而是回了她的住处。 勇并未跟随，他去接立夏，已是耽误了许多事情，贤士们已经跟随在他的后面，等着要回禀事情了。 “我准备了好东西，你回去就能看见了。”勇握了握她的手，去宫殿里处理事务去了。 立夏笑。 “辛苦勇王了。回去我给你熬汤，我新学会的。”立夏带回了许多晒干的莲子。 “好。” 枫握着她的手，指着沟的另一边的林子说：“挖了梅树回来，你要去看看吗？” “梅树？从梅山挖回来的？” 小寒远远望去，被树挡着，看不大清楚。 “好啊。” 两人信步朝沟里走去，小星和留守在宫内的祁女官一起领着人回去收拾行李。 冬天已至，雪已经很厚了，只在中间开出了一条小路。 走在这条小路里，忽然想起了，刚来那年，在雪地里坚守，等着林和勇的时光。 恍如隔世。 这些全都是果树，有些树枝被雪压断，吊在树梢。 “枫二哥，这些树也要经常修剪，不然树枝太密了，果子也长不好。修下来的枝可以烤鸡烤肉，肯定好吃。果木不同于其它木，应该很香。” “好。” 直走到山脚下才算是看见了那一大片的梅树。 如果不是知道梅山那片梅林有多大一片，她都怀疑枫又把那的弄绝种了。 如今还不到十二月，梅花要一二月才会开，且梅是先开花后长叶，所以现在只是褐色的枝条，但梅树的枝条本身就是一幅天人合一的佳作，你看它，曲折盘旋，自然舒展，现在是古派沧桑，但到花开时却是冷清俏丽，天地间独有此色，再无它求。 穿过梅林，林中有一间八角小亭，四周用粉色的细纱围住，外面有竹帘，此刻是卷起的。 踏上三级台阶，便进入了亭中，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如何加热的？”立夏伸手摸了下亭柱，还未触到，便被枫眼疾手快拦下。 “这柱内烧有炭火，柱身烫，要小心。” “这是，这竟是铜制成的？”立夏吃了一惊，不但铸成了圆筒形，且上面还雕了彩凤图。 一共有四柱，好像是一个故事。 彩凤初嫁了，幸福美好。生了儿子，活泼可爱，受万民爱戴。 虽然图画还只是精简的线条，但已有神韵。 “这是如何烧炭的？”立夏仔细看了一下，也没大明白。 “在这里加炭。”枫在柱中，雕祥云处，扣开一个开关，打开一个小门。里面有红色的火苗。 “亭外，下面可以掏煤渣。” “那烟从哪里走？” “在地下挖了烟道，通到山边。” 亭外还是梅树，离山边得还有大几十米。 “勇王给你建了冰窖，因着第一次储冰，怕不成。分了好几个地方。河边地窖，山洞中，看看最后哪里的冰能储得最好，明年便能多储一些了。”枫轻拍了拍柱身说，“夏日时这柱身中便可放冰，到时候亭中会更凉快些。” “这可通用？”立夏琢磨着，这冰一化成水，不会把烟道淹塌了。 “夏日时便去荷塘中间，从上面把冰灌满，冰融化后流入塘中就好了。”枫坐在塞着棉花的布垫上，剥一只枫夏果。 立夏挨着他坐下，坐垫上是暖乎乎的。 “下面箱子里装着炭。”枫看她掀坐垫查看，笑着说。 “枫二哥真厉害。我很喜欢。梅花开时，我要在这里睡午觉，我要把自己熏成梅花仙子。”立夏拿起石桌上画着梅花的略发白的细颈长瓶，打开木头塞子，往水晶杯里注了半杯。放到枫的面前，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梅酒清洌后回甘。 一口下肚，一路奔波的疲乏仿佛都消散了。 这个座位有些像沙发，两边有扶手，后面有高靠背。 她细白的手指捏着晶透的白色杯子，太阳从淡粉色的细纱里照射进来，在杯身上反射出了七彩的光芒。 她踢掉脚上的皮靴，缩在了沙发里。 枫把剥好的枫夏果放在玉制的小盘子里，递到她手里。 她不接。 “枫二哥，你喂我。”她嘟起嘴。 刚喝了酒，还残留了些在唇上，水润光泽，芳香四溢。 他捏起一块枫夏果递到她的唇边。 “嗯。”立夏再度摇头，一声嗯，行了十里路，拐了七十二道弯：“我想让你用嘴喂我。” 枫的脸扑的一下就红了。接着是脖子和耳朵尖。 立夏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枫小鹿一样的眼睛，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是那么圆了，但此刻仿佛回来到了小时候，已经瞪得很圆了。 他小幅地左右看了看，从小玉盘里拿了一颗叨在唇上，空爬到她身上，向着她的口中喂去。 立夏拉住他的衣襟，把他拉倒在自己身上，去接那一颗小小的果实。 舌尖一扫，就进了嘴里，轻轻嚼了，朱唇轻启：“枫二哥，真好吃。” 枫用鼻尖磨蹭了一下她的。 “什么味道？”枫哑着嗓子问。 “我让你尝尝。” 不知道是谁先用的力，总之，两片唇，辗转厮磨，贴在一处，便不肯分开了。 这一壶酒，这一小碟枫夏果，那切好的秋储的果子便再也没有直接用手吃进嘴里。 立夏盖着锦被，散着头发，安静地睡着。 勇走进来，把她伸出被子的藕臂塞了回去。 亭外挂了棉帘，又重新加了炭火，里面的温度舒适怡人。 桌上一支红色的矮胖陶罐里插了一支干了的芦苇花，还有两朵小小红花。 瓶大花小，但反而很有些趣味。 “勇哥，来了？”枫端着一盘烤肉从外面走了进来。 “饮酒了？”勇在立夏身前坐了下来。 “嗯，饮了些。“枫抿了抿唇。 “她去山洞里看了吗？” “还没有。”立夏饮了酒，便耍起了小性子，一下午他们压根就没离开这个小榻。 枫又出去拿别的吃食。 勇回头俯身下去亲了亲她的唇，又把舌尖伸进去，撬开她的贝齿。 亲了两回，把人亲醒了。 他把手伸进去，摸着她那玉脂一样的身体，爱不释手。 “勇哥，处理完事情了？”立夏捏了捏头。 “头疼？”勇赶紧问。 立夏摇头：“有点晕。” 她坐起来，棉被下滑，只穿了一件吊带裙，半露的酥胸上点点草霉。 勇帮她披上了厚厚披风。 再把她的脚放到自己的脚上。 “哇，烤肉，好香啊。”立夏胃被唤醒了。 枫又端着吃的掀帘走了进来。 “哪儿来的这么新鲜的青菜？”立夏看着这绿油油的青菜，咋看都是刚从地里摘下来的。 “先吃饭，明日带你去看。” “嗯。”听人劝，吃饱饭。 “尝尝。”枫夹了一块烤肉喂到她嘴里。 立夏嚼了嚼：“哎，好香啊。有一股果子香。” “用果树的枝烤的。”枫说。 啧啧，这执行力。这谁能不喜欢。 “枫二哥，你最好了。”立夏又吃了一口炒青菜，“这个青菜好好吃啊。” 勇暗自发笑，英主经常说阿泽，你就和你那个阿娘一样，油嘴滑舌。 现在有了红糖，所有的红烧类的东西，终于名副其实了，如果再有白糖就好了，炒青菜放点白糖最是提鲜了。 晚上勇抱着立夏一起去池中洗澡。 “立夏，你可觉得辛苦？”勇拥着她问。 因着立夏，所以夏国里，一女娶多夫的情况并不鲜有，但是出问题的也更多，以前男人们经常要出去打猎，即使是采集也要走上几天。 男人们并不会都同时呆在帐篷里，所以矛盾并不多。 但现在耕田的，太阳落山就回来了，在各个工厂做工的也晚上会回去。 男人们太多，分配不公。打架生气者众。 甚至还有孕中做那事，流了孩子的。 他不由得担忧立夏的身体，是否吃得消他们。 她会不会厌恶起他们来，最终只挑选一个人陪她。 他深知，如果她选一个人的话，那个人不会是他，一定是枫。 第120章 立夏的担忧 “不辛苦啊，为什么这么说？”立夏想扭头看勇。但勇在背后拥着她，并不肯让她回头。 勇只亲吻着她的脖子，却不再言声。 立夏紧紧挨在他的怀中，并未再追问。 聪慧如她，猜到了勇的心思，但她却不知如何诉说自己身体的境况。 她的身体越发的贪婪了，甚至到了一日不欢一日无娱的情形了。 一定要尽早去找灵问问清楚。 大雪飘飘洒洒，打着旋儿从空中飘落，立夏穿着简单的衣袍,,半挽着发，坐在落地窗前饮一杯果子茶。 细高的水晶杯里盛着淡红色液体，加了糖，酸酸甜甜的。 阿泽从外面跑了进来，勇新给他挑选的勇士本跟随在他身后护着他。 本也不过才十三岁，但已经通过了勇士的选拔。 今日不上学，阿泽去找同学们玩，快吃晚食了才肯回来。 井在后溪地后面那条河的另一边，原来勇的领地，建了一座小学堂，学堂可容二十人行走坐卧，骑马射箭。 拟在年后再修建花园和藏书楼。 为了往来方便，在河上修建了一座石拱桥。 除了从苏城带回来的伴读们，勇又在鹰隼和流溪河各挑选了三名伴读，四男两女。 年龄在五到七岁之间。 每日早上七点来上学，下午三点放学。 阿泽会时常开小差，看沙漏上的时间，但时间不容易看。 先生便找了一人，每隔半个时辰敲打一下铜锣，一个时辰敲两声。 敲两声就可以下课玩耍了。 上先生、井还有勇士冷轮流给他们上课。 因着明日要驱年兽，所以小学堂就放了假。 从苏城来的孩子们，有的父母也跟着来了，住在了夏城里，此时便接了回去居住，父母没有同来的，就住在了英主的宫殿里，由英主宫中的女侍者负责照顾他们。 阿泽就是找住在宫中的小伙伴们去玩了。 “阿娘，我回来了。”阿泽任由小星帮他解了斗篷，再脱掉外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袍子，走了过来。 勇士本看他进了屋子，默默退出了院子。 立夏院子旁边有新盖的房舍，是阿泽的居所，里面一间小院子是供他居住的。虽然阿泽并不过去住，但是居所已经建成。 “今天玩得开心不？”立夏握了握他的手，暖乎乎地。 “开心，我们今天玩造词游戏了，我们造了可多呢，目女官都帮我们记下来了。”阿泽坐在她身旁，伸手去拿杯子。 “太晚了，阿泽喝些白水。”立夏拦住他。 阿泽不大愿意。 “阿泽都造了什么词啊，说来让阿娘听听？”立夏接过小星端来的温水，喂到他的嘴边。 他被迫咕嘟咕嘟喝了半杯。 “白天空。大地。”阿泽迫不及待地显摆。 “哦？为什么这么说？” “阿娘你看，那是天，天那么大，但是白天的时候，只有太阳挂在上面，有雨雪的时候，连太阳都没有啦，空的。所以就是白天空。” “嗯。”立夏点头：“阿泽说的好有道理。” 阿泽依偎在她的怀里：“阿娘，三爹咋还不回来呀？我都想他了。” 立夏亲了亲他的发顶，她也很想他。 外面的积雪已经非常深厚了，不知道他走到哪里了？ 晚上是白米粥，鱼肉菜蛋齐全。 立夏也只喝得下粥，吃了一些青菜。 她的嗓子已经哑了。 “已派人去了迎了，林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勇握着她的手。 立夏强笑着点头。 “我来的第一年，那么艰苦，你们都回来了，如今有勇士还有侍从，定是不会有事的。”立夏点头自语。 勇心疼得无以复加，却又无能为力。 他其实已经派出了不下三队人马了，但是都还没有带回任何消息。 早上起来，雪还在下着，夏宫内的雪，一直有人在清扫，雪全部堆积到了河面上。 立夏牵着阿泽去看英主。 阿泽的同学只剩下了三个人，两个女孩，一个男孩子。 此刻都在英主的客厅里吃早饭。 “林不是短命的相，你不要过份忧愁，也许再过上一会儿，他就来了。”英主安慰了她一句。 立夏笑着点头。 阿泽已经吃过早饭了，但仍然坐在英主身边，吃一点英主夹给他的食物。 今日所有的贤士、志士，勇士们皆已放假，勇中午在宫殿里宴请几名重要的贤士。 立夏把阿泽留在英主宫中，带着小星和勇士周生，去妇产医院和蛋院长还医者们共进午餐。 妇产医院已经在鹰隼城中开了两个分院，并于今年落雪之前在流溪河也开了一家。 蛋院长先把她迎进了资料室。资料室非常大，里面竖了六根粗木柱。靠墙摆着到顶的书柜。柜格上摆着一卷卷竹简。 立夏走过去，从垂下来的小简上查看里面记录着什么。 羊水破头未出拽出，单脚出推回头出，子出血崩塞叶草。 光看提要就能想像出当时的危急情形。 “蛋院长，每隔一月，你便开一场演讲，专门讲一讲，你是如何治疗这些难症的。”立夏对蛋院长说。 蛋院长梳着整齐的发髻，穿着青色的衣袍，整个人沉稳有力。 可能因为接生了特别多的生命，整个人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是，夏主。”蛋院长行礼。 除了资料室，院里还设有档案室，里面详细记录了每一年，每一月，每一位产妇的情况。 “这些资料极为珍贵，让中学堂的孩子们当成课业，复刻出来。收录到藏书楼中保存下来。”立夏吩咐。 蛋院长和小星应答。 小星带着侍从给院中的每一位都发了礼物。 是玉制的圆环，可以拴上红绳缀在腰间。 送给蛋院长的是一套白玉磨制的首饰。 蛋院长毕竟是女人，虽然平常行医，衣着朴素，但是对于首饰还是喜爱的，看着这么精致的一套钗，玉环，玉镯和指环，欢喜不已，爱不释手。 午饭也极为丰富，众人吃得开怀不已。 “夏主，等到土地化冻就开始建儿科，如今有两位医者于新生儿的病端上很有建树。”蛋院长说，“学徒也已经开始收了，从中学堂选的人，有男有女。” “好。太好了。一定要做好记录。”立夏开怀了些：“火堆可燃起了？” “燃了。”周生弯身回道。 “爆竹，一刻为限。”立夏吩咐。 “是。” 吃完饭的医者们，都是年轻人，听见要爆竹，都开心起来，纷纷出门围住火堆。 立夏和蛋院长站在门内，其他人都围在火堆边。 捂着耳朵，看侍从往火堆里扔竹子。 清脆的声音响起，年轻的医者们面泛红光，忍不住欢呼起来。 午时后，勇和枫都已无事，陪着英主打麻将。英主的一位女官陪着凑局。 立夏抱着阿泽，给他讲故事。 她肚子里的故事本就不多，能拿出来讲的就更少了，七拼八凑地讲了乌鸦和五月花的故事，里面还夹杂了寒号鸟。 听得阿泽笑得弯了腰。 吃完晚饭，广场上鼓声响起。四边城门上的鼓声也跟着响起。 街上的火堆燃得猛烈，人们欢呼着走出家门，纷纷把竹子扔进火堆，期望能赶走年兽，并把一年的坏运气赶走，迎接新的好运的一年。 夏宫前的桥已被勇士抬起，竖立在河岸边。 立夏坐在窗下看着阿泽往火堆里扔爆竹。 枫拉着她的手，他自己的心也如油煎一般，安慰的话已是说不出口。 勇士周生忽然从院外跑了进来。 他向院中看着阿泽的勇行礼。 勇听了他的禀报后，神色担忧中带着喜悦，看向了立夏。 立夏立刻站起来，走向门外。 竟是不敢张嘴或问。 “林回来了，已入将军府。”勇走过来，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院中燃有地火，并不太冷。 “勇哥，我要去看看。”立夏握住勇的手。 “好。”勇点头。 第120章 立夏的担忧 “不辛苦啊，为什么这么说？”立夏想扭头看勇。但勇在背后拥着她，并不肯让她回头。 勇只亲吻着她的脖子，却不再言声。 立夏紧紧挨在他的怀中，并未再追问。 聪慧如她，猜到了勇的心思，但她却不知如何诉说自己身体的境况。 她的身体越发的贪婪了，甚至到了一日不欢一日无娱的情形了。 一定要尽早去找灵问问清楚。 大雪飘飘洒洒，打着旋儿从空中飘落，立夏穿着简单的衣袍,,半挽着发，坐在落地窗前饮一杯果子茶。 细高的水晶杯里盛着淡红色液体，加了糖，酸酸甜甜的。 阿泽从外面跑了进来，勇新给他挑选的勇士本跟随在他身后护着他。 本也不过才十三岁，但已经通过了勇士的选拔。 今日不上学，阿泽去找同学们玩，快吃晚食了才肯回来。 井在后溪地后面那条河的另一边，原来勇的领地，建了一座小学堂，学堂可容二十人行走坐卧，骑马射箭。 拟在年后再修建花园和藏书楼。 为了往来方便，在河上修建了一座石拱桥。 除了从苏城带回来的伴读们，勇又在鹰隼和流溪河各挑选了三名伴读，四男两女。 年龄在五到七岁之间。 每日早上七点来上学，下午三点放学。 阿泽会时常开小差，看沙漏上的时间，但时间不容易看。 先生便找了一人，每隔半个时辰敲打一下铜锣，一个时辰敲两声。 敲两声就可以下课玩耍了。 上先生、井还有勇士冷轮流给他们上课。 因着明日要驱年兽，所以小学堂就放了假。 从苏城来的孩子们，有的父母也跟着来了，住在了夏城里，此时便接了回去居住，父母没有同来的，就住在了英主的宫殿里，由英主宫中的女侍者负责照顾他们。 阿泽就是找住在宫中的小伙伴们去玩了。 “阿娘，我回来了。”阿泽任由小星帮他解了斗篷，再脱掉外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袍子，走了过来。 勇士本看他进了屋子，默默退出了院子。 立夏院子旁边有新盖的房舍，是阿泽的居所，里面一间小院子是供他居住的。虽然阿泽并不过去住，但是居所已经建成。 “今天玩得开心不？”立夏握了握他的手，暖乎乎地。 “开心，我们今天玩造词游戏了，我们造了可多呢，目女官都帮我们记下来了。”阿泽坐在她身旁，伸手去拿杯子。 “太晚了，阿泽喝些白水。”立夏拦住他。 阿泽不大愿意。 “阿泽都造了什么词啊，说来让阿娘听听？”立夏接过小星端来的温水，喂到他的嘴边。 他被迫咕嘟咕嘟喝了半杯。 “白天空。大地。”阿泽迫不及待地显摆。 “哦？为什么这么说？” “阿娘你看，那是天，天那么大，但是白天的时候，只有太阳挂在上面，有雨雪的时候，连太阳都没有啦，空的。所以就是白天空。” “嗯。”立夏点头：“阿泽说的好有道理。” 阿泽依偎在她的怀里：“阿娘，三爹咋还不回来呀？我都想他了。” 立夏亲了亲他的发顶，她也很想他。 外面的积雪已经非常深厚了，不知道他走到哪里了？ 晚上是白米粥，鱼肉菜蛋齐全。 立夏也只喝得下粥，吃了一些青菜。 她的嗓子已经哑了。 “已派人去了迎了，林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勇握着她的手。 立夏强笑着点头。 “我来的第一年，那么艰苦，你们都回来了，如今有勇士还有侍从，定是不会有事的。”立夏点头自语。 勇心疼得无以复加，却又无能为力。 他其实已经派出了不下三队人马了，但是都还没有带回任何消息。 早上起来，雪还在下着，夏宫内的雪，一直有人在清扫，雪全部堆积到了河面上。 立夏牵着阿泽去看英主。 阿泽的同学只剩下了三个人，两个女孩，一个男孩子。 此刻都在英主的客厅里吃早饭。 “林不是短命的相，你不要过份忧愁，也许再过上一会儿，他就来了。”英主安慰了她一句。 立夏笑着点头。 阿泽已经吃过早饭了，但仍然坐在英主身边，吃一点英主夹给他的食物。 今日所有的贤士、志士，勇士们皆已放假，勇中午在宫殿里宴请几名重要的贤士。 立夏把阿泽留在英主宫中，带着小星和勇士周生，去妇产医院和蛋院长还医者们共进午餐。 妇产医院已经在鹰隼城中开了两个分院，并于今年落雪之前在流溪河也开了一家。 蛋院长先把她迎进了资料室。资料室非常大，里面竖了六根粗木柱。靠墙摆着到顶的书柜。柜格上摆着一卷卷竹简。 立夏走过去，从垂下来的小简上查看里面记录着什么。 羊水破头未出拽出，单脚出推回头出，子出血崩塞叶草。 光看提要就能想像出当时的危急情形。 “蛋院长，每隔一月，你便开一场演讲，专门讲一讲，你是如何治疗这些难症的。”立夏对蛋院长说。 蛋院长梳着整齐的发髻，穿着青色的衣袍，整个人沉稳有力。 可能因为接生了特别多的生命，整个人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是，夏主。”蛋院长行礼。 除了资料室，院里还设有档案室，里面详细记录了每一年，每一月，每一位产妇的情况。 “这些资料极为珍贵，让中学堂的孩子们当成课业，复刻出来。收录到藏书楼中保存下来。”立夏吩咐。 蛋院长和小星应答。 小星带着侍从给院中的每一位都发了礼物。 是玉制的圆环，可以拴上红绳缀在腰间。 送给蛋院长的是一套白玉磨制的首饰。 蛋院长毕竟是女人，虽然平常行医，衣着朴素，但是对于首饰还是喜爱的，看着这么精致的一套钗，玉环，玉镯和指环，欢喜不已，爱不释手。 午饭也极为丰富，众人吃得开怀不已。 “夏主，等到土地化冻就开始建儿科，如今有两位医者于新生儿的病端上很有建树。”蛋院长说，“学徒也已经开始收了，从中学堂选的人，有男有女。” “好。太好了。一定要做好记录。”立夏开怀了些：“火堆可燃起了？” “燃了。”周生弯身回道。 “爆竹，一刻为限。”立夏吩咐。 “是。” 吃完饭的医者们，都是年轻人，听见要爆竹，都开心起来，纷纷出门围住火堆。 立夏和蛋院长站在门内，其他人都围在火堆边。 捂着耳朵，看侍从往火堆里扔竹子。 清脆的声音响起，年轻的医者们面泛红光，忍不住欢呼起来。 午时后，勇和枫都已无事，陪着英主打麻将。英主的一位女官陪着凑局。 立夏抱着阿泽，给他讲故事。 她肚子里的故事本就不多，能拿出来讲的就更少了，七拼八凑地讲了乌鸦和五月花的故事，里面还夹杂了寒号鸟。 听得阿泽笑得弯了腰。 吃完晚饭，广场上鼓声响起。四边城门上的鼓声也跟着响起。 街上的火堆燃得猛烈，人们欢呼着走出家门，纷纷把竹子扔进火堆，期望能赶走年兽，并把一年的坏运气赶走，迎接新的好运的一年。 夏宫前的桥已被勇士抬起，竖立在河岸边。 立夏坐在窗下看着阿泽往火堆里扔爆竹。 枫拉着她的手，他自己的心也如油煎一般，安慰的话已是说不出口。 勇士周生忽然从院外跑了进来。 他向院中看着阿泽的勇行礼。 勇听了他的禀报后，神色担忧中带着喜悦，看向了立夏。 立夏立刻站起来，走向门外。 竟是不敢张嘴或问。 “林回来了，已入将军府。”勇走过来，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她的身上。 院中燃有地火，并不太冷。 “勇哥，我要去看看。”立夏握住勇的手。 “好。”勇点头。 第121章 还好我们四个人 立夏强自镇定，赶到了将军府。 府中疏于管理，人手也不充足，目之所见皆萧瑟。这更让立夏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穿过前院的回廊，后面的院子已燃起地热，走进去人就舒展了开来。 林身边的勇士引着她和枫往里面走。 “我哥如何了？为何耽搁了如此之久？”枫问。 “回国师，我们归途中遭遇了草甸上的部落，他们认出了林将军，使了阴招。晚上在我们的饮水中下了毒，让我们混身无力，再来攻打我们。林将军为了带我们突围，受了重伤。我们被他们逼着退到了山林里，和他们在山中缠斗月余，才算是把他们都给弄死了，但是林将军毒发了。目前，目前昏睡不醒。” 立夏提起裙子跑了起来。 林躺在床铺上，胡子头发都是乱糟糟的。 脸色是青紫的，已经消瘦到脱相了。 胸前还微微有起伏，证明这个还活着。只是这表象太过微弱。 房间中正在熬着药，苦味直冲入鼻端。 “如何？”立夏问守在旁边的医者。 这是原本鹰隼部落中的巫医。 “回夏主，现在查看不出是中了什么毒。”巫者弓先生回。 “锅中熬制的什么？” “此次您带回来的灵芝，加了些解毒的药草，先试一下，也能吊一下林将军的气。” 立夏摸了摸林的脸，对枫说：“枫二哥，你赶紧准备一下，我们带大哥去医药学堂找灵。” “行。”枫点头，看了看他哥转身出去了。 “拿根骨针来。”立夏对林府中的勇士说。 勇士没想到立夏会提这个要求，失神地左右转了一下，才赶紧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拿了十几根大小不一的骨针进来了。 立夏挑了一根和缝衣针差不多大小的针，从被子里拿出他的手，在他的中指指腹上扎了一针。 用力挤血。 挤出来的是黑圆的粘稠的血珠。 她撸着他的中指，挤上三四回，直到不再出血为止。 十根手扎唯余左手的无名指，其它的指头全部扎了一遍，放了一遍血。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用，但现在她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夏主，粥煮好了。”将军府的侍者端了粥进来。 “好。”立夏点头，拿枕头垫在林的后背，让他半坐起来。 她舀一勺稀粥，吹凉。喂进他的嘴里，一多半从嘴角流了下来。 她掏出手绢擦干净继续喂。 “药熬好了，你们便下去。”立夏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这样的林。 “是。”众人答应一声后皆告退。 “大哥，我是立夏。你张开嘴吃口饭啊。吃了饭，你就能把毒给赶出身体了。吃一口好不好？”她又喂了一口。 喂了好大一会儿，也才只吃下小半碗。 她舀了药，继续喂他喝药。 药水，她直接先喝在嘴里，再哺喂给他。 这样能让他喝进更多的药水。 喂好了药，立夏的舌根都被苦麻了，她吸着气，枫推门进来了。 “已安排好，天亮就出发。你眯一会儿。” 立夏哪里睡得着，枫烧热水，她为林擦身，换了干净的衣服，再帮他擦干净脸，刮好胡子。 “我昏睡的那些天，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吗？”枫问她。 立夏愣了一下，恍然想起了那时候，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心里好害怕，我觉得是我自己不吉利，所以连累了你。”立夏握着枫的手：“还好，现在有你陪着我。我们也终于长成大人了。” “不怕。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枫说。 屋子的味道不甚好闻，立夏打开窗子通风。 她坐在床里边，把林侧立着翻起身来，帮他按摩胳膊和腿。 虽然还没有醒转的迹像，但是感觉他的呼吸都更有力了。 虽然她不会把脉，但摸了摸脉博，感觉还是跳得很蓬勃。 第二天一大早，勇带着阿泽来看她们。 “勇哥，大哥一直不醒，医者也无良方，我要带着他去找灵。这次不能带阿泽了，阿泽大了，也要日日上学，不能再贪玩了。” “阿泽交与我，你放心。不去你也安不下心，那你便去，林恢复后，你要早些回来。”勇紧紧地拥着立夏。 阿泽抱着林已经哭得哽咽了，“三爹爹。三爹爹，你快醒醒，阿泽给你带礼物了。” 阿泽趴在林的胳膊上，把一只用竹子雕刻成的小小的人像塞进林的手里。 竟然是林拉着阿泽的剪影。惟妙惟肖。 “阿泽，娘带三爹爹去治病，你在家里跟着爹爹和英主。”立夏落泪哽咽：“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上学。阿娘会尽快回来的。好不好？” “阿娘不哭。”阿泽抹了抹她的泪，“阿泽一定乖乖听英主和爹爹的话。但你要快点回来哟。” 阿泽把小脸贴在了她的脸上，蹭了蹭。 立夏的心都揪痛起来。 马车越走越远，阿泽把泪湿的小脸从勇的怀里伸了出来。 他在还是一个小孩子的年龄，又过于早慧，既懂又不能很好的排解，这种痛苦是加倍的。 把英主心疼的，抱着他，亲吻着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立夏每日早上，都会给林刮胡须，洗脸，用最软的布帮他擦牙齿。不厌其烦的帮他换下睡觉时的衣裳，穿上常服。 日日里搬动他，她的力气也变大了。 “大哥，今日咱们吃米粥，里面加了鱼肉。是枫二哥昨日砸了河里的冰钓上来的新鲜鱼哟。可好吃了呢。”立夏在林的身后塞上大靠垫，让他半躺着。 他进食非常的难，立夏要掰开他的嘴，把食物放进去，再滑动他的喉咙，助他把食物咽下去。 这种情形，就连枫也是不允许见的。因为她知道，林的要强性格，必不想别人看他如此丑态。 “大哥今天真棒，吃了一碗粥啊。”立夏亲了他的唇一下，又嘴对嘴喂他喝清水，相当于漱口了。再喂药。 立夏一度觉得她自己已经失去味觉了，吃啥都是苦的。 弄完这一切，立夏掀开车帘，让车厢里的空气流通一下。 枫端着食盒进来了。 枫看看了他大哥，忽然一阵惊讶。 “怎么了？”正在盛粥的立夏发现了他的异样。 “大哥脖子这里有一条线，此前都快上脸了，但现在褪到脖子以下了。”枫指了指林脖子上的那条灰绿色的线。 立夏是知道那条线的，她放下碗，爬过来，认真看了一下。 “是的，褪了最少二指。”立夏有些欣喜：“大哥今日吃东西也快了些许，会否？” “会否，附近有能解他毒的东西？”枫说。 “周生勇士。”立夏呼唤。 周生骑着马随在车旁，此刻听诏，立刻上前。 “夏主有何吩咐？” “今日在此歇下，你派人四处打探一番，看附近有没有特别的兽，特别的草，无论是什么，只要是觉得特别的都带过来。”立夏吩咐：“另外，去请民巫者过来一下。” “是。”周生勇士退下。 不一会儿车就停在了路边比较宽阔的平地上，上面铲除了雪，只余一些干枯的草根。 “此地离梅山有十余日路途，不如送信过去，让灵亲自过来，我们在此寻找灵药，边等候于他。”枫说。 立夏同意：“那便派人骑快马去传信，让他多带药草前来。” 过了年，天气也变得和暖了起来，今日阳光晴好。 立夏让人先在平地上摆放了木板，然后在上面铺上旧皮子。枫抱着林，放在了躺椅上。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立夏仔细看了看，感觉他的脸色都红润了些。 民巫者帮林看了看，也只是摇了摇头。立夏便让他退下了。 立夏拿着磨石帮他磨指甲。 “这边好像有一种香甜的味道。很淡。”枫深吸了口气，品了品说。 立夏却是闻不到。 周生勇士派出去的人，午时过后有人来回报，离此向北十里处有一片花树，花骨初现，淡粉色，非常漂亮。 有怡人的香气。 立夏看了看周生立在路边的日晷，现在是下午三点。 “去看看。”立夏对枫说。 枫点头。 他把他哥背在他的身后，用宽布条绑住。骑在马上。立夏也骑马随行。 她新收的女官吴美随行。 吴女官有些无颜，力气非常大。但人心却很细，是周生亲挑出来护卫立夏的。 路况虽然不是太好，但四人骑行了一柱香的时间也就到了。 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桃花林。 只有点点淡粉的骨朵立在枝头。但是在这初春的季节里已经是无上的美景了。 “好浓的香味。”枫说。 “是你闻到的吗？”立夏问。 枫凝眉品了品，摇了摇头，不大一样。 雪已经化了，林中很是泥泞。 枫解开绑绳，先下了马，再把他哥扶下马。 他背着林，立夏牵着林的手，三人在林中赏花。 “再过月余，就会开遍了。”枫说。 “应是的。好漂亮啊。”立夏这两月的担忧和强颜欢笑，这一刻缓解了不少。 “那便在此搭建一座木屋。”枫往里走了走，看见林中有空地。 立夏点头。 “便用这枯了的枝给你烤肉吃。”枫笑道，“还可以酿酒来喝。” 立夏笑了。忽然身体一阵骚动，犹如蚂蚁爬遍了全身。 她不由得轻咛了声：“枫二哥。” 枫看见她忽的满脸酡红，知道她想要了，但他不喜反忧，每日晚上都会满足她，还未日落，何以此时便如此了。 “可能坚持回去？”枫问。 立夏咬牙点头。 枫把林往身上背了背，忽然觉得他哥的身体不是那么僵硬了。 他咬了咬牙，召唤道：“吴美女官。” “枫国师。”吴美上前。 “你来背着我哥在此多停留，一个时辰后我来接应于你。我要先带夏主离开。” 吴女官看见了立夏的脸色，并且立夏已经开始无意识地靠在林的背上磨蹭了。 她吓了一跳。 赶紧伸手去接林。 枫把林放下来后，忽然发现林竟然有了反应。 他脑子飞快转动，四处搜寻，竟然看见了一棵巨大的树，似乎有一个洞。 他把立夏抱起来，任立夏亲吻他的脖子，飞快地往巨树前赶去。 这是一颗有三人怀抱的树，树并不太高，树下有洞。 “立夏，你稍等我一下，乖。”他深深地亲了立夏一口，立夏好像窒息的人吸到了空气，整个人都清明了一些。 她松开枫，靠在了大树前。 枫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他先把他哥抱进了树，再把立夏抱了进去。 “吴女官，此间的护卫便靠你了。” “是。” 过了不知道多久，立夏才觉得自己满足了，吃饱了，她恢复了意识。 “枫二哥，我是怎么了？”立夏泪水流了出来，他摸着枫的脸：“你还好吗？” “立夏，我很好。我特别好。而且我哥也很好，你看看。”枫亲了亲她的唇。 立夏看林，林未着衣缕，青线已退至胸前了。 他的眼珠也在骨碌碌地转，可能下一刻就会醒来。 立夏心中欣喜，赶紧帮林穿衣服。 “立夏，你此时感觉如何？”枫问。 “我？“立夏感受了一下，“我感觉我身体里有无穷的力量，舒服又愉悦。” “立夏，这原本就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你不要有负担。”枫用鼻尖摩擦着她的鼻尖，笑道：“还好我们有四个人。” 立夏被逗笑，打了他胸膛一下。 周生勇士只有了四天的时间，就在桃林里搭了一座木屋。 他们是先行部队，后面跟着非常大的给养队，所以他们停留了三天的时间，后面的木料，竹子这些建筑材料就都跟上来了，想要搭建一座木屋还是很简单的。 林在这林中，每日都可以满足立夏。立夏虽还闻不见林中的香味，但是她却觉得自己的力量更多了。 她身上戴的玉饰，用不了两天就可以储存上许多。 “立夏，你好美啊。” 有一日，立夏在林中采了两朵刚开的桃花，插在了发间，她刚一回头，枫迷了眼一样，喃喃夸奖道。 第121章 还好我们四个人 立夏强自镇定，赶到了将军府。 府中疏于管理，人手也不充足，目之所见皆萧瑟。这更让立夏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穿过前院的回廊，后面的院子已燃起地热，走进去人就舒展了开来。 林身边的勇士引着她和枫往里面走。 “我哥如何了？为何耽搁了如此之久？”枫问。 “回国师，我们归途中遭遇了草甸上的部落，他们认出了林将军，使了阴招。晚上在我们的饮水中下了毒，让我们混身无力，再来攻打我们。林将军为了带我们突围，受了重伤。我们被他们逼着退到了山林里，和他们在山中缠斗月余，才算是把他们都给弄死了，但是林将军毒发了。目前，目前昏睡不醒。” 立夏提起裙子跑了起来。 林躺在床铺上，胡子头发都是乱糟糟的。 脸色是青紫的，已经消瘦到脱相了。 胸前还微微有起伏，证明这个还活着。只是这表象太过微弱。 房间中正在熬着药，苦味直冲入鼻端。 “如何？”立夏问守在旁边的医者。 这是原本鹰隼部落中的巫医。 “回夏主，现在查看不出是中了什么毒。”巫者弓先生回。 “锅中熬制的什么？” “此次您带回来的灵芝，加了些解毒的药草，先试一下，也能吊一下林将军的气。” 立夏摸了摸林的脸，对枫说：“枫二哥，你赶紧准备一下，我们带大哥去医药学堂找灵。” “行。”枫点头，看了看他哥转身出去了。 “拿根骨针来。”立夏对林府中的勇士说。 勇士没想到立夏会提这个要求，失神地左右转了一下，才赶紧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拿了十几根大小不一的骨针进来了。 立夏挑了一根和缝衣针差不多大小的针，从被子里拿出他的手，在他的中指指腹上扎了一针。 用力挤血。 挤出来的是黑圆的粘稠的血珠。 她撸着他的中指，挤上三四回，直到不再出血为止。 十根手扎唯余左手的无名指，其它的指头全部扎了一遍，放了一遍血。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用，但现在她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夏主，粥煮好了。”将军府的侍者端了粥进来。 “好。”立夏点头，拿枕头垫在林的后背，让他半坐起来。 她舀一勺稀粥，吹凉。喂进他的嘴里，一多半从嘴角流了下来。 她掏出手绢擦干净继续喂。 “药熬好了，你们便下去。”立夏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这样的林。 “是。”众人答应一声后皆告退。 “大哥，我是立夏。你张开嘴吃口饭啊。吃了饭，你就能把毒给赶出身体了。吃一口好不好？”她又喂了一口。 喂了好大一会儿，也才只吃下小半碗。 她舀了药，继续喂他喝药。 药水，她直接先喝在嘴里，再哺喂给他。 这样能让他喝进更多的药水。 喂好了药，立夏的舌根都被苦麻了，她吸着气，枫推门进来了。 “已安排好，天亮就出发。你眯一会儿。” 立夏哪里睡得着，枫烧热水，她为林擦身，换了干净的衣服，再帮他擦干净脸，刮好胡子。 “我昏睡的那些天，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吗？”枫问她。 立夏愣了一下，恍然想起了那时候，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心里好害怕，我觉得是我自己不吉利，所以连累了你。”立夏握着枫的手：“还好，现在有你陪着我。我们也终于长成大人了。” “不怕。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枫说。 屋子的味道不甚好闻，立夏打开窗子通风。 她坐在床里边，把林侧立着翻起身来，帮他按摩胳膊和腿。 虽然还没有醒转的迹像，但是感觉他的呼吸都更有力了。 虽然她不会把脉，但摸了摸脉博，感觉还是跳得很蓬勃。 第二天一大早，勇带着阿泽来看她们。 “勇哥，大哥一直不醒，医者也无良方，我要带着他去找灵。这次不能带阿泽了，阿泽大了，也要日日上学，不能再贪玩了。” “阿泽交与我，你放心。不去你也安不下心，那你便去，林恢复后，你要早些回来。”勇紧紧地拥着立夏。 阿泽抱着林已经哭得哽咽了，“三爹爹。三爹爹，你快醒醒，阿泽给你带礼物了。” 阿泽趴在林的胳膊上，把一只用竹子雕刻成的小小的人像塞进林的手里。 竟然是林拉着阿泽的剪影。惟妙惟肖。 “阿泽，娘带三爹爹去治病，你在家里跟着爹爹和英主。”立夏落泪哽咽：“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上学。阿娘会尽快回来的。好不好？” “阿娘不哭。”阿泽抹了抹她的泪，“阿泽一定乖乖听英主和爹爹的话。但你要快点回来哟。” 阿泽把小脸贴在了她的脸上，蹭了蹭。 立夏的心都揪痛起来。 马车越走越远，阿泽把泪湿的小脸从勇的怀里伸了出来。 他在还是一个小孩子的年龄，又过于早慧，既懂又不能很好的排解，这种痛苦是加倍的。 把英主心疼的，抱着他，亲吻着他，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立夏每日早上，都会给林刮胡须，洗脸，用最软的布帮他擦牙齿。不厌其烦的帮他换下睡觉时的衣裳，穿上常服。 日日里搬动他，她的力气也变大了。 “大哥，今日咱们吃米粥，里面加了鱼肉。是枫二哥昨日砸了河里的冰钓上来的新鲜鱼哟。可好吃了呢。”立夏在林的身后塞上大靠垫，让他半躺着。 他进食非常的难，立夏要掰开他的嘴，把食物放进去，再滑动他的喉咙，助他把食物咽下去。 这种情形，就连枫也是不允许见的。因为她知道，林的要强性格，必不想别人看他如此丑态。 “大哥今天真棒，吃了一碗粥啊。”立夏亲了他的唇一下，又嘴对嘴喂他喝清水，相当于漱口了。再喂药。 立夏一度觉得她自己已经失去味觉了，吃啥都是苦的。 弄完这一切，立夏掀开车帘，让车厢里的空气流通一下。 枫端着食盒进来了。 枫看看了他大哥，忽然一阵惊讶。 “怎么了？”正在盛粥的立夏发现了他的异样。 “大哥脖子这里有一条线，此前都快上脸了，但现在褪到脖子以下了。”枫指了指林脖子上的那条灰绿色的线。 立夏是知道那条线的，她放下碗，爬过来，认真看了一下。 “是的，褪了最少二指。”立夏有些欣喜：“大哥今日吃东西也快了些许，会否？” “会否，附近有能解他毒的东西？”枫说。 “周生勇士。”立夏呼唤。 周生骑着马随在车旁，此刻听诏，立刻上前。 “夏主有何吩咐？” “今日在此歇下，你派人四处打探一番，看附近有没有特别的兽，特别的草，无论是什么，只要是觉得特别的都带过来。”立夏吩咐：“另外，去请民巫者过来一下。” “是。”周生勇士退下。 不一会儿车就停在了路边比较宽阔的平地上，上面铲除了雪，只余一些干枯的草根。 “此地离梅山有十余日路途，不如送信过去，让灵亲自过来，我们在此寻找灵药，边等候于他。”枫说。 立夏同意：“那便派人骑快马去传信，让他多带药草前来。” 过了年，天气也变得和暖了起来，今日阳光晴好。 立夏让人先在平地上摆放了木板，然后在上面铺上旧皮子。枫抱着林，放在了躺椅上。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立夏仔细看了看，感觉他的脸色都红润了些。 民巫者帮林看了看，也只是摇了摇头。立夏便让他退下了。 立夏拿着磨石帮他磨指甲。 “这边好像有一种香甜的味道。很淡。”枫深吸了口气，品了品说。 立夏却是闻不到。 周生勇士派出去的人，午时过后有人来回报，离此向北十里处有一片花树，花骨初现，淡粉色，非常漂亮。 有怡人的香气。 立夏看了看周生立在路边的日晷，现在是下午三点。 “去看看。”立夏对枫说。 枫点头。 他把他哥背在他的身后，用宽布条绑住。骑在马上。立夏也骑马随行。 她新收的女官吴美随行。 吴女官有些无颜，力气非常大。但人心却很细，是周生亲挑出来护卫立夏的。 路况虽然不是太好，但四人骑行了一柱香的时间也就到了。 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桃花林。 只有点点淡粉的骨朵立在枝头。但是在这初春的季节里已经是无上的美景了。 “好浓的香味。”枫说。 “是你闻到的吗？”立夏问。 枫凝眉品了品，摇了摇头，不大一样。 雪已经化了，林中很是泥泞。 枫解开绑绳，先下了马，再把他哥扶下马。 他背着林，立夏牵着林的手，三人在林中赏花。 “再过月余，就会开遍了。”枫说。 “应是的。好漂亮啊。”立夏这两月的担忧和强颜欢笑，这一刻缓解了不少。 “那便在此搭建一座木屋。”枫往里走了走，看见林中有空地。 立夏点头。 “便用这枯了的枝给你烤肉吃。”枫笑道，“还可以酿酒来喝。” 立夏笑了。忽然身体一阵骚动，犹如蚂蚁爬遍了全身。 她不由得轻咛了声：“枫二哥。” 枫看见她忽的满脸酡红，知道她想要了，但他不喜反忧，每日晚上都会满足她，还未日落，何以此时便如此了。 “可能坚持回去？”枫问。 立夏咬牙点头。 枫把林往身上背了背，忽然觉得他哥的身体不是那么僵硬了。 他咬了咬牙，召唤道：“吴美女官。” “枫国师。”吴美上前。 “你来背着我哥在此多停留，一个时辰后我来接应于你。我要先带夏主离开。” 吴女官看见了立夏的脸色，并且立夏已经开始无意识地靠在林的背上磨蹭了。 她吓了一跳。 赶紧伸手去接林。 枫把林放下来后，忽然发现林竟然有了反应。 他脑子飞快转动，四处搜寻，竟然看见了一棵巨大的树，似乎有一个洞。 他把立夏抱起来，任立夏亲吻他的脖子，飞快地往巨树前赶去。 这是一颗有三人怀抱的树，树并不太高，树下有洞。 “立夏，你稍等我一下，乖。”他深深地亲了立夏一口，立夏好像窒息的人吸到了空气，整个人都清明了一些。 她松开枫，靠在了大树前。 枫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他先把他哥抱进了树，再把立夏抱了进去。 “吴女官，此间的护卫便靠你了。” “是。” 过了不知道多久，立夏才觉得自己满足了，吃饱了，她恢复了意识。 “枫二哥，我是怎么了？”立夏泪水流了出来，他摸着枫的脸：“你还好吗？” “立夏，我很好。我特别好。而且我哥也很好，你看看。”枫亲了亲她的唇。 立夏看林，林未着衣缕，青线已退至胸前了。 他的眼珠也在骨碌碌地转，可能下一刻就会醒来。 立夏心中欣喜，赶紧帮林穿衣服。 “立夏，你此时感觉如何？”枫问。 “我？“立夏感受了一下，“我感觉我身体里有无穷的力量，舒服又愉悦。” “立夏，这原本就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你不要有负担。”枫用鼻尖摩擦着她的鼻尖，笑道：“还好我们有四个人。” 立夏被逗笑，打了他胸膛一下。 周生勇士只有了四天的时间，就在桃林里搭了一座木屋。 他们是先行部队，后面跟着非常大的给养队，所以他们停留了三天的时间，后面的木料，竹子这些建筑材料就都跟上来了，想要搭建一座木屋还是很简单的。 林在这林中，每日都可以满足立夏。立夏虽还闻不见林中的香味，但是她却觉得自己的力量更多了。 她身上戴的玉饰，用不了两天就可以储存上许多。 “立夏，你好美啊。” 有一日，立夏在林中采了两朵刚开的桃花，插在了发间，她刚一回头，枫迷了眼一样，喃喃夸奖道。 第122章 天选之人 草长莺飞的二月天里，风轻柔地拂过面庞，好像一只小奶猫在你的膝盖上打滚儿。心都美了起来。 立夏帮林擦干净手脸，再拿一条薄被盖在他的身上。 太阳透过树叶洒下点点光晕。 “夏主，从此地向北行三日，有一条深谷，峭壁之上生有此物，类笋，绿皮，远观以为是个美妇人。”周生勇士指着地上摆着的四支得有半人高的东西说。 这个东西摆在地上，都有些类似人偶。只不过没有腿。 香味非常浓郁。 “就是这个香味。”枫说。 这个味道有点像是青葡快成熟时那种带着点青草涩涩的味道，更多的是坚果成熟的那种香气。 “这东西多吗？有主吗？”立夏问。 “我是循着味道下到二十多米的小道中采到的，看样子不像是有主的。探子去打探，方圆十数里并未发现有人生存过的痕迹。”周生勇士回复。 “快请医者过来，看看此物对大哥可有用。”立夏说。 “已经去请了。”枫握了握她的手说。 正说话间，有两人骑着马穿过桃林进来了。 正是灵和冰二人。 二人在巨树前下了马，把缰绳扔给侍者向着立夏这边奔了过来。 因为树巨，所以它方圆几米只有低草没有高树，木屋便搭建于此。 除了轮值的侍人和保护他们的勇士，其它人都在路边扎下了营寨。 “立夏姐，师傅，你们怎么样？”冰率先跑了过来。 不过一年的时间没见，他又长大了些。 “我无事。”立夏这许久没有见他，真的是想念的紧，眼角一下含了泪。 “你？”灵走过来看了立夏一眼，略皱了眉，扔了一小瓶碧玉磨成的拇指粗的药瓶给她：“这是清心固本丸，你先吃一粒。” 立夏接过后说：“彭，你快给大哥看看，他已昏迷超过一个月了。” 灵点头，走到躺椅边坐在立夏常坐的小板凳上，先是用食指和中指并起，放在林的天灵穴上，闭眼查探。复又拿出他的胳膊，三指并起放在脉博上号脉。 立夏心中吃惊，灵竟然已经学会号脉了。或者他已开创了号脉问诊的先河。 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一层淡绿的雾气笼罩在了立夏的身上。 那种痒在骨头里的感觉又来了。 立夏暗自皱眉，这也太奇怪了，如此频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虽然她忍不住想沉沦，但是有一股极微小的力气在拉扯着她，不让她跌入深渊。 她赶紧暗自念清心咒对抗这种奇怪的感觉，不由得手中用力，无意中捏到了玉瓶，她赶紧打开瓶塞，那种感觉像潮水一样，在慢慢裉去，她赶紧倒了一粒出来，药丸像一颗花生米大小，浅绿色，她赶紧放入口中。 甫一入口，药丸立刻化成了水流向了她的喉咙。 味道类似薄荷叶的加强版，但是辛辣的同时还有了甜橙一样的回甘，味道并不坏。 最主要的是，她一点点欲念都没有了，连骨头感觉都轻了二斤。 大家都焦急地盯着灵看诊，新赶来的巫者都差点跪在灵的跟前了。 “不是中毒，应是元神被损。这几日用的什么药？”他问医者。 “回彭院长，灵芝加拉枯草。我看了许多一同中毒的兵士，应是长响蛇的毒液提取的毒，那拉枯草正解此毒。”医者听灵说竟不是中毒，心中愧疚，自己医术实是太差。 “灵芝能养元神，这味药用的不错。”灵赞扬了一下。 医者顿时开心了起来。 灵扫了一眼地上的植物，眼中一亮：“何处寻来此物？” “向北三日，一深谷边的峭壁上。”枫答。 “此物于林将军有益。”灵上前剥开层层绿叶，里面是一根嫩白的细腻的根茎。 他拿出一把银刀，切下一片，放在嘴里尝了一下。 “架火，切片后煮一刻钟，拿汤来饮。”灵交待，医者立刻应是，并抱着一个笋走了。 “这是什么？”立夏问：“于你可有益？” “就叫它似人茎。这东西远看就和一个妇人一样，男人远远看见它，就像它在和他打招呼，如果上前，就会被外皮给缠起来，瞬间就被会麻痹，进而被化成水滋养了它。” 立夏看向周生，这人竟然采了四颗都无恙。 “确实像是在和我打招呼，我没敢冒然过去，先射了一箭，把它钉在崖壁上，再过去砍断它的根。”周生说。 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不错。有大造化。” 灵又剥开一颗，切了一片递给立夏：“吃。” 如果灵还没说这玩意咋觅食之前，吃一片也无所谓，但现在，她是真的有点吃不下。 “赶紧吃，不然你就要被榨干了。”灵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说。 “你胡说啥呢。”立夏赶紧接过来，塞进了嘴里。 味道出乎意料的好，特别清甜，就像大热的天喝了一口甘甜的山泉水，清洌幽长。 她连吃了三片之后，被灵给制止了。 医者端了煮好的汤过来，立夏吹凉之后，顾不得别的，赶紧给林哺喂了进去。 灵又切了一片让林含在口中。 “不会呛到他。”立夏担心。 “不会，放在舌下，一会儿就能化了。”灵说。 “大哥多久能醒？”立夏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再配些药，再吃上两副，明早便能醒来了。” “当真？”立夏都不敢相信了。 “当真。”灵点头。 “彭，我让他们炸桃花丸子给你吃啊。”立夏心终是放下了一点儿。 “好。”灵立即活泼起来，无论多久，他还是对炸丸子不能免疫。 中午直接摆了一桌丸子宴，各式的丸子陆续登场，新增加了许多品种，灵欣喜不已。 冰则吃了立夏亲手给他煮的面，用桃花泡过的水煮的。 “立夏姐，这面真好吃。”冰自觉长大了，不能再依偎进立夏的怀里了，遗憾得不能自已。 “傻小子，你长大了，是个大人了多好。马上就可以娶亲了。”立夏摸了摸他的头，那个星夜前来，等在帐篷前，只为了一口好吃的小孩，已经长成一个大人的模样了。 “立夏姐，在后溪地的时候，我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一天就过完了，天一黑，我就得回帐篷里睡觉了。但是你离了枫夏村后，我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啊，我总也见不到你了。” 冰在她的手掌心里磨蹭。 “明年你就满18岁了，等明年，姐去枫夏村帮你主持婚礼，好不好？”立夏安慰他。 “好。”冰深深地点了头，但眼泪还是滴在了面碗里。 他长大了，他要帮立夏姐姐守好枫夏村，守好医药学堂。 立夏帮他夹了一小盘子他喜欢的丸子给他。 “你是想问我你的身体怎么回事？”立夏带着灵去桃林深处散步，理由是带他去赏桃花。 “嗯。”立夏点头：“我怕对他们有损害。” 灵无语：“你什么时候能多为你自己考虑考虑啊。” “那于我有什么损害吗？”立夏立刻虚心求问。 “你有听过天选之人这个说法吗？”灵不答反问。 “好像听说过。”立夏记得好像听谁提过，但最近几年便没人再提过这个事了。 “其实每隔几十年，就都会有一些神谕在大陆上开智了的部落间流传，说天选之人已降世。这些部落就会为了抢夺这个天选之人发动战争。所以我从未见过天选之人能为部落带来好运，甚至发展壮大，反而带来的厄运或者毁灭的更多。” “难道这是一个慌言？为了抑制这些部落的发展，或者说是为了抑制人类的发展。”立夏说。 “灵是什么？它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无人能说清楚。目前咱们知道的，早前的鹰隼部落养灵，为了供养灵，不惜牺牲部落里的孩子。灵又有多少种？我的灵又与你的不同，这些我到现在都无法搞清楚。” 灵像是在自言自语。 “天地人神明，万物相生相克。”立夏喃喃。 她忽然想到了天道。也许世界之上还有另一个世界，冥冥中在掌控着这片大陆上的一切。 “你就是那个天选之人。”灵忽然看向了她。 “你如何确定的？”立夏吃惊。 “林和勇本应在那年大雪外出捕猎时，死于恶龙之口。枫会冻死在被大雪压倒的帐篷里。而狄，则癫狂而死。他们就是因为遇到了你，所以改变了命运。如果我不遇到你，有可能也会慢慢被体内的灵侵占了身体，从而失去神智。” 立夏不大相信：“我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几人只有林没有能力，所以他延长的寿命最有限，其实此时已是他的大限。” “什么？”立夏紧张地拉住了灵的衣服：“彭，你一定要帮帮大哥，你想要什么，我尽力找给你。” “你尽可能多的陪伴他，就能给他增加寿命，其它人也是一样。”灵说：“别无他法。” 立夏立刻想到了远在苏城的狄，不由得担忧起来：“他们最多能离开我多久啊？” “一年为限。”灵说：“别让他们离你太远，不然不一定每次都能遇到救命的神草。” 这四个如此优秀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弱点，如果被强大的外敌知道，那得生出多大的乱子。 大陆之上，四海之内，不能留强敌。 当这个念头滑过脑海之时，立夏失笑。 果然什么天选之人不是个好的。 这件事她并没有对枫说。晚上她洗漱好后，躺到了林的身边。 林的身上暖洋洋的，她身上有点凉，她像一棵藤条一样，紧紧地缠在林的身上。如果不是他病了，她真的想趴到他的怀里。 “大哥，对不起，是我的忽略了你，才让你差点没命。”立夏和他十食紧扣，小声地说着。 “不是说，长大了就不哭了吗？怎么还是小哭包？” 声音干哑，许久没有说话的原因，吐字都有些磕绊。 立夏立刻坐了起来：“大哥。” 立夏拨亮了铜碗里的油捻，不大的室内立刻明亮了起来。 林睁着眼睛，脸上带着笑，他用力的伸出手，立夏一把握住，放在自己的脸上。 “别怕，大哥回来了，以后再不会让你难过了。” “嗯。”立夏的泪顺着他的指尖流了下去。 第122章 天选之人 草长莺飞的二月天里，风轻柔地拂过面庞，好像一只小奶猫在你的膝盖上打滚儿。心都美了起来。 立夏帮林擦干净手脸，再拿一条薄被盖在他的身上。 太阳透过树叶洒下点点光晕。 “夏主，从此地向北行三日，有一条深谷，峭壁之上生有此物，类笋，绿皮，远观以为是个美妇人。”周生勇士指着地上摆着的四支得有半人高的东西说。 这个东西摆在地上，都有些类似人偶。只不过没有腿。 香味非常浓郁。 “就是这个香味。”枫说。 这个味道有点像是青葡快成熟时那种带着点青草涩涩的味道，更多的是坚果成熟的那种香气。 “这东西多吗？有主吗？”立夏问。 “我是循着味道下到二十多米的小道中采到的，看样子不像是有主的。探子去打探，方圆十数里并未发现有人生存过的痕迹。”周生勇士回复。 “快请医者过来，看看此物对大哥可有用。”立夏说。 “已经去请了。”枫握了握她的手说。 正说话间，有两人骑着马穿过桃林进来了。 正是灵和冰二人。 二人在巨树前下了马，把缰绳扔给侍者向着立夏这边奔了过来。 因为树巨，所以它方圆几米只有低草没有高树，木屋便搭建于此。 除了轮值的侍人和保护他们的勇士，其它人都在路边扎下了营寨。 “立夏姐，师傅，你们怎么样？”冰率先跑了过来。 不过一年的时间没见，他又长大了些。 “我无事。”立夏这许久没有见他，真的是想念的紧，眼角一下含了泪。 “你？”灵走过来看了立夏一眼，略皱了眉，扔了一小瓶碧玉磨成的拇指粗的药瓶给她：“这是清心固本丸，你先吃一粒。” 立夏接过后说：“彭，你快给大哥看看，他已昏迷超过一个月了。” 灵点头，走到躺椅边坐在立夏常坐的小板凳上，先是用食指和中指并起，放在林的天灵穴上，闭眼查探。复又拿出他的胳膊，三指并起放在脉博上号脉。 立夏心中吃惊，灵竟然已经学会号脉了。或者他已开创了号脉问诊的先河。 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一层淡绿的雾气笼罩在了立夏的身上。 那种痒在骨头里的感觉又来了。 立夏暗自皱眉，这也太奇怪了，如此频繁，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虽然她忍不住想沉沦，但是有一股极微小的力气在拉扯着她，不让她跌入深渊。 她赶紧暗自念清心咒对抗这种奇怪的感觉，不由得手中用力，无意中捏到了玉瓶，她赶紧打开瓶塞，那种感觉像潮水一样，在慢慢裉去，她赶紧倒了一粒出来，药丸像一颗花生米大小，浅绿色，她赶紧放入口中。 甫一入口，药丸立刻化成了水流向了她的喉咙。 味道类似薄荷叶的加强版，但是辛辣的同时还有了甜橙一样的回甘，味道并不坏。 最主要的是，她一点点欲念都没有了，连骨头感觉都轻了二斤。 大家都焦急地盯着灵看诊，新赶来的巫者都差点跪在灵的跟前了。 “不是中毒，应是元神被损。这几日用的什么药？”他问医者。 “回彭院长，灵芝加拉枯草。我看了许多一同中毒的兵士，应是长响蛇的毒液提取的毒，那拉枯草正解此毒。”医者听灵说竟不是中毒，心中愧疚，自己医术实是太差。 “灵芝能养元神，这味药用的不错。”灵赞扬了一下。 医者顿时开心了起来。 灵扫了一眼地上的植物，眼中一亮：“何处寻来此物？” “向北三日，一深谷边的峭壁上。”枫答。 “此物于林将军有益。”灵上前剥开层层绿叶，里面是一根嫩白的细腻的根茎。 他拿出一把银刀，切下一片，放在嘴里尝了一下。 “架火，切片后煮一刻钟，拿汤来饮。”灵交待，医者立刻应是，并抱着一个笋走了。 “这是什么？”立夏问：“于你可有益？” “就叫它似人茎。这东西远看就和一个妇人一样，男人远远看见它，就像它在和他打招呼，如果上前，就会被外皮给缠起来，瞬间就被会麻痹，进而被化成水滋养了它。” 立夏看向周生，这人竟然采了四颗都无恙。 “确实像是在和我打招呼，我没敢冒然过去，先射了一箭，把它钉在崖壁上，再过去砍断它的根。”周生说。 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不错。有大造化。” 灵又剥开一颗，切了一片递给立夏：“吃。” 如果灵还没说这玩意咋觅食之前，吃一片也无所谓，但现在，她是真的有点吃不下。 “赶紧吃，不然你就要被榨干了。”灵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说。 “你胡说啥呢。”立夏赶紧接过来，塞进了嘴里。 味道出乎意料的好，特别清甜，就像大热的天喝了一口甘甜的山泉水，清洌幽长。 她连吃了三片之后，被灵给制止了。 医者端了煮好的汤过来，立夏吹凉之后，顾不得别的，赶紧给林哺喂了进去。 灵又切了一片让林含在口中。 “不会呛到他。”立夏担心。 “不会，放在舌下，一会儿就能化了。”灵说。 “大哥多久能醒？”立夏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再配些药，再吃上两副，明早便能醒来了。” “当真？”立夏都不敢相信了。 “当真。”灵点头。 “彭，我让他们炸桃花丸子给你吃啊。”立夏心终是放下了一点儿。 “好。”灵立即活泼起来，无论多久，他还是对炸丸子不能免疫。 中午直接摆了一桌丸子宴，各式的丸子陆续登场，新增加了许多品种，灵欣喜不已。 冰则吃了立夏亲手给他煮的面，用桃花泡过的水煮的。 “立夏姐，这面真好吃。”冰自觉长大了，不能再依偎进立夏的怀里了，遗憾得不能自已。 “傻小子，你长大了，是个大人了多好。马上就可以娶亲了。”立夏摸了摸他的头，那个星夜前来，等在帐篷前，只为了一口好吃的小孩，已经长成一个大人的模样了。 “立夏姐，在后溪地的时候，我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一天就过完了，天一黑，我就得回帐篷里睡觉了。但是你离了枫夏村后，我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啊，我总也见不到你了。” 冰在她的手掌心里磨蹭。 “明年你就满18岁了，等明年，姐去枫夏村帮你主持婚礼，好不好？”立夏安慰他。 “好。”冰深深地点了头，但眼泪还是滴在了面碗里。 他长大了，他要帮立夏姐姐守好枫夏村，守好医药学堂。 立夏帮他夹了一小盘子他喜欢的丸子给他。 “你是想问我你的身体怎么回事？”立夏带着灵去桃林深处散步，理由是带他去赏桃花。 “嗯。”立夏点头：“我怕对他们有损害。” 灵无语：“你什么时候能多为你自己考虑考虑啊。” “那于我有什么损害吗？”立夏立刻虚心求问。 “你有听过天选之人这个说法吗？”灵不答反问。 “好像听说过。”立夏记得好像听谁提过，但最近几年便没人再提过这个事了。 “其实每隔几十年，就都会有一些神谕在大陆上开智了的部落间流传，说天选之人已降世。这些部落就会为了抢夺这个天选之人发动战争。所以我从未见过天选之人能为部落带来好运，甚至发展壮大，反而带来的厄运或者毁灭的更多。” “难道这是一个慌言？为了抑制这些部落的发展，或者说是为了抑制人类的发展。”立夏说。 “灵是什么？它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无人能说清楚。目前咱们知道的，早前的鹰隼部落养灵，为了供养灵，不惜牺牲部落里的孩子。灵又有多少种？我的灵又与你的不同，这些我到现在都无法搞清楚。” 灵像是在自言自语。 “天地人神明，万物相生相克。”立夏喃喃。 她忽然想到了天道。也许世界之上还有另一个世界，冥冥中在掌控着这片大陆上的一切。 “你就是那个天选之人。”灵忽然看向了她。 “你如何确定的？”立夏吃惊。 “林和勇本应在那年大雪外出捕猎时，死于恶龙之口。枫会冻死在被大雪压倒的帐篷里。而狄，则癫狂而死。他们就是因为遇到了你，所以改变了命运。如果我不遇到你，有可能也会慢慢被体内的灵侵占了身体，从而失去神智。” 立夏不大相信：“我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几人只有林没有能力，所以他延长的寿命最有限，其实此时已是他的大限。” “什么？”立夏紧张地拉住了灵的衣服：“彭，你一定要帮帮大哥，你想要什么，我尽力找给你。” “你尽可能多的陪伴他，就能给他增加寿命，其它人也是一样。”灵说：“别无他法。” 立夏立刻想到了远在苏城的狄，不由得担忧起来：“他们最多能离开我多久啊？” “一年为限。”灵说：“别让他们离你太远，不然不一定每次都能遇到救命的神草。” 这四个如此优秀的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弱点，如果被强大的外敌知道，那得生出多大的乱子。 大陆之上，四海之内，不能留强敌。 当这个念头滑过脑海之时，立夏失笑。 果然什么天选之人不是个好的。 这件事她并没有对枫说。晚上她洗漱好后，躺到了林的身边。 林的身上暖洋洋的，她身上有点凉，她像一棵藤条一样，紧紧地缠在林的身上。如果不是他病了，她真的想趴到他的怀里。 “大哥，对不起，是我的忽略了你，才让你差点没命。”立夏和他十食紧扣，小声地说着。 “不是说，长大了就不哭了吗？怎么还是小哭包？” 声音干哑，许久没有说话的原因，吐字都有些磕绊。 立夏立刻坐了起来：“大哥。” 立夏拨亮了铜碗里的油捻，不大的室内立刻明亮了起来。 林睁着眼睛，脸上带着笑，他用力的伸出手，立夏一把握住，放在自己的脸上。 “别怕，大哥回来了，以后再不会让你难过了。” “嗯。”立夏的泪顺着他的指尖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