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小县令后我逆袭成功》 第1章 穿越了，好消息是看过剧本，坏消息是穿成了炮灰 凌望穿了，穿成了一本书中出场三章的炮灰。 别人穿越当个配角也各种开挂各种牛逼，混得风生水起。 而他穿越，直接等死。 从床上弹起来，凌望哑着嗓子大叫道，“不行，小爷不能就这样躺平等死！” 瞬间，房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一副震惊到无言的样子。 反应过来自己此刻应该是病弱人设，凌望只好又躺回去，抬起手虚弱地对自己的便宜老爹道，“老爹，让他们都出去，儿子有话要对你说。” 看他这样子，众人只当他要说遗言，又是哭声一片，抹着泪出去了，也不知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 陈怀客一把抓住凌望的手，声泪俱下道，“我儿有什么心愿尽管说，爹一定办到。” 凌望坐起来，惨白着脸低声问，“老爹，灾民们……怎么样了？” 见儿子脸色红润不少，陈怀客只当他是回光返照，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痛心道，“我儿危在旦夕，为父哪有闲心管那等刁民死活，已经通通让人赶出城了。” 听到这话，凌望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陈怀客又擦泪道，“我儿如今顽疾缠身还一心想着那些刁民，当真是为国为民的好官。” 你是真夸得出口啊。 他作为书里的炮灰，官是陈老爹拿钱买的，虽然只是一个小县令，但山高皇帝远，这两年原主干了不少黑心的勾当。 搜刮民脂民膏，乱判冤假错案，仗势作威作福……总之没干过一件为国为民的好事。 他不死谁死。 按照原着剧情，大概半小时后就是他的死期。 凌望心中绝望，又回忆了一遍剧情，发现一点生机都没有。 安旸县因为干旱，好几个地方的庄稼基本旱死了，百姓实在撑不下去，这才从各地来到县城，结果原主不但不管他们死活，反而让人将他们驱赶到城外。 原着中流民无处安身，饥寒交迫之下入城抢掠，导致无数惨案发生，小小一个安旸县几乎变成人间炼狱。 然后他被冲进县衙的乱民抓住，被赶来的男主和皇子一剑斩下头颅，挂在城门口以儆效尤。 真好，一会儿就可以看见自己尸首分离了呢，死都没有全尸那种。 但强烈的求生欲不允许他就这样躺平，总还要挣扎一下的。 凌望咬牙道，“老爹，收拾包袱跑路！” 他干脆不装了，直接一跃而起，随手扯了一块布，将房间里看起来值钱的东西都打包。 陈怀客只当凌望回光返照，安慰道，“望儿，你想去哪儿，要不老爹带你回老家……” “我说，收拾包袱……” 没等他说完，外面就有人喊着跑了进来，“老爷，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来人一把推开房门，看见凌望拎着包袱，愣了一下，“大人，你这是要……” 没等他说完就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 一堆人拿着刀冲了进来，将他们围住。 “狗官，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愤怒的人大喊一声，举刀就要砍。 “住手！都让开！” 有人喊了一声，后面又来了一批人。 原先将凌望围住的人回头看，就见一队穿着与县衙捕快不同的官兵开道，不由退出一条路。 好了，不用跑了，男主和皇子来了，大家一起玩完。 不论如何总不能直接就这样躺平，凌望先一步冲出去，大叫道，“大人救命啊，这群刁民反了！” 他一把跪倒在地，抓住那只还没迈出的脚，然后死死抱住，“大人啊……” 凌承抬脚的动作一顿，原本平静冷淡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没想到那个传说中搜刮民脂民膏作威作福，判了无数冤假错案的小县令能这么不要脸，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凌承都气笑了，冷声道，“你觉得自己冤枉？” 原本要杀凌望的众人看见凌承衣着华丽，虽然身上没穿官服，但有亲兵护卫，再看凌望跪下喊大人，也赶紧道，“大人，这狗官不顾灾民死活，我们……” 不等他们说完，凌望赶紧道，“大人，绝无此事！” 抬头见凌承冷冷看着自己，凌望赶紧道，“大人，万不可听信传言啊。” 虽然知道凌承的皇子身份，但凌望知道自己不能当众暴露，否则只会死得更快。 凌承脸色稍缓，看向原先冲进凌望宅邸的众人，见他们衣衫褴褛，一个个面黄肌瘦，声音更冷，“你说自己有冤，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凌望咬牙，自己今天恐怕难逃一劫，如果现在不认，估计之后罪责只会更重，倒还不如赶紧抓住机会戴罪立功。 “大人且听我说。” “我这些时日一直卧病在床，之前听说有灾民来到城中，原本已经吩咐手下安置他们，但……” 不等他说完，凌承就冷笑道，“哦？你的意思是属下没办好差事，所有一切与你无关？” 凌望赶紧道，“不不不，大人明鉴，下官的意思是安置灾民之事责任全在下官，是下官没有及时安顿好灾民才造成如今的局面，恳请大人准许下官安置灾民，戴罪立功。” 凌承没说话，他身边的侍卫却瞬间拔刀架在了凌望的脖子上。 只觉得脖子一凉，凌望瞬间被吓得面色惨白，刚想说什么，一个人影却快速冲了出来，普通一下跪倒在地，砰砰砰几个响头磕下去—— “大人，求求您放过我儿，一切罪责由小人承担，若不是因为小人帮他买官，也不会有如今的事……” 不打自招！ 凌望眼前一黑，便宜老爹这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啊。 凌承原本淡然的脸色沉了下去，“买官？” 陈怀客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顿了一下便赶紧磕头，“大人，小人知罪，只求你放我儿一条生路。” “知法犯法，还想本……我饶了你们？”凌承冷哼一声，眼底闪过杀意，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感觉脖子上的刀一翻，凌望赶紧喊道，“等等，大人难道不想知道买官背后的操纵者是谁吗？” 听到这话，凌承的脚步总算停了下来，冷声开口 ，“说。” “大人不如将我关入大牢之中，等安顿好这些灾民再审不迟。” 凌望说完，毫不畏惧地盯着凌承，等着他的决定。 他赌凌承一定会想知道买官背后的黑幕。 原着中他死后，男主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将买官背后的人揪出来。 当然了，这是小说原本的剧情，写得很爽很精彩。 但现在他也只能对不起男主了。 凌承环视一圈，见人群中灾民衣衫褴褛，一个个面黄肌瘦，安忖一番，便道，“先把他们关进大牢。” …… 被人一脚踹进臭烘烘的牢房中，凌望倒在发黑且散发着尿骚味的稻草上。 头磕到了，但凌望也顾不得疼痛，赶紧站起来将稻草扫到一边，这才撩起衣袍坐下。 想着怎么度过这次的危机，就听有人大叫道，“狗官你也有今天！” “真是陈凌望那个狗官！” “他怎么进来了？” “管他怎么进来的，老子落到今天这下场全拜他所赐，既然今天有机会，老子一定要弄死他。” “说的对！” 群情激奋间，衙差赶来维持秩序，有人甚至问能不能放他们进凌望的牢房。 衙差没答应，凌望总算松了一口气。 怪只怪原主没干过人事。 现在用了原主的皮就得承担一切后果。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牢房的门被打开，凌望睡梦中被人拖了出来。 像死狗一样被人扔在地板上，凌望也不挣扎，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 带他进来的侍卫对着屏风后毕恭毕敬，“公子，人带到了。” 说完便悄声退了出去。 凌望抬头看了一眼屏风，见后面的人影一动不动，心中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大人……” 凌望试探着叫了一声，屏风后面的人总算转了出来，冷声道，“怎么，你很着急。” 凌望尬笑一声，“不着急不着急。” 凌承随意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神态自若，似乎根本不在乎凌望是否认罪。 “大人，下官有一事禀报。”凌望想了想，低声道，“下官知道自己罪责难逃，但三天后安旸必会暴雨倾盆，且会连绵数月，还请大人未雨绸缪，安置好城中百姓。” 悠悠喝了一口茶，轻轻放下茶杯，凌承淡然一笑，“你如何知道三日后会下雨？就算下雨又如何确定会引发水患？” 凌望心想当然是因为老子看过剧本啊，嘴上胡诌道，“前些日一老道路过此地，说安旸今年气候异常，恐有大灾，便起了一卦，他说安旸有大人物将至，但只怕也压不住水患，让下官早做准备。” 凌承拿起桌上的账本，脸色淡然，“这种江湖术士的话也就骗骗小孩子，本……本官自然不会相信。” “原本下官也不信，但大人出现已经应了老道所言，若大人不信，可否宽限三天，若真下暴雨不止……” 没等凌望说完，凌承却突然变了脸色，将账本拍到桌上，“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敢私吞受贿这么多银两！” “好，好得很！”凌承站起身，盯着凌望咬牙切齿，“我今天就替父皇斩了你们这些蠹虫！” 因为太生气，凌承甚至都忘了要掩饰自己的身份，直接叫了父皇。 凌望心底一凉，没想到原主干的那些事早已经被人记下来不说，这皇子和男主一到就已经清查得这么清楚，现在再想抵赖隐瞒也没用了。 难道真的只能自曝自己也是皇子的身份吗？ 会不会死得更快？ 毕竟皇子之间勾心斗角，谁知道凌承知道他的身份会不会直接灭口让他消失，毕竟多一个皇子就多一个人竞争皇位。 原着中原主被杀后身份揭开，但因为干了太多坏事，皇家也并不想承认他的身份，干脆不做追究，将消息压下后一笔带过。 即便是身份尊贵的皇子，只要被贴上炮灰反派标签，死都没人说句可惜。 凌望心中百转千回，却又突然感觉到不对，好像从开始到现在都没见过男主出现啊，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剧情走到这里，男主应该已经考完科考成为新科状元，被皇上钦点陪同三皇子查访安旸旱情，刷完他这个给男主升官的副本经验后就要在朝堂上大展拳脚了。 虽然心中好奇男主去向，但凌望这时候根本没空想其他的，因为凌承已经拔剑。 “等……呃……” 门外突然冲进一个人，也不顾什么礼仪了，大叫道，“不好了殿下，灾民暴乱了！” 凌承举剑的手停在半空，冷声问，“你说什么？” “一大批流民涌入城中，四处抢掠，属下已经安排人手前去镇压，但灾民人数实在太多，根本不把官兵放在眼里，我们怕生事端引发更大的骚乱，不敢对灾民动用兵刃……” “放肆！”凌承放下剑，一脚将凌望踢到一边，冷声道，“随本宫前去看看。” 无辜挨了一脚凌望也顾不得计较，赶紧道，“殿下稍等，如今城中四处都是作乱的灾民，你此时前去定然危险万分。” “难不成要本宫放任不管？” “下官有法子稳住局面，恳请殿下准许下官一起前去。” “就凭你？”凌承显然并不相信凌望，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吩咐侍卫，“将他带上，若是想伺机逃跑，不必回禀，直接斩杀。” 凌望被拖着跟在凌承后面到了街上，如侍卫所言，街上到处都是流民，关门或还没关门的店铺几乎都被打砸抢劫了。 凌承冷声道，“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好好安置灾民吗？”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都不敢回答。 当然是因为流民越来越多了。 “还不快想办法阻止灾民！”凌承怒斥一声。 他这次来得匆忙，原本父皇要他多带人手的，也打算钦点几个官员陪同，但那些官员出了京城后就都各自找借口留在驿站了。 凌承也想着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不跟也好，他自己也更好暗访民情，谁知道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倒是没了使唤的人。 侍卫道，“殿下，灾民们四处抢掠，此处不安全，要不……” 凌承道，“本宫就在这里看着，都不许伤到灾民，震慑即可。” 侍卫心中有苦难言，灾民不管不顾根本不怕他们，在不伤人的前提下只怕很难阻止这场暴乱，但凌承既然这样说了他也不敢反驳。 然而震慑效果甚微，灾民不仅不怕，反骂官府不管百姓死活。 第2章 想办法赚他个救命之恩 侍卫再次来报的时候凌望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也知道止乱的难度，赶紧趁机道，“殿下，下官有办法。” 凌承看向远处，面上虽然平静，但眼见很多灾民抱着东西从民宅中跑出，心中不免着急，看了一眼凌望，冷声道，“说。” 这场暴乱如果处理不好，将后患无穷。暴力镇压只会激起民愤，不使用暴力又镇压不下去，被抢的城中百姓也会怨声四起，到时一个小小的安旸县只怕更加民不聊生。 凌望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不如让他们这样说。” 凑到凌承耳边小声说完，凌望又退了回去。 凌承看向低头站着，一副谦虚恭敬模样的凌望，有一瞬间的疑惑，却很快挥手对身边的侍卫道，“就照他说的办。” 侍卫很快领命下去。 感受到凌承的目光，凌望赶紧又退了一步，以免大佬想到原主干的事又发火要砍人。 没多久，侍卫回来，身后竟然跟着一条长长的队伍，都是灾民。 “殿下，人都在这了。” 凌承挥手，“按之前说的，将他们送到城外的十里庙安置，命人好好看顾。” 暴乱是停止了，但城中的百姓只怕也是人心惶惶，凌承沉吟片刻，又吩咐人挨家挨户前去安抚。 “回去。”等侍卫领命离开，凌承便吩咐身边的随从回暂住的地方。 凌望叹了一口气，虽然他的建议被采纳了，但还是不足以抵消杀头之罪，要是能有机会再表现表现就好了。 可惜啊…… 正想着，凌望就感觉有东西“嗖”的一下擦着他的脸飞了过去。 “小心！”跟随凌承的侍卫大喊一声，纷纷拔剑防御，分散将凌承护在身后。 “哚”一声响，一支羽箭射入旁边店铺的柱子，还在颤动着。 凌望反应过来便立刻蹲下，直接钻进几个侍卫围成的肉墙中，见凌承站着便伸手扯了扯，示意他蹲下。 密集的羽箭射来，侍卫拔刀格挡，金属相撞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胆战。 感觉到脸上一热，凌望下意识抬手摸，凑到眼前一看就发现是血，而他面前的侍卫也倒了下去。 原本留下保护的人就五个，现在倒了一个让原本就艰难的局面更加雪上加霜。 放过羽箭后几十个蒙面的黑衣人纷纷从暗处冲出来，他们目标明确，全部不管不顾地冲向凌承。 凌承虽然会武功，但围上来的人实在太多，他也难以应付，被人看准机会在胳膊上削了一刀。 凌望见没人管自己原本想趁机逃跑，但又突然想到此时如果救了凌承，他这条小命应该就可以保住了。 “殿下，小心！” 刀光一闪，眼看一刀就要砍在凌承背上，凌望豁出去一般直接扑上去，将凌望撞开。 背上一疼，继而便感觉到温热的血液立刻洇湿了衣裳。 凌承原本也看到了身后的刀光，奈何他被缠住根本抽不开身，原本想着那一刀挨定了，却没想到凌望居然会冲出来替他挡下。 而凌望为他争取到的一瞬间空档，正好让他将缠住自己的人都杀死。 四个侍卫拼命杀出一条血路，大叫道，“殿下，快走！” 眼看凌承又受了一处刀伤，凌望知道这时候不走，一会儿体力不支只怕更难脱身。 他当机立断，一把拉住凌承，大声道，“跟我来！” 带着凌承一路狂奔，身后却依然有黑衣人不依不饶地追着。 拐过几条暗巷后终于甩掉了身后的人，凌望停住脚步，手撑在墙上急喘如牛。 背上的衣服似乎更湿了，必须想办法先处理一下伤口，凌望反手摸了摸后背，疼得他差点叫出来。 瞥了一眼身边的凌承，却见他脸色惨白，唇色发青，身体靠剑支撑着，浑身发抖。 “殿下，你……你这是怎么了？”凌望被吓了一跳，接住凌承倒下的身体，却只觉得他浑身冰冷。 “他们的……兵器，有毒。”凌承艰难地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兵器有毒？那我怎么没事？”凌望刚说完就感觉自己也是眼前一黑。 原来不是他没事，只是他比较后知后觉。 如果在这里倒下，只怕他们两个都活不成。 凌望当机立断，开始扒凌承的衣服，边扒边告罪。 “你……想做什么？”凌承以为凌望要害自己，想挣扎却毫无反抗的力气。 “将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都扔掉，以免不必要的麻烦，我现在要……” 带你去医馆。 凌承没听到凌望后面的话便晕了过去。 艰难地拖着凌承敲开一扇破败的门，在看到来人打开门的那一刻，凌望放心地晕了过去。 …… 再醒来时天光大亮，凌望发现自己睡得难受，想动一下却不小心扯到伤口，不由惨叫一声。 慢慢坐起来却发现凌承正坐在对面的床上，已经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 “早啊殿下……”凌望干笑一声，又赶紧下床，“你的伤如何？” “无碍。” “那就好。”凌望仔细看了一下，凌承身上只穿着一件里衣，胳膊和胸口都绑了绷带，不过看起来似乎都不严重，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人看着很有精神。 门被人推开，一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端着药碗进来，冷冷看了凌望一眼，将碗重重放下。 凌望赶紧道，“多谢李大夫救命之恩。” 李修思冷笑一声，“陈大人说笑，老朽自不敢当。” 凌望干笑一声，原主不受百姓待见，说是人嫌狗厌都不为过，但碍于他的身份又不敢得罪。 这位老大夫医术高明且为人正直，虽然看不上凌望，但医者仁心，也不会放任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死掉。 凌望也正是清楚这点，这才敢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找上门。 “……这位……我表哥没事？”凌望看了凌承一眼，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介绍凌承，干脆谎称表哥。 李修思冷哼一声，看了凌承一眼，“皮外伤倒是无碍，不过……” “不过什么，难道是毒解不了？”凌望心中一惊，如果凌承死在安旸，不管跟他有没有关系他都得完。 “不是毒……他浑身多处擦伤碰伤，虽不严重，但只怕不太好行动。” “啊，这……”凌望不由看向凌承，总算是知道这位大佬刚刚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身体本来就不怎么样，再加上又被砍了一刀，背不了凌承，一路上只能半拖半抱，磕碰难免。 李修思看了凌望一眼，冷冷地道，“陈大人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老朽这医馆还得开门。” “这就……”说到一般凌望才反应过来，看向凌承，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第3章 得表现一下 “回县衙。”凌承说着起身看着凌望。 凌望不明所以，以为他是让自己带路，便干脆地往外走。 “咳……”凌承轻咳一声。 回头见凌承并没跟上，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凌望只好道，“殿下，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要不我们再……” 看着凌承的眼神，凌望识相地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他猜不出凌承的想法，干脆站着不动了。 虽然现在混了个皇子的“救命之恩”，但他也不敢太张扬。 凌承站着等了一会儿，见凌望一直没动只好自己开口提醒，“衣服。” 凌望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凌承只穿着里衣，赶紧道，“下官这就去给您再备一套。” 没一会儿凌望就将衣服带了回来，虽然布料一般，但凌承穿上后依旧难掩身上的华贵气质。 怕凌承不高兴，凌望赶紧道，“殿下身份特殊，若是穿得太华贵只怕再引人注目。” 凌承点头，穿好衣服后跟着凌望离开。 他们刚出来就发现街上已经戒严，官兵来往似乎正在搜寻什么。 凌望一想就猜了个大概，昨晚上凌承被袭击后失踪，亲卫估计已经急疯了。 回到县衙的时候发现战死的侍卫尸体已经被安置好，但县衙上下却一片混乱。 看到凌望，正打算搬着东西跑路的衙差都停住了动作，一个个表情犹如见鬼一般。 有人率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大人回来了！”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说了几句大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场面话。 凌望看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 众衙差都知道凌望的脾气，那是妥妥一疯子啊，如果让他知道他们想卷东西跑路，那岂不是完了。 于是，所有人赶紧上前表忠心，说了一堆漂亮的场面话。 凌望翻了一个白眼，现在没空理会这些人，只是带着凌承绕到县衙后方，“殿下先在这里休息，昨天你也来过，应该很熟悉。” 凌承环视一圈，昨天没注意看不觉得，现在就发现县衙的后宅居然跟京城中四品官员的府邸差不多，可想而知凌望一个小小的县令贪污了多少银两。 凌望喝陈老爹下狱，陈家的下人已经全跑了，家里能般的东西也都被搬得差不多了，房间里一片混乱。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凌望叹了一口气，要想活命，最迫在眉睫的还是那些灾民的安置问题。 再说便宜老爹还在牢里，也得赶快将他捞出来才行。 不过他不能亲自跟凌承开口，虽然他救了凌承，但难保不会让凌承怀疑刺杀是他自导自演的戏码。 正想着，一个人就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一见凌望就跪下了，声泪俱下，“大人，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小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凌望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刘师爷，起来，这里除了我没别人。” 刘同听了干脆地停住哭声，擦了眼角的眼泪站起来，“大人，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 为何你还好端端的站在这，你不是应该蹲在大牢等死吗？ 听到凌望回来的消息，原本已经准备跑路的他赶紧又回来了，既然凌望没事，说明他们也不会受牵连，跟着凌望混还能再捞点。 凌望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现在急需人手，你去把人都给我叫来。” “大人要做什么？”刘同愣了一下，非常不解。 他跟了凌望一年多，可没见他干过一件好事，现在居然正儿八经地让自己去叫人，太不正常了。 难道是又打算挨家挨户收“税银”？ “叫你去你就去，别问那么多废话。”凌望瞪了刘同一眼，“能叫多少叫多少，来的都有赏。” 一听有赏，刘同立刻喜笑颜开，“小人这就去。” 凌承走进屋子找地方坐下，凝眉思索着昨晚上的那场刺杀。 来的黑衣人都是不怕死的刺客，而且武功都不弱，特意等到他的随身侍卫送灾民离开才动手，准备充分不说，而且似乎很了解他的动向。 只是他实在想不出来究竟是谁会想要杀他。 “殿下……”凌望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凌承收回思绪，问道，“什么事？” “下官想去看看灾民。”凌望怕凌承误会，赶紧补充道，“下官戴罪之身，只是想去看看能再做点什么，灾民越来越多，仅靠官府施粥决然不是办法，殿下若是不放心也可让人……” 凌承却干脆地道，“我跟你一同前去。” 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还怕你不跟去呢，否则他还怎么表现。 凌望等着凌承出来，恭敬道，“殿下恕罪，原本该为您准备早膳的，但现在府中这般情形，只得委屈殿下了。” 凌承笑了一下，眼中有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深意，“无妨，你安排便是。” 带着凌承来到城中最大的酒楼，店小二一看见凌望便热情地迎了出来，招呼着就往楼上的雅间领。 小二小心打量了凌承一眼，见他衣着简单，但气质却非常华贵，虽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也不敢轻易开口，只怕将人得罪，便讨好地笑着对凌望道，“大人今天光临真是小店的荣幸，不知道您二位想用点什么？” 凌望看了凌承一眼，见他不说话全由自己做主，便对小二道，“我们还有要事，随便上几样招牌早点便好。” 小二下去不久就端了好几样精致的早点上来，有粥有点心，还有几样配粥的精致小菜。 凌承在宫里吃的早膳自然比现在的精致，不过现在叶轮不到他挑剔。 “殿下请。”凌望看了凌承一眼，反应过来后赶紧站起来给凌承布菜。 他这思想还没转变过来，进了店后被小二一招呼就自然而然地坐下了，这么没眼力劲可真是找死。 跟皇子同起同坐，九个脑袋都不够他掉的。 凌承倒是不在意，竟然饶有兴趣地看着凌望，似乎他此时的举动让他觉得很新鲜。 凌望赶紧道，“殿下恕罪，下官该死。” 说着便赶紧要跪下磕头，虽然心中非常不情愿，但形式比人强不是，这可容不得他半点骄傲，毕竟现在可是封建社会。 “免了。”凌承打量着凌望，心中竟莫名觉得非常有趣，他还从没见过这么矛盾的人。 明明不情愿，面上却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第一次见面就恶人先告状，被关在牢里后为了活命又愿意出主意安置灾民 ，而在长街上遇到袭击，虽然自己害怕得到处乱爬，却又非常勇敢地扑上来为自己挡刀。 第4章 我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官，给个机会 凌承暗想着眼前这个小县令的表现，心中更加疑惑奇怪。 凌望听了凌承的话，赶紧讨好道，“多谢殿下。” “坐下一起吃。”凌承看了凌望一眼，“我的身份不能再暴露，之后你也不要再称呼我为殿下。” “下官明白。”凌望赶紧应了一声，坐下后也不客气，一顿猛吃，毫无吃相。 一旁的凌承吃了几口，而后便目瞪口呆地看着凌望，直到他放下碗，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察觉到凌承的视线，凌望擦了擦嘴，有点不好意思，“殿……公子，见笑了，太饿没忍住。” “也别叫我公子。”凌承站起身看向窗外，明明是一个很好的清晨，晨曦让一切都染上了色彩，有了人间的烟火气，然而街上官兵纷乱的脚步声却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 所有店铺关门，街上甚至没有任何行人。 凌望想了一会儿，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凌承，只好请教道，“那下官该如何称呼您？” “你早上是如何介绍我的？”凌承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凌望。 “表……表哥？”凌望看了凌承一眼，心道我那不是迫不得已吗，你当表哥还当得挺上瘾是。 虽然这么想，但嘴上只好称是。 “那……表哥，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 刚从雅间出来，小二就迎了上来，“大人，可是小店招待不周，您这就要走？” 凌望赶紧想掏手机，却想起来现在没这种高科技，结果摸遍全身都没发现传说中的银子。 “这……”凌望一脸尴尬，“这个饭钱可以先欠着吗？” 凌承饶有兴趣地看着凌望，心中只觉得奇怪，他可是听百姓说了许多这位小知县的事迹，说是买东西，其实跟抢差不多，且天天打着收税银的旗号四处剥削百姓。 没想到这位今天吃完会想着付钱，倒是让他惊讶不已。 当然，也不排除是演给他看的。 小二听凌望这么说，吓得连连摆手，“大人哪里的话，您光临小店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何谈什么饭钱。” “吃饭给钱天经地义嘛。”凌望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将腰间的玉佩拿下来递给店小二，“先拿这个抵押，过一会儿我会让人过来付钱。” 店小二吓得脸色惨白，以为这是凌望新的“要钱”手段，都要跪下了，“大人，这万万使不得……” 凌望却不管他，只是道，“表哥，咱们快走。” 两人到了街上，刘同便带着人找到了他们。 “大人，你看这些人够不够？” 凌望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都是县衙里的衙兵，身上虽然穿着官服，但做派其实跟地痞流氓差不多。 粗略数了一下，也才二十个。 人数肯定是不够的。 凌望对刘同道，“就先这样，你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下来，我回头有用。” 刘同答应一声，又问，“大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该你知道自然会告诉你。”凌望翻了个白眼，“你再找些人去我家里收拾一下，有条件再帮我找几个伺候的人回来，办完到城外的十里坡找我。” 刘同领命走了。 凌望带着凌承和衙差往城外走，一路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只有他知道其实暗潮汹涌，因为他发现凌承一直很隐蔽地在和隐藏在暗处的亲卫交流。 也就是说，刺杀随时可能会再发生。 凌望只希望自己不是被殃及的池鱼，毕竟他是反派炮灰，没有主角的不死光环。 正想着，就听凌承道，“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啊？”凌望愣了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不明白凌承的意思，心中忐忑起来，小心地回答，“请殿下饶下官一命？” 凌承突然笑起来，“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突然发现这个小县令不管是说的话还是做的事，总让他预想不到，却又觉得似乎很合理。 若不是心术不正，这样才思敏捷的人倒是可以提拔一二，可惜…… 凌承虽然笑着，但眼中明显有冷意，“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不会杀你。不过我奇怪的是，为何你自己不提？” 这时候如果不直说那就真是死路一条了，凌望赶紧道，“若是我主动跟殿下说救命之恩，殿下岂不是会怀疑我就是策划刺杀的主谋？” “就算你不主动提及于我的救命之恩，也不能证明不是你所策划。” 凌望停住脚步，看着凌承，一字一顿道，“殿下，若真是我，直接将你灭口岂不是更省事，又何至于杀你再救你。” “我若死在安旸，天子震怒，你更难以收场。”凌承笑了一下，看着凌望，“你说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凌望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且似乎很像某个人，但他又总是想不起来。 他总感觉眼前这个小县令应该跟他认识的某个人有联系。 “殿下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我之前被关在牢房中，根本没时间策划刺杀，再说我根本不知道朝廷会派人前来。”凌望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道，“若我知道朝廷会派人来，早把灾民打发了，还会让你们揪出罪证吗？” “还有，若我想制造对陛下的救命之恩，定然不会多此一举地下毒。”凌望笑了一下，凑到凌承耳边，“话再说回来，若我要取殿下性命，便只需要找个机会，将殿下和殿下身边的人全部抹杀，然后消除你们到过安旸的痕迹，神不知鬼不觉，皇上即便震怒也摊不到我一个小县令头上。” 凌承一震，不得不说，凌望说的是最好的办法。 不留痕迹就无从查起，届时就算皇上震怒惩罚也落不到他头上。 虽然他确实也曾疑心过刺杀是凌望自导自演的戏码，但也想过凌望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虽然他原本也不打算隐瞒，但凌望被关在牢里，那么缜密的刺杀计划自然是不可能完成的。 “你说得不错。”凌承笑了一下，看向凌望的眼神倒是多了几分欣赏，不为别的，就冲这份直言的勇气。 “表哥过奖。”凌望恢复的笑意，认真道，“只求您念在我有功的份上，给个表现的机会，好让我戴罪立功。” 凌承点点头，语气却有些可惜，“若你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打住。”凌望也不管是不是无礼了，“我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官，希望您别再提及我的黑历史。” 第5章 把皇子当师爷用 还第一次有人敢不让他说话，凌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爽朗地笑了起来，倒也不觉得生气，反倒是感觉有趣，不由道，“陈大人，你可真有意思。” 凌望也知道自己口无遮拦，生在人人平等的社会久了，老是想不起来尊卑有别，赶紧道，“我性格如此，您不要怪罪就好。” 两人正聊着，很快便到了十里庙。 庙不算大，但也不小，此刻庙里庙外都挤满了人。 有抱着孩子缩成一团的几口之家，有蜷缩在角落里的病弱老人，也有挤在一起的孤儿……一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眼神空洞，满脸绝望。 凌望看见的时候心脏还是猛缩了一下，他所在的盛世不说人人富有，但至少都能吃饱穿暖，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但在这个地方，一旦上头的人不管，百姓几乎只有死路一条。 原主是真该死啊！ 灾民们此刻也看到了凌望，有人站起来骂道，“狗官！” “大胆，你竟敢辱骂朝廷命官！”凌望带的几个衙差立刻上前要将那人拿下。 “都退下。”凌望冷着脸喝退他们，“今天让你们过来不是摆官威的。” 衙差听凌望这么说只好退到了他身后，但心中却奇怪不已，要是以往被人这么骂上一句，他们这位锱铢必较的大人早就将人痛打几十大板了。 凌承也不说话，退到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凌望。 环视一圈，凌望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低声对身后的人道，“昨晚大概还没来得及给灾民登记，让主簿过来，做个详细的户籍记录册。” 身后的衙差面面相觑，有人站出来，艰难道，“大人……主簿……跑了。” “跑了？”凌望顿了一下，又觉得很合理，毕竟他都下狱了，主簿不跑才奇怪呢。 凌望又问，“那你们谁识字，暂代一下主簿之职。” 众人又是面面相觑，最后都纷纷摇头，“大人，我们都不识字。” 没办法，古代教育不普及，也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识字的。 凌望左右看看，突然将目光锁在了凌承的身上。 对上凌望的目光，凌承也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问道，“我？” “没错，表哥，就是你。”凌望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没听错，他堂堂一个皇子，居然沦落到要去当主簿帮灾民记录户籍。 “那你干什么？”凌承忍不住问。 “自然有其他要事。”凌承笑了一下，“而且是你做不来的要事。” 凌承好奇起来，居然还有他做不来的要事？ “既然如此，那本……那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有什么要事是我做不来的。” 凌望也不解释，只是吩咐衙差，“帮我表哥准备桌椅和笔墨纸砚。” 等东西准备齐全，凌望道，“好了，开工。表哥，请。” 凌承还在好奇凌望说的“要事”，他可不信有什么事是自己做不来的，正想开口问，凌望却大喊道，“各位父老乡亲们……” 这一嗓子吸引了很多目光，凌望却发现所有看过来目光都充满怨恨，如果目光能杀人，他此刻估计已经死了千万遍了。 深吸一口气，凌望还是接着道，“之前没有及时安置好各位是本官失职，本官在此给各位道歉。” 凌望说完微微鞠躬致歉，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依旧无动于衷，麻木到空洞的眼神除了绝望和怨恨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一点生的希望。 经过那么多天的乞求，灾民越来越多，官府不管不说，甚至还驱赶他们出城，走投无路的他们只好冲入县衙打算找狗官拼了，然而根本没用。 新来的大人虽然将狗官关入了大牢，但他们依旧等不来哪怕是一点施舍的救济，官官相护，只怕狗官下狱也只是演给他们看的，绝望的大家冲入城中民宅中抢劫，可最后的结果…… 前来镇压的官兵说，如果谁敢再入民宅强抢，所有人连罪不说，后代也会被记上案底，一旦查明，以后就再难有出头之日。 现在，他们只能在这座破庙等死了。 没有人回答，凌望也不在意，接着道，“大家受苦了，之后请大家排队登记户籍信息和家中人口数量，若愿意再回家乡，官府会发粮食和粮种让各位带走。若不愿意回家的……” 凌望顿了一下，见众人总算有了点反应，继续道，“官府会圈地给大家再建房屋，也会按人口给大家分配土地。”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不敢置信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有人开口，也有人纷纷跟着询问，很多人已经不淡定了，心中充满希冀，却又担心被骗。 “自然是真的，本官一言既出，定然说到做到。”凌望看向对面的小山，随手指道，“那就是十里坡，你们可以在那安家，我会立刻批下文书，准许你们破土兴建家园。” 众人几乎是喜出望外，但依旧有人不信，还是无动于衷。 “愿意留下的都到主簿那边做个登记，不愿意留下的现在就可以跟我一起回县衙，我马上让人放粮让你们带回家乡。” 凌望见众人似乎想说什么，又补充道，“留下的官府也会分发粮种，各位不用担心。” 众人纷纷讨论起来，很多人都不相信凌望，但又期待他说的是真的。 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人道，“我愿意跟你前去县衙领粮。” 那人像是下了什么必死的决心一般，站起来的时候还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反正饿死也是死，不管陈凌望这个狗官有什么阴谋，他都决定一试。 “好，那你跟我走。”凌望笑了笑，打量那人一眼，身量不算高，但身体看着很壮实。 知道他们都不相信自己，凌望也不解释，只是对衙差道，“维持好秩序，不可对灾民用武，也不可能骚扰灾民，否则……依律处置。” 几个衙差一顿，见凌望看着他们，眼神冰冷，顿时明白这是在敲打他们，忙点头道，“属下遵命。” 原本队伍里有人确实有点想法，暗想着灾民再穷应该也能再榨点油水出来，现在也不敢再有想法，毕竟这位陈大人疯起来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说翻脸就翻脸，没有交情可言。 凌望扫了衙差一眼，冷哼一声走了。 他迟早得好好整顿整顿这些衙差，在他的记忆中，有些人的行径比流氓痞子还可恶，他可不是原主，断然不会让他们再干仗势欺人的勾当。 第6章 被告 一路回到县衙，正巧看见刘同，凌望招呼道，“刘师爷，本官交代你的事都办妥了？” 一看到凌望刘同就眉开眼笑，颠着微胖的身体跑到凌望跟前，讨好道，“都替大人办妥了，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还真有。”凌望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年轻人，“你带他去粮仓领粮，问明他家多少人口，给三个月的口粮，再给一些粮种。” 刘同一愣，不解地看着凌望，他家大人这是又发的哪门子疯，居然认真管起灾民来了，之前不是他说那些灾民死不足惜吗？ 见刘同不应声，凌望冷笑一声，“怎么，刘师爷你是不想干了？” 刘同反应过来，吓得赶紧告罪，“不不不，大人明鉴，小人这就去办。” 凌望补充道，“查明领粮人家的人口，若是谎报人数便不许发粮，每家发了多少都给我记清楚，若让我发现少发或多发……” 话虽没说完，但威慑力十足，刘同赶紧道，“小人一定办妥，大人放心。” “去，你就守在那边，之后可能还会有很多人过来。” 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刘同赶紧带着人下去了。 等人离开，凌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回到自己的书房，凌望铺上纸就赶紧画了起来。 忙碌半天，日已近中，凌望此时也感觉饿了，正想着是不是再去吃顿霸王餐，饭菜的香味却在这时飘了进来。 “嗯，家里有饭吃了？”凌望走出书房，就见两个小丫头端着几样精致的菜肴往这边走。 没想到刘同速度居然这么快，真把人给他找齐了。 看到凌望，两个小丫头明显极为害怕，但依旧恭敬道，“大人，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凌望猛吞口水，点头道，“就摆这。” 小丫头答了一声，摆上后就退下了。 凌望就着院子的石桌坐下，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后突然想起来凌承还没吃。 虽然真的很不想管，但凌承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子，万一记恨的话自己估计还是得完。 凌望干脆地将人叫来，吩咐再做一份吃食，要食盒装起来。 等他吃饱喝足出门，就见县衙府前竟然围满了灾民。 不明所以的凌望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以为他们又要找他算账，下意识就想跑。 一看到凌望，灾民们激动无比，一下子就跪下了，大喊道，“求大人开恩放粮。” 见他们没打算袭击自己，凌望总算放下心来，大步走出县衙大门，问道，“你们都是来领粮回乡的？” 众人纷纷点头，嘴里喊着大人开恩之类的话。 凌望知道这些人赶来应该是刚刚那位起到了带头作用，想必那人领了粮食后回去跟灾民一说，想回家的就都过来了。 “那就都去粮库那边领粮，那边自会有人安排。”凌望抬手指了个方向。 众人一听，生怕慢了让别人抢先，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粮库的方向跑。 凌望则提着食盒走到街上，正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却突然听到有人喝道，“给我走快点，没吃饭啊！” 话音才落，“啪”的一声鞭子便甩了过去，往前走的少年脚步一顿，却是没有吭声。 他褴褛的衣衫甚至都遮不住背上的血痕，一道道渗血的伤痕在他白皙的背上遍布交错，令人触目惊心。 凌望停住脚步，低声道，“站住！” 刚刚说话的人不高兴地转身，正想骂几句，看见凌望的穿着后立即陪笑道，“哎呀，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凌望扬了扬下巴，“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那少年看身量也已经有十几岁的模样，在普遍早婚的古代也能娶妻成家了，只是以凌望一个现代人的思想来看，这个年纪还是孩子罢了。 那人眼珠一转，眼中闪过算计，陪笑着道，“回公子的话，这是逃难过来的，父母双亡，自愿卖身，我正要带他回去呢。” 作为一个21世纪好青年，凌望最恨的就是人贩子，冷笑道，“自愿卖身？” 人贩子陪笑一声，谄媚笑道，“是自愿卖身，我也是看他可怜这才买下，公子可是要买家仆？” 凌望看了那少年一眼，见他始终低着头，不由暗自叹息，封建社会中，一旦卖身为奴是生是死就都不由自己了。 “天灾之下哪有什么自愿卖身。”凌望冷笑一声，“本公子生平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吃人血馒头的人，做这等丧良心的买卖，活腻了！” 许多人贩子趁着天灾，坑流民卖儿卖女，甚至还有人拿几个饼就将人打发掉的，还有直接强买强卖的，行径与畜生无异。 那人贩子原本看凌望穿着不凡，还以为他想买自己手上的货，谁知道马屁直接拍到了马蹄上，但也不害怕，语气也不客气，“公子别怒，您不买也罢，有的是人愿意买。” “我是不买，不过你最好把他的卖身契交出来。”凌望冷笑一声，“要是不交，马上抓你去蹲大牢。” 人贩子气愤不已，“哼，好大的口气，抓我去蹲大牢？你以为自己是谁，说抓我就抓我。告诉你，我跟刘家可是姻亲！” 凌望语气嚣张，“本公子在安旸还真没怕过谁。” 人贩子冷笑道，“那你今天就会知道自己怕谁了。走，跟我上公堂。” “上公堂？”凌望忍不住笑了起来，“正合我意。” “不知天高地厚！”人贩子骂了一声，脸色得意。 他的小妹嫁给刘家公子当了妾室，刘家在安旸可是首屈一指的富商，仗着刘家的关系，谁敢得罪他。上公堂他更是不怕，那传说中视财如命的陈大人跟刘家关系很是不错，想必不会为难自己。 跟着凌望一路进了县衙大门，王二拿着鼓槌敲鼓，却见凌望居然先走进了大堂之中，不由冷笑一声，“怎么，你想跑？” “自然不是。”凌望回头一笑，“先去换衣服，一会儿好升堂。” 王二虽然觉得凌望的话很奇怪，却也没多想，坚持敲着鼓。 听到敲鼓声，很快县衙里剩下的衙差便出来升堂。 几个衙差站好，这才见他们的大人从后堂理着官帽出来，却没见刘师爷。 凌望在椅子上坐定，慢悠悠道，“何人击鼓鸣冤？” 人贩子跪在地上，赶紧磕头道，“回大人，草民王二。” 凌望又道，“哦，王二，你有什么冤情？” 王二赶紧道，“回大人，草民状告……” 他突然发现那个嚣张的公子并不在大堂之下，赶紧抬头看了一眼，等看清高堂上坐着的人后就愣住了。 谁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被告会坐在高堂上，还穿着一身官服。 第7章 你说我不能抓你蹲大牢？ 凌望心情很好，依旧笑着，“说话啊，你状告何人。” 王二愣了半天总算反应过来，哭丧着脸，带着哭腔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是小人有眼无珠，小人不告了。” “不告了？”凌望依旧笑着。 但王二却吓得连连磕头求饶，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张卖身契，“大人，这是那小子的卖身契，请你高抬贵手，饶了小人。” 凌望看了王二一眼，不置可否，示意衙差将卖身契拿上去。 衙差将卖身契呈上，凌望看了一眼便干脆地收了起来，又慢悠悠道，“我记得你之前似乎说不信我能抓你蹲大牢。” 王二一颤，刚想求饶，却见凌望挥挥手，衙差便手脚麻利地将他拖走，动作非常熟练。 “大人饶命啊，是小人有眼无珠。”王二大叫着，见凌望不理自己，便叫道，“大人，刘家跟我有姻亲关系，你若是抓我入狱，只怕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哟，你还敢威胁本官。”凌望拿起惊堂木一拍，冷笑道，“掌嘴二十。” 啪啪啪，衙差也是毫不留情地就是一顿扇，王二很快就叫不出来了，直接被拖走。 等退了堂凌望才懒懒地站起来，拿起卖身契往外走。 那少年站在外面，依旧低着头。 凌望将卖身契拿给他，认真道，“这是你的卖身契，从今往后，你自由了。” 等了一会儿少年才伸手缓缓接过，低声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凌望看了他一眼，“无论遇到何种困难，卖身为奴断不能解决问题，若实在走投无路，不如从军。” 少年身体一颤，刚想说什么，凌望却已从他身边走过，而他拿在手中的卖身契上，多了几锭碎银。 狠狠将东西攥进手中，少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身朝外走去。 回到后宅，凌望还是忍不住叹气，虽然他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也知道这种事在古代很普遍，但看到人被当成货物一样买卖还是觉得愤怒。 换了衣服从县衙出来，凌望便已经将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一路到了十里庙，凌望发现原本无动于衷的灾民现在正井井有条地排队做登记，脸上的表情也没那么死气沉沉了，想必是之前那个前去领粮的人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看到凌望，一个汉子立刻赶了上来，到了凌望面前便跪了下来，“大人，请问您真的会批发文书，让我们这些人都在这里安家吗？” 凌望还是有点不习惯别人朝自己跪下，不过这是封建社会特色，他也没办法。 “自然。”凌望看了一眼那个汉子，见他眼中满是期冀，便补充道，“本官已经拟好文书盖上了本官的官印，明日便可破土给你们兴建房屋。” 那汉子一听，眼睛都亮了，赶紧磕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凌望到来时便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且他刚刚对汉子说话时也是特意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众人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开始都不相信，但却又期待着是真的。 凌承一边记录档案，一边也注意着凌望的动作，听到凌望的话觉得这小贪官总算干了件实事。 见众人看向自己，凌望干脆道，“各位父老乡亲请放心，兴建房屋的事都由官府督办，五天之内必让各位都住上新房。” “五天？”众人惊讶不已，原本还淡定的也都坐不住了。 有人叫道，“五天就可以住上新房子，这……这怎么可能呢？” “对啊，这怎么可能。” 听到官府督办，有人又担心起来，只怕又有什么阴谋也说不定。 见众人不信，而且热情也减了下来，凌望补充道，“若是大家齐心协力，五天定然足够了。” 凌望将自己画了一中午的图拿了出来，递给刚刚的汉子看，“这便是官府要给众位修建房屋的图纸，不过官给众位修建房屋自然也是有条件的。” 虽然一直在做登记，但凌承也还是注意着凌望的动静，听到他这么说，不由皱了皱眉。 那汉子拿到图纸，仔细翻看起来，他虽然不识字，但那纸上所画的图却让人一眼就可以看懂，看起来都是房屋的样式，只是这种新奇的房屋他从未见过。 有好奇的灾民也大着胆子凑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就着汉子的手看了一眼后也惊了。 凌望道，“都看看，这是之后给你们修建的房屋样式。” 听到这话，大胆一点都抢上前凑到一起看了起来。 原本还有些不相信的灾民看了那些图纸也是惊讶无比，此时又听凌望说有条件，不免忐忑，赶紧问道，“请问大人，你要我们答应什么条件。” 显然大家都很在意这个问题，凌承下笔的动作也是一顿，想听听凌望会怎么说。他现在还很好奇凌望拿给灾民看的图纸，可惜还得帮灾民做户籍登记。 “这个嘛……”凌望笑了笑，认真道，“本官要求你们以后配合官府的一切行动，只要是官府有需要，希望你们能尽己所能。” 不等灾民开口，凌望又道，“当然了，官府也不会过分要求你们做什么，且都有报酬。” 这样一说众人才放下心来，一个个激动道，“只要大人吩咐，我们一定照办。” 凌望点点头，又道，“那就从明天开始，本官会让人带你们开始干活，每家每户的壮年男子都要来，女子也有安排，想早日住上房子的话，各位可不要偷懒。” 众人纷纷应是，凌望又道,“等登记完户籍以后，我会让人在此兴建一个粥棚，今晚上开始给各位父老乡亲施粥，休息一晚明天再开工干活，且从明天开始，一天三顿粥。” 听到有吃的，众人沸腾了，原本毫无生气的脸上都出现了笑容。 然而原先拿着图纸看的汉子却在此时沉默下来，原先的高兴也没了。 狗官说官府督办兴建房屋，但他们现在哪有钱盖房，再说了……万一这是狗官找的借口，为的就是搜刮他们仅剩的钱呢？ 第8章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那汉子站起来，将图纸还给凌望，脸色铁青地道，“多谢大人好意，只是我们并没有银钱兴建房屋。” 众人一听，顿时明白过来，之前狗官说的官府督建听起来可不就是要钱的意思吗。 倒也不怪他们会这么想，按照原主的性格，搜刮民脂民膏，榨干灾民最后的一点油水，这种事他断然做得出来。 凌望一想就也明白了灾民们的顾虑，赶紧道，“各位误会了，兴建房屋的这笔钱由官府出，各位届时只要配合官府出力就行。” “出力就行？”有人惊讶地喊了出来，显然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凌望点头，耐心解释，“官府抽不出太多人力，这兴建房屋所需费用官府承担，但所需人力还得各位配合。” 听凌望这么一说，众人反应过来了，不过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陈狗官贪名在外，很难让人相信他会为民做事，如果有选择他们自然也不愿意留下，可惜很多人为了活命，已经变卖了房产和田地，就算再回去也没地方安身了。 他们都羡慕那些领了粮食和粮种回乡的人，但现在既然可以安定下来，众人又有些了盼头。 众人很快做好了登记，凌承站起身朝凌望走来，“你说给灾民兴建房屋的银钱由官府承担？” 凌望赶紧点头，接着解释，“每个县城每年上交国库的税银都是有定数的，安旸今年的税银已经上交过，表哥不用担心。” 凌承冷笑一声，心想你现在能还能再拿出银两给百姓盖房还不是因为你贪得太多。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凌望赶紧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以后也再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凌承也不表态，只是伸出手，示意凌望将手中的图纸给自己。 既然人没说要追究，凌望这时候也赶紧讨好地将之前带过来的食盒呈上，“表哥辛苦了，这是我特意为你带过来的午膳。” 凌承看了凌望一眼，却不接食盒，只是翻看着手中的图纸，“难为你有心，不过我不饿。” 末了又道，“这些百姓衣衫褴褛，饥寒交迫，我怎么吃得下？” 凌望一愣，早上你吃那么多的时候怎么不说吃不下。不过再一想又很快明白，现在当着灾民们吃东西确实不太好，赶紧告罪道，“表哥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 凌承冷哼一声，看了一会儿图纸脸色却变了，他一张张翻过去，发现这图上画的建筑图很简单易懂，但却并不是他所见过的建筑模样，且认真看就会发现这建筑修建起来并不难，按照图上所画修建的房屋一定会节省许多人力物力。 看向凌望，凌承道，“我从未见过这种建筑，你可确定可行？” 凌望赶紧道，“定然可行。” 他这建筑图可是参考现代世界基层扶贫项目中房屋建设的设计，定然是实用且方便快捷的，短时间内最快盖好，而且能住上十几二十年。 凌承不由道，“竟有如此妙思。” “短时间内能快速解决灾民的安置得问题，且不需要大量工匠。” 凌承点头，一眼看出建筑图的关键所在，用材简单方便，而且兴建的时候也不需要太多人力，实在难得。 古代匠人难寻，且很多匠人都是服务于上层人物的，民间除非有钱，否则很难短时间内请到工匠。 现在安顿灾民迫在眉睫，他可没空慢慢找人。 这边没事现在也没什么事了，凌望提议，“表哥也累了一天了，不如我们回去？” 衙差因为凌望的吩咐已经开始组织灾民搭建粥棚，所有人的脸上此刻终于有了点生气，连原本无精打采窝在父母身边的孩子都开始玩闹了起来。 凌承看了一眼，转身和凌望一起离开。 一路回到县衙，凌望安排着凌承到后宅休息，吩咐下人好生伺候。 正打算休息放松，刘同带着人来了。 凌望原本想说不见，但想到他可能有事便还是示意下人将他带进来。 刘同一路跟着小丫头进来，微低着头但眼睛却四处打量着。 以前陈大人可从不许他们进后宅，有事都只能在外面等着，等这位爷高兴了才出去应付一下，不高兴了晾一天都有可能。 凌望坐在花园的石凳上，见刘同颠着微胖的身躯屁颠屁颠跟在小丫头身后，一见他就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等到了近前，刘同赶紧弯腰弓身，谄媚道，“大人，你吩咐的事小人具已办妥，这是分发粮种和粮食的记录册，请您过目。” 说着拿出一本青色包皮账册，恭敬地双手奉上。 凌望看了一眼，接过账册，淡淡道，“坐。” 刘同简直受宠若惊，抬头看了凌望一眼，见他已经翻开了账册，赶紧讨好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说着便小心翼翼坐下了，悄悄看了一眼发现凌望没什么反应便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颊上的汗。 凌望认真翻看了几页，发现确实没问题。 将账册放下，凌望这才道，“刘师爷，你这次做得不错，本官会好好奖赏你的。” 刘同一听，赶紧站起来，“大人哪里的话，这都是小人该做的。” 嘴上虽然说着不敢，脸上却早已经笑开了花，然而凌望接下来的话却差点让他吓瘫在地。 凌望微微一笑，“刘师爷不必和本官客气，毕竟你和本官是同一条绳上蚂蚱，若是本官有什么不测，你也跑不了。” “大……大……大人……”刘同一下就跪了下去，“小的……小的……从未对大人有过二心。” 这位陈大人年不过才十七，上任时他就跟到现在，但却依旧摸不透其脾性，看起来没心计城府，但疯起来却又谁的面子都不给，安旸县内，没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凌望等刘同表演完才慢慢开口，“刘师爷你不用紧张，本官只是随口说说。” 看着凌望的笑脸，刘同终于反应过来，这位爷这是在敲打自己呢，赶紧道，“小人明白，小人今后一定会忠心耿耿，全听大人吩咐。” 第9章 找事的来了 凌望满意地点头，“嗯，那以后就辛苦师爷了。”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凌望看了一眼房间，他现在只想快点躺到柔软的床上，“本官还有要事，你去忙。” 刘同如蒙大赦，忙不迭告辞离开。 凌望跑回房间，将鞋子踢掉，扑进柔软的床里却一下扯到伤口，不由嘶叫一声。 从李修思的医馆出来他就一直在忙，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伤，不过不得不承认李修思的医术的确高明，这才一晚过去他基本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反手摸了一下，原本他还想看看伤口的，但已经实在不想动了，昨天提心吊胆一天，被关进大牢哪里能安生休息，结果昨晚上又遇到刺客，受伤后也没能好好休息，今天又奔波一天，凌望感觉自己真的快要累死了。 沾到枕头就睡的凌望已经完全忘记了要捞便宜老爹出大牢的事。 …… 凌承休息的房间中。 一个暗卫跪在地上，低声请罪，“属下护主不周，以致殿下深陷险境，请殿下责罚。” 缓缓倒了一杯茶水，将杯子凑到唇边喝了一口茶，凌承这才开口，“那些刺客的来历查得如何？” “属下无能，查不出那些刺客的身份来历，不过属下发现那些刺客似乎从明州便乔装跟着我们一路到了安旸。” 凌承放下杯子，凝眉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他们从明州就跟着我们，但到了安旸才打算动手刺杀？” 如果要刺杀，路上有很多机会，为什么非要选在安旸动手？ 暗卫答是。 “本宫查访安旸旱情一事除了父皇和几位皇弟，就连朝中大臣都不知道，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又是谁想要取本宫的性命？” 凌承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想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丝毫头绪便挥手让暗卫下去了。 凌望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咚咚咚的声音吵醒，原本还想埋头继续睡，却听到外面有人叫道，“大人，有人击鼓鸣冤。” “那就让他击。”凌望骂了一声翻身打算继续睡，却感觉房间中似乎有人，瞬间就惊醒过来。 房间中的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凌承，此时他正坐在圆凳上，手上拿着之前刘同给他的账册在看。 凌望从床上坐起来，翻身下床找鞋子，嘴上告罪道，“下官失仪，还望殿下恕罪。” 凌承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依旧看着手中的账册，淡淡道，“陈大人哪里的话，是本宫打扰了陈大人才是。” “殿下说笑了，下官不敢当。”凌望也顾不上理会凌承了，也不管是不是失礼，三下五除二换了官服便冲了出去。 反正作为一个炮灰反派，活得小心翼翼是死，目中无人不畏权贵也是死，不如随性一点。 老子要“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刚冲出去被风一吹凌望就清醒了，想到刚刚自己对皇子似乎太随便了一点，当下便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苟活也是活不是。 于是干脆地转身回去，一把抓住凌承的衣角，“下官刚刚睡醒脑子不甚清醒，若有不当之处，殿下一定要恕罪啊。” 凌承嘴角抽了抽，低头看了一眼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忍受不了一般退了半步。 眼看凌望还想再抓，咬牙道，“本宫恕你无罪！还不起来！” 听到这话凌望总算放心，赶紧告辞，“多谢殿下，下官先告退了。” 看着凌望离开的背影，凌承冷哼一声，要不是自己被这小贪官救过一命，他真想直接砍了了事。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手中无人可用，若是真的砍了这个小贪官，他在安旸人生地不熟，官府里的小吏更是跑的跑逃的逃，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这，凌承抚平衣角，也抬脚走出了房间。 凌望刚出门就见刘同等在一边，看到他立刻迎了上来，“大人，是刘家的人击鼓鸣冤。” “刘家？”凌望愣了一下，有点反应不过来。 听刘师爷这口气，似乎这个刘家有点来头。 “难道是你本家的人？”凌望忍不住问。 刘同也算是个人精，很会看人脸色，听凌望这么说就知道他对刘家不了解，赶紧解释道，“不不不，小人和那刘家只是同姓，并无宗亲关系。” 末了又补充道，“这刘家是咱们安旸最大的茶商，城中商贾多仰仗刘家之势。之前刘家有意想要拜访大人，原本已经下过拜帖，未曾想上头会有大人下来，这才耽搁了。” 这话的信息量非常大，凌望略一想就明白了。 这刘家在安旸非常富有，还是个巨头，掌握着话语权不说，城中所有做生意的商人都听他家的。 刘师爷后面的话就比较耐人寻味了，按说原主这小县令当了也快两年，要跟刘家搞好关系早搞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所以很大的可能是这刘家上头有人，根本看不上他这个小县令，但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打算跟他来往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做出做个打算的呢？ 虽然看过原着知道大致剧情的发展，但他炮灰这条线人家作者根本懒得写，想做个参考都没有正确答案可以看看。 凌望摸了摸下巴，这刘家势力这么大，城中商贾都听他们的话有点不好搞。 刘同看了凌望一眼，见他不说话也不敢催促，心中却着急无比，他都已经明里暗里地提示大人不能得罪刘家了，这大人还杵在这不上公堂，让刘家人等着不就跟给人下马威一样？ 凌望久久没有反应，刘同已经快哭了，正想着是不是硬着头皮再提醒提醒，却见有一个公子正漫步走出来，正是他们大人的“表哥。” 一看见这个“表哥”，凌望二话不说，抬脚就走。 刘同赶紧跟了上去。 现在天已然黑透，公堂上点燃了蜡烛。 灯火通明的公堂中，衙差已经整整齐齐地站好了。 凌望缓缓走到高堂上坐下，这才懒懒地看向堂下站着的青年。 一身绫罗绸缎穿在身上显得非常富贵，身量看着也还可以，不过气质不佳，虽然手中拿着一把折扇附庸风雅，但毫无书卷气质。 第10章 终于不用给傻逼发钱了 凌望打量一番，暗道一声可惜，这才懒懒地问，“堂下何人？” 刘盛早已经看见凌望了，自己击鼓鸣冤等了许久，结果这个草包陈大人姗姗来迟不说，居然还用那种品鉴的目光打量自己，这让他非常火大。 “陈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刘盛嘲讽一笑。 嗯？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凌望懒懒地将手撑在桌上，刚想说话却见凌承这时候也缓缓走了出来。 赶紧坐直身体，凌望敷衍道，“本官官威大不大你就不用操心了，说，你有什么冤情。” 说完又示意刘同给凌承看座。 按理说公堂之上自然是不允许闲杂人等随意出现走动的，但既然是他们家大人的表哥，刘同自然不敢怠慢，赶紧示意衙差搬凳子上来，然后请凌承坐下。 刘盛被噎得一窒，看见凌承坐下，暗想此人的待遇才该是自己享受的才对，不由气道，“陈大人，你可知道我是谁。” 凌望看了刘同一眼，见他正拼命使眼色，转头对着刘盛笑问，“你是谁啊？” 刘盛一展折扇，一派风流潇洒的做派，露出一个得意又骄傲的微笑，“在下刘盛。” “刘盛？那是谁？没听过，难道比本官的官还大？”凌望再次看向刘同，见刘同一脸着急的样子，心中更加好笑，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只是拿起惊堂木狠狠一敲，“管你是谁，公堂之上见了本官还不下跪，简直是藐视公堂，藐视国法。” 刘同被惊堂木的声音吓了一跳，已经不敢直视他们家大人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没睡醒，居然敢得罪刘家的人。 大人，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位是刘家大公子啊！ 刘同泪流满面中。 而凌承此刻脸上却依旧挂着浅笑，饶有兴致地看凌望升堂，似乎这是什么有趣的事一般。 听到凌望说让自己跪下，刘盛像是不敢相信，指着自己，“你说让我跪下？” 凌望点头，“对。” 刘盛原本以为报出自己的名字就行了，毕竟他在安旸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想到这个草包居然假装不认识他。 “雪茶庄刘盛。”几乎是咬牙切齿，刘盛狠狠盯着凌望，一字一顿。 “嗯。”凌望点头，“跪下。” “你……”刘盛被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直看戏的凌承此时慢慢开口，“本朝律法规定，没有功名者在公堂之上若见朝廷命官必须行跪拜之礼。” “你又是谁？”刘盛转头看向凌承，上下打量一眼，发现他虽然衣着朴素但容貌气质居然都胜过自己。 压下心中的嫉妒，刘盛忽而笑了起来，故作轻松地摇了摇折扇，“陈大人，你可知道家父昨日说要府中宴请你。” “听到了？”凌望依旧笑着，手上却拿了一个令牌扔了下去，“藐视国法，嘲讽本官，先打二十大板！” “至于你说你爹要请我吃饭……我也不一定赏脸。”凌望补充道。 刘同和所有衙差都是一愣，面面相觑，没听错，大人说要对刘家公子用刑？ 一时之间居然没人执行命令。 这堂下站着的可是刘家的大公子啊，这要是真打了被报复怎么办，刘家的人在安旸不说只手遮天，但总归很有钱有势，一旦得罪，只怕日后不好混。 刘同看向凌望，见他此刻已经收了笑容，便知道这令必然是得行了。 果不其然，凌望冷冷地盯着堂下站着的衙差。语气冰冷无比，“怎么，本官使唤不动你们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旧不动。 凌望点头，“很好，本官既然使唤不了你们，那这身衣服你们也别穿了，脱下来，然后滚。” 话音落，有人这时却出列笑着道，“大人，只怕这刘家公子不是你说打便打的了。” “哦？”凌望倒像是很感兴趣一般，脸上虽有笑意，眼神却冰冷无比，“本官无权用刑？这是什么意思？” 那衙差一笑，看了刘盛一眼，不紧不慢道，“不是您无权用刑，是无权对刘家公子用刑。” “我明白了。”凌望点点头，“你是要替刘盛挨板子是？” 不等那个衙差回答，凌望就道，“你这是藐视公堂藐视国法，既然你有这份心，那就一起打。” 说着，两个令牌就已经扔了下去。 另外几位衙差面面相觑，然后默契干脆地开始脱官服。 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他们不愿意对刘家公子用刑，不惜脱下官府，脱离官府。 凌望冷眼看着 他们，直到那些人走出县衙，才赶紧道，“赶紧把这些人地名字记下来，回头勾掉。” 看他这迫不急的的样子，刘同忍不住擦了擦汗，拿出纸笔将那些人的名字都记了下来，却又听他家大人小声嘟囔了一声，“我去，终于不用给这些傻逼发钱了。” 虽然不知道傻逼是什么意思，但刘同还是忍不住想吐血，敢情他们家大人赶人只是为了不想给人发俸禄。 声音说大不大，但也足够让在场的众人听到了。 凌承原本以为这草包小贪官是想整顿手下，还高看了一眼，却没想到这货只是不想给手下发俸禄，不由低咳了一声，以此掩饰自己刚刚听到真相时的失态。 此刻堂上就只有四个衙差还站在公堂上了。 凌望随意扫了几人一圈，“你们呢？” 那四人对视一眼，顿时已经明白了凌望的用意。 他们家大人虽然嘴上说不想发钱，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他是在借机排除异己。 下令打刘盛只是一个试探，看谁真正听命于他。 那些离开的衙差混在县衙中，都只是为了借着衙差的身份更方便欺压百姓而已，而现在他们显然不愿为此得罪刘家，纷纷选择离开。 今日若选择留下，以后再无退路，四人此刻也下了决心，齐齐下跪道，“属下不敢违令。从今以后，属下愿听大人差遣。” 刘盛原本见衙差宁愿丢饭碗都不愿对自己行刑时还挺得意，此刻却见有四人不但没走，还对那个草包表了一番忠心，然后就提着刑杖就过来了。 “不……不……别……”刘盛顿时慌了，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想跑。 第11章 失礼了，你会梳头吗 几个衙差哪里会给他机会，抓住后二话不说，直接照着膝弯就是一下子。 刘盛被打得跪下，然后就被照着屁股上狠狠打了一棍，不由惨叫一声，也不顾什么风度了，赶紧求饶，“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凌望冷笑一声，语气淡然，“晚了。” 转头看向刚刚说自己无权用刑的衙差，那人此刻已经脸色惨白，见凌望看向自己，便赶紧跪下求饶。 凌望却笑着道，“这个再加五大板。” 瞬时间，刘盛和衙差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刘同此刻也是脸色惨白，大着胆子走到凌望身边，低声劝道，“大人，若是得罪刘家，只怕……” 不等刘同说完，凌望转头看向他，笑着问，“怎么，你也想走？” 虽然他们家大人笑着，但眼底的冷意却让人胆寒，刘同也不敢再往下说了，赶紧道，“不不不，大人别误会，是小人多嘴。” 等二十棍打完，凌望看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刘盛，这才问，“你深夜击鼓鸣冤，所为何事啊？” 温和的语气就像在问你吃没吃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平易近人呢。 二十棍挨完，刘盛的傲慢半分都没了，奄奄一息道，“大人抓了我大舅子，我不过是想……” “嗯？”凌望满脸疑惑，“你的大舅子？是谁？” “王二。” “哦，他啊。”凌望点点头，吩咐道，“既然他俩是亲戚，那就关一起。” “关……关……关一起？”刘盛震惊无比，挣扎着就要爬起来，慌忙喊道，“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不是犯人，你……都已经对我用过刑了，为什么还要关我。” “哦，你说得有道理。”凌望点头，“但是，你不是说安旸你刘家说了算吗，我现在想证明一下，到底是谁说了算。” “不……大人，我没说，我没说过啊。”刘盛慌忙大喊道。 凌望微微一笑，“你不知道我最擅长颠倒黑白吗，本官要你坐牢，你就必须坐牢。” 不等刘盛说话，凌望就挥手示意几人将他的嘴堵住拖下去。 有衙差问道，“大人，这……” 凌望看向躺在地上的衙差，脸上笑容又灿烂了几分，“绑了带去告示牌那边，发个榜文，说他仗势欺压百姓，本官已经施加过惩戒。” 衙差答了一声是，拖着人下去了，虽然不知道大人此举用意，但既然已经决定跟着大人，自然要执行命令。 惊堂木一敲，凌望喊了一声退堂就站起身往后宅走，边走便打呵欠。 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凌望这才想起来皇子殿下还在后面，赶紧停下脚步退到一边，恭恭敬敬地躬身低头。 凌承一只脚迈进大门，看了凌望一眼，“行了，别演了。我不想暴露身份，你也不用时刻注意这些礼节。” 不得不说，他现在对凌望有点好奇。 起初他对这个草包小贪官毫无好感，可才不过一天多的时间，他就发现了这小贪官的行事跟收集到的情报不太一样。 说他官商勾结，可今晚他却痛打了刘家公子，看得出来绝不是演的。 说他贪污受贿，可他却愿意帮灾民修建房屋…… 想到这里，凌承脑中一闪，转头问道，“现在官库中还有多少银两？” “啊？”凌望一下停住脚步，一脸茫然。 原着中直说凌望贪污受贿剥削百姓，但具体贪了多少也没直说啊，而且……原主那德行，指望他清点库银，那是不可能的。 一时间，凌望还真不知道还有多少。 凌承冷哼一声，压下怒气，“不知道官中还有多少库银，你就敢承诺灾民兴建房屋！” “哦，这个啊。”凌望微微一笑，毫不在乎，“放心，银子总会有的。” “不过您说的是，库银数目总归要清点好。”凌望点头，又故作担心，“今日忙了那么久，您的伤……” 凌承似乎这才想到自己的伤一般，伸手摸了摸伤处，却不觉得多疼，当下点头道，“无碍，那大夫医术当真惊人，竟是连宫里的御医都不能及。” 既然没事，凌望也不在客气，告辞走人。 今天一天都在奔波，他累得只想找个地方躺下。 …… 这一次总算安然睡到天亮，凌望坐起来就看见屋外有小丫头悄悄探头看了一眼，看到他又赶紧缩了回去，不一会儿便端着盆进来了。 凌望忙活半天总算把衣服穿戴整齐，见小丫头守在门口便挥手赶人，“我自己洗就行，你们都下去。” 他原本想看看自己的伤怎么样的，虽然感觉不疼了。 可惜拧着身体对着铜镜看了半天也没看到。 凌望无奈放弃，随便洗了一下出来，一头长发乱糟糟的，试了一下发现自己搞不定，想再叫小丫头帮忙却已经找不到人。 而凌承此刻也正好走到了院子，看到凌望时眼中满是惊讶。 “失礼了失礼了。”凌望讪笑着，一股脑将头发撸到身后，随便找了条布条系上。 看他似乎要出去，凌承忍不住将人叫住，“你就……打算这样出去？” “有什么不妥吗？”凌望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发现除了衣服有点皱，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凌承微微侧身，伸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下，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如此出去，只怕有失官府威仪。” “说得有道理……但我不会梳啊，刚刚端水过来的小丫头也不见了。”凌望四处看看，最后将目光停在凌承身上。 凌承也像是明白了什么，有点不敢置信地问，“你想让我帮你梳？” “你也不会吗？”凌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不管了，赶时间……” 凌承咬牙，“我会！” “那就麻烦你了。”凌望欢天喜地。 最后，看着凌望心满意足出门的背影，凌承看了看手里的梳子，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他堂堂大朝国的三皇子，从来都是别人帮他梳头，什么时候还沦落到他帮人梳头了！ 第12章 他是杀人凶手，你想咋的 刚到门口就发现刘同带着几个人守在外面，看见凌望后赶紧迎了上来。 “大人……”刘同欲言又止，满脸着急又焦虑的样子。 “怎么？你家被抢了？”凌望停下脚步，扫了一眼众人，都是昨天留下的衙差，却见几人跟刘同一副表情，都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以后有要事可以直接进去找我。”凌望懒懒地说了一声，又问道，“都吃了吗？” 几个人都下意识回答吃了，完了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说吃不吃的问题，是…… “哟，外面怎么闹哄哄的？”凌望听到声音，随口又问。 “大人……”刘同愁得眉毛都快挤一起了，无奈道，“百姓一大早就把县衙围上了。” “为什么？”凌望说着抬脚就往外走。 刘同上前拦住，“大人不能出去啊，那些刁民已经失去理智了，万一他们……” “哦？刁民？”凌望停住脚步，扫了几个衙差一眼，“究竟怎么回事啊？” “大人昨日让我们将李明绑在告示牌旁，又写了榜文，一早就引来了许多百姓。” 另一个衙差接道，“李明平日里仗着自己衙差的身份没少行恶，之前被欺压过的百姓趁此次机会狠狠教训了李明一番。” 凌望点头，“那这不是好事吗？平日为恶的，百姓这次总算能亲自出口恶气了。” 几个衙差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大人说得不错，但百姓现在都喊着有冤，要请大人做主。” “这些百姓倒也好说，可大人昨晚关押了刘盛，现在外面很多百姓都在为刘盛鸣冤。” “为刘盛鸣冤？”凌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鸣冤就鸣冤呗，你们为什么如临大敌的样子。” 刘同忍不住擦了擦脸上的汗，已经快哭了，他家大人是真不明白得罪刘家是什么下场啊。 今早过来他还特意打听了一下他家大人在不在，都担心他连夜跑路。 “大人，那些百姓……” “行了。”不等刘同说完，凌望干脆打断，“刘盛那德行，怎么可能会有百姓真心为他鸣冤，应该都是刘家找的托。” “再说了，我昨晚上打刘盛的时候也没其他百姓过来旁听，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刘盛被关押了。” 刘同愣住了，怎么感觉他们家大人好像不草包了？ 这还是以前那个说一是二的陈草包吗？ “诶……”凌望叹息一声，迈步走了出去，“可惜我还没吃早饭呢。” 看凌望走出去，刘同几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而后一起赶紧跟了上去。 走到高堂上坐下，凌望清了清嗓子，这才拿起惊堂木一敲，“升堂！” 原本闹哄哄的外堂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衙差昨天走了几个，今天上差的人就很少，不过喊“威武”的气势倒也不弱。 “何人鸣冤啊？”凌望懒懒地问。 被带上来的人非常自觉地跪下，听到问话才答道，“回大人，草民何风，有冤要禀。” “嗯，说说看你有什么冤情。” 何风道，“大人明鉴，小人是来为刘盛刘公子鸣冤的。”犯了 “为刘盛鸣冤？”凌望似乎一下来了精神，坐直身体看向何风，“你知道他犯了什么罪吗，就敢替他鸣冤？难道你跟他是同伙？” “同……同伙？”何风愣了一下，怎么就变成同伙了，刘家的人不是说刘盛只是出言不逊犯了一点小错吗？ 可现在这个草包陈大人说同伙是什么意思？ 不管了，既然收了刘家的钱，这事只能硬着头皮办了。 将刘家人交代的说辞在心中又过了一遍，何风道，“昨日刘家公子与我相约在眠花楼喝酒，想来是因此刘公子有了醉意，这才冲撞了大人，刘公子为人向来敦厚亲和，想必不是故意的，请大人明察。” 眠花楼听名字就知道是干啥的，凌望上下打量何风一眼，忍不住伸手捂脸，太差了！这刘家也不知道是哪儿找的公关，说谎都不知道要想办法圆一下，这安旸第一富商的名头到底是怎么混出来的啊。 “不是我说……”凌望指了指何风的衣服，“你说这话自己信吗？刘盛是什么人，他会跟你一起喝酒？” 别说喝酒了，只怕走过都不带看一眼的。 何风一顿，继而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穿的衣裳，虽然不破旧，但确实不是名贵布料，顿时紧张地道，“刘……刘公子不是那等目光短浅之人，他对有才之士极为尊敬，常常宴请结交寒门子弟……” “好。”凌望点头，“那这么说，你很有才华了？” “那……那是自然。”何安答得肯定，表情却并不自信。 凌望微微一笑，“这么说，你跟刘盛真是同伙啊。” 虽然这个同伙听起来很有问题，但想到刘家人的交代，何风还是点头道，“算是。” “啪！” 凌望抓起惊堂木狠狠一拍，“大家都听到了，他说自己是刘盛的同伙，本官可未严刑逼供啊。” 说完，不等何风反应，凌望就冷声道，“给本官抓起来，刘盛的同伙落网了。” “啊？”何风惊呆了。 反应过来后何风才后知后觉发现事情似乎不简单，赶紧道，“大人，刘公子只是犯了一点小错，不是说他只是藐视公堂吗，我……” “谁说他只是藐视公堂了？”凌望笑着问。 看着凌望的笑容，何风根本没觉得轻松，反倒有种掉入了什么陷阱的感觉，“那……那他……” 凌望缓缓道，“他是一起命案的杀人凶手！” 一直在做记录的刘同听到这话顿时只觉眼前一黑。 大人，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真的没疯吗，颠倒黑白也不能这么睁着眼胡说啊！ “杀人……杀人凶手？”何风脸色惨白，甚至都忘记质问是哪起命案的杀人凶手了。 凌望对他的反应似乎很满意，朝衙差点点头，示意将人带下去。 “还有人有冤情要诉吗，没有的话就退堂了？”凌望对着公堂外喊了一声，却见原本跃跃欲试的百姓全都退了。 “好了，那就退堂。”凌望一拍惊堂木，从高堂上离开。 第13章 不情之请，说来听听？ 刘同整理好手中文书，跟在凌望身后，纠结半天还是忍不住道，“大人，小人想……” “你想都不要想。”凌望冷笑一声，“当初捞钱的时候你没想到会有今日，现在想跑？” “大人，若得罪刘家，只怕我们都不能全身而退。” “怕什么，有什么事本官担着，再说了本官所为自有道理，你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就行，否则……” 感受到凌望不善的眼神，刘同赶紧低头道，“小人知错了，大人恕罪。” “知道就好，下不为例。”凌望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判断时间大概是早上九点多，又吩咐道，“回去准备一下，一会儿和我去一趟城外十里庙。” 刘同停住脚步，忙不迭地答应，又问，“可需要准备什么吗？” “你自己看着办。”凌望随意挥挥手，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又将刘同叫住，“我的玉佩押在……” 半天想不起来名字，凌望干脆道，“就是那个最大的酒楼，你一会儿去帮我赎回来。” 刘同赶紧应了，暗暗擦了一把汗。 刚进院子就见凌承正坐在院子中喝茶，凌望打了个招呼就想走，凌承却开口叫住了他。 “陈大人，你不是说要去清点库银吗，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呢？” 凌望转过头，发现凌承的目光聚在院中的一棵海棠树上，并没看自己，正慢悠悠端起茶杯喝茶，一派清闲优雅模样。 “晚上。”凌望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要做的事很多，“我一会儿还要去一趟城外的十里庙。” “哦？”凌承放下茶杯，总算是将目光投到了凌望的身上，“你还要去那边？” 从凌承的目光里，凌望看出了疑惑和探究。 干脆走到凌承对面的石凳上坐下，凌望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喝完，然后将杯子重重放回，看着凌承，认真道，“殿下，你是不是对我有很多疑惑。” 凌承皱眉看着凌望的动作，换做是别人，这么不敬早就死几百遍了，偏偏他此刻对凌望却完全生不出气来。 看凌承不说话，凌望只当他是默认，便道，“既然有疑惑，你为什么不问我？” “哦？”凌承笑了一下，“问了你就会说？” “那要看你问什么了。”凌望想了一下，又道，“其实我也有疑惑想问你，不如这样好了，就当是交换。” 听到凌望说有疑惑，凌承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问题更有兴趣，“你有什么疑惑。” 我想问你把男主弄哪儿了，为啥到现在还没出现啊。 凌望想到这个问题就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男主一直没出现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按照剧情走，他就是一等着男主来刷的副本经验，等男主刷完后就会获得朝廷嘉奖，功成名就，走上人生巅峰。 可现在男主没来…… 凌望想，难道他留给男主刷经验的命运依旧无法改变，依旧要等着男主来刷？ 那等男主来了会发生什么？ 不过原着没有刺杀剧情，他现在混了个“救驾有功”，不管怎么说应该会留条小命？ 看凌望不说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凌承不由暗暗看向自己手中的茶，怀疑是不是自己泡的茶太难喝。 许久，凌望终于回过神来，不管怎么说，还是得积极面对，知道男主去向总归更好准备。 “就是想问问殿下，薛书鸣薛大人如今所在何处？”怕凌承误会，凌望又赶紧解释道，“殿下别误会，我和薛大人没有任何牵扯，只是曾经听一个故人说起过，那位故人非常和薛大人有些渊源，一直惦念着。” 凌望一副我是为了朋友才问的，和薛大人没有任何关系的无私表情。 凌承也没多想，只是皱眉将薛书鸣的名字又念了一遍，摇头道，“朝中并无此人。” “什么？没有这个人？”凌望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这个消息简直让他震惊到失态。 男主没了？ 凌承盯着凌望，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朝中确实有一位姓薛的大人。” 他观察着凌望，见他紧张地看着自己，才又慢慢地将剩下的话说完，“不过已到知命之年，去年便辞官回乡了，名字与你所说的也不相同。” 凌望又坐了回去，一时之间感觉脑子都无法思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剧情完全乱了？他此时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穿书了。 男主到底去哪儿了呢？ 凌承一直观察着凌望，此时见他满脸纠结困惑，便道，“朝中是没有薛大人，不过不代表地方官员没有，你说的人也许在地方任职，每年从朝中派去地方任职的官员也不少，难保他也在其中。” 话说完凌承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在安慰这个我行我素不按常理出牌的小贪官，他什么时候居然能对一个贪官这么仁慈？ 难道就因为对方救过自己的命？ 听凌承这么说，凌望也觉得有道理，虽然还是有点纠结，但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 如果男主没来安旸，那他现在只需要将当下的危机化解，利用好“救驾有功”，活下去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想到这，凌望突然想起来自己的便宜老爹还在牢里惯着呢，不由想泪流满面，自己真是大大的不孝。 “咳咳……殿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哦？”凌承饶有兴致地看向他，“说来听听。” “微臣的老爹还关押在牢中，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您看能不能网开一面……” 看着凌承戏谑的眼神，凌望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再说便宜老爹可是亲口承认自己买官的，这位眼里不揉沙子的殿下不当场砍了他就不错了。 “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凌承微微一笑，站起来走到海棠树下，“陈大人，可记得你刚刚说过什么？” 凌望啊了一声，努力回想着自己说过的话，“求殿下开恩，放了微臣老爹？” “咳……”凌承被凌望噎得差点维持不住自己温雅的做派，只好直接提醒，“陈大人说交换疑惑的答案。” 第14章 装模作样 凌望哦了一声，点头道，“殿下有什么疑惑尽管问。” 见他坦然看着自己，凌承倒是愣了一下，沉吟片刻才道，“陈大人似乎与本宫所看的情报中有所不同……” “人都是善变的嘛，怎么能一言蔽之。”凌望笑了笑，故作深沉地道，“再说人那么复杂，谁能保证自己看见的某一面就是全部呢。” 凌承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握着茶杯陷入了沉思中，连凌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注意。 回到房间，凌望吩咐小丫头送了点吃的，吃完后就忍不住惆怅。 明天过后很可能暴雨就要来了，但他现在还什么准备都没做。 原着中，七天七夜的暴雨让城外顺城流淌的河水暴涨，以至于全城最后淹没在河水中，百姓死伤无数，损失惨重。 男主最后不得已，下令全城百姓撤出了安旸，在山上躲了五天才等到雨停。 河水退去后很多人却都无家可归了，然后又是男主大展一番拳脚，将受灾民众安顿妥当，朝廷自然又是嘉奖无数。 不过既然男主没来，这雨说不定也就不下了。 凌望站在窗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他真想回现代啊。 正想着，小丫头来报说刘同在外面等着。 凌望只好将心情都收起来，转身出了房间。 刘同带着两个衙差，此时正在院子中等着，也不敢坐。 看见凌望，刘同赶紧迎上前去，讨好笑道，“大人，回乡的灾民今日启程，考虑到路途有些远，小人怕路上出什么意外，派了几个衙差一路护送。” “嗯，不错。”凌望点头，赞赏道，“做得好。” 得到肯定刘同很高兴，嘿嘿笑了起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恭敬递给凌望，“大人，这是您叫小人赎的东西。” 凌望嗯了一声，伸手接过盒子打开，拿出自己的玉佩仔细看了一眼，跟一模一样，没有被作假调换。 顺手收起来，凌望掏出一锭银子赏给刘同，嘴上淡淡道，“辛苦了，赏你的。” 刘同瞬间眉开眼笑，接过银子，狗腿地道，“这是小人应该的，多谢大人赏赐。”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钱都是最好说话的东西。 凌望走在前面，想到刘家，便又问道，“刘家那边有没有人来？” 刘同赶紧道，“有人过来打点过，不过小人没让他们进去看过刘家公子。” 凌望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一群人慢慢到了城外十里庙，此时正赶上粥棚施粥，庙外的小雨棚前排了一条非常长的队伍。 看见凌望，灾民倒是没那么抵触怨恨了，但也没多热情。 不过也有人主动打招呼道，“陈大人。” 凌望微微一点头，打量那人一眼，发现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皮肤被晒得很黑，衣衫也很破旧，不过看着倒是很有精神的样子。 他手上端着一碗清粥，笑得有些局促，见凌望看自己，有点不好意思道，“多亏了您，不然我娘就……” 青年眼中闪过泪花，又很快笑道，“总之谢谢您。” 说完青年便端着碗走了，凌望皱了皱眉，转身看向自己之前说批给灾民建房的山坡，才不过半天树就已经被砍了，清理出了很大一片地。 凌望皱了皱眉，从队伍的后面慢慢走过去到了施粥的地方，只见几个大木桶依次摆好，粥都熬得很稀，基本跟米汤差不多。 看见凌望，打粥的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便叫了一声大人，立刻放下长勺想要行礼。 “免了，做好你现在的事。”凌望一摆手，缓缓环视一圈。 小粥棚非常简陋，后面几块石头搭起两个炉灶，都架起了大铁锅，锅里还咕嘟咕嘟冒着水泡。 凌望走过去看了一眼，拿出勺子搅了搅，米实在少得可怜。 众人都在留意着他的举动，不知道他究竟是何用意，都紧张不已。 等凌望放下锅勺，刚刚打粥的衙差才道，“大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见凌望点头，衙差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刚想解释，凌望却先开口道，“粥太稀了，要熬稠一点。” “可是……库房那边拨过来的米很少。”衙差有点无奈，又道，“守库房的人说因为粮食分了很多给灾民，所以实在拿不出多少。” 凌望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去库房看看，下一顿你多加点米，每人再加一个馒头。” 小衙差点头应了一声，听凌望这么说，他不由觉得心底一暖。 原本留在这边的衙差应该是四个才对，但其他三个因为凌望的警告不敢捞灾民的油水，很快就走了，只有他一个人留了下来。 幸好村民们没再暴乱，早上还帮着搭建了粥棚，否则凭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将一切做好。 村民听到凌望的话，立刻小声议论起来，而后有人突然道，“多谢陈大人，多谢陈大人。” 拍在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人这么喊，便也跟着喊了起来。 凌望一脸无语，却又觉得被人真诚感谢的感觉非常不错，顿时有一种想要好好当父母官的冲动，然后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等声音散去，凌望才发现似乎有点不对，看着小衙差道，“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 小衙差动作一顿，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但凌望却很快就想到了，那些人表面穿着官服，但行径和流氓无异，想来也不会真留下办事。 “你叫什么名字？”凌望边说着边挽袖子。 小衙差手上动作不停，恭敬答道，“小人姓孙名亮。” “孙亮？”凌望点点头，挽好袖子就上前要帮忙打粥。 一直跟在凌望身后的刘同总算反应过来他们家大人要做什么了，顿时吓得脸色大变，上前抢凌望手中的锅勺，“大人使不得啊，此等事还是让小人代劳。” “嗯。”凌望顺势就把锅勺给刘同了，他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一县之长，在是可以随意使唤自己的属下的。 第15章 真是多亏了你啊李神医 刘同自然也没做过这种活，但却也只能有样学样地打着粥。 刚开始不熟练了洒了两次，不过很快便顺手了。 心中也在暗暗庆幸自己很有眼力，不然真等他家大人动了手，以他家大人的手段，估计他离死也不远了。 凌望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刘同小心翼翼打粥的滑稽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粥很快分发完了，灾民各自找地方坐下来喝粥，很多人脸上总算没了之前那种毫无希望的麻木神情，此刻虽然衣衫褴褛，头发脏乱，但很多人脸上都有了生气。 凌望松了一口气，等房子盖好，将这些人安顿下来…… 正想着，却听到一声天塌般的呼喊，有人大哭道，“我的贞娘啊……” 所有人听到这悲戚的呼喊都是心头一紧，纷纷转头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个头发花白，形容枯槁，瘦弱得只剩皮包骨的老者怀中抱着一个女子，此刻正哭得伤心。 很多灾民凑了过去，却又很快走开了，有人甚至摇了摇头，满脸可惜。 凌望站起来，问道，“怎么回事？” 有灾民看向他，欲言又止，干脆走开，显然不想多管闲事。 老者的哭声让人听得心酸，凌望走过去，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那老人依旧抱着女子哭得伤心，抬头看到凌望，畏惧地缩了缩身体，不敢再发出声音。 凌望有点无奈，见之前感谢过他的青年站在一边，便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位姑娘怎么了？” 那青年看着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叹气道，“大人有所不知，大家一路逃难过来，挨饿受冻这么久，很多人都病了，可又哪里有银钱请大夫看病呢，就这么挨着，现在熬不住了。” 凌望顿时反应过来，蹲下身想去查看老者怀中的女子，却又突然想起来古代男女有别，便站起来，点了几个妇女，“劳烦各位看看这位姑娘的情况。” 几个妇女有点不情愿，自然是怕老者赖上要钱，听凌望这么说，只能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硬着头皮过来查看。 好一会儿，其中一个比较年长的妇女才道，“回大人，这位姑娘似乎是发烧晕过去了。” 发烧晕过去，这还挺严重的，如果不及时治疗，只怕会有生命危险。 凌望赶紧道，“快将她抬进庙里。” 灾民们面面相觑，都不愿上前，生怕那老者请他们给钱请大夫。 凌望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见没人愿意动手不由心中着急。 他又不可能直接将人抱进去，这要是做了，那姑娘名声岂不是毁了。 情急之下，凌望突然想起来万能的钞能力，赶紧道，“帮忙抬人的妇人每人都有赏钱。” 一听有钱，几个妇女一拥而上，很快就将人抬进了庙中。 凌望掏出钱袋将钱数给了那几个妇女，又吩咐刘同，“你回城中将李修思请过来。” “李修思……李大夫？”刘同摇头，“大人，这李大夫虽然是咱们安旸城中医术最高的，但脾气非常倔，小人只怕请不动他。” 李修思虽然是一个大夫，但脾气古怪，而且对凌望这个“狗官”非常没有好感。 凌望道，“不用担心，你就说如果他不来，我就带人拆了他的医馆。” “这……”刘同泪流满面，很想告诉他们家大人，这样说只会适得其反，但看到凌望根本不想听他说话的样子，只好含泪离开。 看到老人蹲在那姑娘的身边哭得伤心，凌望看着也觉得心里发堵。 看了了老者和那姑娘一会儿，凌望走到台阶上，开口道，“乡亲们，我请了一位大夫过来，生病的都可以过来排队看病，大家的诊费由官府来付。”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震惊了，甚至有人怀疑自己听错，转身问身边的人，就连在庙中哭得伤心的老者也止住了眼神，转头看向凌望。 有人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忍不住叫道，“这是真的吗？”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实在不敢相信“狗官”居然会帮他们请大夫。 凌望肯定，“本官说话算话。” 而庙里抱着女儿的老者，此时却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跪爬着扑上来，在凌望跟前狠狠磕着头，“求大人救救小女，求大人救救小女，老汉我愿当牛做马，报答大人。” 凌望伸手将老汉扶了起来，安慰 ，“大夫很快就到，老人家你也别太担心。” 孙亮看凌望满脸不适应的样子，赶紧上前帮忙解围，嘴里安慰着老人，不动声色地将人带到了一边。 凌望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不习惯这样的场面。 不过这个孙亮倒是挺可以的，很会看人脸色行事。 而孙亮安慰完老汉，又回到凌望身边，恭敬地道，“大人，可以开工了，大家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凌望点头，扫了众人一眼，“那你带人过去，若有生病的就留下。” 孙亮答应一声，转身去办了。 在看到跟在孙亮身后的还有很多孩子和老人时，凌望才觉得不对劲儿，忍不住将孙亮叫住。 孙亮茫然，问还有什么吩咐。 “我之前说让男子干活，但没说老人和孩子也去，这是怎么回事？” 孙亮反应过来，转头看向众人，见灾民们也紧张地看着他，便道，“大人，他们都是自愿去帮忙的，人多的话速度也会更快。” 虽然话是没错，但老人和孩子…… 如果是在现代，这些事肯定轮不到这两个年龄段的群体。 不过现在…… 凌望叹了口气，知道孙亮说的没错，便挥手让他带着人离开。 也有很多生病的人留下来，基本也都是孩子和老人。 李修思很快被刘同“请”来。 刘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凑到凌望跟前，“大人，李大夫来了。” 想到之前是怎么“请”人的，刘同汗流得更多了，他这次可真是彻底把李修思得罪了。 原本他是打算客客气气地请，奈何李修思根本不买账，不得已他只好像大人说的那样“请”了，虽然管用，但彻底得罪。 李修思背着药箱走到凌望跟前，用看死人般的眼神看着凌望，“陈大人，您哪里不舒服？”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的伤好着呢。”凌望笑了笑，转了个圈，“看看，生龙活虎，真是多亏了你啊李神医。” 李修思没说话，但额头上的青筋却跳了跳。 凌望也知道不好太过，指了指庙里，“病人在里面，是个姑娘。你放心，里面还有几个妇人在。” 李修思冷哼一声，背着药箱进去了。 第16章 叫我表哥过来，有事请他帮忙 虽然好奇，但凌望知道古代男女大防，便在外面等着。 大概半盏茶的时间过后李修思才从庙里出来，之前冷淡的表情褪去，多了几分悲悯。 凌望赶紧迎上去，问道，“李大夫，那位姑娘怎么样？” 李修思停下脚步，看凌望的眼神依旧厌恶，但还是回答道，“劳累过度加上发烧，现在倒是无碍，但再熬下去就难说了。” “你开药方了吗？”凌望往庙里看了一眼，没见老者出来，“这姑娘的诊费和抓药的费用我来付。” “你付？”李修思惊讶，看凌望的目光满是不可思议。 没听错，无恶不作的贪官居然说要帮别人付诊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凌望也不在意，直接掏出钱袋拿出一锭碎银递给李修思，“人都是会变的嘛，我陈凌望以后一定好好当个父母官。” 李修思冷哼一声，显然并不相信凌望的话，不过却道，“三十五文。” 三十五文，相当于现代的三十五块，不算贵。 凌望想了想，又拿出两锭银子塞到李修思手上，“那这些你先收着……” 突然想到自己之前治伤没给钱，凌望又再加了一锭，“还有之前我和表哥的诊费。” 一下给这么多钱肯定有什么阴谋，李修思看着却不收。 “别误会，今天请你过来不是只给那位姑娘看病的。”凌望指了指了另一边的老弱妇孺，“还有他们，都需要看病。” 李修思愣了一下，眼神惊讶又疑惑，“给他们看病？” “嗯。”凌望点头，将银子塞到李修思手中,“都是灾民，没钱看病，诊费本官出了。” 这次李修思收了，“如果再加药费，这些不够。” “药费？”凌望点头，像是想到什么，招手让刘同过来，“你一会儿做好记录，灾民们的药费由官府出。” “大人，这恐怕不……”刘同想说什么，看到凌望的眼神后便干脆闭嘴，“小人这就去办。” 刘同很快就找了个地方让李修思坐诊，然后招呼灾民们过去排队看病。 “刘同，这边就交给你了，本官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听到凌望说话，刘同赶紧答应一声，想上前相送，被凌望阻止了。 一路想着男主的事，凌望回到县衙。 刚到门口一个衙差就迎了上来，低声道，“大人，有人鸣冤。” 凌望哦了一声，随口问，“是什么人啊？” 衙差道，“回大人，似乎和刘家有关？” 刘家的人？ 看来他们终于坐不住了。 凌望笑了笑，看向衙差。 县衙的衙差虽说是朝廷人员，但其实归县令管辖，县令是可以直接任免的，且不用上报，毕竟衙差的俸禄都是各县府衙自己开支的。 富饶的县郡衙差数量也多，穷县开不起太多俸禄自然人数就少。 而之前跟着原主的衙差因为凌望得罪刘家时已经走了不少，他们会跟着凌望自然也是看上了衙差的身份，借着官府的身份欺压百姓自然没人敢说什么，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过因为凌望关押了刘家公子，公然得罪刘家，很多人不愿意再跟着他作死，纷纷辞职，现在县衙还在的衙差已经不到二十人。 眼前这个衙差凌望记得，就是之前带头表态要跟随自己的那个，这样的人不说有多忠心，但愿意跟着他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而且没有站队刘家，培养好了倒是可能成为得力手下。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凌望随口问道。 孙飞快抬头看了凌望一眼，眼中闪过惊讶，却很快答道，“回大人，小人姓孙名飞。” 陈大人会问他的名字，是不是说他注意到了自己？ 孙飞暗自猜测着，心中无比忐忑。 “哦？你也姓孙？那孙亮是你什么人？” “回大人，孙亮是小人胞弟。” “原来你们是兄弟啊。”凌望小声嘀咕，“难怪看起来有点像，做事也还行。” “好好干。”凌望说着拍了拍孙飞的肩膀，然后朝县衙走去。 听凌望这么说，孙飞心中一喜，忙道，“多谢大人。”然后快步跟上。 凌望走进县衙，就见好几个人一起跪在大堂之上，看见凌望纷纷喊冤。 “都有冤啊，没事慢慢说，一个一个来。”凌望走到高堂上坐下，往上指了指，“看见这块牌匾上的字了没，本官一定清明如镜，绝不冤枉好人。” 众人抬头，别说字了，牌匾都没看到，不过也不敢说什么，大人说有那就有。 凌望点了一个人，随意问，“你有什么冤啊？” 那人禀告了名字，开始声泪俱下滔滔不绝地说刘盛是被冤枉的。 “你等会儿。”凌望将说得正起劲儿的人叫停，转头看向孙飞，“识字吗？公堂上的一切都得做记录，刘同不在，要不你来？” 孙亮无奈道，“回大人，小人不识字。” 凌望点点头，有点可惜，不过古代上学是比较高端的事，普通人不是谁都能有读书写字的机会。 想到这里，凌望心中又有了一个想法，不过现在还不能做，他得一步步来。 按照原着的剧情，他皇子的身份迟早都会曝光，曝光后要怎么才能争取活下来，他现在就得努力了。 凌望手指轻轻敲着桌子，陷入沉思，又很快回过神来，吩咐孙飞，“你去把我表哥叫出来，说我有事请他帮忙。” 三皇子肯定是识字的，不用白不用，就当是报之前的下狱之仇了。 房间内，一个黑衣人半跪在地上，恭敬地低着头。 凌承坐在窗子边，嘴角微微勾起，问道，“他真的给灾民请了大夫，还以官府的名义帮灾民付了诊费和药费？” “回殿下，属下亲眼所见。” “倒是有趣。”凌承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淡淡道，“你先下去，继续暗中盯着，本宫倒是想看看这小县令究竟想做什么。” 影卫答了一声是后便很快消失，而孙飞此刻也正好来到了房间外。 “表公子可在？”孙飞恭敬地喊了一声，接着道，“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第17章 证据确凿，打完带下去关好 凌承打开房门，淡淡问道，“什么事？” 让您暂代一下师爷记录卷宗的话孙飞没好意思说，含糊道，“大人并未明说，想必您过去了就知道了。” “那带路。” 凌承跟着孙飞一路来到公堂，就见凌望看见他时眼睛一亮，“表哥你来了，快到这边坐。” 说着就走上来，拉着凌承到了刘同坐得小桌子边，“刘师爷不在，他们又不识字，只好劳烦表哥你暂代一下师爷，帮我最下卷宗记录，表哥你不会拒绝的。” 凌承只觉得自己 好像青筋暴跳，他堂堂一个皇子，居然沦落到要干记录卷宗的活，简直是欺人太甚，看着凌望的笑容，他现在砍了这人也不迟？ 凌望看凌承眼神不善，低声道，“表哥，你也不想身份暴露。”眼看凌承有暴起的趋势，凌望赶紧讨好道，“再说之前您不是也帮我登记了灾民的信息吗，现在就当是为百姓服务咯，如果没人做卷宗记录的话，我升不了堂啊。” 凌望说着，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跪在堂下的几个人。 为百姓服务。 说得好，父皇爱民如子，他这也是为了百姓。 凌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在小桌上坐了下来。 凌望立刻坐回高堂上，对之前的人道，“你刚说到哪儿了，接着说。” 那人愣了一下，呆呆哦了一声，“刘公子之前一直和在下几个在茶园中喝茶，断然不可能是命案凶手，求大人明察啊。” 另外几人纷纷应和。 之前来喊冤的是这个套路，现在这些还是这个套路，凌望忍不住扶额。 不过这次显然是有准备的，这几个看起来都是富家子弟，身上绫罗绸缎，一个个细皮嫩肉，一看就没受过什么苦。 应该在城中都是有钱有势的。 凌望摸了摸下巴，将孙飞叫了过来，小声问，“这几个，你认识吗？” 孙飞赶紧回答，“都是城中最有名的商户，和刘家交好。” 凌望立刻听明白了，刘家现在这步棋算是试探，也是示威。 刘家不知道刘家公子现在怎么样，也不知道凌望将刘盛下狱的目的。 叫这几位过来作证，一来是告诉他刘家和其他商户关系匪浅，二来是想借此机会看看凌望究竟想做什么。 因为这几位的身份，想来凌望也不敢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几人下狱，如果真的抓人，那意味着凌望跟所有商户直接宣战了。 “有没有冤枉他本官会不知道吗？”凌望冷笑一声，一拍惊堂木，“你们现在是说本官不会断案了？” 堂下跪着的几个富家公子面面相觑，心中都忍不住吐槽，你要是会断案还能是个声名狼藉的贪官吗？ 其中一个比较圆滑，赶紧道，“大人息怒，小人不是这个意思，能否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来了，来了，星爷电影中很经典的桥段——贿赂。 凌望道，“不能。” 说话的人一愣，完全没想到凌望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不借一步说话，他怎么把银票送出去？总不能明目张胆直接掏出来呈上去。 难道他不是为了钱？ 这不可能啊。 那人犹豫了一下，几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那人像是豁出去一般，从怀里掏出银票，高声叫道，“大人，草民这里有一个东西想请你过目。” 孙飞立刻上前去拿那个“证物”，等发现是银票后就犹豫了，不由看向凌望。 得到凌望的示意，孙飞将银票呈给了凌望。 凌承一直在观察着所有人，此时见有人居然敢在公堂之上明目张胆地贿赂朝廷命官，简直是找死。 正想发作，却又想到自己正兼职“师爷”，也不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忍了。 再看那个贪官，接了银票后就反复看了起来，似乎是在研究真假一般，他真后悔之前没直接砍了这个贪官。 看凌望收了银票，几个人显然都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就说嘛，这贪官肯定是要钱。 之前刘家之所以没想到这茬是因为他们都不认为凌望敢威胁他们，他们也不屑于讨好这个草包贪官。 但现在儿子被扣了，还被按了个“杀人凶手”的罪名，刘家老爷是坐不住了，只想先把儿子救出来再说，至于凌望的账，之后在算。 敢打他们刘家的主意，不管是谁，在安旸，刘家有的是办法和手段让得罪他们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等几人高兴太久，凌望突然将银票放下，一拍惊堂木，“好啊，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敢公然贿赂本官，人赃并获，来人啊，重打三十大板。” “啊？”几个富家子弟都懵了，不敢置信地看向凌望，求饶道，“大人，这是误会，这是误会。” 凌望扬了扬手中的银票，“本官怎么冤枉你了？” “这……这是……”那人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这是给你的，那不就直接承认是贿赂了吗？ “证据确凿，打完带下去关好。”凌望一拍惊堂木，“退堂。” 孙飞带着几个衙差上前行刑，没一会儿几个富家子弟的惨叫便此起彼伏地响起。 凌承将记录下来的卷宗密封好交给身边伺候笔墨的小吏，而后起身跟上凌望。 他之前还以为凌望会当堂收受贿赂，没想到他竟是以此为由抓了那几个纨绔。 按说地方小官员都不会得罪当地富商才对，毕竟那些富商上缴的税银关乎着他们的政绩，官员不至于讨好富商，但也不会轻易得罪。 凌望到底想做什么？ 凌承低头思索，却见前面的凌望停下脚步，似乎再等自己。 “殿下。”等凌承走过来，凌望恭敬道，“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哦？”凌承顺势坐到石凳上，展开折扇扇了扇，“说来听听。” 凌望伸手到自己怀里掏了掏，将银票拿出来，一张张展开。 凌承看得眉头微跳，难道这厮居然想拿这脏钱贿赂自己，然后求自己放他一命？ 绝无可能！ 凌承正想开口骂人，没想到凌望却道，“殿下，这钱能不能让我留下？” 第18章 难道不是吗 嗯？居然不是贿赂自己的？ 凌承一想，更气了。 是不是当他这皇子是假的，居然敢提这样的要求。 凌承抓紧扇柄，有种想直接扔凌望脑袋上的冲动，又开始反省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直接将这人杀了了事。 凌望却慢悠悠道，“啊，殿下别误会，我留下这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别有用处。” “库银虽然还没清点，不过想来也不多。”凌望叹了一口气，“殿下应该知道，朝廷有规定，县衙税银每年收入要上交朝廷八成，剩下两成留在县衙以备不时之需。” 压下心中怒火，但没说话。 虽然心中怒火滔天，但面上却并未表现出半分。 凌望接着道，“微臣是贪污过不少，但安旸本就不富裕，微臣所贪银子不过几千两，这些银钱中还包括一些富商的贿银。” “若殿下信任，这些银两微臣都可以如数交出。”凌望看了一眼凌承的脸色，心中紧张，但见他没什么表示，就试探着道，“微臣所收银两数目都有记录，殿下神通广大，想必也已经查清过了。” 这一点凌望倒是没说错，早在还未到达安旸县时凌承的手下就已经将有关凌望的所有事都查得一清二楚，他所贪银两与其他官员相比确实不算多，但奴役剥削百姓实在让他不能忍。 再加上一条——买官。 大朝虽然尚文，但入朝为官不仅要考，而且要荐。 这个“荐”就是举荐，先由地方官员举荐有才之士，到府衙考试后选出成绩优异者，然后再举荐到京城考试，脱颖而出者就可入朝为官，成绩一般者也可在京城中混个一官半职。 这也就导致了“买官”诞生，有些人为了举荐名额不惜贿赂举荐官员，而被府衙考试刷下的那些人只要出得起足够的价钱也可以买个小官当当。 虽然大朝对“买官”这种事明令禁止，但还是有官员会在背地里暗自操作，毕竟银钱的诱惑实在很大。 看凌承依旧不说话，凌承又道，“等灾民安置妥当，微臣可以立即辞官。” “说说看，你这官究竟是怎么买来的？”凌承收拢折扇，一点凌望手中的银票，“这些你银票你又打算做什么用？” “说实话，微臣其实也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凌望仔细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又道，“微臣跟父亲原本并不是安旸人，我们之所以来到安旸也只是因为父亲想来拜访一位故友，但到这里后却发现故友已经病逝。” 凌承把玩着折扇，示意凌望继续说下去。 “我们原本想回乡，但途中却遇到一个人，这人拿出官印和文书，说只要在文书上写下我的名字我就是安旸的县令大人。” 凌望说着就坐到了石桌的另一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根本不配跟皇子坐在一起，更何况人家也没让他坐。 不过凌承并没说什么，只是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人将官卖给了你们？” 凌望点头，凌承却有点急道，“那人是谁？” 只要知道这个人，顺藤摸瓜一定会找出背后操纵买官的人。 “微臣不知。”凌望摇头，又道，“更奇怪的是，这人将文书交给我们时不过才收了一百两。” “才一百两？”凌承惊讶无比。 就算是一个小县令，但愿意买官的人看重的自然是权势，别看是一个小官，山高皇帝远，县令其实就是一个县的土皇帝，当官享受的自然是作威作福的快感了。 所以这县令的价格少说也得几千两。 一百两就把官卖了，原来的县令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有其他目的。 凌承将这不合理点出来，才问道，“你们就没想过可能会有什么隐情？或者阴谋？” “殿下，微臣外号是‘草包县令’，当时根本不会想那么多。”凌望一脸坦然地黑着自己，“我爹比我还要草包，当时他想着一百两就能买个官当，本着就算被骗也亏不到哪里的想法，他很干脆就付钱了。” 凌承越听越觉得魔幻，这父子俩这官跟白捡的一样，简直是天上砸下了一个天大的陷阱。 只是这样一来，“买卖官位”的线索也断了，就算要查也没有由头。 “好了殿下，这茬先放一边。”凌望站起来伸展了一下手臂，“你不是要跟我去府库那边看看吗，时间不早，我们这就过去。” 凌承脸色难看，但还是站起身跟凌望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才出县衙就遇到了孙飞，看他带着几个人巡逻，做派倒是很正直，看到他们，孙飞赶紧迎了上来，恭敬地叫了一声大人，而后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张请柬。 “大人，这是刘家刚刚送来的，我正想赶回县衙呈给大人。” 凌望接过帖子看了一眼，上面不知所云说了许多废话，弯弯绕绕先将他吹捧了一番，说他治下有方，大家在他的领导下都觉得很安定幸福，所以一致决定要设宴好好感谢一番，希望他明晚能赏脸到“望仙楼”一聚。 看完后凌望就将帖子递给了凌承，而后挥手让孙飞下去。 凌承将帖子看完，合上后又递给凌望，“这些人请你去只怕没安好心。” 凌望毫不在意，接过凌承递过来的帖子，随手就扔了，“鸿门宴嘛，肯定的。” “他们应该是想试探试探我。”凌望边往前走边四处打量，“刘家原本不屑理会我，想来我们以为我现在的举动是想得到他们的青睐。” 凌承反问，“难道不是吗？” “自然不是。”凌望转头看向凌承，嘴角慢慢扬起笑意，“一会儿到库房那边，等殿下看完税银记录，想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哦？”凌承似乎一下提起了兴趣，“看来你想对刘家做的事似乎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当然。”凌望点头，毫不避讳地道，“对一地父母官来说，除官府以外，任何群体或者任何人，势力太大都不是好事。” 凌承脚步一顿，似乎有点明白凌望想做什么了。 第19章 敢打个赌吗 凌望说的没错，除官府以外的群体或者是人，他们势力过大的话都不便于官府管辖，甚至还可能会受到挟制。 想到这点，凌承倒是有点期待看到这个草包贪官和刘家对峙的场面了。 两人一路来到库房，凌望直接拿出钥匙打开门锁。 凌承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而后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会有库房的钥匙。” 官府的库房存着很多重要的东西，库银只是其中之一，所以库房的钥匙显得极为重要，一般会给专人保管，每次开库都会记录在册，怎么可能会让县令随身携带。 看着凌望掏钥匙娴熟开门的样子，凌承忍不住问。 “咳……”凌望咳了一声缓解尴尬，“不要太在意这种细节，殿下也知道，我之前毕竟是一个草包贪官，任何离谱的事发生在我身上都有可能。” “之前是草包贪官，难道你现在就不是了？” “也是，但已经觉醒了，还望殿下给个机会，让微臣改邪归正。” 凌承不置可否，他之前没直接砍了凌望是考虑到可能还有用，后面凌望对他又有救命之恩，这两天凌望的表现也还可以，所以他也就没再提之前的事。 只是这个草包跟他情报所看到的很不一样，实在让人觉得奇怪。 库房打开，凌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凌承先进。 凌承朝里面看了一眼，抬脚进去就发现库房并不大，乱七八糟的各种东西堆得到处都是，很显然管理的人并没认真整理过。 架子上密封的卷宗散乱无比，甚至还有很多掉在了地上，有些封纸都已经破损了，架子上到处是厚厚的灰尘和蛛网。 角落里堆着的箱子倒是比较干净，但也没好多少。 凌望走到箱子前，一个个打开。 六个箱子，四个是空的，还有一个只装了一半。 “库银都在这了。”凌望说着叹了一口气，满脸惆怅。 一个箱子有两层，每层装三十个十两的银元宝，加上另一个箱子只装了一层的箱子，一共也才九百两。 地方官府的库银的数目都是有定量的，一般都是两千两白银的存数，以备不时之需。 除去这两千两后，每年上交朝廷八成的税银，按道理来说，定然还剩不少。 但现在这库银居然连两千两的数目的一半都不到。 “不是我贪的。”看着凌承不善的眼神，凌望赶紧否认。 凌承沉声道，“那你倒是说说，那些库银都去哪儿了？” “殿下，我说我上任时这库房里根本就没库银，你信吗？” “这如何可能……”凌承下意识就要反驳，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说，库银是前任知县……” 凌望点头，将话接了下去，“我上任后因不熟悉公务，所以一直没发现库银的问题。“ “现在想来，如果不是前任知县，这库银又怎可能不翼而飞。” “一个小小的知县，他怎敢贪污县衙库银，若是新任知县上任，只要核对库银数目自然会发现其中猫腻，他逃不掉。” “殿下说得对。”凌望将箱子关上，随手贴好封条，“但殿下不妨再想，也许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买到了这官。” 凌承眉头微皱，听凌望这么说很快便想通了，“前任知县因为贪赃，任期满后怕事情败露难脱其责，所以将官位卖给你，让你当这替罪羊？” 凌望点头，“想来应该就是这样。” 凌承点头，沉思道，“县衙卷宗一般都会记录历任知县政绩等等，查一下有关他的记录。” 凌望摇头，“没用的，上任知县的所有线索早已经被抹去了。” “他一个知县，就算能将所有有关自己的记录都抹去，那百姓对他总也该有印象？”凌承又道。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凌望笑了笑，“所有我问过的百姓都说不记得上任县令叫什么。” “这怎么可能。”凌承惊讶，却又很快想到，“难道是有人背后封百姓之口。” 凌望点头，“ 我猜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确实很棘手。 凌承现在似乎有点明白凌望究竟想做什么了。 “你怀疑这件事跟刘家有关？” 凌望点头，“除了刘家，我想不出安旸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那你打算怎么做？”凌承问。 凌望笑了笑，抬头看了天空一眼，皱眉道，“得看明晚。” “明晚？ ”凌承下意识跟着抬头，又问，“你打算赴宴？” “当然，不去怎么知道他们想做什么菜。”凌望伸了个懒腰，感觉这两天自己忙得什么也顾不上，等不用被砍头了，就辞官当个快乐的咸鱼仔。 看到天空，凌承像是突然想起来， “你之前不是说，三天后会下大雨吗？” “是啊。” 凌望毫不犹豫地回答。 “看这万里晴空，只怕不会如你所愿了。”凌承笑着道。 哥看过剧本，说下就肯定会下。 凌望笑，“那殿下可愿意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怎么赌？”凌承问。 “就赌明日后必下大雨，若真下了，就请殿下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凌承挑眉。 “目前还没想到，不过不会让殿下为难，殿下定然做得到。” 凌承心中警觉，这样的条件如果答应，以后只怕会被掣肘，刚想说什么，凌望却笑道，“如果殿下觉得为难，那这个赌约也可以取消。” 虽然知道是激将法，但凌承堂堂一个皇子，哪里容得别人看轻，当下就答应了，“好，那就赌，但如果明日过后不下雨，你当如何？” 凌望笑道，“任凭大人处置。” 按照剧情来说，雨是必定会下的……等等，男主没出现…… 那这雨…… 不会！ 万一明天过后不下雨怎么办？ 现在跟凌承说取消赌约还来得及吗？ 但凌承已经答应赌约的条件了，放弃的话又很可惜。 凌望心中纠结一番，决定走一步算一步了，大不了暴露自己的生命，到时候闹大一点，想来凌承也不敢直接杀了他。 第20章 得把老爹送走 回到府邸，凌望就发现丫头来来往往多了起来，看见他也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还都会停下行礼后才离开。 正想着她们为什么这么反常，就听有人叫道，“望儿，我的望儿……” 还没看清来人就已经被搂住了，“望儿，你没事，可吓死爹了，快让爹看看你。” 凌望被勒得难受，刚想挣扎又被一把拉开，而后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嘴里道，“不错，我儿果真没事。” 看到陈怀客，凌望自然也很高兴，再怎么说这便宜老爹也确实很疼他。 不过以原主的脾气，这时候应该是生气埋怨便宜老爹为什么让他受了这么多苦。 但此时此刻，凌望决定还是干点人事，“老爹，我没事，倒是你在牢里受苦了。” 听到他这么说，陈怀客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儿子说出的话一般，陈怀客盯着凌望，良久突然眼泪盈眶，哽咽道，“爹没受苦，爹没受苦，我儿长大了，知道心疼爹了。” 低头擦了擦眼泪，陈怀客道，“爹都听说了，是你求那位大人放了爹的，望儿，那位大人没为难你？” “没有，爹你放心。”凌望揽住陈怀客的肩膀，安慰般拍了拍，“那位大人明事理，不会冤枉好人的。” “可是你……” 可是你并不是好人。 陈怀客差点脱口而出，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儿子，赶紧转口称赞道，“那位大人真是明察秋毫。” 凌望尬笑一声，可见便宜老爹都知道原主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因为爱子这才惯着，结果惯得无法无天。 “爹，我这几日很忙，恐怕不能陪你，你自己好好将养几日。” “嗯，望儿，你有什么要忙？”陈怀客边说边带着凌望往里走，示意身后跟着的人赶紧下去准备。 凌望这时候也留意到了，惊讶道，“徐管家，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啊？”徐达看了陈怀客一眼，似乎非常疑惑，但还是答道，“少爷，老奴没跑啊。” “徐达没跑，他之前被抓了，跟我一起关在牢里呢。”陈怀客解释，又指着大厅中往来的婢女，“多亏徐管家，才出来就将府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走进大厅之中，凌望这才发现婢女往来其实是在摆饭，饭桌上鸡鸭鱼肉几乎摆满。 陈怀客拉着凌望坐下，“望儿，这是爹特意吩咐下人做的，听说你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一定要好好补补。” “这也太多了。”凌望忍不住道？ “怎么，你不喜欢吗？”陈怀客不解地看向凌望，“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样的吗？” “呃……”凌望想了想，没想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以原主的性格，确实觉得菜越多越好，就算浪费那也是有钱的象征。 “我是觉得，太浪费了。”既然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凌望干脆打感情牌，“这几日我想了很多，觉得以前自己实在是太不懂事了，爹养我到大更是非常不易，所以我决定将以前的坏习惯一一改掉。” “望儿……你真是长大了……”陈怀客看着凌望，欣慰无比，抬手边擦泪花边道，“爹实在太开心了。” 凌望尴尬地安慰了便宜老爹几句，然后才突然想起凌承。 他招手将徐达叫过来，“徐叔，府上还有一位我的客人，你有没有让人好生招待。” 徐达一听就知道凌望的意思，赶紧道，“公子放心，我已经吩咐人将吃食送过去了。” “谢谢徐叔，你想得很周到。”凌望松了一口气。 “望儿，你说府上有客人，是谁啊？”陈怀客问道。 他之前就听下人说有客人住在府上，原本想去探望一下，但下人又说客人跟着凌望一起出去了。 只希望望儿的朋友是个好的，能多多规劝望儿走入正途才是。 “呃……这位客人，老爹你也见过的。” “我也见过？”陈怀客惊讶了，难道是那位不学无术，整天晚寻花问柳的祝家公子祝宁？ 看陈怀客的表情，凌望就知道他误会了，赶紧道，“老爹你别瞎猜瞎想，府上住的就是那天那位大人。” “那天那位大人……”陈怀客看着凌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才两天时间，那个还要砍自己儿子的大人就变成儿子的朋友了。 他家宝贝儿子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将那位大人变成好友，实在是太厉害太了不起了，他很为儿子感到无比自豪。 凌望不知道陈怀客在想什么，只是嘱咐道，“老爹，那位大人住在咱们府上的事你不要走漏任何风声，否则儿子就死定了。” “这是当然，大人的安危要紧。望儿放心，爹绝对不会说出去的。”陈怀客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还有，那位大人喜欢清静，没事就不要去打扰他了，除了给他送一日三餐外，连请安都不必。” “请安也不行吗？”陈怀客问。 “不行。”凌望知道便宜老爹打的什么主意，直接将所有和陵承接触的机会彻底抹杀，“最好别见他，对外就说他是远房亲戚之子，是我表哥就行。” “好。”陈怀客点头答应。 “老爹，为了我你可千万不要和他有任何接触啊。”怕陈怀客还有别的心思，凌望将自己的安危加了进去，“那位大人脾气古怪，若是一不小心说错一句话，他都可能会迁怒于我。” 只有这么说便宜老爹才会打消所有念头。 吃完饭，凌望回到房间中，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洗完澡后美美地睡了一觉。 再醒来时阳光洒进了房间，凌望坐起身下床，外面等候着的婢女立刻就端着盆进来，两个人一起伺候梳洗，另一个则端了早点过来。 凌望看了一眼，都是清粥小菜和各样点心。 梳洗完毕后凌望随便吃了几口，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站起身往外走。 他得把陈怀客送回老家，按照原着的剧情，原主皇子的身份就是因为陈怀客与人闲聊时不小心暴露的 。 第21章 我画的饼又大又圆 如果现在曝光身份，对他实在不利。 凌望打定主意，快步来到陈怀客的卧房。 陈怀客早已经起身，此刻正在院中给自己养的花草浇水，看到凌望过来，高兴道，“望儿，你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是不是有什么事？” “老爹，我有事找你商量。”凌望挽起袖子，蹲下帮便宜老爹拔了几株杂草。 陈怀客看他差点将自己的兰花当草拔了，惊叫道，“快放手，那可是我精心伺弄才养活的红兰！” 凌望赶紧放手，但兰花的根已经松了，他装模作样地培了土，又提起水壶浇了点水，气得陈怀客吹胡子瞪眼，却又不忍责怪宝贝儿子。 “老爹，我有事求你。”凌望讪笑道。 陈怀客狠狠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有什么事求我啊。” “你得先答应我。”凌望撒娇。 陈怀客不吃他这一套，“不说什么事就想让我答应你，你当你老爹是傻的吗？” 凌望像发现了什么令人无法接受的事一般，装作哭诉的样子，“爹，你不爱我了，你以前都不会这样的，以前我说什么你都答应我的。” “你都不说是什么事，我怎么答应你，万一老爹做不到呢。”陈怀客道。 “老爹你放心，你一定做得到。”凌望一脸乖巧地看着陈怀客。 被宝贝儿子这么看着，陈怀客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那好，我答应你。” 陈怀客放下手中的东西，笑着问，“快说是什么事啊？” “太好了老爹，你现在就收拾东西回乡下。”凌望一拍手，拉着陈怀客往房间走。 “等等……你说什么……”陈怀客被凌望拉得踉跄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让我回老家？” “对，回老家，现在立刻马上。”凌望回答。 “那你呢？我回去了你怎么办？” “老爹，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不走的话我不安心。” “望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惹祸了？”陈怀客停下脚步，担忧道，“究竟怎么了，你让回老家是让我避风头，是不是和那位大人有关？” “我一时也解释不清楚，不过老爹你离开安旸的话对我有好处，为了你的宝贝儿子，你就牺牲一下，等下来查访的大人回去后，我立刻回乡陪你。” 虽然不是亲生儿子，但陈怀客对凌望堪比亲儿子，现在听他这么说，即便心中担心，但还是答应回乡了。 将陈怀客送走，凌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对着远去的马车挥了挥手，一转身却差点撞到人。 “呃，殿下，这么早。”凌望赶紧告罪一声，讪笑着退到一边。 凌承看了一眼消失在街口的马车，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将父亲送走是因为害怕被牵连？” “一半一半。”凌望干笑，总不能说怕你知道我是你弟弟。 “一半？”凌承抬头看天，似乎对凌望的回答也不感兴趣，只是笑道，“看这万里晴空，天蓝如洗，陈大人，恐怕你是赢不了了。” “呵呵，再看。”凌望继续干笑。 凌承笑了笑，刚想再说什么，却听有人道，“听说了吗，刘家公子被冤枉是杀人凶手啊。” 有人立刻接话，“什么，这不可能，刘家公子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手。” “就是说啊，刘家公子虽然纨绔了一点，但他不敢杀人。”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听说是知县大人判的。” “哦，是那个狗官判的，那就不奇怪了。” “但这样冤枉好人，那狗官也不怕遭天谴。” “不过听说上面的大人下来巡查了，只希望不要官官相护，否则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真的有冤难诉。” 这些话看似百姓闲聊没什么实质内容，但也听得出来当中饱含对凌望的愤怒。 凌承看向身旁的凌望，见他面色如常，似乎还听得津津有味，不由问道，“你不生气？” 凌望点头，认真道，“生气啊。” 凌承更加不解，“你生气为什么还如此从容？” “啊？”这次换凌望不解了，“我生气为什么不能从容啊？” “他们不过都是无知百姓，我总不能冲上去直接理论。”凌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发现不是官服，顿时觉得可惜，“而且，他们说的都是事实啊，刘盛确实是被冤枉的。” “咳……”凌承掩饰般咳嗽一声，他发现自己总会被凌望的回答整无语 。 “不过，刘家这步棋倒是高明，利用百姓激起民愤，就算是我也得掂量一下了。”凌望又道。 “哦，你也会在乎百姓？”凌承笑着看向凌望，怎么看都是在嘲讽。 凌望看了一眼太阳，赶紧转移话题，“殿下，时间不早了，一起去吃早饭？” “我吃过了，你自己去。”凌承一展折扇，笑着迈步往街上走去。 身边一个跟着的人都没有，一会儿肯定被抢，对原主管辖的县城治安，凌望还是很有自信的。 当然，凌望也并不想提醒，毕竟皇子的事哪儿需要他这等凡人操心。 边吃边逛晃悠了一早上，凌望心满意足地往回走。 才刚到县衙门口就见刘同正来来回回地踱步，时不时看一眼街口，似乎有什么着急的事需要禀报。 凌望走过去，刘同看见他时眼睛一亮，赶紧迎上前，“大人，你可算回来了，十里庙那边已经快要完工了，你看……” 刘同掏出两本本账册，“这是灾民看病的所有花费，小人已经一一记录在册。” 说完又拿出另一本，“这是兴建新房屋的花费，请大人过目。” 凌望拿起账本翻了起来，发现每一笔确实都记得很清楚，点头肯定道，“刘师爷，你做得很不错，本官一定会好好嘉奖你的。” “大人过奖了，不过都是卑职分内之事，应该的应该的。”听凌望这么说，刘同高兴得不行。 在上位者手下做事，谁不想得到肯定和奖赏呢。 凌望画完饼，看刘同吃得开心，点头道，“你是本官的得力干将，自然要好好嘉奖。” 得力干将？这不就是说自己是他的心腹，自己工作做得很好？ 刘同一想，立刻表态道，“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再接再厉。” “嗯，很好。”凌望点头将账本收了起来，“你要是没事的话一会儿随本官前去十里庙看看。” 第22章 我们有房子住了 看衙门没有公务要处理，凌望特意换上官服，带着刘同往城外走。 他没带跟班，但见路上百姓见他一身红色官服，远远地就避开了，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 刘同生怕他不高兴，没话找话地说了几句，见他兴趣不高，便很快住嘴了。 一路来到十里庙，凌望看见灾民们都在歇息，有些则在另一边煎药，看起来精神都不错，脸上也有笑容，虽然依旧瘦弱，但看得出来都健康不少。 看见他，众人停下话头，纷纷站起来，都高声喊道，“陈大人……” 一个老汉扒开人群站到前面，看见凌望跪下就拜，“小人李三，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李三拜着，看向人群中怯懦站着的女子，招呼道，“贞娘，快过来拜见大人。” 那叫贞娘的女子就是那日发烧昏倒的姑娘，早已经知道是眼前这位“狗官”请大夫救的自己，虽然害怕，但听父亲这么说也只好走上前跪下，“民女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贞娘低着头，身体颤抖。 她害怕这“狗官”要她“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她也当然不是对自己的长相自信，实在是这“狗官”声名在外，如果真被他看上，她这辈子岂不是就完了。 “咳……”凌望也看出少女的害怕了，咳嗽一声，示意刘同将人扶起来，嘴上道，“都快起来，本官身为一县父母官，自然爱民日子，不过都是本官分内之事，不必谢我。” 其他灾民听凌望这么说，面面相觑，继而表情都放松了。 他们可都是受过凌望恩惠的，凌望不仅请大夫给他们看病，还免了他们的药费，现在各家生病的家人都已经有所好转。 以这“狗官”的处事为人，原本众人还以为会有什么条件或者火坑等着他们，没想到凌望竟然也没趁机说什么。 凌望笑着道，“听说房屋已经修建完毕，你们都随我一起去看看，可以入住的话届时便把房子分了。” 众人一听，立刻沸腾起来。 “真……真的有房子住了？” “对啊，我不是在做梦？” “当然不是，陈大人说了，要分房！” 众人兴奋非常，纷纷讨论起来。 然后竟然有人开始称赞凌望，说他是一个好官，绝口不再提以前他欺压百姓的事迹，毕竟都是听说的，欺压的也不是他们，谁知道是不是好官被污蔑呢。 凌望心中暗爽，只要口碑好起来，还怕被砍吗？ 倒时煽动民众一请愿，就算是皇帝也得考虑一下会不会惹众怒不是。 十里坡看着距离十里庙很近，但走过去也有好长一段路，而且路况不好，对凌望一个现在出门就走水泥路和柏油路的人来说真是煎熬无比。 看来还得修路啊！ 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十里坡，放眼望去，新修建的房屋一栋接一栋，非常整齐好看。 不过对古代的人来说，眼前的房子和他们所见的建筑实在差太多了。 每一栋房高都在三米之间，都是木质结构，地基也是木桩撑起来的，凌望解释这样是为了防潮防蛇虫。 盖顶是一层茅草加泥浆糊再加茅草，这样的设计也是防潮防风防漏雨。 当然，灾民们并不懂这其中的用意，只觉得这样更加牢固。 因为人多，再加上房屋的设计非常简洁省力，才不过两天时间就已经完工，直接可以入住，至于细节之类的，就等各家入住后自己想办法了。 凌望随便参观了几间房屋，发现房间按照他设计图的说明，都是按各家登记的人口定好的。 人口多的房子大一点，房间也多，人口少的房间也少。 众人跟着凌望一一看过，都紧张兴奋不已。 要知道很多流亡过来的人，之前甚至都没住过正经的房子。 因为盖不起房，有些人家就整理出别人家废弃的猪圈，凑合住在里面，有些人家则住在快要倒塌的茅草房里。 现在有这么好的新房可以住还不要钱，怎么能叫人不兴奋。 看过房子没有问题，凌望将刘同叫过来，“按照名册分房。” 众人一听，期待无比，纷纷夸凌望是父母官。 刘同答应一声，从包里找出名册开始点名分房。 房子都已经编好了号，谁家住哪号也早就记录好了，现在就念下去就行。 凌望转了一圈，又四处看了看，然后回到刘同身边，听他将名册念完。 能分到房所有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念到名字的都各自找编号去看自己家新房去了，不认字也丝毫不耽误他们的热情。 “李九，第八十三号。”刘同念完，将名册收了起来。 一直等到旁边的妇女俩着急无比，眼看着大家都念到了名字，却迟迟没听到自己的，心中担心是不是官差漏掉他们。 此刻终于听到自己名字，顿时喜出望外，父女俩连连鞠躬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都是本官应该的，快去看看你们的房子，看完后过来集合，本官还有话要说。” 李九连连点头，带着女儿去了。 一路过去，就见各家在自己的房子里待着都不愿意出来，都欢呼着有房子住了。 连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找到自己家房子。李九站在门前，转头看向贞娘。 他深呼一口气，缓缓推开门，带着木香味的房间展现在他眼前。 先是厅堂，然后两边各有房间，做饭的单独还有一间，虽然房屋布局跟他们常见的主屋加厢房式的不同，但他们父女俩住已经绰绰有余。 “贞娘，我们真的有房子住了。”李九热泪盈眶，笑着道，“我们真的有属于自己的房子了。” “是啊爹，我们有房子住了。”贞娘流着泪，却笑了起来，他们终于不用再寄人篱下，过朝不保夕的生活，也不用担心风雨太大，会将他们那不堪一击的栖身之所摧垮。 凌望等了一会儿，发现太阳热了起来，吩咐刘同道，“让大家过来集合，我还有话要说。” 刘同立刻领命去了，没一会儿就将人都带了回来。 众人不明所以，听知县大人说有话要说，不由得都紧张起来，担心他再将房子收回去。 第23章 表哥被抢了，又得加班 凌望看人来得差不多了，就直接开口道，“各位父老乡亲，以后大家在这里生活，这里势必会变成一个新村，虽然大家的家乡可能不是同一个地方，但我希望各位以后守望相助。” 有人立刻道，“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和友邻和睦的。” 其他人纷纷应和。 凌望点头，接着道，“既然要变成一个新的村子，那势必需要一个管事的村长，村长一职也是非同小可，各位可以自行推举，人品好，处事公正，遇事果敢者为先。” 一般村长不是德高望重就是有点小势的，再或者是认识衙门当差的人，说得上话的，从没想过还能自己推举。 一时之间，大家议论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新奇不已。 而且大人还说，处事公正才行，也就是说，不得假公济私。 想通这一点，有人立刻举手道，“大人，我推举钱大哥当村长，他乐善好施，处事公正。” “大人，我同意。” “大人，我也同意。” “……” 众人纷纷发言，半数以上的人都表态赞成。 凌望点头，问道，“可以，那就请这位钱大哥走上前来，让本官认一认。”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被众人推到前面，腼腆憨厚地笑着，“小人钱风，见过大人。” “哦，你就是钱大哥，不错不错。”凌望笑着道。 听凌望打趣钱风，众人纷纷笑了起来，没想到堂堂知县大人居然愿意与民同乐，瞬间便觉得亲近不少，众人开心无比。 钱风憨笑几声，“既然大家看得起我钱某，愿意将村长之位让给我，我定然不辜负大家厚爱”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情绪高涨。 凌望笑了笑，“本官还有好消息宣布。” “还有好消息宣布？” 大家惊讶且期待，经过刚刚那一段，众人胆子大了不少，纷纷叫道，“大人，还有什么好消息啊。” “这好消息就是……”凌望笑着看向刘同，故意卖起了关子。 刘同当了多年师爷，这时候自然也是秒懂自己家大人的意思，拿出一张文书，笑着道，“大人批下公文，以后十里庙附近，大家都可以自己开荒种地，三年之内，官府不征收税银。” “啊，这是真的？这是真的？”有人大叫起来，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看向旁人道，“我没听错，不是在做梦？” “你不是在做梦，我们有房住，还有地种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啊。” “还有……”凌望清了清嗓子，等众人安静下来，这才道，“之前本官来的时候特意看了，到十里坡这边的路实在不好走。” “是不好走。”众人应和。 凌望接着道，“所以……本官决定修路。” “啊？修路？”众人面面相觑，很是不解。 “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嘛。”凌望笑了笑，扫了众人一眼，又道，“这路好了，大家往来方便对不对，不管是做点小买卖或者到集市上买家用，路好了大家走得也放心啊。” 钱风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当即带头表态道，“大人说得有道理，只是不知道大人打算如何修路。” “这修路倒也不急于一时。”凌望想了想，才道，“本官是想，既然大家都已经在这里安定了，那就每日六家各出一个人过来修路，如此轮流，也不耽误家里的活计，各位觉得如何？” 众人一听，这办法极好，而且修路确实对大家都有好处。 钱风当下表态，“大人说得极是，我非常同意。” 其他人看钱风表态了，也纷纷表示赞同。 眼看时间，凌望也着急回衙门，“各位，本官还有一事宣布。” 凌望一开口众人就立刻安静了下来。 凌望道，“之前官府承诺过，留下安家落户的也都会分发粮种和粮食，稍后就可以跟刘师爷到官府库房那边领取。” 凌望说着看向刘同，刘同立刻会意，点头道，“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办妥。” “嗯，那本官就先回去了。”凌望拍了拍刘同的肩膀，一脸委以重任非常器重的模样，“你可是本官的左膀右臂，好好干，前途一片光明。” “是是是，多谢太人抬爱。”刘同开心无比。 孙亮护送凌望回县衙，太阳已经偏西，路上行人却很少。 想到今晚还要去赴刘家的约，凌承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一路回到县衙，才到门口，孙飞就迎了上来，看到弟弟都来不及招呼，上前道，“大人，借一步说话。” 看他面色严肃，凌望便点头跟着他往旁边走了几步。 孙飞小声道，“大人，表公子被人当街抢劫。” “哦？”凌望笑了，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没事？” 看着自家大人这么开心的样子，孙飞一时之间犹豫起来，难道自己的表哥被抢了是件开心的事？他们表兄弟感情其实并不和睦？ 该怎么回答才能不得罪他们家大人呢？ 孙飞心中千思万想，有点后悔揽了这活，现在也只能如实禀告，“表公子将那两人抓进县衙了，此刻就在公堂上。” “靠，又得加班。”凌望骂了一声，摸了摸饿扁的肚子，抬脚朝县衙走去。 孙亮看凌望离开，走到他哥身边问道，“哥，什么事啊。” 孙飞也是一脸疑惑不解，“陈大人跟他的表哥……” 话没说完孙飞就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该议论大人是非，抬手拍了弟弟脑门一下，“大人的事少打听，大人的事也别议论。” 孙亮揉了揉脑袋，委屈地哦了一声。 凌望走进县衙，公堂上的几个人各有姿势。 凌承稳稳坐在凳子上，显然衙差知道他的身份是县令大人的“表哥”，所以特别优待，抬了凳子给坐着。 他这会儿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一派闲适安然。 反观另外两个，虽然没有凳子坐这种优待，但各自找地方或躺或坐，一看就没把公堂放在眼里。 看到凌望，那两人动都没动，只是懒懒地喊了一声陈大人。 第24章 你就不怕有危险吗 凌望脸上笑眯眯的，也不看那两人，径直走到高堂上坐下，拿起惊堂木一拍，喊道，“升堂！” 衙差早已经准备妥当，这时候就敲着板子喊“威武”。 堂下两个人对视一眼，这才懒洋洋地起身，东倒西歪地站着。 凌望看向凌承，见他将书收了起来，就笑道，“表哥，辛苦一下，再兼职一次师爷哈。” 凌承嘴角抽了抽，刚想说什么，衙差已经很有眼力地将小桌子抬了上来，布置好了笔墨纸砚，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他。 堂下两个人听到凌望叫表哥后表情已经不对了，不等凌望询问，就赶紧道，“大人，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哦？是误会？”凌望看向凌承，“表哥，是误会吗？” “不是。”凌承头都没抬，低头做记录，冷声道，“这两人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调戏民女不成，又拦路抢劫，被我揍了一顿，叫人抓了送过来。” 凌承抬起头来，盯着凌望，一字一句道，“这两个强盗说，跟陈大人很熟。” 两人这时候急了，赶紧道，“这位公子，都是误会嘛，你既然是陈大人的表哥，那就是自己人，不打不相识，我们要知道您是陈大人的表哥，断然不会收你护卫费。” “自己人？”凌望看向堂下两人，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县令大人笑着，但居然都有种前途未卜的感觉。 衙差分立两侧，虽然人不多，但都目不斜视威武庄严。 两人对视一眼，如果在公堂之上直接说县令大人跟他们是一伙的，不太好？ 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也知道不能作死。 凌望道，“既然大家关系很好，那就先打二十大板。” “好……啊？”两人同意凌望前一句话，刚想卖力讨好一下，没想到后一句就要被打了。 “大人……大人……你……” 凌望依旧笑着，手中惊堂木一拍，义正严词道，“市井刁民出言污蔑，本官乃朝廷命官，岂会和你们这等刁民有所牵扯，污蔑朝廷命官，藐视国法，罪加一等。” 那两人一听，赶紧摇头道，“不不不，我们跟大人毫无关系，刚刚都是小人胡诌的。” 凌望冷笑一声，又是一拍惊堂木，“本官从不冤枉好人，公堂之上岂容儿戏，藐视公堂，再加一等。” 随手抽了三个签令，凌望道，“行刑。” 一个签代表十板子，三个签就代表三十板。 两人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个草包居然是真的要打，当下连样子都不做了，激动地站起来，大声道，“陈大人，你就不怕我们将什么都说出来？” “有什么冤情尽管说啊。”凌望笑着，“公堂本来就是伸冤的地方嘛，你不说自己的冤情，本官如何帮你们伸冤。”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了。”其中一人冷哼一声，转身大声道，“是县令大人让我们当街抢劫，然后由官府出面捉拿我们，以此向百姓谋利的。” 闻言，凌承落笔的手停住了动作，抬头看向凌望。 凌望依旧一脸从容，只是道，“证据呢，拿出来。” 那两人对视，还真拿不出证据。 凌望是吩咐过他们抢劫，而且还都是专门找那种过路的外地富商或者公子抢，收了“护卫费”后五五分账，如果有人报官，就假装抓到了人，然后又可以再讹一笔给衙差辛苦的“茶水费”。 可这都是口头达成的协议，根本没任何证据。 凌望不管怎么说都是县令，再草包他们也不敢真的追着要协议字据。 “拿不出证据，那就是口出狂言诬蔑本官，再加一等。”凌望说着，又丢了一个签。 那两人吓得脸色惨白，原本嚣张的气焰全无，求饶道，“大人，小人知错了，求大人开恩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衙差对视一眼，看凌望面上没什么怒气，便提着大板子上前。 才不过三天的时间，他们家大人就性情大变，不过听说上面有大官下来，这也情有可原，现在要被打的这两个就是街头有名的混混，跟许多衙差有往来，但现在那些衙差都走了。 看真会被打，两个人连连磕头，“大人，饶了小的……” 凌望却只是道，“好了，退堂。” 他走向高堂，身后传来那两人的惨叫，凌望扯了扯嘴角，他快饿死了，中午饭都没吃。 还是当个快乐的咸鱼好，等凌承回朝廷，他这种劣迹官员肯定会被罢官，到时候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做点生意，在这不内卷的时代岂不是美滋滋。 凌望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便服，出来后就见凌承站在院子里，似乎在等自己。 “呃……殿下，吃了吗？”他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没心情招呼这个身份尊贵，但非常难搞的三皇子。 凌承转过身，冷哼，“真是你让那些人抢劫的？” 原主是这么干过，但这件事绝对不能承认，勾结匪徒的罪名，就算对皇子有救命之恩也活不成。 “污蔑，纯属污蔑。”凌望一甩手，“就算我这官是买的，但我也知道朝廷命官与匪徒勾结是死罪。” 凌承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时间不早了，再晚就来不及赴宴。 凌望告罪一声，匆匆往外走，结果才到门口又被叫住。 心中暗骂凌承事儿妈，但转身的时候立刻换上笑容，“殿……表哥，还有什么事吗？” 看到几个小丫头从另一边的小路上走过，凌望赶紧改口。 凌承道，“这么晚了你还出去做什么？” “赴宴啊。”凌承晃了晃手中的请柬，“刘家今天不是在望仙楼给我办鸿门宴嘛。” “你竟真要去？”凌承惊讶。 显然以为以凌望那么怂的性格是不敢真去和刘家对峙的。 “不去怎么知道他们想干嘛？” “可若去了，你就不怕有危险吗？” “怕啊。”凌望很坦然，“不过我又一想，我既然是朝廷命官，他们再嚣张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凌承笑起来，“难道你忘了前任知县？” 第25章 本官堂堂知县 “呃……”凌望一愣，立即道，“表哥你说的很有道理啊，不如你陪我一起去。” 蹬鼻子上脸这种事，凌望非常娴熟。 凌承一愣，他没想到这草包这么会顺杆爬。 不过他却是想要了解一下刘家，他这次从朝廷下来，也不止是查访灾情。 凌望自然也没指望凌承能答应同去，说完又立刻补充道，“我开玩笑的，表哥你随意。” “我可以跟你同去。”凌承笑了笑，看凌望惊讶的样子只觉得心情很好，自己率先走了出去。 凌望嘟囔一声，立刻跟上。 不管怎么说，就算有县令这层身份在，面对家大势大，在安旸几乎可以只手遮天的刘家，他还是有点顾虑的，现在凌承愿意同去，到时候实在不行，至少还能把凌承卖了。 为了牌面，凌望特意让孙飞和孙亮兄弟俩送他们过去，让两人穿着差服，一路大摇大摆大张旗鼓地朝望仙楼走。 凌承要隐藏身份，就跟凌望走在一起，否则按照尊卑，凌望得错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 一路过来，街上冷冷清清的，行人很少，街道两边的店铺也早已关门。 走了一段，凌承终于忍不住问，“怎么回事，难道安旸不开夜市？” “开，不过……”凌望想了一下措辞，发现没办法狡辩，只好承认道，“安旸治安不太好，所以百姓不太愿意出来摆摊做生意，表哥放心，我一定再接再厉，好好管辖。” 想到自己今天不仅被当街抢劫，还被那两个人出言调戏，凌承微微皱眉，却没再说什么。 两人到了望仙楼，天还未黑透，整座楼却早已经点燃了所有彩灯。 宾客往来，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门口前一个迎客的管事对每一个到来的宾客都非常热情有礼，和每个人也都能聊上几句，不是其喜好就是其夫人传言，再或者是其府上公子小姐的趣事，可谓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那人身后还有几个打手打扮的人，身材魁梧，一看就很能打。 凌望远远看了一眼，退到凌承身边，“怎么样表哥，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有胜算吗？” 凌承嘴角抽了抽，敢情这草包县令居然是想让他充当打手。 真是好大的胆子。 作为臣子，他不但没有要保护主子的自觉，反而还想让主子保护他，真是岂有此理。 看凌望不说话，凌望干脆道，“要不咱还是回去。”说着居然真的转身就走。 孙飞孙亮两兄弟顿时凌乱，自家大人这么怂，当属下的也觉得颜面无光啊。 赶紧表示道，“大人切勿担心，我们兄弟二人定保大人安全。” 凌望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的那几个打手，“那几个打得过吗，进去以后可能还不止。” “这……”孙飞孙亮对视一眼，瞬间不太自信，但此刻也只能表态，“卑职一定竭尽所能。” “竭尽所能也打不过。”凌望对己方势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打还好，万一打了还打不过，更丢人，回去回去。” 孙飞孙亮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听凌望这么说也知道确实如此，便打算跟着凌望离开。 凌承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看凌望真的说回去就回去不由呆住了，这人还真是说一出是一出啊，说来的是他，说回去的也是他。 但此刻若是真的回去，众目睽睽之下，岂不是让人笑话。 “等等。”凌承将人叫住，“既已到了这里就不该打退堂鼓。” 凌望眼睛一亮，上前小声道，“怎么样，表哥，若是真打起来，你那些暗卫会出手的？” 凌承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点头道，“自然。” “那就走起。”凌望一展折扇，昂着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望仙楼走去。 那接待的管事自然早已经看见他们了，但他们没过来也不好贸然迎上去，再说他也还要接待往来的客人，所以也只是一直留意着凌望他们的动静，却看到他们居然还打算回去，心中着急无比。 看凌望过来，管事赶紧陪着笑脸迎上前，“哎哟，陈大人，你可总算来了，我们老爷可盼着呢。” “贵人总是要压轴才能显得尊贵不是。”凌望拿出请柬递给管事，手上不停扇着扇子，装出风流潇洒的样子，挑衅般看向比自己先到但还没进去的一个富商。 那富商听到凌望拿一番话，震惊得无以言表，他以为自己一个商人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想到这草包县令居然还比他胜上三分。 管事结果请柬看了一眼，面上笑着，应和道，“那是那是，陈大人自然是我家主人的贵客。”心中却大骂，“是你个草包！” 凌望冷哼一声，“还不前面带路。” 管事点头陪笑，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凌望往里走，“陈大人请。” 凌望昂着头进去。 后面的凌承和孙飞孙亮则被人拦住了。 管事道，“我家老爷宴请的是大人，闲杂人等不便接待，各位请回或随我到另外的厢房等候也可。” “嗯？”凌望转过身，“其他人不能带，表哥总可以。” “表哥？”管事的目光看向凌承，为难道，“主人只说请陈大人，其他人并未……” “不让我表哥一起的话，那我也不去了。”凌望收起折扇，冷哼一声，“本官也不稀罕来这。” 管事一听顿时冷汗直冒，这宴本来就是为凌望而设，若是凌望真走了，他根本无法向主人交代。 “大人留步，大人留步。”管事上前拉住凌望，“是小人不懂规矩，还望大人不要生气才是，既然是大人的表哥，那我家主人自然欢迎，您二位快请进。” 凌望冷哼一声，甩开自己的手，“说能进是你，说不能进也是你，本官堂堂知县，安旸的父母官，岂容你如此戏弄。” 管事的一愣，实在没想到才短短几天这草包县令就性情大变，居然不买他们刘家的账了，之前他明明还低声下气想搭上刘家的。 第26章 这就叫给脸不要脸了？ “大人……这都是小人的错，一时没想到，您消消气。”管事的赶紧赔笑，连连告罪讨饶。 凌望冷笑一声，“叫刘明出来亲自迎接，本官就进去。” 凌承一直看着凌望的表演，此时听凌望这么说，倒是有点担心他不能收场，上前小声道，“若真这么做，下了刘家面子，只怕……” “既然要撕破脸，自然要彻底，以刘家的为人，若留有余地，他只当我是软柿子好捏。”凌望一笑，拢起折扇在手心敲了敲，“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场。” 说完又怂怂地小声问，“表哥，你的暗卫一直跟着的，没问题？” 凌承额头青筋跳了跳，最终还是良好的情绪管理占据上风，平静道，“自然。” 管事的听凌望说要自家老爷出来迎接，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怪只怪自己刚刚拦了人。 如果真的去叫老爷出来接凌望，因为办事不力，只怕等着他的将是一个不小的责罚，可若是不去叫老爷出来迎接，凌望真的走了，那他估计会被主人打死。 两相权衡，管事的一咬牙，“请大人在此稍等。”说完匆匆走了进去。 没一会儿，那管事便领着一个不惑之年的男子走了出来。 那男子衣饰简单，但衣服布料一看就价格不菲，气质锋芒毕露，面色红润，眼神中却透着精明算计。 看到凌望，男子笑了笑，鞠躬行礼，“草民刘明，见过陈大人。” 刘明一番做派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凌望点头道，“这些虚礼就免了，只是你这下人不懂礼数啊。” 刘明看了一眼身后的管事，淡淡一笑，“让他扫了大人雅兴是刘某之错，还望大人不计刚才之过，随我进去略饮一杯水酒。早听闻大人喜欢野味，宴席也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大人了。” 不愧是奸商，说话非常有水准，点出客人喜好，又说都为客人准备好了，等你来就开席。 虽然没直说，但让人觉得自己就是主角，被人非常看重，而主人则既不会显得太过奉承也不会显得太过谄媚，相当会博取好感。 凌望一展折扇，冷哼一声，“前面带路。” 刘明笑着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眼底却寒意森森，“大人里面请。” 穿过一个水榭再绕过假山进入一个小院，里面早到的人已经找位置坐下，现在正和熟悉的人攀谈，看到凌望他们进来，众人都止住声音，纷纷看向凌望。 凌望扫了一眼，今晚一共来了十人，应该都是安旸和刘家关系不错的或者有利益牵扯的几家商户。 那些人彼此对视一眼，眼神一变，立刻眉眼含笑，热情迎接，“哎呀，陈大人可算来了。” “是啊是啊，陈大人能来，咱们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可不是，这还都是看在刘明兄的面子上，不然我们这些人，那可是求都求不来呢。” 众人纷纷恭维凌望，还不忘奉承刘明。 凌望被让到上座，虽然不知道凌承的身份，但看他衣着也算不凡，且凌望对其隐隐有尊敬之意，便将他安排在凌望身。 之后众人按照座次，各自入座。 刘明坐在凌望右边，脸上虽然一直保持着微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凌望非常不爽。 接受到刘明的目光，自然有人乐意当马前卒，王培举着酒杯站起来，笑着道，“陈大人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已经做了县令，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等真是望尘莫及。” “来，我敬陈大人一杯。”王培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看向凌望。 谁知凌望根本没看他一眼，甚至连听都没听，而是专心地小声问旁边的凌承，“这酒和菜没毒？” 凌承忍不住想要扶额，看他那小心翼翼想喝又不敢喝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还是回答道，“无毒。” “那我就放心了。”凌望说着，夹了一筷子面前饿粉蒸排骨吃起来，还不忘招呼凌承，“你也吃啊，咱家可吃不上这些。” 凌承嘴角抽了抽，却没动筷。 王培被冷在一边，尴尬地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而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凌望的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他们听清楚。 有人心中暗忖这话的意思，是暗示自己送钱，还是另有所指。 众人彼此交换一个眼神，然后都默契地看向刘明这个领头的。 刘明并未表示，只是挥手示意王培坐下。 他面色阴沉，眼睛紧盯着凌望。 不过才一个月的时间，当初那个能让他一眼看穿且根本不屑于理会的少年县令如今竟然大变，此时他不仅揣度不出他的意图，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种无法掌控全局的感觉已经多少年没出现过了？ 不过这样似乎也变得有趣了起来，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县令能玩出什么花样。 想着，刘明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笑容，“大人说笑了，这些不过都是寻常菜肴。” “对你们这些吃过山珍海味的人来说是寻常菜肴，对我这穷县令来说，这是难得的山珍海味啊。”凌望抬起头，嘴角油光锃亮。 看众人不说话都看着自己，凌望客气道，“你们都不吃啊？” 然后非常不客气地将摆在中间的烧鸡抬到自己面前，“那我自己吃，不能浪费。” 众人又是面面相觑，他们有说不吃吗？好像都没说过…… 不对，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王培脸色铁青，刚刚他敬酒这小子就当没看见没听见，从来都是别人抢着巴结奉承自己，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忽视过。 “陈大人，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王培冷笑一声，重重将酒杯放到桌上。 其他人赶紧去看刘明，发现他面无表情，没有阻止王培的意思，显然是默认了。 “这就叫给脸不要脸了？”凌望放下手里的烧鸡，想找手帕擦手，结果没找到。 他正想着是不是得撩起衣摆来擦，好歹装一下那种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从容不迫。 旁边的凌承这时则贴心地递上一条。 第27章 张口就来 凌望接过，终于不紧不慢地擦上手了，装得非常从容，非常淡定，非常高深，然后才缓缓看向众人，“那你还没见过蹬鼻子上脸？” “你……”王培气得一下站了起来，在看到刘明的目光后又很快冷静，悻悻坐下。 凌望将所有人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其中有三个很明显跟刘明他们不是一路的。 刘明这时候则笑着道，“陈大人别生气，我们这些商人都比较粗野。” “你也知道你们粗野啊。”凌望根本不买账，非常潇洒地将价值不菲的丝帕往桌上一扔，“知道就好，本官还以为你们不知道呢。” “都是我们的不是，大人别生气。”刘明咬牙陪笑，看凌望不吃了，赶紧道，“不如这样好了，既然饭菜不合大人胃口，那就撤了上茶点。” 很快桌子撤下，又让了凌望上座。 刘明早有安排，留出了一片空间，没一会儿七八个衣着轻薄，身材婀娜的美丽姑娘便转了出来开始跳舞。 众人自然是看得津津有味，凌望看了一眼，兴致缺缺。虽然姑娘们很美，但想到这些姑娘会被当做礼物一般被送出去，凌望只觉得难受。 虽然这样的事在封建社会再寻常不过。 刘明一直在观察凌望的反应，看凌望毫无兴趣，便开始暗示其中领舞的姑娘。 姑娘早就被交代过要让那位大人对她产生好感，所以跳舞的时候也非常卖力，抛了无数次的媚眼，谁知那位大人根本不理会。 现在接受到主人的示意，胆子便更大了起来，舞步翩翩，不动声色地靠近凌望，时不时抛下袖子，轻轻甩到凌望身上。 若是别人受到这样直白挑逗，早就沦陷了，翩翩凌望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根本不买账，反而抬头道，“你不会跳啊，不会跳就下去，有没有舞者的素质啊，跳成这样。” 凌承坐在一边，听到这话拿茶杯的手抖了一下，这小县令真的每次都能令他“刮目相看”。 那姑娘原本还在搔首弄姿，卖力得不行，被凌望这么一说就愣住了，她何时见过这样的男人，居然不买她的账，她可是安旸有名的第一花魁啊，哪个男人见了她的美貌和舞姿不捧着疼着。 说到美貌…… 如烟才想到自己今晚戴了一张轻薄的面纱，原本是想制造一下朦胧美感，让人想看清楚却又看不真切的感觉，因为这样肯定会更吸引人。 不过凌望显然跟其他男人都不一样。 此时，她立刻摘下自己的面纱，柔柔弱弱地跪地请罪，“请大人恕罪，是奴家跳得不好，请大人责罚。” 如烟说着缓缓抬头，一张清丽的脸上挂着泪痕，柔弱且惹人怜惜，在场的男人看了无不保护欲爆棚。 “跳得不好就是不好，哭也没用，好好练。” 凌望像是眼瞎一般，评价完就看着众人，一副我说的对吗的模样。 如烟虽然心有不甘，但看到主人的眼神后还是告罪退下了。 等如烟一走，凌望直接开门见山，“我说各位，大家都很忙，你们请我来肯定也不是为了一顿饭对，有什么事赶紧说，不然只能公堂见了。” 众人忍了凌望一晚上，忍得头上都快冒青烟了，此时听凌望这淡然的语气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彼此交换完眼神，纷纷看向刘明，等着他指示。 既然凌望先开了口，刘明也干脆道，“既然这么说，那草民便直言了。” “你说。”凌望做了一个请讲的手势，低头慢悠悠喝了一口茶。 “我家盛儿被大人抓去关入牢中，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说到自己儿子，刘明之前强装的淡定也终于忍不住了，他可是听说自己的儿子被打得不轻，声音隐隐带着怒意，“大人不问青红皂白将我儿抓去，是不是得给个说法。” 王培的儿子也被抓了，此时也是冷哼一声，“我家儿子不过只是帮刘公子做了个人证，大人就将人重打下狱，难道这也是律法所定？” “你们都说刘盛冤枉，那我很怀疑你们的成分啊。”凌望放下茶杯，一脸正经，“都没听说吗，他是杀人犯。” “这怎么可能！”刘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盛儿绝对不会杀人。” 刘明冷笑一声，看向凌望的眼神非常凌厉，“大人莫不是屈打成招的。” “没有啊，本官从不冤枉好人。”凌望笑了笑，“本官可是有证据的。” “证据？”王培冷笑，“大人有证据就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啊，别是根本没有。” “你真要看啊？”凌望问了一声，看向刘明，“证据是你们说想看就能看的吗？” 刘明再淡定，几次三番被凌望挑衅，此时终于是忍不住了，这小县令算什么东西，也敢爬到他头上撒野。 众人非常会看人脸色，见刘明脸色不好，有人就自发当起马前卒来。 王培身旁的男子冷笑道，“陈大人，今日请你来不过是给你个面子，看在你是安旸父母官的面子上，不想闹得不好看罢了，你真以为安旸是可以任你撒野的地方吗？” 凌望瞥了一眼，发现眼前的中年男人长得肥头大耳，自己不认识且毫无半点印象。 “算了，既然如此……”凌望站起身，扫了众人一眼，开始脱衣服，“那本官就让各位都心服口服。” 众人目瞪口呆，不知道凌望想干什么，见过一言不合动手的，没见过一言不合脱衣服的啊。 就连凌承也是一脸懵然，咳嗽一声，小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凌望道，“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说着已经将衣服脱了，将背部转向众人，大声道，“看到我背上这伤了吗，就是刘盛砍的！” “噗……”凌承 一口茶差点全喷出来。 看向凌望，你是什么话都张口就来啊。 其他人看着凌望背上的伤，一脸的不敢置信，刘家公子居然敢对县令大人动手？ 伤口不深，且处理得很好，且已经快要愈合了。 第28章 人影 给众人看了，凌望又将衣服穿好，“都睁大眼睛看见了，这就是证据。” 刘明慌了一阵，很快镇定下来，“盛儿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陈大人，仅凭你的片面之词就想定我儿之罪，绝无可能。” “说他是杀人犯那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凌望摆摆手，“大家都知道，刺杀朝廷命官家人是要连罪的。” “还有啊……”凌望扫了众人一眼，微笑，“给杀人犯做证人可是会被当成同伙的哦。” 所有人脸色一变，大朝律法确实有规定，刺杀朝廷命官，其党羽或家人与其连罪，不知情者会轻罚，但有很大的概率会被流放。 从凌望到来开始，刘明一直在暗自观察，此时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看透这个草包小县令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他之前的草包都是装出来的？ 虽然杀人犯和刺杀朝廷命官一说，仔细一想就知道漏洞百出，但现在凌望有伤在身，如果他一口咬定，那自己这边根本没办法将儿子从牢里救出来。 除非他找那位更大的靠山出面，但以目前的形势，显然是不可能的，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不想冒险。 刘明心中百转千回，有点后悔自己之前没在意过这个小县令了，早知道应该给点好处的，可惜当初他根本不认为这个草包县令会成为他的威胁。 不过现在也不晚。 不过一个小县令而已，能成什么气候。 刘明笑起来，对凌望道，“我相信大人定会查明真相，秉公办理。” “不过……”刘明一脸看透一切的表情，“小人还要提醒大人一句，朝廷律法可是严令禁止买卖官位的。” 一听这话，其他人也放松了下来，就是啊，他们还有这么大个把柄呢。 要不是因为前任县令胆小跑路，安旸这县令之位也不会轮到这个草包。 凌望自然知道刘明的威胁，根本不怕，“我的事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多担心担心你们儿子。” 凌望说着站起来，环视众人一圈，“谢谢招待，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了，不必远送。” 凌承跟着凌望一起出来，那些人果然真的没送。经过上次的刺杀事件以后，凌望非常小心，一路都在看是不是有人跟踪或者躲在暗处，非常鬼祟猥琐。 直到凌承受不了，主动告诉凌望附近根本没人。 凌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有惊无险。” “你既然这么害怕，为何还要主动招惹。”凌承忍不住问。 凌望摇了摇折扇，惆怅道，“与其等着被他们挖坑，不如主动出击，尽在掌握。” 这话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凌承刚想点头认同，就听凌望又说，“主要是我比较喜欢作死，但又不是真的想死，所以想看看这个县令的身份好不好使。” 凌承：“……” 他们两个刚出望仙楼，一道闪电突然亮起，瞬间将天地照得亮如白昼。 凌望一愣，一个惊雷落下，劈在附近一棵大树上，粗壮的树枝应声而断，重重砸了下来。 紧接着，豆大的点便密集地砸了下来。 街道上零星的行人立刻奔跑，纷纷找地方躲雨。 因为街道两旁的店铺基本都未开门，加上已经临近子时，长街上一片漆黑。 凌承和凌望对视一眼，两人都默契地回到了望仙楼檐下，而望仙楼的人此时却出来，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狠狠将门关上了。 看着突然间下起的大雨，凌承喃喃道，“竟然真的下雨了。” “怎么样，殿下，赌约还算数吗？”凌望笑意盈盈，看向凌承。 “自然。”凌承想都没想就点头了，“说你的条件。” “现在还没想好。”凌望摇头，“等想好了再跟殿下讨。” 凌承看着眼前的雨幕，声音淡然，“那你可得趁早，否则本宫若是回京，你便没机会了。” “肯定会在殿下走之前想好的。”凌望笑了笑。 两个人等了许久，大雨却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之前凌望说旱情过后恐有水患，若这么大的雨持续不停地下，那凌望的话就绝不是危言耸听。 “难道真的会引发水患吗？”凌承看着长街上依旧汇聚成溪流的雨水，有点不敢相信，这不过才片刻的功夫。 凌望此时却脸色严肃地点头，“只怕会，明天如果还不停，我们就必须做点什么了。” “我们要做什么？”凌承问。 “到时候看。” 雨声很大，长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两个人影却在此时由远及近，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黑暗中犹如两个游荡的幽灵。 等到两人走近，凌望才发现是孙飞孙亮两兄弟，两人披着蓑衣却早已经浑身湿透，一个怀中紧紧抱着两件蓑衣，另一个手中拿着伞。 两人见到凌望，赶紧告罪，“大人恕罪，卑职来迟。” 孙亮道，“我们原本一直在望仙楼外等着，后来见变了天，就想回去拿伞，没想到会下这样大的雨。” 孙飞孙亮两兄弟回过来接他们凌望也很意外，虽然都是自己的属下，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凌望此时此刻却也觉得很感动。 换上蓑衣打着雨伞，回到县衙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的事了。 虽然穿着蓑衣，上半身没怎么湿，但下半身几乎湿透。 凌望才回到家，徐管家就迎了出来，一边担心凌望的身体，一边吩咐小丫头去准备热水，嘴上念叨不断，“少爷，老爷临走特意交代老奴要好好照顾你……老爷才不过走了一天你就淋成了这样，若是你病了老奴怎么向老爷交代啊。” “行了行了，徐叔，我就是被淋了一下，又没怎么样。”凌望被念得不耐烦，赶紧打发人，“你快回去休息，这边叫小丫头伺候就行。” 徐达还想在说什么，被凌望命令后只能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小丫头们准备好热水，凌望将人打发走，脱了湿衣服泡进热水中，舒服地喟叹一声。 不知道泡了多久，凌望昏昏欲睡，窗外突然闪过一个人影。 第29章 事已至此…… “谁？”凌望瞬间清醒，从木桶中出来将衣服穿好，打开窗口却发现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经历过刺杀事件，凌望现在很警觉，不怕别人来杀，就怕别人杀错。 再说，他这几天将城里几位有头有脸的地头蛇都得罪了，难保不是他们买凶杀人。 雨势依旧未小，即便屋里烛光明亮，但院子里因为雨幕，什么都看不清。 如果是杀手，应该早就动手了。 毕竟这么大的雨，很容易掩盖痕迹。 “难道是我听错了？”凌望皱眉，刚想关窗，却发现窗台上放着什么。 凌望没多想，将东西拿起来，是一副去风寒的药。 “这是给我的？” 凌望惊讶了，他瞬间想到自己被大雨淋着回来，有人立刻就送了这副风寒的药，送药的人知道他淋了雨。 可会是谁呢？ 凌望将所有人在脑中过了一遍，发现没有任何人选，要真想送药的话当面岂不更好，还能赚个人情。 不愿意露面，很可能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才穿越到这里不过几天，跟谁都没什么交情，会给他送药的人应该是和身体原主关系比较好。 想着，凌望便将药随手放进了抽屉中。 第二天一早，凌望是被人直接从被窝里拖起来的。 眼睛都没睁开，凌望问，“开饭了？” 凌承坐在一旁，原本脸色就不太好，听到这话额角青筋一跳，忍下朝凌望动手的冲动，示意手下快点将人弄醒。 “别闹了，我好像发烧了。”凌望踢打了一下身边骚扰不让直接睡觉的人，翻了个身将被子捂在了脑袋上。 作为一个暗卫，从来杀人不眨眼，什么时候干过这种叫人起床的活，还是叫不起的那种，搞得他一个无情的杀手非常手足无措。 凌承也看出了他的窘迫，淡淡开口，“陈大人，你若再不起，本宫就叫人砍了你。” “啊？”凌望翻身坐起，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一个滑铲跪到凌承的面前，一把抓住凌承的手，“是我还不够努力吗，殿下，为什么还要杀我……” “我累死累活干了这么多天，就是想将功折过，殿下……看在我还救过你一命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 凌承嘴角抽了抽，抬着茶盏的手被凌望晃得抖个不停，茶水全泼出来浇在他的手上，烫得不行。 “放手。”凌承咬牙。 “殿下，你再考虑一下……”凌望不死心还想再求一求。 “再不放你现在就死。” 一听这话凌望放得非常干脆。 凌承不动声色地用袖子盖住自己烫到的手，严重怀疑凌望是故意的，但碍于身份也不好意思计较，只是道，“雨还未停。” “我知道啊，下雨天最好睡觉了。”凌望伸了一个懒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喊了一声卧槽，然后跑到外面看了一眼，再回来的时候不再淡定。 “我靠，比我想的还严重啊。”凌望现在根本顾不得是不是失礼，跑到屏风后面开始换衣服。 看他这着急的模样，凌承也没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昨晚下雨的时候他想到之前凌望说的话，心中不免担心，结果早上起来发现街道被雨水汇聚形成的溪流淹没，水深已经到膝弯。 如果再这么持续不停，只怕真的会引发水患。 凌望换完衣服就跑出来了，让小丫头准备了蓑衣和伞，但雨实在太大，也顶不了多大的用处。 院子里也积了很多水，徐达此刻正指挥下人梳理排水的小沟渠，看见凌望这么大的雨还要出门，不由担心地追出来。 凌望现在根本没空管他，出来后发现县衙的公堂此刻也被淹没，只能蹚水出去。 凌承站在外面，身边有人帮打着伞，除了头发没湿透，身上基本都已经湿得差不多了。 看到凌望，凌承就道，“怎么样，陈大人，你打算怎么办？” 长街上没有任何行人，雨水汇聚成的溪流还在不断变大，从长街流过，水里还冲着很多东西，很显然都是百姓来不及收的衣服和一些用具。 凌望面色严肃，反问道，“表哥，你觉得呢？” 凌承道，“若大雨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只怕溪流暴涨，汇聚后必然会引发水患，只怕得找人去梳理河道。” “没错。”凌望点头，又道，“但不止如此。” 听凌望这么说，凌承也不觉得生气，反倒示意他说下去。 “不仅要梳理河道，而且要分流。”雨声太大，说话也必须大声，非常费劲，凌望比划着道，“还要将城中流出的水排到其他地方。” 凌承一听就明白凌望的意思了，点头表示认同。 “只是……”凌望有点为难，以他现在的“名声”，百姓很可能不愿意听他的，上哪儿去找愿意梳理河道的人呢？ 出钱的话倒是能请得动，但问题是官府的库银本就不多，帮灾民盖村子已经花了一笔，剩下的钱得留着应急。 凌承问，“还有什么问题？” “眼下只怕没人愿意去做。”凌望微微皱眉，“县衙库房的存银不能再动了，这么大的雨，城中的很多房屋只怕也撑不住多久。” “为何？”凌承问。 “殿下有所不知，城中很多人家房子想必也年久失修，一旦房屋倒塌，只怕很多百姓会无家可归。” 凌承立刻明白凌望的意思，脸色也凝重起来，“若是强征百姓前去梳理河道呢？” “可以是可以，但只怕后患无穷。”凌望道。 “有何后患？”凌承不解。 站在凌承的立场，他却是不明白凌望此刻的为难，但凌望也不得不说明，毕竟都是虽然是原主留的坑,但他既然来了便只能一个个去填。 凌望耐心解释，“主要是因为我不值得信任，若是强征，只怕以后会被有心利用大作文章。” “那该怎么办？”凌承抬头，雨势分毫未减。 如果再这么下下去，别说三天，明天安旸可能就被淹了。 凌望想了想，沉痛道，“事已至此……” 第30章 这件事只有你能办成 凌承一听，以为凌望有了主意，忙问，“如何？” “先吃饭。”凌望摸了摸肚子，有点无奈，“饿了。” “你还吃得下，身为一县父母官，若不是你无所作为，鱼肉百姓，现在又怎么会……”凌承说到一半止住了声音，因为他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发出了饥饿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再说话，转身回衙门。 远远地有两个人影出现在雨幕中，艰难地涉水而行，方向正是县衙这边。 凌望停住脚步看了一眼，那两人近了一些，他很快便认出了他们是孙家两兄弟。 “救兵来了。”凌望道。 凌承跟着看向孙家两兄弟，知道那两个都是县衙捕快，不过凌望既然这么说应该已经有了安排，便也跟着停在原地。 孙飞和孙亮两人很快到来，远远就看见了凌望，赶紧打招呼，“大人。” 等两人走到近前，凌望才道，“下这么大雨，你们还坚持过来，真不错，很敬业。” 虽然没懂敬业是什么意思，但孙飞和孙亮也是听得出自己家大人是在夸自己，便笑着道，“这都是我们应该的。” 凌望点头，“年轻人就应该要有吃苦的精神，你们放心，跟着我肯定前途大好。” 两兄弟连连称是，看起来刘同一样开心。 看看古人多单纯善良，随便画个饼就吃得那么香，不像现在的年轻人，谁也别想pua我，主打的就是一个反骨。 凌望趁热打铁，“既然你们来了，那正好有事让你们去做。” 两兄弟齐齐道，“但凭大人吩咐。” “一会儿去找刘同，叫他差事办完了就过来，我有事吩咐他，然后劳烦你们再跑一趟城西。”凌望想了想，确认记忆中贫穷的百姓基本都集中在那边，“做下统计，看看哪些百姓家需要修葺，而且要提醒他们注意房屋，一旦发现危险，让他们不要留恋，带上值钱的东西赶紧跑。” 孙飞和孙亮两个人的家原本就在城西，他们对那边的情况再熟悉不过，听凌望这么说顿时就心中一暖，“卑职替那些百姓谢过大人。” “好了，快去办。” “对了。”凌望将两兄弟叫住，“叫其他人都过来上班，本官都没有不管事，他们居然敢偷懒，真是岂有此理！不来的直接开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赶紧答应。 等孙家两兄弟离开，凌望一转身就发现凌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中有探究又有疑惑。 凌望一顿，“殿下，干嘛这样看着我。” 凌承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很像某个人，却总想不起来是谁。” 那当然了，因为老子是你弟弟，说出来吓死你！ 两人一起回到县衙后院，凌望回到房间换完衣服，徐达早已经吩咐下人送了吃的过来。 凌望才坐下吃了几口，突然就发现有点不对。 早上他出门的时候明明记得随手将药收起来，为什么现在那副药会出现在桌子上？ 拿起药包看了一眼，凌望更加疑惑。 恰巧徐达此刻进来，凌望拿起药包，“徐叔，这是你拿出来的？” 徐达摇头否认，“不是的，一直就放在桌子上，老奴还以为是少爷要吃的药，所以没动，需要叫人拿去熬吗？” “见鬼了。”凌望皱着眉喃喃自语，又道，“不用，这药来历不明，我可不敢吃。” “来历不明？”徐达愣了一下，指着药包上的印记，“少爷，这是在李大夫那边抓的药，这印记是李大夫独有的。” “李大夫？”凌望更加疑惑，“李修思吗？他会好心半夜给我送药？他不把我治死算不错了。” 不过既然是李修思的药，那应该确实没事。想知道是谁送过来的，到时候去问李修思就行。 当然了，李修思也不一定会说。 “将药收起来。”凌望将药包递给徐达。 徐达接过药，仔细看了药方，有点可惜，“少爷你原本就淋了雨，这药正是去湿寒的药，真的不煎来喝吗？” “是谁送的都不知道，我不放心。”凌望摆摆手，“收着。” 徐达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听话地找地方收好。 等凌望吃完，凌承这才不紧不慢地出现，似乎是算好时间的一般。 而此刻也已经到了正午，雨水不但未小，反而似乎还变大了。 凌承在窗前的位置坐下，望着窗外的雨帘陷入了沉思，凌望也不打扰他，静静坐在一边，双手托腮也在想自己的事。 说实话，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是很恐慌的，虽然看过剧本，但死也是迫在眉睫的事，如果凌承没有手下留情，他现在可能就真的砍了。 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其实应该感谢凌承。 现在再看，发现自己短短几天居然也适应得很好，大概是因为有原主记忆且看过原着的缘故，毕竟他知道剧情大概的走向，也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 正想着，刘同就到了外面，看到凌望，赶紧脱下蓑衣，“大人，听说你找我。” 他站在门外，浑身湿透，才刚站定身上的水便已经将地板滴湿了。 刘同浑身水气，冷得发抖。 凌望道，“先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再过来。” “不用了大人，我……”刘同还想在说什么，看到凌望的眼神便赶紧道，“多谢大人。”然后匆匆走了。 刘同被徐达带到客房换了衣服，很快就回来了。 凌望招手示意他进来，刘同便进了房间。 “坐。” 刘同赶紧道谢，找了个小凳子坐下，“听孙飞说大人有事找我。” 说完又赶紧道，“之前大人交代的事我也已经办妥了，请大人放心。” 凌望点头，“你做得非常不错，前途无量。” 刘同笑起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画饼，只觉得被自己家大人赏识非常荣幸，赶紧表态，“都是卑职应该的，卑职一定竭尽所能。” “叫你来是想让你去一趟十里村。”凌望看刘同一下瞪大眼睛，赶紧道，“别担心，我会安排人与你同去，这种天气让你往山上跑确实不应该，但我也没办法了，这件事只有你能办成。”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凌望说着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放到刘同的面前。 第31章 “关心表哥” 原本刘同还有点想法，一听说只有自己能办成顿时就觉得责任重大，也不管危险不危险了，严肃道，“但凭大人吩咐。” 凌承道，“你去十里村，跟他们说我现在需要他们帮忙，但只要男人，只要来的本官必有谢礼。” “若是都不愿意来怎么办，这样的天气……”刘同一脸担忧。 “若是不愿意来就算了，本官也不强人所难。”凌望叹了一口气，故作惆怅，“本官也想当个伯乐，可惜手下并无可用之人啊。” 刘同一听，赶紧站起来，“卑职一定想办法帮大人排忧解难，大人就等我的好消息。” 凌承：“……” 他听了半天，这小草包倒是很会掌控人心。 “刘师爷，你果然是本官的左膀右臂……若是没你，本官只怕……”凌望顿了一下，突然词穷，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要怎么说。 然而刘同却以为他的未尽之言是说没了自己就不行的意思，顿感责任重大，“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罢，转身出门，连蓑衣都没穿就冲进了雨幕中。 难得大人这么信任，他绝对不能辜负大人的期望，一定要说服十里村的灾民前来帮忙。 凌望站起身，往外看了一眼，现在雨总算是小了点。 凌承站到窗前，脸色却依旧凝重，连续一天一夜这么大的雨，安旸附近的村镇只怕也好不到哪儿。 如果真的引发水患，灾后的安旸又该如何？ “走，到县衙看看。”凌望说着站起来率先出去，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什么礼仪尊卑了。 不过凌承也没计较。 从后院到前面的县衙还是要淋雨的，好在路程很短，打着伞倒也不至于淋湿。 公堂里几个衙差也来了，此刻正热火朝天地在扫水，对于他们的表现凌望还算满意，否则他真的要开人了。 衙差看到凌望，纷纷打着招呼，但手上动作没停。 凌望在公堂上坐下，这是唯一没被水淹的地方。 水被扫得差不多了，孙飞也在此时回来。 “大人。” 孙飞表情凝重，“多亏大人提醒，我和小亮两人找了几个人一起在百姓家中都排查了一圈，果然发现有七户人家的房顶渗水，房梁受潮后差点断裂，幸好发现得及时，这才没有造成伤亡。” “那就好。”凌望也是松了一口气，能避免这样的伤亡是最好不过的，原着中水患时很多人房屋倒塌，砸死砸伤无数，之后又被水冲走…… 古代条件不比现代，救援手段有限，损失更是惨重，在知道剧情的情况下，能做一点是一点。 而凌承此刻也对这个他所认为的草包有了一点改观。 虽然这草包的官是买的，自己没来之前贪赃枉法干了不少鱼肉百姓的事，但现在也确实为百姓做了不少事。 就拿现在来说，他绝对不会想到要排查百姓家，避免可能发生的危险。 “孙亮呢？”凌望问。 孙飞赶紧道。“回大人，他还在排查，不过已经差不多了，卑职先一步回来复命。” “不错不错，你们真是本官的左膀右臂，有你们乃是本官之幸。”凌望大力夸赞起来，孙飞也赶紧表示一定会再接再厉尽职尽责。 凌承嘴角抽了抽，又是这套说辞，连变都没变一下，偏生那些人都还很吃这一套。 雨势又开始变大，长街上基本已经寸步难行。 幸好刘同没去太久，天黑之前便赶了回来。 “大人，人已经带回来了，但他们此刻不好进城，所以都在城外等着您的安排。” 刘同虽然不知道凌望想要做什么，但到十里村找钱风一说，所有人听说凌望需要人手帮忙，二话不说，都自告奋勇，还生怕落于人后。 “太好了，来了多少人。”凌望问道。 刘同道，“八十三人，都是壮年男子。” “八十多个人，基本是十里村全部壮年劳力了。”凌望一拍手，“走，我们一起过去。” 说实话，凌望还是觉得挺感动的，毕竟这么大的雨，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年愿意过来。 就连凌承听到的时候也是吃惊，他做过户籍记录，对十里村的人口也算了解，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过来。 刘同却拦道，“大人，这么大的雨，你要亲自过去吗？” “当然了。”凌望看向外面的长街，坚定道，“十里村的人愿意来是给我面子，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 而且现在就开始高高在上发号施令，那可是很容易和底层百姓割裂的，到时候怎么刷百姓的好感，怎么获得百姓的认可度啊，以后身份曝光就只有等死的份。 刘同一震，第一次听到他们家大人说这种话，震撼，实在太震撼了。 瞬间觉得他家烂泥扶不上墙的大人形象都高大了不少。 “废话不多说了，走。”凌望一挥手，一副大家跟我一起走的潇洒气势。 你结果刚出门就差点被水冲走。 幸好孙飞反应快，一把将凌望拽了回来。 “这雨水汇聚成的溪流实在太大，大家走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孙飞说完又看向凌望，“大人，还是卑职背你过去。” 凌望脸一红，他都多大一个人了哪好意思让人背，摇头道，“刚刚只是因为脚滑了，水其实也没那么大，尽量走在边上应该没事。” 孙飞也不强求，只是道，“那大人小心。” 说完便贴心地走在凌望身侧。 想到凌承还在，凌望转头“关心”，“表哥，你就别去了，我怕照顾不到你。” 几人一听，顿时觉得他家大人对自己家表哥是真好啊，事事着想，处处考虑，真是兄弟情深。 就是兄弟两人的气质差距有点大，有点不像一家人，不过都生得挺好看的。 凌望这么说当然不是真的担心凌承的安危，他巴不得凌承去，只是场面话得说，也得装。 果然，凌承根本不听他的，一路跟着到了城门口的方向。 几十人躲在城门下，看到凌望，大家纷纷招呼，“陈大人。” 第32章 来历不明的药 凌望朝大家走过去，心中感动。 “感谢大家能来。”凌望看着众人，深深鞠躬，“我替全城百姓谢过各位。” 众人大惊，被凌望这一鞠躬弄得手足无措，想上前阻拦又不敢，纷纷道，“大人，我们当不起啊，使不得……使不得……” 凌望没说什么，只是道，“大家也看到了，城中街道已经被不断汇聚起来的雨水淹没。”凌望顿了一下，看向城外，“想必大家也看到了，城外那条河河水正在暴涨，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只怕整座城都会淹没在洪水之中。” 众人面面相觑，有点明白凌望的意思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忙道，“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这时候在梳理河道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太危险。”凌望叹了一口气，也是他考虑不周，虽然知道会有洪水，但之前天晴的时候也没叫人梳理。 “请各位帮我挖几条水渠，将河水分流引走。”凌望比划了一下，“我只能说个大概，但具体就是这样，大家能理解吗。” 见众人点头，凌望道，“那就麻烦各位了。” 说完又看向刘同，“工具的事你去安排。” 刘同领命后就带着众人走了，孙飞正打算跟着过去，凌望却道，“本官对你还有别的安排。” 孙飞停下脚步，恭敬道，“大人请吩咐。” “你带着你去通知城中百姓，让他们过来帮助分流河道，就说这关乎全城人的安全，” “大人，若是他们不愿……” “利害给他们讲清楚，来不来随他们。” 等人都走了，凌望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因为一直淋雨，他感觉自己一直很冷。 凌承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问道，“陈大人，你没事？” “有事啊。”凌望伸手贴上自己的额头，“我感觉自己好像发烧了，人也好像有点晕……” 凌承：“……” “你摸摸是不是。”凌望将脑袋凑到凌承眼前，“万一我晕了，你可要送我回去啊。” 凌承盯着他油亮的脑门，做了几遍心理建设，还是没下得了手去摸。 天黑得很快，才站了没多久已经快要看不清东西了。 孙飞此时带了一些人过来，比凌望预想中的多了很多。 虽然陈凌望这个狗官不干人事，但河水决堤可是大事，所有人听说以后也知道其中利害，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凌望也没再多说什么，让孙飞带着人过去。 不用安排，大家分工明确，一些人打伞遮着火把，一些人干活，开始分流河道。 凌望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就算会被水淹，但应该不会被冲走了。 凌承盯着凌望，心中的疑惑越加深重，为什么这个草包现在的所作所为和情报中所见毫不相同。 如果对灾民的种种所为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装的，那跟他刘家对着干又是为了什么？ 凌承正想着，眼前人影一闪，凌望突然倒下。 下意识将人接住，凌望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身体冰冷，但脸上却滚烫得吓人。 “小七。”凌承喊了一声。 一个身着黑衣，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脸都没露半分的暗卫立刻现身，单膝跪在地上，“殿下。” “带他回县衙，然后去找个大夫。” 暗卫应了一声，将凌望背到背上，很快便消失在黑暗的雨幕之中。 凌承一直昏昏沉沉，感觉身边有人在说话，似乎还有李修思的声音，但他却睁不开眼睛，直到最后屋里安静下来，他也睡了过去。 虽然在梦中，却隐隐觉得房间里似乎一直有人，凌望感觉很不安，不过那人并没有靠近，也没有伤害他。 一夜过去，凌望再醒来时发现屋里只有徐达在，看到他醒来，惊喜无比，“少爷，你总算醒了。” 凌望撑着身体坐起来，一瞬间居然有点恍惚，良久才想起来自己穿越了。 看他不说话，脸色惨白，徐达只当他是病得难受，赶紧端药给他，“少爷，这是李大夫开的药，喝了就好了。” 凌望也不多问，接过药碗一口就喝了，药非常苦，凌望也只是皱了皱眉头。 徐达惊喜非常，他们家少爷平时别说喝药了，就算稍带一点苦味的东西他都不吃，今天居然乖乖喝了药，果真是长大了，老爷不在身边，也不再娇气。 凌望让徐达退下，自己走下床走到窗前，大雨果然还未停，也不知道河道那边怎么样了。 “咳咳……”凌望咳起来，一转身却发现窗台上同一个地方放着一个小药瓶。 小药瓶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两个字——止咳。 凌望取下瓶塞，清新的药香立刻扑鼻而来。 这药究竟是谁放的？ 为什么要给他送药呢？ 正想着，就见刘同穿过连廊，正匆匆往这边走，凌望便将药收了起来。 “大人，在大家的努力下，昨夜寅时总算分流完毕，泄流的水也已经引入附近的山谷。”刘同说完看了凌望一眼，又道，“大人，您没事，大家听说你病了，都很担心。” “无妨……咳咳……无妨……”凌望边说边摆手，咳得脸色苍白。 “十里村来帮忙的人你都做下登记，他们愿意来帮忙是他们善良，本官不能……不能理所应当……代我谢谢他们……” 凌望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但刘同明白他的意思，立刻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处理妥当。” 凌望现在需要休息，刘同也不好打扰，很快告辞离开。 大雨连续又下了十天，河水暴涨，但因为分流得及时，全城也没有再被淹没。 第十一天，天总算放晴，雨后的太阳耀眼地从云层中现身，驱散了所有阴霾。 阳光倾泻洒满大地的那一刻，似乎希望也随之降临。 凌望走出县衙，病了很多天，今天终于没那么难受了。 虽然河水还未完全退去，但至少没有损失什么。 “总算是天晴了。”凌望靠在县衙大门前，看街上的人正忙着打扫街道，整理东西。 孙亮却突然跑来，气喘吁吁，着急无比，“大人，出事了。” 第33章 原来不是来杀我的 “嗯？”凌望翻了个白眼，“出什么事了。” “刘家……刘家公子……” “刘家公子？”凌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刘盛还被他关在牢里，“他出什么事了？” 这十几天他根本没管刘盛和那几个纨绔子弟的死活，他们聚在一起不在牢里开派对就不错了，能有什么事。 说也奇怪，那天晚上以后刘家一直没什么动作，不知道是不是正在暗地里筹划什么。 孙亮道，“刘家公子死了。” “死了？！”凌望一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孙亮道，“是狱卒说的。” “狱卒说的？”凌望很快冷静下来，“你看过尸体了吗？” 孙亮道，“没有，狱卒说刘家公子突发疾病，最好不要靠近，他们已经把尸体处理了。” “你没看到尸体？” 孙亮不解，问道，“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问题可大了。”凌望说着就往外走，“你都没看到尸体，光听别人说怎么就能断定他死了呢。” 孙亮一听，也反应过来，顿时自责，“是卑职失职，请大人责罚。” “确实是失职，但也不能全怪你，毕竟你没什么经验。”凌望没责怪孙亮，他毕竟也不过是个才十七八岁的孩子。 “叫上你哥，一起跟我去牢里看看。”凌望说。 孙亮赶紧应下，转身去叫哥哥了。 三个人一起来到地牢中，守地牢的人此刻正在喝酒划拳，看到凌望他们，众人停下动作，显然都没想到县令大人会亲自到这种地方。 有人反应过来，立刻叫道，“大人。” 另外两人也站了起来，低着头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凌望扫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刘盛关在哪儿，带本官去看看。” 三个狱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就道，“大人，刘盛突然染病死亡，尸体我们已经处理了。” 凌望冷笑，“染病？染的什么病？” “这……”那狱卒回答不上来，却还是坚持道，“大人，这地牢常年不见天日，犯人会染病也正常，至于是什么病……” 看了凌望一眼，狱卒大着胆子道，“属下不懂医道，不知道是什么病。” “好，那尸体呢？怎么处理的？”凌望问。 “尸体被我们拖到城外乱葬岗埋了。”狱卒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当本官是三岁小孩！”凌望一甩袖子，怒道，“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找不回刘盛的尸体就把他们活埋乱葬岗。” 三个狱卒吓得脸色惨白，这个草包县令怎么突然变了，之前不是很好忽悠的吗。 孙家两兄弟也不客气，更不讲什么情面，直接将那三人抓起来关进牢里。 凌望冷笑一声，他知道刘家出的什么招了。 十一天后就只想出了这么一个偷天换日的办法，也不知道刘明是怎么混到如今的位置的。 因为凌望的冤枉，刘盛杀人犯的罪名虽然还没坐实，但刺杀朝廷命官这个罪名就够刘家担惊受怕了。 三个狱卒看凌望的脸色就知道他是认真的，这时候也知道害怕了，开始求饶。 “敢帮刘家做这种事还想本官饶了你们，等死！”凌望走了几步，又回过身盯着那两人。 两人以为有希望，赶紧说好话，暗示要给好处。 凌望冷哼一声，“本官不吃你们那套，只是想告诉你们，让你们家里人等着吃席！” 凌望说完正想走，一转身就发现几双眼睛正幽幽盯着自己，他们排排坐着，见凌望发现他们，便得意地叫道，“陈大人，好久不见了哦。” 都是之前公堂上为刘盛作过证的纨绔，他们显然都知道隐情。 “哟，是你们啊。”凌望惊讶，“你们怎么没跟刘盛一起死啊。” 几人脸色一变，其中一个怒了，站起来要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凌望冷笑，“放心，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有人在身后大声道，“那我们就等着大人。” 刘盛肯定没死，这不难猜。 刘家的人买通狱卒将人带出去，至于怎么帮刘盛脱罪，那也很简单，只要再换一个县令，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凌望走出地牢，咬牙道，“找到刘盛，若找不到，你们就只能陪本官一起死了。” 孙飞脸色凝重，带着孙亮离开。 孙亮担忧，问孙飞，“哥，县令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孙飞摇头，“不知道，但我们一定要找到刘盛。” 以刘家在安旸的势力，要从牢里带出刘盛并不难，要将人藏起来更是简单，怕就怕他们根本没想藏人。 即便找得到刘盛也不一定能将人带回来。 凌望走进院子，没注意迎头撞上一个人，那人没事，但他反而重心不稳，整个人往旁边的花丛倒去。 天旋地转，就在凌望以为自己要一百八十度旋转倒下时，一双手突然勾住他的腰，将他往怀里一带，然后稳稳站住。 “呃……幸好没摔下去。”凌望看了看那几盆开得正艳的月季，如果刚才摔进去，可想而知现在有多酸爽。 正想感谢拉自己的人，一回头却发现那人竟然已经退出好远，发现自己看他，便脚下一点借力，轻盈地飞上房顶，很快便消失了。 凌望愣在原地，人不见后才想起来大喊，“我靠，刺客！” 他甚至连来人的样貌都没看清楚，只看见那人一身黑衣，身量修长，看他步履轻盈的样子，想必身手不凡。 喊完后凌望又突然想起，如果是刺客的话，自己现在应该已经身首分离了。 如果不是刺客，那他会是谁？想干什么？ 正想着，凌承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护卫。 “怎么回事？”凌承问。 “呃……刚刚有个人，我以为是刺客。” 凌承看向凌望所看的方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护卫，护卫便飞身而起，踏上房顶后四处看了看，而后向凌承摇了摇头。 “你看到那人的样子了？”凌承道。 “没有。”凌望摇头，然后眼睛一亮，“那人是来杀你的？” 说完后似乎就放心了，凌望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我就说嘛，如果是刺客我早死了，原来不是来杀我的。” 第34章 被劫 “殿下，小心点，有可能是冲你来的。”凌望拍了拍凌承的肩膀，“不要乱跑，那人武功非常高强。” 凌承：“……” 总感觉好像有点不对，看着凌望的背影，他总算反应过来不对在哪儿了。 作为一个臣子，皇子有危险不是应该拼命保护或者赶紧解决潜在危险吗，怎么还一副只要自己没事就好的样子？ 但好像又没办法责怪。 凌承都快气笑了。 他倒也不是怕刺客，只是凌望这反应实在让人……气啊。 凌望回到房间，吩咐下人送了饭菜过来，还没吃几口刘同就来了。 “刘师爷，一起吃。”凌望招呼一声，低头扒饭。 他病的时候没什么胃口，今天终于感觉有了食欲。 “卑职已经用过午膳了大人。”刘同站在门边，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就坐下说，茶自己倒。”凌望指了指旁边的靠椅，“坐。” 刘同应了一声，小心坐下后倒了杯茶，看凌望也吃得差不多了，便道，“大人，王家刚刚来了人，要求放了他家公子。” “不止王家？”凌望放下碗，拿起布巾擦手。 小丫头很快进来收拾碗筷，然后悄无声息退下。 刘同赶紧道，“大人英明。” “那他们是怎么说的？”凌望又问。 刘同道，“他们说几位公子是证人不是罪犯，大人没理由关押他们那么久，如果大人再不放人的话他们会找知府大人要一个说法。” “还敢威胁本官。”凌望冷笑一声，“贿赂朝廷命官难道还不够他们死的？” “证据”还在他手里握着呢，那些银票上有各家的印记，只要到钱庄一查，根本抵赖不了。 刘同一直观察着凌望，听他这么说，点头道，“大人说的是，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如果他们真的请知府大人……” “那也得知府大人动得了我啊。”凌望笑起来。 “啊？”刘同震惊了，他家这草包大人难道来头不小？难怪敢跟刘家对着干，看来自己真是前途无量啊。 “大人既然早有准备，那卑职就放心了。”刘同松一口气的同时觉得自己选对了。 毕竟在安旸，谁都不敢得罪刘家，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他们家大人连知府都不怕，那他也不用对刘家留有余地，只要努力办好大人交代的差事就行，大人可是非常赏识他的呢。 “你现在就去张贴官府告示，就说明日午时本官升堂，审的就是王家等几家公子，想来的都可以来。”凌望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皱着眉头，“多找几个受过王家或其他几家迫害的受害人，不需要他们干什么，让他们也过来看就行。” 刘同领命离开。 凌望则站起来，打算走走消消食，刚出房门就看到一个小丫头匆匆走过来，面生得很，他似乎没见过。 “你是新来的？”凌望问。 那小丫头不回答，只是走到凌望跟前，然后掏出一个小瓷瓶，，快速扒开瓶塞，然后举到凌望面前。 “这是什……”凌望顿感不对，却已经来不及，他刚吸入一口就感觉脑子昏沉，头晕目眩，连人都看不清。 卧槽，被小丫头片子暗算了。 躲藏在暗处的两个人立刻冲出来，用麻袋将昏迷的麻袋套上，将他搬到了一个板车上。 几人从后门出去，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路颠簸，凌望醒了，却一直没动。 他很快发现自己被套在麻袋中，此刻正躺在板车上，被人推着不知道要去哪里。 那些人一直没有交流，凌望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他的手脚虽然可以自由活动，不过他一旦有动作那些人可能肯定就会发现。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推车的人终于停了下来，凌望也终于听到了他们的交流。 “就在这解决。” “这地方……” 说话的人似乎在犹豫，停顿一阵后才道，“这地方不太好，距离官道不远，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另一人继续道，“没事，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断崖，把人杀了推下去，神不知鬼不觉。” “那就这么办，做得干净点。” 凌望听得心惊，却异常冷静。 虽然没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他也能猜到这两人应该是刘家找来的人。 光天化日敢绑架朝廷命官，这刘家真是胆大包天。 两人抬着凌望开始上山。 连日大雨，山路并不好走，其中一人脚下打滑突然摔了出去，另一个人被影响，虽然没摔，但没抓住凌望。 凌望从山上滚进了灌木丛中，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逃跑的机会，爬起来掀开麻袋，不管不顾地往山下跑。 身后两个人发现就立刻追了上来，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凌望突然被绊了一下，重心不稳直接摔了出去。 那两人很快赶到近前，看着凌望无处可逃便也不慌了，只是慢慢走到近前，冷笑一声，“陈大人，你想去哪儿啊？” “有话好说，放过我，本官可以给你们很多钱。” “哦，那你给多少。”其中一人问。 看他似乎有点心动，凌望刚想说话，另一个人便狠狠瞪了自己的同伙一眼，“被跟他废话，主家交代的事情如果办不好，你我都没有活路。” 另一人一听也不敢再说什么。 两人同时抽出刀，朝凌望砍下。 千钧一发，一把长剑拦下了那两人的刀。 那两人反应也快，立刻抽刀迎战，不过来人根本没给他们机会，出手快如闪电，一剑横扫而过，两人的刀齐齐断裂。 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两人看着自己的刀，而后感觉脖子一疼，下意识去摸，鲜血从几乎看不见的伤口出渗出，而他们也瞬间倒下。 凌望被这一幕惊得呆住，他看向眼前杀人不眨眼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要跑，但根本站不住，才走出去一步就又摔到了地上。 但来人显然并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反而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凌望的脚伤。 看那人似乎没有恶意，凌望试探着道，“谢谢你救了我。” 第35章 哪有这样审案的 那人没依旧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 凌望仔细打量，发现这人就是他之前碰到的“刺客”。 只是现在这“刺客”戴了一个黑色的帷帽，面容隐在帽纱后面，完全看不清楚。 难道他一直跟着自己？是有什么目的吗？ 凌望正想着，那人已经站了起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伸手在他脖子后面拍了一下。 “我……” 话还没说完他便失去了意识。 凌望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全是被那两个人推下悬崖的恐怖场景，那种从高处坠落的失重感让他陷在梦魇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慢慢清醒过来。 入眼是熟悉的陈设，房间里点着熏香，他在自己的房间中。 难道今天被绑架其实是他做的一场噩梦？ 凌望一下子坐起来，房间里的人被他惊动，立刻惊喜地迎上，“少爷，你醒了。” “少爷，要吃点东西吗？你突然晕倒在连廊那边，吓死老奴了，都怪老奴没照顾好你啊……” “头晕，徐叔，我还想睡一下，你先出去。”凌望将徐达支走，总算摆脱了他的念叨。 晕倒在连廊？ 如果不是脚上还有痛感，凌望几乎都要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了。 那人究竟是谁呢？为什么会那么巧就把他给救了？ 凌望想着，听到有人敲门，便下了床，“请进。” 门被推开，凌承走了进来。 “听说你病了？” “没病啊。”凌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凌承坐，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过去，“我是被人绑架的。” “绑架？”凌承微微皱眉，“什么人做的？” 这两天他没让人再监视凌望，结果傍晚的时候他在院子里突然发现了一个人，原本以为是来杀他的刺客，没想到那人见了他就快速离开了，身手似乎比他最强的暗卫还厉害。 而那人离开后，他就在连廊发现了昏迷的凌望。 凌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被烫得差点失态，却还是强忍着风度道，“若是今日我所见的那人，若要绑架你，你此刻又怎么会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有没有可能，那位不是绑架我的人，而是救我的人。”凌望坐了下来，看凌承被烫到，不由心中暗爽，叫你要砍我！ “那人救了你？” “若真是他救了你，那他跑什么？” “呃……这个……可能人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呢。”凌望说着，将自己今天九死一生的经历添油加醋讲了一番，说到被一个小丫头暗算，一下子跳了起来，“那小丫头……” 也不管凌承了，干脆地往外走，这府里混进了刘家的奸细，如果不把那个小丫头找出来，万一她再来第二次的话实在遭不住。 将府中所有下人叫来仔细检查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那个小丫头，且询问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没有见过。 “光天化日的，那小丫头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呢？”凌望让众人散了，还是觉得想不通。 “以刘家的势力，要想在你府中放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今日既然已经将你带走，那小丫头也算不辱使命，应该已经回刘家了。” 凌望看了一眼身边摇着折扇的凌承，点头道，“你说的对，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有何奇怪？”凌承问。 “刘家那么大的势力，要想杀我办法很多，为什么偏要选这么麻烦的呢。”凌望停住脚步，“而且我说明天要审王家公子，却没说要审刘盛，他们为什么那么着急。” “难道要杀你的另有其人？”凌承问道。 “难说。”凌望摇头，“安旸有头有脸的几家大商户都被我得罪完了，现在敌暗我明，很难猜到是谁。” “再说了，刘家已经将刘盛带出去了，就算他们着急为其脱罪也不至于要选在这时候弄死我啊。” “确实如此，你要审王家公子的事已经传出，若明日传来你遇害的消息，那最大的嫌疑必然就是王家。刘家和王家既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刘家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凌承分析道。 “算了，明天一切自见分晓，睡觉。”凌望伸了一个懒腰走回房间，折腾一晚上，子时都快过了。 第二天一早，听说了县令要审王家等几位纨绔后，很多百姓便早早地来了。 众人指指点点，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有衙差出来，众人站定喊了升堂，凌望这才从后面走出来。 一身红色官服穿在身上，好看耀眼的少年郎迎着光走来，若不是知道这清雅俊逸的皮囊下藏的是胸无点墨的草包，谁见了不得赞一声好样貌。 凌望到高堂上坐下，抓起惊堂木一拍，“升堂，带犯人！” 王秀等人被带了上来，即便被关了十多天倒也没见瘦，依旧细皮嫩肉养得很好，可见在牢里没受什么罪。 凌望仔细观察众人表情，不动声色道，“王秀，你们可认罪。” 王秀他们这次学乖了，乖乖跪下，听凌望这么说便答，“大人，草民有什么罪啊？” “贿赂朝廷命官还不是罪？”凌望说着看向坐在旁边的凌承，小声问，“这罪应该挺大的？” 凌承嘴角抽了抽，还是点头，“是重罪。”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贿赂？什么贿赂，草民根本没贿赂过官员啊，大人，草民冤枉。” 嘴上喊着冤枉，但王秀神情不慌不忙，似乎已经断定凌望定不了罪了。 听王秀喊，其他几人也跟着喊起来。 凌望道，“还不招供认罪是，用刑！” 说着丢下令签，“先打个十大板，打完不招再加！” “你这是滥用私行啊，陈大人，你……”王秀显然不服，大声嚷嚷起来，带动着其他人开始反抗， “你们是在教本官做事？扰乱公堂，再加十大板！”凌望又是一个令签丢下。 为官百姓议论纷纷…… “哪有这样审案的，一言不合就打。” “不过王家公子被打，我还觉得挺开心的。” “那倒也是，那位横行霸道那么久，早看他不爽了，要不是因为他爹……” 第36章 我一直这么办案 “这草包转性了？怎么审起王家的公子来了，之前不是一丘之貉吗？” “谁知道呢，可能是狗咬狗。” “等着看不就行了，还不是图个热闹。” 孙飞带着人用刑，王秀等人惨叫声不绝，直到打完后嚣张的气焰总算没再那么甚。 “你们认罪吗？”凌望笑着问。 “大人，草民无罪，草民冤枉。”王秀喊道。 “好，那就再……” 眼看凌望又拿起令签，一直坐在围栏前的王培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大叫，“大人，够了，你这样一直用刑只会屈打成招。” “会吗？”凌望拿着令签看了看，满脸不解，“我一直这么办案的啊，你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再说你们以前不是挺支持的吗？” 王家虽然跟着刘家，但跟原主 还是有往来的，没少干黑心勾当，栽赃冤枉有利益冲突的商人不在少数。 王培顿了一下还没说话，凌望已经丢下令签，孙飞他们根本不客气，又按着王秀打起来。 “冤枉啊大人，我是冤枉的。”王秀还在喊冤，但声音已经小了很多。 凌望没想到这个纨绔居然还能坚持，笑着道，“你说自己冤枉，可有证据？” 王秀看向身边站着的几位同伴，交换一个眼神，然后看向凌望，“我绝对没有贿赂朝廷命官，大家都可以作证。” “那这些是什么。”凌望拿出几张银票晃了晃，“这银票上面印着的印记可是你们几家独有啊。” “光凭几张银票能说明什么。”王培说话了，扫视众人一圈，“大人神通广大，要弄几张银票岂不容易。” “王老板，你意思是说本官作假，污蔑这几位公子了？”凌望笑着问。 “哼，我可没那么说。”王培冷哼一声。 虽然没有这么说，但就是这么个意思。 公堂下百姓开始议论起来。 “什么情况，还真要给王家的人定罪啊，还以为是演的呢。” “看这样子应该是。” “之前不是说那位跟王家关系很好吗？” “可能是孝敬没到位。” “我看也是。” “……” 凌望虽然听不太清楚，但偶尔一两句还是传入了耳朵里，不过他也没在意，名声这种事也不是一下就可以好起来的，一切都得徐徐图之。 “大胆刁民，证据都有了，你们还砌刺狡辩。”凌望一拍惊堂木，“还敢指责本官审案不公。” “来呀，传证人。”凌望说着便给了孙飞一个眼色示意。 孙飞一愣，看看堂下跪着的王秀等人，立刻上前道，“王秀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在公堂上行贿大人，卑职亲眼所见，此事做不得假，况且那日不止卑职在场，所有官衙兄弟皆有目共睹，且也有卷宗记录。” 孙飞说着扫了王秀等人一眼，见他们个个脸色惨白，又接着道，“若觉得证据不足，可调阅卷宗。” 王培站不住了，冲到公堂上，“仅凭此人片面之词绝不可信，再说了，他是官府的人，他如何能做人证。” “谁说官府的人就不能作证了。”凌望刚想再说，又有点不确定，转头看向旁边的凌承。 还没等他开口问，凌承就道，“没有。” “听到了吗。”凌望问。 不等王培再说什么，其他衙差纷纷跟孙飞跪在一起，齐声高喊，“大人，卑职也是亲眼所见。” 王培脚下踉跄，几乎站不住。 行贿朝廷命官的罪名一旦坐实，几乎等同于死罪。 他此前根本没正眼看过这少年小县令，觉得不过是一个胸无点墨且毫无心机的草包而已，却没想到人家这一手扮猪吃老虎竟然将了他们一大军。 而且，刘明昨天不是说安排了人将这小县令做掉吗，为什么他今天还能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王培恨得不行，但眼下却也毫无办法，眼睁睁听着凌望宣判要将自己儿子无期关押。 如果……如果再换一个县令……是不是自己儿子就不用受这牢狱之苦了。 众人渐渐散去，凌望看到人群中有人擦着眼泪，嘴里念着“苍天有眼”之类的话离开。 …… 啪…… 王培发泄般将茶盏狠狠砸在地上，屋里伺候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他狠狠一瞪眼，骂道，“都给我滚出去。” 丫头婆子们吓得半死，纷纷往外走，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却匆匆走进来，小声道，“老爷，刘家请你过去一趟。” “刘家？”王培冷哼一声，气道，“我受够了，刘明不就是认识知……” 想到什么，王培停住了话头，强压下心中的烦躁，起身道，“去准备马车。” 凌望和凌承坐在院子里，石桌上摆着一份卷宗，都是安旸积年的旧案。 才翻了两页凌望就看不下去了，干脆地放下。 凌承抬头看他一眼，也慢慢将卷宗合上。 “想从这找到关于前任县令的线索基本是不可能的。”凌望看了一眼那厚厚的卷宗，叹气道，“刘家应该早就将所有线索抹干净了。” “不是你自己要看的吗？”凌承笑了笑，将卷宗收好。 “我其实也是想看看有什么没破的陈年旧案……”凌望叹了一口气，摊手，“你也看到了，这些记录不是假的就是错的，要么就是一笔带过，丝毫没有任何细节线索。” 凌承点头，“那你不是已经当了两年县令？期间应该也办过案子，难道也没有记录？” “呃……这个……”凌望干笑一声，“要不咱们还是去吃饭，肚子好像饿了。” 凌承也不拆穿，只是跟着凌望一起来到客厅，饭菜刚摆上孙飞就来了。 “大人，我们找不到刘盛。”孙飞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没有公文不敢贸然搜查刘家，但我找人问过了，刘盛没回过刘家。” “知道了，我也没指望过你们真能找到刘盛。”凌望挥了挥手，示意孙飞退下。 凌承问道，“你既然没指望他们能找到，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去。” “因为不让他们去更无法确定啊。”凌望一脸你在问什么废话的嫌弃表情。 凌承：“……” 第37章 接下来的大戏 “不过我有办法，可以让刘盛自己不出三天就乖乖回来。”凌望笑起来，将扇子合上，“现在让刘家先开心开心。” 凌承摆弄棋盘的动作一顿，来了点兴致，随口问，“你有什么办法？” “现在说了岂不就没什么神秘感了吗？”看凌承这架势似乎要找人下棋，凌望赶紧站起来，“我还有事要做，失陪，失陪。” 看着凌望的背影，凌承轻笑一声，“真有意思。” 凌望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认真看了很多店铺。 安旸其实并不是茶乡，刘家的茶庄种的茶其实也不算多，但刘家却还是靠茶道起家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别的地方也有茶园。 街上很多茶叶店，基本都是刘家的，不过也不是每家都有刘家的标志。 走进一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茶叶店中，凌望还没来得及看，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便从里间迎了出来，热情地笑着招呼，“贵客想买什么茶叶，我们这十几种茶，样样都是上等品质。” 凌望扫了他一眼，打着折扇随口道，“我就随便看看。” 听他这么说，掌柜的热情消退了几分，毕竟随便看的一般都不怎么会买东西，就算买最后也都是随便一两样而已。 “那你随便看。”掌柜依旧保持微笑，“若有什么需要帮您的，尽管吩咐。” 凌望点点头，低头查看眼前的茶叶，不是专业人士肉眼很难看出茶叶的优劣，不过凌望还是发现这筐里的茶叶片和芽有所缺损，应该是炒制的时候火候把握不好，或者晒制的时候不小心弄断的。 这种情况就算茶叶品质再好也不能算上等茶了。 掌柜的看凌望一直盯着那筐茶叶，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上前道，“贵客若是喜欢这种茶，请跟我到里间去看，这摆出来这筐只是做个茶样罢了。” 凌望点点头，却并不回应。 掌柜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顿时有点紧张起来，正想再说点什么，却听凌望道，“掌柜的，我看这茶挺好的，怎么卖？” “啊？”掌柜的惊讶满脸惊讶，敢情这人根本不懂茶，害得他以为遇到了个懂行的，赶紧道，“贵客说的是，这茶确实是好茶，不过还有更好的，你要看看吗？” 看凌望摇头，掌柜的就赶紧道，“这茶一两只卖五百文。” “一两就卖五百文？”凌望皱眉。 “贵客你是个识货的人，这么好的茶叶一两五百文可不算贵啊，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家这茶叶在安旸可是顶好的。” 谁还不知道安旸茶叶就刘家一家，还有人敢说不好吗，凌望便点头，顺着他的话说，“确实不错。” 掌柜的赶紧道，“如何，贵客打算买多少？” “不打算买。”凌望摇头，“我说了只是随便看看。” 掌柜的脸色一变，不客气道，“既然不买又何必看呢，浪费时间罢了。” “既然开了店，怎么就不允许别人看了，不买就不能看，这是什么道理。”凌望展开折扇，看掌柜一脸不屑的表情，又道，“听说你们少主人下狱了，是真的吗？” 掌柜脸色一变，声音冷了下去，“你听谁说的，我们少主人好得很！” “听说他刺杀朝廷命官，这罪名可不小。”凌望一脸神秘，凑到掌柜身边，小声道，“不过我听说他是被冤枉的。” 掌柜冷哼一声，“自然是被冤枉的，我们少主人平日里都不忍看见杀生，怎么可能会刺杀朝廷命官。” “那你们就不想给自己家少主人洗清罪名吗？”凌望笑问。 “怎么不想，要不是那狗官蛮不讲理，我们少爷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不过我们也已经……”说到这里，掌柜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停住话头，“贵客要是不买茶叶就请到别家逛逛，恕我招待不周。” “怎么，店大欺客啊。”凌望用折扇点了点那些茶叶，“虽然我是不太懂茶的优劣，不过这些显然不是好茶，最多也就十几文一两，欺骗外行买卖不怕砸了招牌？” 掌柜根本不怕，冷笑一声，“贵客难道不知道，安旸不过弹丸之地，我们家能做出这么大的招牌，自然不用你操心。” “好。”凌望点头，“既然你们这么厉害，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既然你们家少主人担着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你们就不想帮他洗冤脱罪吗？” 掌柜看着凌望，面无表情，“这自然也不用您操心了。” “我听说知府大人要来安旸了，知府大人可是县令的顶头上司，难道你们就没有找知府帮少主人洗脱罪名吗？”凌望一脸神秘，“你们不会还不知道知府大人要来安旸的消息？” 掌柜的脸色一变，有点着急道，“你说知府大人要来安旸……这消息准确吗？” “自然准确，我有内部消息渠道。”凌望说。 掌柜的也顾不上真假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若真是这样，他家少主人就不用当逃犯了。 虽说他家主人与知府大人有来往，但知府大人骄傲无比，素来不喜欢与商人过从甚密，刘家也不敢探听关于他的太多消息。 不过知府大人既然要来，那只要做好准备，到时候只要跟知府大人说明缘由，那可恶的草包县令定然倒霉。 掌柜的高兴无比，立即就想将这消息带给自己家主人，便道，“在下还有事，就先失陪了，贵客若是……” 这是要赶人了，凌望也不生气，从容笑道，“哦，好说……我这就走了。” 他说着便走出茶叶店，再回头时店主早已经没影了，而伙计此刻也正忙着关门打烊。 凌望笑了笑，转身离开，接下来应该就是一场大戏了。 知府必然是会来的，不过来了也没什么用，毕竟还有凌承压着呢，而且原着中这知府可是个大贪官，被男主和凌承整得死惨，虽然现在男主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不过那知府比原主还要草包，不用他担心。 第38章 还得仰仗殿下多多照拂 凌望心情甚好，又逛了一圈，吃饱喝足后往回走，半道上遇到了巡逻的孙家两兄弟。 孙飞一看到凌望，赶紧上前打招呼，“大人。” “巡逻啊，干得不错。”凌望拍拍孙飞的肩膀，又道，“以后街上看到我就不用特地过来打招呼了，要低调一点。” 孙飞赶紧点头，“是，大人。” “对了，刘家有什么动静吗？”凌望问。 “刘家？”孙飞和孙亮对视一眼，同时摇头，“没有。” “也对，应该没这么快。”凌望说完便走，又回头道，“如果有什么消息立刻禀告我。” 孙飞道，“是，大人。” 凌望则嘀咕着离开，“我看他们怎么圆这件事，诈死逃狱，然后又活过来喊冤，有脑子的应该都干不出这个事。” 孙亮看着凌望的背影，忍不住转头对孙飞道，“哥，你有没有觉得大人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孙飞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声道，“不管什么样，他都是咱们的大人，再说了，大人现在这样挺好的。” “说得是。”孙飞点头，两人又开始巡逻。 凌望回到自己房间，刚坐下没多久刘同就来了。 “什么事啊？”凌望懒懒地瘫在软椅上，半睁着眼睛看了刘同一眼。 “大人，你看这个。”刘同凑到凌望的身边，半蹲在地上，拿出一叠卷宗递给凌望。 “这是什么？”凌望接过看了一眼，瞬间就弹了起来，“这……” 刘同道，“卑职昨日正在整理文档，谁知接到衙差消息，说文林村那边有命案发生，不过才七日，已经死了三个男丁了。” 凌望仔细看着卷宗，眉头皱了起来，“才七日就死了三个男丁，为何早不上报。” 刘同赶紧解释，“村人倒是想要上报来着，但文林村的村长却封锁了消息，再加上前几日大雨不歇，所以一直没人上报。” 古代男丁可是珍稀劳动力，这七天不到就死了三个，实在太奇怪了。 凌望仔细翻看卷宗，发现上面连死因都说不清楚，只说三人均是在文林的祠堂被发现，死状骇人。 “可是突发了什么疾病？”凌望问。 连日暴雨，万一爆发什么疫情就糟了。 刘同赶紧回答道，“这个卑职也问过了，但文林村人说几人死前都好好的，并未感染疾病。” “这就奇怪了。”凌望想了一下，便道，“既然如此，你带着仵作过去查验一下，以防百姓捣乱，再带两个衙差。” “呃……大人……”刘同看了凌望一眼，为难道，“咱们没有仵作。” “啊？”凌望吃惊，“一个县衙没仵作，这……怎么可能？” 看凌望这反应，刘同也惊讶了，“大人，仵作不是你自己赶走的吗，你说仵作接触尸体不吉利，就把人给辞了。” 凌望扶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原主是真没干过什么人事啊，仵作都能赶跑。 “好，那县衙中还能找到有验尸经验的人吗，让他客串一下也行 。” 刘同摇头，“没了大人，仵作本就稀少，除了原来的仵作，安旸基本找不到第二个会验尸的了。” “那就把原来的仵作再叫回来。”凌望道。 “大人，仵作被辞的第二天就带着家人回乡下了。”刘同回答。 “那怎么办。”凌望眉头皱了起来。 刘同也不敢接话，他上哪儿能找到一个懂验尸的啊。 “算了，先不管仵作了，你带两个衙差过去，把事情问清楚。”凌望敲了敲手上的卷宗，“这上面写得不明不白，根本没什么有用的信息，我现在还有事走不开，等事情处理完我会亲自去一趟文林村。” 刘同赶紧道，“是，大人，卑职这就去。” 七天时间就死了三个男丁，而且年纪都在二十上下，这可是壮年劳力，放着不管说不定还会出更大的事。 看来刘家这边的事得快点解决了。 果不其然，下午的时候就听到了知府要来巡视的消息。 彼时凌望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研究文林村的卷宗，而凌承打着折扇慢悠悠走来，优雅地撩起衣摆在凌望的对面坐下，随口问，“你在看什么。” “研究命案呢。”凌望头都没抬。 凌承哦了一声，也没介意凌望没行礼这件事，又问道，“哪里来的命案，可是与刘家有关？” 凌望合上卷宗，也没跟凌承客气，直接递过去，“你自己看，七天死三个男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凌承接过翻看一眼，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是感染了什么疾病吗？” “不是，我问过了，这三人死前的一个时辰之内都生龙活虎的，若是感染疾病也没这么快就死。” “说得也是。”凌承翻到下一页，“这三人的共同点都是死在祠堂中，而且都是年纪二十上下的男子，被发现时是在早上。” 凌承将卷宗合上，问道，“若是如此，倒可推断他们夜间丧命，只是为什么都会死在祠堂呢？” “这些都是疑点，要到现场那边去看去问才知道。”凌望叹了一口气，“可惜我现在抽不开身。” 凌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凌望忍不住道，“话说这灾情也已经过去了，灾民也安顿妥当，殿下你还不回去吗？” 虽然这话非常无礼，但凌承也不生气，笑看着凌望，“这倒不急。” 凌望其实也发现凌承这次来其实不仅是为了灾情，只是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秘密任务，不过这和他无关，他也不想多管，只要能保住小命就行。 “听说刘知府要来安旸。”凌承笑了笑，看向凌望，“他可是你的顶头上司，你不着急吗？” “当然着急了。”凌望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放到凌承面前，“还得仰仗殿下多多照拂。” 凌承看向茶杯，只觉得好笑，要是没什么事这人理都懒得理自己，可一旦涉及自己的安危立刻便开始卖乖讨好。 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善变的人，朝中那些人说什么文人风骨气节，这小草包是半点没有这些品质。 第39章 我不解释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小草包的官是买的，哪能指望他有这些品质。 看凌承不回答，凌望又道，“殿下，你不会是想看我们自相残杀？” 凌承端起茶杯，看了凌望一眼，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笑意。 “最烦跟你们这些人打交道了。”凌望嘀咕一声，看凌承似乎要说什么，又赶紧道，“若是你不帮我，我就跟别人出卖你的身份。” “你如此威胁，就不怕我杀了你。”凌承依旧笑着，让人看不出他是否在生气。 “你杀我当然易如反掌啊，可是我和刘家这场戏还没唱完，殿下难道不好奇最后结果会如何？” “虽然好奇，但杀了你我也有办法解决安旸的问题。”凌承不紧不慢地回答，“我如今之所以还留着你一命，不过是看在你救我有功，对灾民又不遗余力且解决了水患问题。” 凌望心中一凉，这十几天的相处，凌承除了一开始想要杀他外，后面基本没提过要怎样处置他，而他自以为的筹码在封建王朝最高的权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人家要杀他甚至可以不要任何理由。 而他原本还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沾沾自喜，甚至还觉得凌承不会轻易杀他。 即便知道这些，但凌望还是道，“殿下别忘了，对赌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 “若是将你杀了，不就不用答应你的条件了吗？”凌承笑着站起来，“怎么样，要不在死之前说说你的条件？” 凌望后退了一步，“你……你认真的？” “当然。”凌承依旧笑着。 因为凌承一直没什么架子，以至于他都快忘了你封建王权社会中，掌握着生杀予夺权利的人再怎么无害，再怎么和你过从甚密，他要你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凌望此刻真想转身就逃，但还是咬牙道，“殿下若真要杀我，也许会后悔也说不定，毕竟还我知道许多你们都不知道的事。” 看这小草包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凌承感觉心情很不错，笑着摇摆了摆手，“吓唬你的，本宫既然已经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 凌望仔细盯着凌承，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他总不能跟凌承理论。 古代都讲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希望凌承不是那么不要脸的人。 …… 第二天一早，凌望带着刘同等人等在城门口，从布庄随便扯了块红布当横幅，上面歪七扭八随便写着几个字——“热烈欢迎知府大人莅临安旸。” 太阳升得早，没一会儿便晒得人难受。 刘同掏出帕子擦了把汗，朝远处路的尽头张望了一眼，转身走回凌望身边，“大人，知府大人还没来呢。” 凌望躺在软椅上，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懒懒地回答，“知道了，继续盯着。” 孙飞打着伞帮凌望遮阳，给身后站着的弟弟使了一个眼色。 孙亮会意，走上前道，“大人，要不我带几个人到前面去看看。” 凌望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去。” 刘同给凌望扇着扇子，一边不停给自己擦汗。 知府大人要来，说不紧张那肯定是骗人的，不过他们家大人也说了背后有靠山，所以刘同那是一边在纠结，一边又在期待。 听说刘知府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知道他们大人会怎么应对呢。 孙亮很快就带着人回来了，气喘吁吁无比焦急，“大人，知府大人来了。” 凌望从躺椅上起来，一挥手，“兄弟们，跟我去迎知府大人。” 孙亮却又道，“知府大人遇袭了。”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凌望犹豫了一下，心想也不是什么好官，不管算了。 但一想又觉得还是得去接一下的，不管怎么说安旸都是他的地界，人在这出事肯定是他的责任。 “大家跟我冲，救回知府大人。”凌望挥手一喊，带着人冲了出去。 刘文此刻正躲在轿子里，外面虽然喊杀声四起，但其实根本没那么严重，那些打斗的声音不过都是装装样子而已，毕竟两方都是他们的人。 突然，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声大喊，“快救知府大人。” 紧接着便听到了更加激烈的刀兵碰撞声。 刘文愣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想掀开轿帘查看，不知道哪里突然飞过来一把刀，“朵”的一声插在轿门上，刀身还在颤动。 刘文吓得缩回轿子中，这刀再偏一点就插他脑袋上了。 不会是真的遇到山贼了？ 刘文吓得瑟瑟发抖。 不过说来也怪，打了这么久，他这轿子目标这么明显，但一直没人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打杀声终于停了。 刘文等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还没看清楚呢，轿帘被人直接一把掀开，一张年轻无比，俊逸秀美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只听那人道，“知府大人，您受惊了。” 刘文一时之间不敢动，问道，“你……你是何人。” “我啊……”凌望伸手接过官府，边套边回答，“我是安旸的知县陈凌望。” “没事了刘大人，你出来，那些山贼已经被我们打跑了。”凌望示意身边的人让开，露出开阔的视野。 “打……打跑了？那……那……”刘文惊叫。 凌望不疑有他，非常肯定地点头，“都打跑了，不过一个也没抓住。” “啊，打跑了好，跑了好。”刘文从轿子里出来，扫了一圈，果然没看见“山贼”，不过自己的人都有点灰头土脸，倒是这个少年县令带来的人都挺精神的。 “你就是安旸县的县令？”刘文背着手，板着脸问。 “是的，大人。”凌望回答。 看这小县令完全没有谦卑之色，刘文冷哼一声，甩袖道，“在你管辖的地界上发生这样的事，你待如何解释。” “解释什么？”凌望一脸不解，“这人又不是我派来的，他要抢谁事先也没通知过我。再说了，劫道这种事又不是只有安旸有，大人难道连这也要兴师问罪？” 第40章 不许停 刘文被噎得面色潮红，精心修剪的八字胡都气歪了一边，指着凌望道，“你……你大胆！” 凌望一脸不认可地道，“大人，我们可是辛辛苦苦才救下的你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 刘文一下反应过来，扫了一眼凌望带来的人，顿时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凌望道，“大人，这里不安全，还是先回县衙再说。” 哪里不安全，明明安全得很，要不是你这草包不请自来，我们也不至于草草收场。 刘文越想越气，特别是还让凌望这草包捡了一功。 不管怎么说，赶来救自己的功劳确实很大，若是自己不承认，一旦说出去他还怎么在同僚面前立足。 “带路。”刘文冷哼一声，转身上了轿子。 凌望挥挥手，示意带来的人先走。 时间已近正午，刘同走在凌望身边，一边给他扇扇子，一边小声道，“大人，这知府大人不会是冲你来的？” 刚刚他们大人直接顶撞知府大人的时候他可是捏了一把汗啊，不过最后知府大人也没怎么样，这不由让他更加佩服凌望了，果然跟着陈大人才是最好的出路。 “不知道，不过冲我来也不用怕。”凌望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忍不住叹气，剧情崩的他都快不知道怎么进行了，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他而改变的，但男主迟迟不出现更让人担心不是。 “大人说的是。”刘同点头附和，转头往刘文的轿子那边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却是吓一跳。 刘文的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了，而他们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居然都没发现，现在有人正跪在刘文的轿子前，似乎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 “大人，这不会是……” 凌望也感觉不对劲，一转头就看见了那一幕。 而跪在轿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盛。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把他给我拿下！”凌望喊了一声。 孙飞孙亮两兄弟反应也很快，立刻上前架住刘盛，将他拖走。 刘盛大喊道，“大人，求您为草民做主啊，草民是冤枉的，求您为草民伸冤！” 他手中的状纸还没来得及递出，被凌望一把拿了过来。 刘文大叫道，“大胆，你这是做什么？” 凌望扫了一眼状纸，这才道，“大人有所不知，此人乃是要犯，他之前刺杀我不成，被我抓住打入牢中，结果他却伙同家人诈死从狱中脱逃，我们一直寻找他的踪迹，不想今天竟然在这遇到。” “他是逃犯？”刘同皱眉，刚刚他明明听到那人说自己是刘家的公子啊，怎么刘家的公子变成逃犯了。 “是的大人。”凌望看向孙飞他们，见那两兄弟利索地将刘盛绑了又把嘴堵上，这才继续道，“那人想谋杀朝廷命官，我也是为了大人的安危着想，大人何等身份，还是不要和这罪犯有什么牵扯的好。” 刘文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却还不死心地道，“我听他说他是刘家公子？” “大人，你也知道刘家？”凌望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这刘家竟然有这等能耐，让堂堂知府大人为他们出面吗？” 一听凌望这话不对，刘文赶紧否认，“你想多了，和刘家并不熟悉，这次来也只是例行巡察，和刘家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好，那就好。”凌望一副放心了的表情，“朝廷最恨官商勾结，若大人和刘家有什么牵扯，还是赶紧撇清的好，以免累及自身。” 刘文冷哼一声，“本官自然都懂，自然不用你提醒。” “大人知道就好。”凌望点头，又道，“时间不早了，大人，我们启程。” 刘文不答话，只是放下了轿子。 凌望慢慢收起笑脸，将手中的状纸递给刘同，“把这给我处理了。” 刘同接过看了一眼，震惊道，“刘家公子居然说大人的官是买来的？这……” 看了一眼刘盛，刘同满脸无语，虽然这事大家都知道，但根本不敢拿到台面上来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毫不知情。 这县令上任知府可是知道的，先不说知府大人知不知道买官的事，这事现在说出来那就是妥妥的找死啊。 刘盛真活腻了。 刘同看了凌望一眼，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将状纸好好收进了自己袖子之中。 孙家兄弟俩押着刘盛落到了后面，凌望走过去，示意他们将人带到路边。 刘盛这两天不知道躲在哪里，看起来过得还挺滋润，身上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梳得油亮顺滑，完全不像一个逃犯。 凌望居高临下看着刘盛，冷笑一声，“你不是诈死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刘盛瞪着凌望，呜呜几声似乎想说话，奈何他嘴巴被堵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以为知府来了你就能脱罪了？”凌望蹲下，凑到刘盛耳边，小声道，“别做梦了，知府大人的到来才是你们刘家覆灭的开始。” 刘盛瞬间睁大眼睛，开始挣扎起来，可惜身体被绑着，他挣扎只会失去平衡，狠狠摔在地上。 凌望说完也不管他，站起来往前走去。 刘文坐在轿子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刘家可是安旸最大的商户巨头，在安旸，所有商户都要听他家的，刘家公子哪犯得着去刺杀一个朝廷命官，这怎么想都不合理啊。 想着，刘文就道，“停轿！” 凌望道，“不许停！” 原本已经停住的轿夫只好又将轿子抬了起来。 刘文气得脑门都快冒烟儿了，掀开轿帘骂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大人，外面不安全，你有什么事都等回到县衙再说。”凌望笑得非常欠揍，“这荒山野岭的，万一再有歹人冲出来，我们这人这么少，万一保护不了大人怎么办呢。” “哪有什么歹人，这不是好好的吗？”刘文骂了一声，却又很快想起来自己之前还被“劫道”，顿时不说话了。 要不是那些“山贼”都是他的人，哪儿那么容易就让凌望混到功劳。 第41章 安旸管事的 不过如果是真山贼的话…… 想到这，刘文又是一阵心塞。 原本想弄个“劫道山贼”，然后给那小草包扣个“治理不当”的罪名，谁知道反而还让他捞了个有功的便宜。 一群人非常高调地回了县衙，连百姓都纷纷前来围观。 “听说是知府大人来了。” “知府大人？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 “反正不还是官官相护，来了也没用。” “说的对，不过最近不是听说那谁改了挺多，之前大雨引发水患的时候也是他未雨绸缪，听说很多西城那边的百姓幸免于难呢。” “这个我也听说了，西城那边的百姓说过这件事。” “而且之前城外那条大河的水也是他请人疏通的，不然咱们这安旸肯定就被水淹了。” “是的，我也听说了。” “那位现在改性了，开始为民做事了？” “那谁知道呢。” 众人议论纷纷，一字不落都落到了刘文耳中，更是气得不行，却又不好说什么，之前就接到公文说这小子在安旸的灾情中表现得很不错，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回到县衙，刘文从轿子中出来，环视一圈后发现衙差们都非常精神，顿时更加奇怪，不是说这小子是一无是处的草包吗，怎么手下竟然能有如此面貌，难道不应该一个个惫懒懈怠吗？ 凌望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人，这边请。” 刘文也不说什么，低头不慌不忙整理着自己的官服，摆明了是要给凌望难堪。 既然你不要体面，那我就帮你体面。 凌望笑了一下，大声喊道，“表哥，刘大人来了，你不出来见见吗？” “表哥？”刘文愣了一下，这小子难不成以为自己会怕他表哥？ 凌望却道，“忘记跟大人介绍了，我这位表哥是从京城来的，想必你也收到消息了，京城有人下来暗访。” “你……你表哥是京城来的？”刘文已经结巴了，甚至都没想这“表哥”是不是有官职在身，直接被凌望这一句“京城有人下来暗访”吓得失态。 潜意识就把“表哥”当成了来暗访的大人物。 当然，暗访人的身份他是不知道的，但只要是京城来的，就算官职比他小他也得罪不起，更何况能下来暗访的哪有官职小的。 没想到这草包居然大有来头，刘文看了凌望一眼，不敢再端着架子，只是道，“既然如此，便带我去见见你表哥。” 不说能否傍上大腿，拍几句马屁套个近乎应该还是可以的。 没想到凌望根本不给面子，“我表哥说了，你还不配见他。” 虽然生气，但刘文也不敢说什么，讪笑了几声。 刘同在凌望身边也是暗暗捏了一把汗，看他们家大人这么不知死活的顶撞知府大人爽是爽，就怕一不小心翻车了大家玩完。 “都给知府大人安排好了吗？”凌望看向刘同，使了一个眼色。 刘同赶紧道，“已经安排妥当，驿站那边早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接风宴也齐备，就等大人了。” “驿站？”刘文不敢相信，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的大人，我这边地方简陋怕招待不周，所以只好委屈你住驿站了。” “不过大人放心，那边我早已命人收拾妥当，让大人绝对会住得比在自己家里还舒服的。”凌望补充道。 刘文冷哼一声，重重一甩袖子，狠狠瞪了凌望一眼后便转身走了。 凌望给刘同使了一个眼色，刘同赶紧道上前道，“大人，这边请。” 走错方向的刘文又是一声冷哼，跟着刘同离开了。 等这出闹剧结束，凌承才慢慢出来，见凌望还在，问道，“你不过去？” “懒得伺候。”凌望深吸一口气，“这不是还有你这尊更大的佛吗？” 不等凌承说话，凌望又吩咐道，“你俩将刘盛看好，这次若再让人逃走，本官绝不轻饶。” 孙家两兄弟赶紧应是，而后带着人下去。 凌承皱了皱眉，有点好奇这小草包大张旗鼓的用意。 “表哥，你要是有空的话陪我出去一趟？” “做什么？”凌承问。 “现在说不清楚，你如果不想去的话就算了。”凌望说。 本来也没什么事，凌承想了想便同意了，他也有点好奇这不知死活的小草包要干什么。 凌望点点头，转身回去换了衣服，回来后丝毫没有让人久等的自觉，只是道，“好了，走。” 凌承：“……” 他好歹也是堂堂皇子，居然还得等这小草包半天，完了这小草包居然还挺理所当然。 不过凌承也没说什么，对于这草包没大没小没尊没卑的样子，他其实也习惯了。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街上逛了半天后凌望带着凌承来到了匾额上大书着“白府”的人家门前。 仅是一道朱红色大门就气派无比，门口的两座石狮也是威武不凡，彰显着主人家的气派和身份。 守门的家仆有四个之多，看见凌望他们，那几人便迎上前，“请问二位有何贵干？” 凌望也不废话，直接递上拜帖，“我姓陈，安旸管事的，叫你们家主人出来。” 家仆接过拜帖看了一眼，又上下打量凌望，然后才道，“请稍等，我这就回禀老爷。”说完便拿着拜帖离开了。 白家下人的态度虽然说不上恭敬，但也不算失礼。 “老爷，一个年轻人递了拜帖。”家仆恭恭敬敬地将拜帖递上。 白家老爷白安和年纪不过不惑之年，此刻正在厅前悠闲品茶，在婢女的伺候下用着糕点。 听到家仆的声音，白安和连眼睛都没睁，随口问道，“是谁啊？” “小人不知，那年轻人自称是安旸管事的。” “安旸管事的？”白安和睁开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站起来，急道，“快请！” 凌望和凌承被白家的下人领着进入白府，还没到正厅白安和就已经迎了出来，远远就喊道，“陈大人。” 走到凌望身边，白安和自动充当起领路人，笑着道，“陈大人，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白某有失远迎实在惭愧。” 第42章 托大人的福，过得还不错 “我今日前来自然是有要事。”凌望环视一圈，又吩咐道，“你应该和李家以及许家有来往的，去把那两位也请过来。” 白安和不明所以，但还是吩咐下人去了。 此刻三个人坐在前厅中，除了尴尬还是尴尬，期间白安和不断看向凌承，但凌望根本没有介绍的意思。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白安和已经第三次假装喝茶然后悄悄观察凌望的脸色了，他实在想不通这个草包为什么会突然造访，毕竟他们可没什么牵扯，更没什么联系。 俗话说名不与官斗，只要这位不找他的麻烦，他恨不能躲着走，哪还敢巴巴往人跟前凑啊，就算想凑人家也看不上不是，还不如干脆点让人眼不见为净。 正想着，李家当家的和许家当家的都来了。 两人早已经听说了凌望来白家的事，虽然不知道那位大人又想搞什么幺蛾子，但都被请了也不得不来。 一见到凌望，李家家主和许家家主立即道，“小人见过陈大人。” 凌望放下茶盏，一摆手，“免了，本官今日来不是摆架子的。” “废话就不多说了，我问你们，想做茶叶生意吗？” 白安和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凌望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斟酌着道，“大人，这茶叶生意一向是刘家在做，我们都是外行，不过跟着混点温饱。” 言下之意刘家的生意他们不敢抢，只能做点其他小生意。 李天禄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试探着道，“大人难道对茶叶生意也有想法。” 凌望点头，“自然，茶叶生意刘家一家独大，我很是看不惯。” 居然这么直白，不会有诈？白安和三人又对视一眼，这回换许家当家的问了。 许雪风问道，“大人，这茶叶生意刘家已经垄断门路，只怕……” 凌望拿着折扇一敲掌心，干脆道，“我直说，我是想将刘家这茶叶生意直接归为官营，知道你们三家都不是刘家那边的，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许雪风有点不确定地问，“官营？” 凌望直接道，“对，虽说是官营，但生意方面自然还是要找懂行的人坐镇，坐镇之人自然就是管理者，官府不会过多干涉，盈利后四五分成，官府四，管理者五。” 一边的凌承却是听得惊讶，自古讲究不可官商勾结，但这“官营”竟然是将官商牢牢绑在了一起，虽然也有“皇商”一说，但皇商其实也只是向皇室纳贡，并不是官营。 虽然凌望说得不多，但凌承却很快就想到了茶叶“官营”对官府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三人一想就明白了，虽然“官营”可能不会那么自由，但是竞争绝对是有保障的，官府就是最强大的后盾。 白安和心动了，但还是有点担心，问道，“可这茶叶生意一直都只有刘家在经营，茶园甚至都不在安旸，我们就算想分一杯羹也根本无从下手。” 刘家茶叶经营怪就怪在这了，安旸茶园不过三个，都是刘家的产业，但才三个茶园根本不足以支撑住庞大销量，所以很可能他们有很多秘密茶园，或者有不为人知的茶叶渠道。 安旸不大，也不是茶乡，茶叶自然很容易饱和，刘家能把茶叶生意做大肯定不止安旸这个市场。 凌望道，“既然没有茶园就自己创造茶园啊，坐享其成不是经商之道。” 白安和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大人的意思是，我们自己种植茶园？” 凌望点头，“当然，自己种植茶园，茶源掌握在自己手上岂不更稳？” 许雪风立刻道，“大人说得是，只是这刘家犹如拦路巨兽，我们便是想做也没办法绕过他去。”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小县令今天过来其实是想跟他们谈合作，必要的时候扶持他们挤下刘家。 被刘家压了多年，若真能压刘家一头，谁不乐意呢，只是刘家背景强大，听说跟上面的某位大人有点关系，他们这些没钱没势的商户哪敢轻易得罪。 “这倒不难。”凌望慢慢喝了一口茶，看了三人一眼，这才慢悠悠道，“若真想做，自然有办法。” 凌望也不多说，站起来道，“三日后审刘家公子刘盛刺杀朝廷命官一案，三位到时候也可去凑个热闹。” 经商的可都是聪明人，很多话倒也不用说得太清楚，三人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了凌望的意思。 看凌望站起来，白安和赶紧道，“大人要走了吗，不如再多留片刻，用过晚膳再回去。” 凌望没回答，只是挥了挥手，往外走去。 白安和只能好生相送。 出了白府，凌望看向凌承，“表哥，晚膳打算怎么吃？” “刘知府的接风宴你得去？”凌承打着扇子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凌望叹了一口气，“当个小官可真难。” 凌承正想说什么，凌望却道，“事已至此，你想吃什么？” 凌承：“……” 还没等他们找到吃饭的地方，刘同匆匆赶来，满头大汗道，“大人，知府大人说要见你，现在人就在县衙。” “看来这饭是吃不成了。”凌望叹了口气，满脸眷恋地看了望仙楼一眼。 家里的饭也不是不好吃，只是偶尔也想换换口味。 一路回到县衙，还没进去，一只杯子就飞了出来，正好砸在凌望跟前，滚烫的茶水飞溅在地上，形成了一滩水渍。 这茶盏似乎也是看准砸的，不会真砸在人身上，但能把气出了，还能狠狠恶心挑衅一下，反正作为上司，凌望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刘文冷哼一声，斜眼看了一眼凌望，“陈大人，你倒是悠闲。” “托大人的福，确实过得不错。”凌望微微一笑，也不生气，反而问道，“怎么了，大人发这么大的火，难道是驿站住得不舒坦？” 你还敢问？那是人住的地方吗？虽说打扫过了，但驿站那种地方本就少有官员入住，当然也不会特意修葺，能住得舒服就怪了！ 第43章 都是他信口开河 “你去住住不就知道是什么样了，我堂堂一个知府，好歹也是朝廷正四品命官，你竟敢这么慢待我。”刘文气得恨不能再砸一个茶盏。 “条件艰苦点就受不了了？” 凌望大吼一声，冲过去拿起衙差新端上来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有住的地方就不错了，你还嫌弃不好，那些灾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他们说什么了？！” 茶盏碎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刘文的鞋面上，烫得他下意识缩脚，却被凌望这气势镇住，突然就忘了要干什么。 在场众人也没想到凌望会突然发癫，大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怔怔看着凌望。 刘文被气得站起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凌望，“你……你……” 想骂人，但被气得完全想不到措辞。 “你什么你，我说得有错吗？”凌望将新倒了又再送上来的茶盏再次摔在地上，“你除了耍官威还会什么！” “岂有此理！”刘文骂了一声，“你竟敢顶撞我，我要……我要重重……” 没等他说完，凌望就道，“这是我的地盘，不是你耍威风的地方。” “来人，把刘大人送回驿站。”凌望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刘文作妖的机会。 既然大人都这么硬气，那手下自然也不落下风，孙家兄弟对视一眼，上前拦住刘文的人，语气强硬道，“大人，请！” 凌望回了后院，凌承一直跟在他身后，此刻则悠然道，“你如此不给刘知府面子，就不怕他参你一本？” “参就参，这官原本也是买的，捡便宜当了两年县令，我也做够了，罢官回乡也不错。”凌望毫不在意，在石桌上坐了下来。 徐达听说凌望回来，立刻带着几个下人赶来，问他晚饭想吃什么。 “随便，就跟平时一样，今天就在这里吃了。”凌望随口打发。 徐达立刻下去准备。 没一会儿饭菜便摆了上来，天也暗了，下人来来往往点亮回廊的灯笼，明亮的烛光总会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凌望和凌承慢慢吃完，期间两人都没什么交流。 吃完东西回房，凌望走进房间是突然发现一个人影从窗外一闪而过，没有任何犹豫，凌望立刻走到窗前，然而外面早已没有人影，只有窗台上放着的一簇新鲜野菊。 花很新鲜，看起来刚采下不久。 凌望伸手将花拿起，心中更加奇怪，这人到底是谁呢？ 不仅给自己送过药，还救过自己。 难道这个人和身体原主有什么渊源？ 想不清楚，凌望干脆将花随手插入花瓶中，既然是别人的心意，他也不好辜负。 三天后…… 午时。 县衙升了堂，凌望穿戴整齐走入公堂。 早已到来的刘文看见凌望，翻着白眼冷哼一声。 公堂外聚集了很多百姓，都是听说提审刘盛前来观看的，不过众人显然都只当个乐子，根本不信草包县令能认真审案。 凌望环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刘文身上，走过去道，“既然刘大人也到了，那就请上座。” 说着就做了一个请饿手势，示意他坐高堂上位。 “陈大人不必客气，本官不是安旸父母官，审案一事自然由你做主。”刘文冷哼，看都不看凌望一眼。 “既然刘大人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凌望是真不客气，转身就坐了上去，拿起惊堂木狠狠一拍，“带刘盛！” 刘盛很快就被带了上来，才不过两天多，整个人就已经萎靡了下去。 “刘盛，你认罪吗？”凌望例行念着开场白。 刘盛抬头看向凌望，又看看坐在一边的刘文，摇头道，“大人，草民没罪，如何能认。” “一个个审多少遍都说自己没罪。”凌望冷声道，“带证人。” 很快，两个二十岁上下书生模样的人便被衙差带了上来。 两人恭恭敬敬跪下，齐声喊见过大人。 这两人对刘盛来说不算陌生，虽然不算熟悉，但自己的酒局这两人没少来，且没少吹捧自己，虽然他根本不想搭理他们。 看到这两人，刘盛心里开始没底，虽然自己确实什么也没做过，但以前也确实干过一些欺男霸女的事，如果这两人当众说出来…… 刘盛不敢再想了，因为罪名一旦坐实，就算知府大人在场肯定也救不了他。 想到这，刘盛就下意识看向人群，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刘居然没人到来。 刘盛一下就慌了神，父亲可是他的主心骨。 那两人跪下后也不磨蹭，立刻就将刘盛这几年干的那些欺男霸女的事说了，有户人家被他逼得家破人亡，却有缘无处诉，最后一家三口自缢身亡。 刘盛此时已经慌了神，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辩解，只是看向刘文，“知府大人，草民是冤枉的，求您为草民作主啊……” 刘文一直皱着眉头，此时听刘盛这么说，下意识就道，“我看……” 凌望冷冷看了刘文一眼，将他要说的话打断，“刘大人，你也姓刘，难道跟刘家是连宗亲戚？” 刘文一愣，反驳道，“自然不是，只是凑巧罢了。” 凌望又道，“便是凑巧，你们既然同姓也难免惹人非议，我看你还是避嫌的好。” 刘文一噎，顿时歇了心思。 虽然他跟刘家确实有来往，但没多少交情，刘家确实给他“孝敬”过不少银钱，但他也不想因为保刘家而毁掉自己的仕途。 不过这个刘公子嘛……其实就算坐实了罪名，也还是可以用其他办法救的，到时就看刘家怎么表现了。 刘盛看刘文没有反应，顿时瘫在地上，彻底失去希望。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站起来扑到刘文面前，紧紧抱住刘文的脚，“刘大人，你可收过我们不少银钱啊，你得救救我啊……” 百姓议论纷纷，刘文满脸尴尬，冷声道，“你这是干什么，本官何时收过你家的银钱，不要胡乱攀扯。” 看凌望看向自己，刘文更加不自然起来，解释道，“本官可从未受过刘家的贿，这都是他信口开河。” 第44章 茶叶官营 凌望不置可否，只是道，“来人，让他签字画押。” 刘盛被押着按下手印，此刻已经心如死灰。 他的父亲，安旸最有头有脸的人没有出现，刘家一定是出事了，刘文现在又跟他撇清关系，显然不打算帮他。 “刘盛已然认罪，所犯多罪，数罪并罚，秋后处斩。”凌望说着一拍惊堂木，冷声道，“退堂。” 刘家的事拖了很久，倒不是他不想早点解决，而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虽说安旸百姓早已苦刘家久矣，但根本没人敢站出来反对，这一点看刘盛入狱后百姓的反应就知道了，最重要的是百姓都认为官府和刘家是一伙的，根本没人相信凌望真的会动刘家。 而这次刘文的到来算是一个契机，不管刘文保不保刘家，凌望都打算这次直接将刘家解决，这也是他之前赴宴时的计划。 他赴宴的目的其实也是为了观察有没有可以替代刘家位置的商户，毕竟 一个地方势力最大的应该是官府，而不是商户或者其他什么团伙。 果然，他找上的那三家倒也没让他失望，在知道了他的用意后，都不用他直接开口，那三家就已经开始行动了，拖住了刘家不说，还给他送来了证人。 只要刘盛罪名坐实，刘家其他人自然也跑不掉。 凌望喊了退堂，良久后人群突然爆发出了一声高呼，“青天大老爷！” “好啊，太好了……太好了……” 百姓在狂欢般呼喊，就连衙差维持秩序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凌望退堂离开，公堂外百姓不愿散去，刘文看了一眼，只好灰溜溜跟着凌望往后宅走。 “接下来就是安排……”凌望转头想跟凌承说什么，却发现刘文跟在自己身后，便停住了话头，转而问道，“刘大人，你怎么还没走？” 刘文冷哼一声，“本官既然来了，自然要到处看看。” “你这到处看看都看到我的后宅来了，这不符合礼数？”凌望毫不客气。 刘文不回答，却是问道，“刘家公子你打算如何处置？” 凌望挑眉，“公堂上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难道刘大人你想保人？” “你真要杀了他？”刘文不敢置信，“刘家与你有仇吗，你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秉公办理而已，这哪算什么赶尽杀绝啊， 他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要是还放过他，那百姓能答应吗？” 刘文道，“百姓愚昧，你可以……” “刘大人，我劝你慎言。”凌望翻了个白眼，“你身为朝廷命官，说出这种话不合身份？” 刘文气得不行，“本官以上司的身份命……” 话还没说完，凌望就在他面前亮了一块令牌，是从凌承那借来的。 刘文虽然没见过金牌，但金牌上雕纹的图案他还是认得的，皇室独有！ 这草包小县令何止来头不小啊，人家跟皇家是有关系的！ 刘文吓得瞬间就跪下了，口中高呼万岁。 “起来刘大人。”凌望将令牌收了起来，神色如常道，“这些天本官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只怕招呼不周，希望刘大人多多包涵。” “你忙你忙，本官还有事，先告辞了。”刘文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别说要帮刘家的心思了，他连留在安旸的心情都没了。 原本来安旸他也有私心，因为跟刘家的关系，他自然是想过来捞一笔，虽然每年刘家没少“孝敬”，但每三年各地知府都会在自己管辖的几个县巡查，每到这个时候还可以趁机捞一笔。 哪想到刘家这次竟然出了这种事。 这些年拿了刘家的好处，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刘家借自己的名义行了不少方便，只希望刘家的事不要牵扯上他才好，否则可不止是影响仕途那么简单了。 刘文想着，匆匆离开，甚至都没让凌望相送。 没过多久就听人来报说刘文已经回明州了。 “啧，胆子这么小还敢贪赃。”凌望无语地摇头，“要受贿也不找个靠谱点的，刘家这条船都敢上，也不怕翻得上不了岸。” 凌承从花丛中慢慢走出来，低声道，“刘家的事处理的如何？” “白家和许家都来人了，应该差不多了。”凌望说着转身，示意凌承往会客厅走。 两人刚到就见许雪风和白安和正坐在大厅中，看到他们进来，两人连忙起身行礼。 “都坐。”凌望官服还没换下，一挥手还是颇有气势，只不过面容太过年轻，又长得好看，气势也就没那么威严了。 徐雪风坐下， 给白安和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便道，“大人，我此次前来是想……” 他说着便试探地将一个精致的木盒朝凌望推过去。 凌望看了两人一眼，将木盒打开，盒子里有五个金元宝，下面还压着一叠纸张。 凌望脸色不变，将金元宝拿出，看都没看一眼，而是将纸张拿了出来，仔细查看。 许雪风和白安和对视一眼，眼中难掩紧张的情绪，看凌望的反应，他们有点拿不准要怎么说怎么做。 纸上记录的都是关于刘家的事，有了这些就可以给刘家定罪了。 “来人。”凌望放下纸张喊了一声。 孙飞很快就出现在厅堂前。 “带上公文，带人去刘家抄家。”凌望一拍桌子，气道，“居然背地里干了这么多黑心的勾当不说，逼良为娼，卖人为奴，真是岂有此理。” 孙飞很快领命下去。 凌望这才看向白许二人，“按之前说的，刘家的茶叶生意由你们三家接手……” 说到这里凌望发现李天禄没来，便知道他应该没有兴趣，改口道，“就由你们两家接手，本官只有一个要求。” 凌望扫了他们两人一眼，冷声道，“对百姓负责，接受官府调节引导，不背地里干黑心勾当。” 白许二人连声称是。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凌望看了一眼那几个金元宝，“这次本官就当没这回事，若有下次，你们就别干了。” 他可不想为了这几个元宝丢了小命，毕竟凌承虽然没什么反应，但一直在边上看着呢。 第45章 第五个了 白许二人连连点头，见没什么事，很快便带人离开。 没多久孙飞便回来复命了，刘明上吊，其他家眷死的死逃的逃，抄没的家产也都直接充公。 凌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解决了刘家，之后安旸的商户必然会比较好管理，而且也不会有后续一些比较恶心的剧情了。 当然这样势必是会改变剧情的，但主角都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剧情什么的也无所谓了。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去文林村。”凌望叹了一口气，这三天刘同传来消息，又死了一个。 “殿下，我不在安旸，你自己……” 凌望还未说完，凌承就道，“我也去。” “你也去？”凌望挑眉，“我可没办法保护你的安全啊，你也知道，文林村死的可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你长得这么好看，万一人家将目标对准你……” “这自然不用你担心。”凌承站起来，手中折扇一展，潇洒地扇着离开了。 既然人家都不在意，凌望也不想多管闲事。 第二天一早，一群人准备出发。 安旸距离文林村不算远，但也说不上近，一路紧赶慢赶才在入夜时赶到。 刘同带着几个人来到村口迎接，显然已经等了很久，每人手上都提着一个灯笼，神情紧张。 马车停下，凌望和凌承一起从马车上下来。 这一路颠簸，他坐车坐得骨头都快散了。 刘同迎上前，“大人，你总算来了。” 凌望嗯了一声，扫了众人一眼，刘同带来的人除了县衙的衙差还有两个他不认识的人。 刘同赶紧介绍，指着年纪较大的道，“大人，这位是文林村的村长文仲林。” 文仲林上前道，“草民文仲林见过大人。” 刘同又指着另一个年轻人，“这位是村长的孙子，叫文思。” 文思没抬头，只是恭敬道，“见过大人。” 凌望嗯了一声，看了身边的凌承一眼，看他没什么反应，就对刘同道，“可帮我们安排了住处？” “大人请跟我来。”回答凌望的是村长文仲林。 文仲林引着凌望他们进了村，一条大道两边都是民房，四周房屋错落，小道众多。 才进村就直接拐入了一条小道，凌望估算了一下，大概走了五六分钟他们才到达目的地。 文仲林停下脚步，恭敬道，“大人，地方简陋，还望包涵。” 眼前是一座小客栈，不过二层且规模不大。 一个白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摆着，让小客栈显得更加残破。 凌望看了一眼，就道，“有劳，这里没事，你们可以先走了。” 看凌望没有生气，文仲林似乎松了一口气，在孙子的搀扶下慢慢走远。 凌望跟着刘同他们进入客栈，里面静悄悄的，连招呼的人都没有。 “这间客栈其实早就废弃了，我们到来后文林村的人才收拾出来的。”刘同解释。 凌望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道，“楼上的房间打扫干净了吗？” “知道大人会来，早已经准备好了。”刘同道。 “那就好。”凌望转身看向凌承，“表哥你呢，想住下面还是住上面？” 衙差都住在一层，有什么事他们也可以第一时间警醒，二层当然会更安全一些。 凌承四处看了一圈，听到凌望的话，便道，“与你一起。” 两人一起上楼，刘同跟在他们身后，凌望便随口问道，“刘师爷，你也过来几天了，可有什么发现？” 刘同赶紧回答，“大人……这……这文林村处处透着古怪，卑职无能，什么都没发现。” “新死的那个年轻人跟前面三个也是同一种死法？”凌望问。 “大人……” 还没等刘同回答，凌承突然道，“谁？” 话音未落，凌承已经飞身而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黑夜中。 楼下孙飞也带人冲了出来，但和凌承想比，他们反应都慢了半拍，出来后四处戒备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刚他们来的小道那边有人影闪过，快得几乎看不清楚。 凌望道，“大家加强警戒，今晚就两人守夜。” 刘同吓得话都不敢说，早已经从二楼下去了。 凌望就站在二楼外廊的小阳台上，居高环视一圈。 小客栈距离民宅有一段距离，四周树木环绕，相对比较偏僻，如果这边有什么事发生，居民要赶过来也需要一点时间。 等了没一会儿凌承便回来了。 他轻踏树枝，稳稳落在阳台上，眉头紧皱。 凌望道，“如何？” 凌承摇头，“那人对这里很熟悉，才一会儿便消失了，我没追上。” “你的暗卫呢，也没发现？” 凌承看了凌望一眼，也没回答，只是随手推开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凌望还想再说什么，凌承却直接将门关上，根本不给他机会。 算了，反正现在情况不明，等明天再看。 想到这，凌望又下了楼，将孙飞交出来交代了几句。 “大人，这……”孙飞满脸犹豫。 “放心，你速度快一点就行。” “卑职遵命。”孙飞只能答应。 第二天一早，凌望还没醒来，楼下传来了一阵吵嚷声。 翻了一个身还想再睡，却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是县衙，凌望一下子坐起来，匆匆穿好衣服。 他刚打开门，凌承也正好从房间里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往楼下看去。 天才刚亮，显然大家都还没睡醒，几个衙差揉着眼睛陆续出来，都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凌望和凌承一起走下楼梯，就听刘同惊讶的声音传来，“什么，又有人死了？” 来告知消息的村民已经走了，即便这里距离民宅还有距离，但还是能听到那边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和焦急呼喊的声音。 刘同擦着脑门上的冷汗，转身看到凌望下来了，脸色惨白道，“大人，祠堂那边又有人死了。” 算上今天早上这个，已经是第五个了。 这才不过短短几天啊。 凌望也是满脸肃穆，冷声道，“收拾一下，过去看看。” 第46章 岂是儿戏 由刘同带路，一群人向文林村的祠堂走去。 祠堂距离村子有一段距离，也比较偏僻，四处草木繁盛，将其掩映其中。 祠堂外面围着很多人，有一个老太太正撕心裂肺地哭着，一度想往祠堂里冲，却被亲朋好友拦下了，众人围着劝慰。 凌承皱眉，看向刘同，“这边你们就没留人守着吗？” 刘同赶紧道，“之前我原打算留人的，但村长说他们的祠堂不能夜留外人，以免惊动先祖，他们说自己会留人看守。” “既然留人看守了又怎么会再发生这种事。”凌望气愤骂了一声，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连丧子的大娘都止住了哭声。 看到凌望一身红色官服，虽然不过是一个面生少年，但他身上气势还是唬住了在场的人，没人再敢出声。 凌望气归气，但还记得自己要做的事，给刘同使了一个眼色。 刘同立刻会意，上前道，“大家不要惊慌，县令大人来了，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顿了一下，刘同接着道，“大人要勘察现场准备破案，闲杂人等先行回避，一旦查出结果，也会第一时间告知大家。” 众人渐渐散了，只剩村长和那位丧子的妇人还在。 凌望道，“封锁现场，不要破坏现场痕迹，都警戒起来。” 几个衙差各自行动，在凌望的指挥下开始有序排查现场。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直到衙差禀报祠堂附近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痕迹。 凌望深吸一口气，看向一边的凌承，“怎么样，敢进去吗？” “你呢？”凌承不回答，反问。 “我……”凌望犹豫了一下，他倒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只是这样的凶案现场还是第一次亲临，说没有点想法那肯定不现实。 不过还是得面对的。 凌望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祠堂的大门。 入眼的是一个小小的天井，而祠堂的大堂则正对着大门，四副黑漆漆的棺材正摆在祠堂正中，显然都是之前死亡的年轻人。 村长走到前面，穿过天井走进祠堂中。 此时天才亮定，但太阳还未升起，祠堂内看起来还有点漆黑，凌望本能的有点抗拒。 身后的老妇呜呜哭了起来，却又压抑克制着，声音听起来悲痛无比。 凌望叹了口气，低声安慰道，“老人家，节哀顺变，我一定会找出凶手的……” 话还没说完，老妇便抬头看向凌望，神情惊恐紧张，摇头道，“是诅咒，是诅咒啊大人……呜呜……我可怜的春儿……” “诅咒？”凌望皱眉，看向一边刘同，“什么诅咒？” 刘同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大人，这是文林村的一个传说，据说这村里住着一个姑娘，那姑娘和一个男子互许终生，但那男子最终却另娶了他人……” “所以这姑娘不甘心，死后就开始复仇索命，专挑与那负心人年纪相仿的男子下手是。”凌望补充道。 “对对对，大人，你怎么知道？” 这么老套的故事都有人信，凌望暗暗翻了一个白眼，“不知道，猜的。” 刘同瞬间佩服不已，他家大人根本不是草包好吗，随口一猜都能将故事猜个八九不离十，还有谁！ “大人真是英明。”刘同赶紧拍了一句。 凌望根本不买账，只是道，“废话少说，你来了这么久，该做的都做了？” “做了做了。”刘同说着从随身的布包中掏出一本册子，“卑职都一一做了记录。” 凌望接过翻看起来，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凌承这时候也站到了他身边。 第一个死者十九岁，死时身体并无外伤，且还面带着微笑，奇怪的是他竟然是穿着一身喜服死的。 后面几个死者都是如此，年纪也都在二十岁上下。 将几个死者的记录一一看完，凌望得出一个结论，“这几个死者都有几个共同点，年纪都不超过二十岁，长得都很好看，而且都是读书人。” “是的大人，这是为什么？”刘同问道。 “我现在也不知道，先进去看看。”凌望看着祠堂中间四副黑漆漆的棺材，深吸一口气，抬脚迈了进去。 村长一直站在门口，看凌望进来，赶紧往旁边让了一下。 刚到门口，凌望就看到了一个男子一身红色喜服，背对着他们坐在角落里。 村长叹了口气，语气悲痛，“那就是文春。” 闻言，老妇悲叫一声，就要冲进来，“春儿，我的春儿……” 衙差赶紧将她拦住，在凌望的示意下将人带了出去。 此时太阳升起，阳光射入祠堂之中，光线落在青灰色的地板上，瞬间将祠堂照亮不少。 凌望走到尸体跟前蹲下，发现男子脸上竟然盖着一张喜帕。 “这是……”刘同“咦”了一声，奇怪道，“之前几位好像都没有啊。”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拿出笔记录起来。 凌望轻轻掀开喜帕，男子的面容瞬间映入眼底。 面容文秀清隽，薄唇含笑三分，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死人。 这人死的时候应该没什么痛苦，而且似乎还挺幸福的。 凌望低头看向他的手，文春的手指不太自然地蜷握着，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但此刻他手中空空如也。 也就是说，他死时应该拿着什么东西，但后来被人拿走了。 “文村长，你们既然说有派人守夜，那现在这怎么解释？”凌望站起身，环视一圈，“已经是第五条人命了，你们觉得这是儿戏？” 文仲林顿了一下，似乎有点无奈，“文春就是昨晚守夜的人。” “什么？”凌望一下瞪大眼睛，“死了这么多你们一晚上才派一个人守夜，而且死的还都是年轻人，你们还敢派他过来！” 凌望越说越来气，这都什么人啊，能再离谱点吗？ 村长却摇头道，“不是的大人，出了人命以后每天晚上都会有三个男丁过来守夜，但就算如此，还是会有男丁在祠堂死去。” 凌望眉头紧锁，“那守夜的人呢，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第47章 我怎么感觉这人有点不对劲儿 文仲林叹息一声，摇头道，“只要有命案发生，守夜的人第二天都会被发现昏迷在街道上。” “而文春听闻村中发生这样的命案，一直觉得蹊跷，昨晚上他自告奋勇要和另外两人一起守夜……没想到却……” “那另外两个守夜人呢？”凌望问道。 文仲林：“他们早上在街道上被人发现，现在应该还在家中。” “带本官去看看。”凌望说。 第一个守夜者年近不惑，虽然头上已经生了花白的头发，但精神看着还算不错，显然没受什么伤。 此刻他正在家人的伺候下喝药，看到村长带着凌望他们过来，吓得立刻挣扎着起身。 “老赵啊，你别慌，就躺着，县令大人只是过来看看你。”文仲林安抚道。 “县令大人？”老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紧道，“大人恕罪，我……” “没事，你就跟我说说昨晚的情况就行。”凌望自己找地方坐下，环视一圈，发现这家人看着倒也不算太穷，至少家里用具很多而且基本都是八成新。 以文林村的布局和民居来看，这里百分之八十的人家日子应该都过得不错。 老赵看了文仲林一眼，见他朝自己点头，便道，“这几天村里不太平，祠堂里连续死了三个小伙子，村里就自发组织人巡逻守夜，昨晚上轮到我家老钱以及文春家，原本是文春他爹过来守夜的，但文春软磨硬泡，硬要过来…… 老赵叹了一口气，惋惜道，“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说一下昨晚你们守夜的经过。”凌望凝眉想了一下，“所有细节。” “我们是亥时中才一起过来的，当时文春还给我们两人带了一瓶酒，说是晚间夜凉，让我们驱寒。” 老赵回忆了一下，又道，“老钱喝得比较多，但没醉，当时我们三个就守在祠堂外，因为比较冷还生了一个火堆，虽然祠堂点着蜡烛，但我们都没打算进去……” 说到这里，老赵顿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惊恐，“子时后，我们好像听到祠堂里传来了声响，老钱都说是我们听错了，他耳朵本来就不太好，但我和文春都清楚听到了一种沉闷的敲击声……” “文春当时就问我要不要去看看，但我根本不敢，就跟他说回村叫人。” “可文春胆子大啊，他根本不怕，自己一个人走进了祠堂……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就 在家里。” “你们说的沉闷敲击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凌望问道。 老赵脸色一变，有点紧张，“是……感觉好像是从棺材里传出来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窒了一下，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 古人信奉鬼神，神鬼之说也是一种禁忌，让人心生恐惧。 “那你们昏迷的时候就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凌望又问。 老赵摇头。 “好了，你休息。” 凌望说完便带着众人出来，心中疑惑更重。 刘同看凌望面色凝重，上前道，“大人，村里都流传说是女鬼报复杀人，卑职觉得很有道理。” 凌望摆手道，“本官觉得不是，你做好分内工作就行，这案子目前谜团众多，不可忘言。” “大人说的是。”刘同赶紧应了一声。 凌承一直没说话，他其实从一开始就在观察凌望。 原本以为这个小草包会像个没头苍蝇般到处乱转，没想到居然还处理得有条有理。 “如何，有头绪吗？”凌承问道。 凌望摇头，看向凌承，却是眼睛一亮，“你呢？” 有种不好的预感，凌承下意识摇头，“没有。” “那你会验尸吗？”凌望期待地问。 果然，这小草包每次这个表情看自己的时候都没什么好事，再说了，自己堂堂大朝皇子，凭什么会验尸！ 凌承咬牙，明明他在几个兄弟之间脾气是最好的，一向温文尔雅从不发火，偏偏遇到这个草包后总会被气到。 “不会！”虽然压下了心中的火，但语气还是好不到哪儿去。 “诶，要是有人懂验尸就好了，我们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了。”凌望嘴上叹气，但其实并没沮丧，“事已至此，先吃饭。” “不去看看另一位守夜的人？”凌承问。 “老赵都说了另一位耳朵不太好，如果老赵没撒谎的话，他们说的出入肯定不大。”凌望看向凌承，“不过表哥要是不放心，我们也可以再走一趟，我作为一个知县，确实应该认真负责。” 问过另一位守夜的人，说法果然和老赵没有出入。 从老钱家出来，以及巳时中，也就是早上十点。 一群人走在街道上，凌望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万里无云，碧空澄澈，今天和明天应该都不会有雨。 “阿爷……” 有人叫着从身后追了上来。 大家下意识停住脚步，转身看去。 一个壮实的年轻人跑了过来。 刘同一眼就认出来人，低声道，“大人，是村长的孙子文思。” 昨晚上已经见过了，但当时天黑烛光昏暗，人长什么样其实看不太清楚。 现在再看，这个叫文思的小伙子倒是长得挺高大的，身材修长，穿一身长衫看起来又显得有点文静，显然是个读书人。 来到近前，文思停下脚步，对文仲林道，“阿爷，母亲让我喊你回家吃饭。” “知道了，我这不是在忙吗？”文仲林点点头，又赶紧小心地转头看了凌望一眼。 文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凌望时眼光一闪，而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退到了文仲林身边。 凌望摆摆手，“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有什么事我会让人去叫你们的。” 文仲思松了一口气，赶紧告辞。 众人再路口分别，凌望走了几步下意思回头，发现文思也正巧转身，此刻正笑着看向自己。 凌承见凌望停下脚步，转头问道，“怎么了？” “没事。”凌望回过头，皱着眉道，“我怎么感觉这文思……好像有点不对劲？” 如果没看错的话，文思看他的那个眼神，是惊艳？ 第48章 这草包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 凌承道，“怎么不对劲？” 不过一个男人觉得另一个男人惊艳，这怎么想都觉得诡异啊。 凌望只当是自己想多了，摇头道，“应该是我看错了。” 一起回到小客栈，天亮后看到它的全貌才发现不是一点点残破，那是非常残破，昨晚上天黑没那么明显，现在暴露无遗。 早点破案才能早点离开。 只是现在却毫无头绪。 凌望叹了口气，抬脚走进客栈。 饭菜是村长安排人送过来的。 很简单，但有荤有素，想来是刘同打点的。 吃过饭后午时还没过，凌望拿着记录册一直在看，眉头都快皱在一起了。 “算了，还是等孙飞回来再说。” 将记录册放下，凌望站起来，一转头发现凌承坐在一边，正盯着手中的东西看。 “出去走走吗？”凌望走过去问。 凌承抬头，将手中的东西收了起来，“走。” 凌望随口道，“在看什么？” 凌承没回答，而是直接递了过来。 凌望伸手接过，是一颗玉珠，像是装饰在什么东西上的。 “这是哪来的？”凌望问道。 凌承道，“昨晚上追出去时，我在那人消失的地方捡的。” “这应该是什么东西上的装饰，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一般人家不会用。”凌望转着看了一圈，突然道，“带我去昨晚上你捡东西的地方看看。” 两人一起来到昨晚上的路口。 凌望四处看了看，“这路口……也太四通八达了。” 一个小小的路口连接着六条小道，每一条小道还都是弯曲的，拐个弯就能遮挡住视野。 这也难怪昨晚上凌承会把人追丢了。 凌望叹了口气，“这村子也不小，人自然也多，我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凶手啊。” “怎么，你打算放弃了？”凌承问。 凌承道，“我倒是想啊，你允许吗？” 凌承还没说话，一声陈大人就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文思从一条小道转了出来，看到他们便笑着打招呼。 走到近前，文思又再次彬彬有礼地躬身行礼，手上还拿着一卷书，“陈大人。” “不必多礼了。”凌望摆手，打量文思一眼，发现他换了衣衫，便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哦，我刚从家里出来，原也没什么事，想四处走走散散心，最近村里……”说到这里，文思便住了口，反问凌望道，“大人在这里是？” 凌望道，“哦，因为案子还没头绪，所以我们就想四处看看，熟悉熟悉环境。” 看到文思手上的书，凌望又道，“你倒是很好学啊，出门都带着书。” 文思一笑，温和道，“不过是不入流的杂学，闲时解解乏罢了。” “若大人不嫌弃，我倒是可以带大人在村子里四处走走。” 他说着便看向一边的凌承，眼神似有深意。 凌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文思的提议，“那就有劳了。” “能与大人同游是我的荣幸。”文思笑着。 文思带着凌望在村子了转了一圈，一路上都走在凌望身边，为他讲解着道路的走向和村子的趣事。 “原来文林村原本不叫这个名啊。”凌望奇道。 文思笑着点头，看着凌望，眼神温和，“因为村子里文姓人家多，又因为出过几个当官的，所以后人便改了村名。” “原来如此。”凌望被他看得有点不自然，又问道，“看你们村里多数人家过得都还不错，念书的人应该也不少。” 文思点头，笑着道，“祖上荫蔽，后人都是托他们的福才有今天，读书人虽多，但……没权没势也很难入仕。” 说到这里，文思表情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憎恶却又很快恢复平静，面上依然保持着笑容。 “今日就到这里，草民失陪了。”走到一处破旧的民居时，文思突然停住脚步，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 “等等，你的东西掉了。”凌望将人叫住，捡起掉在地上玉佩。 文思回身接过玉佩，仔细查看一番，然后爱惜地将玉佩收好，这才道，“多谢大人。” “怪了，他那玉佩怎么没有穗子啊。”凌望奇怪道。 一般古人配玉，玉佩上都会配穗子的，不过也不是人人如此。 凌承没接话，只是一直在看眼前破败的屋舍，围在四周的篱笆已经倒塌，就连掩着的门都摇摇欲坠，似乎不用人推，一阵风就能将它吹倒。 凌望上前想要推门，却被凌承抬手挡住。 “干什么？”凌望看了院子一眼，又看向凌承，“你不好奇？不想进去看看？” “好奇的同时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凌承抬起下巴指了指院子的角落，“那花有毒，如果不小心可是会要命的。” “什么！”凌望吓得后退了一步，这才看向院子里凌承说的毒花。 那毒花的花朵是深紫色的，开得正艳，仔细看才发现整个院子角落那一大片都是毒花，只是有些含苞待放，所以不是那么明显。 “这花既然有毒，那村里人岂不是？” 凌承推门，要进去时被凌望拉住，“你不是说有毒吗？” “是有毒不假，但只要注意不要沾到花粉就好。”凌承说着慢慢走入了院子，又道，“便是沾到花粉，量少也不会顷刻毙命，不过会致幻。”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碰到就噶了。”凌望松了一口气，小心地跟在凌承身后。 凌承走了几步后突然觉得不对，话说自己堂堂皇子，怎么突然变成趟雷的了，难道不应该是这个小草包先上吗？ 看凌承不走了，反而转头看着自己，凌望奇怪道，“干嘛，你害怕了？” 算了，这小草包显然没有这样的自觉。 凌望叹了一口气，认命地往前走。 “对了，你既然认识这花，那这花叫什么？”凌望问。 “曼草。”凌承走到房屋门前，“这花稀有，不过并不是因为其难以成活，而是因为其毒性，如果认识的人看到，便会毁其根系，让它难以生长。” “这倒是人之常情啊。”凌望点头，“毕竟有毒性，一不小心可是会出人命的。” 说到这里，凌望像是想到了什么，“这花长在这，难道文林村的人都不知道吗？” 第49章 我们没有仵作，想请你客串一下 这破屋附近虽然没有人家，但距离村子其实不远，虽说平时少有人至，但也不是真的不会有人来，这要是中毒了岂不是玩完？ 凌承没接话，只是伸手推开了眼前的木门。 屋子并不昏暗，相反推开后屋子的布置一览无遗。 房子很小，里面靠墙的地方有一张床，与四周破败的场景格格不入，小床居然干净无比，像是有人经常休息打理过。 大厅很明亮，房子侧面并不是墙体，而是挂了几张竹帘，不过现在竹帘也已经残破不全，光自然无孔不入。 风吹起残破的竹帘，带入一阵清幽的花香。 凌望打了一个喷嚏，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口鼻，但那花香却像是会让人上瘾，令人忍不住想闻。 凌承眉头一皱，拉着凌望快速出去，两人远离房子后昏沉的感觉才散去。 “这花香怎么也这么厉害。”凌望揉了揉太阳穴，“有一种令人迷醉的感觉。” “这便是曼草的厉害之处，如果花开得再多一点，我们此刻恐怕已经陷入幻觉中了，时间一久，吸入更多便会在幻觉中死去。”凌承解释道。 “你刚刚留意没，那花有被人摘过的痕迹。”凌望看着院子的方向，“而且这话似乎还有人照料。” 凌承眉头皱了起来，看向凌望，“你是说，文林村有人认识这种花。” “我觉得不仅认识，很可能还知道花的特性，更知道怎么预防花粉，这花很大可能就是这人种的。”凌望说着，脑中逐渐有了一个猜想。 “破屋中的床很干净，说明这人常来。”凌望看向凌承，“我有一种预感，这个破屋的主人和这几宗命案一定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凌承点头，看向破屋的方向，“接下来，只要查出破屋的主人是谁，也许会有一些眉目。” 两人拿定主意，立刻回村。 然而几乎问遍遇到的村人都没一个人说出那栋小破屋的屋主是谁。 有些人听到那小破屋便脸色大变匆匆离开，有的人则闭口不提，像是不能触及的禁忌。 便是凌望以身份压人，被问的人也只会跪下求饶，连半个关于小破屋的事都不说。 “这就更说明那小破屋有问题，这群刁民，也是大大的有问题。”凌望气呼呼地抓起自己的衣摆扇风，根本不在乎他县令的威严形象。 这一折腾已经到了下午，凌望叹气道，“算了，想必孙飞也快回来了，先回去等他。” 两人回到小客栈，刘同他们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饭菜，都在等着他们。 一群人在客栈一楼的大堂里正吃饭，马蹄声从外面疾驰而来。 “应该是孙飞回来了。”凌望放下筷子站起来，快速往外走。 众人也忙跟着放下碗筷，跟着凌望来到外面。 “大人！” 孙飞远远就叫了一声，身后还跟着一匹骏马，马上的人正是李修思。 看他虽然年纪有点大，但骑马的速度居然不逊孙飞，甚至下马的时候看起来还挺精神，完全不显疲态。 凌望上前，毫无诚意地告罪，“李大夫，真是抱歉，我这边缺个懂医术的人，想来想去唯有你信得过，若是手下有不到之处，还望莫怪。” 李修思冷哼一声，面无表情，“人呢？” “人？”凌望反应过来，赶紧道，“不急不急，路途劳累，先休息吃饭。” 说着将人往客栈里引。 刘同上前想要招呼，凌望道，“让他跟我们一起坐。” “啊？”刘同下意识看向里面超凡出尘的凌承，心想那位爷会同意吗？ 凌承从始至终坐在座位上，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望带着李修思来到桌前，看凌承没什么反应，便道，“李大夫请坐。” 李修思也不客气，坐下后便自己拿碗筷吃饭，他饿了一天，也不管桌上两人是什么身份，毫无顾忌地快速吃了起来。 凌望倒了一杯酒放到他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总感觉这个李大夫不像老人。 不过他身为医者，想必应该是懂得养生的缘故。 李修思快速吃完，将碗放下，然后看着凌望道，“我吃饱了。” “吃饱了就……”被李修思看着，凌望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我吃饱了，病人呢？ “这……”凌望往外看了一眼，“现在天色已晚，不如等明天再……” 说实话，晚上他实在不太想接触尸体啊。 李修思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凌望被看得不自然，只好道，“既然李大夫有心，那就走。” 希望你一会儿知道真相别毒死我。 众人一起来到文林村的祠堂前，此时已经黄昏，衙差们都打起了灯笼。 守在祠堂的衙差看凌望他们过来，忙上前行礼。 看到祠堂的那一刻，李修思心里怪异无比，谁家病人会住在祠堂。 不过想到之前灾民还住在破庙之中，李修思也没再纠结。 只是跟着凌望走进院子后，一抬眼就看到大堂中黑漆漆的棺材时，李修思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李大夫，请。”凌望指着绕过棺材，走到角落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李修思冷哼一声，走到近前就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靠柱坐着。 虽然觉得怪异，但身为医者的职业道德还是让他摒弃了各种想法，将药箱放到地上，伸手就要把脉。 “咳咳……”凌望咳嗽了一声，“那个……李大夫……” 李修思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凌望。 “这个……病人可能有点特殊。”凌望道。 “如何特殊？”李修思问道。 凌望道，“就是……没有生命体征的那种特殊。” “没有呼吸……”李修思反应过来，一下就站了起来，气道，“人既然都死了，你还让我给他看病？”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凌望赶紧解释，“你先消消气。” “事情是这样的……”凌望将文林村案件说了一遍，然后道，“那个，我们没有仵作，我想着你应该可以客串一下。” 第50章 不好了，刘师爷出事了 李修思被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忍了许久才将心里的怒火压了下去。 所谓民不与官斗，他忍。 而且凌望叫他来的目的也清楚了，不是让他治病救人，是让他当仵作。 李修思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开始检查尸体。 医者与仵作也有一些相通之处，而且他其实也接触过很多尸体，自然也有一点验尸经验。 李修思蹲下身，伸手摸了尸体的脖子一下，又捏了捏尸体的手臂，而后揭开尸体脸上盖着的喜帕。 刘同咽了咽口水，一脸紧张，手上拿着纸笔，随时准备记录。 李修思看到温春的脸，动作一顿，而后抬头看向凌望，“他是中毒死的。” “中毒？”凌望提着灯笼凑到李修思身边，“何以见得？” 外面天光暗了下来，祠堂中显得更加昏暗，李修思轻轻捏开文春的嘴，“看这里。” 文春的舌苔呈暗紫色，嘴被捏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异香弥散开来。 “你知道是什么毒吗？”凌望问。 李修思摇头，又仔细检查了尸体各处，这才道，“他的身体没有外伤，也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死时应该并不痛苦。” “能判断死亡时间吗？”凌望又问。 李修思抬头看了凌望一眼，提着药箱起身，冷道，“我不是仵作……而且这毒似乎可以保存尸体，我只能猜测大概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子时到丑时之间。” 凌望点头，按照老赵的说法，这个时间应该是准确的。 “你说他中的毒可以保存尸体？”凌望皱眉看向大堂中的几具棺材，虽然不情愿，但只怕最后还是得开棺再验。 李修思点头，顺着凌望的目光看去，脸色难看，“从他死亡的时间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多个时辰，但他尸体并未僵硬，而且并未出现尸斑。” 凌望点头，看向李修思，“天色不早了，李大夫旅途劳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先回去休息。” 这一夜过得很平静，什么事也没发生。 凌望一早起来，心里还惦记着小破屋的事。 将刘同叫过来耳语一番，凌望从怀中掏出银子递给他，“昨天我们太着急了，威逼不行，可以利诱嘛。” 刘同连连点头，“大人英明，说得极是。” 其实只要找个贪财的，叫到没人的地方给点好处，不怕他不说，只是昨天他们都没想起这茬。 刘同拿着钱离开，凌望则下了楼。 随便吃了点早点，然后便带着李修思又来到了祠堂。 文春的尸体还未入殓，只是盖了白布跟另外几副棺材摆在一起。 守在祠堂的衙差看到凌望他们，赶紧上前道，“大人，昨夜一切正常，我等并未发现异样。” 原本文林村的人还坚持要自己在祠堂守夜，但凌望以文春已经出事，不想再看到无辜年轻男子再死为由驳回了他们。 凌望点头，“大家都辛苦了，一会儿轮值的时候去找师爷领点赏钱买酒喝。” 衙差闻言一喜，赶紧拜谢，“多谢大人。” 凌望挥挥手，和李修思一起走进祠堂。 之前吩咐过，衙差也早早就将棺盖打开了。 四具棺材内分别躺着四个年轻的男子，他们长得都还不错，面容栩栩如生，嘴角与文春一样三分含笑，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们身上并未也换上寿衣，依旧穿着死时的红色喜服。 “这四人跟文春一样，都是中毒而死？”凌望问道。 李修思只看了一眼，便点头道，“没错，而且尸体保存完好，完全没有腐烂的痕迹。” “你知道是什么毒吗？” 李修思摇头，“不确定，但这异香……似乎有些熟悉。” 空气中的异香很淡，如果不仔细几乎闻不出来。 然而凌望却突然觉得，这异香似乎有点熟悉。 他看向凌承，“表哥，你觉得呢？” 凌承点头，“应该是曼草的香味。” “曼草？”李修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你也知道曼草？”凌望问道。 李修思点头却不多说，伸手扒开其中一具尸体的衣服，尸体雪白的皮肤露了出来。 他取出一根银针轻轻在尸体胸膛的某个穴位上扎了一下，再拔出时银针已经变黑。 李修思仔细观察着，让人取来茶盏倒入清水，而后又拿出一个药瓶。 他将瓶中的药水倒入茶盏中，这才将银针放了进去。 黑色的银针很快便溶散出黑紫色的毒，浓郁的异香飘散开来。 “屏息。”李修思喊了一声，迅速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一个绿色的小药瓶。 他倒出几粒药丸，一粒给凌望，一粒给凌承，自己吃了一粒。 李修思面色严肃地将茶盏中的水倒在地上，“嗤”的一声，毒液冒出一阵气泡后便消失不见了。 地上干干净净，毫无痕迹。 “经过熬煮提纯曼草的毒液，只需一匙就能让人顷刻毙命。”李修思将稀释过曼草毒液的茶盏打碎，然后将碎片包了起来，递给凌望，“找个地方挖坑埋了，越深越好。” 他堂堂县令，这种活哪需要他亲自去干，挥手让人进来，按李修思的原话吩咐了一番，有补充道，“记得处理完后要把手洗干净。” 衙差忙不跌点头，捧着碎片出去了。 “你说，凶手会是谁呢？”凌望看向凌承，抱着手臂走了几步，“他为什么要杀这么多男的。” “总不会是因为嫉妒。”凌望叹了一口气，“都这么年轻这么好看，除了嫉妒我也想不出其他作案动机了。” 凌承凝眉道，“也许还有别的原因。” “我看了刘同的记录，这几位死者都是读书人啊，而且彼此之间关系似乎都还不错。”凌望想了想，又道，“你说会不会又是某种关联？” 没等凌承回答，外面衙差便匆匆进来禀报，“大人，不好了，刘师爷出事了。” “刘同？”凌望愣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他说着便往外走，衙差道，“卑职也不清楚，听说已经被人送回客栈了，似乎是受了伤。” 叫他去打听下小破屋而已，怎么还会受伤？ 第51章 你想知道，我便慢慢说给你听 凌望像是想到什么，吩咐了一声后匆匆往小客栈赶。 临走不忘拉上李修思，这儿可就他一个大夫，万一一会儿有什么事肯定用得上。 一路回到小客栈，几个衙差慌慌忙忙，看到凌望便瞬间有了主心骨，“大人，刘师爷正在里面。” 凌望点点头，走进刘同的房间。 刘同已经昏迷，脸色苍白得可怕，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连被子都沾上了血迹。 不用多说，李修思自己便主动上前开始查看情况了。 凌望将示意孙飞出去，小心问道，“怎么回事？” 孙飞自责道，“大人恕罪，卑职原本在附近巡视，想看看有没有发现，不料却在村口发现了昏迷的刘师爷……” 也就是说根本没人发现刘同发生了什么。 凌望脸色严肃，他低估了凶手掩盖真相的决心。 没多久，李修思从房间里出来了，不等凌望询问，直接道，“身体多处骨折，可能是陷入幻觉后自己碰伤或者摔倒的。” “幻觉？难道他也中了曼草的毒？”凌望问道。 李修思点头，“没错。” “那可有解毒之法？” “曼草之毒难解，好在中毒不深，我自配的解毒丸也足够驱毒了，只是……” 凌望着急，“只是什么？” “这些日子此毒致幻，他可能要过些时日才会醒。”李修思道。 “只要人没事就好。”凌望松了口气。 虽然对刘同本来没多深的感情，但他确实也帮自己做了不少事，交代的事办得也挺好，凌望也是真心希望他没事。 刘同的遭遇也间接证明小破屋的主人与这几桩命案有一定的关联，只要找到小破屋主人的线索，谜团或许就能揭开。 不过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去找，线索就自己主动送上门了。 一个衙差匆匆走进来，手中拿着一个信封，恭敬地呈给凌望，“大人，有人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凌望接过信，上面并无署名，便问道，“是谁送来的？” 衙差道，“是一个小童，指明要将信送到大人手上。” 既然是特意给自己的，那就看看。 凌望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拿了出来，上面只有一句话——若想知道真相，今夜子时村口槐下见。 凌承走到凌望身边，自然也看到了信上的字，低声道，“你要去？” “去，当然要去。”将信纸团成一团，凌望气道，“都直接挑衅了，我堂堂安旸县令，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凌承：“……” 人家有挑衅吗？完全没看出来哪里挑衅了。 “对了，你会保护我的安全的？”凌望问道。 凌承不置可否，所谓的蹬鼻子上脸，他算是见到了。 他堂堂皇子，这小草包不想着保护他，还老想要自己的保护，这合理吗？ 谁家臣子不想着保护主上，还反过来想要主上保护自己的啊？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约还是得赴，我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很快便到了晚上，众人早早吃了晚饭。 凌望回到自己的房间，静等子时到来，然而突然袭来的困意却让他无法保持清醒。 等到再次清醒，凌望发现自己并不在客栈中。 拂过的微风中夹着浅淡的花香，也伴随着一阵寒意。 头上的树梢随着微风轻轻摇晃着，被分割的月光洒落到地上，形成无数碎银一般亮白的光斑，充满了浪漫诗意。 意识逐渐清醒，凌望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浑身发软，根本使不上劲儿。 “别害怕。”一道温和清润的声音响起。 凌望微微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石桌旁坐着一个人影。 虽然看不清楚，但凌望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果然是你啊，文思。”凌望开口，却发现自己连说话都费劲儿，而且嗓子干哑。 文思轻笑了一声，似乎有点高兴。 他站起来，慢慢走到凌望身边，温柔地压低声音，“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觉得你很好看，我很喜欢你。” “你……想做什么。” 感觉到文思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凌望一阵恶寒，“这里距离村口不远，你最好别乱来？” 文思笑了一下，毫不在意，“自从那件事后，村子里的人晚上基本都不会走动，就算听到什么声音他们也不会出门查看。” “至于你的那些属下……”文思顿了一下，突然站起来又走回石桌边，然后才接着道，“晚饭时我在里面加了一些迷药，现在应该都睡得很沉。” “对了，你不是想知道那件事吗？”文思打开了一个包裹，将东西展开。 他对着月光细细打量，似乎很满意。 那是一件大红色喜服。 “你长得那么好看，这喜服穿在你身上一定很美。”文思笑起来，语气温柔无比，话语里还含有一丝期待。 “那天看到你穿着一身红色的官服出现，刹那间便让我心生沉沦。” 文思边说边捧着喜服走过来，目光温柔期待，“他穿上喜服一定和你一样好看。” “你说的那件事究竟是什么？”凌望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害怕。 相反，他现在冷静又清醒。 “你想知道，我便慢慢说给你听。”文思扶着凌望坐好，将手中的喜服慢慢套到他身上。 “几年前的某天，有个书生路过文林村，因为与村子里的一位公子相谈甚欢，他便在村子里住了下来。” “书生学识渊博，村子里的人都很喜欢他，那位公子也时常去他的住处求教，书生自然知无不言。” 文思语气轻柔，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两人日久生情，每日都在一起读书写字，日子过得很惬意。” “村里其他读书人也会时常到来讨教知识，好景不长，两人的亲密关系被人发现，村里流言四起，全是诋毁书生的。” “再后来，书生为了保全那位公子，当着众人的面投井了……” 文思说到这里，脸色悲伤，却笑着道，“你说他是不是很傻，明明只要两人远走高飞就好，他却偏偏选了这样的方式……” 第52章 他来了…… “你说的那位公子，就是你自己。”凌望道。 “没错，是我。”文思大大方方承认。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杀那些无辜的人。” “他们无辜吗？”文思轻笑，“他们不无辜。” “我杀他们……是因为他们曾经跟着众人诋毁过他，他们说他恶心。” “我的阿槐怎么会恶心呢？”叫出名字时，文思声音温柔无比。 “既然他们说我恶心，那我就偏要恶心给他们看。”文思突然冷笑。 “他们说我的阿槐长得好看，如果打扮成女子嫁人，定然比女子都要惹人疼惜。” “你说，他们是不是该死？”文思语气冰冷，“我不但要他们死，还要他们像女人一样，也穿上喜服，让他们跟男人拜堂！” 话到这里，案件也清晰了。 小破屋的主人就是文思口中的阿槐，而文思杀人的理由也是为了复仇。 凌望叹了口气，“也许阿槐并不希望你这么做呢。” 那位用自尽平息流言蜚语，应该不是在意别人的说法，而是不想让文思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知道。”文思轻笑一声，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他是为了我。” “但我喜欢他，根本不会在意那些。” 文思说着慢慢帮凌望系上腰带，然后仔细端详，满意道，“果然很好看。” 他脸上挂着笑容，温柔文雅，扶着凌望慢慢站起来，“走，我们去祠堂那边拜堂。” 凌望被他扶着慢慢往祠堂那边走，嘴也被手帕堵上，根本没办法呼救。 一路过去，整个村子黑灯瞎火，静得仿佛没有人烟，唯有明亮的月光倾洒在地。 浑身没有力气，凌望半靠在文思怀中，“之前遇到你时你手上拿的那本书好像叫《千草集》，里面是不是有曼草的记载？” “你都知道了呀？”文思语气温柔，笑着回答。 “我表哥捡到了一颗玉珠，那颗玉珠原本是你玉佩上穗子的装饰？”凌望又问。 文思点头，“没错。” “文春死前手中拿的可是你的玉佩？” 文思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凌望，良久才道，“我本不想杀他的。” 他突然又冷笑一声，“他竟然说喜欢我。” “在逼死了我的阿槐后，他像个没事人一般，跟那些人 一起读书写字，谈论学问……” “我原本想放他一马，毕竟最开始在村里散播谣言的不是他。” “可那天晚上在祠堂，他居然敢大言不惭说喜欢我。” 文思自嘲一笑，“他既然喜欢我，应该也愿意为我而死。” 这人简直是个疯子啊。 凌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了，就快到了。”文思语气又变得轻柔，带着凌望往祠堂走。 快到祠堂时，文思将凌望扶到一边坐下，自己拿出火折子，吹起火后点燃了一直提着却没点的红灯笼。 凌望原本想趁机逃跑，可惜手脚酸软无比，尝试到文思再次走到他面前都没站起来。 “别怕，我不会给你喝曼草汁的。”文思温柔笑着，轻轻擦去凌望脸上的冷汗，“阿槐……” 凌望身体一僵，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显然文思此刻已经魔怔了，如果说什么刺激到他，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凌望紧张无比，虽然文思说不会伤害他，但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说的话根本不可信。 “好了，我们走。”文思说着，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块喜帕。 他轻轻抖开，然后慢慢摩挲了一遍，动作温柔又眷恋。 凌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没等他说话，那喜帕就盖到了他头上。 视野一暗，他只能看到自己脚下的那方寸地方。 然而他此刻甚至连抬手将喜帕扯下的力气都没有。 文思扶住他，笑声温和，“迈过这道门，在列祖列宗的见证下，我们会成为世上最令人艳羡的眷侣。” 虽然不情愿，但凌望还是被文思带着走入了祠堂之中。 他被文思按着跪下，文思跟着跪在他旁边。 “一拜天地……” 文思还没喊完，整个人突然往旁边扑倒，像是在躲避什么。 一道银亮的剑光闪过，文思原本跪的蒲团被劈得从中间分开，飞出老远，地上还留下了一道沟。 如果刚刚文思没躲，想必他此刻已经被劈成两半了。 “你是何人？”文思狼狈躲开，厉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 但凌望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人。 而他此刻也快撑不住了，没有人支撑，他虚软的身体根本无法站住。 在倒下的那一刻…… 凌望感觉腰上一紧，有双手臂伸出，紧紧搂住了他，将他带入了怀中。 喜帕晃动，在有限的视野中，他看到了一双好看的手，此刻正握着一把长剑。 凌望此刻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来人突然给他一剑。 文思见来人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轻轻抱着怀里的人。 再看他刚刚劈过来的那一剑，显然武功高强。 “你到底是谁？”文思语气有点不耐烦，但他显然并不害怕来人。 来人依旧不说话。 “难道你还想英雄救美？”文思开始有点暴躁，叫道，“把他还给我！” 他说着便冲了上来，然而那人却只是横剑在前，轻轻一道剑气便逼得他不由后退了几步。 文思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似乎也不执着了，当下从袖子中摸出一包药粉对着来人一洒，然后夺门而逃。 药粉在空中散开，那人却不紧不慢，只是挽出一道剑花，轻轻一震，药粉便随风散到了外面，丝毫没有半点落在堂中。 而后，便再没有任何声音了。 等了一会儿，来人才慢慢放开凌望。 凌望此时感觉自己恢复了一点力气，至少能自己站住了。 感觉到那人并没有走，凌望也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那人走到他的面前。 他有限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只手。 那只手停顿了一下才轻轻抓住喜帕，然后慢慢掀开。 凌望紧张无比，甚至屏住了呼吸…… 视野慢慢扩大…… 他终于看到了来人。 第53章 能劳烦你送我回去吗 喜帕被揭开，入眼的是一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人。 那人戴着帷帽，看不到样子。 然而凌望一眼就认出，这人就是那日救自己的人。 他瞬间放下心来，刚想动作，但脚却一软，整个人往前跌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落入了那人的怀抱中。 那人抱着他站起，低声问道，“还好吗？” 嗓音低沉温柔。 “我……我没事，只是没有力气……”凌望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忙问道，“文思呢？” 想到文思，凌望一下着急起来，都来不及纠结自己救命恩人的身份了。 文思那个精神状态，如果不快点抓住，都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那人只是扶着凌望，带着他往外走，却没回答凌望的问题。 然而刚出祠堂大门，一队人点着火把便快速将他们围了起来。 孙飞从人群中走出来，难掩惊喜，“大人，你在这！” 其他衙差也忙将横在身前的刀收了起来。 凌望还靠在救命恩人的身上，有气无力道，“说来话长，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孙飞道，“我们都昏迷了，李大夫说我们是中了下在饭菜里的迷药，他吃得少，所以比我们早醒。” “李大夫醒来后就将我们一一救醒，我们没有看见你，所以便出来寻找。” 孙飞说着看向凌望靠着的人，紧张问道，“大人，这位是……” “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必紧张。”凌望说着，又想起文思，着急道，“你们过来时看见文思了没？” “文思？”孙飞一脸奇怪，摇头道，“没有啊，文林村的人晚上都不出门走动，说是会碰到鬼，大家早早就都休息了。” 凌望心中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表哥呢？” “表公子？”孙飞愣了一下，想了想才道，“刚刚我们出来时还在客栈中。” 知道凌望担心凌承的安危，孙飞赶紧道，“大人放心，我们出来时留了四个兄弟守在客栈，他们定然会保护表公子的安危。” “找文思，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凌望急道，“现在，立刻，马上去找！” 孙飞虽然不知道凌望为什么这么着急，但也不多问，领了命带着手下就走。 他担心凌望的安危，特意又留了两个小衙差。 “你们也去找。”凌望对两个小衙差道。 那两人对视一眼，犹豫道，“可是大人……” 凌望道，“我没事，也不会有事的，现在首要任务是要抓住文思。” 但你靠在别人怀里说自己没事，完全没有可信度啊。 想是这样想，但说是不敢这样说的。 反正大人吩咐，那就照办。 大人既然都说没事了，他们也不用瞎操心。 两个小衙差干脆地举着火把跑了。 没过多久，远处一地突然蹿起一阵强烈的火光，即便是黑夜中都能看到浓烟翻腾，直冲云霄。 是那个小破屋的方向。 凌望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文思应该是在小破屋里自焚了。 这么大的火……只怕什么都不会剩下。 凌望上前一步，力气还没恢复，身边的人像是明白了他的意图，扶着他往前走。 “你救了我两次，我都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 闻听此言，凌望赶紧扶着自己的人脚步似乎一顿，却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你无需道谢。” “救命之恩大于天，简直无以为报啊。”凌望道。 “有机会我会好好报答你的。”说到这里，凌望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人家名字。 不知道恩人的名字谈何报答，凌望赶紧问道，“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等了许久身边的人都没开口，就在凌望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姓慕，名轻寒。” “慕轻寒？”凌望念了一遍，“罗幕卷过，春意尤然，料峭轻寒，好有诗意的名字。” 慕轻寒不置可否。 村里这么大的动静，很多人都出来了，发现大火燃起，众人都叫喊着前去救火。 凌望看着也着急起来，然而身体却还没恢复，他甚至连走都走不快。 慕轻寒像是明白了他的想法，看了一眼，轻道一声，“得罪。” 说完不等凌望反应，他便上前伸手揽住凌望的腰，带着他飞身而起，脚下轻点快速朝火光的方向掠去。 耳边有风过的呼声。 凌望此刻却只有一个想法—— 原来武侠小说里说的轻功是真的！ 虽然是被人带着飞，但这感觉也太好了啊。 才不过是瞬间的功夫，他们便来到了小破屋附近。 慕轻寒找了一个人少安全的地方将凌望放下。 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然而工具有限，水源又远，泼入大火中的水杯水车薪。 很快众人都意识到根本救不了这场大火。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破屋在自己眼前燃烧，倾塌。 孙飞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到凌望，惊讶道，“大人，你怎么过来了？” 看到凌望身边慕轻寒，孙飞也很快就意识到是这人的功劳，便又道，“大人，卑职无能，未能抓住文思，他已经……” “这火就是他放的，而他此刻就在这大火中。”凌望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叹了一口气。 孙飞点头，“是的大人，我们赶到时……他正好走入了大火中，根本来不及阻止。” “算了，这也不是你们的错。”凌望看向燃烧的小屋，低声道，“等火熄了，看看能不能找回遗体。” “对了，注意不要让火势再蔓延，否则烧起来只怕整个村子都会跟着遭殃。” 看自己家大人没有追究，孙飞松了一口气，赶紧领命退下了。 凌望此时终于慢慢恢复了力气，他不用再靠着慕轻寒。 折腾了一晚上，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休息。 火势这么大，一时半会儿肯定烧不完，守在这边也没什么用。 凌望看了一眼，便对慕轻沉道，“慕公子，能劳烦你送我回去吗？” 慕轻寒转头看向凌望，面容隐藏在帷帽后，根本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良久都没有回答也没有反应，凌望以为他不愿意，刚想说话，没想到慕轻寒先开了口—— “好。” 第54章 中了春天的药 不知道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好”字竟然让凌望感觉安心无比。 两人一路无言，慢慢走回客栈。 凌承和李修思正坐在大堂中，不知道在聊什么，看两人表情似乎还挺愉快的。 看到他们，便都站了起来。 凌望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看向凌承，“表哥，你没事？” 凌承摇头，“无碍。” 他看向站在门口的慕轻寒，用眼神询问凌望。 “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凌承眉头皱起，手中折扇一拢，突然出手如电，直朝慕轻寒而去。 慕轻寒也不慌，只是往旁边让了一步，侧身躲开凌承的攻击，手微微一提便将他的攻势推了回去。 凌承后退了两步才站稳，虽然气息不乱，但仅仅一个试探就知道对方武功远在他之上。 “你究竟是什么人？”凌承问道。 “喂喂喂，就算身份尊贵也不能这样没礼貌啊。” 凌望站起来挡在凌承和慕轻寒中间，“他是我的恩人，也是客人。” 凌承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倒是一边李修思看向凌望，面色惊讶无比，“你……” “我……我怎么了？”凌望莫名其妙，却突然感觉鼻子里似乎流出了一股温热的暖流。 他抬手摸了一下，放到眼前一看，居然是血。 “咦……我怎么流鼻血了。”凌望说着感觉还是不对劲儿，身体似乎也热了起来，“怎么好像还很热。” 他下意识就去扯自己的衣服。 李修思脸色大变，快步走到凌望身边，伸手扣住他的脉门。 “你中了……中了妙春。”李修思惊讶无比，“这怎么可能，这种春药早就绝迹了……” 原本还想问下妙春是什么玩意儿，听到“春药”两个字，凌望感觉眼前突然一黑。 他死死抓住李修思的手，咬牙问，“有解药吗？” 凌承此时也围了过来，听到李修思的话后又听凌望这么问，颇有点幸灾乐祸，“需要给你找个姑娘吗？” “这可是村里啊，上哪儿去找什么姑娘。”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凌望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我不想玷污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也不想跟不认识的人发生关系。” 李修思却道，“那你大可不必担心，这毒与男女无关……” “与男女无关？”凌承不是担心，反而像是八卦。 “对，这春药是男子之间……”李修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不是，文思这么恶毒啊，给我下这种药。”凌望着急，“没救了吗？” “李神医，你医术那么好，赶紧想办法啊，我还想再抢救一下。” 李修思面色严肃，“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只需要找个男子，然后……” “打住，这肯定不行。”凌望强撑着难受的身体，已经压抑不住开始喘息，“再想想别的办法。” “这毒取于曼草，若是能采到曼草的话……” 李修思话还没说完，凌望就想往外走。 小破屋已经烧起来了，里面种的蔓草只怕不会幸免，只希望还有漏网之鱼。 然而他此时已经站不住，才到门口他便靠在门边，感觉自己几乎无法压抑体内汹涌的渴望。 慕轻寒上前将他扶住，凌望却压抑不住地往他怀里靠去。 “打晕我。”紧紧抓着慕轻寒的袖子，凌望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丑……求你。”凌望此时已经到了极限，浑身都在颤抖。 就在他的手开始撕扯自己的领口时，慕轻寒立刻出手，轻轻在他耳后劈了一下。 凌望头一歪，倒在了慕轻寒怀中。 他一手穿过凌望的腋下，一手穿过膝弯，将人抱了起来。 不用别人引路，慕轻寒抱着凌望往楼上走，很快便到了凌望的房间。 将人小心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李修思跟着来到楼上，看凌望面色潮红，即便昏迷也一直在轻轻抽搐。 “还是得解毒，不然人就废了。”李修思看向慕轻寒，“不如就由你……” 没等他说完，一边的凌承就道，“我知道哪里有曼草。” 闻言，慕轻寒转头看向他。 “跟我来。”凌承说着转身便走了出去。 两人施展轻功来到小破屋前，此时火势已经小了下去，但院子也被燎得焦黑一片，曼草只怕也没了。 凌承四处看了一圈，皱眉道，“都烧没了？” 慕轻寒却不死心，问道，“曼草是何模样？” “根叶都是黑色，花紫色，有异香。”凌承道。 慕轻寒听了，立刻走入院子四处寻找起来。 火势虽然已小，但大火烤过，周围温度很高，更何况火还未完全熄灭。 慕轻寒转了一圈，突然眼前一亮，他飞身快速来到屋侧，伸手探入火中。 很快他便从倒塌的瓦片下摘到了一朵仅存的曼草。 那花已经被烤蔫了，但好在并未被烧毁。 慕轻寒甚至都顾不上自己手臂上被烫出的伤，而是将花拿给凌承看，“是这个吗？” 凌承也是一喜，点头道，“正是这个。” 两人快速回到客栈，将花交给了李修思。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曼草。”李修思拿着看了一眼，而后小心摘下小片花瓣。 他将花瓣混着药粉捣碎，冲了一点茶水，“好了，拿去给他服下。” 慕轻寒接过茶杯，端着来到楼上。 凌望此刻已经醒了，他几乎神志不清，只是本能地守着那道底线。 听到开门声，他甚至都看不清是谁，只是下意识地想站起来，狠狠抱住来人，然后…… 然后他好像就被人点了穴，之后嘴被人轻轻捏开灌入了清凉的液体。 那道舒爽的凉意从喉咙直达心底，身上难受的灼烧感瞬间消失。 一瞬间，清明的意识便回来了。 慕轻寒扶着凌望在床边坐下，低声问他，“还好吗？” “没那么难受了。”凌望摆摆手，平复了一下呼吸。 李修思此时也进来了，坐到一边给凌望把脉，良久后放下了凌望的手，点头道，“没大碍了，好好将养几天就行。” 第55章 什么是穿书者的愤怒 凌望道，“谢了，回去一定多给你点诊金。” 李修思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好了，都走，他需要休息。” 李修思走到外面，见慕轻寒没有出来的意思，又冷哼一声。 凌望感觉自己此刻浑身冷汗，身体虚弱得不行，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他抬头看向慕轻寒，感激道，“谢谢你，我身体不太舒服，想先休息了，招呼不周……” 慕轻寒打断他的话，“无妨，你先休息。” 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在房间中对凌望来说非常不便。 慕轻寒很快退出屋外，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头看到凌承，便走到了小阳台上。 “那日在院中与我暗卫交手的人是你。”凌承站在月光下，没有回头。 慕轻寒抱着长剑，顺势靠在墙壁上，低声道，“是我。” “他被绑架后，也是你救了他，再送回来的？”凌承又问。 “是。” 凌承终于转过头来，他看向慕轻寒，欲言又止，“你……” 慕轻寒转身离开。 …… 第二天，凌望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这一觉他睡得满足无比。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到地上后折散的光让满屋子充满明亮。 他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这才下床。 住在楼下的衙差们早已经起了，但众人都不敢发出太大声响，以免吵到凌望。 凌承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凌望看了一眼便径直往楼下走去。 孙飞看到凌望，立刻迎上前，“大人，文思的尸体已经……” “我知道了。”凌望摆手，问道，“文仲林呢？” “村长似乎一早就知道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收敛了文思的骨灰，他说会给村民一个交代。” “嗯，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也该回安旸了。”凌承看了小客栈一眼，轻呼了一口气。 还是自己的地盘待得舒服。 在这样一个时代，很多事其实不是官府能管得了的。 文思已经死了，对官府来说，案件告破，后续如何发展，得看他们自己如何调解。 凌望四处看了一圈，这才想起来昨晚上救自己的人，忙又问道，“对了，慕轻寒呢？” “慕轻寒？”孙飞一愣，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昨晚跟大人在一起的男子，便道，“卑职并未见过。” “那我表哥呢？” “表公子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凌望还想再问，突然听到有人大喊道，“师爷醒了，师爷醒了！” “刘同醒了？”凌望也顾不上什么，抬脚往客栈走去。 刘同脸色惨白，一脸虚弱。 有个衙差正扶着他。 看到凌望进来，刘同想要起身行礼。 凌望赶紧上前将人按住，关切道，“礼就免了，你现在身体虚弱，好好养着，别乱动。” 刘同一脸感激，却又道，“多谢大人体恤，只是卑职惭愧，未能办好大人交代的差事。” “已经没事了，差事以后有的是，先养好身体再说。” 看凌望不但不责怪自己反而还认真安慰，刘同心中感激无比，只觉得自己跟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上司，当下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更加尽心尽力。 “对了，那天我让你找人问小破屋主人的事，你怎么会受伤呢？” 说到这个，刘同顿时气愤起来，“大人，是文思！凶手就是他！” “那天他说要告诉我小破屋主人的事，让他跟他去一个地方。” 刘同气道，“也怪我没有防人之心，跟着他去了小破屋，结果这个恶魔就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大人，快派人前去抓他，绝不能让他跑了。” “师爷，文思已经死了。”孙飞道。 “死了，这怎么可能。”刘同愣了一下，看向凌望，“难道大人你都知道了？” 凌望点头，“嗯。” “大人果然英明神武！”刘同满脸崇拜。 咳咳…… 英明神武什么的就算了，毕竟他昨晚可是被文思绑了。 不仅绑了，还被下了春天的药。 好在他吉人自有天相啊。 不过这些都还是不要告诉刘同了，以免自己在他心中高大的形象倾塌。 李修思又给刘同把了脉，最后确定没事，大家也都放下心来。 既然文林村的案件已经告破，明天他就启程回安旸。 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正在大家都放松下来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一个衙差骑马飞奔而来，甚至都等不及马匹停稳便从马背上跳下，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着客栈走，口中呼叫着“大人”。 听到声音，凌望快步走出客栈，却见一个衙差浑身是伤，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便松了一口气，直直倒在地上。 孙飞跟着出来，看到那名衙差后惊叫道，“小何！” 他快速走到小何身边将人撑住，问道，“你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何却根本顾不上回答，只是看向凌望，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举着递了过去。 凌望伸手接住，信纸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半。 强撑着一口气的小何看凌望接了信，终于放心，头一歪倒在了孙飞的怀里。 “李大夫，李大夫……快来救人啊……”孙飞将人抱起来，大叫着冲进客栈。 凌望小心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信拿了出来。 信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流寇突袭，望大人速归。 这应该是留在安旸的孙亮找人代写的。 虽然才几个字，但意思很好懂，估计是因为他不在，附近山贼流寇听到消息后便偷袭了安旸。 安旸只是一个县城，并不算大，但朝廷管辖，一般山贼流寇哪里敢惹。 要怪就怪他这两年的“治理”…… 也难怪流寇山贼敢打主意。 凌望团了信纸，心中怒火烧了起来。 老子还没去找麻烦呢，麻烦倒是一个个找上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穿书者的愤怒！ 撒野都撒到太岁头上来了。 这次绝对要大干一场，然后扬名立万。 不仅要在民间流芳百世，还要让凌承这个狗皇子没有杀他的理由。 凌望想着，快步走进客栈，冷声道，“所有人准备一下，立刻跟我回安旸！” 第56章 大人，小心！ 刘同大惊，“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信上说有山贼袭击安旸。”凌望面色严肃，“都快点准备。” 众人一听也不敢耽搁，马上准备起来。 山贼袭击县城这可不是小事。 跟抢劫过路商贩那种小打小闹可不同。 胆敢抢劫县衙，那可是存了反心的。 凌承倒是不担心安旸被抢，顶多就是有点损失，但是这件事如果被有心人利用，保不准以后会成为大患。 如果处理不好，只要有心人做点文章歪曲下事实，只怕连他勾结山贼这种话都编得出来。 “师爷，你身体还未痊愈，就先留在这跟小何一起养伤。” 看大家准备得差不多了，凌望冷声道，“回安旸。” 虽然刘同贪生怕死，但其实还是想跟凌望回安旸的，赶紧道，“大人，卑职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让卑职一起回去。” “你现在……” 不等凌望说完，刘同就从床上下来了，坚持道，“卑职扛得住的大人，让卑职陪同大人一起。” “好，但是骑马你受得了吗？”凌望问道。 刘同犹豫了一下，又很快道，“卑职可以。，大人放心。” 既然刘同坚持要回安旸，凌望也不阻拦。 只是凌承到现在都没个人影，虽说是亲哥，但他可完全不想管。 就怕万一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还要追究他的责任。 诶，都是皇子，可惜同身份却不同命啊。 眼看就要出发，凌望也急了，“你们几个去找一下我表哥……” 话音未落，凌承和慕轻寒一前一后出现在了视野中。 才一个晚上，这两人居然这么熟了？出门遛弯都一起。 凌望心中嘀咕，却还是迎上前去，“回安旸，现在就出发。” “哦？”凌承看了整装待发的衙差一眼，“这么着急？” “很急。”凌望说着便将之前被自己团成一团的信纸展开，“安旸被山贼洗劫了。” “什么？”凌承也是惊讶无比，“他们怎么敢？” 他接过信纸看了一眼，脸色凝重起来，“岂有此理，竟然真有这等事！” “事不宜迟，马上回安旸。” 然而等到出发的时候凌望才尴尬地想起来自己不会骑马。 来的时候坐马车，所以整整颠簸了一天，但现在事态紧急，再坐马车哪里还来得及。 所有人都已经上了马，凌望看向凌承欲言又止。 “上马啊，陈大人。”凌承看着凌望。 “我……” 凌望犹豫了一下，上前踩上了脚蹬。 还没上去，那马就嘶鸣一声，后蹄蹬地，将凌望甩到了一边。 真是狼狈无比。 众衙差纷纷别开脸，不忍卒看。 众人此时都明白了，原来他们家大人不会骑马。 然而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毕竟这太伤面子了，上司丢了面子，万一恼羞成怒迁怒他们…… 孙飞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大人，不如还是坐……” 没等他说完，一直站在一边的慕轻寒突然飞身而起，脚下轻点，旋身飞上马背，牢牢在上面坐稳。 动作行云流水，又帅又好看。 慕轻寒一扣缰绳便拉着那匹桀骜不驯的马转了个向，他微微俯身，朝凌望伸出了手。 凌望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握住。 被拉着轻松翻上马背，慕轻寒就坐在他的身后，双手握着缰绳时便像是将他圈入了怀中。 后背贴到身后人的胸膛，感觉到那份温热的体温，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加快了几分。 凌望有点不好意思，稍稍往前挪了挪。 然而位置有限，根本挪不出什么空间。 “抓紧。” 低沉有力又和缓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而后。 凌望一瞬间僵住身体。 身后的人却像是没发现他的异样，一拽缰绳，双腿一夹马肚，骏马就飞驰出去了。 凌望猝不及防，因为作用力狠狠一个后仰，正好撞在慕轻寒的胸膛中。 耳边风声呼啸，他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骑马。 因为被人带着，很有安全感，但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很快，总紧张无比。 凌承跟在他们身后两米的地方，好几次几乎都和他们并肩前行，每次 凌承投来的眼神都复杂无比。 这一路，凌望从紧张到兴奋，再到后来的难受。 难怪古代的人能坐马车绝不骑马。 因为颠簸太难受了。 等到安旸，下马的那一刻凌望差点瘫在地上。 可惜形式不允许。 凌望躬着身体，看凌承没事人一般，不由恨得牙痒。 再看慕轻寒，也是一副轻松无事的样子。 凌望叹了口气，羡慕不来啊。 城门此时已经关闭，守城门的士兵看到他们这么多人，以为山贼又来，顿时惊慌无比。 有士兵在城墙上大叫，“山贼又来了！” 此时天已擦黑，城楼上的士兵显然没有看出他们。 孙飞赶紧喊道，“是我们，是大人回来了。” 城楼上的士兵显然不相信，大叫，“你说是陈大人回来了，如何证明？” “如何证明？”孙飞愣了一下，反问道，“那你说如何证明。” 城楼上的士兵没再说话。 凌望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大叫道，“快跑。”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都让开了。 而城楼上一亮，瞬间便有几十支沾着桐油燃烧起来的火箭射了下来。 众人躲避着，狼狈不已。 眼看着一支火箭朝自己飞来，凌望原本想躲，奈何速度根本跟不上。 而火箭距离他越来越近。 凌望下意识抬手想要抱头。 身前一道人影闪过，他被人拉进怀中。 耳边只听到鸣金之声，剑光闪过，火箭已经偏转方向，狠狠插进了地里。 慕轻寒带着他后退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还没等凌望说什么，他便飞身而起，脚下借力跃向城墙。 慕轻寒手中长剑一抛，剑身便狠狠插入城墙之中。 一脚踩到剑上，再次借力跃起，飞上了城墙。 城墙上的士兵惊慌不已，一阵大叫，而后便激烈地打斗了起来。 场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而孙飞却在此刻大叫起来，“大人，小心！” 第57章 进城 凌望一直关注着城墙上的战局，听到孙飞的提醒下意识转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一把长刀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一个粗犷的声音冷哼一声，“陈大人，你可让我好等。” “大人！”孙飞惊叫一声，想要上前搭救。 站在凌望身后的人却冷笑一声，“你最好别过来。” 孙飞一顿，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凌望问道。 身后的人哼笑一声，根本不回答。 城墙上很快就没了动静，想来是慕轻寒已经将人都解决了。 凌望等了一会儿，发现身后的人一直没什么动静，试探着转了一下脖子。 那人刀一伸，冷笑，“你想现在就死？” “无冤无仇的，总得有个理由。” 凌望从一开始的紧张害怕慢慢镇定了下来。 如果方想杀的，机会有的是，早就动手了。 既然没动手就说明自己对他来说应该有用，说不定可以谈谈条件。 “谁说无冤无仇的。”身后的人大喝一声。 “有仇？”凌望愣了一下，有点不理解。 难道是原主那傻逼欠的债？ 想到这，凌望不淡定了。 “有话好好说……” 还没等凌望说完，身后的人一下就激动起来，“是你判刘公子死刑的！” 刘公子？ 刘盛？！ 不等凌望说什么，那人就狠狠踹了他一脚。 这一下猝不及防，凌望重心不稳倒在地上，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又被人按住了。 “你竟然敢那么对刘公子，本大爷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等一下。” 眼看拳头就要砸下来了，凌望赶紧大喊一声。 然而那人根本不听。 不过拳头最后还是没砸下来。 一把折扇将拳头挡住了。 凌承抬腿上踢，正中那人手腕。 然后趁那人格挡的空隙将凌望提走。 看凌望脱出自己的掌控，大汉着急起来，立刻又扑上去。 凌望吓得迅速往后跑，甚至都来不及对救自己凌承表达一句感谢。 “你这个狗官，本大爷今天就杀了你！” 身后追着的大汉狂叫，似乎距离已经很近了，凌望甚至都不敢回头看。 孙飞拔刀上前，大叫道，“弟兄们，保护大人！” 几个衙差本来就因为之前的火箭搞得狼狈不堪，谁也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前，现在被这么一号召，纷纷举着大刀往前冲。 可惜都是三脚猫的功夫，没过两招就被大汉放倒了。 孙飞倒是坚持了几招，可惜还是技不如人。 不管怎么跑，以这人的身手肯定很快就会追上自己。 想着，凌望停下脚步。 追他的大汉看他停下，便大叫道，“吃我一刀！” 凌望原本还以为会像电视上那样，追人的看到被追的停下，就跟着停下。 哪想到这个大汉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而凌望此时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刀就要劈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奇迹再次发生。 慕轻寒长剑一掷，“当”的一声直接将落下的大刀打偏。 兵器相撞发出一声金鸣，大刀一偏，大汉也被震得跟着后退了几步才将身体稳住。 慕轻寒飞身落到凌望身前，将他护在身后，伸手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长剑。 剑花一挽，长剑入鞘。 动作干净利落，帅气潇洒。 又被救了一次。 凌望心中感慨一声。 此时危险解除，他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你就是抢劫安旸的山贼头子？”凌望上前一步，看着大汉问道。 “正是老子！”大汉气呼呼地回答。 兵器被轻松打飞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是来人的对手，也知道已经失去机会了。 但他不甘心！ “你抢劫安旸是为了刘盛？”凌望又问。 “不错！” “那刘盛是你什么人？” 这话显然问住了大汉，然而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冷声道，“与你无关！” 他突然大叫一声，提起自己的兵器冲了上去。 慕轻寒跨步上前，连剑都没拔，只是 一个转身，剑鞘便狠狠打在大汉肋下。 “呃……” 大汉低呼一声，一下子跪了下去。 孙飞他们比较有眼力劲儿，立刻找了绳子将人捆牢了。 “大人，这人如何处置？” “先带回去关起来。”凌望呼了一口气，“看看还有没有同伙。” 几个衙差都领命下去，凌望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差点站不住。 幸亏身边的慕轻寒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了。 “大人，守城的士兵不是我们的人……”孙飞过来禀告。 “不是我们的人？什么意思？”凌望抬头，心中有了一个猜想，“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不是守城的士兵？” “应该是山贼冒充的。”孙飞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城里的百姓岂不是凶多吉少。 “快……进城。”凌承强撑着站起来，想到什么，又道，“不要大张旗鼓，都安安静静地进去。” 孙飞点头，招呼着其他衙差往城里走。 安旸其实不大，人也不算多，但因为是交通要道，朝廷还是很重视的。 这要是真的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他这个县令绝对难逃一死，“对皇子有救命之恩”也挡不住。 众人抹黑进城，街道上静悄悄的，平日里热闹的街上此刻空无一人，夜夜不熄的烛灯也没有点，死一般寂静。 长街两边的房屋店铺几乎都没关门，不是不想关，而是都被打坏了，大门就黑洞洞地敞开着。 店铺里面或者外面都杂乱无比，一看就知道发生过抢劫打砸。 凌望慢慢走过，一路看着这样的场景，心慢慢沉了下去。 如果他当时没去文林村，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正想着，一队人点着火把由远及近，有人大叫道，“快点搜，别让他们跑了！” 那些人穿着粗野，手上拿着各种兵器，一个个凶神恶煞，动作粗暴，四处打砸。 他们还来不及躲避，那些人便已经发现了他们。 “兄弟们，上，抓活的！”领头的人一举火把，示意身后的人冲锋。 幸好那些人不多，且功夫一般，孙飞他们也能应付。 凌望被慕轻寒护着退到了角落里，凌承则站在一边，一直在观察他们。 第58章 是不是吓到你了 在慕轻寒的帮助下，山贼很快落了下风，孙飞趁机抓了领头的，剩下的便不攻自破。 没一会儿，另一边的巷道又出现了脚步声，那些人都没点火把，看到凌望他们立刻惊喜地叫了出来—— “大人！” 是县衙的衙差。 人不多，还不到十个。 几人惊喜无比，“大人，你回来了！” 凌望点头，环视一圈，却不见孙亮，“孙捕头呢？” 几个衙差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孙捕头一直带着我们在城中与山贼周旋，刚刚我们分开了……大人没看到他们吗？” “没有。”凌望摇头，又问道，“城中百姓呢？” “都躲在西城那边。” “没事就好。”凌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所想的最坏的结果。 如果百姓被屠杀，他真就死定了。 “城中还有多少山贼？”凌望又问。 “不是很清楚，应该还有好几队。” 孙飞一听，开始担心自己胞弟的安全，便道，“大人，卑职愿带人在城中清扫余寇。” 凌望点头，“嗯，多带点人，务必做到没有漏网之鱼，投降者不杀，但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孙飞带人离开，只留下四个衙差护送凌望他们。 一路回到县衙，只看见公堂被毁得不成样子，连上面的牌匾都被打了下来。 很显然这些山贼是为了泄愤。 凌望深吸一口气，快步往后院走去。 也不知道徐达和那些小丫头怎么样。 后院也被毁得不成样子，原本栽种的树木都被劈砍了好几株，树枝散落地上，挡住了去路。 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原本还未天黑就已经开始点灯的地方，此刻黑灯瞎火空无一人。 “徐叔，徐叔……我回来了！” “徐叔，你们没事吗？你们还在吗？” 凌望一连喊了几声，越喊心里越没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不确定的声音颤巍巍响起，“少爷，是你回来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凌望心中一喜，立刻朝声音的方向走去，“是我，我回来了，徐叔，你没事？” 听到凌望的声音，徐达从黑暗中走出来，借着衙差照明的微弱烛光认出凌望后，当啷一声扔掉了手中的榔头。 徐达欣慰又高兴，拉住凌望看了看，“真是少爷回来了……” “少爷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 徐达擦了一把眼泪，朝身后叫道，“是少爷回来了，都别怕，出来。” 黑暗中，十几个女子慢慢走了出来，都在小声啜泣着，显然害怕无比。 凌望松了口气，“大家没事便好。” 徐达擦了眼泪，笑道，“少爷你没事就好，那些山贼实在太可恶了……” “幸好他们攻进来之时我们早早得了消息，我带着这些丫头躲在地窖中，躲过了他们的搜查……” 说到这里，徐达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家里的东西都毁了。” “人没事就好，东西不重要。”凌望深吸一口气，总算放松了下来。 “那些贼人都抓住了吗？”徐达问道。 “还没。”凌望摆摆手，“不过应该快了。” 凌望回来，徐达像是有了主心骨，安慰了丫头一番，然后便带着人下去收拾了。 灯被点了起来，漆黑了无生气的院子总算又温暖如初。 很快他们的房间就被收拾了出来，不过徐达没想到慕轻寒也会留下，房间只收拾好了两间。 “少爷，客房的床几乎都损坏了，就算收拾好也不能住人……”徐达看了慕轻寒一眼，很为难。 慕轻寒便道，“无妨，我到外面……” “没事，他跟我住我房间就行。”凌望看了慕轻寒一眼，“就是地方有点小，要招待不周了。” 徐达还想再说什么，看了一边的凌承一眼，在他的眼神下还是将自己要说的咽了下去。 “徐叔，你给我们准备点吃的，一天没吃东西，快饿死了。” “好的少爷，很快就好。”徐达答应着下去了。 “慕公子，这边请。”凌望指了一个方向。 凌承则转身往相反的地方走。 和慕轻寒一起回到自己的房间，凌望就毫无顾忌地扑到了柔软的床上。 滚了一圈后舒服地喟叹一声，这才坐起来，尴尬道，“慕公子，见笑了。” 他差点忘了，古人和现代人是不同的 。 古人讲礼，便是在亲朋好友面前衣冠不整都是失礼于人，他现在这么随意，恐怕会吓到“救命恩人。” 慕轻寒背对着凌望坐在圆凳上，根本没有看他。 听到凌望的话，慕轻寒手上动作一顿，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凌望看他不说话，便从里间走出来坐到他的对面。 指了指慕轻寒头上的帷帽，凌望道，“你的帽子可以摘下来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自己救命恩人长什么样子。”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怕慕轻寒误会，凌望赶紧解释。 慕轻寒看向凌望，“你……想看我的样子？” “如果你不想的话当我没说，我……”凌望有点慌乱地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万一人家是脸上有什么伤疤不愿意露脸，自己这样说岂不是强人所难。 慕轻寒却慢慢取下了自己的帷帽。 他脸上还戴着半张金色面具。 然而仅仅只是看到半张脸，凌望还是无比惊讶。 太帅了！ 帅得他无词形容。 虽然看不到完整的一张脸，但那半张金色的面具，却更衬得他寒冽清绝。 明明是一个少年，却天生一股绝尘气质。 看凌望呆呆看着自己，慕轻寒立刻别过脸，声音低沉又小声，“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 凌望回过神，为自己的失态汗颜不已。 以为凌承已经够让人惊为天人了，哪想到这位身上的沉静气质却比凌承的温雅更令人心动。 慕轻寒没说话，只是转头看着凌望。 凌望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赶紧别开自己的目光，假装低头倒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过他突然又觉得慕轻寒似乎有点熟悉，总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 第59章 同房 “慕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凌望试探着道。 他穿过来也不算太久，见过的人也不算多，如果真见过慕轻寒这样的人，他一定印象深刻才对。 难道是原主的记忆？ 慕轻寒看向凌望，微微笑了起来，“你于我有救命之恩。” “我对你有救命之恩？”凌望惊讶无比，皱眉想了一下，却毫无印象。 “我怎么可能对你有救命之恩，是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才对。”凌望伸出手指头数了数，“你都救我不止五次了。” 听凌望这么说，慕轻寒表情有点落寞，“你不记得了。” “那你说说看，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慕轻寒摇头。 “你看，你都说不清楚。” 徐达这时候将吃的送了过来，看到慕轻寒摘了帷帽的样子也是惊艳无比。 他边摆盘子，边看慕轻寒，嘴上攒道，“这位小公子长相真是不凡……” “徐叔。”凌望咳嗽一声。 “啊……”徐达反应过来，再不敢说什么了，将饭菜摆好后便告辞离开。 凌望尴尬道，“不好意思，见笑了。” 慕轻寒丝毫不在意，甚至还笑了一下。 “吃饭，一天没吃东西，我可饿死了。” 帮慕轻寒盛了饭，凌望又回忆了一下，古人用餐的礼仪好像是…… 要给客人布菜？ 但是……他不知道慕轻寒吃什么不吃什么啊。 万一一会儿布了人家不吃的菜怎么办？ 凌望纠结无比。 看凌望不动，慕轻寒也停下了动作。 “不用客气，快吃，随意就好了。”凌望赶紧道。 早知道他就应该学学待客之道，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不过慕轻寒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低声笑道，“我没有忌口的东西。” “那就好，来，多吃一点。”凌望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很多菜到慕轻寒的碗里，眼看快要放不下才停了手。 然而慕轻寒却看向他原本吃饭的筷子，表情似乎有点失落。 两人很快吃完饭，时间也已经不早。 “今晚就委屈你一夜了。” 凌望将被子抱出来，放到外间的小床上。 这床是伺候原主的小厮睡的，不过他穿过来后因为不喜欢和别人共处一室就将小厮打发了，小床也就空了出来。 说是小床其实一点也不小，只不过比他里间睡的那间小一点而已。 慕轻寒看向凌望，“多谢。” 与之前的风餐露宿相比，这床不知道舒服多少倍。 凌望将床铺好，在床边坐了下来，看慕轻寒正低头专心致志地低头擦着他的长剑。 他心中好奇，又坐到慕轻寒身边，凑过去细看。 只见出鞘的几寸剑身银白无比，隐隐还闪着银光，并不像是一般的铁器打造。 凌望下意识伸手想去摸，却被慕轻寒一下握住手腕，“小心。” “啊？”凌望看向慕轻寒，满脸不解。 “此剑锋利无比，碰到剑刃便会见血。”慕轻寒解释。 “原来如此。”凌望有点尴尬，他刚才只想摸一下是什么感觉，完全没想到这个。 他此时也明白慕轻寒打那个大汉时为什么不拔剑了。 “呃……”等了一会儿发现慕轻寒还没放开自己的意思，凌望抽了一下自己的手。 一个大男人被人这样抓着手腕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慕轻寒反应过来，赶紧放开了凌望。 他脸色瞬间爆红，有点不自然地低头擦着剑身，然而动作却错漏百出。 凌望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也跟着有点尴尬，不过又很快觉得有趣起来。 慕轻寒看起来年纪应该比他还小一点，这个年纪的少年会害羞好像也很正常。 凌望笑道，“我被你握着手都没害羞，你害羞什么。” 这不说还好，一说慕轻寒脸却是更红了。 他低着头，甚至都不敢再看凌望。 然而凌望此刻却觉得更加有趣，跟逗比自己小的弟弟一样，“看你比我还小一点……话说你多大了……” 想到在古代问别人年龄好像不礼貌，凌望又道，“反正你看着比我小，不如以后你叫我哥哥好了。” 有个这么厉害的弟弟，简直安全感爆棚有没有。 听到这话，慕轻寒终于抬头看向凌望，“叫你哥哥？” “对啊，我比你大嘛。”凌望笑着看向他。 “哥……哥？”慕轻寒犹豫着叫出口。 “嗯，轻寒弟弟。”凌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慕轻寒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不可以？” “啊？”凌望疑惑，“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是……”慕轻寒顿住，却没办法将之后的话说出口。 凌望看着他，不明所以，但又想古人和他这个现代人的思想应该不太一样，便也释然了。 “呃，我胡说的，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无视。”他说着站起来，打着哈尔，“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他说着往里间走，没再关注慕轻寒。 然而等他睡下，慕轻寒才慢慢转身，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了他许久，最后才放下手中的长剑，躺到了小床上。 “不可以是兄弟……” 黑暗中，凌望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般的呓语，却又没听真切，只当是梦话，也没在意。 这一夜他睡得很沉。 这几天发生了许多事，每一件解决起来都不算轻松，甚至睡觉都不敢睡得太死。 再加上被文思下过药，都还没好好养一养。 不过今天却放心地睡了一晚上的好觉，完全没担心安全问题，大概是因为有慕轻寒在的原因。 凌望睁开眼睛，等了一会儿才慢慢坐起来。 他朝外面看去，小床上早就没了慕轻寒的身影。 不过他的长剑倒是还放在旁边。 凌望穿好衣服走到外面，就发现孙飞早早就已经来了，一直等在客厅中，想必是不想打扰他休息。 看到凌望，孙飞立刻迎上前，“大人，卑职已经带人将城中山贼全都清剿干净，抓到的都已经关入了大牢，等候大人发落。” “做得不错。”凌望笑着拍了拍孙飞的肩膀，又开始画饼，“你们兄弟俩真是本官的得力手下，本官一定会好好嘉奖你们的。” 第60章 本官不是三岁小孩 被上司夸赞那肯定是要谦虚的，但也不能太谦虚，一定要掌握好一个度。 要谦虚得恰到好处，不然太谦虚会让上司觉得自己虚伪，也不能不谦虚让上司觉得自己目中无人。 孙飞不卑不亢，面上却还是难以掩饰自己的喜色，“多谢大人厚爱，都是卑职应该的，也是大人带领有方。” “好，不愧是我的得力干将。”凌望又表扬了一番。 凌承此刻从房间里出来，对凌望的“画饼”言行已经见怪不怪。 等孙飞告辞离开，他才道，“你之前不是让我答应你一个条件，可有想好？” 突然这么问大概率就是要回去了。 凌望眼睛一转，“不如……” “别想。” “你都不听听是什么条件就直接拒绝？”凌望气愤。 凌承微微一笑，“你想罢官，再要一个免死承诺。” “这都被你猜到了，我还真是这么想的。”凌望想了想，“罢官不行，后一个可以。” “以你目前的表现来说，倒是可以功过相抵。” “那罢官应该……” 不等凌望说完，凌承就打断道，“暂时不行，你得在安旸再待一年，若是一年之后你能上交一万两碎银，那时我可以再答应你一个条件。” “区区一万两税银而已，那还不简单……” 说到一半凌望就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 可绝不能让这小子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我觉得我们还是再商量一下，安旸本来就穷，一年之后税银一万两那是不可能的。” 凌承只是笑，伸手拍了拍凌望的肩膀，一脸器重，“本宫相信你，你可是难得的栋梁之才。”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呢。 想了一下，凌承又补充道，“大朝有你，真是幸运无比，往后安旸可就靠你了。” 我靠！ 凌望算是反应过来了，凌承这话不就是自己经常对刘同他们说的翻版嘛！ 不行，这高帽子可不能戴，一旦戴了那代价可不是一般大。 然而凌承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说完便快速离开，临走还不忘补充，“陈大人，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不是……等……” 凌望伸着尔康手，可惜凌承早已经走没影儿了。 人与人之间可以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吗，凌望捶胸顿足。 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报应，他当初应该少画点饼。 凌望叹息一声，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想着干脆把几个山贼头子给审了，出一出气也好。 回到房间换了官服，凌望上了堂。 被损坏的公堂已经被衙差收拾得差不多了，可惜上面的匾被损坏，还没打造新的挂上。 孙飞看到凌望出来，便问道，“大人，可是要升堂提审？” “对，把人都给我带上来。”凌望冷哼一声，扫了一眼外堂，发现一个百姓也没有。 也对，毕竟平时要审犯人的时候都会提前张榜公告，百姓得到消息后到了时间自然就会过来观看。 今天是临时起意要审，当然没有百姓知道。 审这种罪大恶极的山贼头子，当然是百姓越多越好。 凌望想了想，招手示意孙飞过来，“你去办件事。” 孙飞立刻凑上前，“大人有什么吩咐。” “带几个人到街上喊一圈，就说我要审那些山贼，有空的都可以过来看看。” 孙飞一听就明白了凌望的用意，赶紧道，“卑职这就去。” 他随便指了两个衙差跟自己出门，三个人敲锣打鼓绕着长街喊了一圈。 “快来看呐，陈大人要审山贼啦……” 很快，很多听到消息的百姓便都从自己家里跑了出来。 “陈大人要审山贼了？” “是啊，怎么会这么快？” “难道人都抓到了？” “那肯定都抓到了，不然审什么。” “山贼有什么好审的，一帮杀人不眨眼的恶徒，直接杀了不就行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 “不过审山贼也没什么好看的。” “嗐，陈草……陈大人既然要审，去看看又何妨。” 百姓议论纷纷，不过显然对凌望还是不怎么信任。 没多久，县衙外堂就慢慢聚集起了百姓，原本说不来的也在别人的怂恿下过来凑热闹。 眼看人越来越多，凌望抓起惊堂木一拍，冷声道，“升堂，带犯人。” 很快，三个山贼头子就被带了上来。 那三人看到凌望，表情愤怒，眼神更是恨不能直接将他杀死。 昨晚袭击凌望的大汉甚至挣扎着就要冲上前，可惜被孙飞拦住了。 他看着凌望，表情怨毒，甚至拒不下跪。 孙飞立刻上前，拿着板子打向膝弯，大汉这才跪了下去。 凌望看着堂下三人，冷哼一下，“都被抓了劝你们收敛点脾气，否则有的是苦头吃。” 这几个人身手其实也没多好，只是对付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狠就足够了。 但遇到官府有组织的衙差，很快还是落败。 凌望翻了翻登记册，冷笑一声，“原来你叫王大黑啊。” 另外两个人凌望看一眼就略过了，盯着跪在地上却满脸不甘的王大黑，“你既然跟刘盛有关，那是不是说明刘家还勾结过匪徒。” 王大黑一下瞪大眼睛，他想要辩解，然而嘴巴却还被堵着。 凌望给了孙飞一个眼神。 孙飞会意，上前拿下塞在王大黑嘴里的破布。 这三个人一直在牢中辱骂大人，所以他们才找东西堵上的。 王大黑嘴被解封，立刻破口大骂，“放屁，刘公子根本没跟我们来往过，你这狗官……唔……唔……” 还没等他说完，孙飞一听不对就又给堵上了。 “辱骂朝廷命官，掌嘴二十。”凌望毫不在意，甚至还挂着笑容。 孙飞也毫不客气，拿着签板就是一顿打。 打完贴心地将堵着的破布拿掉。 不过就算拿掉王大黑此时也骂不出来了。 “既然没有勾结，那你们是怎么扯上关系的，你昨晚上可是口口声声喊着要给他报仇。” “别跟本官说你们不认识，本官不是三岁小孩！”凌望声音一冷，“你若不招，刘盛的罪就得再加一等！” 第61章 果然是男主 其实刘盛的罪加不加也无所谓，反正是要处斩的，再加多少条罪名都没关系。 但王大黑显然没想到这一层。 他跟刘盛会结识也是一段阴差阳错的缘分。 三年前刘盛出城游玩，正碰上他们劫舍回来，当时看刘盛是有钱人，自然就起了歹心。 没想到刘盛不但给了他们许多钱，还将他引为知己。 后来来往频繁，关系自然也变得密切起来，听说刘家遭难后他就一心想救出刘盛，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了这狗官的手上。 凌望看了王大黑一眼，心中有了盘算。 原着可没这号人物，现在剧情走向他彻底搞不懂了，不知道杀了王大黑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好的连锁反应。 观看的百姓议论纷纷，看王大黑被打便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打得好，这该死的山贼！” “总算是做了一件事实了。” “看你这话说的，之前水患的时候陈大人可为我们做了不少事。” “那也得一码归一码啊。” “那刘家不也被他收拾了吗。” “说得也是，感觉陈大人跟之前不一样了。” “我觉得陈大人之前应该在藏拙。” “藏拙？怎么说？” “你想啊，刘家在安旸只手遮天，他一个新来的县令哪斗得过地头蛇。” “所以，他就假装做了许多坏事，蒙蔽刘家？” “我看就是这样。” “好像有道理，现在时机成熟了就把刘家解决了。” “可不是，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茶叶生意要归为官营了，听说由许家和白家代理，这两天那两家忙进忙出的。” “官营？那岂不是……” “这安旸茶叶可算走上正道咯。” 凌望看向外堂的百姓，说实话他其实没听清他们在讨论什么，但无非就是一些最近安旸的新鲜事。 至于王大黑这个山贼头子，百姓定然都是希望判死的，毕竟留着放虎归山，更加没有安全感。 他作为一县父母官，自然也要顺从民意。 原本叫百姓过来其实也是为了提高官府的公信力，让百姓信任官府，接下来做什么都才能得到支持。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得不到百姓的支持干什么都很难。 凌望想了想，拿出手中的记录，一一数了王大黑和另外两人的罪状，最后惊堂木一拍，“择日处斩！” 外堂围观的百姓爆发出喜悦的呼声，那高兴的呼喊让人听得振奋无比，能伸冤的公堂让所有百姓都感觉有了希望。 就连堂中面色严肃的衙差都忍不住动容。 凌望从高堂上下来，却听人群中有人喊了，“陈大人，你是个好官！” 凌望离开的脚步一顿。 虽然才一句，也没有人再附和。 但他相信以后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喊出来的。 原本穿成一个炮灰，他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活下去，然而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却让他越来越有责任感的同时，也慢慢在认可着自己这个身份。 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做着自己的身份所该做的事。 在听到那一声“你是个好官”时，他心中也有一种触动，原来为别人做的事，真的会有人铭记心中。 回到房间里，凌望将纸张铺好，提笔写了起来。 他想辞官当个咸鱼混吃等死，但凌承却要他一年后上交税银一万两，以安旸现在的经济水平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所以得另辟蹊径才行。 才写了几个字凌望就无语了，他不太会用毛笔字，写的字实在难以入眼。 可惜古代没有硬笔。 凌望叹了口气，还是坚持写了下去。 他得弄一份安旸发展计划书，一万两碎银虽然难搞，但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最重要的是茶叶已经官营，只要是白家和许家不搞事，绝对稳赚不赔。 低头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全写了出来，凌望放下笔，满足地活动了一下筋骨。 然而一转身却发现慕轻寒此刻正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似乎已经看了他许久。 尴尬地停下动作，凌望从里面走出来，笑着问道，“你一早去哪里了？” 慕轻寒收回自己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没回答他的问题。 “你饿不饿？”凌望看向外面，太阳正是最高的时候，也是古人说的午时。 “先吃饭。” 看到徐达端着饭菜往前厅走，凌望站起来，“走走走，吃饭先，吃完了还有活要干。” 慕轻寒跟着他一起往外走，却一直没说话。 这少年话少，而且看起来非常不爱说话。 凌望心中暗暗嘀咕，仔细打量起慕轻寒来。 看年纪大概不超过十六岁，但身量很高，比他高出半个头不止。 因为练武的关系，身姿挺拔。 一身黑衣穿在身上自生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古人都比较早熟，十六岁其实已经不算小了，只是他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十六岁还是一个男高中生嘛。 而且现在好像大家都还挺喜欢男高的。 等等，他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凌望摇头将脑子里想法赶走，为了转移注意力便没话找话，“小慕……我叫你小慕你不介意？” 慕轻寒道，“你开心便好。” “小慕啊，你应该不是安旸人？”凌望问道。 他实在是好奇慕轻寒的身份，但又不好直接问，毕竟算不上太熟。 慕轻寒说被自己救过，但他却完全没有印象。 听凌望这么问，慕轻寒停下脚步，像是思考一般，良久才道，“我生于长安。” “长安？” 那不就是京城！ 既然是京城人，怎么会流落到这个地方。 凌望想着便直接问了出来。 慕轻寒看向远方，神情有点悲凉，“是来找我哥的，只是途中生变，不仅没找到他，自己还受了伤。” “找你哥哥？”凌望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薛书鸣。” 靠，果然是男主！ 可是原着中根本没提过慕轻寒…… 不对，好像是提过的。 只是当时作者一笔带过，所以他也没细究。 当时书里好像是说，薛书鸣的同胞弟弟年少成名，皇上亲封为一等镇国大将军，镇守边关，抵御外族。 第62章 大人有什么想法 镇国大将军！ 凌望惊呆了，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就是原着中寥寥几字的形容，但却有着吊炸天的身份和实力的人。 比男主还要炸裂的存在啊。 十四岁扬名沙场，十五岁就位极人臣，妥妥的爽文男主。 结果……为了找哥哥，现在这是…… 不过，这么看来，薛书鸣还真是出了意外，所以时间线没有对上。 但这么说的话，凌承应该认识慕轻寒才对，怎么两个人却完全没有交集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凌承还问过慕轻寒是什么人，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这就更奇怪了。 “你既然是镇国大将军，那要找你哥哥应该很容易。”凌望道。 “镇国大将军？”慕轻寒疑惑，“皇上还未正式册封，哥哥如何知道这个消息？” 啊，原来还没有正式册封吗。 时间线是真崩塌得一言难尽啊，凌望叹了口气，“这个嘛……你就当我会卜算问卦。” 看凌望不想说，慕轻寒也不多问。 两人来到前厅一起用饭，想到男主，凌望还是忍不住道，“你既然找不到你哥哥，之后有什么打算？” “找下去。” 多么朴实无华的回答，找不到就继续找，绝对不放弃。 “呃……那你有什么线索吗？”凌望问。 慕轻寒摇头。 “既然没有线索，那岂不是大海捞针？” 想到慕轻寒留在安旸，难不成男主是在安旸失踪的？ 凌望不淡定了，“令兄难道是在安旸境内出事的？” “我在军营中听闻哥哥要参加省试，途径安旸时遇到流寇，之后便下落不明。” 慕轻寒说到这里，手慢慢握紧，“得到消息后我便从上奏请旨彻查，得到允许后赶赴安旸寻找哥哥，可惜……一无所获。” “你别是上当了。”凌望放下筷子，面色严肃。 慕轻寒不明所以。 “你说你到了安旸后遭人暗算，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哥的消息可能是假的，那些人真实的目的其实将你从军营中引开。” 凌望想了想，“也许别人就是冲你来的，毕竟你年纪轻轻就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自然有人忌惮你，所以想要以除后患。” 慕轻寒点头，“嗯，我也想到了，只是没有证据。” 朝中大臣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多不胜数，为了一己之私别说残害忠良了，连卖国都做得出来。 至于是谁，还得再查。 不过男主嘛…… 应该不会再把他当经验刷了。 想到这点，凌望还是挺开心的。 …… 吃过饭，凌望将刘同叫了过来，将自己之前写的关于安旸的发展计划拿给他。 刘同翻看不页面就被凌望那不成形的字给惊到了。 然而看了内容后他更加震惊，“大人，这是……” “废话少说，你就说行不行。” “行啊，可太行了，如此一来，只怕安旸不出三年就会富庶起来。” 继续往下看去，刘同一拍大腿，激动无比，“不，不用三年，一年就能富起来了。” 大人上面写的这些计划一旦实施，安旸必然会快速发展，官民合作，齐心协力，税银只怕会源源不断。 凌望道，“也别高兴得太早，若是百姓不配合，再好的计划也是白瞎。” 刘同赶紧道，“这个大人不用担心，卑职一定会那些百姓信服。” “大人真是奇才妙思啊。”刘同忍不住称赞。 “不过拾圣人之慧。”凌望道。 他不是谦虚，说的也是事实，毕竟上面写的计划方针什么的都是从现代社会取的。 然而刘同却以为他在谦虚，又夸赞道，“此等妙思非一般人能想出，大人不必谦虚。” 算了，说不通。 凌望摆摆手，不再解释。 “尽快去安排，让白家和许家两位家主有空过来一趟。” 刘同答应后便下去了。 下午，白安和与许雪风便一起上门拜访了。 两人没带什么价值昂贵的东西，只是带了一包茶叶，亲自给凌望泡上。 凌望其实不懂茶，但在喝了一口后便觉得很不错，“这什么茶，似乎和以往的不同。” 白安和与许雪风对视一眼，问道，“大人觉得如何？” “说实话，我不懂茶。”凌望放下茶盏，回味了一下，“不过这茶泡出的茶汤明明是热的，可喝起来却感觉清冽无比。” 许雪风道，“这边是真正的雪茶。” “刘家虽然以雪茶发家，但并不正宗，且其中还混杂了其他茶叶，泡出的茶汤自然不纯。”白安和补充。 “原来如此。”凌望点头，“那你们是怎么找到这真正雪茶的？” 白安和道，“不瞒大人，这雪茶乃是我白家家传，至今培育出的也不过才三十多株。” “也就是说之前刘家的是冒名的？”凌望问。 “正是。”白安和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大人，只怕我白家很难为雪茶正名。” 当初仰刘家鼻息，能保全自身已经不容易，哪想到有一天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这雪茶好是好，可惜不过三十株，很难推广啊。”凌望想了想，“不过走高端路线倒是可以，操作一下应该会成为权贵追逐的奢侈品。” 许雪风和白安和眼睛一亮，两人对视一眼，都分外惊喜。 大人懂他们！ 文人都讨厌商人逐利，他们还以为会被凌望嫌弃，没想到居然是不谋而合。 茶叶官营有利有弊。 利在容易打开销路，且不用担心有人使坏，有“官营”这个背景，就算是达官贵人都不敢轻易打压。 但弊端也很明显，不管是什么决策，自然都要经过官府，若是上面的人不同意，任何有利销量的事也都干不了。 “有大人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白安和笑着道。 “嗯，你们想做什么就做，只要不伤害百姓，不违反道义，本官不会过多干预。” 许雪风喜出望外，“多谢大人。” 遇到一个不指手画脚任自己发挥的伯乐可太难了。 “对了，不知道大人找我们过来是……”白安和说着，看向许雪风。 许雪风便试探着道，“可是大人有什么想法？” 第63章 包装和营销 “想法啊？”凌望点头，“那可太多了。” 白安和看凌望表情，试探着道，“大人请说。” “安旸不过是一个小县城，就算茶叶再牛，市场也很容易饱和。” 凌望说着看了许雪风一眼，看他皱着眉头就知道他正在想自己的话，便补充下去—— “刘家的茶叶可不止单在安旸。” 许雪风眼睛一亮，看了白安和一眼，立即道，“大人说的是，刘家的茶叶不止在安旸卖，可这茶叶也不单是我们在卖，要想找别的市场打开销路，也是很难。” “对啊，所以得另辟蹊径。”凌望道。 “另辟蹊径？”白安和一听，立刻道，“大人请说。” “包装，营销。”凌望抬起茶盏慢悠悠喝了一口，无比享受。 “包装，营销？”许雪风和 白安和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最后许雪风实在忍不住，问道，“小人实在不懂，还请大人明示。” 白安和却猜测着道，“这包装……难道是指将其包成精致的货物。” “对。”凌望放下茶盏坐直身体，手撑在桌上支着自己的头，“包装得统一，这样打出名气后消费者才好辨认。” “至于营销……”凌望看向许雪风，“许老板，你应该知道，人有从众心理，若是这个茶叶它有一个凄美的传说故事，大家是不是更容易记住，也更容易认可。” 许雪风眼睛一亮，感觉自己似乎有点懂了。 凌望接着道，“打个比方，我如果卖一种水果，但这种水果很普遍，那我想要别人买我的水果肯定困难。” “但如果我家的水果有故事，就冲着故事，别人是不是也更愿意买我的呢？” “对对对，正是如此。”白安和拍掌，“大人说得极是。” 许雪风也道，“大人奇思。” “至于是什么样的故事嘛，就看你们怎么编了。”凌望想了想，又道，“最好编得奇一点，太平淡别人记不住。” 白安和连连点头，“大人说的是。” “还有……”凌望将另一份计划书推给许雪风，“你们看看，毕竟你们比较了解安旸的状况，看看是否可行。” 白安和凑到许雪风旁边，两人挤在一起看，刚开始还被凌望扭曲的字体闪得一脸便秘，看下去后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陈大人比他们还有经商头脑啊，这等人才要是不当官改从商的话，他们还能混口饭吃吗？ 两人看完，沉默半天，最后相视一眼，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些计划全部实施，安旸定然会从最穷的县变成最富的县。 许雪风将计划书放下，抬起茶盏喝了一口，良久才道，“若是大人从商，只怕能富可敌国。” 凌望原本还很淡定，听到这话差点没崩住，“许老板过誉了。” 战术性喝水。 白安和又道，“大人，我觉得你说的这些都可行，只是百姓不一定会配合。” 凌望道，“百姓配合不配合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你们该做什么都准备好就行，其他的事本官自会安排。” 第64章 失落 既然县令大人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用多管闲事。 白许二人又表示了一番，之后以准备为名告辞。 凌望让人将他们送走，开始盘算接下来要做的事。 首先附近的山贼几乎都已经落网了，逃走的那几个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喽啰，成不了气候。 现在派兵前去清剿应该很快就能扫干净。 再来是关在牢里的几个山贼头子，趁现在砍了可以平一平民愤，毕竟这些人干的都不是什么人事，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百姓算是苦山贼久矣。 想到这，凌望便将孙飞两兄弟叫了过来，详细吩咐了明后天的安排。 “孙飞，你明天带人清剿附近剩余的山贼，反抗者直接就地正法不必留情。” 凌望看向孙亮，“你到街道上张贴告示，说后日本官在西城街口监斩王大黑等几个山贼。” “都记住了吗？” 孙家兄弟对视一眼，他们大人果然真的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他们齐声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尽己所能。” 等他们出来，孙亮左右看看没人，这才凑到孙飞身边，压低声音小声道，“哥，你发现没？” 孙飞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发现什么？” “大人啊，你没发现咱家大人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吗？”孙亮声音大了一些，意识到后又赶紧压低声音，“我之前还以为他是因为上头有大人下来，所以装的呢。” “但是……” 没等孙亮说完，孙飞便一把将他的嘴捂上了，“我说了，不可背后议论大人。” 孙亮将捂着自己嘴的手掰开，不服气道，“你明明也觉得很奇怪嘛，我就是问问，有什么了不起。” 孙飞看他一眼，声音冷了下去，“大人现在挺好的，水患的时候若不是他的嘱咐，你可知道西城会死多少无辜百姓。”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没有说大人不好的意思。”孙亮有点着急，“我是感觉大人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我就是好奇嘛。” “这有什么好奇的。”孙飞走快乐一点，“大家都说大人是在扮猪吃老虎，等时机成熟后一举将刘家除掉。” “说是这样说，但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孙亮嘟囔一声，看自己哥哥已经走出好远，连忙跟了上去。 凌望回到自己房间，奇怪的是他竟没有发现慕轻寒。 就连他之前放在床边的长剑也不见了。 “难道这小子出去了？” 凌望想着，一转身却发现小床上放着一个信封。 他走过去拿起看了一眼，上面没有任何字迹。 不过既然放在这里，那肯定是给他的。 想着凌望便将信封拆开了，信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算是告别。 凌望叹了一口气，将信纸又装了回去，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失落呢。 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好好招待恩人，而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所以觉得很遗憾。 凌望这样想着，为自己心里那股失落的感觉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65章 既然身份如此 第二天一早，孙飞带着人出发，还不到中午就回来了，除了个别逃了的，基本算是大获成功。 他们回城的时候很多老百姓都跑去看，一传十十传百，众人都知道他们的县令大人又为百姓干了一件大事。 “看，这些人好像都是山贼余党。” “可不是嘛，这些人都抓了，以后附近就都太平咯。” “说得对，我媳妇之前都不敢回娘家，都是这些山贼闹的，这下可好了，明天我就能陪她回去了。” “我之前想到邻县进点东西，山贼太多根本不敢去，就算侥幸去了，也怕回来的时候被抢。” “是啊，陈大人这次命人清剿，我们是真的可以放心了。” “这陈大人竟然真的开始为百姓做事了。” “你没听说啊，陈大人之前那都是装给刘家看的，等时机成熟了除掉了刘家，现在不装了，真是个好官！” “我也听说了，这事竟然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我亲戚的儿子在衙门里当差，他说的还能有假。” “当初刘家可是地头蛇，陈大人一个外来的县官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百姓又是一阵议论，看起来兴奋无比。 孙飞将所有抓获的山贼押进大牢，这才去找凌望复命。 彼时凌望正坐在院子里翻邸报，然而看了半天也没看到自己想看的信息。 他随手将册子放在手边，这才看向孙飞，“事情办得如何？” 孙飞道，“回大人，所有山贼都已经清剿干净，人已经押回大牢中，你是否要亲自过去看看？” 凌望倒了一杯水放到另一边的石桌上，指了指石凳，示意孙飞坐。 孙飞受宠若惊，但顾及到自己的身份，还是拒绝道，“大人，小人还是……” “叫你坐你就坐，都是自己人，现在也没外人，不用如此客气。” 凌望一声“自己人”却是让孙飞心中一暖，而且从凌望的语气也可以听出，他根本没有将身份这些看得太重。 孙飞在另一边坐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花茶，心中感慨无比，他得好好当差才能报答大人这份信任。 凌望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才道，“那些人我就不审了，你带刘同过去做个记录，如果没有作奸犯科的就改造几个月放回去……” 顿了一下，凌望又道，“如果又作奸犯科的，视情节严重与否判罚，具体该怎么判刘同知道，你问他就行。如果身上有人命的，若没有其他冤情，那就明天跟其他山贼一起处斩。” 孙飞认真听着，一一记了，然后起身告辞。 凌望也不多留，一直盘算着明天的事。 说实话他不想轻易决定谁的生死，更不想杀任何人，哪怕那些人十恶不赦，他也不认为自己有权利裁决。 但他是一县之主，是几万百姓的父母官，他得对众多百姓负责。 虽然他不愿意背负这个责任，但既然身份如此，所有的一切就不能由他自己选择了。 第66章 悔之晚矣 第二天正午。 凌望坐在监斩台上。 处斩台下，百姓多不胜数。 有激动的百姓试图上前，被衙差形成的人墙拦住，然而嘴里却依旧唾骂着。 没一会儿处斩台上的十几个人已经被臭鸡蛋和烂菜叶砸得浑身脏污。 刘盛跪在最中间，形容枯槁，整个人早已经瘦脱了形。 若不是身上挂着身份名牌，没人会想到他就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走在安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堪比皇子的公子爷。 他身边的王大黑转头，悲戚道，“刘公子，是我王大黑无能，没能将你救出。” 刘盛双目无神，一点表情都没有，连动都没动一下。 他突然后悔无比，如果当初没做那么多事，是不是今天就不用死了呢？ 答案是肯定的，然而再悔也来不及了。 凌望看了看太阳，再看向下面鼎里燃着的粗大红香。 太阳已经升到最高，香也快要燃尽，时间到了。 一旁刘同擦着汗，凑到凌望身边小声提醒，“大人，时间快到了。” 凌望嗯了一声，看向处斩台上的人，突然站起来冷声道，“本官今日看在众位父老乡亲的面上，准许你们选择死法。” “若是你们愿意，本官准许你们服毒自尽，留个全尸。” 他这么一说，原本神色灰败的几个山贼一下就抬起头来，眼中似乎有希冀，但却都没开口。 不过看众人这反应，凌望也知道他们的选择了，便对刘同道，“你去准备几碗汤，汤里放足量鹤顶红，每人一碗。” 刘同答应一声，带了几个人下去准备，没一会儿便将汤端上来了。 在凌望的示意下，他将汤端到了刑犯面前。 有几个山贼甚至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立刻就要凑上去喝。 刘同看到凌望的示意，便让人端着碗，将汤喂到了刑犯嘴里。 没一会儿，喝了汤的山贼都已经毒发身亡。 而此刻，刑场上只剩刘盛还跪着。 在察觉到有人站到自己的面前时，他抖了抖，但还是抬头看向来人。 凌望低头看着他。 “刘公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盛一抖，干裂起皮的嘴唇动了动，嘶哑的喉咙这才挤出几个音，“陈……大人……我……很后悔，求你放过……” “我若放过你，谁放过那些那些被你无辜残害的人命。”凌望冷眼看向刘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本官赐你毒药留你全尸已经算是格外开恩。”凌望后退了一步，朝身边端着药的衙差道，“喂他喝下去。” 死到临头才开始悔过，一点用都没有，即便是真心悔过，那些被害死的人也无法回来了。 那衙差也不客气，得了命令上前就捏开了刘盛的嘴，将碗里的药全灌了下去。 刘盛倒在地上，抽搐了一下后便不动了，那衙差却还狠狠踢了一脚。 看得出来，应该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踢完后发现凌望站在一边看着自己，吓得赶紧退了下去。 犯人都处理了，凌望却完全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相反还觉得胸口闷得慌。 第67章 一切有本官 不想看那些人砍头是因为他不想看那种血淋淋的场面。 说他心理承受能力差也罢，胆小也好，那么多人一起被砍头，即便想想他就觉得恶寒。 刚穿进来的时候他只当所有和主角无关的人都是npc，可是融入以后他发现所有人在这个世界里都是真实存在的，都有血有肉。 作者只是没有着墨他们，但这不代表他们就没有自己的灵魂。 凌望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死者为大，都好生安葬。” 原本一起期待着恶人被砍头这种戏码的百姓在看到凌望最后居然选择给那些人喝毒药，有人不解，有人谩骂。 凌望也不想解释，转身离开。 倒是刘同站了出来，安抚解释了一番。 “各位父老乡亲，大人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刚刚他也说了，是看在各位父老乡亲的份上才让他们留个全尸，大家不要误会了大人啊。” 有比较理智的人立刻应和，“说得是，反正都是死，怎么死不都一样吗，给他们留个全尸又如何。” 众人的情绪慢慢消了下去。 凌望回到房间，没一会儿就听下人来报，说是许雪风来了。 揉着涨疼的太阳穴，凌望坐了一会儿，这才换了衣服出去。 许雪风就等在院子中，看起来倒也不着急，悠闲地四处走走看看。 看凌望出来，便赶紧走到石桌旁等着，然后行礼道，“见过大人。” 凌望一挥手，“坐。”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许雪风道，“大人，场地已经准备好了，我今日前来是想问问你可还有什么安排。” “安排？”凌望愣了一下。显然许雪风这话别有深意。 既然所有的事都已经全交给他们了，按说他们准备好了以后只要问自己是不是满意就行，问安排显然是还有事。 沉吟片刻，凌望道，“你有话便直说。” 许雪风仔细观察凌望的表情，在确认他真的不知情后，这才道，“大人有所不知，小人得到消息，京中有贵人明日会到安旸。” “噗……” 凌望嘴里的茶没来得及咽下去，全喷了。 “咳咳咳……” 许雪风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个凌望擦拭。 凌望摆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好不容易才停了咳嗽。 还让不让他活了，这才刚走了一个皇子，就又要再来。 “你……你刚刚说，有贵人……要来安旸，可知道是什么身份。” 许雪风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但还是答道，“听说是比较有来头的富商。” 原来只是商人，吓死他了。 凌望松了口气。 “富商而已，还需要本官安排？”凌望嗤之以鼻。 许雪风一想也对，但京城的富商怎么说也比他们强啊。 再说了，万一明天这富商来了搞出什么幺蛾子，他们这几日的辛苦岂不白费。 “大人，可这京城来客……” 不等许雪风说完，凌望就道，“不用担心，一切有本官。” 听凌望这么说，许雪风松了口气。 京城中来的富商定然是有手段有势力还有靠山的，若是他们看上点什么，只怕他们根本无力与之抗衡。 第68章 怎么做生意 凌望看出他的担忧，低声道，“若是可以，倒是可以试着与其合作。” “合作？”许雪风不解。 “京城来的富商自然见识广，人脉也多，若与之合作，打开销路自然更简单。”凌望道。 许雪风眼睛一亮，却又担忧道，“可……京城的富商，只怕看不上咱们这小买卖。” “小买卖？”凌望一笑，“任何生意不都是从小做大的？再说了，若他有意，就知道这生意不仅长远且利益巨大。” 长远？ 许雪风一怔。 对啊，长远的利益。 短时可能看不出来，但一旦时间长了，那可就难说了。 凌望也不多说，只是道，“你们明日的准备说来本官听听。” 许雪风赶紧拿出一个册子，“大人请看。” 凌望将册子翻开，仔细看了几页，摇头道，“都不好。” “都不好？”许雪风惊讶无比，这可是他和白安和忙活了几个日夜才做出来的安排。 结果大人居然说不好！ 许雪风没有不服气，之前凌望三言两语就展现出过人的经商天赋，他们这些安排可都是根据大人的提点想出来的。 凌望将册子放下，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在上面敲了敲，这才道，“为何只邀请城中富裕的人家？” “便是邀请百姓，只怕他们也买不起。”许雪风老实回答。 这逻辑一听就是不对的，想必没少被刘家那强买强卖的经营方法荼毒。 凌望摇头，“明日的茶会以评鉴宣传为主，不管身份如何，自然是人越多越好，人多了才能达到宣传的目的。” 许雪风一想，觉得凌望说的很有道理，“劳烦大人命人送笔墨过来，我好将大人所说记下来。” 下人将笔墨送来，许雪风边改边期待看向凌望，“大人……” 凌望叹了口气，认命道，“还有啊，虽说是茶会，但若这故事不是用说的，而是用演的，岂不是更直观。” “演的？”许雪风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说罢埋头继续狂写。 演的肯定比说的更吸引人。 只不过明天就开始了，今晚上排练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然而雪许雪风很快又自信了起来，白安和自己养着一个戏班呢，大不了今晚上让他们多排几遍。 “最后……”凌望想了想，又道，“我打算这茶会办三天，明日把其他卖茶叶的商户来请过来。” “啊？把其他卖茶叶的商户也请过来？”许雪风不解，“大人，我们本就是要宣传自己的茶叶，若是连带上其他商户的茶叶，那岂不是……” “正是因为我们要宣传自己的茶叶，才要有一个对比。” 凌望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一口，“没有对比，别人怎么会感觉得到谁最好。” “衬托！”许雪风笑起来，“我懂了，大人，不愧是你啊。” 若陈大人弃官从商，以他的经商天赋，定然会留下一个商界传说。 不过商人地位底下，陈大人年纪轻轻就当了知县，在官场也是前途无量。 第69章 确有此事 第二天一早。 街上就锣鼓喧天。 凌望从床上坐起来，极不情愿地下了柔软的床。 外面守着的小丫头听到声音，立刻推门进来，该铺床的铺床，该整理的整理。 凌望洗了脸换了衣服，才出院门就遇到了匆匆跑来的刘同。 “大人。”刘同叫了一声。 凌望看他表情有点紧张，奇怪道，“出什么事了？” “有人……有人鸣冤。”刘同擦了一下脸上的汗，“这节骨眼上，竟又出命案了。” “命案？”凌望的悠闲荡然无存，严肃道，“快带本官去看看。” 都快到公堂了才发现自己没穿官服，凌望只能再次返回去换。 等再出来，衙差已经齐齐站好，堂下则跪着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衣着简朴，面容却很清丽。 看到凌望，女子立即磕头，“大人，求您为民妇作主。” 凌望扫了刘同一眼，刘同非常有眼力劲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这妇人家住西城，说是前日丈夫接了许家的活，结果许家不但不给工钱，还将人打了，人现在只有进气的份儿了。” 也是这时候凌望才注意到外面还有一个男人躺在担架上，生死不明，旁边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跪着抹眼泪。 许家不给工钱，这怎么想怎么蹊跷啊。 他当时不是说过，不许他们仗势欺人吗？ 凌望着眉头。 难道是有人知道许家和白家要举办“茶会”，所以想要搞破坏？ 如果现在传许家的人前来对质，那茶会肯定是办不成了，可如果不传，众目睽睽之下，他就是徇私枉法。 刘同看凌望没有反应，心中也有点着急起来，却还是问道，“大人，可要传人？” 凌望想了一下，张口说了那句经典台词，“堂下何人？” 跪在公堂上的妇人慢慢抬起头，一双好看的凤眼盈满泪水。 然而在看清凌望的长相后，她却是一愣，痴痴盯着凌望，甚至都忘了回答。 “大人问你话呢。”刘同咳嗽一声。 那妇人吓得一颤，知道自己失态，连忙收回视线，低头道，“民妇孙李氏，是孙郎刚过门三个月的妻子。” 她说着便哭了起来，磕头道，“求大人为民妇作主，许家不但不给工钱，还将孙郎打成了重伤。” “你说许家招你夫君做工，可有凭证？”凌望看向外面躺着的男子，又道，“再说许家打了你夫君，可有人证物证？” 孙李氏一愣，回答不出来。 凌望叹了一口气，“去把李修思给我请来。” 孙飞使了一个眼色，一个小衙差很快就出去了。 凌望又道，“去把许雪风给我叫来。” 这次孙飞带了两个人出去。 很快，李修思被请了过来，许雪风后脚也到了。 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听孙飞说了事情的始末，这时候也不急着辩解，只是到堂上跪下，“草民许雪风参见大人。” “有人状告你许家招工不但不给工钱还打人，可有此事？”凌望照例问道。 许雪风看了身边跪着的妇人一眼，竟然点头道，“大人，确有此事。” 第70章 埋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惊讶不已。 就连凌望也无语了，他还以为许雪风是冤枉的，如果真是这样…… 许雪风却道，“大人，且听草民说完。” 哦，原来还有隐情。 凌望道，“你说。” “孙威原本在我家店铺做工是不错，可他……”说到这里，许雪风像是有点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他染上毒瘾，一夜之间输光了许家发给的工钱。” “可他不但不改，反而变本加厉，预支了工钱后不带回家供养老母妻子，竟然又去了赌场……” 许雪风叹了口气，看向身边的孙李氏，“最后还将自己的妻子卖给了赌坊的人。” 孙李氏听到这，浑身一震。 许雪风接着道，“所以……我一时气不过，这才出手打了人。” “不过我并没有下重手，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罢了。”许雪风看向外面躺着一动不动的孙威，也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解释。 李修思此刻正在查看孙威的伤，又是把脉又是针灸的，完了后站起来道，“此人受的不过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至于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大人想必也知道原因了。” 那大概就是想讹一笔。 孙李氏此刻也明白过来了，但似乎不能接受，摇头道，“不会的，我夫君不会这样做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许雪风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纸契约，“夫人自己看。” 孙李氏接过去，虽然看不懂上面的字，但还是知道上面画押的指印代表什么的。 她捧着契约大哭了起来，不明白自己的新婚丈夫为何会将自己典卖。 “夫人不用担心，我已经将契约买了，此刻还你，你便还是自由之身。” 然而许雪风这话虽是安慰，但孙李氏却哭得更加伤心了。 凌望叹了口气，冷眼看向堂外的孙威，“怎么，你还想继续装下去吗？” 孙威不动。 “既然如此……”凌望想了想，看向刘同，“埋了。” “啊？”刘同没反应过来，“大人，这……不合适？” “你没看人都死了吗？”凌望冷哼，“许雪风也解释清楚了，这件事和许家也没太大关系，连赔偿都不需要。” 刘同一愣，还没想明白，孙飞倒是懂了，赶紧道，“大人，这件事还是卑职去办。” 孙飞说完就走到了孙威的担架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紧闭双眼的孙威，都是住在西城的，虽然不熟，但也经常打照面，他都没想到这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将盖在孙威身上的白布揭开，孙飞道，“孙家大哥，我来送你上路。” 话音刚落，躺着的人居然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也不管周围是什么情况，看准方向直接往外冲。 然而孙飞像是早已经料到一般，手一会儿，一众衙差便朝着孙威铺了过去，很快就将人抓了起来。 孙飞将人押到堂上，“大人，人抓到了。” 凌望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威气得咬牙，如果不是这人捣乱，茶会就不用延迟了。 但这人又罪不至死…… 正想着要怎么惩治孙威，凌望却注意到他手上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第71章 不如利诱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凌望问道。 孙威抬头看了凌望一眼，反而将拳头握紧了一些，显然不想给他看。 孙飞见状立刻去掰孙威的手。 没想到孙威看着瘦弱，力气竟然挺大，孙飞居然掰不动。 孙亮见状，上前帮忙，“哥，我来帮你。” 兄弟两人合作，很快将孙威手掌掰开。 一块只有手指大小的玉佩被拿了出来。 孙飞看了一眼，立刻呈上去给凌望。 那玉的颜色并不纯，也不贵重，但也不是孙威这种人会拥有的。 更何况孙威一个赌徒，他都到典卖妻子的地步了，有玉绝不可能还留着。 玉上面刻着的字也证实了它另有主人。 凌望仔细看了半天，发现实在认不出来那个雕刻繁复的字，便拿给一边的刘同，“看看，什么字。” 刘同汗。 他家大人连装都不装了。 他拿起玉佩看了一眼，很快就认出了，低声道，“是一个‘薛’字。” “薛？”凌望愣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很快不淡定了。 “快说，这玉佩的主人在哪儿？”他激动得甚至都站了起来。 孙威看他一眼，眼神不屑，却像是个哑巴一般，根本不说话。 看他这副样子，凌望也知道不可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了。 他慢慢冷静下来，又坐了回去，问堂下的孙李氏，“你可认得这块玉佩？” 刘同接过玉佩，拿给孙李氏过目。 孙李氏看了一眼就摇头道，“大人，民妇并未见过此物，更不知其来历。”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民妇也未见过相公素日佩戴玉饰。” 凌望接过刘同递过来的玉佩，摩挲着上面凹凸的雕刻纹路，心中焦虑。 原着中提过薛书鸣有一块并不名贵但非常宝贝的小玉佩，据说是他年少时母亲亲手雕琢后送他的。 虽然这块不一定是男主的，但之前慕轻寒说过薛书鸣就是在安旸一带失去消息的，这玉佩上也雕刻着“薛”字，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孙威肯定知道这玉佩的来历，但他现在死不开口，可为了这么一块来历不明的玉佩他也不能直接用刑。 凌望想了想，冷声道，“先将孙威关入大牢，退堂！” 百姓渐渐散了，孙李氏扶着她婆婆离开，临走转头深深看了凌望一眼。 刘同收拾着东西，问道，“大人，可要去牢里审审孙威？” 这是肯定的，只是如果他还是不开口，难道真的要动用私刑？ 光想就感觉一阵头大。 许雪风还未离开，茶会今天是办不成了，明明是个大好日子，偏偏发生了这种事，晦气啊！ 听到刘同的话，他立刻就知道其中道道，不过料想孙威那种狠人应该不会开口。 他停住脚步，转身回去，“大人，借一步说话。” 凌望揉了揉眉心，“你有话直说，这里没别人。” “咳……”许雪风也发现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纯粹是职业病闹的。 “依我看，便是用了刑孙威只怕也不会说真话。” “废话，本官还能不知道吗。”凌望冷哼一声。 “所以……”许雪风压低了声音，“大人不如利诱。” 第72章 利诱成功 “利诱？”凌望一听，很快反应过来。 对啊，所谓威逼利诱，威逼不行那利诱肯定行。 再不行还有美人计。 不过那么漂亮的妻子都能典卖的人，显然不会在意什么美人计。 再说孙威本就是赌徒，赌徒哪有不贪财的，只要给钱他肯定不会藏着掖着。 “说得不错。”凌望一下站起来，“你先回去再准备准备茶会的事，本官这就去牢里看看。” 显然那玉佩对陈大人来说很重要，本着要跟大人搞好关系的想法，许雪风赶紧道，“大人，跟孙威那种人打交道草民很有经验，不如让草民一同前去。” “你也要去？”凌望问。 然而一想他就发现还真用得上，毕竟一会儿利诱的话这位老板应该比他更有说服力，“行，那就一起走。” 一群人来到地牢。 地牢里阴暗潮湿，还没进去，难闻的气味便直冲鼻腔。 上次因为刘盛的事守地牢的衙差大换血了一次，现在基本都是新面孔，看起来也都很年轻。 看到凌望他们，牢头赶紧上前行礼，带着他们来到关押孙威的牢房。 和电视上演的不同，真正的地牢比那上面演的更暗更阴冷，空间狭小不说，四处都是奇怪的脏污痕迹。 牢头走到牢房门前，从腰间解下钥匙将牢门打开。 说实话，凌望是一点都不想再踏足地牢了。 他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知道他们来却看都不看一眼的孙威，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如果是那种吵闹的他还办法整治，这种不吵不闹不开口的更难办。 “将人带出来。”凌望头痛道。 他们到了刑具室，孙威也很快被押了进来，他就跪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架子上那些刑具对他根本毫无威慑力。 狱卒搬了个凳子过来，凌望顺势坐下，看着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的孙威，一个头两个大啊。 “还是不想说？”凌望摩挲着手里的玉佩。 “算了，本官不想浪费时间。”凌望说着站了起来，给了一旁的许雪风一个眼色。 许雪风会意点头，等凌望他们出去后便走到了孙威身边，低声道，“喂，你手上那玉怎么来的？” “如果你肯告诉我，我可以给你钱。” 孙威动了一下，缓缓抬头看向许雪风，冷笑，“给我钱？” “对，其实那玉对我来说不重要，因为一点也不值钱。”许雪风看向孙威，好整以暇道。 “那你是对玉佩的主人感兴趣了？”孙威冷哼。 “非也，我对玉佩的主人也不感兴趣。” 许雪风笑了笑，“你若是不想说也罢，反正于我也没什么损失，我想知道自然查得到，不过是花点时间而已。” 他说着便站了起来，转身要往外走。 对付孙威这种在意钱财的，只要随便开个价钱等他上钩就行，你表现得越不在意，他自己会越着急。 此时躲在外面的凌望也反应过来，只是他当时因为男主的事，心中一片混乱，也没细想其他。 看许雪风要走，孙威一急，叫道，“等等。” 第73章 找不到人 “你……你给我多少钱？”孙威问。 “看你说的事价值如何了。”许雪风笑了笑，顺势在之前的凳子上坐下。 “那枚玉佩……”孙威犹豫着，想了想，一咬牙道，“我是……从一个人手中抢来的。” “抢来的？那人呢？”许雪风问道。 “那人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昨晚上我从赌坊出来，看到他奄奄一息躺在破窑中……” “哪里的破窑？”不等孙威说完，凌望再也忍不住，从外面冲进了刑房中。 “在西城那边。”孙威道。 看凌望一脸着急，孙飞赶紧道，“大人，卑职知道破窑所在。” “快带本官去。”凌望说着就往外走，想到什么又停住脚步，吩咐牢头，“这人关几天再放。” 牢头赶紧答应。 许雪风跟着出来，根本不理会孙威的大喊。 “哼，人渣，不找你茬算不错了，还想要钱。”许雪风默默骂了一声。 凌望跟着孙飞一路赶往西城。 这边住的是城里最穷苦的百姓。 民居破败，巷子狭小脏乱，孩童四处奔跑玩闹。 看到凌望身穿官服，且带着衙差，众人虽然好奇，但不敢多看。 等他们走过，众人这才讨论起来。 “哟，是陈大人，他怎么过来了。” “孙家小子混得是真不错，有出息了。” “话说陈大人怎么到咱们这来了，别是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事啊，再说出事的话咱们不可能不知道。” “说得也是，我看他们好像是往破窑的方向走的，要不咱们也跟过去看看。” “好，一起去看看，远远的不靠近应该没事。” 好热闹爱八卦是人的天性，凌望他们才走过不久，闲着没事的百姓很快便聚了起来，远远跟在他们后面。 孙飞带着凌望一路来到破窑，外面的房屋常年无人修葺，几乎全部倒塌。 绕过墙垣来到窑前，众人四处找了起来。 凌望紧张无比，手中紧紧握着那枚玉佩。 他现在心情很是复杂，原着中主角可是毫不留情地将原主给砍了。 当然，原主确实该死。 这次他救了主角，应该不会再有那么悲惨的命运。 然而能找的地方都看了，完全没有任何踪迹。 孙飞走到窑前看了看，手一撑跳进了窑中，然而他很快便又出来了，朝凌望摇头道，“大人，没有。” “难道孙威是骗人的？”凌望疑惑。 可孙威没理由骗他们啊。 “会不会是他自己走了？”许雪风转着看向四周，“大家看看有没有人离开的痕迹。” 衙差又是一顿找。 然而依旧毫无所获。 算了，也许找不到主角也是天意。 凌望叹了口气，正打算离开，一个围观的百姓大着胆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大人，你们可是在找人？” 孙飞立刻回答，“正是，你知道破窑中的人去了哪里？” 那人随手往山上一指，“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刚刚你们过来时他就往山上走了，不过那人似乎受了伤，应该走不远。” 第74章 先看病吧 “快，上山找人。”孙飞朝衙差一挥手，自己带路，率先冲了出去。 凌望跟在他们身后，还没到半山腰就感觉体力不支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让原主是个养尊处优的主，出门三步路都得坐轿子。 不过好在好消息很快就来了。 孙飞在一个草丛中找到了一个昏迷的男人。 他们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将人抬了下来，“大人，我们找到人了。” 说是找到了，其实也确认不了身份。 担架上的男人衣衫褴褛，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头发乱成一团，遮盖在他脸上，也看不清相貌如何。 凌望只看了一眼，就道，“把人带回去，请李修思过来看看。” 不管是不是男主，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遇到肯定不能见死不救。 男人神智不清，半路的时候微微醒了过来，挣扎着还想逃跑，被孙飞又按了回去。 “放心，我们大人是来救你的，不会把你怎么样。” 确认自己安全，男人甚至都来不及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一倒头又昏了过去。 一路回到县衙，凌望便将人安排到了客房中。 李修思很快过来，看到凌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重重冷哼一声，“老夫晾晒的药草还没收呢！” “人命关天，你那破药草有空再收不迟，再说这大晴天的，哪来的……” 凌望话还没说完，晴天一个霹雳轰隆作响。 这…… 七月的天，说变就变。 李修思脸色一沉，转身就要走。 凌望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来都来了，看完再说！” “那药草名贵无比，就算现在那人死了，我也得先收药！”李修思冷哼一声，根本不吃凌望那套。 这草包小县令找自己从来没啥正事，他根本不信里面躺着的人伤得多重。 每次请他不都说人命关天十万火急吗，上次把他从安旸叫去，跑了一天，骨头都快散了，结果是让他客串仵作！ 气死了！ 越想越气！ “李大夫，李神医……求你了！”凌望抬头看了一眼天，“我让人去帮你收，保证收得干干净净，妥妥帖帖。” 说着，朝一边的孙飞使了一个眼色。 孙飞会意，立刻上前，“李大夫尽管放心，我一定帮你将东西收好。” 说完带着弟弟就下去了。 李修思甚至都来不及拒绝，看人都快走没影了，这才想起来还没交代清楚，大叫道，“记得每种药都分开放，分开放啊！” 也不知道那走远的两兄弟听到没。 “好了好了，看病。”凌望拉着李修思走进房间。 来到床前，李修思在床边坐了下来，他也不嫌弃床上的人脏污发臭，仔细地把起了脉。 凌望坐在另一边，紧张地盯着，却发现李修思的手跟一般上了年纪的老者不太一样。 修长，白皙，细腻。 怎么看都不是一双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的手。 难道是因为医者，所以保养得比较好？ 凌望想着，看李修思收回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了，忙问，“如何？” 第75章 陈大人的心事 李修思眉头微皱，低头道，“几日水米未进，身体不堪，再加上身有内伤没有及时救治，只怕肺腑之中已淤积出了炎症。” “没救了？”凌望看向床上的男人，满脸可惜。 “我说没救了吗？”李修思冷哼一声，“只是需要耗费些时日，还需要一些珍贵药材。” “耗费时间倒是没事，耗费药材嘛……”凌望叹了口气，别说他自己穷了，连库银都没多少了。 他穷是因为原主贪污的那些钱都挥霍了，反正原主觉得自己是县令，在安旸就算吃饭不给钱都没人敢说什么，买东西更是看上直接搬走，所作所为堪比山贼强盗。 至于贪污的钱，那是贪多少花多少。 贪了就花，花完再贪。 分毫不留，潇洒万分。 “可以欠着吗？”凌望问。 “我看你是欠的。”李修思冷哼。 “救人救到底，开个价。”凌望叹气，实在不行只能街头卖艺了。 话说“知县大人街头卖艺”这样的噱头应该挺有市场。 凌望开始思考卖艺生涯应该怎么发挥优势。 李修思道，“至少五十两。” “五十两……挺多的，我得卖几天……”好像有点不对啊，凌望反应过来，“就五十两？你他妈跟我说得像是巨款一样！” 李修思不理凌望，反问，“你要卖什么……” “卖……” 他干嘛要跟李修思解释啊。 “什么也不卖。”凌望气道。 “再给他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伤。”凌望想了想，抬手示意了一下，“比如腿上或者背上再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有没有外伤之类的。” “外伤你自己也可以看。”李修思不动。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凌望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冷哼一声，“医者仁心啊！” “你看我仁吗？”李修思看向窗外，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没好气道，“心也没有。” “你……” 看来没办法用“医者仁心”道德绑架了。 凌望叹了口气，眼珠一转，“不如这样，你直接留下照顾他，我给你一百两！” 话音刚落，李修思就坐到了窗前，伸手扒开男人的衣服开始检查，还不忘问凌望，“陈大人，还有什么要求吗？”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有钱还能让人有职业道德。 “没事了，你就住我府上，好好照顾他，直到他康复为止。” 从客房出来，凌望算了一下，他这一百两花出去，一个月后基本就直接喝西北风了。 虽然朝廷俸禄都是一月一发，但县令的俸禄是直接从库银中扣除的，一个月才不过五两。 然而最令人悲伤的是，库银所剩无几了。 路上几个衙差遇到凌望，连问好都没得到回应，看着自家大人飘然离去的背影，众衙差不解。 “大人这是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心事。” “有心事？” 有人眼睛一亮，大声道，“难道大人又看上了哪家姑娘？” “这次决定怎么抢？” “别胡说，现在的大人应该不会再做这种事了？”语气有着深深的不确定。 第76章 不是自愿嫁的 凌望回到房间。 诶，惆怅。 得想办法搞点钱。 也不知道十里村那边的路修得怎么样了。 正想着，外面有小丫头来报，说是有人求见。 凌望也没多想，随口道，“先带人到前厅等我。” 换了衣服出来，他慢慢穿过回廊，刚到前厅就看到一个妇人装扮的女子背对着站在前厅外的花圃前。 妇人穿着一身水粉色的烟裙，看起来年龄也不大，此刻她正微微弯着腰，似乎在看什么。 居然是个女子。 草率了。 早知道应该叫上个人一起过来，古代不比现代，孤男寡女容易招闲话。 他倒是没什么，但女子一旦坏了名声，下场定然凄惨。 想着，凌望停住脚步，远远站在另一边。 此时妇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过了身。 阳光下树影斑驳，少年一身浅青色长衫，衬得气质出尘淡雅，款款而立，朝气明朗。 女子一转身，凌望很快便认出了她的身份，虽然她换了身打扮，与之前所见完全不一样。 “孙夫人。”凌望站在树影中，有点疑惑，“你找我所为何事？” “陈大人！”孙李氏一见凌望就有点激动，抬脚想要走过去。 凌望连忙阻止，“你先别过来，男女有别，若让别人看见，只怕有损夫人清誉。” 然而孙李氏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低声道，“民妇有冤，还请大人为我作主。” “你别过来！”凌望大喊一声，“再过来我喊非礼了！” 孙李氏：“……” 难道不是应该她来喊吗？ 不过她还是听话地停住了脚步，哀哭起来，“大人，民妇真的有冤。” “有冤伸冤啊，衙门外面不就有鸣冤鼓，你击鼓鸣冤本官自然会为你作主，现在这是唱的哪出？”凌望冷声问。 “我……”孙李氏有点不知所措。 凌望上下打量她一眼，上午见的时候这姑娘还穿得很朴素，现在换上的这身虽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料子轻薄，款式好看，一看就价格不菲。 丈夫如果是赌鬼，她应该没钱买这么好看的衣裙。 凌望正想着，一不留神孙李氏居然过来了。 他不顾形象，拔腿转身就跑，边跑边道，“有冤你就击鼓鸣冤，别私下找我。” 孙李氏一着急，快速追了上去，结果一下踩到裙摆，摔到了路边。 凌望一看这清空也不好再跑了，不过也没过去扶人，远远地问，“孙夫人，你没事 ？” “民妇没事。”孙李氏弱弱回了一声，却委屈得直掉眼泪。 看凌望不过来，孙李氏站起来，擦着眼泪道，“大人，民妇其实不是自愿嫁给孙威的，求您为民妇作主，还民妇自由。” 嗯？不是自愿嫁的？ 古代好像也没有什么自愿不自愿，一般讲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他是父母官也管不着人嫁娶的事啊。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官如何作主。” 凌望叹气，“你若真想离开孙家，应该好好跟父母沟通才是，若是他们允许，你便可以跟孙威和离。” “不不不……大人……”孙李氏激动起来，一下子站起，朝凌望扑了过去。 第77章 很像我的未婚夫君 卧槽，这柔柔弱弱看着可怜见的居然不是个善茬。 凌望心中吐槽，转身就跑。 这要是扯上点什么关系，他一世英名岂不尽毁。 当然原主早就已经毁无可毁了。 但现在好不容易改善了一点口碑，总不能再砸回去。 孙李氏在后面穷追不舍，边跑边大叫，“大人，请你为民妇作主啊。” 凌望一路飞奔，哪里敢停下来。 府中众人听到动静，纷纷出来查看。 就见他们家主子毫无形象，边跑边叫救命，而他身后则跟着一位穿着水粉色纱裙的漂亮妇人。 从来只见男追女，何曾见过女追男这等奇景。 然而众人很快反应过来，奇景个屁啊，被追的那是他们主子！ 徐达脸色苍白，捂着胸口着急道，“快……快……快救少爷！” 几个家丁一哄而上，开始对孙李氏围追堵截。 一时间，院子里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凌望跑得快断气了，愣是不敢停下。 那女人，太猛了。 追那么久完全没减过速。 终于，在各家丁的努力下，孙李氏被抓住了。 凌望总算是松了口气，停下撑着膝盖喘个不停。 家丁带着人来到凌望面前。 “你……你说……你说你……有冤……你就好好……说……你追我……追我……做什么……” 他喘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相反，孙李氏面不改色，且语出惊人，“大人，我之前失忆了，是被人骗了才嫁给孙威的。” “嗯？”凌望站直身体，接过许达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总算顺匀了气。 “你失忆了？” “怎么失忆的？” “然后又怎么想起来的？” 这位女侠说的字他是一个都不相信。 古代女子都柔柔弱弱的，哪像她，力气比他还大。 孙李氏面色一红，害羞起来，“大人……这……这不好直说。” “你要本官替你伸冤还满嘴谎言？”凌望上下打量孙李氏，怀疑她脑子有点问题。 “那……那妾身就直说了。”孙李氏看了看凌望 ，“因为见大人的第一眼，妾身就……” 凌望害怕得退了两步。 “大人不必紧张。”孙李氏焦急解释，“妾身其实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子。” 你追我的时候看着可一点也不清白！ “是这样的……”孙李氏毫不避讳，“我看大人生得好看，很像我未婚的夫君。” 大姐醒醒，你都嫁人了，还未婚夫君。 像是知道凌望在想什么，孙李氏解释道，“妾身真是被人拐到这来的，原本家住平安县，和家人外出游玩时遇到贼人，脱逃时因为伤了头，所以忘了前事，这才被骗着嫁与孙威。” 孙李氏说着便哭了起来。 凌望揉了揉眉心，心中忍不住吐槽，看你追我那彪悍劲儿，哪个贼人那么强，能害得了你。 “那个……你说自己伤了脑袋……” 会不会你的说辞都是你幻想出来的？ 为了不刺激到他，凌望还是没将话说完。 “罢了，本官会让人清查这件事的，若你真未撒谎本官自会帮你作主。” 第78章 又赚了一个救命之恩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孙李氏激动无比，继续语出惊人，“若大人真能为妾身作主，妾身愿以身相许。” “打住！” 凌望实在没想到在古代这么保守的地方能出这么朵奇葩。 也不是说多令人讨厌，就是觉得非常无语。 好好一女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以身相许就不必了，本官无福消受。”凌望转身就走，吩咐身边人，“让孙飞去查一下孙威家的事，特别查一下这位夫人的来历。” 他走了几步就发现李修思正站在一边的台阶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场闹剧。 见凌望看过来，李修思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揶揄道，“陈大人，艳福不浅。” “这艳福给你要不要啊？”凌望没好气道。 李修思收起笑容，“那位公子醒了，大人可要去看看？” “醒了？”凌望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 才不过半天时间，床上的人已经被侍女收拾得干干净净，连衣服都换了。 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面貌端正，气质清雅。 此刻他正坐在床上，靠着软枕，盯着窗外发呆。 听到脚步声，男子转头看了过来。 少年款步逆光行来，隽秀的脸上挂着一抹浅笑…… 窗外开得正艳的花都不及他明朗。 “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直到少年开口，男子才回过神来。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看人挣扎着要起来，凌望连忙将人按下，“先别动，你身上还有伤。” “谢就免了，我就想知道你的身份。”凌望非常直接，“比如你叫什么名字。” 床上的男子一顿，显然没想到凌望会这么直接。 原本还想隐藏一下自己的身份，但既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想必说了也无妨。 “在下姓薛名书鸣。” 薛书鸣说着咳嗽了几声，这才继续道，“原本与同伴一起参加省试，途经安旸却遭遇了袭击……”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脸色落寞下去，后面的事没有细说，只是道，“幸得公子搭救，不胜感激。” 真是男主。 又赚了一个“救命之恩”。 有这个关系在，他应该不会被当经验刷了。 “我是安旸县令，姓陈名凌望。”凌望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你就安心在这修养，等伤好以后再做打算。” “安旸县县令？”薛书鸣像是有点不敢置信，上下打量凌望。 这么年轻的县令…… 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凌望说完就转身离开，拍了拍身边的李思修，“有事找他，尽管当牛使唤。” 薛书鸣看向李修思，尴尬笑道，“有劳李大夫。” 李修思冷哼一声，转身配药去了。 凌望从客房出来，漫步走在连廊中。 原本想围观一下男主的，但看薛书鸣一脸病弱的样子，想着病人是应该好好休息，所以直接告辞。 结果，东西忘记还了。 看着手里的小玉佩，凌望叹了口气，下次。 正想着，就有小丫头匆匆走来，看到凌望连忙行礼，“少爷，孙捕头正在前厅等您。” 孙飞？ 难道让他查的事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凌望心中一喜，快步朝前厅走去。 第79章 更招人喜欢了 孙飞正端正地坐在大厅中。 令人惊讶的是孙李氏居然也在。 凌望停住脚步，没敢过去。 不过孙飞已经看到他，连忙站起身走出大厅，“大人。” “这……这位孙夫人怎么还在。”徐达没将人送走，简直不科学啊。 孙飞回头看了孙李氏一眼，有点无奈，“大人……您让我查的事已经查清楚了。”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来，“大人，你看。” 其实根本不用查，孙家的事他们西城的人基本都知道。 就是孙夫人的身世不太清楚，不过也听人提过几句。 凌望接过还没看，孙李氏已经发现了他。 只见她眼睛一亮，提着裙摆就往外冲。 凌望吓得手里的资料都差点扔了出去，一把将孙飞拉过来挡在自己前面。 “挡住，不要让她靠近我。”凌望道。 孙飞稳稳挡在前面，脸上憋着笑。 之前他也听说了大人被追的八卦，还以为是夸张，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孙……孙夫人，有话好说啊，别过来。”凌望道。 “妾身又不会吃了大人，大人何必如此防备妾身。”孙李氏站在两米外，哀怨地看着凌望。 “咳……男女授受不清……”凌望也不知道怎么说，扬了扬手中的资料，“你的事已经查清楚了，待本官看过后便会给你答复。” 看大人那么害怕，孙飞也赶紧道，“孙嫂子，你且先回家等着。” “我不走，我就在这等着，等陈大人为我作主。”孙李氏哼了一声，只是盯着凌望看。 毕竟是女子，也不好动粗，孙飞叹了口气，他也没辙啊。 “算了，那你在这等着。”凌望摆手，低头看手中的资料。 孙威家就是种地的农民，倒也没什么特殊的，倒是这位孙李氏…… 闺名李娇儿，居然是平安县县令的外甥女。 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放在百姓中，那也算是大有来头了，霸道一点的话，逛街都是可以横着走的。 也不知道这消息真不真啊，凌望看像孙飞，这么快就把事儿查清楚了，不科学。 孙飞低头摸摸自己的鼻子，咳嗽一声，有点不自然的道，“咳……卑职有消息渠道。” 卧槽，如果是真的…… 要完！ 平安县县令的外甥女被人拐到安旸，还被骗嫁给了一农民…… 这要是平安县县令知道，不得找他拼命啊。 “李……李姑娘……”凌望感觉自己快心梗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娇儿轻哼一声，“陈大人现在肯搭理妾身了？” 你在公堂的时候可没现在这么难缠啊。 凌望暗暗吐槽。 这件事要怎么处理还得看李娇儿长辈的态度，事出在安旸，他肯定是免不了跟平安县知县结怨了。 凌望叹了口气，人生真难啊。 “你对孙威没有夫妻感情？”凌望问道。 “自然没有。”李娇儿恨道，“我们本无夫妻之实，要不是本姑娘那时候什么都没想起来，才不会嫁给他呢。” 说到这个，李娇儿更是一脸怨气。 不过得亏见了陈大人，因为贪图男色，所以让她想起了一些事，退堂后她被孙老夫人推了，摔倒时磕了脑袋，所以才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可惜，不管她说什么，别人都当她是受了刺激疯言疯语。 不得已，她只好跑来找陈大人。 当然还有一点私心，因为陈大人生得好看，她无比喜欢。 可惜陈大人和传闻中一点都不一样，根本不给她靠近的机会。 诶，不过正经的陈大人好像更招人喜欢了。 第80章 被造谣成断袖了 凌望想着这事要怎么解决，就听孙飞道，“大人，还有一件事……” “嗯，你说。”凌望头都没抬。 孙飞道，“刘师爷说十里村的人求见大人，似乎是有重要的事要禀报。” “十里村？有说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没说。” 凌望将资料收了起来，看了李娇儿一眼，“你先送孙夫……” 看李娇儿眼神不对，连忙改口道，“送李姑娘回去，不送回孙家就找个地方安置，别让她没事再到我府上来了。” 遭不住啊！ 孙飞憋着笑，看向李娇儿，“李姑娘，请跟孙某走。” 李娇儿哼了一声，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孙飞离开了。 临走还依依不舍地一直回望。 孙飞看得好笑，“李姑娘，你就算再喜欢我们大人也没用。” 李娇儿一愣，忙问道，“为什么？” “因为……”孙飞故意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小声道，“我家大人喜欢的是男子。” 他哪儿知道自己今日的一句玩笑会在未来一语成谶。 这么说，这位李姑娘应该不会再缠着大人了。 虽然败坏大人名声挺不好，但总比被个姑娘追着满街跑的强。 “喜欢男子？”李娇儿惊叫出声，“他是个断袖？” “小声点，这事不能乱说。”孙飞赶紧去捂李娇儿的嘴巴。 看李娇儿这反应，他似乎不该撒这个谎啊，万一这人到处乱说怎么办。 一把将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扒开，李娇儿不敢置信地回头，然而院子里早就没有凌望的身影了。 那么好看的人，居然是个断袖？ 李娇儿久久回不过神。 …… 凌望哪儿知道自己已经被人造谣成了一个断袖，还一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安旸。 除了他自己不知道外，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众百姓对他爱好男子这事更是津津乐道，一时之间添油加醋给他编了不少故事。 甚至有人还给他和刘盛编了个故事，说他曾和刘盛有过一段难以言说的情愫，碍于身份两人始终未曾挑明。 最后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正直的凌望只能选择亲自将心有好感的刘盛送上了断头台，但为了让刘盛留个全尸，将砍头刑罚改成了毒药赐死。 一时之间，各种版本层出不穷。 众人磕得不要不要的，一边大骂刘盛，一边心疼凌望，竟侧面加深了对他的好感。 最后故事流传到凌望耳朵里时已经不堪入耳了，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形象不形象，只想举起五十米长八百斤重的榔头狠狠砸在造谣者的头上…… 然后恶狠狠警告，“磕的cp可以冷门，但不要邪门！” 他跟刘盛？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还能编成一对！ 不是他疯了就是着这世界疯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而此时，凌望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通知平安县的县令…… 通知，得完。 不通知，也得完。 难啊。 凌望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先见十里村的村民好了。 想着，凌望便换了身常服，刚到县衙就发现刘同一直等着他。 看到凌望，刘同立刻喜笑颜开，迎上前道，“大人，十里村的百姓给你带了一样东西。” 第81章 任期满两年 “嗯？什么东西？”凌望问道。 看刘同笑得这么开心，那应该是好东西。 刘同笑着，“大人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搞得这么神秘。”凌望四处看了一眼，十里村的村民并不在这。 “大人别看了，他们都在城外呢。”刘同笑着道。 “城外？怎么不让他们进来啊？”凌望更疑惑了。 “自然是因为他们想要给大人一个惊喜了。”刘同一脸喜色，“大人别犹豫了，快跟卑职过去看看。” “好，带路。”反正去看看也无妨。 跟着刘同一路出了城。 看着空荡荡的城门口，凌望忍不住问，“人呢？” “大人，这边请。”刘同走向一边。 凌望只好再次跟着他过去。 转了个弯，进入一片树林中，此刻太阳已经落山，林中昏暗下来。 如果不是对刘同还算信任，凌望几乎要以为他想谋财害命了。 进入树林的小道被贴心地开辟过，一路过去，凌望就发现周边的树上都挂着灯笼，虽然还未点亮，但数量非常多。 刘同一直前面带路，几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笑着道，“大人，到了。” 凌望过去，就见眼前的空地上搭了几个小帐篷，帐篷前面几个男子正围在一起生篝火。 有人看见他，立刻兴奋地站了起来，大喊道，“陈大人来了。” “大人来了。” 一时之间，帐篷里，草丛中，陆续又钻出了十几个男子，看到凌望到来，面上洋溢喜色。 “大人真的来了！” 凌望不明所以，还是周围的帐篷和这些男子，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一个男人从人群中出来，憨笑道，“大人莫怪，我们就是 ……” 他羞涩地挠头，看向身后的众人。 “快说呀钱老大……” “对呀，快说呀。” 几个男子对着钱风一阵怂恿，看到凌望后又不好意思地赶紧收声。 钱风在众人的催促声中看向凌望，似乎还是不好意思开口，最后一咬牙，直接捧出一个盒子，“大人，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凌望疑惑地接过盒子。 盒子不大，做工也不算精致，甚至连油漆都没上，只雕刻着几朵装饰的花纹。 一般盒子里装的应该都是贵重物品，古人送礼也很讲究包装，凌望猜测里面可能是玉石之类的。 不过重量似乎有点轻。 虽说是村民的心意，古代也不管官员收礼，但十里村都是灾民，这礼物他还真不能收。 再说了，又不是什么节日，收什么礼。 “这礼……”凌望看向众人。 原本盯着他看的人都紧张起来，原本的期待和希冀变成了小心翼翼，似乎是怕他不满意。 “我不能收。”凌望说着便将盒子递给钱风。 怕他们误会，凌望又解释道，“不年不节的，本官收什么礼，你们若真有心，好好耕种，早点过上好日子才是本官最高兴的事。” 众人原本听到凌望不收已经失望难过至极，听他解释了原因后又高兴起来。 钱风赶紧解释，“大人，我们听说你任期满两年了，特意前来恭贺。” 第83章 这是可以说的吗 看凌望一下倒在地上，众人手忙脚乱。 “大人怎么了……” “好像……好像是醉了……” “醉了？” “不能……不是才喝了三碗吗，都没没满呢。” “快扶大人进去休息……” “不好了，刘师爷也倒了。” “啊？” “刘师爷也不能喝吗？” 众人一看，刘同更夸张，此刻正抱着一棵树猛亲，嘴里念着，“好大的金子……这是大人赏我的，我一定要跟着大人好好干。” “这怎么办啊，我们让大人喝成这样……” 钱风看了一眼靠在一边昏睡不醒的凌望，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让大人喝酒了。 “钱大哥，我听说明天城中还有一场‘茶会’，大人也会出席，现在这样……” 钱风一愣。 对啊，他都把这事忘了。 “送大人回去。”钱风道。 几个男子上前就要扶凌望，一把未出鞘的长剑却突然横在他们面前。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人一身黑衣，头上还戴着帷帽，身形修长，浑身散发着一股慑人之气。 长剑一横，将陈大人挡在了身后。 众人都被吓住了。 钱风一脸防备，冷声问道，“你是谁，你想对陈大人做什么？” 那人并不回答。 大家僵持着，刘同跌跌撞撞走过来，指着面前的人，“你不是……那谁吗？” “那谁……是……是谁来着……你怎么……怎么在这？”刘同一脸醉意，想了一会儿发现想不起来叫什么。 他也不纠结，上前就想拉人，“来得正好，我们大人可……想你了，来……喝……跟大人喝一杯。” 刘同说着转头一看，大人不见了。 “咦……大人呢？”刘同疑惑地问。 听他这么说，眼前的黑衣人不是什么坏人，钱风松了口气。 他恭敬抱拳道，“既然兄台是陈大人朋友，那便是我们的贵客，不妨坐下喝杯水酒。” 冷淡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必，我送他回去。” 那人说完，俯身便将凌望背了起来，不等众人说什么，很快便离开了。 “这……大人不会有什么事？”有人问道。 “能有什么事儿……”刘同靠在一边的树上，“你们没……没听说是……” “听说什么？”钱风不解。 “下午的时候……有人传……传我家大人……喜欢男子。”刘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继续道，“我看……我看也是…… 不然他怎么突然就不……就不逛花楼了呢。” 众人惊讶地张大嘴巴，面面相觑。 这是可以说的吗？ 刘师爷，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钱风干笑一声，“刘师爷喝醉了，说胡话呢。” “我没醉……来，我们再喝……就是这酒……味道不……不怎么样……” 刘同说着挥手推开身边扶自己的人，结果一不小心踩空，直接摔到了地上，滚了一圈起不来，干脆就地躺着不起来了。 钱风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啊，好心直接办了坏事……他就不该请陈大人吃这顿饭。 凌望微微清醒了一点，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感觉好像有人正背着自己。 第84章 不可以不告而别 月光温柔，万籁俱寂，隐约虫鸣。 头有点疼，凌望逐渐清醒。 虽然还不确定背着自己的人是谁，但他却莫名觉得很安心。 将头靠在那人的肩膀上，鼻尖传来一阵清新浅淡的木香，凌望小声问道，“为什么不告而别。” 像是责问，却不是指责。 感觉背着自己的人脚步一顿，凌望不满地哼了一声，“你下次……不可以……” 话还没说完，凌望就头一歪，睡了过去。 慕轻寒微微偏头，轻笑一声，“下次一定告诉你。” …… 窗外传来叽喳的鸟叫声，凌望踢开被子坐起来，阳光已经透过窗子洒进屋子里。 满室晴光。 头还有点疼，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凌望下了床。 床边花瓶中插着一捧开得新鲜的野菊，微微清苦的香气让人闻过后神清气爽。 昨晚上……他好像是在城外和十里村来的汉子喝酒来着。 他们送的参就装在盒子中，而那个盒子此刻正放在旁边的桌上。 “我靠……” “不是梦！” 凌望反应过来。 昨晚上真是慕轻寒送他回来的。 不是不告而别了吗，来了也不说等他清醒了再走，气人！ 孙飞匆匆赶来，叫道，“大人，许老板说‘茶会’就快开始了，请你快过去。” “知道了，本官很快就去。” 他都快忘了茶会这事了，昨天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李娇儿的事儿还没解决呢。 一想到这个就头疼。 来了两个月，凌望梳头穿越已经熟练非常，匆匆换了一身白色长衫就走了出去。 “快快快……带路。”睡过头了，饭都来不及吃，不过许雪风应该会安排的。 出了门，凌望才想起来刘同没来，问道，“刘师爷呢？” “师爷……”孙飞一脸无奈，“酒还没醒呢，听说他昨晚……非要进猪圈跟猪结拜……” “我去，还有这事……”凌望哈哈大笑，“那他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吃猪肉了？” “主人家没同意，没结拜成功。”孙飞也笑了起来。 两人说着话，凌望却觉得街边所有人今天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 有一脸惋惜的，有兴奋的，有不忍直视的，有欲言又止的，还有满脸八卦的…… 个个表情不一。 凌望小声道，“我脸上没东西？” “没有。”孙飞老实回答。 “那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这……” 大人，如果我实话实说，你会打死我吗？ 孙飞犹豫了一下，为了自己的职业生涯，还是瞒着大人。 反正那些故事在民间传传而已，大人不会知道的。 “可能他们都比较兴奋。”孙飞道。 “兴奋什么，有什么好兴奋的。”凌望一脸疑惑，兴奋会是那种表情吗？ 不过再一想，凌望也释然了，也许他们对今天的“茶会”很期待，虽说是许家和白家主持，不过大家都知道他是背后的支持者嘛。 凌望觉得这个解释非常合理。 “对了，你明日亲自跑一趟平安县城，带着我的亲笔……”凌望顿了一下，想到自己那惨不忍睹的毛笔字，改口道，“让刘师爷写封信，你带给平安县县令。” 反正该来的总要来，逃是逃不过的。 第85章 想必主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望仙楼。 许雪风和白安和早已经等在门口。 看到凌望，两人赶紧迎上前。 “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这边请。” 凌望抬头看了一眼楼门前挂的牌匾，虽然名字没换，但牌匾已经新做了一个，彰显着它换了主人的事实。 跟着许白二人从侧门进入楼中，凌望被二人领到二楼雅间。 “大人，地方简陋，若招待不周可要多多包涵。”白安和笑着道。 这话不过是谦虚之词，这雅间里任何东西一应俱全，布置相当奢华。 许雪风让了凌望主位，自己陪坐一边。 雅间的窗子是落地式门样，此刻正大开着，方便他们看到下面院子的情况。 “大人，白某还有事，先失陪了。”白安和告罪道。 凌望挥挥手，“你们今日都很忙，自便。” 看许雪风没有要走的意思，凌望问道，“怎么，你不忙？” “该我忙的早就忙完了，接下来该白兄了。”许雪风笑了笑，倒了一杯茶放到凌望面前。 没一会儿，外面陆续进来许多人，一边跟白安和说话，一边四处张望。 那些人很快便被各个管事的带去了早准备好的雅间。 能被带进雅间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一般身份的都是直接安排在一楼大堂入座。 凌望粗略数了一下，被带到楼上雅间的大概有十几个人，应该都是安旸还算有头脸的商户。 人越来越多，一楼大堂已经快满了，受了凌望的提醒，望仙楼外许雪风和白安和也安排了许多人和百姓互动，还把旁边的茶楼租了下来，让说书先生讲“雪茶”的故事，让百姓听。 茶会还没开始，凌望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玩着茶盏的杯盖。 许雪风在一边削水果，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偷瞄凌望的动作，这陈大人，完全没有读书人的斯文端方。 而雅间的门此时被敲响，许雪风也没多想，随口道，“进来。” 一个漂亮的侍女款步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盘糕点，脸上微笑洋溢。 “你是谁？”许雪风警惕地站了起来。 这侍女他不认识，更没见过。 若在平时他自然不会这么在意，但今天不同，再加上陈大人也在…… 万一是刺客的话…… 许雪风不敢再想下去。 侍女只是浅浅一笑，也不回答他的话，只是福了福身，却对凌望道，“这是我家主人亲手做的梅花糕，想送与公子品尝。” “你家主人？”凌望疑惑，“他认识我？” 侍女摇头，“我家主人初来安旸，与公子并不相识，但心中仰慕公子，想与公子结交。” “公子若是有意，不妨随我一道过去主人所在的雅间……” “初来安旸？”凌望看向许雪风，心中已经有数，直接打断了侍女的话。 “我对你家主人不感兴趣，让他别废心思了。” 这侍女跟他说话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他很不爽。 穿越了这么久，连凌承都没这么这样跟他说过 话，一个侍女居然这么狂，想必主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86章 茶会开始 侍女竟也不生气，只是微微笑了笑，将糕点放下后就离开了。 临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凌望一眼，依旧是骄傲的语气，“公子可别后悔。” “后悔你大爷，赶紧滚。”凌望将那盘糕点扔到地上，丝毫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心。 侍女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许雪风很叫人进来收拾了，然后才道，“大人……刚刚那位姑娘口中的主人好像是……” “是京城来的那位富商是。”凌望冷哼一声，毫不在意。 他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当然他早已经忘记自己跪地求饶时的场景了），一个富商他难道还要上赶着巴结不成。 许雪风心中暗叹一口气，这陈大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京城来的贵人都不放在眼里。 虽说是商户，但京城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随便扔个石头都能砸到个小官的王城啊，能混起来的商户背景定然不简单。 陈大人不知道，他一个小县令，万一得罪了人，也不知道会如何。 凌望自然不知道许雪风的担忧，他除了怕皇子的身份曝光后被噶外，还真没怕过什么。 又坐了一会儿，外面噼里啪啦放起了鞭炮，楼下原本还热闹的大堂也安静了下来。 舞台上巧妙地垂下了红色丝帐，重重丝帐层层叠叠，让人很难看清里面里面的光景，只能隐约看到几个女子的轮廓。 这种场面自然非常吸引人。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大家都盯着舞台，期待丝帐早点掀开，好让大家看清那些美女。 忽而风起，红色的丝帐被轻轻吹开，里面的人影显现了出来。 不过凌望很快就发现那风其实是人为吹起来的，舞台后有几个男子正抬着木风机在那鼓捣呢，当然如果不留意的话很难发现。 一共五个姑娘。 身材曼妙，婀娜扭腰。 其中身着红色舞衣的女子脸上挂着面纱，另外四个则身着粉色舞衣，脸上并无装饰，一眼就能看出谁是主角。 红色纱衣女子领舞，五人开始跳了起来。 楼下大堂传来一阵阵叫好声，倒是二楼的雅间都安安静静的，高下立见。 凌望一点看舞的兴趣都没有，倒也不是不爱美色，只不过是心里惦记着衙门没钱的事，啥心情都没有了。 再赚不到钱，他要么解雇衙门所有人，要么街头卖艺。 之前王家公子贿赂他的那些银票倒是还在，但那是物证……他也不敢随意挪用，万一以后有点什么事，也很难搞。 堂下再次传来一阵叫好声后，几个姑娘退了场。 白安和走上台，讲了几句开场的废话，而后才道，“大家都知道，安旸乃雪茶之乡，但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 他顿了一下，观察众人反应，然后才接着道，“这雪茶珍贵，只长在安旸，一旦离开安旸，茶株便会死亡，故安旸才有雪茶之乡一说。” 有人忍不住了，喊话道，“白老板，你说的我们都知道，但我听说雪茶早就绝迹了。” “对，刘家以雪茶闻名，但大家都知道，真正的雪茶早已经绝迹，你今日请大家来鉴茶，又说了这么多，难道鉴的是雪茶？”有人不屑道。 第87章 将心上人都杀了 “不错，正是雪茶。”白安和点头道。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了，就连一直没什么动静的二楼都骚动起来。 对面的雅间更是将纱帘打开。 而凌望也不可避免地看见了雅间里的人。 衣着非常华贵，款式大方，一看就不是安旸这种小地方的手笔。 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得不算难看，但也没多惊艳。 凌望原本没什么想法，但偏偏那人朝他笑了笑，举起酒杯隔空一敬，然后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时看着凌望，嘴角依旧扬着笑意。 一旁的许雪风赶紧道，“大人，此人就是那位京城来的贵人。” 凌望冷哼一声，根本不买账，朝着对面挑衅地比了个中指。 对面的人一愣，然后竟然笑了起来。 “把帘子拉上，这种人，神经病。”凌望骂了一声。 许雪风赶紧拉下帘子。 隔绝了对面的视线，凌望总算是舒服了一点，不过坏处是他也没办法看清一楼的情况了。 骚动过后，白安和已经介绍完了雪茶的来历以及他们家如何遭受刘家迫害，不得已只能隐藏真正雪茶的事实。 众人骂完刘家，又纷纷同情白家的遭遇，嘴上恭喜真正的雪茶得以现世。 当然，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白安和道，“今日雪茶能再重见天日，那都是陈大人的功劳。” “对，都是陈大人的功劳啊。”有人附和。 “可不是，陈大人可是为了大义，将心上人都杀了。” “说的没错……等会儿，你说什么？” “陈大人和刘家公子的事儿啊，你没听说吗？” “什么事儿，没听说啊。” “来来来……我跟你说……” 原本都在讨论雪茶，然而此刻话题却已经逐渐跑偏，不得不说，八卦的传播速度那是相当快的，而且才一会儿就已经又演变了好几个版本出来。 讲的人意犹未尽，听的人津津有味。 凌望原本没在意，在听到“将心上人都杀了”就觉得不对劲儿了，不确定地问身边的许雪风，“他们……刚刚说了什么？” “呃……大人……这个……”许雪风看了一眼凌望的脸色，决定还是闭嘴不说了。 大人握着香蕉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连香蕉爆出来了都没注意，可见有多生气。 许雪风想着，赶紧让开了一点，以免被殃及池鱼。 “本官没喜欢过刘盛！”凌望一字一句地从嘴里挤出来。 他真想大吼一声你们都给本官住口，再乱说抓你们蹲大牢，但……今天是“茶会”，赚钱就指望今天了，他得忍。 这些人造谣完全没有底线，添油加醋胡说八道张口就来。 凌望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 许雪风见状，赶紧道，“大人，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我他妈……” 凌望正想暴起，对面雅间里的人突然道，“各位，大家今日前来为的是品鉴好茶，无关的事稍后再说。” 声音不高，却低沉有力，直接镇住了场面。 第88章 有趣 众人静了下来。 白安和总算松了口气。 他之前一直试图控制场面，哪想到那些人聊起来完全不顾其他的。 看了一眼二楼凌望在的雅间，心中感激陈大人忍了下来，不然这茶会肯定砸了。 再看另一边的雅间，白安和用眼神感谢了一下，那位年轻公子友善一笑，微微朝他点点头。 场面控制住了，白安和赶紧道，“大家可能不知道，这雪茶还有一个凄美的故事，今日我就不讲了，大家自己看。” “看？” “怎么看？” 众人面面相觑。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白安和已经从台上下来，丝竹声响起，台上不知道怎么的雾气缥缈。 紧接着，一个茶女打扮的姑娘慢慢走了出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故事竟然是直接演出来了。 新鲜，太新鲜了。 众人很快入戏，看得如痴如醉。 故事其实并不复杂，讲的就是一个茶女和一个书生的故事，故事因被举荐上京殿试，做了官后在京城中和富家小姐成婚了，早把原先海誓山盟的茶女忘到了九霄云外。 书生一直没回来，茶女便一直守在他们一起种下的茶树边，日日以自己的血泪浇灌茶树。 再后来，书生与自己的夫人回到故乡，茶女认出书生，但书生却不敢与茶女相认。 夫人知道茶女和书生的往事后，嫉妒心起，想要暗害茶女，最后茶女死在了茶树下，鲜血浸红土地，那株茶树便慢慢变成了雪茶。 虽然故事简单俗套，但众人还没见过这么新奇的表演方式，看完后竟都觉得回味无穷。 “没想到雪茶竟然还有个这么凄美的故事。” “那茶女也是可怜。” “话不能这么说，那书生想必也是迫不得已。” 众人又是一阵讨论，气氛被炒得非常热。 白安和趁此时赶紧让人送上雪茶，每个人一盏，“大人都尝尝，这便是雪茶。” “茶汤甘醇，味香不腻，入口温厚又有清冽之感，与书上所记一字不差，真是雪茶。”有人惊喜道。 “说得没错，真是雪茶，我今日竟有幸一品。” 这时，大家就发现看台上有美女举着一个牌子走了出来，上面写着——本次活动由大粮食铺赞助，大粮食铺卖的都是好粮食，价格实惠，买食品的首选哦。 美女转了一圈，确定大家都看到后就慢慢走了回去，没一会儿又有一个出来了，这次牌子上写着——本次活动茶盏桌椅由无文竹斋赞助，文竹斋，买好物的首选。 之后一连又出来似个，众人也明白过来了，这些东西都是各个店铺提供的。 而这时候，他们也才发现场中或者屋里各个不起眼但又不会让人忽视的地方都有各家店铺的字样。 众人哪晓得广告的厉害，只当是趣味，心中却不知不觉就记下了那些店铺的名字，想着下次要买什么东西便去看看。 今日前来当然不止只品鉴雪茶，在白安和的主持下，众人又品鉴了十几种茶叶，气氛火热非常，白家和许家的茶叶生意之道今日算是真正打开了。 “有趣。”此时二楼雅间的人盯着手中的茶盏，微微笑了起来。 身边的侍女笑道，“少爷指人还是指物？” 目光看向对面的纱帘，笑得意味深长，“你说呢？” 第89章 你说什么！ 下午。 茶会也算是圆满结束。 等送走所有人，白安和带着账本匆匆来到二楼凌望所在的雅间。 “大人，你看。”他将账本放在桌上推到凌望面前，脸上难掩兴奋。 凌望很给面子地捧起账本翻了一下，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结果一看不得了，光是赞助费就有几千两之多，再加上后面豪商买雪茶的钱，已经有万两了。 “这么多。”凌望有点不敢置信。 “大人，多亏你的主意。”许雪风无比高兴，“听说现在外面都在传颂雪茶的故事，相信不久之后雪茶的名声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嗯，所以你们要多辛苦了。”凌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忘鼓励道，“加油，争取赚点，咱安旸实在太穷了。” 许雪风和白安和脸上都有喜色，赶紧道，“大人，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最后凌望离开时分了四千多两，按照之前说过的，茶叶四六分成，官府四成，那两位负责人分六成。 这些钱可以让他暂时无忧了，至少能给手下发得起工资了不是。 凌望走出望仙楼大门，总算没那么焦虑了。 啪一声展开折扇，随手扇了两下，凌望走下台阶，一个人却突然拦在了面前。 凌望抬头，就见今天雅间里见过的男人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正笑盈盈看着自己。 不等他开口，男子先道，“能否请公子喝杯清茶。” “不必了，本公子还有事。”凌望冷哼一声，没什么好脸。 倒也不是他故意找茬，这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虽然不知道具体来历，但想必不是善茬，只看他的行事作风便可知晓。 还不认识就让侍女端了甜品过来请人吃，跟那些喜欢逛花楼的纨绔做派没有任何区别，看上哪个姑娘就花钱送点东西。 看凌望不买账，来人也不生气，依旧笑着道，“在下姓韩，名幼安，今日得遇公子，是韩某之幸，有意想与公子结交，却不知公子为何一直拒绝韩某。” 看他态度还算不错，凌望停下脚步，手中转着折扇，“因为本公子是真的很忙。” 韩幼安一愣，没想到自己姿态都放得这么低了，这人居然还是不愿搭理自己，顿时面色微沉，就连在京城时他都没这么受挫过。 然而他却很快又恢复了笑容，“那韩某可否请教公子名姓。” “好说。”凌望转着扇子往前走，回头道，“姓陈，名凌望。” “姓陈……名凌望。”韩幼安念了一遍，看着凌望的背影，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安旸传说中毁誉参半的那位小县令。 实在太有意思了，他真是不枉此行。 凌望并不知道韩幼安的想法，一路慢慢逛着走回县衙。 今天茶会话题度很高，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在谈论茶会，还有些人正讲着近期的八卦。 有人道，“听说了吗，咱家县令大人喜欢男的。” 乍然听到这话，凌望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了出去。 “你说什么？”凌望问道。 第90章 场面火爆 讲话的人根本没注意是谁问的，直接就回答了，“我说，咱们县令大人喜欢男子。” “你他妈听谁说的？”凌望气得不行。 那人继续回答，“这事大家都知道啊，老兄我说你烦不烦啊，一直问……” 转头看向凌望，终于觉得不对劲儿了。 这好像是县令大人。 那人吓得一哆嗦，连同伴都不管了，转身拔腿就跑，边跑边大叫，“大人，我什么也不知道，我都是听说的。” 凌望气得咬牙切齿，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自己就成断袖了。 断袖就断袖，cp居然是刘盛那狗玩意儿。 就不能磕点正常cp吗，磕cp可以接地气，但不要接地府啊。 哪怕说他暗恋刘同呢？ 算了……刘同不行，哪怕磕他跟孙飞呢？ 再不行……磕他跟慕轻寒…… 想着，凌望就发现自己越想越不对劲儿，他怎么会莫名其妙想到慕轻寒的？ 不过也难怪，毕竟慕轻寒确实目前他见过的人中最好看的了，连安旸第一花魁如烟都比不上他半分。 凌望叹了口气，摇头甩掉心中的荒唐想法，漫步往衙门的方向走。 孙飞带着人正在巡街，看到凌望赶紧迎上来道，“大人，那位李姑娘找你。” “李姑娘？哪位李姑娘？找我干什么？”凌望早已经把李娇儿忘到了九霄云外。 “就……就是那位李姑娘，追着你……”孙飞赶紧打住，又补充道，“叫李娇儿的那个。” “她？她找我做什么？”凌望说着，条件反射一般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生怕李娇儿突然从哪个旮旯里冲出来。 孙飞道，“听说孙老夫人带着人去抓她，说她是孙家的媳妇，说什么也不让她走。” “竟有这等事。”凌望面色沉了下来，“我让你办的事呢？” “我已经让小亮去了，想必明日他就能赶回。”孙飞赶紧道。 “那等他回来再说。”凌望叹了口气，又问道，“李娇儿现在在哪儿？” “就在衙门中。”孙飞回答。 “走，跟我一去回去。” “可是大人，我巡街还未结束……” “叫他们先巡街，你跟我回去。”凌望命令道。 他可不想再被李娇儿追得满街跑。 孙飞一想也明白了，忙跟着凌望离开。 刚到县衙门口就见外面站了很多人，看到他们回来便自动让开了一条路，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哎哟，这都嫁了，怎么突然又闹起来了呢。” “就是，还说自己不是孙家媳妇，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孙威整日里游手好闲是不错，但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在这又是闹哪一出？” “孙婆子下手也忒狠，你看小媳妇那漂亮脸蛋，都打肿了。” 凌望听着，心道不好，走进县衙一看，场面比他想的还要火爆。 只见李娇儿此刻正骑在孙威母亲身上，正打得她哭爹喊娘。 但李娇儿自己也没好到哪里，袖子都撕破了，水粉色的衣裙也脏脏的，发髻凌乱，脸颊青肿，嘴角破皮流血。 第91章 难断家务事 “快拉开她们。”凌望叫道。 孙飞快速上前，将李娇儿拉到一边，另一个小衙差将地上的孙老夫人扶了起来。 孙老夫人嘴里不干不净地还在骂着，一边扶着腰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凌望冷声道，“衙门岂容尔等撒野，既然闹到了这里，本官今日就升堂好好审审你们。” 冷哼一声，凌望一甩袖子，转身走进县衙，“升堂！” 众衙差纷纷拿着大木板跺地，嘴里喊着威武。 凌望换了官服回来，李娇儿和孙婆子已经跪在了堂下。 此刻庄严肃静的气氛终于让孙婆子感到了害怕，她缩在堂下，轻轻抬头看了凌望一眼，又很快低下头。 “李娇儿，你和孙家婆婆大闹公堂所为何事。”凌望狠狠一拍惊堂木。 孙婆子被吓得一颤，忙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都是这小贱人……” 她指着李娇儿，“都是这小贱人闹的，她明明已经和威儿拜堂，却不跟我回孙家，我只是想……想接她回孙家而已。” 李娇儿也不甘示弱，“大人，民女是被拐卖到孙家的，并不是自愿嫁给孙威，民女被拐卖时记忆全失，被骗嫁给孙威，如今民女已经记起前事，不愿再为孙家妇，求大人作主，准许我离开孙家。” 这李娇儿今天还算正常，没再说什么胡话。 凌望正想开口，孙婆子却立刻道，“大人，不是这样的，这小贱人胡说，她是自愿嫁给我家阿威的。” “大人，求你为民女作主。”李娇儿哭道。 她失去记忆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被哄骗着答应嫁给孙威，可恢复记忆后她便觉得后悔不已。 看到陈大人后她更是觉得，自己当初要是没有轻信他们的话，也许还能和陈大人…… 不过可惜，陈大人是个断袖。 也不知道他对女子能不能人道，若是可以的话，她倒也不介意。 凌望哪知道李娇儿这个时候还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只觉得头疼不已。 古代这种家事最是难判，不然怎么会有俗语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呢。 判李娇儿离开孙家，孙家人肯定不服，毕竟媒妁之言在那儿。 可若不判，看看李娇儿这惨样……再留在孙家只怕没什么好下场。 所以只能等李娇儿家来了人才能决定怎么办，偏偏他们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赶到，若是晚一点，只怕还得等到后天。 凌望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想对女人和老人用刑。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一切等李娇儿的家人来了再说，你们今日扰乱公堂本官看在都是弱质女流的份上就不追究了。”凌望叹了口气，拍下惊堂木，“退堂。” 孙婆子站起来，冷冷看了季娇儿一眼，冷哼一声，“小贱人，你嫁给了我家威儿，你就是我们孙家的人，你家里来多少人都不管用。” 李娇儿没说话，无视孙婆子直接离开。 “小贱人，你去哪儿，跟我回家！”孙婆子想要追，却被孙飞拦了下来，“孙大娘，大人吩咐，孙家人来之前，你都不可以为难李姑娘。” 第92章 兄弟久别重逢 “我呸，什么李姑娘，她是我孙家媳妇，生是威儿的人，死是威儿的鬼！” 孙婆子狠狠瞪了孙飞一眼，虽然不甘心但也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孙飞，转身走了。 凌望回到房间换了衣服，将自己狠狠摔进柔软的床里。 这一天他真的累得不行了。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儿，房间里好像有人。 刺客！ 这是凌望此时的想法。 他几乎是一跃而起，快步往门口跑去。 然而还没到门口，眼前人影一闪，他一下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中。 凌望快速退开，脑中快速想着逃跑的路线，却在看清来人后将所有想法都忘了。 “小慕，怎么是你。”凌望惊讶无比，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刺客呢。” 慕轻寒轻笑一声，却没说话。 “话说原来你没走啊，我还以为你又不告而别了，怎么样，你的事办完了吗？”凌望兴奋地问着。 “还没办完，不过快了。”慕轻寒笑了笑，将手中提着的花糕递给凌望。 “这是给我的？”凌望接过，拆开包装一股香味便飘溢而出。 他拿了一块放进口中，一股清浅的花香在口中散开，软糯的糕饼香而不腻，化在口中唇齿留香。 “真好吃，这糕点叫什么名字。”凌望问道。 慕轻寒看着他又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眼中漾出笑意，低声回答，“梅花糕。” “梅花糕？”凌望停住动作。 是巧合吗，好像那个韩幼安让侍女带给他的糕点就叫这个名字来着。 “唔……挺好吃的。”凌望点头，又吃了一块。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将糕点放下，一下抓住慕轻寒的手，拉着他就往外走。 慕轻寒不明所以，跟着他出了房间，也不问凌望要去哪里。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凌望解释道。 他甚至都忘了放开慕轻寒，一路拉着人来到了薛书鸣住的客房中。 薛书鸣伤得很重，不仅有内伤，外伤也非常严重，他的左腿摔断了，目前几乎没有知觉，别说挪动了，他现在连动都不能动。 凌望和慕轻寒到的时候李修思正在给薛书鸣换药，两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听到动静便停了话头，抬眼看了过来。 薛书鸣一眼就看到了凌望身后的慕轻寒，激动道，“小寒！” 忘了自己腿上有伤，薛书鸣激动地想起来，被李修思按住。 似乎是牵动了伤口，他脸色一阵苍白。 慕轻寒也没想到自己会见到自己找了许久的哥哥，快步走到床边，“哥，你怎么……” 看到弟弟担心的样子，薛书鸣忙道，“我没事，你别担心，是陈大人救了我，还请了李大夫为我医治。” 两兄弟久别重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等李修思换好了药，凌望就找借口将他叫了出去。 李修思跟着凌望来到房间外面，两人在院子中的石桌上坐下，因为没有话题，对坐半天后尴尬无比。 凌望只能没话找话，朝李修思伸手，“帮我也诊诊看。” 李修思看了凌望一眼，伸手把脉，然后笑道，“恭喜大人，你这是喜脉啊！” 第93章 想将官道修到玉州城 凌望差点磕在石桌上，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大骂道，“庸医！” 李修死收起笑脸，神色严肃起来，“大人公务繁忙，但还是应多休息才是，妙春之毒虽然已解，但此毒伤身。” 凌望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我每天真的都很忙，安旸有多穷你也知道……” 说到安旸，他就一个头两个大，古代条件有限，发展也很缓慢，就算他有什么逆天改命的想法，在这能发挥一半用处他就要烧高香了。 所谓在其位谋其事，陈大人这兢兢业业的样子倒是顺眼了许多，李修思难得开口安慰道，“大人一定会达成所愿的。” 凌望继续道，“我之前不是写了一份计划书吗，要想富先修路，我打算将安旸的官道往玉州城修一修。” “玉州城？”李修思皱眉，“那里与南越接壤，这些年来一直不太平，朝廷派大军驻守，两朝军民一直摩擦不断，大家都恨不能回避玉州城，大人为何反其道行之。” “玉州城其实也是大朝疆土，官道修过去就会加强玉州城与大朝的联系，这是好事啊。”凌望道。 李修思点头，“话虽如此，但玉州城……大人难道不知道，那里连朝廷都不管了吗，本该设立一个州府，可朝廷却直接设了一个城主之职，这在史上是根本没有过的。” 言下之意，朝廷已经放弃了玉州城。 但这个逻辑显然是不对的，玉州城外一河之隔就是南越，为了国家安全，朝廷应该更重视玉州城才对，没道理不管。 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凌望问道，“李大夫，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李修思叹了口气，“听说，玉州城乃诅咒之地……” “诅咒之地？诅咒一说难免荒唐，传说而已，朝廷也不会因为这个说法就真的不管玉州城。”凌望皱眉道。 “是诅咒……因为生在玉州城的人……都活不过30岁。”李修思脸色沉痛，“所以，生在那里的人，都被放弃了。” 活不过三十岁听起来确实很诡异，但肯定有其他原因，凌望不信诅咒真的能将人咒死。 “若是这样，那本官更要修这条路了。”凌望笑笑，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诅咒有这么大的神力。 安旸距离玉州城不过半天的路程，却从未听人提起过，显然众人都将其当成了禁忌之地，恨不能与之隔绝，生怕沾染上“诅咒”。 可两地距离很近，相隔不过半天路程，若南越真的来犯，一旦玉州城失守，最先遭殃的定然是安旸的百姓。 凌望可不想这种事发生。 “对了李大夫，我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凌望笑着道。 一看这表情肯定没什么好事，李修思刚想拒绝，一锭亮闪闪的银子却被推到了他的面前。 看那银锭的个头，少说得有个二十两。 拒绝的话在嘴里滚了一圈，李修思将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脸上难得有点笑意，“大人不必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第94章 陈大人想做的事 “是这样，我想请你每个月开一次讲座。”凌望笑着道。 “讲座？何为讲座？”李修思不解。 “讲座就是……”凌望想了一下，“你是大夫，你就讲讲平时一些简单病症的急救，或者一些日常用得到的药草什么的……” 李修思一听，很快就明白过来陈大人说的这个讲座于百姓的利处。 “李大夫，你们医者都讲究医者仁心，讲座只是科普一些小知识，绝对影响不到你看病赚钱。”凌望真诚地道。 “我明白。”李修思点头，“大人无需解释，我懂大人的意思，你是希望我讲一讲医学常识，让众人知道遇到危险或受伤时如何处理伤处。” “对，就是这样。”凌望点头。 “大人对安旸的百姓实在尽职尽责。”李修思忍不住称赞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点敬佩。 “既然身份如此，总要做点实事。”凌望笑了笑，抬头看向蓝天，“我还决定赚了钱后盖几所官营学堂，让所有小孩都上学。” 李修思一下子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置信，“大人此话当真？！” 上学堂，那是多少孩子梦寐以求的事。 凌望笑道，“很多人普遍不识字，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嘛，虽然不指望他们长大都能成材，但知识改变命运，识字了总会有更多选择更多可能。” “知识改变命运……”李修思喃喃念了两遍，“好一个知识改变命运。” 可不是吗，只要念书识字，多少穷人家的孩子也能出人头地。 若真如陈大人所说，想必安旸以后一定人才济济。 凌望笑道，“安旸既然要做茶叶生意，以后周边一定会兴建茶园，到时百姓便可以富裕起来了。” “就是城西条件有点差。”凌望将手支在桌子上，双手托腮，“扶贫肯定是要做的，不过目前县衙的钱还不够，得再想办法多赚点。” 李修思盯着凌望，心中最后的那点厌恶尽消，刘家倒台，陈大人果真和以前不一样了。 “话说，你还没答应我呢。”凌望看向李修思。 “但凭大人安排。”李修思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凌望高兴无比，“每个月你自己选一天有空闲的时间，就先在贡院那边讲，届时我会让孙飞叫百姓去听的。” 李修思笑了笑，还是比较在意凌望说要修路到玉州城的事，忍不住道，“大人，玉州城……你真的要修路到那边吗？” “当然啊，我不信什么诅咒，再说玉州城距离安旸这么近，生在玉州城的人活不过三十，那安旸怎么会没事。”凌望心中有了几个猜测，不过现在还无法证实。 李修思叹了口气，“说来也怪，这诅咒只有生在玉州城的人才有，更怪的是，外人去了玉州城中，有些人也会活不过三十岁，有些人却又没事。” “这么神奇。”凌望微微皱眉，又问道，“那那些活不过三十岁的人都有什么特征吗？” “三十岁后，迅速苍老，很快就会变成耄耋老者死去。”慕轻寒说着慢慢走过来，在凌望身边坐下。 第95章 再遇韩幼安 “一夜之间变成耄耋老人？”凌望看向慕轻寒，又看向客房的那边。 慕轻寒道，“他睡着了。” 李修思站了起来，行礼道，“那大人你们先聊，我去煎药了。” 凌望点头，“这些天辛苦你了李大夫。” 李修思转过身笑了笑，“我也多谢大人。” 凌望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感觉有些许落寞 。 这李修思，应该也是有故事的人。 凌望看向身边的慕轻寒，问道，“你也知道玉州城的事？” 慕轻寒点头。 “那你给我说说，玉州城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座死城。” 说是死城实在再合适不过了，才不过短短二十多年间，原本繁华富饶的玉州城几乎变成一座空城，如今城中人口甚至不过万人。 虽然都是年轻人，但许多人即便是活着也完全没有任何希望，他们犹如行尸走肉，每天都在等着死亡来临。 “二十年前，听说玉州城中有南越人闯入，后发生暴乱，朝廷虽然派兵清剿了南越余党，但自那之后，城中百姓便开始陆续死亡，三十岁以上的人死得越来越多，直到全部死完。” 凌望听着，只觉得心中堵得慌，古代人口再不多，但一座城八到十万还是有的，壮年都死光……那是什么概念。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凌望下了决定，这路还真非修不可了。 一夜之间苍老死去这种事确实玄幻，但也有迹可循。 “难道都没人怀疑过与南越有关。”凌望忍不住道。 “有，但查不到任何线索。”慕轻寒道。 “若真是南越人所为，一定有迹可循。”凌望说着站了起来，“走，先去吃饭。” 累了一天，得吃点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太阳已经落山，天却还未黑，凌望想了想，转头问慕轻寒，“出去逛逛？” “好。”慕轻寒点头。 两人一起出了门。 长街上已经挂起灯笼，小贩吆喝声四起，热闹非常。 隐约的烟火气扑进鼻中，让人有一种很宁静美好的感觉，真可谓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凌望看向身边的慕轻寒，发现他也看向自己，笑道，“你想吃什么？” 慕轻寒还不及回答，一个人影便拦在了他们面前，“陈公子，今日有幸在此相遇，可否赏脸让韩某请你吃个便饭。” “我已经跟朋友有约了。”凌望看向慕轻寒，再看韩幼安。 两人身量差不多高，韩幼安虽然长相不太出众，但气质还可以，不过跟慕轻寒一比还是逊色一筹。 他身旁这少年身姿挺拔，一身简单的黑衣也穿得好看无比，长身玉立，英俊非凡，习武之人自带着英气飒爽。 韩幼安自然也看见了慕轻寒，被凌望拒绝也不恼，依旧笑着道，“这位是……” 他上下打量慕轻寒一眼，然后再看向凌望，显然是希望凌望引荐。 但凌望像是完全没看见他的眼神一般，只是笑道，“韩公子，我们还要去吃饭，就先失陪了。” 第96章 波澜又起 “等等……” 韩幼安上前一步，“陈大人，我不过是想与你结交，你何至于三番两次拒绝韩某。” “韩公子，你有意与我结交……但我，不想和你结交。”凌望无语，这人恐怕从小到大没被人拒绝过，不然说不出这么脑残的话。 自己想与别人结交，别人就理所当然应该感恩戴德一样。 果然，韩幼安一愣，一时之间居然忘了反驳。 从小到大他身边都围绕着各色各样的人，根本不需要他主动去结交，就算想结交谁，只要一句话，谁不上赶着呢。 久而久之，他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感觉，都忘了还有人会拒绝自己。 看凌望拉着慕轻寒要走，韩幼安心中不甘，还是上前道，“那要我如何做，陈公子才肯与我结交呢。” “我买下全安旸的茶叶如何？”韩幼安豪气道。 他可听说了，陈大人将茶叶生意归入官营，他买茶叶陈大人肯定受利。 凌望停下脚步，笑道，“朋友相交，看心看情看德看义，却不看财。” 韩幼安一愣，说不出话来。 凌望看向前面的店铺，笑着道，“我们就去那家吃。” “好。”慕轻寒朝凌望轻轻一笑，跟着他朝前面的店铺走去。 韩幼安站在原地，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的滋味，还从来没人让他这么难堪过呢。 看着凌望他们的背影，韩幼安浅浅一笑，他就不信这陈大人真的油盐不进。 他跟身边的少年不是挺好的吗。 总有一天他要陈大人也这么跟他说话。 想着，韩幼安便抬脚跟在凌望他们身后进了那家小店。 店面很小，堂中堪堪摆下四张桌子，有三张已经有食客了，都坐的满满当当，只有凌望他们那一张还有空位。 老板迎出来，看到这场景也有点为难，但看韩幼安衣着不凡又不想得罪，只好硬着头皮道，“小店已经客满了，公子您看……” 韩幼安一笑，看向凌望他们，“无妨，我就跟这两位公子凑个桌，想必他们不会介意的。” “这……”店老板为难地看向凌望。 既然这人想要自讨没趣，凌望无所谓，便道，“没事，让他坐。” 店老板一听，顿时欢天喜地，说了几句好话后下去准备吃食了。 韩幼安一掀衣摆潇洒坐下，毫不尴尬地道，“多谢二位愿意行个方便。” “不用客气，座位空着，谁都坐得，我们也只是不想耽误店家做生意。”凌望笑道。 店老板很快给凌望他们上了两碗面，切在面上的牛肉肥瘦均匀，一看就让人非常有食欲。 凌望夹起面条低头吃了一口，忍不住道，“好吃是好吃，就是少了点味道。” 慕轻寒也吃了一口，看向凌望。 “辣椒，我吃面都要放辣子的。”凌望道。 也是此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穿越过来后，吃的好像都没什么辣味，所有菜都是比较清淡的，难怪他老觉得吃不惯。 “辣椒，是何物？”慕轻寒问道。 “不是，这里没有辣椒吗？”凌望惊讶无比。 就连一边不被搭理的韩幼安也忍不住问道，“何为辣椒？” 凌望还未回答，外面突然有人匆匆跑过，尖叫道，“杀人了，杀人了……” 第97章 还活着 凌望一口面还没吃完，被外面大喊着跑过的人惊得呛住，咳嗽不止。 慕轻寒倒了水递给他，一边轻轻帮他顺着背。 “咳咳……外面怎么回事……咳咳……”凌望看向外面，就看到很多人朝一个方向快速聚集。 他赶紧站起来，快步往外走。 店老板也从后厨出来了，皱眉朝对面店铺出来的人喊道，“怎么回事啊。” 对面的人答，“不知道啊，听说死人了。” “什么？死人了？在哪儿呢？”店中食客也不吃东西了，全到了门口，朝外张望。 有人结了饭钱就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去了。 凌望面色凝重，原本想掏钱袋结账，结果发现自己又忘了带钱。 一脸尴尬地看向店老板，凌望正想解释，一边却递过来了一个钱袋，慕轻寒道，“老板，结账。” 凌望尴尬无比，原本想请人吃饭来着，结果最后却是被请的人付钱。 “下次我请你，一定不会再忘记带钱包了。”凌望道。 慕轻寒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一边的韩幼安连面都没吃上，这时候看凌望他们结账要走，赶紧跟上。 从小店出来，出事的地方已经围满了人，有人尖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凌望踮脚张望，却完全看不到人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他心中着急，如果真出了人命，人这么多肯定会破坏现场。 “让开让开……”凌望叫着，想要扒开一条路进去，结果那些人只是转身看了看他，转而围得更严实了。 “气死我了。”凌望深呼一口气，大吼道，“县令大人来了，都让开，扰乱案发现场者都抓回去蹲大牢！” 此言一出，哗啦一下，众人瞬间散开。 孙飞他们此时也赶到了，看到凌望赶紧上前行礼。 凌望一挥手，“将现场围起来，无关人员让他们都赶紧各回各家，阻碍本官办案的就抓了关起来。” 孙飞领命，让其他衙差将人都赶走，然后将现场围了起来。 说实话，凌望还是挺抗拒和尸体接触的，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案发地在一间小院中，凌望才进去就见一个女子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的尸体，眼神呆滞。 是李娇儿。 孙飞也惊讶了，“李姑娘你这是……” 然而等他看清地上的尸体时更加惊讶，居然是孙婆婆。 “这是怎么回事？”孙飞问道。 李娇儿毫无反应，依旧呆呆看着尸体，嘴里却道，“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她……” 孙婆婆直挺挺躺在地上，身下一大片血，已经将土地浸湿。 慕轻寒轻轻皱眉，快步走到孙婆婆身边，半蹲下伸手摸向她的侧颈，“还活着，快叫大夫。” 一听人还活着，孙飞立刻往外冲。 凌望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也不好挪动，这孙婆子出血太多了，挪动了不知道会不会碰到她的伤口，加速血液流出。 孙飞很快带着李修思有赶了回来，看到这眼前的场景，李修思也不废话，快步上前查看情况。 第98章 温柔的陈大人 他拉起孙婆子的手把了一下脉，面色凝重地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三颗黑色的小药丸塞进孙婆子的口中，然后又掏出针包，快速用银针封了孙婆子的几个大穴。 做完这些，李修思已经满头大汗，他伸手胡乱擦了一把，等了一下又再下了一次针，然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好了，我暂时封住了她的心脉，血是止住了，但人能不能醒……”他顿了一下，才又道，“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可以挪动吗？”凌望问道。 李修思点头。 孙飞立刻上前，叫人帮着自己将孙婆子抬进房间，小心放到了床上。 李修思跟着进去，找了剪刀小心将衣服剪开，众人就看到孙婆子的肚子上有一个不大却很深的伤口。 还有血缓慢渗出，不过没那么多了。 “是被匕首一类的利器所伤。”李修思道。 “匕首？”凌望看向外面，李娇儿还呆呆坐在原地。 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在孙婆子身上了，都忘了李娇儿。 凌望走出去，蹲身小声道，“李姑娘，孙婆婆没事，你别害怕。” 李娇儿目光呆滞 ，似乎根本听不到凌望在说什么，只是不断重复道，“我没有杀她……我真的没有杀她……我不是故意的。” 凌望这时也注意到了她身旁草丛里有一把沾血的匕首。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孙飞立刻会意，快速将匕首捡了收起来。 凌望看着李娇儿，温声道，“李姑娘，没事了，你没有杀人，孙婆婆没死。” 他一连重复了几遍，李娇儿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缓缓转头看向凌望，像是不确定一般，喃喃问道，“她没死？” 凌望轻声道，“她没死，只是暂时还未醒来，别怕。” “她真的没死？”李娇儿激动起来，一把抓住凌望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确认道，“是真的吗，你没骗我？” 凌望点头，“她没事，别害怕，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李娇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下子扑进凌望的怀里，哭得伤心无比。 虽然男女授受不清，但这种时候，凌望还是选择轻轻抱住李娇儿，轻声安慰，“没事了，别怕，别怕。” 李娇儿哭得伤心无比，她实在太害怕了，所有人看着她颤抖的样子都心有不忍，也没有人觉得凌望和李娇儿此刻有什么暧昧。 慕轻寒看着，微微皱眉。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韩幼安看向他，小声道，“这女子是谁，和陈大人有旧？” 慕轻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韩幼安自讨了个无趣，摸了摸鼻子，走到一边不说话了。 说实话，他以为那位传说中的草包小县令是个纨绔，正事不干，天天仗着身份横行霸道作威作福的主，没想到小小年纪，却是个为民的好官，对待这女子竟如此耐心温柔。 韩幼安心中一番评价，却是更想和凌望结交了。 过了许久，李娇儿总算冷静了下来，她离开凌望的怀抱，低声抽泣着道，“大人，我愿意跟你回衙门受审。” 第99章 大人，我害怕，带我回家吧 “这个不急，你可以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凌望轻声问道。 李娇儿抬眼看了众人一眼，发现除了慕轻寒和韩幼安，其他都是熟悉面孔，这才放心。 像是想到什么，她害怕得缩了一下身体，“我……我租下这间小院，打算暂时先住在这里，可是孙婆婆找上门来……” “她总是带着人来闹，闹了几天了，今天更是……”李娇儿说着又哭了起来，“她带着很多人来，说我不愿意当孙家媳妇就抓我卖去花楼……” “孙婆婆怎么可以这样做。”孙飞听得气愤，忍不住骂了起来。 “然后呢？”凌望问道。 李娇儿看向凌望，眼神无助，“我……我将她带来的那些人都赶走了，但她不走，她抓着我要带我去花楼，情急之下我拿了防身用的匕首，拉扯中不小心刺到了她。” 李娇儿还是挺坚强的，如果换做是一般女子，只怕早就被孙婆子得逞了。 不过也是因为这股彪悍劲儿她才保全了自己。 凌望道，“你保护了自己，已经很棒了，失手伤人不是故意谋害，不会抓你进大牢的。” 李娇儿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凌望轻声道，“前提是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都是真的。”李娇儿着急，“隔壁住的大婶可以给我作证。” “好我知道了，等你家人来了，到时候正好把一切都解决。”凌望道。 说实话，李娇儿既然是平安县县令的外甥女，那就是半个官亲，就算家里再不好，也算是半个小姐，怎么做派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呢？ 不过如果真是大家闺秀，也许现在已经被抓进花楼了。 凌望忍不住叹了口气，古代女子命运是真的悲惨，在家听父母兄弟的，出嫁后听丈夫儿子的，若是脾气软一点的，不知道会被夫家欺负成什么样。 李修思此时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大家都围在院子里，不由一愣。 凌望忙问道，“怎么样？” “伤口处理好了，只是失血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李修思道。 古代没有输血这种技术，失血过多很可能会救不回来。 凌望叹了口气，这也只能看孙婆婆的个人造化了。 “那如果没事的话，大家就都回去。”凌望看向孙飞，“你安排两个人在这守着，以防万一再请个大夫过来。” 该做的李修思都已经做了，他总不好意思让人再守在这边，再说家里的薛书鸣还需要李修思照顾呢。 孙飞领命下去安排了。 正当他们要走的时候里娇儿却追了出来，哭道，“大人，我不住这里了，求求你……” 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李娇儿现在急需人陪着，但将她带回家难免惹人非议。 凌望皱眉想了一会儿，温声安慰道，“这样，我送你去隔壁大婶家，你今晚就先……” 李娇儿却是摇头，“不，大人，我害怕，求求你了。” “陈大人若是带你回家，你一个姑娘家岂不坏了名声。”韩幼安开口道。 第100章 你真是个孝顺的外甥女 李娇儿一顿，她根本没细想这一层。 刚刚凌望一直温柔安慰她，让她倍觉温暖，充满了安全感，不由就想要依赖凌望。 但很快，她就想到了孙飞跟自己说的话，便道，“那……那应该没关系，毕竟陈大人……喜欢男子，大家不是都知道吗？” 大家都知道其实她功劳最大。 一旁的韩幼安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张大嘴巴，惊讶不敢置信。 他转头看向凌望，像是确认又像是询问，“陈大人，你喜欢男子？陈大人，你是断袖？” “我他妈……” 要不是场合不对，凌望真想将韩幼安抓起来打一百大板，治他个造谣污蔑朝廷命官之罪。 “我没有喜欢男子。”凌望否认道。 “陈大人你不用否认，我都听说了，喜欢男子也不是什么大事。”李娇儿道。 “好，那就算我喜欢男子你也不能跟我回家。”凌望义正辞严，“我是为了你好。” “可是我害怕啊。”李娇儿表情无辜，“陈大人，你救救我，我一定会让舅舅好好报答你的，让他以身相许都行。” 真是个孝顺的外甥女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真不愧是你。 凌望忍不住扶额。 李娇儿害怕凌望不答应，忙道，“我舅舅年纪也不大，长得也还行，陈大人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不喜欢！”凌望泪流满面，到底是谁造谣他是个断袖的。 偏偏一边的韩幼安不嫌事大，问道，“那陈大人，你喜欢什么样的？” 末了又补充道，“你看我这样的如何，有钱又好看，专心且温柔。” “滚。”凌望毫不客气。 “滚就滚。”韩幼安说着，却是往后退了一步，又道，“难道你喜欢这位公子这样的？” 他说的是身边的慕轻寒。 上下打量一眼，韩幼安点头道，“不错，很配你。” 刚说完就感觉自己脚上一痛，韩幼安哎哟叫了一声，骂道，“谁打我。” “活该。”凌望冷笑。 他又转头看向李娇儿，“那送你去驿站总可以了，我叫几个丫头过去陪着你。” 李娇儿犹豫了一下，驿站是官员往来休息的地方，确实很安全，便点头道，“那好 。” 总算把这姑娘妥善安置了，凌望松了口气，让孙飞将人送过去。 事情解决，凌望这才觉得饿得慌。 好好一顿晚饭才吃了几口，现在再想回去吃估计已经打烊了。 “小慕，你饿吗？”凌望问道。 慕轻寒看向他，笑着摇头，却道，“你饿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韩幼安一听，连忙凑了上来，“去哪儿，带我一个呗，我也饿啊。” 凌望看了他一眼，理都不想理，但韩幼安完全不在意，自得其乐地跟着他们，一边还用发现新大陆的眼神盯着他们看。 赶又赶不走，毕竟这人脸皮比城墙还厚，凌望也不想说什么，偏生某人还没有自觉，没话找话问，“陈大人，之前你说的辣椒究竟是何物啊？” 第101章 如实回答 说到辣椒，凌望只觉得更饿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明明记得之前自己是见过辣椒的，好像是在…… 对，在李修思的医馆。 当时他跟凌承被救，从医馆出来的时候看到笸箩里晾晒着辣椒，因为辣椒在原本的世界很常见，所以他完全没在意，没想到这里辣椒居然是当成药材用。 “辣椒就是一种调味品。”凌望看了他一眼，一脸你真没文化的表情，“说了你也不知道。” 他话才说完，一边的慕轻寒突然伸手拉住他，带着他转了半圈。 凌望站定，就发现自己之前想得太入神，完全没注意前面的路，如果再走，非掉水沟不可。 韩幼安哈哈笑了起来，“陈大人，你是三岁小孩吗，走路都不看路，你……” 话还没说完，韩幼安就被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的人撞了一下，他一个踉跄，直接翻进了臭水沟里。 撞人的那位早已经跑没影了。 凌望蹲下身，看着水沟里的韩幼安，“韩公子，你刚刚说什么？” 韩幼安脸色一黑，哼道，“快拉我上去。” “求我？”凌望笑。 “陈大人，求你。”韩幼安咬牙。 将人从水沟中拉出来，凌望嫌弃地甩手，“韩公子，你走路不看道的吗？” 韩幼安咬牙却无从反驳，自己刚刚才嘲笑完别人，结果很快就报应到自己身上了。 “你应该感谢这位小公子，要不是他及时拉住你，你早就掉进去了。”韩幼安哼了一声，非常不服。 他现在感觉自己身上又脏又臭，只想快点回家洗澡换衣服。 “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见啊陈大人。” 韩幼安告辞，跟慕轻寒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快步走了。 凌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了一番计较，从今晚上韩幼安的表现来说，看着倒也不算什么奸恶之人，如果知道他来安旸的目的，倒是可以利用利用。 月光明亮，将他们的影子投到地上，两人并肩而行，虽没说话却并不尴尬。 “小慕，既然你哥哥找到了，你之后是不是就要回京了？”凌望问道。 “皇上并未下诏。”慕轻寒声音低沉，转头看向凌望，轻轻笑了一下，“你还饿吗？” “现在好像不饿了。”凌望摸了摸肚子，看向另一边的长街，虽然还有行人但已经很少，很多店铺也打了烊。 他们所在的街道上没有店铺，街上自然就没有点灯，全靠月光照明。 古代的夜晚没有霓虹灯光污染，抬头看见的月亮如一个硕大的白玉盘，沐浴着清冷明亮的月光令人心情平静。 “我们回去。”凌望道。 话音才落，长街两边有两个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前一后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凌望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心想不会遇到当街抢劫的了，那两人一开口却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想要安全离开就把钱交出来。”其中一人威胁道。 “我没带钱。”凌望如实回答。 抢劫的人自然不信，冷声道，“别耍花样，否则大爷今晚就废了你。” 说着，那人拔出了一把砍刀。 第102章 日后有用 “知道我是谁吗？”凌望根本不害怕。 如果是他自己，估计已经抱头鼠窜了，但现在慕轻寒在，这两个鼠辈根本是自寻死路。 “管你是谁，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得把钱给我留下。”抢劫的人冷哼。 “我是安旸县县令。”凌望道。 “安旸县县令？那个草包？你骗鬼呢！” 另一个不耐烦了，冷哼道，“大哥，别跟他们废话了，不给他们一点苦头吃吃，他们根本不知道厉害。” 那两人举着刀就冲上来了，配合还算默契，知道一前一后一起进攻，防止他们逃跑。 在县城里都敢当街持刀抢劫，可见安旸治安有多差了，凌望心中忍不住叹气，这个烂摊子他什么时候才能收得好啊。 县衙估计得再招点衙差，让他们晚上轮班巡逻才行，不然夜晚百姓也不安全。 那两人冲上前，还没过两招就已经倒在了地上，即便慕轻寒没带武器，对付他们也是绰绰有余。 那两人哎哟哎哟地叫着，抱着手臂躺在地上翻滚不停。 凌望蹲下身，问道，“走，跟我回衙门。” “你……你真是……县令大人啊。”躺在地上的两人甚至都忘了喊疼了，一下子爬起来跪好，连连磕头，“大人，我们错了，放我们一马，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别废话，不想死就跟我回衙门，否则我让小慕直接杀了你们。”凌望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狠狠威胁。 那两人看了一眼慕轻寒，不敢说话了。 那少年看着年纪不大，谁知道身手竟那么好，一出手就将他俩制住，他们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头，难道是陈大人招的幕僚？ 但最近好像传闻陈大人喜欢男子，他俩深夜又在一起……难道…… 两人不敢再想下去。 凌望一路狐假虎威踢着那两人回县衙，衙门今晚当值的是孙飞，看到凌望像赶鸭子一般驱赶着两个人回来，忙问道，“大人，您这是……” 等他看清那两人后，惊讶道，“居然是你们。” 那两人显然也认识孙飞，看到他也是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 “你认识这两智障？”凌望问道。 孙飞道，“这两人常常深夜在街上出没，专挑落单的行人抢劫，我们蹲了几天了，但一直没抓到人。” 他看向凌望，像是想到什么，问道，“大人，难道这两人居然敢……” “没错，他俩想抢劫我跟小慕。”凌望说着，踢了其中一人的屁股一脚，那人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把他们关起来，不需用刑，也不用提审，本官以后还有用处。”凌望。 一听有用处，孙飞也没多想，连忙答应。 倒是那两人却吓白了脸，以为有用处是要让他们当“替死鬼”，连连求饶。 凌望根本不管他们，跟慕轻寒一起往后院走。 两人回到房间，凌望才想起来客房都已经收拾好了，再委屈慕轻寒跟自己住一个房间似乎不太妥当，便道，“我带你去客房。” 慕轻寒脚步一顿，嗯了一声，跟着凌望走了出去。 第103章 我已经把你许配给陈大人了 第二天中午，凌望去看过薛书鸣，在确定他的病情有好转后也放心了不少。 只是今天他却一直没见慕轻寒出现。 那个帅气俊朗的少年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凌望想着，渐渐出神。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文林村，当时他被文思劫持到祠堂，惊险万分的时刻，慕轻寒出现…… “大人……” 一声急呼打断了凌望的思绪。 转头看去，就见孙飞快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是孙亮，另外两个凌望不认识。 但他马上就想到了应该是平安县的县令到了。 凌望赶紧站起来，那几个人走近，其中一个着浅绿长衫的年轻男子上前微微一揖，“陈大人，我乃平安县县令曹非。” 既然是平安县县令，那就是李娇儿的舅舅了。 看这态度，倒是很和善，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外甥女的遭遇？ 凌望心中思量，笑道，“曹大人，旅途辛苦了。” 曹非摇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着急和担忧，“请问大人，我家阿娇此刻在何处？” 一旁的孙飞很有眼色，忙接话道，“李姑娘被我家大人安排在驿站住下了，那里很安全，大人不必担心，我这就去接她过来。” 曹非倒是很有礼貌，知道不是自己的地盘，姿态放得很低，“那就有劳孙捕头了。” “曹大人，旅途劳累，进去喝杯茶，孙飞很快就会将李姑娘带回的。”凌望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曹非又是微微一揖，“多谢陈大人，我外甥女的事让大人费心了，曹某在此谢过。” 难道是想先礼后兵？ 凌望心中想着，将人引进内院，命人上了茶水。 不过接下来的谈话彻底打消了凌望的疑虑，这曹非非但没有因为李娇儿的事迁怒他，反而非常感谢他对李娇儿的关照，在听说了前因后果后更是感激不已。 没过多久，孙飞便领着李娇儿来了。 一看到曹非，李娇儿眼眶就红了，喊了一声舅舅后便扑进了曹非的怀里。 “没事了，别怕，舅舅这不是来了吗？”曹非安慰着拍了拍李娇儿的肩膀，将她从自己怀里拉出去，“多大的人了，不许再这样没大没小，让人看笑话。” 李娇儿抽泣着，擦了擦眼泪，看向一边的凌望，“陈大人才不会笑话我呢，倒是你，一点都不担心我。” 看她这么撒娇，曹非尴尬又无奈，连忙解释道，“阿娇还小父母就过世了，所以我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养得娇惯了些，若阿娇有得罪大人之处，还望你多多包涵。” “曹大人言重了。”凌望笑道。 没想到这李娇儿小小年轻就失去了双亲，是被和自己年纪相差也没多大的舅舅养大的，难怪性格与其他古代女子相比那么彪悍呢，估计曹非真没少惯。 “对了，跟你说件事。”李娇儿看着曹非，一脸严肃。 曹非正喝茶，听她这么说，一下紧张起来，问道，“什么事？” 李娇儿认真道，“我已经将你许配给陈大人了，你们择日成亲。” 第104章 打算招商引资 “噗……” 曹非一口茶全喷在地上，他呛咳不止，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把我许配给谁？” “陈大人啊。”李娇儿看向凌望，“可惜了陈大人不喜欢女人，不然也不能便宜你，你看陈大人多好看，舅舅，我觉得你娶他或者嫁给他都不吃亏。” “快住口，你……你真是……”曹非指着她，一时之间骂也骂不出，打又打不得。 他连忙看向凌望，道歉道，“陈大人，阿娇都是胡说的，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呵呵呵……”凌望只能尬笑。 要是他放在心上的话，早被气死了。 团聚寒暄过后，不可避免地说到了李娇儿和孙家的事，曹非面色凝重，问道，“那位孙老夫人现在如何？” “之前守在那边的人来禀，说老人家已经醒了，暂时没有危险，只是身上有伤，不宜挪动。”凌望回道。 闻言，曹非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否则阿娇她……” “曹大人，本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凌望道。 虽然很讨厌这种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但没办法，毕竟是古代，古人都比较含蓄内敛，太直接的话反而会被说没有心计城府。 曹非忙道，“陈大人，你请说。” “李姑娘这事，若是过堂……只怕会坏了名声。” 曹非一想就明白过来了，如果这个案子公开审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李娇儿的名声都会彻底毁掉，即便他是县令，也无法再给她什么有力的庇护。 “那陈大人，你的意思是？”曹非问道。 “我的建议是私了。”凌望道。 “可这如何私了？”曹非满脸担忧，“阿娇失手伤了人，虽然不是蓄意谋害，但众目睽睽，若是百姓问起，大人又该如何交代？”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凌望摆手，“孙威爱财，又被我抓进了大牢，只要好好利诱一番，我相信大人一定会得到满意的答案。” “至于孙婆婆，以大人的身份，她自是不敢得罪。” 曹非一想也明白了，点头道，“那就照大人说的办。” “不过两人要和离，需要孙威亲自按压手印，曹大人只怕得亲自去见见孙威。”凌望又道。 “这是自然。”曹非一刻都等不了，站起来道，“地牢在哪儿，劳烦陈大人让人帮我引路，我现在就去见他。” 凌望便朝站在外面的孙飞使了一个眼色，孙飞立即上前，“曹大人，请跟我来。” 等他们离开，凌望总算松了口气，李娇儿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只要平安县县令不搞事就好，他之前还以为会被打击报复，晚上都没睡好，一直在想应对之策。 现在好了，曹非是个明事理的，他也不用担心了。 接下来他得筹办学堂和安排挖路的事，要想提高安旸的经济，只怕不得不用点手段。 他已经想好发展方向了，那就是招商引资。 如果辣椒能扩大种植，到时候直接打造一个“美食安旸”，吸引附近城镇州市的富商过来消费，何愁赚不到钱呢！ 第105章 开会了 曹非很快便在孙威那里拿到了他想要的字据，带着李娇儿出来后又去了孙威母亲那里，他们最后协商好了什么条件凌望并不关心，反正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倒是曹非临走时又特意来道谢，彼时凌望正在整理公文，听到禀报后便到了会客厅。 曹非正坐在堂中，看到凌望出来，忙道，“陈大人，这次的事真是多谢你了，曹某欠你一个人情，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嗯？这样都能赚个人情？ 凌望脑子一转，那可得好好把握才是，忙道，“曹大人不必客气，本官正好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顺杆子爬，他非常在行。 曹非道，“陈大人请说，只要曹某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辞。” “是这样，你那边牢中是不是也关了许多犯人？”凌望问道。 “还关在牢中少说有三十多人，都是一些鸡鸣狗盗之辈。”曹非想着，又问道，“陈大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瞒你说，我打算修官道，但是人手不够啊，征收百姓一天两天还可以，时间久了恐怕都不乐意。” “但犯人就不一样了，拉出去干活还可以不给钱，直接当驴使都没问题，权当劳动改造嘛。” 曹非，“……” 这陈大人，比传说中的周扒皮还要可怕。 不过曹非再一想，就觉得凌望说的有道理，关在牢里的那些人一天到晚干吃饭，也没什么贡献，把他们送到这边修路，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曹非道，“既是如此，那我回去后便清点好将人送来。” “嗯嗯，你放心，用完了我就还你。”凌望保证道。 这话说的，就像是借用什么物件一样，曹非心中吐槽，但嘴上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现在只想低调地赶紧带着外甥女离开，早点回平安县。 凌望也知道他着急走，便道，“曹大人若还有事就自便，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远送了。” “大人哪里话，咱们都是朝廷命官，吃着朝廷俸禄，自然要以公务为重。”曹非拱拱手，“大人留步，日后若有机会，咱们再好好叙叙。” 凌望也不跟他客气，挥手目送他们离开，总算松了口气。 这件事总算是结束了。 因为孙婆婆受伤，凌望特地交代孙飞将孙威提前释放，让他回家伺候老母亲。 回到县衙，凌望将自己的几个得力干将都叫了过来，“都汇报下工作，最近这段时间感觉如何啊。” 孙家兄弟和刘同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大人这又是唱的哪出。 看他们都不说话，凌望将自己准备好的钱放到桌上，“本官问你们话呢，都哑巴了？” 看孙家兄弟在给自己使眼色，刘同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大人，卑职觉得最近要整理的公文多了许多，闲暇时间少了。” 怕凌望生气，忙补充道，“但是卑职却觉得过得比以前充实了许多。” “不错，很有觉悟。”凌望随口夸了一句，又看向孙家两兄弟，“你们俩呢？” 第106章 开会分发任务 不等孙飞回答，孙亮抢先道，“大人，县衙人手太少，卑职都快忙死了。” 孙飞恨不能用眼神杀死自己的傻弟弟，你说得这么直白就不怕大人生气吗？ 大人要是生气……反正后果应该很严重。 然而凌望却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所以本官打算再招点人手，夜晚轮班加强巡逻，再不可出现当街抢劫百姓的事。” 孙亮一听，顿时高兴无比，得意地看着自己哥哥。 “对了，以后晚上没事，你们便抽一个时辰出来。”凌望拿着笔在纸上勾勾画画，“跟着刘师爷学认几个字，以后办事也方便。” “认字？”兄弟俩一起喊出声，孙飞惊讶，孙亮开心。 对于他们这种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来说，认字这种事简直想都不敢想，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这样的机会。 “对，认字，就当是职业培训了，带上其他衙差，每天晚上都要好好学习。”凌望说着，终于画完了。 他揭起纸张小心吹干，看着纸上的纸感觉非常满意。 “去，一会儿把这几个字给我弄个匾挂起来。”凌望将一张一米宽，两米长的纸张递给刘同。 刘同小心翼翼地接过，以为是什么旷世之作，结果一看上面的字，顿时沉默。 歪七扭八，一塌糊涂。 这要真的做成牌匾挂上去，被人看到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大人，自信是好事，但也别太自信好吗？ 刘同一边默默吐槽，一边却还是认真地将纸张收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以后你们每个月除了固定的俸禄外，本官会按照你们的表现给你们另外再发一笔奖金。” “奖金？” 三个人眼睛都是一亮。 “对。”凌望说着，将之前随手放在桌上的钱拿了出来，“这两个月大家都辛苦了，来，发奖金了。” 孙亮期待地看着凌望，被自己哥哥瞪了后只好收敛了一点。 “刘师爷，这是你的。”凌望说着，将两锭碎银放到桌上，推向刘同。 刘同眼睛一亮，忙上前道谢，“多谢大人。” 他拿了碎银，在手上轻轻掂了掂，分量足有二两多，顿时喜上眉梢。 要知道师爷的俸禄本就不多，每个月能拿到七百文钱就算不错了，差一点的便只有五百多，现在一个奖金发的居然比俸禄还多，这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不过以前大人也从没给他们发过奖金。 果然，跟着大人好好干，好处有的是。 之前大人跟他说的那些话果真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刘同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辅佐他家大人。 “孙飞，这是你的，辛苦了。”凌望说着，也给了孙飞两锭碎银。 “多谢大人。”孙飞忙谢了。 孙亮的一锭一两的碎银外加五百文钱。 发完钱，凌望道，“好了，下面开始说正事。” 扫了几人一眼，凌望又道，“都坐，你们都是本官的得力干将，不用太过拘谨。” 三人这才各自找地方坐下。 “孙飞孙亮，以后安旸的治安就由你们负责了，不管想什么办法，一定要杜绝当街抢劫这种事再发生！” 安旸要想富起来可就指着外地的富商来投资了，要是有人当街抢劫，谁敢来。 所以现在首先要抓的就是治安。 第107章 安旸县要做天下第一美食 两兄弟连忙答应，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至于刘同，你这几天帮我写几张榜文告示。”凌望说着，将桌子上他之前写好的内容拿给刘同，“内容就是这些。” 刘同接过仔细看了，对凌望那丑出天际的字已经有了心理建设，问道，“大人，你真要兴办学堂？” 再往下看，刘同更加惊讶，没想到之前大人写的发展计划书居然是真的。 “修路……这……” 越看刘同越不淡定，上面每一条发展想法都是利国利民的，一旦实施，定然福泽后世。 “安旸穷啊，不想点办法发展不起来。凌望将笔放下，“你就张榜，说本官要修官道，希望全城百姓都积极参与进来，每家各出一个人到县衙报名。” 如果没人来，凌望就打算强征了，而且不打算给钱，就当是义务劳动。 官道修了对所有人都有利，百姓现在也许不理解，但以后他们会明白的。 “那这个招商引资……”刘同看着内容，有点不确定，安旸这么穷，会有人来投资吗？ “找个你不用管了，尽管张榜就是。”凌望说完站起来，“好了，散会。” 他一个小小县令，一天天的公务那么多，感觉比皇帝老子还要殚精竭虑。 回了后院，凌望想了想还是去找了薛书鸣，彼时李修思正在给他针灸。 看到凌望，薛书鸣忙道，“陈大人。” 凌望一摆手，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问道，“怎么样，今天感觉如何？” “多谢大人关心，已经好多了，只是辛苦了李大夫。” 凌望翻了个白眼，他辛苦个鬼，拿着他那么多钱，不辛苦一点对得起他吗。 薛书鸣说着，仔细观察凌望的表情，不由问道，“大人可是有事？” 不是，这都能看出来？ 凌望心中默默吐槽，干脆直说了，“我今日前来是想问问你，可认识户部尚书林仲雨。” 原着中薛书鸣和吏部尚书关系非常不错，但现在剧情崩坏得太厉害，他只能问薛书鸣了。 薛书鸣微微皱眉，林仲雨是他的恩师，交情匪浅，他不知道凌望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通过自己搭上恩师这条线？ 不，陈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心中一番计较，薛书鸣还是点头道，“林大人是在下的授业恩师。” 如果陈大人让他帮忙牵线搭桥的话，他一定要严词拒绝，就算陈大人救过他，他也不能为此就丢了原则。 “既然是你老师，那你们关系一定很好，你能不能休书一封，请他帮我个忙。” 薛书鸣刚要拒绝，就听凌望又道，“吏部掌管每月邸报印刷发送，我想烦请他帮我在上面加一句话。” 邸报相当于原世界中的报纸，上面会登一些官员任免或者各地发生的大事，再或者是皇上比较重要的一些决策，每月会通过驿站传送到各地官员手中，让他们了解动向。 一般百姓当然也可以获得，不过商贾人家看得比较多，毕竟掌握好信息才能更好赚钱不是。 “加一句话？”薛书鸣疑惑了，居然不是请他帮忙牵线搭桥吗。 “是这样的哈……”凌望清了清嗓子，有点不好意思，“想烦请他老人家帮我加句‘安旸县要做天下第一美食’。” 第108章 陈草包又想干什么 “天下第一美食？”薛书鸣呆了。 安旸这么小个地方，破破烂烂，能做什么美食？ “你不懂，重点是这个‘天下第一’啊，别人一听肯定就好奇，好奇就想要来看看对不对，这就是吸引商贾的噱头。”凌望一拍手，觉得前景非常不错，“他们来了，羊毛岂不是随便薅。” “羊毛随便薅？”薛书鸣更加不懂了。 他一个文人，哪里清楚生意之道，听得云里雾里。 “哎呀，反正说了你也不懂，你就说能不能帮。”凌望问道。 只要不违背原则，薛书鸣还是很乐意帮凌望的忙的，毕竟他救过自己，只是加一句话而已，对恩师应该没什么影响 。 想着，薛书鸣就答应了下来，却又问道，“大人，不知这日期是要定在什么时候呢？” 这个月明天就十四了，也就是中元节，下个月正好八月十五。 凌望一想，就道，“就下个月十五。” 时间虽然有点赶，但应该还是来得及。 从薛书鸣那边回来，凌望又将刘同叫来吩咐一番，“你去告诉许雪风和白安和，城西破窑那块地本官随他们使用，务必在一个月之内修建出一条小街来。” 说着，凌望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刷刷画了起来，然后拿给刘同，“照着这个建，不用多华丽，最重要是要奇特一点。” “至于资金，让他们像上次我教的那样筹集，若实在不够，拿着我的手令去钱庄贷款。” 大人交代的事他定然要好好办法，虽然不知道贷款是什么意思，但那是别人要头疼的事，与他无关。 刘同拿着凌望画的草稿纸出了门。 与此同时，集市上和城门口以及菜市场等公共场所都被衙差贴满了告示了。 百姓看了议论纷纷。 “这上面都写的什么啊，我不识字啊。” “秀才公来了，快让他看看。” 一个斯斯文文穿着却很寒酸的男子从人群让开的道走到榜前，认认真真读了榜文，逐句跟众人解释。 “修官道，让我们都参与？这种事以前完全没听说过啊，草包小县令这次又是想干什么？” “对啊，陈草包这次又想干什么？” “不止要修官道，还要盖学堂呢，秀才公不是说了吗，修建学堂以后所有孩子都上学。” “哪可能有这样的好事，反正我不信。” “我倒是相信陈大人一定会说到做到的，修官道算我一个，我一会儿就去县衙报名登记。” “也算我一个。” “官道不止要修往别的地方，还要修往玉州城呢，反正我不去。” “对啊，玉州城那可是……”那人止住话头，讳莫如深。 众人顿时兴致也减了下去，渐渐散了。 凌望听说后只好又出了一榜，说来修路的以后孩子上学名额优先。 此榜一出，众人也不管什么危险不危险了，纷纷抢着到县衙报名。 晚上，凌望回到院子，就见慕轻寒提着一壶酒从外面走了进来。 凌望问道，“小慕，一天没见你，你去哪儿了？” 第110章 对犯人思想教育 慕轻寒看着他，轻笑，“酒量真差。” 他说完便伸手将人抱了起来，从屋顶上飞跃而下，稳稳落在院子之中。 将凌望送回房间，小心将他放在床上，慕轻寒拉过被子给他盖好，这才转身出了门。 站在房间门口，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低声道，“希望他真的不会介意。” …… 第二天一早，凌望还没醒，刘同就在外面叫道，“大人，卑职有急事要报。” 凌望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发现自己头还有点疼，他闭着眼睛将衣服穿好，这才让刘同进来。 刘同恭恭敬敬，也不敢到处乱看，低着头道，“大人，平安县一早就送了三十五个犯人过来，卑职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安置。” 牢里都住满了，平安县的犯人总不能往他们安旸县的牢里塞，他实在不明白那个曹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给他们大人送什么不好，非得送犯人。 肯定是找茬来了，刘同心中想着，忿忿不平。 当然，他根本不知道那些犯人都是凌望主动跟人要的。 “就送过来了，这么快？”凌望道。 还以为自己少说也得等几天呢，没想到人家办事效率这么高。 看自己家大人非但不生气，反而好像还很开心的样子，刘同更加不明白了。 “那些人都是本官主动要过来的。”凌望解释道。 “要平安县的犯人做什么，难道大人是要提审？”刘同不理解，就算要提审，那一次也提太多了，什么案子能一次犯这么多人。 “榆木脑袋，你想啊，与其让这些犯人关在牢里闲着等投喂，不如让他们出去帮我干活。” 凌望打着哈欠坐下，“犯人干活直接当驴使唤，都不用给钱，还能劳动改造，岂不两全其美？” 刘同一想，瞬间明白了，忙道，“大人高明！” “但牢里已经塞不下了，这可如何是好？”刘同又问。 “库房不是空着几间吗，收拾出来让他们暂时先住那边，多派几个衙差好好看守就行。”凌望道。 “既然如此，卑职这就去安排。”刘同说着就要告辞，却又被凌望叫住。 “你先等等，以后每天吃饭休息的时候就教他们念这些。”凌望说着便走到书桌前，提笔刷刷写了起来。 等他写好后刘同接过一看，就见上面写着几行惨不忍睹的字—— 劳动光荣，创造美好生活从劳动开始。 从今往后，我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劳动创造奇迹，从我开始。 …… 刘同看完，忍不住道，“大人，这是……” “思想教育，人文关怀，照我说的做就行。”凌望挥手道。 对犯人思想教育？也就他们大人想得出来了。 刘同领命去了，虽然不知道大人这么做的用意，但只要是大人说的，他一定要好好办好，奖金肯定多多的有。 等刘同离开，凌望伸了个懒腰，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就不信在古代信息这么闭塞的时代，这种类似于洗脑的教育方式还对付不了几个偷鸡摸狗之辈。 第111章 免费的劳动力谁不爱呢 洗漱过后凌望正想出门，却见薛书鸣拄着拐杖走进了他的院子中。 “薛公子，你可以下床了？”凌望连忙出去，将人扶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坐下。 薛书鸣道，“多谢大人，这些天多亏李大夫悉心照料，我已经能自己下床走动了。” “能下床走动那是好事，等再过几天或许你就不需要拐杖了。” 薛书鸣笑了笑，又道，“我听说最近县衙人手紧缺，此来是想问问可有什么地方能让薛某帮忙的。” 听他一说凌望就明白了，薛书鸣因为自己的救命之恩，心中一直感激，所以在这种时候想为自己做点什么。 “薛公子，你伤还没好，应当好好修养才是。”凌望在他对面坐下，心中想到了慕轻寒，也不知道这小子又去哪里了。 “陈大人，我就直说了，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你若不让我帮忙，薛某心中难安。” “那也不急于一时，养伤要紧。”凌望说着看到薛书鸣一脸坚决的表情，只好道，“既是如此，那就劳烦你到县衙门口帮我做登记。” 听说来报名的人很多，县衙里工作的人除了刘同，其他基本不识字，刘同自己一个人也确实够呛。 薛书鸣一笑，“那韩某现在就过去。” 他说着便站起来往外走，凌望赶紧道，“时间还早，吃过早膳再过去。” 薛书鸣却是连头都没回，“多谢大人，我已经用过了。” 敢情只有他是个晚起的懒鬼。 不过凌望毫无自觉，反而打算出去吃点东西，他现在口碑没那么差了，出去吃东西倒也不怕人下毒或者被打。 吩咐小丫头一声，凌望哼着歌出了后院，还没到县衙门口就见外面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头。 薛书鸣已经忙上了，跟刘同坐在一起给前来报名的人登记。 这么多人来，照这么看，修到玉州城的路应该不到半月就能修完。 看到他，刘同忙道，“大人，那些人已经安置妥当了。” “本官知道了，孙飞呢？”凌望问道。 “他正在后面维持秩序。”刘同指了指队尾那边。 就见 孙飞带着几个人正在抓插队的。 凌望对守在刘同身边的小衙差道，“去把孙飞叫过来。” 小衙差立刻跑过去，跟孙飞说了几句，孙飞转头看过来，看见凌望忙交代自己弟弟几句，而后自己朝着凌望这边走来。 到了跟前，孙飞行礼道，“大人。” “我记得之前好像让你们准备过工具。”凌望看向刘同。 “是的大人，已经准备齐全了，一共花费一千五百两，账册都有记录。”刘同赶紧回道。 凌望点头，“那就好，”他看向孙飞，“你带几个人好好看守那些犯人，让他们拿上工具出城开始修路。” “大人，卑职现在就去。”孙飞抱拳行礼，转身走了。 一旁排队的男子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道，“大人，你是要让牢里的犯人都去干活？” 这在之前可从未听说过这种事啊。 凌望道，“当然，犯人关着也是关着，得给他们找点事儿做，的劳动力谁不爱呢。” 那人听他这样说，身体一颤，这陈大人真的太可怕，可千万不能犯到他手里，否则定然是要被抓去干活的，估计得活活累死。 第112章 好好好，陈大人，这么玩是吧 凌望慢悠悠转到街角，随便找了个小摊子坐了下来，“来碗葱油面。” 说到面凌望才想到辣椒的事还没问李修思。 不过面都已经叫了，还是打算先吃完再说。 面很快被端上来，店老板道，“客官，您慢用。” 凌望拿了筷子，低头吃了一口，眼前光线却一暗，一个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不等他开口，韩幼安就道，“陈大人，真巧啊，见到我是不是很惊喜。” 凌望真想一口面条全喷他脸上，但还是忍住了。 韩幼安根本不在意凌望的态度，也叫了一碗面，然后开始滔滔不绝说了起来，“陈大人，听说安旸的茶叶归入官营了，要不要和我合作啊，虽然我家不卖茶叶，但我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有人议论—— “听说了吗，陈大人把那些抓起来的犯人都拉去干活了。” “听说了，据说陈草包直接把人当驴使唤呢。” “你说他这是想干嘛呀。” “那谁知道呢，总之别以后别犯事儿就对了，我可不想死干活。” “我也不想。” 韩幼安听完，转头看向凌望，上下打量，心中对凌望更加好奇起来，这小县令鬼点子是真的多。 还有最近他听到了个传闻，说安旸要做“天下第一美食”。 这小破地方能出什么“天下第一美食”，虽然不信，但确实又很令他好奇，能大言不惭敢放出这样的话，也就这小县令了。 偏生他又觉得，如果是小县令说的，那便一点也不违和，而且他还总感觉小县令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正想着，面上来了，韩幼安浅尝一口，发现味道还行便吃了起来，嘴上却问道，“陈大人，之前那位小公子呢，怎么今日不见他和你一起出来？” 凌望根本不想理他。 韩幼安完全不介意，一边吃一边继续问，“安旸要做‘天下第一美食’，究竟是什么呀？” 凌望吃完，啪的一声放下筷子，从腰间摸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起身离开。 他真想把吃完的碗扣这个傻逼头上，还好忍住了。 但韩幼安居然不知死活地又追了上来。 既然你上赶着要找不自在，那就别怪本官不厚道了。 不等韩幼安开口，凌望一把抓住韩幼安的手，“大家快来看啊，这人是个登徒子，刚刚想对一个姑娘非礼，幸好及时被我发现，他这才没能得逞。” 韩幼安脸都绿了。 眼看围观的百姓多了起来，韩幼安又挣不开凌望的手臂，咬牙道，“好好好，陈大人，你要这么玩是。” “大家别听他的，我是个断袖，不喜欢什么姑娘，我跟他才是一对儿，他生气了跟我闹呢。”韩幼安咬牙大声反驳。 切，原来是小情侣闹别扭。 然而众人却看得更加来劲儿了。 凌望唰一下速度放开韩幼安手臂，“互相伤害是，那……” 怕凌望再说什么惊人之语，韩幼安一把捂住他的嘴，拖着人快步离开。 与此同时…… 京城，吏部。 林仲雨手中拿着自己学生传讯的纸条，上面说帮希望自己帮安旸在邸报上加一句话—— 安旸的县令大人做出了天下第一美食锅。 第113章 还记得三哥说过的那个小县令吗 可这安旸不过一个小小的县城而已，能做出什么美食锅呢，还天下第一，这也太扯了。 不过加一句话倒是不妨事。 林仲雨能在吏部任职多年也是个人精了，这里头的猫腻一看便知。 可若是自己加了这句话，到时肯定会有人好奇而前往安旸，若是那些人败兴而归，不知道自己的学生会不会受到影响。 一旁前来吏部任职的凌羡放下手中的卷宗，转头看林仲雨拿着手中的纸条发呆，便笑道，“林大人，你在想什么？” 林仲雨回神，连忙告罪，“殿下恕罪，微臣一时走神。” 凌羡笑了笑，“不妨事，只是本宫很是好奇林大人为何走神。” 林仲雨无奈，只能将手中的纸条呈给他，“微臣早年间收的一个学生请微臣帮忙，微臣想……” 没等他说完，凌羡却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笑着道，“居然是安旸那个小县令，本宫听皇兄提起过，那小县令倒是有趣得很。” 闻言，林仲雨一愣，三皇子凌承知道安旸这个小县令？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句话他倒是不用犹豫可以直接加上了。 “天下第一美食锅，听起来确实令人好奇。”凌羡说着，将手中卷宗放下了，“如何，林大人可要帮这个忙。” “这……”林仲雨犹豫，他倒是想帮自己的学生，但他现在不知道眼前这位的想法。 既然凌羡这么问，林仲雨只好道，“殿下作主。” 凌羡一笑，“人家求的是你，本宫做什么主。” 他说着便往门外走去，回头道，“时辰到了，本宫还有事，先走一步，林大人自便。” 林仲思赶紧行礼，嘴里说着恭送，等凌羡身影消失了，他这才坐回桌案前，想了想还是在最新的邸报中加了那句话。 反正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若能帮上自己的学生自然最好。 凌羡从户部出来，径直到了凌承的府邸，没想到今天两位皇弟也在。 一位是六皇子凌昀，一位是七皇子凌斐。 两人都不过十八岁，只是性格迥异，一个跳脱好玩，一个老成持重。 看到凌羡，凌昀站起来招手道，“四哥，你怎么才来，快快快，这边坐。” 凌斐自觉地往旁边让了让，凌羡坐了下来，问道，“三哥呢？” “喏，来了。”凌昀抬了抬下巴，指向水榭。 就见一个身着墨色长衫的男子漫步走来，气质华贵，步伐优雅。 三人连忙起身，等他到了才又一同入座。 “都用过午膳了？”凌承看了三个弟弟一眼，温声笑问。 凌羡看向凌昀和凌斐，见他们摇头，这才回道，“我刚从吏部出来，都还未用过膳。” 凌承点点头，“那今日就一起，传膳。” 凌昀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玩着一个苹果，“父皇真是，干嘛非要让我去吴相家学习，这也不许那也不许的，我都快闷死了。” 他说完又看向凌羡，“四哥，你这两天在吏部可有什么有趣的见闻。” 凌羡笑了笑，伸手轻轻点了点凌昀的脑袋，“父皇就是看你玩心不改，这才让吴相给你上课的。” “不过说到有趣的事……”凌羡顿了一下，看向凌承，“还记得三哥跟我们说过的那个小县令吗？” 第114章 四位皇子的分析 凌昀一下来了精神，问道，“那小县令不是在安旸吗，四哥你如何能得知他的消息。” 之前凌承回来后就将在安旸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他们，令他们觉得新奇有趣无比。 一边安安静静的凌斐道，“就是被三哥吓唬明年要交上万两税银的那个小县令？” 凌羡笑着点头，“正是。” 凌承听着，这时候也来了兴趣，问道，“你听说了何事？” “那小县令托人求林大人在这个月的邸报上帮他写几个字。”凌羡笑道。 “写什么？”凌昀迫不及待地问。 “安旸要做天下第一美食锅。” “天下第一美食锅？这是何物，听起来像是吃的。”凌斐皱眉思考。 “什么天下第一美食锅，那小破地方能有什么美食，我不信。”凌昀一脸不屑。 凌承却是没说话，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心中却想着这句话有何用意。 凌羡笑道，“五弟，凡事要多想想，就因为那小破地方都能出天下第一，这才令人好奇不是。” 凌斐点头，“四哥说得对，乍一听到便想见识见识。” “所以啊，吸引众人目光，这大概才是小县令的目的。”凌羡笑道。 看凌承不说话，凌羡又问，“三哥，你不如再给我们讲讲那个小县令在文林村破案的事，上次你还没说完呢。” “对啊，救小县令的那个少年，听你的形容我感觉很像一个人。”凌昀道。 凌羡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傻弟弟，这小子平日里除了玩乐什么都不上心，没想到居然还能记得别人，便问道，“你倒说说是谁。” “那个还未册封的少年镇国大将军。”凌昀说着，比划了一下，“你们之所以都不认识他，是因为他虽然生在京城，但从未以真面目示人。” 凌羡笑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 “猜的啊。”凌昀晃了晃脑袋，“我有次偷溜出宫去玩，阴差阳错跟他交过手，听三哥的形容，我感觉就是他。” “既然交过手，那输赢如何。”凌羡继续笑问。 被点破自己技不如人的事，凌昀生气了，顿时站起来去掐凌羡，“哎呀，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咳咳……” 一直若有所思的凌承轻咳几声，打断两人的玩闹，“午膳好了，准备用膳。” 两人闻言，再不敢闹，倒是凌昀狠狠瞪了凌羡一眼，后者则无所谓地怂怂肩，站起来跟着凌承离开。 …… 彼时。 安旸。 凌望逛完街，发现没什么事就往西城那边去了。 一旦这边的小街建起来，西城百姓很快就会跟着富裕起来，到时候也不用他再特别拨款帮他们修葺房屋了。 他到的时候就发现许雪风已经开始领着人在量地，场面热火朝天。 看到他后，许雪忙迎上前，“大人，你怎么有空过来。” “随便看看。”凌望随口回答，四处看了一眼，问道，“如何，还顺利吗？” 许雪风翻开凌望拿给自己的图纸，点头道，“大人放心，一个月之内肯定能将这条小街建成，只是……我们目前的资金恐怕不太够。” 第115章 本官一定行 “拉赞助呢？”凌望道。 许雪风皱着眉，摇头，“不行，很多人都不相信我们真能将其他地方的富商吸引过来，他们都不愿意再出钱了。” “之前那几个要做广告的呢？”凌望又问。 “他们倒是愿意，毕竟上次茶会他们已经尝到甜头了，只是都是小店，能赞助的资金也有限。”许雪风叹了口气，他找了许多家了，奈何那些人每家才出不过几百两。 “那就持我手令，去钱庄贷款。”虽然他也不太想走贷款这条路，但现在这也是完全没办法的事。 许雪风一愣，“大人，何为贷款？” “贷款就是借钱嘛，只不过是跟钱庄借，然后给他们利息，让他们有点赚头。”凌望解释道。 许雪风一想就明白了，顿时觉得可行，“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去找几个钱庄的老板商量。” “好，那这些事就全权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别让本官失望。” “大人放心，草民一定办好。”许雪风赶紧表态。 要不是陈大人，只怕他们许家今日还在仰人鼻息呢，如今既然搭上了陈大人这条船，他自然要好好经营，毕竟陈大人人品也不错，想必他们许家能走很远。 凌望也清楚许雪风的想法，没再多说什么，又看了一圈后便离开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去找李修思问辣椒的事。 再次来到李修思那破得连院门的盖顶都没了半边的医馆，凌望抬头看着门楣上印着“概不赊账”四字的门匾，心中忍不住狠狠吐槽—— 谁家好人的医馆会题这四个字啊，不都是“妙手回春”或者“医者仁心”之类的吗。 他抬脚走进院里，就看到李修思正在晾晒药材，放笸箩的架子上正好有两筐辣椒。 凌望顿时眼睛一亮，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李修思看到他，态度好了点，“陈大人，你怎么过来了，可是薛公子有什么事？” 薛书鸣好得差不多后他就回了自己的医馆，隔一两天才过去看诊，此时见到凌望他便以为是薛书鸣病情恶化。 “薛公子好着呢。”凌望摆手，径直走到晒着辣椒的笸箩前，“这是不是辣椒？” 他嘴上问着，手却已经摸了上去，才翻了一下，熟悉的呛鼻味道就熏得他想打喷嚏。 李修思道，“大人认得此物？” 凌望翻着辣子道，“知道啊，在我家乡，这东西可是必不可少的调味品，只是这里似乎没人吃。” “不错，古籍记载此物有辣味，名叫辣椒，可驱湿寒。”李修思道。 “那这些你是在哪儿摘的呢？”凌望问道。 “就在这后山上，怎么，难道大人想要？”李修思问道。 “当然，你现在就带我进山去摘，还有这两筐也留给我。”凌望看向山上，又补充道，“放心，本官肯定给钱。” 李修思想了想，点头道，“倒是可以带大人前去，只是……” 他上下打量凌望，明显不信任他能跟自己上山。 被鄙视了！ 凌望不服，“可别小看我，不就是走路上山吗，本官一定行！” 第116章 靠啊，蛇来了 事实证明…… 李修思看向身后累得跟狗一样喘个不停的凌望，只好停下脚步，无奈道，“陈大人，有些事不是你觉得行就真的行。” 凌望累得都不想嘴硬了，前世他再不济在学校也曾是五千米长跑冠军，怪只怪现在这身体是个弱鸡啊。 可是现在已经到了半山腰，要是放弃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抬头看了一眼，凌望爬了起来，“废话……少说……走。” 李修思无奈，只好继续往山上走。 凌望艰难地跟在他身后，咬牙坚持着。 山路陡峭难行，草丛茂密，他们一边走一边拿着棍子在附近的草丛中敲打，以防蛇虫。 李修思带着斗笠背着药篓，凌望看着他的背影，竟觉得有点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 难道是因为医者仁心，所以看起来比较有高人的气质？ 凌望正想着，却听李修思一声大喊，“有蛇啊！” 还不等他反应，李修思就转身朝他跑过来，山道本就狭窄，他还没跑呢就被李修思一个滑铲踢了出去。 “卧槽……” 凌望叫了一声，脚上一滑，直接翻滚而下，李修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摔了，两人滚作一团，一起摔到了草丛中。 李修思压在自己身上，凌望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了，推了推身上的人，结果纹丝不动。 “死了？没死赶紧起来，你想压死本官？”凌望艰难说道。 李修思翻滚到一边，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凌望坐起来看了他一眼，却突然大惊失色，一时之间话都说不出来。 他伸手指着李修思，惊恐道，“卧槽啊李神医，你的脸……你的脸是被蛇咬烂了吗？” 太可怕了，脸皮全破了。 难道是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来了个脸刹？ 呆滞的李修思像是才回过神，伸手摸向自己的脸，然后慢慢将脸上皮扯了下来。 凌望吓得大叫，“哇，你干什么……”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不对了，怎么这面皮下的肉不是血淋淋的？ 李修思像是也反应过来，立刻转身背对着凌望。 “你没事……快让我看看。”凌望担心着急无比。 李修思却是伸手捂着脸，声音闷闷的，“陈大人，你先下山，我……” 凌望根本不听他说什么，掰过李修思的肩膀，一把将他的手拿开。 果然，原本的面皮是假的…… 那破烂的脸皮下面，是一张清绝的脸，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凌望虽然惊讶，但心中很快便接受了，毕竟李修思给他的感觉一直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呼出一口气，凌望道，“你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脸烂成那样。” “没事就好。”凌望站起来，也不问李修思任何问题，只是道，“快看看身体哪里有没有伤。” 李修思抬头看向凌望，看他神色如常，顿时也放了心，摇头道，“我倒是没受伤，陈大人，你呢？” 毕竟刚刚他跑的时候可是一个滑铲直接将凌望踢飞了。 “本官没事。”凌望说着抬头一看，惊道，“靠啊，蛇来了！” 第117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提及的过往 李修思一听也是被吓得跳了起来。 只见一条乌褐色的蛇探着脑袋，张嘴吐着信子，从草丛朝他们的方向游了过来。 “怎么办，我怕蛇。”凌望说着看向一边的李修思。 李修思这时候总算镇定下来，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包中翻找一阵，终于找到了一瓶药粉。 他递给凌望，“洒在我们周边，这药粉可以驱蛇。” 凌望接过药粉，对着那条蛇洒了出去。 药粉落在他们周边和蛇身上，那蛇抽搐翻滚起来，很快不动了。 “你这不是驱蛇的，是直接人道消灭啊。”凌望道。 “不是，只是暂时让它昏迷。”李修思总算松了一口气，“我小时候被蛇咬过。” 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李修思欲盖弥彰般解释道。 “我没被咬过，但也害怕。”凌望说着捡了根棍子，戳了戳地上躺着的蛇，“这蛇叫乌梢蛇，有药用价值，没毒，但是攻击性很强。” 这也是为什么蛇受惊会追他们的原因。 李修思却是一眼都不想看那条蛇，站起身道，“快走。” “将这个涂在身上。”李修思说着将一小瓶药水递给凌望，“蛇闻到气味就会避开我们了。” “你有这种神器不早点拿出来，结果搞这么狼狈。”凌望一边涂一边吐槽。 “忘了。”李修思冷淡回答。 他抬头看天，又道，“还要上山就得快一点，天黑后下山山路更难走。” 没办法，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凌望深吸一口气，跟着李修思往山上走去。 走了大概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目的地。 凌望站到李修思身边，放眼看去，整片山坡上都是红彤彤的辣椒。 “哇……”凌望叫了一声，径直往山上冲去。 他现在才开始后悔自己来时没背个篓子什么的，现在摘了都没地方放。 “快把你背篓借我。”凌望对着李修思招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摘了起来。 李修思走到凌望身边，将背篓放下，跟着凌望一起摘。 看着大片辣椒，凌望兴奋不已，“这么多，摘了晒干留着种子，来年种他个十几亩，安旸肯定发！” “种？”李修思有点不理解，“这不是长得挺多的吗，为什么要种。” 古代人的思想和现代人的思想总是不同的，古代地大物博，人口少，对各种东西的需求都没那么大，东西只要有且够用就行，他们不会想着要扩大种植。 “等到时候安旸富起来，你就知道了。”凌望道。 李修思没再说话，良久却突然问道，“你不问我的脸是怎么回事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你想说自然会说。”凌望摘得开心，头都没抬，“你要是不想说，问也没用。” 听凌望这么说，李修思动作一顿，很多年了，还没在安旸定居时他也曾四处流浪，却总因为与年龄不符的满头白发被人当做怪物。 后来他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回到安旸住下，一晃已经三年。 “你说的对，是我太胆小。”李修思自嘲一笑，“就连这满头青丝都是我割了死者的头发戴在头上的。” 第118章 安旸发不发就指望它了 听到这话，凌望终于转头看向他，就见李修思将头上的假发摘了，一头银白的发丝倾泻下来，随风飞舞的白发在阳光下闪着光，竟有一种非常妖异的美感。 少年白发，又这么妖异好看，古人思想封建，当然会觉得是妖怪之类的。 凌望道，“我跟你说实话，但下次找你看病你可不许治死我。” 李修思被他逗笑，脸上的悲色一扫而光，“那要看你怎么说了。” “挺好的。”凌望竖了个大拇指，又道，“别人没见过白发少年就觉得是怪物，那只是他们见识短浅。人活于世，千人千面，我还见过金发碧眼以及黑如炭头的人呢，有何稀奇。” “金发碧眼，黑如炭头的？”李修思一听，来了兴致，“真有人长这样？” “当然。”凌望肯定地点头。 小时候没见过外国人，他也不知道会有人天生是金色头发，蓝色眼睛的，直到长大见了外国人都会觉得新奇，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外国人都长一个样。 李修思笑了一下，真诚地道，“陈大人，谢谢你。” “这倒不必，以后给我看病的时候少收点就行。”凌望道。 “那不行。”李修思笑起来，“你可是堂堂安旸父母官，自然不缺钱。” “别人是给朋友优惠，你是逮着朋友的羊毛薅，你真不是人啊。” 李修思笑了笑，对凌望说的“朋友”两个字却没反驳。 眼看太阳快要落山，背篓却还没装满，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山坡上那一大片辣子，凌望虽然不舍，但还是跟着李修思下了山。 回到李修思的医馆时天已经暗下来了。 整理了一番后李修思将所有辣椒都倒进背篓里，让凌望背回县衙。 虽然很不情愿，但古代又没有手机，不然他肯定叫人过来背。 背着背篓走在街上，众人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他们的县令大人居然像个山野村夫一般背着背篓在街上走诶，这可太稀奇了。 众人一传十十传百，纷纷赶来围观。 “真是县令大人。” “稀奇啊，今天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 众人议论纷纷，凌望从长街走过，故作淡定，倒也不是觉得背东西丢脸，而是被一群姑娘围观太令人羞耻了。 韩幼安打着折扇，在人群中啧啧两声，高声道，“陈大人，你这是去哪儿了？” “都没事干呢，赶紧都散了，再看小心我抓你们去修路。”凌望狠狠瞪了韩幼安一眼，对着长街边聚在一起的汉子威胁了几句。 那些汉子讪笑一下，各自散了。 一路回到县衙，孙飞他们见自己家大人背着背篓，吓得纷纷出来迎接，“大人，你这是……” 刘同指挥着他们接了背篓，又问道，“大人，一天没见，你去哪儿了？” “就去找这个呗。”凌望指了指背篓里的辣椒，“安旸发不发就指望它了。” “它？” 孙飞刘同一起低头看向辣椒，这东西很常见，根本不是什么稀罕物，有何特别？ 看他们的眼神，凌望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当下道，“明天衙门团建，我用这东西做点好吃的给你们尝尝。” 第119章 没听说吗，本官是个断袖 他们家大人还会做吃的呢？ 众人更惊讶了，紧接着脸色却都是一变，从未听说过大人会做饭啊，到时候万一…… 孙飞和刘同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神情中看出了视死如归的感觉。 让刘同他们找笸箩将辣椒摊放好，凌望回到后院，命人做了点吃的送过来。 他快要饿死了。 慕轻寒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在吃面便在一边坐了下来。 明明是夏天，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慕轻寒身上却感受到了犹如寒冰散发出的森冷寒意。 凌望看向慕轻寒，“小慕，你……” 然而寒意却很快褪去，就像是他的幻觉一般。 慕轻寒转头看向他，慢慢摘下自己的面具，笑着道，“凌哥哥，你想说什么？” “没……”凌望摇头，压下心底的疑惑，“你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忙什么呢。” 慕轻寒摇头一笑，却不回答。 “饿了没，要不要吃点。”凌望指了指自己的面条。 “不饿。”慕轻寒摇头，又道，“这些天有事，可能要几天之后才会回来。” “什么事？”凌望脱口问出，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根本没立场问，忙解释，“我就是担心你，你不想说没关系。” 慕轻寒却笑了起来，看起来很开心，“凌哥哥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走的时候跟你哥哥说声，他大概也很担心你。”凌望说着，却觉得已经没了胃口。 他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那……凌哥哥你早点休息。” 慕轻寒站起来，看了凌望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拿着的精致小木盒，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凌望目送他离去，良久才站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感觉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喝酒的时候，慕轻寒好像说他希望自己在意的人不会介意自己做的事。 难道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怕他哥知道？ 凌望想着，慢慢爬上床，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凌望起来就开始忙昨晚上跟刘同他们说的全衙门团建的事。 吩咐家丁在院子里摆了十几张桌子，再准备各样食材。 现在就只剩下鸳鸯锅了。 凌望画了图纸，匆匆赶往打铁铺子。 结果韩幼安不知道又从哪儿冒了出来，“哟，陈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就照着这图纸上面的样子做，大概多久能好？”凌望没理会他，跟铁铺老板商量着。 “这倒是不难，只是您确定要打这么多？”铁铺老板瞪着眼睛，他还是第一次见打这么多铁锅的人。 “十五个，不算多。”凌望掏出几两碎银放在桌上，“你看够吗？” “够了够了，大人下午就可以过来取货。”铁匠摸着几锭碎银，开心无比。 韩幼见凌完不理自己，走到铁铺老板身边，伸长脖子去看图纸，惊讶道，“这是什么锅，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锅能做菜吗？” 那锅虽然是一体的，但中间居然还有铁片隔开，这样的锅怎么炒菜呢。 “陈大人，这锅究竟是何用途。”韩幼安追上凌望，好奇问道。 “你……” 看凌望转头，韩幼安快速跳出三步远，“我可不是断袖，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你既然不是断袖那天天缠着我干什么，没听说吗，本官是个断袖。”凌望面无表情地看着韩幼安。 第120章 底料做出来了 “你断袖就断袖，反正又不是跟我断。”韩幼安扇着折扇，“再说了，你不是说朋友相交看德看义吗，是不是断袖不要紧。” 说得好！ 凌望都想为他鼓掌了。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朝韩幼安勾了勾手指，凌望笑道，“我这里有笔生意，你做不做。” “那要看是什么生意了，亏本买卖我拒绝。”韩幼安。 “那必须双赢。”凌望指了指铁锅，“你不是好奇那东西的用途吗，晚上来我家吃饭你就知道了。” “去你家吃饭？”韩幼安眼睛一亮，又很快防备道，“你不是想搞我。” “切，爱来不来。”凌望一甩手，转身就走。 一路从长街走过，就发现很多人都扛着锄头，手上还拿着各种工具，排着队一起往城门口走，孙飞带着人维持秩序，嘴里喊道，“大家慢慢来，不要急，都注意安全。” 修路这件事总算是步上正轨了，还有一个月，想必能赶在八月十五将连接明州的官道修好。 只要连接明州的官道修通，往来的客商肯定会多，只要他们来，凌望就有办法能赚到钱。 只要能赚够狗皇子说的税银数，他就可以辞官吃喝玩乐去了，简直不要太美好。 凌望越想心情越好，看到众人热火朝天的场面，像个巡视的领导一般，忍不住喊道，“大家加油啊，都辛苦了。” 其他百姓没多大的反应，倒是城西的百姓一下沸腾了起来，“陈大人，我们不辛苦，谢谢陈大人。” 城西废弃的破窑要兴建一条小街，大家都知道小街一旦建起来他们定然跟着得益，所有人都在感激着凌望，至少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他们的生活水平与以往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 凌望挥挥手，没再说什么，他还计划着要去玉州城一趟呢。 慕轻寒一个大将军，原着中说一直镇守在边关，虽然没有特别说明是，但从他可以在安旸待这么久的时间来看，这个“边关”很有可能就是与南越交界的玉州城。 再加上慕轻寒对安旸这一带很熟悉，且经常不告而别，又总是在紧要关头出现，凌望觉得自己猜的定然八九不离十了。 回到家后，凌望就开始准备火锅底料，照着前世的记忆 将配料和烹制过程一一写了下来。 在看见自己家少主人出现在厨房这种地方时，所有在里面忙碌的下人都震惊无比，主厨更是惊慌失措，以为自己做的饭菜不合少主人的胃口，连忙跪下求饶。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这是干什么？”凌望同样震惊。 “都该干嘛干嘛去，你也赶紧起来，我还有事让你做呢。”古人动不动就得跪这一点凌望深感无奈。 将纸张递给主厨，“照着这上面的配方熬一锅料给我。” 主厨战战兢兢，“少爷，我不识字。” “那你照我说的做。”凌望道。 等所有配料齐全下锅，凌望特意加了很多辣椒，一翻炒香辣的味道就窜出来了，就连主厨都忍不住道，“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第121章 火锅做出来了 别说厨子觉得香，就连凌望自己都感觉嘴里生津。 满满一大锅红彤彤的底料，主厨闻着香味，也是嘴馋不已，忍不住问道，“少爷，我可以尝尝是什么味道吗？” “可以，不过沾一点试试味道就行，没吃过辣的人一下子不能吃太辣。”凌望道。 主厨盯着那红色的油汤咽了一下口水，拿了筷子沾了一点汤尝了尝。 “嘶……这味道……好香，但是感觉嘴里着火了一样。”主厨捂着嘴，脸被辣得通红，眼泪都出来了，“这味道太好了，感觉很下饭。” 凌望点头，看锅里的汤料都差不多了，便让主厨将其全部倒出。 接下来再准备熬一锅清汤就行。 凌望想了想，清汤直接用了猪骨汤底，之后加入各种熬汤的材料就完成了。 下午，十五只火锅准时送到。 让人清洗了锅，凌望又准备了小炭盆，将汤底都倒上，把肉通通下锅，香辣的火锅就直接出炉了。 整个院子都是香辣诱人的味道。 薛书鸣原本正在房间中整理这几日百姓的报名册子，闻到味道后也忍不住走了出来，一路来到了院子这边。 看到凌望正指挥下人摆桌，而那诱人的香味显然就是桌上那烧着的锅里冒出来的。 “薛公子你来得正好。”凌望看到他，忙上前去扶人，“我正想让人去叫你呢，今晚大家就在这里吃饭了。” 薛书鸣走路已经不需要拐杖了，只是一瘸一拐的，还是有点艰难。 “在这里吃饭？”薛书鸣有点不理解，“怎么这么多桌子？” “我打算请我那些下属吃顿饭呢，这段时间他们都辛苦了。”凌望笑了笑，扶着薛书鸣到一边坐下，“可惜了，小慕不在。” 听凌望这么说，薛书鸣微微一笑，脸上却有些心疼，“那小子，只怕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 说到这，凌望才想起来，男主姓薛，但弟弟却姓慕，这难道有什么隐情或者他们不是亲兄弟？ 想着，凌望忍不住问了出来，“薛公子，既然你和小慕是兄弟，为何你俩却不同姓？” 薛书鸣一笑，却是叹气道，“我父亲是赘婿，所以我随母亲姓，小寒则随父亲姓。” “原来如此。”凌望点头。 正聊着，一个家丁来报，说是有人登门拜访，还递了拜帖。 凌望接过帖子一看，就见帖封华丽无比，烫金不说，还印着复杂的花纹。 打开帖子一看，上面文绉绉写了几句话，大意就是受邀前来拜访，叨扰主人之类的文艺话。 “来就来了，还整这一套，神经病。”凌望骂了一声，将帖子随手扔给家丁，“把他叫进来。” 他甚至都不想用请字。 家丁忙道，“少爷，那位公子还带了礼物。” 说着便呈了一个精致的盒子给凌望。 盒子以红绸带封系，盒身雕着繁复花纹，连漆面都精致无比。 只有巴掌宽，却有半臂长。 一看就价值不菲，但凌望却看都懒得看。 薛书鸣认真观察着凌望的举动，心中对凌望的态度暗暗分析了一番。 第122章 你是真的猪脑子 很快韩幼安就被家丁领了进来，还没到院子他就嗅到了从未闻到过的特殊香味，瞬间就令他口齿生津。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韩幼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道。 “是我家少爷为了宴请客人特意准备的，公子一会儿就可以尝到了。”家丁笑着说。 进到院子就看到凌望和一个不认识的白面书生坐在一起，韩幼安不等家丁引见，自己快步走了过去，“陈大人，我来了。” 凌望一点头，下巴随意一指，“随便坐。” 韩幼安也不介意凌望的冷淡，自己搬着凳子坐到凌望身边，笑问，“如何，我送的东西你可喜欢？” “你说那个吗？” 韩幼安顺着凌望的目光看去，就见盒子被随意放在桌上，精心系着的红绸带压在桌上，盒子甚至都没开封。 韩幼安目瞪口呆，那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淘到的，安旸这破地方根本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好不容易他才找到那么一件。 结果陈大人居然不喜欢！ 凌望将盒子拿过来，抽了带子将盒子打开，就见里面放着一幅卷起来的画，应该不是什么名家珍品，但也能拿得出手。 不过他一向对古玩字画没什么兴趣，凌望将盒子一盖，直接塞回韩幼安怀里，“你送这些给我是嫌我死得不够快？” “啊？”韩幼安迷茫。 给官员送礼是很正常的事，当官的不都巴不得别人多送点吗，怎么到了陈大人这里行不通了呢？ “你要送不如直接给我送钱，我现在缺的是钱，不是这些。”凌望道。 “这东西我可花了五千两呢，你不喜欢，那卖了不也能换成银子？”韩幼安道。 “行贿和受贿可都是大罪，重则是要掉脑袋的。”一旁的薛书鸣看向韩幼安，面色严肃。 “这……”韩幼安看向凌望，“你不过一个小县令，应该不至于。” 虽然朝廷从未明文规定官员不可收送礼物，但却明确说过不能受贿，送贵礼跟行贿有什么差别吗？ “就是因为是小县令才至于啊。”凌望狠狠瞪了韩幼安一眼，薛书鸣这正直男主可看着他呢，这位可是六亲不认大义灭亲的主。 再说了，他可是在凌承那狗皇子那儿记名了，狗皇子要挑他毛病连找都不用找，这种把柄一旦被人抓到，他直接就可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那你还说让我给你送钱。”韩幼安忍不住吐槽。 “说你没脑子你是真没脑子。”凌望冷哼一声，“你给我投资啊，又不是真的给我钱。” “投资？”韩幼安眼睛一亮，“陈大人，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和你一起做生意？” “你他妈的真的是猪脑子。”凌望无语至极，“我是官身，官身不能涉商！” “那你说给你投资？”韩幼安兴致缺缺。 “我是安旸父母官，你给安旸投资不就是给我投资？” 韩幼安一想，觉得凌望说得对，便点头道，“可安旸这么小的地方，我能投资什么？” “一会儿许雪风他们来了你跟他们商量去。”凌望特意让人去叫了他们，趁着今天这顿把关系还可以的都一起请了。 第123章 衙门团建，收买一下人心 说曹操曹操到，许雪风和白安和两人都一起来了。 因为两人也不算是生人，再加上有凌望的吩咐，家丁接了两人也不用再通报，直接将人带往后院。 “白兄，这是何味道，好香啊，香得我都想吃饭了。”许雪风吸了口气，忍不住道。 “我也有此感，不知道是什么珍馐美味，竟会散发出如此奇异的香味。”白安和附和道。 “不过不管是什么，咱们今晚都有口福了。”白安和又道。 许雪风一笑，“白兄说得不错，托大人的福啊。” 两人正说着，转过一道花拱门 ，就见宽阔的院子里摆了十几张桌子，而陈大人则和两位公子坐在一起。 青色衣衫一身文人打扮，浑身散发着书生气质的男子他们并不认识，另一位一身紫色华贵外袍的却正是京城来的那位“大人物”——韩幼安。 许雪风和白安和忙上前给凌望行礼。 凌望一挥手，“今晚都随性，繁文缛节就都免了，本官叫你们来是同乐的，无需拘谨。” 二人连忙称是，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到桌上，许雪风笑道，“听说大人今晚宴客，我跟白兄便特意准备了两壶好酒，与大人一醉方休。” 这两位才是上道的，凌望满意点头，“不错，表现甚合我心。” 一旁的韩幼安摸了摸鼻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十几张桌子上都有一个放在炭火上的锅，一半是白汤，一半则是红汤，此刻都在咕嘟冒泡，闻起来香气扑鼻。 白安和笑道，“这锅子倒是稀奇得很，我还是第一次见，闻到这香气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起来了。” 韩幼安突然想起来，今日中午的时候凌望叫铁匠打的正是这种锅，便道，“原来大人的锅竟然是这种用途。” 而许雪风却因为这句话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惊道，“难道……传言大人要做的美食锅……就是这个？” “不错，这叫火锅，一会儿大家尝过就知道了，安旸发不发可就指望它了呢。”凌望说着站起来，“大家先坐，我去换身衣服。” 等他再回来，就发现许雪风他们已经跟薛书鸣聊起来了，生意人都是人精，要想跟尊圣贤之道的书生打开话题自然容易。 李修思也在此时到了，看到院子里人那么多，一时有些犹豫，倒是薛书鸣看到他，高兴道，“李大夫，你来了。” 他依旧还是易容装扮，凌望也不点破，笑着道，“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 众人又聊了一下，刘同孙飞他们终于都回来了，小衙差们听说大人要请他们吃饭简直是受宠若惊。 毕竟在他们眼中，当官的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别说请下属吃饭了，就算吃饭都不想让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人在旁边看，所以此刻一个个既兴奋又紧张，拘谨无比。 看人都到了，凌望坐在主桌的主位上，大声道，“今晚大家都随性，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这是咱们县衙第一次团建，来，干杯庆祝一下。” 众人此时都举起酒杯，看凌望喝了，纷纷跟着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很多小衙差听到他们大人说的那句“大家辛苦”顿时都是眼眶一红，这话说到他们心坎上了。 许雪风和白安和两人对视一眼，自然知道凌望此举也是为了收买人心 ，忙帮着道，“大人体恤下属，心怀百姓，此乃我等之幸。” 第124章 怎么是你 众人听了，又纷纷给凌望说了很多好话。 凌望道，“只希望以后衙门上下一心，为百姓谋福。” “我等愿追随大人，听大人差遣。”所有衙门里的人都齐声道。 “好，本官多谢你们的支持。”凌望一挥手，豪气万丈，“多的就不说了，今晚都敞开了吃，肉不够叫人再送上来就是，本官早已准备好了，厨房里多的是。” 众人早已经馋得不行，听凌望这么说便都坐下开吃了。 韩幼安毫不客气，率先夹了一筷子红汤锅里的食材，他吹了吹就往嘴里送，一股他难以形容的香味在口中弥漫开来，紧接着舌头就像是被火灼了一样，有一种奇怪的痛感。 “唔……这是什么味道……”他捂着自己的嘴，“太好吃了，就是有点……斯哈……” “有点辣是。”凌望一笑，“怕你们吃不了辣，特意准备了清汤锅，觉得太辣就吃清淡的中和一下。” 然而韩幼安哪里听他的，就算眼泪都被辣出来了也还是伸手不停夹着红汤里的食材。 “薛公子，你病情未愈，只能委屈你吃清汤锅了。”凌望又招呼一边的薛书鸣。 然而薛书鸣看韩幼安吃得那么香，再加上闻到那令人发馋的香味，他早就想试试看了，听凌望这么说，忍不住道，“只尝一点应该没关系？” “那应该可以。”凌望笑道。 众人大快朵颐，都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做法，一边被辣得流泪，一边不停筷子。 酒过三巡，众人喝得也差不多了，有个小衙差鼓起勇气，端着酒杯来到凌望身边，“大……大人，我想敬你一杯。” 凌望站起来，端起茶杯道，“本官酒品不好，就不喝酒了，以茶代酒你看如何。” 那小衙差没想到他们的大人居然真会应下，哪管他喝的是酒是茶，惊喜万分受宠若惊道，“大人随意，我就是想代西城的百姓谢谢大人，若不是大人，只怕我也早已家破人亡。” 小衙差说完，红着眼一仰头，将酒喝了。 若不是陈大人让孙捕头他们防患未然，只怕安旸大雨水患的时候他和父亲母亲就被倒塌的房梁砸死了。 这件事他一直铭记着，虽然别人眼中的陈大人是个草包，总是鱼肉百姓，但他却觉得不是这样，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陈大人已经为他们做了许多事。 他想报答陈大人，不过一直没什么机会，直到前几日听说县衙要新招收衙差，他急忙来报了名，没想到真被选上了。 从进入衙门的那一天起，他就暗暗发誓要好好追随大人。 凌望看着眼前的小衙差，拍了拍他肩膀，“加油，本官有你们这些得力属下，乃是本官之幸。” 其他小衙差看到这，心中都暗自庆幸自己跟了一个好大人。 这一晚，众人吃得非常尽兴，因为这一顿饭，众人都感觉自己与同僚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凌望虽然没喝多少，但他本来酒量就不行，最后是被人抬进房间的。 …… 时间一晃而过，西城兴建的小街已经快要完工，官道也已经修到了明州。 这天早上凌望刚醒来，就听管家来报说县衙外有人找。 他原本也没在意，洗漱好才慢吞吞出去，然而看到来人的时候凌望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 第125章 来了俩 侧身站着的人转头看向凌望，挑眉笑道，“陈大人，别来无恙。” 来人正是凌承。 看看四周都没人，凌望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微臣见过三殿下。” 你说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呢。 凌望心中忍不住狠狠吐槽，面上还得陪笑，“不知殿下来安旸有何贵干？” 就这么个小破地方，你一皇子天天往这跑不合适。 凌承一笑，“自然是因为陈大人做的天下第一美食锅了。” “殿下别说笑了。”凌望苦笑，他好不容易才把这尊菩萨送走，再来真的要吃不消了。 然而这时却又有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面上含笑，气质端雅，满身贵气，与凌承长得有七分相似。 只听来人笑道，“三哥，我四处转了转，这街上倒也挺有意思。” 得，这回还直接来了俩，凌望顿时泪流满面。 一个已经够他提心吊胆了，再来一个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来人自然也看到了凌望，笑道，“你就是安旸县令？” 人家都问了，凌望也不能再装看不见，只能上前行礼道，“微臣正是安旸县令陈凌望，见过殿下。” “你倒是乖觉得很。”凌羡笑了笑，“我排行老四，你叫我四公子就行。” 说着他就被挂在高堂上的牌匾吸引了注意力，念道，“为民服务。” “好，提得好。”凌羡拍掌称赞，“好一个‘为民服务’！” 称赞完后却又啧啧两声，惋惜道，“可惜这字……” 像是想到什么，凌羡忍着笑意，“倒也是别具一格。” 他看向凌望，“陈大人，这字可是你亲提的？” 本来凌望觉得自己这题字很有个性，现在被凌羡这么一说，顿时就感觉有点无地自容了，尴尬道，“微臣不善笔墨……” 何止不善，这扭曲的字实在让人难以直视。 凌羡看出凌望的尴尬，便转移话题，“我在街上看到很多横幅，上面所书可都是你想的？” 那些横幅写的基本都是鼓励之语，什么“我爱劳动，劳动光荣，劳动创造美好生活”，还有“我为百姓，百姓为我”，“欢迎您来到美丽的安旸”等等，新奇又有趣。 凌望道，“是微臣让属下写的。” 凌羡点头，又四处看了看，终是忍不住好奇，还是开口问道，“陈大人，听说你做出了天下第一美食锅，那究竟是何物？” 凌望想过自己的广告会吸引各路大佬，却没想到连皇子也吸引了来，现在人家既然开口问，他也只好回答，“殿下若是不嫌弃，晚上微臣便为两位殿下弄个接风宴，届时殿下就知道了。” “好，那本宫便等你消息。”凌羡一笑，看向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凌承，“三哥，我们先去驿馆？” “不用，我们就住陈大人府上。”凌承道。 “这是不是……”凌羡说着看向小县令，见他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顿时恶趣味心起，“那就有劳陈大人安排了。” 凌望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两位殿下驾临寒舍乃是微臣之幸，只是寒舍简陋，要委屈两位了。” 第126章 他竟如此心怀百姓 因为凌承和凌羡的到来，凌望想淡定也淡定不了了。 好在安旸到明州的官道已经修建好，学堂也差不多就要竣工。 临近八月十五，对安旸来说，好消息自然是来往安旸的客商越来越多，坏消息是到玉州城的官道也要开始修建了。 收拾出一个新的院子供凌承和凌羡居住，凌望特意吩咐下人平时没事不要前去打扰。 薛书鸣听说府上来了客人，想着自己也在客中，便想着前去拜访一下。 然而才出门就被匆匆赶来的刘同叫住了，“薛先生，大人正找你呢。” “陈大人找我，什么事？”薛书鸣不解道。 “你跟我过去看看，大人没说是什么事。”刘同道。 薛书鸣道，“那走。” 他们一道出门，一路来到快要竣工的学堂前，却没看到凌望。 刘同道，“薛先生，你先在此稍等，我去找找大人。” 薛书鸣点头，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他的腿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站久了还是会觉得累。 看着眼前的学堂，薛书鸣忍不住慢慢扬起嘴角。 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此刻摇着折扇从街边走过来，看到薛书鸣便点头笑了笑，之后目光投向了学堂。 薛书鸣站起来，行了一个文礼，笑道，“公子是从外地来的。” 凌羡收起折扇，拿着扇子在自己掌心敲了敲，点头道，“正是。” 他说完看向眼前的学堂，惊讶道，“安旸这么小一个地方，何人有这等财力，竟能盖出这么大一座书院。” “公子不知道，这并不是私人所盖，而是官府修建的。”薛书鸣笑起来，脸上有些自豪之感。 凌羡听他这么说，惊讶问道，“你说这书院乃是官府所盖，难道是陈大人的意思？” 薛书鸣道，“正是，而且陈大人说了，这书院盖好，以后安旸的孩子上学都是的。” “的，本……我从未听说过学堂还能上学。”凌羡皱着眉，读书虽好，但所费庞大无比，这也是为何寒门难出贵子的原因，贫困家庭根本没有余钱供养一个读书人。 不说笔墨纸砚多贵了，书本也是如此。 ，可能吗？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薛书鸣笑道，“听陈大人说，以后孩子上学，学堂教书先生由官府聘请，每个月都会发薪资，百姓不用再给先生束修，孩子上课的书本费用官府也会承担，剩下的纸笔百姓自己给孩子准备就行。” 这样一来，就算贫困些的家庭都能让孩子上学。 薛书鸣继续道，“陈大人还说，学业优异者，若家庭困难，还可以向官府申请资助，官府考察后若情况属实便会无条件提供帮助。” “这是真的？”凌羡此时已经不是惊讶，而是惊叹了。 如此一来，安旸百姓可谓受益无穷。 他实在很难想象那个比他还小两岁的小县令竟能如此心怀百姓，目光长远。 “若公子不信，大可自己问他。”薛书鸣笑了笑，看向学堂那边，“陈大人来了。” 第127章 我怕人家不买我的账 凌羡转头看去，就见小县令拿着图纸，低头正跟他的师爷说着什么，表情非常严肃。 等他们走到近前，只听小县令道，“本官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他们挖个池塘，但是别挖太深，怎么刚刚本官去看的时候那塘深那么高？” 刘同道，“大人，修建的工匠说挖深了好蓄水，水深了也更清凉。” “清凉个鬼啊，以后来上学的孩子万一溺水怎么办，让他们把池塘给我填了，水深最多没过膝盖就行。” 凌望冷哼一声，又指着一个院子，“还有，我说了这里要修成很宽敞的沙地，空间要留得非常大！非常大，懂吗？” “书院要留这么大的沙地做什么？”凌羡忍不住问道。 凌望头都没抬，随口道，“你懂什么，就算是书院也不能让孩子一直死读，不能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也要给他们一些活动玩耍的空间啊，又不是关在笼子里的鸟。” 然而等他看清被他怼的人是谁后，他瞬间就想跪地求饶，但此刻薛书鸣和刘同在场，如果这么做，那凌羡的身份必然暴露。 可如果不道歉，凌羡记恨他暗地里给他穿小鞋怎么办？ 凌望泪流满面，怪自己嘴贱啊…… 不过原着中凌羡虽然出场不多，但人设好像是温文尔雅那一挂的，非常的有雅量，他应该不会介意的？ 凌望心中一番忐忑，凌羡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反倒笑着称赞道，“陈大人思虑周全，为孩子着想真是面面俱到。” 这皇子能处啊！ 比凌承那个要砍他的狗皇子好多了。 “咳咳……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罢了。”凌望有点不好意思，对刘同道，“刚刚我跟你说的几个地方让他们都改了，等十五过后书院就可以招收学生开学了。” 刘同忙应下了。 一边没说话的薛书鸣看他们聊完，便问道，“大人，你叫我过来是为何事？” 凌望一敲脑袋，“差点就忘了，最近忙昏头了。” “是这样的……”凌望说着叹了口气，“安旸很少人识字，有识字者也都是商贾之家，自然指望不上，我让你来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去拜访一个人。” “那人是谁？”薛书鸣好奇起来，“大人还要亲自前去？” 就连凌羡也暗想，难道是什么有来头有身份的人？ 却听凌望道，“我虽是官身，但也不能仗势压人，你是读书人，想必和那位公子也有话题，由你出面的话应该更合适。” “大人你是说……”薛书鸣有点不确定。 “安旸没有人才啊，找来找去我也只找到个秀才，但听说那位秀才脾气不太好，很看不惯我。”凌望干笑了几声，原主的锅他到现在还背着呢。 “陈大人意思是想聘请那位秀才到书院当夫子？”凌羡问道。 “正是，不过我怕人家不买我的账。”凌望叹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位秀才公是姓叶。”刘同看向凌望，“大人，你跟他……” 第128章 受城西百姓爱戴的陈大人 “我跟他怎么了？”凌望不明所以。 “大人你不记得了，当初你狠狠羞辱调戏过人家一番。”刘同道。 “什么！”凌望只觉得眼前一黑，原主到底是个什么狗东西啊，到处挖坑想把自己埋进去是。 凌羡来之前也从凌承那里听说了很多小县令的事，此刻听刘同这么说，倒是奇怪起来，这小县令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实在可疑得很。 “那我……”凌望叹了口气，解释道，“那时候年少轻狂，我现在知道错了。” 薛书鸣忙安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人不必紧张，想必叶秀才也能理解的。” “但愿。”凌望也不敢奢望了，毕竟古代文人清高，很讲究气节，如果叶秀才真不同意，那他也只能另想办法了。 “本官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凌望看向刘同。 “准备好了，大人稍等。”刘同说完匆忙跑向街边的一家铺子，而后很快抱着一摞东西回来。 “大人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刘同道。 “好，那咱们出发。” 凌望说完看向一边的凌羡，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亲自赶人，“那个，四表哥啊，你要不先回去？” “四表哥？”薛书鸣，刘同，凌羡一起看向凌望。 “咳咳……忘记给你们介绍了，今日我府上不是新来了两位客人吗，就是我三表哥和四表哥。”凌望赶紧道。 “原来是表少爷，我说呢，这位公子和表公子是长得很像。”刘同点头，完全没多想。 倒是薛书鸣仔细打量凌羡一眼，行礼道，“表公子有礼了。” 凌羡原本对凌望的说法不理解，但提到自己哥哥后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点头笑道，“既是小表弟的朋友，便不必多礼了。” 凌望一直给凌羡使眼色，然而凌羡不仅装看不懂，还笑道，“怎么了表弟，可是眼睛不舒服？” 他妈的，这人给台阶都不下啊。 凌望心中已经扎了凌羡无数遍小人，面上还要装出假笑，“我们要往城西一趟，那边脏乱不堪，表哥还是先回府上休息。” “好不容易来了安旸，自然要四处看看，表弟不用担心。”凌羡哗啦一声展开折扇，“我从未来过安旸，对安旸好奇无比，表弟不会阻拦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凌望也不好再说什么。 衙门还有事需要刘同处理，半道上就告辞了，剩下凌望他们三人一起前往西城。 原本还算繁华的街道越靠近西城越显冷清，街边的房子也比其他地方更破旧，但好在街道都很干净，往来的人虽然衣衫朴素但也很整洁。 有百姓看到凌望，刚开始不确定，认出后高兴道，“陈大人来了……” “哎呀，真是陈大人来了……” “我得去叫我小侄女出来看看……” “哎哟，我也要去叫闺女来看。” 众人的声音传入凌羡的耳朵，他仔细观察着那些百姓，看得出来他们对眼前的小县令是发自内心的爱戴。 正想着，凌望在一扇小院门前停了下来。 第129章 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叶秀才 凌羡收起折扇，站在凌望身后，探头往院子看去。 院门破败，只是虚掩着，围墙的篱笆高矮不一，年久风吹日晒雨淋，已经脆弱不堪，似乎稍稍一推就会倒塌。 院子很小，一眼看尽，院中却种着许多花草。 凌望伸手轻轻叩门，叫道，“有人在家吗？” “来了。”有人答道。 少顷，衣着朴素的男子从家里走出来，快步到院门前拉开了门，等看清来人后便僵在了原地。 他防备地看着凌望，又看向他身后的两人，“你……你们要做什么？” “叶秀才……”凌望行了一个文礼，“我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我们进去说。” “不方便，大人请回。”叶温瑜冷哼一声，伸手就要关门。 凌望眼疾手快，一把撑住门板，“叶秀才，之前本官多有得罪，还望你海量，多多包涵。” 叶温瑜防备地看着凌望，不明白以前目中无人的草包县令为什么突然会转变态度，难道是又想到了新花样来折辱他？ 赶来围观凌望的西城百姓在街道上站满，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陈大人来找秀才公，是有什么事吗？” “嗐，叶秀才那人……” “不是说陈大人是个断袖吗，他不会是看上叶秀才了。” “别胡说，陈大人身边那两个可比叶秀才好多了，没可能看上叶秀才。” “这可难说，万一陈大人就好这一口呢？” 凌羡听到身后百姓的议论，默默站远了一点。 叶温瑜自然也听到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对凌望更是没好脸色，“陈大人请回，我今日有事不便待客。” “等等，叶秀才，我有话要和你说。”薛书鸣走上前，“先让我们进去，这里说话不便，叶秀才你也不想听百姓的揣测议论？” 叶温瑜犹豫了一下，看向凌望和凌羡，还是开了门。 等他们进去，他便又将门关上，完全没有让进里屋的意思，只是冷声道，“陈大人想做什么，直说。” 凌望叹了口气，以叶温瑜对自己的态度，想必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给半分好脸色了。 给薛书鸣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上前道，“叶秀才，你误会陈大人了，他如今修建了一座书院，让安旸所有孩子上学，想请你前去当夫子，所以特意前来相请。” 叶温瑜看向凌望，冷哼一声，“只怕是别有用心，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去的。” 安旸修建书院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之前还给乡亲念过榜文，不过他不信任凌望，谁知道请他前去当夫子是不是正挖好陷阱等着呢。 薛书鸣还想再说什么，凌望拉住他，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叶秀才了。”凌望将自己准备的东西轻轻放到叶温瑜身边，“我知道秀才公不会为五斗米而折腰，这些也不是银钱米粮，是一些书籍和几副药，都是给令堂的。” 说完后凌望便出了院子，临走时在院门前又行了个礼，这才离开。 第130章 如果薪资可观，那我也可以 凌羡一直在暗暗观察凌望，发现他处事得体，就算那位秀才公不给好脸也没生气，反倒还诚诚恳恳道了歉，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心胸实在难得。 不过越看凌望他却越有一种熟悉感，不知是何原因。 等人走后，叶温瑜依旧还站在原地，死死盯着放在地上的那一摞东西。 原本他应该拿起来狠狠扔出去的，可现实却不允许他这样做。 良久，叶温瑜蹲下身捂住脸无声哭了起来。 从选择接受那个曾经侮辱过他的人的馈赠时，他的尊严和高傲就已经崩塌碎裂了。 一路走回县衙，凌望还是忍不住叹气，叶温瑜不愿意到学堂里教书的话，他估计只能让刘同前去客串了。 薛书鸣看凌望一脸担忧，忍不住道，“大人不必忧心，就算叶秀才不愿意到书院教书，不是还有我吗？” “你？”凌望摇头。 薛书鸣才高八斗当然是比叶温瑜更好的选择，但这可是男主啊，原着中权倾天下的人物，让他来教书…… 太大材小用了。 薛书鸣却误以为凌望不信他，忙道，“大人是怕我教不好孩子吗？” “当然不是。”凌望摆手，“薛公子，你不是还要参加省试吗，虽然今年省试时间已过，但你还要为明年的省试好好准备，怎么能在安旸当教书先生。” 凌羡听凌望这么说，转头看向薛书鸣，上下打量一眼，心中暗自猜测是不是林仲雨的学生。 薛书鸣表情落寞下去，有点愧疚，“大人于我有恩，可如今我却帮不上陈大人的忙……” “薛公子你别这么说。”凌望连连摆手，“若要这么说，小慕也救过我很多次，我还不是帮不上他什么忙。” 说到慕轻寒，薛书鸣神情温柔下来。 “再说了，叶秀才不愿意还可以找其他人，也不是非他不可，实在不行外地聘一个。”凌望说着，笑了起来，“等安旸发达了，还怕人不来吗？”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信连个教书的都没有。” 薛书鸣被凌望的话逗笑，点头道，“大人说得对。” 凌羡摇着折扇，也是忍俊不禁，“好一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陈大人打算赏多少，若是薪资可观，本……我也可以。” 你堂堂一皇子还来跟人争一个小岗位，要不要脸啊。 心中暗自吐槽，面上陪笑，“表哥说笑了，你不是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吗，就别瞎掺和了。” 回到县衙已经是下午，之前答应过凌羡要给他们弄火锅当接风宴，凌望只好亲自又去做了一锅底料。 饭还没好韩幼安就来了，熟门熟路摸到客厅，自己找地方坐下等着开饭。 他这些天一直跑到凌望家里蹭饭，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也没再特别招呼。 韩幼安等了一会，就见两个衣着一黑一蓝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人似乎聊着什么…… 只听蓝衫男子道，“总觉得那小县令有一种熟悉亲切之感，三哥你之前好像说他很像一个人？” 第131章 他们是你表哥？ 黑衣男子看到韩幼安，便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蓝衣男子也不再言语。 两人一起踏进大堂，各自找地方坐下。 饶是见过很多大人物的韩幼安此时也被那两人的气场镇住，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和端雅可不是一般人家随随便便就能养出来的。 只怕两人身份不简单，只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商贾少爷他都见过，却从未听说过这两人。 但看打扮，这两人又确实是京城来的。 难道是官身人家的公子？ 韩幼安不动声色打量两人，心中暗自猜测着他们的来历，没想到小县令还挺深藏不露，居然能搭上京城来的贵人。 不过也难怪，临近十五，各地往来安旸的商贾越来越多，大家自然都是冲着“天下第一美食锅”来的，身份贵重的也不在少数。 凌望这时候领着厨子将火锅端了上来，看到韩幼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听许雪风说这货投资了不少钱，他就直接将人赶出去了。 看到凌望，韩幼安连忙上前，搓着手迫不及待道，“让我看看，今晚吃什么？” 火锅一端上来，那特别的香味就已经开始弥漫，凌羡闻到味道，顿觉胃口大开，忍不住看向凌承，小声道，“三哥，这味道好香。” 凌承点头，“确实，宫里的御膳虽然色香味俱全，但我也从未闻过这种味道。” “难怪小县令信誓旦旦说能做出天下第一美食锅，我也好奇味道如何了。”凌羡笑道。 光闻味道就令人食欲大开。 火锅放到桌上，凌望道，“两位表哥，请入席。” “他们是你表哥？”韩幼安不敢置信。 怎么表兄弟间差距这么大呢。 两位表哥人模人样，而陈大人……说人模狗样那都是高度赞扬了。 凌承和凌羡一同坐下，动作优雅庄重，凌望跟在他们身后坐下，瞪了韩幼安一眼，“不吃就赶紧滚。” “两位表哥有礼了，我是陈大人的朋友，蔽姓韩，名幼安。”根本不理会凌望，韩幼安对着凌承和凌羡行了一礼后才入座，动作也很端庄有礼。 凌承和凌羡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但又很快恢复正常。 韩幼安，京城四大商贾巨头之一韩家的大公子，也算是鼎鼎大名了，没想到居然和这小县令成了朋友。 官商往来那可是朝廷大忌，难道小县令不知道？ 韩家那么大的基业，要讨好应该也是找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不至于与一个小县令有所牵扯。 虽然心中一番设想，但凌羡和凌承两人面上却是不显半分。 凌羡笑道，“原来是韩公子，幸会。” 凌望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勾心斗角你说我猜的场面，偏偏为了保命连说话都得小心斟酌用词，感觉自己脑细胞都快死完了。 看着三人都矜持不动筷，凌望真想大声喊，“难道你们都不饿吗？” 然而事实是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劝，“表哥，尝尝看。” 用公筷从红汤里夹了一块肉放到凌承碗里，看到凌羡含笑看着自己，他只好再夹了一块放到他碗中，“四表哥，你也吃。” 第132章 难道他就是九弟？ 凌羡满意了，点头夹了碗里的肉吃了一口。 凌望暗擦一把虚汗，看不出来四皇子居然还会嫉妒他哥，典型的我哥有所以我也得有。 凌羡吃了一口，却是眼睛一亮，点头道，“好味道。” 一边的凌承被辣得面目扭曲，只能努力维持着不让自己太过失态，要不是看自己弟弟吃了没事，不然他真的怀疑是小县令想下毒害他。 虽然味道很好，但嘴里这火烧的感觉实在让他难以忍受。 凌望像是看出凌承的难受，忙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第一次吃辣不习惯就会这样，是我疏忽了，表哥来喝口水中和一下。” 他又从清汤那边夹了点蔬菜放到凌承碗里，“吃这个，很快辣味就消了。” 等嘴里火烧般的感觉褪去，凌承看着锅里那油亮的红汤，忍不住还是有点想吃，但碍于面子却不好再下筷。 再看一边的韩幼安和凌羡，两人显然都吃得非常开心，明明是第一次吃，凌羡却已经轻车熟路地会利用漏勺捞菜了。 皇家用膳礼仪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凌望和韩幼安却没这个忌讳，两人聊得甚是开心。 “陈大人，等你大赚一笔后打算做什么。”韩幼安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碗，“这火锅定然会成为天下第一美食，我敢肯定一定会赚得非常多。” “那当然是辞官周游世界了。”凌望说完，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的美好未来。 “辞官？”三人异口同声。 不止凌承和凌羡，就连韩幼安也惊讶不已，“为什么要辞官？” “当官当够了呗，人生那么长，当然要有诗和远方。”凌望想了想，尽量说得很哲学，“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当然要多走多看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得好。”凌承放下筷子，“但我不同意你辞官。” 凌望咬牙切齿，心中扎了凌承的小人无数遍，面上笑道，“知道了知道了，说说而已，当个小县令算什么本事，我以后一定步步高升。” 韩幼安这次没有拆凌望的台，反而认真道，“我相信你可以。” 吃完饭，凌承和凌羡回到他们居住的院子中。 将院门关上，凌羡确定了外面没人，这才坐下，低声道，“三哥，你在安旸三个月还是没发现什么线索吗？” 凌承摇头，“没有，当年带九弟离开的影卫已经去世多年，再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九弟若真没死，也快十八岁了，和那小县令差不多大。”凌羡笑了笑，表情却有点失落。 凌承也叹了口气，“找了这么多年，依旧毫无所获，我有负父皇所托。” “这这么能怪你，怪只怪当初那场叛乱，若不是南岳……”说到这里，凌羡像是想到了什么，无奈道，“但愿苍天垂怜，让我们早日找回九弟。” 凌羡皱眉道，“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小县令很像我认识的某个人。” “我也有此感。”凌承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我觉得他跟五弟有些像。” “对，就是像五弟和六弟。”凌羡一震，“难道他就是九弟？” 第133章 我忘了你是个断袖 凌羡说着就站了起来，似乎想直接去确认。 凌承立刻伸手拉住他，摇头道，“情况未明，不可张扬。” “对，是我着急了。”凌羡一想也冷静了下来，皇子身份总归事关重大。 凌承叹道。“可惜当年带九弟离开的影卫都已经不在了……” 不然他们也不至于一点线索也没有。 …… 凌望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睡不着，刚刚吃饭的时候凌承说不准他辞官，当时他没多想，现在却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 他一个草包要辞官凌承不应该觉得皆大欢喜吗，朝廷不用养他们这种祸害百姓的草包官员可是幸事一件。 难道不让他辞官是因为之前自己不知觉中得罪了他，所以要拿捏自己？ 正想着，就听有人在外面轻声叫道，“陈大人，陈大人……” 凌望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警惕地问道，“谁啊？” “是我。” “是你？你是谁？” “韩幼安啊，你快出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这狗皮膏药贴上就揭不下来，如果他不理会的话，韩幼安今晚估计能在他房间外面叫一晚上。 凌望只好开门出来，没好气道，“有没有点道德啊，深更半夜扰人清梦。” “这不是才刚戌时吗，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韩幼安一脸神秘。 “什么好地方，晚上还出门折腾什么啊，我要睡觉。”凌望说着转身就回房间。 韩幼安一把将他拉住，“我保证你去了一定欲罢不能，不会失望的。” 不由分说，拉着就走。 两人拉扯着出了门，此刻正是夜市开始之时，街上热闹非凡，来往行人多不胜数。 “你看，好多客商，都是冲着你的美食锅来的。”韩幼安看着街上的行人，“看到安旸如今这盛景，你有什么感想？” “我想睡觉。”凌望道。 算了，说不通。 韩幼安也不纠结，带着凌望来到西城新建的长街。 新街的建筑样式都很简单，但胜在新奇，安旸没什么雄厚财力，现在修建的建筑当然不可能有多精致宏壮，只能往“奇”上靠。 凌望前世研究过许多建筑风格，设计古风院子也是得心应手，达官贵人什么地方没去过，不需要多华丽，只要别致即可，再在细节处透露点“文雅”，就绝不会被诟病。 这一整条街都按照凌望所说，全部都建造成了小院落风格，有春意主题的茶叶店，有秋景主题的客栈等等，风格不一，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来这里干什么？”凌望不解。 这些天来往的客商都住在这边，新街此刻热闹不已，西城周边也逐渐有人当起小贩卖起了东西，看起来生意还挺火爆。 对此凌望还是很满意的，西城的百城很快就会富起来。 到时税银肯定就可以多收点了。 “你不知道？”韩幼安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拍自己的脑袋，惋惜道，“哎呀，我忘记了你是个断袖，对这种场合不感兴趣。” “到底要干什么？”凌望不解，街道上挤满了人，像是在围观什么，一个个仰着头往上看，都是一脸望眼欲穿的表情。 第134章 说亲手所做显得更有诚意 凌望跟着抬头，就见一个小楼上有个露天的 台子，却没看见人。 看个空台子这么得劲儿？ 正想着，就听人群有人对着台子大喊—— “还跳不跳啊，不跳我可就回去了。” “就是啊，等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出来？” “不会是怯场不敢跳了。” 有人还特意使了激将法。 也有人不屑道，“安旸第一美女也不过如此，搞这么大的噱头一会儿要是惊艳不了四座，岂不好笑。” 众人说什么的都有，台子上终于有一个戴着半透明面纱的妙龄女子款步走了出来，对着台下 众人款款一礼，“众位看官莫急，我家姑娘正在理妆，很快就出来了。” 然而台下众人却不买账—— “有什么大不了的，都等一个时辰了，你家姑娘就算是接客也完事了。” 众人一阵哄笑，说的话也越来越下流，女子安抚不了，只好退下去了。 凌望看了半天总算弄明白，跟电视上演的桥段一样，有姑娘今晚要在这里跳舞。 “你带我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凌望面无表情地转头看韩幼安，就见他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台子。 “当然啊。听说安旸第一美人今日要公开在这楼前跳舞，我当然要一睹芳容。”韩幼安道。 凌望冷哼一声，“你一京城来的什么美人没见过，这种小破地方的美人对你来说能有吸引力？” “此言差矣。”韩幼安摇着手指，“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美人自然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美法。” “呵呵。”凌望翻了个白眼，四处看了看，干脆找了个店走进去。 小店老板热情迎接，认出是县令大人，忙道，“大人能光临小店，真是蓬勃生辉。” 说着便朝后台喊道，“给陈大人上一碟本店特色花糕。” 店里客人不算多，但衣着看起来都价格不菲，全都有说有笑地在品尝着糕点。 因为凌望的建议，开成院落的各个小店布置都各有特色，这家小店还特意用花藤做了隔断，桌子与桌子相隔开来，吃东西的客人也不用面面相对。 店老板领着凌望找了张能看到外面的桌子坐下，笑着道，“小人能有今日，都是托大人的福。” 他一边亲自为凌望上了糕点，介绍道，“这道梅花糕是小人祖上传下的手艺，大人尝尝可合口味。” “梅花糕？”凌望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清雅的香气瞬间便在嘴里弥漫开来，味道跟之前小慕带给他的一模一样。 凌望吃完又拿了一块，店老板看得高兴不已，忙道，“大人若是喜欢，以后我天天做了给大人送过去。” “别，糕点天天吃也会腻，本官想吃自然会过来的。”凌望摆手，“你先去忙。” 店老板也识趣，又说了几句好话后便告罪离开了。 韩幼安此刻从外面走进来，不满道，“我才错眼一会儿你就跑到了这里，也不打声招呼，让我一阵好找。” 看到凌望面前的糕点，韩幼安一挑眉，“哟，梅花糕。” 凌望冷笑，“你之前让人送我梅花糕的时候可是说亲手所做。” 被当场拆穿韩幼安却好不羞愧，“说亲手所做显得有诚意一点嘛。” 第135章 怎么是她 凌望道，“所以才有老话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被狠狠内涵的韩幼安也不甘示弱，“老话也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嘛。” 凌望，“……” 敢情到最后他还骂了自己？ 正想教韩幼安做人，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兴奋的喊声，转头看去就见看台上走出了一个女子。 明明还不冷，那女子却披着厚实的斗篷，将自己牢牢包裹住，她此刻正站在看台上，缓缓矮身行了一礼，“让诸位久等了。” 声若莺啼，娇媚无比。 “啧啧……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大美人。”韩幼安把玩着茶杯，“若是能一睹芳容就好了。” 凌望却提不起半点兴趣，美人虽美，但太刻意太做作了，脸上的面纱虽然让她多了几分神秘，但看客胃口被吊得太高反而容易翻车。 果然，就听围观的人大骂起来—— “不是要跳舞吗？遮遮掩掩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啊，连斗篷都披上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在座的显然都是听说消息后赶来的，已经等了太长时间，结果现在别说火爆场面了，就是一般场面都没看到，一个个愤怒无比。 “啧，一群俗人。”韩幼安笑道。 “你不俗，你不俗别来看啊。”凌望毫不客气怼道。 “我……我只是好奇而已。”韩幼安底气有些不足，他又不是断袖，对美人好奇很正常。 正说着，人群又是一阵惊呼。 再看就发现台上的女子脱下斗篷，她随手一抛，斗篷飞到半空慢慢飘落，而她则在解开斗篷时一个旋身，身上舞衣随着她的动作飞扬而起，她动作轻盈地开始跳了起来。 众人一时忘了吵闹，都安静了下来，屏住呼吸静静看着台上那夺人心神的女子舞蹈。 “这开场还不错。”凌望点头赞道。 女子舞衣是黑色的，随着舞蹈时光线的照射还会折射出磷光，配上她的舞步，奇妙非常。 随着女子舞蹈动作越来越激烈，她脸上遮面的面纱终于掉了下来。 等看清女子的面容，台下所有人齐齐倒吸一口气。 不愧是安旸第一美人，虽没有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但也美得令人心神俱醉。 就连韩幼安也忍不住道，“果真当得安旸第一美人的称号，玲珑姣好，翩若惊鸿。” 然而凌望却惊讶道，“怎么是她啊。” 韩幼安一听，立刻问道，“怎么，你认识那位姑娘？” “算是……认识？”凌望有点不确定。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也见过许多女子，不过都没太深的关系，其中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位给舅舅说亲的女侠，名字听着娇娇弱弱，行事彪悍无比。 至于现在跳舞的这个嘛，如果他没看错，应该就是如烟。 当时刘家家主请他吃饭的时候如烟也跳过舞，不过没今天这么惊艳。 这姑娘倒也挺会把握机会，想必今天这一舞为的不仅是博取眼球，更是想打响知名度，毕竟现在正是安旸客商往来最多的时候，只要有客商看上，自然有钱赚。 第136章 因为我是个断袖 “什么叫做认识。”韩幼安焦急，“若是真的认识，赶紧为我引荐一下，我要结识天下所有美人。” “引荐不了。”凌望摊手，“因为我是断袖，所以美人对我不屑一顾。” “你……”韩幼安看着凌望，惋惜道，“好好一少年郎，又长得这么好，怎么偏偏是个断袖呢。” 说到这个，韩幼安又来了兴趣，问道，“你是如何成为断袖的？我看你身边也没什么男子陪伴啊。” 如何成为断袖的？ 被传的呗。 反正就算不是，传着传着也是了。 以前众人还会防备，生怕他这个草包看上自己家闺女，现在百姓不用防备了，都兴奋议论着他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一点没有造谣做不得真的自觉。 “你真的不喜欢女子？对女子一点感觉也没有？”韩幼安继续问。 “再问把你抓回去蹲大牢修路。”凌望恶狠狠警告。 韩幼安只好闭了嘴。 “好了，舞也看完了，本官要回去睡觉了，如果你敢再烦我……”凌望扬了扬拳头，“那就一较高下。” 韩幼安不在意，“你打不过我。” 凌望转身补充道，“也决生死。” 韩幼安笑不出来了，“不至于。” 凌望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他从小店出来，原本已经避开了人群，然而从天而降的东西还是一下就砸进了他的怀里。 下意识伸手接住，拎着看了看，好像是一个球…… 等等，这是……绣球？！ 凌望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就见众人已经将他围住，都一脸羡慕地看着他。 “哎呀，怎么是个小白脸接住了。” “就是，羡慕死老子了。” “不是说接到球的人可以跟如烟姑娘共度一夜吗，这艳福怎么就落不到我身上。”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凌望此时也听明白了，不由抬头看向台子。 如烟站在台上，看到他接了球，脸上露出羞涩的笑意。 凌望看看如烟，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球，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远离人群，这球最后为什么会落进他的怀里，难道是天将鸿运？ 那他希望砸下来的是金子，只要别把他砸死就行。 如烟身边的侍女笑道，“公子，请到楼上来。” 众人虽然嫉妒，但还是给他让出了一条道。 就连韩幼安此时也从店里走了出来，到凌望身边，笑着道，“哟哟哟，陈大人，艳福不浅哦。” 凌望不理会他，随手将绣球扔到台子上，“我还要回家睡觉，你们重新再抛一次。” 众人一片嘘声。 侍女看了一眼如烟，焦急道，“这怎么可以，绣球已经抛了，公子你也接了，岂有不作数的道理。” 凌望心中想狠狠吐槽，老子根本不想接好吗，谁知道那球会那么巧就落进了怀里。 侍女看凌望转身就要走，慌忙下了楼台，拉住他道，“公子留步，既然你接到了绣球，那也算与我家姑娘有缘。我家姑娘原本只卖艺不卖身，今日寻得有缘人，求你不要让我家姑娘失望。” “诶……”凌望叹气，“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接这个绣球吗？” 侍女傻傻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断袖。” 凌望说完，转身潇洒离开，只留下如烟在看台上风中凌乱，面目扭曲。 第137章 放开他 然而很快如烟就快步下了台子，追上凌望，一把拉住他，满脸焦急，“大人，你能不能留下来，哪怕只是做做样子。” 凌望想抽开自己的手，然而如烟却死死抓着。 “大庭广众之下你这样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凌望皱眉，很多人都在看着他们。 如烟哭道，“大人，绣球已抛，所有人都看到了，你若不跟我进楼，他们会怎么想呢，求您可怜可怜我。” “我是断袖，你找别人。”凌望说着看向韩幼安，“你看他怎么样，长得好又有钱，说不定还能帮你赎身。” 如烟看了韩幼安一眼，见韩幼安正对着自己傻笑，果断转头。 她正想再说什么，一道低沉又冰冷的声音传来，“放开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声音竟像是带着杀意。 如烟动作一顿，抓凌望的手微微松了松，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反而抓得更紧了。 “我说，放开他。” 人群此刻自动让开一条道，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站在街边的阴影中，看不清面目，但众人却能从他身上感觉到深深的寒意。 阴影中的人慢慢朝如烟走来，他每接近一步如烟就下意识拉着凌望往后退一步，却始终不肯放开他的手。 围观的众人见势不好已经全散了，街上此刻就剩下他们四人。 听到声音的那刻凌望就认出了来人，此刻不由开心叫道，“小慕！” 韩幼安展开折扇，饶有兴致地站到一边看戏。 如烟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尖声叫道，“你……别过来。” 慕轻寒停下脚步，声音依旧冰冷，又重复了一遍，“放开他。” 如烟终于还是妥协了，松手放开了凌望。 “小慕，你终于回来了。”凌望只觉得开心，什么都没多想，快步跑到慕轻寒身边，“你的事情办完了？” “没有。”慕轻寒伸手拉住凌望，没再多看如烟一眼，“先回去。” “好。” 凌望跟着慕轻寒离开。 见如烟还站在原地看着凌望他们离开的背影，韩幼安不忍美人伤心，上前道，“姑娘，你看陈大人就是一个断袖，别再白费心思了，天下男子多得是，你大可再找一个比他好的。” “你……你是谁？你和陈大人很熟？”如烟咬着唇，委屈问道。 “如果我是断袖，那我们就是一对儿了，你觉得这样的关系算不算熟？”韩幼安道。 闻言，如烟瞪大眼睛看着他，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你……你也是断袖？” “不是，我是说我不是断袖……” 韩幼安上前一步想要解释，如烟却已经快步走了，生怕他追上自己一般。 “姑娘，我……不是断袖啊……”韩幼安伸出尔康手，然而如烟早已经跑远了，独留他风中石化—— 凌望跟慕轻寒一起走在街上，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直到路过一个小摊，凌望伸手拉住慕轻寒，示意他停下来。 “怎么了，凌哥哥？”慕轻寒轻声询问，声音低沉温柔。 凌望指着挂在架子上的一个花灯，“你看那个。” 第138章 明日我们一起去放灯如何 慕轻寒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嫦娥奔月”造型的花灯，正高高挂在最上面，明亮耀眼。 摊主看到他们走过来，忙热情招呼，“客官买灯吗，明日就是中秋了，今日买了灯，明天便可以一起去放呢。” “放灯？”凌望愣了一下，“不是只有元宵节才会放灯吗？” “当然不是，除夕元宵，中元中秋等节日大家都会放灯，只是不同地方放的时候不一样罢了。” 摊主笑着解释，末了又道，“今年安旸可热闹，来了许多客商，都是托了陈大人的福呢，百姓总算是熬出头了。” 说完又看向凌望，热情道，“两位都是外地来的，明日可一定要到不忘楼尝尝火锅。” 不忘楼是城西新建的长街上最大的酒楼，以“不忘”命名是为了感念凌望。 原本凌望并不同意，但许雪风和白安和等人都觉得此名甚好，坚决用了这个名字。 而明天，不忘楼开业，火锅也正式面世。 凌望点头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指着挂在最高的那个花灯，“那灯多少钱，我买了？” 摊主抬头一看，忙摇头道，“抱歉客官，这灯不卖。” “不卖？”凌望纳闷了，“不卖的话你挂在这干什么？还挂那么高。” 摊主连忙解释，“客官别生气，这灯是小老儿亲自扎的，明日中秋夜想必陈大人也会来，这灯是小老儿准备送给陈大人的。” “送给陈大人？”凌望惊讶无比，“为何？” 他可没想过要收百姓的保护费啊，不至于这么防备，还把最好看的花灯留着要送给他。 摊主笑道，“客官不知道，若不是陈大人，小老儿一家便在水患中丧生了。” “水患？”凌望一愣。 “可不是，若不是当时陈大人让差爷们到小老儿家里检查，只怕房梁倒塌，我们一家就都没了……” 摊主说着用长杆取下一盏莲花造型的花灯，“对不住客观，这花灯就送予客观。” “我是来买东西的，怎好意思白要你的花灯。”凌望笑着摆手，又问道，“既然中秋夜也要放灯，我明日再来买也好，老人家你可要多准备点。” 看凌望不收花灯，摊主有点失落，又听他说要买很多，又开心起来，“好，那公子一定要来，明日小老儿还在这。” “那便不见不散。”凌望笑道。 摊主点头，最后 在他们离开时硬是将花灯塞给了凌望。 “小慕你看。”凌望摆弄了一下，就发现莲花居然可以展开收拢，惊奇地捧着给慕轻寒看。 慕轻寒看看灯，又看看他，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凌哥哥，你很喜欢花灯？” “一起新奇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有吸引力。”凌望说着，继续低头摆弄花灯，发现它居然还可以收拢变小，心中不由感叹古人那鬼斧神工般的手艺和巧妙绝伦的设计。 “明日我们一起去放灯如何。”凌望晃了晃手里的花灯，笑着道。 第139章 明晚，不见不散 慕轻寒脚步一顿。 “难道你明日也没空吗？”凌望有点惋惜，却还是道，“若是没空的话就算了，反正以后还有机会。” “不。”慕轻寒看着他，认真道，“明晚，不见不散。” 凌望道，“好，明晚不见不散。” 他不知道慕轻寒在做什么，只是这段时间慕轻寒每离开一次后再出现，他都觉得他身上背负的东西似乎越来越沉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他让他无法喘息一般。 直觉告诉他，让慕轻寒心情这么沉重的事或者物一定和玉州城有关。 那个传说中的死城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到了路口，凌望知道慕轻寒不会和自己回家，便在原地站定。 慕轻寒的帷帽轻纱随风飘摆，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庞看不到表情，声音却依旧轻柔，“凌哥哥，你先走。” “每次你离开我都没有相送，这次我想看着你走。”凌望说着，将手中的花灯塞给慕轻寒，“送给你了。” 慕轻寒接过花灯，低头珍稀地抚摸了一下，低声道，“我不想让陵哥哥看到我离开的背影。” “那好，我先走。”凌望想了想，只当是少年任性，率先往前走去。 走出好远后他突然回头，原本以为慕轻寒已经走了，没想到少年依旧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 抬手挥了挥，凌望拢起双手放到嘴边，“明天不见不散啊。” 虽然没有听到回答，但他知道慕轻寒一定听到了。 等凌望拐入街角再也无法看到，少年才快速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凌望一路往县衙走，却总感觉身后似乎有人跟着一般，他不时回头，却又没发现什么异常，直到在城南街道的入口遇到了巡逻的孙家兄弟。 “大人。”孙飞看到凌望，忙上前行礼。 孙亮手中拿着一个饼，看到凌望后全塞进了嘴里，结果一时说不了话，一张口碎屑全往外喷。 凌望看得好笑，摆手免了他的礼，“去找口水喝，别噎坏了。” 孙飞无奈看了自己的傻弟弟一眼，跟凌望告罪一声，让弟弟离开了。 “工作这么晚辛苦你们了，等十五过后本官给你们放假，好好休息两天。”凌望拍了拍孙飞肩膀，一脸器重。 孙飞忙道，“不辛苦，都是跟大人学的，为民服务。” “哟，学得不错啊，跟着刘同认了不少字了？”凌望惊奇道。 “托大人的福。”孙飞有点不好意思，“刘师爷用心，兄弟们都跟着他学了不少。” 都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别说读书了，能认字已经奢侈无比。 县衙里的衙差听说有机会认字，一个个认真无比，也非常感谢凌望给他们这个机会，现在很多人已经能给百姓念榜文了。 “好好学，认字好处多着呢。”凌望笑着道。 孙飞自然深有体会，城西的乡亲们听说陈大人让他们跟着刘师爷认字，都羡慕无比，去买东西也不怕商家糊弄欺骗，上次去抓药他还及时发现了大夫写错的字，不然药就抓错了。 第140章 差点暴露 想到这些，孙飞对凌望越发感激，“大人恩德，卑职永世难忘。” “你们都是我的得力干将，无需客气。”凌望笑了笑，“时间不早，本官就先回了。” “恭送大人。”孙飞行礼道。 凌望回到县衙，才进后院就见凌羡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面前摆了一盘残棋，另一边却没人。 听到脚步声，凌羡回过头，笑道，“陈大人，不知你去了何处，可让我好等。” “被韩幼安那个贱人拉出去看了一场热闹，表哥找我有事？”凌望走到凌羡身边，恭敬问道。 心中却暗想，半夜不睡觉出来浪，蚊子叮不死你。 凌羡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子，“坐下说。” 凌望也不客气，能坐当然比站着好。 然而凌羡却迟迟不开口，等了十分钟，眼看人不慌不忙摆弄着棋子，凌望终于忍不住了。 “表哥，你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有事快点说，说完了各找各家睡觉去，他快困死了。 凌羡放下棋子，终于抬头看向凌望，脸上表情温和，“陈大人，你可听说过十八年前的那场叛乱吗？” 不知道凌羡要说什么，凌望很干脆地摇头。 “十八年前，因为南越奸细混入大朝，与朝中大臣勾结引发暴乱。”凌羡说着，仔细观察凌望的表情。 看他不说话，凌羡继续道，“彼时父皇亲征西燕不在宫中，叛军闯入宫中，如妃娘娘正好诞下一位小皇子，身体虚弱。” “但她还是强撑着率领亲卫掩护宫中嫔妃和皇子撤离皇宫，慌乱间刚出生的小皇子被影卫带走，而如妃娘娘战至力竭，最后于午门自尽。” 原来原主的身世这么坎坷戏剧，凌望心中暗暗吐槽，面上却装出一副沉痛的表情，“我对当年的事听说得不多，不过听说皇上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找那位小皇子。” 凌羡皱着眉，仔细看着凌望的表情，问道，“说来我那位素未谋面的弟弟倒和陈大人年纪相仿，不知陈大人何年生辰？” 难道这是试探？凌羡他们发现了什么？ 凌望心中一阵警觉，如果是试探，那他们一定已经将他的生辰打探清楚了，现在撒谎无济于事。 想了想，凌望笑道，“庚辰年出生，生于五月初五。” 哗啦一声，凌羡碰到桌边的茶杯，掉落到地上的茶杯碎裂，他顾不得看上一眼，着急问道，“陈大人是哪里人呢？” 凌望道，“祖籍云州。” 凌羡已经无法克制自己此刻的激动了，他一把抓住凌望的手，“你……你可是……” 然而下一秒凌望就就一把抽回自己的手，退远了一点，“表哥，我可是断袖，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 好好的认亲场面被他一句话破坏得气氛全没了。 凌羡此刻也很快冷静下来，虽然有重重巧合，但也不能说明小县令就是他的九弟，虽然他和三哥私心里都希望他是。 “是我一时失态，陈大人见谅。”他说着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凌望如蒙大赦，立即告辞离开。 凌羡回到院中，发现凌承也没睡，便将自己之前的试探一一说了。 凌承想了想，点头道，“找机会看看他肩上可有如妃娘娘当初留下的凤凰印记。” 第141章 百姓的事从无小事 第二天一早，外面就吵吵嚷嚷的，凌望睁开眼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眼角余光看见的人影却让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经历过刺客刺杀的凌望瞬间清醒过来，立刻转头看向外面的大堂，就见凌承和凌羡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此刻正双双坐在外面盯着他。 “卧槽……” 凌望被吓得坐了起来，“两位殿下，你们一大早怎么就过来了。” 这两人像幽灵一样，不知道已经在房间里看了他多久。 凌望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凌承和凌羡对视一眼，凌羡便道，“陈大人，今日望安街可非常热闹，我们此来是想邀你一同前去，看你如此劳累，又不忍心将你唤醒。” “也是，今日不忘楼正式营业，想必往来的客商已经迫不及待了，我确实应该过去看看。” 凌望说着坐起来，告罪一声，“微臣要洗漱更衣，两位殿下不妨外面等候？” 他们来就是要看看凌望身上的印记，哪里会离开。 凌羡笑道，“无妨，我们就在此等候。” 你们在这我还怎么换衣服啊！ 虽然都是大男人，但古代可是很讲究的，在人前更衣本就是不礼貌行为。 凌望心中吐槽，但人家身份是皇子，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抱着衣服往屏风后走。 怎么想都感觉非常怪异，他在屏风后面换衣服，外面两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他…… 看凌望走到屏风后，凌承和凌羡对视一眼，两人都微微皱眉，小县令在屏风后面更衣的话那就看不到肩上的凤凰纹印记了。 想着，凌羡站了起来，正要往屏风那边走，却听外面有人叫道，“大人，卑职有事求见。” 凌羡停下脚步，看向门口出现得不合时宜的孙飞，只好停下脚步，又坐了回去。 “稍等，本官更衣，马上就好。” 凌望喊了一声，很快换了衣服出来，看向站在门口的孙飞，“什么事，进来说。” 孙飞看向屋里坐着的凌承和凌羡，知道两人是他家大人的表哥，微微行了个礼，然后才道，“大人……” 孙飞犹豫了一下，“十里村村民也想进城庆贺。” “十里村村民？” 那不就是之前他安顿的灾民？ 凌望愣了一下，有点不明白孙飞的意思，“他们要进就进啊，难不成还有人不允许他们进来？” 孙飞道，“大人说得是，我本也不想为此等小事麻烦大人，但他们说……自己是外来的灾民，虽已在安旸安顿下来，却也怕安旸百姓不接受他们。” 难怪之前钱风他们为了请他吃顿饭那么大费周折，原来问题出在这里，灾民的身份使他们自卑，怕安旸百姓不接受，毕竟当时他们还在安旸县城中抢过百姓的粮食。 这样的心结得帮他们解开才行，否则以后隔阂会越来越大。 百姓分裂可不是什么好事。 凌承知道事情始末，凌羡也听自己哥哥说过，此刻两人都不动声色，倒也想看看这小草包会怎么解决这件事。 第142章 陈大人请客如何 对上位者来说，与孙飞想的一样，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很多当官的别说管了，听都懒得听。 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孙飞知道他家大人是个真正心系百姓的父母官，便是很小的一件事也会放在心上，这一点从他交代他们在水患时检查百姓房屋就可以看出来。 凌望沉思片刻，走到桌案前铺纸写了起来， 又抬头对孙飞道，“百姓的事从无小事，孙捕头你做得很好，若不是你来禀报，本官也不会想到这些。” 百姓的事从无小事。 凌承和凌羡听到这话，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面上表情都很是惊讶。 这小草包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百姓之间若有隔阂，便容易分裂，百姓分裂可不是好事。” 凌望说完，也写好了。 他将笔放下，拿起纸张晃了晃，等墨水干了才递给孙飞，“拿给刘同，让他照着这里面的内容斟酌词句修改，然后誊抄几张张贴。” 孙飞接过看了一眼，就见上面的字迹比他这个新手还要惨不忍睹，真不知道他家大人考试怎么过的。 “卑职这就去办。”孙飞行了一礼，转身就要离开。 凌承却开口将人叫住，“等等。” 孙飞回过身，看叫自己的人是凌承，知道他是大人的表哥，便恭敬道，“表公子有何吩咐？” 凌承道，“给我看看。” 孙飞将手中的纸张递给凌承，自己退到了一边。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两位表公子比他家大人还要有气势。 凌羡跟着凑到凌承身边，就见上面的字迹惨不忍睹，不由心中暗想，若真是自己九弟，以后一定要好好让他把字写好。 上面内容很简单，大意是说十里村灾民已经在安旸安置下来，也是安旸的一份子，希望安旸百姓不要排外，之前他们虽然抢劫过粮食，但他们当时也是为了活命，事后也知道错了，水患的时候还帮忙疏理了河道，希望安旸百姓可以接受他们。 没想到这小县令竟不是命令，而是细致认真讲解，这样一来，安旸的百姓应该很大程度会接受那些灾民。 将纸张递给孙飞，凌承站了起来，看向凌望，“陈大人，今日中秋夜，一起到街上逛逛。” “嗯嗯，走走走，先去吃饭，今天咱们就去不忘楼吃。”凌望笑着道。 不忘楼开业，招牌美食就是火锅，人尽皆知。 想到那灼烧口腔的辣味，凌承面色一僵。 倒是凌羡显得有点开心，“那陈大人请客如何。”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应该的。”凌望连连点头，看到凌承的脸色，心中暗爽。 让你不给我辞官，以后看我怎么折腾你，就算是亲哥也不会手下留情。 三人出了县衙，却碰到迎面走来的韩幼安。 “咦，这么巧，我正要去找你呢。”韩幼安看他们三人像是要出去，表情失落，“你们已经用过午膳了？” 那他今天岂不是蹭不着饭了？ 每次他都按点过来，明明都是刚刚好，怎么今天他们吃这么早。 第143章 都是表哥，可不能厚此薄彼 “还没，打算去不忘楼吃，一起？”凌望问道。 韩幼安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点头，“那必须的。” 四人一路往望安街走，望安街就是城西新建的街道，许雪风和白安和还是坚持以凌望的名字命名。 一路上四人也是吸引了不少目光，毕竟相貌气质不凡，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 凌望总感觉他们四人走在一起，要是手上摇着装逼的折扇，那就是电影里面四大才子出场的名场面。 才刚到望安街，许雪风便已经让人过来接他们了。 一路领着他们上了楼，到了特意准备的雅间，许雪风和白安和亲自前来接待。 “大人，您可来了。”许雪风笑着，行了一个常礼，对凌承他们三人也是示意了一下。 知道他们身份都不凡，也是和凌望一起过来的，所以招呼间也尽显尊敬，却并不谄媚。 雅间视野开阔，既可以开窗看到街上的风景，也可以看到楼内的情形，凌望被许雪风领着坐了下来，看往来楼中客人多不胜数，忍不住道，“今日第一天开业生意就如此火爆，未来可期啊。” “那都是大人领导有方。”许雪风说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拍马屁，但事实却是真的如此。 就连凌承也非常认同，若不是这小草包，水患后的安旸怎么可能这么快便如此热闹，生机勃勃。 “身为父母官，自然希望百姓安居乐业，社会欣欣向荣。”凌望说道。 “为民服务嘛。”许雪风笑说。 这题字在县衙公堂上的牌匾现在可火了，全县百姓都知道。 与其他县衙“明镜高悬”，“正大光明”等题字不同，他们安旸县衙匾额的题字可亲民得很。 “为民服务”，一听就让人倍感温暖亲近。 白安和笑道，“所以说陈大人是个好官，是我们安旸之幸。” 众人又说了一阵，凌望道，“把吃的端上来，然后你们有事便去忙。” 他们这大人还是个吃货，许雪风没忍住笑了一声，跟白安和一起告辞离开，没一会儿就让人将火锅送了上来。 韩幼安两眼放光，这火锅他真是百吃不腻。 “两位表哥，陈大人，咱们是随意呢，还是客气点？”看着红汤锅里咕嘟冒着泡，里面的肉片不停翻滚，韩幼安咽着口水问道。 “随意？”凌望说着，看向凌承他们，“表哥你们觉得呢？” “随你。”凌羡笑道。 “那就随意，不用拘谨了。”凌望说道。 韩幼安一听，立刻拿起筷子就夹了块肉片，顾不得烫直接往嘴里塞，一边吐着气一边吃。 他已经越来越能吃辣了，每次体验不同的辣度都觉得发现新大陆一般新奇。 凌望看了凌承一眼，用干净的筷子夹了一筷子放到他碗里，“来，表哥，你也吃。” 看着碗里的肉块，凌承暗暗咬牙，这火锅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他到现在都习惯不了，这小草包明明知道还给他夹辣的，显然是故意整他。 一边的凌羡笑道，“都是表哥，可不能厚此薄彼。” 第144章 别打了，我们不是妖怪 凌望无奈，只好也给他夹了一块，“四表哥，你也吃。” 看看身边的弟弟吃得津津有味，凌承还是忍不住夹起碗里的肉吃了一口，一瞬间，火烧般的感觉便在口腔中蔓延开来，然而为了面子他还得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地将剩下的肉都吃完。 不过鬓角冒出的汗还是出卖了他。 凌羡见状，又是倒水又是夹清汤锅里的蔬菜，这才让他感觉缓了下来。 凌望看得暗爽，当初狗皇子让他蹲大牢的时候他可没少受罪，他心眼可小，当然要报复一下，就算是亲哥也不影响他“报仇”。 正吃着，外面一阵热闹，很多男子聚集在一起，似乎正在商量什么。 四人看向楼下，就见街道上搭了一个台子出来，几个高大的男子将上面原本挂着的横幅换下，又很快拉起了一张，“上面写到——不论是十里村还是安旸，本就是一家，欢迎各位。” 韩幼道不知道事情原委，惊讶道，“这是什么意思？” 凌承和凌羡却是对视一眼，不由都看向凌望，没想到这短短几个月，这小草包就已经这么受百姓爱戴了。 凌望却像是早就已经料到了一般，非常淡定，心中想的却是这样一来十里村的村民以后也可以进安旸打工赚钱，贴补家用了，安旸富起来，税收才会多。 一顿饭吃完，外面的横幅也换好了，人群渐渐散去，热闹却依旧不止。 既然吃饱了，再待着也没意思，韩幼安提议出去逛逛。 凌羡自然是同意的，他还没好好逛过望安街，今天看到这么热闹，便想着与民同乐一番。 四人到了街上，韩幼安道，“去画馆看看？” 话音才落，长街尽头就有人尖叫起来，“有……有怪物啊……”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惊叫吸引了目光，不明所以的人因为好奇都纷纷靠了过去。 “真的是怪物……”又有人惊叫。 “太可怕了……是妖怪，肯定是妖怪！” 聚集的人群又很快分散开，胆小的人已经找地方躲起来观望了，胆大的人还在往前面走，手里都找了趁手的工具。 “大家不要害怕，咱们人多……今天就一起除了那妖怪。”有人号召道。 凌望皱眉，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会有妖怪，别是心术不正的人搞出的幺蛾子。 韩幼安问道，“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还没等凌望回答，却听人群有人叫道，“别打……别打了……我们不是妖怪。” 声音很熟悉，如果没听错的话应该就是薛书鸣。 凌望顿了一下，也顾不上其他的，立刻往人群那边走。 “都让开，都让开！” 凌望一个个推开前面挡路的人，却依旧有人站着不动。 “都给本官让开！”凌望吼道。 前面的人听到这话，顿时回过神来，纷纷给凌望让开一条道，嘴里道，“大家不要害怕，陈大人来了！” 瞬间，所有人更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 薛书鸣嘴上依旧叫着别打，怀里还死死护着一个人。 第145章 陈大人，你维护朋友的样子太帅了 那人的头埋在薛书鸣怀里，浑身颤抖，雪白的衣服染上各种脏污，都是被百姓用东西砸的。 凌望一眼就看到了那人雪白的发丝，喝道，“都住手！” 将衣服脱下裹在李修思身上，凌望冷冷扫了一圈围观的百姓，“都给本官看清楚，这是天天给你们施药看病的李大夫。” 他将人扶起来，低声道，“别怕，有本官在，今日谁也伤害不了你。” 李修思浑身一颤，却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在场的所有人。 薛书鸣跟着爬起来，也低声安慰道，“李大夫你不用怕，陈大人来了。” “可是……他怎么会是李大夫呢，你看他那奇怪的头发。” “就是啊，太可怕了……而且李大夫不是年过四十的中年人吗，怎么变成青年了？” “只有妖怪才会变换模样！” “对，只有妖怪才会随意变化！” “大人，你可别被这妖怪蛊惑啊……” 百姓无知，伤人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李修思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住。 这样的噩梦他有多久没有经历过了？ 以前被人打骂驱赶，所有人都说他是不祥的……他一个人漂泊流离，到头来却依旧逃不开这样的命运。 “都给本官住口。”凌望将李修思拉进自己怀里，冷声道，“李大夫救过多少人，都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他害过你们吗？” 围观的百姓不说话了。 “白发就是妖怪，那些耄耋年华的老者是不是妖怪？” “人吃五谷杂粮，长得也各不相同，李大夫不过天生白发，这有何奇怪！” 凌望冷冷看了众人一眼，“他之前不以真面目示人不过是因为怕自己样子吓到你们，如此善良的李大夫你们竟然说他是妖怪！” “忘恩负义，你们比妖怪还要可恶。” 凌望气愤无比，骂完后心里憋着的气总算顺了。 围观的百姓此刻都面有愧色，有直爽的汉子便道，“陈大人，李大夫，是我愚昧无知，下次再不会了。” 听到这话，李修思浑身一颤，他只觉自己眼睛发热发痒，难受无比。 有人带头，渐渐的越来越多的百姓纷纷道歉，也有直接离开的。 凌望冷哼一声，带着李修思离开，走的时候又回头道，“李大夫是本官的朋友，若有人敢欺负他，那就是与本官为敌！” 说完后凌望又低声温柔地对李修思道，“别怕，我带你回家。” 凌承和凌羡从始至终一直在边上看着，两人眼中都透露出欣赏之意。 感觉这草包小县令不气人还是不错的，凌承心想。 一边的韩幼安见众人都散了，便凑到凌望身边，“这位李大夫天生白发啊……” 看凌望瞪眼看自己，韩幼安连忙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啊。” “不过话说回来。”韩幼安展开折扇，凑到凌望身边，用折扇遮挡着，悄声道，“陈大人，你刚刚维护朋友的样子实在太帅了，若我是个断袖，也许我们可以……” 不等他说完，凌望面无表情伸手推开他的脑袋，“本官就是断袖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第146章 还以为李大夫想不开 “真不喜欢啊？”韩幼安一脸惋惜，“我这么有钱，多少姑娘公子喜欢，你真不懂欣赏。” 凌承和凌羡两人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兄弟两人嘴角同时抽了抽，如果这个小草包真是自己弟弟，那断袖还有得救吗？ 带着李修思回到县衙，凌望命人准备了热水送到客房中。 原本想让下人伺候他梳洗，但李修思却将人都赶了出来。 看着紧闭的房门，凌望微微叹了口气。 心结这种事，如果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没办法。 流言蜚语最为伤人，特别是李修思这种面冷心热的人更容易受到伤害。 薛书鸣站在一边，也是满脸担忧。 “薛公子，这边坐。”凌望走到院子的石桌旁坐下，招呼薛书鸣一声，“李大夫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怨我。”薛书鸣皱着眉，自责道，“昨日李大夫前来给我看诊，我想着今日是中秋，病中承他照顾多时，便想带着礼物前去感谢。” “不想路上遇到一个前去医馆的人，我与那人同行，及至医馆却不见李大夫，便一同到后院找寻，却正巧看到正在清理面容的李大夫……” 当时李修思刮下了自己易容的面皮，露出了原本白皙的皮肤，结果同去的人看到后被吓得不轻，当场尖叫着妖怪就往外跑，结果引来了很多人。 原本薛书鸣看到时也是震惊的，但他毕竟读的书多，也看过书里记载的各种奇诡故事，并不觉得害怕。 再加上连日来的相处，他知道李大夫虽然平时清冷不爱理人，但是个面冷心暖的好人，聊天也投机。 此刻发现李修思年纪也不大反倒觉得高兴，完全没往妖怪的方面想。 被引来的人也不问缘由，拿着各种东西砸向李修思，还不停驱赶。 他自然想要护住李大夫，奈何一人之力难敌众人，最后只能抱着李修思逃到了街上，却正好碰到了凌望他们。 “这么说来也只是凑巧而已，怪不得你。” 凌望叹了口气，“就算你没去，那人也会看到，若你不在场的话李大夫的结果只怕会更糟糕。” 薛书鸣一想，确实如此，至少自己在场还能护着李大夫。 两人在外面等了许久，却一直没见李修思出来。 李修思不会想不开？ 想到这，凌望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房间门前，伸手敲了敲，“李大夫，你还没好吗？” 薛书鸣也跟着问道，“李大夫，你没事？” 没有人回答。 凌望贴近木门仔细倾听，却完全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声音传出。 瞬间凌望便着急起来，一脚踹开大门闯了进去。 原本以为会看见什么惨烈的场面，却见李修思已经换了衣服，此刻正背对着门口静静坐在圆凳上。 看人没事，凌望总算是松了口气。 “叫你也不答应，想吓死我呢。” 凌望说着，走到李修思身边，却见他呆呆看着某处，已是满脸泪痕。 美人落泪自然是一副美景，但现在显然不是欣赏的时候。 第147章 李大夫终于释怀 薛书鸣手足无措，想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 凌望给了他一个眼神，他便点头走到了外面，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看着面前的人满头白色发丝，凌望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触手的感觉柔软丝滑。 李修思却是颤了一下，这才有了点反应，缓缓转头看向凌望。 将凳子拉到李修思对面，凌望坐下来，看着他，“就害怕了？” “你越害怕别人的看法，就越会伤害到自己。” 李修思看向凌望，“我这副样子……” 不等他说完，凌望就道，“这副样子怎么了，白发不知道多好看，可惜不能漂染，不然我还想把自己这一头青丝染成五颜六色的呢，走出去不知道多拉风，谁要是说我妖怪我就把他的也染了。” 李修思被他这话逗得忍不住扯开嘴角笑了起来，“将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怎么可以……” “所以啊，天生白发不也是父母给的，自卑难过什么。”凌望反问。 “我……”李修思想要反驳，却不知道怎么说。 是啊，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可难过的，从小到大被排挤被驱赶，他不都已经习惯了吗，现在为什么又矫情起来了？ “要好好爱惜自己，别人说你是怪物，那是他们无知，你大可大大方方做自己，让他们知道少年白发有多酷！” 凌望做了一个亮肌肉的姿势，“以前安旸百姓不都恨我吗，现在人人说起我，不得夸一声——陈大人是个好官。” 李修思终于笑了起来，要说这小草包的变化，他也是深有体会的，若不是本着“医者仁心”，他当初可真想直接把小草包治死，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想开了？想开了这几日就先住我府上，我这几天感觉不舒服，又懒得往你医馆跑，你得好好照顾我几天。”凌望说道。 李修思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是怕自己回了医馆，听到百姓的议论，便找了这么个理由罢了。 “好啊陈大人，我看你近日劳累，肝火虚妄，只怕得多喝黄连汤。”李修思顺着他的话回答。 “我警告你不要乱开药啊，我这人可是很记仇的。”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大笑了起来。 一直守在门外的薛书鸣听到房间里传来的笑声，吁出一口气，总算是放下心来。 …… 因为这件事，众人也没了出去玩闹的心思，倒是刘同领着众人在县衙里写对联。 难得今日放假，衙差们却也不在家待着，反而兴致勃勃与伙伴们一起玩闹。 现在的衙门经过几次换血，再没往日的乌烟瘴气，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再没有衙差仗势欺压百姓，人人都将凌望写的“为民服务”奉为宗旨。 凌望坐在院子里，抬头看天，今日晴光正好，微风不燥，正是出游的好天气，可惜小慕不在，再加上李修思的事，让他也完全没了心情。 将手撑着脑袋，凌望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直配在身上的玉佩。 “陈大人。” 听到声音，凌望回过头，就见李修思安静站在三角梅花架下，正笑盈盈看着自己。 第148章 你能先别想这么多吗 他没再易容，一头发丝用发冠束好，微风拂过吹起如雪般的头发，竟有一种遗落人间的谪仙之感。 看来李修思终于想开了。 凌望招手示意他过来。 走到凌望身边坐下，李修思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嗯？”凌望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人怎么突然一脸八卦的表情，这不符合人设，嘴上却还是问道，“发现了什么？” “你是个断袖。”李修思道。 “我靠。”凌望无语，“你现在才知道吗？” “我之前不信。”李修思道。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信了。”凌望更无语，本来他就不是断袖，现在倒好，被传得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断袖了。 “刚刚你在街上维护我的时候。”李修思撩起自己雪白的发丝把玩，“我觉得你喜欢我。” “我靠，你能要点脸吗？”凌望惊讶了，“你是不是给自己配了什么药，吃出病来了，韩幼安都没这么疯狂。” 李修思哈哈笑了起来，“逗你的。” 做回自己的李修思似乎开朗了不少，不再像以前一样面无表情，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 不过他之前面无表情也可能是因为易容的原因，毕竟假面皮也做不出什么表情。 “没病就好了，还以为你疯了呢。”凌望呼了口气，又问道，“明天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李修思抬头看天，万里无云，阳光明媚，问道，“为何不是今天？” “本大人今日和佳人有约了。”凌望笑道。 其实哪里有佳人，不过是约了小慕而已，这小子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等今晚见面可一定要好好问问。 李修思却是一脸求知欲，忙问道，“是哪位佳人？” “你猜？”凌望笑道。 “难道是那位被你接了绣球又狠心抛弃的安旸第一美人？”李修思摇头，一脸不赞同，“陈大人，你如何忍心如此对待美人。” “除了她就没其他的了？”凌望气道。 “你一个断袖，哪家姑娘能看上你。”李修思一脸嫌弃，“就算是公子，以你的人品应该也约不到。” “我警告你啊，做人不要太厚道，这种实话自己知道就好，非得说出来容易得罪我。”凌望更气了。 他身边的都是什么朋友啊，一个比一个气人。 还是小慕好啊，不仅武功高，人品也是非常可靠。 凌承和凌羡这两天一直鬼鬼祟祟暗中观察凌望，此刻听到他们的谈话都是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凌羡缓了半天，扶额道，“三哥，若他真是九弟……这断袖之癖怕是……” 皇家历来可从没过出过断袖，这传出去得多丢人。 凌承凝眉想了半天，也很是无奈，“若真是九弟，那便给他找个身份匹配的公子日日陪伴好了。” 你连给人找对象这事都想好了，这些天怕是没少想。 凌羡更无语了，却听他哥继续道，“吴相家的公子人品不错，配九弟也是绰绰有余。” 还没确定身份呢，你能先别想这么多吗？ 第149章 灯火阑珊处 凌羡叹了口气，提醒道，“三哥，还是先确定身份要紧，若他不是……” 当然他私心里是非常希望是的，只是还没有定论之前，任何猜测都做不得准。 凌承也道，“你说得对，只是这机会也不好找。” 这倒是事实，毕竟总不能直接把小县令衣服扒了。 两人说着，慢慢走远。 …… 凌望一直熬到晚上，天还没黑透便迫不及待出了门。 他昨天便跟慕轻寒约好了，今日要一起去放灯。 中秋月圆夜，千里共婵娟。 月亮还未升起，街上挂起的花灯却将长街照得犹如白昼，往来行人多不胜数。 大多都是成群结队出游的，最少也是两个人。 看着眼前盛景，凌望感觉心生满足，毕竟这盛景有一半他的功劳不是。 百姓富足，国泰民安。 街上摆摊卖花灯的人很多，凌望一路找过去，却始终没找到那日的摊主。 “难道摊主没来？”凌望又看了一遍。 然而眼角余光却好像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凌望转头，却正好与那人视线相对。 灯火阑珊，人潮涌动。 他眼中却只看到了那一人。 慕轻寒缓步走到凌望身边，轻笑道，“凌哥哥，我等你许久了。” 凌望总算是回过神来，刚刚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般，心跳漏了半拍。 “我还以为你会晚点才来。”凌望笑道。 “对了，你有见到昨晚那位摊主吗，我找了许久都没见他。”凌望又问。 慕轻寒摇头，“未曾见过，不过我们可以找找。” 他说着便伸手抓住了凌望的手腕，“今夜出游的人很多，未免走散，我便牵着凌哥哥。” 凌望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便道，“好，我会跟紧你的。” 慕轻寒低头看了眼自己牵着的手，嘴角扬起，带着凌望朝前走去。 终于，他们在长街尽头的拐角处看见了那日的摊贩。 一看到凌望，摊主便认出了他，忙道，“公子久等了，老汉今日来得迟了些，原本摆摊的位置也被先来的人占了，不得已才摆到了这边，我还怕公子找不到呢。” 凌望笑了笑，“花灯可做好了？” “做好了做好了。”摊主说着从背来的大背篓中翻出一叠花灯，笑呵呵道，“公子昨日未说要多少个，小老儿自作主张做了六十六个天灯，十六个河灯。” 古代六这个数字是非常吉利的，这摊主倒是会做生意得很。 怕凌望不要那么多，摊主又补充道，“公子买几个都行，不一定要全买。” “我都要了。”凌望笑道。 摊主立刻笑得合不拢嘴，“一个河灯三文钱，天灯四文……一共是……是……” 凌望道，“一共三百一十二文。” “对对，公子说的没错。”摊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好意思，“人老了脑子不灵光，都算不好账。” 凌望正想付钱，一边的慕轻寒却先一步将一锭碎银放到了摊子上，低声道，“不用找了。” 第150章 最佳夫婿人选 摊主拿起碎银一掂，忙道，“不行的，公子……这太多了。” 凌望便笑道，“老人家，今日过节，图个喜庆吉利，你就收下。” “可是……” 老人还想再说什么，却听一个声音高兴道，“爹，娘 让我过来帮你。” 听到声音，凌望下意识回头，一下就认出了来人，前段时间衙门刚招的小衙差，衙门团建的时候还给他敬过酒。 小衙差看到凌望也是惊讶无比，脱口喊道，“大人，你怎会在这里？” 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道，“卑职见过大人。” “行了行了，又不是上班时间，不用这么拘谨。”凌望摆手道。 摊主已经愣住了，看凌望要走这才回过神来，忙叫道，“他……他就是陈大人……大人……大人留步。” 凌望转头，就见小老头拿着一个花灯追了上来，“小老儿有眼无珠，还望大人恕罪。” 他一脸忐忑，将手中的花灯递给凌望，“这是小老儿的一片心意，祝大人平安康健，岁岁年年。” “这花灯精美，想必能卖出不少钱，老人家你不如留着……” 凌望还没说完，老汉便急了，“大人可是嫌弃这花灯不好，小老儿没有别的手艺，仅会扎几个花灯……” 没等他说下去，慕轻寒便接了花灯，低声道，“多谢，凌哥哥很喜欢。” 老汉这才开心了，又说了几句好话，这才回到了自己摊位上，还不忘跟凌望挥手作别。 花灯造型是“嫦娥奔月”，又大又高，下面还系着穗子，非常好看。 凌望觉得新奇无比，让慕轻寒提着灯，自己仔细看了个够。 嫦娥伸出的手便是灯柄，裙摆中空，里面有蜡烛，点燃后因为裙摆的颜色不同，透出的光也色彩绮丽，简直美轮美奂。 不得不说，古代匠人的手艺真是一绝。 慕轻寒一手提着巨大的花灯，一手还怀抱着要放的河灯和天灯，步伐却依旧很稳。 凌望走在他身边，偷偷上下打量。 慕轻寒长得很好看，身量修长，简单的黑衣穿在身上都别有一种气质，没有养尊处优与生俱来的贵气，却有一股天然的沉静之感，看着还是少年，却可靠得让人安心。 这样的男孩子，一定有很多人喜欢。 想着，凌望便忍不住问道，“小慕，你说你生于京城，那京城中一定有很多姑娘喜欢你。” 慕轻寒脚步一顿。 凌望这才反应过来，在古代，这个问题过于亲密了，而且这种事也确实不好说，毕竟事关女儿家的名声。 “我开玩笑的，别在意。”凌望赶紧道。 慕轻寒却认真道，“并没有姑娘青睐于我。” “不是，你这样的都没人喜欢？我要是女孩子，你这样的肯定是我心中的最佳夫婿人选。”凌望啧啧两声，惋惜道，“她们也太没眼光了。” 慕轻寒轻笑一声，转头看向凌望，脸上的半张银制面具在灯光映照下闪出柔和的光芒 。 他认真道，“凌哥哥，你觉得我是最佳的夫婿人选？” 凌望想都没想，“当然啊，性格好又可靠，武功高长得好，谁不喜欢呢。” “凌哥哥你也会喜欢吗？”慕轻寒又问。 第151章 放灯…… “ 我喜欢也没用，毕竟我是男子。”凌望摊手。 慕轻寒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两人一起出了城，还未到河边，远远就看见整条河的河面上已经漂浮着许多河灯，河边放灯的人也很多。 沿着上游找了一段人相对较少的河道，凌望将河灯一一拿了出来。 之前为了方便携带，所有的灯都被摊主折叠起来了，要放的时候小心提拉一下鼓起来就行。 凌望拿起第一个河灯，拿出之前就准备好的笔墨，一边写一边问，“小慕，你可有什么心愿吗？” 慕轻寒曲腿随意坐下，看着平缓的河面，轻声道，“希望我在意的人……” 他说到一半声音低了下去，凌望没听清，只好又问道，“你说什么？” 慕轻寒却没回答，只是笑着看他。 凌望写好字条，折好后放到灯里，用火折子点燃河灯，然后将它们缓慢放到河中。 看着承载着自己愿望的河灯随着水流缓缓漂远，凌望只觉得新奇，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这种浪漫诗意的事他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没想到现在自己居然也有机会亲身体验一次。 “快过来写你的愿望啊。”凌望转头看向慕轻寒，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笔，“还有十多个河灯呢，我可没有那么多愿望。” 慕轻寒轻轻笑了一下，站起来走向他，伸手接过笔，低声笑问，“凌哥哥你许了什么愿？” “愿望当然不能轻易告诉别人，你没听说吗，说出来的话愿望就不灵了。”凌望道。 慕轻寒没再说什么，低头写了起来。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凌望心生好奇，不时朝他张望，却又不好意思直白去看。 慕轻寒慢慢写完，然后将纸条放入河灯，动作认真又虔诚地将河灯随水推远。 凌望只好将剩下的河灯全放了。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对男女也在放灯，两人低声说话，甜蜜非常。 女子抬头看到凌望，愣了一下，而后羞涩地戳了戳身边的男子，小声说了句什么。 没一会儿，那男子便带着她走了过来，恭敬道，“草民见过大人。” 凌望点点头，“免礼。” 那男子又道，“今日有幸偶遇大人实乃缘分。” 他说着便拉着身边的女子介绍道，“这位是我远房表妹，久闻大人英名，今日得遇三生有幸，想给大人请个安。” 话音落，女子便上前一步，款款一礼，“民女见过大人。” 她行了礼便又躲回了男子身后，看起来羞涩非常。 “大人出游想必是和朋友一起的，我们便不打扰大人雅兴了。”男子行了一礼，带着女子离开。 这两人衣着不算华丽，但也与普通百姓不同，想必家庭条件还可以，难怪礼数那么周全，只是那女子为什么特意要给他请安呢？ 正想着，就听那女子道，“听说陈大人是个断袖，果真如此，今日出游也是和男子一起呢。” 而男子则道，“陈大人身边男子挺多，我近日便见了好几个了，都是仪表堂堂相貌不凡的翩翩佳公子。” 凌望无语，断袖这茬是过不去了…… 第152章 受伤…… 还有六十六个天灯没放。 凌望看向慕轻寒，就见他随意坐下，长腿微曲，手中正把玩着一支短笛。 见凌望放完灯，他便站了起来，随手转了下笛子，然后便收了起来。 “这灯去哪儿放呢？”凌望抱着天灯晃了晃，四处看了一圈，没见有人放天灯。 慕轻寒道，“我带你去。” 跟着慕轻寒沿着河道上游走了一会儿，转了个弯便到了一个宽阔的地方，此处地面平整且视野开阔，看起来应该是以前的旧河道。 周围许多人席地而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好不惬意。 这里确实是个放灯的好地方，看众人身边都放着灯，应该也是来放天灯的，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直不放。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慕轻寒笑道，“要等月亮升起那刻才开始放灯。” “原来如此。”凌望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家都等着呢。 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花灯又等了半个时辰，原本黑沉沉的天边总算有了一点光亮。 厚实的云层泛起一点微光，靠近地平线的地方亮了起来。 有人惊喜叫道，“月亮升起来了。” 瞬间，众人都站了起来，不约而同都拿起了自己带来的天灯。 凌望也着急道，“快快快，小慕，快点灯。” 慕轻寒从容不迫，拿起一个天灯一抖，然后一提，天灯便鼓了起来，然后点燃里面的燃料。 热气上升，很快便充满了灯腔，天灯越来越 鼓，放开后便自己慢慢升到空中。 凌望学着他的样子放了两个，只觉得新奇无比。 其他人的灯也都陆续升空，漂浮在空中的花灯也越来越多，明灭的灯火照亮了整个宽敞的河道，伴随着升起的月亮，此时此刻万灯升空的场景美得令人震撼。 “真美啊。”凌望忍不住道。 慕轻寒站到他身边，看着凌望道，“凌哥哥，希望下一年，我们也能一起看灯。” “不止下一年……”凌望跟着转头看了慕轻寒一眼，又抬头看去，“下下一年，再下下下一年……每一年都可以一起看。” 慕轻寒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凌望，心中却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下一年。 看完灯后两人一起回城，街道上比他们来时还要热闹，不过凌望逛了一晚上，这时候已经累了，虽然还想再到处看看，体力却完全不允许。 倒是慕轻寒，气定神闲，丝毫不受影响。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啊。 虽然知道慕轻寒有事要做，凌望私心还是很希望他能留下，不过他也知道如果开口留人只会让慕轻寒为难。 之前他还想着问问慕轻寒最近在做什么，临到头了却觉得无法开口。 算了，等以后有机会再问。 凌望正想着，街边突然闯出一个人，一把撞进了他怀里。 凌望踉跄了一下，顿时一股甜腻的脂粉香味扑进鼻中，让他不可抑制地想要打喷嚏。 将人推开，发现居然是如烟。 如烟则惊声道，“救命……” 她看到凌望，眼中一喜，立即抓住，“大人，救救我，有人在追我……” “别碰他。”慕轻寒拉开如烟，冷声说道。 如烟这时却突然摔倒，又扑进了慕轻寒的怀里。 她抓着慕轻寒，眼神哀求，“公子，救救我。” 不等慕轻寒反应，却听一边的凌望突然闷哼一声，疾退了几步。 他下意识伸手捂住胸前的伤口，鲜血却依旧汹涌流出…… 第153章 救治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慕轻寒被如烟拉住，只看到刀光一闪，根本来不得阻止。 凌望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有点不敢置信，当痛感袭来的那一刻，只让他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什么都看不清楚，下意识捂住伤口，血却顺着指缝迅速流出，染透淡蓝衣裳。 周围喧闹的声音远去，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匕首是突然刺向他的，往来人群拥挤，根本没地方躲，也来不及躲。 “小慕……”凌望叫了一声，控制不住地倒下。 慕轻寒目眦欲裂，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完全不给他半点考虑的时间。 一把将如烟推开，他甚至已经顾不得凶手是何人，立刻抱起凌望，颤抖着声音道，“我带你去找李大夫……别怕……凌哥哥……” 凌望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然而鲜血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胸口的伤口还在不停冒着鲜血，凌望只觉得身体变得无比冰冷，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看着怀里的人，慕轻寒着急无比，一路急奔回到县衙，叫道，“找李大夫……快去找李大夫……”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路过的小丫鬟看到这场景，连手中端着的东西都摔了，而后尖叫着去叫人，“不好了，少爷出事了……” 听到消息的众人很快赶来，看到凌望的样子都惊慌无比。 慕轻寒将人小心放到床上，转身低吼道，“快去找李大夫！” 围在外面的众人都被他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李修思早已经听说了消息，此时也赶了过来，“都让开，让我看看陈大人。” 众人立刻让开一条道，李修思背着药箱快步走到床边。 凌望此刻脸色苍白，呼吸已经变得微弱。 看此情况，李修思立刻拉起他的手，听完脉后从自己的药箱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了两个黄色的小药丸放进凌望口中。 而后快速拿出针包打开，取了几根最长的银针快速在几个大穴上刺下。 他擦了一把汗，看血没再流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我需要一根人参，至少要长十年以上……” 安旸本就是小地方，人参这种奢侈药品本就很少，就算有也早被人买走了，毕竟是保命补身的好东西，有钱人自然不会错过。 得到消息后赶来的孙飞兄弟正等在外面，听李修思这么说，立刻道，“我们这就去买。” 徐达一听，忙道，“不用去了，城中药铺只怕也没有十年以上的参。” 他擦了眼泪，在架子上拿下一个锦盒，打开后递给李修思，“李大夫，你快看看这棵参行不行？” 盒子里的参是凌望让他收起来的，说是十里村的村民送的，他当时还以为是假参，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成了救命之宝。 李修思接过看了一眼，盒中的参看起来至少长了二十年，已经绰绰有余，喜道，“好，太好了。” 他立刻写了药方，叮嘱道，“快去将药抓回来，三碗熬做一碗。” 徐达拿着药方忙出去了。 李修思松了一口气，表情轻松了下来 ，看到众人还守在屋里，便道，“大家先走，这里人太多也不好。” 孙飞他们虽然担心但也知道自己完全帮不上忙，便道，“李大夫，我们就在县衙那边候着，若有需要，只需知会一声。” 第154章 印记显现 孙飞说完后带着弟弟和刘同一起离开，满屋子的下人也都被李修思赶走，只留下他自己和慕轻寒以及薛书鸣。 拿了一只干净的茶盏，李修思从药箱中掏出 一把小刀，将盒子中的参拿了出来，小心地把参肉刮成屑末，然后倒了热水泡上。 参汤慢慢变成深红色，而后又变成了褐色，他又在其中加了一些药粉，摇匀后便放到了一边。 慕轻寒一直守在床边，看着李修思做的一切，手紧紧攥着，整个人紧绷无比。 李修思看到他的样子，便随口安慰道，“陈大人没事了，幸好未伤及心脉，否则就算是神仙也难救，你不用太过担心。” 一边一直没说话的薛书鸣此时也是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陈大人吉人自有天相。” 被褥已经被血浸湿了，李修思看向薛书鸣，“薛公子，劳烦你去找人送几床干净的被子和一盆热水过来。” 薛书鸣忙答应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棉被和热水很快送来。 李修思拿了剪刀，小心地剪开凌望胸口的衣服。 伤口并没有血肉模糊，而且不大，但很深，一看就是类似匕首的利器刺的。 血已经止住，伤口附近的血也凝住了，李修思拿了帕子在热水中浸湿，拧干后小心在伤口附近擦拭。 等处理得差不多了，他这才在伤口上敷上药粉。 “帮我把他扶起来。”李修思道。 慕轻寒立即上前，小心将凌望扶起，自己则坐到床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李修思便小心包扎起来。 凌承和凌羡听到消息后赶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两人都着急道，“情况如何？” 薛书鸣立刻站起身，行了常礼，“两位表公子放心，陈大人没事。” 兄弟俩同时松了口气，一起来到床前。 看到李修思褪了凌望的衣服正在包扎，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达成了共识，凌羡便道，“他肩上可有什么印记？” 李修思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看见有什么印记。” 他有点不耐烦，这两位作为陈大人的表哥，人受伤了不说关心关心，反倒问印记，简直毫无人性！ 凌承和凌羡对视一眼，眼中失望。 难道真的是他们猜错了，这小草包真的不是九弟？ 正当两人打算离开时，却听李修思惊讶道，“咦，这是什么？” 就见被他用热水浸湿过的帕子擦过凌望的左肩后，皮肤上竟慢慢显现出一个浅淡的花纹来。 凌承和凌羡回头，自然也看到了这番景象。 两人立刻上前，低头去看，就见花纹很浅且不完全，但能看出是凤凰的羽翅。 凌羡瞪大眼睛，惊喜无比，心中难以言说的喜悦溢满胸腔。 他们终于找到九弟了，这小草包竟真是他们心心念念的九弟。 就连向来沉稳的凌承也险些失态，他突然知道原先为什么看不到纹身了。 顾不得多想，他夺过李修思手中的帕子，快速在水中浸湿，而后敷在凌望的肩膀上。 等了一会儿后将帕子拿开 ，火红的凤凰纹身便出现在凌望的左后肩，振翅欲飞的凤凰栩栩如生。 第155章 似乎太过了 看着凌望肩上的凤凰纹身，李修思只觉得惊奇无比，凤凰寓意高贵，一般人家很少会用这样的图案。 不过他倒也没多想，毕竟陈大人，似乎所有事发生在他身上都不是什么怪事。 倒是薛书鸣，若有所思。 “果然……果然如此……”凌承笑了一下，表情却又像哭一般，难以言说的喜悦涌上心头，然而想到自己曾经差点杀了眼前的人，自责和愧悔又让他觉得无颜面对。 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弟弟，才让他小小年纪受了这么多苦。 心中一阵酸涩，想到曾经与凌望相处的种种，凌承更加难受。 他终于找到流落民间的弟弟了，却不想竟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 喜悦难过之后，便是雷霆震怒，伤九弟的人必要灭他全族才能消他心中怒火。 “是谁伤的他？”凌承冷声问道？ 当时街上人太多，凶手得手后便隐入了人群中，根本找不到人，慕轻寒着急救人，便也没顾上。 想到这，慕轻寒自责道，“我并未看到凶手是何人。” “看这伤口，凶手必然是有备而来的，陈大人素日并未与人结仇，会是谁想要他性命呢？”李修思分析道。 若是百姓所为，那便是大海捞针，毕竟安旸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可当初凌望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百姓都忍下来了，没道理现在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后还要对他下手啊。 所以凶手只可能是跟凌望有恩怨的，只是谁会恨到冒着连罪的风险刺杀一个朝廷命官呢？ “你当时就跟他在一起，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不是武功很好吗，你……” 凌承气急，还想再说什么，被凌羡拉住，小声道，“三哥息怒，九弟的身份不宜在此刻暴露，否则只怕更危险。” 知道自己弟弟说得对，凌承只好忍了下来，冷哼了一声。 凌羡看向李修思，见他仔细帮凌望包扎好，这才放下心来。 他此刻已经镇定了，既然九弟已经找到，那必然是要带他回宫的，接下来他们兄弟两人也要好好商量一番。 想着，凌羡便拉住凌承，将他带到了外面。 “三哥，九弟的身份不可声张，至于伤他的人，定然可以查到线索。”凌羡道。 凌承一想就明白了，凶手再做得天衣无缝也会有迹可循，可惜这次出来才带了两个影卫，不过应该也够了。 两人想着，立刻下去安排。 房间内安静下来，李修思整理着自己的药箱，不时看向床上的凌望。 终于等到他呼吸平稳，李修思这才拔了扎在他身上的银针，然而凌望却是疼得颤了一下，伤口又有鲜血流出，好在不多，很快便止住了。 慕轻寒紧张地看着他，见他再没反应后这才放下心来。 薛书鸣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起初自己弟弟守在床边的时候他也没多想，可是现在…… 就算是担心朋友，似乎也太过了点。 李修思将盖在凌望身上的被子掀开抱走，重换了一块新的，这些事本可以让丫鬟来做，但他怕别人不知轻重，干脆不再假手他人。 第156章 绝不轻易放过伤九弟的人 试了一下之前泡的参汤，温度刚好，李修思端起碗舀了一勺凑近凌望嘴边，小心地倒入他嘴里，但凌望却根本咽不下去。 参汤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李修思忙拿帕子帮他擦掉。 “若他喝不进这参汤，万一烧起来只怕病情会恶化。”李修思着急道。 慕轻寒看了凌望一眼，端过李修思手里的碗，自己仰头喝了一口后俯身贴近凌望，将口中的汤药全渡给了他。 虽然还是流出了一些，但好在总算喝了不少。 薛书鸣看着这一幕，总算发现不对劲儿在哪儿了，都说陈大人是个断袖，看自己弟弟这样子，只怕已经是情根深种了。 只是弟弟是什么时候变成断袖的？陈大人就算再好看，也不至于…… 李修思看在眼里，也是微微一震，却什么都没说。 薛书鸣知道弟弟的性格，此时叫他离开必然是不可能的，自己则心事重重地离开了，临到门口还被绊了一下。 看凌望情况稳定，李修思便起身走到了外面，一来是透透气，二来总觉得自己在里面待着有一种尴尬之感。 慕轻寒拉住凌望的手，心中自责无比，如果当时他没有被那个姑娘抱住，如果他当时及时将人推开，也许就能及时发现危险，凌望也不用遭此一劫。 “凌哥哥，对不起，是我不好。” 慕轻寒说着，将脸埋进凌望手中，“我发誓要好好保护你，却未曾做到……” 感觉到手中的手似乎轻轻动了一下，慕轻寒立即抬头看他。 凌望并未清醒，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他想要回答，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很快再次昏睡过去。 李修思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徐达端着药碗匆匆走来，看到他后便问道，“李神医，这药现在就给少爷服下吗？” 顺势接过药碗，李修思道，“不用，等他醒了喝就行，若是凉了便热一下，这副药放越久药性越佳。” 徐达连忙答应一声，又道，“李神医您为我家少主人的伤劳累半夜，陈家上下感激不尽，请受我一拜。” “不必如此，陈大人于我也有恩，我们也是朋友。”李修思扶住徐达。 听他这么说，许达便道，“李大夫劳累半夜，我去为您准备点夜宵。” 李修思想了想，点头道，“也好，清粥即可。” 徐达答应，下去准备了。 凌承房中…… 两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跪在阴影之中，若是不仔细，都不会发现有人跪在那里。 凌承冷声道，“去给本宫查清楚，究竟是谁想要害我九弟，本宫绝不轻易放过伤九弟的人。” 两人领命，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凌羡坐在一边，一直都在沉思，此刻忍不住道，“三哥，你说收养九弟的人可知他身份呢？” “你是说九弟的养父？”凌承皱眉，他虽然对那个老头有印象，但已经不记得名字了。 凌羡点头，“当初带走九弟的影卫不止被乱党追杀，还有一股势力也在追杀他们，只是这么多年却查不出任何眉目。” 说到这个，凌承也觉得奇怪，“你是说，朝中可能有人知道九弟的身份？” 凌羡道，“也不过是猜测罢了，但愿不是。” 若真的是，贸然带九弟回宫，只怕危险无数。 第157章 刺杀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半个时辰过去，凌承还是毫无睡意，心中依旧放不下凌望。 子时已过，原本喧闹的府上安静了下来，凌羡此刻也从屋中走出，看到凌承也很惊讶。 “三哥，你还没睡？”凌羡问道。 “你不是也没睡？”凌承反问。 兄弟两人都默契地看向凌望院子的方向。 既然都担心，不如还是过去看看。 凌羡道，“不如……” 话还没说完，凌承就道，“走。” 两人又一起来到了凌望院中。 一眼就看到那个李大夫正坐在院子里喝粥，手边还放着好几个药包。 凌承瞪了他一眼，心想若是太医，自己早就治他的罪了，居然不守着九弟，还在外面悠闲吃东西。 重重冷哼一声，兄弟两人一起进了房间，却见那个姓慕的还守在床前，此时正贴心地给九弟掖被角。 也因为慕轻寒在，他们无法靠近床边，毕竟身份不允许他们挤过去。 两人坐在外间的厅前大眼瞪小眼，不时渴望地看向里间，却又都默契地没有开口让守在里面的人滚。 毕竟打不过。 李修思将徐达送来的小粥慢慢吃完，整理好药包后才走进房间，扫了两人一眼，感觉气氛很是奇怪，不过他还是开口道，“大家都先回去，我是大夫，这里有我就好了。” 谁也没动。 李修思看看凌承兄弟俩，再看看慕轻寒，气道，“要是觉得自己会换药会把脉，那你们就守着，我回去休息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凌承便要发火，这小大夫简直胆大包天，正想说什么，凌羡忙拉住他，小声道，“三哥，不可动气。” 凌承狠狠捏着茶盏，冷哼一声，“那就有劳李大夫了。” 别以为你是陈大人表哥我就得敬你三分，李修思心中一阵腹诽，然后也哼道，“我与陈大人是朋友，自然会尽力救治，不用你多说。” 凌承气得额角青筋直跳，若不是凌羡阻拦，只怕真的动手打人了。 李修思却根本不怕，低头整理着药材，继续火上浇油，“慢走不送。” 凌承已经忍无可忍了，要不是看在这小大夫确实还算尽心的份上，他真的要狠狠治他个以下犯上的无礼之罪。 被凌羡拉着离开，凌承还不时回头看向李修思，恶狠狠地想，小大夫，本宫可记住你了。 慕轻寒自然也听到了李修思的话，只是现在他只想陪在凌望身边。 “放心，有我在，他会没事的。”李修思在一边坐下，整理着药箱的瓶瓶罐罐，不时找出一个个小瓷瓶将药丸倒进汤药中。 他看了慕轻寒一眼，“我知道你不想在此刻离开，但所谓关心则乱，若找不到凶手，只要陈大人还活着，刺杀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慕轻寒浑身一震。 因为担心凌望的伤势，他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李修思继续道，“之前人多，我也不好多言，你仔细想想，当时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慕轻寒瞬间站起身，眼神阴冷，“那或许便要问问那位如烟姑娘了。” 第158章 只要能守护九殿下，我便心满意足 当时街上行人很多，虽然不算太拥挤，但行走其间还是免不了和陌生人擦肩。 而如烟便是从人群中挤到他们身边的，嘴上喊着救命，却完全没见有人追她，在摔倒拉住他时，还趁机阻隔了他的视野。 就算凶手不是如烟，想必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李修思问道，“如烟，那位传说中的安旸第一美人？” 他像是想起什么，惊道，“若真是如此，那便说得通了，如烟曾是刘家养的妓子，而刘家是被陈大人抄家的，只怕她是要为原本的主家报仇。” “李大夫，凌哥哥便麻烦你照顾了。”慕轻寒看了一眼床上的凌望，原本阴冷的眼神变得温柔不舍。 李修思自然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陈大人的。” 慕轻寒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夜深人静，原本挂在庭院中照明的灯盏也熄了不少，正要施展轻功离开，阴影中却有一道声音传来—— “站住。” 听到声音，慕轻寒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他在原地站定，没转头去看，只是静静等着。 薛书鸣从阴影中走出来，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清隽的面庞凝重无比，看着眼前高大的少年，冷声道，“你是不是对陈大人……” 他似乎说不下去，却急走到少年身边，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臂，“小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们兄弟二人从小便聚少离多，一个养在乡下老家，一个被扔在京城无人问津，虽然如此，感情却一直很好，可今日发现的事却让他忍不住了。 慕轻寒伸手覆上薛书鸣的手，转身看着他，点头道，“哥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你……可你……”薛书鸣说不出话来，一边是自己的弟弟，一边是救过自己的恩人，他无法说出诋毁的话语，却也无法放任弟弟泥足深陷。 慕轻寒轻轻笑了一下，“哥，你知道这些年我经历过什么吗？” 薛书鸣一顿，他知道自己弟弟过得不容易，可此刻听到这样的话，他突然感觉，或许自己知道的不过是与弟弟所经历的十之一二。 “我守在那座死城中，杀了很多很多人，有出生入死的兄弟，有南越人，还有无辜百姓……” 他说着下意识摊开手掌，白皙的双手手指修长好看，手掌有一层薄茧，掌中空无一物。 “这双手，沾过多少血腥数都数不清。”慕轻寒笑了一眼，表情变得阴冷。 薛书鸣脸色一暗，心疼道，“小寒，就算如此，你也不该……不该纠缠陈大人。” “他身上那凤凰纹你也看到了，别说普通人家，就算是权贵也用不上这样的图案，传说九殿下流落民间，而陈大人年纪也跟九殿下相符，他真正的身份不言而喻，天家无情，我怕你……” 他实在担心自己的弟弟不知道最后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兄长，你不用担心我，只要能守护九殿下平安我便心满意足。”慕轻寒道。 薛书鸣却是摇头，“纸终究包不住火，若是有天陈大人知道……” 第159章 我喂你喝 “那便不让他知道就好了。”慕轻寒毫不在意地道，反正他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只要活着一天便守护凌哥哥一天，等他死后凌哥哥再知道，那时候管他是厌恶还是什么呢。 薛书鸣道，“你之前跟我说陈大人于你有恩，你倒说说他是如何救的你？” 慕轻寒摇头，“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薛书鸣还想再说什么，弟弟却已经施展轻功几下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重重叹了口气，薛书鸣也只好离开，心中却犹如巨石压顶，沉重无比。 然而慕轻寒终是没找到如烟，布置奢华的房间内早已经人走茶凉…… 第二天天还没亮，凌承和凌羡两人便又来了，房间内除了李修思，那个碍眼的小子总算没在。 怕自己哥哥又得罪人，凌羡只好先开口，“李大夫，昨夜你辛苦了，我弟弟……我表弟现在情况如何？” 李修思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看他还算有礼，便道，“没有发烧，伤口也没有恶化，他很快便会醒的。” 凌羡听他这么说，自然开心，忙道，“多谢李大夫。” 一旁的凌承则冷哼一声，走到床前坐下，仔细看了看凌望。 李修思守了一夜，此时也是累极，坐在褥凳上闭着眼睛假寐，凌羡见他如此，也不好再打扰，只得在另一边坐下。 意识沉在黑暗之中，眼皮沉重无比，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且无力，想要睁开眼睛挪动身体，却总感觉动弹不得。 “小……慕……” 凌望 呢喃着叫出声来，努力睁开了眼睛。 凌承惊喜万分，一把抓住凌望的手，“九弟，你可算是醒了，为兄甚是担心……” 没等他说完，听到动静的凌羡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声道，“三哥，现在还不是时候……” 被拉着退到一边，凌承有点悻悻的，刚刚他实在太急了，什么都没顾上。 李修思听到动静，立即睁开双眼，快步走到床前坐下，伸手抓住凌望的手给他把脉，良久后呼出一口气，“总算没事了。” 他双眼布满血丝，一看就没好好休息过，凌望微微垂下视线看向自己胸前的伤口，扯动苍白的嘴唇，嘶哑着声音道，“修思，谢谢你照顾我一夜，我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 李修思看他一眼，没好气道，“知道就好。” 他说着将昨晚上熬好的药倒进药罐中，在烧着的小火炉里热了一下又倒回了碗里，递给凌望，“快把这药喝了。” 凌望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试了两次却还是没力气，不小心扯到伤口更是疼得皱眉。 “别动，你别动。”凌承急道。 说着便要上前扶人。 “我喂你喝。”凌羡也跟着道。 看两位皇子这么热情抢着喂自己喝药的样子，凌望心中咯噔一下，心想不会是自己身份暴露，这药其实是穿肠毒药…… 想着，凌望看向李修思，难不成正直的李大夫也被收买了？ 李修思却并不知道凌望心中所想，发现他看向自己，以为是要让自己喂药，便没好气道，“行行行，我喂你喝。” 第160章 来自哥哥的“宠爱” “不……” 可千万使不得啊。 凌望拒绝，却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虚弱，连话都说不出来。 看他一脸推拒的样子，李修思道，“好了好了，你又不是小孩子，药苦一点又有什么关系，闭眼一口气喝了就好。” “我……我不能……这药……这药……” 凌望断断续续，话都说不清楚。 李修思耐心耗尽，没好气道，“难不成你还想我嘴对嘴喂你啊，我又……我又不是慕轻寒。” 这话信息量巨大。 凌承和凌羡异口同声，“什么？！” 那小子居然是这么喂九弟吃药的，那和亲吻有什么区别！ 简直是胆大包天，居心不良。 一定要把他抓起来用遍十大酷刑，让他知道某些人不是他能瞎想的。 凌承气得咬牙切齿，自己的弟弟就算是断袖，那也一定要配最好的，姓慕那小子想都别想。 不，别说想了，就是看一眼都算是以下犯上！ 凌羡看着自己哥哥的样子，心中不由叹气，失去理智的三哥比父皇和三位母妃还要可怕。 不过也能理解，这些年三哥的心愿一直是找回九弟，现在人找到了，不怪他护弟心切。 凌望也有点反应不过来，问道，“嘴对嘴……喂……喂药？” 可是他毫无印象啊。 难道是昨晚上昏迷的时候？ 李修思不耐烦了，“到底喝不喝，药要凉了，还是说你比较喜欢喝凉的？” “呃，药给我。”凌望抬起手去接，药碗放到他手里时却重重一沉，他差点握不住将药打翻，幸亏李修思眼疾手快，一把捧住。 “算了，我喂你。”李修思说着，将碗凑到凌望嘴边，“一口气喝掉。” 虽然之前怀疑过是毒药，但听到昨晚上慕轻寒还喂自己喝过药后他便没再多想，毕竟那两狗皇子要杀的办法多的是，不一定非要走下毒这一条。 就着李修思的手喝完药，凌望被苦得面目扭曲，凌羡忙把摆在桌上的蜜饯拿给他，“来吃一块，去去口里的苦味。” 凌望被他喂了一块，甜腻的味道在舌头中散开，口里的苦味总算去了不少。 “多谢殿……多谢表哥。” “既是兄弟，便无需客气，你说对。”凌羡朝他笑笑，满脸宠溺的样子，确实很像一个宠爱幼弟的温柔哥哥。 然而凌望心中却越来越没底，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让人捉摸不透的同时，更加让他忐忑不已。 “对了，小慕呢？”凌望问道。 昨晚上他迷迷糊糊间，还听到慕轻寒跟他说话呢，难道是去休息了？ 不过以他对慕轻寒的了解，他没有醒过来，慕轻寒肯定不会离开的。 李修思轻描淡写道，“找人寻仇去了。” 当然，寻仇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寻仇？为什么？”凌望不解。 一边的凌承听到凌望问慕轻寒时脸色铁青，强忍着才没有直接发作。 李修思整理着一条白色纱布，冷声道，“不找出凶手，他怎么能安心啊，刺杀第一次你没死，自然就会有第二次，下次你可不一定有这么好运。” 第161章 别乱说，本官是遇到刺客了 “可是究竟是谁想要杀我呢？”凌望说着看向凌承和凌羡，如果是这两个人的话，似乎也说得通、 他就一个炮灰，除了主角，应该没人会把他当经验刷。 凌望想着，皱眉道，“当时街上人很多，如烟闯进我怀里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可是完全想不起来那张脸的主人究竟是谁。 凌承道，“快想想，是谁。” “这还用想，如烟就算不是凶手，那也定然跟她脱不了关系，抓了她一审，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李修思翻着白眼道。 这话倒是很有道理。 凌承立刻给凌羡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快速出了房间。 如烟，他倒要看看是何许人，竟然敢伤他的九弟。 徐达此刻匆匆赶来，看凌望已经醒过来，高兴无比，“少爷，你没事了？” 凌望苍白着脸，扯出一个笑容，“好多了，许叔我想吃点东西。” 徐达忙答应，“我这就去做，这就去做，少爷稍等，稍等。” 他抹着眼泪往外走，快到门口想起来还有事要禀报，又转身回去，“对了少爷，许老板和白老板前来拜访，可要让他们进来？” 凌望想了想，点头道，“让他们进来。” 徐达答应一声，快步走了。 凌承不喜欢人多，看凌望没事，便悄悄退出了房间。 很快许雪风和白安和一同进来，还没进房间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震惊，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进到房间中，就发现凌望半靠在床上，脸色苍白无比，而李大夫正坐在一边配药。 “大人，你这是……”许雪风有点不敢相信，昨天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白安和却道，“大人为安旸日夜操劳，病倒后我们竟都不知情，没有及时前来探望，还望大人恕罪。” 李修思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心想这张口就来的本事跟陈大人不相伯仲，毕竟胸口前的绷带一眼就能看到，什么病需要在胸口绑绷带啊。 又不是被……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修思脸色一黑，狠狠瞪了白安和一眼，要不是这人，他也不会乱想。 许雪风看了白安和一眼，也是有点无语，这马屁拍的，太硬了。 凌望道，“别乱说，本官是遇到刺客了。” “什么？！刺客？！”许雪风和白安和大惊。 安旸居然有人想杀陈大人？ “可抓到凶手了？”许雪风问道。 “没有，你们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找你们。”凌望说着示意了一下李修思，“帮我把桌案上的东西拿过来。” 李修思瞪了凌望一眼，居然把他当下人使唤，不过看在凌望受伤的份上，他便勉为其难帮这个小忙。 凌望说的东西是一沓纸张，他让李修思将纸张递给许雪风和白安和，“两位看看，是否可行。” 依旧是一份计划书，上面仔细说明了之后安旸的一系列发展计划，其中甚至还提到了开荒和种植茶园。 许雪风看得心中感叹不已，也不知道安旸是什么风水，竟然招来了陈大人这么好一个官。 第162章 凑近点，我悄悄告诉你 为民伸冤，改善民生，仔细落实到每一步，这样的官员别说以前了，就是现在都找不出几个。 白安和更是激动，看完后便道，“大人，其实我们今日前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他说完便看向许雪风。 许雪风会意，忙将账册呈给凌望，“大人，这是最近半个月内望安街所有收入。” 凌望接过看了一眼，惊讶道，“这么多！” 果然古人不是没钱，而是有钱但没地方花，只要玩法合他们口味，别说一掷千金，就是一掷万金都不在话下。 望安街明面上是以许家和白家为首的商人在经营，但跟茶叶一样，其实背地里都倚靠着官府，收入的银钱是要上贡四成税银的。 才不过短短十几天，居然就赚了一万五千多两银子，那就差不多可以收到六千多两的税银，安旸富起来指日可待。 而且望安街的收入不是一时的，而是细水长流，等火锅有了名气后，慕名而来的人只会更多。 只是这么细致的发展计划拿给他们看，许雪风和白安和都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大人，您这是……” 许雪风心中隐隐有个不好的猜测。 “咳咳……”凌望咳嗽起来，李修思忙又倒了一碗药给他喝。 一边喝一边咳，直到汤药喝完，咳嗽才止住，凌望道，“不瞒两位，本官决定辞官了。” 凌承给他辞官最好，不给他辞官他亡命天涯也罢，总好过当个小县令都还要被刺客刺杀。 如李修思所说，第一次是他运气好，那第二第三次呢？ “辞官？”听到这个消息，许雪风和白安和惊讶无比，“大人，这是为何？” 如果陈大人辞官了，那安旸怎么办，他们怎么办，新来的县令大人还会像陈大人一样吗？ 虽然知道陈大人在安旸做出这么好的政绩，升迁也是迟早的事，只是他们谁都不愿意去想罢了。 可现在等来的消息却不是升迁，而是辞官…… “大人……”许雪风觉得惋惜，但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慰。 凌望摆摆手，“都不用多说了，以后安旸便靠各位了，我相信你们能带领安旸百姓富裕起来。” 白安和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道，“大人先好好将养身体，我和许兄便不打扰大人了。” 两人从凌望的房间出来，面色都很沉重，如果陈大人真要辞官，那他们就得重新打算，也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凌承去而复返，将几个人在里面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越发愧疚，若不是自己没保护九弟，也不至于…… 正想着，听到里面有人出来，忙转身离开。 听凌望说要辞官，李修思很不解，这几个月来凌望对安旸倾注了多少心血，众人都看在眼里，再说因为一次刺杀就要辞官，这不像凌望的处事风格。 “你真要辞官？”李修思还是忍不住问道。 凌望看看外面，示意了一下。 李修思道，“没人。” “你凑近点，我悄悄告诉你。”凌望指了指床边的位置。 第163章 少说废话，本官让你们做就做 虽然不情愿，但李修思还是坐到了床边。 本来受伤了连说话都觉得费劲，凌望还刻意压低了声音，“这叫引蛇出洞。” “嗯？”李修思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凌望点头道，“既然凶手不会轻易放过我，不如制造个机会引他现身，总比凶手在暗我在明，防不胜防的强。” “这倒是不错，可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引诱凶手上钩呢？”李修思问道。 “当然是以自己为饵了，毕竟凶手本来就是冲我来的。” “这绝对不行，太危险了，万一……” 凌望摇头道，“如果不主动出击，抓不到凶手，我任何时候都可能会有危险。” 虽然道理是这样，但李修思还是担忧道，“慕公子到现在都没回来，只怕凶手并没有那么容易抓到。” “所以这时候就得用点脑脑了。”凌望又道，“劳烦你去帮我把孙飞和刘同他们叫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李修思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就算说了眼前的人也不会听自己的，便重重冷哼一声，转身出去了。 这两日他已经不再易容也不再戴黑发，府中众人见了他原本的样貌，起初都会惊诧，慢慢也就都习惯了。 小丫头私下谈到李修思还会红了脸，说李大夫人长得好看，就是人冷了些。 孙飞和刘同一直没回去，一直打听着凌望的消息，听下人说凌望醒了后两人都很高兴。 此刻刘同正在整理公文，看到李修思，忙放下手里的活，“李大夫，可是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孙飞也忙上前。 李修思看了他们一眼，“他让你们过去。” 刘同和孙飞也顾不得问，忙往后院走。 徐达送了鸡肉粥来，凌望正喝着粥，听到刘同在外面求见，便让人进来。 孙飞看到凌望苍白的脸色顿时心中自责不已，若不是大人心疼他们，中秋夜给他们放假与家人团圆，想必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凌望道， “刘师爷，你去写张榜文，就说本官自觉以前所做之事对不起安旸百姓，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所以打算辞官谢罪。” 前面听着还算正常，后面听到辞官的时候刘同一下慌了，大人辞官的话，他们这一堆人怎么办，这也太突然了。 “大人，不可啊！” 就连孙飞也反应过来，忙道，“大人，您为何要辞官？” 你当初是个草包祸害百姓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辞官呢，现在好不容易变成个好官了，百姓都离不开你的时候，你说要辞官，你怎么什么时候都不干人事啊。 刘同心中一阵腹诽，大人，你脑子好不容易正常了，大家日子过得这么愉快，求您别作了行吗。 “少说废话，本官让你们做就做。”凌望狠狠瞪了刘同一眼，“本官自有打算。” 刘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告退。 诶，不管什么时候，大人随心所欲的脾气是一点没改。 “明天我要带李大夫出城游玩，你把这消息悄悄散布到城中。”凌望对孙飞道。 第164章 难道你也是断袖 “大人……” 你都这样了还要带李大夫出城游玩，你俩……难道搞在一起了？ 你是用生命在当断袖啊！ 大人，求求你，别恋爱脑了，生命诚可贵啊…… 当然，孙飞心中所想嘴上却是一句都劝不出口。 “大人，约会昭告百姓恐怕会遭非议。”孙飞还是忍不住道。 “约会？跟谁约会？”凌望想了一下反应过来，骂道，“约个鬼，本官自有打算，你照办就行，别乱说。” 孙飞答应一声，告退了。 刘同按照凌望所说写了榜文张贴，起初众人并不在意，看榜的时候都以为是写错了，听衙差说确有其事后一个个才都慌了起来。 要说是水患前的陈大人说要辞官，百姓只怕开心得要杀猪宰羊庆贺。 可现在的陈大人说要辞官，众人只有担忧和不舍。 “陈大人真要辞官……” “对啊，这是为什么？” “听说陈大人是因为被人刺杀，这才打算辞官的。” “真的，这消息可靠吗？居然有人敢刺杀陈大人，若让我知道是谁，绝对先砍了他！” “消息可不可靠不知道，但辞官恐怕是真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这身板能打得过凶手吗？” “都别乱吵了，陈大人若真要辞官，以后新上任的知县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东西。” “说得对，我不想陈大人辞官。” 众人纷纷应和，有人道，“大家一起去衙门请命，求求大人，让他留下来。” 这一提议立刻得到众人赞同，百姓一窝蜂般涌向衙门。 衙差听到消息后忙拦在公堂外面，不是升堂时间，百姓不可随意入内。 众人叫道，“陈大人，求您不要辞官。” 有人跪下后，其他人便也纷纷跟着下跪。 几个衙差面面相觑，他们也想跟着跪啊，谁希望陈大人辞官呢。 凌望自然想不到自己的一张榜文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不过这也正合他意，凌承和凌羡这两个狗皇子以后就算要杀他也得考虑考虑民意了。 不过这不是主要的目的，辞官的说辞不止是要引出凶手，也是为他之后要做的事铺路。 但现在百姓这样到衙门陈情不太好处理，凌望想了想，又将刘同叫来吩咐了一番，“你出去跟他们说，我辞官的事还不确定，让他们都散了，明天后本官自然会给他们一个说法。” 刘同叹了口气，出去收拾烂摊子了。 凌羡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从偏门进来，看到刘同一脸无奈的表情，心想自己这调皮可爱的弟弟不知道又怎么折腾手下的人了。 “九……呃，陈大人，可好些了吗？”凌羡将食盒放下，坐到床前一边开食盒，一边问道。 盖子一开，花糕清甜的香味便弥漫开来，凌望闻到后瞬间就馋了，不过还是矜持地打招呼，“殿下，请恕微臣不能下床行礼。” “以后你都不用行礼了。”凌羡笑了笑，将花糕拿出来，“我特意为你做的，尝尝可喜欢？” 小时候他学做花糕时父皇曾问他为什么，他说有朝一日想做给九弟吃，这个机会他等了十几年。 然而凌望却误会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特意为我做的？” 凌羡点头，“是啊，怎么了？” 凌望惊讶道，“难道你也是断袖？” 第165章 秀才公来了 “不……自然不是。”凌羡连忙否认。 “既然不是你为什么要特意给我做花糕。”凌望问道。 “这……你……我……”凌羡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我怕直说你是我弟弟会吓到你。 不过凌羡一想也明白了凌望的意思，毕竟传闻弟弟是个断袖，自己这么说只怕他是误会了。 正想解释，却听凌望道，“殿下，我们不可能。” 脾气再好如凌羡此刻也有想打人的冲动了，他终于明白以前三哥提起这草包弟弟时为什么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气啊。 看了看食盒里的花糕，凌羡还是忍了下来，提醒自己这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弟弟。 但这房间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等凌羡离开，凌望从床上坐起来，心想凌羡就算是断袖也不能喜欢自己，这种苗头早发现早掐掉，不然就是不伦之恋。 再说了，他本来也不是断袖，只是被传得久了，也澄清不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正想着，就听刘同在外面禀报道，“大人，卑职有事求见，不知你此时可方便。” “本官的情况你不知道啊，装什么装，赶紧滚进来。” 凌望慢慢下床，不小心扯到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疼得龇牙咧嘴。 刘同进来看到忙上前搀扶，“大人，你不在床上休息，怎么反倒下床了。” “本官只是胸口被捅了一刀，又不是脚断了。” 除了失血过多有点没力气外，也没怎么样。 凌望看向刘同，“你有什么事要说。” 刘同道，“那位叶秀才来了，说想要见见大人。” 想到大人的伤，他原本是想打发人走的，但后来想到大人亲自去请人，可见非常重视，又觉得应该先禀报一声。 “叶秀才，叶温瑜？”凌望像是想到什么，立刻道，“快带我过去。” 刘同无奈，“大人，要不然还是卑职将人带来这里见你？” “不行。”凌望果断拒绝，“叶秀才是读书人，不能怠慢，本官亲自去见。” 古代文人心高气傲，如果他觉得你不尊重他，届时怎么搞他都不搭理你不说，恐怕还会写文章骂死你。 凌望脸色苍白，被刘同扶着到了县衙。 百姓已经被劝散了，此刻县衙中就只有几个当值的小衙差在，看到凌望的样子，一个个担心不已，全都迎上前叫了声大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关心。 凌望道，“大家都辛苦了，本官无碍，不用担心，都去忙。” 听凌望这么说，几个小衙差心中感动不已，明明大人都这样了，居然还惦记他们辛不辛苦。 而凌望此刻自然也看到了大堂中的叶温瑜，便朝他走了过去。 叶温瑜在凌望出来的那一刻便看到他了，忙从衙差抬给他坐的凳子上起身，此时见凌望过来，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叶秀才，你坐。”凌望脸色苍白，指了指凳子示意，“你能来本官很高兴，想必你是愿意到学堂……咳咳……” 话还没说完，凌望突然咳了起来，扯到伤口更是让他疼得面目扭曲。 第166章 教育乃重中之重 将头转到一边咳了一阵，止住后才又对叶温瑜道，“本官失礼了。” 叶温瑜自然也听人说了凌望被刺杀的事，他当时还以为并不严重，心中阴暗地想，该让这可恶的狗官吃点苦头才是。 然而刚刚看到凌望从里面出来，脸色苍白憔悴，脚步更是虚浮无比，但却还关心着自己的手下。 且这样了还亲自出来见自己…… 叶温瑜张了张口，问候的话却还是说不出来。 凌望笑了笑，“秀才公难不成是亲自过来拒绝本官的，好让本官空欢喜一场？” 不得不说，在体会到凌望确实很尊重自己后，叶温瑜心中纠结无比。 但既然已经决定了，再扭捏也没有意义，便道，“陈大人之前说的话，可还作数？” “自然作数，叶秀才你若还有其他要求也尽可以提出。”凌望微微掩着嘴，压下咳嗽。 “我没有任何要求了，只希望陈大人不是为了再次羞辱我。”叶温瑜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没有家世背景，便是文采再好，得不到举荐的名额也是枉然。 那日凌望来找他，真诚说明来意，要聘请他当学堂教书的夫子，虽然心中不忿，可他却没办法拒绝。 但谁知道这是不是凌望的阴谋呢。 万一这人只是想看他答应，然后又告诉自己，其实都是骗他的，学堂根本不想请他做教学先生，不过是想看他眼巴巴跑来出丑而已。 如果是几个月前的凌望，确实会这样做，不过如今的凌望已经换了芯子，自然不会这么离谱。 “若叶秀才不放心，咱们当下便可以拟个合同。”凌望说着看了刘同一眼。 刘同会意，转身去准备纸笔。 “拟合同？”叶温瑜有点不解。 “就类似契约文书。”凌望咳嗽一声，继续道，“内容差不多就是你接受官府的聘请在书院当夫子为学生授课，官府每个月应该向你支付多少银钱，而你接受聘请后需要履行什么职务等。” “咳咳……其实也是为了保障你的权益，自然也是为了官府的权利。”凌望又说道。 叶温瑜一听就明白了，不得不说这样的文书存在确实对双方都有利。 刘同很快拿了纸笔过来，按着凌望说的内容一一写上，只是在听到官府每个月给叶温瑜付的钱后忍不住抬头，“大人，这薪资……” 七百钱，确实很多。 就连叶温瑜也忍不住诧异，听说衙门中刘师爷的俸禄也是在五百到七百之间，他一个小秀才也没什么官职，不过是在书院教书，还以为最高不过能拿个二三百文钱呢。 “教育乃重中之重。”凌望低咳一声，继续道，“识字的人多了，以后人才便多，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何愁大朝不兴。” 叶温瑜此时听凌望这么说，终于忍不住抚掌称赞道，“陈大人此言甚好！” 说完后他才觉得尴尬，自己居然称赞起了以前最讨厌的人来，可是又不得不承认，陈大人说的实在很有道理。 第167章 总感觉哥哥对自己有不可言说的情愫 凌承和凌羡一直躲在暗处，自然将他们所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在听到凌望说教育乃重中之重时，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震惊。 一直以来大朝的主政策都是重农抑商，虽然也重视读书人，但是对于教育这一块上并没有确切的概念，书院少有官府兴办，有也只供官家子弟读书，少有平民仕子。 九弟提出的想法如此新奇，想象一下若以后书院由官府兴办，孩子上学，人人都认字，那将会是什么样的盛景？ 凌羡忍不住道，“三哥，你说若是父皇知道九弟如此优秀，该有多高兴。” 凌承点头，“他总能想到一些很新奇的点子，不过太没大没小了。” 听着像是抱怨，实则语气里都是骄傲宠爱。 凌羡笑了笑，这样的九弟，谁能不喜欢呢，可惜一直找不到相认的时机。 不知道以后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皇子后会不会大吃一惊？ 这小草包会不会因为身份嘚瑟一番？ 想着，凌羡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边只听凌望又道，“所以，这七百文的薪资并不是上限，若是叶秀才教得好，以后薪资还可以再往上提的。” 刘同一下就明白了，立刻按凌望说的写上。 说白了干得好薪资高，干不好官府是要找你的，可偷不得懒。 叶温瑜自然也明白，对此却觉得很满意。 等合同拟成，凌望让叶温瑜又看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才道，“那这合同就暂且先这样，以后你若想到了还有什么要求，只要官府能满足，尽可补充。” 看凌望说得这么真诚，叶温瑜此时也放下了戒心，真心道谢，“多谢陈大人。” “谢就不必了，只要你不计较我以前做的事就好。”凌望摆摆手，实在有点难受，“本官身体实在不适，只能失陪了。” 叶温瑜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大人保重身体要紧。” 凌望对刘同道，“好生送叶秀才回去。” 刘同犹豫道，“可是大人你……” “本官自己回后院就是，几步路而已。” 听凌望这么说，刘同也只好送叶温瑜离开。 轻轻按着胸口，凌望深吸了一口气，听李修思说再扎深一点的话自己就可以去见仙人了。 因为这伤口还引发了并发症——咳嗽，最重要还不能大咳，因为会扯到伤口。 而且因为伤口在胸口上，呼吸时都会觉得隐隐作痛，难受得不行。 不过这么重的伤，他现在就可以下床活动，可见李修思医术之高。 看到凌承和凌羡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凌望是一点打招呼的心情都没有，可是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九品芝麻官，再不情愿也得礼数周全。 苍白着脸正想行礼，凌羡忙道，“我说过以后你都不用行礼了。” 这话越听越怪， 越想越让凌望背脊发麻，总感觉凌羡对自己有不可言说的情愫。 勉强笑了一下，凌望赶紧告退。 回到院子中就发现李修思正在晾晒药材，看到凌望便没好气冷哼一声，“陈大人若再不回来，我都要跑外面去抓人了呢。” 凌望心中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是不是不知不觉中得罪了这位脾气不太好的神医，听这语气……明显是怒火值满格了…… 就见李修思转身进了屋，然后端了一碗药出来。 凌望惊讶地瞪大眼睛…… 第168章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那药碗跟他头一样大。 这么大的碗，给牲畜喝嫌量大，再能喝的牛来了都得跑。 眼看凌望想走，李修思冷笑一声， 快速抽出几根银针扎在凌望的穴位上。 只感觉身体一麻，然后就不会动了。 “陈大人，你想去哪儿啊？”李修思温柔笑道。 他长得好看，笑起来的时候犹如冰川消融，云开月明，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消退，简直美好无比。 可凌望却只觉得可怕。 因为李修思正端着那硕大的药碗一步步朝他走来，“这可是我特意为陈大人你准备的，可不能辜负了我的心意，也不能白白浪费了药材，一定要喝完呀。” 李修思的“特意准备”和凌羡的“特意准备”都让他觉得要命。 “这……这么多，我……” “你明天不是想带我出城游玩吗，不喝怎么能好起来呢？”李修思将药碗往前一递，语气冷了下去，“喝了！” 没办法，凌望只能捧起碗，却还是不死心地问，“真要喝完啊？” 李修思哼了一声。 凌望只好小心翼翼抿了一口，与他想的不一样，汤药入口并不苦涩，反倒有些甜味。 药不苦，那要喝完这么多倒也能接受。 想着凌望仰头猛灌，没一会儿便喝完了，除了有点撑外原本呼吸时胸口的疼痛竟没了。 “李大夫，”凌望轻轻按着胸口感受了一下，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神医，简直药到病除。” 李修思又冷哼一声，端了药碗就走。 凌望坐着缓了一下，还是觉得撑。 而此刻，他也不由想到了明天的事。 只要明天出城，凶手大概率会跟着他们找机会再下手。 只是他身边武功高的人只有小慕，若小慕一直不回来…… 正想着，只见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个人，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看到凌望惊道，“陈大人，我听说你被杀了，没事？” 凌望脸色一黑，冷哼一声，“你才被杀了呢，要不是看到你好好的，我都以为你被人抓去挖煤了。” 才不过两天不见，韩幼安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打。 “你别说，我还真是被抓了。”韩幼安道。 原本中秋夜他还想找陈大人一起出去玩的，结果…… 将带来的大包小包放下，韩幼安道，“我才刚死里逃生，听说你被刺杀就火急火燎的买了一大堆补品过来看你，可见我有多在乎你了。” 凌望对地上堆满的补品没有兴趣，倒是对他的“死里逃生”很有兴趣，“细说你为什么被抓，又如何死里逃生的。” 韩幼安眉头一皱，“说了也怪，我前日在城西一个小巷间看见了一个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起初我以为他得了什么怪病不敢见风，便没在意。” “可怪就怪在……”韩幼安停顿下来，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比划了一下，“那人……身手非常矫健，但却是一副老者模样，完全没有耄耋老人应有的模样。” 说到这里，韩幼安看向凌望，“我因为好奇便跟了上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第169章 但慕公子受伤了 看他一脸神秘又惊讶的表情，凌望忍不住问道，“看到了什么？” 韩幼安道，“那人抓着一只活鸡在吸血。” “吸血？”凌望惊讶。 “正是。”韩幼安皱着眉，“我虽然也见过很多奇闻怪事，却第一次见人生饮牲畜之血，当时只觉恶心，正想离开，可就在这时，那人发现了我。” “然后呢？你就被抓了？”凌望问道。 “不是，那人看见我后似乎非常害怕，转身就跑，我当时也未多想，心中好奇便跟了上去。”韩幼安一脸后悔，“结果一不小心就追出了城。” “他既然怕你还能抓了你？”凌望忍不住对着韩幼安狠狠翻了个白眼，还能更不靠谱点吗？ “你先听我说完啊。”韩幼安不满道。 凌望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开始你的演讲。” 韩幼安这才满意，“那人出了城后一路往玉州城的方向跑，我发现距离安旸越来越远后便不打算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人却突然变了个人，也不跑了，反而朝我追了过来。” 凌望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两人身份调换，追人着反过来被追，那人又被韩幼安形容得恐怖无比，只怕他当时吓得不轻。 想到这，凌望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怎么样，被追到了吗？” 韩幼安点头，“坏就坏在我出门不喜欢人跟着，自己不过三脚猫功夫，那人速度很快，身手也很好，我与他交手后发现他武功路数非常奇怪，才过了三招就被他制住了。” 说着，韩幼安脸色凝重起来，“那人声音听着很年轻，身体衰老却犹如一个耄耋老人，我被他抓住后他跟我说了一句完全听不懂的话。” “再之后，他将我带到一个破庙中。”韩幼安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继续道，“我原本以为他会杀了我，但他却一直没有动手。” “直到晚上，我看到了很诡异的一幕。” “那人像是发作了什么病症一般，本就衰老的面容迅速枯败干瘪，他非常痛苦，一直在地上翻滚尖叫哀嚎，直到变化停止后，这人像是瞬间又老了十几岁，面皮松垮皱褶无数……” 韩幼安看了凌望一眼，见他表情严肃，知道他信了自己的话，便继续道，“我被他的样子吓得僵住，那人这时候却突然想到了我，朝我爬来时从身上摸出了一把匕首。” 他说着便小心捞起自己的袖子，抬起给凌望看，“这便是那人划的。” 虽然伤口已经缠了纱布，但看渗出的血水部位，还是能发现伤口很长。 “他划破我的手臂，直接吸我的血。”说到这韩幼安一脸恶心，“喝了我的血之后他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不少。” “所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凌望问道。 “是慕公子救了我。”韩幼安道。 “小慕？”凌望一把抓住韩幼安的手，激动地问道，“你见到他了？” 韩幼安点头，“见到了，但慕公子似乎受了伤。” 第170章 别害怕 “受伤了？”凌望急问，“如何，严重吗？” 韩幼安点头，“看起来似乎伤得很重，我原本想和他一起回来，但他好像还有什么事要做，救了我后便匆匆走了。” 凌望皱着眉，虽然没怎么看到慕轻寒动武，但他武功很高是肯定的，连他都受伤了，伤他的人究竟多厉害。 “你们是在哪里分开的？”凌望问道。 “就在破庙之中。”韩幼安想了想，又道，“对了，他让我带句话给你。” “他说，让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让你有事。” 说完后韩幼安一脸八卦地凑过去，“怎么样，你俩是不是……” 李修思此刻从外面进来，扫了他们一眼便往房间走。 韩幼安一转头，看到他后便呆了一下。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忙上前行礼，“李大夫，我受伤了，求你帮我看看。” 他说着拉起袖子，将手臂抬到李修思面前。 原本李修思并不想理会，只是撩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李大夫，你别走啊。”韩幼安将人拉住，“帮我看看嘛，说来你可能不信，这伤口是被人咬的，虽然已经请大夫看过，但我只信你。” 听到这话，李修思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韩幼安，“被人咬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李修思反拉住韩幼安，拖着他来到石桌前坐下，按着他的手解开了绷带。 手臂上的伤口很长，且血肉模糊，虽然敷了药，但却一直有血水慢慢渗出，最怪异的是伤口的皮肉微微发紫，隐隐还能闻到一股异香。 李修思脸色一变，继而惊恐道，“你……你去过玉州城？” “没有……我没有去过。”韩幼安连忙解释，忙将自己之前的经历又说了一遍。 李修思却更是惊恐，“他们……他们出来了。” “什么意思？李大夫，你说的他们是谁？”韩幼安看看自己的手臂，急忙问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凌望问道。 他现在是三人中最冷静的，看着李修思痛苦又害怕的样子，便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别害怕。” 李修思看了凌望一眼，深吸了口气，而后点点头，总算恢复了些理智。 他伸手将韩幼安的手臂摆好，仔细检查，拿出银针在伤口上刺下，良久后拔了针，看到没变色才松了口气，“幸亏毒未入脏腑。” “毒？”韩幼安惊讶无比，“你是说我的伤有毒？这是怎么回事？” 将东西收了起来，李修思进屋拿了自己的药箱，翻出一个紫色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蓝紫色的药丸递给韩幼安。 看他吃了，这才开始处理韩幼安手臂上的伤口，用一把小心的剃刀将糜烂的肉小心剔除，而后倒出一大把药粉，狠狠按在韩幼安的伤口上。 韩幼安惨叫一声，疼得面目扭曲，却见自己的伤口竟像被灼伤一般冒出烟来，黑色的血水立刻从伤口处流出。 随着流出的血水变成鲜红，原本那种灼烧般的痛感也褪去了，转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凉的舒适感。 第171章 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帮韩幼安包扎好伤口，李修思抬手将额角上的汗擦掉，看了凌望一眼，这才低声道，“其实……我便是从玉州城出来的人。” 韩幼安不知道玉州城的事，倒也没觉得多奇怪，只是上下打量李修思一眼，“那里面出来的人都天生白发吗？” 凌望听过玉州城的事，听李修思这么说，惊讶无比，“你真是玉州城出来的人？” 他有太多太多问题了，可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李修思朝凌望点头，又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天生白发……” 他下意识摸上自己雪白的发丝，轻叹一声，“你看见的生了白发的人……是玉州城中三十岁的人。” “三十岁就会变成那样吗？”韩幼安问道。 李修思点头，“不错，每一个手上有这种印记的人，都是被诅咒的，只要到三十岁，没人能逃过。” 他说着便将袖子拉了上去，雪白的手臂露了出来，一个青色的像是刺青般的图案印记生在他的手肘内侧，图案形状非常古怪，很像一只扭曲的虫子。 但仔细看就发现那不是刺青，那暗青的图案是从皮肤下生出来的。 “那你……”韩幼安看向李修思，接下来的话却不好再说下去。 “我还未到三十。”李修思笑了笑，轻抚一缕落在胸前的白发，“这头发是小时生了一场怪病后变白的，所以世人都说我不详。” 也是因为这样，他从小漂泊流离，受到众人的排挤，后来遇到师父和师兄，这才有了个栖身的地方，也跟着师父学了一身医术。 “你是怎么从玉州城出来的？”凌望问道。 “三年前，城中来了一位神秘人，那人接了封玉令，才不过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坐上了城主之位。” 李修思说着，叹了口气，“我就是那时被师兄送出玉州城的。” “师兄说我还年轻，就算要死也不该在那座城中，应该到外面看看。” 他也曾去过很多地方，可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离玉州城最近的安旸。 “你说玉州城来的神秘人才用了三天就坐上了城主之位，那封玉令又是什么？”凌望问道。 “有封玉令便可号令全城百姓，但接封玉令就意味着……”李修思满脸不忍，“要进九十一洞……” 不等凌望再问，李修思继续道，“九十一洞是玉州城最危险最恐怖的地方，里面有什么谁也不清楚，但从未有人进去后还能活着出来，他是唯一一个。” “这人当上城主后有没有做什么？”凌望皱眉问道。 李修思摇头，“我不清楚，但听师兄提过，这位城主不是玉州城的人。” “那这位城主的来历呢，你知道吗？”韩幼安问道。 这也是凌望想问的，但韩幼安问了，他便道，“有封玉令便可以号令全城百姓，听起来他似乎是需要百姓的配合。” 李修思点头表示赞同，“没人知道城主的来历，只知道他是突然出现的，甚至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第172章 你这么见外干什么 三人聊完，凌望脸色更是凝重，他心中有一个猜测急需证实。 诅咒一说他是不信的，什么诅咒这么牛，能咒死那么多人。 如果真这么厉害灵验，回头他得学了，到时候看谁不爽一咒一个死。 而且原本他就想去玉州城，现在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时间一晃已到下午，李修思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然后对凌望道，“伸手，我给你把把脉。” 他们都默契地不再提玉州城的事，只是心中依旧有驱不散的阴霾。 凌望伸手给他，李修思仔细听完，点头道，“应该没有大碍了。” 他站起身整理着药箱，“你之前便中过蔓草的毒，虽然药性已解，但还是需要好好调养，再加上这次受伤，更该好好休息。” 凌望笑道，“你看我能休息吗，尽职尽责都还要被刺杀，再休息是不是得尸骨无存了。” “你……” 虽然知道凌望是开玩笑的，但李修思还是气急，又不知道该怎么理论，便狠狠瞪了凌望一眼，提着药箱走了。 韩幼安呆呆看着李修思远去的背影，叹息道，“李大夫若是个女子，我定然要娶回家做夫人，可惜啊可惜。” 看他摇着头一脸叹息的模样，凌望冷声道，“这话你应该当他面说，好选个死法。” 想到那闪着冷光的银针，韩幼安一缩脖子，“我乱说的，李大夫这么好的人，可惜我不是个女子，不然一定嫁给他。” 凌望一口水差点全喷出来，结果被呛到，咳了好一会儿才止住，“这话你也可以去跟李大夫说，我想他也许有办法让你变成女的。” “不是。”韩幼安大惊，下意识看向自己下面，“别别……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嘴贱。” “不过话说回来，这玉州城之外便是南越之地，你说怪不怪，这样一座死城，南越竟一直没有进犯。” 凌望点头，“确实如此。” 两国边境历来摩擦不断，若知道玉州城已是一座死城，以南越人贪婪嗜血的个性，断然不会放过机会。 但若说南越不知道玉州城的情况，似乎不可能，只是不知道他们在顾及什么，一直以来竟然相安无事。 不过越是这样风平浪静越说明有问题。 想想安旸距离玉州城这么近，若南越真来犯，只怕想逃都逃不了。 韩幼安把玩着茶杯，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我想起来早年间听过一个关于南越的传闻，听说那的人都擅长使毒驱虫，他们的国师还将皇室血脉制成了半人半虫的妖物。” “这么逆天？”凌望皱眉。 “只是传闻，谁都没见过。”韩幼安摇头。 说到这里，韩幼安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听说你要辞官？” “战术而已。”凌望道。 “战术？什么战术？”韩幼安非常不解，“辞官是哪门子的战术？” “因为你傻逼，所以不懂。”凌望翻了个白眼，“没事就赶紧回去，我一会儿要吃饭了。” 韩幼安一听，两眼放光，“添双筷子的事，你这么见外干什么，我也凑合在这吃点算了。” 第173章 出城 “可以，先给伙食费。”凌望伸手，“你在我府上吃了那么多，我就是再富裕都要被吃穷了，何况我本来就是个穷官。” 韩幼安从怀中随便掏出几张银票放到他手中，“够了吗？” 凌望拿到眼前，发现每张都是五百两，一共五张。 “贵客这边请，我立刻吩咐徐叔去做你爱吃的菜。” 看这善变的嘴脸，韩幼安哼了一声，起身往厅堂走，不忘嘱咐，“一定要有火锅啊。” “好好好，一定给贵客安排。”数着银票，凌望开心不已。 这是朋友的“餐费”，不算受贿。 晚间，李修思又端了一碗药过来，端盘上还有绷带。 彼时凌望正坐在案前看书，看到他便把东西收起来。 接过药碗一口喝干，凌望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天已经黑透，便问道，“你吃过饭了？” 想到饭桌上韩幼安那话痨样，李修思脸色一黑，“吃过了。” 凌望受伤，吃的东西简单清淡，都是让人特意做了送房间里吃的，所以并不知道韩幼安吃饭的时候干了什么事。 仔细帮凌望换了药，李修思问道，“明日你真要出城？” “自然，凶手一天不现身我一天不安心，早点把他引出来就不用每天担惊受怕了。” “话虽如此，可万一凶手是个武功高强的人，你那些手下能对付吗？”李修思皱眉问道。 衙门里那几个小衙差对付一般人还可以，对付练武的只怕就不够看了。 “如果凶手是武功高强的人……”凌望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应该一刀就能结果我，绝不会失手。” 虽然凌望说得有道理，但李修思还是觉得不放心。 想了想，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瓷瓶递给凌望，“这是我新配的，里面有三颗药丸，有性命之危时吃上一粒，或可保命。” 凌望接过小瓷瓶，道了一声多谢。 也许一开始他们两人的关系并不好，李修思对他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可是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他们已经成为了朋友，不用特意言明，也能明白对方的关心。 李修思没再说什么，看他在忙便转身出去了。 …… 第二天一早，凌望让徐达准备了一个马车，在衙门口非常高调地与李修思一起上了车厢。 缓慢地在城中饶了一圈，马车特意停在望仙楼后面，凌望撩起帘子接过了小伙计送出来的糖糕，等他付了钱后车夫便缓缓驾着车往城外走。 百姓早就听说了今天凌望要带李修思出城游玩的消息，此刻自然也认出了他的马车。 “哟，陈大人真带李大夫出城游玩啊，之前听说他是断袖我还不信。” “可不是，我还以为是别人编排他呢。” “我看不是，那李大夫可怪得很，不是有人说他是妖怪吗，别是他使了什么妖法迷惑了陈大人。” “你说得有道理啊……” “有道理个屁，再让我听到你们这么诋毁李神医，我跟你们没完。” “就是，陈大人像是会被人蛊惑的人吗……” 八卦的众人一时之间吵翻天，就差约着打一架了。 而人群中某个不起眼的人压了压头上带的竹编渔帽，看着远去的马车，很快便消失在人海之中。 第174章 被劫…… 出了城后凌望便让马夫放慢了速度，自己小心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四周，心中非常紧张。 马夫是孙飞假扮，且早在昨晚就已经安排衙差潜出城，早早藏在城郊附近。 孙飞小声道，“大人，我们往哪个方向走？” “你看着办好了。”凌望想了想，又道，“往平安县方向走。” 他甚少出城，对周围环境并不熟悉，但知道若是走玉州城的官道，只怕凶手不会轻易上钩 。 而平安县的官道相对来说平时走的人比较少，凶手也不会顾虑太多。 孙飞听了，一勒缰绳，让马转向另一边相对较小的官道。 “大人他们往平安县的方向去了。”一个藏在草里的衙差招呼身后的同伴道。 孙亮立刻一挥手，“大家快跟上，都别出声，小心一点。” 几个衙差立刻在草丛中快速穿行，朝凌望他们的方向追去。 马车里其实只有凌望一个人，在衙门前众人都看着李修思上了车，但在望仙楼后方凌望便让韩幼安将人接下去了。 毕竟凶手是冲他来的，他不想拉着李修思冒险。 而此刻，县衙后院。 李修思正担忧不安，来来回回地在院中走着。 韩幼安撑着头，看他这样，有气无力地劝道，“李大夫，你别担心，陈大人肯定会没事的。” 这已经是他第九十九次安慰眼前的人了。 坐在另一边的薛书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后低头开始抄录卷宗。 虽然他也担心，但此刻也知道担忧无用，倒不如帮陈大人做点事。 ……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凌望快要放松警惕时，突然听到孙飞急道，“大人，小心……” 话音才落，马车突然一阵颠簸，紧接着车厢便和前面的车架分离，马儿受惊，一下就冲了出去。 孙飞见势不好，立刻从车架上跳下，却因为惯性整个人滚进草丛之中，侧身落地来不及调整姿势，右肩被撞得发麻。 而就在此时，两匹骏马一下从附近的小道中冲了出来，上面两个蒙着脸的黑衣人一甩手中长长的铁索，索端的铁钩便钩在了车厢上，迅速拖着车厢拐上了另一条道。 孙飞顾不得疼痛，从草丛中跑出来想要去追，可两匹马的速度哪里是他能跟上的，很快便已经走远了。 孙亮带着几个衙差追上来，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却完全无法阻止，急道，“哥，怎么办，大人被带走了。” “还能怎么办，快追啊。”孙飞捂着肩膀闷哼一声，带头冲了出去。 凌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听到孙飞的喊话就知道出事了，他原本想跳车，可还没掀开车帘，巨大的颠簸便将他一下甩了回去， 别说跳车了，他此刻想要稳住身体都困难。 只能尽量让自己在颠簸中不要撞伤。 因为速度太快，马车的颠簸可想而知，凌望心中不安，手中紧紧攥着昨晚李修思给他的瓷瓶。 早知道应该让李修思给他瓶毒药的，凌望心想。 第175章 原来陈大人竟真是流落民间的九皇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一个娇俏的声音道，“陈大人，请下来。” 凌望深吸一口气，撩开车帘。 视野中如烟和她的侍女站在前面几米远的地方，她们旁边还站了一个面目阴沉的男子，此刻正恶狠狠盯着他。 凌望一下就认出了那个男子，竟然就是前日在长街上隐藏在人群中刺杀自己的人。 他此刻也想起了这个男子究竟是谁。 “孙威？”凌望皱眉道。 如烟微微一笑，偏头看向孙威，笑道，“大人好记性。” 凌望从车厢里跳下来，虽然心中慌乱，面上却不显半分，淡然道，“如烟姑娘，你我几面之缘，却并未结过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大人说笑了。”如烟笑了笑，却不正面回答凌望的问题，只是示意孙威，“孙公子，之前给过你机会，可惜你却没好好把握。” 她一扬下巴，“去，今日本姑娘好心，再给你一次机会。” 孙威上前，噌的一下拔出匕首，目光森冷无比。 “等等，本官想死得明白一点，孙威你与本官也无仇怨，为何要杀本官？”凌望问道。 孙威冷哼一声，阴沉道，“你害我家破人亡，我自然要找你算清这一笔账。” “家破人亡？”凌望不解。 “没错，我母亲身亡是你所害，我娘子与我和离也是你所为！”孙威说着激动起来，“我杀你这狗官也是为民除害。” “你要听实话吗？”凌望忍不住心中大骂，面上却还是和颜悦色，“你母亲被李娇儿刺伤是不假，但李娇儿刺伤她也是情有可原，本官并未偏袒。” “且当时你被关在牢中，本官还念及孝养之恩，特意准许你出狱照顾母亲。” “至于李娇儿，她本就是被拐骗才嫁给了你，如今她不愿意做你妻子，准她和离自然是人之常情。” 孙威脸色巨变，知道凌望说的都是事实，却无法接受。 凌望继续道，“不过你说你母亲身死，想来是因为你赌博没有银钱给你母亲买药，这才酿成悲剧。” 被说中的孙威大叫一声，不敢承认事实，举着匕首冲向凌望，“是你，罪魁祸首是你……” 凌望脸色一变，正想躲开，两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突然踏草而来，稳稳落到他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而孙威已经被他们出鞘的长剑一剑抹了脖子。 孙威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流出的鲜血很快便将土地浸湿，他狠狠抽搐了一下，睁大眼睛瞪着凌望，满脸不甘，却很快便没了生息。 如烟没想到还有这一惊变，脸色难看至极，而后看到两个黑衣人腰前佩戴的令牌后反倒又笑了起来，“竟是皇家死卫？” 她看向凌望，“原来陈大人竟真是传说中流落民间的九殿下，今日若是能杀了你，那倒是不亏。” 凌承和凌羡此刻也赶到了，两人看到凌望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而凌望听到如烟的话却是惊讶不已，为什么她会知道他的身世？ 第176章 杀了我，让他们走 看到凌承和凌羡，如烟冷笑一声，“想必两位就是当朝的三殿下和四殿下了？” 凌承和凌羡脸色一变，同声道，“你认得我们？” “那是自然。”如烟微微一笑，从腰间掏出几张纸，展开后一张张展示给他们看，“喏，这上面不是明明白白画着吗？” 一共四张，上面分别画着他们兄弟四人。 “那位陈大人就是流落民间的九殿下。”如烟看向凌望，“你们此来就是为了找他吗？” 凌承和凌羡心中着急，他们此次出宫怕行踪暴露，带的人并不多，也完全没料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能知道他们兄弟四人，这女子来历定然不简单。 只是此刻也来不及细究了。 “你想做什么？”凌承冷声道。 “殿下猜猜看呀。”如烟笑得娇媚无比，手一挥，身后的草丛竟然出现了十几个蒙着面的黑衣杀手。 凌羡脸色一变，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要往凌望身边走，如烟却是眼疾手快，手一甩便射了几枚飞镖出来。 如烟冷声道，“可惜我今日的目标并不是你们。” 她语气一变，身后的侍女便快如闪电，手一挥从腰间抽出一条银鞭，朝着挡在凌望身前的两个影卫攻来。 那侍女之前看着柔弱，此刻却像是变了一个人，手中长鞭挥舞凌厉无比，所掠之处，带起的风刃竟能削木断草。 两个影卫虽然游刃有余，但蒙面的杀手自然也不闲着，纷纷上前帮忙，如烟的侍女依仗那些人居然能跟他们战得不相上下。 如烟笑道，“三位殿下，今日如烟失礼了。” 她话音一落，另外几个杀手便围了上来。 凌承和凌羡武功也不差，但来的杀手人多，武功也不算弱，两人一时之间也脱身不得。 眼看有个杀手看准空档接近凌望，举起手中的刀要砍，凌承什么也顾不上，生生挨了一刀，找准机会将挡在身前的人踢开，快速来到凌望身边一刀结果了那个杀手。 “九弟，你没事？”凌承担忧问道，完全没注意自己腰间的刀伤。 凌羡此刻也摆脱了杀手赶了过来，看到凌承受伤，立刻抬手封了他的穴道止血，问道，“三哥，你怎么样？” 看凌承摇头，凌羡这才稍稍放心，抬头看到凌望脸色惨白，以为他被吓到了，忙安慰道，“九弟别怕，哥哥们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凌望脸色凝重却没说话。 如烟啧啧两声，依旧娇媚笑着，语气温柔，“这时候还上演兄弟情深啊，真是太感人了。” “做个交易如何，杀了我，让他们走。”凌望看着如烟，冷声道。 “不，九弟……”凌承刚想说话，嘴里却一下被凌望塞进了一颗药丸，呛得他咳了起来。 药丸入口即化，清香无比，化成药液流入脏腑后瞬间就减轻了痛感。 如烟看向凌望，此刻眼中难掩恨意，却笑道，“若我偏不想让陈大人如愿呢？” 她说着，也从腰间抽出了一条银鞭，只是那鞭子与侍女的却不同，不但更粗，每一节上面都布满了尖刺。 长鞭一甩，竟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如烟笑道，“陈大人，我改变主意了，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第177章 你究竟是谁 “九弟，你先走。”凌羡立刻挡到前面。 听到他们两人都叫自己九弟，凌望心中还是很惊讶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了身份，不过此刻来不及多想，安全脱身要紧。 他一把抓住凌羡，低声道，“你带他先走，有他们两个在我不会有事，而且小慕和我的部下很快就会赶来。” 慕轻寒会不会来他不知道，但如果不把凌承带走，到时候顾着一个受伤的，再加上他不会武功，只怕最后都走不了。 而他说的那两个指的自然就是影卫。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烟武功不低，即便影卫现在还能应付，可一旦如烟加入战局，那就难说了。 凌羡还想说什么，凌望吼道，“再不走大家都要死！” 他声音又低了下来，安慰道，“放心，我自有办法脱身，人多反而不好跑。” 凌羡一听觉得有道理，便伸手架起凌承的肩膀，施展轻功带他离开。 凌承自然不甘心就这样丢下凌望，挣扎道，“我们怎么可以再丢下九弟……” 凌羡心中一痛，知道凌承说的有道理，回头看了一眼凌望，还是狠心封了他的穴道，带着他离开。 如烟竟也没打算阻拦，只是看着凌望，眼神慢慢变得狠厉。 几个杀手虎视眈眈地围上来，他就算想跑都没机会冲出去。 如烟的长鞭啪的一声甩在距离他不过几公分的地上，生生劈出一道又细又深的地沟。 那一下若是落到人身上，只怕非得皮开肉绽，摧筋断骨。 凌望下意识躲了一下，“啪”一声长鞭又落在他脚边，却没伤到他分毫。 接连三次皆是如此，凌望抬头看向如烟，就见她脸色得意地看着自己，满脸嘲讽讥笑。 凌望终于反应过来如烟并不是打不中他，而是想用这种方式捉弄自己，看他害怕躲避，以此为乐。 但很快，如烟便像是玩够了，长鞭一挥直扫而过。 见状不好，凌望连连后退，可却还是避不开那长鞭。 眼看鞭子就要抽到自己，他往后一跌，却落进一个怀抱之中。 温热的呼吸浅浅吹在他耳后，冰冷却熟悉的木樨香传入鼻中。 来人伸出左手轻轻抱着他，带着他后退几步，一个旋身便让开了长鞭。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小慕！”凌望惊喜喊出声音。 慕轻寒应了一声，却并未松开凌望。 任何时候，只要小慕在身边就安全感爆棚，凌望完全没注意自己靠在人家怀里，开心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慕轻寒低头看了他一眼，也微微一笑，面容虽然掩藏在冰冷的银制面具之下，却依旧可以从他眼中看出珍视与温柔。 如烟此刻却是惊道，“怎么……怎么是你……你……你究竟是谁？” 她满脸惊恐，连长鞭都忘了再次挥出，甚至竟然还连连后退了几步，可见有多惧怕慕轻寒。 侍女听到她的叫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慕轻寒后也是心神一乱，招式衔接不上，被影卫抓住空档刺了一剑。 她吐出一口鲜血，忙退回如烟身边。 第178章 诡计 “姑娘，怎么办。”侍女捂着伤口看向如烟，“那个人……那个人……” 如烟皱着眉头，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冷声道，“你究竟是谁？” 她突然尖叫一声，挥起长鞭不管不顾朝凌望冲去。 长鞭犹如游蛇，舞出几个螺旋的圈，直攻凌望面门。 慕轻寒抱着凌望，手在腰间摸了一下便抽出了一柄不过一指宽的软剑，挥出时银光闪烁，甚至都看不清它真身如何，只听兵器相撞发出金鸣之声，如烟的银色长鞭已经断成三节，落在地上。 看着手中只剩下一尺长的银鞭，如烟惊得呆住，就连她身边的侍女也是脸色大变。 这男子虽然戴着面具看不见面容，但一看身形就知道他年纪不高，年纪轻轻竟然就有这等功夫…… 凌望惊讶发现慕轻寒这次没有佩之前的长剑，此刻他手中那细软的剑正轻轻震颤，寒光闪烁，看起来锋利无比。 “去，给我杀了他们！” 如烟很快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慕轻寒的对手，便对所有杀手下了命令。 看身边的侍女没动，她便狠狠踢了一脚，“你想违抗我的命令？” 侍女捂着伤口，只能一震长鞭，走到前面。 虽然被众多杀手围着，凌望此刻却不觉得害怕，倒是慕轻寒皱了皱眉，将人放开，叮嘱道，“凌哥哥，刀剑无眼，你站到后面。” 原本纠缠他们的杀手都退了，两个影卫立刻退到了凌望的身边，摆出防御的姿势。 他们跟那些人打了太久，虽然不落下风，但现在都已经被拖得有些力竭，这两天奉两位殿下的命他们一直在调查杀手一事，没想到刚有点眉目凶手自己就迫不及待出来了。 不过那些杀手还没靠近慕轻寒，三米外就已经被剑气所伤，内力差一点的已然倒地不起。 如烟的侍女吓得后退，再不敢上前一步。 十几个杀手此刻还站着的竟然已经只剩三个了。 两个影卫也是惊讶无比，只凭剑气就能在三米开外取人性命，这样淳厚的的内力简直世所罕见。 两人惊讶看向慕轻寒，暗暗猜测着他的身份。 如烟虽然不甘，但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一直不敢上前。 只是她也不想就这样白白放走凌望。 眼珠一转，如烟突然一把抢过侍女手中的长鞭，出手如电，将自己的侍女一掌推了出去。 侍女尖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凌望飞了过来。 裹挟着内力的人被生生砸来，若是被砸到，不死也得残，凌望想躲，但速度太快了他完全来不及反应。 慕轻寒脸色一变，右手轻轻一甩，“唰”的一声，软剑便已经收回了腰间。 他距离凌望有一点距离，只能施展轻功抱住人，带着他往旁边让开。 如烟此刻却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手中长鞭一挥，逼得慕轻寒只能再次带着凌望躲开，而 她的手中却握了两颗雷火弹，看时机成熟，立刻狠狠挥出。 两个影卫一直在防备着剩下的杀手，看到如烟手中的东西时脸色大变，叫道，“殿下，小心！” 第179章 只要你没事就好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落在地上的雷火即刻爆炸，土石飞崩，烟尘四起。 慕轻寒在看清如烟手中的东西时立刻撩起自己的披风将凌望裹住，爆炸掀起的气浪却将他们震了出去。 而几米开外就是悬崖。 如烟冷笑一声，手中长鞭对着爆炸的地方继续挥去，掀起的气浪更甚。 原本他们距离悬崖还有一点距离，因为如烟这一鞭，他们直接被迎面而来的气浪推了出去。 慕轻寒抱紧凌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腰间摸出了那柄软剑。 将软剑狠狠插进山壁之中，可太过锋利又太细的剑身即便被灌注了内力也依旧无法稳住两人的身形，只能减缓他们下落的速度。 山壁上虽然有树木藤蔓生长，但都比较细小，完全无法承受他们两人的重量。 落下的速度虽然慢了下去，但山壁垂直陡峭，根本无处落脚。 慕轻寒护住凌望，不让峭壁上伸出的树枝划伤他，自己的右手却被磨得血肉模糊，然而他却哼都没哼一声。 好在没多久就看到了谷底生出的繁茂树木。 将软剑从山壁中抽出，慕轻寒又在山壁上一踩，借力旋身带着凌望飞了出去。 从茂盛的树顶枝叶上踏过，这才慢慢落到了地上。 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将人放下，慕轻寒半跪在地上，低声问道，“凌哥哥，你没事？” 将裹着自己的披风解开，凌望摇头道，“我没事。” 爆炸的瞬间慕轻寒就撩起自己的披风将他护住不说，还用身体挡住了极大的冲击力，就连坠崖他都紧紧护着自己。 如果不是他的拖累，凭慕轻寒的武功，那爆炸肯定奈何不了他。 想到这些，凌望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小慕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心中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他却完全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 正纠结间，一抬眼却看到了慕轻寒血肉模糊的手臂。 衣袖已经被划破，一道道树枝或者尖石划出的伤口交错遍布，手掌也被擦伤。 凌望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怎么会这么严重。” 然而他马上就想到慕轻寒一定是因为护着自己这才受了这么重的伤，自责道，“是我太没用了，害得你……” 慕轻寒却轻笑一声，打断他的话，“只要你没事就好，这点伤不算什么。” 他说着站了起来，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古木遮天蔽日，再加上谷底幽深，即便此刻是正午也不漏半点阳光下来。 四周更是潮湿无比，隐隐有雾气浮动。 “怎么会不算什么。”凌望抓住慕轻寒的手，仔细查看了起来，而后掀起自己的衣服下摆撕下几条，小心缠在伤口上。 慕轻寒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目光温柔无比，脸上带着些笑意。 “之前你让韩幼安带话，是不是听到传言我要带李修思出城游玩，所以知道了我的计划？”凌望缠好伤口，打了一个结。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对凌羡说慕轻寒会来的原因，当然也不是百分百确定。 慕轻寒点头。 第180章 山洞避险1 凌望看了他一眼，这才道，“现在这么办，我们一时半会儿出不了这个山谷，是不是得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到前面看看，似乎有水声。”慕轻寒往前看了一眼，拉住凌望的手，“小心些。” 凌望也没挣扎，乖乖跟在他身后，心中暗想，人果然是不能对比的，眼前的少年明明年纪比自己小，做事却比自己靠谱，只要他在身边就让人忍不住信任想要倚靠。 没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一片比较宽阔的地方，一条小小的溪流正静悄悄地流淌着，岸边喝水的小动物被他们惊到，纷纷朝四周逃窜。 慕轻寒带着凌望沿着小溪流一直往上游走，终于在一块山壁前找到了水源。 水都是从石壁的缝隙中渗出来的，而后汇聚到一起形成了小溪流，而距离水源不远的另一块山壁下却形成了一个小山洞。 慕轻寒见了，低声道，“我进去看看，凌哥哥你先在这里等等。” 凌望点头，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慕轻寒抽出软剑拿在手中，进去后没多久就出来了，“里面很干净也很安全，今晚我们有地方过夜了。” “真的吗？”凌望跟着他进去，狭窄的入口仅能容一人通过，然而转了个弯后便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洞中并不漆黑，山体中空，洞顶是开的，天光可以从上面照下，只是因为树木的遮挡，还是显得有些暗。 好在洞里干燥洁净，还有一侧山壁边有个石台，倒是可以供他们过夜。 慕轻寒又四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危险后，才道，“我去外面捡点柴火，凌哥哥你就在这里等我好吗？” 凌望自然答应。 他在山洞中又转了一圈，不过什么也没发现。 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凌望靠在石台前昏昏欲睡，洞中长年少受日晒，再加上这个时节其实已经初秋，自然阴冷无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烤肉的香味扑进鼻中，凌望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慕轻寒的披风，而慕轻寒则背对着他坐在不远处，生了火堆正在烤肉。 他将披风收起来放到石台上，走到慕轻寒身边蹲了下来，就见火堆边做了一个很简单的架子，上面正摊着一张宽大的虎皮。 慕轻寒身边的叶子上已经放了好几块烤好的肉，看到凌望过来，便拿了一块递给他，“凌哥哥，饿了吗？” “本来好像不饿的，闻到烤肉的香味就感觉饿了。”凌望咬了一口，咀嚼了一下发现肉很鲜嫩，但吃起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腥味。 “你吃过了吗？”凌望问道。 “吃过了。”慕轻寒看他似乎吃不惯，解释道，“这是虎肉，对你的伤有好处。” 凌望一顿，看向慕轻寒的手臂，“那对你的伤也有好处吗？” 见慕轻寒点头，他便拿起一块肉递到慕轻寒嘴边，“那你多吃点。” “我已经吃过了。”慕轻寒有点无奈，勾起的嘴角却能看出他很高兴。 第181章 昏迷 话虽如此，慕轻寒还是就着凌望的手咬了一口烤肉。 因为天光昏暗，无法判断现在是什么时辰，凌望抬头往上看了一眼，随意在火边坐了下来。 慕轻寒偏头看了他，低声道，“凌哥哥别害怕，明天我便想办法带你出去。” 凌望摇摇头，咬了一口肉，“有你在，我从不觉得害怕，我担心的是安旸会不会因为我大乱。” “对了，小慕，我听说你受伤了，而且看起来很严重，究竟是怎么回事？”想到之前韩幼安说的话，凌望忍不住问道。 “无碍，凌哥哥不用担心。”慕轻寒笑了笑，将烤好的肉放下，然后起身将烤着的虎皮翻了过来。 “这虎皮这么大，你是怎么猎到的？”凌望虽然担心，但慕轻寒不愿意说，他便也不再追问，直接转移了话题。 当然他也知道以慕轻寒的武功，别说猎一只老虎，就是大象也不是什么难事。 慕轻寒却道，“这虎似乎是与什么动物搏斗受了伤，我发现它时已经奄奄一息，因为觉得它似乎很痛苦，所以我结果了它……” 凌望能感觉到慕轻寒在说话时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温热的感觉传来，虽然想要握紧，可慕轻寒还是忍下了这样的冲动。 虎皮已经烤干，慕轻寒从架子上拿下来，铺到了石台上。 “凌哥哥，今晚就委屈你了。”慕轻寒道。 一进八月便算是入了秋，虽然初秋还不算冷，但在这谷底之中，阴暗不见天日，气温便更低，此刻夜深更是让人觉得浑身发寒。 凌望躺了上去，慕轻寒便拿了自己的披风盖在他的身上，自己则转身回到了火堆边，朝里面又添了几根柴火。 “你不睡吗？”凌望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慕轻寒回过身看了他一眼，“凌哥哥你放心睡，我守夜。” 因为之前受伤失血的原因，再加上今天受了惊吓，凌望躺在虎皮上只觉得温暖无比，很快便沉睡了过去。 直到他的呼吸声平稳下来，慕轻寒才站起身，慢慢走到石台边。 他半跪在石台前，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人，忍不住在他的额角深深印下一吻。 若是能早点遇到他就好了。 慕轻寒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望迷迷糊糊中醒来，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混沌的意识慢慢清醒。 他睁开眼睛，就着明灭的火光看到慕轻寒靠伏在石台前，手紧紧握着他的手。 “小慕？”凌望叫了一声，却没得到回答。 “你怎么了？” 感觉到不对劲儿，凌望一下坐了起来，他摸到慕轻寒的身体滚烫无比，像是发烧了。 “快醒醒。” 不管他怎么推，慕轻寒都毫无反应。 凌望从石台上下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慕轻寒搬了上去。 他伸手摸向来慕轻寒额头，热烫的感觉让他下意识收回了手。 想到李修思给自己药时说的话，凌望立刻掏出小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出来。 第182章 怀里清醒 小心将药丸放进慕轻寒口中，看到药液融化后被他吞咽下去，凌望这才放心。 他又从自己的衣襟撕下一块布条，走到火堆边捡了一根燃着的木柴，以此充当照明工具，快步走出山洞。 好在外面没风，火把才不至于熄灭。 凌望来到石壁前将撕下的衣襟浸湿，这才又返回了山洞中。 将布条贴到慕轻寒额头上，他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想到之前韩幼安说的话，凌望看看躺在石台上的慕轻寒，犹豫许久还是把手伸向了他的腰带。 在他的腰间停顿了一下，凌望按开了腰扣。 明明只是为了帮慕轻寒看伤，但他此时却总有一种做贼轻薄佳人的紧张感。 腰封解开，凌望小心掀开外层的衣服，就发现素白的里衣竟被血染红了一大片，之所以看不出来是因为他一直穿着黑色的衣服。 还没看到伤口，光是这血红的里衣就已经让他不忍直视了。 正想将里衣打开，慕轻寒却突然抓住他的手，嘴里低声道，“凌哥哥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呼吸一窒，心中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居然有人在昏迷中都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轻轻将手抽出来，凌望小心掀开慕轻寒的衣服，就发现他胸前全是伤口。 旧伤新伤叠加，深浅不一，大小不一。 而这都还不是最致命的，最深的一道伤口在左胸下，几乎深可见骨，然而伤口却没有处理过的痕迹。 凌望几乎不忍直视。 想到慕轻寒护着自己坠崖，而自己当时则压在他伤口上…… 究竟是什么样的毅力，让这少年甚至连哼都未哼一声。 小心地擦拭着伤口，凌望从慕轻寒削来取水喝的竹筒中倒了些水在帕子上，将剩下的药丸小心研开，而后轻轻擦在伤口上。 李修思说过，迫不得已之下，这药也可以外用敷在伤口处，现在这情况应该能算。 做完这一切后他将衣服帮慕轻寒再次整理好，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高热已经退去不少后总算放了心。 即便生了火，可山洞依旧阴冷潮湿，凌望在石台前坐了一会儿后终是受不了，干脆爬到石台上，在慕轻寒身侧躺了下来。 将披风展开盖在两人身上，身下的虎皮温暖无比，凌望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不知觉间便睡了过去。 不知道又过去多久，再醒来时竟发现洞顶竟有阳光洒下，投了几道光线落在地上，让整个山洞都变得明亮起来。 而凌望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慕轻寒怀里，也不知道他昨晚睡着后干了什么。 好在慕轻寒似乎还未醒来，凌望此刻的尴尬总算减少许多。 想到慕轻寒的伤，凌望正要起来查看，扣在他腰间的手很突然一紧，将他又拉了回去。 躺倒在慕轻寒身侧，凌望一动不敢动，实在是现在这情景太过尴尬了。 然而不等他抽身，慕轻寒却突然翻了个身，另一只手也环了过来，将他抱得更紧。 第183章 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温热的呼吸喷在脖子上，凌望僵住身体，不敢再动。 然而慕轻寒却也在此时醒了过来，察觉到不对后立刻放开了凌望，连声道歉，“对不起凌哥哥，我……我不知道……” 他解释不清楚眼前的情况，低头看到自己衣襟散乱，再看凌望衣裳残破，顿时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禽兽的事。 “这……我们……我不是故意的，我……” 慕轻寒此刻无比厌恶自己，他居然强迫了想要一直守护的人。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凌望连忙解释，“昨晚我发现你发烧了，就帮你处理了伤口。” 慕轻寒一愣，低头掀开衣服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只见伤处都被涂了药粉，此刻已经结了红痂。 “凌哥哥，谢谢你……我还以为自己对你……”他没好意思再说下去，脸瞬间便通红起来。 看着修长劲瘦的少年其实并不瘦弱，脱开衣服后胸前还有腹肌，看着非常有力，荷尔蒙爆棚。 凌望赶紧移开目光，有点不好意思，便转移了话题，“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慕轻寒抬头看了凌望一眼，背过身将自己衣衫整理好，扣上腰封后才点头道，“凌哥哥，你说。” “你说我救过你，想来想去，似乎就只有那次了。”凌望低头折叠着披风，看向慕轻寒，“那次我在人贩手中救下的少年，就是你对？” 慕轻寒一愣，还是点头承认了。 “那你武功这么好，怎么会沦落到被人贩子拐卖？”凌望百思不得其解。 慕轻寒微微一怔，而后很快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凌哥哥，以后再告诉你可以吗？” 看他这 样子，凌望想逗逗他，又不忍心，最后还是决定先放下这茬，“好，你应该还有很多小秘密，我都要知道。” 慕轻寒却有点惊讶地看向凌望，“凌哥哥，你对我的事感兴趣？” 凌望道，“当然，年纪轻轻武功这么高，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要是个人都会好奇。” 慕轻寒眼中的惊喜褪去，原来凌哥哥对他好奇只是因为他很神秘，没有其他原因。 掩去眼中的失落，慕轻寒走到火堆边将埋在灰里的炭拨了出来，放好柴火后重新将火升起。 将昨晚剩下的肉放到火上烤热，慕轻寒取下一块，小心放到旁边干净的叶子中，“凌哥哥，肉我放在这里，你过来拿。” 他甚至没回头。 凌望知道慕轻寒生气了，想半天却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难道这就是少年心性？ 以慕轻寒的性格，不应该啊。 他走到火堆边蹲下，拿起烤肉吃了一口，抬头看了一眼慕轻寒，忍不住问道，“小慕，你是不是在生气？” “没有。”慕轻寒的声音有点闷。 “真的没有吗？” “……” 其实有一点，不过他气的是自己，并不是凌望。 看慕轻寒不说话，凌望也不再问了，他几口将烤肉吃完，起身往山洞外走。 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裂开了还是发炎了，他得找个地方看看才行。 虽然都是大男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慕轻寒目前宽衣解带袒胸露乳很不自在。 第184章 百姓找过来了 凌望一路来到渗水的石壁前，看慕轻寒没跟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小心扒开衣服，万幸伤口没什么变化。 一边的密林中传来几声奇怪的声音，凌望转头看去，就见两个影卫腰间系着绳索，从巨大的树顶飞跃下来。 看到凌望，两人皆是一愣，脸上继而显出惊喜之色，其中一个立即用信号筒发了信号。 “九殿下。” 两人从树上下来，来到凌望面前跪下，“属下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之前一直没有细想自己的身份暴露的事，此刻发现两个影卫没有杀自己灭口的意思，再想到之前凌承和凌羡对自己的态度，难道他们并不想杀他？ 慕轻寒看凌望一直没回去，此刻便也从山洞中走了出来，看到眼前一幕，却并未感到惊讶。 “你们先起来，找到出谷的办法了？”凌望问道。 “回禀殿下，东北方有一小道，一直顺势而上便可出谷。”其中一个影卫回答。 凌望点点头，“那你们带路。” 他回过头就发现慕轻寒站在身后看着自己，笑道，“我们可以出去了。” 慕轻寒却并未觉得多高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走到凌望身边，“那走。” “你的披风……”凌望提醒道。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慕轻寒脸色一变，快速转回洞里，很快便拿着披风出来。 影卫看向凌望，见他没什么其他的吩咐，这才站了起来，低声道，“殿下请跟我来。” 他们在前面开路，带着凌望他们一路到了山谷的出口。 这边地势平缓了许多，沿途上去就能到达山道，只是因为没路，所以行进的过程艰难无比，好在有两个影卫在，凌望倒也没受多少罪。 从出口出来，凌望总算放松了下来，还没到山顶就听到四处都有人声，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数量好像很多。 那些人在山上四处游走，似乎在找什么。 两个影卫立刻紧张起来，却听有人大声叫道，“大家快找找，说不定大人就在附近。” 又有人大声叫道，“大人，大人你在哪里，大人……陈大人……” 居然是来找自己的安旸百姓，凌望心中一暖，立刻回应道，“我在这里。” 一连喊了三声，终于有人听到了，惊喜道，“是陈大人，我听到陈大人的声音了，在下面，大家快去看看。” 刹那间，山头上的百姓纷纷往下走，没一会儿就到了距离凌望不远的地方，发现真是凌望后高兴无比。 孙飞从后面走上来，看到凌望的那一刻眼眶一下就红了，行礼道，“都怪卑职功夫不到家，没能保护好大人，让大人置身险地。” 凌望正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一个人影蹿了出来，瞬间跪倒在地，抱着凌望的腿大哭道，“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卑职好担心你……” “刘师爷……本官还没死呢。”凌望满脸无奈，扫眼看向其他众人。 “大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是啊，听孙捕头说你遇刺下落不明，我们都很担心你。” 百姓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凌望心中感动不已，谢道，“多谢大家，本官无碍。” 也是此时，他才发现慕轻寒不见了。 第185章 九弟想问什么 才回到县衙，凌望就被带到了凌承的房中。 凌羡正守在床前，看到凌望被带进来，忙起身问道，“可有受伤？” 不等凌望回答，他便对影卫道，“快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凌望连忙叫住人，“我没事，不用兴师动众了，一会儿我自己去找李修思看看就好。” 他看向凌承，问道，“三殿下呢，伤势如何？” “你该叫他三哥。”凌羡说着，朝影卫一挥手示意他下去，又道，“伤口很深，加上兵刃上涂了毒，多亏你给他吃的药，不然只怕凶多吉少。” 凌承是真惨啊，之前被刺杀的时候被砍伤就中过一次毒了，没想到这次居然也逃不过。 凌羡仔细打量他，确定真的没受什么伤后才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我和三哥都很担心你，若不是三哥受伤，我们是打算亲自去寻你的。” “殿下，你们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的？”凌望问道。 看他还是不愿叫自己哥哥，凌羡满脸失望，却还是将他受伤那晚的情况说了。 “原来如此。”凌望点头，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左肩后，当然除了衣衫什么也没看到。 平时他换衣服的时候也看过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之类的，一直没发现心中还暗自窃喜，以为这样身份就不会暴露了，毕竟狗血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居然是纹身，还是平时不会显现的那种。 “九弟，你为何不肯与我们相认。”凌羡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一般人若知道自己是天潢贵胄肯定无比高兴，偏偏凌望却似乎很抗拒。 难道是因为他们吓到他了？ “我……一时没准备好。”凌望沉默了一下，还是将实话压了下去。 总不能直说怕你们为了争夺皇位直接杀了我，那估计就真没活路了。 凌羡心中一喜，只要不是因为讨厌和怪他们就好，如果只是因为还不习惯，慢慢相处就行。 “四殿……四哥……”凌望在凌羡期待的目光中改了口，看了一眼凌承，“让三……哥，好好休息，我们出去说。” 凌望来到房间外面，等了一会儿凌羡才出来，手臂上还搭着一块披风。 以为他是要自己披，凌望心中暗道，不愧是皇子，矫情得很，却没想到披风居然落到了他身上。 凌羡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将披风给他披好，仔细系好带子，叮嘱道，“天冷了，你刚受了伤，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不可再让风吹。” 凌望看着他温和的脸，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被亲人关爱的感觉吗？ 整理好披风，凌羡才随意坐了下来，依旧是一身温文尔雅的气质，看人的时候眼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风情。 “九弟想问什么？” “是关于玉州城的事……为何玉州城明明是大朝的城池，还是最重要的关隘之城，但朝廷却放弃了它？”凌望问道。 一旦玉州城失守，南越士兵便可长驱直入，届时守都没地方守，这么重要的关隘，朝廷不可能不明白。 凌羡脸色微微一变，他还以为九弟会问自己的身世，没想到问的居然是玉州城。 第186章 被爱好似有靠山 “你既然开口问，想必听过其传言了。”凌羡低声道。 凌望点头。 “那十八年前那场宫变暴乱你可知道？”凌羡又问。 十八年前的宫变？ 好像记得凌羡提过，难道和他的身世也有关系？ 凌望惊讶无比，“你的意思是……和我的身世有关？” 凌羡点头又摇头，“可以说有关，也可以说无关。” “如妃娘娘，也就是你的生母，其实是玉州城人氏，阴差阳错下认识了亲自视边的父皇，他们两人本无情缘，却又阴差阳错下有了你。” 凌羡说着叹了口气，“因为身怀龙裔，如妃娘娘只能入宫，然而就在她生产时，朝中却有大臣勾结南越术士，妄图谋反。” “当时我与你说过，如妃娘娘才刚刚生产，却为了掩护宫中妃嫔以及小皇子逃离皇宫而披甲上阵，最后于午门自尽，尸身至今下落不明。” “尸身下落不明？”凌望惊讶，就算是叛臣，应该也不至于疯狂到要侮辱一具尸体。 凌羡点头，“此后不久，玉州城生变，不是朝廷想舍弃它，而是……管不了。” “难道十八年前的宫变暴乱与玉州城有关？”凌望又问。 “虽然并未查清，但我与父皇和三哥都是这么认为的。”凌羡说着叹了口气，看凌望的眼神满是心疼，“九弟，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那倒是没有。” 毕竟之前的人生都不属于他，因为有个爱子如命的老爹，原主别说受苦了，从小到大就没体会过苦是什么。 直到他穿越过来，除了以为自己要被当成经验刷和经历刺杀外……好像也没吃过什么苦。 不对啊，被刺杀可是差点连命都没了。 这可太苦了。 想到这，凌望赶紧道，“四哥，我确实吃了很多苦，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补偿啊？” 既然凌承和凌羡都没有杀自己的意思，那就说明他的身份不致死，要点补偿应该问题不大。 最好能多给他点钱，万能的钱治愈一切。 凌羡看他紧张抠手指的样子，微微笑了起来，却不动声色故作严肃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一听这语气就不对，凌望赶紧道，“开玩笑的，能和哥哥们相认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看他这一秒变脸的模样，凌羡笑着摇头，伸手温柔地摸上他的头，“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只要哥哥做得到，都可以。” 凌望浑身一震，以前他最讨厌别人摸他的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却完全不不抗拒。 他似乎能体会到那种感觉——珍视、宠爱。 而那一句，“只要哥哥做得到，都可以”，竟然让他一瞬间有种落泪的冲动。 前世的他亲缘单薄，成长中从未有人真正关心过他，穿越后虽然能从原主的记忆中感受到便宜老爹对他的溺爱，但却都不是此刻这种感觉。 被爱好似有靠山。 他似乎有点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 “四哥……我……”凌望鼻子突然一酸，眼眶也热了起来，却说不出话。 凌羡笑了笑，伸手抱住他，“九弟，我们找了你很多很多年，做梦都想有一天你能回到我们身边。” 第187章 那个趾高气扬的讨厌男人什么时候成了你三哥 凌望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一转头却发现凌承站在门口，手撑在门框上支撑身体，正看着他们。 “呃……三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称呼有点尴尬。 凌羡回头也看到了凌承，忙放开凌望起身朝他走了过去，“三哥，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凌承连外衣都没穿，就一身白色的里衣，虽然现在没有吹风，但还是挺容易受凉的。 何况他他脸色苍白，一看就伤得不轻。 凌望立刻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小心披到他身上。 “九弟……”凌承想说什么，却是突然咳了一下，嘴角一下就溢出一丝血迹。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而后随便用手擦去。 “三哥……”凌羡急得上前扶住他，“先别起床，你的伤很重不可随意走动，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说。” 怕凌承担心凌望，凌羡又继续道，“九弟没事，你别担心。” 听到这话，凌承总算放松了下来，点了点头，让凌羡扶着自己回了房间。 凌望正要跟进去，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哟，你还没死呢。” 转头一看，正是李修思，他此刻站在院门口，手里提着药箱，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修思，你怎么过来了。”凌望奇怪道。 李修思冷哼一声却没回答，只是抬步走了进来。 他一听说凌望回来就很担心，原本是直接去凌望住的院子找人的，结果却没见人。 打听以后才知道人在这边，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过来了。 知道李修思那别扭的性格就算是好话也当坏话说，凌望也不介意，看他进来便将人拉进屋，“现在外面有点凉，别吹到冷风。” 李修思看了凌望一眼，反扣住他的手给他把脉。 仔细听了一会儿后确认没事才放下心来，嘴上却嘲讽道，“陈大人，你不是说凶手不是什么厉害人物，绝对万无一失吗，怎么还坠崖了？” 凌望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失算失算，我哪儿知道如烟竟然还有隐藏身份。” 李修思冷哼，一指旁边的椅子，“坐下，我看看你的伤。” 凌望只好乖乖坐到好，解开腰带将自己的衣服扒开。 李修思凑到他跟前，仔细观察伤口，发现已经愈合结痂，便打开药箱拿出一小瓶药水，倒在手上后小心擦在他的伤口上，而后又拿出一小盒凝胶，用小木棍蘸取后涂在他的伤口上。 感觉很清凉，还有种痒痒的感觉，凌望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药，有什么用吗？” “去疤的。”李修思头都没抬，帮他涂好后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药箱。 一大男人，凌望倒是不在意会不会留疤，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突然想到凌承的伤，赶紧道，“先别走，给我三哥也看看。” “三哥？”李修思一愣，顺着他的目光就看到了里间躺在床上的凌承。 “那个趾高气扬的讨厌男人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三哥？”李修思问道。 “一直都是，只是说来话长。”凌望求道，“就麻烦你给我三哥看看，他的伤挺重的。” 第188章 又有事发生 李修思看了凌望一眼，提起药箱往里间走。 凌羡看到他们进来，立刻往旁边让开。 凌承看到李修思，脸色一变，还未说话一根银针就已经扎到了他的喉咙上，之后无论他怎么张口便都发不出声音了。 看他伸手要拔银针，李修思冷声道，“这针扎下可是有讲究的，若是自己拔了便会变哑，别说我没提醒你。” 凌承动作一顿，终是放弃了。 凌羡和凌望对视一眼，两人都默契地别开了视线，假装没看到眼前这尴尬的一幕。 抓过凌承的手听脉，李修思面色一变，立即问道，“他伤在哪里？” 凌羡道，“伤在腰间。” 李修思一听，毫不犹豫地掀开了被子。 凌承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眼看李修思直接动手解自己里衣的绳扣，凌承下意识想躲，却被直接按住，衣服很快就被打开了。 腰间包扎着的伤露了出来，纱布很厚，但还是有鲜血渗出，就连衣服上都蹭到了一些。 “伤口没处理好。”李修思说着便开始翻找自己的药箱，转头对凌望道，“去叫人送盆热水过来，再准备一把干净的剪刀，有棉花的话也拿一些。” 凌望点头，出去吩咐完后又很快回来。 李修思抬头看他一眼，很快低头忙碌起来，问道，“你给他吃了我给你的药？” “是的，当时他受伤了，我就……是不是有什么不好？”凌望紧张道。 “没有，幸亏你给他吃了，否则现在也不用救，可以直接料理后事。” 李修思说着，将药箱中的瓶瓶罐罐都拿了出来，用茶盏将好几颗药丸研开，“他身上还有余毒未清，伤虽不致命，但这毒是一种腐毒，若是不清，伤口便不会愈合，反而会反复溃烂感染，直到人亡。” 下人很快将东西送了过来。 李修思小心揭开伤口上包扎的纱布，就见一大条血淋淋的伤口横贯腰间，呈绽开状的伤口附近皮肤都变成了青紫色。 因为包扎得不好，纱布粘连在伤口上，揭开时不免带起一些伤口的烂肉。 李修思看了凌承一眼，见他冷汗涔涔，便道，“忍着。” 他说着却伸手拔了银针。 凌承闷哼一声，很快便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再发出任何声音。 用干净的布巾蘸了热水开始清洗伤口，李修思看向凌望，“我说药名，你记下来。” 想到自己家九弟那惨不忍睹的字，也不知道别人能不能看懂，凌羡主动道，“你说，我来写。” 他说着便走到桌案边铺纸，凌望很有眼力见地上前帮忙研墨。 “兰灵，蒲归，合霜。” 都是没听过名字的药材，也不知道药铺有没有。 就连凌羡也是一脸讶异。 李修思道，“这三味药普通药铺没有，只能到我的医馆去抓，在最上面的药柜里。” 凌羡写完，拿给李修思看了一眼，确认没写错这才交给了守在门外的下人。 此时李修思也处理好了伤口，将自己之前研开的药用热水泡了，这才小心地又再清理一次。 正这时，却听孙飞在外面急道，“大人，卑职有要事禀告。” 第189章 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凌望有点犹豫，虽然没什么感觉，但凌承名义上也是他亲哥，还是因为他才受的伤，现在这情况不陪着好像说不过去。 看凌望没出去，凌羡很快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低声道，“去，正事要紧，三哥能理解的。” 凌望想了想，朝外面的孙飞道，“你进来说。” 孙飞很快进来，面色紧张，看了屋内众人一眼，看凌望朝他点头，这才道，“大人，有个怪人在街上攻击行人，兄弟们为了抓他伤了好几个。” “怪人？什么样？”凌望心中咯噔一声，心想不会是玉州城出来的？ 孙飞道，“像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但却灵活无比且力大无穷……” 听形容跟之前韩幼安说的很像。 凌望问道，“人呢？” “被我们关在笼子之中，笼子此刻就在公堂上。”孙飞道。 凌望此刻已经顾不上凌承了，转头看向凌羡，看他朝自己点头便跟孙飞匆匆往外走。 县衙外面早已围了很多百姓，都是听闻消息赶来看热闹的，几个衙差举长杖拦着不让入内，却依旧不断有人闻听消息赶来。 负伤的五个衙差正坐在大堂中，一个个脸色苍白，不知道伤在哪里。 而公堂中间则放着一个用黑布罩着的巨大铁笼。 虽然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一直发出撞击声以及嘶吼声。 孙飞道，“大人，就在这里面。” 凌望看向外面的百姓，见众人正好奇地踮起脚尖往里面看，便道，“都回去，有什么事本官会张榜公告。” “陈大人，我们就在外面看看不打扰你们办案，就让我们在这待着。” 有胆子大的百姓喊道。 原则问题肯定是不能相让的，凌望摇头，“大家若是不听本官的劝，那本官只能现在就辞官了。” 众人一愣，这才想起来前几天那张榜文。 原来是在这等着呢，自来都只有百姓请命，哪有为官的用辞官威胁百姓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率先离开了，连头都没回。 剩下的人一看，自己要是不走，就要成为逼陈大人“辞官”的罪人了，那可是要被邻里亲朋唾弃的。 瞬间便又走了一大半，剩下没走的一看，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再待下去也无趣，虽然好奇，但还是离开了。 众衙差总算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为了防这些百姓，他们也是提心吊胆的，毕竟大人吩咐过只能威慑不可伤人，有些胆大的稍不注意就会偷溜进来，难防得很。 抬了很久的杖板，大家手都酸了，此刻都坐到一边休息。 凌望眼神示意一下，孙飞立刻会意，点了两个衙差将县衙大门关了起来。 “大家今晚辛苦了，晚上本官请各位吃宵夜。”凌望说着看向受伤的那五个衙差，他们此刻面色青白，嘴唇发紫，一看就是中毒反应。 而此刻大夫也被请到，年过半百，头发花白，一看医术就很高明可靠，可惜眼神不太好，对着凌望就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第190章 让本官看看其庐山真面目 众衙差皆震惊不已，而后想笑又不敢笑。 他们大人确实长得好看，虽非女相，但若真扮成女子，只怕比那位安旸第一美人还要美上几分。 也难怪这老大夫会认错。 凌望脸一黑，对着一个老人又不好发火，幸亏一边的孙飞还算会看脸色，上前道，“大夫，这位是陈大人，不是什么姑娘。” 老大夫一听，惊道，“是那位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的陈大人？” 他说着就要走，“这病老夫不看了……不看了……” 孙飞无语，您老会不会说话啊。 看了一眼凌望，见他没生气孙飞这才放心。 “不是给我看，是给我这些部下看。”凌望指了指一边的几个衙差，“医者仁心，你不会见死不救。” 老大夫一被激，立刻又转了回来，“老夫对病人一视同仁，怎可能见死不救。” “嗯，那就好。”凌望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衙差在孙飞的示意下搬了一个凳子给他坐，那老大夫坐下后又是一番摆弄，这才开始把脉。 他一会皱眉，一会沉思，一会儿又是疑惑，脸上表情连番变化。 孙飞跟着紧张不已，又不敢开口问。 直到五个人都把完脉，老大夫这才道，“此病症实属罕见，像是风邪侵体，又像是中毒……真真怪哉。” 一听他开口凌望就知道不能指望这老大夫了，对孙飞道，“将诊金给他，好生送回去。” 孙飞赶紧点头，谁知道老大夫却是不依，“老夫还未见过此等疑难杂症，让老夫再把把脉，老夫定然可以将他们治好。” 孙飞好声好气道，“大夫，我先送你回去，这几个兄弟你就不用操心了。” “那老夫还没开药呢……” 老大夫还想再说什么，被孙飞和孙亮一起拉出去了，临走还骂骂咧咧的，说他们无礼，没见过请人看病又把人赶出来的。 凌望头疼不已，可见一个可靠的大夫有多重要。 “刘同。”凌望叫了一声。 正在整理记录的刘同赶紧放下笔，跑上前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去我哥他们那边看看李修思有没有空，有空就让他过来，说我有事请他帮忙。” 刘同赶紧答应一声，匆匆去了。 这期间，笼子里的撞击和嘶吼越来越频繁。 孙飞送完人回来，刚到笼子边，恰巧笼子此时一个巨震，而后猛烈摇晃起来，而一只惨白的手伸出，直接抓住了他的胳膊。 猝不及防之下孙飞被扯得贴到了笼子边，那尖利的黑色指甲直接抓破了他的衣裳。 众人都被吓到了，纷纷站了起来，拔刀戒备。 孙飞反应快，被抓住的瞬间就抽刀将自己的袖子削了，这才得以脱身。 见他脱险，大家都松了口气。 凌望问道，“没事？” 孙飞看向自己被扯破的袖子，手臂上没有伤痕，摇头道，“大人，我没事。” 凌望一摆手，“把黑布拉开，本官要看看其庐山真面目。” 两个小衙差便立刻上前，一起拉开了黑布。 第191章 怪人是李修思在乎的人 公堂上烛光明亮，黑布一拉开，里面关着的怪人便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衣衫褴褛，头发银白蓬乱，面皮皱褶遍生，但却力大无穷，敏捷无比，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老者。 灯光一亮，怪人像是受到了刺激，四处转了起来，看四周都有目标，便想要攻击，然而不管换多少个角度也无法抓到外面的人。 她开始嘶吼嚎叫，凌望这才发现她居然是一个女子。 “小蝶姐姐！”被刘同请来的李修思惊叫一声，快步走到笼子边，带着哭腔道，“小蝶姐姐……真的是你。” 笼子里的女子似乎已经没了神智，见人主动靠近，直接一把抓住，张口就要咬。 凌望甚至都来不及阻止李修思靠近，眼看李修思就要被咬，还好赶上将人拉了过来。 李修思却是已经失去理智，不管不顾就想要靠近笼子，几乎哭得撕心裂肺，“小蝶姐姐……” 凌望无奈，一把将人抱住，将他的头按进怀里，低声安慰道，“先冷静，她现在神智不清，你这样不仅救不了她，甚至还会害了自己。” 凌羡也赶了过来，看到眼前一幕，对自己弟弟又有了改观，平时看着很欠打，关键时刻又特别可靠。 真是让人越看越喜欢。 李修思渐渐安静下来，推开凌望，低声道，“谢谢。” “有没有受伤？”凌望问道。 李修思看了看自己的手，雪白的皮肤上有三道醒目的抓痕，伤口附近已经微微发紫，一看就有毒。 他微微皱眉，从自己的药箱中翻出一个小药瓶，将药粉倒在伤口，然后便不再管了。 “帮这几个弟兄也看看。”凌望指了指坐在地上，脸色灰白的五个小衙差。 他们嘴唇都已经发紫了，还不时打着哆嗦。 李修思看到他们的状况，也不管他的小蝶姐姐了，立刻上去直接扎银针。 然后拿出几颗药丸给他们吃下，几人瞬间便吐出了一大滩黑血，唇色转成了苍白，脸色倒是红润了不少。 “纸，笔！”李修思拔着针，头都没抬。 刘同立刻会意，让人抬了桌子过来。 李修思提笔，快速写下几行字，而后拿起来递给刘同，“按方抓药，熬好立刻服下，多喝热水。” 刘同拿过药方一看，没有什么奇怪的药，应该不会抓错，便直接交给了小衙差。 凌望问道，“他们几位中的跟韩幼安可是一样的毒？” 李修思摇头，“不一样，韩公子中的是血毒，他们不止，还混着尸毒。” “尸毒？”凌望惊讶，“那你的伤……” “我没事。”李修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抓痕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解释道，“我自小试药，什么毒对我都没太大威胁。” 原来如此。凌望心想，还以为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你……你们是在哪里抓到她的？”李修思看向笼子里还在嘶吼的人，满是心疼不忍，更多的是无能为力和自责。 凌望看向孙飞，孙飞赶紧道，“她是突然出现在街上的，因为四处在攻击行人，所以我们便合力将她抓回了衙门。” 第192章 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进入玉州城 “你认识这位姑娘？”凌望问道。 既然李修思喊姐姐，那想来这女子年纪也不大，称呼姑娘应该是最合适的。 李修思点头，“自然认识，她是这辈子除了师父师兄外对我最好的人。” 他说着便走向笼边，伸出手像是要牵笼子里那女子的手。 孙飞紧张地看向凌望，询问道，“大人……” 可要阻止李大夫？ 剩下的话还没出口，凌望就摇头道，“不必，他自有分寸。” 孙飞便退到了一边。 小蝶不知道是不是累了，此刻蹲在笼子一角，蜷缩着身体。 李修思蹲在外面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小声叫道，“小蝶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我是小思。” 笼子里的小蝶毫无反应。 李修思并不放弃，继续道，“还记得小时候你常常买糖葫芦给我和师兄吃，我吃得慢，师兄吃完以后便抢我的，后来你就总是买两串给我。” 小蝶一顿，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转头看向李修思，眼睛中覆盖着一层黑色的膜，看起来诡异非常。 众人都紧张得屏住呼吸，凌望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刻上去将李修思拉开。 也就在此时，小蝶突然发狂，一下扑到李修思刚刚蹲的地方。 若不是李修思被凌望及时拉走，只怕此时已经被她抓住了。 小蝶没抓到人，便抓着笼子的铁栅猛烈摇晃起来，张着嘴露出一口尖利的黑牙嘶吼起来。 李修思也被眼前一幕吓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无法相信以前那个温柔善良的小蝶姐姐竟然会变成这样。 有一天……他也会这样吗？ 谁也不认识，然后随便攻击自己最在意的人？ 或者，师兄也会变成这样？ 不行，他要回玉州城。 想到这里，李修思终于回过神，他二话不说站起来，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要走。 凌望看出他不对，立刻将人拉住，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玉州城……我师兄……我要去找师兄。”李修思语无伦次道。 “别说玉州现在很危险，就算你去了，确定能进得了城吗？”凌望冷静道。 他这些天查了不少玉州城有关的记载，虽然没什么有用的实质信息，但他知道玉州城外五里有个关卡重兵把守，没有特令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而之所以里面的人能逃出来，只怕有别的什么通道，所以守关的人没发现，否则只怕早就被杀了。 李修思脚步一顿，知道凌望说的有理，可因为小蝶的事受到刺激后他一想到师哥就无法淡定。 也不知道师哥自己一个人在玉州城怎么样了，这么多年不见，他是否变了模样？ “你是怎么认出这位是你的小蝶姐姐的？”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凌羡终于开口。 李修思道，“她手腕上的戴的那个镯子是我和师兄送给她的。” 小蝶白如死人的左手手腕上套着一个血玉镯，血玉因为肤色的原因显得非常怪异。 “原来如此。”凌羡走上前，将手中的披风展开披在凌望身上，这才慢慢地道，“你救了我三哥，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进入玉州城。” 第193章 我和你们一起去 “四哥，不可！”凌望一把抓住凌羡的手，急道。 玉州城是什么状况还不得而知，让李修思自己一个人进城实在太危险了。 李修思却转眼看向凌羡，惊喜道，“你真有办法？” 凌羡点头，“我送你进去。” 凌望更急了，“四哥，你也不知道城中情况，就算你可以带他进去，我也不同意。” 李修思看向凌望，“陈大人，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师兄对我恩重如山，我只剩他一个亲人了，我不能让他一个人……” 他喃喃道，“师兄他……快三十岁了。” 凌望一惊，三十岁在玉州城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看凌望不说话，李修思当他是同意了，便又转头看向笼子里的小蝶，而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从怀中拿出了一颗药丸。 “陈大人，这颗药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小蝶姐姐想必也不想变成这样，她那么善良，必然不想伤人，可如今却……” 他神色悲伤无比，看着手上的药丸，哽着声音道，“就让我送她一程。” 凌望点头，“那你小心些。” 李修思走到笼子前，小蝶便立刻靠了过去，伸出惨白的手臂不断四处抓着。 “小蝶姐姐……” 李修思叫了一声，泪水夺眶而出。 在小蝶张嘴嘶吼的那一刻，他一闭眼，将药丸塞进了小蝶口中。 毫无理智的小蝶并不会吐，察觉口中有东西便直接吞了下去，然而很快她就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翻滚起来，似乎极为痛苦。 李修思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众人看着眼前一幕，心情都非常沉重。 渐渐的，小蝶停止挣扎，没了生息。 凌望走到李修思身边，轻轻揽住他的肩膀，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良久，李修思终于安静下来，嘶哑着声音道，“陈大人，我可以将小蝶姐姐带走吗？” 凌望犹豫了一下，按理说自然是不可以的，但他还是破例点头，“可以。” 李修思道了一声多谢，起身打开了笼子，小衙差想要上前帮忙都被他拒绝了。 从地上抱起尸体，一步步朝外走去。 凌望看向孙飞，“你叫两个人远远跟着他。” 孙飞点头，带了两个人远远跟在李修思身后。 凌望又看向一边的凌羡，虽然生气却不好当众发作，只抓着他的手，拉着回了后院。 等进了房间，凌望再也忍不住，“哥，你明明知道很危险，为什么还要让他去……” 看向自己被抓着的手，凌羡不但不生气，然而很开心，“因为早晚有这么一遭，与其让他自己乱跑，不如我护送他进去。” “话虽如此，可你也不知道城中情形如何……我不允许你去。”凌望坚决道。 “好好好……那我便不去。”凌羡随口答应着。 然而凌望却更气了，暴躁地来回走动着，努力克制下想打人的冲动，他知道凌羡只是随口答应自己，根本没放心上。 “我跟你们一起去。”凌望转头道。 这回换凌羡急了，立刻摇头拒绝，“不行！你不能去！” 第194章 损毁的卷宗 “你们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凌望气道。 凌羡道，“从长安来时我便打算要进玉州城一探究竟，三哥也同意了，李大夫熟悉玉州城，我护送他进去也算是互相有个照应，这不好吗？” “不好。”凌望摇头，“如今城中情况和三年前定然大不相同，那些会攻击人的怪人与我所了解的已经不一样了。” 凌羡微微皱眉，“就算如此，我意已决，不会再变。” 末了又补充道，“别担心，我不会让李大夫有事的。”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同意。”凌望摇头，“你们一个是我朋友，一个是我的亲人，我不会让你们在情况不明的时候随便冒险。” 既然身份已经摆开，凌承和凌羡不但没有杀他，反而处处维护，对于这份亲情，凌望也乐意接受。 倒是凌羡听他这么说，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九弟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他了。 两个人谁也劝不动谁，凌望被气得不行，只能气冲冲离开。 凌羡也不生气，看着他的背影，摇头笑道，“臭小子，脾气还挺大，也不知道像谁。” 凌承从里间出来，脸色苍白无比，看凌羡的眼神竟有些羡慕，嘴上却道，“那肯定是想我。” “三哥，你的伤怎么样了？”凌羡看到他出来，忙上前扶住，也不和他争辩。 “没事，伤口已经不疼了。”凌承看向凌羡，又问，“你真要去玉州城？” 凌羡点头，“三哥，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话虽如此，可九弟说的也没错，城中是何情况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万一有什么意外……” “能有何意外，说不定城中早已没人了，传说的事当不得真。”凌羡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再说已经找到九弟，这么多年还没好好陪他庆祝过生辰呢，你放心，我会好好保重的。” 凌承知道凌羡平时看似和和气气很好说话，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后却是谁也劝不了，虽然担心却也只能点头同意。 …… 凌望跑出凌羡他们住的房子，深呼吸了几次都没将火压下来。 在外面站了一下，他便往县衙存放档案的小库走去。 不管怎么样，他总得做点什么，就算不能阻止凌羡，至少也要保证他和李修思的安全。 小库就在县衙旁边，听凌望说要看档案，刘同拿了钥匙来开门。 打开房门进去，将桌案上的蜡烛点燃，刘同却惊讶地发现架上某一排卷宗竟然全损毁了。 “大人……这……” 卷宗毁坏可是要追究责任的，刘同吓得不行，明明三天前他才刚刚检查过，怎么会突然就全坏了呢？ 凌望皱着眉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架子前看了一眼，面色凝重。 其他卷宗都好好的，只有贴着玉州城那一排的卷宗损坏，说明有人想隐藏关于玉州城的所有信息。 “除了这些，还有哪里有关于玉州城的记录？”凌望想了想，“最好是十八年的。” 刘同摇头，“大人，玉州城原本是州府，就连安旸也归其管辖，其档案记载多在玉州城中。” 第195章 “撒娇” “所以你的意思是安旸十八年前才归到明州的？”凌望问道。 刘同点头，“正是。” 既然档案记录没了，凌望也不想再待，和刘同一起出来，心中却疑云重重。 正想着，却见李修思失魂落魄地回来了，一身白衣都蹭了泥土。 看着他那失意的样子，凌望叹了口气，却又无可奈何。 李修思却是径直去找了凌羡，他敲开院门，看到凌羡时便直接跪下了，“求你带我进玉州城。” 凌望跟在他后面，看到这一幕几乎气得跳脚，他想要上前去拉人，凌羡已经将人扶了起来，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很快便关了院门。 刘同看着自己家大人都快将那株可怜的小树薅秃了，心想难道这就是断袖的世界吗，贵圈真乱。 “算了，爱怎么样怎么样，本官不管了。” 凌望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刘同赶紧跟上，临走还转头看了一眼院门，心中惊叹，不愧是李大夫，长得好看，医术高明，大家都喜欢。 凌望自然不知道刘同心中所想，回到房间时依旧还是一肚子气。 气自己劝不了他们，也气自己没有预知的能力。 原着没有提过任何关于玉州城的剧情，也就是说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到来改变了剧情才触发的。 回到房间，凌望换下衣服，却发现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像是玉牌，但上面却没有任何纹饰。 将其拿下来仔细观察，只见玉牌红绳穿系，并没有任何特别。 仔细想来，把这个玉牌送给他的除了慕轻寒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 只是不知道这玉牌有什么用。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给他戴上的。 不过既然是慕轻寒给他戴的，凌望想了想又戴了回去。 他今天刚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此刻躺在床上却又无半点睡意。 玉州城里的人究竟是怎么出来的呢？ 之前李修思不是说那些人在三十岁时会迅速衰老而后死亡吗，可为什么小蝶却变成了怪物？ 韩幼安之前见的怪人跟小蝶是一样的，他们不仅没有死，还会攻击行人。 力气不仅变大了，就连身体也变得敏捷，抓伤人后还会带毒，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 这所有的问题都要进玉州城才能知道答案。 可是玉州城不但不能轻易进入，里面还危险重重…… 凌望想着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听说李修思和凌羡昨天晚上就出城了，按时间来算，此刻他们应该已经进了玉州城。 凌望跑进凌承的院子，推门进入房间，看到凌承正坐在窗前的软塌上，急道，“三哥，我要去玉州城，你能不能把令牌给我。” 有皇家玉令，管你是什么地方，必然畅通无阻。 凌承咳了一声，看向凌望，“你刚刚叫我什么？” 现在哪儿还管叫什么不叫什么，凌望快步走到他身边，半蹲在地上抓着凌承的手臂，“哥……哥哥……你就把玉令给我。” 凌承几乎迷失在这一声哥哥中，做梦都想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乖九弟叫哥，虽然后来发现九弟其实没那么“乖”，但心中的期待不减半分。 第196章 辞官我很6 “哥……行不行啊，我就要一下下，过几天就还你。”凌望摇着他的手臂道。 凌承差点就答应了，幸好想到凌羡临走前的交代，找回了点理智，“不行，你四哥说什么都可以给你，玉令除外。” “真不给？”凌望道。 凌承坚定摇头，“不给。” “好。”凌望哼了一声，“你等着。” 凌承一愣，却见凌望已经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被人威胁，但却并不觉得被冒犯，反而居然还有点期待。 等着就等着，就不信这臭小子能翻出什么花来。 连凌昀那个捣蛋调皮的小鬼他都能治得服服帖帖，九弟应该问题也不大……？ 凌望从院子里出来，心中开始盘算将官道修到玉州城的事，到时候修路的人多了，就算城外设有关卡，他应该也可以找机会混进去。 想着，凌望迅速让刘同发了榜，大意就是说希望百姓积极参与修建通往玉州城的官道。 然而消息传出后，却有人开始来到衙门请命。 他们认为凌望此举会葬送全城百姓的性命，毕竟玉州城已经是一个死城，传说里面盛传疾病，万一沾染只怕所有人都会死于非命，希望凌望不要拿全城百姓的性命当做儿戏。 赶来请命的百姓越来越多，所有人跪在县衙长街前，一眼几乎都看不到头，众人嘴里都在高喊着请大人收回成命。 刘同擦着冷汗，低声问道，“大人，这如何是好。” 凌望看着众多百姓，心想，既然如此，那就…… 他对着众人，也跪了下去。 百姓看到这一幕，震惊无比，有人道，“大人，使不得呀。” 你们能跪我为什么不能跪。 凌望道，“既然这是大家的真实想法，那本官也不会强求。玉州城外便是南越之地，若是玉州城失守，不出半天安旸必然也会被攻来的南越人踏平。” “这些年，南越对大朝本就虎视眈眈，他们今天没有攻打玉州城，可明天呢？” 凌望说着，将头上的官帽摘了下来，又小心放到一边，“本官知道要求你们冒险乃是强人所难，所以本官今日就辞了这官，自去玉州。” “不可啊大人……你是安旸的父母官，你不能辞官。” 有人着急叫了起来。 “对啊，大人你不可以辞官，你若是辞官，安旸怎么办？” “本官当然也想守着安旸，可本官听说了，南越已经开始计划入侵大朝，一旦战争爆发，他们必然会从玉州开始。若玉州城破，这小小的安旸又该如何？能抵挡得住南越人的铁骑吗？” 百姓静了下来，他们都知道凌望说的有理，玉州城失守，谁也活不了。 可修建官道又有什么用？就能抵挡南越人了吗？ 有人问了出来。 凌望点头道，“南越进攻玉州城其实是迟早的事，只是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事什么时候会发生，我们能做的自然就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将官道修到玉州城，那边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们都可以马上得到消息，或支援，或做好准备。” “当然，大家也可以不去，不过本官现在就辞官。” 有人立刻高声道，“陈大人，我支持你，这路我去修！” “我也去！” “也算我一个！” “我和我哥也去！” “……” 响应的人越来越多。 要是陈大人真辞官了，他们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大人，不就修个路吗，拼了！ 凌望暗暗松了口气，早这样不就没事了吗，虽然他确实有点私心，但修官道也确实是为了安旸。 一边的刘同也算是看明白了，大人辞官这手以退为进用得不要太好。 第197章 你说男人真那么好？ 第二天，众人扛着各种工具出了城，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 凌望来看凌承，却并没有进屋，只是在站在窗外，看着他将下人送来的药喝完。 凌承喝完药，将药碗放下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往窗外看去，然而外面已然空无一人。 “这几日我有事出去，安旸的大小事务就先交给你们了，学堂开学的事等本官回来再说，若是许雪风他们有什么事，让他们先等几天。”凌望将刘同和孙飞叫来，吩咐了一番。 “大人，你要去哪里？”刘同问道，心想不会是要背着我们跑路？ 孙飞则道，“大人，不管你想去哪儿，卑职都愿护送你前往。” “只是出城几日，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凌望摆摆手，“就算本官不在，你们也要做好分内之事。” 孙飞和刘同只能应下。 等凌望出去，刘同担忧道，“也不知大人出城做什么，万一不回来了，这安旸城……” 孙飞跟着凌望几个月，渐渐也能听懂别人的话外之音了，听刘同这么说，怒道，“师爷你可别乱说，大人爱民如子，怎么可能会丢下我们不管。” 刘同一脸尴尬，忙解释，“我不是怕大人不要我们了吗，大人那么好，若是真辞官了，定然会有新的知县大人上任，到时我们会如何还说不定呢。” 孙飞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凌望换了一身便服，简单易容后便自己一个人出了城。 虽然也想带个保镖啥的，不过身边没有武功高的人，带个菜的还容易拖后腿。 但经历过刺杀一事，凌望还是小心了起来。 修建到玉州城的官道是从去平安县那边的分岔路口开始的，已经非常接近玉州城了，再往前不过五里就是朝廷设立的关卡。 凌望装成路人赶路，沿途虽然有人看他，但好在没人认出。 “可惜老子不会骑马，不然……也……也不至于……这么累啊。”凌望撑着膝盖，气喘如牛。 前面还有好几里的路呢，也不知道要走多久。 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已经偏西了，凌望也不敢再耽搁，忙站起身继续往前。 因为多年没有人往来玉州城，原本的官道已经杂草丛生，虽然能依稀看得出道路的痕迹，但路却非常难走，还要提防草丛中的蛇虫。 又走了半个时辰，凌望正想停下休息，却听前面隐隐传来了说话声。 他心中一喜，刚想出声叫人，却又想到荒山野岭，万一遇到歹人，只怕跑都没地方跑。 不过既然有人，他心下也定了一点，心中好奇前面的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着，他便小心地往前走去，尽量不发出声音。 渐渐靠近了，前面的人说话声音也清晰了起来，只听其中一个粗犷的声音道，“这次必然大赚一笔。” “可不是，这次这位长得白白净净不说，样貌比一般人也是没得说，想必那位大人一定会满意的。” “听说那位大人喜好男色，你说男人真那么好？” 第198章 打算救人 “那谁知道呢，我又没试过。” 两人沉默了一下，粗犷声音道，“要不这次这个我们自己试试？” “你疯了？”另一个人骂了一声，“要试可以找别人，这位可不行。” 凌望听得震惊，敢情这两人居然绑架了一个公子，而且似乎是要卖给什么人。 简直是丧尽天良。 而此时，装在麻袋里被那两人扛在肩膀上的人似乎醒了，猛烈挣扎了起来，那两人失去平衡，不得不停下脚步将人放下。 “老实点，不然本大人杀了你。”长得非常壮实的大高个骂了一声，抬脚踢了踢麻袋里的人。 那人却挣扎得更加厉害。 大高个啧了一声，挥起拳头要打，被一边又瘦又矮的男子拦住了，“别打，若是打坏了便没价钱了。” 大高个呸了一声，走到一边放尿，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小个子则对着麻袋里的人道，“劝你配合一点，也能少吃点苦头。” 麻袋里的人应该是被塞住了嘴无法叫喊，听到矮个子的话又挣扎了起来，放完尿的大高个没什么耐心，冷声道，“再啰嗦直接打晕带过去。” 矮个子没说话，不过麻袋里的人则安静了下来。 大高个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两人合力再次将人扛了起来，快步往前走去。 凌望不敢靠太近，怕被那两人发现，只能远远跟着，利用路中间那些齐人高的杂草藏身倒也很方便。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他们终于到了关卡前。 而玉州城高大的城墙在这里也能远远看见了，只是要过去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守关卡的士兵不算多，围栏前巡逻的只有六个，但营帐却就地扎了七个，不时还有士兵从帐中出来。 那两人熟门熟路到了关卡前，与守门的士兵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人便放他们进去了。 凌望心中焦急不已，早知道就带个保镖了，就算武功不好，但遇到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至少可以让他献祭一波。 蹲在草丛里被虫子咬得浑身发痒，等到太阳落山时，那两人终于又出现了。 这次两人抬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身上还盖着一床薄被，想来就是之前被他们撞在麻袋里的公子。 他们抬着人送入最大的主帐中，很快就出来了。 到了外面的围栏，两人点头哈腰跟那几个士兵说了几句后快速离开，朝着来时的方向，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天渐渐黑下来，守卫的士兵也放松了警惕，巡逻的频率也降了下来。 借着漆黑的夜色，凌望缓慢从草丛中绕到了营帐后面。 好在其他营帐距离主营都有一定的距离，巡逻的士兵也很少往主帐这边走，再加上四周杂草繁茂好藏身，凌望到了营帐后都没人发现。 四周安安静静的只有虫鸣声，士兵在外围的营帐前燃起了篝火，此刻正坐在一起喝酒，几乎没有人路过主帐。 又等了一会儿，发现真的没人注意这边后胆子也大了起来，凌望小心掏出来时带的防身匕首，轻轻在帐篷上划开了一道缝隙。 第199章 现在是什么情况 主帐面积很大，角落中摆着一张办公的桌子，上面堆着一些公文书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只有最里面摆着一张床。 此刻床上则躺着一个人，青丝散在床上，泼墨一般。 凌望划开的口在帐篷侧方，此刻正对着床尾，可惜以他的角度实在看不清床上的人是什么模样。 床上的人此时才醒了过来，低吟一声后便开始挣动，然而却像是没有力气一般，一直都未能起来。 凌望正想将口子再划大一些，好进去救人，帐外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他只能暂时放弃打算。 帐帘被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铠甲，进来后便开始解卸，随手将甲胄扔到架子上，这才走向床前。 他边走边将衣服脱下，随手扔在地上。 那一身精壮的肌肉彰显着他武人的身份，等他转身，凌望这才发现这人年纪也不大，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只是脸长得比较粗犷一点，不过眉眼还是挺英俊的。 这人身份也不难猜，应该就是在这里守关的将军。 既然是将军，那必定武功不弱，他要救人的话应该怎么办？ 凌望皱着眉，心中着急无比。 那人此时却是掀开了薄被，然而在看清被子下露出的那张脸时，就连那人自己都惊讶无比。 “竟然是你。”低沉的声音响起，隐隐带着惊喜。 凌望暗松了一口气，既然他们认识，那应该不用他救了。 不过被子被掀开，他却发现床上的人几乎一丝不挂，双手还被绳子绑在床头，掀开的被子只堪堪遮住了他的腰及以下部位。 此时本该非礼勿视，凌望却顾不得了。 因为那位将军即便认出了床上的人却根本没有放人的打算，他竟是微微俯身，轻笑道，“文非，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说着，竟然低头吻住了床上的人。 卧槽……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凌望瞳孔巨震。 然而那人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还伸手摸了上去，而且手一路下滑，最后没在被子之中。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走吗？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凌望心中一连四问。 这人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他正神游之际，突然听到一声闷哼，就见那位将军居然被咬了一口，此刻嘴唇上都是血。 他微微抬头，随手在唇上一擦，放到眼前看了一眼，不但不气，反而笑了起来，“跟当年的脾气一模一样，一点没变。” “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将军冷笑一声，“不过此时的我可不是当年的我了，如今有的是办法将你留在身边。” 他说完便翻身压了上去，低头不管不顾吻了起来。 床上的人根本挣扎不了，毕竟手还被绑着呢，只能发出唔唔的抗拒声。 凌望举着匕首，心想现在冲进去不知道会不会被杀。 也是此时，床上的人被那位将军抱了起来，无力半靠在他的肩头，青丝如墨泼洒开来，将他半张脸遮住。 将军一直低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一双手更是到处乱摸。 凌望已经不忍直视了。 第200章 甜不甜得啃了才知道 就算要救人……只怕也只能等这两人完事以后找机会才能救了。 不然凭他的本事，只怕人没救出来，反把自己搭进去。 只是等完事才救，只怕无济于事了。 被抱着的人闷哼一声，微微抬起来头，凌望终于从细小的缝隙中看清他的脸。 卧槽…… 居然还是熟人！ 差点被自己外甥女嫁了的平安县县令——曹非！ 这人还真是非救不可 了。 没等凌望动作，床上的将军就停下了动作，掀起之前被他拽飞的被子将人裹了起来，微微偏头对着凌望的方向冷笑道，“看半天了，还没看够？” 这人居然一早就发现自己了，但却一直没点破！ 既然已经暴露，也没必要再藏下去，凌望干脆划开帐篷跳进去，可惜动作不够利索，威胁力大打折扣。 举着匕首的手颤抖着，凌望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你……你不要过来啊……不是……你……你把他放了。” “你是谁？”将军好整以暇地看着凌望，完全没受半点影响，反而抱着怀里的人靠在床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你的胡子要掉了。” 从进营帐的时候他就发现帐篷外有人了，刚开始还以为是刺客，结果来人连气息都不懂得隐藏，他只当是毛贼，倒没想到还是个蠢毛贼。 凌望下意识摸了一下，早上贴上的假胡子就这样掉了下来。 曹非神志不清，应该是中了药的缘故，不过凌望脸上的胡子一掉，他就认出了人，叫道，“陈大人……带我走。” “哦？原来你们是旧识？”将军凤眼一眯，眼里有了杀意，“文非，你心心念念的人就是他？” 他扣住曹非的手，眼底染上几分疯狂，凑到曹非耳边轻声笑道，“今晚谁来也救不了你，你逃不了的。” 曹非一颤，缩了缩身体，“那……那你让陈大人走。” “若我偏不呢？” “你别误会啊，我跟曹大人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不过我们都是一县父母官，怎么说都有同事之谊，我不允许你伤害他。”凌望挥了挥毫无威慑力的匕首。 将军好笑地看向凌望，如果眼前这少年拿匕首的手不抖的话，倒是有几分说服力。 凌望道，“我警告你啊，我哥来头可不小，你快把曹大人放了，不然我让他们抓你去蹲大牢。更何况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强取豪夺非君子所为。” 这人看着一拳都能打十个他了，他这小身板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揍啊，更何况前几天还受了伤，挨一拳不会去掉半条命？ 将军一脸戏谑，轻轻抚摸着怀里人的头发，笑道，“甜不甜得啃了才知道，本将军向来就不是正人君子，就喜欢强取豪夺。” 他说着，慢慢啄吻曹非的侧脸，丝毫不介意凌望在场。 吻罢，将军脸色一变，冷声道，“来人，抓刺客。” 帐外很快就进来了两个士兵，看到凌望时皆是一愣，这是哪来的小白脸？ 将军这又是闹的哪出？怎么怀里抱着一个，床下还站着一个？ 第201章 进入玉州城 “都愣着做什么，难道还要等本将军自己亲自动手？”将军冷哼一声，赤裸着上身下了床。 士兵被他的眼神吓得一颤，上前抓住凌望。 “放开我，本官可是安旸县县令，你们敢对本官无礼！” 凌望挣扎着，将军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挥手让士兵停下。 他冷笑一声，“原来如此。”然后道，“把他给本将军扔进玉州城。” 几个士兵一愣，不是不许外面的人进玉州城吗，怎么还要把这人扔进去。 不过既然是将军吩咐，那也只好照办。 几个人将凌望拉出营帐，拖着往玉州城的方向走。 “放开，本官自己会走。”凌望大叫。 然而根本没人理会他。 很快到了城门口，几个士兵此刻却畏惧无比，都不愿上前。 “我自己进去。”凌望一甩手，士兵就将他放了。 巨大的黑色城门就在眼前，凌望深吸一口气朝前走去，回头看就发现几个士兵正紧张地看着他。 凌望倒是没觉得有多害怕，心中唯有担心，不知道李修思和凌羡现在怎么样了。 他慢慢靠近城门，伸手试着推了一下，厚重的大门竟自己开了半条缝隙。 几个士兵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凌望心中一惊，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既然来了，也不好临阵脱逃。 深吸了口气，他迈步走了进去。 厚重的大门在他进入时便自动关闭，连后悔的余地都没给他留。 偌大的玉州城静悄悄的，长街上黑灯瞎火，半点人声也无，要不是今晚还有新月的月光，只怕此刻他得摸黑进城了。 只是这种情景下，人总是会不自觉想到以前看过的恐怖故事，凌望几乎是一步三回头，总感觉身后有看不见的东西跟着自己。 早知道来的时候应该准备个灯笼的，大意了。 不过想到这里，他却想起来自己好像有火折子。 在随身的布包中翻了半天，总算找到了。 打开盖子吹生火苗，亮光燃起那一刻他却看到前面的街角似乎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谁？”凌望叫了一声。 那个白色的身影动作一顿，很快便又朝前走去。 此刻他也顾不得害怕了，立刻撒腿追了上去。 微弱的月光只能朦胧照出周围景物的大概，月亮时不时还会隐进云层之中，凌望追着那道白色的身影转了几个街角后失去了目标，而他也彻底迷了路。 这么大一个城，他上哪儿找凌羡和李修思呢？ 正想着，就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还没来得及转身查看，一道奇怪的香味便钻进了他的鼻腔。 凌望心道不好，迷香却已经发作，他只觉得手脚发软，头脑昏沉。 “咦，这好像是外面进来的。”一个娇俏的女声惊讶道。 “那该如何处置？”另一个男声问道。 “城主不是说了吗，若是外来的就哪来的扔哪儿去。”娇俏女声道。 “可城主不是也说了吗，如果身上也有种子便要带去那个地方。”男声又道。 “那就看看他有没有。”娇俏女声调皮笑道。 第202章 怪人袭击 凌望动弹不得，感觉有人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起来。 袖子被人拉起，那人托着他的手查看，然后道，“好像没有。” “那就送他出城好了……”娇俏的少女笑了起来。 后面的话凌望便没听清了，失去意识的那刻他只希望自己能找到李修思他们。 …… 四周安静无比，鼻夹却隐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眉头动了动，凌望慢慢清醒了过来。 身边的人看到他的变化，立刻伸手扶住他。 凌望睁开眼睛，李修思苍白的面容映入眼帘。 “你……” “你终于醒了。”没等凌望开口，李修思先说了话。 环顾四周，桌椅破败不堪，蛛丝环绕，是一间早已经废弃的房间，而他此刻正靠在一面清扫出来的干净墙壁边。 屋内仅点着一盏奄奄一息的油灯，照明范围非常有限。 感觉四肢酸软无比，凌望坐直身体，让自己靠在墙上，李修思则从破旧的茶壶中倒了一碗水给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凌望接过水，浅浅喝了一口，发现没什么怪味后一饮而尽。 “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你也进了玉州城？”李修思骂了一声，“要不是我们及时发现将你救下来，你现在已经被那些怪人吃了。” 凌望点头，又四处看了一眼，没发现凌羡，问道，“我哥呢？” “一直有东西在追我们，他说出去看看。”李修思说完，神情突然一变。 他停顿了一下，仔细聆听了几秒，而后快速吹灭桌上的油灯，轻轻嘘了一声，低声道，“别出声，那些怪人来了。” 他说完便蹲身小心移动到凌望身边，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 凌望也跟着仔细聆听，外面的人正在靠近，走路脚步声很重，而且很缓慢。 粗重的喘息声听起来非常怪异，完全不像是人发出的。 月亮此时从云层中探了出来，微弱的月光照在窗前，两个奇怪的身影便扭曲着投到了窗上。 李修思摸到一根断了的桌腿，紧紧握在手中，紧张地盯着门口。 投在窗上的两个身影动了动，而后抬起手一扫，哗啦一声，窗子瞬间破裂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一只惨白的手臂从外面伸了进来，贴着凌望和李修思的面门扫了过去。 他们两人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此时如果不管不顾跑出去，只怕很快就会被这两个怪物抓住。 没有抓到东西，那怪人嚎叫一声，一脚上前，似乎想破窗而入。 凌望紧张无比，他和李修思都不会武功，窗外的怪人就算没有看到全貌也知道不好对付。 正想着脱身之计，却听怪人此时却惨叫一声，而后发狂一般四处扫了起来。 一排门窗几乎被它全部打烂，碎木四处乱飞。 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凌羡回来，然后被怪人发现，因为逃不开就打了起来？ 凌望心中一紧，也顾不得许多，立刻爬起来贴到窗前，就着破口往外看去，却只见月光下兵刃寒光一闪，怪人便停住了动作…… 第204章 怪人头上的古怪瘤子 过了几秒，怪人的头便从肩膀上滚了下来，而它的身体也重重倒在了地上。 视野被遮挡，凌望看不见来人是谁，直到巨人倒下，他就着月光看到了一抹远去的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错落的房屋上。 凌望到窗前也只在瞬息之间，李修思甚至都没来得及拉住他，此刻便也跟了过来，等看到外面的光景时，惊讶道，“这……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远远过来，动作虽然敏捷迅速，但和之前那人却远不能比。 李修思道，“是你哥哥回来了。” 凌羡原本是想出去跟踪之前遇到的那两个少年少女的，可惜因为对地形不熟悉，半路将人追丢了。 他在附近又转了一圈，却不想听到凌望和李修思所在的方向传来了怪人的嘶吼，因为担心便快速赶了回来。 然而到了近前，却见两个奇怪的巨人竟然已经倒在地上，只是整排房屋的窗子却几乎都被打烂。 想到凌望就在其中一间，凌羡着急无比，顾不上查看外面的情况，叫道，“九弟，李大夫……” 他打开门要找，就见那两人从窗台下钻了出来。 看两人没事，凌羡松了一口气，“你们怎么样？。” 想到外面的怪人，又道，“那两个怪人是怎么回事？” 李修思摇头，“不知道，我看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凌望，“陈大人，你看到了吗？” 凌望皱着眉头，“不知道，我没看清楚。” 凌羡只当他是被吓到了，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这些怪人似乎能凭借气味找到人，我们遮盖掉身上的气味也许能躲过去。” 李修思会意，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可以试试这个。” 说着，他从药瓶中倒出三颗药丸，解释道，“这是防虫蛇的，味道很大，带在身上可以遮盖住自身的气味。” 凌羡点点头，从他手中拿了一颗，而后捏碎了小心放到了袖子里。 凌望有样学样，捏碎了两边袖子都放了一点。 三人整理好，天也渐渐亮了起来，荒无人烟的街上却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里不安全了，你们跟我来。”凌羡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不过到了外面他却被怪人的尸体吸引了目光，他半蹲下身，看着怪人头颈的断口，惊讶道，“一剑削断……” 凌羡抬头看向凌望和李修思，问道，“昨晚上有人来过这里？” 凌望点头。 “他没发现你们？”凌羡问道。 “不知道。”凌望摇头。 也是此时，借着亮起的天光，他们才看出怪人的真面目。 两个怪人都有两米多高，身体像是膨胀一般变得巨大无比，头上毛发稀少且长满拳头大小的瘤子，此刻即便头已经被砍了下来，但瘤子还在一鼓一鼓地蠕动，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还活着一般。 李修思觉得恶心，干脆转头不看了。 凌羡却是脸色凝重，随手捡了一根散落在地的棍子，小心扒了扒那两颗头颅。 第204章 这些都是新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动作惊动了里面的东西，其中一颗头颅突然动了一下，一个鼓动得非常厉害的瘤子突然炸开，一股绿色的烟雾瞬间喷了出来。 凌羡反应快，嘴里喊着小心，动作也不慢半分，伸手一挥将凌望和李修思两人挡在身后，内力则将那股绿的烟雾震远了一些。 等绿烟散去，凌望微微探头，问道，“这是什么？” 还以为瘤子里会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却没想到只是一股绿烟。 李修思脸色大变，冷声道，“快走。” 凌望很快也发现不对了，因为吸进肺里的空气居然呛辣了起来。 “屏气。”李修思喊了一声，快速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凌望嘴里。 凌羡则拉着两人快速跑到长街上，再回头看，就见头颅上的瘤子一颗颗爆掉，喷出的绿色毒雾已经将他们之前所在的地方笼罩了起来。 “那……那是什么东西？”凌望深吸了几口气，才感觉好了许多。 “没想到……已经变成这样了。”李修思神色悲伤，不忍再看。 “快走，先找地方安身，此处不便久留。”凌羡四处看了一眼，时刻警惕。 三人走进一栋看起来还算可以的小楼中，发现里面东西损坏得不算严重，都微微松了口气。 “到楼上看看，先找地方休息一下。”凌羡说着，又四处检查了一遍。 李修思率先上了楼。 第二层有许多房间，每一间基本都还保持着原本的样子，红纱悬挂，幔帐重重，一看就是女子的闺房。 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身处何地，李修思脸色一红，转身就要下楼，却正遇上往上走的凌望。 “怎么了？”凌望看他脸色奇怪，担忧道，“这里也不安全吗？” “不……只是……”李修思说不出话来，尴尬地站到了一边。 凌望不明所以，上了楼后四处看了看，也没多想，反倒感叹道，“这么多房间啊。” 凌羡此刻也上了楼，看向一边面色奇怪的李修思，关怀道，“李大夫，可是身体不适？” “没有。”李修思摇头，却径直下了楼。 他是一刻都不想在二楼待了，一想到这里曾经是青楼女子接客的房间他便只觉得尴尬。 凌望一间间看过去，转头发现凌羡也是一脸古怪地站在外面，便奇怪道，“哥，你怎么也跟李修思一个表情啊？” “此处……乃是花楼女子的闺房，我们还是先下楼。”凌羡道。 “花楼女子的闺房？”凌望一脸奇怪，“那又如何？” 想到古人的矜持和礼节，凌望立刻反应过来，“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再说了，这里都人去楼空多少年了……” 说着，凌望就突然觉得不对。 对啊，人去楼空多少年了，可这些房间为什么看上去都很新？ 凌羡看凌望脸色一变，问道，“怎么了？” “哥，你快过来看看。”凌望招手，示意他过来。 犹豫了一下，凌羡还是走了过去。 “这些东西都是新的？”凌望撩起一块锦帐，问道。 第205章 是我师兄 “都是新的，怎么了？”凌羡不解。 “十八年前玉州城开始变成一座死城，就算当时人未离开，但也定然坚持不了几年，到如今此楼应该破败不堪才对，可现在……” 凌望说着转着身体环视一圈，“这楼还这么新，房间也都干干净净，你不觉得奇怪吗？” 凌羡也反应过来，点头道，“你说的不错，难道这楼有人常出没？” 凌望摇头，“说不好，不过这城里有活人是肯定的。” 之前偷袭他的那对少男少女就是证明，只是那两人不可能住这种地方，所以除了他们，应该还有别人。 李修思看他们一直没下楼，忍不住频频探头往楼上看，却又不好出声催促。 他在房间里四处走了走，发现屏风遮挡的墙后竟有一扇后门。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甚至都忘记了危险，穿过小门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后院。 后院面积不大，靠墙的地方砌着一个灶台，炉中还有未燃尽的炭火，地上则堆着一些瓜果蔬菜。 有人在这里生活！ 李修思心中惊讶不已，察觉身后似有异样，回头看就发现一个男子穿堂而过，匆匆往外走去。 那人似乎没发现他，然而即便只是背影，李修思也认出了来人。 “师兄！”李修思大叫了一声，追了出去。 白色的身影动作一顿，回头看了过来。 李修思瞬间睁大眼睛，眼前的人虽然熟悉，却又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俊朗的脸上多了一道狭长的疤痕，从右眉的眉骨处斜划至左边脸颊。 看到李修思，严霜剑也很惊讶，下意识朝他走去，“小思，你怎么……” 然而很快他就脸色一变，像是想到什么，往后退了几步，而后快速转身离开。 “师兄，你去哪里……等等……”李修思立刻追了出去。 凌望和凌羡在楼上听到李修思的叫声，两人匆匆跑了下来，跟着追了出去。 然而长街上空空如也，别说人影，就是老鼠都没看见一只。 街口实在太多，李修思追出来时严霜剑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你看见谁了吗？”凌望问道。 “是我师兄……我看到我师兄了。”李修思满脸着急。 “你确定没看错？”凌羡问道。 李修思点头，“我从小和师兄一起长大，肯定不会认错。” “别太担心，既然你师兄出现，那说明他没事，离开或许只是因为有事，只要在这城中，定然还能再遇到的。”凌望安慰道。 李修思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凌望说的确实有道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了。 “对了，你在楼下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凌望又问。 “不对的地方……”李修思回想了一下，“这楼似乎有人住，我在后院看见了一个灶台，里面的炭火还未完全熄灭，想来昨晚应该有人做过饭？” 凌望和凌羡对视一眼，之前他们在楼上的发现也印证了这一点。 只是，住在这楼中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昨晚上他看到的那个人又是谁？ 第206章 县令是什么 凌望满肚子疑问，却见另一边的街角快步走来两个少年少女，少女身着粉色花裙，少年身穿蓝色锦衫，两人正说着什么，少女娇俏的笑声不断传来。 “是他们！”凌羡道。 少年和少女也发现了他们，在不远处停了脚步。 “哎呀，是你们啊，你们怎么还没走？”少女看向凌望，轻轻捂着嘴笑了起来，“小哥哥，你也在呀？” “要我送你们出城吗？”少女揉着自己的脸，做出一个可爱的表情，“趁城主没发现，你们还能走，如果被发现……” 她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俏皮无比，“那就只有这条路啦！” 她身边的少年一直没说话，只是戒备地看着他们。 凌望道，“小姑娘，你说的城主是谁？” “城主就是城主啊。”少女嘟了嘟嘴，“你们到底走不走呀，不走我就不客气啦！” “我们还有事没办，现在不能走。”凌望摇头道。 “再待下去可就走不了了哦，别说我没提醒你。”少女哼了一声，“好好的，非要自找死路。” 凌望指了指身后的楼，“这城中还有人对吗？这楼里似乎有人住。” “你说什么？”少女脸色一变，也顾不上自己可爱的形象了，提着裙子就往凌望身后的楼里冲。 她身边的少年动作更快，施展轻功一下跃上了楼顶。 很快，少女和少年就走了出来。 “真是她们！”少女一跺脚，气道，“我就知道她们肯定会躲到这边的。” “她们又是谁？”凌望又问。 少女瞪了他一眼，“就是制作那些怪人的坏女人啊。” “那些怪人是被制作出来的？”凌羡问道。 “当然，她们在城中到处抓那些……那些被诅咒后的人，然后……然后……将他们一个个炼制成那种不人不鬼的怪物……”少女咬了咬嘴唇，不忍再说下去。 她将眼中的泪水擦了，又道，“总之城中很危险，你们快走。” “这城中还活着的人在哪里？”凌望问道。 少女一下戒备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凌望道，“我是安旸县县令，此来自是为了解决城中困境，我想知道这城中究竟发生过什么？” “安旸县县令？”少女一脸疑惑，上下打量凌望，然后看向身边的少年，“玉哥哥，县令是什么？” 少年冷哼一声，却是对着凌望冷笑道，“凭你，想要解决城中的困境？”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说不定我真能做到呢？” 要不是原着没写这段剧情，老子分分钟开挂给你看信不信。 少女也跟着切了一声，“我才不信，我们城主大人那么厉害都不知道怎么办，你一个小县令能做什么？” “再说了……”少女还想说什么，沉闷且厚重的钟声却在此时响了起来。 “糟了……”少女喊了一声，立刻朝钟声响起的方向看去。 少年拔出身后背着的长剑，提剑运气飞身而起，朝着声音的方向 追去。 少女咬着唇，对凌望道，“你们快出城，趁天还没黑，否则真走不了了。” 第207章 没听说过 凌望还想问什么，少女已经飞身去追少年了。 凌羡想追，不过因为担心凌望和李修思的安危，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们对玉州城可以说是一知半解，原本还以为只要进城就能知道里面的情况，此刻却发现里面的情形远比所想的更加诡异。 “走，跟上去看看。”凌望道。 “人都已经走了，还怎么跟。”李修思看向凌望，一脸不解。 “那少女身上有一股异香，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凌望皱眉道。 李修思仔细嗅了一下，惊道，“是……蔓草的气味。” “所以，只要跟着那股气味走，定然可以找到他们。”凌羡道。 “不错。”凌望点头，“事不宜迟，走。” 三人循着气味，确认方向后跟了上去。 城中所有房屋都破败不堪，有些甚至已经倒塌了半边，剩下的半边也是摇摇欲坠。 凌望一路过来，心中难受无比，这本该是一座繁华的主城，如今却荒无人烟。 走了一个多时辰，周围景物渐渐改变，原本破败的房屋被一排排柳树取代，穿过一条小道，就见一条小河缓缓流淌着，而河对岸竟坐落着很多房屋。 此刻，晨间炊烟升起，烟火的味道钻入鼻中，若不是知道这是一座死城，眼前景象倒是颇有一种悠然闲静，岁月静好的感觉。 “看来这里住的便都是城中还存活着的人了。”凌羡道。 “应该是。”凌望皱眉，“既然来了，先过去看看。” 三人从上游的小桥走过去，刚踏进村子就看到一个男子扛着锄头从家里出来，看到他们时愣了一下，而后像是见鬼一般，转身就跑。 “哎，兄台……留步啊……”凌望叫了一声，那人却跑得更快了。 “他不会把我们当成鬼了？”凌望一脸无语。 那人却是很快又回来了，不过这次还带了很多人过来。 那些人将他们三个围住，其中一位领头的问道，“你们是谁，为何会来到这里。” 所有人年纪都不大，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凌望赶紧道，“别紧张，我们……我们是从城外来的，不想迷路走到了这里。” “外来的？迷路迷到了这里？”领头的人显然不信，朝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 立刻就有两人上前要搜他们的身，凌羡立刻戒备，凌望赶紧拦下，“哥，别轻举妄动。” 凌羡想了想，听从了弟弟的建议。 搜了身，那些人总算放下了一点戒心，领头的人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到这里是想做什么？” “这……” 这说起来有点复杂啊，还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城中所有还存活的人都住在这里吗？”凌望问道。 领头的人一脸警惕，并不回答。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我来玉州城其实是为了找人，你们听说过慕轻寒这个名字吗？”凌望道。 那几人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凌望惊讶，“那你们的城主叫什么名字？” 第208章 装晕一下 为首的人脸色一变，冷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是他猜错了？ 小慕如果不是玉州城的城主？ 那城主是谁？ “只是随口问问。”凌望赶紧解释，“之前听别人说叫这个名字来着。” 那人冷哼一声，“你们快走，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既然如此，那打扰了。”凌望行了个礼，给凌羡和李修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离开。 然而还没等他们走出几步，原先那人就叫道，“等等。” 凌望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你们远来是客，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留下吃顿便饭，几位想必还未用过早饭？” 有饭吃当然是最好的，但这前后态度转变也太快了。 凌望眼珠一转，答应道，“那就叨扰了。” 他们三人又走了回去，跟着那几人进村。 村子面积很大，一眼看去望不到尽头，只是各栋房屋掩映在柳树丛中很难看到全貌。 凌望一路留意着，就见村子附近都种了蔓草，看样子似乎也是刚种不久，有些成活了，有些却已经枯败。 那些人将他们领到一个房子前，让他们在院子里休息，说饭菜很快就会送过来，而后全都离开了。 李修思四处打量，问道，“他们种这么多蔓草干什么，而且这些蔓草看起来都是从别处移栽的。” “曼草有毒，难道他们不知道？” 凌望摇头，“应该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种得这么远了……” 点了几株蔓草，凌望接着道，“你看，他们种得很分散，但大体都是围绕村子种植的，应该是为了用这种花防什么东西。” “防什么东西？”李修思问道。 “那就得问他们了。”凌望摇头。 凌羡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便走到凌望身边坐了下来，低声道，“我看他们请我们吃饭也是没安好心。” 话音才落，四个妇人打扮的女子便端着菜进了院子。 沉默地将饭菜摆好，那四个女子便很快退了出去，期间任凌望问什么都不回答，像是听不见一般。 三菜一汤，不算丰盛，但菜色看起来却令人食指大动。 凌望拿起筷子夹菜，李修思便伸筷拦了下来，摇头道，“最好别吃，加了东西。” “什么东西？”凌望问道。 “蒙汗药。”李修思说着，自己却夹起一块红烧肉吃了起来。 “你……”凌望咽了咽口水，“那你怎么还吃？” “我没事啊，一般的蒙汗药对我又没什么作用。”李修思理所当然地回答。 “好，那你多吃点，然后我们配合着晕一下。” 李修思点点头，每盘菜都夹一点吃了，故意将碗碰得叮当响，嘴里说着好吃，没一会儿三人便浮夸地倒在了桌上。 没等多久，之前的人走了进来。 就听有人道，“村长，这三个人怎么处理？” “虽然他们身上没有种子，但迟早……” 说话的人止住话头，惊讶道，“他怎么会有？” 李修思的袖子被拉了上去，手肘上的印记展现了出来。 第209章 再遇师兄 “带他们去……带他们去那个地方！”被叫做村长的男人一脸惊恐，“快把他们带走。” 几个人立刻上前，抬起人就匆匆往村子外走。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希望……希望村子没事。”村长看着凌望他们被搬出去，拍着自己的胸口连连念佛。 装晕的时候商量先看看那些人打算将他们怎么办，至于什么时候醒来，静观其变就好。 然而似乎还没到目的地，抬他们的人却是惨叫一声，吓得将他们丢下，连滚带爬的跑了。 凌望被摔出去磕到脑袋，摸着后脑勺坐了起来。 “哎……痛死我了。” 一边的李修思却是入戏太深，完全没动静。 “喂喂，快醒醒，别装了。”凌望伸手摇了摇他的手臂。 凌羡听到凌望的声音便坐了起来，感觉身后有动静便随意看了一眼，却瞬间脸色大变。 他一下站起来，看李修思依旧没醒，干脆一把将人抱起，对凌望道，“快走。” 完全没察觉到危险的凌望动作慢了半拍，听到异响后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一个怪人正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已经朝他们过来了。 凌望吓得跳起来，跟着凌羡往前冲去。 难怪之前那些人被吓跑了。 敢情是怪人在这等着呢。 怪人速度很快，他们根本跑不过，而这里四周完全没有任何可以遮拦的东西。 前面又是一块巨大的石壁，四周藤蔓环绕，已经无路可逃。 正此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却突然从石壁上面攀藤跃下，而后消失在绿色的藤蔓中。 “前面……应该有个山洞。”凌望大叫。 凌羡虽然怀中抱着一个人，但速度却还比凌望还快，此刻也来不及说什么，只能加快速度。 等他靠近石壁，果然看见了掩藏在藤蔓后的山洞入口。 听着身后的动静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凌望甚至感觉到怪人呼出的热气喷在耳后。 眼看入口就在眼前，他却还是被怪人抓住了。 肩膀被扣住，完全无法动弹。 两只手臂同时从山洞中伸出，一下将他拉住。 衣服传来撕裂声，身后抓着他的怪人力道一轻，他便被拽进了山洞里。 凌羡稳稳将他接住，这才不至于因为惯性摔在地上。 凌望这时也才发现另一个拽自己的人居然就是之前他看到的那个白色身影。 “多谢大侠出手相助。”凌羡打量眼前的男人一眼，抱拳行了个礼。 男子脸上有一道狭长的疤痕，像是被利器划伤的，不过却不难看，反倒给他俊郎的面容更添了几分英气。 严霜剑摇头，“不必客气。” 他看向凌承放靠在墙上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是什么都没说。 凌望怎么看都觉得这人就是自己昨晚跟丢的那个白影，心中暗暗猜测他的身份，难道这人才是玉州城的城主？ “此地不安全，等那东西离开，你们便赶紧走。”严霜剑说着吹燃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照明往前走去。 凌望却是满肚子疑问，那怪人似乎不能进入这山洞，这是为何？ 第210章 他们认识 “兄台留步。”凌望叫道。 严霜剑停下脚步，却未转身，只是从石壁上拿下一根嵌着的火把点燃，然后道，“这里很危险，你们别跟着我。” 他话音才落，外面却传来几声低吼，声音就在洞口前。 凌望脸色一变，探头看了一眼，就见几个白毛脑袋正挤在洞口处，瞪着黑眼珠朝里面看。 原来怪人是敢进来的！ 就连严霜剑也是一脸惊讶，“快走！” 话音未落，外面却传来了一声娇媚的笑声，“呵呵……姐姐，今天来了几个有趣的公子哦。” 语毕，啪的一声，一鞭子狠狠抽在怪人身上。 挤在洞口的怪人哀嚎起来，却似乎都不愿进来，之前追人的生猛劲儿全不见了，反倒怕得瑟瑟发抖。 “没用的东西，都给我进去。” 洞口的怪人却是被一脚踹了进来，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严霜剑脸色一变，快速跑到李修思身边，将人一把抱起来就往黑暗中跑去。 凌羡拉住凌望，也跟着跑。 一个妖娆的身影出现在洞口，扭着腰款款朝前走了几步，看着凌望他们消失的方向勾唇笑了起来。 “竟还有人上赶着来送死。”女子轻笑一声。 另一个女子从她身后走出，脸上戴着一块黑色面纱，看不清面容，眼神中却透出冰冷杀意。 “姐姐，我们是跟他们先玩玩呢，还是直接杀了？”妖娆女子靠在墙壁上，将自己的腿撑起来，妩媚地轻轻抚摸着。 戴面纱的女子并没回答，只是朝前走去。 妖娆女子看她一眼，将一双白嫩的长腿放下，嘴上却娇声抱怨，“每次都不理人家，真是的。” “不过既然姐姐不想节外生枝，我也只好从命啦。” …… 跟着跑了一段，凌望才发现这山洞中居然还有岔道。 凌羡拉着他一直没停下，而那人带着李修思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走了哪条岔道。 这里的山壁不知道是什么玉石，黑暗中竟然能像夜明珠一般散发出明光。 凌羡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岔路口，问道，“我们该走哪边？” 凌望喘着气左右看了看，摇头道，“不知道，凭直觉走。” 不知道这些岔道通向哪里，不管选哪条其实都是在碰运气。 凌羡抬头看了一眼，立刻做了决定，“走这边好了。” 他拉着凌望朝左边的岔道走去。 “哥，你看到那人将李修思带去哪儿了吗？”凌望问道。 “没看到，他似乎熟悉地形，走得太快了。” 凌望担忧道，“诶，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李修思不利。” 凌羡摇头，“应该不会，他们认识。” “嗯？你怎么知道他们认识？”凌望问。 凌羡边往前走，边认真留意附近的山壁，随口道，“还记得早上我们在楼上听见李大夫喊的人吗？” “那人难道就是他的师兄？”凌望惊讶无比。 但这么一想，既然是师兄的话，会带走他也正常。 想着，凌望便没留意，不知道凌羡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他一下撞在他后背上。 第211章 汇合 “呃，怎么停下来了。”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鼻子，凌望抬手摸了摸凌羡的背，“哥，没撞疼你？” 凌羡只是站着，既不动也不说话。 “发生了……” 凌望话还没说完，凌羡便转身一把将他的嘴捂住，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也是此时，被他遮挡的视野露出，只见岔道已经走到了尽头，他们来到了一个宽大的地方。 前面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间竟然吊满了尸体，密密麻麻多不胜数。 而对面的尽头处则有一条路，里面隐约似有火光。 虽然也见过尸体，可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震撼。 凌望几乎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平复好心情，问道，“我们要过去吗？” 要过去就必须穿过眼前这片尸林。 凌羡点头，“要过去。” 深吸一口气，凌望跟在凌羡身后，走入了尸林中。 被吊起来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一个人的面目都显得很狰狞。 走在这成林的尸体中，其压力可想而知。 和所有尸体擦身而过，奇怪的是并没有闻到什么臭味。 凌望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还未走到一半，就听到前面传来了一种怪异的声响。 走在前面的凌羡不但没有放慢脚步，反而还提高了速度。 凌望只能跟上。 他们此刻甚至已经顾不得会碰到尸体了，一路跑过，尸体被他们撞得飞起，直接摇摆起来。 场景看上去莫名恐怖。 等到了出口，两人却都傻了眼。 原本看见的亮光竟在下面，而他们这边与另一边的连接却只有一条锁链。 别说凌望不能过去，就算是武功高强的人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不会掉下去。 而一旦掉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因为下面全是怪人。 凌望看着眼前场景，只觉得与尸林比起来，此处更像人间炼狱。 无数白发怪人被关在下面的场地中，此刻正在互相厮杀。 残肢和尸体到处都是…… 四周的山壁上都嵌着长明灯，之前他们看见的亮光就是这些灯散发出来的，将下面的景象照得清清楚楚。 凌望看着眼前一幕，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哥……我们……” 他连话都说不完整。 然而微弱的声音却还是引起了怪人的注意。 原本厮杀着的怪人立刻停下动作，抬头看了上来。 凌羡忙拉着凌望后退了几步，藏身进阴影之中。 然而怪人此刻却一个个开始往上攀爬，可惜石壁光滑垂直，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没办法上来。 有踩着其他怪人往上攀爬的，然而掉下去后立刻被其他怪人踩踏而死，然后尸体很快就会被撕碎。 凌望几乎不忍再看。 尽管这些人此时已经没有理智，可他们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此时身后传来异响，凌望转头，就见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个洞，此刻盖在上面的石块被顶开，李修思正艰难地从里面爬出来。 “修思，你怎么在这里？”凌望愣了一下，立刻上前去扶人。 与凌羡一起将李修思从洞中拉出去来，凌望发现原来是他师兄在下面将他托上来的。 第212章 我有话要说 等他上来后，严霜剑也敏捷的爬了上来。 “你们怎么会在下面？”凌望问道。 严霜剑没说话，只是一脸戒备的看向四周。 李修思则摇头，“岔道太多，我们走错了，好在有惊无险。” “哦？真的有惊无险吗？”娇媚入骨的声音响起，一身紫衣的美艳女子赤裸着双脚站在不远处的石台上，正笑看着他们。 “奴家可在这恭候多时了呢，几位公子怎么才来。”那女子娇嗔一声，看到几人的脸后却微微一愣，而后娇笑起来，“奴家今天可真是好运气，一下来了这么多貌美公子，今夜定要好好享受一番。” 这么美艳奔放的大美人要放在平时凌望还是很愿意欣赏一下的，可惜现在知道这女子可能是幕后黑手后他是一点心思都没了。 看他们都不说话，女子往前走了一步，将自己白嫩的大长腿暴露出来，妖娆的缓慢抚摸着，然而看向他们，“几位公子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对奴家不满意吗？” “哟，老熟人，你身后护着的是谁呀，长得好生俊俏。”紫衣女子看向严霜剑，笑得勾魂摄魄。 她说的自然是他身后的李修思。 保守的李大夫何时被人这样调戏过，腾地涨红了脸，又往他师兄身后躲了躲。 不想他这动作更是取悦了紫衣女子，她娇笑着继续出言调戏，“小郎君莫要害羞呀，奴家还想再看看你呢。” 严霜剑冷哼一声，手腕一翻，长剑出鞘。 他上前一步横剑在前，冷声道，“紫艳，你们在玉州城的所作所为，滔天血债，今日定要你们偿还。”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紫艳不屑地笑了一声，“若不是玉州城突然来了位新城主，我们姐妹哪用得着东躲西藏。” 想到那位伤她们姐妹二人的神秘城主，她就气得咬牙，“要不是得他相救，你早折在我们姐妹手里了，当初见你长得好看，我心软饶你一命，否则你哪还有命活到今天。” 越说她火就越大，原本的妩媚妖娆气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冰冷的杀意。 严霜剑不善言辞，被紫艳说得生气，却无话反驳。 当初他查访两个妖女的行踪时不小心着了她们的道，幸得城主相救这才保住了性命。 三年过去，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几次探访后终于发现紫艳她们竟然在这里养异变的人。 她们一批批将怪人关在一起，厮杀后选出最强壮的，最后再将他们做成那种头上长满瘤子且力大无穷的巨大怪人。 原本这次来他是打算悄悄潜入后炸毁这个地方的，却不想遇到了被怪人追的师弟，而紫艳姐妹俩也因此发现了他们。 可惜几个月的布置，将要功亏一篑了。 看他不说话，紫艳冷笑一声，“你当初若是乖乖从了我，如今不就变成我的人了吗，可惜你总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紫艳语气一冷，眼神一变，看似要有所动作。 凌望听了半天，此时上前道，“这位姐姐且等等，我有话要说。” 第213章 何为断袖 “嗯？”紫艳被这一声姐姐叫得开心，转头看向凌望的方向，而后笑道，“小公子声音真好听，有什么话说？难道是想跟姐姐走？” “不是。”凌望笑了笑，“我想知道姐姐养这么多怪人在此是为何，总不能是为了好玩。” 他指指尸林，“这些也是你们干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紫艳一愣，没想到凌望问得这么直接。 她很快又娇媚地笑了起来，腰一扭，缓缓走下石台，“那些东西啊……都是为了主人养的，至于有什么用，那只有主人知道了。” “小公子若是有什么疑问，不如随奴家前去问问，我家主人热情好客，定然会好好招待。” 紫艳走得近了，凌羡拉住凌望往后退了一步，暗中戒备起来。 严霜剑横剑将李修思护在身后，紧张地盯着紫艳的动作。 这女人武功虽然不弱，但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使毒厉害，且毒无色无味，不知觉就会着道。 “小心，她会使毒。”严霜剑提醒道。 紫艳自然听到了，轻笑一声却没说话。 她停在几米外，手一挥，不知道触发了哪里的机关，嵌在石壁上的火把都燃了起来，将整个空间照得明亮无比。 也是此时，紫艳看到凌望的脸，失声叫道，“你……你是……你是……” 她上前一步，像是要确认什么。 凌羡心中一紧，忙将凌望拉到身后。 紫艳动作一顿，很快恢复平静，笑道，“小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可曾婚配。” “婚配倒是未曾。”凌望从凌羡身后探出头来，笑道，“但我是断袖，跟漂亮姐姐怕是没戏了。” 感谢造谣的人，这借口是真好用。 “断袖？”紫艳一愣，不解道，“何为断袖？” “就是喜欢男子的意思。”凌望高声回答。 “喜欢……男子？”紫艳面目扭曲，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而凌望这话不仅震到了紫艳，还震到了一旁严阵以待的严霜剑，这年头，断袖都能这么理直气壮了吗？ “你……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紫艳连娇媚姿态都忘记装了。 “那可多了，帅的，俊的，美的，温和的，再或者霸道的……等等，都喜欢。”凌望丝毫不觉得大言不惭有什么不妥，“姐姐难不成要把你家主人介绍给我？他长得如何，好看吗？” “你放肆！”紫艳气道。 “如果太丑的话就算了，我对丑的可没什么兴趣。”凌望继续道。 “住口，你住口！我家主人才不是断袖……”紫艳气得话都说不利索，能言善道的嘴此刻只骂出了一句臭不要脸。 严霜剑与紫艳对上次次嘴上吃亏，哪见过还有人能让这妖女破防，当下对凌望佩服不已。 “既然你家主人不是断袖，那我也不想强人所难。”凌望摆手，“你放我们走。”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怪呢？ 紫艳还没想明白，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她身后的黑暗中传来，“艳儿，这么久了，你竟还没解决那些人吗？” 第214章 反应很大 听到这个声音，紫艳身体一颤，忙回头叫道，“姐姐，你来了。” 一个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 身穿黑衣的女子像是与黑暗融成了一体，若不是她漫步走来，衣袂翻飞，凌望完全没看出来黑暗中还站着一个人。 紫艳忙让开，让她走到前面来，然后凑到她面前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严霜剑一看见她就紧张无比，握剑的手紧了紧。 这女子不止武功高强，而且心狠手辣。 黑衣女子扫眼看了过来，目光在凌望脸上停留了几秒，而后突然飞身而起，手中长剑直刺凌望面门。 凌羡立刻上前一步将凌望挡在身后，他没带兵器，手在腰间摸出一把折扇，干脆拿在手上，瞬间灌注内力。 哗一声折扇展开，将黑衣女子的剑挡了下来。 黑衣女子也不慌，剑一横，便绕了过去，剑尖回转，依旧刺向凌望。 凌羡眼神一冷，原本还留有几分余地，此刻见女子处处杀招，便不再留情，一掌推向她的胸口。 黑衣女子一惊，连忙收剑。 而凌羡趁她收剑之际，折扇一翻收了起来，而后狠狠刺向女子的手腕。 黑衣女子大惊，没想到凌羡速度那么快，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只感觉手腕一麻，再握不住手中长剑。 她反应也快，在长剑脱手那刻便用左手接住，还趁机反身刺向凌羡，可惜凌羡早有预料，一脚踹在了她肚子上。 黑衣女子后退几步，被紫艳扶住。 “姐姐，你怎么样？”紫艳看到怀里的姐姐竟吐出一口血来，恨得不行，狠狠看向凌羡，起身就要上去。 黑衣女子一把将她拉住，摇头道，“你打不过他。” “姐姐……”紫艳着急叫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打不过，只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我没事，刚刚大意了。”黑衣女子从紫艳怀中起来，冷哼一声提剑便要再上，却听身后的黑暗中传来一阵声响。 “哎呀，找到了，他们在这里。”少女雀跃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间回荡。 “真是的，我讨厌死这种地方了，又暗又冷。”少女抱怨着，提着一个白色的灯笼缓缓从黑暗中走来。 紫艳看到人，咬牙道，“又是这两个小鬼。” 走得近了，少女看清洞中全貌，在看到严霜剑时眼睛一亮，上前喊道，“严哥哥，你也在。” 她身后的少年只是默默跟着，并不出声，在看到紫艳和黑衣女子时立刻戒备起来。 竟是凌望他们之前遇到的少年和少女。 “哎呀，黑茗姐姐，你怎么受伤了。”少女故作惊讶地看向黑衣女子，脸上笑意却未减半分，怎么看都不是真的心疼。 紫艳一下站起身，气得大骂，“小婊子，我撕了你的嘴。” 她说着已经迎了上去。 少女也不敢怠慢，连忙后退，而她身后的少年拔出长剑，很快跟紫艳斗在一起。 凌望站在阴影中，小声跟凌羡道，“哥，我的身份知道的人很多吗？” “除了我和三哥，应当还未有人知道。”凌羡摇头，又道，“不过我们已经修书给父皇，想必他应该也知道了。” “既然没人知道我的身份，那刚刚她们看到我后怎么都那么大反应？”凌望皱眉问道。 第215章 我知道出口 而且看紫艳和黑茗那个反应，不但知道他的身份，似乎还有大仇。 可如果是因为皇子的身份，那他身边这位应该首当其冲才是。 凌羡沉思道，“或许是……” 话还没说完，少女尖叫道，“快阻止她！” 在场所有人一惊，都抬头看向紫艳，只见她被少年打退后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支短短的虫笛。 她勾起红唇冷笑，脸色得意。 将虫笛放到唇边吹响，尖锐急促的乐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刹那间，被关于深渊下的怪人猛烈嚎叫起来。 各岔道中都传来了奇异的声响，很快便有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就让我这些可爱的孩子陪你们玩玩好了。”紫艳冷笑一声，跟黑茗携手，很快跑进了黑暗中。 怪人数量越来越多，他们几人不得不退到一起。 李修思一直没说话，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药丸分给众人，“若被怪人抓伤，此药可驱毒。” 凌望接过后立刻塞进袖子中，四处看了一眼，低声道，“都跟我来。” 李修思对他是百分百信任的，立刻跟了上去。 严霜剑看着远处的黑暗，心中犹豫。 两个少年少女早已经被怪人包围，好不容易才杀出一条血路与他们会合。 此刻听凌望这么说，也不管其他，立刻跟了上去。 李修思走了几步，见严霜剑没跟上，忙叫道，“师兄，你怎么不走？” “我……”严霜剑顿了一下，他此次前来原本是想炸毁这里的，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岔道中全是怪人，若是引爆雷火，届时若是被怪人困住，他们全部都会被炸死在这。 又错过了一次机会。 想着，严霜剑也只好跟了上去。 凌望带着众人走进一条只容一人低头前行的狭窄岔道中，他们连照明的火把都拿不了。 好在石壁发着柔光，他们不至于摸黑前行。 “九弟，你是如何知道这里没有怪人的。”凌羡走在前面开路，低声问道。 “之前在外面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山洞里的岔道。”凌望呼出一口气，“然后发现所有岔道口边，只有这个作了记号。” “什么记号？”凌羡又问。 他之前也观察过了，完全没任何发现。 “记号做得很隐秘，是用石头堆砌的，基本不会引人注意，我其实也有赌的成分。” 严霜剑听着凌望的话，不由心生佩服，自己几次查探这里竟都没看出来 。 两个少年少女落在最后，此刻就听少女尖叫一声，“不要抓我的裙子啊啊啊……” 凌望被她的喊声吓一激灵，想回头看看是什么情况，却完全转不了身，只能问道，“姑娘，怎么回事啊？” “他们追来了！”少女尖叫着，提起匕首将扯着自己裙子的惨白手臂削了，然后往前快走了几步。 凌羡心中一沉，立刻加快了速度。 大概走了两炷香的时间，他们终于看到了岔道尽头的亮光。 所有人加快脚步，很快来到了出口前。 等他们看到眼前场景，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216章 我晕了，我装的 眼前是一个山谷，一道十几米高的瀑布从山壁上飞泻而下。 水流下形成了一个水潭，此刻潭水正氤氲着寒气。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寒潭上浮着一个巨大的水晶棺。 “哎呀，这里怎么会有棺椁呢？”少女惊奇喊道。 她上前一步，似乎是想看清眼前景象。 李修思脸色一变，“别过去……” 他话还没说完，少女突然回过头朝他们一笑。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她手一挥，白色的药粉自她袖中飘出。 凌望下意识闭气，但却已经吸入了一部分，只觉得眼前一暗，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千防万防，脱险后都放松了警惕，完全没料到两个小鬼会来这么一出。 凌望率先倒下，紧接着便是严霜剑，而后是凌羡。 少女走到严霜剑身边，愧疚道，“严哥哥，对不起啦，城主吩咐过外人一律不许参与这里的事，我们也是不得已。” 发现一边的李修思没晕，少女咦了一声，惊奇看向他，“你怎么……你怎么没事啊？” 李修思不会武功，不知道这两个少年少女究竟是敌是友，手中紧紧捏着一瓶毒药，警惕地看着他们。 “哎呀，你别紧张，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少女站起来，“你就是严哥哥的师弟对不对，我听说过你，不信你问玉哥哥。” 少女看向身边的少年，“玉哥哥，你说对不对。” 少年只是冷冷嗯了一声。 “那……那你们想干什么？”李修思问道。 “送你们离开玉州城呀。”少女蹲下身，双手撑在膝盖上，睁大眼睛天真地看着他，“我们奉城主之命守护玉州城，外人进来都会被送走，城中怪人无数，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话倒是不错，但为什么要迷晕他们……“”李修思看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三人，一脸气愤。 “劝了啊。”少女摊手，“你们自己不听的嘛。” 李修思无话反驳了。 “我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找我师兄。”李修思道。 少女点头，“那你现在找到了。” “是找到了……”李修思喃喃道。 可是找到了之后呢？ 陪师兄走完最后一程？ “你是不是也有那种印记啊。”少女指了指胳膊示意。 被打断思绪的李修思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当然知道啊，其实玉州城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印记的。”少女吐了吐舌头，俏皮道，“不过这件事说来话长，下次有机会见面再告诉你。” “我现在就想知道，只要你告诉我，我立刻就滚。”只见昏迷的凌望竟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少女被吓得跳了起来，“你……你……你怎么……” “这叫做‘垂死病中惊坐起，大喊八卦我可以’。”凌望看向她，“我听半天了，实在好奇得很，这才没忍住醒了过来，你倒是快说啊。” “你……你……你是装晕的。”少女指着凌望，一脸不敢置信。 “对啊，我晕了，我装的。”凌望点头，威胁道，“赶紧说，不说我让小李子给你喂一斤毒药！” 第217章 往事 “一斤……毒药？”少女看向凌望，“看着你人长挺好看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心思居然这么恶毒。” 凌望点头，“那是当然，长得越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长得越好看的男人，心思越深。你快说。” “我才不要告诉你。”少女哼了一声，看向一边的凌羡和严霜剑，“你们俩也是装的吗？” “他们应该不是。”凌望叹气，“不过让我哥休息一下也好，他昨晚上就没好好睡过。” 李修思靠坐在一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严霜剑，神色很平静。 “我叫青萝，你叫什么名字？”少女不理凌望，反倒坐到李修思身边，好奇地问道。 “玉哥哥叫蓝玉。”青萝瞪着大眼睛，指了指旁边冷脸站着的少年，又转头盯着李修思的脸，“你长得真好看，你也心思深吗？” 李修思被她直白的话语夸得红了脸，微微侧头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一边。 因为满头白发，他一直是自卑的，别人不驱赶打砸他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夸他好看，被少女这么问只觉尴尬。 青萝却是又绕到他面前，继续盯着他，“你可曾婚配呢？” 这次连凌望都惊讶了，继李娇儿之后，第二个豪放的侠女要出现了吗！ 却听青萝继续道，“你若未曾婚配，我……” 来了来了，跟李娇儿说的一样。 凌望心中大喊，心想如果她敢说要嫁李修思，他一定给保媒！ “我想把蓝玉哥哥许配给你。” “噗……咳咳……”凌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听到这话便转头看向一直冷脸站在一边的少年，只见他还是面无表情，似乎不关自己的事一般。 这句我想把蓝玉哥哥许配给你跟当初李娇儿卖舅舅可谓是异曲同工啊。 “你快住口，人家又不是断袖。”凌望一脸无语，走到李修思身前，将自己的外衣脱给他。 “啊，之前听到你说自己是断袖，我以为他也是呢。”青萝满脸失望。 要不是看眼前这位是个小姑娘，凌望真想狠狠给她一锤，告诉他她什么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不过最后还是作罢，只是哼了一声，将自己的衣服脱下递给李修思，问道，“之前不是说好装晕的吗，你怎么真晕了？” 李修思有点不好意思，奔逃的时候他的衣服被撕破了大半边，手臂和胸口的皮肤露了出来，看着实在不雅观，师兄脱给他裹身的外衫也在跑动中丢了。 “我被人打了一棍。”李修思接过外衫穿上，自责道。 “我去，还有这种操作。”凌望震惊，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估计是装晕没装好，被发现了。 “好了，别扯没用的，你快把之前说的事说完。”凌望又看向青萝。 少女眨眨眼睛，无辜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不是说城中不是所有人都有印记吗，究竟是怎么回事？”凌望问道。 青萝看向蓝玉，见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便道，“印记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单纯会让三十岁以上的人快速衰老死亡，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是印记的力量加强了，三十岁的人不但没有死亡，反而发生了异变。” “就是你们现在所见的这样，当然也有死亡的，但越来越少。不过异变以后就都没有意识了，也不能再恢复。” “刚开始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放弃的人一直在寻找诅咒的根源……但都毫无头绪，但随着到三十岁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开始绝望，没有人再查找真相了。” 青萝神色悲伤，大家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最后绝望放弃，那种无助的感觉足以压死很多人。 第218章 根源 “现在如何呢？”凌望问道。 “三年前新任城主来了以后我们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青萝指了指眼前的寒潭，“你知道这条河途经哪里吗？” 凌望看向那条从寒潭流出的河水，心中一下就想到了事情始末，这水怕是穿过整个玉州城，而城中百姓取水饮用，所以…… 他将所想说了出来，青萝就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而城中只有很少的人身上没有印记。”青萝托腮看向不远处的寒潭，“你们应该已经见过安宁村了，因为那里的人饮用的不是这寒潭的水，所以他们都没事。” “可为什么他们中没有年纪大的呢？”凌望问道。 如果都是正常的人，不可能没有老者啊。 “因为……年纪稍大的都被那两个坏女人抓了。”青萝脸上流露出愤恨的表情，“她们抓了人后就喂下这寒潭的水……” 也就是说那两个女人像是圈养动物一样，等人到了合适的年纪就抓了，然后喂下河水，让他们异变。 “那在村子边种蔓草是因为什么？”凌望又问。 “那些怪花叫蔓草吗？”青萝看向凌望，“我们也是偶然发现那两个坏女人似乎很畏惧这种植物，所以就在村子周边种了一些，那种草是城主从九十一洞带回来的。” 听少女提到九十一洞，凌望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这九十一洞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那不是什么好地方。除了城主，这么多年从没人能从那里活着出来。”青萝看向凌望，“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知道了以后更不能走了，玉州城的事一天不解决，我一天不离开。”凌望笑道。 他这话自然气到了小姑娘，青萝指着他，“你……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气死我了，我要让好好教训教训你。”青萝叉着腰，指着凌望，“玉哥哥，把他带走。”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凌望大叫。 “那你快点说完。”青萝给蓝玉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准备随时动手。 凌望指了指寒潭，“既然知道是这条河水有问题，那定然是那樽棺椁在作祟，将其解决了不就行了吗？” “你以为那么容易啊。”青萝冷哼一声，“我们城主那么厉害都找不到办法。” “你早就知道这里有棺椁了，刚刚还装不知道。”凌望不得不佩服这小姑娘的演技，当时那惊讶的样子把他都骗了。 青萝哼了一声，“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还是不能。”凌望摇头。 “为什么！”青萝已经快抓狂了。 凌望道，“我还想见见你们城主，或许我有办法毁掉那樽水晶棺呢。” “吹牛谁不会啊，我还说自己比城主厉害呢。”青萝叉着腰，已经耗尽最后一点耐心，“玉哥哥，把他打晕带走，烦死了。” 蓝玉立刻上前。 “我……我警告你别过来啊。”凌望往后退了一步，“你要是敢过来，我就……” 第219章 城主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蓝玉已经闪到他身边，伸手一把捏住他的手腕，而后抬起手刀，在他后颈上一砍。 凌望瞬间便失去了意识，倒在少年怀中。 “至于白发哥哥你嘛……”青萝犹豫了一下，“反正你有印记，严哥哥又是你师兄，我们就不管你了。” “不过这位……”她看向凌羡，托着下巴作思考状，“该怎么办呢？” “算了，都送出城就好，秦将军会处理的。”青萝不再纠结，对李修思道，“那我们就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哦” 蓝玉已经带着凌望离开，青萝立刻跟上，两人很快便消失在岔道中。 李修思原本想说什么，但最后干脆作罢。 凌望和凌羡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送他们离开反而更好，出城才是最安全的。 他坐到严霜剑身边，静静盯着他的脸。 几年不见，感觉师兄变了许多，只是耿直的脾气却是没有半点改变，也不知道这些年他在城中究竟吃了多少苦。 没一会儿蓝玉便又回来了，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直接搬走了凌羡。 李修思叹了口气，坐在严霜剑身边，似乎这样就能将几年时间的隔阂消除。 …… 将两人放在城门口，蓝玉看向青萝，“就放这里？” “就这里？”青萝环视四周，“不过我有点不放心，虽然现在那两个坏女人没来，但万一她们正巧出现，然后把他们抓去怎么办？” “那我们在这守着。”蓝玉道。 “可是在这守着的话，他醒了又要闹了。”青萝指了指凌望，无奈摊手。 蓝玉皱着眉头。 “诶，真是麻烦啊。”青萝叹气。 然而她一转头却看到了从凌望衣服中露出的一个东西。 “咦，这是……”青萝惊讶不已，以为自己看错了，立刻凑上前将那个东西从凌望衣服中翻了出来。 等看清里面的东西，两人脸色都是一变。 “这……怎么会在他身上？”青萝看看凌望，又看向手里的东西，然后一跺脚，“他是……是……” 蓝玉却依旧板着一张冷脸。 “不能送他走了。”青萝站起身看向凌羡，对蓝玉道，“你将他送到秦将军那里。” 蓝玉点头，将凌羡背起来，向着远处的军帐飞踏而去。 没多久他便回来了，朝青萝点了点头，又看向凌望，“他呢？” 青萝咬牙，气道，“送城主那里。” 蓝玉也不多说什么，将凌望拉起来甩到背上，两个人很快又回了城中…… 感觉后颈很疼，凌望皱着眉，下意识伸手想去摸。 随着动作，意识也逐渐清醒过来。 而他此时也想到了自己是怎么昏迷的，不由暗骂一声。 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凌望环视一圈，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很豪华的房间中，躺的床上隐约能闻到一股熟悉的木樨香。 外间点着好几盏灯烛，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不过房中没其他人。 “这是什么地方？” 凌望心中不安，正想起身出去，却听外面有人道，“城主，蓝玉和青萝送了一个人过来，此刻就在你房中。” 城主？ 他在玉州城城主的房间中？ 凌望大惊，看遍整个房间却找不到任何藏身的地方。 第220章 双标的城主大人 凝神去听，却没听到那位城主说了什么。 凌望紧张无比，干脆继续躺下装晕。 其实之前他能躲过青萝的药粉不是靠反应快，而是靠李修思之前给的避毒药丸，只是最后还是没挡住物理攻击，不然现在也不至于无路可逃了。 良久都没听到外面的动静，凌望微微转头，悄悄睁开眼睛看向外面。 吱呀一声，门被人打开了。 一只长腿先迈了进来。 隔着珠帘看不真切，凌望虽然好奇但不敢再有所动作，连忙闭上了眼睛。 来人看向珠帘后的木床，脚步顿了一下，而后快步走到珠帘前。 他伸手想要拨开珠帘进去，却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将手放了下来。 等了许久没听到那位城主的动静，凌望又偷偷睁开眼睛，隔着珠帘看到一个背影侧对自己坐在窗台上，一只长腿曲起，另一只随意搭下，手中不知道把玩着什么。 “城主，可需要热水吗？”外面有人问道。 那人立刻起身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凌望紧闭双眼，紧张无比。 珠帘轻声响动，他感觉那人来到了床前。 来人在床前蹲下，反而轻轻帮他盖上了被子。 凌望此时猛然睁开双眼，戴着半张银质面具的脸映入眼帘。 “小慕，真的是你！”他一下坐起来，“你就是玉州城城主？” 慕轻寒一愣，似乎没想到凌望会突然醒来。 “我……”他像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有点语无伦次，“我是……不是……” 凌望一把抓住他的手，“我就猜是你，没想到真的是。” 慕轻寒看向凌望，见他神色如常，小心翼翼地问道，“凌哥哥，你……不讨厌我？” “讨厌你？”凌望一脸莫名，“为什么要讨厌你？” “我是玉州城城主，一直没告诉你。”慕轻寒看着凌望，“你真的不讨厌我？” “我杀了很多人……”他说着，不敢再看凌望的眼睛。 “你是说那些怪人吗？”凌望叹气，“虽然他们确实可怜，但已经不可能再恢复神智了，你杀他们也是为了保护活着的人，不是吗？” 为什么会讨厌呢，在知道真相后反而只会觉得心疼。 他也不过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如果有其他选择，谁又想变成一个无情的杀人机器。 成为玉州城的城主也很辛苦？ “昨晚长街上那两个怪人是你杀的对吗？”凌望问道。 慕轻寒点头，“凌哥哥，你怎么知道？” “难道你当时就在那里？”他惊得拉住凌望的手，“可有受伤？” 凌望摇头，笑道，“因为你来得及时，所以我幸免于难。” “哎，早知道你是城主我就不用受这么多罪了。”凌望坐起身，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点撒娇的意味，“可被你那两个不靠谱的手下折腾死了。” 慕轻寒皱眉，正想说话，外面却有人喊道，“城主，我给你做了点吃的。” 声音娇俏，一听就知道是青萝。 慕轻寒小声问道，“饿了吗？” 凌望点头，“很饿。” “送进来。”慕轻寒朝外面冷声道。 第221章 我睡哪里？ 门被推开，青萝端着东西走进来，透过珠帘看到凌望坐在床上，而慕轻寒正坐在床边，脸上立刻漾起笑意。 她将东西放下，娇俏一笑，“城主，你的人我给你送回来了，算不算有功呀？” 慕轻寒站起身，撩起珠帘走到外面，冷声道，“谁让你带他进来的。” 青萝吓得一颤，忙跪了下去，“城主恕罪。” 慕轻寒此刻浑身散发的冷意与他平时温和的形象实在相差甚远，就连凌望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心中暗自惊奇。 “算了，下去。”看着低头跪在地上的少女，慕轻寒冷声道。 青萝松了口气，站起来快步走出去，临走还不忘将门关好。 凌望下了床，问道，“有什么吃的吗？” 他可是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之前忙着逃命不觉得饿，现在感觉快要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慕轻寒端起青萝送来的两盘糕点，“先吃这些垫垫，我让人去给你做点吃的。” 他说着就要出去，凌望伸手拉住他，“这么晚就不麻烦了，你平时这个点应该都不会叫下人。” 慕轻寒笑了笑，“你不一样。” 他出去没一会儿便端了两盘小菜和一碗米粥回来，将东西放到桌上，“晚上就先吃这些。” 凌望点头，坐到桌边低头吃了起来。 然而很快他就觉得浑身都不自然，因为慕轻寒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他。 “你也吃点？”凌望抬头问道。 慕轻寒此刻才觉得自己失礼了，忙转头看向别处，“不用，我已经吃过了。” “那好，我可吃完了？”凌望道。 慕轻寒微微一笑，“怎么，凌哥哥还怕吃穷我？” “可不是，这城中人都没了，谁上供养你啊？” 凌望想了想，“靠安宁村的那些百姓？应该供不起。” 慕轻寒摇头轻笑，不置可否。 凌望低头又吃了几口，想到寒潭，又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异变与寒潭有关的？” “从九十一洞出来后不久就知道了。”慕轻寒低声道。 “没办法将那棺椁毁掉吗？” 慕轻寒摇头，“我试过很多办法，却连棺椁都无法靠近。” 连慕轻寒都无法靠近半分？那得是什么逆天的玩意儿？ 凌望大惊，“有机关？” 之前远远看去，寒潭上确实雾气弥漫，但也不至于过不去才对。 再说就算有机关，那机关是死的，又能触发几次，除非有人守着。 慕轻寒摇头，“很怪，我无法说清楚。” 凌望只好道，“好，明天你带我过去看一眼，我还没到寒潭那里看过呢。” 慕轻寒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反正就算他不带凌望过去，凌望自己也会想办法去的，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倒不如他亲自带入过去，这样反而还放心一点。 “这房里只有一张床，我睡哪里啊？”凌望放下筷子，看了一圈，打着哈欠问道。 之前在城中因为害怕被怪人袭击都没好好休息过，这时候知道城主是慕轻寒他一下就放松下来，吃饱就想睡了。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慕轻寒在身边，他就从不担心自身安全问题。 “就睡这里。”慕轻寒道。 “那你呢……”凌望毫不客气，已经坐到了床边。 第222章 外面也有这么美的天空吗 “这床也挺宽的，我们一起睡。”凌完拍了拍身边的地方，非常干脆地爬到了里面。 慕轻寒眼神一暗，还想说什么，却见凌望已经睡着了，可见有这两天有多累。 他摇头笑了笑，将外面明亮的灯烛吹灭几盏，这才又走回床前。 轻轻将面上的面具摘下，慕轻寒坐在床前许久，确定凌望是真的睡着以后才缓缓低头，在他额上轻轻印下一吻。 “愿护你一生无恙。” …… 凌望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才看向外面。 满室晴光。 慕轻寒却不在房中。 这一觉他睡得很安稳，整个人都很放松，此刻只觉得精神饱满。 架子上的木盆中放着干净的热水，凌望洗漱完毕，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青萝正在院子中打扫，扫帚被她挥出180°，落花被带得飞向四处，看着是扫了，但从结果来看似乎又没扫。 看她那恶狠狠的动作，就知道怨气很重。 “气死我了，好好的干嘛罚人家扫地嘛……呜呜……我讨厌扫地……” 凌望走得近了，就听青萝小声抱怨着。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青萝转身，看到凌望又立刻转了回去。 “青萝姑娘，这么勤快呀。”凌望像是完全看不懂青萝的脸色一般，反而笑着打招呼。 恶狠狠咬牙，青萝转头看向凌望，脸上还得挤出笑容，“公子有什么吩咐？” 看着她扭曲的脸，凌望没忍住笑了起来，“算了算了，不逗你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城主呢？” “你找他干嘛，想嫁给他啊？”青萝哼了一声，没好气道。 要不是这人，她也不至于被城主一大早罚扫地了。 “行啊，我嫁他也无妨，不过他会娶吗？”凌望顺着她的话道。 “那当然。”青萝上下打量凌望一眼，小声道，“他可巴不得呢，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凌望没听清她后面说的话，问道，“你说什么？” 青萝扯出一个假笑，“我说他出去了，很快就会回来，让你在这等他。” 凌望点头，见小姑娘依旧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便道，“你为什么被罚呢？” “还不是……” 还不是因为你。 看青萝一脸气愤，凌望也明白了，继续逗她道，“我跟你们城主大人关系很好，要不要我帮你求求情呀？” 青萝抬头看他，咬着粉唇，“真的？” 凌望点头，“只要你下次对我态度好点，我就帮你。” 小姑娘忙点头保证，“城主夫人，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你洒药粉了。” 凌望一个踉跄，差点绊倒自己，“什么玩意儿，叫我陈大人就行，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不是你自己说要嫁给我们城主的吗。”青萝眨着眼，“还能说话不算话吗？” 凌望道。“我那不是顺着你的话说的吗，只是玩笑而已。” 也不知道这小姑娘跟李娇儿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姐妹，说话实在太像了。 不过想到李娇儿，凌望就想到曹非，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那个将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只是他现在也顾不了。 青萝嘟嘟嘴，不说话了。 “那不然你叫我凌哥哥也行。”凌望看着她委屈的样子，只好又加了一句。 “才不要。”青萝一甩头，果断拒绝。 两人聊着，在阶梯上坐下来，上午的阳光洒落院中，微风拂过带起无数落花，倒平添了一种浪漫美感。 青萝抬头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突然问道，“外面也有这么美的天空吗？” 第223章 此间事了，我带你出去玩吧 “嗯？”凌望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她，却见小姑娘一脸向往地看着那朵形如棉花的白云，顿时明白过来，心却是一痛，点头道，“是的，外面的天和这里一样。” “我从小就长在这里。”青萝转头看向凌望，认真道，“从没有出过玉州城，只在城门口远远看过守在城外的营帐。” “啊……好想出去看看啊。”青萝感叹一声，将双手撑在身后，“我听你说自己是从安旸来的，还是安旸的县令，县令很厉害吗，比城主还厉害？” “县令是一县父母官，玉州城以前是州府，所以相比之下城主应该比县令官大。”凌望道。 青萝问道，“那城主压你一头喽？” 凌望点头。 青萝拍手高兴笑了起来，却又感叹道，“不过我好想出去看看啊。” 她又期待地看向凌望，“安旸一定很热闹？” “此间事了，我带你出去玩。”看着小姑娘天真的笑脸，凌望忍不住道。 青萝却是摇头，举起自己的手，将纱袖挽上去，露出的白皙手臂上有一个跟李修思一模一样的印记。 “发现这东西的时候村人都想烧死我们。”青萝笑了笑，“你猜最后是谁救了我们。” “小慕？”凌望道。 青萝点头，“三年前我才十岁呢，什么也不懂，被村人扔在火堆上时怕得只会哭。” 而那时候的慕轻寒也不过才十三岁，从九十一洞中闯出，浑身是血，手提长剑走来，全村人以为见了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修罗，吓得四处奔逃。 他从火中救出蓝玉和青萝，自此这两人便一直跟着他，两人的武功也是他教的。 凌望听得心酸，人人常说，成长是一瞬间的事，也许小姑娘就是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世间的人情冷暖。 经过这样的事内心也没扭曲，已经很不容易了。 两人正聊着，慕轻寒从外面走了进来。 青萝一见到他，吓得忙站起来，“城主……” 她叫了一声便抬脚往外冲，跑了一半又返回来，抓起扫帚跑的时候还不忘给凌望一个警告的眼神。 凌望看得好笑，“放心，你所说的关于城主的所有坏话，我都会一五一十告诉他的。” 小姑娘大叫，“我才没有说，你不要血口喷人啊啊啊啊……” 外面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也不知道她碰翻了什么。 凌望哈哈大笑，逗小孩实在太有意思了。 他笑过后看向慕轻寒，问道，“一大早你去哪儿了？” 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对。 慕轻寒一顿，摇头笑了一下，“在城中随便巡视一圈。” “巡视还得城主大人亲自去吗？”凌望忍不住吐槽。 慕轻寒点头，“一般人遇到那些怪人很难脱身，再者……城中还有南越人在。” “南越人？”想到那两位女子，凌望道，“有多少个？” “原本有十个，有七个被我杀了。”慕轻寒轻轻皱眉，“剩下三个来去行踪诡异，其中两个是女子，虽然武功不高，但每次都能脱身。” 第224章 心疼 凌望听着，慕轻寒说的那两个女子应该就是他们遇到的紫艳和黑茗了。 那还叫武功不高吗？ 也就只有慕轻寒敢这么说了。 “那还剩下一个呢？”凌望问道。 “是个男子，但我只听过他的声音，并未见过他本人的真面目，且也只见过那一次。”慕轻寒说着，握剑的手紧了紧。 若是他当时杀了那人，或许玉州城之事就解决了。 “这么说，这个男子就是紫艳口中所说的主人了。”凌望深吸了一口气，“你可知道他们为什么一直留在玉州城吗？” 慕轻寒摇头，“不知，但我一直在查。” “搞这么大的阵仗却不是为了破开玉州城城门，这不科学。”凌望原地走了几步，皱眉思考着。 “对了，你为何会来到玉州城戍边？” 按说慕轻寒声名鹊起后不应该被派戍边啊，更何况这还是一座鬼城，人才不是这么用的，除非他那皇帝老爹脑子短路了。 慕轻寒笑了笑，“我是代师父他老人家来的。” “啊？？？”凌望一脸不解，虽然不知道慕轻寒师父是谁，但徒弟武功这么牛逼，师父肯定不差。 既然师父不差，那就更不可能被派到这个鬼地方了…… 等等……不对…… 朝廷上表面是放弃了玉州城，但实际上也许并不是所有人看到的那样。 毕竟为了搞清楚玉州城的情况，凌羡这个身份尊贵的皇子可都亲自来了。 更何况玉州城可是一座关城，边隘防守之城可是重中之重，朝廷怎么可能真的不管。 人不仅要派，还要派非常厉害的。 “那……你师父呢？”凌望问道。 “在丘月州。”慕轻寒说完，又道，“所有驻守玉州城的军队都驻扎在那里。” 丘月州是距离玉州城最近的州府，军队驻扎在那里倒也合理，若是南越人真的攻打玉州城，他们也能快速从丘月州发兵围挡。 不过听慕轻寒这么说，原本军队是要驻扎到玉州城中的。 “因为军中很多士兵有人不小心饮了那条河流之水，导致很多人都发生了异变……” “皇上听闻此事后震怒，下令师父彻查。”慕轻寒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不过凌望也能猜到后续，估计那些异变的士兵就散在城中，而他师父原本想要入城查找原因，但被他劝住了，自己则代师父做了所有事。 日夜在城中屠杀曾经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那种滋味可想而知。 凌望也能理解为什么之前慕轻寒的状态看起来那么差了，甚至受了伤都不好好包扎，他大概无比憎恨自己。 知道真相凌望只觉得心疼，这么一个善良温柔又隐忍的少年，这一路不知受了多少苦，又是怎么熬过这三年的…… 再看看原主，买了个小官后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活该早死啊！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解决寒潭上那副水晶棺椁。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凌望问道。 而此时，却听外面传来了一道尖锐的笛鸣声。 第225章 喜欢又能如何 慕轻寒脸色一变，低声道，“凌哥哥，你先在这里等我。” 他说完便要离开，凌望忙道，“我自己在这里恐怕也不安全，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呢，我还是和你一起去。” 知道自己不会武功，跟着慕轻寒虽然安全，但有时候慕轻寒还要分心保护自己，凌望心中也很愧疚，只是如果不跟着去，眼下他担心的也可能会成为事实。 慕轻寒略一想便点头了。 两人一起到了外面，就见紫艳和黑茗身后站着无数怪人，一个个脸色惨白如尸体，长长的尖利指甲变成了青黑色，形如僵尸。 看到凌望和慕轻寒，紫艳抿嘴一笑，扭腰踏步上前，“城主大人，我家主人有请。” 她说着打开手中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张精致的紫色请柬，手一甩，请柬便朝着慕轻寒飞了过来。 慕轻寒伸手接住，打开看了一眼，冷笑一声，“你家主人就不怕我到了他的老巢，要他狗命吗？” “你……”紫艳气急，又很快压住火气，却是转头看向凌望，调笑道，“小公子，你那日说不喜欢女子，现在可是找到相好的了？” 她说着便看向慕轻寒，视线暧昧地在两人身上流转，对凌望道，“城主大人的滋味如何？” 她这话纯粹是想要恶心慕轻寒罢了，却不想被身边的黑茗狠狠瞪了一眼，只好转口道“哎，奴家也真想尝尝呢，可惜城主大人每次看见怒家就动刀动剑的，凶得很。” 她撩了撩胸前的发丝，风情万种。 凌望笑了笑，“姐姐，什么都尝只会害了你。” “小公子说得也是。”紫艳伸手在自己唇上抹了一下，笑道，“明日我家主人在城外百花庄设宴，小公子届时和城主大人一定要来哦。” 黑茗从始至终都没说话，视线却从未离开过慕轻寒。 请柬送出，目的达到，她们也不好再留下去。 带这么多怪人过来其实也是怕慕轻寒出手的话她们姐妹两人无法脱身，好在今天慕轻寒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 若他真的动手，只怕这些怪人也拦他不住。 三年来，她们姐妹不知道在这人手里吃过多少亏，哪次不是九死一生，靠着各种机关才得以逃出性命。 黑茗转身的时候回头深深看了慕轻寒一眼，虽然他脸上带着银制面具，自己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但不知为何这三年中她竟不知不觉将这位冷淡的男子记在了心里。 想到上次自己被这人逼得走投无路，无奈之下只好脱下衣服，冰冷矜持的她何时被人这么狼狈过，心中屈辱却又有点期待男子的反应。 与她预想的一样，在自己脱衣时男子果然别开眼不看，她这才找到机会脱身，否则只怕早已死在他的剑下。 想到男子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黑茗一阵心悸。 身边的紫艳看出她的心思，回头看向慕轻寒，笑道，“姐姐若是真喜欢，我把他抓来送你可好？” 黑茗转头看她一眼，冷声道，“你若有这本事，还会被他逼得跳下寒潭？” 紫艳无话可驳，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要不是这位新来的城主，她们也不至于死了那么多姐妹，就连城中养起来的那些怪人也几乎都被他屠杀无几，还总坏主人大事。 想到这些，紫艳气道，“姐姐可别忘了，你和他总归是宿敌，便是喜欢又能如何，除非他变成我们自己人。” 第226章 城主在，走捷径 若是那位武功高强的城主也成为主人的部下，那她们倒也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想在城中做什么都可以。 想到这，紫艳笑道，“姐姐，不如这样，我们干脆让他饮下寒潭水……” 啪…… 话还没说完，一巴掌便狠狠甩在了她脸上。 热辣的痛感传来，紫艳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再不敢说话。 黑茗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你？”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抬脚往前走去。 紫艳不敢再说，捂着脸跟上。 凌望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看向一边的慕轻寒，“就这么放她们走？” 慕轻寒摇头，手一挥，一道蓝色的身影便来到了他身前，他低声吩咐道，“跟着她们，切勿打草惊蛇，务必将她们栖身的地方找到。” 蓝玉抱拳行了礼，施展轻功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这两个女子非常狡猾，要想找到她们的栖身之地应该很难。”凌望摸着下巴，“直接杀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你找她们的栖身之地干什么？” 慕轻寒道，“救人。” “救人？”凌望惊讶，“你是说她们手上还有人质？” 慕轻寒点头，“三天前她们在安宁村掳走了几个少女，我一直在追查她们的下落，可惜一直没有线索。” “会不会已经被她们杀了？”凌望道。 “应该不会，若是要杀人，她们大可直接动手，无须多费力气将人带走。” “可她们为什么要劫持那些少女呢？”凌望心中暗想，他总觉得似乎和寒潭有关。 “算了，先不想这些。”凌望看向慕轻寒，“我们什么时候去寒潭？” “现在就走。”慕轻寒道。 城主府建在山上，远离街道。 两人并肩出了门，还没走完下山的石阶，就听身后有人追了上来，“我也要去，等等我！” 穿着明艳黄衫的少女像只飞舞的蝴蝶，大叫着从山上跑下来。 来到近前，她终于放慢了速度，乖乖站到一边，叫了一声城主。 慕轻寒正想开口，凌望道，“让她去。” 青萝小心看了慕轻寒一眼，见他没说话就当是默认了，顿时开心无比。 她蹦蹦跳跳跟在他们两人身后，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慕轻寒一直皱眉走在前面，似乎被少女烦得不行。 偏偏烦人的那位丝毫没有察觉。 前面的少年身量修长，一身简单的黑衣却依旧穿得潇洒俊朗。 凌望走在后面，目光不自觉就一直放在他身上。 青萝则悄悄从后面走到凌望身边，问道，“怎么样，我们城主大人好看吗？” 凌望转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但也大方承认，“好看啊，你觉得不好看吗？” 青萝哼了一声，看向慕轻寒的背影，眼神崇拜无比，“城主大人永远是最好看的。” 穿过长街后，又走了许久，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断崖前。 凌望低头往下看，发现山崖下就是之前他们被怪人追时碰到的山壁 。 “我们从这里下去吗？”凌望问道。 之前严霜剑好像就是从这上面攀着藤蔓下去的。 “当然不是了。”青萝看向慕轻寒，“有城主在，肯定是走捷径啦。” 第227章 异样 她说着，将背上背着的伞取下来撑开。 凌望正不明所以，却见她竟是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悬崖边便直接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青萝……”凌望吓得叫了一声，不过他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少女撑着伞缓缓下落，很快便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雾气中。 凌望松了一口气。 慕轻寒此时却突然揽住他的腰，也带着他跳了下去。 凌望一点准备都没有，下落的速度实在太快，吹来的风刮得人脸生疼，他只能将脸埋进慕轻寒怀里，连眼睛都没办法睁开。 没过多久，就感觉慕轻寒已经稳稳地带着他落到了平地上。 “可以睁开眼睛了，你也太没用了。”青萝嫌弃的声音传来。 凌望睁开眼睛，就见眼前雾大无比，连站在几步外的人都看不清楚。 “我们已经到寒潭了吗？”凌望问道。 “是的。”青萝说着，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灯笼点上了，暖黄的光从油纸中透出，却依旧照不出太大的范围。 凌望转了一圈，终于确定自己此刻就站在寒潭边。 可他记得之前在对面的山洞中看到寒潭上是有一条瀑布的，为什么明明站在瀑布前却完全没有听到半点瀑布的声音？ 不仅没有轰鸣的水声，连水落击打石壁后洒开的水珠都没有。 “你们有听到瀑布的声音吗？”凌望问道。 总不能是他的耳朵出现问题了？ 青萝啊了一声，“你这么一说我终于发现这地方为什么不对了。” “之前来过几次，总感觉差点什么，一直没发现，原来是瀑布的声音啊。”青萝说着用伞挥了一下，雾气瞬间散开又很快聚集起来，怪异无比。 “你看，这些雾气是不是很怪，像活的一样。”青萝将伞收起来。 “活的？”凌望被她的比喻说得一愣，心中咯噔一声，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可惜什么都看不清楚，不然就能知道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远看的时候寒潭中虽然有雾气，但还能看到潭中的水晶棺椁，现在到了寒潭边却是完全看不见了。 难怪慕轻寒三年来都找不到毁棺的办法。 “我们现在是在寒潭的什么方位？”凌望问道。 青萝回过头，将手中的灯笼举高了一点，看了看四周，这才道，“我们在寒潭的出水口边。” 依旧没有听到水流动的声音，虽然水流不大，但是不可能一点声音也没有。 想着，凌望便蹲下身在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头，照着自己记忆中水晶棺椁所在的方向扔去。 噗通一声，小石头没有砸到水晶棺，但却传来了落水的声音。 “小慕。”凌望叫道。 慕轻寒嗯了一声，从雾气中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了？” “这寒潭不对。”凌望说着，示意他抬头往上看。 慕轻寒和青萝不明所以，抬头只看到浮动的白色雾气翻腾不止。 “有什么不对，我们之前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啊。”青萝说道。 “对，就是因为没有半点变化才更奇怪。”凌望说道。 第228章 会合 凌望盯着雾气，冷声道，“我们到此时是正午时分，光照最强的时候，山谷之中还有微风，再大的雾气应该也早散了。” 可现在雾气不仅没散，反而还越来越浓郁，这肯定不正常。 这么小的一个寒潭能产生的雾气再多也有散的时候，除非有人改变了这里的风水。 想到这里，凌望就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嗯？怎么回事？”青萝好奇道。 “还得再确认一番，我也不敢妄下结论。”凌望说完，转头对慕轻寒道，“小慕，这寒潭上可有地方落脚，你带我上去看看。” 慕轻寒略一思索，便点头道，“好。” 他伸手抱住凌望，踏上一边的巨石借力，带着凌望飞上了另一面石壁凸出的石台上。 石台很小，仅能供两人勉强站立，不过这里视野却非常清新。 果然如他所想，雾气只在寒潭附近翻腾，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罩住了一般，根本不会离开那个范围。 此时正好有清风吹来，石壁上生长的草木都晃动了不止，翻腾的雾气却是半点都不受影响。 “你之前是不是也发现了？”凌望问道。 慕轻寒点头，“但我并未多想，只当是寒潭的缘故。” “现在呢？”凌望问道。 慕轻寒没说话，只是将他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 刷的一声，手一翻，软剑便震颤不止。 将内力灌注在长剑中，慕轻寒飞身而起，在空中挥舞出几道剑气。 强劲的剑气立刻冲开翻腾不止的白雾，寒潭中的水晶棺立刻现了出来。 然而也只是一瞬，雾气很快又聚集了起来。 慕轻寒飞身回来，皱眉道，“这些雾气似乎……” “与我所想的一样，有人在这里做了风水局。除非破坏阵眼，否则我们很难到达水晶棺的位置。”凌望道。 慕轻寒微微皱眉，带着凌望飞了下去。 青萝立刻迎上前问道，“如何，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怕只怕不止做了风水局。”凌望忍不住叹气，“若是再加上奇门遁甲或者八卦阵……” 反正不管是哪一个，或者是全加起来，那也都是一个完字。 因为他虽然能猜到，但对这些东西完全不懂。 除非能找到阵眼，直接破坏掉，届时不管是多厉害的阵或者局，都得废。 可这阵眼又哪能那么容易就让人找到呢。 “等等……我好像记得刚刚在上面的时候确实有看到瀑布。”凌望想了想，问慕轻寒，“你到瀑布上看过吗？” 慕轻寒摇头，又问道，“可是有什么发现？” “只是猜测，不过值得去看看，若证实了，可能就有办法解决下面的水晶棺。”凌望道。 慕轻寒若有所思，点头道，“我可以上去看看。” 他说着就要行动，雾气中却有人叫道，“城主，且慢。” 他们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严霜剑和李修思两人从雾气中走了出来。 看到凌望，李修思明显有点高兴，但却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凌望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第229章 被抛下的人 严霜剑没回答凌望的问题，走到慕轻寒身边，低声道，“城主，不可从此上去。” 慕轻寒不解地看向他，“为何？” “我之前试过，若是从这里上去便会触发山壁上的机关，那些机关不止会射出毒箭，还会喷出毒气，若不是师弟在，我此刻已经葬身在这寒潭中了。”严霜剑说着将自己的衣服扯开一点，将胸口的伤露了出来。 伤口已经被包扎起来，不过从透出的血痕来看似乎很严重。 李修思走到凌望面前，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我们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这。” 他抬头看向四周漂浮的雾气，摇头道，“这些雾气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根本无法散去。” “那我们来时怎么没看到你们？”凌望又问。 “我们当时在那边。”李修思指向对面的山洞，“看到你们下来便赶了过来。” 凌望点点头，心中却开始着急。 石壁上有机关就说明瀑布肯定有猫腻，而布阵的人自然也有所防范，所以才在上面布置了机关。 机关倒是好解决，但毒气就很难办。 再加上白雾弥漫影响视线…… 凌望此刻也没了办法。 不过他也没放弃，一直在四周查看着。 青萝提着灯笼往不远处走去，突然大叫道，“啊，那边有人掉崖了……” 她这一声大喊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却因为雾气的原因，什么也看不清楚。 慕轻寒反应迅速，已经快步到了她的身边，而后朝着对面的山壁飞去。 凌望他们几人立刻跟上，离开寒潭的范围后视野终于变得清晰了起来，这时他们就看到一个人被人从悬崖上扔了下来。 站在山崖上的人虽然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面目，但凌望隐隐还是认出了那是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 被抛下的人不知是生是死，众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 眼看就要着地，慕轻寒终于赶到，伸手将人接住。 他抱着人，反脚踏在石壁上，卸掉冲击力后缓慢飞了下来。 而后将人小心放躺到了地上。 凌望他们几人赶过来，忙问道，“怎么样？” 慕轻寒道，“暂无性命之忧。” 凌望走到近前，看到躺在地上男子的脸时才发现居然是曹非。 “曹大人，他怎么会在这里？”凌望惊讶问道。 心中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倒霉的曹大人啊。 他看向李修思，忙道，“修思，快给他看看。” 李修思从后面赶过来，半跪在地上给曹非把脉，而后松了口气，“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听他这么说，凌望这才放下心来，之前注意力一直都在曹非身上，都忘了关注将他抛下来的人，此时再抬头去看，悬崖边已经空无一人。 凌望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盖在曹非身上，低声对李修思道，“你再看看他可有其他外伤。” 李修思点点头，低头查看起来，青萝原本也蹲在旁边观看，见曹非衣服被打开便转身走了。 慕轻寒和严霜剑两人站到另一边，正低声说着什么。 第230章 都来了 “没受外伤。”李修思说着又伸手把了一次脉，然后道，“也没中毒。” 他在腰间摸出一个布包，打开后露出了扎在上面的银针，“我试试看能不能让他苏醒过来。” 将银针从布包上抽出，李修思在曹非头上下了三针，等了几秒后将针拔下。 曹非眉头一皱，慢慢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阳光刺眼，便抬手挡了一下，而后缓缓坐了起来，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曹大人，你感觉怎么样？”凌望问道。 曹非似乎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听到声音便转头看向凌望，“陈……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你没事？”凌望无语。 当时在军帐中没能将人救出来，凌望心中其实还是挺自责的，但因为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他也没办法再返回，只好将这件事压下，想着回去的时候再找那位将军要人。 现在倒好，这位被带进城不说，还被丢了下来，要是慕轻寒没接住，后果可想而知。 听凌望这么说，曹非像是才反应过来，他环视一圈，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山谷中，不由问道，“这是哪里？” “我们在玉州城里。”凌望道。 “什么？”曹非一下坐了起来，惊道，“我是怎么进来的？” 凌望扶额，“我还想问你是怎么进来的，原来你自己也不知道吗？” 曹非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站了起来，“对了……我想起来了，军帐被人袭击了。” “嗯？”凌望愣了一下，“军帐被人袭击了？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好像是被人带进玉州城的。”曹非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脑袋胀痛不已，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脑海中的画面混乱无比。 “秦……秦善……秦善……” 他喃喃自语，痛苦无比。 “先别想了。”凌望忙将他打断，“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们眼下要先解决这寒潭的水晶棺。” “对了，附近的水大家最好都别碰到。”凌望又吩咐一声。 青萝却是抬头看着石壁，指着上面的山洞口道，“诶，又有人来了 。”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抬头看，就见四个人手攀青藤，飞身而下。 身影有点熟悉，不过太远了有点看不清楚。 来人不知是敌是友，众人立刻戒备了起来。 等那四人落到谷底，凌望惊讶地发现竟然是他那两个便宜哥哥和他们的影卫。 凌承和凌羡也看到了凌望，到谷底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拉到身边，检查是否受伤。 “我没事，倒是三哥你，伤好了吗？”凌望转了一圈，示意自己没受伤。 “已经无碍。”凌承点头，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是暗暗高兴。 “你们怎么来了？”凌望问道。 “小九为何不问问我。”一边的凌羡开口。 啧，所以说兄弟姐妹多了也不好，容易吃醋不是。 “那四哥，你怎么样？”凌望只好再问。 凌羡这才满意点头，“为兄一切安好。” 一边的凌承狠狠翻了个白眼。 “你们怎么都来了。”凌望又问了一次。 第231章 徐徐善诱 “我们不放心你。”凌羡面色凝重，“影卫查出之前刺杀你之人与南越人有勾结。” “你是说如烟？”凌望皱眉，曹非被抛下悬崖的时候他看到崖上的人分明是个女子，难道就是她？ 如烟跟曹非也有仇不成？ 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凌望又问道，“你们来时可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凌羡点头，“城外营地遭到刺客袭击，秦将军也下落不明。” 秦将军应该就是曹非口中所说的秦善了。 凌望看向曹非，见他没什么反应，便放下心来。 凌承则问道，“如何，小九你在城中可有什么发现？” “有，只是寒潭上的白雾我还想不到任何办法。”凌望将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将寒潭的情况说了。 凌羡听完，就笑道，“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小九你想得太复杂了，你以为精通这两门绝学的高人随处都有啊。” 他上前一步， 抬头看向寒潭上的山壁，轻笑道，“确有风水局，虽然看上去复杂，但并不难破。” 凌望非常惊讶，“四哥，你懂这个？” 皇子学的应该都是治国经略，怎么这位居然还懂谋士技能？ 凌羡微笑，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嘴上却道，“略懂一二。” “别卖关子了，快说。”凌望急道。 “这是一种幻阵。”凌羡走到寒潭边，手一挥，白雾翻腾涌动。 等白雾停止后凌羡再次挥动自己的手。 凌望仔细观察着，终于恍然大悟，“这雾竟是静止的。” 凌羡点头，“不错，七绝幻阵加上风水局，身处其中很难察觉。” “你能想到这么多实在聪明无比。”凌羡拍着凌望的肩膀，非常欣慰，一脸不愧是我弟弟的表情。 众人静静听着，都没出声打扰。 凌望道，“七绝幻阵我没听说过，但既然是阵法，想必一定有阵眼，只要破坏阵眼应该就可以了。” 凌羡点头，“小九，你是怎么想的呢？” 看他一连鼓励的表情，凌望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应该先解决这些白雾。” 见凌羡继续点头，凌望接着道，“这白雾应该不是幻阵产生的，应当是因为风水局的原因。” 凌羡微笑道，“不错。”又道，“可看出阵眼所在？” 凌望摇头，“我想应当是在寒潭中，若真在寒潭底部，我们只怕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九说得对。”凌羡拉着凌望走到一边，指给他看寒潭边的石壁，“可发现有什么不妥。” 一道很大的水流从山体的缝隙中流出，凌望看向另一边寒潭流往外面的水，跟这差不多大。 “也就是说这上面根本没有瀑布。”凌望道。 如果真有瀑布，不可能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其次加上瀑布的水，流往外面的水流只会更大。 凌羡点头，“若我所猜不错，风水局的阵眼就在此处了。” 他看向寒潭的入水口，眼神一变，飞身从青萝手中拿走灯笼，低声道，“姑娘，借你灯笼一用。”而后踏上水面。 从水面升腾起的白雾被气流带得翻腾不止，凌望却看到迷雾中的灯笼竟然折出很多道光线。 第232章 阵破 慕轻寒神色一变，立刻抽出腰间的软剑，也跟着冲进了迷雾之中。 “再来两人。”凌羡喊道。 严霜剑和凌承立刻飞身过去，四人不知道在寒潭中做了什么，只听一声爆响，弥漫不散的白雾瞬间涌动翻腾起来。 而凌望此时也感觉到了从山谷吹进来的清风。 风水局的阵眼破了！ 四人很快飞身回来，身上的衣服几乎都被寒潭水浸湿。 凌羡手中拿着一颗巨大的黑色玉珠，其上雕着一圈奇怪的密文，看起来不像是中原的东西。 “有人将这避水珠放在寒潭之上，因其避水的特性，这才让寒潭产生的水汽弥漫不散，形成一个死水局，水汽集聚后便形成了白雾。”凌羡解释道。 凌望点头，“那七绝幻阵呢？” 凌羡抬手示意凌望看寒潭上的石壁，“风水局一破，七绝幻阵便简单了，更何况布下这七绝阵的人并未得其真传。” 只见石壁上果然没有瀑布，机关机括倒是多不胜数。 想来幻阵的目的就是为了隐藏这些机关了。 白雾渐渐被风吹散，寒潭中的水晶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巨大的莲花玉台雕琢着繁复的花纹，一白一黑两副水晶棺静静摆在上面。 凌望看着，不知为何心口没来由一痛。 他捂住心中后退一步，却撞在一个人身上。 那人发现他的异样，立刻伸手环住他，低声问道，“凌哥哥，你怎么了？” 凌望知道是慕轻寒，安心靠在他肩上，缓了一会儿便道，“没事，应该是之前的伤没完全好，这两天又没能好好休息。” 李修思注意到凌望的异样，便走了过来，朝他伸手，“让我看看。” 凌望摆手，“我没事，等回去再看。” 现在人这么多，他实在不想兴师动众，最重要的事还没做呢。 水晶棺椁在寒潭的中心位置，距离岸边大概十几米，没有船只，他们很难过去。 凌羡看向两个影卫，两人便施展轻功朝莲花台飞去，试探着稳稳落到上面，却并未触发任何机关。 严霜剑立刻跟了上去。 “小九，你就先在这里等……”凌羡和凌承一回头，发现凌望靠在慕轻寒身上，顿时怒从心起，两人一起狠狠瞪向慕轻寒。 凌望一脸尴尬，只好离开慕轻寒，尴尬道，“我跟你们一起过去看看。” 虽然心中不安，可他总感觉石台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必须要亲自去看一眼。 凌羡和凌承还想再说什么，慕轻寒却伸手揽住凌望的腰，带着他朝莲花台飞去。 莲花台竟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玉石雕琢而成的，周边依旧雕刻着看不懂的密文，装饰的花纹看起来也不是中原之物。 巨大的水晶棺就摆在莲花的花芯上，只要顺着台阶上去就能看到全貌。 凌承和凌羡此时也飞了过来，几人都戒备不已，生怕不小心会触发机关。 凌望犹豫了一下，迈步往阶梯上走去。 慕轻寒紧跟在他身边，两人一起走上了台上。 第233章 是活的 两副水晶棺分别摆在一左一右，中间留着穿行的甬道。 但棺椁又是紧密连接着的。 凌望看向左边白色的水晶棺，里面躺着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一身红色华服，一看便知其身份尊贵。 她双手扣在胸前，双目紧闭，仿若只是睡着了一般，面色依旧红润有光泽。 才看了一眼，凌望就觉得棺中的女子和自己长得很相像。 凌承和凌羡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了上来，看到棺中的女子都惊讶地喊道，“如妃娘娘？！” 凌望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很快就想起之前凌羡跟他说过的十八年前的往事—— 如妃为掩护宫中妃嫔和皇子出逃，才生下九皇子便披甲上阵，与叛军战至力竭后于午门自尽，尸首不知所踪。 而这水晶棺中的女子居然就是他的生身母亲。 凌望有点迷茫，转头看向凌承和凌羡，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九弟……”凌羡叫了一声，有点担忧地看向他。 凌望回过神，很快收拾好情绪。 棺中的女子是他的生母，虽然他们有着很深的亲情羁绊，但此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再看向右边黑色的水晶棺，只见里面躺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全身赤裸，皮肤惨白，青色的血管粗大不已，红色的根须从他的皮肤中长出，延伸向四处。 他们此时才发现那些根须状的红色血管竟然全部延伸到了白色水晶棺下。 仔细看去就发现如妃的身下全是这种根须。 不仅是水晶棺下有，就连玉台下也多不胜数，甚至还有很多延伸到水下，紫红色的液体从根须中不断渗出。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这些东西的作用似乎就是保持如妃身体不腐。 而流进寒潭中的液体则污染了整条河水，使饮用过寒潭水的人都发生了异变。 凌望此时却突然发现，棺中的少年竟然是活着的。 在少年睁开眼睛那一刻，他猝不及防与其目光对上，惊得他后退了一步，差点绊倒。 慕轻寒眼疾手快，伸手将他揽进怀里。 凌承和凌羡两人立刻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小九，你怎么了？” 两人表情担心不已，凌望指着棺中少年，“他……他是活的。” “活的？”众人也是大惊。 恰在此时，忽听有人愤怒大喊，“何人胆敢破我阵法……” 循着声音看去，就见三个人从石壁上飞身而下。 为首之人身着华贵，面孔看上去虽不过三十出头，满头发丝却已花白。 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女子正是紫艳和黑茗。 看到众人站在水晶棺前，来人脸色骤变，出手便是杀招。 他运气内力，一掌朝众人轰来，带起的劲风甚至让平静无波的潭水掀起浪潮。 慕轻寒低声喊道，“小心！” 嘴上说着，动作也不慢。 他上前一步，抽出腰间所配软剑，二话不说迎了上去。 横剑挡住这一掌，两人流窜的内力让湖水不断发生爆炸。 凌承和凌羡上前将凌望挡在身后，运气将飞溅的水花震开。 第234章 罪魁祸首现身 慕轻寒和那人在空中对完一掌，一个落回石台，一个落在潭边。 前者优雅收剑，后者却是连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紫艳和黑茗忙上前将人扶住，口中叫道，“主人，你没事？” “哼！”男子冷哼一声，将两人推开，看向慕轻寒他们的方向，眼中怒火燃烧。 “那个少年就是玉州城新任城主？” “是的主人。”紫艳回答。 “不愧是英雄出少年。”嘴上虽然说着赞赏的话，男子表情却是森冷无比，眼神更是狠毒。 黑茗站在他身后，紧抿红唇，看向慕轻寒的方向，眼神既担忧又欣喜。 慕轻寒退回石台，凌望忙问道，“小慕，你没事？” 慕轻寒摇头，看向男子的方向，眼神一冷，“此人便是罪魁祸首。” 话音才落，凌望还来不及说什么，慕轻寒便已经提剑飞了出去。 两人再次战在一起，刚开始两人还不相上下，然而很快慕轻寒就占了上风。 长剑横扫，背身弯腰躲过男子的掌风，而后回身一掌拍在男子胸口上。 那头发花白的男子飞出几米后呕出一口鲜血，还来不及压下浑身四溢的内力，慕轻寒已经再次提剑刺了过来。 紫艳和黑茗大惊，立刻飞身挡在男子面前，却被剑风扫飞出去，两人狠狠撞在山壁上，直接失去了行动能力。 眼看长剑就要贯穿自己的胸口，男子忽然大叫一声，一下爬了起来。 他的袖子飞卷，将慕轻寒的软剑缠住，而后狠狠一拽，在两人错身之际利用惯性往水晶棺那边飞去。 令承和凌羡见势不好，立刻护着凌望退开 。 那男子目的不是伤人，落在玉台上，深深看向水晶棺中躺着的女子，眼中满含深情眷恋，周身凛冽的气息也在瞬间变得柔和。 慕轻寒此时已经再次追了过来。 男子看到，冷哼一声，一掌拍碎水晶棺，运气将连接在她尸体身上的那些根须一般的血管切断，而后将尸体抱起，飞身离开。 他回身朝莲花台扔出一颗雷火，却在看到凌望的那一刻惊诧不已，神色骤变。 男子嘴巴张合，似乎是说了什么，不过没有人听清。 雷火弹还未落在石台上凌羡和凌承便带着凌望飞身而起，结果三人还在空中时雷火弹便已炸开，爆起的热浪直接将他们三人掀飞。 凌承和凌羡都没抓住凌望，眼见他就快要落进寒潭之中…… 慕轻寒原本还在追那名男子，看到这一幕连忙抽身回来，在半空中接住凌望，带着他稳稳落到了寒潭边。 凌承和凌羡也落到实地上，见凌望没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紫艳和黑茗此时已经爬了起来，不过两人已经受了内伤，无法运气，被两个影卫围住，只能恨恨瞪着众人。 雷火爆炸，那副黑色的水晶棺炸开，棺中少年此刻已经从中站了起来，立在熊熊燃烧的火中。 浑身皮肤被火灼得焦黑，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从他皮肤中长出的红色根须此刻猛烈动了起来，像是要找到寄宿的躯体，却被火烧得又缩了回去。 第235章 九弟若真是断袖，我也不许他跟姓慕的在一起 凌望盯着那少年，脑中想起之前韩幼安说过的话—— 我想起来早年间听过一个关于南越的传闻，听说那的人都擅长使毒驱虫，他们的国师还将皇室血脉制成了半人半虫的妖物。 而少年此时也从玉台上缓慢走了下来，缓缓睁开了一双血红的眼睛。 一边的紫艳看到他，脸色惊恐不已，就连黑茗那清冷无波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少年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过妖异，尽管他看上去还是活人，但却完全没有半点生气，身上长出的那些根须四处探展，看上去恶心无比。 “走……快走！”一直在潭边警戒的严霜剑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回身大喊，而后飞身而起，拉着李修思往山谷出口的方向跑去。 慕轻寒脸色一变，抱住凌望，飞身后退。 也是此时，一条巨大的红色根须从寒潭中冒了出来，掀起巨大的浪花，然后狠狠拍在他们之前站立的地方。 所有人大惊，迅速往山谷出口的方向退去。 飞卷而起的根须粗如油桶，拍在山壁上，厚实的山壁瞬间碎裂坍塌。 少年追了上来，却见那巨大的根须居然是从他的背后长出来的，而他此刻正操控根须攻击众人。 曹非被李修思和严霜剑带着已经出了山谷，两个影卫断后，其中一个不幸被拍中，之后便被卷进了寒潭中，生死不知。 紫艳和黑茗两人一起吹起虫笛，没一会儿山洞中就不断有怪人朝这边涌了出来，所有人飞蛾扑火般涌向那个少年。 然而还未等他们靠近，少年身上伸出的那些根须便已经将他们吸食干净，被吸到的怪人转瞬间便成为干尸。 然而怪人根本不怕死，一个个前仆后继，扑上前阻扰少年。 众人因此得以脱身离开山谷。 逃出生天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站在山谷出口前回头看去，就见少年此刻已经斩杀了所有怪人，原本血红的皮肤在吸食了怪人的精血后变成了黑紫色。 他似乎无法离开寒潭，任他挣扎扭曲，身体却依旧不能离开石台半步。 青萝逃跑时一身狼狈，此时边喘着气边整理衣服，“这……这人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还活着……太……太可怕了。” “先离开这里再说。”凌承道。 众人一致赞同，最后都来到了慕轻寒的城主府休息。 城主府虽大，但下人很少，严霜剑有自己休息的院子，告别 后便带着李修思和曹非直接离开。 凌承和凌羡被人领到一个院子中，两人都很不高兴，但在别人的地盘上也不好直接发火，更何况那个怎么看都不顺眼的人还几次三番救过自己的弟弟。 “哥……”凌羡坐在椅子上，展开折扇猛扇了一会儿，“九弟若真是断袖，我也绝不许他跟那个姓慕的在一起。” “你也看到了，姓慕的看小九那眼神！”凌羡说着哼了一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这扇子是越扇火越大。 凌承皱眉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道，“你说得对。” 第236章 不愿你拿命冒险 “不过你不用担心，小九似乎还没意识到。”凌承又道。 “你是说小九对那个姓慕的没意思？”凌羡坐了回去，感觉心中的气似乎消了一些。 凌承点头，“不过之后就不好说了。” 凌羡道，“那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啊，你之前不是说吴相家的公子人品不错吗，小九见了一定喜欢，直接带他回京不就好了。” “其实……我觉得姓慕的也还可以。”凌承犹豫了一下，看向凌羡，“你跟人家有仇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凌羡一时回答不上来，想了想，气道，“总之我觉得姓慕的配不上小九。” 自己家弟弟，那当然是最好的，谁也不能玷污！ 凌承点头，“那倒是。” …… 凌望哪知道两位哥哥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已经操碎了心，跟着慕轻寒回到他休息的院子，心中想的却还是寒潭中的那个少年。 若不除掉那个少年，玉州城只怕永远都会是一座死城。 可……要除掉那个妖异的少年，又谈何容易。 看到放在桌上的烫金请柬，凌望随手拿了起来，他食指轻轻在桌上点着，心中逐渐有了想法。 慕轻寒给他倒了一杯茶，在他身边坐下来，问道，“凌哥哥，可要吃点东西？” “我不饿。”凌望摇头，将手中的请柬放好，又问，“小慕，你可有办法除掉寒潭中那少年？” “没有十分把握，但可以试着一战。”慕轻寒道。 凌望却是摇头，“若没有十分把握，那就是拿性命去冒险了。” 慕轻寒刚想说什么，却听凌望道，“得想个稳妥的办法。” 听他此言似乎是在担心自己，慕轻寒心中一暖，低声道，“我相信凌哥哥总能想到办法的。” “嗯。”凌望点头，“我也希望自己可以。” 他说着站了起来，“所以明天我打算和你一起去那什么山庄赴约。” “对了，那什么百花庄是在哪里？” 慕轻寒道，“玉州城外，百花山上。” “玉州城外？那岂不是南越地界了？”凌望一下站了起来，“那人果然是南越人，只是……南越人为何会和如妃娘娘有关系呢？” 虽然知道如妃娘娘就是自己生母，但他现在还是叫不出母亲二字。 也不知道如妃的往事他那两个便宜哥哥知不知道。 正想着，就见青萝端着饭菜进来，身后还跟着那个蓝衣少年。 将饭菜摆好，青萝看了凌望一眼便安安静静出去了，难得没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倒是蓝玉来到近前，行礼道，“城主，我已查明那几个少女的下落。” “在何处？”慕轻寒问道。 “城外百花庄。”蓝玉说着便跪了下去，“属下无能，未能将人救出。” “这也不能怪你，百花庄是那神秘男子的地盘，你能平安回来已经是一件幸事了。”凌望道。 蓝玉一愣，不由抬头看向慕轻寒，而后又看向凌望，这人不就是一个小县令吗，为什么敢替他们城主大人回话？ 而且城主大人看起来似乎也不生气…… 第237章 原来如此 在蓝玉看向自己时凌望才意识到自己越俎代庖了，看慕轻寒似乎没有生气 ，他也不好开口道歉。 “这件事确实不怨你，先下去休息。”慕轻寒挥手让蓝玉下去。 两人坐了一会儿，凌望只觉得尴尬，干脆站起来道，“我去找我哥他们。” 他走到外面，慕轻寒便也跟了出来，“我带你过去。” 两人都没说话，路过一个小院时曹非突然冲了出来，看到凌望，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手，“陈大人，我想起来了！” “嗯，那你慢慢说。”凌望忙将人扶住，带着他往院子里走，在石桌前坐下。 “我们相遇的那晚，秦善将你送走后不久他就让我离开。” “等等，你们……当时……”凌望有点说不出口。 曹非倒是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秦善不是那样的人，他当时那么做是为了保全我。” “我在平安县为官多年，自然也得罪过许多人，那人为了报复我，这才有了你所见那一幕。”曹非叹气，满脸自责，“我和秦善原算是师兄弟，只是后来他投笔从戎，原以为一生都不会再有交集，后来他奉旨镇守玉州城，我们这才得以再见，当时是我错怪他了。” “在送你走后，秦善才告诉我事情原委。”曹非看向凌望，问道，“你可记得你们安旸那位第一美人 。” 凌望点头，“自然记得。” 谁都可能忘记，如烟到死他都忘不了，差点就要了他小命的狠毒女人。 “她原本与秦善是旧识，一心想要嫁给秦善，但秦善言明自己早已心有所属，虽不娶她做夫人，但可以帮她赎身。” 曹非说着又摇头叹息一声，“谁知她不但不愿意，反说要让秦善后悔。” “后来她攀上了安旸刘家，顺理成章加入了杀手组织。” 如烟是杀手组织的人凌望也猜到了，而且身份似乎还不低，当时那个阵仗若不是慕轻寒在，别说他了，两个便宜哥哥估计也得完。 而且如烟知道他们的身份，情报应该就是她所在的组织提供的。一开始刺杀凌承的那些杀手很可能也跟她所在的那个组织有关。 不过这些都还需要查证。 曹非继续道，“陈大人，你千万别怪秦善，他说当时如烟就在附近，若不将你送入玉州城，他只怕保不了你。” 他指了指凌望的胸前，“秦善看见你胸前佩服的封玉令，知道你和玉州城的城主有私交，送你进玉州城，想必城主定然会护你周全。” “封玉令？”凌望低头摸向自己的胸口，将那个小牌子从衣服里拿了出来。 当时他知道这是慕轻寒给他的，却不知道这就是能号令全城百姓的封玉令。 也难怪原本要送他出城的青萝最后会改变主意，反而将他送到了慕轻寒的城主府，对他的态度后来也有所改变。 “小慕……”凌望叫了慕轻寒一声，却不知道说什么，一句道谢完全无法感谢慕轻寒为他做的一切。 第238章 我外甥女就拜托你了 慕轻寒朝凌望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凌望却是不知该怎么感谢，很多次了，如果不是慕轻寒，他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曹非继续道，“之后如烟带人袭击了营地，秦善将我送进玉州城后我们便失散了，我被她们一路追杀，后来闯入一个山洞……只记得她似乎给我喝了什么东西，最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给你吃了什么东西吗？”凌望大惊。 明明李修思说曹非没中毒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凌望一把拉过曹非的手，也不管什么礼仪不礼仪了，直接将他的袖子撸了上去。 果然，他的手肘内侧出现了一个跟李修思一模一样的青色印记。 曹非惊讶道，“这……这是什么？” 难怪如烟没有一剑将人杀了，而是抛下悬崖。 凌望叹气，将这印记的来历说了。 没想到曹非倒是显得很平静，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沉默了一下，对凌望道，“明年我便年满三十，届时还望陈大人帮个忙，让你身边这位公子一剑给我个痛快。” 凌望哪能答应，忙安慰道，“别怕，肯定会有办法的。” 曹非又道，“在下还有一事想要拜托陈大人。” 看他一脸认真，凌望也不好直接拒绝，心中却有种不妙感觉，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若我办得到的话，自然……” “你一定能办到。”曹非激动地一把握住凌望的手，认真道，“我外甥女就拜托你了。” “啊！”凌望一下跳起来，下意识就想跑。 曹非却是紧紧抓住凌望，认真道，“娇娇平时是任性了些，但心地纯善……再加上她一直都很喜欢你，所以……” “这绝对不行！”凌望严词拒绝，“曹大人，难道你没听说我是个断袖吗？” 一边的慕轻寒原本听到曹非的话刚想说什么，在听到凌望的话后桌下紧握的手又慢慢放松下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一点笑意。 “断……断袖？”曹非愣了一下，“此事竟是真的？” 虽然他在平安县，但两县距离不算远，八卦自然也是听过一些的，当时还以为是百姓对陈大人不满，这才造谣中伤。 难怪当时自己的外甥女说要将他嫁给陈大人。 想着，曹非下意识坐远了一点，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不妥后又赶紧坐回来，却还是不死心地问，“真的一点余地都没有吗？” 也许别人还有余地，李娇儿那是一点都没有了，他遭不住啊。 凌望摇头，“我对女子没有感觉。” 曹非可惜道，“那……” 他转头看向慕轻寒，眼睛一亮，“这位公子可曾婚配？” 之前他可看见了，这位可是个重量级，年纪轻轻武功高强，还是玉州城城主，虽然城是死城，不过这样的人才那肯定是前途不可限量的。 “若是不曾婚配，我那娇俏可爱的外甥女……” “我已心有所属。”慕轻寒说着，看向凌望，轻轻一笑。 凌望被他这一眼看得心漏跳半拍，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却并未多想。 第239章 不是还有小慕吗 “你们……”曹非叹气，“一个心有所属，一个又是断袖……” 他最看好的女婿人选竟然一个不成。 原本还聊着严肃的事情，没想到最后直接偏题了，凌望很是无语。 “对了，我找我哥他们还有事，一会儿再说，先走了啊。”凌望站起来，看了曹非一眼，“曹大人，你真的没事？” 看着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没事，我就在这园中逛逛。”曹非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叹着气走了。 慕轻寒跟在凌望身后，开口问道，“凌哥哥你找他们所为何事？” “倒也不是很要紧，只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明天既然要去赴宴，自然要有所准备。”凌望抛着手里的玉佩道。 才到院门口，凌望就看见凌承和凌羡两人正对坐院中，面前的桌上摆了棋局，两人正下棋，看到院门口的凌望便都停了下来。 “小九？”凌承直接将棋子扔进棋盒，起身迎了上去。 凌羡也跟着站了起来，看到凌望身后的慕轻寒时原本的笑显得有点不自然。 “三哥四哥。”凌望抬脚走进院子，“我有事想问你们。” “嗯，你问。”凌羡让凌望坐到自己身边，“想问什么？” “我……母亲……”凌望犹豫了一下，还是叫出了那两个字，“我记得你之前说她是玉州城的人，那你可知道关于她的过往？” 凌羡和凌承对视一眼，凌羡道，“听说如妃娘娘曾有过一个恋人，后来……两人便分开了。” “那你们知道那个男子的来历吗？”凌望又问。 “听说是南越人，两人似乎也是为此分开的。”凌羡说着便反应过来，“你是怀疑那男子便是……” 凌望点头，“所以现在知道得越多，对我们就越有利。” “你说的不错。”凌承道，“我现在就让人去查。” “来不及了。”凌望摇头，“我明日要和小慕赴宴。” 他从袖子中拿出一张请柬放到桌上，推到凌承面前，“这上面印的图案你们见过吗？” 请柬落款处是一个奇怪的印记，状如缠绕盘旋的火焰，但却是紫黑色的，看起来很邪性，绝不是中原的东西。 凌承看完便将请柬递给凌羡。 凌羡接过才看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是南越皇室图腾。” “我想起来了……”凌羡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变得严肃，“传说十几年前南越王室有个名叫琮离的王子判离南越，那男子很可能就是这个王子。” “那有什么和这个王子有关的传闻吗？”凌望问道。 “这便没有听说过了。”凌羡皱眉，突然想到之前凌望说的话，“小九，你说要去赴宴？” 凌望点头，“这一趟总归是免不了的。” “这不行。”凌承和凌羡都着急起来，“你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们如何与父皇交代。” “我母亲的……还在那人手里。”凌望拍了拍凌羡和凌承的手，“放心，我又不是傻子，不会做羊入虎口的事。” 他转头看向慕轻寒，“再说了，不是还有小慕吗？” 第240章 但有避毒珠 凌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凌承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应该不行。”凌望又拿起请柬看了一眼，“这上面只说让我和小慕前去，你们去了只怕不但进不了庄，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那我便在庄外守着。”凌承道。 “那应该可以。”凌望想了一下，便点头了，“我先回去准备。” 凌承和凌羡两人送凌望出了院子，随后便回房一起合计了一番。 可惜这次出来才带了两个影卫，有一个还牺牲了，不然直接带人将整个山庄端了都不在话下，哪还需要九弟前去冒险。 凌望此时却是想着明天赴宴的事，南越人都擅长使毒驱虫，他得做好准备才行。 “小慕，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凌望转头看向身边的慕轻寒，笑道，“记得叫人给我准备些好吃的。” 慕轻寒点头，转身离开。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凌望这才抬步走向李修思他们休息的院子。 啪…… 茶盏碎裂的声音。 “我不是让你走得远远的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只是想……” “我为了送你出城将自己这条命都卖给城主了，修思，你为何这么任性……” 争吵的声音止住，却听李修思突然吼道，“你和师父什么都说是为了我好，可你们想过我的感受没有，你们是我最亲的人，没有你们我自己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你快三十岁了啊师兄，我就是想……就是想最后再见你……一面而已。” 李修思哽咽着，缓缓蹲到地上，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我失去了好多亲人，小蝶姐姐就死在我的面前……” “师兄，我一想到你有一天也会……” 他再也说不下去。 严霜剑叹了一口气，声音温和了许多，“人生 总有离别，我倒是希望自己死时你不在身边，这样也好放心一些。” “你啊，从小到大总让人操心。”严霜剑将李修思从地上拉起来，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回来了，若有空我们便一起去看看师父，他老人家想必也很想你。” 院子里再没有声音传出，凌望又等了一会儿，这才放重自己的脚步声，而后在院门口轻轻敲门，“李大夫，你在吗？” 他探头看去，就见李修思正低头整理着簸箕里新鲜的药草，听到他的声音便转头看了过来。 凌望走进去，环视一圈却没看到严霜剑，就蹲到李修思身边，没话找话，“你从哪儿弄的这些药啊？” 李修思便指了指院子里的花丛，“此药稀少，难得这里长得茂盛，我想着有用便摘了一些。” 凌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原本开得正好的花都被他薅完了，地皮光秃秃地露了出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李修思问道。 他一直低着头，掩饰自己还红着的双眼。 凌望道，“我明日要去赴百花庄的宴，想问问你还有没有避毒丹什么的，再来点那种传说中无色无味的毒药。” “避毒丹没有了。”李修思道。 看凌望一脸失落的表情，他又道，“但有避毒珠。” 第241章 那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李修思说着站了起来，“你等我一下。” 他走进房中，很快拿着一个精致的绒布小盒出来，递给凌望，“就是这个。” 凌望接过打开一看，一颗小小的黄色珠子散发着莹润光泽，又透出一股好闻的浅淡药香,一看就知道价值珍贵。 “这东西……” “带在身上就行。”李修思说着将珠子从盒子中取出，而后用红绳穿系好，帮凌望系在他的腰带上，“避毒珠比避毒丹好些，戴上它三米范围内能避百毒。” “那你呢？”凌望问道。 这小珠子看着虽小，但作用这么大，自然稀有珍贵，李修思居然随随便便就给他了。 “我本就百毒不侵。”凌修思笑了一下，低头翻了一下他带的药包，“至于你说的无色无味的毒……” “来时很多东西都没带，轻装简行便只带了一些必要的东西。”他拿出一个紫色的小瓷瓶，“只有这个了。” “这是什么？”凌望接过瓷瓶打开，一股甜腻的香味钻入鼻腔中，他下意识便凑过去狠狠吸了一口。 “是蔓草炼出的迷香，避毒丹也挡不……”李修思还没说完就看到凌望已经倒在了地上。 “……” 他走到凌望身边，蹲下身看向凌望，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伸手戳了戳凌望的脸颊，就见脑袋晃了晃，却是半点反应没有。 李修思面无表情地掏出一颗药丸喂进凌望嘴里，然后从布包中抽出银针给他扎了好几针。 过了好一会儿凌望才慢慢醒过来，脸色很是迷茫。 “我不是来找你的吗，怎么睡着了？”凌望挠着头从地上坐起来，看到倒在身边的紫色瓷瓶，下意识便又伸手去拿，“刚刚你好像把这个东西给我了……” 李修思一把抓住凌望的手，“我反悔了。” “别啊……我明天可就指望它保命了。” “我怕它先要了你的命。”李修思盯着凌望，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 说他聪明，是事实。 说他愚蠢，也是事实。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不知者无畏吗？ “不至于，我就是觉得这药还挺香……”凌望说着趁李修思不备，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紫色小瓷瓶，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还想再闻一下。 那味道，好闻又上头。 李修思吓得脸色巨变，一把将瓷瓶打飞，“这东西只要闻到便会神志不清，闻多了便会陷入昏迷，然后在幻觉中死去，文林村那些例子你忘了？” “这么厉害？”凌望看向李修思，“你怎么不早说。” 他从地上起来，“保命的话倒是足够了，但打开的话我岂不是也很容易吸进去。”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李修思叹了口气，“事先服下解药就无妨了。” “原来如此。”凌望点头，“那你记得多给我几颗。” 李修思看了凌望一眼，有点犹豫，还是担心凌望将自己毒死。 “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凌望连忙保证，“刚刚那种事不会再发生来了，之前那不是下意识反应吗，就想闻一下毒药是什么味道。” 第242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李修思无语，心道你又不是狗。 又拿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凌望，“这便是解药，不过我觉得明天你们什么都带不进去。” “你说得有道理，所以得想个办法将这些东西藏起来，或者让其带在身上合理化。”凌望说着低头看向自己的腰带，“不如就放在香囊中，这味道闻起来也确实是添香的。” 李修思一想，点头道，“应该可以，我放点其他东西掩盖一下其气味。” 说着已经走到一边拿起了簸箕里晒着的红花，低头开始捣鼓起来。 “那解药应该怎么藏呢？”凌望又凑上去问道。 “我来想办法。”李修思道。 “那就辛苦你了，我先回去了。”凌望摆手，慢慢走出院子，脸上轻松的表情退去。 明日这宴不得不赴，可他远没有表现得那么轻松。 不管怎么说，那男子在寒潭展现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更何况南越人还会使毒驱虫。 这宴可比之前刘家请的那次凶险千百倍。 凌望低头摆弄着李修思帮他系在玉佩上的避毒珠，一个人影却从花丛中冒了出来，一下撞在他怀里。 不等凌望反应，那人已经推开他跑远了。 青萝边跑边回头对凌望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又飞快钻入了花丛中。 另一个蓝色的身影匆匆追上来，四处张望，似在寻找什么，却一直没开口询问凌望。 看了一会儿没找到人，少年只好离开。 等人走后，青萝才从花丛中出来，朝少年离开的方向扮了个鬼脸，“大木头，每次都找不到我。” 她抛着手中的东西，竟是一个蓝色发冠，脸上现出得逞的笑容。 “小县令，看在你没出卖我的份上，我请你吃烧鸡怎么样？”青萝看向凌望，期待地看着他。 “那倒不用，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凌望道。 青萝歪头看向凌望，“什么问题？” 凌望凑近了一点，小声问道，“你们城主说心有所属，你可知是哪家姑娘？” 哪家姑娘？ 虽然不是姑娘…… 但不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青萝退开一点，上下打量凌望，那眼神像在说你没疯？ 凌望自然也知道这种事偷偷摸摸跟婢女打听不好，但慕轻寒救了他那么多次，怎么想自己也该为他做点什么。 既然他有了心上人，自己帮他一把，早日抱得美人归岂不是喜事一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些感觉心口有点赌。 “那你不如自己去问他呀。”青萝噘嘴，“城主的事我可不敢随便议论。” “好，那给我送两只烧鸡到你们城主房间。”凌望一甩袖子，迈步走了。 青萝被他那翻脸不认人的态度气得狠狠跺脚，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只怪自己太天真了，让这人蹬鼻子上脸。 凌望一路回到主院，慕轻寒此刻正坐在院中，低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向门口，看到凌望时脸上便绽开了笑容，“凌哥哥，你回来了？” 面前的桌子已经摆满了饭菜，他将手中的东西小心收进箱子里，“快来吃，要凉了。” 第243章 等我回来，请你喝酒 凌望笑了笑，坐了下来，面前摆的都是他爱吃的菜，可见慕轻寒的贴心。 青萝很快送了两只烧鸡过来，放下东西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瞪凌望一眼。 饭毕不久，李修思便找了过来。 凌望正坐在院子中把玩那颗避毒珠，看到他忙站起身，“修思，你就做好了？” “嗯？”李修思走进院子，在凌望对面坐下来，将手中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凌望。 凌望打开，“咦，怎么也是珠子……” 盒中是一个淡紫色，只有指头大小的珠子。 李修思指了指凌望束发的发冠，“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办法最稳妥。” “你是说将珠子嵌在这上面？”凌望摸向发冠，干脆将它取下来。 “对，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李修思顺手接过，小心将珠子嵌进去，“等你需要用时只需要将其捏碎即可。” “这办法确实不错，不愧是你。”凌望披散着头发等他弄好，而后再将头发束上。 他走回房间拿了一面铜镜照了照，就见玉冠上镶嵌着一个淡紫色的珠子，异常好看，让他看起来更添几分少年气。 任别人看了也只当是装饰，不会想到会是致命的迷香。 李修思看着凌望，想了想，还是道，“明日我与师兄要去看望师父，就不与你上山了，你自己……万事小心。” 他说完便站起来，雪白的发丝被风吹起，又回头道，“一定要平安地回来。” “我会的。”凌望笑了笑，“等我回来，请你喝酒。” 李修思笑起来，挥挥手，转身走了。 他从小性子就冷淡，难得认识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心中自是珍惜，只是不善表达罢了。 凌望将东西收起来，百无聊赖在园中又逛了逛，天彻底暗了下来，慕轻寒吃过饭出去后到现在都没回。 青萝和蓝玉也跟着出去了，据说是去巡街，而巡街自然就是去斩杀那些怪人。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凌望坐在廊上，抬头往天上看，漆黑的夜空只有星星在闪烁。 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几个月了，刚开始为了活下去整日提心吊胆，到现在不用为了活下去再发愁却也半点都没觉得轻松。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到原本的世界。 “算了，不等了。”凌望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回房后直接霸占柔软的大床。 第二天一早，凌望醒来时发现躺着一个人。 熟悉的木樨香盈满鼻腔。 是慕轻寒。 这小子就连睡觉的时候居然都不摘面具。 看他睡得正深，凌望小心越过他起床，开门出去发现天才刚亮。 青萝挥舞着扫把正在洒扫庭除，看到凌望便放下扫帚，叉着腰，“一大早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凌望道，“睡不着想到处走走呗。” 青萝哼了一声，却还是问道，“你可要用早膳？” “不用了，准备一下我们就得出门了。”凌望抬头看向远方，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再等一下差不多也该出发了。 第244章 也许是为了遇见你 凌承和凌羡此时也已经醒来，两人正打算过来找凌望，见他在院子里，便都走了进来。 “三哥四哥。”凌望招手，“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自然是不放心你。”凌承说道。 凌羡叹息一声，“若不然还是由我前去，你我是兄弟，虽然你身量没我高，但容貌只要打扮也有七分相像。” “若要易容李修思倒是可以帮忙。”凌望说道，但却摇头，“这一趟必然得我亲自去，四哥你也说了，我们是兄弟，你们不愿我涉险，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你不会武功……”凌羡还想再说什么，被凌承拦住。 凌承朝凌羡摇头，“相信小九，我们做好接应便好。” 既然哥哥开口，凌羡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是担心也只能压下。 好不容易找回的弟弟，却一次又一次看他以身涉险，凌羡心中不是滋味，又无可奈何。 恨只恨当初没多带些人。 慕轻寒此时从房中走出，今日换了一身玉白劲装，再不是之前的一身黑色。 凌望眼睛一亮，眼前少年气质潇洒无比，一身白衣别有一番与身着黑衣时不一样的气质。 “凌哥哥，走。”慕轻寒笑道。 凌望看得几乎呆住，听到他的话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伸手抵在唇边假咳几声，“等你好久了。” 两人走出山庄大门，一群人送了出来。 门外已经准备好了三匹骏马，慕轻寒走到一匹白马前，长腿一跨，翻身便坐到了马背上，动作潇洒帅气。 凌望站在门前看着，眼中羡慕无比，这他妈得迷倒多少少女啊。 难怪黑茗那个冷美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慕轻寒见凌望不动，便驭马上前，朝他伸出了手。 凌望伸出手，慕轻寒便紧紧握住，将他拉上马背，坐在自己身前。 “驾……” 他一拉缰绳，骏马便疾驰而去。 青萝在旁边眼冒星星，崇拜无比地看着慕轻寒的背影。 蓝玉冷冷看了她一眼，翻身上了一匹黑色的骏马，追了上去。 “大木头，大冰块，略略略……”青萝朝远去的少年背影扮了个鬼脸，这才翻身上马。 耳边风声呼啸，贴在后背上的胸膛传来温热的感觉，凌望干脆放松身体靠了上去。 察觉到凌望的动作，慕轻寒握缰绳的手紧了紧，伸手环住他的腰，低声问道，“害怕吗？” “倒是不怕，就是感觉有点颠。”凌望诚实回答。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凌望便感觉骏马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 “小慕……” 凌望犹豫着叫了一声。 “嗯，我在。” “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会卖身于人？” 当时他从人贩子救下慕轻寒的时候他可是一身伤痕，完全没想到他会是个大佬，更没想到大佬会沦落到那样的境地。 “因为……”慕轻寒轻笑一声，灼热的呼吸喷在凌望的脖颈上，就发现怀里的人耳朵尖红了起来。 “也许是为了遇见你。” 这一句话让凌望呼吸一窒，心跳漏跳后又加速跳动了起来。 第245章 不如送给奴家吧 为了遇见我？ 凌望默念这句话，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而后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废墟上破土而出。 “说来话长。”慕轻寒轻笑一声，叹道，“当时杀了太多人，几近入魔，封了自己的内力后从玉州城出来，原本想做具行尸走肉赎罪，遇到你后却觉得……” “活着真好。” 凌望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身后的少年成熟也沉稳，总是很可靠的样子。 可他所经历的那些事，他仅仅只是知道冰山一角都觉得无法承受，换做是任何人只怕都会疯，可他经历的还却远远不止那些。 出了城，又骑行了一段路程后便开始上山 。 刚开始还能骑马，到半山腰后便只能步行。 慕轻寒下马，将凌望从马背上抱下来，松开缰绳放马任它自去吃草。 青萝和蓝玉也到了，两人也跟着下马。 “好了，你们两人便在此处等候。”慕轻寒吩咐。 青萝咬了咬粉唇，看向蓝玉，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一跺脚。 “城主哥哥，我也要跟你们去。” “不可。”慕轻寒看她一眼，眼神严厉。 青萝对他既敬畏又害怕，顿时不敢说话了，气呼呼跑到另一边。 四处都盛开着各种野花，粗略看去就有四五种，颜色不一，漂亮非常。 “想不到都初秋了还有这么多鲜花盛开。” 花丛中蝴蝶成群飞舞，凌望忍不住感叹一声。 抬头往山上看去，远远就看到一座白色的山门屹立在红色的矮枫间，山庄前更是一大片瑰丽的花海。 不愧是百花山百花庄。 一路沿着小石阶走上去，很快便来到了山门前。 紫艳领着几位打扮艳丽的少女正等在此处。 看到凌望和慕轻寒，她便笑道，“两位总算来了，可让奴家好等。” 她一扭腰，对身后的几位少女道，“还不迎接贵客？” 几个少女被她吓得一颤，忙行礼，“恭迎贵客。” 慕轻寒早在看到几位少女时便已经变了脸色，下意识伸手摸向腰间。 紫艳被他的动作吓得连退几步，却见凌望上前拉住慕轻寒，低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慕轻寒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将手放了下来，冷声道，“带路。” “小公子不要着急呀。” 紫艳虽然心中害怕，面上却不显半分，依旧摆出妖娆姿态，上前道—— “既然来了，为表诚意，随身武器自是不能带进去的。” 她看向凌望，暧昧道，“公子，你说呢？” “姑娘说的对，我们既然来了，那自然是客随主便。” 凌望说着，张开了双手。 果然搜身这一环是免不了的，不让带武器更是意料之中。 紫艳看他这么配合，掩嘴轻笑，故作娇羞，“那奴家就……失礼了。” 她款步走上前，伸手摸向凌望的胸口，而后慢慢滑到腰上，脸上露出一个勾人的笑容。 纤细白皙的手缓缓摸到凌望腰间的玉佩，而后将其拿在手中，抚摸着被李修思装饰在穗子上的避毒珠。 “奴家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珠子，公子不如送给奴家？” 第246章 入庄 看着紫艳勾人的笑容，凌望心中咯噔一下，心想难道她看出来了？ 不应该啊。 这避毒珠看起来跟普通的珠子差不多，除了更有光泽一点，再没有特别之处，李修思也说了不是内行看不出其用途。 想着，凌望一把抓住紫艳的手，面上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这是意中人所送，自然不能再赠姑娘。” “若是姑娘喜欢，我可以买几十个比这珠子更名贵的送给姑娘。” “既是公子的意中人所赠，那奴家自不敢再要了。”紫艳一笑，放下玉佩后退了几步。 她看向慕轻寒，心中一阵发怵，面上却道，“公子，奴家得罪了。” 伸手摸向慕轻寒的腰，原本还想开口再说几句，结果接触到慕轻寒的视线后却不敢再开口。 搜完身，确定慕轻寒没带武器，紫艳胆子也大了一点，笑道，“两位贵客里面请。” 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后上前想要挽慕轻寒的手臂，结果还没挨到便被一把推开了。 紫艳踉跄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凌望看向她，不由狠狠同情了一把，所谓女追男隔层纱，在小慕这里那是完全行不通。 跟着紫艳的几个少女原本还挺害怕，此刻见她吃瘪一个个便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被紫艳瞪了一眼连忙退到了一边。 这几个少女想必就是之前慕轻寒说被掳走的那几个，不然他也不会在看到人时失态。 凌望想着，跟在紫艳身后，偷偷打量几个少女，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长得很是水灵可爱。 紫艳边走边回头看向凌望，见他展开折扇轻轻扇着，正观赏山中景色，心中不由暗忖。 主人说了，务必要看好这位小公子，现在看来应该还是因为那个棺中美人。 这小公子和那个美人实在太像了，当时看到的时候她和姐姐都惊讶不已，虽然早知道他们有关系，却不想竟那么相像。 一路到了山庄门前，所有仆人早已经迎站两侧，恭恭敬敬低着头。 凌望和慕轻寒一起抬脚走进去，就见园中没有树木，奇花异草却是多不胜数，数不尽种类的花朵尽情开放，完全不受时节影响。 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凌望低声对慕轻寒道，“尽量不要离我三米远。” 慕轻寒当他是害怕，欣然答应。 一路穿过几个花圃，然后拾阶而上，这才到了摆宴的地方。 主人还没来，但紫艳已经在矮桌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入座，“两位贵客请坐。” 凌望将折扇收起来，笑道，“主人都还未现身，我们怎好入座。” “公子不用介意，主人很快就来。” 紫艳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掌，几个侍女便端着点心和水果从拐角处出来，很快便摆了满桌。 然后又有几个穿着舞衣的女子到了对面的高台上，不疾不徐舞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凌望说着便跟慕轻寒在客位坐了下来，心中暗忖那男子的用意，面上却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模样。 第247章 算计 紫艳笑道，“两位公子慢用，奴家还有事要办，不能奉陪了。” 等紫艳离开，凌望便凑到慕轻身边，小声问道，“可看出哪里不妥？” 慕轻寒摇头，视线却没离开凌望玉佩上系着的避毒珠。 察觉到他在看，想到自己之前说是心上人所赠，不由一阵脸红，忙小声解释，“这是李修思给我的避毒珠，带在身上可避百毒。” “南越人擅长使毒驱虫，我也是怕中招，刚刚担心紫艳看出来，这才胡诌了个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但直觉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 慕轻寒点点头，将视线移开，不由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轻笑。 不是心上人所赠就好。 桌上 摆的东西非常丰盛，可谓是色香味俱全，可惜凌望再馋也不敢吃。 等了许久，已近午时，山庄的主人却还是没出现，凌望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想他穿越过来，不说身份多牛逼，那也是一县父母官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那是想干啥干啥，没人敢管。 结果居然有人敢让他等这么久！ 凌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冷声道，“别跳了，都给小爷滚。” 对面高台上的几个女子被他吓得舞步都乱了，慌慌忙忙停下，而后匆匆下台。 又摔了几盘东西后，琮离终于现身。 紫艳和黑茗就跟在他身后，前者换了一身更暴露火辣的紫衣，后者难得没有戴面纱，一张清丽的脸略施粉黛，倒也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小公子可是对在下的安排不满意？” 琮离从假山后走出来，看着满地狼藉，面上却没有怒色，挥手让下人过来收拾。 “我若是不这样做，还不知要等多久才能见上主人家一面呢，还望庄主莫怪。” 凌望陪着假笑，半点不虚。 琮离死死盯着凌望，眼神迷离，似乎透过他在看什么人一般，良久才展颜笑道，“是在下招待不周，还望小公子海涵。” 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坐，刘某自罚三杯，以表歉意。” 紫艳立刻上前端起桌上的酒壶斟酒，而后将酒杯端给琮离。 琮离一饮而尽，连喝三杯。 凌望心知他是想以此打消他们的顾虑。 果不其然，琮离才坐下紫艳便非常积极地过来帮他和慕轻寒斟酒，可谓是司马昭之心了。 他之前那么闹其实也是想看看琮离究竟想晾他们到什么时候，二来是实在忍不了了，怕自己再等下去就忍不住吃起来。 “两位小公子请用啊，不必客气。”琮离示意了一下，“我今日请二位前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见见传说中的玉州城城主。” 他又端起酒杯朝慕轻寒示意了一下，“不愧是英雄出少年。” 一饮而尽。 酒杯再次被倒满，他看向凌望，笑道，“还未见面时便听艳儿和茗儿说小公子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在下这才厚脸相邀，还望小公子莫要怪罪。” 琮离再次将杯中的酒喝完，见凌望和慕轻寒还是不动，脸色微变，但又很快掩饰下去，笑道，“两位小公子迟迟不饮，难道是担心这酒水有毒？” 第248章 她不会原谅你 既然琮离这么诚实地问了，凌望便诚实地回答，“不错。” “你……” 琮离愠怒。 正常情况下，被这么问的人都会端起酒杯将酒喝了，就算有所怀疑也要表明一下不怀疑的立场。 “大家本就是见面打打杀杀的那种关系，也不用担心会不会伤了和气，不用假惺惺来这一套，直说。” 凌望冷哼一声，“你请我们俩来此的目的。” “小公子倒是个爽快人。” 琮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既然如此，在下也不拐弯抹角了。” “你与如盈是什么关系？” 如盈？ 这便是他母亲的名字吗？ “我这张脸少说和她有八分相似，你觉得呢？”凌望反问道。 虽然早已想过这个可能，但琮离似乎还是有点不能接受，失口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我母亲非你不可？想得太天真了。”凌望冷笑，“就算你身份尊贵，我母亲也不会和南越人在一起，国恨家仇，你欺骗得了她一时，欺骗不了一世。” 虽然这些仅是根据凌羡说的往事所做的猜测，但显然凌望说中了不少。 因为琮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就快失去理智，怒吼道，“那又如何，只要喜欢，没什么能阻挡我们在一起！” “她不喜欢南越人，我便为她叛出南越皇室，愿意与她归隐山林，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琮离呢喃着，说起这些的时候眼中还有憧憬。 “我为她守在玉州城，这是她的故乡，我就想和她在这里相守。” 琮离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南越人多少次想要攻打玉州城，若不是我帮她守着，这片她深爱的土地早就不复存在了……” 凌望冷冷地看着琮离，一字一顿道，“可你几乎杀光全城百姓，让原本繁华的玉州城变成了一座人人闻风丧胆的死城。” “那又如何，只要……” “她不会原谅你的。” 不等他说完，凌望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琮离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慢慢变得狰狞，大吼道，“你胡说！” “我母亲心地善良，虽然我从未见过她，但我知道她定然不会想看到玉州城变成这样。” 凌望冷笑，“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啊……” 琮离大叫一声，目光突然变得阴冷，他看向凌望，犹如毒蛇一般，“我之前以为你只是跟她有关，没想到你居然是她的亲生儿子，既然如此……” “那便以你之血生祭，想必如盈一定能再活过来。” 琮离此刻已经疯狂，宽大的袖子一卷，朝凌望甩来。 慕轻寒上前一步，带着凌望往后疾退，飞到了之前舞女跳舞的高台上。 紫艳和黑茗见状，不等吩咐，立刻上前帮忙。 慕轻寒虽然没带武器，却依旧不慌不忙，带着凌完落地后便飞身掠过旁边栽种的一株修竹，顺手将其折断，以轻便细长的修竹充作武器。 灌注内力于修竹之上，慕轻寒迎上黑茗的长剑，金木相撞竟然发出了金鸣之声。 锋利的长剑不仅没有斩断绿色青竹，自己反而还被那澎湃的内力直接震开，狠狠撞在假山上。 第249章 我会担心的 慕轻寒甚至都没回身，只是反手将手中的青竹朝身后扫去，正在靠近凌望的紫艳便被拦了下来。 原以为自己拿下那个不会武功的小废物必是十拿九稳，不想慕轻寒没有武器竟还是一如既往的强悍，半招不用就逼退了姐姐不说，还有余力再对付她。 而此时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回身迎战，却觉腰间一麻，甚至都来不及看清便被青竹扫了出去。 紫艳也没比黑茗好到哪里，狠狠摔在地上，呕出一口血后还想再站起来，试了几次却都没有成功。 琮离心知就算慕轻寒没有武器在身自己也不是对手，看了两个婢女一眼，狠狠骂了一声废物，而后自己回身施展轻功离开。 他的目标是凌望，既然没有机会，那当然就要再次寻找机会。 凌望能来赴宴，说明他对自己有所好奇，只要将他们两人分别引开，自然有机会得手。 眼看琮离离开，慕轻寒也没有要追的意思，而是退回凌望身边。 黑茗和紫艳此刻总算压下了翻涌的气血，勉强站了起来。 慕轻寒手中青竹指向他们，冷声道，“那些被你们掳走的女子呢？” 黑茗张口刚想说什么，却听后院传来几声尖叫，少女大叫救命的声音传来。 慕轻寒脸色一变，顾不得紫艳和黑茗了，揽着凌望飞身而起，带着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 院中几个少女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琮离此刻却是一手抓着一个，正飞身离开。 看到慕轻寒和凌望赶来，琮离冷笑一声，已经跃出了院子。 凌望低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少女，就见几人身下此刻缓缓渗出鲜红的血液，已然没了生息。 “追！”凌望咬牙道。 琮离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引他们去某个地方。 虽然知道很可能是圈套，但是他不想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凌望还是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要一个人死。 慕轻寒带着凌望一起追出山庄外，就见蓝玉和青萝也杀上来了，庄中看似无害的奴仆居然都会武功，而且还不低，两人应对得吃力无比。 看到他们出来，青萝眼睛一亮，解决完拦在自己身前的人便迎了上来。 “城主哥哥，那人往那边走了。”青萝指了一个方向。 慕轻寒要追，想到什么，又回身看向凌望。 “没事，你去，我不会有事的。”凌望将腰间的玉佩解下递给慕轻寒，“你戴着这个。” 玉佩的穗子上系着避毒珠，南越人擅长使毒，这也是以防万一。 “我……” 慕轻寒想要拒绝，凌望不由分说将玉佩系在他腰上，低声道，“你不带着，我会担心的。” 深深看了凌望一眼，慕轻寒点头，低声道，“好。” 他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凌望的视野中。 凌承和凌羡此时也赶了上来，看到凌望没事两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紫艳和黑茗此时从庄里出来，见慕轻寒不在，神色瞬间放松许多。 回身看来的蓝玉脸色一变，似乎发现了什么，上前想要阻拦，紫艳却早已经吹响了手中怪异的虫笛。 第250章 不是本意 刹那间，山庄内便传来了无数的嘶吼声，怪人很快便从里面冲了出来，开始攻击众人。 眼看一个怪人就要袭击凌望，青萝立刻上前拦住，长剑削断怪人的双手，而后趁机一剑封喉。 紫艳看着她，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她将虫笛放在自己嘴边缓缓吹了一段，乐音与控制怪人时所吹完全不同。 凌望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还在对付怪人的青萝身体一僵，剑势便慢了下来，直到她突然转身，长剑挥起，一下落在他的肩上。 剑尖直抵他的咽喉、 青萝此刻双眼无神，很显然是被控制了。 凌承和凌羡距离凌望还有一段距离，看到这一幕着急不已，想赶上来，紫艳哪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将凌望救走，拿出一个雷火弹直接朝他们扔了出去。 猛烈的爆炸掀起巨大的热浪，甚至将那些武功低微的仆从都震飞了出去。 烟尘弥漫，凌承和凌羡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三哥四哥。”凌望喊了一声，迷晕得到回应。 他心中一慌，想要下去。 紫艳和黑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身侧，两人直接将他抓住。 蓝玉上前想救，竟被青萝提剑挡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少女，终究是不忍心拔剑相向，只一掌将人推开，朝紫艳她们追去。 然而他还没追出多远，只觉身后劲风袭来，而后心口一凉…… 长剑从后心贯穿前胸。 蓝玉回头看了青萝一眼，见她双眼血红，清丽娇俏的面容上爬着几道黑色的毒纹。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依旧死死盯着远去的少女，眼中有不解和不甘。 而少女却从未回头看他一眼。 凌望被紫艳和黑茗一路带到寒潭上的悬崖上。 两人将他摔在地上，紫艳冷哼一声，走到悬崖边朝寒潭下看。 他们所在的悬崖距离寒潭是最近的，下面的情形可以尽收眼底。 寒潭此刻平静无波。 “姐姐，主人不在。”紫艳神色有些焦急，“会不会……” 黑茗冷声打断紫艳的话，“别胡说，肯定不会的，再等等。” 凌望从地上爬起来，乖乖找了个地方坐好。 黑茗和紫艳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将他扔在一边便不管了。 “原来你们费尽周折，最后目的地还是这里啊。”凌望慢悠悠道。 紫艳笑了一下，转头看向凌望，“小公子好生聪明，可不就是为了带你来这，城主大人实在厉害，令我们多费了一番周折。” 凌望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青萝，只见少女依旧两眼空洞，犹如一个提线木偶。 状似好奇地随手拔了一根草朝青萝扔去，凌望道，“那她是怎么回事？” “她呀？”紫艳脸上现出得意之色，“上次遇到她时我便在她身上放了个小玩意儿，没想到关键时刻还真派上了用场。” “原来如此。”凌望点头，伤人不是青萝的本意，只是等她清醒后知道自己伤了蓝玉，届时只怕会痛苦万分。 紫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筒，打开盖子后一只小虫从里面飞了出来，落到青萝肩膀上，而后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第251章 将计就计 凌望心中一紧，“你……” 只见青萝被咬后瞬间就倒在地上，不知道是生还是死。 他站起来想过去查看，紫艳却将他拦住，笑道，“小公子不用着急，只是让她睡一下罢了。” 她说着上下打量凌望，又道，“是我疏忽了，竟一直没注意公子是自由之身。” 紫艳说着，走到凌望身边，将他的外衣扒下，而后撕碎成布条，将他的双手绑住。 “我不会武功，姑娘还怕我跑了不成？”凌望笑着，乖乖任她动作。 看他一脸淡定的表情，紫艳也笑道，“以防万一，公子莫怪。” “想拿我要挟小慕吗？”凌望摇头，“两位姑娘就没想过，你们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而我们使的是……” 他故意停住，笑着看向紫艳和黑茗。 两人脸色一变，惊讶看向凌望。 “将计就计。”凌望说完这四个字，紫艳和黑茗两人就一齐倒了下去。 他将绑在手上的布条解开，嘴上道，“不好意思啊……” 抬手摸向自己头上的发冠，“刚刚在山庄的时候我就把它取下来了。” 他摊开手，掌心赫然躺着一颗淡紫色的珠子。 没想到蔓草提纯后的毒性这么强，他连珠子都没捏碎，只是趁那两人抓着自己时悄悄在她们身上蹭了一点而已。 当然，也可能是曼草的毒对南越人的效果更强烈。 因为李修思混合了药草汁后，蔓草那独有的浓郁香味被中和，几乎闻不出来。 “你……这是……是……” 一阵难以抵挡的眩晕感传来，紫艳只觉得眼前发黑，连人都看不清楚了。 凌望走到青萝身边，确定她确实只是昏迷这才放心。 他将人抱起来放靠到远离悬崖的一株树下，这才转身朝寒潭下看去。 黑茗抖着手抽出长剑，向凌望踉踉跄跄地走来，然而脚步却是根本不稳，几欲摔倒。 “姑娘，别逞强了。”凌望叹了口气，“你们南越人虽然擅长使毒驱虫，但天生就被蔓草的毒克制。” 种在安宁村的蔓草是慕轻寒从九十一洞带出的，他应该是发现了南越人畏惧蔓草，这才让住在那边的百姓将其种植在村子附近。 南越人染上蔓草的毒，比一般人更严重。 擅长使毒的人对一般的毒会有免疫力，而蔓草会对这种能免疫毒药的人造成更强的伤害。 还没走到一半，黑茗就倒在了地上。 她满脸不甘地看着凌望的方向，口中咳出一大口黑血，虽然不甘心，却还是晕了过去。 “原来琮离最终的目的……” 话还没说完，凌望就看到下面的寒潭中心卷起旋涡，黑色的玉台从旋涡中浮了出来。 白色的水晶棺中，如妃的尸体静静躺在那里，而那个浑身长满根须的少年正盘坐在旁边。 其实说根须不太恰当，他身上长的东西更像是巨大无比的黑色蚯蚓，滑腻又恶心。 少年像是察觉到什么，抬头朝他的方向看来，脸上面无表情，漆黑得没有一丝眼白的瞳孔看不出任何情绪。 凌望叹了口气，只觉得少年可怜，南越邪术实在害人不浅。 “吼……吼……” 少年突然叫了起来，巨大的音波震得土地颤动不止。 第252章 玉树临风一少年 凌望几乎快要站不稳，忙远离悬崖。 而寒潭下，琮离的身影也出现了，他从山壁上飞跃而下，稳稳落在寒潭边，两个少女被他随意扔在地上，昏迷不醒。 然而他环视一圈，寒潭附近却没发现原本该出现的人。 好不容易甩掉玉州城的城主，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贱人居然没将人带来。 捂着胸口压下翻涌的气血，琮离冷冷看向寒潭中的玉台，水晶棺完好无损，里面的尸身还在。 他此刻无法施展轻功过去，刚刚跟那位年纪轻轻的城主缠斗时被打中两掌，且都在要害上，澎湃的内力将他伤得不轻。 凌望从悬崖上探头往下看，见到琮离便伸手打了个招呼，“嗨，你怎么现在才来，等你好久了。” 琮离抬头，看到了凌望，却没看到自己的两个婢女，心中暗道不好。 也顾不上疗伤了，他一下站了起来，刚想运气飞上悬崖，却一下呕出一口黑血。 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琮离冷冷看向凌望。 好在他在打斗的时候趁机给那个年轻的城主下了毒，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小命，但足够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了。 至于悬崖上那个小子，等他调息完毕再抓也不迟。 想罢，琮离好整以暇地坐下，刚想闭目调息，却见戴着面具的少年手中依旧拿着青竹，正踏水行来。 “这……这怎么可能！” 琮离一下站起，不敢置信地看向慕轻寒。 这人不是中了他的毒了吗，为什么还能追过来？ 慕轻寒一路追来，中间自然免不了跟琮离交手，虽然琮离不是他的对手，但也确实利用地形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再加上他会使毒…… 不过好在凌望早有预料，将避毒珠给了他，琮离的毒对他便完全没了作用。 轻轻落在一块青黑色的石头上，慕轻寒冷眼看着对面的琮离，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你为什么没中我的毒。”琮离咬牙问道。 慕轻寒冷哼一声，也不回答，手腕一翻，青竹枝便朝琮离扫了过去。 琮离脸色一变，立刻转身躲开，然而因为受伤速度变慢，青竹枝虽然没直接伤到他，其上裹挟的内力却将他掀了出去。 眼看就要落入寒潭中，琮离吓得大惊失色，连忙朝水面狠狠拍出一掌，借着冲击力落回潭边，自己却因此又呕出一口血来…… 慕轻寒趁此机会，运力于青竹枝上，在琮离身上的几个大穴上轻点，彻底将他内力封住。 琮离虽然不甘，但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是待宰的羔羊，冷笑道，“年轻人，心慈手软可是大忌。” 他只当慕轻寒不杀自己是因为下不了手，然而慕轻寒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抬头朝悬崖看去。 凌望一直在上面观察着战局，此时见慕轻寒看向自己，便抬手挥了起来。 眼中寒意退去，慕轻寒眼底染上一丝温柔笑意。 他飞身而起，在山壁上轻踏，借力飞上悬崖。 凌望看得羡慕，所谓玉树临风一少年，正当如此。 第253章 我没那么伟大 “凌哥哥。” 慕轻寒落地看向凌望，见他没事便放了心。 “如何，小慕，你没事？”凌望问道。 慕轻寒微微摇头，看向紫艳和黑茗，目光一冷，灌注内力于青竹上…… 凌望察觉他的意图，连忙将人拦住。 “等等，留着她俩还有用的。” 他指了指下面倒在寒潭边的两个少女，“她们好像中了琮离的毒。” 李修思不在，而且就算在也不知道能不能解，人命关天马虎不得。 慕轻寒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站在他身后。 凌望则探头看向下面，“喂喂喂……大叔，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你放了她们，我就放了你的两个婢女。” 琮离抬头，冷笑，“若我不放呢？” “那两个小贱人的命你随时可取，我根本不在乎。”他看向身边昏迷不醒的两个少女，“倒是这两个貌美如花的少女……” 他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脸颊，“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长得这么水灵，你舍得让她们死吗？” “那你想怎么样？”凌望问道。 “你乖乖走进寒潭，我就放了她们。” 凌望立刻大喊道，“那你别放了，为了救人还得牺牲自己，我没那么伟大。” “你……” 琮离一噎，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 一般人都会答应这样的条件，没想到这少年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慕轻寒在凌望身后勾唇轻笑。 寒潭中少年嘶吼过后便一直盘在黑玉台上，身上那些手臂粗的触手四处延伸，不时在水里拍打出浪花。 突然，一只巨大的，足有木桶粗的触手从水底探了出来，尾端似乎还卷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被甩到岸上，凌望就发现那居然是一具尸体，已经不成人形，但从他破烂的衣着还是可以辨认出是凌承他们的影卫。 琮离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模样古怪的笛子，放到唇边吹了起来。 诡异沉闷的乐音响起…… 黑玉台上的少年瞬间便狂躁起来，巨大的触手扫过山壁，而后不断向前伸展，瞬间就爬到了凌望他们所在的悬崖边。 “他可以控制那个少年！”凌望惊道。 慕轻寒脸色微变，运力一震，手中青竹应声爆裂，成为两片竹篾。 他抓住其中一片，灌注内力后对着伸上来的两条触手横扫，虽然将其震退，但却没有削断。 “没想到这些东西韧性这么强。”凌望惊叹道。 琮离也非常惊讶，在他的预估中，那两条触手便是不能重伤慕轻寒，至少也应该缠住才是，没想到居然那么轻松就被被打退了。 原本他也没打算这么早就暴露自己能控制那个东西，毕竟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了。 奈何内力被封，什么也做不了。 触手虽然被逼退，但并不放弃，又继续再伸了更多只上来。 慕轻寒护着凌望往后退去，晕倒在地的黑茗和紫艳却被触手探到，一下被卷了起来。 黑茗的功力比紫艳更深一些，此时微微转醒，在发现自己的身体被触手卷住腾空时，眼神惊恐无比。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触手根本不给她机会，瞬间就把她和紫艳拖了下去。 第254章 那个怪物，是我哥哥 还未到半空，两人已经被触手瞬间吸成了人干。 美好鲜活的肉体瞬息间已变成两具干尸。 尸体被触手甩在山壁上，而后碎裂成几截落进寒潭中。 一切都发生都太快了。 凌望看着这一幕，不由皱眉。 虽然紫艳和黑茗不是好人，但死得这么突然还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因为寒潭中的触手很快又伸了上来。 琮离此刻抬头看向凌望，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湖中伸出的触手将他卷到了黑玉台上。 “早知刚刚就该杀了他……”慕轻寒道。 凌望摇头，“留他一命是对的，这寒潭水的蹊跷还得他解决，只是……” 看琮离这个疯样，不知道会不会说。 而且之前他注意到，就连琮离自己似乎也非常害怕寒潭水。 因为吸食了紫艳和黑茗两人的血，那些触手更加暴动起来，黑玉台上的少年原本红色的眼睛此时也变得更红，全身皮肤都爬满了黑色毒纹。 慕轻寒眉头皱起，拿着竹条便飞身而下。 瞬间，无数触手从寒潭中探出，朝他攻来。 慕轻寒一道剑气横扫，触手纷纷断裂掉入湖中，然而那些触手的断口处却很快又长了新的出来。 落到寒潭边，他立刻查看了两个少女的情况，却见她们嘴唇发紫，脉息微弱无比。 慕轻寒眼神一冷，看向寒潭中的琮离，杀气四溢。 琮离自然有所察觉，慌了一下后意识到自己现在很安全，便又站到了玉台边。 他伸手将水晶棺中的尸体抱了出来，轻柔地抚过如盈的脸庞，眼神眷恋无比。 凌望看着这一幕，直起鸡皮疙瘩。 虽然对这个母亲没什么感情，但也不想看着她的尸体被人这样对待。 可是现在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此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凌望回头看去，却见青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眼神清明，已经恢复了神智，但整个人看上去悲伤无比，情绪似乎正处在崩溃边缘。 她一下跪倒在地，无声哭了起来。 “小青萝，不是你的错，当时你是被控制了……”以为她是因为想起自己伤了蓝玉的事自责，凌望连忙安慰。 “不是……不是的……不是的……” 青萝泣不成声，“我……我……”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然后又转头看向凌望，眼神绝望，“我是……南越人。” 南越人？ 凌望愣了一下，但又很快道，“即便是南越人，但玉州城发生的一切也不是你的错。” “不……”青萝摇头，看向寒潭的方向，痛苦道，“那个恶魔……是我的……父亲。” 琮离居然是青萝的父亲？！ 凌望虽然震惊，但又很快恢复平静，还是安慰道，“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是不一样的。” 青萝看向凌望，咬着牙一字一顿，“那个怪物，是我哥哥。” “什么？” 凌望不敢相信，如果寒潭中的少年是青萝的哥哥，那岂不就是琮离的亲生儿子？ 将自己的亲儿子制成这种怪物，这人得丧心病狂到什么地步？ 第255章 你有本事自己告诉他啊 青萝慢慢平静下来，看着下面的寒潭，声音渐冷。 “他将哥哥做成这种半死不活的妖物后还想对我动手，那时我才八岁。” 青萝说到这里扯开嘴角笑了一下，嘲讽至极。 “母亲拼死才将我送了出来，幼小的我一个人在山中苟延残喘，幸得玉州城中一户百姓所救。” 她低下头，抚摸手上戴着的一串玉珠，神色温柔平静。 “他们将我收为养女，视如己出。” “可是后来……” “后来城中死的人越来越多，我的养父母也……” 青萝摸上手臂的印记，眼中再次流出眼泪，看寒潭的眼神充满恨意。 “我原本与家人生活在安宁村，却被琮离的手下陷害喝下了这寒潭水。” “父母因此离世，而我手上也有了印记……也是因此，我才会被城主哥哥所救，却因受到刺激和惊吓大病一场，忘了以前的所有事。” 慢慢将事情的经过说完，青萝带着泪眼，却笑问道，“你会因为我是琮离的女儿而讨厌我吗？” “当然不会，他做的事和你无关。”凌望道。 看着凌望认真地样子，青萝相信了他的话，一时破涕为笑，却又问道，“那城主哥哥和蓝玉哥哥呢？” “也不会。” 青萝点点头，笑着凑到凌望身边说了几句话，而后一把将他推开。 转身便朝寒潭跃下。 凌望睁大眼睛，大喊道，“不要……” 他下意识伸手去抓，然而却只碰到了少女飞扬而起的衣角，伸出的手除了风什么也没抓住。 扑倒在悬崖边的他只看到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急速坠下，而她依旧傲娇的语气回荡在山谷间，“喂，小县令，帮我告诉蓝玉哥哥，我不是故意伤他的。” “你有本事自己告诉他啊……”凌望无力地扑倒在悬崖边，拳头狠狠砸在地上。 慕轻寒还在与无数触手激战，看到有一个身影从悬崖上坠下，以为是凌望，回身便想去接，发现是青萝后才松了一口气。 以为少女还会像往常一样将随身的伞撑开，却不想少女居然直朝寒潭坠去。 他心中一惊，立刻飞身想要过去，青萝却大叫道，“城主哥哥别管我，想办法打断他的笛声。” 她看向黑玉台上的琮离，只见他依旧拿着骨笛在吹，不时变换曲调，驱使少年战斗。 几十条触手瞬间将慕轻寒围住，而后合拢变成了一个牢笼，很快便缠成了一个圆球，将慕轻寒密不透风地包裹在其中。 琮离似乎怕还不够，还在不断驱使触手缠上，直到再也看不到半点慕轻寒的身影。 只要被触手接触到，很快就会被吸成人干。 认慕轻寒武功再高，也逃不了。 他似乎很满意，放下骨笛露出了笑容，看向青萝的方向，冷笑一声。 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因为触手全被慕轻寒拖住，青萝没有受到攻击。 而她也在此时将纸伞甩在水面上，而后借力在伞上一踏，纸伞便载着她往前行进了一大段距离。 琮离发现时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 第256章 哥哥……不要怕 飞到黑玉台上，青萝笑看着琮离，“父亲大人，我们许久未见了，你可想念我？” 琮离表情一变，轻松的神色不复存在，脸色变得苍白无比，指着青萝，“你……你是……” “是不是没想到我还活着。”青萝冷笑，看向旁边没有半点生气的少年，“你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做成这种半尸妖物，就不怕遭到天谴吗？” 她又看向水晶棺，红衣女人已经被琮离放回水晶棺中，此刻静静躺在里面。 以为她要做什么，琮离立刻挡在水晶棺前面。 青萝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你说你喜欢人家，我看人家很恶心你才对。” “住口，你这小贱人……” 琮离扬手就要打，却被青萝抓住手腕。 他内力被封，现在如同一个废人，不靠那些触手的话连青萝都对付不了。 “难道不是吗？”青萝冷笑，“听说这位娘娘宁愿自尽都不愿跟你离开长安。” 听到这话，琮离彻底崩溃，“胡说，你胡说！” 他当然还记得自己十八年前勾结大朝朝廷命官在长安制造的那场叛乱，原本以为那个废物皇帝不在，拿下京城定然是十拿九稳的事，哪知道如盈才刚刚生产完便亲自披甲上阵…… 叛军统领全被如盈诛杀，自己也差点…… 想到当日情景，琮离抱住头，痛苦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看到自己的父亲这样，青萝不但不伤心，反而还露出了一个快意的笑容。 她看向身边站着的少年，神情温柔，小声道，“哥哥，小萝来了。” 然而少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嘭…… 一声炸响，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触手包裹成的圆球中冲出，而后稳稳落在寒潭边的青石上。 慕轻寒微微喘息着，看向寒潭中的黑玉台，却见一道明黄的身影此刻正在其上。 青萝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事，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慕轻寒似乎察觉到她要做什么，提气上前，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少女掏出匕首狠狠刺入自己的心脏…… 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在黑玉台上。 身边一直没反应的少年此刻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身体狠狠颤抖了一下，而后身上长出的那些触手开始溶化。 琮离大惊失色，震惊道，“怎么可能……你……这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青萝露出一个笑容，伸手将少年抱住，“母亲在我和哥哥身上下了同生蛊，母蛊在我体内，哥哥死对我没影响……” “但若我死……” 话未说完，但此时的结果大家有目共睹。 她将匕首往自己的胸口再送了一下，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虽然疼痛让她面目有点扭曲，但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 伸手抱着身旁的少年，青萝轻声道，“哥哥，不要怕……小萝来了。” 两人一起坠入湖中。 凌望一直在上面看着发生的这一切，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下去只会成为琮离的人质…… 可现在，他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纵身从上面跃下…… 第257章 花朵凋零 慕轻寒飞身接住他，两人落到黑玉台上。 琮离此时抱着水晶棺，已经彻底疯魔。 凌望都懒得看他一眼，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水中，可却一直没看到青萝。 又过去了好一会儿，那道明黄色的身影终于从水中浮出。 慕轻寒立刻飞身从水中将人抱起，却只觉怀中身体冰冷无比。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生死，他却依旧感觉胸腔处传来一阵难言的疼痛。 那个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娇俏地喊城主哥哥的俏丽少女已然没有生息。 将人放下，慕轻寒看向琮离，周身杀意弥漫。 少女此时却突然微微睁眼，无力地想要将手抬起来。 凌望见状，忙将人搂在怀里，低声道，“小青萝……你想说什么？” “不……不要……杀他。”青萝看向慕轻寒，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 慕轻寒一下停住脚步，回身快步走回她身边。 他半跪下来，凑到少女身边，仔细听她说话。 青萝艰难地道，“城主……哥哥……你就……将他……将他悬在玉州城门前，以祭城中……十几万百姓的……冤魂。” 凌望搂着她，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只觉得怀中躯体渐冷，温度迅速流失。 突然想到之前李修思给自己的药，凌望手忙脚乱地想找，青萝却像是明白他的意图，抓住他的手，摇头道，“小县令……没用的。” “我……我和哥哥……终……终于团聚，已经……无憾。”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少女面带笑容，握着凌望的手滑落下去…… 凌望抱着她，喃喃道，“你不是说没有看过外面的天空是什么样的吗，我……还没有实现带你出去看的……诺言啊……” 然而闭上双眼的少女却没办法再给他任何回应了。 将少女缓缓放下，凌望看向琮离，只见他已经躺进棺材中，死死将如盈抱住，嘴里还念念有词。 深吸了一口气，凌望冷声道，“杀了他。” “虽然青萝的遗愿是将他悬挂在城门上，但玉州城的十几万冤魂不会想看到这个疯子的，已经没有意义了。” 慕轻寒点头，在琮离天灵盖上拍下一掌。 琮离身体一颤，头便缓缓垂靠在如盈的肩膀上。 凌望站起身看着水晶棺中的两具尸体，良久才上前将如盈抱了出来。 他微微抬高如盈的头，轻轻在她颊上捏了一下，如盈的嘴便张开，吐出了口中所含的珠子。 在珠子离嘴的瞬间，如盈原本鲜活的尸体便迅速萎缩干瘪，而后化成了一堆粉尘…… 凌望下意识想接住，粉尘却已经被风吹散。 他摊开手心，掌上红色的珠子泛着晶莹的光芒，阳光下美丽无比。 “青萝说这珠子是南越皇室至宝，将其碾碎后撒入潭中，不久后潭中异毒便可清除。” 琮离一直妄想复活如盈，丧心病狂地将自己的儿子炼成了妖物，而他长出的那些触手虽然可以保持尸身不腐，但分泌出的毒素却会让如盈长出毒纹。 这珠子恰好能解这种异变的尸毒，这才让如盈的尸身那么鲜活。 凌望将珠子递给慕轻寒，“洒一半就好，剩下的可以泡水给中了毒的人喝。” 慕轻寒点头，运起内力将珠子粉碎，将一半粉末洒入潭水中，另一半则用丝帕包好放进怀里。 第258章 小九的想法 两人将一切处理妥当，在寒潭边给青萝和她的兄长立了坟，这才一起回城主府。 好在之前在百花庄受伤的凌承和凌羡都没什么大碍，李修思已为两人处理了伤势，只是蓝玉失血过多，还未醒来。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凌望将从百花庄离开后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所有在场的人脸色都很凝重。 良久，凌承才道，“如妃娘娘真的……” 凌望点头。 凌羡叹了一口气，满是遗。 ，如盈于大朝有恩，可惜最后竟然连尸身都没有保住。 “也许对母亲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凌望道。 事到如今，确实也只能这么想了。 众人各自散去，凌望却主动跟着凌承和凌羡回了他们休息的院子。 才进去，凌羡就笑道，“小九，难得你主动来找我们，可是有什么事？” 平日这小子可是抓都抓不来，这么积极肯定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三人在院中的石桌上坐下来，凌望道，“想问问三哥四哥什么时候回京。” “我不是要赶你们走的意思，玉州城的事已经解决，你们定然要回京跟皇……父皇述明实情。” 凌羡和凌承对视一眼，惊讶地看向凌望，“小九，你不与我们回京？” 凌望摇头，“这边的事还未解决，再说了，我不是还没好好干出一番业绩吗，目前还没打算离开安旸……” 回京要面对的场面肯定很复杂，一个外面长得的皇子，回去后肯定会被各种质疑，他现在还没做好准备。 凌羡想要说什么，凌承抓住他的手，朝他摇了摇头，自己则道，“你可是放心不下玉州城？” “自然，如今玉州可是一座空城了，城中存活的百姓不过万人，若是南越得知消息此时来犯，只怕城破不过是瞬息间的事。” 一旦玉州城破，安旸百姓必然无处可逃。 而且如今快入冬了，物资不足不说，就是调兵支援也够呛。 “小九，你可是有什么想法？”凌承又问。 “是有一些，不过还得皇……父皇同意。”凌望看向凌承和凌羡，“所以还得两位哥哥帮忙。” “玉州城之事本就是国事，小九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凌羡道。 凌望想了想，“原本驻守玉州城的士兵因为寒潭水污染都搬去了丘月州，我的意思是将他们再调回来。” 凌承点头道，“这是自然。” 凌望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之前想的话说了出来。 “玉州城现在百姓稀少也不利发展，我想让那些士兵的家人搬到玉州城中。” “当然，是出于他们自愿。” 不过肯定会有很多人愿意来的。 能和亲人团聚，这样的诱惑没人能拒绝。 “这……” 凌承和凌羡对视一眼，面露难色。 当兵从军的可从未有将亲人带在身边的，一来是不好管理，二来是亲人在身边，有了牵挂自然就会怕死，到时候哪还有人愿意冲锋陷阵。 凌望知道他们的顾虑，解释道，“三哥四哥，你们细想。玉州城乃是关隘之城，在此驻守的士兵定然不会频繁更换，他们的亲人在此安家落户，若是南越人来犯，为了亲人的安危他们只会更加拼命守城。” 第259章 归还 凌承一想，确实如此。 既然以前没有过这样的先例，玉州城倒是可以开一个看看。 想着，他便道，“好，这件事我一定会说服父皇。” 凌羡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抵在唇边轻咳几声，而后才道，“小九，你的想法很好，那玉州城就交给你了……” 看到他这样，凌望着急道，“四哥，你真的没事吗？要不我让李修思过来再帮你看看。” 凌羡摆手，“不必，李大夫已经看过了，只是一点内伤，静养几日便好。” 当时爆炸造成的冲击力很巨大，他们兄弟两人虽然已经尽力规避，但还是受了不小的内伤，好在后来严霜剑和李修思及时赶到，将他们救走，蓝玉也因此捡回了一条命。 从凌承他们休息的院子出来，凌望拿着避毒珠和解毒的珠粉去找了李修思。 才刚进院门，就见满院子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半干不干的草药，李修思正来回清点着，忙得不亦乐乎。 看到凌望，他放下手中的纸笔，问道，“你怎么来了？” 凌望拿起避毒珠晃了一下，“来还你这个。” “那个啊……”李修思又低下头做记录，淡淡道，“既然给你了，你就自己留着。” “真不收回去啊？”凌望问道。 “我若需要，再做一个便好，只是需要花费点时间罢了，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李修思头都没抬，快速翻动面前晒着的草药，仔细观察，而后在纸上写下记录。 “那就多谢了。” 凌望也不忸怩，既然李修思都这么说了，他自然安心收下。 既是真心相交，自然不用在意是否相欠。 “可需要我帮忙吗？”凌望问道。 李修思抬头看了他一眼，“你？” 他又低下头继续，嘴上却道，“只怕越帮越忙。” 凌望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便干脆道，“行，那我坐着等你。” 一直到太阳快落山时李修思才忙完，他将册子收好，又分门别类将所有采集到的药搬进屋里，这才有空坐下来。 他给凌望续了一杯水，又给自己道上一杯，问道，“找我什么事？” “这个……” 凌望将已经放入瓷瓶的珠粉递给李修思，“青萝说，将其冲水服下，可解你们身上所中的异毒。” 李修思微微皱眉，接过小瓷瓶小心倒出一点，仔细闻了一下，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味。 他用手指轻轻捻了捻，细碎的粉末竟一下便被皮肤吸收，消失不见。 凌望吓了一跳，以为又是毒药，下意识便去抓李修思的手，“这是……” 李修思依旧淡定，将他的手按住，笑道，“这……大概是传说中的烛丹。” “烛丹？那是何物？”见他没事，凌望放了心。 李修思道，“传说古人猎烛九阴取油制烛，而这烛丹便是从其体内剖出的，医典上记载这烛丹可活死人肉白骨，现在看来可能不假，只是已经没人知道用法了。” 凌望催促道，“别感慨了，既然这玩意儿这么厉害，赶紧泡水喝了，把身上的毒解了要紧。” 第260章 萌芽 李修思笑了笑，伸手将自己的袖子拉上去，“你看。” 白皙的皮肤上干干净净，青黑色的印记已然不见。 “我靠，这么神奇！”凌望惊道。 就才倒了那么点在手指上捻了捻，那么厉害的毒就直接解了，太神奇了。 李修思看着自己的手臂，也露出了高兴的表情，“这烛丹确实有用。” “这么说应该没事了。”凌望问道。 李修思给自己把了下脉，点头道，“无碍了。” “那就好。”凌望起身离开，“你记得给你师兄也喝上一点，还有蓝玉和曹非。” 目前城中他知道中毒的也就他们四人了，其他还有没有得问慕轻寒。 李修思看着手中的小瓷瓶，惊讶道，“这个你不带回去？” 凌望头都没回，挥手道，“既然是好东西，那肯定在你们大夫的手上才能发挥它的价值。” 李修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看向手中的瓷瓶，微微笑了起来。 玉州城的事解决，他也该回安旸也。 也不知道路修得怎么样，想到来时的路，凌望只觉得一阵腿软。 不知不觉，九月都已经快过一半了呢。 凌望抬头，就看到月亮已经快圆了。 此时正高挂夜空，散发着柔和的清辉。 可惜重阳节的时候没在安旸，不然也可以感受一下古人是如何过这个节日的。 才进院子，就见屋顶上坐着一个人。 是慕轻寒。 “小慕。” 凌望喊了一声。 慕轻寒回过头，看到凌望便提着酒壶飞身而下，落到他的面前。 一阵清冽的酒香飘来，凌望道，“你又喝酒啊。” “此间事了，当饮一杯。” 他虽然这样说，脸上也没有表露什么，但凌望知道他心里肯定还是很难过。 “我陪你。” 凌望说着便抢过他手中的酒壶，抬起狠狠灌了一口。 酒液入喉的瞬间，呛辣灼烧的感觉便弥漫开来，凌望却根本不管，还想再喝。 一只手伸过来将酒壶压住，慕轻寒的声音温柔低沉，“凌哥哥，你并不胜酒力。” “谁说的，我可以……” 凌望下意识想反驳，却突然想到自己之前 有一次和慕轻寒喝酒，最后…… 看他想起来了，慕轻寒笑道，“还逞强吗？” 他拿过酒壶，仰头便喝了一口，动作潇洒无比。 凌望看着，一时都忘了别开眼睛，心中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在此时似乎有了答案。 正此时，外面却有人禀报道，“城主大人，不好了，曹公子不见了！” “曹公子？”凌望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快步走到外面，问来人道，“你说的曹公子可是曹非。” “对对对，正是。”老仆满脸着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 是一片衣服的布料，上面还沾着的血迹。 老仆道，“我刚刚去给曹公子送饭，敲门时一直不见他应答，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便大着胆子推开了门，谁知只在地上看到了这个。” 凌望立刻往曹非住的院子走去，然而整个房间却是整整齐齐的，并没有打斗痕迹。 没有打斗痕迹说明曹非要么是自己离开的，要么就是毫无反抗之力被人带走了。 若是自己离开的，绝对不可能留下这块沾血的布料。 若是被绑架的，这块染血的布料明显是一个线索。 难道是如烟做的吗？ 第261章 曹大人被绑架了 “他白天一直在吗？”凌望问道。 老仆点头，“一直在的，之前他还说想去帮忙，但自己不会武功只怕会添乱，还是等着你们回来的好。” 也就是说曹非是晚饭那段时间才失踪的。 慕轻寒这城主府中基本没什么守卫，连下人都才不过几个，要将人带走确实容易。 李修思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才一进房间就道，“是迷香。” “迷香？”凌望看向手中的布料，“这么说他是被绑架的了。” 能在这里绑架曹非的人，除了之前将他抛下悬崖的如烟，再没有别人。 可是如烟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故意留下这块沾血的衣料又是想告诉他们什么？ “这迷香的味道很独特。” 李修思说着，在房间中又转了一圈，终于在墙角找到了一截未烧完的香。 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看向凌望，“这香……” “你还记得之前遇到师兄的那座楼吗？”李修思着急道，“这香我在那楼中见过。” 那座楼是个废弃的妓院，少有人去，也是因此，紫艳和黑茗将其当成了临时据点。 “你是说人很可能在那里？”凌望问道。 “不能肯定，但的确有很大的可能。”李修思将香捻开，展示给凌望看，“这香段中有宁红，这种香料一般只有花楼女子才会使用，我想绑走曹大人的人定然是在那楼中取的香。” “救人要紧，去看看就知道了。”凌望当机立断。 然而说完后凌望又开始为难，万一对方使的又是调虎离山呢？ 现在城主府就慕轻寒和严霜剑两个战斗力，而他和李修思不会武功，凌承凌羡和蓝玉又有伤在身。 一旦慕轻寒前去救人，他们这些人说不定就会被一网打尽。 可慕轻寒若不去…… 李修思很聪明，很快就明白凌望的顾虑，低声道，“就让我师哥前去，他武功不弱，我还可以给他一些毒药防身，若是实在打不过，也可自保。” 凌望只好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对于这个安排，严霜剑自然也没什么意见，欣然领命前往。 他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小师弟又回到了身边，心中对慕轻寒和凌望自是感激，如今能帮上忙，也觉得开心。 然而凌望却是一直心中不安。 如烟在玉州城的出现实在太不合时宜了，她要报复秦善什么时候都可以，为什么偏偏赶在这时？ 怕只怕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可是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原书的剧情已经全部改变，他已经无法从原着获取线索了。 李修思看凌望在厅中走来走去，还是忍不住道，“你急也没用，等师哥回来再说。” 凌望停下脚步，摇头“修思，我觉得……” 李修思道，“你就是太紧张了，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 “你说的对。”凌望点头，走回李修思身边坐下，自从到了玉州城，几乎一直在奔波，身体都快吃不消了。 第262章 被骗 慕轻寒一直坐在外面的院子中，手中拿着一本书百无聊赖地翻看，不时看向大厅中的凌望和李修思。 然而很快他便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 虽然人未动，但已经警觉起来。 “哈哈哈……不愧是玉州城的城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如烟终于出现在墙外的一棵树上， 她轻踩在树枝上，细小的树枝承着她的重量却完全没有一点晃动，一身黑衣融于夜色，若是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只怕没人能发现。 “你们就不去彩花楼看看吗？现在好戏只怕已经上演了。” 凌望此刻从大厅中走出来，看向如烟，笑道，“好久不见，如烟姑娘。” “是呀县令大人，奴家好生想念你。”如烟露出一个笑容，嘴上虽然这么说，语气却半点没有想念的感觉。 “有劳姑娘惦记。”凌望笑道。 “可我再惦记大人又有何用，大人喜欢的毕竟是男子。”如烟假惺惺看向他，一脸遗憾，转而又笑了起来，“倒也要多谢大人，我找人报仇也有了新方法呢。” “你是说给秦善和曹非下药的事？”凌望问道。 闻言，如烟脸色一变。 “诶，人家两情相悦，只是没好意思捅破那层窗户纸，你这么做岂不是帮了大忙？” 凌望笑看向如烟，直接颠倒是非。 如烟果然没法淡定了，气道，“你胡说，怎么……怎么可能。” “在军帐那晚你不是都听到了？”凌望笑问。 她当然是听到了，听到秦善说的那些话，也知道曹非对秦善无意，心中便想到一计。 只要陷害他们行了苟且之事，到时曹非自然恨透秦善，而秦善再喜欢曹非，两人也无法再在一起。 为什么要等到今天，当然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一起见证他们的丑事，这才好玩啊。 毕竟一个男子被另一个男子强迫，还闹得人尽皆知，最后不管怎么收场，秦善都会身败名裂，遗憾终生。 可现在小县令这么说…… 如烟不敢再想下去，她可不愿白白成全别人。 想到这里，她转身就走。 慕轻寒看向凌望，见凌望朝他点头，便飞身跟了上去，不过隐藏了自己的气息，如烟对自己的轻功很自信，自然没察觉到有人跟了上来。 她并未回彩花楼，而是来到了彩花楼旁边的一间小屋，一脚踹开房门走了进去…… 严霜剑原本到彩花楼查看，却什么也没发现，怕错过什么线索就一直在附近寻找，此时听到声音便马上赶了过去。 如烟原本以为凌望他们会来救人，自然是做好了准备。 若是人太早到，只怕那两人还没开始，所以一早就将人扔进了旁边的屋子中。 到时只要两人发出声音，赶来的人自然就会找到这个屋子，然后发现他们的丑态…… 可惜想的虽好，却没想到自己此举竟会正中秦善下怀，她肯定不甘。 踢开房门，如烟点燃桌上的火折子，一眼看清房中情形—— 秦善坐在床前的地板上，手臂鲜血淋漓，地上已经积了一滩。 而被她扒光扔在床上的曹非依旧好好的，只是还没醒过来。 第263章 我真得解毒了 “你……” 如烟气得脸都白了，这两人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秦善看向她，道，“你再晚点来，我真要兽性大发了。” 如烟以为他是跟自己说话，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却听身后一个温柔低沉地声音道，“还不晚。” 如烟转头，就见慕轻寒站在门口，虽看不到全脸，却能看到面具下勾起的嘴角。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之前小县令那么说只是想最快找到这两人。 从腰间抽出一条新的黑铁长鞭，狠狠一甩，鞭子如游蛇一般攻向慕轻寒。 慕轻寒却动都没动，只是伸手拽住了鞭子。 如烟心下大惊，她那一鞭已经用了全力，这人居然这么轻松就接住了？！ 也是此时她才察觉到自己与慕轻寒的实力差距。 不止不是对手，是连当对手都不配。 用力想要抽回鞭子，慕轻寒看似轻轻抓着，然而却是纹丝不动。 如烟心急如焚，没想到慕轻寒突然手一松，她一下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秦善此时站了起来，手臂上还滴着血，有点不耐烦道，“我是真的快要不行了，你能不能快点。”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下身，某个部位正不受控制地高高隆起。 “要不是我内力被封，又要压制药性，早自己动手了。” 慕轻寒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抽出软剑，指向如烟，“你背后的组织叫什么？” 如烟冷笑，“ 几次三番栽在你和小县令的手上，本姑娘认了，想知道我身后的人，做梦！” 她说着往前一伸脖子，一副任你杀的表情。 然而此时一道身影却破窗而入，扔下一个烟雾弹，而后抱起如烟遁逃出去。 严霜剑此时恰好赶到，看到黑衣人要跑，立刻飞身而起跟了上去，前面身穿斗篷的人却突然回身，一掌拍出。 黑衣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严霜剑又在空中，避无可避之下只能抬剑去挡，然而长剑瞬间断裂，澎湃的内力却丝毫未减，击在他胸口上。 鲜血从口中喷出，严霜剑只觉自己瞬间气脉大乱，再无法运气，直直坠下。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 斗篷人在扔出烟雾弹时还朝慕轻寒和秦善各补了一掌，慕轻寒倒是轻松躲开，但秦善内力被封，再加上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反应便慢了许多。 为了救秦善慕轻寒这才慢了一步，追出去时便看到了严霜剑被打下来的一幕。 他飞身在半空中接住严霜剑，带着人落到地面，再看斗篷人却已经不知去向。 “城主……” 严霜剑叫了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而后便晕了过去。 秦善捂着胸口走出来，问道，“可看到是什么人了。” 慕轻寒摇头，“想必便是那女子背后之人。” “啧，深藏不露的人真多啊。”秦善叹道。 “不是，我真得解毒了。”秦善看向自己的下身，“我现在看你这冷面阎王都觉得眉清目秀的，怎么样，要不你牺牲一下，我们去那边的小树林……” 话还没说完，软剑便架在了他脖子上。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啊。”他回头看向曹非，“总不能真的对朋友下手。” 慕轻寒没说话，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给他渡了点内力。 第264章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曹非暂时压下药性，两人在附近找到一个破旧的马车，将曹非和严霜剑放进车厢，他们坐在外面。 秦善一甩鞭子，狠狠抽在马屁股上。 大喝一声，“驾！” 马儿受惊，飞驰狂奔，一路朝城主府的方向跑去。 凌望和李修思一直在山庄门口等着，远远看到马车上驶来，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定是有人受伤了。 才到门口，秦善甚至都来不及等马车停稳，直接跳下来，大叫道，“快给我找两个姑娘来。” 话音未落，已经一阵风般冲进了院子，一下跃进池塘。 “呼……” “幸亏这药只是为了助兴的，不然我真要当禽兽了……” 舒服地呼了口气，秦善这才发现凌望面无表情地站在岸上看着自己。 “不至于。”秦善看向自己的胸口，“你也喜好男色？” 凌望则不答，蹲下身，“听说你对曹非……” “这可真没有。”秦善一下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清清白白，“我这人可是很有原则的，当时要不是因为情况紧急，也不会出那种下策。” 他从水中走出来，看着凌望吹了个口哨，看见他身后的慕轻寒后赶紧收回自己轻佻的目光。 然后一本正经地道，“你府上连吃的都没有？” “对了，我内力还被封着呢。所谓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居然喂我吃散功散。” 秦善活动了一下筋骨，走进大厅坐着，看向慕轻寒，“阎王爷，让人上点吃的呗，饿三天了都。” 凌望发现秦善的真实性格跟第一次见面时相差巨大，当时那种军人的霸气和威武在卸下甲胄后便荡然无存。 现在怎么看都像那种街头游手好闲的衣冠禽兽，嘴还贱。 也不知道这人要是遇到韩幼安会不会喜剧效果拉满。 老仆很快端着盘子上了些吃的，秦善眼冒绿光，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末了抹着嘴嫌弃道，“你的口味一如既往的没变，依旧难吃无比。” 知道慕轻寒不会回嘴，他又转了一圈，“我住哪儿？” “可别跟文非挨着啊，我现在看到他都尴尬。” 凌望倒是好奇起来，忍不住问道，“之前绑曹大人的那两人好像给你送了不少男的了，秦将军你不解释一下？” “嗯？”秦善略一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不过你别误会。” “他们其实都是逃兵，抓人的时候不好太张扬，我这才牺牲自己名誉，找了这么个借口。” “你看啊，我们镇守在玉州城外，原本人都还挺多的，结果后面都快跑完了。” 秦善说着惆怅地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那么大个营地，就我们几个老弱病残。” 凌望一时之无语，秦善说的也算是实情，不过现在营地也已经被如烟带人毁了。 还在玉州城的问题已经解决，外面也不需要军队再驻守。 “三天没合眼了兄弟，困啊。”秦善看向慕轻寒，“不会让我直接睡这。” 老仆忙道，“公子请跟我来。” 秦善立刻跟上，半路回头看向凌望，“陈大人，多谢啊。” 第265章 回安旸 第二天清晨。 凌望决定跟两位哥哥一起回安旸。 至于玉州城这边，有慕轻寒在，自然不用担心。 李修思虽然放不下在安旸的医馆，但严霜剑和蓝玉伤势严重，他得暂时留下照顾。 至于曹非和秦善，一个打算回平安县，另一个则要回京述职。 坐上马车，凌望探头往身后看去，就见慕轻寒还站在原地，正看着他离开。 挥了挥手，凌望坐回车中，心中却莫名有种失落感。 原本的官道杂草丛生，他们才出城不远道路便难行起来，好在车架做得高，加上又是平地，还能勉强行进，只是速度慢了许多。 不过没走多久，前面竟然就听见了热闹的人声—— “大家快加油啊，再有一天就修到玉州城了。” “我听说陈大人去了玉州城，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假的，陈大人怎么可能去玉州城，那里……” 那人话说了一半突然就停住了，因为他竟然看到前面的马车上坐着的人好像就是他们的县令大人。 众人见他没说完，便抬头看了一眼，自然也发现了凌望。 有人掐了自己的脸颊一把，呆呆道，“是错觉吗，前面那好像是县令大人。” “不是，我好像也看到了。”旁边的人道。 “可是县令大人为什么会从玉州城的方向过来啊……” 百姓们还未反应过来，凌望看到他们却觉得亲切又开心，招手道，“大家辛苦了啊。” “啊，会说话，真的是县令大人啊。” “县令大人……” …… 众百姓兴奋无比，也跟着招手回应，嘴里纷纷叫着大人。 来到近前，充当马夫的秦善便识趣地慢慢降低了速度，凌望跳下车，看着众人身后修整过已经平坦的大道，心中高兴无比。 “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凌望大声道。 后面被遮挡到视线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前面的人突然聚集在一起，连活都不干了。 好奇和凑热闹是人类的天性，后面的人就跟着往前凑。 此时听到凌望的声音，众人才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事，不由尖叫起来，“真的是县令大人回来了！” 所有百姓簇拥着马车，都问他最近去哪里了，嘴里说着还以为县令大人真的辞官不管他们了。 众人七嘴八舌，凌望答都答不过来，还有人提着水壶要给他倒水。 秦善坐在马车上，看着这阵仗，挑眉道，“没想到这小县令还挺受欢迎的，可惜跟百姓打成一片，毫无官威。” 曹非听到动静，自然也是好奇，撩开帘子看了一眼，神情羡慕。 要是他管辖的平安县百姓也能这么爱戴他就好了，也不知道陈大人是怎么做到的。 凌承和凌羡坐在马车中，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喊声，兄弟俩相视一笑，眼神欣慰又骄傲。 凌望跟百姓说完话，走时不忘跟百姓道，“大家辛苦很多天了，等官道修完，所有人都可以凭之前的登记到衙门领五斤猪肉。” 百姓一听，自然欢喜无比。 第266章 可算回来了 百姓修整过的官道平整无比，马车行进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因为修了官道的原因，原本没有人烟的路上行人竟然也多了，一路上过来他们也碰到了不少。 曹非虽然不知道凌承和凌羡的身份，但两人那天生的贵气和气场还是让他颇感不自在，干脆撩开帘子挤到了外面，跟凌望和秦善坐在一起。 走着走着，秦善又放慢了速度，理由是马累了，慢走让它休息休息。 因为慢下来，路上遇到行人便没甩开，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诶，这安旸县的县令可是个人物啊。” “人物？那混蛋县令不是专干缺德事吗。” “那都是以前了，你不知道吗，前段时间他弄了个什么天下第一个美食，引得好多富绅豪商前往，现在安旸百姓过得可不错了。” “真有此事？” “当然，你不信自己到安旸去看看啊，我今日原本也是要进安旸城的。” “你看我们现在走的官道，就是他组织百姓修的呢，这官道修起来，我们这些做小本生意的货郎就更放心了，几个县来回跑，也是赚了不少，也是多亏这位陈大人。” “听说这位安旸县的县令年纪不大啊，前两年还听说他欺男霸女呢。” “前两年是这么回事，不过现在早变了。诶，你自己去安旸看看就知道了。” 曹非一路听过来，羡慕不已，终于忍不住向凌望取经，“陈大人，你是如何当官的呢，也教教我。” “怎么当官？”凌望不解，“就那么当的啊。”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曹非的意思，笑道，“你若想知道，不如自己到安旸待几天，到时自会明白，口头上说也难以讲明白。” 曹非一想，确实如此，亲身体验肯定比听陈大人说的感受更深。 “那我今日便和陈大人先回安旸，可方便吗？” 凌望点头，“自然方便，你能来我倒是求之不得。” 曹非是个非常明事理的人，李娇儿的事他没有迁怒，反倒还安慰过他，是个值得交往的君子。 一个多时辰后他们便到了安旸城外。 此时城门口已经等了许多人，都是县衙里的衙差。 领头的显然就是刘同和 孙家两兄弟。 想来他们是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回来所以特意来迎接。 看到凌望到，刘同简直是喜出望外，快步上前，“大人，大人呀，你可算回来了。” 说着还抹了抹眼睛，一副亲爹回来作主了的样子。 凌望啧了一声跳下马车，看向众人，“大家都辛苦了哈。” 孙飞领着众人道，“不辛苦，都是为大人和百姓服务。” 凌望一愣，而后笑得直不起腰来，突然想到自己以前军训的时候好像就是这么喊的来着。 看来他还是教得挺好的，至少孙飞他们还知道“为百姓服务”，而不是仗势欺人。 “都辛苦都辛苦，晚上请大家吃饭啊，几天不见了，团建一下。” 听凌望这么说，小衙差们都欢呼起来，他们还对上次吃的火锅念念不忘呢，各种吃不完的肉可太诱人了。 第267章 等我死了你再哭吧 有嘴快的就问道，“大人，还可以吃火锅吗？” “吃什么当然是你们说了算，大家都想吃火锅的话就火锅也行。” 众衙差又是一阵欢呼，虽然新建的望安街也有火锅，大人还特意吩咐过衙差去吃给打七折，但还是贵得吃不起几顿，咬牙带着家人去吃一次，再省也会花掉三分之一的工资。 凌望在众衙差的簇拥下往县衙走。 曹非跟在后面，暗暗比较，没想到这陈大人居然没有半点架子和官威，偏偏那些属下不但不耍滑头，还非常爱戴他。 跟下属打成一片的县令大人，这是哪门子的做官经验呢？ 走进县衙，整个公堂也是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来所有人都没有因为他不在就懈怠。 “都干得不错哈，本官先去休息一下，你们该干嘛就干嘛，晚上过来吃饭就行。” 凌望朝众人挥挥手，抬脚往院子走。 薛书鸣正和叶温瑜在院子里下棋，两人因为都是读书人，加上都郁郁不得志，一来二往聊得开心，很快与对方成为挚友。 看到凌望进来，薛书鸣忙站起，惊喜道，“陈大人，你回来了。” 叶温瑜也跟着起来，行了一个文礼，却什么也没说。 凌望点头道，“嗯，刚回来。” 看到桌上的棋盘，凌望道，“你们不用拘礼，都自便，本官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他说完快步离开，想到什么，又回头道，“叶秀才，正好你来了，晚上就别回去了，大家一起吃顿便饭哈。” 叶温瑜刚要拒绝，凌望却已经走远了。 徐达听说自己家少主人回来，带着下人出来迎接，拉着凌望哭道，“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啊……” “徐叔，我这不是没死吗，你哭什么啊。”凌望一脸无奈。 “等我死了你再哭。”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徐达一抹脸，把眼泪憋回去了，“才几日不见，少爷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老奴这就去给你做吃的。” 凌望道，“晚上我要请衙门里的人吃饭，多准备一点食材啊，跟上次一样。” “对了，你让人去把刘同叫过来，我一会儿有事吩咐。” 徐达连忙答应，嘴里念念有词，什么瘦了很多，不好交代之类。 凌望一脸无语，他又不是个小孩了。 不过说到这个，他才想起来好像一直没给便宜老爹回过信来着，便宜老爹写给他的家书倒是有一大摞了。 可惜他连拆都没拆。 看来还是得找时间报个平安。 他来到后门，秦善也才刚把马车停稳。 帮凌承和凌羡掀开车帘，凌望问道,“哥，你们准备何时动身回京呢？” 凌承就道，“明日就走。” “明日？会不会太赶了？你们身上还有伤……” 凌望眉头皱了起来，万一又遇到杀手可怎么办。 “无妨，秦将军此次跟我们一起回京，父皇也派了很多护卫前来接驾。” 凌承说着叹了口气，派护卫前来也是为了小九，谁知道他竟不愿回去，也不知父皇到时知道后会多失望。 将两位哥哥送回他们原本住的院子，凌望又让徐达给曹非和秦善另外安排了住处。 一切忙完，这才有空回到自己的房间，扑到床上瘫着。 第268章 张榜以告 然而还没好好休息一下，刘同已经过来了。 “大人，卑职来了。” 刘同在外面喊道。 凌望实在累得不想动了，翻了个身，这才道，“进来说。” 刘同小心走进来，看了一眼瘫在床上的凌望，问道，“不知大人找卑职有何吩咐。” “你去张个榜，内容就写玉州城的事已经解决，让大家不用过分恐慌，有想走亲戚的可以进城了。” 凌望说完，又简单给刘同说了下玉州城中发生的事，然后道，“事情经过就是如此，你斟酌着写。” 刘同连连点头，已经思索起来，看凌望再没吩咐便退下了。 大人不在这几天，公务已经堆了很多，他能自行处理的都在薛公子的帮助下处理了，不能处理的都还堆在县衙里呢。 只是看见大人那么累，他也实在不想打扰大人休息了。 才出来便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他比较矮胖，一时没平衡好身体，一下摔了个屁股墩。 孙飞看到是刘同，连忙上前扶人，一边道歉，“师爷，对不住对不住，你没事？” “赶着投胎呢？”刘同揉着摔疼的屁股，狠狠瞪了孙飞一眼，“干嘛去？” “我找大人……” 孙飞说着就要走，被刘同一把拉住。 刘同道，“大人刚回来，而且看样子之前似乎都没能好好休息，不管什么事都先压一压，让他睡会儿。” “可是……” 孙飞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凌望的房门，最后只好点头。 两人一起离开，刘同回到县衙办公的地方，斟酌着词句将玉州城的事张榜公告。 内容大意是玉州城中的百姓中的不是诅咒，而是被南越人下了毒，如今毒已解，想要走亲戚的都可以去看看。 刘同一连写了好几张，然后让人去几个人流密集的区域都贴上。 衙差们跟着刘同认了一段时间的字，现在基本也能给百姓念内容了，张榜的时候被百姓问起都热心回答。 “官爷，这榜上写的是什么呀？” 小衙差贴完榜，回头见是一个老太太，便道，“老人家，这榜上说陈大人解决了玉州城诅咒之谜，现在城中已经安全了，有想要走亲戚的都可以去了。” 就是亲戚还在不在，那可能就得看运气了。 老太太问道，“真的？” “真的，我们大人今日才刚刚从玉州城回来。” 此时很多百姓也围了过来，听了小衙差的话，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 “我是看到陈大人从外面回来了，真是从玉州城回来的？” “真的，我男人亲眼所见，他不是去修路吗，正巧快修到玉州城了，就看到陈大人从城里出来，他刚刚回来拿东西的时候跟我说的。” “这上面说不是诅咒，是中毒，该死的南越人。” “真气人啊，整整十多年，也不知道我表弟他们怎么样了。” “嗐，别想了，听说城都空了，现在城中还活着的不过万人。” “多亏陈大人，不然这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诶……” …… 凌望一觉醒来已经快下午了，伸了一个懒腰才彻底清醒过来，好好休息过半晌后总算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还未起身，就听下人来报，说有人前来拜访。 第269章 怕陈大人过河拆桥 凌望随口问道，“是谁啊？” 他才刚回来就赶着过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 就听外面的小厮道，“回少爷，是许家和白家两位家主。” “是他们啊……” 凌望犹豫了一下，他现在实在太累了，闹心的事一律不想管，但既然之前要求手下“百姓为重”，自己也只能以身作则。 想着，他道，“请他们到前厅稍候，我马上过去。” 小厮应了一声，很快离开。 凌望又在床上坐了片刻，确认清醒后才起身。 他走到屏风后换了一身浅青色的常服，这才开门出去。 冬日太阳落得快，凌望抬头看了一眼，判断时间大概在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也就是古人说的申时。 他很快来到前厅，果然见许雪风和白安和两人正坐在大厅里，桌上摆了不少礼品。 看到他来，两人忙站起来行礼，“见过大人。” “都是熟人了，不必客气。”凌望在主位上坐下，看向他们，“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许雪风拿出账单，呈给凌望，“大人，这是望安街所有店铺这段时间的入账，请您过目。” 凌望皱眉，接了账本却没看，而是将它放在旁边。 许雪风和白安和明显将他当成“幕后黑老大”了，因为他之前的“本性”，别人很难信任他也是正常。 想着，凌望就对守在外面的小厮道，“去书房将本官的官印和安旸县的印章拿来，还有纸笔。” 小厮一欠身，转身走了。 许雪风和白安和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似乎都不懂凌望的用意。 “之前跟你们说过，茶叶归为官营，望安街所开店铺也是如此。”凌望看向许雪风，“收入四成上交官府，剩下的六成归商家。” 许雪风和白安和都没说话，等着凌望往下说，然而凌望却像是故意一般，不说了。 两人拿不准主意，也不敢贸然开口，怕惹怒凌望。 虽然凌望说的跟之前说的依旧一样，可当官的都是一天一变，谁知道会不会是利用他们，完了以后直接过河拆桥呢。 这两天眼看来安旸的客商越来越多，望安街的所有店铺自然收入也越来越高，两人担心自己只是凌望的“傀儡”，听说他回来了便忙着过来表态，也是试探。 小心观察凌望的神色，两人心中开始忐忑起来。 沉默了一下，许雪风试着开口道，“大人说的我们自然都记着，只是……若有外来商家想要加入呢？” 陈大人会不会看那些富商更有钱，就将望安街交给他们管。 毕竟今天已经有人在打听能不能在望安街开店了。 “这倒是个问题。”凌望点头，思索了一会儿，低声道，“外来的客商想要在安旸开店自然也可以……” 闻言，许雪风和白安和心中都咯噔一下，心想完了，陈大人果然要过河拆桥了。 却听凌望继续道，“不过店租要比安旸县商户多一城，上交的碎银则为五成，另外还要加个条件，外来客商不可倾轧本地商户，所卖相同的东西也不能随意更改价格，要跟本地商户保持一致。” 第270章 先这样吧 许雪风一愣，还没仔细琢磨出凌望的意思，又听凌望道，“虽然这么做对外地的客商是有点不公平，但安旸现在还太过弱小，一旦外来客商注资开店，别说是小商户，就连你们也没有财力能跟人家抗衡。” “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本地的商户，良好的竞争有利于发展，不好的竞争会导致市场垄断。” 凌望说完，许雪风和白安和终于想通了，可不是吗，刘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一家独大，不仅垄断茶叶，就连其他生意也得看他们的脸色，小商户根本无法生存，要不是陈大人，他们哪有今天。 陈大人帮他们想得这么长远，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许雪风一脸惭愧，正要说什么，小厮已经捧着印章和纸笔过来了。 铺上纸，小厮自觉帮凌望研墨。 想都没想，凌望抬笔就是一通写，边写便道，“之前都只是口头约定，我现在正式写一份契书，往后就按照上面所写的来。” 将之前说过的条件全写上，等墨干透后他拿起来给许雪风他们看，“你们要是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尽管说。” 许雪风和白安和看了，心中惭愧的同时又都安了心，陈大人果然和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员不同。 两人都道，“大人思虑周全，我们都没什么条件要补充了。” “那就先这样，本官暂时也只能想到这些了，等以后想到了再加也行。” 凌望说着拿出自己的官印和代表安旸县衙的章在纸上盖下。 “这个应该有两份，一份你们收着，一份县衙收着，到时若是有什么事，各自拿着前来比对就行。” “来，你来写。” 凌望说着将笔递给许雪风，“照着我写的抄就行。” 许雪风接过笔，看着凌望那惨绝人寰的字，尽管已经极力忍耐，嘴角还是没忍住抽了抽。 大人的字……实在太鬼斧神工了。 等他写完，凌望又盖了一次章，然后将自己写的那份拿给许雪风，自己则收了许雪风写的那一份。 他的字很有辨识度，以后要是有个什么事，也比较好对质。 许雪风和白安和也明白凌望的意思，心中感动不已。 “那就先这样。”凌望说着站起来，“以后你们也不用经常送账本过来，每月月初将前一个月的送到县衙就行。” 看账本这么累的事，当然不能他一个人干了，不然还要刘同他们干什么。 看着县令大人嘴角那一抹笑，许雪风不知道为何突然感觉自己背上一寒。 奇怪，明明没被坑啊。 “对了，我今晚请客，你俩要不要留下吃顿便饭。” “望安街那边新开的店铺还有许多事没有交代清楚，我们就不叨扰大人了。” 白安和赔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凌望看向外面，喊道，“来人，帮我好好送送两位客人。” 许雪风和白安和忙道不敢，开开心心地走了。 “等会儿。” 听到凌望的话，两人停下脚步，问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第271章 留饭 “这些东西……” 凌望看向桌上摆放着的礼品。 许雪风很快明白过来，解释道，“大人放心，都是一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罢了，我们谨记大人所说，不敢行贿。” 既然是中看不中用的东西，那估计就是古董字画。 “都带回去，以后也别送了，本官不喜欢。” 他一个草包，会欣赏什么古玩字画就怪了。 白安和还想再说什么，许雪风给他使了一个脸色，两人便只好一起将带来的礼品又带了回去。 “总算是……”凌望走到院子里，伸了个懒腰，“可以吃饭了。” 此时太阳还有丈余落山，现在吃晚饭正好。 徐达也叫人过来禀告，说食材都已经准备妥当。 凌望走进上次特意留出来宴客的院子，只见十几张桌子已经摆上，火锅也沸了，正咕嘟冒泡，桌上摆着好几种肉类，就等客人来了下锅。 徐达又端了一大盆肉出来，看到凌望，问道，“少爷，还有什么事吩咐吗？” “酒呢，准备了吗？”凌望问道。 徐达放下盆，道，“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还未端上来。” “我两个哥哥不过来吃了，他们身体不好，你让人做点清淡滋补的饭食送过去。” “是那两位表公子吗？”徐达问道。 凌望点头。 小衙差们都还未下班，凌望等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在院子里逛了逛，却见薛书鸣和叶温瑜两人从假山后出来，一个在前面疾走，一个在后面快追。 “叶兄……你等等……你等等呀……” 正埋头走路的叶温瑜差点撞在凌望身上，抬头看到是小县令，直接愣在原地。 “你们这是……” 指望叶温瑜解释是不可能的，凌望看向薛书鸣。 薛书鸣无奈道，“大人你不是留叶兄吃饭吗，谁知他执意要回去，在下拦都拦不住。” 凌望看向叶温瑜，见他一时涨红了脸，低着头却不说话。 “叶秀才，你家也就你自己一个人，留下吃顿便饭应该不妨事？” “书院开学在即，我们大家彼此了解了解，到时若有什么事也好沟通不是吗。” 看他还是不说话，凌望只好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若是你真觉得为难，那我送你回去。” 薛书鸣则惋惜道，“诶，若是叶兄能留下一起吃饭就好了。” 听凌望说要送自己回去，叶温瑜猛然抬头，却见他一脸认真，完全没有嘲讽之态。 心中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那我便留下叨扰大人了。” “叨扰谈不上，人多才热闹嘛。”凌望笑了笑，“只是一会儿你可别被吓到，我那些手下平日里粗野惯了。” 薛书鸣听说叶温瑜留下，自然高兴不已，拉着人道，“没陈大人说得那么严重，你不用害怕，那些小衙差们只是喜欢玩闹而已，但都很有分寸。” 叶温瑜点点头，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向凌望，心想这人现在的样子跟之前咄咄逼人时完全不同，刚刚认真说要送自己回家的神情非常诚恳认真，完全没有嘲讽侮辱之意。 反倒像是朋友一般。 第272章 敏感的叶秀才 “那走，马上开饭了。” 凌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叶温瑜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薛书鸣笑了笑，朝凌望作了个揖，“陈大人辛苦了，陈大人先请。” 凌望一愣，反应过来他在开玩笑，便也回了个揖，“薛大哥这些天帮我整理卷宗更辛苦，还是薛大哥先请。” 叶温瑜原本不明白，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两人是在玩笑，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原本他可恶至极的草包县令原来也挺可爱的。 三人走进院子，刘同和孙飞他们已经过来了，其他小衙差也都陆陆续续到来，一个个手上不是提着鸡蛋就是蔬菜。 “大人，我娘说这是家里新摘下来的菜，让我带点给你尝尝。” “大人，我爹说家里的母鸡下了不少蛋，让我带几个给你。” “大人，我……” 没一个是空手过来的，空桌上很快便堆满了众人带过来的东西。 凌望道，“行行行，谢谢你们啊，也帮我跟你们家里的父母亲说声谢谢。” 他盯着满桌子的东西，嘀咕道，“这可够我吃好几天了。” 小衙差们原本还怕凌望会嫌弃自己带的东西，心里紧张，此刻听他这么说，一下便都笑了起来，紧张的感觉一扫而光。 上司和下属这么温暖热闹的场面叶温瑜还是第一次见，这位陈大人竟然毫无官架子，可是从这些小衙差的神情又能看出他们真的很爱戴陈大人。 曹非坐在角落默默看着，心想自己要是这么做，一顿饭别说热闹了，不勾心斗角都算是手下们抽了疯。 如今这种场面他也只能是暗暗羡慕。 凌望此时则开口道，“好了，都入座，本官之前受过伤，现在得养身体，你们可别来敬酒了，要敬可以找别人。” 小衙差们欢呼一声，各自找位置坐下。 “叶秀才，不必拘礼。”凌望请叶温瑜入座，“你与薛大哥一起。” 他们两人认识，坐一起叶温瑜应该会更自在。 曹非和秦善以及叶温瑜都没吃过火锅，三人看着眼前沸腾翻滚的红汤锅都有点无从下手。 之前还没开饭的时候他们其实都闻到诱人的香味了，现在终于能吃了，却有点不知道怎么动筷。 薛书鸣上次因为受伤的时候没能多吃，现在伤好了自然要随性，等凌望动了筷便拿起筷子在锅里夹了几块肉，吹了吹直接送进嘴里。 三人呆呆看着他吃。 “火锅就是这样吃的，大家别客气。”凌望在每人碗里都夹了几块肉放着，笑道，“不过要小心别烫到自己。” 秦善率先吃了一口，点头道“这味道不错，要是在军营也能吃上这么热乎的东西就好了。” 因为觉得好吃，这次不用再招呼，自己开始动手夹菜，已经吃了不少。 曹非咽了咽口水，也试着吃了一块，肉一入口他就眼睛一亮。 从未尝试过的味道，实在美味。 “叶秀才，你不喜欢吗？”看叶温瑜一直没动筷，凌望问道。 “没有。” 被凌望一问，叶温瑜有点不好意思，忙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心中却有点不安，不知道陈大人会不会再次嘲笑侮辱他？ 第273章 心意明了 一顿饭大概吃了三个小时，众人才慢慢散去。 就连薛书鸣都喝得微醺，被凌望叫人送回房中休息。 秦善酒量倒是很好，还帮薛书鸣挡了不少小衙差敬的酒，此刻依旧稳稳端坐在桌前，毫无醉意。 倒是曹非早就喝得不省人事了，直接趴到了桌上，就连话不多的叶温瑜也被小衙差们灌了几杯，人活跃了不少。 让下人好生将人送回去，等所有人都散了凌望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才一进门他就发现原本紧闭的窗子打开了，桌上还倒了一杯热茶放着。 “我走的时候明明关了窗的……” 凌望故意说着，走到桌前坐下，抬起茶盏却没喝，眼睛盯着一个方向。 等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了，笑着道，“还躲啊？” 果然，屏风后面的人慢慢走了出来，依旧戴着银色的面具，一身黑衣。 凌望微微一笑，“就知道是你。” “你来了怎么不去找我。” 慕轻寒在凌望对面坐下来，摇头，“人太多了。” 凌望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 很想见你。 后面一句话没办法说出口，慕轻寒只是笑了笑，只看着凌望。 不知道为什么，被慕轻寒的眼神看着的这一瞬间凌望只觉得脸颊突然滚烫起来，之前心中萌发出的那种感觉在这一瞬间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出口问的却是，“蓝玉和严霜剑他们的伤势怎么样了？” 慕轻寒道，“小蓝还未醒，严大哥有李大夫照顾，已经好多了。” 他站起身，看了一眼天色，“时间不早，我该回了。” 凌望跟着他站起，惊讶道，“你今晚上不留下来？” 慕轻寒自然是想要留下的，特别是看到喜欢的人满脸期待自己留下的神情，但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只能摇头拒绝。 “城中变异毒人还未完全清除，我得赶在朝廷派任接管玉州城的官员到来之前将他们完全清理干净。” 那些变异的毒人晚上比白天更活跃，一到子时，基本就会全部出来在城中游荡，遇到行人就会攻击。 “那……你也要注意安全。”凌望道。 “我会的。” 慕轻寒一点头，转身走向门口，却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凌望。 正在凌望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慕轻寒却朝他走来，张开手臂轻轻抱了他一下，又很快放开。 而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但凌望却是因为他的举动久久回不过神来。 慕轻寒刚刚抱了他。 虽然之前也没少抱，但感觉跟这次完全是不一样的。 因为他还说了一句话，“我想一直守护在你身边。” 这算是告白宣言吗？ 凌望呆呆走到床边，脑子里不断循环着这句话。 如果是放在他以前的世界里，如果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这么说，那就是爱情无疑。 可是现在…… 他是男的，慕轻寒也是男的…… 难道，他真的要变成断袖了？ 但仔细一想，如果是和慕轻寒的话，似乎变成断袖也没什么。 而且之前很多次，他心里对慕轻寒那种异样的心思也有了解释。 此时此刻，凌望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很快接受了成为断袖的事实。 第274章 我们要走，小九很高兴 不过以后百姓说他是断袖，就不算是污蔑造谣诽谤了。 但要是说他和刘盛是一对，这个还是得管一下的。 想通一切后，凌望开心不已，躺在床上傻笑了半天，滚来滚去乐了许久，这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虽然太阳还未升起，但凌望已经早早起来洗漱完毕，然后来到凌承和凌羡两人休息的院子。 “哥，你们现在就走吗？” 两人已经收拾妥当，此刻和秦善正在院子里说着什么。 听到声音，凌承和凌羡同时转头，看到笑容满面的弟弟顿时都是一愣。 怎么他们要走，小九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两人顿时心情复杂，难道他们真的这么惹他讨厌吗？ 凌望自然不知道两人在想什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笑容会引起哥哥的误会。 “小九……”凌承叹了一口气，自责道，“之前不知你身份，哥哥确实对你……” 他期待地看着凌望，“你可以原谅哥哥吗？” “啊？”凌望懵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一边的凌羡也道，“虽然相认得很迟，但这么多年，父皇从未停止过寻你，你可以不生我们的气吗？” “我没有啊……” 你俩一大早的发什么癫，要回去了搁这演一下兄弟情深？ 你哪里没有，你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明明就是不想看到我们。 凌羡心中不甘，心中小人蹲在阴暗的角落呜呜哭了起来，原来弟弟之前关心我都是装的，现在我要走了他开心到嘴都合不拢，连留都不留。 看凌承和凌羡都瞪着自己，凌望只当是自己不跟他们回去两人难以跟皇帝老子交代，便安慰道—— “我现在在安旸挺好的，等做出一番作为再回京城见皇……父皇，到时别人也不敢轻看我，哥哥你们实话实说，他肯定能理解的。” 凌承心道，父皇理不理解我不知道，但我第一个不理解。 好好的皇子不当，非要当小县令，小九怎么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气人呢。 看他们黑着脸还是不接话，凌望道，“两位哥哥还要赶路，时间不早，我就不留你们吃早饭了，早点上路也能早到驿站。” 弟弟果然巴不得我们走。 凌羡心中的小人哭得更凶了，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凌望根本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反倒对着秦善作了一揖，“秦将军，我两位哥哥就拜托你了。” “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您是九皇子，还是某位小面瘫的心上人，我可不敢当啊。” 秦善一脸痞笑，挑了挑眉。 凌望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口中所说的小面瘫是谁，脸上笑容更深。 凌承和凌羡只当凌望巴不得自己走，心中还悲痛着，完全没听清楚秦善说了吗。 直到上了马车，凌羡探头看向站在门口朝他们挥手的凌望，终于忍不住了。 “三哥，小九就那么讨厌咱们吗？你之前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这……” 自己之前确实把人关到了牢里不说，还差点就砍了…… 这要说出来，别说父皇了，就是另外两位皇弟听见，估计都得造他的反。 凌承一想，心中无比后悔。 凌望将两个哥哥送走，心中也松了口气，他们回去了，他也就不用一直担忧两人的安危，直接解放！ 第275章 本官不能食言 吃过早饭，凌望慢悠悠来到县衙。 刘同和孙飞他们早已经上差，看到凌望都纷纷起身行礼。 “都坐。” 凌望坐到高台上，看到刘同办公的桌上堆满了文书，便问道，“这段时间本官不在，辛苦你们了，可有什么事发生吗？” 刘同和孙飞两人对视一眼，心道奇怪，大人今天怎么那么开心，从没见他这样笑过，难道是有什么喜事吗？可他们完全没听说啊。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大人高兴是好事。 刘同忙将整理出来的一堆文书抱给凌望，“大人，这些都是这段时间的公文。” 那一大摞文书堆得都快比他高了。 凌望一阵头大，却也知道不能马虎，便点头随手拿了一本看了起来。 一边的孙飞道，“大人，卑职有事要禀。” 凌望看着文书，连头都没抬，摆手道，“你说。” 孙飞道，“城西那边前日有人在城外被劫，听说往平安县的那条官道有山贼活动，我是不是带几个兄弟前去看看？” 这件事他昨天就想禀告大人了，却被师爷拦了下来。 “哦？”凌望放下看完的文书又拿了一本，拿了官印在上面盖上章，而后递给刘同。 “往平安县的官道……我记得似乎有一段跟去明州府是一起的。” 凌望说着眉头皱了起来，“那边算是我们安旸管辖的地界吗？” 孙飞赶紧道，“从岔路口算，一边为平安县管辖，一边为安旸县管辖，另一边为明州府管辖。” 凌望点头，“既然如此，你带几个人去蹲守几天看看。” 孙飞抱拳行礼，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凌望又道—— “记得要化妆成普通百姓，仔细打探一下，若只是普通山贼一锅端了便罢。” 孙飞答了一声是，点了坐在堂外学习认字的几个小衙差走了。 上差不用巡街的小衙差一般要么跟着孙飞练武，要么就在外堂认字，衙差们的精神面貌提高了很大一节，形象自然也跟着高了上去。 凌望看了一会儿，想到昨天回来时还答应过百姓要给他们犒赏猪肉的事，便抬头道，“刘师爷，之前修路的时候做过登记，一共是多少人？” 刘同一愣，忙去翻之前登记的册子，“大人，登记在册的一共有五千人。” 一户一人，五千人的话也有五千户人家了，其中应该还有许多人没做登记。 之前茶会的分成修路已经基本用完，幸亏望安街那边赚了不少，他还能拿出一部分钱给修路的百姓买猪肉。 凌望沉吟片刻，道，“官道已经修得差不多了，你一会儿去找几个屠夫，让他们料理好一百二十头猪。” 五千户人，每家五斤肉，算下来要两万五千斤才够分，每头猪两百多斤，算上没做登记的，一百多头应该够了。 刘同不解，问道，“大人，要这么多猪肉做什么？” 凌望淡淡道，“之前本官答应了百姓等他们修完路就给他们分肉，现在路要修完了，本官自然不能食言。” 第276章 状告城南李家长子诱拐民妇女儿 刘同一听，忙道，“大人，安旸有您，实乃百姓之福。” “马屁少拍点，赶紧去办。” “卑职说的明明是真的，哪里拍马屁了。” 刘同迈出公堂大门的时候嘴里还嘀咕了几句。 一个上午，凌望都是看公文度过的，感觉口渴便喊道，“来人，给本官倒杯茶。” 一个小衙差从外面跑进来，给凌望倒了茶又很快退下。 凌望眼睛还盯着公文，抬起茶盏刚要喝，就听外面传来了一阵鼓声。 一直静悄悄在后堂认字的小衙差们一听，忙整理衣冠抬着大板出来，快速分站好，口中大喊威武。 一个老妇人颤颤巍巍走上堂，自觉下跪。 凌望看着她那样子，忙道，“你不必跪了。” 老妇人一愣，抬头看向凌望，却见那位传说中长得肥头大耳，面黑如炭的陈大人竟是一位白面小生，清清秀秀，俊气端雅，一双好看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凌望看她不说话，只呆呆看着自己，便问道，“堂下何人，因何击鼓。” 老妇这才反应过来，跪下道，“大人，求您为老妇作主……” 话还未说完，已经哭得不行了。 一个老人，凌望又不好喝止，只好道，“看到我这上面挂的什么字了吗？” 凌望抬手指了指头上的那块匾额。 老妇人一愣，抬头看了一眼，虽然不认字，但也知道那上面的字写得实在……惨不忍睹。 凌望示意了一下，小衙们就道，“这上面写的字叫‘为民服务’，大娘，你有何冤情尽管直说，大人定会为你作主的。” “民妇的女儿……和……和……有人拐了民妇的女儿。” 老妇咬牙道，“民妇要状告城南李家长子李蒙，诱拐民妇的女儿丽娘。” “还有这种事？”凌望一脸惊讶。 经过他几个月的努力，安旸现在的治安不说多好，但作奸犯科的事基本是没了，现在居然还有人敢明目张胆诱拐妇女？ 如果是真的，那他就要杀鸡儆猴了。 想着，凌望就道，“去带李蒙过来。” 电视上演的说带谁马上就能将人带上堂，但现实中除非是关在牢里的犯人，不然衙差们去抓人也是要有批捕文书的，带人自然也需要时间。 大概一个时辰后，李蒙才被带了回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女子。 凌望一见两人，竟然觉得有点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李蒙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虽然不算一表人才，但也不算难看。 女子年纪不大，长得白白净净，低头跟在李蒙身后。 一看到李蒙，老妇人便大哭起来，直接跑过去对着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吓得小衙差赶紧拦了下来。 李蒙也不动，任她打骂，自觉在堂上跪下。 他身后的女子便也跟着下跪。 倒是老妇人像是此时才发现女子，又是一顿哭，上去就要掐女子的脸，嘴里骂着不孝。 那女子躲了一下，一直忍着的李蒙这时候忙回身将她护住，嘴里道，“都是阿蒙的错，求您老人家别责怪丽娘。” 第277章 未婚先孕 老妇人气得不行，指着李蒙，“你……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 她面色激动，又要上去打人，李蒙吓得紧紧抱住女子，将她护在怀中，嘴里不断恳求。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诱拐的样子啊。 凌望摸着下巴，心想，倒更像两情相悦。 小衙差将老妇人拉开，凌望开口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从实说，若有欺瞒，本官绝不会轻饶。” 老妇人吓得一颤，不敢再闹，只是狠狠瞪了李蒙一眼，跪下不说话了。 一直没开口的女子此时却挣开了李蒙的怀抱，对着凌望连磕了几个响头，咬着唇道，“大人，千错万错都是丽娘一个人的错，与阿蒙哥无关。” 她看向一边的老妇人，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低下头道，“是我不守妇道，勾引了阿蒙哥。” 李蒙一听，立刻否认，“不是的大人，是我强迫了丽娘，是我该死，我…… 是我引诱良家妇女。” 他连连磕头，嘴里喊着大人明鉴。 凌望听看得一个头两个大，来告状的说自己的女儿被诱拐了，结果女儿说是自己勾引了男子，男子又说女子是被自己强迫的。 一个字，乱！ 这种桥段，电视上演的太多了，一般都是家中长辈要棒打鸳鸯，而女子恰好遇到渣男的戏码。 凌望一拍惊堂木，他终于想起来堂下跪着的男子和女子是谁，那日与慕轻寒一起放河灯，这两人特意跟他打过招呼来着。 想到慕轻寒，凌望心情又好了起来。 “不是自己的罪名可别乱往身上揽啊。”凌望慢悠悠开口，“要是本官查明与事实不符，你们可就都完了。” 李蒙一愣，看了身边的女子一眼，低声道，“大人明鉴，是我引诱了丽娘，她如今已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此言一出，炸裂全场。 小衙差们跟凌望一起瞪大了眼睛，也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一边的老妇人一听，顿时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劈了下来，眼睛一翻，就要气晕过去。 幸好守在一边的小衙差眼疾手快，马上扶住人一顿猛掐人中，老妇人这才又清醒了过来。 “作孽呀……作孽呀……李蒙你这天杀的畜生……” 老妇人边哭边骂，气得直捶地。 李蒙一声不吭，却也是一脸愧疚。 凌望问道，“李蒙，若你有冤，本官自会为你作主，你只要将事情经过实话告诉本官便可。” 未婚先孕放在现代都会被人看不起，古代就更别说了，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李蒙原本绝望的神情在听到凌望的话时有了点神采。 陈大人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他一定会秉公处理，也许丽娘不会被浸猪笼。 “大人……草民与丽娘原本就有婚约，只是五年前我父母双亡，家中原本还过得去的日子也变得艰难起来。” 他看向一边的老妇人，低声道，“大娘看我成为一个孤儿，亲事再无人作主，便想悔约。但我跟丽娘早已互许终身，我不愿另娶，她也不愿另嫁，这才……”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禽兽，你还敢说！”老妇人气得要爬起来，奈何衣服被小衙差紧紧拽住，还没站起身又被拽得躺了下去。 小衙差笑道，“老人家，消消气。” 第278章 决定帮一把 凌望听完李蒙的述说，看向脸色苍白的女子，问道，“他说的可都是事实，若你真是被强迫的，本官自然也会为你作主。” 女子抬头看向凌望，又看向身边的李蒙，像是得到了鼓励，磕头道，“多谢大人，我与阿蒙哥两情相悦，他没有强迫我，都是我自己自愿的。” 她又转头看向旁边的老妇人，终于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哭道，“倒是母亲嫌贫爱富，一直想将我嫁到有钱人家里做小妾，我不愿意，这才从家里逃出去找阿蒙哥。” 事情总算明了，倒也不算复杂。 不过这种有损女子名节的事确实不好判，也就是遇到了他，要是换做别人，周丽娘婚前失贞，肯定是没活路了。 刘同不在，凌望示意一旁站着的小衙差拿笔记录，等刘同回来再整理成卷宗就行。 好在小衙差已经认了不少字，也能把大意内容写清楚了。 凌望道，“既有婚约在先，那自然不算无媒苟合。” 李蒙和周丽娘一听，眼睛亮了起来，这么说他们不用受到惩罚了。 两人对视一眼，简直喜出望外。 凌望则看向老妇人，“你若要追究，本官也可以判李蒙诱拐妇女。” 老妇一听，立刻道，“那就请大人……” 话未说完就被凌望打断，“但你要想好了，若是这么做，你不仅会失去一个好女婿，还会失去女儿和外孙。” “这……这……” 老妇看向自己女儿，终究还是不忍，重重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李蒙和周丽娘高兴不已，忙对着凌望磕头拜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他们又转身看向老妇，李蒙道，“大娘，以后我一定会和丽娘一起好好孝顺您老人家的。” 老妇哼了一声，“三天之内准备好二十两当聘礼，不然你想都别想。” 李蒙虽然面有难色，但很快答应下来，倒是周丽娘气道，“娘，你明明知道阿蒙哥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你怎么可以……” 事情解决了，凌望喊了退堂，小衙差们纷纷收起大板回后堂。 老妇也气呼呼走了，刚进公堂时颤巍巍的样子荡然无存。 倒是李蒙他们夫妇两人还在堂上，周丽娘一脸忧心， “阿蒙哥，你怎么能答应我娘呢，你现在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三天时间，我们如何凑得出二十两……” 李蒙笑了笑，温柔道，“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若是不答应，便是你真嫁给了我，大娘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周丽娘自然也知道自己母亲的德行，不说话了。 凌望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看李蒙这么有担当，不是那种吃完不认账的渣男，便将人叫住。 “你三天时间就想赚这么多钱只怕是痴人说梦。” 李蒙自然也知道自己刚刚答应得太过草率了，可看到身边的女子正含情脉脉看着自己，也不觉得后悔，只是道，“大人说的是，不过事在人为，我相信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实在不行，家中还有一些父母留下当做念想的遗物，当了也能勉强凑一凑，等以后有钱再赎回来就是。 凌望道，“不如这样好了，望安街那边的不忘楼招掌柜，你若是识字，倒是可以过去看看。” 第279章 满脑子都是他 “不忘楼？”李蒙一愣。 不忘楼可是望安街最大的酒楼了，怎么可能会缺人。 再说爹娘在世时也只是小商户，他现在落魄成这样，只怕老板根本不会看他一眼。 凌望之前写的计划书给了许雪风和白安和，两人现在也正在按照上面所写慢慢完善建设。 安旸发展起来是迟早的事，一座不忘楼肯定是不够的，现在正在四处招贤，打算多培养几个能独挡一面的掌柜，到时自然不用手忙脚乱了。 凌望道，“反正都已经走投无路了，何不试一把。” “若是许雪风用了你，你便让他给你先预支二十两，若是他不答应，你就说是我说的，若是他答应了，就不必提我了。” 他可不想让许雪风误会李蒙是个关系户，到时看在他的面子上处处忍让。 李蒙一听，也明白凌望的深意，心中更加感激，谢道，“多谢大人，大人大恩大德，草民实在无以为报。” “谢就不必了，不过你们若是成婚，倒是可以请我喝杯喜酒。” 丽娘一脸喜色，忙道，“一定一定，只要大人不嫌弃，我们求之不得。” 两人告辞离开，凌望看了一眼外面，才刚过午时，太阳已经偏西。 他还没吃午饭呢，不得不为自己的爱岗敬业点赞。 明了心意后虽然一上午都在办公，但心里总会想到慕轻寒，一想心里就忍不住的开心。 好想见他。 原来热恋中的小情侣喜欢黏黏糊糊腻在一起是有道理的。 也不知道慕轻寒今晚会不会来。 凌望想着，勾起的嘴角就一直没下来过。 才刚吃完，外面又有人击了鼓，他原本还想偷懒休息一下，现在只能继续上堂。 小衙差们喊完威武，凌望坐下，这才懒洋洋问道，“何人击鼓鸣冤？” 堂下跪着的老汉道，“回大人……” 凌望听完，一脸无语，猪丢了都来找他…… 看小衙差们正无所事事，凌望道，“你们跟着他去找找，尽力就行。” 言下之意，不用太卖力。 两三个小衙差摩拳擦掌，跟着老汉走了。 一下午，又陆续来了几个报案的，不是牛不见了就是隔壁邻居宰了自己的鸡，都是一些鸡飞狗跳小得不能再小的事。 凌望非常无奈，该说百姓是信任他还是想折腾他呢。 不过也侧面说明，安旸变好了。 下午没事，未免又有百姓报案让他们去帮忙抓鸡，凌望干脆到街上逛了逛。 一段时间没过来，街道换了新面貌，到处都干干净净的，看来小衙差们这段时间还是挺努力的。 诶，没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是满脑子都是慕轻寒。 他恨不能能长翅膀飞到慕轻寒身边见他一面。 但现实不允许。 逛了半天，看见他，一路都有人热情打招呼，卖鱼的看见了送鱼，卖鸡的看见送鸡……总之卖啥送啥，凌望只能落荒而逃。 不过心里其实还是挺开心的，被百姓爱戴尊敬的感觉很让人上瘾。 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不知道原主看到现在自己这么受欢迎的场景，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没做个好人。 第280章 实在不行睡了再说 逛完街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怀着期待的心情回到房间，等了很久慕轻寒却一直没出现。 “也许是今晚有事？” “难道还在杀尸人？” “或者看美女去了？” 当然看美女都是他乱猜的，慕轻寒面对如烟那种美女，别说动心，就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凌望翻个身，在胡思乱想中慢慢睡了过去。 窗外有人影一闪而过，原本没关严的窗也被关上了，寒风再无法吹进丝毫。 慕轻寒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确定凌望熟睡后才转身离开。 如果他没睡着，两人见面，他总怕自己克制不住做些什么。 凌望睡到日上三竿，总算清醒过来。 他起身的时候发现昨晚上睡觉时关上的窗子竟然被关上了。 虽然也可能是下人关的，但他不喜欢别人在房里伺候，一般他不起身的话小厮和丫鬟绝不会过来。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慕轻寒来过了。 只是他为什么不现身呢？ 凌望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那小子撩完想跑？ 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实在不行，先把人睡了再说。 凌望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难得动心，可不会允许放火的人悄悄跑掉。 正想着，外面有人来报，说刘同已经等候多时了。 凌望只好起身换上官服，洗漱完毕后来到大厅。 令他惊讶的是此时厅上竟然站着十几个膀大腰圆的男子，一个个面容凶恶。 凌望愣了一下，看向一边的刘同，“你这是干什么？” 他府里不需要打手啊。 刘同道，“大人，你不是找屠夫吗？” “我是找屠夫啊，但你也不用直接带来我府里。” 刘同一脸冷汗，抬手擦了一下，“大人，一百二十多头猪同时料理，没那么多场地，可若分批又赶不及，他们怕你怪罪，这才过来询问。” 这点事都办不好，也不知道大人会不会怪他没用，不过他确实也是想不到办法了。 大人说今天分肉，县衙外面已经有百姓来排队了，结果猪才杀了十多头，远远不够。 “这样啊……”凌望点头，一个小县城能凑出这么多屠夫也难为刘同了。 他想了一下，确实没有合适的场地。 平时县城里最多也就杀十几头猪，现在一下杀这么多，场地确实不好安排，毕竟杀生都血腥，古人又比较讲究这方面。 不管在哪儿都不太好…… 凌望沉思了一下，道，“到城外那条河边杀，也好就水处理。” 刘同眼睛一亮，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就河，多方便！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十几个屠夫，“大家可都听见了？” 屠夫们点头，“河边正好，料理也方便，我等现在就去。” 凌望挥手，刘同很快便带着人走了。 日上三竿，又得去看公文。 凌望心不在焉的往县衙走，孙飞此时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一看见他就道，“大人，卑职打探……清楚了。” “嗯，打探清楚就行，你慢慢说。”凌望看向孙飞，却见他面色憔悴，显然昨晚熬了一夜，问道，“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再说？” 第281章 正事 孙飞摇头，喘了几口，急道，“那些山贼好像原是明州府人，不知道为何流落成了山贼，他们专抢过路客商，但不对一般百姓动手。” “哦？还有这种事？”凌望皱眉，问道，“可打探到他们在明州原本的身份吗？” “没有，那些山贼认出了我们的身份，逃往平安县了，那边不是咱们安旸管辖的地界，我们不好再追。” “原来如此。” 只是明州府的百姓为什么会流落成山贼呢？ 不管怎么说，明州再穷也是一个府城，可比安旸大多了。 如果安旸相当于现在的县，那明州就相当于现代的市，玉州城也是如此。 不过可惜的是，古代人口分布不是那么密集，人数也相对较少。 “既然已经逃到平安县了，回过我跟曹大人说一声，让他注意一下。” 毕竟到了平安县他还伸手过去管，就算他跟曹非关系很好也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休息好了再来找我，还有事吩咐你们。”凌望道。 孙飞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凌望便也走出县衙，就见门口前竟然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后面的人还不时朝前张望。 有百姓看见他，立刻热情招呼。 “陈大人，早上好。” “陈大人，您吃过饭了吗……” 街上都是百姓问候的声音。 “大家都早，你们都是来领肉的？”凌望笑了笑，安抚道，“大家再等等，刘师爷已经带着屠夫在河边料理猪肉了，一会儿运过来就可以分给大家。” 众人一阵欢呼，入冬后油水不足的人家更是兴奋。 毕竟家里人口多，已经很久没沾过荤腥的大有人在。 刘同其实还找了许多人前去帮忙，不然十几个屠夫肯定是料理不完一百多头猪的，好在屠夫的亲朋好友处理毛猪都是行家里手，干起活来只快不慢。 加上人多，猪肉就水又好清理，很快就弄好了八十多头。 众人也是忙得满头大汗，刘同看差不多了，叫了几个屠夫过来，“先把这些送过去，然后你们几个就留在那边给百姓分肉，剩下的这些大家料理着，好了以后送过去就行。” 一扇扇切好的猪肉被装在推车上运进城中，闲着没事的小衙差被叫去帮忙，一个个使出吃奶的劲儿帮着推车，看得凌望好笑不已。 都是可可爱爱帅气的少年郎，平时闹起来像是有用不完的劲儿，现在看他们还喊不喊没事做太闲了。 看到一车车的肉被运来，排队的百姓开心得跟过年似的。 刘同跑到凌望身边，擦了把热出的汗，“大人，卑职按照你的吩咐都处置妥当了，现在就给他们分肉吗？” 凌望点头，“现在就分，去把记录册拿出来，每户一人前来领肉，三斤肥肉，两斤瘦肉，不可徇私多给。” 刘同刚要开口问，凌望又补充了一句。 “若是册上没登记，但又确实去修了路的人来领，只要有三个人肯为他做证就可以将肉分给他。” “是，卑职明白了。” 他刚刚要问的就是这个。 第282章 去玉州城见心上人 看着众人有条不紊地排队领肉，凌望点点头，现在他该去干想干的事了—— 视察新修的官道！ 当然，视察官道肯定就要到玉州城，到玉州城去当然是见想见的人了。 既然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凌望心情大好。 不过他自己一个人出行显然不安全，得叫个人跟着才行。 孙飞去休息了，刘同又要登记分肉的事…… 他现在身边能用的人基本没有啊。 想了想，凌望将在队伍后面维持秩序的孙亮叫了过来。 孙亮不明所以，走到近前，问道，“大人，有何吩咐吗？” 凌望道，“听说到玉州城的官道修好了，本官想亲自去看看，你陪本官走一趟。” 虽然说的大义凛然，但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见心上人。 明面上是公事，暗地里是私心。 孙亮愣了一下，一般这种事情大人都是吩咐哥哥的，现在突然叫他倒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大人，就我们两人吗？”孙亮问道。 不是他不自信，是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功夫肯定不如哥哥，万一遇到什么事，大人有任何差池，他担待不起，万死都不足以谢罪，更难和安旸百姓交代。 现在安旸的百姓可非常喜欢陈大人，当然他们这些小衙差也是一样的，大家平日里谈起大人都是亲切又崇拜，大人千好万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是个断袖。 不过也无伤大雅。 凌望道，“我们两人也够了，官道修好后一个多时辰就能到玉州城，我们现在去，下午便能回来。” 孙亮犹豫道，“要不我去叫哥哥……” “不用，你哥哥昨天到现在想必都未好好休息，我已经让他休息去了。” 孙亮认真道，“可是大人，我武功低微……怕保护不了你的安全。” 凌望道，“本官换身便服就好，你也去换一身，安旸到玉州城的路可没听说有匪徒。” 要是有也早被慕轻寒解决了。 孙亮还想再说什么，凌望道，“再废话扣你工资了啊。” 大人都这么说了，孙亮自然不敢再犟，转身去衣服。 两人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常从后门出去，到租马车的地方挑了一辆没有车厢的板车，套上马匹后直接出发。 孙亮充当赶车的车夫，转头看凌望跳上板车坐好后便吁了一声，赶马出城。 “大人，玉……” 不等孙亮说完，凌望就打断道，“出门在外，叫我公子就行。” “是，公子。”孙亮继续问道，“公子，玉州城里的人真的不是因为诅咒才变成那样的吗？” “当然。”凌望躺在车板上，用草帽盖住自己脸。 孙亮又问，“那玉州城现在真的安全了吗？” 所以说小孩子好奇心强，问题又多，凌望不答，懒洋洋问道，“我听说你跟刘师爷学字不认真啊。” “啊？”孙亮紧张得都结巴了，“哪有……我……我只是……只是没有哥哥那么聪明。” “我都听刘师爷说了，你还想狡辩。” “多少人想认字还没机会呢，你现在不多学点，以后就要‘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刘师爷也是这么说的。”孙亮点头赞同，“公子，我以后一定好好学。” 然而说完后他意识到有些不对，自己之前要问什么来着？ 第283章 见个心上人这么难啊 初冬正午的太阳光已经没那么晒了，凌望躺了一会儿便干脆坐起来。 与现代到处所见的田野不同，这里的山野基本没有田地。 或许以前有，但十几年未有人种，已经荒废了。 玉州城百姓不过万人，还没安旸四分之一多，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即便路已经修好，但去往玉州城的路上却依旧一个人都没遇到。 凌望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凌承之前答应他的事能不能办成，但他现在也没什么办法，能做的也只有尽力消除百姓对玉州城的偏见。 孙亮一路过来，感叹道，“公子，你看这路修得可真好啊。” 凌望道，“没下雨的时候倒是挺好的，下雨就不好说了。” 所谓的修路，其实也只是整理了一下旧路，古代没有沥青和水泥，路修得再好也是土路，一旦下雨，只怕会泥浆满地，寸步难行。 铺上一层泥沙肯定会好上很多，不过届时花费的人力物力肯定很巨大，以安旸目前的财力，还做不到。 孙亮也叹了口气，“是啊，不过幸亏这边土里多砂石，不是纯土，应该不会太严重。” 但愿如此。 凌望没再说话，专心致志看着山野中的景色。 总有一天，他要让这片野地充满人烟，果林遍野，粮食满山。 又过了许久，孙亮喊道，“公子，我们到了，前面就是玉州城。” 凌望自然也看到了，嗯了一声。 等来到城门前，孙亮才停了马车。 不等他扶，凌望自己从板车上跳下来，抬头看向眼前高大的城门。 与之前所见不同，如今高大的城门再没有阴森之感，只是城门大开却没有守城的士兵，也没有来往的百姓。 “公子……我们要进去吗？”孙亮抬头看着眼前的城门，还是有点紧张。 凌望道，“你要是不想进去，便先回去，我自己进去就行。” “啊？”凌亮连连摇头，“那怎么行，我跟着你出来，结果自己一个人回去，哥哥和师爷肯定会骂死我的。” “无碍，届时自有人送我回去。” 凌望说着就要进去，被孙亮一把拉住，“大……公子，我还是跟着你进去，这样也好保护你。” “本官突然又不想带你一起进去了。” 他要去见的可是慕轻寒，是他喜欢的人，这小子在的话肯定碍事。 孙亮还想再说什么，凌望道，“本官命令你，自己先回去。” 大人的命令他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违抗，只能道一声是，站在原地目送凌望进城。 凌望戴上草帽，慢慢走进城中。 街上房屋依旧破败不堪，然而很多院子里原本栽种的花树却因无人管理而长得非常茂盛，即便是在冬日里也依旧散发着勃勃生机。 凌望一路走到街道尽头，顺着长长的山道走上台阶。 如果坐马车的话可以绕一点从专供马车行走的路上山，但凌望没坐马车，想着还是直接走台阶更近一点。 “呼……呼……这台阶可真长。” 凌望走了一会儿不得不停下休息，然而抬头看去，台阶才走了不到一半。 “见个心上人这么难啊。” 第284章 我背你 “算了，先歇会儿。” 凌望干脆就地休息，拿下草帽给自己扇风。 出来的时候忘了吃点东西，也没带糕点，现在午时过半，他实在饿得不行了。 正想着一会儿到了城主府要点什么吃的，却见山下远远走来一个身穿黑衣的人，手中拿着长剑，脸上的银色面具闪闪发光。 不用看都知道是慕轻寒。 凌望眼睛一转，决定给他一个惊喜，趁人还没发现自己便跳进了旁边的草丛中。 一会儿等慕轻寒到了，他跳出去不知道他看见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凌望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头蹲下，仔细看着慕轻寒上山。 少年步伐稳健，走路时腰身依旧笔挺。 近了…… 他正想扑上去，慕轻寒却在距离他三阶台阶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嗯？他怎么不上来？ 等了一下，慕轻寒先不耐烦，冷声道，“出来。” 原来小慕竟然早就发现他了。 凌望虽然失落，但还是干脆从草丛中站起来，扑向慕轻寒。 慕轻寒脸色一变，以为遇到袭击，下意识便拔出了长剑。 然而等看清来人的脸时，他原本没什么表情的冷脸上都有了惊讶之色。 只是此时再收剑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凌望已经扑过来，情急之下他只能将长剑扔了出去，然后接住了凌望。 长剑则应声插进了路边的松木中。 慕轻寒道，“凌……凌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之前还以为又是如烟派来的刺客呢。 凌望埋头在少年胸口前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木樨香，这才将人放开，“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他说得大方，毫无忸怩之态。 倒是慕轻寒一愣，只当他说的“想见你”是想见朋友的那种，便没说话。 然而即便凌望是想见朋友的那种“相见你”，他心中失落的同时又隐约有一点开心。 至少他还想见自己，这就足够了。 看他还是不说话，凌望奇怪道，“怎么，你见到我不开心吗？” “自然开心。”慕轻寒道。 “那你怎么都不笑呢？” 慕轻寒只好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问他，“你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嗯。”凌望点头。 “路上可有遇到危险？”慕轻寒急道。 知道急了？这才是该有的态度嘛！ 凌望心中美滋滋，面上却不显半分，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因为我真的很想你啊，只能自己过来了，你是不知道我受了多少苦，现在简直又累，又渴，又饿。” 慕轻寒又心疼又气恼，冷声道，“下次不可自己出来了，若是遇到危险，我……” 你怎么样？ 看到他的样子，凌望心中的小人都快笑开花了，却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那我想见你的话怎么办？” 慕轻寒道，“你什么时候想见我，我便什么时候出现。” “真的？” “真的。”慕轻寒点头。 都说到这份上，这小子也不说喜欢自己。 既然不告白那就是打算一直暗恋了？ 凌望想了想，内心高兴到冒泡的小人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行…… 既然如此，那就撩到你忍不住为止。 想着，凌望就道，“我走了好远，现在完全没力气走了呢。” 慕轻寒丝毫没有任何犹豫，道 ，“我背你。” 第285章 撩不死就往死里撩 凌望当然不是真的想让他背，笑道，“逗你的，我自己走就好。” 他说着转身迈步上了台阶，边走边故意道，“小慕，大家都说我是断袖，你不会因为这个就讨厌我。” 然而听到凌望不要自己背，慕轻寒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他从松木中将长剑拔出，又听到凌望的话，动作一顿，而后才道，“自然不会。” “那真是太好了。”凌望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面上虽然没有表情，但眉头却微微皱着，心里不由暗爽。 叫你憋着，看你能憋多久。 他又问道，“如果我有喜欢的人，你应该会祝福我的。” 闻言，慕轻寒握剑的手一紧，急道，“我不会让你……” 话未说完，他才反应过来，慢慢将头低下去，沉重地嗯了一声。 这都还能忍？ 啧，纯情少年真是难撩。 不过这才有挑战性。 将慕轻寒的所有反应都看在眼里，凌望心中已经笑开了，面上却不显一点，边走边道，“你不问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 慕轻寒紧紧握住长剑，冷着声音问，“你……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长得好，武功高……” 凌望话还没说完，抬头看到庄门前的李修思，便干脆不说了，抬手招呼道，“喂，修思。” 李修思面上虽然没表情，但看到凌望心中还是高兴的，便站在庄门前等他们上来。 刚刚听到凌望说的话，慕轻寒心跳加速，差点没忍住将心意说出来，此时被打断也不好再问，默默跟在凌望身边。 当然，凌望是故意的。 慕轻寒这性子，得逼一下才行，他才不想当第一个告白的人。 两人一起到了山庄门前，李修思主动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凌望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道，“这不是想你们了吗，你师兄和小蓝玉的伤怎么样？” 听到这话，慕轻寒眼神一变，果然“想见你”只是那种朋友间的想见罢了。 李修思点头，“他们的伤都已经好了许多，蓝玉昨夜也醒了。” “那挺好的，你呢，你在这做什么？”凌望问道。 李修思指指头上的松枝，“我想出来采一点松针入药，不想松树太高……” 他有点不好意思，之前出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能摘得到呢…… 慕轻寒闻言，不等他们开口便主动施展轻功飞到了松树上，落到树顶最高处采了一把松针，而后飞回地面，递给李修思。 李修思道，“多谢慕城主。” 三人一起回庄，凌望和李修思一直在说话，慕轻寒被冷落在旁边，只能不时看向两人。 原本想着只要能守护他就好，但日子久了就完全克制不住自己了。 每天晚上想到文林村那晚，他撩开喜帕时看到凌望一身喜服的样子，身体就控制不住地有了反应。 想到这，慕轻寒的脸瞬间便烧得通红。 他怎么可以想这些…… 凌望不知道他的心思，但也时刻注意着他的神情，此时发现慕轻寒的脸突然变红，心中暗想，难道这小子开窍了？ 就是死不表白。 不过不表白也有不表白的玩法，他要加大力度撩，撩不死就往死里撩那种。 第286章 明知不可，心却不歇 进到大厅，凌望直接瘫在椅子上，大叫道，“好累，好饿啊……” 李修思看了他一眼，摇头走了。 慕轻寒道，“凌哥哥，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你让厨房那边随便做点，我半天没吃东西了。” 三十多岁的女子前来上茶，凌望这才发现慕轻寒的山庄里年纪最轻的女子居然就是青萝了。 可惜现在青萝也已经不在。 想到那娇俏可爱的小姑娘，凌望还是会觉得心口发堵。 抬起茶盏喝了一口，坐着等了一会儿老仆就带着两个嬷嬷送吃的过来。 说是嬷嬷，其实两人年纪不过都在三十左右。 凌望看向慕轻寒，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心中不由暗自惊奇。 小慕头为什么不用年轻丫鬟伺候呢？ 美色当前，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当然了，他家里的丫鬟以前恨不能离他八百米远。 不过小丫头多也热闹，很多时候听到她们清甜的声音也会觉得美好不是。 桌上上了几道菜，居然都是平日里他常吃且喜欢吃的，小木头对他确实很上心。 看着眼前丰盛的菜，凌望故意道，“太累了，想吃的菜都夹不到。” 慕轻寒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凌望，“你想吃什么？” “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凌望扬起下巴一通示意，然而那些菜其实他抬手就能夹到。 慕轻寒也没多想，伸手帮他都夹了。 等凌望安静下来低头吃饭的时候他总算反应过来，今天一天凌哥哥好像都有点奇怪。 明白自己对慕轻寒的心意，凌望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绝不委屈自己，他倒要看看小木头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之前还没有察觉心意时，他就不自觉想要依赖慕轻寒，现在明白自己的心意，自然是更加放肆大胆地撩。 反正他不急。 吃过饭，凌望跟着慕轻寒回房，走进院子慕轻寒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道，“凌哥哥，今晚你到客房休息。” “为什么，之前我们可都住在一起的。”凌望睁大眼睛，故意装作不懂。 “我……我们……” 慕轻寒说不出所以然来，但还是觉得应该与凌望保持距离。 哥哥说得对，九殿下不是他能肖想的。 只是…… 明知不可，心却不歇。 “客房空出了许多，也不会有任何危险……你……” 啧，果然是小木头，连借口都不会找。 凌望心中暗笑，面上却道，“可是我会害怕啊。” 慕轻寒被他明亮且含情的眼睛看得心跳不止，不自觉便要点头答应，不想凌望却道，“算了，你不想跟我一起睡，那我去客房。” 他说完便转身走出了院子，慕轻寒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也只叹了口气。 老仆提着灯笼带着凌望一路来到早就准备好的小院，笑着道，“公子，今晚就在此歇息。” 凌望点点头，“有劳。” 老仆行礼后离开，凌望走进院子，一个伺候的人都没看见，不过灯光倒是很明亮。 院子很小，栽着许多茉莉花，虽是已到冬日，却依旧有花苞盛开，想来一直有仆人精心伺候着。 茉莉花的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凌望在石桌前坐下，只觉心旷神怡。 第287章 夜来小情郎 院门被敲响，李修思端着东西出现在门口。 “修思……” 凌望招手，“快进来。” 李修思将东西放在石桌上，这才坐了下来。 端盘上放着一盅汤，还有一个小布包。 “这是……” 李修思抬头淡淡看了凌望一眼，“你之前伤未完全痊愈，又在城中熬了许多天没好好休息……” 他说着将汤盅端到凌望面前，“这是我给你熬的药汤，趁热喝。” “谢谢。” 李修思这份心意凌望自然感动，也乐意接受，朋友之间就是这样互相关心的。 看凌望慢慢将药汤喝完，李修思又道，“我给你把个脉。” 凌望点点头，将手伸给他。 李修思伸出细白的手搭在凌望的手腕上，仔细听完脉，点头道，“倒是没大碍，只是还要多加休息。” “我睡得已经够多了，说到底还是之前在玉州城累的。” “不过一时半会儿也补不回来，慢慢来。” 李修思点头，收拾了端盘准备离开。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安旸？”凌望忍不住又问。 李修思停下脚步，想了想，道，“等师兄好了就回去，他现在还不能下床。” 凌望点点头，将他送到门口，道了句晚安后又回了院子。 他在院子晃悠许久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回了房间，将外间的蜡烛吹灭，而后脱鞋上床。 没过多久，原本紧闭的窗户果然被轻轻推开，一个人影跳了进来。 凌望心中只觉得好笑，自己家里有门不走，非要跳窗。 来人轻轻走到床边，不发出任何声音，等了许久发现凌望没什么反应，这才在床前坐了下来。 慕轻寒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床上熟睡的人，伸手帮他掖了被角，而后便没了动作。 凌望等了一会儿，发现小木头不仅不吐露什么心声，连半点逾矩的动作都没有。 就在他想着是不是要跳起来给慕轻寒一个惊吓时，手却被缓缓拉了起来，而后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他手背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慕轻寒已经小心将他的手又放回了被子中，而后悄然离去。 原来之前他睡觉时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亲吻自己不是做梦啊，本来今晚他还想爬墙到慕轻寒的房间去的。 不过既然小木头来了，他就暂且放弃这个想法。 第二天一早，才吃过早饭就听慕轻寒说要送自己回去。 凌望也知道安旸那边还有很多事，他作为一县父母官一直待在玉州城也不是办法，便点头同意。 来时坐的是马车，凌望还以为回去也是，刚到门口却见老仆早已牵了一匹雪白的骏马等在庄外。 慕轻寒也不说话，长腿一迈，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帅气逼人。 凌望伸出手，被慕轻寒一拉便坐到了马背上。 老仆又很快递上一块折叠好的披风，慕轻寒接过，手一抖便将披风展开将凌望整个人裹住，声音低沉温柔，“路上可能会冷。” 凌望任他动作，心中暗自开心。 所以说小木头是最佳夫婿人选，一点没错。 第288章 会情郎！ 骏马疾驰，寒风迎面扑来。 凌望的脸被刮得生疼，干脆扭头埋进慕轻寒怀里。 慕轻寒微微低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人搂紧了一些。 好在骑马速度比马车更快，不到一个时辰他们便到了安旸。 话说孙亮在凌望进城后在城外等了许久，眼看太阳就要落山还不见凌望回来，心中担心又焦急，进城转了半天又不知道去哪儿找，只能回灰溜溜回了安旸。 结果这件事被孙飞和刘同知道后自是将他痛骂了一顿。 “你难道不知道大人的安危比你性命都重要，你竟然敢……敢擅做主张带他去玉州城……” 孙飞指着自己的弟弟，气得面红耳赤。 孙亮大气不敢出，更不敢辩驳。 刘同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嘴里念念有词，此时见孙飞还在骂弟弟，气道，“你现在骂他有什么用。” “还不快带人去找，大人要是有什么差池，我……” 话还没说完，却听县衙外有马蹄声响起，众人转头看去，就见他们大人正和那位武功高强的慕公子坐在马上。 慕轻寒翻身下马，而后伸手接凌望。 凌望也不管是不是大庭广众之下，直接从马背上跳下来，跌入慕轻寒的怀抱中。 刘同他们全部出来，纷纷叫道，“大人……” “哟，你们还挺积极的嘛，都吃过早饭了？”凌望问道。 刘同道，“大人，你一夜未归，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知道，让你们担心是本官的不是，不过本官没事，下次出去会提前告诉你们的。” 凌望大大方方承认错误，伸手拍了拍刘同和孙飞的肩膀，“你们都是本官的得力干将，本官有你们真是一大幸事。” 从来只有下属认错，哪见过上司主动给下属认错的，众人对凌望的好感自然又升了一波。 他转身想去看慕轻寒，问道，“留下吗？” 慕轻寒摇头，“城中还有要务。” “好，那我就不留你了。”凌望点头，看慕轻寒再次翻身上马，便抬手挥了挥。 慕轻寒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这才策马离去。 众人看着他们大人那样子，心中都是一惊，瞬间就明白了他昨天去玉州城干什么了。 会情郎！ 目送慕轻寒的身影消息，凌望这才回头看向众人，见大家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问道，“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 他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本官衣服穿反了？” 刘同率先反应过来，对着小衙差们一挥手，“去去去，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既然大人回来了，又没什么事，那自然皆大欢喜，但刘同还是道，“大人，下次你若想再出去，便多叫些人手跟着，卑职实在担心啊。” “嗯，本官知道了。”凌望点点头，又问道，“如何，昨日的肉可都给百姓分了。” 刘同道，“分了，剩下一些下水和碎肉，卑职也作主给县衙中的兄弟们分了。” “嗯，做得不错。”凌望一脸赞赏，“师爷，你是本官 粗大的左膀。” 他又看向一边的孙飞，“孙捕头，你是本官粗大的右臂。” 听凌望这么说，两人自然高兴，孙飞就想着要展示一下自己这粗大右臂的用途，问道，“大人，昨日你说有事吩咐，到底是何事呢？” 第289章 穷人如何过冬 “眼看就要入冬了……”凌望面色沉重，看向外面转阴的天，“我记得去年和前年腊月中时都下了雪。” 孙飞不解凌望话中的意思，但还是附和道，“是的大人。” 刘同在一边听着，也暗自猜想凌望这么说的用意。 就听凌望又问道，“我问你们，安旸城中可有孤寡老人？” “这……” 孙飞一下有些为难，孤寡老人肯定是有的，只是多与少的问题，但他不知道凌望想知道的是大概数字还是只是确认一下，便转头看向刘同。 刘同也不含糊，早在之前登记修路人口的时候大人就吩咐过孤寡者不用参加修路，他自然统计过，一共九十七户人家。 想着，他便直接说了。 凌望点头，又问，“可知这些百姓为何孤寡？” 这个刘同也不清楚，只好道，“大人，卑职也不甚清楚，不过据卑职所知，有几户是儿子去参了军，杳无音信的。” “还有几户是丧子……” “参军？”凌望眉头微微皱起，问道，“那就算是军户了？” 刘同点头，“是的大人。” “这么说他们应该都有抚恤金才对。” “话虽如此，但……” 前两年你上任，钱都被你造完了，哪来的钱发给人家。 刘同自然是不敢直说的，忙低下了头。 凌望也知道原主之前干的那些缺德事，抬手一挥，“你迅速将城中孤寡军户的数量统计出来，从今天起，每个月给他们每家发二百文钱当做抚恤。” “可是大人……” 刘同还想再说什么，凌望冷声道，“按本官说的去办！” “是，卑职这就去办。” 刘同忙告辞走了。 虽然大人好像变好了，但脾气还跟以前一样。 孙飞也不敢问，默默在一旁等着凌望吩咐。 “你经常巡街，对城中百姓的情况也比较熟悉。”凌望转头看向孙飞，“本官想让你带人走访一下，看看那些特别贫寒的家庭是如何度过寒冬的，可有御寒衣物或被子。” 说到这个，孙飞自然感触很深，毕竟他生在城西，俗称安旸贫民窟。 “大人，贫穷人家过冬全靠挨……”他说着叹了口气，“若是准备过冬的柴火不够，冻死冻病的大有人在。” 凌望沉思片刻，觉得他之前所想的那个项目必须实施，便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带几个兄弟在城中走访一下，主要看看那些比较穷的人家，屋顶墙壁是否需要修葺，若有孤儿寡母之家，重点登记。” 孙飞一听，心中高兴起来，大人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又要做什么有利百姓的事了。 “还有，不可徇私枉法，更不可因为私仇旧怨有所隐瞒。”凌望又补充道。 孙飞道，“谨遵大人之命，卑职一定秉公办理。” “你带人速去办，办好了来回我。”凌望挥手让他下去，开始筹算给穷人做炕要支出多少银两。 虽然望安街那边一直在赚钱，但他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也不知道玉州城重建要怎么办。 第290章 陈大人所作所为对得起那四个字 孙飞走到外面，喊道，“兄弟们，大人吩咐差事，闲着的都跟我来。” 正在练武的小衙差闻言立刻围了上去，兴奋地问道，“孙哥，是什么差事啊？” 没在堂上的基本就是去巡街了，现在还在堂中的衙差不到十个。 孙飞道，“大人让咱们统计城中贫穷人家的数量。” 有小衙差不解，奇怪道，“统计贫穷人家的数量做什么？” 不等孙飞回答，另一个小衙差就道，“大人自有深意，用得着你操心？” “我想大人许是……”一个腼腆的小衙差看了一眼孙飞，见他没有训斥自己，便小心斟酌着道，“眼看要入冬了，许是要帮百姓修缮房屋。” 孙飞点头，“正是如此，不过不全对，到时我们自然就知道了，都走。” 难得有机会跟着孙飞办差，小衙差们都兴奋不已，欢呼一声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看他们一个个猴急的样子，孙飞冷哼一声，狠狠瞪了一眼，“都注意一些，忘了大人说过不可扰民？看你们一个个跟猴一样，一点规矩都没有。” 小衙差们瞬间噤声，不敢再闹，乖乖跟在孙飞身后。 凌望则坐下看了一会儿公文，而后开始铺纸画火炕的图。 他记得前世北方的火炕一般都是靠墙的，炕下用泥浆糊严实，做出一个空膛，然后烧火的灶口留在外面，这样烧起来的烟不会弥漫在屋子里，只要封闭外面烧火的灶口，火炕就会热很久，寒冷的冬夜躺在上面温暖又舒服。 凌望凭着记忆将火炕画好，不知觉间竟已到了下午。 他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胳膊和脖颈，这才想起来自己中午饭都没吃。 “啧……没想起来好像不觉得饿，想起来就觉得要饿死了……” 活动了一下筋骨，凌望起身往后院走，却恰好碰到才从外面进来的曹非。 看到凌望，曹非主动打招呼，“陈大人，你还在办公？” 谁说陈大人是个不务正业，整天欺压百姓的昏官，他第一个不同意！ 瞧瞧，天都黑了还没下差，这么爱岗敬业为民服务的陈大人明明是同僚中的楷模才对。 “没……太投入没注意到天黑了。”凌望摆摆手，问道，“曹大人，你这两日去哪里了？” “在城中逛了逛……” 不逛不知道，一逛吓一跳，也让他更加钦佩凌望了。 曹非自认也是一个为民的好官，可当从安旸百姓口中听说了陈大人的那些事迹后，他自愧不如。 一直以来他以为只要兢兢业业办理好公务，就是对百姓最好的交代，但陈大人却让他看到了另一个可能—— 民生。 陈大人的格局，果然不是他能企及的。 曹非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自己回到平安县后也要像陈大人一样多为百姓做事。 他不由抬头看向县衙内悬在高堂上的匾额—— 为民服务。 这四个大字确实写得很丑，第一次见的时候他还为此暗自吐槽过，可现在再看却觉得陈大人所作所为的确对得起这四个字。 曹非越了解，就越谦虚，对比自己年纪还小很多的凌望更是尊敬无比。 第291章 本官要给百姓砌火炕过冬 两人一起回到后院，曹非兴致勃勃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将这几天学到的东西都记下来。 凌望吃过饭后回房，百无聊赖坐了一会儿，然后上床躺尸。 他等了许久，不过今晚慕轻寒却一直没出现。 虽然很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但凌望也知道他们彼此都有各自的事要做，倒也没太失落。 毕竟恋爱重要，需要他们去做的事也同样重要。 第二天一早，凌望吃过早饭便来到了县衙，刘同和孙飞也已经上差，看到他来两人连忙行礼。 凌望淡淡嗯了一声，“本官让你们办的事如何了？” 刘同忙走到自己办公的桌上拿了一本册子过来，呈给凌望，“大人，卑职都做好记录了，您请看。” 接过册子翻开，只见上面记载着军户孤寡老人一共十三户，都已年过六十，还有无儿无女的老人一共七十户，剩下十四户是罪犯的亲属，儿子被处斩后被亲朋好友孤立。 凌望仔细看完，又翻到了下面。 孙飞忙上前道，“大人，我们昨日已经走访完了，一共有三百七十二户百姓家需要修葺房屋，其中有二十八户是孤儿寡母。” 凌望点头，将册子压下，把自己昨天画的火炕图拿给刘同和孙飞看。 两人不明所以，看了半天也不懂其意，只能面面相觑。 凌望道，“看不出来是什么吗？” 刘同和孙飞同时摇头。 又仔细看了一眼，刘同有点不太确定，试探着道，“大人，我感觉这东西有点像床。” “这是火炕。”凌望解释，“只要将火烧起来，这炕就会变热，人在上面睡便不会冷，本官打算帮贫苦百姓修建火炕过冬，你们觉得如何？” 孙飞和刘同两人眼睛同时亮了起来，齐声道，“真的？” “自然，本官何时食言过。” 孙飞简直是喜不自禁，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不由道，“有了这个，那些没钱买冬衣冬被的人家岂不是不用再挨冻了！” 没有棉被棉衣过冬的百姓在寒冬时节难熬无比，白日里还能借着炭火取暖，晚上睡在单薄寒冷的床上几乎整夜不能入睡。 还有人为了过冬能暖一点，在家中烧炭后中毒而死的，这种悲剧每年都有发生。 但大人画的这个东西一看就没有这样的隐患，因为烧火口留在外面，屋里不会产生半点烟气。 刘同也明白了火炕的好处，赞道，“大人真乃奇思妙想。” “废话少说，找几个靠谱的匠人先砌一个试试看，若是可行便帮你们登记在册的这几百户百姓每家都修上一个，若是不可行我再想办法。” 刘同一听，低头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办好。” 凌望点点头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等他们离开，他又开始百无聊赖起来。 诶，一闲下来他就会忍不住想慕轻寒，想他在干什么，可惜现在却不能见面。 撑头歪在桌上，凌望拿着笔批公文，却听一个清脆的女声道，“好久没来，安旸变了好多啊……” 这声音…… 不会是那谁…… 凌望猛然一震，看向堂上。 第292章 那你以后每天都来看我？ 一个粉衣少女站在堂前，正抬头看向悬在上面的匾额，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女，看打扮显然是个丫鬟。 果然是李娇儿！ 凌望此时已经做好逃的准备了，屁股离开凳子，想着李娇儿要是过来，他立马就跑。 不想李娇儿倒是款款行了一礼，有模有样地道，“小女李娇儿见过大人。” 她算是管家小姐，不用像一般平民一样跪下行礼，凌望摆手道，“李姑娘不用多礼。” 李娇儿似乎是刻意收敛了自己的彪悍之态，笑着道，“许久未见大人，不知大人可好。” 只要你不把舅舅嫁给我，我自然一切都好。 凌望扯出一个笑容，“很好很好。” 李娇儿又问，“恕小女子冒昧，敢问大人，你现在可还是断袖？” 凌望真想把她嘴堵上，绑起来直接送回平安县。 她身后的小丫鬟对自己家小姐也是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却不敢说什么。 看凌望不回答，李娇儿也不纠结，又道，“小女子前来是听说舅舅在此，特来迎接，不知大人可见过舅舅？” 曹非此时正从后院出来，看到李娇儿也是惊讶无比，“娇娇，你怎么会在此处？” “舅舅？” 一看到曹非，李娇儿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上前一把将人抱住，哭道，“舅舅，你去哪里了，娇娇好想你，也好害怕。” 曹非无奈又心疼，将人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这么大人了成何体统。” 李娇儿还在抹泪，不过也听话地放开了曹非。 “陈大人见笑了。”曹非不好意思地对凌望道。 他拉着李娇儿离开，生怕自己外甥女“犯病”再吓到凌望。 凌望总算松了口气。 凌望无所事事了一下午，到了时间正想回后院吃饭，曹非却带着李娇儿前来告辞，说是自己也叨扰了多日，平安县现在可能已经上下乱做一团，他作为一县父母官太久不在县内也是失职。 再三对凌望表达了感谢后曹非带着李娇儿离开，凌望将人送到城门口，而后又在城里逛了一下。 自己一个人去不忘楼吃了火锅，许雪风听说他来，自然是亲自招待，凌望却是有点食不下咽。 再回到府里时天已经黑了。 十月初，晚上能感到寒意越来越重，凌望在外间坐了一会儿，正想上床睡觉，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看到门口有一个身影。 他下意识转头想要看清楚，就见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门外，也正看着自己。 “小慕……” 凌望一下站起来想过去，慕轻寒却先走进来，将房门关了。 “凌……” 慕轻寒话还没出口，已经被凌望扑上来抱住，，他只好环住凌望的腰，帮他保持平衡。 “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又要去找你了。” 听到他的话，慕轻寒呼吸一窒，心跳不由加快，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才道，“路途虽不远，但你一人前往玉州我不放心。” 凌望不满道，“那你以后每天都来看我？” 第293章 我一定帮你把话带到 慕轻寒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凌望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最近几天是怎么了，城中的事务很棘手？” “若真的难办，你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慕却寒却是摇头，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凌望，而后赶紧别开视线。 看他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凌望故意问道，“送给我的？” 他接过盒子，又问道，“可以打开吗？” 慕轻寒微微点头。 凌望打开那个精致的盒子，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慕轻寒却突然夺门而逃。 “诶……喂……” 凌望追到门口，空荡荡的院子，哪里还有慕轻寒的影子。 他不由一阵气愤，然而下一秒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跑了。 他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仔细端详，是一个很精致的小木头人，惟妙惟肖，雕刻的正是他的模样。 之前在玉州城的时候就发现慕轻寒一直在刻东西，不过一直都暗戳戳的，每次看见他就会将东西收起来，根本不给他看。 凌望把玩着手中的小木雕，越笑越开心。 慕轻寒在院外站了一会儿，见凌望没追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却有些失落。 刚要抬脚离开，却看见自己哥哥站在另一端看着自己。 他隐在黑暗中，哥哥站在灯火处，两人就这样对视了片刻。 终于，薛书鸣先忍不住了，道，“你过来。” 慕轻寒犹豫了一下，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薛书鸣转身走回自己院子里，进了房间在主位上坐下，冷冷看着自己弟弟。 慕轻寒在门口停住脚步，叫了一声哥，而后微微低下头，像个做错事后等着挨训的孩子。 薛书鸣看得又好气又好笑，板着脸道，“进来！” 慕轻寒便往前移了一步，跨进门槛后又不动了。 薛书鸣示意了一下，“过来坐，我又没要怎么样，你怕什么。” 慕轻寒便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一副聆听教训的模样。 看他那样子，薛书鸣简直恨铁不成钢，之前不是很硬气说只要能守护九殿下平安就心满意足了吗，怎么现在一副怂样。 啧，丢人。 轻咳一声，薛书鸣板着脸，“你跟九……九殿下表明心意了？” 看慕轻寒摇头，薛书鸣叹了口气，都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傻弟弟了，要这么下去，九殿下迟早跟人跑掉。 不过他们自己的事，就随他们自己去折腾，今天他其实是打算跟弟弟道别的。 只是这些天看到弟弟总是半夜到来，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虽说不赞同他和九殿下，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弟弟，当然还是偏着他的。 只是……感情这种事，别人也实在难以插手。 “我明日便要离开安旸北上了，虽然不能参加省试，但老师让我去帮他编修资料，等明年再考。” 薛书鸣看了慕轻寒一眼，又道，“我一直待在安旸也不是办法，今后你自己要多加保重。” 慕轻寒嗯了一声，抬头看了自己家哥哥一眼，眼神有点疑惑，哥哥不骂自己？ 薛书鸣哪里知道他内心所想，摆手道，“你去，凡事都要小心。” 慕轻寒站起来，离开时又忍不住回头看向薛书鸣，哥哥居然真的不骂？ 薛书鸣还以为他是不舍自己，心中一动，微微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轻抬手挥了挥。 难得弟弟居然会不舍他呢。 …… 第二天凌望起来，才到院门口就看见薛书鸣穿戴整齐，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显然是刻意在等自己的。 这是要和自己道别？ 凌望心想。 薛书鸣果然上前道，“陈大人，薛某得你搭救，伤也已经痊愈，叨扰多时，也该离开了。” 他作了一揖，“多谢救命之恩……” 凌望忙上前搀扶，“薛大哥不用如此多礼，当时那种境地，无论是谁都会伸以援手的。” 救了你你就不会再拿我当经验刷了，肯定得救啊。 “你说要走，是有什么安排了吗？” 薛书鸣看向自己的包袱，点头道，“前日恩师来信，让我进京帮他编修古籍，待来年再参加省试。” “原来如此。”凌望点头，又有点担忧，“可进京路途遥远，你一个人……” 薛书鸣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到了明州后我与商队同行便好。” “那盘缠呢，我去……” 凌望说着要走，薛书鸣一把将他拉住，“不不不，我的盘缠够了。” 凌望明显不信，薛书鸣道，“你不必担心，薛某虽然不才，但一副丹青倒也能卖几文钱。” 原着中薛书鸣这个男主不仅长得温文尔雅，一手丹青还收获了无数粉丝，何止是几文钱，就算还未成名前都能卖个几两，成名后就更不用说了。 与那些自视甚高的读书人不同，薛书鸣对画画赚钱这事并不排斥，反倒觉得靠自己的丹青赚钱考功名是一件光荣的事。 既然他有谋生的能力，凌望也不担心了，低声道，“那薛大哥……你一路保重。” 薛书鸣点头，看着凌望却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欲言又止。 凌望被他的样子弄得莫名其妙，心想难道他有什么话想说又开不了口？ 薛书鸣犹豫许久，终于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凌望。 凌望心中咯噔一声，这盒子这么精致，里面装的东西肯定贵重，他肯定是不能收的。 虽然说他对薛慕书鸣有救命之恩，但他可从未奢望过报答，更何况薛书鸣还是慕轻寒的亲哥，以后都是一家人嘛…… 凌望正想拒绝，却不想薛书鸣先说了话。 “陈大人，李大夫未从安旸回来，我怕是不能与他当面道别了，这东西麻烦你代我转交给他……” 嗯？ 不是给他的。 妈的，幸好没拒绝，不然多尴尬。 薛书鸣又道，“劳烦陈大人再代我给李大夫传个话，薛某病中承他照顾，感激不尽，若是……” 犹豫了一下，薛书鸣才继续道，“若是他日……” 他停住话头，脸涨得通红，也结巴起来，“若是……他日……他日需要薛某帮忙的地方，只管吩咐。” 凌望不明白这话有什么好害羞的，但还是低头道，“薛大哥放心，我一定将话带到。” 第294章 命案——人骨 将薛书鸣送出城，凌望回到县衙却不见刘同，想来他是去安排火炕的事了，便也没再纠结。 一天比一天冷，凌望才坐着看了一会儿公文便冷得待不住了，他干脆站起在堂中走动。 李蒙这时候却是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凌望便堆起了笑脸，躬身行礼，“大人。” “你怎么来了，你丈母娘又为难你了？” 凌望听到声音转身看到是李蒙，忍不住问。 李蒙摇头，笑着道，“不是，我今日前来是特意给大人送请柬的。” 他将请柬双手呈上，态度恭敬无比，“多谢大人关照，草民在不忘楼谋得一职，已将彩礼给母亲了。” “哦？”凌望接过请柬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就安排在明天。 “这吉日也太赶了些？” 李蒙脸色有点不自然，“丽娘她……身子不便……” 未婚先孕在古代被发现是要被浸猪笼的，周丽娘都一个多月的身孕了，确实不能再拖，不然被人看出端倪，又是一场 风雨。 凌望很快明白过来，点头道，“也对，早点办挺好的。” 他将请柬放下，低声道，“既如此，本官明天一定到。” 得到凌望的承诺，李蒙高兴不已，鞠躬道，“大人能来，是草民之幸。” 他不过一个小平民，一无官身，二无功名，大人不仅帮他解决了困难，还愿意赏脸来喜宴，简直让人受宠若惊。 李蒙高兴地离开，凌望却有点发愁。 喜宴总不能空手去，只是应该送什么东西呢？ 送太好的容易惹眼，送得不好，又不符合他的身份。 想了半天，凌望觉得还是给钱最实在。 李蒙跟他的小娘子现在应该也正是缺钱的时候。 做了决定，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眼看已过午时，凌望正打算去吃饭，孙飞却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大喊道，“大人，发生命案了。” 孙飞满头大汗都顾不得擦，气喘如牛。 “什么命案？”凌望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回事？” 孙飞歇了一下，这才道，“早上我跟几位兄弟出去巡街，就听人说青苗村有人失踪，便带人前去查看，结果却在河边发现了许多人骨。” 跟着他一起回来的几个小衙差面色惨白，他们都见过尸体，却没见过那么惨烈的案发现场，一个个都吐得天昏地暗，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人骨？” 凌望沉思片刻，冷声道，“备马车，去青苗村。” “大人。”孙飞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青苗村距平安县和明州的官道路口不远，之前那边又有山贼出没，卑职斗胆猜测命案也许与那伙贼人有关。” 凌望略一思索，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光凭猜测不能定案，本官亲自看看再说。” 孙飞一脸担忧，“大人，若是之前那伙贼人，卑职只怕难保大人周全，他们武功非常高强，而且训练有素。” “训练有素？”凌望脸色更加凝重，“你不是说那伙人并不抢劫普通百姓吗，可确定死者身份？” 孙飞点头，“据青苗村人所说，村里失踪的男子年龄大概在三十岁左右，且他们也确认过河边的尸骨了，说确实是失踪男子的。” “不管如何，本官也得亲自前去看看。”凌望说着看向外面，只见天又阴沉了不少。 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孙飞还想再说，凌望冷声道，“你带本官前往青苗村。” 他转头看向孙亮，“你去玉州城找小慕，就说本官需要他的帮助。” 孙亮忙问道，“大人，我不知道慕公子所住的地方在哪里。” 凌望道，“进了玉州城顺着街道往北走，尽头便是城主府。” 他说着就往外走，冷声道，“备马车！” 谁都不敢说话，知道凌望是铁了心要去，孙飞只能多叫了几个小衙差，跟着凌望出了县衙。 一个小衙差牵着马车从后面绕出来，到了凌望跟前停下。 凌望二话不说上了马车，孙飞跟其他小衙差也各自翻身上马，跟在凌望的马车后面出了城。 青苗村距离安旸不远，才不过一个小时就到了。 凌望从马车上下来，抬眼看去，青苗村就在桥的对面，此刻暮色未降，家家户户却已经炊烟缭绕。 眼前隔着一条小河，上面搭有一座小竹桥。 桥面修得狭窄，只能供人穿行，马车无法通过。 河面也不宽，连三米都不到，此时还有许多女子正在上游取水，看到他们吓得忙往家跑。 孙飞上前道，“大人，这就是青苗村了。” 凌望点点头，率先踏上桥面。 村子并不大，二十几户人家，挨得都很近。 他们才过河，村里听闻消息的村长便带着十几个壮年男子赶来，将他们的去路拦住。 孙飞看他们面色不善，上前看着为首的一个老者，“你就是青苗村村长？” 那老者冷冷看着孙飞，点头道，“正是。” 他上下打量凌望，见他一身华贵常服，面目雅俊，气质显贵，心中虽然发憷，面上却是不显，反倒是冷声又问了一句。 “你们是何人，来此做什么？” 小衙差们都穿着青色的官服，偏偏这人却像是看不见一般，故意发问。 孙飞看了一眼凌望，见他面色不变，便温声道，“这位是陈大人，安旸县县令，听说此地有命案发生，特来查看。” 村长闻言看向凌望，微微眯起双眼，将眼中的情绪掩藏，行了一个常礼，“原来是县令大人，草民胡聪见过大人。” 他身后几个男子对视一眼，跟着有样学样。 凌望点点头，“不必多礼，听说你们这里有命案发生，本官特来查看，你们可知道事情经过？” 村长胡聪转身看向身后的男子，严肃道，“大家可在村中发现过什么可疑人物？” 十几个男子齐齐摇头，“并没有发现。” 然而凌望却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胡聪道，“大人，河边发现的尸体其实是村中一个流浪汉的，我们村近山，常有野兽出没，想必他是夜晚在外面乱逛，被野兽袭击了。” 孙飞立刻反驳，“那些骨头平整无比，明明是刀切的痕迹，根本不是野兽啃咬。” 第295章 古怪 胡聪道面色不改，冷淡道，“差爷许是看错了，想来差爷们也是第一次见那种场面，没仔细看清楚也是情有可原。” 孙飞还想再说什么，凌望摆手拦住了他。 “老人家，既然你说村子附近常有野兽出没伤人，为何不请猎户前来猎捕？” 凌望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附近。 村子近林是不假，但林子并不深，再加上近官道，要说真有大型猛兽，肯定早就传开了。 胡聪看向凌望，都说安旸县县令是个草包，此时他却发现这年轻人三言两语问的问题都很关键，绝不是传说中的草包货色。 胡聪摇头，面无表情道，“大人说笑了，请猎户所需费用不少，庄稼人能有几个钱，平日里吃穿用度都不够，哪还有余钱请猎户。” “既然请不起猎户，你们村青壮劳力这么多，为何不组织人手自己猎捕。” 凌望轻轻一笑，扫眼看向胡聪身后的汉子，“你看你们村这些晚辈后生一个个身强体壮，猎捕大猫肯定都不再话下，何至于让野兽经常出没伤人。” 胡聪一时无话反驳，眼睛盯着凌望，良久才道，“大人说得对，草民只想到那野兽可怕，却未想到组织村民捕杀。” 他躬身行了一礼，道，“多谢大人提醒，草民回去便组织人手前去捕杀这祸害。” 凌望一挥手，笑道，“若是人手不够，本官也可派人前来帮忙。” 胡聪一顿，眼中精光一闪，很快躬身道，“多谢大人。” 凌望笑了笑，又道，“既然只是野兽伤人，那本官就回去了，听说最近这边有山贼出没，大家出入可要留心。” 胡聪心中一喜，立刻道，“草民恭送大人。” 孙飞一脸不解，大人打定主意要来，怎么突然就又要回去了。 他看凌望竟真的转身离开，忍不住快步走到他身前，低声问道，“大人，我们真就这么回去吗？” 凌望微微回头看了一眼，胡聪他们还站在桥边，看似目送，实则像是监视。 “不急。” 他看向孙飞，脸色冷了下来，“这村子处处透着古怪，你可看出什么？” 孙飞一愣，他虽然也有种怪怪的感觉，却说不上来究竟怪在哪里，此时经大人提醒，他不由细细回想，却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试探着道，“胡村长说青苗村近山常有野兽出没，可这附近根本没有大型野物出没的痕迹。” 放眼看去，青苗村外围开垦出不少农田园地，鸡鸭满山，可不像常有野兽出没的样子。 凌望点头，“还有呢？” 孙飞看了凌望一眼，想了想，摇头道，“大人，卑职无用，实在看不出别的了。” 凌望没再说什么，问道，“你们是在何处发现人骨的，带本官前去看看。” 孙飞点头，指向下游冲出的一个小河滩，“就在那里。” 河道多砂石，经水流冲刷过的石头虽然圆润，但大小不一，分布不均，河滩难行无比。 孙飞带着凌望到了一小块沙地上，指着河水分流出的一个水坑，“就是在这里看见的。” 凌望皱眉，问道，“你们看见的那些骨头呢？” 水坑附近干干净净，别说骨头了，半点痕迹都没有。 孙飞脸色惨白，立刻下跪，“大人，是卑职失职。” 当时发现人骨的时候场面实在太过惨烈，小衙差们更是一个个吐得手脚发软，回衙门时完全忘记叫人看守现场了。 凌望黑着脸，责备了孙飞几句，但也知道不能全怪他们，毕竟这些新来的小衙差年纪都小，没经过什么事，孙飞在原主的手下时也只是凑数的存在，现在虽然当了捕头，但也没什么经验。 再说，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毁尸灭迹，就算有小衙差守着也无济于事。 凌望冷声道，“这次就罢了，再有下次本官可不轻饶。” 孙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愧疚无比，大人不责罚反而更让他难受。 胡聪他们还站在桥上看着，见凌望他们下到了河边，他身后一个男子低声道，“村长，他们下去了。” 胡聪不回答，看了一会儿后对身后的男子道，“你们都回去，胡大，你跟我来。” 其他人纷纷离开，胡大便跟在胡聪后面，两人一起朝凌望他们那边走去。 转头四处看了看，凌望这才对众人道，“先回去。” 此时暮色已降，冬日天黑得早，再加上是阴天，天黑得就更快了。 见胡聪他们过来，凌望道，“胡村长，你们这是……” 胡聪道，“大人如此认真，乃是百姓之福，草民便想着也略尽一份绵薄之力，愿为大人引路。” “哦？”凌望一笑，问道，“村长要引我们去哪儿？” “大人既不信这附近有野兽出没，草民愿领大人前去看看。”胡聪冷眼看向凌望，“大人意下如何？” 凌望摇头，故作凝重之态，“去看野兽活动的痕迹倒不必了，不过村长倒可以说说，这河边被野兽啃咬的尸骨到哪里去了呢？” 胡聪道，“想来是被野兽叼走了也未可知。” “是野兽叼走了？不是你们掩埋了？”凌望又问。 胡聪道，“这附近多有大型野兽出没，血腥味容易吸引它们，我们平时根本不敢随意走动，外出也是结伴同游，在这的尸骨我们就更不敢来收了。” 不敢来收，倒是敢过来看是。 凌望面上不显，只是道，“原来如此，既然看也看过了，也算对百姓有个交代，天色不早，我们就回去了。” 胡聪忙道，“草民恭送大人。” 凌望带着孙飞他们离开，转身脸色便冷了下来。 孙飞看他脸色不好，转头往后看了一眼，见胡聪默默跟在他们队伍后面，便低声道，“大人，何不找个借口留下，看看这青苗村到底怎么回事？” 凌望弯起薄唇笑道，“之前劝我别来，说保护不了我，现在倒是又劝我留下了？” 孙飞一噎，有点不好意思，“卑职急糊涂了。” 他又道，“大人，卑职总觉得这村长也怪怪的。” 想到之前见的那几个壮年男子，孙飞道，“大人，那些男子体格健壮，不像一般庄稼汉啊。” 第296章 小慕哥哥，抱我到床上去吧 “嗯。”凌望点头，问道，“你之前说有人发现了尸骨报案，你们这才赶过来查看，报案的是谁？” 孙飞道，“是两个慕名来我们安旸县游玩的外地人，他们来到青苗村后见这里山清水秀，打算休息一下，不想就在水边发现了那些骨头，两人吓得不轻，这才跑到安旸报案。” “不是青苗村的人报的案？”凌望问道。 孙飞摇头。 凌望点头，没再说什么。 坐上马车，往安旸县城走。 天已经黑透，根本看不见路，一路走得艰难无比。 好在办完事回来的刘同听说后带人打着灯笼出城迎接，终于在半道上和凌望他们汇合。 一群人浩浩荡荡回到县衙，凌望什么都顾不上，一下马车就吩咐刘同道，“去将所有和青苗村有关的卷宗全翻出来，本官要看。” 看凌望一脸凝重，刘同忙应声下去了。 此时县衙外有马蹄声响起，没一会儿慕轻寒和李修思便一起走了进来。 看到两人，凌望眼睛一亮，看向李修思，“你怎么也过来了？” 李修思依旧神色冷淡，嘴上的话却温暖无比，“孙亮说你遇到了棘手的案件，我想着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确实有点棘手。”凌望皱着眉头，叹道，“很可能还与陈年旧案有所牵扯。” “对了，你师兄和蓝玉……” 李修思道，“他们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只要静养便可。” 一边的孙飞欲言又止，不时看向李修思和慕轻寒，然后又再看向凌望。 使了半天的眼色，李修思终于反应过来，看向凌望，“你还未用晚膳？” “我……”凌望一顿，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饿了，他中午都没吃上饭就去了青苗村，回来还没吃晚饭。 “你们也没吃，一起。”凌望说着就往后院走，李修思和慕轻寒两人只好跟上。 到了他房中，徐达很快送了很多精致的饭食上来，嘴里念叨着少主人忙起来连饭都顾不得吃，自己没照顾好，对不起老主人之类的话。 凌望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挥手将人打发掉，这才招呼李修思和慕轻寒吃饭，“来来来，多吃点。” 他用公筷给两人夹了些菜，这才开始用饭。 李修思吃了几口，看凌望脸色不太好，还是忍不住道，“你不必过于忧心，慕城主在，想必任何问题都能解决。” 凌望点点头，又道，“吃饭不谈公事，一会儿再说。” 等三个人吃完饭，刘同便抱着卷宗来了，显然是掐着时间到的。 和青苗村有关的卷宗并不多，一共加起来不过五卷，其中一个还是子卷。 刘同道，“大人，所有和青苗村有关的卷宗都在这里了。” 在凌望的示意下，他将卷宗放在桌上，一个个拆了封条。 随手拿起一个，凌望看了一眼后便放下了，然后又重新拿起了另一个。 李修思拿起凌望放下的那个看起来，上面记的是青苗村的人口，没什么实质性内容。 慕轻寒则拿起唯一一筒子卷，看了一会儿便皱起了眉头。 凌望将自己手中的那卷看完，上面所记的内容总算能读出有用信息了，是青苗村的起源。 “青苗村毁于一场大火，现在的青苗村已经不是原来的青苗村了，而是在老村的废址上新建的，新村建起也不过十余年……” 李修思听到凌望的话，便凑过去看，奇道，“这事我听师父和师兄说起过，还有些许印象。” 凌望看向他，示意他往下说。 李修思道，“当年的青苗村据说有上百户人家，可不知为何一夜间全村人竟都搬走，他们还烧了村子，留下的人后来便在村子的旧址上又新建了现在的青苗村，不过人很少。” “这件事当时在这一带还成了奇谈。” “留下的人？”凌望皱眉，“那些人为何不走？” 李修思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看慕轻寒盯着手中的小卷，凌望问道，“小慕，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慕轻寒嗯了一声，将小卷递给凌望，指着一处道，“从五年前开始，常有人报案，说亲朋好友失踪，巧合的是失踪地点都在青苗村附近一带。” 虽然失踪案不在青苗村发生，但基本都在其附近，这才都归入了子卷。 凌望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思着随口道，“这些失踪案肯定跟青苗村有关，只是那些人为何要烧村离去呢，为什么又有人留了下来。” 李修思将卷宗整理好，听凌望这么说，便道，“留下的人想必是不愿离开故土。” 一边一直没说话的刘同静静听着，这时便附和道，“李大夫说得对，对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百姓来说，离开生养自己的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是需要巨大勇气的，除非灾情战乱，否则一般人不会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开垦出来的良田。” 凌望想了想，道，“算了，明天本官再跑一趟青苗村看看。” “天色已经不早，大家都各自去休息。” 凌望说着看向李修思，“你就别回医馆了，这边你住的院子一直有人打扫的。” 李修思点点头，起身告辞离开。 见没什么事，刘同也道，“大人，之前你所说的火炕之事卑职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明天想必工匠就能赶出来，到时大人可亲自前去看看。” 凌望点点头，“行，你去。” 等房中只剩他跟慕轻寒两个人，凌望露出一个笑容，正想逗慕轻寒几句，转过头却发现人直接背对着他，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这就是纯情少年吗？ 怎么办，更爱了，也更想撩了。 想着，凌望就凑了上去，跟没骨头一样靠在慕轻寒身上，嘴里喊着，“真累啊，让我靠一会儿，还是人肉抱枕靠着舒服……” 慕轻寒怕他站不稳摔倒，只好伸手将人搂住，脸已经烧红了起来，依旧不敢和他对视。 凌望则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直接靠进慕轻寒怀里，“小慕哥哥，抱我到床上去……” 第297章 思路 一声“小慕哥哥”将慕轻寒叫得几乎晕头转向，按说凌望还比他大呢…… 但被这么叫又让他非常上头。 “好。”慕轻寒回答一声，伸手打横抱起凌望，视线依旧不敢和他对视。 凌望自然伸手搂住慕轻寒的脖子，笑道，“你看这像不像新郎抱新娘入洞房啊。” 闻听此言，慕轻寒将凌望又抱进了一点，心脏狂跳不止，却没接话。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死而无憾。 将凌望抱到床上，慕轻寒正想离开，凌望一把将人拉住，笑着问，“小慕哥哥~你要去哪儿？” 慕轻寒回头看着他，面前的人含笑看着自己，一双好看的眼睛染上浅淡的笑意，黑眸盛映着烛光，红润的唇微张。 他声音都不稳地答道：“我……我到外面……” 话未说完，凌望已经一把将他拉到床上，“天这么冷，两个人睡才温暖啊。” 他将人按进柔软的被子里，自己压在上面，伸腿勾起被子盖上，“就这样睡。” 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进慕轻寒怀中，凌望拉过他的手搭在自己身上，环抱住自己，这才满足地睡去。 慕轻寒一直僵着身体，生怕自己动了后会引起生理反应，许久后才试探着将凌望搂紧，将他只盖到肩膀的被子拉上。 两人相拥而眠一夜，有人舒服熟睡，有人因为一些不能启齿的原因夜不能眠。 凌望醒来时发现自己还躺在慕轻寒怀中，少年并未离开，依旧还在熟睡。 不过十六岁的年纪，一张脸已经长得英俊无比，假以时日不得迷倒万千少女。 剑眉，星目，挺鼻，薄唇。 组合在这张帅气逼人的脸上，直接无敌。 凌望看着，鬼使神差伸手想要去碰他的嘴唇，手却一下被人握住。 慕轻寒睁开眼睛，漆黑的深眸盯着凌望，眼神有瞬间的迷茫，却又很快恢复清明。 凌望笑道，“醒了，你看看你，都学会赖床了。” 听到这话，慕轻寒面上现出愧色，翻身坐起，张口想要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起床吃饭，今天本官事儿还多着呢。” 说到正事，两人脸色都严肃起来。 洗漱完毕后一起来到饭堂，李修思早已经等着了，看他们到来，下人很快送上早饭 。 凌望在主位上坐下，招呼道，“自己家，都别客气。” 送上来的粥吃起来似乎有药味，吃了一口，凌望便忍不住道，“今天这粥怎么……” “是我吩咐他们做的药膳。”李修思放下碗，将另一边放着的香饼端给凌望，“你最近休息得不好。” 凌望点点头，道了一声多谢，低头吃了起来。 用过早膳就该干正事了，凌望却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答应薛书鸣的事，便将李修思拉到自己房间，“我有东西要拿给你。” 李修思一脸疑惑，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凌望走到架子上将盒子拿起来，打开后从里面捧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递给他。 “这是什么？” 李修思接过盒子，问道。 “薛大哥让我交给你的，至于是什么……你自己打开看看，我不知道。” 凌望说着，好奇地凑了上去，“让我也看看。” 听说是薛书鸣送的，李修思开盒子的动作一顿，见凌望凑上前便干脆地不开了。 “诶，别啊，我也好奇里面是什么，你打开看看呗。” 凌望又凑了上去。 李修思摇头，将盒子往身后藏，“不要。” “哼，不给看就算了，反正别人也给我送了。” 凌望说着将架子上另一个盒子拿下来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个雕刻得很可爱的小木人。 李修思眼睛一亮，伸手将小木人拿出来，细细抚摸着道，“刻得真好，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那是当然。”凌望一脸骄傲。 “对了，薛大哥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李修思放下小木人，抬头看向凌望，眼神中似有期待。 凌望道，“他说日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吩咐。” 听到这话，李修思只是淡淡地点点头，“他还真是一点人情也不想欠。” “也不一定。” 听凌望这么说，李修思看向他，不解道，“什么不一定？” “不愿欠人情的情况有很多种，他这个明显不是不想欠，是想跟你再有交集。” 看李修思咬着唇思考，似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凌望道，“你想啊，他到了京城你们基本就没什么交集了，他没事也不好意思找你，但如果你有事找他，这不就……” 说得好像有道理，李修思下意识跟着点头，反应过来后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 出去后想起薛书鸣送的盒子没拿便又转回去，拿盒子的时候对着凌望又狠狠哼了一声。 看着人离去的背影，凌望委屈道，“我去……我就是实话实说，干嘛这么大的脾气嘛。” 从房间出来，凌望径直去了县衙，见孙飞刚好在，便道，“你去把昨天报案的那两人传过来，本官有话要问他们。” 孙飞应了一声，很快带着人去了。 话说那两人在青苗村自然是被吓得不轻，到了安旸住下后也没敢出去闲逛，就一直待在客栈里。 “话说，我们会不会是看错了，那真的是人骨吗？”一个比较瘦的男子问道。 然而在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却不停抖着，身体的表现早已经将他出卖，这样说其实不过是想安慰自己罢了。 “不知道……但是我看见人的脚掌了……”比较胖的那个道。 两人对坐着，此时他们面前的桌上都摆着吃的，有小二从外面端着菜上来，笑着道，“客官，糖醋排骨来咯……” 将菜放到桌上，小二还未出去，却见那两人直直盯着那盘新上的排骨，而后齐齐跑到外面吐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了。” 小二被他们的反应吓得不轻，这还没吃就吐了，这不算是他们店的责任。 那两人吐得天昏地暗，却见一双脚出现在自己面前，顺着脚往上看，就看到了一张方方正正的脸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随手擦去嘴边的秽物，瘦子问道，“差爷，你……有何贵干啊？” 孙飞看着两人的惨样，心中也忍不住同情了一把，低声道，“安旸县县令陈大人传唤，你们跟我走一趟。” 第298章 极其嚣张 两人一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连忙道，“差爷，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只是路过看见报案的，事情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孙飞道，“大人要见你们，跟我走就是，别废话。” 两人不敢再说了，跟在孙飞后面往县衙走，一路战战兢兢的，生怕县令大人找不到凶手拿他们顶罪。 将人带回县衙，孙飞道，“大人，人带回来了。” 凌望又将卷宗拿出来研究，听到孙飞的话便抬头看了一眼。 那两人很自觉跪下，齐声道，“草民拜见大人。” 凌望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冷声道，“听说你们在青苗村发现了人骨。” 两人对视一眼，拿不住凌望到底是什么意思，瘦子试探着道，“大人，我们在老家听说安旸有天下第一美食锅，心中好奇，慕名结伴来此看看，途经青苗村时体力不支找地方休息……” 瘦子看向身边的胖子，咽了一口口水，接着说了下去。 “因觉口渴，见小河水清，便到河边取水饮用，不想便看见了一堆……骨头。” 他没有直说是人骨，胖子一下也明白了其中深意，忙接过了话。 “大人，当时我们都很累，发现那些血淋淋的骨头后吓得慌了手脚，也没细看就直接找到差爷报了案。” 胖子说完看向一边的孙飞，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差爷，你说是。” 孙飞没理会他，而是抬头看向凌望。 两人的心思凌望怎会不知，却也不直接点破，只是问道，“你们发现尸骨后可和青苗村的人说过？” 胖子和瘦子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瘦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说来也怪，当时明明是白天，村中却似乎没人，仅见几个妇女远远在田间劳作，见到我们后还都跑了。” 胖子也跟着道，“我们也不敢在附近逗留，直接来了安旸。” 凌望沉思片刻，挥手道，“好了，你们下去。” 那两人没想到凌望将他们叫来真的只是例行询问，听到放他们走，顿时开心不已，一起逃也似的离开了县衙。 慕轻寒和李修思两人一起坐在侧边旁听，凌望转头问道，“如何，可有思绪？” 慕轻寒眉头微皱，却没说话。 李修思摇头，只是道，“若你要去青苗村，我倒是可以陪你走一趟。” 凌望面色凝重，冷声道，“我倒是有意去一趟青苗村，可昨天去时那些人想必已经有了防备，今日再去也不一定有结果。” “但不管如何，确实得再去看看。” 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也需要实证来确定。 想着，凌望便道，“今日是李蒙的婚宴，本官原答应要去喝喜酒的，现在看来怕是要食言了。” 他说着拿出一个用红布抱着的礼盒递给孙亮，“你将这个带给李蒙夫妇，就说本官恭贺他们新婚，只是因为要办案不便亲自到场。” 孙亮接了盒子，有点不太情愿，他也想跟着大人去查案，但大人吩咐的事他又不敢反驳，只能应了一声下去办了。 “好，那我们就再走一趟青苗村。” 凌望站起来，冷声道，“备马。” 孙飞一愣，大人不会骑马啊，忙道，“大人，还是传马车，虽然慢一点但胜在稳妥，青苗村距离安旸不远，我们也不用急于一时……” 话未说完，凌望就道，“无碍，本官与慕城主同乘。” 孙飞一噎，忘记这茬了，只好出去备马。 李修思看向凌望，缓缓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眼神意味深长。 三人一起出去，慕轻寒率先上马，而后伸手将凌望拉上去，在自己身前坐好，又解下身上的披风围在凌望身前。 李修思也上了马，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率先打马离开。 等确定凌望不会被冷风追到后慕轻寒才一勒缰绳，骏马立刻调转方向冲了出去。 凌望放松身体，安心靠进慕轻寒怀里。 他微微转头，笑着道，“小慕哥哥，等有空你教我骑马好不好啊。” 虽然知道他在逗自己，慕轻寒还是被他这一声小慕哥哥叫得不由将搂着人的手臂收紧。 他低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除了孙飞，凌望还多带了几个小衙差，这次去主要是想弄清楚胡聪为什么要隐瞒人骨案的真相，人多了虽然会引起防备，但也好办事。 骑马速度自然比马车快，不到半小时他们便来到了青苗村。 依旧是在昨天停车的地方下马，放眼看去，如之前那两人所说，青天白日的地里劳作的居然只有三四个妇女。 看见他们，那几个妇女便惊慌失措地往村子里跑，边跑边回头看。 凌望带着慕轻寒和李修思以及孙飞过了河，让小衙差留下等着，他们则径直往村子里走去。 然而还未到村口，胡聪便带着人来了，依旧还是昨晚的人，他们拦住去路，显然并不想让他们进村。 胡聪冷眼看向凌望，眼神丝毫不畏惧，“陈大人，昨日你不是已经来看过了吗，怎么今天还来。” 凌望扫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本官身为安旸县县令，在管辖范围内，自然是想去哪儿便去哪儿，难道还需要你同意？” 胡聪脸色一变，“你……” 没想到这小县令跟昨天所见完全不同，今天竟气势咄咄逼人起来。 他身后的几个汉子闻言也很气愤，上前一步护在胡聪身边，以示威慑。 慕轻寒在，凌望根本不怕，笑道，“村长这是什么意思？” 胡聪冷声道，“大人，青苗村没什么案件发生，你还是请回，天寒露冷，伤了身便不好了。” “这倒是不劳你操心。”凌望冷笑，“有没有人命案发生当然是本官说了算。” 他扫了众人一眼，语气极其嚣张，“没听说吗，在安旸本官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官说你这有命案发生，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敢说没有。” 给孙飞使了一个眼色，凌望道，“搜村！” 闻言，胡聪身后的汉子都忍不住了，立刻上前就要动手。 第299章 还有更欺人的 胡聪冷着脸，将身后的汉子拦住，转而看向凌望，“搜村可以，但若是大人什么都没搜出来，那又当如何？” “又当如何？”凌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上前一步盯着胡聪，一字一顿道，“本官乃是安旸县县令，是此地的父母官，别说随便搜个村，就是现在让你们下狱……” 他扫眼看向胡聪身后众人，眼神轻蔑，“那也是一句话的事。” 凌望微微仰头，神色倨傲嚣张，根本不将胡聪他们放在眼里。 别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就是一般百姓碰到小衙差都得绕道走，所谓民不与官斗就是如此，县令可是对一县百姓有着生杀予夺大权的。 胡聪怒气满腔，死死盯着凌望，却也知道如果真的和县衙的人发生冲突自己讨不了好。 良久他才堪堪将怒气压下，冷声对身后的人发了话，视线却一直盯着凌望，活像要将他生吞活剥。 “让县令大人搜！” 几个男的还想说什么，站在胡聪身边的胡大狠狠瞪了一眼，众人再不敢动作了。 孙飞已经将小衙差们都叫了过来，各自分头去搜。 凌望冷声道，“动作都轻一点，不许扰民，看仔细一些。” 孙飞领命下去，亲自带着人去搜了。 胡聪冷眼看着凌望，没有半点紧张的神色，他身后的男子却是一个个气愤非常。 一炷香的时间后孙飞便带着小衙差们回来，脸色都有点不好看，因为他们什么都没发现。 凌望早就猜到了结果，倒也没多失望，只是那些男的见他们无功而返，一个个脸色嚣张起来。 胡聪道，“如何，大人搜也搜过了，这回可安心了吗？” “搜是搜过了。”凌望冷眼看向胡聪，却突然绽开一个笑容，“本官却更不安心了。” 这回胡聪身后的胡大率先忍不住了，站出来道，“陈大人，你可别欺人太甚。” 凌望摇头笑了笑，“这就叫欺人太甚了，那本官还有更欺人的。” 说着一挥手，“都给本官带回去关好。” 孙飞愣了一下，就连小衙差们都面面相觑。 大人不是一向最讲道理的吗，证据都没有就直接抓人不好，万一传出去了百姓知道后会不会有损大人声誉啊。 想着，便都没动。 “我们没罪，凭什么抓我们！” “就是，……凭什么抓我们！” “……” 那些男子大叫起来，义愤填膺。 凌望啧了一声，走到慕轻寒和李修思身边，低声对两人道，“快想个办法，我今天要把胡聪带回去。” 闻言，李修思道，“这还不简单，就说他们要行刺你就行。” “有道理。”凌望点点头，大步朝胡聪走去。 胡聪他们还未见过安旸县县令无赖的本领，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等凌望突然摔倒在地大叫着有刺客要谋害本官时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好像都没碰到这混蛋？ 凌望躺在地上，叫道，“哎……给本官把这群刁民抓起来，他们要谋害本官！” 孙飞目瞪口呆，看着自己家大人那浮夸的演技，默默别开了眼。 李修思配合无比，迅速上前把脉，而后一脸严肃道，“不好，大人中毒了。” 嗯？ 凌望也愣了一下，他只是想意思一下，没想到这位平日里看着大义凛然的大夫关键时刻比他还心黑。 不过装中毒确实是最好的，谋害得有证据，至于被下毒嘛，李大夫说的，谁敢质疑！ 想着，凌望就颤抖着手，指向胡聪，“本官只是……只是命人搜了一下你们的村子，你……你就下毒害本官……” 胡聪和所有在场的男子都懵了，直到孙飞带着小衙差拔刀将他们围起来胡大才反应过来。 看着凌望那浮夸的演技，再看看那满头白发的男子，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在唱双簧呢。 胡大心中更气，上前一步就要动手，却被胡聪一把抓住。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胡大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回去。 胡聪则走上前，低声道，“大人，这件事与他们无关，草民跟您回衙门受审。” 凌望一脸虚弱，哼了一声，但还是道，“将这个谋害本官的刁民带回去。” 孙飞立刻拿绳子绑了胡聪的双手，而后拉着人离开。 戏演完了，李修思一把扔下凌望，头也不回地走了。 凌望原本躺在他的怀里，被他放下后没有支撑直接摔在了地上，不由委屈看向慕轻寒。 慕轻寒看了他一眼，摇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眼神满是温柔宠溺，走到跟前弯腰想要将人抱起来。 这么多手下都在，凌望还是要脸的，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示意慕轻寒拉自己一把。 他们到了村口，村里那些男子没再追上来，但一个个依旧站在原地盯着他们。 李修思骑在马上，却一直没走，等凌望他们过来，这才道，“刚刚我仔细看了一下，总觉得这村里的男子都很奇怪。” 凌望被慕轻寒拉到马上，调整姿势坐好，道，“你是想说他们都长得比较强壮，不像一般的庄稼汉？” 李修思点头，骑马与凌望和慕轻寒缓慢同行。 凌望道，“这个我之前就发现了，更怪的是……” 他说着抬了抬下巴示意李修思看附近的田地，“你看那田地里种的庄稼。” 秋收已过，田里还有青色的秧苗不说，就连地里的红薯也还没收。 而且地里杂草丛生，根本不像是精心伺弄的样子。 李修思道，“庄稼人最看重的就是田地里的庄稼，这青苗村的人却似乎根本不在意，若是这样，他们如何过冬？” 凌望点头，“所以才说这青苗村古怪啊，他们虽然种了庄稼，却不在意其长势，似乎并不依仗这些庄稼过活。” 他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青苗村的方向，“你发现没有，那些人身上穿的衣料可不是普通百姓能穿得起的。” 李修皱着眉，点头道，“确实如此，可这么小一个村子，如何能这么富裕。” “这就要问问十几年前离开青阳村的那群人了。” 李修思道，“可那些人早已不知去向。” 凌望点头，“总有办法知道的。” 他转头又对慕轻寒道，“我们到安旸、明州和平安县交界的那个岔路口瞧瞧。” 在本官这里，疑罪从有，把他们都给本官押回去。” 第300章 是人肉 李修思不解，问道，“去那里做什么？” “我记忆中那边好像有个歇脚的客栈，之前听孙飞他们说附近有山贼出没，我想去看看那里有没有受到影响。” “最重要的是，那座客栈距离青阳村很近。” 李修思点点头，“那我先回安旸？” 凌望道，“别啊，你也一起去，万一需要你，我还得再跑一趟。” 李修思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拒绝，打马与他们同行。 一炷香后他们三人便到了那个客栈。 客栈就坐落在三条路口交汇的地方。 凌望站在外面，抬眼看向客栈门上挂着的匾额——有来客栈。 这小客栈不算大，仅有两层，看着倒是有些许年月了。 因为是通往两县一府的岔道口，在这里开一个客栈供过往的客商歇脚喝茶倒也正常，只是附近没有人烟，显得有点荒凉。 他们三人一起走进去，招呼的人便迎了上来。 小二肩上搭着一条白色的抹布，嘴上问着打尖还是住店，一抬头却看到三个相貌不凡的年轻人。 黑衣少年面上戴着一个银制面具，虽然看不到全脸，但仅看他那不凡的气质也知道这人不是简单人物。 再看另一位满头白发的男子，长相美得不似凡人，一身淡紫衣裳穿在身上，衬得他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 再看另一位，年纪轻轻一身红色官服，眉目如画，面容精致，神采清隽。 小二看得已经呆住了，回过神才想起来那人是安旸那位传说中的小县令，都顾不上招呼，转头就钻进了后堂。 没一会儿掌柜的匆匆出来，一看到凌望就连忙行礼，“小人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凌望一挥手，“免礼。” 矮胖的掌柜暗暗松了一口气，看向一边的李修思，一时竟然看得呆住。 凌望冷冷看了他一眼，挪动脚步挡在李修思身前，冷声道，“之前听说这附近有山贼出没，你这客栈单独在此，没被人抢？” 掌柜这才回过神，“啊……啊，回大人的话，之前倒是听说有贼人，不过我这小店倒没遭劫。” 凌望点点头，环视一眼四周，这客栈外面看着小，里面其实还挺宽敞的，布局跟一般客栈差不多。 一楼大堂摆着七八张桌子，二楼有一侧也摆着几张，另一侧则有几个客房。 此时店中却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虽然是岔道，人流往来频繁，但安旸距离平安县不算远，倒也不用在这里歇脚。 而且这小客栈距离安旸也近，只要到这里，那很快就能进安旸城，所以留宿的人很少。 掌柜的看凌望打量自己的店，忙笑道，“大人，不如在本店吃点东西，我这可有不少野味呢。” “什么野味？”凌望挑眉问道。 掌柜立刻眉开眼笑，“野兔，野鸡，野猪肉等等都有，你可要尝尝？” 凌望看向慕轻寒和李修思，见两人点头，便道，“行，都上一点。” 他说着掏出一小锭银子抛给掌柜，“让人快做，本官饿了。” 掌柜的接住抛到自己怀里的银子，笑道，“小人这就去。” 凌望找地方招呼慕轻寒和李修思坐下，面色沉重了起来，看向四周，“总觉得这小客栈也很古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李修思点点头，低声道，“我也有这种感觉，这客栈好像……” 犹豫了一下，他才道，“我好像闻到了死人的味道。” “死人的味道？”凌望一愣，“怎么闻出来的？” 他使劲儿四处嗅了嗅，摇头道，“我没闻到啊。” 厨房那边炒菜的肉味倒是挺香的。 李修思摇摇头，“也许是我闻错了。” 掌柜的很快亲自端着茶上来，满脸堆笑，“大人，小店没什么好茶招待，你千万莫要怪罪。” 他说着便先给凌望倒了一杯，而后是慕轻寒，最后才将茶杯放到李修思面前，笑着道，“请用。” 茶香很浓，凌望抬起茶杯，发现茶汤是红褐色的，问道，“这是什么茶？” 掌柜的立刻眉开眼笑地解释，“这是小人亲自栽种的红茶，又加了些香花一起冲泡的。” 凌望点点头，抬杯要喝，慕轻寒突然伸手过来拦了一下。 李修思也皱着眉头，低头看着茶盏中的茶水。 凌望转头看慕轻寒，见他对自己微微摇头，便对掌柜的道，“我们还有事要谈，你先下去，一会儿上菜的时候再过来。” 那掌柜的看看他们三人，笑道，“那大人你们慢用，小人就不打扰了。” 等他离开，凌望立刻问道，“怎么 ，这茶水有问题？” 慕轻寒摇头。 “你摇头几个意思啊？”凌望说着看向李修思，见他抬起茶杯轻嗅，良久才放下，便期待地看着他。 李修思将茶水倒在桌上，而后用手指沾了一些捻了捻，眉头皱了起来。 “这茶水有毒？” 李修思摇头，拿出一块素净的手帕擦手，低声道，“无毒，但有古怪，我现在还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还是别喝的好。” “那要这么说，饭菜肯定也不能吃了。”凌望一拍桌子，冷声道，“这很可能是一家黑店。” 环顾四周见没人监视他们，凌望将杯子里的茶水倒在了窗外，茶壶里的茶水也倒了大半出去。 没一会儿，掌柜的便带着小二前来上菜，他亲自端着端盘，满脸笑意，一边摆碗一边道，“大人慢用，这些都是本店特色野味，在别的店可不一定吃得到。” 说着，他瞥眼不动声色看向茶壶和放在凌望他们面前的茶杯，见茶水都被喝过，笑意更深。 “确实，一般店很难吃到野味。”凌望点头，笑道，“掌柜的，你这些野味从何而来呢？” 掌柜的一顿，又很快笑起来，“嗐，青苗村的人送来的，他们村的人个个是捕猎好手，因为我这收野物，价格相对来说也高一些，一些猎户也很乐意送捕到的野物过来。” 面前摆了四五盘肉，炒得焦香无比，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然而李修思盯着眼前的肉，却是面色惨白，他一下站起，冷声道，“这是人肉！” 话才说完他便冲到窗边呕吐起来。 掌柜的脸色一变，又很快笑道，“小公子真会说笑，这哪里是人肉，明明是兔肉。” 他眯起双眼，看着桌上的肉，眼中露出贪婪的精光，“这野兔肉可鲜美无比，我请的那个小厨又将肉料理得很好……” 一把未出鞘的长剑突然抵在脖子前，掌柜的吓得瞬间噤声。 第301章 参见将军 凌望冷声道，“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尽量不去看眼前摆着的肉，因为他此刻也非常反胃，只是官威不能丢，这是他最后的坚持。 掌柜的脸色一变，再无半分谄媚之态，仗着有几分身手，一把将慕轻寒抵在自己脖子前的长剑挥开。 嘴上叫道，“伙计们，出来会客！” 瞬间，后堂一下冲出了两个男子，一个手上举着劈柴的斧头，一个手上举着切菜的菜刀。 凌望认出举斧头的是小二，另一个举菜刀的想必就是厨子了。 掌柜的冷声道，“给我上！” 对慕轻寒来说，眼前三人对他根本构成不了任何威胁，之前没直接动手只是因为凌望没有发话而已。 此时见三人起了杀心，他自然也不客气。 桌子被他一脚踹了出去，直接打在小二和厨子的身上，两人被内力冲得飞了出去，撞在柜子上后狠狠摔到了地上下，瞬间丧失劳动力。 掌柜的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不仅没起身，甚至连剑都没出鞘就已经将自己的两个伙计解决，回过神来就想跑。 还没跑出几步，只听背后劲风响起，有什么东西在他背上狠狠砸了一下。 喉头一痒，一口血喷出，人也倒下了。 掌柜的挣扎着还想要再爬起来，试了几次却都没有成功，求生的本能让他努力想要爬走。 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眼前，掌柜的心中一寒，下意识伸手抱住那双脚，抬头往上看，嘴里叫道，“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他虽然嘴上求饶，眼中却完全没有半分悔意。 凌望蹲下身，低头看着他，冷笑一声，“饶了你？” 掌柜的忙不迭点头，“小人鬼迷心窍，求大人高抬贵手……” “如果我没看错，你刚刚看我朋友的眼神……”凌望冷哼，“是什么意思？” 闻言，掌柜的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窗边。 李修思还站在那里，虽然面色惨白，但总算没再吐了。 美人那柔弱的样子却显得更加好看且让人充满保护欲。 掌柜的盯着他，眼神再次变得邪恶，甚至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一定很好玩也很好吃，想必是很美味的……” 凌望脸色一冷，一脚狠狠踩在他的手上。 “啊……” 掌柜的瞬间发出一声惨叫，视线转回自己被踩着的手，邪恶的目光全然褪去。 “你这是黑店？”凌望冷声道。 掌柜的不说话，抬头看着凌望，突然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不都说安旸县县令是一个草包吗，今日一见倒是令我开眼。” 凌望心中一惊，自己不是原主的事可不能被人发现，不然可不是闹着玩的，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才这么说，他绝对不能暴露自己是异世界灵魂的事实。 “你知道什么叫藏拙吗？”凌望冷哼一声，“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官要扳倒安旸刘家，自然要使点手段。” 掌柜露出一个笑，“说得对，栽在你手上我不冤。” 凌望站起身，见这人没什么异样，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掌柜看向他们三人，冷笑一声。 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再翻不出花样，整个人都颓了下来。 凌望看向李修思，问道，“怎么样，你没事了？” 李修思摇头，抬脚朝他走过来，微微低头看向趴在地上的掌柜，“你在茶里放了什么？” 闻言，原本一脸颓态的掌柜的抬头看向他，眼睛像是有些许惊喜，又像是惊奇，“你怎么知道我茶水里掺了东西？” 李修思完全不想看这人第二眼，别开视线退开几步，“我是大夫。” 掌柜的神色变得惊喜，盯着李修思，“你……你是第一个，第一个发现的。” “之前也有过路的郎中来我店里吃饭，但他们谁也没有察觉，可见你医术精湛。” “你在茶中掺的究竟是什么。”李修思凝眉，“那似乎并不是迷药。” 掌柜的露出一个笑容，看着李修思，眸中闪过一丝邪光，“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傻子都能看出他的不怀好意，凌望上前踢了他一脚，“做梦你。” 这里审人不方便，看这人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实话，还是先带回县衙关押再做打算。 正想着，外面突然进来了几个人。 都是人高马大的男子，看打扮像是货郎，每人背上都背着装小玩意儿的箱子。 几人有说有笑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后便都愣住了。 两个店伙计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再看一边，掌柜的半趴在地上，身边还围着两个年轻人，一个头发全白，虽然只看见背影，却依旧能看出气质不凡。 另一个一身红衣，也是气质超然。 这样两位小公子怎么会干出这么禽兽的事？ 几人正不知如何反应，凌望转头看向他们，“本官是安旸县县令，正在此查封黑店，你们没事就赶紧走，别妨碍本官办案。” “安旸县县令？”有人上前一步，抬头打量凌望，似乎有点不信。 这少年年纪轻轻，确实与传说中那个狗官年纪相仿。 不过，那狗官不是只会鱼肉百姓吗，怎么可能会管什么黑店。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没反应。 慕轻寒一直背对着几人坐着，此时却起身看向众人。 那几人刚想说什么，有人看到他，突然惊叫起来，“慕将军！” “真的是慕将军！” 几人瞬间激动起来，什么都不管了，直接朝他冲了过去。 “将军，真的是你！” “末将参见将军。” 几人在慕轻寒面前齐齐跪下。 “我现在不是什么将军了。” 慕轻寒虽然脸上带着面具，但凌望依旧能感觉到他神色冰冷。 闻言，几人抬头看向他，神色黯然无比。 领头的人站起来，看向慕轻寒的眼神带着愧疚，“若不是为了保我们，将军你也不会……” 说到这里，那人又恨道，“都是陶家那厮欺人太甚……” 慕轻寒似乎不想让他再说下去，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第302章 审朱鹏 “我们……” 领头的人看向身后的几个兄弟，有点无奈道，“不瞒将军，我们从军中回来后一直被百姓排挤，不管做什么官府的人都会找茬……” “被逼无奈之下我带着兄弟们逃出了明州，可官府的人还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不得已之下……”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带着兄弟们抢了一些过路的客商。” “但我们抢的都是客商，从没有抢过普通百姓，也没有伤过人。”他又连忙解释。 “这两天听说安旸现在往来富商众多，小生意也好做，我们便打算拿点小玩意儿过去试试看。” 领头的人说完，又道，“昨天遇到一位老乡，说是自己的侄儿出门做生意，在这一带失踪了，祈求我们帮忙打听。” “之前就有人说这客栈有古怪，我们便想着前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将军。” 虽然慕轻寒说了不是将军，且看年纪比他们还小，但他们嘴上还是一口一个将军，态度尊敬无比。 不等慕轻寒说话，凌望就冷道，“好啊，之前孙飞说这边有山贼出没，原来就是你们。” 那几人面色一红，却无从狡辩，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时间都涨红了脸。 “走，都跟本官回衙门！” 凌望伸脚踢了踢掌柜的，又吩咐道，“既然你们以前是小慕的手下，那就麻烦帮个忙。” “把他给本官绑了带回去。”想起来旁边还有两个店伙计，便又道，“对了，还有那两个。” 几人看向慕轻寒，见他点头便快速行动起来，翻出麻绳将人绑了，拖着往安旸走。 掌柜的一路都不说话，脸上却勾起邪笑，一直盯着李修思的背影。 凌望靠在慕轻寒怀里，不时回头看向后面，而后低声问道，“他们以前是你的部下？” 慕轻寒点头嗯了一声。 凌望一下好奇起来，坐直了身体微微转头看向后面，“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 “小慕哥哥，我想知道，你就告诉我嘛~” 慕轻寒哪里能抵挡住凌望的“猛男撒娇”，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点头道，“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自小不在父母身边，因为被师父所救，从八岁起便一直跟在师父他老人家身边。” 说到这里，慕轻寒停顿了一下，伸手拉起披风将凌望又裹紧了一些。 “师父教我武艺，十一岁时有幸跟着师兄一起上了战场，立下过些许军功，承蒙圣恩，得了赐封。” 虽然他说得平淡，但凌望依旧可以从字里行间中感受到他一路行来的不易和艰辛。 当时的他才不过是十一岁的少年啊…… 也难怪会成就现在这样的性格。 “那后来你为什么……” 虽然他没问完，但慕轻寒知道他的意思，微微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凌望点点头没再问下去，心中却暗想总有一天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反正他不想让小慕吃不明不白的亏。 他们才到城门口，孙飞早得到了消息，此时正带人等着，看见他们便迎了上来。 才叫了一声大人，看见他们身后的几人后孙飞脸色大变，瞬间就把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 “大胆贼人，别以为假扮成货郎本捕就不认得你们了。” 凌望道，“喊什么呢，没看见他们帮本官押送犯人回来？这也算是大功一件。” 孙飞一愣，“大人……” 你是不是被人喂了什么迷魂药？ 凌望不耐烦道，“啧，本官自有道理，回县衙！” 孙飞也不好再说什么，看见那几个“山贼”还是觉得不痛快，毕竟自己之前没打过，丢了人。 回到县衙，掌柜的和他的两个伙计直接被扔在公堂上，凌望也没歇息，直接升了堂。 之前带着犯人回来的时候百姓自然已经看见了，安旸已经几个月没有如此大的动静，一时之间众人奔走相告，纷纷前来观看县令大人升堂审人犯。 小衙差们喊过威武，凌望这才不慌不忙地道，“堂下犯人乃是岔道口有来客栈的掌柜，本官发现其开的是一家黑店，特将人缉拿审理。” 说完，手中惊堂木狠狠一拍，看向跪在地上的掌柜，“说，你姓甚名谁。” 掌柜的抬眼看向凌望，又环视一圈围在外面的百姓，哼笑一声，“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朱鹏是也。” 凌望冷声道，“说，你害了多少往来客商的性命，那些失踪的人可都是你害的？” 朱鹏看着凌望，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道，“大人有什么证据？你亲眼所见小人杀人了？” 围观的百姓此时也小声议论了起来。 “之前隔一段时间就听说有客商失踪，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是啊，三年前本地的人也失踪过，就在岔路口那一带，后来人没找着就不了了之，不过从那以后咱们本地就没听说过有人失踪了呢。” “嗐，肯定是怕闹大了查到他头上，所以不敢对本地人下手了呗。” “也是，外地客商来了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人会注意到。” 凌望将百姓的议论声都听在耳里，这些他自然都想到了。 既然朱鹏不配合，那他也不打算惯着，冷声道，“来人，用刑。” 三个令牌扔下去，“每人各打十大板。” 小衙差们立刻提着大板上前，两个店伙计吓得脸色惨白，连声求饶。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被架上凳子，店小二终于忍不住了，大叫道，“大人，我招，我都招。” 闻言，凌望示意停手，看着店小二道，“说。” “小人是被逼的。”店小二指向朱鹏，“小人原本是朱鹏表弟，因父母亡故日子过不下去便前来投靠他，原想在他店中谋个生计……” “可来了之后才发现他干的是谋财害命的黑心勾当， 我虽然不愿意，但已经发现了他所做的恶事，若是不从便会被他灭口。” 店小二说着连连磕头，“求大人明察，求大人明察……” 看他都招了，厨子自然也不干示弱，事到如今自然是保全自己要紧，便道，“大人，我也要禀……” 第303章 带着杀意的眼神 凌望点点头，示意他，“你细细说来。” 不用被打了，厨子心中一喜，立时跪下，“大人，这朱鹏原是山匪，十年前小人放牛途中救过他一命，当时他说要报答小人。” “小人那时并未在意，没想到不久后他就开起了客栈，还让小人去当了厨子。” “起初倒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后来……” 说到这里，厨子看了一眼朱鹏，见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这才接着说了下去。 “后来朱鹏带回来的肉都很奇怪，小人问他，他只说是野物。” “小人虽然心里疑惑，但也不敢再问，直到有天晚上发现他……” “他……” 厨子有点说不下去，凌望一拍惊堂木，吓得他一个激灵。 “小人发现他居然害了一个客商的性命，还……还将那客商的肉切下来吃了。” 此言一出，四下寂静，而后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吃人肉？” “真的假的，太可怕了。” “天杀的，这是造孽啊。” “大人，一定不能放过他，这人面兽心的玩意儿，留着也是祸害。” “肃静！” 凌望拍了一下惊堂木，众人瞬间又安静下来，却又忍不住跟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他为何只谋害客商？”凌望问道。 “回大人，朱鹏也不是单害客商。只要是单独到他客栈的行人他都害，因为这些人便是失踪了也不会有人发现，他害了人还能谋一份钱财，尸体则切了当野物出售，卖给来店里吃饭的过路人，一点痕迹不留。” 这次是小二回答的。 很多人听到这忍不住跑到外面吐了起来，之前冲着野味去有来客栈吃过饭的更是边吐边骂。 朱鹏脸上一直挂着嘲讽的笑容，冷眼看着那些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大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小人已经如实交代了。” 小二磕头求饶，厨子则跟着一起。 凌望沉吟片刻，冷声道，“将他们两人先带下去。” 他又看向朱鹏，两张令牌扔到地上，“朱鹏，你便是什么都不说，也难逃罪责，先打二十大板，然后带下去关好，择日处斩！退堂！” 众人骂着朱鹏逐渐散去，小衙差们则将他架到凳子上，狠狠打了二十大板。 期间朱鹏既不求饶也不惨叫，全程只盯着李修思的方向，眼神阴鸷渗人。 二十大板打完，朱鹏被拖了下去。 凌望坐在高位上，沉思片刻。 他转头看向孙飞，示意他上前。 “大人，有何吩咐？” 孙飞凑到凌望跟前，躬身问道。 “你带几个人去有来客栈搜一下，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证据没有，本官觉得这朱鹏很可能跟青苗村的人有关系。” 孙飞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点头道，“卑职知道了，这就带人前去。” 凌望又看向孙亮。 孙亮眼睛一亮，立刻上前。 凌望道，“你带几个人再去青苗村看看那些人在做什么，注意不要跟他们起冲突。” 大人难得给他发差事，孙亮忙不迭点头，“大人放心，我一定办好。” 凌望点点头，挥手让他走了。 虽然这个案子看起来破得轻松，但凌望却是半点没松懈。 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李修思和慕轻寒两人一直坐在侧边旁听，见人散了，李修思这才走上前。 “我还是好奇那茶里所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李修思皱眉看看刘同整理卷宗，又转头对凌望道，“朱鹏原本没在我们喝的茶水中放那东西，只是因为茶具常年被浸泡所以沾上了些许。” 凌望点点头，“到时我一定好好问问他。” 李修思作为一个大夫对这些药物自然是非常在意的，凌望也不问他想干什么，反正他无条件信任李修思。 三人回到后院，凌望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刘同却又过来了。 “大人……” 刘同在外面喊了一声，听凌望道，“你先等等，容本官换件衣服。” 慕轻寒则从房间中出来，淡淡看了刘同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刘同僵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凉透，自己似乎也没得罪这位慕公子啊，怎么他看自己的眼神跟看什么死物一样？ 凌望很快换了衣服出来，招呼刘同道，“外面冷，进来说。” 刘同动了动自己的腿，发现有点软，只好用手撑着走了进去。 “不就在外面站了一下吗，至于冻成这样？”凌望惊讶地看向刘同，“师爷，是本官给你发的薪资太少了，你连件棉衣都买不起？” “不不不……不是的大人。”刘同连连摆手，干脆扯了个谎，“刚刚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 他哪敢说是被慕轻寒吓的。 凌望点点头，“回头找个大夫看看，可别摔出什么毛病。” 刘同连声道谢，“多谢大人关心。” 给他倒了一杯水，凌望随口问道，“你来找本官所为何事？” “大人，书院已经落成，很多百姓都来问什么时候开学堂。”刘同犹豫了一下，这才接着道，“你看这已经入冬，要不还是开春再……” 凌望摇头，“如果书院落成，我会尽早开学的，便是入冬也无妨。” 听他这么说，刘同也不好再劝，又道，“火炕也已经修建好了，大人可要前去看看。” 凌望想了想，点头道，“好，带路。” 现在已经十月底了，气温基本是一天一变，出门不穿厚一点肯定会冷。 从架上随意拿了一件披风，凌望随意披上，出门却不见慕轻寒。 “小慕呢？”凌望问道。 想到刚刚慕公子看自己那个眼神，刘同忍不住擦了把虚汗，“卑职也不知道，想必是有事出去了。” 他现在算是知道慕公子对自己为什么那么大意见了，看大人这脸色确实需要休息，结果自己却没眼力见地来禀报有事。 想到这，刘同忍不住道，“大人，这火炕明天再看也是一样的，不如今天……” “明天有明天的事，现在正好无事便去看看。”凌望摆手，“别废话了，快带路。” 第304章 看看火炕是否实用 李修思此时正好从自己的院子过来，看到凌望和刘同，惊讶问道，“你要出去？” 凌望点头，见他穿得单薄，便指了指他的衣裳，“天这么冷加件衣服再出来，小心感染风寒。” 李修思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而后摇头，“我自幼便不怕冷。” 凌望走上前，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他披上，“不怕冷不代表不冷，生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修思原本想拒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凌望帮自己系好斗篷。 很多年都没人这么关心过他了呢。 “你将披风给了我，那你呢？” “我衣服够厚了。”凌望看向院子，“真冷的话再回去拿一件就行。” 眼看天色渐暗，凌望道，“我得出去了，晚饭你自己先吃，不用等我和小慕。” 李修思却道，“都这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出去?” 凌望叹了口气，“师爷说火炕砌好了，我想着过去看看。” “火炕？那是什么？”李修思疑惑。 凌望比划了一下，“就是一种冬天保暖的东西，我也很难解释。” 李修思一听，好奇起来，“我可以跟着你前去看看吗？” “自然可以。”凌望点头。 三人便一起出了门。 刘同问道，“大人，可要坐马车吗？” “坐个鬼的马车，没事就别扰民了，走过去。” 刘同点点头，带着凌望他们一路往西，十多分钟后来到了一个小胡同前。 刘同在一个窄小的院门前停下，伸手示意了一下，“大人，就是这里了。” 凌望点点头，刘同便上前敲门。 很快，院门被稍稍打开，一张长满皱褶的脸探了出来，怯生生地问，“你们找谁啊？” 刘同看了凌望一眼，见他点头，便上前道，“你可还记得我吗？” 老妇人将门开大了一些，眯着眼睛看向刘同，良久点头道，“原来是刘……刘师爷。” 认出刘同她便将门打开，“快请进。” 刘同可不敢第一个进去，忙往旁边让开，低声道，“大人先请。” 老妇人没听清刘同的话，在他让开后却看到了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 一个身披白色斗篷，满头银丝，却美得仿若谪仙下凡。 另一个一身雪白长袍，衣饰纹绣精致，领口和袖口还有锦毛滚边，也是面容精致俊美，比白发美人还更添朝气，仅仅站着便如画卷一般，让人感受到什么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老妇人一时紧张起来，往后退了半步，“这……这两位是……” 刘同赶紧道，“你不要害怕。” 他微微指向凌望，“这位就是县令大人，我让人给你修的那个火炕就是大人想出来的，今日我们前来就是想看看那火炕是否实用。” 一听是县令大人，老妇便想行礼，凌望道，“免了。” 刘同赶紧将人扶住，低声道，“县令大人很和善，你便不必多礼了。” 老妇人还是有点害怕，也不知道凌望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她一个年近六十的人又哪里能反抗，毕竟县令大人以前可是声名在外。 心中虽然害怕，她还是道，“大人请进来。” 凌望点点头，率先走了进去。 李修思打量老妇人一眼，微微皱眉，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了下去，也抬脚走进了院子。 刘同紧随其后。 老妇人看着他们的身影，这才颤颤巍巍跟着进去。 院子非常狭窄，靠墙的一边堆着许多柴火，另一边晾晒着浸染过的布匹，他们一进去就显得拥挤无比。 只有一个主屋，两边也都没有厢房。 老妇人有点不安，“大人，你们都进屋。” 她走上前将房门推开，又很快退到一边，心中不断祈祷着希望不要惹到这位县令大人。 凌望抬脚走了进去。 环视一圈，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堂上摆着一张断了一条腿的破桌，一边有一个小小的做饭的灶台，墙边靠着一个快要散架的小柜子。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屋子里冰冷无比，毫无暖意。 新修的火炕就在窗下，上面只铺了一块稻草编织的草席，看样子还没烧过。 “这火炕没烧过吗？”凌望问道。 刘同看向老妇人，老妇人吓得一颤，就要下跪，嘴里道，“民妇没烧过，大人恕罪。” 李修思就站在她身边，此时将人一把扶住，低声道，“老人家，陈大人并没有怪罪的你的意思。” 老妇人抬眼看向凌望，见他脸上果真没有怒气这才稍微放心。 反应过来自己正被那神仙一般的公子搀扶着便赶紧退开，她身上衣服脏，要是碰脏了小公子可不得了。 “这屋子里这么冷又这么潮，怎么不把火炕烧起来呢？” 凌望环视一圈，就见屋子最里面靠墙的地方有一张小床，上面青灰色的被褥薄得犹如夏被，晚上盖着肯定暖不起来。 老妇人不敢回答，生怕说错就被治罪。 她之前虽然听人形容过这东西的用途，但根本不敢烧，谁知道会不会是什么圈套，烧了万一被治罪可怎么办。 凌望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门外，四处看了看便打算抱柴生火。 刘同哪里敢让他做这个，立刻上前道，“大人，让卑职来。” 凌望一想也是，有刘同在他哪里需要亲自动手，便干脆地让给了刘同。 结果刘同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搞了半天把自己整得灰头土脸也没将火生起来。 凌望骂道，“没用，起开，本官自己来。” “大人，使不得啊，你……” “啧，废什么话。” 凌望一把将他推开，卷起袖子蹲在窗下开始生火。 设计的时候烧火的灶膛本来就是留在外面的，这样烟就不会跑进屋子里。 然而凌望使了几次也还是没生起来。 老妇人看着他，穿着华贵的小公子努力的样子还是让她起了恻隐之心。 “大人，让我来。” 凌望抬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擦了下脸，结果脸上立刻就起了三道黑印。 老妇人一下没忍住，噗嗤笑了起来。 微微让开一点，凌望也笑道，“那就有劳您了。” 老妇人点点头，低头忙碌起来。 她先用稻草引火，再将细碎的柴加进去，然后再放大块的木柴。 很快，炕膛里的火就烧起来了。 第305章 火炕能行 围在火炕边都觉得温暖。 李修思走到近前，拿出一块雪白的手帕递给凌望，示意他擦脸。 凌望看了一眼，怕弄脏他的手帕，便摆手示意不用，自己拉起袖子去擦。 李修思看着他越擦越黑，有点无奈，干脆将人拉到自己跟前，然后小心帮他把脸上的污迹擦去。 “谢谢啊。”凌望笑了笑。 李修思翻了个白眼，嫌弃地将变黑的手帕收了起来。 眼看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凌望上前道，“老人家，你到里面的炕上试试看暖不暖。” 老妇人反应有点慢，再加上腿脚有点不方便，听了凌望的话就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扶着墙壁往屋子里走。 凌望给刘同使了个眼色，刘同会意，上前扶人。 老妇人被吓得连连摆手拒绝，刘同道，“老人家你别害怕，我们大人最是爱民如子，我们县衙还贴着‘为民服务’四个大字呢，你知道是什么意思，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拗不过刘同，老妇人也不好再推阻，跟着他一起进了屋。 将人扶到炕上坐下，刘同自己也试了一下温度，奇道，“真的好暖。” 整个屋子此时也都有了暖意，老妇人坐在火炕上，原本还有些害怕拘束，此时也惊奇道，“这……这好暖。” 李修思伸手试了一下，不由看向凌望，“这就是你说的火炕？” 不等凌望回答，他便又自语道，“这倒真是好东西，若是我那医馆也修几张这样的床……” “得了，就你那破地方，也就你好意思称为医馆了。”凌望狠狠吐槽。 李修思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他又惊奇地到处看了看，而后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要修这种床的。” 凌望道，“听说往年冬夜有人冻死，本官想着力所能及之内为百姓做点实事，这火炕是以前跟老爹游历时所见，我做了些许改动。” 李修思点点头，调侃道，“陈大人果然不一样了。” 老妇人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她之前还以为这东西是县令大人害人的借口，没想到竟是这个用途，心中感激无比，下炕就要拜。 “别别别，别这样，本官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你不必如此。”凌望将人拦住，把人又扶到了炕上。 “晚上若是冷，你便将床铺上睡这里，被子薄也不会冷了。” 老妇人听后点头，眼中泛起泪花，“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李修思道，“有了这床，想必您风湿再犯，症状也会轻些。” 他说着掏出随身的针包，又道，“若您不介意，我帮你下几针，你这腿脚还能治。” 老妇人一听，又连连摆手，“不不……我……我没有钱，不用了，不用了。” “不要钱。” “我帮你付。” 李修思和凌望同时开口，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各自翻了一个白眼。 “你别担心，咱们县令大人有的是钱，他既然说帮你付，那肯定也会说话算话的。” 李修思说着已经打开了针包选针，凌望则泪流满面，早知道他要免诊费，他就不多嘴了。 仔细把过脉，李修思在老妇人腿上下了二十多针，又让刘同记了药方。 “我开的药都不贵，喝三副就好。” 老妇人千恩万谢，谢完李修思又谢凌望，哭得不能自已，劝都劝不住。 外面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伴随着声音，院门被人推开，“大娘，您在吗？” 一个身穿青色袄裙的少女走了进来，手上还挎着一个篮子，进来后四处看了一下，而后径直往屋子 的方向走。 她停在门前看了一眼，哼道，“真是烦死了，也不知道修那个东西有什么用，也是白占地方罢了，还说什么为民，我呸。” 少女说完这才进门，屋子里几个人却是让她当场愣住，一时之间都忘了反应。 两个好看的男子和大娘正坐在那个“没用的东西”上，另一个白胖的男子站在旁边。 他们四人也都看着自己。 少女率先反应过来，一下红了脸，忙低下头，呐呐叫了一声大娘。 “闺女……” 老妇人率先回过神来，招手让她过来，“这暖和，来这坐。” 一听这话，李修思和凌望“刷”一下，同时从床上下来。 凌望道，“老人家，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了，若是之后有什么问题，便到衙门找刘师爷，你若不方便去也可找人传话。” 刘同一听，忙跟上凌望，三人一起出了院子。 老妇人见他们要走，忙送到外面，嘴里喊道，“多谢大人……” 少女跟着出来，愣愣看着院门口，那位笑容明朗的男子居然就是安旸县县令吗？ 想到这里，她一下担心起来，转头问道，“大娘，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老妇人转身往屋子里走，将凌望他们的来意说了，而后拉着少女走到炕上，“闺女，来坐这，这暖和。” 少女此时才注意到老妇人的腿脚行走居然变得利索了，惊讶道，“大娘……大娘你的脚……你的脚好了？” “我……” 她一说，老妇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又活动了一下，而后惊讶道，“真的……真的好了……” 少女跟着她坐到了炕上，温热的草席瞬间将寒意驱走，没想到这东西的用途居然真是取暖的，那大娘以后晚上不是都不会冷了吗？ 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少女脸上更红，只怕他们都听见了，那个县令大人居然没有治自己的罪。 大家都说县令大人改好了，她之前一直不信，不想今日却是亲眼见了，而且堂堂一个县令大人，居然会亲自到百姓家里来，这在以往可从未有过…… 凌望他们三人从院子出来，此时天已黑透，家家开着的院门都透出了温暖的灯光。 伸手拍了拍刘同的肩膀，凌望肯定道，“师爷，干得不错。” 刘同有点不好意思，心中开心，嘴上却谦虚道，“都是大人教导得好。” 凌望又问，“那老人家是军户？” 第306章 敬将军 “是的大人，这老人家早年丧夫，儿子年纪轻轻上了战场，生死不知，不过几年没有消息的一般都默认是牺牲了。”刘同答道。 就是说那老人家变成孤寡老人了。 凌望叹了口气，想了想，又道，“既是如此，我之前说孤寡老人每家都要发补贴，钱数是说多少来着？” “回大人，之前说是二百文。” 凌望沉吟片刻，古代二百文对普通人家而言还是挺多的，毕竟百姓家多是自给自足，购买力并不强。 “这样好了，孤寡老人每人补贴一百五十文，军户则加五十文，也就是二百文。” “回去后你去张个榜 ，给所有孤寡老人发个兑牌，以后凭牌领取补贴，属于军户的孤寡老人到各个医馆看病的费用全由官府承担。” 刘同听凌望说完，不由道，“大人，若是这么做，官府只怕又要支出一大笔银钱……” 凌望看向刘同，声音掷地有声，“将士们舍命保家卫国，他们的家人自然该由朝廷赡养，只要本官是安旸县县令一天，这一点就不会改变！” “大人说得是，小人这就去办。”刘同一听，连忙点头。 李修思走到凌望身边，一直冰冷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揶揄道，“没想到陈大人还挺说一不二。” 凌望知道他在跟自己开玩笑，便笑道，“那是当然，本官……” 话说到一半却停住了，一转头，慕轻寒站在店前，檐下挂着一排红灯笼，明亮的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身后还站着今天遇见的那几个男子，此时他们都定定看着凌望，脸上表情不一。 有人伸手抹了一下眼睛，突然哽咽了起来。 要是所有官员都这么想，他们出生入死都是值得的，可惜现实是他们被逼得连活路都没有了。 凌望上前一步，伸手拉住慕轻寒，“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出来见他们了，怎么样，吃饭了没？” 慕轻寒摇头，声音低沉温柔，“还未吃。” 他伸手自然地帮凌望整理了一下领口被卷的锦毛，脸上有了些许笑意。 “都还没吃？”凌望看向他身后的几个人，手一挥，“走，本官请客，不忘楼涮火锅去。” 那几人哪里知道什么是火锅，此时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凌望和慕轻寒究竟是什么关系，一时不敢出声。 凌望则转头看向李修思，“小思，你呢，跟我们一起去吃火锅还是回家？” 李修思想了想，摇头道，“我还有药没收起来，霜重露寒，得先回去了。” “那行，我一会儿让人送一锅到府上给你。”凌望知道他爱吃火锅，但不太能吃辣，招手道，“你先回去，注意安全。” 李修思笑了一下，转身走了。 “你怎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凌望看向身边的慕轻寒，再看跟在他身后的几个粗犷大汉，有点不解。 既然都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部下，再见应该高兴才对啊。 慕轻寒微微低头看向凌望，摇头道，“没事，近日听说师父身体不太好，有点担心罢了。” 凌望安慰道，“丘月州据此也不远，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去看看。” 慕轻寒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微微点头。 一行人到了不忘楼，听说是凌望过来，许雪风亲自出来迎接。 许雪风一边引着他们往楼上走，一边对凌望道，“大人，你许久都未过来了，可是公务繁忙？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 凌望问道，“最近确实挺忙的，你们呢，这边生意怎么样？” 说到这个，许雪风一下绽开笑容，“托大人的福，生意很好。” 将他们领进一个宽大的雅间，凌望招呼众人随便坐，自己则对许雪风道，“上一个鸳鸯锅，各种肉类多上点。” 许雪风看了一眼众人，全是一帮糙汉，确实能造，他点头出去，很快让人先送了茶水上来。 慕轻寒和凌望没有入座，几人便都站在一边，显得有点拘谨。 他们虽然是粗人，但并没有不懂礼数，反倒非常恭敬。 “都随便坐。” 凌望招呼一声，拉着慕轻寒一起坐下，几个汉子这才跟着坐下来。 许雪风很快带着人端了火锅进来，端盘里全是各种肉类，蔬菜自然也没落下。 众人面面相觑，早已经被香辣的味道吸引，看着咕嘟冒泡的汤锅却有点不知道从何下手。 凌望将每种肉都各自下了一点到锅里，沸腾的汤水很快就将切得很薄的肉片烫熟，又在清汤锅里下了点蔬菜，看差不多了凌望才招呼众人吃。 “都吃，别客气。” 凌望说着便给慕轻寒夹菜，之前他在家里弄火锅这小子一次都没赶上来着。 “尝尝看喜不喜欢。” 几个汉子看看凌望，又看看慕轻寒，心中有点没底，虽然都是大老爷们，可是这位县令大人跟他们家将军的相处怎么这么…… 这么黏糊呢？ 这次见将军原是要好好叙旧的，只是因为凌望在场，几人都不敢随意开口。 “吃啊，你们都不饿？”凌望扫眼看向众人，反应过来，“哦，对，应该给你们上点酒水。” 伸手在后面的绳子上拉了一下，没一会儿许雪风就带了人过来，“大人，有何吩咐？” “忘记让你们上酒水了，店里有什么酒每样都上一壶。” 许雪风一拍自己的脑袋，告罪道，“哟，看我都忙糊涂了，原本就是要给大人上酒的，都已经准备好了，结果硬是忘了。” 他很快出去，带着人端了十几壶酒上来，招呼道，“大人，你们慢用。” 看到酒，几个汉子眼睛一亮，有人立刻就要起身，被身边的人拍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凌望还在，不能放肆。 凌望道，“大家随意，都不必拘礼。” 几人看了慕轻寒一眼，见他微微点头，这才敢起身去倒酒。 拔开塞子闻了闻味儿，选了一壶最烈的一一给兄弟们倒上，为首的人带着众人起身，红着眼眶道，“这一碗，敬将军！” 第307章 你只管留人，其他的交给我 慕轻寒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任众人抬着酒碗敬着，却一直没动作。 凌望忍不住看他一眼，伸手碰了碰他，“怎么说都是以前出生入死的兄弟，真不给一点面子啊？” “就算他们犯错丢了你的人，那也是情有可原不是。” 慕轻寒看了凌望一眼，伸手直接抓起一个酒壶仰头就灌了一口。 几个汉子见状，忙跟着将碗里的酒喝了。 他们又将酒倒满，彼此对视一眼后转身对向凌望。 “我不……我不会喝酒……” 凌望连连摆手拒绝，慕轻寒还在呢，他酒品一向不好，酒量更是不行，万一一会儿喝醉了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不仅丢自己的脸，可能还会给慕轻寒添麻烦。 “陈大人……” 为首的人还要再说什么，慕轻寒微微看了他一眼，准备好的敬酒词是一个都说不出来了。 “那这一碗我干了，大人您随意。” 为首的汉子说着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坐了下来。 将军刚那一个警告的眼神可吓坏他了。 凌望道，“不是我要扫大家的兴，我是真的喝不了一点，你们都是小慕曾经的部下，跟他一起战场上出生入死，我就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他说着便站起来，朝众人举杯示意，然后将茶水一饮而尽。 小……小慕？ 他们家那个冷面将军居然被陈大人亲切地称呼为小慕…… 这是什么情况？ 几个汉子面面相觑，对凌望既好奇又佩服，还从没见什么人能跟将军走这么近呢。 “别愣着，吃菜啊。” 凌望招呼一声，用干净的公筷给慕轻寒夹了几块肉片，低声道，“试试看好不好吃。” 众人更是一副惊掉下巴的表情。 才不过三年不见，曾经那个不近生人冷漠得仿如没有七情六欲的将军如今对着这位陈大人那是无比的包容啊。 居然允许别人给他夹菜，还吃了！ 几个汉子对凌望更是佩服，但还是很拘谨。 不过尝过火锅的味道后都喜欢不已，再加上肉多，一个个吃得很香。 “对了，还没问你们几位怎么称呼呢？”凌望随口问道。 为首的汉子忙将嘴里的肉咽下，“我姓马，叫马俊。” 他指向身边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他叫孔杰” 依次介绍过去，一共五个人，凌望暗暗记下了几人的名字。 见几人因为他和慕轻寒一直都很拘束，凌望干脆随意找了个借口拉着慕轻寒离开。 “你们慢用，我跟小慕还有事先失陪了，稍后你们只管到驿站休息，就说是我的意思。” 马俊还想再说什么，凌望却已经拉着慕轻寒出去了，完全不给他们留人的机会。 许雪风一直注意着凌望他们的动静，此刻见他要走，立刻迎上前，“大人，您现在就要走？” 凌望点点头，“你让人再送一份火锅到我府上，记得要鸳鸯锅。” 许雪风忙点头答应，还想再留，凌望又道，“本官还有事呢，以后自然还会再来，也不差这一次不是。” “大人说的是，这不是因为你不常来嘛。”许雪风笑着，将他们送到外面。 街道上行人如织，灯火通明，四处都是小贩的吆喝声和烟火气。 “这种热闹的感觉真好啊，百姓安居乐业，平凡又幸福。” 此时寒风吹来，凌望忍不住往慕轻寒身边靠了靠。 慕轻寒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拉住凌望，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手被握住，掌心传来温热的感觉，他还能感觉到慕轻寒手上的薄茧。 凌望微微笑起来，虽然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并不着急点破这层关系。 心理上他是接受自己成为断袖的事实了，生理上不知道行不行。 慢慢来，反正现在撩小慕也很有意思，等哪天小慕忍不住告白了，说不定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两人一起往县衙的方向走，凌望转头看向身边的慕轻寒，银色面具虽然遮住了他上半张脸，但却能看到他的薄唇和清晰的下颚线。 才十六岁的年纪，但古人都长得成熟，现在这年纪谈恋也算刚好？ 凌望心中天马行空想了许多，嘴角忍不住上扬。 慕轻寒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看到他的笑容，手不由又收紧了些许。 凌望笑容又深了几分，笑问，“你那些曾经的部下为什么那么怕你啊？” “是不是你对他们太严厉了？” 闻言，慕轻寒微微一顿，解释道，“战场上没有胜败，只有生死，我确实……” 不等他说完，凌望就点头道，“我知道，你肯定是为了他们好，只是既然你这么关心他们，刚刚为何又不接他们敬酒？” “怕他们和你再扯上关系？” 慕轻寒点头，“当初在北方时正是因为我他们才会受罚，如今他们回了明州又被排挤，若是还与我有联系，只怕陶将军不会善罢甘休。” “傻！”凌望哼了一声，“你以为避着他们就没事了，你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你越是避着，他们下场只会越惨。” 虽然慕轻寒没有明说，但凌望多少还是能猜到一些，无非就是官场排挤那一套。 马俊他们是跟着慕轻寒的将士，心胸狭隘的上位者肯定对他们会有所猜忌，慕轻寒离开后他们自然会被当成异己排除。 不过做得确实很绝，连退伍回乡都依然不放过，可见那人对慕轻寒的忌惮，说不定害薛书鸣也是那人的主意。 虽然心中想了许多，凌望却并未说出来，只是道，“你若真为他们好应该将他们收入自己麾下带在身边，一来多了几个帮手，二来也让他们能有个归宿。” 不管怎么说都是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部下，慕轻寒肯定也不想他们被人那么糟践，这才在退堂后出来相见。 虽然知道凌望说的有道理，但慕轻寒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能将那几人留在身边。 他还未开口，凌望似乎已经料到他要拒绝，率先开口道，“你只管留人，其他的都交给我，再说了现在玉州城还需要人手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哥他们应该早回到京城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消息传来。” 第308章 会让人上瘾的毒 两人一起回到府中，许雪风命人送的火锅也才刚到。 李修思到了饭厅，看到火锅时眼睛都亮了，却还是矜持地等着。 “小慕，你先回房去，我还有事跟他商量。”凌望在院门口朝慕轻寒挥手，而后朝李修思走去。 等送火锅过来的伙计将所有东西摆好，李修思这才坐下。 看到凌望过来，他边拿筷子边随口问道，“吃饱了？” “还能陪你再吃点。” 凌望说着已经坐下，伸手在锅旁烤了一下，冰冷的手总算是有了点暖意。 “找我有事？”李修思从锅里夹了一块肉片放进嘴里，看了凌望一眼，“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愁啊。”凌望盯着沸腾的红汤，“大朝与南越势必会有一战，而且这一战很快就会到来。” 原着大朝和南越那一战是薛书鸣出谋划策，最后的结果是两国休战，看似都没有吃亏，大朝实则损失惨重，因为几乎有十万士兵战死。 闻言，李修思抬眼看向凌望，手上筷子却是不停，“打就打了，你又阻止不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难道你还真想阻止？” “如果可以的话那是当然啊。”凌望叹了口气，“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自然也想尽一份力。” “当然，能不打是最好的。” 李修思也点头认同，“若真要打仗，苦的还是百姓。” “可不是，不知道要有多少无辜的人丧命，又有多少人会流离失所。” “父母失去孩子或者孩子失去父母……总之都是悲剧。” 凌望脸色沉重，他只能尽力改变，不知道最后结果会如何。 “你在这说半天到底为什么找我？”李修思低头吃了一口嫩滑的鱼肉，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是这样的，过几天我就打算开学堂了，也想请你过去那边给孩子们讲一些医学常识。” 凌望伸手比划了一下，“比如教他们辨认一般的药草和有毒的东西，什么食物混食会引发中毒之类的。” 李修思略一思索就点头同意了，难得夸奖道，“没想到陈大人还挺有心。” “还有啊，你要是没事的话每个月抽几天在衙门前义诊，诊费就不给你付了，你就当是磨练自己的医术。” 李修思夹菜的动作一顿，“陈大人，您能要点脸吗？” “对了，之前那位老人家的诊费你不是说代付？” 他说着便朝凌望伸手，红润的唇瓣轻启，无情吐出两个字，“三两。” “你怎么不去抢呢？”凌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究竟是谁更不要脸？” 李修思勾唇一笑，“彼此彼此。” “你想都别想。” 凌望说着甩袖起身，“我先回去睡了，你吃完也早点睡，诊费的话做梦就有了，不过义诊的事可别忘了。” 李修思没说话，慢条斯理吃着火锅，良久后抬头看向凌望离开的方向，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么多年来，凌望好像还是第一个和他成为朋友的人。 回到院子，凌望才坐下，孙飞就火急火燎地来了，虽然这时候他实在不想再管衙门的事，但也知道孙飞此时还找过来肯定不是小事，只能认命让人进来回话。 孙家两兄弟一起进来，两人行了礼，孙飞率先道，“大人，卑职在有来客栈后面挖出不少人骨，有些还新鲜，但已经无法辨别身份了。” 凌望点点头，“回头统计一下失踪的人口，审朱鹏的时候好对身份。” 孙飞立刻点头应是。 凌望说完，转向孙亮。 “大人，青苗村那些人很是可疑，我们不敢打草惊蛇，只能一直远远观察，发现他们一直在往山上搬运东西。” 孙亮说着停顿了一下，从腰间掏出一个东西呈给凌望，“怕他们发现我们也不敢靠近，等他们离开后我们在他们走过的地方捡到了这个。” 凌望接过看了一眼，发现是一颗圆润的红玉珠，应该是镶嵌在发簪上的。 “你们做得很好，都先下去休息。” 他挥手示意两人下去，自己却盯着那个珠子陷入了沉思。 慕轻寒从内室走出来，在凌望对面坐下，看了他手上拿的珠子一眼，低声道，“这东西另有乾坤。” “另有乾坤？” 凌望不解，转着珠子又看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端倪。 “没有啊，这不就是一颗珠子吗？” “说来也是奇怪，男子的身上怎么会掉落女子的饰物呢，孙亮说他们往山上搬东西，总不能是搬首饰。” 古代没有合成技术，珠子多是玉或者玛瑙之类做的，这颗珠子一看就是劣等玉磨制而成。 慕轻寒也不多说，只是伸手拿过凌望手里的玉珠，将其放在桌上。 他将手掌放上去，微微发力一按，红玉珠瞬间粉碎。 而被红玉珠裹着的青灰色粉末则散在桌上。 凌望惊讶道，“这是什么？” 他下意识就凑了过去，伸手想要去摸，慕轻寒却一下抓住他的手，低声道，“这东西虽然没毒，可一旦吸入便会成瘾，届时便无法离开这种东西了，一些富贵人家也会用这种东西控制不听话的女奴。” “毒品？” 凌望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了这两个字。 能让人上瘾，不是毒品是什么？ 青苗村的人怎么会做这个？ 他们做这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很显然，珠子只是掩人耳目的东西，真正有价值的是裹在里面的粉末。 凌望噌的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 李修思刚好吃完，看到凌望再次出现还有点讶异，问道，“你不是说去睡了，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凌望一把拉住，拖着他就往内院走。 “有个东西你要帮我看看。” 看凌望脸色凝重无比，李修思将自己要说的话咽了下去，跟着凌望来到了他的房间中。 “看看这东西，你认识吗？” 凌望指着桌上的粉末问道。 看到那小堆粉末，李修思脸色一变，很快坐下。 他拿出雪白的手帕沾了一点粉末，放到鼻尖闻了闻，眉头瞬间皱起，“这是……” “是……” 他似乎想不起来药粉的名字，努力思考着。 “有来客栈茶水里掺的就是这种东西，当时我就觉得似乎很熟悉，却说不上来是什么。” “这是……春阳草的药粉。”李修思终于说出了名字。 凌望连忙问道，“有何用途？” 第309章 出尔反尔 “春阳草难得，在医书记载上不算是毒草，但……” “但据说吸食这种东西会产生极乐之感，吸食一次便会上瘾，之后便再也无法离开了。” 果然是毒品，凌望心想。 李修思皱着眉，抬头看向凌望，“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凌望便将来龙去脉说了。 李修思道，“青苗村？我采药的时候走过很多地方，安旸地界内基本没有适合春阳草生长的土壤，他们是从哪儿弄到的药粉呢？” “这倒也不用纠结，胡聪和朱鹏都在牢里关着呢，一问便知。” 凌望说着起身便去换衣服，“我得去一趟地牢，你们……” 李修思立刻接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慕轻寒也跟着点头。 凌望看向李修思，道，“你去拿几瓶毒药什么的，一会儿可能有用。” 李修思一下就明白了凌望的意思，点头往外走。 凌望又喊道，“记得披件斗篷或者披风。” 闻言，慕轻寒忍不住看向李修思消失的方向，握茶杯的手不由一紧，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李修思很快拿了东西赶来，也听劝地加了一件白色披风，却衬得他更加清绝出尘。 刘同原本已经打算休息了，听说凌望要夜审胡聪和朱鹏便匆匆穿上衣服立刻赶来。 此刻地牢中的刑房灯火通明，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公堂。 凌望坐在高椅上，慕轻寒和李修思分坐在两边，刘同则坐在李修思下首，正铺纸研墨。 两个狱卒将朱鹏率先押了上来，让他跪倒在地。 朱鹏穿着白色的狱囚服，垂头跪在地上，毫无反应，似乎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凌望冷声道，“朱鹏，本官问什么你最好如实招来。” 闻言，朱鹏抬眼看向凌望，冷笑一声，而后目光转到李修思那里，脸上露出变态的笑容，“若是大人答应我的条件，大人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凌望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冷声道，“你休想。” 朱鹏便笑了一下，眼睛死死盯着李修思，不说话了。 这种人如果找不到软肋，就是用刑也不会让他屈服。 凌望沉思片刻，看向李修思，而后道，“这样，不如本官跟你打个赌如何？” 朱鹏依旧不为所动。 凌望继续道，“若是我赌输了，我不仅会放了你，他……” 凌望说着指向李修思，“也任你处置，但若是你输了……” 他故意没说完。 闻言，朱鹏果然调转目光看向他，眼睛透出一丝算计，“若是我输了，大人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凌望点头，站起身走到朱鹏面前，“这个赌也简单。” “我们就猜你掺在茶水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一共三次机会，若是猜不中就算我们输。” 朱鹏冷笑一声，一般人根本不知道春阳草，更别提茶水中还混了其他药粉。 凌望看向朱鹏，挑衅道，“如何，你敢赌吗？” “这有何不敢。”朱鹏露出一个笑，“若是你能猜中我那茶水都掺了什么，我就将什么都告诉你。” “若是你猜不中……” 朱鹏脸色一变，露出一个变态的笑容，看向李修思，舔了舔嘴角，“不仅要放我走，还要把他给我。” 凌望点头，“那开始。” 他说着看向李修思。 李修思不慌不忙地起身，拿出交代孙飞带回的茶壶和茶杯，将里面剩余的茶水倒了一点出来。 朱鹏看着他动作，眼中露出欣赏，面上的表情则享受无比，像是在看什么表演。 从药箱中拿出几个小瓷瓶，李修思将药粉小心倒入茶水中，而后放到鼻下闻了闻。 他看向凌望，点了点头。 朱鹏此时心中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修思则举起茶杯，“这茶水中混着春阳草和九阴散的药粉，春阳草我便不多说了。” “这九阴散不过是治头疼脑热之证的寻常药粉……” 李修思盯着朱鹏，一字一顿道，“但与春阳草混食，却能激发春阳草最大的药力，重则能使人迷失心智。” 朱鹏脸色一变，却又很快恢复成不以为然的样子，毫无打赌输了的气馁样子，反而一脸欣赏地看着李修思，笑道，“你说的都不错。” “不过那又如何，便是你们都知道了又能怎样。” 李修思放下了茶杯，冷哼一声。 朱鹏笑得猖狂，看向他的眼神露骨无比，“你的肉看起来就很好吃，真想尝尝啊。” 说着，又舔了下嘴角。 凌望一拍惊堂木，“既然这赌我们赢了，你是不是该履行诺言了？” 朱鹏不慌不忙，抬头看向凌望，笑道，“大人听过出尔反尔这话吗？” 凌望点头，“本官自然也不指望你能真的说出什么。 听他这么说，朱鹏反倒一愣。 凌望则笑道，“本官不过是想看看，若我们知道茶水里掺杂药粉，你的反应会如何。” “我们早知道茶水里掺杂的药粉是什么了，只是直接说出来的话，达不到效果本官想要的效果。” “现在本官知道了，这春阳草的药粉对你来说似乎还挺重要。” 朱鹏脸色一变，“你……” 他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下县令居然有这样的心机，之前确实是小看他了。 凌望笑了笑，“本官知道你什么都不会说，也不打打算给你用刑白费力气，你这样的人，最怕的应该是珍藏的东西被破坏。” 他也不直接点破，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朱鹏却是脸色大变，再也无法淡定，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凌望却根本不给他机会。 给狱卒使了一个眼色，守在一旁的两人立刻上前将朱鹏的嘴堵上，把人拖了出去。 他们并没将人关回牢房，而是押着他进了旁边的牢房中，和凌望他们仅一墙之隔，留在墙上面的小洞则能看清对面的一举一动，声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朱鹏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凌望刚刚所说的话让他感到不安，此刻便挣扎起来，奈何双手被罪枷锁住，根本无处借力。 很快，他就看见胡聪居然被带了上来。 朱鹏瞬间睁大眼睛。 第310章 猜对了 胡聪被狱卒压着跪到地上。 凌望笑看着他，用很平常的语气道，“胡村长，半夜还将你带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嘴上客气，做的事倒是一点没客气。 胡聪看了凌望一眼，抬头笑道，“大人说笑了，老朽不过一介平民，自然要听从大人命令。” 凌望对他的阴阳怪气毫不感冒，反而笑道，“你有这觉悟就好，毕竟大家都知道本官是个是非不分的人，就连办案都是凭自己的心意……” 颇为骄傲地看向胡聪，凌望笑道，“你老人家也算是深有体会？” 胡聪脸色一变，从容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痕。 凌望继续道，“本官既然能污蔑你行刺朝廷命官，自然也有办法搞你那些后辈，你可想清楚了。” 他将污蔑都说得坦坦荡荡，丝毫没有任何遮掩。 胡聪看向凌望，这狗官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沉默良久，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冷声道，“既然大人说草民谋害朝廷命官，那草民认罪。” “至于其他的……” 胡聪一咬牙，挤出几个字，“草民一概不知。” “很好。”凌望点点头，给慕轻寒使了一个眼色。 慕轻寒会意，缓步走到胡聪身边。 只听金鸣声响起，银光一闪而过，一捧血飞溅在地板上。 速度快得众人甚至都没看到他的软剑是如何出鞘又是如何回鞘的，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胡聪也是后知后觉，直到看到地上的血，他顿了一下才感觉到疼痛，而后惨叫一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右手腕。 狱卒立刻上前撕扯下他衣服上的一块布料，然后在他的手腕上沾了沾。 狂涌出的血液瞬间就将布料浸湿，狱卒站起身，将染血的布料放到了一个托盘中。 凌望此时依旧挂着笑，对胡聪道，“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本官也不会逼你，不过是增加一些办案难度罢了。” 他说完便拿出了一张帕子，随手扔到了胡聪面前。 帕子散开，露出了已经碎成几瓣的红玉珠。 凌望冷笑，“你以为自己不说就没事了？” “朱鹏可是什么都交代了。” 闻言，被押在墙后的朱鹏总算知道凌望要做什么了，他想大喊，但嘴早已经被堵住，只能奋力摇头挣扎，发出低沉的唔唔声，但朱鹏完全听不见也看不见。 看着地上碎掉的红玉珠，胡聪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下坐倒在地，整个人都脱力了。 凌望看着他，冷笑，“你若从实招来，本官或可饶你一命，你若还是不打算说……” “大人，我……” 胡聪还在犹豫，而后抬头看向凌望，“珠子其实是朱鹏寄存在我家里的，我原是他表叔公，和他有亲。” 他咽了下口水，接着道，“虽然不知道那些珠子从何而来，但他让我帮收着，我也不好推辞。” “想必是我被大人带回衙门，小辈们又听说朱鹏被抓，一时慌张便想将他的东西处理掉，以免让大人有所误会。” 凌望瞥了一眼墙壁，嘴角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笑容。 朱鹏瞪大眼睛，然而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胡聪则接着道，“至于其他的，草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再不似先前那么淡定从容，说得真诚无比。 看似招了，其实什么有用的关键信息都没说。 凌望却是点头，问道，“那你们村出现人命的事呢？你还要糊弄本官说那是野兽所为？” 胡聪略一思索，很快拿定了主意。 既然小县令的注意力放在命案上，而且也没有说关于朱鹏的事，那就是说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 想着，胡聪就道，“大人，村中发现人骨真是野兽所为……” 没等他说完，凌望便一拍惊堂木，冷声道，“你当本官是三岁孩童，朱鹏可说了，你们村里的人身手都不错，时常可以猎到野物卖给他。” “既然你们能猎野物，村子附近何来野兽伤人？” 刘同此刻正在奋笔疾书记录着审案过程，抽空抬眼看向胡聪，大冷的天却见他脸上都沁出了冷汗，不由暗暗佩服自己家大人。 说他办案乱七八糟不按规矩来，却又很有道理很有效率，说他有理有据证据确凿，下一秒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诶，大人真是个……奇人。 胡聪正在想着说辞，凌望又道，“你们说村子穷请不起猎户，但我看你们村里的人一个个都穿得很好啊。” “而且你说死的是个流浪汉，那应该平时也没人会注意他，你怎么就知道是他死了？” 凌望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胡聪连说辞都来不及细想，就听他继续道，“本官还听说你们这青苗村是十几年前新修建的，原本村里的人都离开了村子，那本官倒是很好奇，你们为什么没有跟他们一起离开？” “大人，我们……” 胡聪想要说话，凌望却不给他机会，又道，“还有啊，你们既不用心种田，又是靠什么维持生计的呢？” “村里汉子体格都挺健壮的，脾气也都暴躁得很……让本官猜猜……” 凌望勾起嘴角，看向胡聪，一字一顿道，“其实你们是强盗？” 此言一出，胡聪脸上得血色瞬间褪去，脸色苍白无比，“你……你……” 凌望脸上依旧挂着浅淡得笑意，“如何，本官说对了？” 他脸色一冷，声音沉了下去，“想必十几年前青苗村的人也并不是真的离开了村子，是被你们屠杀后烧村掩藏了痕迹，然后对外说是他们离开了。” “为了掩人耳目，你们干脆在原本的废墟中又兴建了新的村子，而青苗村真正村民的尸骨都被埋在废墟之下。” “在青苗村查探报案人说的尸体时本官在河滩上发现了被冲刷出的陈年旧骨。” 说到这里，凌望顿了一下，看向胡聪的眼神凌厉无比，“当时本官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翻看卷宗时上面记载青苗村的人烧村离开。” 而李修思当时说，对于百姓而言，没有人会愿意离开生养自己的故土，良田难得，更是倾注着百姓的所有心血，靠田吃饭的百姓怎么会舍得丢下自己的田地离开。 也是为此，他才大胆联系猜测。 不过也不用证实了，只看胡聪的表情就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第311章 要杀你，我们有的是办法 凌望看向胡聪，笑着道，“还想再辩吗？” “你便是不说本官也能查得出来，你们村里的人随便抓个人过来就行。” 闻言，胡聪抬眼看向凌望，“大人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 “本官管辖之内出了命案，你说是多此一举？”凌望冷哼一声，“给本官掌嘴，别以为本官不打老人，你这种人，打死都不为过。” 随手扔了一个令签，狱卒捡了，拿着上前就甩了胡聪十个巴掌。 胡聪的脸一下就肿胀起来，凌望抬手打了一个手势，李修思会意，从药箱中找出了一个黑紫色的小瓷瓶。 他走到胡聪面前，从小瓷瓶中倒出几粒药丸喂他吃下。 胡聪原本还没感觉如何，刚想说话，却突然一下瞪大眼睛，伸手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修思神色冷淡，“只是让你暂时不能说话而已，吃了确实会很难受，不过你既然不怕刑法，想必这毒对你来说应该也可以忍。” 胡聪一下倒在地上，痛苦翻滚起来，不停抓挠身上四处，张大着嘴却哀嚎不出任何声音。 朱鹏跪在墙后，看着胡聪的样子，心中发寒。 胡聪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扭曲着爬起来跪在李修思面前不停磕头。 他嘴巴说不了话，眼泪直流，祈求地看着李修思。 李修思不为所动，凌望则冷声道，“本官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胡聪又转向他，继续磕头，然而凌望根本不理会，只是对狱卒道，“好了，将人带下去，明天本官审过青苗村的那些刁民再说。” 狱卒很快将胡聪带了下去，朱鹏则又被带了上来。 凌望冷眼看着他，“如何，你要尝尝李大夫的药吗？” 朱鹏看向站在一边的李修思，心中发寒。 他嘴上堵着的布被狱卒拿了下来。 “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不过你珍藏的那些宝贝……” 凌望一挥手，两个小衙差从外面搬着一个木箱子走了进来。 他们将箱子放在朱鹏身边，然后禀道，“大人，这是搜查有来客栈时孙捕头在密室中翻到的。” 说着，两人一起将箱子打开。 箱子里的东西露了出来。 里面整齐摆着七个头骨，每个头骨都被精心修饰装扮过，上面还挂着一些首饰。 朱鹏一看到那几个头骨，疯了一般挣扎着想要上前，被狱卒死死按在地上。 他还不死心，伸着手想要去够，不过也只是徒劳。 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箱子，朱鹏状若疯魔。 小衙差不理他，从箱子中捧出一个头骨，拿出挂在上面的小纸卷。 虽然他们现在都已经认字了，不过他也没有擅做主张将纸卷打开，而是呈给了凌望。 凌望看了一眼纸卷，只见发黄的纸上晕染出一片暗红色的痕迹，他根本不想碰，便转头看向刘同。 刘同会意，上前展开了小纸卷。 “江问枫，通州人氏，年二十……” “李一霜，泷州人氏，年十八……” 刘同看了朱鹏一眼，咬牙道，“大人，这都是死者的信息。” 凌望听着，抓惊堂木的手紧握得青筋都爆了起来，“本官原想留你多活几日！” 他一下站起来，惊堂木狠狠朝朱鹏扔过去。 “修思，把你的毒药都拿出来。” 凌望此刻气得浑身颤抖，他之前也做过心理准备，想着朱鹏这变态杀了人后留下的可能也就是那些人随身携带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头骨！ 再想到那些人可能是被朱鹏折磨致死，死后又被烹肉而食…… 凌望气得双眼发红。 他不审了，这种人，直接杀了才才能消心头之恨。 “不要一次就把人毒死的，最好是那种能折磨他十天半个月都不断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药。” 李修思顿了一下，不管怎么说凌望都是朝廷命官，这么做显然不合适。 他正犹豫，凌望却是已经自己走到他的药箱前将里面的小瓷瓶全拿了出来。 朱鹏此刻终于知道怕了，刚刚胡聪挣扎颤抖的样子可还历历在目。 他双腿拼命蹬着往后退，凌望却依旧拿着瓷瓶上前，冷声吩咐狱卒，“把他的嘴给本官扒开！” 两个狱卒对视一眼，虽然知道大人这么做不合规矩，但也不敢违抗命令。 只能上前按住朱鹏，其中一个伸手捏开了他的嘴。 凌望正想往他嘴里倒药，一只手突然伸过来阻止了他的动作。 慕轻寒低声道，“不可。” 凌望转头看向他，盯了他几秒，而后还是放了手。 “我知道不能这么做……我就是……” 凌望声音有点哽咽，说不下去了。 一想到那些被朱鹏害死的无辜青年，他就觉得心里发赌。 有记载的已经这么多人了，那些没记载的呢？又有多少人遇害？ 也不管众人还在看着，慕轻寒伸手将凌望拉进怀里，轻声安慰道，“他们会等到你堂堂正正还他们一个公道的。” 凌望将头埋进他怀中，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平静下来，声音闷闷地道，“你说的对，他们死得很惨很冤，但我应该堂堂正正给他们报仇。” 朱鹏惊魂未定，此时不停喘着气盯着被打开的箱子，再也无法淡定。 李修思则走到他身边伸脚踢了踢他，拿着手中的瓷瓶晃了晃，“如何，要试试吗？” “陈大人是官身，可以对你用刑却不能用毒，但我可不一样……” 凑到朱鹏耳边，李修思低声道，“你知道的，我跟陈大人是朋友，就算我毒死你，他也有办法让我脱罪。” “更何况……” 李修思故意顿了一下，这才道，“他也想你死。” “要杀你，我们有的是办法。” 说完，李修思直起腰，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盯着朱鹏，露出森然笑意。 “你……” 朱鹏看着他，此时此刻才感觉到李修思的可怕，原来之前所见的人畜无害都是装出来的！ 第312章 你怎么选择 凌望此时已经平复好心情，伸手抹了一把脸，将所有情绪掩藏。 “本官累了，先不审了，把这人拖到暗牢关起来。” 暗牢关的都是十恶不赦的犯人，那里阴冷潮湿一丝光亮也无。 狱卒按照吩咐，上前拖人。 朱鹏突然发疯一般挣扎起来，大叫道，“大人，我说……我都说！” 凌望转身，冷冷看了他一眼，“本官现在不想听了。” 他的目光落在箱子里的头骨上，还是不忍，“将他们都好生安葬了。” 刘同忙应了一声，挥手让小衙差将箱子抬走。 完整的尸骨肯定是找不全了，葬也只能葬头骨了。 回到房间中，凌望在床前坐下，心中还是有点难受。 慕轻寒从外面端了一杯热茶进来，看了他一眼，将热茶放在桌上，“李大夫沏的安神茶，喝一点？” 他声音低沉温柔，微微带着一点诱哄。 凌望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少年眼睛湿润通红，看起来很脆弱的样子。 若是可以，慕轻寒真想将人拉进怀中安慰一番，可惜现实并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们之间，不能翻越的何止是身份，还有伦理道德。 将茶端给凌望喝了，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凌望感觉好了一点，见慕轻寒坐在一边陪着自己，他干脆坐了过去，挨着人。 靠在慕轻寒身上，凌望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绵长，他便知道凌望睡着了。 小心地扶着人躺下盖了被子，慕轻寒走出房间，关门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而后才低声道，“出来。” 严霜剑从房顶上被树木遮挡住的阴影里飞身而下，恭敬地对着慕轻寒行了一礼，“城主。” “有眉目了？”慕轻寒问道。 严双剑从怀中掏出一个很小的锦盒，“城主请看。” 慕轻寒接过，却没有直接打开，他拿着锦盒，犹豫了许久还是放下了。 “你再去帮我做一件事。” 慕轻寒收起盒子，看了凌望的房间一眼，低声道，“查一下青苗村的那些春阳草的药粉是从哪里来的。” 严霜剑点头，低声道，“属下告退。” 等他离开，慕轻寒才转身回了房中。 凌望睡得很安稳，埋在柔软的被子里，脸色红润，可见李修思的安神茶效果不错。 慕轻寒帮他拉上被子，目光温柔地看了他许久，这才在他身边躺下。 感觉到身边有人，凌望自然地靠了过来，伸手抱住慕轻寒的腰，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安心地躺进他怀里。 慕轻寒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人抱住，小心地在他额角印下一吻。 他还是放任自己陷得越来越深了…… 凌望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但他知道昨晚慕轻寒一直都在。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他才爬起来。 窗子已经被打开，阳光照进室内，暖意融融。 起身穿鞋的时候发现桌上放着一杯热茶，凌望抬起喝了，这才开始洗漱。 等他收拾好走到院子里，就见李修思搬着许多笸箩在晒药花，看见他只是凉凉瞥了一眼。 “起这么早？” 凌望边说边走过去帮他搬，“怎么不叫下人帮你。” “我怕他们不懂，混了我的药性。” 李修思从凌望手中接过笸箩，小心翻动半干的花，“小心一点，你的手别碰到。” “这么讲究啊……” 凌望伸出的手只好又放回去。 “有时候你手上沾了任何东西，哪怕只是一点都会混乱药性的。”李修思解释道。 凌望点点头，难怪李修思不让下人帮忙晒药。 “你吃早饭了吗？” 闻言，李修思白了凌望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虽然知道凌望需要休息，但他已经怼习惯了，根本改不了。 “也是，我今天确实起得晚。”凌望不气，倒是点头认同。 从太阳的高度来看，现在大概已经九点多了。 “对了，你见到小慕了吗？”凌望边往外走边问。 李修思摇头，低头忙着翻晒药材，“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刘同此刻匆匆走来，一看到凌望便道，“大人，胡大来了。” “胡大？他来做什么？” 左右看看四周没人，刘同便凑到凌望身边，耳语了几句。 凌望听完脸色一变，冷声道，“带他来见本官。” 刘同点头，匆匆走了。 没一会儿，他就又领着人回来了。 凌望此刻正坐在院子里，被太阳晒得舒服无比，浅啜着香茶，惬意悠然。 刘同上前道，“大人，人带到了。” 凌望挥挥手，刘同立刻站到一边。 “听说你有事要禀告本官？”凌望睨了一眼胡大，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虽然很是不情愿，但他此刻也别无选择，只能咬牙上前参拜道，“草民见过大人。” 凌望摆摆手，也不多说，只是道，“有什么事，说。” “胡村长他……” 胡大也不直问，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凌望看他一眼，心说还跟老子玩这套，他便转眼看向刘同。 刘同会意，退身出去，很快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送到胡大眼前。 托盘上放着一片青灰色的布料，一看就知道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上面一片暗红血迹，已经干透了。 胡大瞬间脸色惨白，他记得胡聪被带走的时候穿的就是一件青灰色长衫。 凌望淡淡道，“他什么都不肯说，本官只好用一点非常的手段了……结果一把老骨头，不太经打。” “他……胡村长他……”胡大几乎说不出话来。 “还有一口气在，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凌望放下茶盏，“当然，你也可以什么都不说，没有证据本官是不能拿你们怎么样，但若是本官找到证据……” 他往前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道，“本官保证会让你们比现在还要痛苦百倍。” 凌望又退回去坐好像是没事一般，笑道，“本官知道你们都是强盗，杀了青苗村几百人，证据就是你们村中那无处不在的人骨。” “单凭这些本官就可以让你们连罪，至于剩下的事……你是想要这个机会呢，还是选择什么也不说，然后等死？” 胡大一下就跪了下去，咬牙道，“大人，我说。” 第313章 真相 凌望一摆手，“你既然要说，那当然是到公堂上去说才有意义了。” 胡大愣了一下，却很快明白了凌望的用意，借自己之口，以告百姓真相，好止流言蜚语。 既然已经决定要将事情和盘托出，胡大也不再纠结，“任凭大人安排。” 刘同看了凌望一眼，见他朝自己点头便会意将胡大带走，开始准备升堂。 目送他们离开，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凌望这才转身回屋换衣服。 他出来的时候正好见孙飞和孙亮守在外面，便道，“你们来得正好，本官有事要你们去办。” 孙家兄弟两人对视一眼，也道，“大人，我们其实也有事向您禀报。” “哦？” “什么事？”凌望问道。 孙飞道，“我们盯梢的时候发现青苗村的人想逃走，我们便将人都抓了，此刻就押在村中。” 凌望道，“你们做得很好，带人搜村，务必将埋在青苗村下的村民骸骨都挖出来。” “那些人怎么办？”孙亮问。 凌望略一思索就做了决定，“女的暂时关押，男的先送回衙门。” “还有，搜村务必仔细，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之前往山上搬运的东西都找到。” 孙家兄弟两人领命而去。 衙门升堂，擂鼓声响起，百姓纷纷跑来观看。 一个高大男子此刻正跪在堂上，众人便开始议论起来。 “这人谁啊，看着人模狗样的，犯什么事儿了？” “谁知道呢，不过肯定是大事，不然县令大人怎么会弄那么大动静。” “我听说是青苗村那边发现了人骨，大人还亲自去看过了，这人……啧啧……想必是杀人凶手。”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 “嗐，你又不认识衙门里的人，上哪儿听说去。” “说得你就认识了一样，不就是跟某个小差爷住一片地儿吗，嘚瑟个什么劲儿。” “不过话说回来，有来客栈……”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快别说那天杀的了，吃人肉，造孽的东西。” “对，朱鹏那厮肯定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凌望此时从后堂出来，严阵以待端端正正站着的小衙差们立刻跺着板子喊威武。 众人此时也安静下来，静静等着凌望开堂。 坐到高椅上，凌望扫了跪在下面的胡大一眼，开始走流程，“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情要诉？” 胡大拜倒在地，“大人，草民是青苗村人，特来投案自首。” 此言一出，外面围着看热闹的百姓瞬间哗然。 “投案自首，他真的杀人了？” “天呐，青苗村的人这么可怕吗？” “别乱说，一个人犯错而已，怎么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 凌望喊了一声肃静，冷眼看向胡大，“你所犯何事，如实说来。” “大人，草民原本是一名强盗，跟着胡聪带着几名小弟四处抢掠。”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了下去。 “十几年前我们来到青苗村，村民不知我们身份，以为我们是外地行商便留我们在村中住宿……” “但手下兄弟见了财色后临时起意，半夜不顾我们劝阻进屋抢劫钱财，又欺辱了几个村妇，事情败露后村人自然不肯轻易放我们离开……” “胡聪，也就是我们的老大便恶向胆边生，带着我们一伙人屠杀了整个村子的村民，除了几个女人，连幼童都未放过。” 胡大说完，凌望还未开口，已经有人率先议论起来。 “天呐，他居然是强盗！” “青苗村那么多人，居然被他们全杀了，当时还流传说青苗村的人因为什么事一夜之间全走了呢，没想到居然是……” “县令大人，绝不能放过这些恶贼！” “对，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凌望一拍惊堂木，并未理会众人，只是看向胡大，“还有呢？” 前因后果他都猜得差不多了，但最想知道的还没听到呢。 胡大又道，“杀了人后我们怕事情败露被官府追捕，胡聪一合计，干脆带着我们在青苗村安家落户，对外只说青苗村人烧村离开……” 不等他说完，凌望狠狠一拍桌子，“给本官说重点！” “你若是再一直兜圈子，别怪本官不客气。” 胡大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抬头看向凌望，满是不解。 看他这样，凌望好心提醒，“你们往山上搬运的东西怎么来的？” 闻言，胡大脸色一白，没想到凌望连这个都知道了。 当时往山上搬东西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做得很隐秘呢。 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虽然胡聪一直叮嘱他们不可以说出去，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 “原来大人问的是这个啊。”胡大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不紧不慢道，“三年前我们发现了朱鹏干的黑心勾当，原本倒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不想朱鹏却识破了我们的身份，双方都有把柄在各自手上，渐渐便有了往来。” 抬头看了凌望一眼，见他脸色平静，胡大继续道，“他好吃人肉，我们本就是强盗出身，劫杀旅人倒也容易，一来得了钱财，二来尸体还可以送给朱鹏处理，一举两得。” 说了认识朱鹏的来龙去脉，下面才是重头戏。 胡大道，“朱鹏渐渐信任我们，有一天就到了村里，跟胡聪说要和他做一笔生意。” “也就是帮他研磨药粉，然后将其掩藏在玉珠中。” 一口气说完，胡大像是松了一口气，又道，“大人，草民知道的就这些。” 凌望一边听一边思索，知道胡大确实没有撒谎，但还是问道，“研制药粉的药草从何而来？” 胡大道，“回禀大人，是朱鹏带给我们的，每半个月他就会运一批晒干的药材给我们。” 凌望又问道，“那你可知道那些药粉会被运往何处？” 胡大摇头，“大人，这草民就不得而知了，药草研制成粉末藏在玉珠中后朱鹏会亲自来取，我们只帮他搬上车，至于最后会运往哪里，没人敢问。” 也就是说，问题的关键最后又回到了朱鹏的身上。 凌望沉吟片刻，一挥手，“先将胡大关押进大牢中。” 第314章 朱鹏被杀了 小衙差们就要上前拿人，胡大却忙磕头道，“大人，大人，草民有个不情之请。” 原本站起来打算离开的凌望一下停住脚步，他看向胡大，淡声道，“说来听听。” 胡大赶紧道，“草民的妻子什么都不知道，还望大人网开一面，放她一条生路。” 都没等凌望回答，外面围观的百姓已经义愤填膺骂了起来。 “哼，现在知道求情了，作孽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被杀的人也是无辜的？” “对啊，你妻子无辜，被你们害死的人不无辜吗？” “你妻子要真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不就是助纣为虐吗？” “大人，别听他的一面之词，他妻子肯定不是无辜的。” “对，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肯定都是强盗！” 百姓怒火中烧，不敢越线进入公堂，但找了不少东西朝胡大扔去。 烂菜叶和臭鸡蛋等东西很快就在他身边堆积了起来。 胡大无处可躲，只能抬手遮挡，但根本无济于事。 凌望冷声道，“都住手，若查明他妻子真是无辜之人，本官自然不会为难，若与他是一伙，也定然不会姑息。” 胡大一听，瞬间就放了心，就连百姓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们自然相信县令大人会秉公办理。 退了堂众人渐渐散去，凌望沉默着回到后院。 李修思还在翻晒药草，看到他一脸颓色，忍不住道，“如何，事情不顺利吗？” “我担心……” 凌望叹了口气，没继续说下去。 “你担心那些药粉和南越有关？” 李修思猜测着问道。 之前凌望说过大朝和南越势必会有一战，他当时也没多想，两国历来摩擦不断，凌望会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然而此时他却突然觉得凌望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是啊，若真是南越就难办了。”凌望脸色沉重，“若不是南越，更难办。” “不是南越？”李修思不解。 凌望点点头，“嗯，若不是南越，说明有人在筹谋着更大的阴谋。” 穿越过来不过半年，哪知道一下会发生这么多事，故事线还全乱了，连挂都开不了。 李修思看向凌望，坚定道，“若你真的觉得会有一战，那不如此刻开始未雨绸缪。” 凌望也看向李修思，点头道，“跟我想到一块了，这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起来，但总归要先做好准备……可惜……” 可惜关于玉州城的安排还迟迟未有消息传来。 不过之前在青苗村看到那些田地倒是让他想到了一些事，也许可以试一试。 两人正说着话，刘同突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脸着急。 看到凌望，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刘师爷，你这是？”凌望看他脸色惨白，心中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出……出事了……大人……” “朱鹏……朱鹏在暗牢中被杀了。” “什么？” 凌望惊得一下站了起来。 就连李修思也惊讶不已，脱口道，“怎么可能！” 暗牢可是比普通牢房看守更严的存在，凌望虽然本意不是要保护朱鹏，但关在那里至少不会和其他犯人接触，怎么会突然就被杀了？ 刘同道，“早上才发现的，死了五个看守的狱卒，朱鹏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凌望很快冷静下来，面色凝重，冷声道，“春阳草药粉背后真正的大鱼出手了。” 李修思道，“早知道应该对他用刑，逼他开口的。” “他不会说的。” 凌望摇头，“他要是想说早就说了，他既不怕极刑也不怕死，面对我们的那些表现很可能都是演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 “你是说他在等人救他……”李修思皱着眉，“可惜等到的却是送他上路的人。” “这件事怪我思虑不周，没有想到朱鹏背后的人行动会那么迅速……” 看他一脸自责，李修思难得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怪只怪我们想不到那些人会那么猖狂。” “确实，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凌望一下站起来，看向刘同，冷声道，“朱鹏死亡的事先不要声张，就当没事一般。” “还有，那五个狱卒……”凌望此刻心中悲痛，低声道，“好生安葬，安抚好他们的家人，每月给他们发同等于他们俸禄的抚恤金，直到他们的儿女成家，父母亡故。” 刘同自然明白凌望的意思，忙应道，“大人放心，卑职一定办妥。” 他是擦着眼泪出去的，几个月的时间，改变的何止是凌望一个人，原本乌烟瘴气的衙门因为他们一起的努力已经变得清正廉明，所有人亲如兄弟，此时一下牺牲五个手足，叫人怎么能不难过。 凌望紧握双拳，低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幕后之人想必和主导买官者是同一位。” 李修思惊讶无比，问道，“你知道是谁？” 他看过原着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现在不是坦白的最佳时机，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 这样看来，他不得不走一趟京城了。 慕轻寒和严霜剑此时一起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凌望和李修思。 “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李修思一见严霜剑就站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到的？” 严霜剑看了他一眼，再看慕轻寒，见城主大人没什么反应这才将人拉到一边。 “都说了不能如此无礼，我教你多少次了，还是这么任性妄为。” 李修思顾不得他的数落，拉着人问道，“你怎么会和城主一起？” “自然是替城主办事，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严霜剑一脸严肃，“照顾好自己，其他的事都别管。”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凌望一眼。 李修思哼了一声，“我总不能连朋友都不顾。” “你……” 严霜剑话还没说完，突然一把推开李修思。 他此时要再拔剑已经来不及了，三根筷子粗的银针直插他面门而来。 李修思被推得摔在一边，回身大叫了一声，“师兄……”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寒光一闪，“唰”的一声，三枚银针已经被打偏，深深插入了土中。 而慕轻寒则手持软剑站在一旁…… 第315章 分析 细长的剑刃轻轻震颤着，慕轻寒看向某个方向，像是听到了什么，提剑飞身追了出去。 严霜剑看了李修思一眼，原本想上前扶人，此时见慕轻寒离开，便立刻追上。 “修思，你没事，有没有受伤？” 凌望过去将李修思扶起来，抬头看向慕轻寒和严霜剑消失的方向。 “我没事……” 李修思说着便走到三根银针前，低头去看。 银针几乎全部没入土中，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伸手小心将银针拔出，仔细观察针尖。 只见针身上面有一半的颜色呈淡粉色，与银针本身颜色有区别，只是很不明显，不细看的话完全看不出来。 “有毒是吗？” 凌望问道。 李修思盯着针尖，点头道，“应该确实是毒，但我没见过。” 他说着便将针凑到自己鼻尖闻了一下，浅淡的异香钻入鼻腔中，味道似乎有些许熟悉。 “你应该没什么仇家，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你？难道是因为你师兄？” 凌望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对，摇头道，“这也说不通啊，如果是你师哥的仇人，那他当时也在场，银针应该射的是他才对，可我明明见银针是冲你而来的……” 李修思没有说话，小心将插入土中的所有银针都拔了出来。 他仔细地看着，面色变得凝重，良久后道，“也许，那人想杀我是因为你呢？” “因为我？”凌望愣了一下，瞬间如遭雷击。 对，如果是这样，那也说得通。 李修思医术精湛，对毒药也有研究，有他在身边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难道要杀李修思其实是因为春阳草？ 将银针仔细包好，李修思道，“先回去。” 两人一起回到凌望的房间，李修思谨慎地将窗子关了，这才问道，“我给你的避毒珠还在吗？” “在的。” 凌望一边说一边将珠子从衣服里拉了出来，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一直戴在脖子上，藏在衣服中。 李修思看了一眼，点点头，“很好，别让人知道这珠子可以避毒，今后即便我有什么不测，此珠也可保你一时平安。” 听他这么说，凌望急道，“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那些人防不胜防，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凌望斩钉截铁，“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若我连朋友都保护不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穿书以后剧情崩得面目全非，他也开不了什么挂，到现在为什么被人刺杀都还不知道呢。 一般人不知道春阳草用途，暗杀李修思一定是怕他知道。 凌望想着，低声问道，“你说，他不直接杀我会不会是怕我死了朝廷会追究？” 如果只是一个小县令，被刺杀了也就罢了，只要伪装成仇杀，朝廷也不会为了一个县令大动干戈。 而且之前他声名狼藉，随便找个人都能数出一两件他所做的恶事。 伪装成仇杀基本不会引人怀疑。 但现在不行，现在他在百姓心中分量可不一样了，一旦被杀肯定会激起民愤，届时朝廷定然会仔细调查。 最重要的一点，那人很可能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一旦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皇家定然一查到底，不会善罢甘休。 会是谁呢？ 真的会是他想的那个人吗？ 李修思看着凌望，沉吟片刻，这才道，“若你不是一个好官，死了倒也没什么……” “喂喂喂，揭人不揭短啊，再说之前那不是黑历史吗，我已经改了。” 看着他那气急的样子，李修思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你所作所为挡了别人的道，所以……”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凌望抱着手臂走了几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桌边铺纸研磨。 “安旸不过一个小地方，我做什么也挡不到别人的道啊……” 他在纸上写了一个“刘”字，“除非与刘家有关。” 李修思点点头，走到他身边，“有道理，继续说。” 凌望想了一下，又道，“我记得明州知府刘文和刘家也有点关系……” 他画了一个圈，低声道，“很多人都知道我这官是买的，你说会不会是幕后操纵买官的人怕暴露，所以……” 李修思微微皱眉，摇头道，“若是背后操纵买官的人怕暴露要杀人灭口，那么多买官的人，他杀得过来吗？” 凌望啧了一声，将笔扔下，“真烧脑。” “话说回来，之前在玉州城救走如烟的人也很可疑。” 两人讨论半天也没有结果，倒是慕轻寒和严霜剑一起回来了。 看到他们，凌望忙问道，“如何，可有眉目？” 慕轻寒微微摇头，严霜剑则叹了一口气，“都怪我技不如人，否则就抓到那人了。” “师兄，你看到那人了？”李修思急问。 严霜剑点点头，看了慕轻寒一眼，满脸愧疚，“我跟城主一起追上去，对方来的竟不止一人，我们便分头去追，谁知竟是陷阱，要不是城主及时回来……” 凌望听着，也不多说什么。 此时孙家两兄弟到了外面，说有事禀告。 凌望道，“进来说。” 两兄弟进来行了礼，眼睛都有点通红，显然是刚哭过，想必是听到噩耗了。 孙飞躬身，声音低哑，“大人，我们已经审问过青苗村其他人了，口供和胡大所说无二……” “至于青苗村那些女子……” 孙飞说到这里，表情有点不忍。 “怎么了？”凌望问道。 “她们都……被毒哑了。” 胡聪他们大概是怕她们告密，虽然留了一条性命，却做得狠绝。 “算了，好生安顿她们。”凌望叹了口气，“至于那些强盗……” 沉吟片刻，凌望才道，“五日后于集市门口处斩。” 杀了那么多无辜村民，留不到明年秋后了，让他们多活一天他都觉得难受。 “你们下去，让刘同过来一趟。” 凌望说着站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道，“算了，还是我自己过去县衙。” 他转头看向慕轻寒，见他朝自己点头，便转身离开。 第316章 另外两个哥哥 刘同此刻正在整理卷宗，见凌望出来忙行礼。 书册在桌子上都快堆不下了，可见他不是一般的忙。 凌望看了他一眼，道，“师爷，辛苦了。” 刘同擦了把头上的汗，露出一个笑容，“不辛苦，都是卑职应该的，而且每天有事做好像过得也很充实。” 凌望点点头，走到桌前翻了翻，每一册刘同都整理得很用心，批注也仔细。 “你一会儿忙完记得去张个榜，内容就写青苗村命案已经告破，有来客栈老板和他们原是一伙，五日后将于集市门前将他们斩首示众。” “记得说明他们强盗的身份以及十几年前的烧村惨案。” 刘同不解，忍不住道，“可是大人，朱鹏已经……” “照本官说的去做就好，其他的不用管。” “卑职明白了。” 刘同不再多说，开始忙碌起来，将书册抱到一边的书架上放好，开始研磨写榜文。 下午榜文才贴出，百姓便赶来围观，一个个义愤填膺，破口大骂。 “陈大人好样的，果然一个都没放过。” “原来青苗村那些人真是强盗，我还说他们怎么那么奇怪呢，一直不与外人往来。” “那么多人被他们杀死，真是造孽。” “五天后处斩，我一定要来看。” 众人看完，渐渐散了。 倒是一直站在人群外的叶温瑜等人离开后才过去，他走到榜文前看完，问道，“请问差爷，可有听说学堂何时开学吗？” 两个小衙差都见过他，两人对视一眼，恭敬道，“这倒是未听大人和师爷说起，不过想来快了，近日大人公务繁忙怕是顾不上，你若实在想知道也可到县衙找刘师爷问问。” 叶温瑜点点头，转身离开。 凌望此时正在写计划书，一个小衙差匆匆进来，躬身道，“大人，外面有人找您。” “找我？”凌望头都没抬，“找我做什么？有冤情要诉便让他击鼓鸣冤，本官没空。” 小衙差有点为难，又道，“大人，那人说是您兄长。” “兄长？”凌望顿了一下，然后欣喜道，“是我哥他们来了，这么说的话玉州的安排想必是妥了。” 想着，他也顾不得手上写的东西了，放下笔就往外走。 小衙差引着他出了县衙，一辆高大的马车就停在门口。 “哥？” 没看到人，凌望对着马车喊了一声。 车帘被撩起，探头出来的人凌望却并不认识。 来人五官精致，粗眉黑浓，嘴唇红润，鼻子高挺。 褐色的双眸看人时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倨傲感，浑身散发着不可侵犯的贵气。 神态和长相都与凌承和凌羡有六分相似。 凌望海还未细想，那人身后又探出一个人来。 依旧难掩贵气，眉目如画，气质温和，披一件月白滚边披风，更显资质卓然，和凌承凌羡也长得很相像。 两人下了马车站在一起，抬眼打量凌望。 凌望此刻心中已经猜到了两人身份，前者不用说肯定是六皇子凌昀。 原着描写中，这位皇子胸无大志，性格跳脱好玩。 后者则是七皇子凌斐，老成持重，温良谦和。 这两人怎么来了？ 凌望心中腹诽着，正不知道如何开口，一直打量他的凌昀突然跑上前，一把抱住他，“你就是小九！” “我终于见到你了小九……” 凌昀高兴得还蹦了一下，拉着凌望左看右看，满足道，“哎呀，虽然不太高，但长得和父……父亲还是很像的嘛。” 将凌望转向凌斐那边，问道，“小七，你说我们兄弟俩像不像？” 凌斐点头，“自然是像的。” “哦，我都忘记说了，我们是你素未谋面的哥哥。” 凌昀说着指了指自己，“我是你六哥。” 而后又指向凌斐，“他是你七哥。” “怎么样，你见到我们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不等凌望回答，凌昀又道，“见到你我真的要开心死了，之前就一直想来找你的，奈何父……父亲不许。” “还有三哥和四哥，他们倒是见过你了，回去还跟我说了你的不少趣事。” “我和小七都很想见你，所以这次他们回去，我干脆请父……父亲让我们前来。” 凌昀像个话痨，说起来没完没了。 凌斐看凌望还呆呆的，显然反应不过来，赶紧上前将凌昀拉开，“六哥，我们进去说。” 凌望赶紧符合道，“对，对，进去说。” 他刚刚一直想说话来着，奈何这话痨一直不给他机会。 凌昀点点头，拉着凌望往县衙走，“小九，我们找了你那么多年，你在外面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不等凌望回答，凌昀就又道，“我知道，你肯定吃了不少苦，三哥和四哥都跟我们说了，你当这县令当得有多不容易。” 不是，我当得还挺容易的。 凌望刚想说话，凌昀继续道，“不过没事了，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人再为难你。” 好像一直都是他为难别人……？ 看凌望领着两个身着华贵的年轻人进来，刘同和小衙差都觉得惊奇，却也不敢多问，都在假装忙各自的事，眼睛和耳朵却时刻留意着。 凌斐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公堂上的匾额，念道，“为……民……服……务。” 那字实在奇丑无比，扭曲得他差点认不出来，不过看到这四个字时却让他一时震撼到了。 百姓本就是国之根本，“为民服务”，仅这四个字就能感觉到上位者“为民”的决心。 凌昀倒是没有多想，见凌斐念出那四个字，便感叹道，“哇，这是哪个混账写的，这字……啧啧啧，写得比我还丑！” 他转头看向凌望，奇道，“小九，你们这的人难道都不会写字吗？” 凌望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了，写的时候就想着装个逼勉励自己，再说这四个字挂在公堂，肯定是他自己亲自写的才有意义…… 大家也都知道他字丑，但碍于他的面子不会直接说出来，这位现在直接毫不留情地点破实在让他汗颜…… 好在凌斐看出了他的尴尬，一下子就猜到了这四个字是谁的手笔，解围道，“我倒觉得小九写得挺好的，很有个性。” “什么，小九，这字是你写的？”凌昀一脸震惊的问。 第317章 多相处就熟悉了 凌望此时是没脸点头承认的，但他的反应其实已经说明了所有。 凌昀瞬间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小九，好样的，不愧是我弟弟。” 小九的字比他还丑，父皇肯定不会再说他了，以后挨骂的时候也有个人陪着。 怕凌昀再说什么令人尴尬的话，凌望赶紧道，“两位兄长旅途辛苦，先到后院休息。” 凌斐点点头，跟在凌望身后，一路暗自四处观察。 “之前三哥和四哥就住在这院中，他们回去后院子也一直有人打扫，六哥七哥，你们就在此将就。” 凌望领着他们来到之前凌承他们住的院子。 凌斐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这院子是所有小院中最好的，里面种着许多香花，显然是特意准备过的。 可见小九对三哥四哥确实很上心。 “快到晚膳时间了，两位哥哥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让人来叫你们。” 凌望说着就要告辞，想到不知道两人有没有忌口的东西，便又问道，“对了，还未问两位兄长喜欢吃什么？可有忌口？” 说到吃的，凌昀眼睛一亮，“那什么天下第一美食锅，三哥和四哥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我想吃那个！” 凌望自然答应，又转头看向凌斐。 凌斐微微一笑，点头道，“和六哥一样。” “那两位兄长先休息，我便不打扰了” 凌斐点点头，目送凌望离开。 凌昀像是想到了什么，想要追上去，却被凌斐一把拉住。 “六哥，你就别老缠着小九了，他不熟悉我们，难免觉得不自在。” “不熟悉怕什么，多相处就熟悉了。” 凌昀说着还想出去，凌斐无奈道，“小九和你又不一样，给他一点时间。”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勉强忍一下。” 凌昀还是满脸的不高兴，被凌斐哄着回屋了。 而凌望从院子里出来，也是大松了一口气，凌昀的自来熟实在让他吃不消啊。 想起来还要给两人煮火锅，凌望也没回房，转身往厨房走去。 牛羊肉的味道都比较大，皇族好像一般不吃这些肉类。 凌望想了想，吩咐厨子准备了鸡鸭鱼肉和各种蔬菜，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严霜剑已经不在，慕轻寒倒还在房中，手中正拿着一本兵书认真研读。 感觉到气息，他抬眼看向门口，看到凌望时眼睛一亮。 凌望看到他认真的样子，心中一阵瘙痒，原本还打算蹑手蹑脚进去吓唬一下，谁知道慕轻寒居然先发现了他。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凌望走到慕轻寒身边坐下，探头去看他手上拿的书。 慕轻寒微微一笑，将书收了起来，“习武之人的直觉。”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刚从外面回来，他一身寒气，此时便忍不住靠近慕轻寒。 见慕轻寒看向自己，凌望讪笑一下，“有点冷。” 早上原本还是晴天，谁知道下午就突然变天降温了，之前忙的时候还不觉得，也没加衣服，结果在外面冷得发抖。 闻言，慕轻寒动作一顿，将他冻得通红的双手捧起来，小心捂进怀中。 第318章 你到底有几个哥哥 少年表情认真温柔，微微垂下眼睑，细长的睫毛遮盖住了黑眸，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凌望依旧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珍而重之。 在原本的世界中，他其实也没喜欢过什么人，现在喜欢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原来真的单看着就会觉得满足。 凌望靠在慕轻寒身上，正昏昏欲睡，徐达突然从外面匆匆走进来，“少爷，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眼前自己看到的一幕吓得呆住了，少爷怎么会躺在慕公子怀里？慕公子又为什么会抱着他们家少爷？ 难道传言说少爷是断袖是真的？ 徐达一脸震惊，这要是让老爷知道的话…… 倒是凌望一点没有被人撞破的尴尬，大大方方离开慕轻寒的怀抱，拉着人就往外走，“走，我们去吃饭。” 走到门口，他没事人一般回头看向石化的徐达，“徐叔，帮我去叫一下修思，让他到饭厅一起用晚膳。” 凌昀那话痨实在太烦人，不能他一个人受罪，要烦大家一起烦。 倒是慕轻寒被凌望拉着，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其实心中开心不已。 两人来到饭厅，火锅早已经端上，此刻香辣的汤锅正沸腾着。 李修思此时也到了，看到两人便上前打了个招呼。 凌望笑道，“快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如果落下了就让他们去拿。” 李修思喜欢吃火锅，只是不太能吃辣，闻言便走到汤锅前看了一眼还未下锅的菜。 “咦，今天的肉类少了许多……” 他爱吃肉，仔细看了一下就发现最香的牛肉和羊肉都没有了，难不成凌望已经穷到连肉都吃不起了？ 李修思狐疑地抬头看向凌望，就见他朝自己摆了摆手，“牛肉羊肉容易串味，今天就不吃了，等以后我给你做羊肉锅吃。” “好。”李修思点点头，找位置坐了下来。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沸腾的汤锅，不时伸头看看，然后又看向凌望和慕轻寒，似乎有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入座。 凌望被他的样子逗笑，看凌昀他们还未过来，便坐到李修思身边，“我哥哥他们来了，等等他们。” “你哥哥？” 李修思自然是认识凌承和凌羡的，虽然都未明说，但也都隐隐知道他们的身份。 之前因为凌望受伤，他跟凌承还闹过不愉快。 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那两人又来了，不由嘀咕道，“那两人是不是没正事？” 话音才落，凌昀和凌斐便被下人领进了饭厅，两人都长得很高，又长得好看，气质卓然，一眼便能吸引所有目光。 不是凌承和凌羡，但那两人浑身散发的贵气跟他们却是一样的，长相也有几分相像。 李修思却只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问身边的凌望，“你到底有几个哥哥？” “不多不少，四个？” 凌望讪笑一声，起身迎了上去，“六哥七哥，你们来了。” 领着两人上座，凌望刚想介绍，却见凌昀突然直勾勾盯着慕轻寒…… 第319章 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吗 “是你？” 凌昀眼睛一亮，上前就朝慕轻寒打了过去。 慕轻寒反应也快，微微偏身让开，伸手将凌昀的胳膊抓住，然后一推。 凌昀连退了几步，却还是不服输，上前还想再战。 凌望不明所以，这两人怎么才刚见面就打起来了呢。 他上前拦在两人身前，“停！你们这是干什么？” 凌昀也被凌斐拉住，小声道，“六哥，你忘记三哥和四哥的交代了？不能惹小九生气。” 原本凌昀还想说什么，闻言一下就蔫了下去，“知道了。” 他看向慕轻寒，又很快笑了起来，“你小子怎么到这地方来了？” 慕轻寒没说话，见他不再动手便和凌望一起坐了下来。 凌望看看凌昀又看看慕轻寒，仔细想了一下，原着中完全没写过这两人的戏份，忍不住问道，“你们俩认识？” 凌昀点头，“认识，我们打过。” “打过？”凌望还是不明白。 一边的凌斐就笑着解释，“六哥之前遇到过慕公子，因为一点误会打过一场，所谓不打不相识嘛。” “原来如此。”凌望点点头，不再纠结。 “来，吃饭。” 他将切成薄片的肉放进红汤锅里，又将新鲜的时蔬下了一半在清汤锅中，然后招呼几人吃饭。 凌昀和凌斐跟所有第一次吃的人一样，看着沸腾的汤锅都有点无从下手。 凌望便给他们做了一下示范，“这样，夹了先放在碗里，等凉了再吃。” 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双公筷和一双自用的筷子，古人吃饭都讲究，这样就不会尴尬了。 凌斐学着凌望的样子从红汤锅里夹了一块肉，他很想尝一下味道，毕竟味道闻着实在很香，而且三哥和四哥回去后一直念叨，让他更加好奇，但还是忍住了没直接吃。 凌昀根本等不了，从锅里夹出来就直接放进了嘴里，结果被烫得大叫。 凌斐立刻拿帕子给他擦嘴，低声道，“小九不是说了要等凉了再吃吗，六哥，你有没有烫伤？” 凌昀接过凌望递过去的茶水喝了一口，摇头道，“没有。” 他盯着沸腾的汤锅，兴奋道，“确实很好吃。” 说完就又往自己碗里夹了几块肉，还不忘给凌斐也夹了一点。 凌斐小心尝了一口，肉片很滑嫩，吃起来有一种香辣感。 他忍不住又多吃了几口，心中暗想三哥和四哥果然没骗自己。 一顿饭吃完，下人收了桌子后又上了饭后的茶点，五个人围坐在桌前喝茶，桌下按凌望的吩咐还放了个炭盆。 凌昀吃得很撑，躺在椅子上也顾不得什么皇家威仪了。 凌昀则一直暗暗观察李修思，猜测着他的身份，却不见凌望给他介绍。 面前的男子白发如雪，面色虽然冷淡，但从细节处又能发现很是细心温柔。 凌斐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朝凌望发问，“小九，你……不介绍一下自己的朋友吗？” 凌望啊了一声，才想起来自己确实一直没给他们彼此介绍过。 第320章 我没说过，你听错了 见李修思朝自己翻白眼，凌望赶紧对他道，“修思，这两位是我六哥和七哥。” 他又转向凌昀和凌斐，“两位哥哥，这位是李修思，李大夫，他医术精湛，救过几次我的狗命，也救过三哥。” 听到狗命两个字，凌斐一下咳了起来，虽然知道九弟在民间长大，说话没什么忌讳，但一时还是有点惊讶。 如果说他的命是狗命，那岂不是说父皇是…… 不知道父皇听了会不会暴跳如雷。 不过既然是小九的朋友，不仅救过他几次，还救过三哥，就冲这份恩德他都得给面子。 凌斐也不摆架子，起身真心诚意地行了一个礼，“原来是李大夫，小九承蒙你关照，多谢。” 李修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医者仁心，换做是别人我也会救的，不过……” 他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凌望，眼中的冷意退去，语气却依旧淡然，“陈大人是我朋友，救他自然是理所当然。” 凌斐听完一笑，朝凌望道，“小九能有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 凌望最近没好好休息，看时间不早，就道，“哥哥你们旅途辛苦，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我让人带你们在城中逛逛。” 凌斐自然也看出了他的疲态，便点头道，“好，那我跟六哥先回去了。” 凌昀吃饱了烤着火就一直昏昏欲睡，被凌斐扶起来就跟着他走了。 回到房间里，凌望躺下就很快入睡，完全没注意到慕轻寒的离开。 转天一早，凌望还没起来，凌昀却冲进了他的房间，兴致盎然道，“小九，快起来，你不是要带我们在城中逛逛吗？” 凌望睁开迷蒙的眼睛看了看他，又继续闭上，“我没说过，你听错了。” 他翻个身卷起被子盖到头上，“时间还早，我再睡一下，你自己去吃早饭。” 凌昀还想再上前揭他的被子，幸亏匆匆赶来的凌斐及时将他拉住。 “六哥，小九那么累，你就别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 他才一个没看住六哥就跑过来找小九了，之前他听三哥和四哥说小九用心为民，他便以为小九跟其他勤于公务的官员一样，来了却发现小九全然不同。 安旸现在几乎人人夜不闭户，很多百姓说起小九都要赞一句——陈大人，是真正的父母官。 今天早上他找那位刘师爷了解一下，才知道小九有多不容易。 修茶园，建美食街，整管道等等…… 听说还盖了一个学堂让孩子上学。 安旸百姓能有小九，是他们之幸。 凌昀被凌斐拉出来，不高兴道，“干嘛不让我叫小九起床，他是安旸县县令，对安旸的风土人情肯定很熟，让他带我们逛逛不是很好？” 凌斐叹道，“不是不能让他带我们逛，是现在还早，让他再睡一会儿。” “现在还早？” 凌昀抬头看天，太阳虽然刚刚升起，但在宫里的话他们卯时初就得起身，现在都快辰时末了。 凌斐叹了口气，觉得跟自己的傻哥哥说不清，就干脆道，“算了，我们还是先去用早膳。” 他们才穿过一道月拱门，却刚好遇到李修思背着一个药箱往外走。 第321章 义诊 看到凌昀和凌斐，李修思愣了一下，他知道两人身份不凡，虽然不愿迎合，但看在凌望的面子上还是微微往旁边让了让，打算让两人先走。 凌斐笑了笑，主动打招呼，笑道，“李大夫，这么早，你这是要去哪里？” 李修思冷着脸，淡淡道，“义诊。” “义诊？”凌斐一愣，显然不知道义诊是什么。 李修思看了他一眼，也不愿过多解释，只是嗯了一声，背着药箱就往外走。 凌昀看着李修思的背影，低声道，“咱们又没惹他，这大夫怎么这么大脾气。” 凌斐倒是不介意李修思的态度，却是对他说的“义诊”好奇起来，就道，“六哥，你先去用早膳，我想跟着李大夫去看看什么是义诊。” 他说完便跟在李修思身后出了后院。 凌斐道，“我自己一个人用膳有什么意思，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跟在李修思身后一起来到县衙大堂前，就见衙差们忙忙碌碌，在大门口外搭起了一张桌子。 李修思坐到桌子前，挂了一面旗子，上面写着“看诊”四个大字。 凌斐恍然大悟，道，“原来这就是义诊。” “所谓医者仁心，这李大夫真当得这四字。” 看到刘同，凌斐便招手将人叫了过来，指着李修思道，“这李大夫在安旸时常义诊吗？” 知道眼前这两位身份不凡，是大人的表哥，刘同恭恭敬敬道，“不是的，这是大人的提议，大人说城中有很多穷苦百姓请不起医看不起病，希望李大夫闲时能在衙门口摆个摊义诊。” 才不过一会儿，已经有很多人排起了长队，知道有义诊的人开心得奔走相告，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 凌斐仔细看就发现排队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衣裳上打满了布丁。 他瞬间就佩服起来，没想到小九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 凌昀问道，“那为什么要在衙门口义诊呢？其他地方不行吗？” 刘同就道，“表公子有所不知，李大夫天生白发，之前城中百姓愚昧无知，将他当成妖怪打骂驱赶，幸得大人挺身相护这才平安无事。” “在衙门前义诊一来是为了李大夫的安全考虑，二来也是为了让百姓信任，若是有什么纠纷能及时调解，三来嘛……” 刘同挠了挠头，有点想不起来凌望之前说的话，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大人说这样可以增加官府的公信力。” “增加官府的公信力？”凌斐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琢磨了一下，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刘同就解释道，“大人说官府为百姓做实事，百姓自然就会信任官府，以后有什么事，官府也能凭借公信力号召百姓，这是一件好事。” 就连凌昀也听得豁然开朗，和凌斐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见了欣赏之意。 凌昀道，“我们小九心怀治国大才。” 凌斐点头，心中对凌望越加欣赏喜爱，又对刘同道，“你对这些都很清楚，是小九的得力干将。” 第322章 大人为百姓所做的事说都说不完 刘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不好意思地笑，嘴上道，“都是大人教得好。” 凌斐笑了笑，觉得眼前这个矮胖的师爷倒是很有意思。 李修思此刻正认真给前来看诊的百姓把脉，他跟病人说病情的时候神色柔和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 见一个老人掏出兑牌递给李修思看，两人低声说着什么，李修思便伸手指向这边，然后那老人犹豫了一下就朝着刘同走了过来。 “师爷……” 老人行了一个拜礼，小心翼翼地看向刘同，将手里的兑牌拿给他看，“之前听说拿着这牌可以抵药钱，我……” 他显然有点害怕刘同，说话间一直观察着刘同的脸色，生怕他不高兴。 刘同迎上前，接过他手上的兑牌看了一眼，上面印着安旸官府特有的标志，就点头道，“没错，但你得先去药店抓药，他们给你开了药后凭借票据才能到衙门报销。” 老人眼睛瞬间一亮，低声问道，“真的？” 刘同道，“自然是真的。” “天这么冷，你快去，等你买了药回来我帮你兑。” 老人一脸欣喜，连声道谢，抬头看向县衙的牌匾，眼中含泪，“多谢陈大人，多谢陈大人。” 等他转身离开，凌斐才问道，“他手上那个牌子是……” 刘同道，“是我们大人给城中孤寡老人发的，大人说他们无儿女赡养，若没人管的话便是冻死都没人知道。” “刚刚那个老人家手中的兑牌是红色的，代表他是军户，若是黑色，那就是一般人家。” 凌斐一听，一下就来了兴趣，问道，“既然都是孤寡老人，又为何要做区分？” 刘同便道，“自然是不一样的，大人说了，军户成为孤寡老人是因为儿子保家卫国，没有回来也许是战死了，我们官府自然要帮他们赡养家人。” “一般孤寡老人有些可能是丧子，有些可能是鳏夫，他们自然跟军户不能相提并论。” 凌斐听完，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小九所想的这些一般人根本想不到，这才是真正的处处为百姓着想。 “不止如此，大人为安旸百姓做的太多了，一时之间说都说不完。” 刘同见凌斐似乎很有兴趣，便接着道，“大人还每个月都会给这些孤寡老人发钱呢，说是给他们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凌斐这时也看到几个拿着黑色兑牌的老人在排队，他们虽然穿得简朴，但衣裳看起来都很厚实。 看着那些人，他今天突然明白了“父母官”三个字的含义。 小九写在县衙匾额上的那四个字也不仅仅是好看而已，他是真的做到了，整个县衙上下也是一片和谐，小衙差们干活也认真努力，对百姓也从不仗势欺人，颐指气使。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小九这上梁这么正，难怪手下一帮人也这么好。 有人当官治下公正廉明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但小九却将“民生”都考虑得这么细致，可算是前无古人。 而且一旦这样的事传扬出去，以后也一定会有人效仿他的做法，如小九所说，这样会增加官府的“公信力”，让江山更为稳固。 有这样的弟弟真是让人骄傲又欣慰。 第323章 所见一派欣欣向荣 凌昀站在一边，听完刘同和凌斐的对话，低声道，“没想到小九为百姓做了这么多事。” 凌斐转头看向他，笑道，“如何，应该让小九多加休息？” 凌昀点点头，“那是自然。” 两人站在衙门口看李修思义诊，因为长相吸引了不少少女和妇人，起初他们也没发现，直到有大胆的姑娘靠到近前来。 安旸民风淳朴，因为凌望对百姓宽容，年轻人大胆的都不怎么惧怕官府的人，有时候见了都敢大声打招呼了。 有人看到刘同也在外面站着，就上前道，“师爷，怎么没见大人呢？” 刘同道，“大人近日劳累，既不升堂，自然是在休息了。” 他态度和蔼，也不骄矜，还笑问道，“怎么，难道你有冤情要诉？” 那汉子就哈哈笑了起来，“哪儿能呢，这不是没见大人所以问问吗，我娘子最近学做了道新菜，若是你们有空可要赏脸到我店里试试啊。” 刘同就道，“我会帮你转告大人的。” 那汉子开心道，“那就多谢师爷，你和其他差爷也一定要来啊。” 见刘同点头答应，他便心满意足地走了。 凌斐见他们谈话融洽，忍不住问道，“这位难道和我们家小九有交？” 看那汉子的穿着也就是普通人家，但谈吐对衙门里这些人又像是朋友一样，完全没有那种百姓见官时的唯唯诺诺之感。 刘同道，“表公子有所不知，这人原本家中贫寒，大人建了望安街后他们一家在那边经营了一家小店，生意红火，日子也好了起来。” 凌斐恍然大悟，难怪那人不怕衙门里的人。 一边的凌昀却是问道，“他既然家境贫寒，哪来的银钱开店铺？” 刘同微微一笑，“大人让许家和白家承建望安街，整条街道都是各种特色店铺，刚开始的时候不收钱，后面回本了才收店租的。” 难怪这街上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百姓脸上的笑脸是不会骗人的。 刘同又道，“原本安旸可是一个穷县，这不大人扳倒刘家后一切都好了起来，现在百姓至少能吃饱穿暖了。” “刘家？”凌斐挑眉，之前他听三哥说起过一点，只是不够细致，此时听刘同这么说，心中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问道，“小九他是如何扳倒刘家的？” “这说来话可就长了。”刘同转身看向县衙，道，“两位表公子若是想听，不妨到里面坐下，我慢慢给两位讲。” 再在外面站着不动，衙门口真要被那些胆大的妇人围得水泄不通了，这二位对自己样貌的吸引力是完全没有认知啊。 凌斐此时也才反应过来，忙道，“那有劳师爷。” 小衙差们搬了凳子放到公堂上，又上了香茶，然后又各自忙活起来。 凌昀见他们正安安静静地看书，好奇地走到一个小衙差身边，将他看的书拿了起来，翻过书封看了一下，惊讶道，“《大朝律法》，你识字？” 小衙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跟着师爷学的，认的还不多。” 第324章 大人的那些往事 凌昀又看向其他人，见他们看的基本都是大朝的礼法或者一些案件卷宗，更加惊讶，“你们都认字？” 一个两个还是巧合，安旸这种小县城，每个衙差都认字就非常神奇了。 几个小衙差就道，“我们都是跟着师爷学的。” 凌昀转身看向刘同，刚要开口，刘同就忙道，“其实都是大人的安排，大人说只有识字读书才能明理，每天晚上让我没事就教他们读书认字。” “原来如此。”凌斐恍然大悟，难怪县衙上下这么和谐，而且看小衙差们的相处，大家都像是兄弟一般，非常亲密友爱。 长此以往，这小小的县衙只怕也会人才辈出，就算没有，整体素质肯定会比其他地方的高一大截。 凌斐心中暗自称赞，已经不知道怎么夸自己弟弟了，反正就是觉得非常高兴满意。 刘同就道，“说起刘家就不得不说起两年多前大人刚刚上任的事了。” 凌昀一下坐直身体，竖长了耳朵，就连凌斐也看向刘同，期待他说下去。 “话说……”刘同清了清嗓子，“当时大人刚刚来到安旸，人生地不熟的，还未进城呢，刘家就在城门口前给大人来了一个下马威。” “什么下马威？”凌昀问道。 敢为难他家小九，真是活腻了，要是刘家还在，他一定要诛他三族。 刘同道，“拦路。” 他伸出三根手指，“刘家以娶小妾为由，在城门口整整拦了三个时辰。” 凌昀问道，“这刘家竟然这么猖狂，他们怎么敢的？” “一来是因为他们掌握着安旸的经济命脉，城中所有生意几乎都被他们垄断，要想有出路，城中商户只能跟着刘家，听命刘家。” “二来嘛……”刘同叹了口气，“听说明州知府刘文刘大人和刘家有关系，陈大人不过是一个刚上任的小县令，他自然不放在眼里。” 听到这话，凌昀气得不行，“明州知府刘文，他不过是……” 凌斐将他要说的话拦住，朝刘同道，“那后来呢？” 刘同一下激动起来，“大人为了掩人耳目，就扮起了一个纨绔县令，在城中欺男霸女，乱收税银……不过都是演戏罢了，后来时机成熟，他一举扳倒了刘家，然后就开始发展经济，关心民生……” 当然了，刘同不知道那些欺男霸女不是演戏，而是真的，只是后来换了个芯子，刘家才被扳倒。 不过凌望知道在百姓中当初欺男霸女的事被这么解释流传也没有再澄清，他虽然已经变成了这个身体的主人，但原主原来干的事他是一点都不想沾边。 刘同绘声绘色讲着凌望是如何让刘家公子入狱，又如何法外开恩让刘家人服毒自尽，那叫一个激情昂扬，唾沫横飞。 就连凌昀都听得非常激动，在听到刘盛一家都落网时也是觉得大快人心。 凌斐关注的重点却是刘家倒台后肯定会有新的势力崛起，便问道，“那安旸现在最有势力的是哪一家？” 刘同摇头道，“安旸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有势力的人家了。” 凌昀一听也惊讶起来，问道，“为何？” 第325章 我们可否跟着前去看看 刘同笑道，“大人说，只要他在任期间，就不允许其中富商一家独大。” 凌昀还不懂，但凌斐已经明白过来，若是还有商户一家独大，估计很快就会步刘家后尘。 扳倒一个刘家，后来也只会再有无数个刘家而已，但若没有一个独大，那安旸商户肯定就会百花齐放，经济肯定就会快速起来。 凌昀不喜欢治国经略，一时想不通，便道，“可若是这样，安旸岂不是没了领头的？” 刘同摇头，笑道，“表公子此言差矣，大人说官府就是安旸最大的领导者，所有商户只有响应官府的政策，跟着官府才会有发展出路。” 凌斐听得眼睛一亮，如此一来，百姓可不就和官府朝廷更加亲近了。 城中没有富商一家独大，官府自然就是最大的领导者。 正此时，一个小衙差匆匆走进来，看到刘同正陪两位表公子说话，一时有些犹豫。 凌斐倒是善解人意，就道，“无妨，你若是有事找师爷大可直说，若是不便我二人也可回避。” 小衙差就道，“倒不是什么要紧之事，只是前日给一位老人家修建的火炕好了，但那老人家却是不肯使用，师爷你看……” 刘同一听便站了起来，问道，“可是李家大爷？” 小衙差点头，“正是。” “听说这位大爷早年间就当过兵，儿子前几年也应征去了，一直没有消息传回……” 刘同说完沉吟片刻，往县衙后方看了一眼，就对小衙差道，“我去看看。” 他转向凌斐和凌昀，告罪道，“两位表公子恕罪，我得失陪了。” 凌斐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此时心中已经好奇起来，就道，“自然是公务要紧，不过可否允许我们也前去看看。” 刘同略一犹豫，就点了头，“表公子若是不嫌路远，想去看看倒也无妨的。” 凌斐就笑道，“无妨，我们也正好想在城中走走。” 刘同便带着两人出了门，他虽说路远，但其实转了两条街就到了。 李家的院门原本有些破败，但能看得出来似乎最近修葺过。 刘同站在门口，对凌斐他们道，“就是这家了。” 他上前敲门，问道，“有人在家吗？” 好一会儿，一个老人才出来开门，他冷冷看了刘同一眼，冷声道，“干什么？” 虽然年纪已大，但这老者看着就很精神，身上还流露着一股无形杀气，一看就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 刘同道，“李大爷，我听小何说您不愿意烧火炕，这是为何？” 老者看了看凌昀和凌斐，表情有点不屑，道，“我说了不用那狗官操心。” 听到这话，凌昀便火了起来，上前想要说话，却被凌斐拦了下来。 “小七，你干嘛不让我说话，他骂小九了啊……” 凌斐摇头，低声道，“看他如何处理。” 虽然老者态度不好，但刘同却依旧笑着，没甩什么脸色，只是道，“我听说您女儿每年都会回娘家看望您，这眼看就要到年节了，若是她带着孩子回来，家里冷冰冰的可怎么好。” 听到这话，老者便犹豫了一下。 第326章 想必小九弄这个也是为了百姓吧？ 刘同态度依旧亲和，笑着继续道，“家中本就您自己一人住着，那火炕修好了你若不用就不烧，反正也不占地方，但若亲朋好友来了，烧起来也有个暖和的地坐不是。” 老者犹豫了一下，就让开了一点，但声音依旧冷着，“进来。” 刘同率先走进院子，然后开了另一扇门让凌昀和凌斐进来。 院子不大，不过倒是收拾得很妥帖，屋檐下还挂着几条咸鱼。 很多百姓的屋子布局都是差不多的，不过这位李大爷家比其他人家的面积大了一点。 他们走进堂屋，里面阴冷无比，还有一股潮气。 刘同环视一圈，跟之前去的那位老妇人家一样，火炕就修在有窗的那面墙下。 李大爷阴着一张脸，“随便坐。” 凌斐环视一圈，也发现了窗下那一张足有两米长的用砖土砌成的床。 他心中虽然好奇，但也没有直接问出口。 刘同道，“您可是不会烧这火炕？” 李大爷不说话，显然就是默认。 “你且跟我来。” 他招呼李大爷跟自己出去，蹲在灶膛前开始生火，一边解释道，“只要像平时烧火一样烧起来，里面的火炕就会热了，用一些大一点的柴火，烧完后将炭闷在里面火炕就能热一整晚，你晚上睡在上面肯定舒服。” 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他显然也不会烧火，最后还是李大爷自己动的手。 凌斐和凌昀一直在一边看着，此时也是暗自惊奇，两人小声讨论了起来。 凌昀道，“这火炕听起来倒是神奇，若真可取暖，那家家户户都修上一个，等到隆冬时节想必也会好过一些。” 凌斐点头，“我们且看看。” 火很快烧了起来，李大爷倒也不吝啬，往里面加了不少柴火。 刘同道，“好了，到里面试试。” 火坑也是热得很快，他们进去后李大爷找了垫子在上面铺上，此时已经能感觉到下面传来的暖意。 刘同坐上去试了试，笑道，“你若是有草垫子就铺上一层，不然都怕这火炕太热烫到您。” 李大爷摸了摸上面的温度，感觉冰冷的家里似乎一下也热了起来，之前冷硬的脸也松动了些许。 凌斐觉得好奇，便走到旁边试着坐了坐，感觉到暖意时心中也是惊奇不已。 见弟弟表情微变，凌昀忍不住跟着坐了上去，惊讶道，“这么暖。” 感觉身上的寒意瞬间都被驱散了。 刘同笑道，“李大爷，你觉得如何？” “大人心中惦记你们，他为百姓所做的事你也见到了，便是不承这份情，你也该顾好自己的身体。” 说完后刘同也不等他答话，起身直接告辞。 凌斐和凌昀跟着出来，两人对火炕都是赞不绝口。 “这么好的东西，也是小九想出来的？”凌昀问道。 刘同点头，“可不是，大人画的图纸还在我那儿收着呢，之前第一个做好的火炕大人还亲自前去考察了，见能用才放心来着。” 凌斐则一针见血，道，“想必小九弄这个也是为了百姓？” 第327章 不忘楼 “表公子说的没错。”刘同叹了口气，“大人说安旸虽不算太冷，但似乎冬日也会下雪，往年还冻死过人，家里无儿无女的老人日子肯定过得贫苦，若是没有地方取暖，只怕又会有悲剧发生。” 凌斐点点头，又问道，“这么说，这火炕是官府出钱帮修了？” “是的。”刘同点头，“这一笔钱走的是县衙的公账，上面每一笔都有记录的，之前登记过的孤寡人家都已经修完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对凌望如此为百姓考虑更觉佩服。 三人正往回走，刘同特意带他们从望安街穿过，笑着介绍道，“这条街就是大人特意修建的呢，就在几个月前这还是一个废窑，周边一片荒芜，住在城西的百姓都是最贫穷的……” “可是你们看……”他说着伸手指向另一边的民房，虽说房子没有新建，但看得出来都加固修葺过。 “至少下雨天不用担心漏雨，冬天也不用担心漏风了。” “而且，我们都相信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刘同脸上挂着笑容，表情坚定，因为他相信他家大人一定可以做到。 凌斐心中惊叹不已，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知道弟弟优秀是一回事，亲自感受到弟弟优秀又是另一回事。 此时他们正好来到望安街最大的酒楼前——不忘楼。 刘同就道，“想必两位表公子还未用过早膳，时辰已经不早，不如先进去吃点东西。” 凌斐抬头看了一眼，就问道，“这一般酒楼都不会取不忘二字，可是有什么说法吗？” “有。”刘同一笑，“这说起来也是因为我们家大人。” “跟小九有关？”凌斐一下就反应过来，“难道这酒楼名字是……” “是为了大人。”刘同引着二人进去，一边道，“若是没有大人，安旸不会有今天，所以众人一致决议，以“不忘”二字命名，以念大人对百姓的爱护之恩。” 凌昀一直没说话，此时就道，“这么一说，这名字倒一下就妙了起来。” 许雪风听说刘师爷到来，还带着两位身着和样貌都非常不凡的少年，便忙出来迎接。 刘同看到他，便直接给凌昀和凌斐介绍道，“这位就是不忘楼其中一位老板了，姓许，名雪风。” 两兄弟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便客客气气喊了一声许老板。 许雪风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看他们穿着不凡，身上又有那种天生的贵气，便不知道肯定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公子。 他看向刘同，问道，“刘师爷，这两位是……” 刘同忙道，“这两位都是大人的表兄。” 许雪风便也客气道，“原来是表公子，许某未能远迎，失礼了。” 凌斐自然知道他对他们的客气是因为弟弟的面子，便道，“许老板客气了。” 刘同看他们这么客气，赶紧道，“两位表公子还未用早膳，你去安排一下，赶紧上点好吃的。” 许雪风一听也不敢怠慢，匆匆告辞离开。 第328章 不忘楼听书 接待的小二将三人领到楼上的雅间，丝毫不敢有半点怠慢，在问过他们的饮食习惯后就下去了。 凌昀道，“哟，这倒是新奇，还头一次见主动问客人饮食忌口的酒楼。” 刘同笑了笑，凌斐就知道这大概又是他们家小九开创的先例了。 许雪风带着人将吃食送了上来，都是一些精致的早餐和茶点。 米粥送了六道过来，都是楼中最具代表性的。 凌昀和凌斐虽然在皇宫吃得非常精致，外面的东西却见得少，现在看到这么多精致的餐点一时之间也还是很震惊。 要知道这安旸可不过是一个小县城，能做出这么精致的东西老板肯定是下过一番苦功了。 许雪风招呼过两人后就以事务繁忙告辞离开，凌斐和凌昀一看就身份尊贵，估计也不需要他这种小人物在跟前陪着。 倒是有个小衙差此时赶来找刘同，说是之前那位老人家要兑钱。 刘同看向凌昀和凌斐，还没告罪，两人就善解人意道，“公务要紧，刘师爷你去，我们兄弟二人自己留在这里便是，别让那老人家等急了。” 刘同忙道，“两位表公子仁善，那我便先告辞了。” 等他一走，凌昀一下就放松了下来，自己起身舀了一勺八宝粥，嘴上道，“幸亏他走了，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动手。” 凌斐笑了一下，有点无奈。 他家六哥就是这个样子，在讲规矩的皇宫里他从小到大就没认真守过规矩，实在不守不行的时候都是应付了事，要指望他端重持严是不可能的。 有人的时候为了面子他还能装一下，没人的时候就本性暴露了。 凌斐也自己动手舀粥，动作优雅，慢条斯理，一勺一勺，一举一动显然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两人都没再说话，低头吃着，期间甚至几乎没有发出过什么声音。 此时就听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有人就一拍惊堂木，道，“话说此回，讲的是安旸县县令陈大人扳倒刘家。” 众人瞬间沸腾起来，纷纷叫好。 就连凌斐动作也是一顿，挑了挑眉。 凌昀却是激动道，“啊，居然有人在说小九，我要听听。” 他放下碗走到窗边往下看，过了一会儿干脆将凳子搬过去坐着。 楼下有个小台子，上面有一小案，说书先生就坐在案后。 很多人坐在楼下大堂听，时不时和身边人讨论几句，很是津津有味。 凌昀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就听说书的先生道，“话说咱们陈大人，那可是一个断袖……” “噗……” 凌昀刚喝下的茶一下喷了出来。 断……断袖？ 小九是断袖？ 他没听错？ 想着他就回头看向凌斐，就见他也是一脸呆滞的模样，手中筷子都掉了。 结果那老先生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道，“陈大人与这刘家的公子据说还有一段往事，两人原本互生情愫，奈何刘家所行皆是不义之事，最后大人为了道义，亲手将喜欢的人送上了断头台。” 凌斐手中的另一支筷子此时也应声而掉…… 第329章 比他还乱 兄弟两人听完书从不忘楼出来，一时无言。 凌昀忍了忍，最后还是有点忍不住，道，“咱们家小九真是……真是……断……断袖？” 虽然朝中听说也有大臣喜好这口的，但皇家历来还没出过断袖呢。 再说了，自己弟弟是断袖，怎么想怎么别扭。 凌斐看了他哥一眼，一时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道，“坊间传闻不可尽信，再说。” 两人正走在街上，华贵不凡的气质和相貌自然引来了无数人驻足回头，他们起初还没注意到，直到发现很多大胆的姑娘娘子跟在他们身后走了一路，这才恍然大悟。 虽然那些人都没什么恶意，但被人观猴一样围观还是让人很不爽的，凌昀道，“咱们还是快回去。” 凌斐点点头，两人加快了脚步往县衙的方向走。 县衙门口排队的人依旧很多，好在太阳升起驱散了许多寒意，排长队也没有那么难忍寒冷了。 李修思低头写着方子，没有半点不耐，一直都认认真真的。 凌望此时从县衙出来，看到乌泱泱排成一条长队的人那么多，李修思一个人只怕看一天都看不完，再加上他还要写药方，更拖速度。 他想了想，朝一个小衙差招手。 小衙差正在打扫县衙大堂，看到凌望叫自己便上前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凌望道，“你去再叫几个大夫过来，就说县衙这边义诊，若他们愿意的话就过来帮帮忙。” 小衙差点点头，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走了。 凌昀和凌斐此时也回到了县衙，看到凌望也是一时无言。 “六哥七哥，早上好，我起晚了，非常抱歉。”凌望诚恳道歉，又问两人是否吃过早饭。 凌昀道，“你确实应该多加休息，不必自责。早膳我们也已经用过，你不用担心。” 他想了想，忍不住道，“不过小九，你真是断 ……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凌斐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嘴巴，他不解地看向自己弟弟，却听凌斐道，“小九，这小城中竟热闹无比，我们四处看了看，也是觉得很新奇。” 凌望点点头，笑道，“地方确实很小，不过我还挺喜欢的，说到这个，我也有事想问问两位哥哥。” 凌斐聪明又是人精，道，“可是关于玉州城的事？” 凌望点头，凌斐就道，“那我们里面说，这里不方便。” 三兄弟转身进县衙，凌望看了李修思一眼，见他也正看向自己，便朝他笑了笑，而后转身回了县衙。 李修思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凌望走后他也微微勾起了嘴角，视线看向放在一边的暖手炉。 那是凌望知道他在义诊后送过来的。 三兄弟回到后院，走进凌望那乱糟糟的书房，因为没有整理，地上到处都是各种废纸，几乎无处下脚。 凌望招呼他们两人，“两位哥哥随便做，我这没来得及收拾，有点乱。” 何止是有点乱，是乱得不能再乱了。 整个书房除了架子上的东西还算整齐，其他东西几乎就没一样是在原位的。 就连凌昀都忍不住道，“小九，你这比我还乱啊。” 还以为他已经是是兄弟几人中最不羁的那个了，没想到小九比他还更厉害一点。 第330章 我想知道关于小慕的事 凌斐则随手捡起一张手中的图纸，发现上面画的都是一些房屋布局的草图，心中顿时一惊。 难道这是小九为玉州城所画？ 凌望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自己倒是习惯了，如果让下人收拾的话我容易找不到东西，所以就没让他们动。” 他随手将废纸搂到一边，清出一片空地，请凌昀和凌斐坐下。 然后又让人上了一些茶点。 凌斐看完那些房屋的设计，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小九是真的用心在为百姓做事，放眼朝中，几乎没有哪个大臣能做到如此地步。 之前上朝的时候朝中讨论玉州城的事，满朝文武吵得不可开交，结果还是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方案。 最后是三哥和四哥提议将留在丘月州的士兵调过去，然后再将军户再迁往玉州城。 如此一来，玉州城损失的人口不仅会得到补充，军户在那里安身也有利于对南越的防守，还能加强玉州城与朝廷的联系。 毕竟玉州城被封十八年，因为无法进城，朝廷只能将原本的州府设成一座孤城，立城主之位。 而城中百姓只怕早对朝廷有怨言了。 所以此举可说是最好的办法，就连大臣们听完后都赞同了这个提议。 而最后父皇知道这是九弟的想法后更是高兴不已，想到他在御书房说起九弟时的表情，凌斐都忍不住想笑。 收回思绪，他将废纸放好，这才道，“父皇说玉州城就交给你和慕将军全权处理，朝廷虽然没有放弃玉州城，但确实对城中百姓有所亏欠，你们就自己看着办。” 凌望一愣，“朝廷不派官员驻守玉州城？” 再说他好像听到凌斐称呼小慕为慕将军啊，小慕不是说还未正式册封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斐微微一笑，“父皇说慕将军既已是玉州城城主，你与他又是熟识，未免城中百姓多想，暂不撤城主之位，等日后时机成熟再恢复玉州城州府之设。” 凌望想了一下，摇头道，“我觉得要恢复州府还是趁早的好，若是依旧独立一方，士兵驻守在那里容易不受控。” 凌斐沉吟片刻，知道凌望说的有道理，就道，“我马上修书给父皇。” 他说着起身便要走，凌望却将他叫住，问道，“先不忙，七哥，我还有事要问你。” 凌斐便又坐了回去，问道，“小九，你想问什么？” “是关于小慕的……”凌望犹豫了一下，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有很多事小慕其实不愿意说，但他又真的很想知道。 “慕将军？”凌斐疑惑，“小九，你想问什么？” 凌望想了想，心一横，道，“小慕既然被封为了将军，为什么却没有正式册封呢？” 凌斐和凌昀对视一眼，凌斐就道，“这件事其实说来话长。” “原本三年前就该册封的，可……”凌斐说到这里便叹了口气。 “怎么样？难道有人抢了他的军功？”凌望皱眉问道。 凌昀道，“这倒不是，三年前与北楚一战，慕轻寒确实是军功最大的人，只是在册封前夕突然传出他纵容手下劫掠百姓，还挑衅打伤了陶将军的小公子。” 第331章 可惜朱鹏已经被暗杀了 “这一听就是陷害啊，有人嫉妒他军功在身，所以蓄意陷害，难道没人帮他说话，也没……彻查吗？”凌望气道。 “自然查了。”凌斐眉头也皱了起来，“但北方是陶家地盘，他们驻守在那里已近十年，别说冤枉一个根基不稳的小将军了，就是杀人都能遮掩过去。” 也就是说因为这件事朝廷暂时搁置了对慕轻寒的册封。 凌斐就道，“父皇搁置册封也是为了保全慕将军，否则陶家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那他后来为什么会来到安旸？”凌望又问。 “他是代葛将军来的。”凌斐道。 “葛将军葛重便是他的师父，当时父皇派葛将军前来玉州城彻查士兵异变一事。” “慕将军念及他年迈，便请命前来玉州。” 听完事情原委，凌望却是越加心疼慕轻寒，小小年纪承受那么多，要不是陶家故意陷害，他的仕途本该顺风顺水。 凌望想了一下，原着好像没有描写过陶家，便问道，“这陶家什么来头？” 凌斐道，“陶家原本在朝中也没什么根基，陶原春原是武举人出身，原本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第一年只在城营处任了个小职，但十八年前……” 他说着就看了凌望一眼，斟酌着道，“叛军入宫时他曾与其他几位守城将士拼死支援如妃娘娘，后来论功行赏，父皇封了他一个五品将军。” “这陶原春当时也算是春风得意，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何会自请前往北宁关，在那里一守便是十几年。” 凌望听得皱眉，这么说这个陶原春还去救过他的“母亲”。 虽然他跟那位名义上是母亲的女子完全没相处过，也没有建立情感联系，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母子，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凌斐怕他难过，也没有再往下说。 凌望心中想的却是如果陶原春真的救过如妃，那他还真不好找理由对他动手。 但是他们欺负小慕是事实，这口气他肯定是要出的。 凌望点点头也没再多说，就道，“对了，我想起来最近有个案子……” 凌昀一听，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什么案子？” 凌斐虽然没问，但也抬头看向了他。 “春阳草你们知道吗？”凌望问道。 凌斐和凌昀闻言脸色均是一变，两人对视一眼，凌昀就道，“这种草普通百姓并不知道，但朝中要员很多人还是知晓的。” 凌斐接道，“我听说还有很多官员用这种东西控制不听话的女奴，虽然朝廷没有明确颁布律法，但这种东西已被列为禁物，只是依旧还有人悄悄使用。” 凌望点点头，慢慢将之前青苗村的事说了。 凌昀没多大反应，倒是凌斐脸色一变，直接站了起来，“你是说有人私下在制春阳草药粉？” “朝廷不颁布严禁的律法就是知道这种东西数量不多，普通百姓也并不认识，怕一旦公开反而有人投机取巧，没想到……” 凌斐来回踱了几步，皱眉道，“是谁要这种东西呢？他想做什么？” 凌望叹了口气，“可惜知道真正幕后之人的朱鹏已经被暗杀了。” 第332章 我的发秧计划书 “被暗杀了？”凌斐一脸惊讶。 “也是我的疏忽。”凌望说着就将之前审朱鹏的事说了。 凌昀道，“那这也不能怪你。” 凌斐则跟着点头，“六哥说的对，毕竟小九你也不知道朱鹏背后的牵扯。”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还要查吗？”凌斐又问。 “这件事既然发生在安旸那我肯定会彻查到底的，两日后监斩青苗村那几个犯人，不过我没对外公布朱鹏已死的消息。” 凌斐一愣，“你是打算……” 凌望微微一笑，眼神却冷了下去，“朱鹏虽然已经死了，但如果我放出假消息说他其实什么都招了，其实死的只是一个替身，他背后的人会不会慌？” 凌昀听了却是一拍桌子，激动道，“小九，这招妙啊，到时候幕后之人肯定会狗急跳墙，自露马脚。” 凌斐眉头却皱了起来，面色凝重，“小九，虽然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也有一定风险，万一那些人对你不利……”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若不做，线索直接就断了，我们连那人制这些药粉作何用途都不知道。” 他说着就放下茶盏，然后又道，“那么多药粉，不可能只是为了高价卖给朝中要员，我猜他一定是想控制什么人。” “当然这都只是猜测而已，可如果不将人引出来，肯定后患无穷。” 就像一颗埋在地下的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 凌斐想得长远，点头道，“你说的对，有什么需要七哥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见自己弟弟都这么说了，凌昀也不甘示弱，豪气道，“嗯，有什么需要六哥帮忙的地方，也尽管开口。” 凌望笑了笑，“那就先谢谢两位哥哥。” 他站起来看向外面，眼见已经下午，就道，“你们可以在城中再逛逛，两天后监斩完青苗村那几个犯人就真的有事要劳烦你们帮忙了。” 凌昀和凌斐这次前来安旸阵仗还是挺大的，只是带的人基本都留在了明州，兄弟两人就带了几个护卫到安旸。 一来是不想引人注目，二来也是不想打扰他们家小九。 凌昀满脸不解，问道，“怎么，你要忙什么吗？” 凌望整理着桌上的废纸，回道，“可忙呢，这十一月都快过半了，眼见就要年关，如果驻守丘月州士兵的家属真的要迁进玉州城，总得有住的地方不是。” “当然，天这么冷，我建议还是开春再将人迁过来，不过也是时候准备了。” 受青苗村的启发，他想试试冬天发水稻秧，看看能不能缩短种植期限，如果成功的话那一年就可以种两季，到时候百姓肯定会有更多余粮。 凌斐走到他身边看他在纸上写着，那难看的字体实在让他有点不忍直视，但还是念道，“发秧，插秧苗，撒肥……” 看凌望旁边还写着很多小字，但他完全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凌望道，“是我的发秧计划书。” 第333章 我知道有一物可以替代你说的塑料薄膜 凌斐不懂就问，也不觉得尴尬，“何为发秧计划书？” 凌望抬头看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南越一直觊觎大朝，他们野心勃勃，这些年也一直在积极准备，与大朝迟早会有一战。” 凌斐满脸欣赏，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之前父皇也与朝臣议论过这件事。” “所以啊，当务之急是发展民生，保障后勤。” 凌望继续写着，“古语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旦开打，肯定要保障粮草充足，玉州城是大朝的第一道屏障，可现在玉州城的情况你们也知道。” 听他这么说，凌斐一下就想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道，“玉州城一旦失守，南越便可长驱直入。” 最重要的一点是，玉州城现在可以说是一座空城，什么都没有。 一旦打起来还要从其他地方调动物资，万一遇到点什么事，一座空城拿什么支撑？ 凌昀想的直，就道，“那你这发秧跟玉州城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凌望抬头看他一眼，“安旸百姓余粮多一点，玉州就多一分安全，百姓也多一分安心。” 凌斐也知道六哥平时对国事并不上心，听他这么问也是有点无奈，就问凌望，“小九，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凌望道，“先看看能不能把秧苗发出来。” 他的计划是现在就开始撒种，等开春直接下秧。 可惜没有塑料薄膜，不然他也不用这么纠结了。 凌斐道，“这么冷的天只怕会冻坏种子。” “是啊，这也正是我发愁的地方，得想个办法搭建起一个温暖的大棚来。” 凌望用笔头戳了戳自己的头，喃喃自语道，“到底该怎么办呢？” “小九，你能形容一下你想搭建的大棚是什么样的吗？”凌斐看他一脸纠结，便忍不住问道。 “就是……”凌望觉得不太好形容，干脆拿了一张新的白纸在上面画了起来，“这样的。” 凌斐凑到他身边看了一眼，就见他画了很多拱形木条，便问道，“这就是你想搭建的棚子？” 不是他想质疑小九，而是……棚子没这么搭的，不都是方方正正的吗，这拱形的木头怎么能搭得起棚子？ 凌望却是点头，指着上面拱形的木头道，“其实这些不是木头，是竹子，竹子韧性强，是可以弯曲的，现在的问题是要找到类似塑料薄膜这种东西实在太难了。” 凌斐不知道塑料薄膜是什么，便又问道，“何为塑料薄膜，有何用途？” “塑料薄膜就是一种……” 凌望想了一下，就道，“就像是一种能防水的布，但是不防日照，作用就是保温。” 凌望又在纸上画了几笔，“就将它盖在这些竹架上面，超简单也超省力气。” 凌斐眼睛一亮，如果真像小九所画，那这个所谓的棚子确实比他知道的棚子好盖多了。 他笑道，“如果是这样，那我所知道有一物可以替代你说的塑料薄膜。” 这回轮到凌望眼睛一亮了，忙问道，“真的？是什么？” 第334章 你都快进他怀里了 凌斐卖了个关子，“说起来你是怎么称呼三哥四哥的？” “就叫三哥四哥啊。”凌望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他意思就是让你也多叫我们几声，还没来的时候他就惦记很久了。” 凌昀看了凌斐一眼，直接将他不好意思讲的话说了出来。 凌望一时无语，敢情是为这个，不得不说，几个哥哥在这方面还挺一致的。 既然如此，那就豁出去了。 他干脆起身走到凌斐身边，一把抓住凌斐的胳膊晃了晃，“七哥……好七哥……我最爱的无敌帅气老哥，你就告诉我是什么。” 凌斐有点不好意思，但又非常受用，忍着笑道，“乖小九，我这就告诉你。” “就是扎营用的雨布啊，这种布制作的时候就涂了蜡，防雨雪，但透日光。” “对啊，我他妈怎么没想到呢。” 凌望一拍手，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他什么也顾不得了，抓起桌上的草稿纸就往外走，留下凌斐和凌昀两人面面相觑。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跟了出去，结果就见慕将军从外面走来，而他们家九弟则一下扑进慕将军身边，拉着人兴奋地说着什么。 “小慕，我一早起来你就不见了，去哪儿了？” 凌望扬着手里的图纸，笑容灿烂。 慕轻寒笑了一下，伸手帮他拢了拢披风的领口，然后道，“玉州城有事，所以回去了一趟。” 他拿下凌望手中的图纸却没看一眼，只是握住他冰冷的手。 凌望笑了一下，就道，“说起这个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六哥和七哥他们说皇上让我们全权处理玉州城，不派人来了。” 慕轻寒倒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看他高兴便也笑了一下，“只要你开心，我也觉得开心。” “你看这是什么。”凌望又拿过图纸晃了晃。 慕轻寒这才看向图纸，但他显然是看不懂也无法理解凌望那潦草的简笔画的。 “这是大棚，我要建一个大棚发秧。” 凌望指着拱形的竹条解释，“只要将雨布盖上去就行，到时候棚子里会很温暖，秧苗肯定能发出来。” 慕轻寒点头，“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凌斐和凌昀两人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互动，表情渐渐变了。 结合到之前他们在不忘楼听到的关于自己家小九的传说，再看两人……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可不是说小九喜欢的是刘家公子吗，人才死几个月他就移情别恋了？ 是不是有点渣啊。 不对，现在好像也不是渣不渣的问题，是他妈这人好像在诱拐自己家弟弟啊。 凌斐还在纠结要不要打断两人的气氛，凌昀已经忍不住了，一下就冲到了慕轻寒和凌望身边，劈手将凌望拉了过来。 “你……你不许对我家小九无礼！” 凌望眨眨眼，有点不明状况，但还是道，“哥，小慕没有对我无礼啊，我们就是……” “你都快进他怀里了！”凌昀气道。 他看向慕轻寒，“我看见他还……还抓着你的手。” 凌望道，“那你现在也抓着我的手啊。” 第335章 得帮他把断袖戒了才行 “我……我跟他肯定不一样。”凌昀放开凌望的手，气得脸都红了。 凌望道，“好好好，不一样，你是我哥，我亲哥，不过小慕也是我的贵客，你不能对他无礼。” “我哪里对他无礼了。”凌昀哼了一声，“明明是他……是他……”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 没等他说完，凌斐上前伸手一下捂住他的嘴，对凌望笑道，“六哥饿了，我带他去吃点东西。” 这一说凌望才发现此时也确实已经过午了，他都还没吃饭，更别说是外面义诊的李修思了。 想着，凌望就对慕轻寒道，“你先去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陪你吃饭。” 慕轻寒点点头，“嗯，快去。” 出远门的时候凌望又回头挥了挥手，“等我哦。” 慕轻寒嘴角勾起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外面排队看诊的人依旧很多，不过好在来了几个大夫，李修思压力也小了不少，只是排在他那里的人依旧很多，毕竟他医术精湛人尽皆知。 凌望看了一眼，将刘同叫了过来，将手中的图纸递给他，“找人在所有官田里帮我将这种棚子搭起来。” 刘同接过图纸看了一眼，有点奇怪道，“大人，这棚子有何用途，为何要在在水田上修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去做，怎么盖上面都有注解。” 不是凌望不耐烦解释，而是这种东西实物不出来很难解释用途，再说就算说了用途他们应该也无法理解。 古代水稻产量其实很低，不像他原来所在的世界，有伟大的袁爷爷种植出杂交水稻，养活了无数人。 没有人饿肚子的世界真好啊，可那位温柔的爷爷还总担心孩子们吃不饱饭。 凌望叹了口气，要改善民生实在太难了。 “卑职知道大人肯定又是为了百姓。”刘同躬身行了一礼，“卑职这就去办，大人放心。” 凌望点点头，“快去。” 他和刘同一起出了县衙，刘同往左，而他往右。 “怎么样，累不累。”凌望凑到李修思身边，笑着问道。 李修思正帮一个老妇把着脉，闻言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这才道，“你试试便知道了。” “李大夫医者仁心，辛苦了。”凌望说着开玩笑般给他作了个揖，“我代安旸百姓谢谢您。” 排队看诊的百姓自然听到了凌望的话，一时感动不已。 听说李大夫义诊也是陈大人求的，他居然还为他们亲自拜谢李大夫。 一时之间，众人心中感动不已，只觉得天底下再也没有这样好的父母官了。 跟着出来的凌昀和凌斐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凌昀没多大感想，倒是凌斐不由感慨一声，“小九实在是难得的治国之才。” 凌昀道，“那太子人选应该就是他了。” 说完又想起来一件大事，就道，“得帮他把断袖戒了才行。” “虽然我也觉得小九很适合太子之位，但这件事……” 凌斐叹了口气，只觉一阵头疼，心累啊。 凌望不知道两位哥哥正在谈论自己，见他们出来，就抬手挥了挥，“哥，你们先回去，我马上来。” 第336章 不可能吧，大人不是喜欢刘盛吗 凌望原本想叫李修思一起回府吃饭，但他坚持要诊完病人，最后凌望没办法，只能随他。 他回到饭厅的时候凌昀和凌斐已经等着了，两人死死瞪着坐在一边的慕轻寒，眼神非常不友好。 要不是凌斐紧紧抓着凌昀，估计他早就动手了。 厨房今天送来的是鸳鸯锅，食材已经下了，热腾腾的刚好能吃。 “来来来，吃饭了。” 凌望招呼一声，非常自然地将慕轻寒拉到身边坐下，小声道，“一会儿要多吃点。” 慕轻寒笑了一下，微微点头。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凌昀觉得慕轻寒此刻肯定已经死了几万遍了。 他妈的，居然敢离他家小九那么近！ 要不是小七拉着，他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来，哥，吃这个。”凌望将一块鱼肉夹进凌昀碗里，“你好像很喜欢吃鱼肉，我特意让人买了鲜鱼，你尝尝。” 凌昀收回目光，低头看向碗里的鱼肉，心情一瞬间好起来，马上就忘了要瞪慕轻寒的事了，低头吃了起来。 这可是小九亲自夹的！ 凌斐放下筷子轻咳一声，见凌望看向自己就将目光看向汤锅。 凌望愣了一下，顺着凌斐的目光就就反应了过来。 他又换了公筷给凌斐夹了几块肉片，笑道，“七哥，你也多吃点。” 凌斐非常受用，嘴角都翘起来了，脸上却还故意绷着，“嗯，你也多吃一点。” 凌望给慕轻寒也夹了一点，凑到他身边，低声道，“等驻守玉州的士兵到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慕轻寒动作一顿，眼中现出欣喜之色，点头道，“好。” “这两天你要是忙的话也可以先回去，我监斩完青苗村的强盗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凌望说完，不由叹了口气，可惜开学院已经是一拖再拖了。 凌斐一下就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忙问怎么了。 凌望便将书院一直没开的事说了，无奈道，“这件事说了好久了，百姓都等着呢。” 凌昀就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事情这么多，再说了天这么冷，又已经到了年关，你倒不如等年后再开。” 凌望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对了，还有十里村的百姓，不知道他们过冬的物资够不够。正好明天没事，可以跑一趟去看看。 想着，凌望就笑问道，“两位哥哥明日可有意与我一起出去，体察体察民情？” “出去？”凌昀眼睛一亮，完全忽略了“体察民情”四字。 凌斐倒是点头道，“正有此意。” 凌望便道，“既是如此，那今日你们便早些休息，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吃过饭后慕轻寒有事要回玉州城，凌望一直将他送到城门口，这才恋恋不舍地回来。 虽然没挑明，但他跟慕轻寒现在的状态就是在谈恋爱嘛，一分开就开始不舍了。 结果回去的路上就听百姓议论了起来，“你们看到了没，刚刚大人送的那位肯定是他相好的。” “不可能，大人不是喜欢刘盛吗？” 凌望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第337章 虽未曾婚配，但已心有所属 他指着说自己喜欢刘盛的摊贩，“来……来……你给本官过来。” 一看是凌望，小摊贩嘿嘿一笑，也不害怕，“大人，这不是大家伙儿无聊说着玩吗。” 要是换做几个月前的凌望，估计他现在就得去蹲大牢了，但现在他们的陈大人，那可是好官，父母官！ 不说跟百姓打成一片，那也是能开得了玩笑的，大不了就是挨顿骂，那也无关痛痒，反正感觉还跟大人更亲近了呢。 凌望咬牙，“谁说我喜欢刘盛了，我不喜欢他，我跟他啥事都没有，我都辟谣辟了多少次了，他妈都是谁传的。” 小摊贩嘿嘿一笑，伸手抓了一大把瓜子，“大人你别着急，我们以后再也不说了。” 凌望气道，“要传也行，不许传我跟刘盛。” 小摊贩一愣，心说，哇靠，大人真是断袖啊，还有心上人了，这城中对大人有好感的公子们不得伤心死。 又忙问道，“那传谁啊。” 众人一听，都竖起了耳朵。 凌望道，“传我跟小慕，怎么传都行，就是不能跟刘盛沾半点。” 小摊贩道，“小慕？谁是小慕？刚刚那位公子吗？可惜戴了面具，未能见其全貌，不过单看身姿，端的是玉树临风……” “停……” 凌望忙将他叫住，“其他不重要，你们要编就只能编我跟他，他是玉州城城主，我是安旸县县令，该怎么编知道了吗？” 小摊贩一脸震惊，良久回过神来，双手一拍，叫好道，“好极了，大人跟那位小慕公子简直就是绝配。” 一天之后，安旸县县令陈大人和玉州城慕城主缠绵悱恻，凄婉动人的故事就传遍了整个安旸城。 画本或者话本一时无数，引得众人争相购买。 等凌望看到自己的小黄书时已经是在年后了，看着书上那生动形象的床戏，不由一边脸红一边拍手叫好。 什么叫劳动人民有智慧，这就是啊！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凌望一路回了县衙，却见李修思这时才刚刚诊完最后一个病人。 “你只是体虚，月事有迟，并无大碍，我开一副方子给你，慢慢吃上一个月就好。” 李修思温言说着， 低头写着药方，却不知少女看着他已然绯红了双颊。 她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转身看到凌望更觉羞涩，忙低头站到一边。 若是在他原来的世界或许可以跟少女开几句玩笑，但在这个世界里这种事可是万万做不得的。 凌望就让到一边，笑问道，“修思，累不累。” 看见他来，李修思只是点点头，将药方叠好交予少女，“药铺此刻应还未关门，你买了药便快些回家。” 少女接过药方，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见李修思收拾东西打算离开，也顾不得凌望还在场了，鼓起勇气问道，“李大夫，你……你可曾……可曾婚配？” 说完便低下头，羞红双脸，不敢看人。 李修思一愣，很快道，“虽未曾婚配，但已心有所属。” 那少女一听，转身跑了。 凌望笑问道，“你心所属是谁，说来听听，我好帮你保个媒啊。” 第338章 你喜欢的人，不会是你师兄吧？ 闻言，李修思抬眼淡淡看向凌望，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药箱，这才道，“怎么，自己的事不担心，倒开始担心我了？” 凌望低头帮他，笑着道，“自己的事重要，朋友的事同样也重要，不冲突啊。” 李修思看向一边放着的炭盆，小衙差送来的时候说是大人怕他冷，他当时还觉得凌望这人挺矫情，后来坐得久了才发现凌望确实想得很周到。 “我不过是随口哄她的。”他语气依旧淡然，“我原以为自己活不过三十，倒真未想过这些事。” 凌望道，“那现在可以开始想了。” “再说。”李修思微微摇头，提起整理好的药箱和凌望一起往县衙的方向走。 他一头雪白的发丝被寒风吹起，倒真是美得动人，凌望转头看他，笑着道，“我曾经听过一首歌。” 李修思不明所以，转头看向他，“什么曲子？” “《发如雪》，很适合你。” “发如雪？”李修思低头看向自己的头发，“我……” 他对这一头白发其实是自卑的，也曾想过无法办法，自己试过很多药，却始终无济于事。 然而遇到凌望后他好像很久都没注意过自己的头发了，也没那么抗拒以白发示人，甚至现在已经习惯。 以前那么害怕，总怕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现在觉得根本无所谓。 想到这些，李修思微微笑了起来，看向凌望，“是说我头发好看？” 凌望点头，“人本就不同，好好爱自己，不用害怕。” 李修思点点头，埋在心里的那句谢谢就说在心里好了，毕竟这人也一直住在他心里。 他们会是朋友，也是亲人。 两人回到家里，徐达早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晚饭，是凌望吩咐做的药膳锅子。 冬天适宜进补，他想着自己确实应该补一下，穿过来本来就有点虚，后来还受伤受累，身体都快吃不消了。 李修思一下就闻到了腥膻的味道，皱眉道，“是炖了牛羊肉吗？” 徐达忙道，“是的，李大夫，你可是闻不了这味道？要不我叫人另做一些吃的送到你房里？” “不是……”李修思看向凌望，笑道，“只是没想到陈大人会喜欢这些肉。” 古代牛羊肉都不太受有钱人家的欢迎，虽然好吃，但味道太重，讲究的人家是不常吃的。 凌望道，“冬天适合进补，你身体也不太好，更要多吃，味道大也不怕的。” 听凌望这么说，李修思心中一暖，待要说点什么，结果却听凌望道，“你看我这么为你着想，快告诉我心中所属是谁。” 李修思卡在喉咙里的话生生咽了下去，一句脏话差点脱口而出。 凌望却又道，“你喜欢的人，不会是你师兄？” 闻言，李修思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我师兄于我而言是亲人兄长，没有儿女之情。” “那是谁啊……”凌望想了一下，觉得有点难猜，“你平时似乎也少跟人往来……难道是……不会！” 第339章 哥哥们的误会 李修思一下抬眼看向凌望，“你……你胡说什么。” 凌望笑了起来，“我可什么都没说。” 看他有点脸热，凌望还想再说，结果李修思转身随手从盘子里捏了一块蒸肉直接塞进他嘴里，气道，“不许你胡说。” 凌望将嘴里的东西咽下，笑道，“好好好，不胡说不胡说，吃饭。” 凌昀和凌斐两人被请过来吃饭，刚到饭厅就看到了这一幕，兄弟俩便当他们是在打情骂俏，对视一眼，默契地转移了目光。 然而凌昀根本憋不住事儿，走了几步就忍不住道，“难道小九喜欢的居然不止一个？” 看见个好看的就撩？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啊。 凌斐落后他半步，闻言脚步一顿，不敢置信地看向凌望，心说不会，如果真是这样，慕将军会不会伤心啊。 主要那位武力值那么高，万一一个想不开提剑砍了自己弟弟怎么办？ 凌斐越想越觉得害怕，心想自己暗地里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小九。 凌望看到他们脸色有点不自然，只当他们金尊玉贵不习惯小地方简陋，便随口安慰几句，招呼他们吃饭。 席间他给李修思夹了几次菜，结果那兄弟两人就瞪眼看着自己，让他不由觉得他们可能又吃醋了，便也给两人夹了些。 李修思吃完，下席告辞离开，点头朝凌昀他们示意了一下就走了。 他今天辛苦一天，凌望就道，“我吩咐人给你准备了热水沐浴，今天辛苦你了，好好泡一下睡个好觉。” 闻言，李修思回身笑了一下，“多谢陈大人。” 他本就生得好看，不说话的时候冷冰冰的，现在笑起来倒是有一种令万物生辉的感觉。 等他离开，凌昀终于忍不住了，将筷子重重放下，“小九，你跟李大夫的事我们不同意。” “我跟修思的事？” 凌望愣了一下，没明白他们的意思，只当他们是知道他之前跟李修思商量科普医学知识以及义诊的事，就道—— “我们的事是好事啊，为什么不同意？” “就……就是……”凌昀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便转头看向凌斐。 凌斐只好道，“六哥的意思是……是……你们人不能太多……” 凌望道，“为什么人不能太多，人不多完全没有意义啊。” 人不多的话科普个鬼啊，科普肯定是越多人知道越好嘛，百姓学点有用的医学知识，遇事不慌。 然而凌昀和凌斐听他这么说，越加觉得自己家弟弟思想有问题，憋了半天，干脆道，“你……你便是断袖，那也不该同时撩拨这么多人。” “对。”凌斐点头，“小九，你之前与慕将军那么亲密，现在他不在，你又和李大夫……如此这般，虽可以三妻四妾，但……” 凌望总算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忙打断道，“什么如此这般，我们就是朋友……” 想到两位哥哥可能看到之前那一幕才有所误会，凌望道，“修思有喜欢的人。” 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凌望赶紧又补充道，“当然了，就算他没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对朋友下手的。” 第340章 我只喜欢他一个，且非他不可 凌斐显然有点不信，问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们做什么。” 凌望笑了一下，吃得差不多了，便下席坐到一边。 “再说了，我也有喜欢的人。” 说到喜欢的人，他笑得更加温柔，脸上的笑意温暖又灿烂。 凌昀道，“那个刘盛？” 凌望正端起茶杯喝茶，闻言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呛咳不止。 “你……你听谁说的，那都是百姓胡诌的，怎么能信。” 顺好了气，凌望才道，“我跟刘盛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辟谣都辟了多少次了。” 凌斐皱着眉，皇家吃饭讲究食不言，但到了安旸后为了陪弟弟他也就暂时丢了这些规矩，现在听弟弟这么说，声音都没忍住大了起来。 “你……你不要跟我说，你喜欢的人是慕将军。” 凌望却是一笑，“有何不可。”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认真道，“他是我喜欢的人，以后你们也不可以找他的麻烦。” 听着弟弟话语里的警告，凌斐心中不是滋味，不死心地道，“他有什么好，朝中还有很多优秀的公子王孙，你若是喜欢……” 不等他说完，凌望直接开口打断，“我只喜欢他一个，且非他不可。” “好了，两位兄长早点休息，你们不是说明日要陪我体察民情吗。” 凌望笑了笑，告辞行礼离开。 不想刚出去就见李修思正站在院子里，显然他离开后并没有走。 也就是说，他跟两位兄长说的话想必李修思都听到了。 凌望也不觉得尴尬，只是笑道，“你都听见了？” 李修思笑了起来，点头道，“自然，我倒是没想到陈大人竟然敢在兄长面前直抒心意。” “那不是没办法吗？”凌望有点无奈，“虽然没有明说，但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身份不止是一个小小的县令。” 李修思点头。 凌望就又道，“所以，若是我不直说，我怕以后兄长们会利用身份给他使绊子。” “这么为慕城主着想，怎么不直接告诉他，你喜欢他。” 李修思跟凌望一起走着，说完后又笑道，“我看慕城主对你那么上心，还以为你们早已心意相通了呢。” 凌望摇头，笑道，“慢慢来，感觉撩他还挺有意思的，反正人在身边又跑不了。” “这倒是。”李修思说完却莫名有点失落，声音低了下去，“在身边自然怎么样都好。” “哟哟哟，听你这意思……” 听到凌望揶揄的笑声，李修思一下反应过来，伸手一下捂住凌望的嘴，冷道，“不许你胡说。” “行行行，我不胡说。”凌望将他送到院门口，笑道，“早点休息，明天还劳你跟我走一趟十里村。” 李修思哼了一声，答了一声知道了，回身重重关上院门。 凌望笑着离开，觉得李修思真是有趣又可爱，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能和他做朋友，他觉得自己也是三生有幸。 …… 第二天一早，天阴沉得很，寒风凛冽呼啸，凌望却也坚持早起了。 今天要去十里村看看，争取早去早回。 第341章 能与他成为朋友，是我最荣幸的事 凌望不会骑马，为了节省时间，便让凌昀带着，与他同乘。 李修思跟在他们身后，与刘同落在后面。 孙飞则在前面开路，仔细观察着附近的动静。 凌斐走了一会儿，干脆落到李修思旁边，与他搭话。 “李大夫，我听说你是玉州城人，你是如何与我们家小九相识的？” 刘同是个人精，见表公子要和李修思说话，便放慢速度落到了后面。 闻言，李修思转头看了凌斐一眼，见他温和文雅，彬彬有礼，与某位“三表哥”的做派截然不同，便淡淡道，“陈大人于我有恩。” 凌斐倒是不惊讶，只是道，“李大夫别说什么小九于你有恩的话了，他可说了认识你是他三生有幸。” 昨晚上李修思在外面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闻言微微一笑，看向前面的凌望，“能认识陈大人，我也三生有幸。” 凌斐笑了笑，又道，“不过我听说李大夫曾游历过许多地方，既是如此，又为何会再回到安旸。” 问这话的目的一来自然是出于好奇，二来也是想试探一下李修思的底细，看他是不是有意接近小九。 毕竟小九的身份摆在那里，自然小心为妙。 李修思一笑，已经知道凌望话里的意思，却也不点破，只是道，“我游历四方只是为了增长见识，精进医术，至于再回安旸……” 他看向凌望，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只是因我生于此地，师兄也在城中。” “不过我回安旸时陈大人还是一个草包县令。” 李修思说着转头朝凌斐笑了起来，“你可要听听陈大人的事？” 凌斐眼睛一亮，点头道，“李大夫请说。” 他听两位哥哥讲过凌望在安旸的所作所为，不过那都已经是刘家倒台之后了，刘家倒台之前的可从未听说过。 听说那时的九弟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啊。 “陈大人刚来安旸上任的那天晚上……”李修思转头看向凌望的背影，笑着伸出手比了一个十字，“点了十个青楼女子在县衙前为他跳舞助兴，引全城百姓前来围观。” “第二天，他就当街调戏了一位富商家的小姐，那小姐不堪受辱，当街撞柱，好在人及时救了回来。” “不过富商一家后来就搬走了。” “第三天，他当街强买强卖。” “第四天，他纵容衙差抢劫百姓……” “第五天，他任意征收税银……” 李修思说着，转头看向凌斐，却见对方已经目瞪口呆。 他便笑道，“这样的陈大人，如今却变成了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凌斐点头，“确实难以想象，小九他……” “然而那些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陈大人布局那么久，为的就是一举扳倒刘家。” 毕竟坊间都是这么传的，大家也都相信。 李修思看向凌望，有点心疼地道，“两年前，很多人都在骂他，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可是他却依旧自己忍受着。” “两年后，为了百姓，他做出过很多让步，我很敬佩他，能与他成为朋友，是我最荣幸的事。” 听了半天，凌斐终于明白李修思的意思了，顿觉自己之前的揣测非君子之行。 第342章 陈大人总有一番奇思妙想 凌斐想了想，就道，“李大夫勿怪，我也是担心我家小九。” 李修思淡然一笑，并不介意，“我明白。” 孙飞走在前面，看到不远处似乎站满百姓，便立刻停下，等凌望他们赶上来就道，“大人，前面有很多百姓，要不要让他们回避？” 凌望一愣，就道，“不用了，过去问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孙飞领命过去，却一直没有回来。 凌望等得不耐烦，便对凌昀道，“不等他了，我们过去。” 凌昀道，“若是那些人……” “不会的。”凌望直接翻身下马，朝后面的李修思和凌斐道，“都下来，这里道路狭窄，就不要扰民了。” 凌望这话才说完，一堆村民便涌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开心无比。 “大人，大人，你怎么来了……” “大人，你好久没来了……” “大人……” 众人围着凌望，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凌昀他们被挤在人群外面，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一时之间也觉得有点无措。 刘同见状，忙上前给凌望解围，“乡亲们，大人此次前来是有要事，大家就别挡在这里了，让大人进村。” 众人一听，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刘同忙护着凌望往前走。 他们骑来的马早有人帮忙牵走喂草去了，凌斐和凌昀两人后面，见百姓夹道欢迎，心中一时也是五味杂陈。 生于帝王家，住在金堆玉砌的宫殿里，虽然每天学的是治国之道，读的是圣贤书，不过他们却从未真正深入过民间，体察民情。 如今看到这一番景象，一边难以置信，一边又觉得新奇感动。 看着自己的弟弟被百姓爱戴，心中骄傲又开心。 就连凌昀都忍不住道，“小九真的很受百姓欢迎。” 凌望走在前面，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村里。 临近中午，温度升高了一些，总算没那么冷了。 凌望跟着众人来到他们新盖的祠堂中。 等凌望在上位坐下，刘同就道，“乡亲们，大人今日前来是想问问你们可有物资过冬，另外还有一件要紧的事……” 众人安静下来，等着刘同往下说。 刘同看了凌望一眼，见他点头，就道，“大人说开年后县衙就会发放秧苗，早种早收，若有愿意领取的可到县衙登记。” “发秧苗，还有这种好事……这是真的吗？” “对啊，开年就能种，真的假的？” “这么冷的天，秧苗发不出来。” “我相信大人，只要大人发，我就种。” 有人这么喊了一声，其他人便也纷纷应和起来。 刘同就道，“大人还说，之后安旸县不定期会举行农业讲座，交流种植技术，大家若是愿意都可以去听。” “农业讲座是什么，交流种植技术又是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刘同也没办法一一回答，就道，“大家到时来听一听就知道了。” 就连凌斐和凌昀都觉得奇怪，忍不住问旁边的李修思，“你听过吗，是什么？” 李修思摇头，笑道，“我也不知，不过陈大人总有一番奇思妙想，让人眼前一亮。” 第343章 大人，你可还记得贞娘 凌斐点点头，看向凌望，见他正认真回答着百姓的疑问，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若是没有十八年前那场宫变，小九本该在父皇和母妃们的关爱中长大。 可没想到却流落在外十八年，也不知道究竟吃了多少苦。 “好了，今天大人特意过来就是看看你们有没有过冬的物资，既然大家都还有余粮，那我们也就放心了。” 众人听他这么说，一下看向凌望，眼眶微红，“若不是大人宽容，我们哪有今天，安旸城百姓不计前嫌，准许我们进城做工，也不拖欠克扣工钱……” 想到其中种种，众人一时哽咽。 几个月前大人就怕他们过冬没吃的，特意让他们种了很多红薯和土豆。 现在漫山遍野都种满了苕藤，挖开上面一层薄土就能看到红薯。 而如今，他还记挂着他们能不能过冬，这么冷的天还亲自跑来看望。 有老者就道，“大人大恩大德，我们十里村实在无以为报。” 众人纷纷附和。 “我既是安旸县令，自然要对你们负责。” 凌望说着又看向刘同。 刘同会意，赶紧又拿出一张图纸，道，“这是大人画的火炕图纸，如今已经进入十一月，眼看马上要下雪，未免你们冬夜寒衾，拿去照着修几个。” “当然了，不需要的可以不修，这个不强制。” 刘同说着将图纸递给一边的男子，交代道，“若是实在不懂，可以到衙门找我，我会安排人带你们在城中参观一圈。” 那男子忙将图纸收下，口中连连道谢。 既然十里村人有余粮过冬 凌望也就放心了，当下又道，“村里老人和小孩都过来集中一下，我让修思给你们诊个脉，稍后我们便回去了。” 众人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一边孙飞已经让人搬了桌子和凳子摆上，李修思则自觉坐下，打开了随身药箱，从里面拿出脉枕放好。 刘同解释道，“的，今日时间有限，只看老人和小童，若你们大人也要看，等李大夫义诊时也可到安旸城排队。” 众人一听，喜上眉梢，回家带老人的带老人，带孩子的带孩子。 等李修思看诊完毕，村人便将他们一路送下山，到路口的时候才不舍挥手。 凌斐和凌昀第一次体验这种官民鱼水情，虽然两人也没什么参与感，但看着小九被百姓爱戴，心中也感觉高兴无比。 且小九所行之事虽然没说为百姓，却事事都为百姓。 这样的小九，真的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 可为什么偏偏就是…… 就是断袖呢？ 凌斐心中一阵五味杂陈。 他们正走着，忽听身后有女子的声音呼唤，“陈大人……陈大人……” 凌斐和凌昀耳力不错，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女子不知抱着什么，正顶着寒风朝他们跑来。 女子边跑边叫道，“等等……陈大人……请您等等……” 凌望终于听到声音，让凌昀勒住马，转头看向身后，“是谁？怎么了？” 那女子跑到近前，凌望见她有点眼熟，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便翻身下马，等着她过来。 那女子见他们一行都是男子，一时有些犹豫，但还是鼓起勇气上前，道，“大人，您可还记得贞娘？” 第344章 狐裘赠大人 “贞娘？” 凌望看向她，女子眉清目秀，双目杏圆，虽不是国色天香之姿，却也非常素净灵巧。 这个名字似乎有点熟悉，看人也有点面善，凌望却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一旁的刘同跑过几趟十里村，也记得之前的事，虽然和村中居民不算太熟，但也认得眼前女子，忙上前小声道，“大人，当初在十里庙，你曾为这女子延请过李神医治病。” 他这么一说，凌望很快想起来，便道，“原来是你啊，找本官所为何事？” 贞娘抬眼看向凌望，将手中的包裹呈上，就要下跪。 凌望眼疾手快，伸手将人拉住，“既不是公堂之上，便不用行此大礼了。” 贞娘低着头，道，“承蒙大人相救，民女才得以捡回一条贱命。” 她说着便打开青布包裹，一条雪白的狐裘展露出来，“前日由父亲做主，民女与村中猎户之子已经定了亲，他们送了三条雪狐皮当做定亲之礼。” “民女感念大人救命之恩，却无以为报，便连夜赶制了一副狐裘，望大人收下。” 在场众人都看向凌望，凌昀和凌斐对视一眼，都想看看遇到这种事小九会怎么处理。 看着眼前低头站着的女子，凌望淡淡道，“既是你的定亲之礼，本官便不能收。” 贞娘闻言心中一急，抬头看向凌望，不解道，“大人可是嫌弃贞娘女红不好……” 凌望淡淡道，“不是，当日本官救你是职责所在，并不为私情。” 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凌望还是希望他们生活得简单一点，不要因为自己而让他们增加负累。 毕竟古代的百姓真的很不容易，所谓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并不是什么佳话，而是无奈所为。 见贞娘抬头看向自己，凌望笑道，“自然了，若是本官没有官身，当时救你自然出于私情，但本官是安旸县县令，救你最大的原因就是职责所在。” “你们是安旸县百姓，本官既是安旸父母官，自然要对你们负责到底。” 凌望温和地看着他，语气也亲和，“你心存感激本官心里也很开心，但本官是朝廷命官，你若要感谢，便该感谢朝廷，而不是我。” 贞娘愣在原地，听得半懂不懂。 凌望又看向她手上雪白的狐裘，心中暗想，要是披在小慕身上一定非常好看。 “这狐裘我要了，不过是跟你买的。”他说着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随意问道，“这狐裘大概值多少钱？” 刘同道，“这狐皮雪白无瑕，没有半点杂毛，姑娘女红又好，当值五十两。” 凌望点点头，拿了两张银票给她。 一张二十两面值的，一张五十两面值的。 贞娘不肯收，凌望道，“你既然已经定亲，想必婚期也不久了，多出的二十两算本官的随礼，你一个姑娘家，可以给自己置办些妆面。” “大人……” 贞娘捧着银票泣不成声，她原本是要送给大人的啊，怎么最后反倒还收了大人七十两银票呢？ 第345章 监斩 他们走了一段距离，凌斐回头看去，却见那女子依旧站立在寒风中凝望着他们。 看到一边李修思脸上的笑意，凌斐笑道，“难得见李神医露出笑容。” 闻言，李修思便瞬间收起笑脸，转头看向前方。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凌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想了想还是打马上前，低声道歉，“我一时唐突，还望李神医海涵。” 李修思淡淡看他一眼，“无碍。” 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凌斐知道眼前这人颇不喜欢被人议论，当下又认真道了歉，找了个话题聊了起来。 他们一群人很快回城。 凌望一回县衙就让刘同去准备明天监斩青苗村强盗的事，让他张榜说明前因后果，不过却隐瞒了春阳草药粉一事。 刘同跟在凌望身边几个月，办事也正规起来，拟好张榜的内容让凌望过目，得到确认后就迅速誊抄了几张，让小衙差们到街上人多的地方都贴上。 凌斐和凌昀两人因为好奇便一直在凌望身边看他办公，两人现在以他表哥的身份示人，凌望办公他们不回避当然是不符合规矩的，但也没人敢说。 “小九，你这一步棋很险。” 凌斐皱眉看着榜上的内容，“若是打草惊蛇，背后主使狗急跳墙……” 榜上说朱鹏牵涉一起非常重大的案件，背后还有主谋，虽然朱鹏已经被杀人灭口，但好在他早已经招供，现在官府掌握了很多重要信息。 末了还特意强调近期可能会有很多可疑人在安旸出现，大家一旦发现，可以立刻将人扭送官府。 凌望笑道，“我们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朱鹏嘴里更是没漏出半点有用的信息，现在这一步不过是逼他背后之人现身而已。” “对啊，背后之人若是现身，我们就可以顺藤摸瓜了嘛。”凌昀道。 “可若是那人不出现呢？”凌斐皱眉道。 “那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啊。”凌望笑了笑，“本来我们就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现在放出消息不过是想诈一诈而已，有人上钩就赚，没钓到鱼也不吃亏嘛。” 凌斐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之前是他想深了。 榜单张贴出去，很快就在百姓间传开，众人听说城中混入了奸细，一时间大家都跃跃欲试，想将人抓出来在大人那里露个脸。 来往游玩的外地人就成了他们重点观察的对象，倒也闹了不少笑话出来。 第二天一早，衙门上下便开始准备起来，狱卒们早已经准备好囚车，行刑前两个时辰将犯人带去游街示众。 小衙差们守在囚车旁，一路跟着囚车在城中游走。 凌望则端坐在衙门高堂上，就等时辰一到，赶赴刑场。 外面百姓跟着囚车走，手中提着篮子，里面装着臭鸡蛋烂菜叶，一路跟一路往囚车上扔。 胡聪等人被扔得苦不堪言，却也只能默默忍受。 游街完毕，押赴刑场…… 百姓们纷纷赶来围观…… 凌望此刻也到了刑场，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而后问一边的刘同道，“什么时辰了？” 刘同恭敬道，“大人，正好午时。” 冬天正午太阳高度也很低，对凌望来说还是很难光看太阳就准确判断时间的。 听刘同这么说，凌望就站起来道，“行刑！” 第346章 建议改举考制为科考制 闻言，围观百姓一阵欢呼。 刽子手将插在胡聪他们脖子后面验明正身的令牌拿下，举起巨大的砍刀直接一挥。 人头落地，尘埃落定。 凌望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现在也快习惯了，命人收尸处理现场后就打道回府。 今日行刑没什么意外发生，他还特意吩咐孙飞注意人群中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混在里面。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没有，这就说明胡聪他们确实是不知情的小喽啰，只是被朱鹏利用了。 回到县衙，凌望让刘同将青苗村案的卷宗写好封存，自己又弄了一份关于朱鹏的卷宗密封带回书房。 他将凌昀和凌斐叫了过来，把花了几天整理出来的卷宗拿给他们看。 凌昀没什么耐心，对这些案子完全不关心，看了一眼就直接拿给凌斐。 凌斐有点无奈，但也知道他向来不喜欢参与这些事，接过卷宗就仔细看了起来。 上面记载的是刘家在安旸的发家史，才短短五年就直接垄断了安旸所有经济命脉。 虽说安旸是小地方，但刘家背后如果没人，发展速度断不可能这么快。 凌斐认真看完，将卷宗放下，皱眉道，“小九，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他知道凌望应该是有话想说，便直接问道，“你可是怀疑这刘家背后与朝廷命官有什么牵扯？” 凌望道，“这个不用说了，肯定有，重点怀疑对象就是明州知府刘文。” “我最在意的还不是这个，我在意的是刘家背后所牵涉买官。”凌望说着看向凌斐，“买官动的是社稷根本，不用我多说想必你们也清楚。” 凌斐点头，“只是这种事依旧屡禁不止。” “屡禁不止是因为举考制的原因。”凌望站了起来，“我有个提议，这里没有外人在，就直说了。” 他这一句没有外人让凌昀和凌斐非常受用，两人对视一眼，虽然面上不显，但依旧可以从彼此眼中看出来开心的情绪。 凌斐就道，“都是自家兄弟，有话自然直说。” 凌望道，“直接废举考制，改成科考。” “你是说……”凌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以后选举人才直接考试就行，不需要再由当地官府推荐了，这样一来可以减少结党，二来不会因为地方官员偏私埋没人才，三来可以有效防止买官。” 当然，他的官其实也是买的。 不过这件事连那素未谋面的皇帝老爹也已经听说，他现在在安旸混得如鱼得水，为百姓做了不少事，买官一事应该不会再迁怒他跟他的便宜老爹。 凌斐惊讶地看向凌望，一下站了起来，“小九……这……” “你说的太好了，你说的这个办法太好了，父皇一直为这些事头疼。” 他激动地回来走了两圈，手中折扇敲在掌心，“若改为科考，想必父皇为难的问题一定迎刃而解。” “考试选拔人才，天下学子将学以致用，不用担心得罪官绅乡吏而影响前程……” 凌斐已经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第347章 跟在我身边就好 “这件事就由七哥你去跟……父皇说。” 凌望喝了一口茶，看向手边的卷宗，“刘文和刘家不过都是小鱼，我相信背后之人肯定大有来头，你们若是信我，便查查兵部尚书卢晓山。” 原着中卢晓山是最大的boss，后期才被封侯拜相的薛书鸣干掉，前期藏得很深。 之前他就想提醒凌承调查卢晓山了， 但那时候他连自身都难保，要是说出卢晓山这个名字，只怕会当成是攀咬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卢晓山？”凌斐若有所思，问道，“小九，你是如何知道的？” 就知道他们会这么问。 但他总不能直接说实话，只好道，“这几个月在安旸办案时有些眉目，不过也只是猜测，七哥你暗中派人调查即可，不必打草惊蛇。” 凌斐道，“好，既是如此，那我修书一封，让三哥和四哥留意。” “对了，父皇旨意也下来了，明日应该就会到达玉州城，关于玉州城的事，应该尘埃落定了。” “那好，那就先这样。”凌望打了个哈欠儿，站起来道，“我先回去休息了，晚饭不用等我，这些天很累。” 凌斐点头，“快去。” 他们两人也起身往住的院子走，一边聊着之前凌望说的事…… 回到房间中，凌望脱了外衣，却听外面一声轻响，经过几次刺杀的他瞬间就警惕起来，迅速打开窗往后退。 结果却见一个蓝色的身影从外面闪过。 凌望瞬间认出来人，叫道，“小蓝玉。” 原本要离开的少年一下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 凌望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玉将自己的长剑收起，淡淡道，“一直在。” “什么意思？”凌望看了一眼，外面还刮着冷风，便招手让他进来，“进来说。” 蓝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谨记着城主哥哥交代要听他的话，翻身从窗子里进来。 凌望关上窗子，将他拉到一边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这么冷你怎么过来了，还穿得这么单薄。” 闻言，蓝玉看向自己的衣服，摇头道，“不冷。” 凌望有点无语，难道这就是习武之人的厉害之处？ “你说你一直在是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蓝玉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城主好像没说不能说，就道，“城主让我一直暗中保护你。” 凌望一愣，“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第一次进玉州城回来之后不久。” 也就是说蓝玉伤好后就一直跟着他了，不过他却一直没发现。 “知道是谁要杀我吗？”凌望问道。 蓝玉摇头，“不清楚，不过都是一流杀手，已经被我杀了七个了。” “那些杀手一直来？” “嗯。”蓝玉点头，“死了就会有人接上。” 意思就是他不死那些人便不罢休。 可是他完全没得罪过谁啊，如烟应该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凌望想了一下，也不纠结，对蓝玉道，“你既然是来保护我的，以后就别躲躲藏藏了，跟在我身边就好。” 第348章 杀手夜袭 闻言，蓝玉摇头，“不可以，城主哥哥说要暗中保护。” “是吗？”凌望笑了一下，“那他有没有跟你说要听我的话。” “说了。”蓝玉点头。 “那我让你跟在身边你为什么不听。” “这……” 蓝玉一顿，犹豫了一下，只好道，“那好。” “天这么冷，以后就别睡外面了，我让人给你将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你就住那里。” 见他似乎有话说，凌望就道，“我这边有什么事你也可以第一时间发现，我要是出去，你就跟在我身边。” 因为被城主哥哥特意叮嘱过要好好听凌望的话，虽然不愿意，他也没办法拒绝，只好点头答应。 凌望动作也快，叫人迅速过来收拾好房间，将蓝玉安顿下来，又让人送了吃的，这才放心休息。 蓝玉端坐在房间的床上，直到没再听到外面忙碌的动静才慢慢放松。 他盯着送过来摆满桌子的食物，良久才起身走过去。 凌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因为太困他连晚饭都没吃，这时候就觉得非常饿。 但此刻府里的人都已经休息了，如果因为他饿再将人折腾起来，想想都觉得罪大恶极。 凌望躺了一下，发现饿得没睡意就干脆坐了起来。 外面很冷，他也不想出被窝。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躺下快要睡着时，突然听到窗子响了一下。 凌望瞬间惊醒，转头看向窗户。 窗子紧闭着，并没有打开。 但刚刚窗子被推开的声音很清晰，他绝对不会听错。 “蓝玉？” 凌望叫了一声。 没有得到回答。 快速起身披衣，凌望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起身快步开门走了出去。 他几步来到蓝玉房门前，用力将门推开，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里面的情景。 床上的被子叠得好好的，似乎没人睡过，而一边的窗子则大开着。 凌望来到窗前，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就见外面的池塘边，两个身影缠斗在一起。 他一眼就认出了蓝玉。 少年身材单薄瘦高，身姿却潇洒飘逸，与他对招的人渐渐不敌，招架越来越吃力。 眼看蓝玉就要抓住那人，结果那人发现打不过，瞬间掏出一个迷烟甩在地上。 白色的浓烟弥漫开来，即便距离遥远也能闻到呛鼻的味道。 凌望伸手捂住鼻子，就见蓝玉飞身从浓烟中出来，他还想再追，但已经看不到敌人的身影。 少年似乎有点不甘，回来时神情紧绷着。 看到凌望在房间中，蓝玉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声音，所以过来看看。” 听他这么说，蓝玉瞬间有点懊恼，“是我开窗的声音太大吵到你了？” “不是，我当时没睡着。”凌望说着往外看了一眼，又问道，“刚刚来的那位也是要杀我的杀手？” 蓝玉点头，“以那人的实力，应该是天字号杀手。” “天字号杀手？这么说应该是杀手里面身手最好，排行最高的了？”凌望问道。 蓝玉点头，“是的。” 如果是这样，那能请得动天字号杀手肯定来头不小，到底为什么想杀他呢？ 第349章 那你可有什么打算 蓝玉见凌望皱着眉不说话，以为他害怕，就安慰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凌望摇头笑了一下，看他一脸认真，就道，“我知道，自然也相信你。” “只是一直这么下去没完没了也不是办法。” 蓝玉点头，“你说的不错，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严哥哥已经去查了。” “严霜剑？” 见蓝玉点头，凌望就知道应该是慕轻寒的意思。 现在纠结这些也没用，还是先休息再说，年底他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精力有限。 “你也早点休息，不用时刻守着。” 凌望说着拍了拍蓝玉的肩膀，“修思在我窗下放了一些药，如果有人从窗子进来，蹭到后就会中毒，你也不用太紧张。” 蓝玉不说话，抱着剑走到窗前，完全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跟小慕说，让他找其他人过来。” 闻言，蓝玉转头，急道，“你……” 他不知道怎么骂人，也不会争辩，表情非常气愤，最后只能冷哼一声翻身上床。 “好好休息，你要是不休息好怎么保护我。”凌望笑了笑，“你们习武之人警惕性都很高，你保持着警戒就好。” 关好门从蓝玉的房间出来，凌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穿过来后剧情全乱不说，现在还有人躲在幕后想要他的命，防不胜防。 第二天一早，凌望早早起来，洗漱过后就去往前厅。 他今天打算去玉州城见小慕，想将之前从贞娘手中买的狐裘送给心悦之人。 想到慕轻寒，凌望心情瞬间好起来。 快到前厅时他突然想到蓝玉，见两个小丫头正迎面走来，就将人叫住，“你们去把蓝玉叫过来。” 怕她们不认识，凌望补充道，“住在我隔壁房间的那个蓝衣小公子。” 小丫头答应一声，很快下去。 凌望在厅前坐了一下就看到蓝玉冷着脸过来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来到门前，也不进去，就像门神一样站在外面。 “进来。”凌望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道。 见蓝玉还是不动，凌望就又道，“你家城主哥哥不是让你听我的话吗。” 闻言，蓝玉非常不情愿地走进来，站到凌望身边。 凌望忍着笑，“一会儿吃了饭跟我一起回玉州城。” 蓝玉一下抬头看他，虽然很不解，但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忍住了没问，反正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这人，其他的不想管，也管不了。 等了一会儿，凌昀和凌斐一起从外面走进来，两人看到蓝玉都有点惊讶。 凌望主动介绍道，“这位是小蓝玉，小小年纪，但是武功很好，以后会一直跟在我身边。” 蓝玉在听到凌望说自己武功很好的时候脸一下就红了，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凌斐一下明白其中深意，忙问道，“小九，可是有人想对你不利？” 毕竟是亲哥，凌望也没打算瞒着，就将昨晚上遇到的事说了。 凌斐脸色严肃，沉思了一下，问道，“那你可有什么打算？” 第350章 玉州城新貌 凌望摇头，“暂时没有，先走一步算一步。” 凌昀一听有人要对自己弟弟不利，立刻道，“是谁，我现在就去取他狗命。” 凌斐捂脸，只觉得跟自己家六哥一起出来不是明智决定。 “先吃饭，我一会儿要去玉州城，两位哥哥，你们……” 凌昀立刻道，“我们也去。” 他倒是没多想，单纯想跟着凌望而已，毕竟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老担心会丢，更何况还有人想对自己家宝贝弟弟下手，肯定得跟着。 凌斐也跟着点头，“自然是和你一起前去。” 他话音一落，李修思从外面进来，见他们都在，微微一愣。 凌望就将自己要去玉州城的事说了，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 李修思想了一下，摇头道，“我还有事，今日就不回去了。” 反正修了路后安旸到玉州城的路程也不到一个时辰，差不多就是一个多小时，也不算远，想什么时候回都行。 凌望点头，看时间不早，就招呼大家去饭厅吃饭。 早膳不算丰盛，但胜在用心，按照各人口味各做了几道小粥和配菜。 蓝玉被拉着入席，非常不自在。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只是一个暗卫一样的存在，完全不可能跟凌望同桌吃饭。 盯着面前的碗，蓝玉看了众人一眼，见他们都在低头吃东西，根本没人看他，这才感觉放松了一点。 吃过早饭，凌望换了衣服，将该带的东西都带上，这才出门。 今天是阴天，还刮着冷风。 虽然骑马速度会更快，但凌望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能任性折腾，干脆提议道，“哥，我们坐马车过去。” 凌斐想了想，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 马车很快备好，凌望跟刘同交代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他不会在玉州城待太久，问题应该不大。 蓝玉自然当了赶车的，凌望觉得他年纪小，原本让他同乘，但他坚决不肯。 他们乘坐的马车是凌斐他们坐过来的那辆，外面看着朴实无华，但内里布置却非常舒适温暖，固定的小桌上还嵌着铜炉，可以放炭火。 凌昀有点坐不住，不时掀开窗帘往外看，偶尔也会看见行人。 “小九，这边的路似乎是新修的。” 闻言，凌斐也探头看了一眼，却见路面铺着很多碎石和泥沙，马车一路行进非常平稳，几乎没有什么颠簸感。 凌望原本正想着玉州城发展的事，听凌昀这么说，就跟他解释了一番之前修路的事。 凌斐不由暗自感慨，自己家小弟实在有远见。 大概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到了玉州城，与之前所见破败街景不同，街上虽然基本没有行人，但房子却被修葺起来了。 此刻几队人正拿着工具在忙碌，有补砌墙砖的，有搭梯子补瓦片的，还有修门窗的。 看到他们，那些人停下了手中的活，都好奇地往这边看。 蓝玉撩开车帘，凌望就从车上跳下来，招手朝那些人挥了挥，“大家辛苦了。” 看凌望这样，凌斐一下好奇起来，忍不住问道，“小九，你认识他们？” 第351章 给我送一副笔墨纸砚过来 凌望摇头笑了笑，“不认识，不过应该是小慕手下的人。” 天寒地冻，城中百姓少之又少，现在还顶着寒风干活的，除了慕轻寒手下的人，应该再没有别人。 他朝那些人走过去，有两个人从房子里出来，都有点灰头土脸，衣服上还沾着泥浆。 看到凌望，两人擦了擦脸，抱拳行礼道，“陈大人。” 是马俊和孔杰。 之前他们在平安县到安旸附近一带劫道，孙飞将他们当成了山贼，后来他们与慕轻寒相认，凌望请他们吃饭时劝慕轻寒将人留了下来。 他倒是没想到小慕居然会叫自己的手下来修葺房屋。 不过这样的话，他之前预算修缮玉州城房屋的开支倒是可以省下来不少。 凌望笑着环视一圈，笑着道，“你们这段时间都在干这些？” 马俊点头，“回大人，我们奉将军之命特来修葺房屋。” “看样子你们似乎也快修完了。” 马俊点头，笑着看向自己身后的那些兄弟，“大家都是穷苦人家出生，都能吃苦，干这些活自然得心应手。” 凌望点点头，笑道，“大家辛苦了，明日请你们去安旸吃火锅。” 那些人一听，瞬间欣喜不已，就连马俊自己也有点期待，毕竟上次吃过一次，他也一直惦记着。 但想到自己家将军，他又很快反应过来，连连摆手道，“大人，我家将军……” 凌望知道他要说什么，摆手道，“一顿饭而已，我跟他打个招呼就是了。” 他说着就往前走去，像是想到什么，又问道，“对了，小慕在城主府里的？” “回大人，将军一早就出城了。”马俊看了一眼跟在凌望身后的人，见他们衣着华丽，周身气质不凡，心中一阵忐忑。 “出城？”凌昀微微皱眉，问道，“他出城做什么？” “这……”马俊犹豫着，看了凌望一眼，见他朝自己点头，就道，“将军出城查看城外地形。” 凌望很快反应过来，慕轻寒大概也知道大朝和南越必有一战了，查看地形是在为战争做准备呢。 凌斐显然也明白其中意思，就凌昀还没反应过来，问道，“为什么要查看地形？” 无奈叹了一口气，凌斐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小声道，“六哥，以后有什么问题你私下问我好了。” 凌昀哦了一声，有点不情愿，但出来的时候他答应过几个母妃要听凌斐的话，虽然不明白其中逻辑，但弟弟既然这么说，那就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他跟小七年纪差不多大，但论长幼那也是哥哥啊，为啥要听小七的？ 既然慕轻寒还没回来，凌望想了想，就道，“马副尉，我想在城中走走，你可否命人送一副笔墨纸砚给我。”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在城中走走还要笔墨纸砚，但马俊知道自己追随的小将军对这位县令大人非常上心，当下连连答应，转身点了两个人去拿东西。 凌望往前看，“我就在前面，你一会儿让他们直接送过来就是。” 他说完又看向众人，语气郑重，“大家都辛苦了。” 第352章 总会有办法的 等他离开，没见过凌望的人便纷纷开始打听他的来历。 “刚刚那个是什么人，听马副尉称呼他为陈大人，他官职很大吗？” “应该是安旸的县令大人，官职不算大，但似乎和慕将军有交。” “啊，安旸的县令……那不就是传说中无恶不作的昏官？” “胡说什么呢你，陈大人可是好官。” “你不知道啊，我跟你说，陈大人之前……” 一路从长街走过，房子都已经被修补得差不多了，看来小慕还真没闲着。 只是这么大一座荒城，也不知道多久才能补齐人口。 凌望一路看过去，叹息的同时已经开始在想玉州城接下来的发展问题了。 凌昀和凌斐走在他身边，都没说话。 纸笔很快送了过来，凌望道过谢后转头看向牵着马车走在后面的蓝玉，“小蓝玉，你先牵马车回城主府，” 蓝玉不答话，只是牵着马车继续前行。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凌望挥手道，“拖着马车在城里行走也不方便，安顿好再来找我就是。” 凌望说着看向自己身边的两位哥哥，又道，“我两位兄长都在，你不用担心。” 被弟弟信任的感觉让凌昀瞬间膨胀，“嗯，有我在，定然不会让小九受伤。” 蓝玉想了一下，点头牵着马车离开了。 凌斐暗中白了自己家六哥一眼，转头看向凌望，“小九，你要纸笔做什么？” “了解一下玉州城房屋布局走向，然后规划一下未来的发展。” 凌望说着叹了口气，“自古边境多苦寒，百姓稀少，这不是一件好事。” 凌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无奈道，“你说的不错，可要改变又谈何容易，更何况山高皇帝远，本就贫苦的百姓还要被当地官员盘剥。” “总会有办法的。”凌望笑了笑，低头开始画起来。 他们在城中转了一圈，看得差不多了就打算直接回城主府。 接近城主府这边的街道上偶尔有几个路过的行人，看到他们便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 肩上挑着一担柴的樵夫看了一会儿，放下柴主动走了过来。 “您是……安旸县的县令陈大人？” 凌望点头，“正是本官。” 柴夫一下激动起来，就要下跪，凌望忙伸手拦了一下。 “大人，我听说朝廷要重建玉州城，朝廷派任的知府可是您吗？” 凌望记得他家七哥之前传他那皇帝老爹的意思好像就是让他自己看着办，便转头看向凌斐。 凌斐便朝他点头确认。 凌望道，“虽还未张榜，但玉州城确实是由本官接管了。” 樵夫一听，激动不已，跪地就拜。 “陈大人，你是父母官，玉州城有你定然能重建起来。” 他算是玉州城为数不多的幸存者，知道玉州城恢复正常也是多亏了凌望，之后又听说了这位大人在安旸县的事迹，便觉得凌望就是玉州城的救星。 看着眼前四十多岁的汉子，想到玉州城荒城十八年，凌望心中也是一阵不忍，轻声道，“本官定然竭尽全力。” 话音才落，他就看见长街尽头处一翩翩少年郎骑着骏马疾驰而来，正是他心中所念。 第353章 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凌望盯着少年，一时移不开眼睛。 慕轻寒脸上依旧戴着半张银色面具，来到近前后勒绳下马。 看到他，凌望迫不及待地迎上去，自然地伸手抓住慕轻寒的手臂，“我说来找你，可是说到做到了。” 慕轻寒露出一个笑容，嗯了一声，随手解下自己的披风帮凌望披好。 他比凌望高出大半个头，低头系带的时候神情认真又温柔。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凌望仰头看他，“天越来越冷，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凌韵忍不住上前将人拉开，“大街上的，成何体统。” 凌斐没说话，但显然也是这个意思。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凌望嘟囔一声，但在哥哥面前也不好太过分。 “虽然吃过早饭了，但现在已近中午……” 凌望说着看向慕轻寒，“小慕，我想吃糖糕。” 慕轻寒点头，“好，我让人多做几屉。” “那我们回城主府。” 凌望说着就要去拉人，凌昀和凌斐忍无可忍，两人快速上前将他们隔开。 “糖糕有什么好吃的，回京城，你想吃什么都有。” 凌昀说着瞪了身边的慕轻寒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慕轻寒笑了笑，目光转向凌望，眼神无比深情。 凌昀气得哼了一声，怎么看面前的少年将军都觉得不顺眼。 一群人回到 城主府，慕轻寒吩咐伺候的仆人去做饭，自己则和凌望一起回到了小院中。 房间里烧着炭火，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凌望坐下喝了一口茶，笑着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我有一件东西送给你，你会收下的？” 慕轻寒笑着看他，“是什么？” “在马车上，我一会儿再拿给你。” 凌望丝毫不客气，扑到床上，“我想睡一下。” 他埋进被子里，深吸一口气，木樨香味钻入鼻尖，令人有一种安心感。 慕轻寒看着他笑了一下，起身帮他盖被子，“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虽然本意是想让陪着自己睡，但凌望想了一下，现在太主动说不定以后会吃亏，便点头道，“那我醒过来要是看不到你呢？” 慕轻寒愣了一下，“那……” “如果看不见你就罚你去安旸陪我三天。” 凌望说着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很快便慢慢睡了过去。 慕轻寒刚想说好，转头却发现床上的人已经睡过去了。 他在床边坐下，低头看着凌望的脸，半晌后轻轻握住凌望的手，心中却想，只希望眼前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过往。 如圆月一般皎洁的人，知道自己是杀人狂魔，手上沾满鲜血，只怕逃都来不及。 只希望这一天晚一点到来，最好是在他死后，不过上天都喜欢愚弄人，所有一切不过都是奢望。 良久，慕轻寒低头在凌望额上印下一吻，而后起身走向外面。 院子里静悄悄的，他转头看向一边的院墙，脸色淡然地走到石桌前坐下。 早有贴心的老仆在石凳上铺了垫子，桌上烧着一个小火炉，上面还温着一壶热茶。 慕轻寒拿了两个杯子倒好茶水，一杯放到了自己对面的位置上，脸色淡然，“出来。” 第354章 温情 一个身穿黑衣，脸上还戴着黑色布巾的人从院墙外飞身进来。 他快步走到慕轻寒面前，一下跪了下去，低声道，“主上。” 慕轻寒看向他，示意他坐。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南越那边正在秘密召集兵马，只怕不久就会兵临玉州城下。” 他小心看了一眼慕轻寒的脸色，斟酌着道，“主上，还有一件事……” 慕轻寒淡淡看向他，“说。” 黑衣人立刻低下头，“如烟所属的杀手组织似乎和朝廷有关。” 闻言，慕轻寒握杯子的手一紧，但脸色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沉默良久，他才对黑衣人道，“你先下去，小心一些。” 黑衣人立刻告辞，如来时一般，飞身从院墙上离开。 慕轻寒在院子里坐了许久，察觉到凌望要醒他才起身走进室内。 房间里很温暖，还点了安神的熏香，凌望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最重要的是，睡在慕轻寒的床上，因为杯子上还有他的味道，他莫名就觉得很安心。 从床上坐起来，凌望缓缓伸了一个懒腰，转头看向从外面进来的人，“你去哪了？不是说陪着我吗？” 慕轻寒笑了一下，“我并未离开，一直在院子之中。” 凌望往外看了一眼，“天黑了？” 慕轻寒点头道，“快了。” “我是真的饿了。” 凌望说着就起床开始穿鞋穿衣，他不习惯别人伺候，这些事已经做得非常得心应手。 慕轻寒拿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两人一起往外走。 刚到门口，凌望又想起来自己自己今天画的图，便低头摸了起来。 从腰封里拿出折叠好的纸张展开，凌望递给慕轻寒看，“你觉得如何。” 纸张上不仅画着房屋街道，还做了很多注解，慕轻寒接过细看，然后抬头看向凌望，笑着问道，“这是你所绘的玉州城发展计划书？” “没错。”凌望点头，“你就说可不可行。” “倒是可行，只是现在城中没有百姓，况且……”慕轻寒微微皱眉，“便是补充军户，只怕一时之间也没有那么多人。”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凌望笑起来，“有安旸在，只要运营一下，一定会有很多富商前来玉州城做生意的。” “至于农户……” 他说着就拉着慕轻寒往外走，“开垦荒地耕种不收税银，官府还给他们补贴，肯定大把的人抢着过来。” “再说了，实在不行咱们还能将附近山村的村民迁进城里嘛。” 看他这么自信，又说得头头是道，而且确实都可行，慕轻寒忍不住笑起来。 两人一起到了饭厅，桌上已经摆好了吃食，凌昀和凌斐此时也被下人引着过来了。 凌望拿了一块黄色的糖糕咬了一口，口感松软香甜。 他转头看向慕轻寒，又拿了一块递给他，“小慕，你也吃。” 慕轻寒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看凌望的眼神很温柔。 这一幕被凌昀和凌斐看在眼里，两人暗暗气急却又不好多说什么。 第355章 卑职是来跟你报喜的 一顿饭吃完，大家坐在一起喝茶，谁也没开口说话。 虽然表面看似平静，但暗潮已经汹涌无比。 至少对凌昀和凌斐来说是这样的。 如果眼神能杀人，慕轻寒现在大概已经被凌迟千万遍了。 而凌望此时也终于开口，转头看向自己的两位哥哥，“既然是自家兄弟，那有话我就直说了。” 凌昀和凌斐一听，立刻收回看向慕轻寒的目光，下意识直了直身体。 “已近年底，两位哥哥，，你们不日便回京。” 闻言，凌昀急了起来，刚想开口，凌望却又道，“我写了一封信，你们得帮我带给……父皇。” 凌斐比较能沉得住气，而且非常聪明，一想就知道凌望想说的事。 但他沉吟片刻，眉头还是皱了起来，“小九，你若是不回去，我们很难和父皇交代。” “时间成熟我自然会回去。” 凌望说着站了起来，有点激动，“南越和大朝这一战很有可能就在几个月之后，玉州城现在就是一座空城，如果不早做准备……” “南越大军压境，一旦城破，只怕大朝大半国土将被肆意掠夺践踏。” “而且，七哥你别忘了，北方还有两国也对大朝虎视眈眈。” 虽然大朝国力不算弱，但地理环境不太好，东面临海，暂时倒是不会打水战，但是一南一北都有国家不断侵袭骚扰，也算不得是什么太平盛世。 “还有，我之前建议举考制改为科举制，这个举措最好在开春就开始推行，选拔人才越快越好，最好能快速替换掉那些通过结党营买官的官员。” 凌斐知道这其中利害，也知道现在不能纠结九弟跟不跟他们回京的事，就非常干脆地点了头，“小九，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和父皇以及两位哥哥说的。” 凌望点头，“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所以我建议是你们快些回京。” “还有就是，这段时间一直有人要暗杀我，回去后你们帮我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老爹神通广大，肯定能帮他摆平的。 听凌望这么说，凌斐也觉得有道理，点头道，“我与六哥明日就回京城。” 他话音才落，管家突然匆匆走到门口，他微微看了一眼坐在厅里的几人，一时之间有点犹豫， 凌望看他似乎有事，就问道，“管家，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管家点头，看了一眼慕轻寒，然后道，“回禀大人，安旸县来了一个差爷，说是有急事见你。” 早上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事情他也交代清楚了，这个时候来找他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 凌望心中一惊，立刻起身，“快叫他来。” 管家匆匆退下去，很快就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进来了，虽然长相平凡，但并不难看。 “孙飞，你怎么来了？” 孙飞立刻行礼，“大人，卑职来是跟您报喜的。” 本来他也不想来打扰大人的，但奈何师爷说大人很重视这件事，这件喜事一定要告诉大人。 第356章 借你几个人用用 众人一听，都好奇起来，纷纷看向孙飞。 凌望则道，“说，是什么喜事？” “回禀大人，您之前让盖的大棚不仅盖起来了，而且撒下的稻谷已经成功发芽。” “真的？”三兄弟异口同声，激动得一起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孙飞点头，“真的，而且发得还很好，开春肯定能快速下秧。” “快，我要回去看看。” 凌望说着就往外走。 如果秧苗真的发起来了，那不仅是安旸，就连玉州城也会多一层保障。 “小九，现在夜色已深，不如还是明天……” 凌斐说着看向外面，冬日天黑得快，现在外面肯定已经黑得看不见路了。 夜晚赶路不安全，凌望一想也放下了这个想法，但心中还是非常激动。 他转头看向慕轻寒，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的情意不言而喻。 在慕轻寒眼中看见的情绪足够安抚他此刻激动的心。 丝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宠溺。 凌斐此时细想凌望的的计划，只觉得惊为天人。 南方夏季时间很长，种植两季水稻肯定是能成功的。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激动，直到各自回到休息的地方也是如此。 凌望让人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从马车上拿到慕轻寒的房间里，他拿出那件雪白的狐裘送给慕轻寒。 “送给你的，喜不喜欢。” 将狐裘往人身上一披，凌望笑着起来，“我就说你披在你身上肯定好看。” “送给我？”慕轻寒坐在椅子上，微微转头看向身后的凌望。 “对啊，送给你。” 凌望笑着将经过说了，又补充道，“等以后我有钱了，一定送一件更好的给你。” 他俸禄其实没多少，官中的银子要走账，虽然他没想过要当一个清官，但也不想吃百姓的血汗钱。 慕轻寒轻笑一声，点头道，“那我很期待。” 凌望看他一眼，走到旁边坐下，慢条斯理倒了一杯茶。 轻轻抿了一口，凌望故意放低了声音，“小慕，一般人家的公子到你这个年纪便是还没成婚也该议亲了，你可有哪家中意的姑娘？” 他笑着小心观察着慕轻寒的表情，虽然脸上没有太明显的表情，但能看到他耳朵一下就红透了。 凌望脸上忍着笑，表面还装作一本正经，“你若是有心仪的姑娘，我去帮你说媒如何。” “心仪的人……” 慕轻寒说着看了凌望一眼，又很快别开眼睛，“我……我喜欢长得好看又聪明的，还非常善良……” 听着他认真的剖白，凌望几乎笑出声来，点头道，“要求很合理，等我帮你打听打听。” 他直接扑到床上躺下，笑着道，“明天我回安旸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 慕轻寒想了一下，摇头，“我暂时不能离开玉州城，城外的地形我还想再多查看几遍。” 凌望一想，若真的和南越开战，当然是摸清地形最好。 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但也算是殊途同归。 “那好，不过我想借你几个人用用。” 第357章 去看秧苗 慕轻寒看向他，虽然疑惑，但也没多问，点头道，“你持城主令便可调动城中所有人。” 城主令慕轻寒一早就已经给他了，这份情实在贵重至极。 “你不问我要干什么？” “你自有道理，我何须多问，而且若我该知道，你定然会告诉于我。” 凌望笑起来，“所以这就是别人常说的知己。” …… 第二天一早，凌望起来的时候慕轻寒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他洗漱好出来，马车早已备好等在门口，蓝玉就站在院门前，似乎已经等了一会儿。 凌昀和凌斐两人此时也正好从他们休息的地方过来，看到凌望，两人加快了脚步。 回安旸是蓝玉和孙飞赶车，到长街上的时候蓝玉去找了马俊和孔杰两个人，清点了一百人跟着回去。 那两人虽然不知道跟着凌望回安旸要做什么，但他们家小将军早上就已经跟他们说过，一切听陈大人的安排。 众人一路回到安旸，人太多驿站肯定住不下，凌望想了个办法，让他们暂时先住到书院里。 书院虽然已经修建好，但现在已经年底，最后他还是决定等开年了再商定开学的具体日期。 百姓们对此倒也没有太多异议，只是都再期待着能让自己家孩子早点上学，已经有不少人家开始给孩子准备用具了。 年关将近，不止是百姓，官府上下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就连小衙差们都忙着帮忙整理堆积的一些不太重要的文书，分类和官府有关的书籍。 刘同是最忙的，因为凌望吩咐他在年底要做一个总结，这个总结要包括安旸这一年发生的所有事，而光是凌望对安旸做出的政绩都已经够他写上十几页纸了。 听到自己家大人回来，刘同放下笔，朝旁边的小衙差招手道，“快帮我将这纸张晾干收起来。” 他说完匆匆出门，都闲着的小衙差立刻跟了上去，面上都是喜色。 “我听说这个天，大人居然命人发秧苗。” “没错，秧苗还成功长出来了。” 几个小衙差跟在刘同身后，兴奋地讨论着。 他们才刚出县衙就看到凌望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停下，而凌望他们兄弟三人也同时从车上下来。 刘同上前一步，激动不已，“大人，秧苗成功长出来。” 凌望点头，心中也非常激动，直接道，“快带本官去看看。” 刘同答应一声，问凌望要不要坐马车过去。 “既然不远就不用扰民了，走过去。” 凌望说着就往前走，刘同立刻跟了上去。 他也不跟去挤凌望那两位“表哥”，而是落在凌望右侧半步的位置，边走边说，“大人，昨日你刚走大棚那边守着的人就传来了喜报，我不敢怠慢，便让孙捕头赶去安旸通知你。” 凌望点头，“干得不错，我的好师爷，有你是本官之幸。” 哎，他太久没画大饼，没pua了，现在这么一说，刘同受用非常，无比陶醉。 嘴上虽然谦虚地说着哪里哪里，但脸上其实已经乐开了花。 他们这一路过来，百姓们看到凌望也不避让，倒是大大方方地跟他打着招呼。 要放在以前，县令大人出行，道路肯定会被清一遍，别管百姓方不方便，反正不能扰了县令大人的雅兴。 但现在不同了，他们的陈大人每次出行不止不扰民，就连手下的小衙差们也是规规矩矩的，从不仗势欺压百姓。 “陈大人，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有个大胆的四十岁汉子扛着一屉热腾腾的包子，见到他们便停下来问了一句。 凌望看到包子才想起来自己早上都没吃东西就赶回来了，之前因为激动还没感觉饿，现在看见吃的却有点忍不住。 他也没正面回答那人的问题，而是问道，“你那包子怎么卖？” 那汉子往自己肩上看了一眼，笑着道，“这可不能卖，这是送往望安街不忘楼的。” 刘同微微皱眉，刚想说话，凌望先一步开口，“我们还未用早膳，不如这屉包子先卖给我们，回头你再往那边送，应该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汉子一脸为难，旁边的人就道，“哎呀，大人都没吃早饭，你这屉先卖给大人又如何，又不是不给你钱。” “就是，不忘楼也不远，你再送也来得及嘛。” 凌望一想也觉得自己做得有点不厚道，便道，“若是你怕许雪风怪罪，那便先送过去，之后再给我们送一屉。” 好巧不巧，许雪风和白安和两人正好路过，看到凌望他们忙上前行礼。 在知道事情的经过后许雪风笑起来，对那汉子道，“大人为安旸百姓做了多少事，别说是这一屉包子了，就是十屉，一百屉先送大人都没问题。” 最重要的是，他们在安旸混了这么久，也经历过好几任县官，也就凌望从不以官身欺压百姓。 众人听了纷纷叫好，对许雪风也说了不少好话。 那汉子有点不好意思，凌望安慰道，“之前是本官没有思虑周全，你们生意人本来就应该重诺，本官很欣赏你。” 原本对那汉子稍有微词的人在听到凌望的话后也觉得汉子人品可以，也就不再说什么。 这时候却又有百姓重新问起了之前那个问题，“大人，你们这是要出哪儿，再走可就出城了。” “对啊，城南那边……” 话说的人眼睛一亮，很快反应过来，“难道大人是要去看那些大棚？” “哎呀，那些大棚到底有什么，我听人说好像是秧苗。” 凌望笑着点头道，“大家若是好奇，不妨随我前去看看。” “真的，我们也能跟去看吗？” “自然可以。”凌望笑了笑，“还怕你们不来呢。” 众人欢呼一声，立刻簇拥着凌望他们一群人往城外走。 许雪风和白安和两人也早听说凌望下令搞了个大棚，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心中当然也很好奇。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了上去。 第358章 受人爱戴 那一屉包子被凌望都分给了同行的人，自己和两位哥哥一人一个，勉强抵挡一下饥饿。 出了南城门，一眼望去全是稻田，而那些白色的棚子就搭在田里。 凌望之前写了一份完整的计划书，给刘同交代过后就让他去安排了，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成功。 对于这件事，衙门上下其实都挺关心的，刘同还让孙飞派了几个小衙差过来这边守着。 听到他们过来，所有人从棚子里面出来迎接。 小衙差们见到凌望都非常兴奋，笑着朝凌望他们那边跑，“大人，大人，秧苗发出来了。” 几个负责发秧苗的老农动作比较慢，见凌望过来就匆忙下跪。 凌望走到他们面前，让身边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动作，“免礼，快带本官去看看秧苗。” 几个老农还是很怕凌望的，纷纷称是，小心撩开帘子让凌望他们进去。 他们都谨记着小衙差的交代，说是陈大人写的书上说田里要保证温度，所以他们甚至都不敢常进出棚子，怕冷风会灌进去。 凌望之前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不过百姓来了，他还是让人掀开帘子给他们看了一眼。 所有人在看到田里真的长出了绿色纤细的秧苗时不由欢呼出声。 几个老农有点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凌望，然后被降罪。 他们都是孤寡老人，还是不太体面的那种罪犯家属身份，邻里都看不起他们。 不过前段时间官府的人突然来上门来询问情况，每个月给他们发钱不说，还给修了火炕，不止能吃饱穿暖了，晚上躺在温暖的炕上再也不用挨冻到天亮。 最重要的是他们看病官府还给报销药费。 重重福利都是他们原本想都想不到，也根本不敢想的。 虽然现在百姓传言中陈大人是个好官，但百姓对朝廷命官总是天生就有一种敬畏感，毕竟古往今来，县令可是执掌着百姓的生杀大权。 一眼看去，虽然因为秧苗还小绿意不是很明显，但照这个速度，只要正月一过肯定就能下秧。 凌望非常开心，拍了拍身边的刘同，“好好好，干得不错干得不错。” 刘同也笑起来，真诚道，“这都多亏大人啊。” 这次秧苗发得很多，官田肯定种不完，凌望此时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又看了一圈后开始往外走。 他出去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掀开看向棚子里的几个老农。 原本见他要走，几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突然又掀开了门帘瞬间就又紧张了起来。 几人正打算跪下，却听凌望和和气气地道，“几位老人家辛苦了，田里湿气重，你们也不用常待在田里，冬日本就湿冷，多回家休息。” 几个老农没想到凌望会这样说，一时之间感动不已，甚至有人已经湿了眼眶。 也是在此刻，他们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为什么百姓们如此爱戴陈大人，他是真真切切地将百姓放在心上的，县衙里挂着的那个牌匾上书“为民服务”四个字真的不止是说说而已。 这个字早已经在安旸传开，所有人都知道。 跟来的百姓的听到这话更是感动，口中高喊着陈大人，所有人都无比激动。 凌望小声对身边的刘同道，“记得算好薪资给这几位老农，不可克扣。” 刘同连连点头，“大人放心。” 凌昀和凌斐看完这一幕，心中触动不已，所谓民心所向，大抵如此。 他们家九弟不止有治国之才，更是爱民如子，而且看他行事，对所有人基本都是一视同仁。 这样的九弟当太子必定是天命所归。 第358章 受人爱戴 那一屉包子被凌望都分给了同行的人，自己和两位哥哥一人一个，勉强抵挡一下饥饿。 出了南城门，一眼望去全是稻田，而那些白色的棚子就搭在田里。 凌望之前写了一份完整的计划书，给刘同交代过后就让他去安排了，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成功。 对于这件事，衙门上下其实都挺关心的，刘同还让孙飞派了几个小衙差过来这边守着。 听到他们过来，所有人从棚子里面出来迎接。 小衙差们见到凌望都非常兴奋，笑着朝凌望他们那边跑，“大人，大人，秧苗发出来了。” 几个负责发秧苗的老农动作比较慢，见凌望过来就匆忙下跪。 凌望走到他们面前，让身边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动作，“免礼，快带本官去看看秧苗。” 几个老农还是很怕凌望的，纷纷称是，小心撩开帘子让凌望他们进去。 他们都谨记着小衙差的交代，说是陈大人写的书上说田里要保证温度，所以他们甚至都不敢常进出棚子，怕冷风会灌进去。 凌望之前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不过百姓来了，他还是让人掀开帘子给他们看了一眼。 所有人在看到田里真的长出了绿色纤细的秧苗时不由欢呼出声。 几个老农有点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凌望，然后被降罪。 他们都是孤寡老人，还是不太体面的那种罪犯家属身份，邻里都看不起他们。 不过前段时间官府的人突然来上门来询问情况，每个月给他们发钱不说，还给修了火炕，不止能吃饱穿暖了，晚上躺在温暖的炕上再也不用挨冻到天亮。 最重要的是他们看病官府还给报销药费。 重重福利都是他们原本想都想不到，也根本不敢想的。 虽然现在百姓传言中陈大人是个好官，但百姓对朝廷命官总是天生就有一种敬畏感，毕竟古往今来，县令可是执掌着百姓的生杀大权。 一眼看去，虽然因为秧苗还小绿意不是很明显，但照这个速度，只要正月一过肯定就能下秧。 凌望非常开心，拍了拍身边的刘同，“好好好，干得不错干得不错。” 刘同也笑起来，真诚道，“这都多亏大人啊。” 这次秧苗发得很多，官田肯定种不完，凌望此时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又看了一圈后开始往外走。 他出去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掀开看向棚子里的几个老农。 原本见他要走，几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他突然又掀开了门帘瞬间就又紧张了起来。 几人正打算跪下，却听凌望和和气气地道，“几位老人家辛苦了，田里湿气重，你们也不用常待在田里，冬日本就湿冷，多回家休息。” 几个老农没想到凌望会这样说，一时之间感动不已，甚至有人已经湿了眼眶。 也是在此刻，他们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为什么百姓们如此爱戴陈大人，他是真真切切地将百姓放在心上的，县衙里挂着的那个牌匾上书“为民服务”四个字真的不止是说说而已。 这个字早已经在安旸传开，所有人都知道。 跟来的百姓的听到这话更是感动，口中高喊着陈大人，所有人都无比激动。 凌望小声对身边的刘同道，“记得算好薪资给这几位老农，不可克扣。” 刘同连连点头，“大人放心。” 凌昀和凌斐看完这一幕，心中触动不已，所谓民心所向，大抵如此。 他们家九弟不止有治国之才，更是爱民如子，而且看他行事，对所有人基本都是一视同仁。 这样的九弟当太子必定是天命所归。 第359章 也算是绝色 众人回到县衙，凌望就开始安排两个哥哥回去，他想了想了，还是准备了几份礼物。 不管怎么说，虽然素未谋面，便宜皇帝老爹跟他也有血缘关系，而且对他也还算不错。 至于凌承和凌羡，也是好哥哥，年礼也不能落下他们。 但安旸是一个穷县，读书人也不多，整个县就出了叶温瑜一个秀才，基本没人赏玩古玩字画，就算偶尔有也都被那些商贾买走了，能送出手的东西他真是一个也拿不出。 凌望纠结得不行，满脸着急。 刘同正在奋笔疾书，一抬头看到凌望愁容满面的样子，心中大惊。 为上司排忧解难是下属的职责，他忙放下笔，凑到凌望身边，小声问道，“大人，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凌望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我哥他们要回去了，这不是快过年了，我想给家里的长辈送点东西，可安旸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啊。” 刘同一听，眼睛转了转，笑着道，“那还不简单，送礼当然是珍稀为最，但若没有，咱们也可以送点其他的实用却有益的东西嘛。” 凌望一想，觉得很有道理，便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往下说。 刘同笑着道，“大人可以找李大夫要些补身健体的药，这冬日湿冷，自然是身体安康最好。” “有道理。” 凌望一拍手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修思。” 他到了李修思住的院门口，就见一身浅蓝色长衫的李修思正蹲在院中，似乎在摆弄花草。 听到动静，李修思偏头看向门口，见是凌望便又转了回去，淡声问道，“找我何事？” 凌望也不着急回答，走到他身边问道，“你在做什么？” 李修思正小心掐下几个橙黄色的小花苞，葱白的手指细润饱满，非常好看。 他将花苞小心放入小花篮中，站起身淡淡道，“没事就别打扰我，我很忙。” 凌望一笑，也不介意，知道他就是嘴硬心软，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 李修思听完，略沉思片刻，点头道，“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那你进屋里等着。”李修思说完也不等凌望，自己提着花篮先进去了。 “看，让我进屋等，还不是怕我冻着。” 闻言，李修思头都没回，只是道，“你若想冻着，那站外面也无妨。” “那我还是进屋的好。” 凌望进去舒服地坐下，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了起来，等了一会儿李修思就捧着一个小箱子从室内出来了。 他将箱子放到桌上，打开后给凌望看。 里面是三个小瓷瓶，颜色都不同。 中间一个为红色，两边的分别为紫色和绿色。 “这瓶是解毒的。”李修思指着绿色的瓷瓶，“只要是不是见血封喉的毒都能解。” 他说完又指向紫色的那瓶，“这瓶是避毒的。” 最后一瓶，李修思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壮阳。” 都是再好不过的东西，凌望接过小箱子，连连道谢，“谢谢了修思，回头带你去不忘楼吃火锅。” 他说着抱着箱子回到自己的房中，贴心地写了张纸条说明几瓶药的用途，最后又写了一封信。 大意内容就是说自己这也没什么好东西，本来想好好表表孝心，奈何条件不允许，希望皇帝老爹不要介意等等，最后问几个哥哥的安，请他们见谅云云。 信放入箱子密封，凌望带着东西去找自己家六哥和七哥的时候那两人已经收拾妥当打算动身了。 看到凌望，两人都非常不舍。 “两位哥哥，你们路上小心。” 凌望说着将箱子递过去，“安旸没什么珍稀的东西，这是我送父皇的年礼，劳哥哥转交。” 凌斐接过，点头道，“小九你放心，我一定会转交给父皇的。” 时间已经不早，凌昀和凌斐两人一起上了马车，凌望将他们送出城外，一直目送他们消失在视野中才转身离开。 孙亮陪在凌望身边，看了一眼旁边的蓝衣少年，心中不由暗暗猜测他的身份。 “对了孙飞，本官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凌望说着转头看向孙飞，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带着这封信去平安县见曹大人。” 孙飞忙接过，“是，大人。” 凌望挥挥手示意他下去，转头问身后的蓝玉，“饿了没？” 蓝玉冷声道，“不饿。” “你不饿啊，但我饿了。”凌望哼了一声，看时间已经快过午，便道，“走，跟我去不忘楼吃午饭。” 孙飞正带着几个小衙差巡街，见凌望和蓝玉过来，忙带人过来打招呼。 午时了，好几个老妇提着篮子来给自己家孩子送饭，见到凌望忙过来问安，都很热情有礼。 几个小衙差跟凌望打过招呼，带着自己家老母亲在街边找地方坐下，然后便开始吃饭。 老妇人打开篮子，端出一碗米饭，上面就盖着几根青菜，再无其他。 孙飞见他们大人表情不对，猜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就道，“大人，对兄弟们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兄弟们家中姊妹多。” 他的意思凌望也明白，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他说着转身离开，末了想到自己之前对李修思说的话，就道，“你去叫帮我把修思叫过来，就说我在 不忘楼等他。” 孙飞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李修思刚到不忘楼许雪风就亲自迎了出来，说了两句客套话就带着他往楼上走。 有食客看到他，不由纷纷打招呼。 李修思客气地回应过，和许雪风慢慢上了楼。 二楼雅间的窗口此时被合上，有人轻笑道，“倒也算是绝色……” 说到后面声音小了下去，之后便听不见了。 许雪风领着李修思进了凌望专属的雅间里，进来后他还亲自给他们都倒了茶，又说了几句好话。 桌上的汤锅已经沸腾了，菜也已经上齐，就等着李修思了。 蓝玉还是有点不习惯跟他们同桌吃饭，好几次想走就被凌望拽了回来。 李修思也不客气，看到自己喜欢吃的火锅，眼睛亮了一下，开始指挥凌望将肉片下锅。 第359章 也算是绝色 众人回到县衙，凌望就开始安排两个哥哥回去，他想了想了，还是准备了几份礼物。 不管怎么说，虽然素未谋面，便宜皇帝老爹跟他也有血缘关系，而且对他也还算不错。 至于凌承和凌羡，也是好哥哥，年礼也不能落下他们。 但安旸是一个穷县，读书人也不多，整个县就出了叶温瑜一个秀才，基本没人赏玩古玩字画，就算偶尔有也都被那些商贾买走了，能送出手的东西他真是一个也拿不出。 凌望纠结得不行，满脸着急。 刘同正在奋笔疾书，一抬头看到凌望愁容满面的样子，心中大惊。 为上司排忧解难是下属的职责，他忙放下笔，凑到凌望身边，小声问道，“大人，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凌望微微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我哥他们要回去了，这不是快过年了，我想给家里的长辈送点东西，可安旸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啊。” 刘同一听，眼睛转了转，笑着道，“那还不简单，送礼当然是珍稀为最，但若没有，咱们也可以送点其他的实用却有益的东西嘛。” 凌望一想，觉得很有道理，便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往下说。 刘同笑着道，“大人可以找李大夫要些补身健体的药，这冬日湿冷，自然是身体安康最好。” “有道理。” 凌望一拍手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修思。” 他到了李修思住的院门口，就见一身浅蓝色长衫的李修思正蹲在院中，似乎在摆弄花草。 听到动静，李修思偏头看向门口，见是凌望便又转了回去，淡声问道，“找我何事？” 凌望也不着急回答，走到他身边问道，“你在做什么？” 李修思正小心掐下几个橙黄色的小花苞，葱白的手指细润饱满，非常好看。 他将花苞小心放入小花篮中，站起身淡淡道，“没事就别打扰我，我很忙。” 凌望一笑，也不介意，知道他就是嘴硬心软，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 李修思听完，略沉思片刻，点头道，“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那你进屋里等着。”李修思说完也不等凌望，自己提着花篮先进去了。 “看，让我进屋等，还不是怕我冻着。” 闻言，李修思头都没回，只是道，“你若想冻着，那站外面也无妨。” “那我还是进屋的好。” 凌望进去舒服地坐下，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喝了起来，等了一会儿李修思就捧着一个小箱子从室内出来了。 他将箱子放到桌上，打开后给凌望看。 里面是三个小瓷瓶，颜色都不同。 中间一个为红色，两边的分别为紫色和绿色。 “这瓶是解毒的。”李修思指着绿色的瓷瓶，“只要是不是见血封喉的毒都能解。” 他说完又指向紫色的那瓶，“这瓶是避毒的。” 最后一瓶，李修思只淡淡说了两个字，“壮阳。” 都是再好不过的东西，凌望接过小箱子，连连道谢，“谢谢了修思，回头带你去不忘楼吃火锅。” 他说着抱着箱子回到自己的房中，贴心地写了张纸条说明几瓶药的用途，最后又写了一封信。 大意内容就是说自己这也没什么好东西，本来想好好表表孝心，奈何条件不允许，希望皇帝老爹不要介意等等，最后问几个哥哥的安，请他们见谅云云。 信放入箱子密封，凌望带着东西去找自己家六哥和七哥的时候那两人已经收拾妥当打算动身了。 看到凌望，两人都非常不舍。 “两位哥哥，你们路上小心。” 凌望说着将箱子递过去，“安旸没什么珍稀的东西，这是我送父皇的年礼，劳哥哥转交。” 凌斐接过，点头道，“小九你放心，我一定会转交给父皇的。” 时间已经不早，凌昀和凌斐两人一起上了马车，凌望将他们送出城外，一直目送他们消失在视野中才转身离开。 孙亮陪在凌望身边，看了一眼旁边的蓝衣少年，心中不由暗暗猜测他的身份。 “对了孙飞，本官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凌望说着转头看向孙飞，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带着这封信去平安县见曹大人。” 孙飞忙接过，“是，大人。” 凌望挥挥手示意他下去，转头问身后的蓝玉，“饿了没？” 蓝玉冷声道，“不饿。” “你不饿啊，但我饿了。”凌望哼了一声，看时间已经快过午，便道，“走，跟我去不忘楼吃午饭。” 孙飞正带着几个小衙差巡街，见凌望和蓝玉过来，忙带人过来打招呼。 午时了，好几个老妇提着篮子来给自己家孩子送饭，见到凌望忙过来问安，都很热情有礼。 几个小衙差跟凌望打过招呼，带着自己家老母亲在街边找地方坐下，然后便开始吃饭。 老妇人打开篮子，端出一碗米饭，上面就盖着几根青菜，再无其他。 孙飞见他们大人表情不对，猜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就道，“大人，对兄弟们来说这已经很不错了，兄弟们家中姊妹多。” 他的意思凌望也明白，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他说着转身离开，末了想到自己之前对李修思说的话，就道，“你去叫帮我把修思叫过来，就说我在 不忘楼等他。” 孙飞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李修思刚到不忘楼许雪风就亲自迎了出来，说了两句客套话就带着他往楼上走。 有食客看到他，不由纷纷打招呼。 李修思客气地回应过，和许雪风慢慢上了楼。 二楼雅间的窗口此时被合上，有人轻笑道，“倒也算是绝色……” 说到后面声音小了下去，之后便听不见了。 许雪风领着李修思进了凌望专属的雅间里，进来后他还亲自给他们都倒了茶，又说了几句好话。 桌上的汤锅已经沸腾了，菜也已经上齐，就等着李修思了。 蓝玉还是有点不习惯跟他们同桌吃饭，好几次想走就被凌望拽了回来。 李修思也不客气，看到自己喜欢吃的火锅，眼睛亮了一下，开始指挥凌望将肉片下锅。 第360章 来送人头了 肉片切得很薄，下锅一涮基本就能吃了，凌望给蓝玉夹了几片，“爱吃什么自己夹，我可不知道你忌口的东西哦。” 李修思倒是不用凌望管，已经吃起来了，而且吃得很开心。 凌望笑了笑，自己也吃了一点。 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凌望以为是许雪风安排人送什么东西上来，就道，“进来。” 一个不认识的随从推开门，朝凌望他们笑了一下后低眉退到了一边。 一个穿着青色短袄的公子摇着扇子走进来，抬眼随便一扫，看到凌望后一下愣住，而后眼睛亮了起来。 居然还是两个美人！ 凌望此时脸色已经冷了下去，冷声问道，“你们是谁？” 李修思背对门坐着，闻言转身看了一眼，表情也有点疑惑。 他今日穿得很随意但一头白发依旧衬得他气质卓然，偏偏他正往嘴里塞了几块肉片，一边脸颊因为食物鼓了起来，模样竟然有点可爱。 那穿着青色短袄的公子长相倒还算过得去，但他脸上那猎艳的表情令人无法心生好感。 此时这人盯着李修思，眼睛都看直了。 凌望冷着脸，抬手就将杯子扔了过去。 那人反应倒也快，一展折扇挡了一下，不过还是有一些茶水洒到了他的衣服上。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他也不在意，伸手一掸，笑了起来。 “倒是很有脾气，本公子喜欢。” 许雪风收到消息赶来，他带着人刚要进雅间，一只脚刚进屋里就接收到了凌望让他离开的信号。 犹豫了一下，许雪风只好点头出去，临走示意凌望自己就在外面，若是有事可以叫自己。 凌望点头，示意他关门。 那公子走到桌前，就站在李修思身侧，微微弯腰，“这位公子气质不凡，敢问你高姓大名呢。” 他说着就顺势要在李修思身边坐下，蓝玉脸色一冷，一抬腿就将那个凳子踹了出去。 那人眉头皱起来，面有愠色，强忍着才没有发作。 他转头看向凌望，笑着行了一个文礼，“在下刘玉明，听闻安旸出了稀奇的美食，特来一尝。” 他说着看向李修思，“因见到这位公子时觉得亲切，忍不住想来结交一番。” 凌望突然想到韩幼安，不过那小子比眼前这个假惺惺的恶心东西可好太多了。 他不动声色，只是已经没了食欲，便放下了筷子。 “刘姓？”凌望笑了一下，“我倒是想起来明州的知府大人似乎也姓刘。” 刘玉明脸上出现得意之色，展开扇子扇了扇，“明州刘知府正是家父。” 闻言，一直在吃东西的李修思抬头看了他一眼。 刘玉明更加得意，“公子，可愿跟刘某结交。” 凌望笑起来，正愁没理由找刘文的麻烦呢，这就有人来给自己递枕头了。 他这一笑立刻就又吸引了刘玉明。 “两位公子……呃……” 他话还没说完，蓝玉已经一脚踹了出去，他闷哼一声，一下就跪了下去。 刘玉明的跟班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将自己家少爷扶住，“你们这些刁民，竟敢对我家公子无礼！” 第360章 来送人头了 肉片切得很薄，下锅一涮基本就能吃了，凌望给蓝玉夹了几片，“爱吃什么自己夹，我可不知道你忌口的东西哦。” 李修思倒是不用凌望管，已经吃起来了，而且吃得很开心。 凌望笑了笑，自己也吃了一点。 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凌望以为是许雪风安排人送什么东西上来，就道，“进来。” 一个不认识的随从推开门，朝凌望他们笑了一下后低眉退到了一边。 一个穿着青色短袄的公子摇着扇子走进来，抬眼随便一扫，看到凌望后一下愣住，而后眼睛亮了起来。 居然还是两个美人！ 凌望此时脸色已经冷了下去，冷声问道，“你们是谁？” 李修思背对门坐着，闻言转身看了一眼，表情也有点疑惑。 他今日穿得很随意但一头白发依旧衬得他气质卓然，偏偏他正往嘴里塞了几块肉片，一边脸颊因为食物鼓了起来，模样竟然有点可爱。 那穿着青色短袄的公子长相倒还算过得去，但他脸上那猎艳的表情令人无法心生好感。 此时这人盯着李修思，眼睛都看直了。 凌望冷着脸，抬手就将杯子扔了过去。 那人反应倒也快，一展折扇挡了一下，不过还是有一些茶水洒到了他的衣服上。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他也不在意，伸手一掸，笑了起来。 “倒是很有脾气，本公子喜欢。” 许雪风收到消息赶来，他带着人刚要进雅间，一只脚刚进屋里就接收到了凌望让他离开的信号。 犹豫了一下，许雪风只好点头出去，临走示意凌望自己就在外面，若是有事可以叫自己。 凌望点头，示意他关门。 那公子走到桌前，就站在李修思身侧，微微弯腰，“这位公子气质不凡，敢问你高姓大名呢。” 他说着就顺势要在李修思身边坐下，蓝玉脸色一冷，一抬腿就将那个凳子踹了出去。 那人眉头皱起来，面有愠色，强忍着才没有发作。 他转头看向凌望，笑着行了一个文礼，“在下刘玉明，听闻安旸出了稀奇的美食，特来一尝。” 他说着看向李修思，“因见到这位公子时觉得亲切，忍不住想来结交一番。” 凌望突然想到韩幼安，不过那小子比眼前这个假惺惺的恶心东西可好太多了。 他不动声色，只是已经没了食欲，便放下了筷子。 “刘姓？”凌望笑了一下，“我倒是想起来明州的知府大人似乎也姓刘。” 刘玉明脸上出现得意之色，展开扇子扇了扇，“明州刘知府正是家父。” 闻言，一直在吃东西的李修思抬头看了他一眼。 刘玉明更加得意，“公子，可愿跟刘某结交。” 凌望笑起来，正愁没理由找刘文的麻烦呢，这就有人来给自己递枕头了。 他这一笑立刻就又吸引了刘玉明。 “两位公子……呃……” 他话还没说完，蓝玉已经一脚踹了出去，他闷哼一声，一下就跪了下去。 刘玉明的跟班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将自己家少爷扶住，“你们这些刁民，竟敢对我家公子无礼！” 第361章 我还怕他不来呢 蓝玉甚至都没多看他们一眼，只是好好放下碗筷，起身站到凌望身后。 刘玉明从地上起来，用扇子指着凌望，“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说家父是明州知府刘大人。” “听清楚了，你是刘文的儿子。” 凌望将碗里的肉片吃完，看向身边的李修思，“吃饱没，要不要再上点菜？” 李修思摇头，将锅里剩下的肉片捞进碗里，“吃饱了，感觉还没家里做的好吃。” “那行，下次咱们在家吃。” 李修思点点头，“要有牛肉。” 凌望笑着道，“都行。” 那两人旁若无若地讨论着自己的话题，完全无视自己，刘玉明只觉得被气得火冒三丈。 “你敢纵容家仆打我，我要让我爹治你的罪。” 凌望终于将视线投了过去，微微笑道，“我还怕他不来呢。” 他说着站起来，和李修思一起往外走。 到门口的时候凌望回头看向蓝玉，“别出人命就行。” 他们才到楼下，雅间里就传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许雪风很识趣，此时正安抚着客人，也没让人往楼上去。 “大家不要担心，店大嘛，有人故意来砸场的。” 这种事生意场上多了去了，大家也都理解，倒也没大惊小怪，有人还安慰了许雪风几句。 “承蒙大家关照不忘楼生意，许某非常感觉，今日惠顾通通打七折。” 众人一阵欢腾，已经不在意楼上发生了什么了。 李修思和凌望走在街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担忧道，“明州知府刘文可是你的顶头上司，你打了他儿子……” “怎么，怕影响我仕途啊？” 李修思难得没有发脾气，而是认真点了头。 凌望还以为他会跟以往一样呛自己几句，正想说几句俏皮话，结果李修思这么回答他反而有点不习惯。 想了一下，凌望道，“明州知府留不得，我只是一个小县令，也不能直接查他，朝廷也不会为了一个知府大动干戈。” “但如果他先来惹我，那就不一样了。” 李修思不解道，“为何？” “全安旸都知道我是断袖啊，刘玉明的公子对我图谋不轨，你说安旸百姓答不答应。” 听他这么说，李修思仔细想了一下，还是不接，“那又如何？” “只要激起民愤就可以办他了，京城传来消息，玉州城恢复府城之位，我暂时代管。” “所以我表面是一个小县令，但其实跟刘文差不多，而且不是还有我哥他们吗。” 李修思想了一下，这流氓小县令确实还没吃过亏，就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凌望看向前面，一下跑出去，大声道，“等他爹来找我再说，现在先搞其他的。” 他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跟前，拿下两串糖葫芦，摸出两个铜板递了过去。 那老人连连摆手，“您是陈大人，这钱老汉不能收。” “有什么不敢收的，你卖我买，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就算是县令，也不能买东西不给钱。” 老汉将他的手推回去，“话虽如此，可是您是父母官，我们百姓爱戴你，不想收你的钱……” “那好，我不买了。”凌望故作难受地叹了口气，“你不收钱，我不敢要。” 老汉一时之间为难起来，倒是旁边卖其他东西的小贩劝道，“哎呀大叔，咱们陈大人虽然没什么官架子，听差爷们常说大人有原则，你可就别勉强大人了。” 那人说完还朝凌望招呼道，“大人，快看看这糖人你喜不喜欢呢，我给你做一个。” 凌望一笑，指着刚刚跟上来的李修思，“照着他的模样弄一个。” 那小贩看了一眼，一下笑起来，“这不是李大夫吗，您等着。” 他说完就低头忙碌起来，还提醒道，“一个糖人一文钱。” 凌望摸出铜板给他，见卖糖葫芦的老汉已经看呆了，就笑着问道，“你这糖葫芦还卖不卖？” 他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拿了糖葫芦后将钱望人手里一塞，转头将糖葫芦递给了李修思。 面人也捏好了，小贩笑着让他们下次再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李修思接过糖葫芦脸都红了，看了一眼凌望，却是不敢张口吃。 印象里这东西都是妇孺吃的零嘴，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凌望将糖人递给李修思，笑起来，“你别说，这还挺像的，那小贩手艺不错。” 第361章 我还怕他不来呢 蓝玉甚至都没多看他们一眼，只是好好放下碗筷，起身站到凌望身后。 刘玉明从地上起来，用扇子指着凌望，“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说家父是明州知府刘大人。” “听清楚了，你是刘文的儿子。” 凌望将碗里的肉片吃完，看向身边的李修思，“吃饱没，要不要再上点菜？” 李修思摇头，将锅里剩下的肉片捞进碗里，“吃饱了，感觉还没家里做的好吃。” “那行，下次咱们在家吃。” 李修思点点头，“要有牛肉。” 凌望笑着道，“都行。” 那两人旁若无若地讨论着自己的话题，完全无视自己，刘玉明只觉得被气得火冒三丈。 “你敢纵容家仆打我，我要让我爹治你的罪。” 凌望终于将视线投了过去，微微笑道，“我还怕他不来呢。” 他说着站起来，和李修思一起往外走。 到门口的时候凌望回头看向蓝玉，“别出人命就行。” 他们才到楼下，雅间里就传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许雪风很识趣，此时正安抚着客人，也没让人往楼上去。 “大家不要担心，店大嘛，有人故意来砸场的。” 这种事生意场上多了去了，大家也都理解，倒也没大惊小怪，有人还安慰了许雪风几句。 “承蒙大家关照不忘楼生意，许某非常感觉，今日惠顾通通打七折。” 众人一阵欢腾，已经不在意楼上发生了什么了。 李修思和凌望走在街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担忧道，“明州知府刘文可是你的顶头上司，你打了他儿子……” “怎么，怕影响我仕途啊？” 李修思难得没有发脾气，而是认真点了头。 凌望还以为他会跟以往一样呛自己几句，正想说几句俏皮话，结果李修思这么回答他反而有点不习惯。 想了一下，凌望道，“明州知府留不得，我只是一个小县令，也不能直接查他，朝廷也不会为了一个知府大动干戈。” “但如果他先来惹我，那就不一样了。” 李修思不解道，“为何？” “全安旸都知道我是断袖啊，刘玉明的公子对我图谋不轨，你说安旸百姓答不答应。” 听他这么说，李修思仔细想了一下，还是不接，“那又如何？” “只要激起民愤就可以办他了，京城传来消息，玉州城恢复府城之位，我暂时代管。” “所以我表面是一个小县令，但其实跟刘文差不多，而且不是还有我哥他们吗。” 李修思想了一下，这流氓小县令确实还没吃过亏，就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凌望看向前面，一下跑出去，大声道，“等他爹来找我再说，现在先搞其他的。” 他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跟前，拿下两串糖葫芦，摸出两个铜板递了过去。 那老人连连摆手，“您是陈大人，这钱老汉不能收。” “有什么不敢收的，你卖我买，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就算是县令，也不能买东西不给钱。” 老汉将他的手推回去，“话虽如此，可是您是父母官，我们百姓爱戴你，不想收你的钱……” “那好，我不买了。”凌望故作难受地叹了口气，“你不收钱，我不敢要。” 老汉一时之间为难起来，倒是旁边卖其他东西的小贩劝道，“哎呀大叔，咱们陈大人虽然没什么官架子，听差爷们常说大人有原则，你可就别勉强大人了。” 那人说完还朝凌望招呼道，“大人，快看看这糖人你喜不喜欢呢，我给你做一个。” 凌望一笑，指着刚刚跟上来的李修思，“照着他的模样弄一个。” 那小贩看了一眼，一下笑起来，“这不是李大夫吗，您等着。” 他说完就低头忙碌起来，还提醒道，“一个糖人一文钱。” 凌望摸出铜板给他，见卖糖葫芦的老汉已经看呆了，就笑着问道，“你这糖葫芦还卖不卖？” 他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应，拿了糖葫芦后将钱望人手里一塞，转头将糖葫芦递给了李修思。 面人也捏好了，小贩笑着让他们下次再来。 大街上人来人往，李修思接过糖葫芦脸都红了，看了一眼凌望，却是不敢张口吃。 印象里这东西都是妇孺吃的零嘴，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凌望将糖人递给李修思，笑起来，“你别说，这还挺像的，那小贩手艺不错。” 第362章 我想在县衙办一个食堂 凌望倒是没什么顾忌，张口咬了一颗。 他嚼着转头看向李修思，见他脸都红了，不由觉得好笑。 “吃呀，谁会笑话你。” 凌望说着又咬了一颗，“你说过小时候喜欢吃糖葫芦，现在应该也喜欢？” “你……” 李修思心中一软，完全没想到自己那天晚上和小蝶重逢的时候说的话会被凌望记在心上。 他从小没有父母，被师父收养后总算有了一个家，因为师兄和小蝶姐姐，他一直都很快乐…… 可惜现在还在身边的亲人就只剩师兄一个了。 转头看向凌望，李修思微微一笑，或许还能再算上这个草民小县令。 张口咬了一颗，还是小时候那种酸甜的味道。 凌望将手中的糖人递了过去，“送你的。” 李修思笑了一下，接过糖人，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谢就不必了，你帮我那么多我不是也没谢过。”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县衙，刘同此时正匆匆往外走，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刘师爷，你这是忙着去哪儿？” 看到凌望，刘同忙行礼，“回禀大人，卑职正打算回家用膳。” 这都已经过午了，可见刘同这几天有多忙。 凌望心中有点过意不去，他虽然天天画大饼，但手下人干活确实都认认真真的没敷衍过，他也不想太亏待他们。 “师爷，你别回去了，我一会儿吩咐府里做了送过来，你今天就在县衙吃。” 凌望说着拉着刘同往县衙里走，但刘同连连摆手拒绝，“大人，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有什么使不得的，就一顿饭的事。”凌望看向站在外面值岗的小衙差，又道，“我正好有事跟你商量。” 进了县衙，凌望带着刘同进了旁边师爷办公的小隔间里，原本县衙并没有专属师爷办公的地方，是凌望觉得不方便，特意让小衙差他们隔出了一小间，刘同开心得合不拢嘴。 三人各自坐下，凌望让人去后院通知人做饭，然后随手在桌上拿起笔写了起来。 刘同恭恭敬敬地问道，“大人，您要跟小人说什么？” “是这样的，本官打算办一个县衙职工专属食堂，以后不用让家里给你们送饭了，你觉得如何？” 刘同虽然不太懂职工是什么意思，但一听就觉得这是好事，激动道，“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 凌望点头，在之上画着，“我是这样想的，雇两个厨子，每天供应两顿饭，每顿一肉两菜一汤，这钱都走公账。” 听到两个字，刘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家大人为他们想的如此面面俱到，是真的将他们放在心上。 “这是食堂打饭吃用的盘子，你有空就出去采买回来。” 凌望说完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又道，“这件事尽快办妥，还有一个多月过年呢，腊月二十六七才放年假，争取让兄弟们早点在县衙吃上食堂。” 李修思跟着他往外走，刘同却是盯着纸张上画的那个大圆盘，只觉得眼睛湿热无比。 第362章 我想在县衙办一个食堂 凌望倒是没什么顾忌，张口咬了一颗。 他嚼着转头看向李修思，见他脸都红了，不由觉得好笑。 “吃呀，谁会笑话你。” 凌望说着又咬了一颗，“你说过小时候喜欢吃糖葫芦，现在应该也喜欢？” “你……” 李修思心中一软，完全没想到自己那天晚上和小蝶重逢的时候说的话会被凌望记在心上。 他从小没有父母，被师父收养后总算有了一个家，因为师兄和小蝶姐姐，他一直都很快乐…… 可惜现在还在身边的亲人就只剩师兄一个了。 转头看向凌望，李修思微微一笑，或许还能再算上这个草民小县令。 张口咬了一颗，还是小时候那种酸甜的味道。 凌望将手中的糖人递了过去，“送你的。” 李修思笑了一下，接过糖人，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谢就不必了，你帮我那么多我不是也没谢过。”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县衙，刘同此时正匆匆往外走，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刘师爷，你这是忙着去哪儿？” 看到凌望，刘同忙行礼，“回禀大人，卑职正打算回家用膳。” 这都已经过午了，可见刘同这几天有多忙。 凌望心中有点过意不去，他虽然天天画大饼，但手下人干活确实都认认真真的没敷衍过，他也不想太亏待他们。 “师爷，你别回去了，我一会儿吩咐府里做了送过来，你今天就在县衙吃。” 凌望说着拉着刘同往县衙里走，但刘同连连摆手拒绝，“大人，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有什么使不得的，就一顿饭的事。”凌望看向站在外面值岗的小衙差，又道，“我正好有事跟你商量。” 进了县衙，凌望带着刘同进了旁边师爷办公的小隔间里，原本县衙并没有专属师爷办公的地方，是凌望觉得不方便，特意让小衙差他们隔出了一小间，刘同开心得合不拢嘴。 三人各自坐下，凌望让人去后院通知人做饭，然后随手在桌上拿起笔写了起来。 刘同恭恭敬敬地问道，“大人，您要跟小人说什么？” “是这样的，本官打算办一个县衙职工专属食堂，以后不用让家里给你们送饭了，你觉得如何？” 刘同虽然不太懂职工是什么意思，但一听就觉得这是好事，激动道，“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 凌望点头，在之上画着，“我是这样想的，雇两个厨子，每天供应两顿饭，每顿一肉两菜一汤，这钱都走公账。” 听到两个字，刘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家大人为他们想的如此面面俱到，是真的将他们放在心上。 “这是食堂打饭吃用的盘子，你有空就出去采买回来。” 凌望说完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又道，“这件事尽快办妥，还有一个多月过年呢，腊月二十六七才放年假，争取让兄弟们早点在县衙吃上食堂。” 李修思跟着他往外走，刘同却是盯着纸张上画的那个大圆盘，只觉得眼睛湿热无比。 第363章 坏了，把小蓝玉忘了 李修思走在凌望身边，问道，“为何突然要办一个食堂呢，安旸虽然比之前是富了一些，但你修路，建造学堂，修火炕，又给孤寡老人发补贴，哪来这么多钱。” 凌望笑了笑，抬头看向天空，笑着道，“人说在其位谋其政，我以前完全没认真想过这句话，现在自己在这个位置想，就突然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安旸百姓过得苦，我能改变一点是一点的。”凌望说着叹了口气，“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安旸待多久。” 他的身份注定他不会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现在能做多少是多少。 李修思听他这么说一时之间也有些感慨，他学了一身医术，一直都以悬壶济世为目标，可惜遇到凌望后他才真正做了当初一直想做的事。 能遇到这样一个朋友，真好。 凌望正走着，却突然一拍脑袋，“哎呀，我把正事给忘了。” 他说着就转身又往县衙走，李修思问道，“什么正事？” “天冷，你先回房待着，让徐叔给你多送两盆炭火过去，不过要记得开窗通气。” 凌望回头说完就走了，他匆匆到了县衙大堂，刘同正吃着饭，一见他又忙站了起来。 抬手示意他不用行礼，凌望道，“刚刚忘记跟你说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办。” 刘同将饭咽下，弯身行礼，“大人，您说。” “现在天冷了，百姓农活应该也闲下来了，你贴张告示出去，就说三日后安旸县城有农业讲座和医学科普，让他们有空都来听听，一家来一个就行了。” 刘同想了一下，有点不解，“大人，何为农业讲座，何为医学科普？” 凌望挥挥手，“这你就不用管了，就说午时开始，地址在贡院，让他们直接过去就行。” “卑职即刻就办。” 刘同行礼坐下，低头开始写榜文。 反正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了，凌望干脆坐下开始看公文。 他批了几本文书突然觉得不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坏了，我把小蓝玉忘了。” 他带着李修思去买糖葫芦的时候蓝玉就不知道躲到了哪里，结果他直接把人忘记。 “来人。”凌望喊了一声。 一个小衙差从后堂出来，恭敬道，“大人，你有什么吩咐？” “你去给我买几串糖葫芦和几个糖人。” 他说着摸出几个同伴递了过去。 小衙差不打算收钱，被凌望一瞪就不敢说话了，转身出了门。 也不知道刘玉明什么时候才会来告状，在安旸吃了这么大亏，看那位应该也是个仗势欺人的主，应该会来县衙讨要一个说法的。 不知道看到他就是安旸县令后会是表情。 凌望冷笑一声，可就等着他来了。 不过一直快到晚上他都下差了也没等到那孙子，凌望也没过多纠结，开开心心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县衙要兴办食堂的消息在衙门里传开了，而“农业讲座”和“医学科普”的消息在全县内传得人人皆知，大家都非常好奇这到底是什么，都期待着能早点参与。 第363章 坏了，把小蓝玉忘了 李修思走在凌望身边，问道，“为何突然要办一个食堂呢，安旸虽然比之前是富了一些，但你修路，建造学堂，修火炕，又给孤寡老人发补贴，哪来这么多钱。” 凌望笑了笑，抬头看向天空，笑着道，“人说在其位谋其政，我以前完全没认真想过这句话，现在自己在这个位置想，就突然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了。” “安旸百姓过得苦，我能改变一点是一点的。”凌望说着叹了口气，“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安旸待多久。” 他的身份注定他不会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现在能做多少是多少。 李修思听他这么说一时之间也有些感慨，他学了一身医术，一直都以悬壶济世为目标，可惜遇到凌望后他才真正做了当初一直想做的事。 能遇到这样一个朋友，真好。 凌望正走着，却突然一拍脑袋，“哎呀，我把正事给忘了。” 他说着就转身又往县衙走，李修思问道，“什么正事？” “天冷，你先回房待着，让徐叔给你多送两盆炭火过去，不过要记得开窗通气。” 凌望回头说完就走了，他匆匆到了县衙大堂，刘同正吃着饭，一见他又忙站了起来。 抬手示意他不用行礼，凌望道，“刚刚忘记跟你说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办。” 刘同将饭咽下，弯身行礼，“大人，您说。” “现在天冷了，百姓农活应该也闲下来了，你贴张告示出去，就说三日后安旸县城有农业讲座和医学科普，让他们有空都来听听，一家来一个就行了。” 刘同想了一下，有点不解，“大人，何为农业讲座，何为医学科普？” 凌望挥挥手，“这你就不用管了，就说午时开始，地址在贡院，让他们直接过去就行。” “卑职即刻就办。” 刘同行礼坐下，低头开始写榜文。 反正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了，凌望干脆坐下开始看公文。 他批了几本文书突然觉得不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坏了，我把小蓝玉忘了。” 他带着李修思去买糖葫芦的时候蓝玉就不知道躲到了哪里，结果他直接把人忘记。 “来人。”凌望喊了一声。 一个小衙差从后堂出来，恭敬道，“大人，你有什么吩咐？” “你去给我买几串糖葫芦和几个糖人。” 他说着摸出几个同伴递了过去。 小衙差不打算收钱，被凌望一瞪就不敢说话了，转身出了门。 也不知道刘玉明什么时候才会来告状，在安旸吃了这么大亏，看那位应该也是个仗势欺人的主，应该会来县衙讨要一个说法的。 不知道看到他就是安旸县令后会是表情。 凌望冷笑一声，可就等着他来了。 不过一直快到晚上他都下差了也没等到那孙子，凌望也没过多纠结，开开心心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县衙要兴办食堂的消息在衙门里传开了，而“农业讲座”和“医学科普”的消息在全县内传得人人皆知，大家都非常好奇这到底是什么，都期待着能早点参与。 第364章 热烈欢迎曹大人 将糖葫芦和糖人送到蓝玉的房间，十三岁的小少年正在铺床，听到动静便微微转身看向门口。 将东西放在桌上，凌望笑着道，“这是送给你的，以后我不在你也要按时到饭厅吃饭，别自己在房间里吃独食，徐叔会过来叫你的。” 知道蓝玉会反驳自己，凌望又道，“我有时候忙起来就在县衙吃了，不过修思会在家里吃，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正好陪他一起。” 凌望说完后便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也没回头看蓝玉，只是道，“东西记得吃，房里暖和，会化。” 蓝玉将目光移到桌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还以为刘玉明会来找他告状，凌望耐着性子等了几天，人却一直没出现。 原本高昂的兴致也差不多磨没了。 撑着脑子坐在公堂上看了几本公文，凌望觉得冷就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外面匆匆进来一个人，到了堂前直接跪下。 “大人，您交代的差事卑职已经办妥了。” 孙亮低着头，“曹大人已到城外。” 凌望看向风尘仆仆，脸冻得发紫的孙亮，“本官出城迎接，你一路辛苦了，休两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多谢大人。” 孙亮谢过，转身开心地走了，一边正在当值的孙飞看得牙酸。 “走，跟本官去接曹大人。” 凌望这么一说，在衙门里的衙差便全都出来了，很快就排好了队，跟着凌望往城外走。 这么大的排场百姓们都快一年没见过了，也不知道凌望干什么，大家都好奇地驻足观看。 “以往咱家大人去哪都说不许扰民，低调得恨不能大家都不认识他，今天这是干嘛呢？” “不知道，排场是大，不过也确实没扰民嘛。” 众人正小声议论，却见两个小衙差从后面匆匆跑到前面去了，两人展开了一条横幅，用棍子绷起来，然后举着往前走。 “这红色的横幅上写的什么呢，谁认字，快念念。” “热烈欢迎平安县县令曹大人的团队前来安旸参加农业讲座。” 有人磕磕绊绊念完，众人却都不懂其意。 “这说的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 “我也听不懂。” “农业讲座……是明天午时在贡院举行的那个。” “应该是，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大家议论纷纷，非常热情，凌望笑着道，“一会儿曹大人来了大家都热情一点啊。” 众人答应，也有人大声问为什么，凌望也没有不耐烦，依旧笑着道，“咱们要跟平安县一起做生意嘛，脱贫致富，安旸雄起。” 百姓一听便沸腾起来，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句欢迎曹大人，所有人纷纷跟着大喊。 凌望非常满意，点头道，“保持住，保持住。” 他们刚到城门，曹非的马车也正好从外面进来。 听到外面热闹的动静，曹非也坐不住了，一掀开帘子就看到了外面醒目的横幅上写着一排歪歪扭扭的字。 他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欢迎自己的。 第364章 热烈欢迎曹大人 将糖葫芦和糖人送到蓝玉的房间，十三岁的小少年正在铺床，听到动静便微微转身看向门口。 将东西放在桌上，凌望笑着道，“这是送给你的，以后我不在你也要按时到饭厅吃饭，别自己在房间里吃独食，徐叔会过来叫你的。” 知道蓝玉会反驳自己，凌望又道，“我有时候忙起来就在县衙吃了，不过修思会在家里吃，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正好陪他一起。” 凌望说完后便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也没回头看蓝玉，只是道，“东西记得吃，房里暖和，会化。” 蓝玉将目光移到桌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还以为刘玉明会来找他告状，凌望耐着性子等了几天，人却一直没出现。 原本高昂的兴致也差不多磨没了。 撑着脑子坐在公堂上看了几本公文，凌望觉得冷就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外面匆匆进来一个人，到了堂前直接跪下。 “大人，您交代的差事卑职已经办妥了。” 孙亮低着头，“曹大人已到城外。” 凌望看向风尘仆仆，脸冻得发紫的孙亮，“本官出城迎接，你一路辛苦了，休两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多谢大人。” 孙亮谢过，转身开心地走了，一边正在当值的孙飞看得牙酸。 “走，跟本官去接曹大人。” 凌望这么一说，在衙门里的衙差便全都出来了，很快就排好了队，跟着凌望往城外走。 这么大的排场百姓们都快一年没见过了，也不知道凌望干什么，大家都好奇地驻足观看。 “以往咱家大人去哪都说不许扰民，低调得恨不能大家都不认识他，今天这是干嘛呢？” “不知道，排场是大，不过也确实没扰民嘛。” 众人正小声议论，却见两个小衙差从后面匆匆跑到前面去了，两人展开了一条横幅，用棍子绷起来，然后举着往前走。 “这红色的横幅上写的什么呢，谁认字，快念念。” “热烈欢迎平安县县令曹大人的团队前来安旸参加农业讲座。” 有人磕磕绊绊念完，众人却都不懂其意。 “这说的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 “我也听不懂。” “农业讲座……是明天午时在贡院举行的那个。” “应该是，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大家议论纷纷，非常热情，凌望笑着道，“一会儿曹大人来了大家都热情一点啊。” 众人答应，也有人大声问为什么，凌望也没有不耐烦，依旧笑着道，“咱们要跟平安县一起做生意嘛，脱贫致富，安旸雄起。” 百姓一听便沸腾起来，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句欢迎曹大人，所有人纷纷跟着大喊。 凌望非常满意，点头道，“保持住，保持住。” 他们刚到城门，曹非的马车也正好从外面进来。 听到外面热闹的动静，曹非也坐不住了，一掀开帘子就看到了外面醒目的横幅上写着一排歪歪扭扭的字。 他仔细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欢迎自己的。 第365章 决定一起干 横幅上的字虽然歪歪扭扭，但还是能勉强认出。 看到凌望正朝自己招手，曹非忙下了马车。 不知道是谁带头，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众人齐声大喊欢迎，曹非高兴的同时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还从没体验过这么大规模的百姓夹道欢迎仪式。 众人簇拥着他和凌望往县衙走，还有小衙差放了几串鞭炮。 曹非走在凌望身边，小声问道，“陈大人，你让我过来到底是要做什么，这个农业讲座究竟是何活动。” “人带来了吗？”凌望也不正面回答，而是问了一句。 “带了，就在后面。”曹非说着转身看向马车那边，好几个四五十岁的庄稼汉正跟在后面。 都是他按照凌望的吩咐特意挑选出来的人。 “委屈你住我府上，你带的人安顿在驿站那边，明天过后你再看看要不要跟我合作。” 曹非对凌望的政绩是非常羡慕的，连连点头，“当然合作当然合作，只要陈大人愿意，我肯定求之不得。” 众人一路回到衙门，看热闹的百姓也渐渐散了。 “对了，你先休息一下，下午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正午刚过，时间还早，晚点再过去也没事。 “时间还早，就不等下午了，现在就去。”曹非心中好奇，也不管累不累了。 “行，只要你扛得住，我无所谓。” 凌望说着便带着人出了衙门，一路往南，出城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官田，而现在却都盖上了白色的大棚。 曹非看了一眼，有点不解，“陈大人，这是……” “你跟我来。” 凌望走到大棚门口，掀开帘子，“你看。” “这……这是……” 曹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快步走到帘门前，“这是水稻，这怎么可能呢？” 跟着他来的那几个庄稼汉也快步过来，他们站在后面探头往里看，都非常吃惊。 凌望笑着道，“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惊，觉得很不可思议。” 曹非点头，此时也慢慢平静下来，他一瞬间就想通凌望为什么要让自己带着经验丰富的庄稼汉过来了。 刚刚在帘门前他感觉棚子里面的空气很热，也许就是这样秧苗才会长得这么好。 “陈大人，你难道是想开春就插秧？” “不，不用等到开春，南方有雪但是不会太多，雪化后就可以直接下秧了，我打算种两季。” 曹非思索着，跟着他来的一个农汉却道，“大人，这太冒险了，万一下秧后因为寒冷秧苗不长或者烂根呢？” “若是冻坏了，就是长大也不一定会抽穗。” 凌望点头，“对，这些我都想过，其中所有可能会发生的问题我都已经写在计划书里了，我打算先在官田大规模种植，看看效果再做决定，试验田也已经准备好，年前就下秧。” 曹非听着凌望的话，心中一番盘算，如果这个计划成功，安旸百姓以后肯定家家都有余粮。 虽然大胆，而且也有可能失败，但陈大人先用官田实验，这算是给百姓兜底了。 曹非一咬牙，转头看向凌望，“陈大人，能不能将您写的计划书誊抄一份给我。” 第365章 决定一起干 横幅上的字虽然歪歪扭扭，但还是能勉强认出。 看到凌望正朝自己招手，曹非忙下了马车。 不知道是谁带头，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众人齐声大喊欢迎，曹非高兴的同时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还从没体验过这么大规模的百姓夹道欢迎仪式。 众人簇拥着他和凌望往县衙走，还有小衙差放了几串鞭炮。 曹非走在凌望身边，小声问道，“陈大人，你让我过来到底是要做什么，这个农业讲座究竟是何活动。” “人带来了吗？”凌望也不正面回答，而是问了一句。 “带了，就在后面。”曹非说着转身看向马车那边，好几个四五十岁的庄稼汉正跟在后面。 都是他按照凌望的吩咐特意挑选出来的人。 “委屈你住我府上，你带的人安顿在驿站那边，明天过后你再看看要不要跟我合作。” 曹非对凌望的政绩是非常羡慕的，连连点头，“当然合作当然合作，只要陈大人愿意，我肯定求之不得。” 众人一路回到衙门，看热闹的百姓也渐渐散了。 “对了，你先休息一下，下午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正午刚过，时间还早，晚点再过去也没事。 “时间还早，就不等下午了，现在就去。”曹非心中好奇，也不管累不累了。 “行，只要你扛得住，我无所谓。” 凌望说着便带着人出了衙门，一路往南，出城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官田，而现在却都盖上了白色的大棚。 曹非看了一眼，有点不解，“陈大人，这是……” “你跟我来。” 凌望走到大棚门口，掀开帘子，“你看。” “这……这是……” 曹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快步走到帘门前，“这是水稻，这怎么可能呢？” 跟着他来的那几个庄稼汉也快步过来，他们站在后面探头往里看，都非常吃惊。 凌望笑着道，“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惊，觉得很不可思议。” 曹非点头，此时也慢慢平静下来，他一瞬间就想通凌望为什么要让自己带着经验丰富的庄稼汉过来了。 刚刚在帘门前他感觉棚子里面的空气很热，也许就是这样秧苗才会长得这么好。 “陈大人，你难道是想开春就插秧？” “不，不用等到开春，南方有雪但是不会太多，雪化后就可以直接下秧了，我打算种两季。” 曹非思索着，跟着他来的一个农汉却道，“大人，这太冒险了，万一下秧后因为寒冷秧苗不长或者烂根呢？” “若是冻坏了，就是长大也不一定会抽穗。” 凌望点头，“对，这些我都想过，其中所有可能会发生的问题我都已经写在计划书里了，我打算先在官田大规模种植，看看效果再做决定，试验田也已经准备好，年前就下秧。” 曹非听着凌望的话，心中一番盘算，如果这个计划成功，安旸百姓以后肯定家家都有余粮。 虽然大胆，而且也有可能失败，但陈大人先用官田实验，这算是给百姓兜底了。 曹非一咬牙，转头看向凌望，“陈大人，能不能将您写的计划书誊抄一份给我。” 第366章 决定在刑场举办活动 “这个好说，回头就让刘同给你。”凌望笑了笑，“怎么样，你决定跟我一起赌一把了？” 曹非点头，“以官田实验，便是不成功百姓也没什么损失，陈大人为百姓思虑至此，曹某自叹不如，也无比钦佩。” 凌望笑了笑，也不做回应，虽然知道曹非说的是真心话，但他不喜欢互相吹捧那套。 带着曹非又看了几块秧田，然后打道回府。 第二天一早，贡院那边已经等满了人，榜文贴出后大家都对农业讲座非常好奇，早早就过来等着了。 吃过早饭，凌望才带着自己身边的人不紧不慢地过去，结果他发现自己实在是低估了百姓的热情，贡院外的那条街被堵得水泄不通，连他们自己都没办法过去。 最重要的是还有点在不断往这边赶。 大冷天的，刘同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大人，这小小贡院恐怕挤不下这么多人。” 他们今日出门穿的都是常服，大家都在往贡院门口挤，也没人认出他们。 前面人头攒动，凌望被挤着往前走，感觉自己都快变成纸片人了。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也没什么大场地能容纳这么多人了。” 李修思披着披风戴着兜帽，此时被挤得脸都绿了，强忍着才没有撂挑子。 他不喜欢人多，草包县令明明跟自己说人很少的，结果…… 不知道是谁又踩了他一脚，李修思忍无可忍，转身挤出人群走上了旁边的雨檐。 凌望看他出去了也忙跟着站了上去。 刘同和孙家兄弟见自己家大人脱身，立刻跟在她身后。 倒是曹非随着人群往前挤，还挺乐在其中的。 发现凌望他们全部脱离了人群，他还挺不能理解，但还是跟了过去。 几人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不约而同都深吸了几口气。 “不行，人太多了，这农业讲座办不成。”凌望说着看向刘同和孙亮孙飞，“赶紧给本官想想办法啊，各位粗壮的左膀右臂。” 孙飞和孙亮对视一眼，同时低下头。 让他们干体力活倒是可以，想办法这种事一点也干不来。 刘同想了一下，试探着道，“大人，卑职倒是有一个想法。” “赶紧说。”凌望摆摆手，“下次有话直接说，别弯弯绕绕的。” 刘同就道，“您要是不忌讳，刑场就可以。” “刑场？”凌望想了一下，当即拍手，“就刑场，你现在就命人过去布置，然后让人通知百姓转到那边去，提醒他们可以带着自己家的凳子去。” 刘同答应一声，行礼后匆匆离开。 刑场地大宽敞，台子什么的都还是现成的，是个非常完美的选择。 凌望正想说，一转头却发现李修思和曹非表情古怪地看着自己。 “你们这什么表情，干嘛这么看着我。” 李修思翻了个白眼，“去刑场举办活动也就你做得出来了。” 那可是从古至今砍杀犯人的地方，别说百姓忌讳，就连官府自己其实也不喜欢，结果这位心大的居然要去那边举办活动。 第366章 决定在刑场举办活动 “这个好说，回头就让刘同给你。”凌望笑了笑，“怎么样，你决定跟我一起赌一把了？” 曹非点头，“以官田实验，便是不成功百姓也没什么损失，陈大人为百姓思虑至此，曹某自叹不如，也无比钦佩。” 凌望笑了笑，也不做回应，虽然知道曹非说的是真心话，但他不喜欢互相吹捧那套。 带着曹非又看了几块秧田，然后打道回府。 第二天一早，贡院那边已经等满了人，榜文贴出后大家都对农业讲座非常好奇，早早就过来等着了。 吃过早饭，凌望才带着自己身边的人不紧不慢地过去，结果他发现自己实在是低估了百姓的热情，贡院外的那条街被堵得水泄不通，连他们自己都没办法过去。 最重要的是还有点在不断往这边赶。 大冷天的，刘同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大人，这小小贡院恐怕挤不下这么多人。” 他们今日出门穿的都是常服，大家都在往贡院门口挤，也没人认出他们。 前面人头攒动，凌望被挤着往前走，感觉自己都快变成纸片人了。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也没什么大场地能容纳这么多人了。” 李修思披着披风戴着兜帽，此时被挤得脸都绿了，强忍着才没有撂挑子。 他不喜欢人多，草包县令明明跟自己说人很少的，结果…… 不知道是谁又踩了他一脚，李修思忍无可忍，转身挤出人群走上了旁边的雨檐。 凌望看他出去了也忙跟着站了上去。 刘同和孙家兄弟见自己家大人脱身，立刻跟在她身后。 倒是曹非随着人群往前挤，还挺乐在其中的。 发现凌望他们全部脱离了人群，他还挺不能理解，但还是跟了过去。 几人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不约而同都深吸了几口气。 “不行，人太多了，这农业讲座办不成。”凌望说着看向刘同和孙亮孙飞，“赶紧给本官想想办法啊，各位粗壮的左膀右臂。” 孙飞和孙亮对视一眼，同时低下头。 让他们干体力活倒是可以，想办法这种事一点也干不来。 刘同想了一下，试探着道，“大人，卑职倒是有一个想法。” “赶紧说。”凌望摆摆手，“下次有话直接说，别弯弯绕绕的。” 刘同就道，“您要是不忌讳，刑场就可以。” “刑场？”凌望想了一下，当即拍手，“就刑场，你现在就命人过去布置，然后让人通知百姓转到那边去，提醒他们可以带着自己家的凳子去。” 刘同答应一声，行礼后匆匆离开。 刑场地大宽敞，台子什么的都还是现成的，是个非常完美的选择。 凌望正想说，一转头却发现李修思和曹非表情古怪地看着自己。 “你们这什么表情，干嘛这么看着我。” 李修思翻了个白眼，“去刑场举办活动也就你做得出来了。” 那可是从古至今砍杀犯人的地方，别说百姓忌讳，就连官府自己其实也不喜欢，结果这位心大的居然要去那边举办活动。 第367章 跟着做不意味着对 凌望摊手，“那我也不想啊，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贡院那小地方根本挤不下。” 小衙差们已经打着铜锣开始通知百姓往刑场转移了，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凌望带着李修思和曹非往刑场走，抬头往房顶上看了一眼，蓝玉正施展轻功，距离他们不远不近。 曹非也发现他了，便问道，“陈大人，那位小蓝公子为何不与我们同行？” “他不喜欢人多。”凌望笑了笑，“小孩子嘛，随他。” 他们一路到了刑场，围在台下的百姓已经很多了，凌望直接上台在准备好的桌后坐下，心中忍不住暗笑。 别说，还真有一股他以前上学时候开校会时的样子了。 学生们坐在台下，校长就坐在台上，经典台词是——下面我简单说两句或者下面由某某领导给你们讲讲。 有百姓看到凌望，热情挥手，“大人，大人，我们来了。” 凌望抬头一看，发现都很面熟，是十里村的村民。 他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 越来越多人赶到，场地也快坐满了，刘同见不再有人入场就命人守在入口边，然后回来禀告凌望。 “大人，差不多了。” 见凌望挥手，刘同退到一边坐下，抬手擦了擦汗。 “感谢大家能来参加安旸县举办的第一届农业讲座大会，下面由咱们李师傅给大家讲讲一些农业知识。” 凌望说完看向一边的刘同，小声道，“做好记录啊。” 他说完便起身让开，刘同连连答应，忙铺纸研墨。 一个六十岁的老汉被小衙差领上台，在凌望之前的位置上坐下。 下面的百姓不明白所以，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怎么不是大人讲吗？” “就是啊，怎么是个老头啊，他谁啊？” 凌望一听，忙叫了一声肃静，“我虽然是安旸父母官，但种地我不在行啊，讲种地的知识肯定得交给专业的人，大家耐心听听，不行再辩驳。” 他一发话，百姓也不敢多说什么了，都安静了下来。 老者有点紧张，看向下面一大群人，不由擦了把汗。 他看向凌望，见他鼓励地朝自己点了点头，便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大家好，今日老朽要给大家讲的是水稻的种植。” 一句话出口，似乎也没那么难，紧张感慢慢退去，老者也从容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水稻并不难种，难的是怎么种好。” “每年春耕，想必大家都会因为发秧头疼。” 老者说完笑了笑，“以往大家是发好秧苗后直接栽种，其实这种方法是错误的。” 众人一听都议论起来，有人大胆问道，“那敢问李师傅，怎样才算正确栽种呢？” 那人语气很冲，显然并不认可老者的话，当众说出来似乎也只是想让他难堪。 有人跟着道，“就是啊，大家祖祖辈辈都是这么种的，你凭什么说不对。” “跟着做，但不意味着对。”老者说完看向凌望，微微笑了一下，之前陈大人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第367章 跟着做不意味着对 凌望摊手，“那我也不想啊，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贡院那小地方根本挤不下。” 小衙差们已经打着铜锣开始通知百姓往刑场转移了，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凌望带着李修思和曹非往刑场走，抬头往房顶上看了一眼，蓝玉正施展轻功，距离他们不远不近。 曹非也发现他了，便问道，“陈大人，那位小蓝公子为何不与我们同行？” “他不喜欢人多。”凌望笑了笑，“小孩子嘛，随他。” 他们一路到了刑场，围在台下的百姓已经很多了，凌望直接上台在准备好的桌后坐下，心中忍不住暗笑。 别说，还真有一股他以前上学时候开校会时的样子了。 学生们坐在台下，校长就坐在台上，经典台词是——下面我简单说两句或者下面由某某领导给你们讲讲。 有百姓看到凌望，热情挥手，“大人，大人，我们来了。” 凌望抬头一看，发现都很面熟，是十里村的村民。 他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 越来越多人赶到，场地也快坐满了，刘同见不再有人入场就命人守在入口边，然后回来禀告凌望。 “大人，差不多了。” 见凌望挥手，刘同退到一边坐下，抬手擦了擦汗。 “感谢大家能来参加安旸县举办的第一届农业讲座大会，下面由咱们李师傅给大家讲讲一些农业知识。” 凌望说完看向一边的刘同，小声道，“做好记录啊。” 他说完便起身让开，刘同连连答应，忙铺纸研墨。 一个六十岁的老汉被小衙差领上台，在凌望之前的位置上坐下。 下面的百姓不明白所以，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怎么不是大人讲吗？” “就是啊，怎么是个老头啊，他谁啊？” 凌望一听，忙叫了一声肃静，“我虽然是安旸父母官，但种地我不在行啊，讲种地的知识肯定得交给专业的人，大家耐心听听，不行再辩驳。” 他一发话，百姓也不敢多说什么了，都安静了下来。 老者有点紧张，看向下面一大群人，不由擦了把汗。 他看向凌望，见他鼓励地朝自己点了点头，便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大家好，今日老朽要给大家讲的是水稻的种植。” 一句话出口，似乎也没那么难，紧张感慢慢退去，老者也从容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水稻并不难种，难的是怎么种好。” “每年春耕，想必大家都会因为发秧头疼。” 老者说完笑了笑，“以往大家是发好秧苗后直接栽种，其实这种方法是错误的。” 众人一听都议论起来，有人大胆问道，“那敢问李师傅，怎样才算正确栽种呢？” 那人语气很冲，显然并不认可老者的话，当众说出来似乎也只是想让他难堪。 有人跟着道，“就是啊，大家祖祖辈辈都是这么种的，你凭什么说不对。” “跟着做，但不意味着对。”老者说完看向凌望，微微笑了一下，之前陈大人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第368章 相思病也能治？ 这话一下就把下面的人震住了，一时间也没人再说话。 李师傅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每年春耕下秧前大家可以先在水里撒撒草木灰，就是家里烧火留下来的柴灰，然后耕一遍田，之后再插秧，这样能提高水稻的产量。” 台下众人已经听入迷，李师傅则又道，“当然，我说的也不一定对，大家要是有更好的方法也可能分享出来。” 没人说话，但大家都小声议论着。 李师傅看向凌望，见他朝自己点头就退下了。 “这就完了？” “就没了？” 台下众人纷纷议论起来，“怎么才说这么几句啊。” 刘同喊了一声稍安勿躁，等众人安静下来，凌望才缓缓开口。 “农业讲座嘛，当然是给大家讲讲有关农业这方面的知识了，但是咱们现在才刚开始，肯定有不足的地方，要想提高水稻的产量还需大家一起努力。” “刚刚李师傅说的办法也不是绝对的，如果大家有其他更好的发现，还有更好的提高产量的方法，都可以分享出来。” 凌望说完也是暗自叹了口气，古代资源匮乏不说，农耕也不像现代那么系统化，效率化，县衙中关于种植的记录更是少之又少。 他在现代的时候也没仔细了解过农作物种植这方面，只隐约知道个大概，现在这茬其实也算是硬上了。 “以后咱们种植每种作物都可以记一下它喜欢的生长环境和生长周期，这样后人以后也许会根据这些知识发现更多的种植办法。” 凌望说着拿出一截红薯藤，“就比如说这红薯，品种多，生长周期短，藤茎可以喂家畜，嫩叶还可以当菜。” 台下有人激动起来，高声道，“大人，这个我知道，这红薯可以在七八月份种植，只需将带茎的一段埋入土中就可存活，生长速度很快，到了十二月就可以挖出红薯了，存在家里的地窖中还能放到来年三四月份。” 凌望点头，“你说得很好，而且这东西还能做成凉粉或者面饼，蒸了切片晾干还能做成红薯条干当零嘴吃。” 台下众人一听，都惊讶起来，“真的？” 凌望点头，“做成红薯粉也方便储存，不容易坏。” 有人道，“大人，真是巧了，你说的我家娘子都会做。” 众人朝那人看过去，都好奇地问怎么做，那人不由得意起来，笑道，“正恰着几日我家收了红薯，我娘子正打算做呢，有好奇的都可以来我家看看。” 大家一阵欢呼，夸赞起那人来。 凌望最后又讲土豆，之后就把时间交给李修思了，让他科普了一下常见的草药以及用途，毕竟在古代也不是人人都看得起病的。 曹非一边听一边记，只恨自己没有长八只手。 直到一个时辰后完美散会，大家显然都非常满意，三三两两讨论着离开。 曹非说自己想在安旸逛逛，凌望就让孙亮跟着，自己则跟李修思往县衙走。 “几天不见小慕，也不知道他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李修思勾唇笑起来，“相思病？可要吃药？” 凌望大惊，“这种病也能治？” 第368章 相思病也能治？ 这话一下就把下面的人震住了，一时间也没人再说话。 李师傅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每年春耕下秧前大家可以先在水里撒撒草木灰，就是家里烧火留下来的柴灰，然后耕一遍田，之后再插秧，这样能提高水稻的产量。” 台下众人已经听入迷，李师傅则又道，“当然，我说的也不一定对，大家要是有更好的方法也可能分享出来。” 没人说话，但大家都小声议论着。 李师傅看向凌望，见他朝自己点头就退下了。 “这就完了？” “就没了？” 台下众人纷纷议论起来，“怎么才说这么几句啊。” 刘同喊了一声稍安勿躁，等众人安静下来，凌望才缓缓开口。 “农业讲座嘛，当然是给大家讲讲有关农业这方面的知识了，但是咱们现在才刚开始，肯定有不足的地方，要想提高水稻的产量还需大家一起努力。” “刚刚李师傅说的办法也不是绝对的，如果大家有其他更好的发现，还有更好的提高产量的方法，都可以分享出来。” 凌望说完也是暗自叹了口气，古代资源匮乏不说，农耕也不像现代那么系统化，效率化，县衙中关于种植的记录更是少之又少。 他在现代的时候也没仔细了解过农作物种植这方面，只隐约知道个大概，现在这茬其实也算是硬上了。 “以后咱们种植每种作物都可以记一下它喜欢的生长环境和生长周期，这样后人以后也许会根据这些知识发现更多的种植办法。” 凌望说着拿出一截红薯藤，“就比如说这红薯，品种多，生长周期短，藤茎可以喂家畜，嫩叶还可以当菜。” 台下有人激动起来，高声道，“大人，这个我知道，这红薯可以在七八月份种植，只需将带茎的一段埋入土中就可存活，生长速度很快，到了十二月就可以挖出红薯了，存在家里的地窖中还能放到来年三四月份。” 凌望点头，“你说得很好，而且这东西还能做成凉粉或者面饼，蒸了切片晾干还能做成红薯条干当零嘴吃。” 台下众人一听，都惊讶起来，“真的？” 凌望点头，“做成红薯粉也方便储存，不容易坏。” 有人道，“大人，真是巧了，你说的我家娘子都会做。” 众人朝那人看过去，都好奇地问怎么做，那人不由得意起来，笑道，“正恰着几日我家收了红薯，我娘子正打算做呢，有好奇的都可以来我家看看。” 大家一阵欢呼，夸赞起那人来。 凌望最后又讲土豆，之后就把时间交给李修思了，让他科普了一下常见的草药以及用途，毕竟在古代也不是人人都看得起病的。 曹非一边听一边记，只恨自己没有长八只手。 直到一个时辰后完美散会，大家显然都非常满意，三三两两讨论着离开。 曹非说自己想在安旸逛逛，凌望就让孙亮跟着，自己则跟李修思往县衙走。 “几天不见小慕，也不知道他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李修思勾唇笑起来，“相思病？可要吃药？” 凌望大惊，“这种病也能治？” 第369章 宫里来人了 “自然。”李修思诚恳点头，“不过还得看病人愿不愿意治。” 凌望只觉得惊奇，“不是说相思病不是病吗，怎么治？” 李修思忍着笑意，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他扒开塞子倒出一粒淡黄色的小药丸，伸手递到凌望面前，“只需一粒，烦恼尽消。” “烦恼尽消？”凌望低头细看药丸，惊讶无比，“你意思是这东西会……” “让你忘记一切。” “我靠，那也太狠了，你还是收好一点，我可不想当个记忆全失的人。” 凌望说着将李修思的手推开，自己也躲远了一点。 李修思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骗你的，这是驱寒的药。” 他说着将药收了起来，抬头看向天空，似是叹了口气。 凌望有点不明所以，问道，“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叹气啊？” “年底大概会下雪，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和往年一样，还有冻死的百姓。” “我靠，要是今年还跟往年一样，那我这官不当了。” 凌望一拍手，“我这么努力，不能都是无用功。” 闻言，李修思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不当官，你准备做什么呢？” “当个小地主，吃喝不愁，然后游山玩水。” 凌望说着转头看向李修思，“怎么样，要跟我一起吗？” “你还是先想想这官怎么当。”李修思朝前示意了一下。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县衙附近，都同时停住了脚步。 “什么情况，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李修思脸色也变得严肃，皱眉道，“好像是宫里的人。” “啊？”凌望瞬间觉得头大，“不会是我哥他们又来了。” 他快步走过去，却见侍卫围着的人并不是皇子，而是一位公公。 那位公公一见到他就立刻弯腰行了个礼，小县衙们不知道这其中利害，凌望作为一个现代人，看过无数宫斗剧，还是知道这其中分量的。 他忙跟着回了一个礼，然后将人往自己的府邸请。 将身边跟着的人都清退，凌望这才道，“公公一路辛苦了，请问是我兄长他们有话要传》” 公公微微一笑，躬身道，“公子说的不错，不过不仅是几位殿下。” 不止是几位皇子，那就是说还有皇上了。 凌望脸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那公公忙道，“公子不必紧张，陛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老奴带了一些东西过来。” “眼下已是年节，都是一些礼品，陛下说年后公子若是有空，请务必进京一趟。” “公公来此，朝中那些大臣都知道吗？” 公公摇头，“这倒是不知道，不过陛下并没有刻意隐瞒。” 他想了一下，又道，“老奴此次前来还带了一道圣旨……” “什么圣旨？” “是关于玉州城的，陛下说虽已有过口谕，但总归不正式，所以又亲下了一道旨意。” 那公公说着看了凌望一眼，微微一笑。 “可是要我现在接旨？”凌望说着就要走下跪。 那公公一下扶住他，笑着道，“公子不用着急，这道圣旨是要张榜以告天下的，您不用接。” 第369章 宫里来人了 “自然。”李修思诚恳点头，“不过还得看病人愿不愿意治。” 凌望只觉得惊奇，“不是说相思病不是病吗，怎么治？” 李修思忍着笑意，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他扒开塞子倒出一粒淡黄色的小药丸，伸手递到凌望面前，“只需一粒，烦恼尽消。” “烦恼尽消？”凌望低头细看药丸，惊讶无比，“你意思是这东西会……” “让你忘记一切。” “我靠，那也太狠了，你还是收好一点，我可不想当个记忆全失的人。” 凌望说着将李修思的手推开，自己也躲远了一点。 李修思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骗你的，这是驱寒的药。” 他说着将药收了起来，抬头看向天空，似是叹了口气。 凌望有点不明所以，问道，“好好的，你怎么突然叹气啊？” “年底大概会下雪，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和往年一样，还有冻死的百姓。” “我靠，要是今年还跟往年一样，那我这官不当了。” 凌望一拍手，“我这么努力，不能都是无用功。” 闻言，李修思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不当官，你准备做什么呢？” “当个小地主，吃喝不愁，然后游山玩水。” 凌望说着转头看向李修思，“怎么样，要跟我一起吗？” “你还是先想想这官怎么当。”李修思朝前示意了一下。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县衙附近，都同时停住了脚步。 “什么情况，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李修思脸色也变得严肃，皱眉道，“好像是宫里的人。” “啊？”凌望瞬间觉得头大，“不会是我哥他们又来了。” 他快步走过去，却见侍卫围着的人并不是皇子，而是一位公公。 那位公公一见到他就立刻弯腰行了个礼，小县衙们不知道这其中利害，凌望作为一个现代人，看过无数宫斗剧，还是知道这其中分量的。 他忙跟着回了一个礼，然后将人往自己的府邸请。 将身边跟着的人都清退，凌望这才道，“公公一路辛苦了，请问是我兄长他们有话要传》” 公公微微一笑，躬身道，“公子说的不错，不过不仅是几位殿下。” 不止是几位皇子，那就是说还有皇上了。 凌望脸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那公公忙道，“公子不必紧张，陛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老奴带了一些东西过来。” “眼下已是年节，都是一些礼品，陛下说年后公子若是有空，请务必进京一趟。” “公公来此，朝中那些大臣都知道吗？” 公公摇头，“这倒是不知道，不过陛下并没有刻意隐瞒。” 他想了一下，又道，“老奴此次前来还带了一道圣旨……” “什么圣旨？” “是关于玉州城的，陛下说虽已有过口谕，但总归不正式，所以又亲下了一道旨意。” 那公公说着看了凌望一眼，微微一笑。 “可是要我现在接旨？”凌望说着就要走下跪。 那公公一下扶住他，笑着道，“公子不用着急，这道圣旨是要张榜以告天下的，您不用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