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传之初入江湖》 第1章 祭祖大典 为方便大家阅读,先把世界设定和主要人物罗列如下: 世界设定 渊源:上古时期,因守护苍生有功,青木族、玄冰族、赤火族、白金族被伏羲帝君和女娲娘娘封为天下四大部族。 如今四大部族现状: 白金族(西方金):世代居住在白金山庄,以能出产世间稀有的白金首饰而闻名天下,在江湖上很有名气。 白金首饰价格昂贵,唯有那些达官贵人才能买得起,白金首饰素以质地纯净着称,所以很受城里那些贵妇的欢迎。 那些贵妇都以能拥有白金首饰而自豪,但白金首饰数量稀少,往往供不应求,那些体面妇人有时为了争一个手镯竟然会大打出手。 甚至还有人不惜重金求购,真是千饰易得,一金难求,因此白金首饰一时成为富贵代名词。 白金族不仅实力雄厚,而且还善布迷宫。山庄外的白金迷宫乃天下第一大迷宫,里面变幻莫测,奇妙无穷,简直可以达到对面不相逢的程度。 除那些聪明绝顶者,大部分人一进去就被搞得晕头转向,为了方便来访人士进入山庄,他们在迷宫前面建了一座客栈,名曰白金客栈。现任族长白云海。 青木族(东方木):世代居住在雾青山,居住地周围有道上古结界,半山腰上有棵歪脖树,据说是灵根。 如今人口已经凋零,族人平时靠卖山果和兽皮维持生计,遇到族中大事山里进项不够,还要派族人下山做工,以便贴补族中开支。总之,是四大部族中最穷的。现任族长李青山。 玄冰族(西方水):世代居住在海上雪宫,族人中有很多武功高手,现经营着北海盐场,盐铺遍行天下,连京城都开有商号。 “雪字号”盐质量上乘、价格便宜,所以很受人们的欢迎。另外,被世人称为北海一景的炫光琉璃塔也是他们的。现任族长冰寒竹。 赤火族(南方火):世代居住在赤火城,以善铸兵器闻名于世,造的兵器往往能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这正是他们兵器供不应求的原因。 不仅朝廷购买,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番邦也争相购买。其中尤以铸剑闻名,若谁家铁匠铺里挂几把带“赤火”字样的剑,很快便能抢购一空。 另外,他们还精通机关术,赤火城就是一个大型机关,整座城可以像花瓣似的层层展开,也可以像花朵似的迅速收拢。 防守十分严密,若守城人不让进,无论如何也进不去。有一年,族中六个特级铸剑师合力打造一把绝世神兵——玄明剑。 此剑刚一问世,江湖中人便蠢蠢欲动,后来蓬莱昆仑等多个门派一起过去抢夺此剑,最后连门都没找到,一时成为江湖笑谈。现任族长明雷火。 华夏王朝(中央土):九鼎立足之地,现任皇帝诸葛云明,15岁,朝政由上官将军和独孤丞相辅佐,皇后独孤静,是独孤丞相的长女。 另外: 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成形于先天之气,身藏四象之中,游走五行之内,唯有缘者见之、驭之) 四大神器:青龙剑、白虎盾、朱雀琴、玄武弓。(由四大神兽戾气锻造而成) 得青龙剑:开启木系法术。 得白虎盾:开启金系法术。 得朱雀琴:开启火系法术。 得玄武弓:开启水系法术。 主要人物设定 木青云:男,18岁,青木族人,普通族员,外表冷漠,内心柔软,体内拥有上古灵力,习的家传绝学排云掌,武器一把玄铁剑。 木青青:木青云妹妹,16岁,青木族人,活泼好动,爱说爱笑,习的家传绝学排云掌,武器一条五彩金丝绳——由五色金线缠结而成,梢头坠着一颗红色珠子。 李如月:女,16岁,青木族人,族长之孙女,温婉恬静,善解人意,习的家传绝学霹雳掌,武器一把雪花剑。 白书豪:男,18岁,白金族人,白金山庄少庄主,气质出众,活泼开朗,内力惊人,可双手拽开铁锁,轻功不是很好。 冰雪儿:女,17岁,玄冰族人,海上雪宫小宫主,知识渊博,冰雪聪明,喜穿白衣,轻功一流,武器一张雀金弓,不过很少用。 明心兰:女,18岁,赤火族人,赤火城大小姐,脾气暴躁,性格乖张,武功一般,武器一把绝世名剑。 金元:男,17岁,白金族人,白书豪随从,不会武功,幽默风趣,有点小心眼。 周凌霜:女,17岁,玄冰族人,大长老之外孙女,性情浮躁,爱憎分明,武功不错,武器一把不知名长剑。 赤凤: 女,16岁,赤火族人,明心兰贴身丫鬟,身材高大,长相一般,看起来笨笨的,武器一对大铁锤。 上官云飞:男,18岁,现任禁军统领,父亲是镇国将军上官亮,为人和善,喜爱交友,武器一柄梨花枪。 萌宠设定 雪灵熊:上古十大灵兽之一,先天纯阳之气偶遇雪之精魂幻化而成,通身雪白,身形矫捷,极难捕捉。 性喜严寒,若长时间待在阳光下,会被纯阳之气化为飞灰;若能浴火重生,通身火赤,灵力无穷。 (字数有点多,大家看到这里可以休息一会) 正文开始: 等待总是漫长的,可无心的等待却倏忽而逝。祭祖大典后,他们便要下山历练去了,木青云虽已做好迎接一切的准备,但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他并不希望祭祖大典的到来,但族人忙碌的身影和脸上的喜悦之情,他却不能视而不见。 他的态度决定不了什么,这点他明白,可他仍然希望时间能尽量慢点,这无疑是自欺欺人,尽管他再怎么不情愿,祭祖大典还是如期而至。 祭祖大典是族里的大事,因此族人都不敢懈怠,且族里规定:除下山历练的族人外,其他族人无论多远都要在大典之前赶回来,违者将会受到族规惩罚。 换言之,也即是说祭祖大典是第一位的,不管你在干什么,手头的事有多么重要,只要你是青木族的,你就得必须赶回来参加。当然,这也是族人重视祭祖大典的一个原因。 父亲自然也不例外,父亲是蓝兵县的捕头,他原本想向县令大人请假晚去一会,但因最近县上出了一件棘手的案子,县令大人没有批准。尽管这样,父亲仍决定参加完祭祖大典后再去。 他也一样,族人都高高兴兴的,即便他心里再不欢喜,表面上也不能露出来。吃罢晚饭,他便上床睡觉了,这是为了第二天早起。 祭祖大典在族人眼里简直就跟过年一样,那天族人都会早早的起来。不过,二者还是有点不同: 过年时出去拜年前族人们大都已吃过早饭,但祭祖大典那天是不吃早饭的,即便再饿也要坚持到大典结束。 因为族人认为在祭祖大典前吃饭是对祖先的不敬,故而族人十分看重这点,即便是小孩子也不能例外!如此难免就会出现一种现象: 大人们不吃饭尚可,但小孩子不行。一来他们本就饿的快,再加上那天场面热闹,他们比往常更加兴奋,早上又没吃东西,往往没到结束,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 那种滋味他是知道的,虽然肚子饿,但大多数小孩还是很懂规矩的。不过,仍免不了有些调皮的家伙,这时会打供果的主意。 他们身体虽小巧,但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偷供果也不容易。即便能逃过那些族人的眼睛,一来供桌旁有人看守不说,再者当时族长和四大长老都在供桌前站着,因此为吃个供果他们往往要费很多心思,且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那些小孩大多被当场捉住,族长虽然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但训斥一顿是免不了的。 吃供果的可能性很小,这是族里孩子都知道的,他们之所以会这样,肚子饿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觉得好玩。 妹妹和如月小时候就干过这样的事,当时她们只有四五岁,不知是肚子饿,还是因为觉得好玩,或许两个原因都有。如果记得没错是妹妹先提出来的,但是立马得到了如月的响应。 二人真是想到一起了,其实当时她们都有那个心思,不然意见不会那么快达成一致。二人本想拉他一起去,不错,当时他也有些饿,但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 一来那么多族人面前他实在提不起勇气,另一方面是不想冒险。再说,当时他已上了大半年学堂,知道偷供果是越礼的行为,如果再像妹妹和如月那样是会被同窗嘲笑的。 妹妹见他不肯有些生气,说偷到没他的份,如月则没说什么。其实吃不吃他倒不怎么在乎,因为大典一结束就可以回家吃饭了。 妹妹和如月他自然是拦不住的,所以只能希望她们能幸运点,他知道这样想不对,但这是作为一个哥哥的私心。他虽然没有去,但却悄悄地把身子往前挪了一点。 那天二人的运气并不好,她们趁族长讲话时(别说二人也真聪明,知道那个时候族人的注意力都在族长身上,无暇顾及其它。)蹑手蹑脚地向供桌走去。 一来她们的身体比较矮小,再者当时族人的目光都在上面,所以很容易躲过族人的眼睛。 二人小心翼翼地溜到供桌下面,看守供果的族人并没发现她们。妹妹偷偷把手伸到供桌上面,仰起脸望那人一眼,抓个供果急忙缩手。 也是倒霉,这时那个族人突然发觉了,一下被抓个正着,手里的供果被夺走了,二人也被拽了出来。 族长免不了训她们一顿,也许是觉得好玩,挨训时二人还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如月更倒霉,一向很少对她发脾气的爷爷大声训斥她,她委屈得哭了起来。 妹妹也好不到哪去,回到家,父亲便罚她跪在院里反省。 这只是当时的情况,事后谈起她们不仅认识不到错误,而且还很高兴。 每每谈及妹妹总是感叹,说她当时手太慢了,若是再快点就能得手了,那样即便被抓到好歹还能咬一口,对此她很是惋惜。 这时如月往往也有话说,说她好歹摸到了,她连摸都没摸到就被训一顿,着实比她还怨。祭祖大典在族人心中的位置可见一斑。 第二天,母亲早早便把他们叫了起来,妹妹不仅没有抱怨,而且还很高兴。不仅妹妹,父亲和母亲都很高兴,母亲的脸上笑容不断,就连父亲的脸也要比平时舒展的多。 他突然有种过年的错觉,可是因为担心下山历练,他心里并不是多么高兴。 他们走出家门,天刚蒙蒙亮,但是已经有不少族人起来了。族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在通往高岗的那条小路上,他们也加入了进去。 各家之间保持着一定距离,谁也没有要超过谁的意思,都默默地走着,耳边响起一片脚步声。 很快来到高岗下面,先来的人都在高岗上站着,下面空地上空无一人。他们遂沿着石阶上去了,只见祠堂前面人头攒动,他们来得还算早点,不然就只能站到高岗下面了。 如月和她母亲站在前面第三排,这时妹妹突然喊了如月一声,母亲扭头瞪她一眼,她忙低下了头。族人都一脸严肃地站着,仍有很多族人从那小路上源源不断地赶来…… 天渐渐亮了,周围的一切开始呈现出本来面目,他回头望一眼,高岗下面已经站满了人。祠堂门口那口大铁钟突然铛铛响了两下,族长和四大长老依次走出祠堂。 五人缓步走到供桌前面,族长居中站着,大长老和二长老站在左边,三长老和四长老站在右边。 其他三位长老倒是常见,唯有二长老很少见。他常年在外奔波,一年中除了过年和祭祖大典基本上都在外面,据说是为了寻找上古四大神器之一的青龙剑。 在他的印象中二长老是四大长老中最忙的,往往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若论族长的左膀右臂他才更有资格,他想。 唉,可惜多年寻找至今无果。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是上古神器,哪能那么好找?他曾看过上古神器谱,上面说得玄之又玄,若按书上的线索去找很难找到,若不按线索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 不找?肯定不行!一来事关天下苍生的存亡,再者,这本就是他们青木族的责任,别的不说,他们青木族难免会被另外三族嘲笑。 其实嘲笑倒没什么,关键是四大神器关系着人们能否顺利度过天劫,而青龙剑便是其中之一,若缺了那把剑情况实在堪忧。 倘人们有幸度过天劫自然很好,若不幸苍生遭难,他们青木族同样也不能幸免。 这也即是说寻青龙剑是为了苍生不假,同时也是为了他们自己,故而无论多难都要找!只是辛苦了二长老,如今他已年近古稀,仍然常年在外跋山涉水,想到此他不由生出敬佩之情,同时也有点心酸。 前排的族人一一向祠堂走去,出来时手里都抱着祖先牌位。那张供桌后面立着一个木架子,架旁站着两个中年男人,二人接过他们手里的牌位,小心翼翼地放到架上。 刚开始摆的下面,他们伸手就能够到,渐渐到了上面,这时就要用到梯子了,只见一人站在梯上,一人举着牌位往上递。 二人配合的很默契,那些牌位没一会便摆完了。总之和在祠堂里没什么不同,望去黑压压一片,接着是摆香炉、供果和三牲。 等这一切准备停当,族长朝四下打量一圈,提高声音说:“今天是咱们青木族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大家也都知道为了这天的到来,族里已经准备了好长时间。别的不说,两个月前,族里派一些年轻人下山就是为了今天! “祭祖大典向来是族中大事,此事自上古时期便一代代传下来,之所以举办祭祖大典,是为了彰显后辈对祖先的敬仰之情,还是那句话: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祖! “咱们青木族之所以会被伏羲帝君和女娲娘娘选为守护苍生的四大部落之一,这一切都是祖辈的功劳!这是一份责任,同时也是一份荣誉。 “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咱们的今天都是祖辈们用血泪换来的,没有祖辈们的付出就没有咱们青木族的今天,这点大家一定要知道! “祖辈们用血泪为咱们挣得了这份荣誉,咱们作为后辈不能只想着坐享其成,在享受这份荣誉的同时也应该对祖辈们有所回报。 “那眼下咱们能做什么呢?也只能对祖辈们略表一点孝心罢了,这便是族里举办祭祖大典的初衷。 “另外,望大家能在感念祖辈的同时,肩负起祖辈们交给我们的这份责任,为天下苍生的安定出一份力!” 族长讲完话后转身面对着供桌,四大长老随着转过身去,族长拿起三根香点着,双手举过头顶说:“在这一重要日子,青木族的后辈念及祖辈的好,实在无以为报,故而在此备些供品略表孝心,还望祖辈们不要嫌弃。 “我,李青山,身为青木族的第一百零三代族长,在此恭迎青木族的祖辈们大驾光临!” 说罢把香郑重地插到桌上的炉子里。这时钟声再次响起,族长退后一步跪在地上,四大长老也随着跪了,他们更不用说,第二声钟响便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场面很是壮观,从供桌前到祠堂前面的空地再到高岗下面黑压压跪了一片。 族长磕三个头站起了身,这只是一跪三叩,要做完三跪九叩才算结束。那三根香燃得正盛,蓝烟袅袅升腾,族人都静静地站着,没有一人发出声音,钟声停了下来,万物也像受到了感染似的,天地间一片肃穆…… 第2章 下山历练 天气变化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昨天阴得简直能滴出水来,最后却一滴雨也没下,今天上午还晴空万里,谁知午后却突然下了一阵雨。 当时他们正在学堂后面的空地上练武,四月的阳光贴着屋脊斜射过来,虽不灼人,但却有点耀眼。 他们正为这问题发愁,这时突然飘过来一片乌云,那片云很快遮住了日头,接着一阵风起下起雨来。 起初雨下得并不大,虽能打湿衣裳,但却不影响练武,因此他们并没回去。过一会儿,雨滴渐渐变得大起来,且下得越来越密,砸在地上噼啪作响,他们没法再练了,只好抱着头回去了。 学堂离他家不过半里多地,他们依然被淋成了落汤鸡,可见雨确实下得不小。 湿衣裳贴在身上很是难受,木青云回去便换了衣裳,如月和妹妹的身量差不多,便暂穿了妹妹的衣裳。为以防感染风寒,母亲给他们熬了姜汤。 他练功时本就有些出汗,如今被雨一淋确实感到有几分寒意,喝了姜汤顿觉身上畅快不少。一时无事可干,他便站在门口看雨:那雨下得越来越大,只见空中雾蒙蒙一片,地上一直啪啪作响…… 大雨通常下不长,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半个时辰后雨停了,乌云很快也飘走了,日头又露了出来,外面依旧是晴空万里。 三人遂走出了家门,妹妹和如月都很高兴,特别是妹妹,竟然笑称那是昨日的雨。天虽晴了,但地面却仍湿着,考虑到这时练功容易溅身上泥,他们决定先不练了,等地面干了再说。 三人不觉来到半山腰那棵歪脖树下,他们明天就要下山历练去了,历练的方向问题必须得解决了,因此很快说到了这上面。 妹妹和如月的意见仍不统一,一个坚持南去,一个坚持北往,且都不愿让步。 他左右为难:站在妹妹那边,如月难免生气,站在如月那边,妹妹难免生气,他低头想了想,提出了一个折中办法——掷铜板。 二人都很赞成,妹妹很是积极,当即从腰里摸出一个铜板,望了望如月,说:看好了,阳面是赤火城,阴面是海上雪宫。 说罢把铜板抛向空中,二人的目光随着铜板落到地上:阳面朝上,妹妹不禁跳了起来,如月不禁叹了口气。 方向定下来了,可留给他们的时间却不多了。接着就要考虑随行的东西了,二人商量一阵:此去路途遥远,换洗衣服是少不了的。 一路上跋山涉水的,难免磕着碰着,要带跌打损伤的药。江湖险恶,鱼龙混杂,兵器一定要带。 对了,还要带创伤药,他们的功夫不好,刀剑无眼,万一不小心擦破点皮,那样就能得到及时救治。钱更不用说,那是出门必备的东西,另外胭脂水粉、耳环耳坠、手镯头饰也要带…… 晚上,母亲收拾起两个包袱,妹妹带了奶奶留下的那根五彩金丝绳,父亲则给了他一把剑,并且说那剑大有来头: 是当年他爷爷与上任赤火城城主比武赢来的,是由赤火族一个很有名气的特级铸剑师铸造的。虽不是绝世神兵,但却是世上少有的好剑,只是没有剑鞘,他在路上最好配一个,不然拿着不方便。 他接过那剑看了看:二尺长短的样子,通身黑黢黢的。妹妹望了一眼,说黑不溜秋的,怎么看也不像好剑,父亲白她一眼,说: 她知道什么,那剑看起来普通,实则锋利无比,正所谓天地赋流形,杂然沉其中,大智若愚,藏巧于拙。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明天他就要下山历练去了,他想,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他虽不知道赤火城有多远,但却知道并不近。据说途中要穿过几个郡不说,而且还要穿过一片沙漠。 他从没出过远门,不错,两个月前是跟父亲去了一趟红谷县城,但那不过才几十里路,跟这次千里之遥是不能相比的! 此去路途遥远不说,途中难免会遇到事,若遇到顺心事还好,倘遇到糟心事呢?人们都想出门顺利,运气哪能都那么好?遇到糟心事怎么办呢? 况且父亲说过江湖中纷繁复杂,什么都有可能遇到,他怎能不担心? 唉,真是的,有什么可担心的?族人不都去了吗?远的不说,堂哥当年下山历练不过才刚满十六岁,他不是也安然回来了吗? 他现在比堂哥当年大两岁不说,且有妹妹和如月同行,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江湖中人也不是都会武功,人家不会武功都敢行走江湖,他会武功怕什么! 不错,他的武功不是多好,但对付一般人还是没问题的,再说他此行还带了一把好剑,更是如虎添翼! 此行会遇到什么事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他能做的就是遇事尽力而为,若实在解决不了,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至于父亲说的可以靠朋友,想来也是个办法,不过话说回来,他此行是否能交到朋友,也要看天意和缘分。 对于下山历练一事族里倒不怎么管,只规定凡族人到年龄必须去,至于什么时候去?几个人一起去?怎么去?去哪里?一概不管!甚至就连途中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也没有明确规定。 故而族人对这事很有兴趣,不少族人刚到年龄就去了,只有个别族人会因为种种原因晚去个一两年,但却从没出现过因此事受罚的现象。 第3章 告别亲人 吃罢早饭,如月走进他家院里,她穿着一身浅蓝色裙子,脸上容光焕发,身上背着包袱,手里拿着佩剑,俨然一副远行的样子。 她的母亲和爷爷紧随其后,木青云和妹妹回屋取了包袱,妹妹拿了五彩金丝绳,他拿起那把剑(用一块青布包着),父母跟着他们送出门。 一会到了古青镇上,出了镇子又送一程,走到路边一棵白杨树下,族长突然停下脚步说:他看就送到那里,前面的路早晚得他们自己走,一行人遂停了下来。 他母亲和如月母亲的脸上布满了忧伤,族长和父亲的脸上也有些异样,不知怎的,这时他顿觉心里沉重起来,如月低着头不说话,妹妹却像没事人似的一脸高兴。 族长望如月看了一会,语重心长地说:“如月,下山历练是一件好事,这说明你已经长大了,是时候出去见见世面了,同时这对你也是一种锻炼。 “多出去走走对你的成长有好处,你一定要认真对待这件事,啊?其实爷爷也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还是那句话: “你从没出过远门,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免得爷爷和你娘在家里担心,啊?另外记住出门在外身体最重要,途中一定要吃好睡好! “再就是途中难免会遇到困难,遇到事要沉着冷静,千万不能慌,一慌就容易乱分寸,这点一定要记住,啊?好在你们是三个人一起去的,遇到事可以跟青青和青云商量。 “如月,爷爷不反对你在外面交朋友,但一定要慎重。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一定要尽量选那些正派的人做朋友,这对你的成长有帮助,啊? “另外还要牢记着咱们青木族的使命,在历练途中做到扶危济困、除暴安良,匡扶正义但不能恃强凌弱,更不能无端伤人,啊?”说罢两手拍了拍如月的肩膀,如月望着他点点头。 如月的母亲一把拉过她的手,继而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说:“如月,你这孩子从没有出过远门,如今一下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说实话为娘确实挺担心的,可下山历练是咱们青木族人都要经历的事,为娘也没有办法。 “你这就要走了……唉,为娘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为娘不在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然娘和你爷爷会担心的。不过一路上有青青和青云陪着,为娘多少还放点心。 “如月,你是三人中年龄最小的,路上要听你云哥哥和青姐姐的话,不要任性。遇事多找你云哥哥和青姐姐商量,不要一意孤行,那样相对稳妥一些,啊? “至于你爷爷说得扶危济困除暴安良?为娘自然是赞成的,但也要量力而行,能帮则帮,不能帮千万不要逞强,说到底还是自身的安危最重要,这点千万要记住,啊? “如月,为娘说这么多其实就是一句话:只要你能在外面好好的,为娘就什么都放心了。”说罢仍不肯移开目光,“娘,你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如月说,面带忧伤地笑了笑。 父亲望了望他们兄妹二人,说:“青云,青青,你们这次下山历练该安排的话为父昨晚都已经说了,为父的话你们一定要记住,啊? “再就是,青青,你的性子比较急,遇到事多思考,多与你哥和如月商量,不要鲁莽,听到了没有? “青云,你最大的问题是比较胆怯,为父对你的忠告是:遇到事一定要有勇气面对,不能退缩,就像你们这次下山历练,既然决定要去,就争取把这事做好,不能因为遇到点困难就中途放弃,听到了没有?好,为父要说的就这么多,还是那句话: “此次下山历练是你们三人一起去的,在路上彼此照应,遇事共同商量,只要你们能齐心协力,想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他和妹妹一一答应了。 母亲一直盯着他们看,这时突然拉住他们的手说:“云儿,青儿,你们兄妹这次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说实话为娘还真有点舍不得。 “可你们伯母刚才也说了,这是咱们族里每个人都必须要做的事,况且此次下山历练对你们也是种锻炼,这对你们以后的成长有好处,为娘自然不能拦着。 “即便再舍不得为娘也得让你们走,因为这是你们必须要走的路。 “话说回来,既是你们的路,为娘就不能跟着了,你们要记住,踏上这条路后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了。 “你们兄妹除了云儿去过红谷县城外,再没有去过其它地方,这次却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可担心归担心,但为娘不会拦着你们。 “云儿,青儿,你们这次下山历练不知道要去多久,此去路途遥远,途中要跋山涉水不说,难免有时还会风餐露宿,为娘不在身边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虽说路途遥远,但也不要赶得太急,反正你们有的是时间,累了就歇歇,饿了就吃点东西,生病了及时看大夫,不要硬挺着,啊?另外,路上一定要尽量住客栈,那样相对安全一些。 “你们的盘缠我已放到云儿包袱里,钱虽不多,但只要你们能省着点用还是够用的。若路上错过了宿头找人家投宿也行,总之尽量不要露宿在外面,外面不安全不说,夜风一吹还容易感风寒,啊? “唉,为娘说这么多其实就希望你们能在外面好好的,只要你们能好好的,我和你爹也就放心了!云儿,青儿,为娘的话你们一定要记住,啊?”“知道了娘!”妹妹笑嘻嘻地答应道,他则望母亲点了点头。 族长走过来重重地拍下他的肩膀,叹口气说:“青云,我对你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有一条:你是个男孩子,又比如月和青青年长两岁,在路上一定要多费些心,务必照顾好两位妹妹,啊?” 他“哦”了一声,同时点点头。 族长望他看一会,向父亲扭过头说“既这样,清风,该叮嘱的都叮嘱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就让孩子们走?” “好,是该走了!”父亲如梦方醒似的说,他们一下都突然变得伤感起来:他母亲和如月母亲的眼里闪着泪光,族长和父亲也面带忧伤,如月默默地低着头,妹妹神情中也透着些许悲伤,他感到心里很是难受。 无论他们再不情愿,告别已不可避免:母亲他们喊着一路平安不停地向他们挥手,他们一边退着走一边挥着手,挥了一会手,便转身向前走去。 走有一里多地,他们回头望了一眼,母亲他们仍站在那里望着他们,他们感到心里更加难受,站在那里望一会,头也不回地走了。 人的情绪往往会受到环境影响,他们自然也不例外。三人走在那条通往红谷县城的官路上,正值四月节天气,路边一派郁郁葱葱,望去满眼皆绿。 头顶是蔚蓝的天空,周围是悦目的美景,迎面是和煦的阳光,更兼微风阵阵吹来,令人倍觉惬意舒畅。 他们沿着路默默地走着。往前走了一会,离别的忧伤渐渐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愉悦,同时远行的兴奋也开始在心中激荡。 三人显得都很高兴,特别是妹妹,脚步变得轻快了不说,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哥,等了那么长时间这下总算可以下山历练了,想想都让人兴奋!哥,你看,外面的天地多么广阔,景色看着也舒服,就连空气也比咱们山上的好。哥,不瞒你说,我现在有种想飞的感觉!” 她满面春风地说,说罢架着膀子向前跑去。 “青姐姐,不是我说你,高兴归高兴,可咱们这是在路上,多少还是要注意一点的,你这个样子让路人看见是要笑话的。 “再说你这样跑管保一会就累,咱可事先说好了,你若一会喊累我和云哥哥可不等你!”如月说,面带微笑地望着她的背影。 “如月,你这个丫头真真有点烦人,我正高兴呢,你偏偏来打扰我的兴致!”妹妹回过头指着如月说。 “青姐姐,你这可冤枉我了,我是为了你好,你这样容易累不说,倘让路人看见难免指指点点的。”如月说,说着走了过去。 “如月,看你这话说的?我就是那么一说,再说我这不是高兴吗?”妹妹仰着脸说。 如月走到她面前望了望她,说:“青姐姐,你高兴是没错,还是那句话:我们现在是在路上,多少还是要注意点的,不然容易招惹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知道了,知道了,看你?又来了!”妹妹面有不悦地说,说罢推如月一下快步向前走去,如月叹口气摇摇头跟了上去,他在后面慢慢地走着。 他们途中歇息了三次,中午时分来到一家酒肆前面,妹妹提议吃了饭再走,他和如月没有意见,三人遂走了进去。 那老板满面含笑地迎上来,问他们吃点什么,他们要了三道小菜和几个馒头,径直走到一张桌前坐了。 屋里坐着两三位客人,可能是他们带剑的缘故,刚坐下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不过他们也只是多望他们两眼,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没一会,饭菜端了过来,他们遂开始吃饭。吃罢饭,他本打算付账,谁知如月非要抢着付,他刚取下包袱,如月已把钱递到了老板手上,同时对他笑了笑说:谁付都一样,他只好作罢。 三人高兴地上了路,一上路妹妹的话便开始多起来:“哥,你说我们这次下山历练会遇到什么?哥,途中我们是不是会遇到很多有趣的事?哥,此去赤火城我们会交到朋友吗?” 她面带疑惑地说,边说边扭头望着他。 如月拍下妹妹的肩膀,说:“青姐姐,不是我说你,你这问得都是什么?云哥哥又不会未卜先知,他怎么会知道前面会遇到什么。” 妹妹回身瞪了如月一眼,说:“哎,我说如月,你真真有点烦人了,哪里都有你?问我哥呢你插什么嘴?”说着猛推她一下,如月被推到了路边,妹妹笑着跑走了,如月整整衣襟走了回来…… 第4章 踏上征程 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进城已到傍晚时分。木青云毕竟来过一次,对城里情况并不陌生,可妹妹和如月却不同,二人是第一次来,自然感到很新奇。 特别是妹妹,一上大街便东张西望,并且不时在那些路边摊前停下脚步。不过她只是站那里看一会,并没有买什么东西,他和如月跟在后面。 三人沿着大街往前走,粮米铺,当铺,糕点铺,杂货铺一一被他们抛到身后。他们对那些商铺并没有兴趣,留意的只是铁匠铺和客栈。在城里找个铁匠铺并不是难事,一会儿便找到了: “云哥哥,青姐姐,那不是铁匠铺吗?”如月指着前面不远处说,他顺着手指方向望去,只见路南一家铺子门口挂着招牌,蓝底黑字,上书五个大字:一刀铁匠铺。 他们径直走了进去。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见他们忙满面含笑地迎上来说:“不知三位客官需要什么兵器?不瞒客官说,本店是红谷县城里最大的铁匠铺,店里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全。 “不仅如此,本店铸造兵器的方法是从祖上传下来的,造出的兵器绝对做工精良,这点本店可以保证!客官来这里算是来对了,客官,看看可有中意的兵器?” 说罢挥下胳膊,一眼望去:只见两边架上摆满了兵器,什么兵器都有,一种种分门别类地摆放在格子里,第一层是刀,第二层是剑,第三层是弓…… 迎面一个大木架子,也即是靠着东墙根那个地方,架上立着枪戟等大型兵器。 这还不算,三面墙上也琳琅满目地挂满了兵器,什么刀啦,剑啦,弓啦,板斧啦,铁锤啦应有尽有。他从没一下见过这么多兵器,不免感到有些震惊。 妹妹和如月也是如此,二人不禁愣在了那里,尤其是妹妹,张大了嘴。 他们说明了来意,老板脸上的笑容顿时有所减少,叹口气说:“既这样,客官,随我来,剑鞘在这边!” 他们跟着老板来到一木架前面:“看,剑鞘都在这里,看看有没有客官中意的?”老板指着第三层格子说。 他们伸头望了望,只见里面摆着十多个剑鞘,其中有雕工精美镶着金银的,也有雕工一般带些简单装饰的,还有没有雕工且毫无装饰的。 “云哥哥,你看这个怎么样?看着长短正合适。”如月拿起个做工一般的问。 妹妹望了一眼说:“如月,没必要用那么好的,临走前我爹说了,配个能用的就行了,要我说,这个就行!”说着拿起一个普通剑鞘。 “青姐姐,不是我说,你那个太普通了,云哥哥那可是一把好剑,怎么也得配个差不多的?”如月望着他手里的剑说。 妹妹猛地转过脸,同时提高声音说:“如月,你知道什么?我爹说了,咱们行走在江湖上用的东西越普通越好,越不起眼越好!” 他和父亲的想法一样,认为只要能用就行了,至于雕工方面则无关紧要,遂选了那个普通的。 如月没有说什么,把另一个剑鞘放了回去。他打开上面的青布,那剑身露了出来,老板伸头望了一眼,一脸的鄙夷。 他把剑插进鞘中,大小正合适,心里很是高兴,接着问了价钱。如月本想替他付账,刚才在路上他已过意不去,怎么再好意思呢,自然不同意,遂婉言谢绝了。 从铁匠铺出来,三人继续沿着大街往前走,夕阳西下,街道上空蒙着一层绯红色的烟霭。很快到了路口,过了路口走不多远就是吉祥客栈,三人随即停了下来。 那家客栈是新开的,因他们店里包子卖得好,所以很有名气,他虽没去过,但却早有耳闻。 “就这家!”妹妹指着说,他和如月没有意见,三人遂走了进去。 里面与其他客栈也没太大区别,只见东西两边摆着四溜桌子,桌前坐着几个客人,两个伙计正忙着招呼客人,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瘦高个,长脸,三十多岁年纪。 “三位客官,你们是打尖还是住店?”一个伙计笑着迎上来问,“这还用问吗?没看带着包袱呢?”妹妹白他一眼说,拍了拍肩上的包袱。 “是,是,不过客官,本店的客房分上中下三等,不知客官想要个什么样的?”那伙计面带笑容地说。 “这三种客房,怎么讲?”妹妹仰着脸问,那伙计详细地说了一遍。妹妹想要个二等客房,他和如月只想要普通客房,妹妹望了望他们,叹口气同意了,他们遂要了两间普通客房。 “既这样,客房在楼上,三位客官请随我来!”那伙计说,侧身做个请手势,他们径直向楼梯走去。 这时那几个客人注意到了他们,不过他们只是好奇地望两眼罢了。他知道这跟他们身上带剑有关,因为在世人眼里江湖中人是一个特殊的群体。 楼上也跟其他客栈无甚差别,前面是上等客房,中间是二等客房,最后才是普通客房。那伙计在二号客房前面停下脚步,推开门说: “客官,这就是你们的房间,旁边的三号客房也是。” 他们走了进去,屋里陈设很简单:中间摆着一张四方桌,桌上摆着一副茶具,靠北墙根那里放着一张床,床上挂着一个青色帐子,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他们住了下来,随后向那伙计要了一些饭菜,妹妹本想要一坛酒,被如月拦住了:“青姐姐,不是不让你喝,你也知道咱们明天还要赶路呢,万一你一高兴喝醉了,明天还怎么赶路?”如月望着她说。 妹妹取下肩上包袱扔到床上,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了,说:“凭我的酒量喝半坛子没有任何问题,何况咱们三个人喝一坛子?怎么会醉? “再说就算喝醉了有什么关系?下山历练又没有规定时间,根本就不用着急,喝醉了大不了睡一上午,等到下午再出发不是一样吗?” “早上和下午怎么能一样?青姐姐你看,咱们现在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有多远,若是近了还好说,倘路程过远天黑前赶不到地方,路上又找不到宿头,咱们岂不是要露宿荒野?”如月一脸严肃地说。 妹妹猛挥下胳膊,说:“那也没什么,若你担心赶不到地方,咱们就索性多住一天好了,顺便还可以逛逛红谷县城,既休息了同时还能玩,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说得倒是容易,一天一天的钱。咱们此去赤火城路途遥远不说,带的盘缠也不是多么富余,途中还不定会遇到什么事,为了稳妥起见,除非遇到特殊情况,不然不能浪费。”如月不禁叹口气说,妹妹不吭声了。 吃罢饭,天渐渐黑下来,他坐一会回了房间,点上灯躺到床上,先发了一会呆,接着想到了下山历练,一想到此他心里便五味杂陈: 一来身上肩负着照顾妹妹们的责任,二来是对前途的担忧,三来心里多少还有点兴奋。 好在第一天已经过去,他想,总体上还算顺利,这点值得高兴,至于明天怎样谁知道呢?不过却知道一点:一出城他就会面临一个问题,他好歹还来过一趟红谷县城,相对来说比较熟悉。 可前面就不同了,他根本不知道地名和远近,对于其它更是一概不知,他怎能不担心?他本想闭上眼躺一会,谁知后来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5章 问路 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木青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到桌上灯还亮着,忙过去吹灭了。想来是昨天太累的缘故,他想,走回来在床沿上坐了。 看来今天是没时间练功了,他不禁叹口气,站起来伸个懒腰,打开门出去了。 隔壁房门仍关着,若在家里他是不会去打扰妹妹的,可如今是在下山历练的路上。再者,正如如月说的那样: 他们不知道前面的地名,也不知道远近,其实地名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远近,而这种情况下,只有早点赶路才有可能在天黑前赶到地方。为稳妥起见,这是最好的办法。 他本不想锁门,但有些不放心:那把剑还好说,丢就丢了,毕竟他会武功。可包袱里装着他们的盘缠,倘一不小心丢了,他们这次下山历练岂不是要泡汤? 不错,如月身上也有钱,还可以继续往前走。且不说怎好意思呢,再说她带的钱也有限,就算能再撑一段路,接下来怎么办? 行走江湖身上却没钱,虽不会寸步难行,但也难上加难。拦路抢劫?那是他们办不到的,到时候就只有卖艺行乞了,考虑到此,他还是锁了门。 屋里静悄悄的,可见二人仍沉沉睡着。昨天走了一天的路,他想,是应该让她们好好休息休息,但这是迫不得已的事,没办法,只好委屈她们了。 他叹口气敲起门来,起初轻轻敲两下,见里面没有反应,他只好加大了手劲,且边敲边喊:“青青,如月,天亮了!” “云哥哥吗?”屋里传来如月的声音,“知道了云哥哥,我们这就起来!”接着开始有了动静,同时传来如月的声音:“青姐姐,别睡了,云哥哥在外面叫呢!”“知道了,知道了!”妹妹的声音。 过一会儿,如月过来开了门。可能是刚起床的缘故,只见她那双眼睛格外有神,一头乌黑的秀发凌乱地披在肩上,脸颊上微微透着红晕。他从没见过如月刚睡醒的样子,不觉多看了两眼。 “云哥哥,你起得真早啊!”如月望他一眼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随即侧身站到了一边。“我也是刚起来。”他说,走进了房间,如月跟着进去了。 妹妹正在穿衣裳,扭过头一脸不悦地说:“哥,不是我说你,大早上不让人睡觉,烦不烦人?”如月过去拍了拍她的腿,面带微笑地说: “青姐姐,昨晚不是说了吗?咱们现在对前面的情况一无所知,要想在天黑前赶到地方就必须早点赶路,云哥哥这么做是为了咱们好,你怎么能怪云哥哥呢?” “知道了,知道了!”妹妹说,白她一眼,披上外衣下了床。 他们没有吃早饭,知道那家店里的包子不错,故而买了几个。妹妹主张吃了再走,如月的意思是边走边吃,其实两种方式并没太大差别,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他同意如月的提议,妹妹朝他“哼”一声走了出去,他和如月跟着出去了。 三人沿着大街往西走,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不时有车马从他们面前经过。街边站满了小摊贩,一个个扯着嗓子叫卖,使得整个街面上闹哄哄一片。 妹妹一路东张西望,且不时停下脚步,他和如月走在后面。 出了红谷县城,往前走不多远来到一个路口,面前摆着两条路:一条往南,一条往北,往南的是条小路,往北的是条官路。 他们选了那条小路,一上路就意味着离开了红谷县城,换言之,也即是说他们将要迈上一条陌生的路。 这时他心里突然有些不安起来,周围风景依旧:晴朗的天空,辽阔的原野,疏落的村庄,长满野花野草的小径。 路边的树木虽没有官路上稠密,但不远仍能见到一棵。妹妹和如月的心情都不错,如月脸上虽有喜悦之情,但言行上却没怎么表现出来。 可妹妹就不同了,她脚步走得异常轻快,甚至有时给人一种蹦蹦跳跳的感觉。她时而停下来采摘路边的野花,时而边走边抚摸树干,心里的高兴可见一斑。 三人沿着小路往前走。起初没有人说话,走了一段路,妹妹突然扭过头说:“哥,你说前面会是什么地方?哥,我们在前面会遇到有趣的事吗?” 如月不禁皱了皱眉头,说:“青姐姐,你又来了?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老问这种没法回答的问题。” “我就问,我就问,你打我呀?”妹妹笑着说,朝如月吐吐舌头跑走了,如月望着她叹口气…… 又往前走了一会,远远望见前面过来一个老者。那老者看起来六十上下年纪,身上背着一捆柴草,身子显得有点单薄,但却走得很快。 转眼到了他们跟前,妹妹伸手拦住,问:“哎,我问你,前面是什么地方?”老者抬头望她一眼,面有不悦。 “哎,我说你这家伙,问你话呢?没听见是怎么的?”妹妹提高了声音,同时沉下脸来。“青姐姐,你太无礼了,还是我来问。”如月忙一把拉开她说,继而笑着转过脸道: “老伯,我这姐姐性子直,还望老伯不要见怪!打扰一下,老伯,请问前面是什么地方?” 老者望了望她,脸色渐渐缓和下来,说:“哦,前面是紫石县。”“大概还有多远?”如月问,盯着他的脸。 “姑娘,你们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再有十里就出了红谷县的地界。接着走不多远会看到一个路口,看到路口往东拐,之后沿那条路一直往前走。 “尽头有一个路口,看到路口转而向南,那条虽不是官路,但却比这条宽一些。路面并不比官路差,沿那路往前走,再走不到二十里就到了。” 老者回头指着前面说,如月向他道了谢,老者谦让一番走了。 他们继续接着往前走,很快上了老者说得那条路。这时已巳时左右,一连走了那么久,他们都有些累了,妹妹提议休息一会,他和如月没有意见,于是走到路边一棵树下歇脚。 妹妹扶着树干不停地喘气,如月背靠那棵树站着,他站在路边不远处。 休息了一会,三人继续接着往前走。那是一条宽阔的大道,夹道生长着两排绿树,与刚才那两条路相比,路面确实宽阔不少。不仅如此,路上的树木也要稠密得多,正是这个原因,阳光顿时消隐一半。 妹妹指指两边的树,不无感慨地说:“哥,你看,还是大路好,有树木遮阴,不像刚才那条小路,半天不见一棵树,简直就跟顶着日头走似的!” 如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青姐姐,这也不尽然,小路也有小路的好,你看?正因为路窄行人才少,树少路边才长满了花草。” “再好不挡日头有什么用?”妹妹白她一眼说,如月不吭声了…… 第6章 找水 约莫走有七八里地,妹妹的脚步渐渐慢下来,他们也跟着放缓了步子。又往前走一会,妹妹的脚步变得更慢了,他们遂决定停下来歇一会。 刚走到路边一棵树下,妹妹便嚷肚子饿了,如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早上不是吃包子了吗?” “是吃了,可两个包子顶什么事?再说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妹妹瞪着两眼说。如月四下望了望,不禁叹口气说: “那怎么办呢?这一路上也没见有吃饭的地方,这样青姐姐?咱们再往前走走,看有没有酒肆之类的地方。” “也只好如此了!”妹妹说,说罢重重叹口气。 休息了一会,三人继续往前走。这时已到了午时左右,日头高高挂在头顶,好在路上有树木遮阴,并没感觉多么热。 又往前走有五六里地,并没见到酒肆之类的地方,只见两排绿树向远方伸展开去…… 三人再次走到路边歇脚,妹妹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如月在她旁边缓缓蹲下身来,他则背靠一棵树站着。 休息了一会,他们正准备上路,妹妹却不愿起来了,说她又累又饿又渴,实在不想走了。 如月望了望她,说:饿她没有办法,但渴好办,那样,她去附近找点水来,说着把剑靠到树上,随即取下肩上包袱。 她打开包袱取出一个竹筒来,还是他去,他忙拦住她说,同时伸过手去。 如月先是不肯,后来他说:他是她们的哥哥,理应如此,再说他们出发前族长曾嘱咐……“那就有劳云哥哥了。”如月笑着说,把竹筒递给了他,他接过竹筒走了。 从路上下来是一片原野,前面不远处有片小树林,再远处则坐落着一些房屋。他也不知道哪里有水,于是便一直沿着原野往前走,心想先沿路找找看,实在没有再到前面村里看看。 谁知他却很幸运,往前走有二里多地,来到了那片小树林,刚进林子就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他很是高兴,循着水声走去,果不其然,林子后面有条小溪。他快步来到溪边,溪水清澈见底,正在淙淙地流淌着。 他随即蹲下身来,把剑和竹筒放到地上,先掬水洗了把脸,接着捧起水喝几口,最后才把那个竹筒灌满。他心里感到很是畅快,提了竹筒,拿起剑,望一眼小溪回去了。 没想到仅仅这么会功夫,妹妹和如月却遇到一件糟心事:他提着水走回来,看到二人正在跟一个男子争执。 那人看起来二十多岁年纪,身穿一件华丽衣裳,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神情中透出一种玩世不恭的样子。另外马后还跟着四个仆人样打扮的男子。 “哎呦,还挺泼辣!不瞒你说,爷就喜欢像你这样既水灵又泼辣的女子,女孩子嘛,泼辣点玩着才有意思!” 那男子一脸坏笑地说,继而扭过头:“你们说是不是?”“是,是,爷说得对!”马后那四人异口同声道。 “什么狗东西?也不回去拿镜子照照,一副人模狗样,竟敢打姑奶奶的主意,真是不知死活!姑奶奶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实在难解心头之气!” 妹妹举起鞭子指着他气呼呼地说,说着抖手一鞭打了过去,那人正坐在马上乐完全没防备,只听啪的一声,他脸上登时起一道红印。 那人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满面怒气地指着妹妹说:“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打本公子?也不看看本公子是何等样人?本公子能看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真是给你们脸了! “臭丫头,你们既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本公子手下无情了!” 随即回头厉声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没看本公子挨打了吗?还不快去给本公子出气!” 马后那四人捋着胳膊走过来,妹妹全无惧意,瞪他们一眼说:“不知死活的东西!”说着甩手一鞭打过去,“就是,太过分了!”如月说,提剑迎了上去。 “这是怎么的?”他大惊失色道,忙把水放到树下,正准备过去妹妹突然回过头说: “哥,你不用过来,就这么几个毛贼,我一人就能打得他们满地找牙!”“是啊云哥哥,你看着就行了,我和青姐姐可以摆平!”如月头也不回地说。 其中两人挨了妹妹的鞭子,抱着头蹲在地上不停地喊求饶,妹妹仍劈头盖脸地打。如月手里虽拿着剑,但用的却是拳脚功夫,那把剑被当成了棍子使。尽管这样,另外两人还是很快被她打倒在地。 那男子看情况不对,正准备调转马头,妹妹眼明手快甩手一鞭打过去:“还想跑?狗东西,哪里跑?” 她说,那一鞭正打在马头上,那匹马受了惊,扬起前蹄把男子掀了下来。 没等他反应过来,妹妹的鞭子便雨点般落了下去。那男子遂不停地喊求饶,可她却像没听见似的手上更加了力,直到那男子说要把马送给她才停下来。 “狗东西,算你这次幸运,姑奶奶若不是看在马的份上,今天定取你狗命不可!”妹妹瞪着他说,“多谢,多谢,多谢姑娘不杀之恩!”那男子说,不停地磕头。 那男子挣扎着站了起来,他毕竟挨了顿鞭子,虽能勉强站起身,但走起路来却摇摇晃晃的。 那四个仆人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其中两个鼻青脸肿的,另外两个要好一些,忙走过去扶住了他,他便在那二人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 妹妹则向那匹高头大马走去:那人虽然无礼,但她们教也教训过了,她要人家的马干什么,如月望着她的背影说。 不要白不要,妹妹一脸得意地说,接着飞身上了马,如月叹口气摇了摇头…… 妹妹骑着马缓步走在前面,他和如月紧随其后。走不多远,妹妹突然感慨道:“哎,别说?骑马就是不一样,哥,这么说,看什么都顺眼!” “青姐姐,不是我说你,不就骑个马吗?看把你高兴的?”如月说,望着她的背影。 妹妹猛地回过头来,同时很是不以为然道:“骑个马?说得好像多容易似的,如月,不瞒你说,自从那次我爹教时骑了一次,从那再也没有骑过,我都忘了骑马是什么感觉了,今天一骑原来竟这么舒服!如月,你要不要上来骑骑?” “青姐姐,我还是算了,且不说咱们两个骑一匹马路人看见难免说……”如月连连摆手道,“如月,这可是你不骑的,一会后悔了别怪我!”妹妹说,拍马向前走去…… 第7章 乐极生悲 没一会到了城楼下面,紫石县三个大字一下映入眼帘,他们望一眼径直进了城。 迎面一条宽阔整洁的大街,街边商铺林立,路边挤满了小摊贩,行人来来往往,不时有车马和轿子经过,总之其热闹程度不亚于红谷县城。 他们毕竟第一次来,多少有些新鲜感,妹妹仍边走边东张西望,如月不时朝街边扫一眼,他则目视前方地走着。 三人沿着大街往前走,约莫二三百步的样子,来到了一家客栈门前。与吉祥客栈一样,那也是一家六开门的客栈,门额上挂着一块匾,上书四个大字:鸿运客栈。 门口站着两个伙计,他们随即停了下来。“咱们快进去吃点饭,饿死了!”妹妹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他和如月没有意见,三人遂上前说明了来意,一个伙计接过妹妹手里的马,另一个伙计领他们进去了。 楼下空荡荡的,只柜台后面坐着一个人:是个中年男人,留着髭须,正在那里打瞌睡。那伙计径直领他们上了楼,接着看了房间。 里面和吉祥客栈差不多,他们总体上还算满意,之后要了一些饭菜,那伙计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真是累死我了,这回我要好好的休息休息!”妹妹很是感慨道,拖着步子过去仰面躺到了床上。 他和如月走到桌前坐了,他的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如月望了望他,一脸关切地说:“云哥哥,你再忍一会,一会咱们就能吃饭了。”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叫骂声:“死丫头,小爷报仇来了,快点下来受死!早点下来或许小爷还能看在你识相的份上饶你一命!” 是那男子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另外一些喊叫声:“死丫头,快点下来,让我们爷等急了没你的好果子吃!” “唉,真是气死我了,这狗东西竟然不知悔改,看我这次不取他狗命!”妹妹翻身坐起来说,她满面怒气,说罢气呼呼走了出去。 “云哥哥,咱们也去看看?”如月忙拿起桌上的剑说,“好!”他点了点头,二人跟着出去了。 等他们到楼梯口妹妹已下了楼,不错,正是路上碰到那五个人。不仅如此,这次同来的还有二十来个衙役,那些衙役分作两队从门口一直排到柜台前面,一个个手握腰刀面无表情,给人一种肃杀之气。 可能是对妹妹的鞭子还心有余悸,那男子和四个仆人站得远远的,掌柜和两个伙计躲在柜台后面。他和如月没有多想,快步下了楼梯。 “你这狗东西,姑奶奶刚才看在你求饶的份上饶你一命,你竟然不知悔改,看姑奶奶这次不取你狗命!”妹妹举起鞭子指着他说。 那男子一挥胳膊:“哼,求饶?小爷是什么样人?会向你这个死丫头求饶?真是笑话!死丫头,看见小爷这次带的人马没有?谅你们这次插翅难逃! “不过死丫头,你现在若肯跪下向小爷求饶,并且答应让小爷好好玩几天,说不定小爷一高兴就放过你们了。死丫头,怎么样?”他仰着脸说,一脸坏笑地望着妹妹。 “你这狗东西,竟敢对姑奶奶如此出言不逊,真是气死我了!人多姑奶奶就怕你不成?”妹妹提高声音说,她瞪圆了眼,说着甩手一鞭打过去。 那男子急往后退两步,指着妹妹说:“死丫头,你既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小爷手下无情了,小爷今天定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随即回过头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去把这个死丫头给小爷拿下!”那些衙役纷纷亮出腰刀,一时寒光闪闪炫人眼目,接着二话不说一个个举着刀如狼似虎地扑过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妹妹望着他们一脸不屑道,说罢抖手一鞭打了过去,只听啪的一声,其中一个衙役的腰刀当啷一声落到了地上。不仅如此,他脸上还立时多道红印。 那个衙役顿时目瞪口呆,其他的衙役虽有些吃惊,仍举着刀围拢上来。妹妹挥鞭迎了上去,鞭过处飕飕有声,鞭稍所指啪啪作响,不一时,又有几个衙役抱头蹲在了地上。 对方虽有所损失,但并没有消耗多少锐气,其余的衙役仍喊叫着扑了上来。 他和如月忙拔剑迎了上去,如月上去一个转身便砍翻了两个衙役且捎带着一张桌子。与如月那把剑相比,他的剑显得黯淡无光,不过正如父亲说得那样:一把剑的好坏跟它是否闪光没有多大关系。 他那把剑确实锋利无比,一交锋就显出了与众不同:其中一个衙役举着刀向他扑来,他忙提剑迎上去,一阵火花闪过,对方的腰刀咔嚓一声断为两折,那剑的锋利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吃惊的不仅是衙役,连他自己都吃一惊。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趁对方愣神的功夫,快速飞起一脚正踢在那人右耳上,那个衙役连同旁边的桌子瞬间翻倒在地。 妹妹和如月虽正忙着打斗,仍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对于他刚才的举动,其他的衙役都有些胆寒起来,只见两个衙役大着胆向他扑来,却举着刀远远站着。 他向二人走近一步,随即腾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劈过去,左边那个衙役忙举刀来挡,两相撞击火花四溅清脆有声,接着便传来金属断折声。 那个衙役登时愣在那里,另一个衙役也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他本想趁此翻身一剑砍断那个衙役手中的刀,如此既能消折对方锐气又能鼓舞他们的士气。 谁知当他挥剑去砍时,突然感到后继乏力,正因如此,他那一击只把对方的刀打落到了地上。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错,正是他自身的体力问题。他上午只吃了两个包子,之后再没进食什么东西,且又一连走了那么多路。 他的身体本已又累又饿,加上如今又打了这么一阵,自然难免会越发感到体力不支。 为了检验一下他的身体是否真的虚弱到了一定程度,他试着提了下体内真气。果不其然,完全提不上来。 单靠手脚之力又显得难以为继,他想,这时虽没衙役向他扑过来,但他心里却感到有些发慌了。 想来妹妹和如月同样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只见二人打得越来越力不从心,先前的凌厉攻势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半攻半防御,而那些衙役却仍像潮水般前仆后继,他来不及多想提剑直奔过去。 他们又跟那些衙役打斗一会,他的体力越发不支起来,身体虽然还没倒下,但也仅仅只是勉强支撑着而已。 如此一来,对方的士气顿时高涨起来,就连先前那些被他们打倒的衙役也挥舞着拳头扑了上来。 他们只好且战且退,那些衙役却越战越勇,大声喊叫着围拢上来。眼看到了楼梯口,后面已无路可退,没办法,他们只好拖着疲累的身体再次迎了上去。 他们自身武功不好是一方面原因,更大的原因还是肚子问题。他们后来虽然又打倒了几个衙役,但一来寡不敌众,再加上体力不支,所以很快败下阵来。 原本他们还可以支撑一会,谁知这时他却突然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正举着剑和两个衙役僵持,一时竟忘了自己体力不支,正因为这个疏忽,他本想使诈闪他们一下,没成想却害了自己。 他猛地往后退一步,身体原本就虚弱,一来收力过快,二来动作过猛,他的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更糟的是在他摇摇晃晃即将跌倒时,左边那个衙役又赶上来猛踹他一脚,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手里的剑滚落到了一边。 “云哥哥!”如月朝他喊了一声,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一个衙役把刀架在了她脖子上,另一个衙役则夺去了她手里的剑。 “如月!”他大喊一声,没等反应过来,那两个衙役的拳脚便雨点般打了下来。 “哥,如月!”妹妹失声大叫道,仍在奋力挥舞手里的鞭子。怎奈她的身体已疲累到了极点,每甩一鞭都显得很吃力,鞭子也不再飕飕有声,可见力道已大不如前。 也正因此那些衙役不再惧她,一窝蜂似的围了上去,其中更有一个衙役眼明手快伸手抓住她的鞭子,就在这当儿其他的衙役一拥而上…… 第8章 可怜的人 唉,事情往往让人难以预料,前一刻还想着大吃一顿,下一刻就成了刀俎上的鱼肉,他怎能不难过? 更难过的是:如今他们如囚犯般被那些衙役押着走在大街上,街还是那条街,但心境却已大不一样。 想到他们即将面对的事情将会是多么糟糕,他就感到心里隐隐作痛。正因此他的心情一下低落到了极点,看着他正在两个衙役的推搡下慢慢往前走,其实却早已如行尸走肉。 一行人沿着大街往南走,那男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仍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马后跟着那四个仆人,其中两个仆人手里拿着他们的包袱、鞭子和剑,再往后便是被衙役押着的、可怜的他们,他们后面则走着两排衙役。 街上行人远远地闪避开来,甚至有不少人尽量靠着两边商铺的墙根走。街边的小摊贩停止了叫卖,一个个缩着头躲在摊位后面,那情形简直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除了哒哒的马蹄声和脚步声,整个街面上一片死寂。 虽有行人向他们投来同情的目光,但一来慑于那男子的权势,再就是事不关己,故而也只是停留在同情的阶段罢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对他们来说,即便想救他们恐怕也没有那个能力。不过倒是有一种人能救他们,不错,正是那些武功高强的大侠,怎奈大侠却迟迟没有出现。 往前走不多远来到一个所在:迎面一扇朱红大门,门前蹲着两个石狮子,门额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匾,上书紫石县衙四个大字。 门口站着两个衙役,左边台子上立着一面红皮大鼓。那匹马刚停下,两个仆人快步迎了上去,其中一人扶那男子下了马,另一人则接过了缰绳,后面那些衙役也随即停了下来。 那男子回头望了一眼,面有不悦地说:“我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两个美人和这小子给小爷带进去!” 其中几个衙役答应一声推他们进了门,那男子和四个仆人随后跟了进去。一行人沿着甬路往前走,走到第二道门前,牵马的那个仆人转而向右边一条小路走去,他们则继续往前走。 往前约莫走有百十来步,这时突然一个女子跑了过来:“少爷,表小姐过来了!”她急忙立住脚说。 “过来就过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男子很是不以为然道。 “不是的少爷,是这么回事:表小姐在来的途中马车坏在半路上了,她打发一个人过来向夫人求救,夫人叫你快去看看,顺便把表小姐接回来。” 那女子望着他说,说罢低下了头。那男子狠狠跺下脚,同时挠了挠头说: “他娘的!怎么这么多事?我这个表妹也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本少爷刚弄到两个美人,正准备好好享受一番,她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搅扰本少爷的好事,真他娘的扫兴!” 那女子踌躇一会,抬头望了望他,怯怯地说:“少爷,不是奴婢有意要扫你的兴,是夫人这样吩咐的……” “我娘也真是的,打发两个衙役去接不就完了,为什么非要本少爷去?”那男子猛挥下手说,脸色异常难看。 那女子吓得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少爷,这奴婢也不知,夫人就是这么说的。”她低着头说。 “爷,容小的多句嘴?”其中一个仆人说,随即走上前去,他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 “爷,你别生气,小的是这样认为的:爷,你看?你和表小姐首先是亲戚不说,表小姐的父亲,也即是你的姑丈,眼下正是咱们云阳郡的太守。 “虽说你们两家之间有一层亲戚关系在那里,但他到底是老爷的顶头上司。这也即是说这位表小姐即是你的表妹又是太守的千金,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咱们都怠慢不得。 “若夫人只是打发两个衙役去接多少显得咱们有些怠慢,所以就只好麻烦爷亲自跑一趟了。爷,若是小的猜得不错,想来夫人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话是这样说,可小爷就是气不过!你说,我那该死的表妹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她这不是诚心过来跟我添堵吗?”那男子瞪着眼气呼呼道。 “谁说不是呢?不是我说,表小姐这次来的真不是时候,爷正高兴呢,她上来给爷弄这么一出,这不是扫爷的兴是什么?” 那仆人愤愤不平道,接着顿一下换种语气说:“不过爷,表小姐既然已经来了,咱们自然不能怠慢。依小的看,爷,真不是小的扫你的兴,你还是亲自去跑一趟的好,这样一来显得咱们有诚意,二来表小姐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若咱们只派两个衙役过去,首先看着不像样子不说,表小姐她难免是要生气的。她是太守大人的掌上明珠,若咱们惹得她不高兴,她回去在太守大人面前说了咱们的不好,那对老爷多少是有些影响的。 “反之,咱们把她哄高兴了,她在太守大人面前美言两句,无论是对老爷还是对少爷都有好处。爷,你觉得呢?” 那男子扬手照他头上拍一下,说:“狗奴才,话都让你说了,还让爷说什么?” 那仆人笑了笑,望着他说:“爷,你别生气嘛,小的这么说都是为了你好。另外,爷,你看?如今两位美人已经在你手上,只要咱们严加看管,谅这两个丫头也逃不到哪去? “等把表小姐接回来,到时爷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再说了爷,接表小姐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只要这两位美人在手上,你以后有的是时间享受,根本就没必要在乎这一会。 “爷,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好饭不怕晚!爷,你看呢?” “你这个狗奴才,倒是会说话,既这样,爷就索性放放再吃好了!”那男子提高声音说,说着不禁笑了,同时脸色也缓和下来,继而扭过头一脸坏笑道: “只是委屈两位美人还要多等一会,不过两位美人放心,小爷是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少者一两个时辰,多则半天,小爷就会回来陪两位美人共度春宵!” “狗东西,你别痴心妄想了,姑奶奶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妹妹怒目圆睁道。 “就是,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们就是死也不会受你这家伙侮辱的!”如月满面怒气道。 “死丫头,别说,小爷就喜欢你这股泼辣劲,等着啊,小爷回来先吃你。” 那男子笑着说,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脸,接着突然回过头道:“不是我说,你这狗奴才,怎么还在这站着?还不快去给小爷准备车马!小爷还想着快点把我那该死的表妹接回来,这样小爷就能早点左拥右抱我的美人了。” “唉,看我?是爷,小的这就去给爷准备车马!”那仆人如梦方醒似的拍拍头说,说罢转身跑走了。 那男子转过目光瞪那几个衙役一眼,说:“我说,你们几个也别愣着了?还不快把这两位美人送到小爷房里好生伺候,等会小爷回来还要好好享用呢。 “另外一定要严加看管,小爷可把丑话说在前面,若放跑了美人,小爷回来决轻饶不了你们!记好了,到时打断你们狗腿都是轻的!” “是,少爷!”那几个衙役答应一声,押着妹妹和如月走了。 那男子的目光一下转到他脸上:“至于这个小子嘛?就不用关到牢房里了。这样?你们两个把这小子关到后院柴房里去,刚才在路上那臭丫头至少打了小爷三十鞭子,一会你们就先替小爷抽他个五十鞭子。 “至于拳脚嘛?你们看着打好了,不过有一点,千万不能打死了,若两位美人乖乖听话,说不定他还是我大舅子呢!” 他说,木青云气得涨红了脸,额上青筋直跳,那两个衙役答应一声,不由分说地把他推搡走了…… 妹妹和如月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可他却无能为力,想到此心中突然传来一阵揪心的疼痛。进了院门,往前走不多远是一道影壁墙,过了影壁墙眼前豁然开朗: 偌大的一个院子,周围长着一些郁郁葱葱的树木,四面坐落着一圈房屋,其间穿插着条条小径,院子中间长着两棵高大的桂花树。 他被那两个衙役推进了一间屋子里,眼前顿时暗了下来,他四下打量一眼,屋里堆满了柴草,只东边墙上开着扇小窗户,外面的光线从那里丝丝缕缕地透进来…… 他挨了五十鞭子,感到背上火辣辣的,这时他的身体完全疲累到了极点,两手撑着地也没能爬起来,心里感到痛苦极了。 他挨顿鞭子倒没什么,他想,妹妹她们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这简直不敢想象! 想到此他就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何况族长曾嘱咐他在路上务必照顾好两位妹妹,可他呢?却让两位妹妹置身险地! 不错,这次他们之所以落败体力确实占一部分原因,但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武功不济。试想下,如果他的武功足够好,就那二十来个衙役,即便他的身体再饿再疲累,收拾他们还不是绰绰有余? 若如此根本就不用妹妹和如月帮忙,凭他一人之力就能把那些衙役统统打倒在地,如此一来哪还会有这么多事?没有这么多事,他又怎会被关在这间小屋里?妹妹和如月又怎会落到那个坏家伙手里? 不错,说来说去还是他自己的武功太差了。不过话说回来,他自己武功差又怪得了谁呢?倘若当初练武时他能多下些功夫,而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样他的武功又怎么会这么差劲呢? 唉,说到底都是他自己的错,想到此他开始深深地自责起来,两手不停地捶地,只觉背上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的头脑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幅温馨的画面: 一泓波光粼粼的清水,柔和的月光倒映在水面上,光滑的鹅卵石,欢快的小脚丫…… 第9章 一个奇怪的梦 不知怎么回事,他的身体突然变得越来越轻,最后竟如羽毛般飘了起来,他感到很是诧异,忙睁开了眼睛,却不见了自己的身体,只有一根羽毛飘浮在地面上空。 他十分困惑,同时心里开始恐慌起来:他的身体呢,他的身体呢,他的身体哪去了,他喊道。 四周并没有任何回应,羽毛还是羽毛,且仍漂浮在上空。他顿时着急起来,一边跺脚一边大喊:他的身体呢……并且这次声音里已经有了哭声,但四周并没有丝毫变动。 对于无能为力的事,人们最后往往会选择接受,他自然也不例外,起初虽然有些不甘心,后来便渐渐接受了这一事实。 同时想到他虽没了身体,但却一样能听能看能动,换言之,也即是说他只是失去了一个空壳,其它的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真是的,他想,没有身体办起事来不是更加轻松吗?对,妹妹她们不是被关在那男子的房里吗?如今他轻而易举地就能把她们救出来!如此一想他的心里不仅不再恐慌,反而还有点高兴。 那根羽毛突然抖动了一下,接着开始慢慢往上飘升,他望了一眼,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随着那羽毛上升,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也随着缓缓腾空而起。 现在他的身子果是轻灵,竟随着那根羽毛飞出了窗户,荡荡悠悠地飘到了空中,只见眼前白云朵朵,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他想,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根羽毛像是被什么魔力推着似的仍在不停地上升,他的身体也随着越升越高,眼前的云朵渐渐消失不见了,只有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且风声越来越大,吹得他睁不开眼睛。 过了一会,风声突然沉寂了,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置身九霄之中,那根羽毛仍在不停地向上飘,他的身体就像被那根羽毛拉着似的一直向上飞升……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幅悦目的图景:只见不远处有一片竹林,林子里隐隐现出一间茅草屋。那根羽毛径向林中那间茅草屋飞去,不知怎么的,他也不由自主地随着进去了。 里面陈设再简单不过了:靠着后墙根那里摆着一副案子,除此之外空无一物。案后坐着一位银发如雪的老者,垂着头一副沉思的样子。 “来了?”老者突然开口道,声如洪钟,接着缓缓抬起头来。他不禁吃了一惊,朝老者望了一眼,看着很面熟,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遂低头想了想,猛然惊醒到: 哎呀,这不是我家后墙上画像里那个人吗?对,对,正是伏羲帝君!他想,顿时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须多礼,起来!”老者面带微笑地说。 他却没有起身,想起如今的遭遇不禁悲从中来,踌躇了一会,大着胆子向老者求救,并且一边说一边磕头。老者望他看一会,缓缓说道: “木青云,其实你完全有能力救你的妹妹,因为你的体内有股上古灵力,只是你不会用罢了。 “眼看你的妹妹就要遭受磨难,可你却只知道趴在地上胡思乱想,本君看着着实着急,故而想稍微提示你一下,若你能领悟出来救你妹妹将会轻而易举。不错,这正是本君叫你过来的原因。” “什么?上古灵力?我身上?”他猛抬起头说,一脸的讶异,接着突然想到了他丹田里那股真气,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上古灵力?他想…… “木青云,告诉本君你刚才看到了什么?”老者问,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他回过神来,想了想,说:“看见一根羽毛,但却不见了自己的身体。” “对此你有何感想?”老者接着问,紧盯着他的脸。 “没有。”他回答说,低下了头。 老者望他叹口气,提高声音说:“木青云,万物虽复杂难辨,但却同出一理,究其根源不过阴阳二气,一阴一阳谓之乾坤,乾坤中变化万端。 “万物虽都有阴阳,但也不尽相同,有的阴多阳少,有的阳多阴少,有的阴阳相当,有的阴完全隐于阳之下,有的阳完全隐于阴之下。 “阴阳变化单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这么说,有些东西一直处于变化之中,有些东西则一成不变,有些东西看着在变化,其实并没变,有些东西看着没变,其实却在一直变化。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正是物体内部阴阳运动造成的,你看到的只是表象,看不到阴阳的运动。正如刚才那根羽毛,其实它并没有动,还有你的身体,同样还在原来的地方,看不到是因你被表象迷惑了。 “阴阳虽变化无穷,但其间却有必须要遵循的规律,这也即是说乾坤之中有亘古不变的东西。 “而上古灵力便是成形于阴阳交感的先天之气,当你明白阴阳之中不变的东西是什么,那时自然就能领悟上古灵力了。” 他听得一头雾水,抬起头老者却消失不见了…… 他突然惊醒过来,一阵如沐春风般的感觉顿时袭遍全身。这是怎么回事?他想,心里很是疑惑,看看自己仍在柴房中。 哦,是个梦!不对,感觉现在身上充满力量,他想,翻身站了起来,背上也不疼了,不是梦…… “表小姐来了!”外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坏了,他想,那家伙回来了,妹妹她们怎么办呢?时间不多了,事不宜迟,得赶紧把她们救出来,否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他来不及多想,一步走到门前拉开门出去了。 这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我这是睡了多久啊?他想,我们进城时不过才未时左右,只这么一会功夫…… 他重重叹口气,同时心里急切得不行,谁知才走两步肚子却咕咕地叫起来,他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甩开步子上了一条小径。 他只知道先前衙役押着妹妹她们向北走去,并不知道那男子的房间在哪里,遂只好沿着那条小径一直往北走。走不多远迎面过来一个女子,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像是个丫鬟。 他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上去一把勒住脖子,另一手急忙捂住嘴,那女子的身子瑟瑟发抖起来。他问了那男子的房间位置,那女子指了指一间屋子,他在那女子脖颈上拍了一下,那女子倒在了路边的草地上。 那间屋子不是不远,转眼到了,他上去一脚踹开门,屋里三人顿时愣在那里,特别是那个男子,站在桌子一边满面惊讶地指着他:“你……你……你……” 妹妹和如月背缚双手站在桌子另一边,二人脸上都带着惊慌的神色,看见他又惊又喜,桌上放着他们的包袱、鞭子和剑。 他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抓住那男子的衣裳上去就是一拳,拳头挟裹着他的满腔怒气结结实实地打在那男子脸上。 那男子叫了起来,他不停地挥拳打去,也不知打了多少拳,只知心里怒气难平,直到怒气平复下来才停手,看看那男子嘴里鼻里都是血,他一下慌了,一松手男子倒在了地上…… 暮色开始笼罩下来,天边那轮明月缓缓升起,柔和的月光如水般倾泻下来,院子里亮堂堂的。 三人沿着一条小径往前走,脚下银白一片,转眼来到后门,门锁着,妹妹提议翻墙出去,他和如月没有意见,三人遂来到墙边。 那墙并不低,看起来约莫有七八尺高的样子。妹妹踮着脚仍够不到墙头,她不甘心,又一连试了几次,后来索性跳了起来,但结果并不理想。 妹妹仍不甘心,只见她往后退了几步,一阵小跑接着一跃而起,遗憾的是仍够不到。她望了望墙头,突然扭过头说:“哥,过来!”他“哦”了一声,随即走了过去。 他知道妹妹又要玩小时候的把戏,果不其然:等他过去妹妹已做好准备,只见她面朝墙壁站着,两臂高高举起:“哥,快点,来,帮帮我!”妹妹回过头说。 他把剑放到地上,抱起妹妹慢慢地往上举,妹妹很快够到了墙头,她两腿一蹬攀了上去,接着墙外传来了声音。 如月低着头缓缓走过来,抬头望了他一眼,她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小声道:“云哥哥,来。”说罢转过身去。 他刚抱起如月手上便传来了震颤,接着是急促的呼吸,香气阵阵袭来,他顿觉脸上开始热起来。他没有多想,抱着她一点点往上举,如月很快攀了上去。 他先把剑扔了过去,然后踮起脚够了一下墙头,差一点儿。他又跳起来试了一下,他毕竟比妹妹高一头,一下够到了墙头,两手按着墙头慢慢攀了上去…… 第10章 慌不择路 街面上很是冷清,三人只知道沿着路往前跑,不仅对路径一无所知,就连方向都没有弄明白,稀里糊涂跑了一阵,回头看看并没有人追上来,渐渐放慢了脚步,警惕也随之放松下来。 往前走没多远,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嚷声,其间夹杂着杂沓的脚步声。他们回头一看,只见两排衙役沿着街道飞快地跑来,看看,离城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三人开始着急起来。 若仍往前走不到城门口就会被那些衙役追上,他想,依他们现在的身体很难打赢那些衙役。 这时如月提议道:先躲开那些衙役的追捕之后再想办法出城,他和妹妹没有意见。 他们四下望了望,借着月光看到前面不远处有条小巷,三人没有多想径直跑了进去。 他们只知道往前跑,到尽头才发现是条死胡同,听着外面的喧嚷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顿时有些迷茫起来,一时愣在了那里。 还是妹妹比较机灵,她说已经火烧眉毛了,什么也别想了,先翻墙进去躲一阵再说。不错,如果这时原路返回很有可能撞到那些衙役,他想。如月也没有意见。 所幸那墙并不高,看着大概五六尺上下的样子,故而这次完全不用他帮忙,妹妹和如月踮起脚就能够到墙头,他更不用说了,不过是伸下手的事。 三人很快翻了进去,没想到墙那边竟然有个草垛,他们不禁有点喜出望外,相继跳到了草垛上。特别是妹妹,随着一声累死她了,伸直手臂仰面躺到了草垛上,心里的高兴可见一斑。 如月走到妹妹身边坐下,仰脸望着天边那轮明月,手里的剑自然垂落下来,现出一副很是恬静的模样。 他坐在草垛上望着天空发呆,这时天边已有了星星,那些星星一闪一闪地在向他眨眼睛,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唉,若是不遇到这件糟心事该多好啊!他想,那样今天下午他将会过得多么愉快。首先可以好好地吃一顿,其次下午妹妹肯定要去逛街,他可以陪妹妹到城里转一圈,逛街回来美美地睡一觉,明天起来继续赶路。 是啊,一切是多么简单又愉快!可是却偏偏遇到了这件糟心事,如此一来原本的美好早已不复存在,不仅如此,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无尽的悲伤,还有些对自身能力的无奈。 真是的,今天遇到的这叫什么事?不是,好端端的怎么会碰到那个家伙?试想一下,若今天下午没遇到那个家伙,此时他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觉呢,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退一步说,即便再不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饿着肚子坐在草垛上看星星。 “哥,如月,别说?躺在星空下睡觉感觉还挺不错的,要不咱们今晚就在这里凑合一夜算了?”妹妹面带微笑地望着夜空说。如月扭头望了她一眼,说: “青姐姐,草垛上是能睡觉不假,可现在却不是时候,你想啊,那些衙役现在正在四处搜捕咱们,咱们的当务之急是赶紧逃出城去,而不是在这里睡觉。” “对,是得赶紧出城!”妹妹猛地坐起来说,接着叹了口气,说:“可是街上那么多衙役,咱们怎么出城?总不能再跟他们打一架?跟他们打我是不怕的,只是现在我的肚子还饿着,就怕到时候会受到影响。” 如月拍了拍她的肩膀,神情严肃地说:“青姐姐,这点你放心,咱们这回尽量不跟他们打,除非遇到特殊情况。 “即便那样咱们也能跑就跑,实在不能跑了再打,其实我的意思是咱们最好还是等那些衙役撤走后再行动。” 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三人顿时警觉起来,同时也有些心慌。 只听到前面乱哄哄闹嚷一阵,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妹妹急忙躺了下来,为了以防被那些衙役发现,他和如月也躺了下来。 三人一动不动地躺在草垛上,同时都屏住了呼吸,透过柔和的月光远远望去就像与草垛融为了一体似的。 他的心里简直如打鼓一般,妹妹和如月也好不到哪去,他离妹妹比较近,只听到她的心咚咚地跳个不停,如月则把手轻轻地放到了胸上。 “官爷,这是小店的后院,你看,那是草垛,那是牲口棚,那是一些闲置的房屋,并没有官爷口中的凶犯。” 随脚步声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掌柜的,有没有凶犯你说了不算,这要等我们搜过才知道!” “是,是,官爷说得是,既这样那就请官爷搜!”先前的声音说,“你们两个,去那边,你们两个,去那边,记住,一定要搜仔细了,此案事关重大,倘办不好县令大人是要大发雷霆的!” 后一个声音说,接着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继而响起踹门声、驴叫声…… 没一会,耳边再次响起脚步声,“捕头,那些房屋我们都搜过了,里面没有人!”另一个声音说。 “好,你们那边呢?” “捕头,我们那边也都搜过了,就连牲口棚都没放过,并没见到那三人!”一个声音回答。 “嗯,看来那三个凶犯不在这里,走,随我去下一家!” “官爷,小的没有骗你?小店是不会窝藏凶犯的,官爷你还不信,这回信了?” “没有最好!掌柜的,刚才我也说了,这三个凶犯杀的可是林县令的公子,此案干系重大,县令大人说了,倘有窝藏凶犯者一律视为同罪!” “官爷言重了,小的只是一个正经生意人,窝藏凶犯这样的杀头大事,你就是借小的十个胆也不敢啊!” “如此就好,好了掌柜的,现在我们要去下一家搜查了,若是见到一男两女或可疑人等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如若不然,到时县令大人怪罪起来,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可吃罪不起!” “一定,一定,官爷辛苦,慢走!” 脚步声渐渐远去了,他们不禁松了口气。“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哥,如月,不瞒你们说,刚才我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里,就怕他们过来搜查草垛,还好他们没有往这边来。” 妹妹猛地坐起来说,边说边拍打胸脯,“是啊,刚才确实挺险的。”如月说,缓缓坐起了身…… 过了一会,妹妹突然站起来说:要不他们去找些吃的,她的肚子实在饿得难受,说罢纵身跳下了草垛,他和如月对望一眼,随后也跳了下去。 等他们下去,妹妹已经走到了牲口棚前面,二人快步追了上去。 他朝棚子里望了一眼,里面拴着一头黑色小毛驴,可能是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那驴突然开始躁动起来,绕着棚子不停地转圈。 往前走不多远有一个小门,他们径直走了进去。他四下打量一眼,只见屋子东边放着一张四方桌,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灯光照得四壁明晃晃的。 西边则堆着一些布袋子,再就是靠后墙那里立着一个柜台,柜台右边是一架楼梯,看其情形像是一家粮米铺。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看见他们大吃一惊,正欲转身回去妹妹上去一把拉了下来。那人连喊饶命,妹妹把他推搡到柜台前,问:有吃的吗。 有,有,那人连连点头,满面惊恐地望了望他们。在哪里,快去拿来,妹妹厉声道,之后押着他走了。 一会回来了,那人手里端着一盘馒头,他刚把馒头放桌上,妹妹便抓起一个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如月朝她使个眼色,意思是有人看着让她注意一点吃相,可她却像没听见似的,依然是一副饿死鬼的样子,如月望她叹口气摇了摇头。 他和如月虽然也饿,但吃得多少要收敛一些,馒头很快吃完了,如月向中年男人道了谢,他们走了出去。 第11章 露宿荒野 三人沿着大街往前走,街道被月光照得雪白一片。先前的平静早已被喧嚷的脚步声打破,前面街上不时有衙役跑来跑去,随着衙役的喊叫声,街边的商铺一家家被敲开。 那些衙役只顾着前面并没看见他们,约莫走有二三十步,妹妹和如月的意见突然发生了分歧: 妹妹主张一路打出去,说他们现在已经今非昔比,根本就没必要怕那些衙役,凭他们的武功收拾那些家伙还不是小菜一碟。 如月则还是原来的意思:认为他们在出城之前最好还是能躲就躲,尽量不要跟那些衙役发生正面冲突,等到实在躲不过去再动手。 “大家快看,凶犯在那里!”一个衙役突然发现了他们,大喊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响亮。 前面的衙役纷纷转过头来,随即不约而同地跑了过来:“快点,抓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其中一个衙役边跑边喊。 他们并没有跑,虽然刚听到声音时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明白过来。正如先前如月说得那样: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只有打败那些衙役才能顺利出城。这点再明白不过了: 那些家伙已经发现了他们,再跑已经没有多大意义,现如今即便跑到城门口,也免不了要跟他们打一架。与其跑一阵再打,倒不如现在打,对此三人的意见一致。 他们没有多想,迅速在原地拉开了迎敌的架势,妹妹抽出了五彩金丝绳,他和如月则执剑在手。别说,吃饱了就是不一样,他手握利剑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 也正因此,听着杂沓的脚步声,他的心里不仅不慌,反而感到异常镇静。 那些衙役十分干脆利落,一过来便把他们围在了中间。接着二话不说,纷纷亮出腰刀,约莫有二十多人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刀,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慌。与之相比,妹妹和如月就镇静多了,只见如月的神情异常严肃,妹妹则是一脸不屑的样子。 那些衙役举着刀冲了过来。不知死活的东西,妹妹瞪他们一眼说,随即挥舞起手中的鞭子来,顿时有不少衙役挨了她的鞭子。 尽管这样,那些衙役仍大喊着冲了过来,他和如月对望一眼,提剑迎了上去。 如月的武功确实不错,随着一阵寒光闪闪,已有不少衙役倒在地上。 他自然也不弱,举起剑朝其中一个衙役一剑劈了过去,那个衙役忙举刀来挡,力道十足感觉就是不一样,同时效果也不一样,只听咔嚓一声,那个衙役手中的刀应声而落。 那个衙役登时愣在了那里,他上去一脚踹翻在地。如此信心一下增强了不少,先前的恐慌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镇静。 其他的衙役也都被他的举动震惊到了,一个个举着刀踌躇不前。他没有多想,提剑径直走了过去,随着一阵风卷残云,又削断了五六个刀片。 如此一来,那些衙役更加胆怯了,望着他纷纷向后退去。看得出来他们已经丧失了锐气,他索性收了剑,上去一阵拳脚全部撂倒在地。 回头看看,妹妹和如月也打倒了一片,二人正忙着跟剩下的衙役打斗。妹妹仍在不停地挥舞手中鞭子,每一鞭过去都力道十足,鞭稍所指飕飕作响。 如月打得也很起劲,她手中的剑一直没停,只见道道寒光在夜空中上下翻飞。不过就剩下三四个衙役,完全不用他帮忙,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眨眼功夫,那几个衙役全被打倒在地。 三人沿着大街继续往前走,想来是听到了动静,街边有一些商铺微微开着门,门里面站着一两个人,一个个都伸头望着他们。 他们心里自是很高兴,脚步走得异常轻快。很快来到城门口,只见门口站着六个衙役,看见他们纷纷亮出腰刀。 妹妹二话不说甩开鞭子打了过去,他和如月忙提剑迎上去。这回他们的剑并没出鞘,即便这样,那些守卫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三下五除二便结束了战斗,妹妹过去拉开城门,三人走了出去。 出了紫石县城,三人沿着路继续往前走。明月当空,路边稀稀疏疏地长着一些树,路面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影影绰绰起来。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心情,相反,他们心情都不错,特别是妹妹,突然扭过头满面笑容地说: “哥,如月,看,我说什么来着?凭咱们的武功收拾那些衙役根本不在话下!怎么样?我说得没错?” 如月望了望她,说:“是不错,可青姐姐,咱们现在虽然打败了那些衙役,但也只能保证他们一时不会追上来,却难保他们明天不会继续追咱们。”说罢不禁叹了口气。 妹妹猛挥下胳膊:“唉,这有什么?你们刚才也看见了,反正他们不是咱们的对手,到时大不了再打一架!”她一脸不在乎地说。 往前走有二里多地,来到一个路口,面前是一条南北路,他们自是要往南去的。妹妹站在路口看了半天,一脸茫然地问:哪边是南。 他也好不到哪去,两边各望了一眼,同样不能确定方向。好在如月不迷方向,她望了望两边的路,又回头望了眼走过的路,很快确定了方向,他们遂转而向南走去。 那是一条林荫大道,路面比先前那条路要宽阔不少。路边的树木郁郁葱葱,因路面宽阔眼前顿觉明亮不少,不过路上仍有一些斑驳的树影。 可话说回来,正是有了那些树影,路面才显得不再那么单调,甚至可以说变得更有韵味了。 与其说他们是在逃跑,倒不如说是在月光下漫步,三人没有显出一点慌张来,相反,却是一副很是从容的样子。 他们的心情都不错,脚步走得很轻快,紫石县城那巨大的黑影很快被他们远远地甩到身后。 往前走了一段路,妹妹的脚步开始慢下来,说折腾一下午她实在是累了,要不他们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如月则提议再往前走一会,看附近有没有人家,若有就权且住上一晚,倘没有那就只好在路边凑合一晚了。她神情中透着些许无奈,妹妹重重叹了口气。 又往前走了五六里地,周边并没有什么人家。一眼望去,前面仍是望不到尽头的路,更令他们泄气的是:前面看着也不像是有人家的样子。 他和如月尚且犹可,妹妹已经开始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只见她的脚步越来越慢,呼吸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走了不到百十步,她突然停下来说:“哥,我累了,实在不想走了,要不咱们在这休息一晚算了!” 如月望了望妹妹,又望了望前方,扭过头对他说:“云哥哥,看着前面也不像有人家的样子,要不咱们就在这凑合一晚,明天再接着赶路,你看呢?” 毕竟折腾了一天,其实这时他也好不到哪去,他感到身体已经开始有些沉重起来,遂想了想,叹口气说:“也只好如此了。” 妹妹径直走到路边的一棵树下:“累死我了!”她说,一屁股坐了下来,如月走到妹妹身边缓缓坐下来,他则走到旁边一棵树下坐了。 没一会,妹妹索性在路边草地上躺了下来,她头枕着胳膊翘着一只腿,现出一副很是恬淡的样子。 如月朝她望了一眼,面带微笑地说:睡在草地上明天得早些起来,不然会被露水打湿衣裳。那有什么,明天日头一晒不就干了,妹妹满不在乎道。 夜空中布满了星星,柔和的月光透过树叶倾泻下来,四野的微风爽人肌肤,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他坐在树下望着星空,突觉身上的疲累减轻了一些,头靠树干闭上了眼睛。 这时妹妹突然翻身向着他,问他是怎么逃出来的,他不是被关在柴房里吗。他叹口气睁开了眼,接着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妹妹和如月听后很是感慨一番。 那么说他们这次得救多亏了伏羲帝君,妹妹若有所思地说,继而转过身望着星空感慨道: 她要是能梦见伏羲帝君就好了,能得到他老人家指点一二,她的武功定会突飞猛进,到时一下就能成为功夫高手,倘若在路上如月惹她生气了,到时她一指头就能打倒她。 她手指着如月很是开心,如月笑着在她背上拍了下,说:别做梦了,还没睡觉呢…… 耳边响起阵阵呼吸声,他扭头望了一眼妹妹和如月,二人已经睡着了:一个手枕着头躺在草地上,一个手抱着剑靠在树上,看着看着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心酸,同时还有些自责。 临出门时族长曾嘱咐他路上照顾好两位妹妹,可他呢?不仅没有照顾好她们,还让她们身处险地。 这本已不可原谅,而现在又让她们露宿在荒野之中,唉,似此他怎么对得起族长的嘱托?想到此他重重低下了头。妹妹她们虽然没有怪他,但他怎么能原谅自己呢? 不错,其实那件事也并不能全怪他,首先要怪那个坏家伙,若是他们下午没有遇到他,哪里会有这么多事?其次要怪他们的运气,当时还偏偏是饿着肚子打架,若是吃饱了打结果定会不一样! 唉,说来说去这些都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他,这点再明白不过了: 即便他们的运气不好,若是他的武功足够好,打赢那些衙役还不是轻轻松松,如此他们又怎会落到那公子手里?还有,伏羲帝君不是说他的体内有股上古灵力吗? 若是他足够聪明,想来现在早已知道怎么使用,如此一来对付那些衙役不是更简单吗?若当时就打败了那些衙役,说不定他现在正在客栈里睡觉呢。 而如今呢?他却睡在这片毫无遮挡的星空下,唉,都怪他,谁让他的武功不好脑袋又笨呢? 不对,怎么能这么想呢?他转而想到,同时抬起头来。说到底还是他们今天太倒霉了,试想一下:如果他们没有遇到那家伙,退一步说,即便遇到那家伙,若是他们能吃饱了饭,想来当时也不会败给那些衙役。 凭他们的武功对付那些衙役是没有问题的,这是显而易见的——刚才出城时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对,这事不能全怪他,当然,他也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但主要责任并不在他,谁让他们这么倒霉呢?唉,要怪就怪天意弄人,换言之,这事并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再说他不是也深受其害吗? 如此一想他顿觉心里轻松不少,回头望望妹妹和如月,二人已沉沉睡去,呼吸声此起彼伏。 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他仰面靠在了树上。正准备睡觉,那公子死前的模样突然浮上了脑海,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顿时有些不安起来。 本来只是想教训他一顿出出气,他想,不成想却失手打死了,即便那公子作恶多端,自有上天惩罚他,他为什么要杀他呢?真是的! 那家伙虽然死有余辜,但他这次毕竟杀了人,他从没杀过人,现在却成了杀人凶手,说不定明天他们还会被那些衙役追捕。唉,当时他要是能冷静点就好了…… 他感到很是后悔,同时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不过他的身体实在太疲累了,没一会便靠着树睡着了,手里那把剑也自然垂落下来。 第12章 赶路 木青云那晚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天已蒙蒙亮了。刚抬起头便觉脖子很是难受,应该是长时间靠在树上的缘故,他想,左右晃动了下,稍觉舒服了些。 望了妹妹她们一眼,二人仍沉沉睡着。这时妹妹侧身躺着睡得正香,如月则一手枕着头一手拿着剑——拿剑的那只手已经垂落到了地上。 那天他虽然起得有点晚,但仍决定练会儿功,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考虑到他的武功太差。 他把剑放到地上,盘腿坐在树下,和往常一样,先是调息静气,接着是静心凝神,待身心完全静下来才开始提气运功。 那股莫名的真气,也即是伏羲帝君说得上古灵力,依然还在那里。他一运功就能感觉得到,只是它仍像以前一样,一动不动地待在丹田深处。 其实他很想再试一下,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可不敢再轻易动它了。值得高兴的是虽然在野外,但却一如既往地顺利,可惜时间太短了,没一会便天亮了,他只好收了功。 如月刚醒过来,一边揉脖子一边笑望着他,看见他站起来,说:“云哥哥,你起得好早啊,练功还这么用功,不像青姐姐似的,看,恐怕她现在还在做梦呢。”说罢笑了笑。 “我也刚起来。”他说。 “话是这样说,可云哥哥,你的这份心就足以让我和青姐姐汗颜了。” 如月一脸赞赏道,同时站了起来,望他看一会,走过去推了推妹妹,边推边喊:“青姐姐,起来了,露水打湿衣裳了!” “如月,看你?我还没睡醒呢,让我再睡会!”妹妹闭着眼翻下身说。 如月又推了推她说:“青姐姐,不是我不让你睡,咱们还要赶路呢,再说你这样躺着让路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不是,我睡我的,碍他们什么事了?”妹妹猛挥下胳膊说,说罢又翻过身去。 如月望她看一会,突然换种语气道:“青姐姐,你再不起来我和云哥哥可先走了,不等你了!” 妹妹翻身坐了起来:“不是我说,如月,你这丫头真是太讨厌了,睡个觉都不让人安稳!”她面有不悦地指着如月说。 三人沿着林荫路继续往前走,天光越来越亮。毕竟是四月节天气,一眼望去,四野呈现出一派葱茏的景象,清晨的微风拂面而过,令人倍感惬意舒畅。 妹妹默默地走在前面,不时踢下路边的小石子,他和如月跟在后面。 没一会,日头出来了,起初是一个红色的大圆盘,接着开始渐渐升高,同时红光逐渐褪去变得越来越小。突然间金光万道,万物顿时笼罩在一片光辉之中,举目望去: 周围的一切都闪着光,水洗般的蓝天,一望无际的原野,连绵不绝的山峰,就连路边的树叶都闪着绿光。 三人脸上都露出喜悦之色,特别是妹妹,她虽仍边走边踢小石子,但心情却已和刚才大不一样,她的脚步变得异常轻快。 妹妹走了一会,突然停下来回过头说:“哥,如月,你们猜我昨天梦到了什么?” 他和如月随即停下脚步。妹妹望他们看一会突然笑了,说:“不知道?告诉你们,我梦到了一位俊俏公子!”她神情中不无得意。 “青姐姐,这么说你昨晚做美梦了?”如月问,面带微笑地盯着她。 “什么美梦?不过是打个照面罢了,一句话没说他就骑马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好不惆怅!” 妹妹挥下胳膊说,说罢叹口气低了头,顿一下,突然抬起头说:“对了如月,你做过这样的梦吗?” “青姐姐,看你?好好的说我干什么?”如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的脸颊开始微微泛红,忙转过脸去。 “如月,这有什么?说说嘛,梦到的人长什么样?”妹妹紧盯着她问,继而目光一下转到他脸上:“该不会是我哥?” 她大声说道,说罢笑着跑走了。“青姐姐!”如月瞪她一眼提剑追了上去,追几步突然不追了,妹妹站在不远处笑着朝她吐舌头…… 往前走有五六里地,前面渐渐现出一个市井的样子来,三人心里都很高兴,不觉加快了脚步。 没一会到了,是个与古青镇差不多的地方,路面虽不是青石板铺成的,但却十分干净整洁。街边坐落着一些商铺,路边挤满了小摊贩,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 他们径直走到一个卖包子的摊位前,原本打算买六个包子,可妹妹非要多买一些,说并不是她贪吃,而是为了以防像昨天那样。他和如月没说什么,答应了。 考虑到边走边吃不太雅观,他们决定出了镇子再吃,妹妹虽有异议,但一来这次是如月付的账,二来包子现在在她手上,她也只好同意。 三人加快了脚步,转眼出了镇子,他们走到路边一棵树下坐了。妹妹早已迫不及待,如月刚打开油纸,她便伸手上去抓了两个。 “青姐姐,看你那急样?”如月忍俊不禁道,接着拿起个包子递过来说:“云哥哥,给!”“好。”他伸手接了。 “不是如月,刚才在街上不让吃也就算了,现在还不让吃是怎么的?”妹妹咬口包子边嚼边说。如月刚拿起个包子,扭头望她一眼说: “青姐姐,没说不让你吃啊,我只是嫌你太急了,再说在街上不是我不同意,是那么多人看着边走边吃不像样子。” “什么样不样的?要我说还是填饱肚子最重要,再说街上不是也有人吃吗?”妹妹咽下一口包子提高声音说,说罢朝她示威似的咬了一大口包子。 “青姐姐,人家那是大汉,咱们是女孩子,能一样吗?”如月说,把包子送到嘴边轻轻咬一口。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吃饭吗?”妹妹一脸严肃地说。 “这怎么能一样呢?”如月皱了皱眉头说,望她看一会,突然换种语气:“算了,青姐姐,吃饭,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说着不禁笑了。 妹妹的嘴一直没停,这么会功夫两个包子已经下了肚,她接着开始吃第三个。 路上不时有行人走过,因带剑的缘故,那些人往往会多看他们两眼,这是没办法的事,因此他们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和昨天一样,他和如月各吃了两个包子,剩下的被如月放到了包袱里。 三人刚站起身,一辆马车从路上疾驰而过,他和如月还好一些,只是被扬了一些尘土。至于妹妹?说来也是她倒霉: 一来马车是从她背后过去的,速度快且不说,车身离她又近,加之当时正赶上她起身动作猛身体难免不稳,故而马车挟裹而来的劲风险些把她带倒。 妹妹登时沉下脸来:“哪来的不长眼东西?没看见姑奶奶吗?”她气呼呼地指着马车说,马车一溜烟跑走了。 “算了青姐姐,马车已经跑远了,再说刚才也没碰到你,不是吗?”如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妹妹猛挥下胳膊: “话是这样说,可那家伙刚才吓我一跳,算它跑得快,如若不然我非要把那驾车的拉下来打一顿不可!”她面带怒气地说。 “好了青姐姐,别生气了,现在咱们也吃饱了,走?”如月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说,“唉,真是倒霉!走,走,走!”妹妹说,快步向前走去…… 第13章 路见不平 三人继续沿着路往前走,四周的风景并没有太大变化,不过日头的位置却变了不少,此时已经有些偏南了,这也即是说已爬到了他们头顶左上方。 一来是四月的日头,加之现在又是前晌,阳光照在身上不仅不热,反而感到很舒服。 受到那辆马车的影响,起初妹妹的心情不太好,不过走了一段路,她的心情开始渐渐好起来。她朝左右望了望,很是感慨道: “哥,如月,咱们要是有个马车就好了,那样就不用走路了,不仅如此,赶起路来肯定要比现在快得多!唉,想来坐在马车里一定很舒服!”她面带笑容,同时一脸的向往。 如月不禁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呢?有个马车自然要好得多。话是这样说,可咱们身上带的盘缠有限,置办一辆马车实在是有点难办。唉,依我看咱们还是好好的走路,别想那些没用的了。” 妹妹重重叹口气,不再说什么,但她的心情明显有所低落。他倒并不怎么在意,心情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约莫走有四五里地,远远望见刚才那辆马车被一群人围在了路上,若是猜得不错应该是遇上了强盗。“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这还得了!”妹妹望着前面说,抽出五彩金丝绳飞奔了过去。 “云哥哥,我们也去看看?”如月扭过头望着他说,“好。”他点了点头,二人随后加快了脚步。 那辆马车确实遇到了强盗,他们过去时那些强盗正在逞凶:只见有个中年男人已经被打倒在地,想来应该是车夫。 其中一个姑娘被两个强盗按在一棵树下,她胸前的衣裳已被扯去了一块,里面的亵衣露了出来;还有几个强盗正在撕扯马车上那个姑娘,两个姑娘都一脸惊恐地大喊大叫。 “叫,叫,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没用,再叫也得陪大爷玩玩!”其中一个强盗有恃无恐道。 “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光天化日竟敢如此为非作歹,真是气死我了!” 妹妹举起鞭子指着他们满面怒气道,说着甩手一鞭打了过去,那鞭结结实实地打在树下一个强盗的头上。 那人猛地回过头来:“哪来的死丫头?吆呵,又送上来两个,看来大爷今天的运气不错啊,遇到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弟兄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给我拿下!” 他说,那些强盗顿时喊叫着围拢过来。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妹妹瞪他们一眼说,挥起手中鞭子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 许是见妹妹的势头强劲,原先他们并没亮刀,这时纷纷亮出刀来,妹妹却毫无惧意,她一直在不停地挥舞手中鞭子。 他和如月提剑迎了上去,交手后才知道他们只是一些壮汉罢了,别说武功了,就连拳脚功夫都不会,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而已。结果自然毫无疑问,那些强盗的进攻势头很快被他们打了下去。 他们越战越勇,不过十多个强盗,且又不会武功,他们的剑没出鞘便全部撂倒在地。 树下那个强盗见势头不好拔腿就跑,怎奈妹妹眼明手快甩手一鞭打了过去,只听嗖的一声,鞭子挟裹着她的满腔怒气结结实实地打在那家伙腿上。妹妹继而顺势猛地往后一拉,那人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那人正准备爬起来,妹妹提着鞭子走了过去,接着不由分说举鞭便打。那人挨不过鞭子,抱着头趴在地上求饶起来,妹妹却像是没听到似的,每一鞭下去都力道十足。 如月走过去把树下那个姑娘扶了起来,搂着她的肩膀说:“没事了姑娘,你不要怕,那些强盗已经被我们打败了!” 那姑娘抓起地上的布片捂到胸前一脸失神地蹲在了树下,身子不停地瑟瑟发抖。 如月又搂着她的肩膀安慰了几句,她这才回过神来,望了眼如月,满面感激地说:“多谢姑娘救命!” “姑娘客气了,这没什么,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如月摆摆手说,接着扶她站了起来,她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喊道:“小姐,你没事?”捂着胸口径直向那辆马车走去。 “没事,只是崴了下脚,这些家伙真是太可恶了,竟敢对本小姐如此无礼!小兰,扶我下去,我一定要杀了他们,否则实在难出胸中恶气!” 马车上那姑娘怒气冲天地说,正准备下车,那个叫小兰的姑娘忙过去扶住她的胳膊,说:“小姐,不是奴婢拦你,你现在崴了脚行动多有不便,杀人的事还是交给救咱们的那两个姑娘?” “不错小兰,咱们这次脱险多亏了那三个人,等会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们!”马车上那姑娘点了点头道,小兰松开了手。 妹妹仍在不停地抽打地上那个强盗,如月害怕闹出人命忙过去劝阻。妹妹先是不肯,后来如月道出了其中利害,妹妹这才停下手,她用鞭子指着那人厉声道: “狗东西,算你这次幸运,不过你给姑奶奶听好了,以后再让姑奶奶看见你为非作歹,姑奶奶定要取你狗命!” “多谢姑娘不杀之恩!”那人说,磕个头爬起来跑了,其他的强盗也跟着走了。马车上那姑娘见那些强盗跑了,顿时沉下脸来,指着他们气呼呼道: “不是,你们怎么能把那些坏家伙放走呢?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他们对本小姐如此无礼,你们竟然放跑了他们,真是气死我了!” 妹妹朝她望了一眼,一脸不悦地说:“我说这位姑娘,你怎么不识好歹?我们救了你,你不感谢我们也就罢了,反倒怪起我们来了,这是何道理? “再说人是我们打败的,我们想杀就杀,想放就放,碍你什么事了?有本事你自己去杀啊!”她边说边瞪着眼向马车走去,他和如月也跟着过去了。 “你这丫头,怎么敢跟本小姐这样说话?别以为你救了本小姐就可以如此放肆!”马上那姑娘提高嗓门说,她的脸色异常难看。 “小姐,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姐我就怕你不成?我就这样说了,怎么着?”妹妹站在车前仰着脸说,现出一副很是不屑的样子。 “你……你……”那姑娘指着妹妹气得涨红了脸,摸着额头转了一圈。如月忙过去一把拉开妹妹,说: “青姐姐,看你?就不能好好地说话!你要知道这位姑娘刚才受到了强盗的非礼,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即便言语上不好听你也应该体谅她一下。” 接着顿一下,转过目光望着马车上那姑娘说:“这位姑娘,对于你们的遭遇我们深表同情,但我们只是过路的罢了,救你们是因路见不平,而伤人性命实非所愿,还望姑娘体谅!” 那姑娘把手从额上放了下来,掐着腰一脸不满地说: “不是,让我怎么体谅你们?你们是没看到刚才那些强盗的凶样,敢情受非礼的不是你们,我堂堂千金小姐竟然受此奇耻大辱,你们让我怎么咽下这口气?再说你们怕闹出人命,我可不怕!” “就是,你们刚才真应该杀了他们,那些家伙实在是没有人性,留着他们也是祸害!” 小兰愤愤不平道,重重叹了口气,随后换种语气说:“不过既然现在你们已经放走了那些坏家伙,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因为你们毕竟救了我们。 “若非你们我和小姐已被那些坏家伙侮辱了,说到底是你们救了我们,因此我们还是要感谢你们的,多谢几位救命之恩!”说罢向他们鞠了一躬。 “这还差不多!”妹妹望了望她说,同时脸色缓和一些。 如月忙扶住她的胳膊,说:“姑娘不必多礼,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再说若没遇到也就算了,既然撞到了我们总不能看着你们受欺负不是?” 小兰抬起头来,转过身向马车上那姑娘说:“小姐,依奴婢看就算了?他们虽然没有杀那些强盗,可这位姑娘刚才也说了,那不是有苦衷吗? “再说他们毕竟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至于那些该死的强盗?小姐不用担心,等会路过水波县城咱们去衙门里一趟,让县令大人派兵追剿。 “水波县令是老爷的下属,想来一定会帮咱们的,在官兵面前谅那些坏家伙也跑不了,小姐你就别生气了!” 那姑娘突然拍下手,同时面有喜色道:“对,小兰,你说得一点没错,有官兵出马谅那些强盗也跑不了,他们竟敢对本小姐如此无礼,到时我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没错,小姐,绝不能轻饶了他们!那些家伙实在是太坏了,你看他们把我衣服撕的?”小兰捂着胸口气呼呼道。 那姑娘朝他们打量一眼,一本正经道:“无论怎么说三位到底是救了我们一命,因此本小姐是得好好感谢你们一番!”接着顿一下叹口气说: “其实本小姐并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只是……你们刚才虽然帮我们保住了清白,可是我们随身携带的钱财却被那些强盗抢走了,不过……” “什么?那些家伙抢走了你们的钱财,姑娘,你不早说,若知如此刚才说什么我也要让他们吐出来!”妹妹瞪着眼很是惋惜道。 那姑娘望了望她,说:“这位姑娘好心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虽然损失了一些钱财,但这与我们的清白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再说钱没了到水波县城还可以想办法,好在我们的清白保住了,这一切都多亏了三位,三位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这样?我先在这里谢谢三位的救命之恩!” 说罢向他们拱下手,继而接着说道:“另外,三位,看你们也是往南走的,咱们正好顺路,要不我们捎你们一段?就权当是对你们的一点感谢了,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那敢情好,正好本姑娘走累了,既这样那还说什么?走!”妹妹顿时满面笑容道,说着把一只腿翘了上去。“青姐姐,看你?那么急干什么?”如月拉下她的胳膊说,随即向那姑娘扭过头: “姑娘客气了,我们虽救了你们,但说到底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不过既然是姑娘的一番好意,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面带微笑地说。 “这回总算有马车坐了!”妹妹说,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跳上去径直钻进了车厢。 “云哥哥,这位姑娘既这么说了,我认为咱们就索性坐一段路好了,云哥哥,你觉得呢?”如月说,向他转过目光。 虽然是否有马车他并不怎么在意,但有马车坐自然也不错,遂同意了。 相比妹妹如月的表现要好得多,她先让小兰姑娘上了车,随后让他上去了,最后自己才上去。这时车前那姑娘掀起帘子缓缓走了进来,车厢里相对放着两块长木板,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他们三人坐在一边,那两个姑娘坐在一边,因板子长度有限三人坐难免挤一点,好在勉强还能凑合,相比之下另一边就显得宽松多了。 “不是,小兰,王叔呢?没有他谁来赶车啊?”那姑娘突然如梦方醒似的问,同时站了起来。 “小姐,我刚才见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想来是已经被那些强盗打死了。”小兰回答说,脸上顿时袭上一层忧伤。 “唉,这有什么?不就是赶个车吗?看我的!”妹妹猛地站起来说,一脸的自信,如月忙站起身一把拉住她胳膊,说:“青姐姐,不是我拦你,赶车可不比骑马!” “没事,想来跟骑马差不多!”妹妹满不在乎道,她刚掀开帘子,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拖长调子的声音:“小姐……” “是王叔,他没死!”那姑娘满面兴奋地说,接着大喊道:“王叔,我们在车厢里!” “太好了小姐,王叔没死,这下有人赶车了!”小兰很是兴奋地说,先前的忧伤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欣喜。 那个车夫确实还活着:透过妹妹掀起的帘子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步履蹒跚地走过来。“你活着,就用不着我了!”妹妹望他一眼说,放下车帘走回来坐了。 那中年男人爬上马车在车前坐了,回身掀开帘子问:“小姐,你们没事?这三位是……”满面疑惑地打量着他们。 “王叔,我们没事,这三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今天多亏了他们,否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那姑娘回答说,继而盯着他问:“王叔,你怎么样?” “多谢小姐挂心,奴才没什么大碍,只是被他们打了一顿。奴才倒没什么,小姐没事就好,不然奴才回去怎么向老爷交差啊?” 那中年男人松口气似的说,望望他们放下了车帘,随着鞭声响起马车缓缓向前走去…… 第14章 两位姑娘 他朝对面望了一眼,只见木板上并排坐着两个姑娘,那姑娘坐在车厢里侧:圆脸、丹凤眼、高鼻梁,身穿一件橙色衣裙,其上绣着精美的图案,看起来很是华丽漂亮。 可能也正因此,旁边小兰的衣裳一下显得失色不少。她举止大方地坐在那里,显得很是端庄靓丽。 小兰坐在她的左手边,也即是车厢的外侧,她的模样同样很周正:长脸、柳叶眉、薄嘴唇,身穿一件靛青色裙子,只是胸前那里被撕掉一块。 她虽用那块破布片遮着,但毕竟已被撕下来,故而很难做到严丝合缝:里面的白色衣裳从缝隙中露了出来。 想来正是这个原因,小兰回望他一眼,不好意思地低了头。相反,那姑娘先是朝他上下打量一番,继而一直盯着他看,且目光热烈大胆,看得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觉得脸上有些热,忙低下了头。 “不知这位少侠尊姓大名?”那姑娘突然开口道,他抬起头来,她仍在盯着他看。 妹妹望那姑娘一眼,说:“哎,不是我说,这位姑娘,你怎么一直盯着我哥看?我哥脸上是有花还是怎么的?” 接着顿一下提高声音说:“再说刚才救你们时是我出力最多好不好?你怎么只问我哥的大名,不问我的大名啊?”她面有不悦。 “就是,一个姑娘家怎么能一直盯着男子看呢?这让人多不好意思啊!”如月说,同时沉下脸来。 “唉,看我?敢问这位姑娘尊姓大名?”那姑娘拍下手笑了笑说。 “这还差不多!”妹妹说,脸色缓和下来,而后清了清嗓子说:“听好了,本姑娘叫木青青,旁边这位是我哥木青云,里面那位是我妹妹李如月!” “哦!原来三位恩人分别是木少侠、木姑娘和李姑娘啊。”那姑娘说,现出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 “没错,正是我们!”妹妹仰着脸不无得意道,那姑娘重重叹了口气,说:“唉,说来刚才真是险啊!若非三位出手相救,说不定我和小兰就被那些坏家伙侮辱了,那样我们还有何脸面见人? “三位看似只是保住了我们的清白,实则对我们却有救命之恩,三位放心,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一定铭记在心!” 她一脸的感激,“是啊,今天多亏了三位恩人,不然我和小姐就凶多吉少了,小兰在这里再次谢过三位恩人!”小兰说,向他们鞠了一躬,虽然是坐着,但却丝毫不减少她的真诚。 “两位姑娘言重了,还是那句话:我们是救了你们不假,可这于我们而言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再说也是正好被我们遇到了,两位姑娘完全没必要这么客气!”如月连忙摆手说。 “就是,收拾那些强盗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动下手的事,根本就不值一提!”妹妹挥着胳膊说,一脸的不在乎。 “话是这样说,可你们毕竟是救了我们,无论怎么说我们还是要念你们这份恩情的!”那姑娘望着他们满面认真地说。 “唉,反正我们是不在乎,既然你们要念就念好了!”妹妹说,把头靠在了车厢上。 马车一直沿着林荫路往前走,前面不时传来中年男人的吆喝声,他觉得车子比先前走得快了一些。 别说,坐马车的感觉就是不一样:首先没了走路的辛劳,其次,身上还会时不时袭来一阵前所未有的舒服感,想来这是跟他第一次坐车有关。 不错,与走路相比坐在车里是颠簸了点,但因那条路宽阔平坦,他倒还不怎么觉得。往前走了一会,妹妹突然扭过头笑容满面地说:“哥,如月,看,我说什么来着?坐马车就是舒服!” “青姐姐,看你?”如月望她一眼说,同时丢她个眼色。 可妹妹并没理会她,不仅如此,她简直开始有些坐不住似的,由于她坐在车厢最前面,也即是靠近车门的那个地方,撩车帘自然十分方便——对她来说不过是伸下手的事。 但话说回来,这并不是她可以那样做的理由,坐在她对面的小兰就是对比:只见妹妹不时撩开车帘朝外面张望,不知是外面的景色悦目还是什么原因,每当那时她的脸上就漾满了笑容。 与之相比小兰就显得文静多了,她捂着胸口默默地坐在那里,当然,衣服被撕烂的确占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想来应该是她的本性使然。 随着妹妹撩开车帘,和煦的阳光和爽人的微风一起涌了进来,如此更令人心旷神怡。如月大概也有这种感受,她略显无奈地望了妹妹一眼,随即把目光转向了车帘外面。 至于那位姑娘?她同样看了妹妹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神情中却透出一些少见多怪的意味。 好在妹妹一心都在车外并没注意,不然难免要向她表示她的不满。妹妹的心情一直很好,起初她撩着车帘往外张望,后来可能是嫌那样太麻烦,索性放下车帘扭过头透过车窗往外看。 这本没有什么,但一来三人坐得原本就挤,加上他又坐在车窗正中间,妹妹这么一来便离他更近了:她一手扶着车窗,半个身子朝他转了过来,头几乎趴在了他的肩上,嘴里呼出的热气吹得他的脖子痒痒的。 其实这也没什么,以前他背妹妹时也是这样,特别是小时候,那时妹妹特别淘气,故意朝他脖子上吹气,弄得他的脖子痒痒的很是不舒服,她却在他背上咯咯地笑个不停。 与之相比如月就好多了,她虽然也会趴在他的背上笑,但却从来不会像妹妹那样似的。现在也是如此: 如月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看得出来她心情同样也不错,但并没有像妹妹似的动来动去,两相对比更显出妹妹的调皮来。 不过话说回来,妹妹那样做虽然能看窗外的风景,但她那种姿势保持一会没事,时间长了难免会不舒服,想来正是这个原因,没一会她便转过身来。 那姑娘突然拍下腿:“唉,看我?刚才光顾着问三位了,忘了介绍一下我自己了:在下杨秋萍,很高兴认识三位!旁边这位是我的丫鬟小兰,咱们今天遇到想来也是缘分,你们就叫我秋萍好了!” 她面带笑容十分爽快地说。 “秋萍姑娘,前面是什么地方?”妹妹问,盯着她的脸。 “哦,前面是水波县城,再往前是云阳郡,也即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杨秋萍回答说,接着顿一下换种语气问:“不知三位恩人要去什么地方?” “我们要去赤火城!”妹妹大声说道,脸上透着兴奋神色。 “什么?赤火城!你们要去赤火城?据说那里离此千里之遥,你们怎么会想到去那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对了,你们是江湖中人,难道是为了得到一把宝剑?” 杨秋萍满面惊讶地说,同时脸上带着疑惑,望他们看一会叹口气道:“这且不说,三位此去正好路过云阳郡,不瞒你们说,我家就住在郡上,三位对我有如此大恩,到时我定要好好招待你们一番!” “是啊小姐,这下好了,这下我们可以报恩了!”小兰说,一副很是高兴的样子。 “那敢情好,那我们……”妹妹眉开眼笑道,“青姐姐,看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如月说,望她一眼面有不悦,随即向杨秋萍转过脸: “秋萍姑娘,不是我们不领情,这怎么好意思呢?刚才我也说了,其实我们做的算不了什么,再说你们已捎我们一段路了,这已是对我们的报答,如此实在不敢当!”她说,神情十分严肃。 “如月姑娘是?一看你就没有青青姑娘爽快,这有什么?不就是一顿饭吗?怎么还这么推托?”杨秋萍有些不满地望着她说。 “就是如月,不过一顿饭罢了,再说这是秋萍姑娘的一番好意,我看咱们就别推辞了!”妹妹说,面露焦急之色。 如月想了想,不禁叹口气说:“到地方再说!” 妹妹和杨秋萍很对脾气,二人开始攀谈起来,妹妹一直在向她追问:云阳郡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里是不是很好玩,她一脸的好奇。 杨秋萍笑着一一做了回答,说起那里来简直是如数家珍,可见她对那里确实很熟悉,同时言语中还隐隐透出一种自豪之感。 马车在二人的谈笑声中飞快地向前跑去。往前走了一段路,先前的新鲜感开始慢慢退去,无聊之感渐渐袭了上来。一来车子本就有些颠簸,加之又无事可做,他竟有些昏昏欲睡起来,遂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第15章 路边歇脚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那中年男人的声音:“小姐,眼看快晌午了,我们也走这么远了,要不停下休息一会?” “好的王叔,正好我也有些乏了!”杨秋萍说,往前欠了一下身子,马车随即停了下来。 “唉,真是憋死我了,总算可以出去透透气了!”妹妹伸了伸懒腰说,掀起帘子走了出去,车没停稳她便跳了下去。 杨秋萍扭过头对他笑了笑,说:“木少侠,刚才在那些狗强盗的撕扯下我不小心崴到了脚,你也看到了小兰多有不便,你能扶我一下吗?”她脸上透着一种希冀的神情。 “这……”他踌躇起来,同时面有难色,如月忙站起身:“秋萍姑娘,还是我来扶你?云哥哥毕竟是男子,多少有些不合适!” 她沉着脸说,说着走到杨秋萍面前。 “好!”杨秋萍叹口气说,缓缓站起了身,如月伸手扶住她一只胳膊,她便在如月的搀扶下慢慢向前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说: “小兰,趁休息的时间你换一下衣裳,你知道的,衣裳在座位下面的包袱里。” “知道了小姐!”小兰答应道,接着意味深长地望他一眼,他明白那眼神的意思,忙站起身走了出去。 妹妹走到路边一棵树下坐了,如月扶着杨秋萍向她那边走去,那个车夫正坐在对面一棵树下喝水,他径直走到旁边一棵树下坐了。 没一会,小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已换了一身浅黄色的裙子,想来正是这个原因,她的心情大有好转,笑着走到杨秋萍身边坐了。 晴空万里无云,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原野,日头虽在头顶,但有树木遮阴倒不觉得怎么热,树下微风阵阵,更添一层清凉。 起初几人都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一人说话,后来妹妹突然嚷着肚子饿了,要吃剩下的包子。这时已经到了中午,他和如月也有些饿,自然没有意见。如月打开包袱取出包子来,他则向二人走了过去。 妹妹的性子仍是那么急,如月刚把油纸打开,她便伸手上去抓了一个,接着二话不说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杨秋萍和小兰虽有些诧异,但却并没有说什么。如月递给他一个包子,自己拿了一个,当让杨秋萍时她摆着手说不用了,她们带的有点心,随即吩咐小兰去取来。 小兰答应一声起身向马车走去,回来时手里提着一个四方盒子,她把盒子放到杨秋萍面前打开,自己在盒前蹲了下来。 杨秋萍自然不免要让他们一番,妹妹毫不客气,接过点心吃了起来,如月则再三谦让,看实在推托不过这才接了。 话说回来,她接是接了,但并没有吃,而是向他递了过来。他自是不肯接,这时杨秋萍又拿一个递了过来,他这才不好意思地接了。 杨秋萍一再让他们,说他们随便吃,不要客气,但他和如月并没有拿,妹妹倒是又吃了几个。“小兰,你也吃呀!”杨秋萍咬口点心说,小兰“哦”了一声拿起一个来。 杨秋萍吃了几个,扭头望了车夫一眼,打发小兰给他送过去两个。 等小兰走过去车夫却笑着说不用了,他带的有干粮,点心还是小姐吃。说着收了水囊,从腰里取出一个干粮袋来,小兰只好拿了回来。 “木少侠,看你?怎么这么客气?非要让我让你不行,来,再吃一个!”杨秋萍笑望着他说,说着又递了一个过来,他再三不肯接,怎奈她硬塞到了他手里,没办法,他只好接了。 杨秋萍盯着他看一会,目光开始渐渐下移,接着突然说道:“木少侠,我能看一下你的剑吗?” “哦,好!”他说,把手里剑递了过去。杨秋萍接过去拿在手中看了又看,满面疑惑道:“木少侠,我见人家的刀都是明晃晃的,你的剑怎么是黑的?” “唉,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秋萍姑娘,你不知道,我哥这可是一把宝剑,宝剑自然非同一般!”妹妹很是不以为然道,同时神情中不无自豪。 “哦,原来如此!”杨秋萍笑着点点头说,脸上的疑云顿时消散了,继而很是感慨道:“唉,会功夫真好,我要是会功夫就好了,那样刚才就不会被那些强盗欺负了!” “是啊小姐,刚才真是太吓人了,现在想起来我的心里还怦怦直跳呢!”小兰捂着胸口说,脸上闪过一道恐惧神色。 杨秋萍猛挥下胳膊:“唉,要我说现在的世道真是太坏了!那些强盗光天化日就敢如此放肆,简直是无法无天! “再说我的表哥,昨天在家里竟然被人活活打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想到他那副惨样我就心惊肉跳!” 她阴沉着脸愤愤不平地说,他们相互望了一眼,对杨秋萍的身份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不过他们并没有说什么,而且还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话说回来,他毕竟是杀人凶手,经过一夜睡眠心里本已平静下来,如今被杨秋萍提起这事,心里又突然升起些许不安来。 相比他妹妹和如月的表情要自然一点,他知道自己的表情肯定有所变化,遂忙低下了头,好在杨秋萍并没有怀疑他们。 妹妹望了望杨秋萍,歪着头以一种试探的口吻说:“秋萍姑娘,想来是你这表哥太坏了,不然人家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杀他呢?” “唉,不瞒你们说,我表哥在县里的名声是不怎么好,可他毕竟是我表哥啊。再说我舅母就表哥一个孩子,如今表哥被杀她一定很伤心!”杨秋萍说,说罢叹了口气。 尽管如月一再向妹妹使眼色,但妹妹并没理会她,相反,还更加变本加厉,只见她悠悠地说道:“秋萍姑娘,要我说你完全没必要伤心,既然你表哥不是好人,那他现在的下场就是自作自受!” 接着顿一下换种语气说:“哎对了,秋萍姑娘,凶手抓到了吗?”说罢意味深长地望了下他和如月。 如月很是无奈地叹口气摇了摇头,他知道妹妹现在正在兴头上,即便他表现的再不满,她也不会听他的,故而并没有什么表示。 “还没有呢,听说那几个凶手太厉害了,把追捕的衙役都打伤了!”杨秋萍说,她的情绪明显有所低落,妹妹正感到窃喜,她突然换一种口气道: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如今舅父已派人通知了郡上,到时全郡通缉谅那几个凶手也跑不了!”她的情绪一下变得高涨起来。 妹妹脸上的笑一点点退了下去,如月脸上突然起了一层阴云,不过只一会,旋即又散了开去。许是为掩饰内心的不安,她扭过头说: “秋萍姑娘,出动郡上兵马,凶手自然跑不了。”她虽面带微笑,但话语中却带着几分僵硬意味。 “秋萍姑娘,若是那样也抓不到呢?”妹妹问,脸上已恢复原来的神态。“那就没办法了!”杨秋萍叹口气说。 “秋萍姑娘,不是我泼你的冷水,你想啊?县上那么多衙役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想来就算出动郡上兵马恐怕也无济于事,唉,凶手那么厉害看来是很难抓到了!” 妹妹不无感慨地说,刚才脸上那种窃喜神情又冒了出来,不仅如此,经过情绪变化比先更多了些捉弄意味。 “嗯,并非没有这种可能,可郡上的兵马比县上多几倍,他们总不至于那么厉害?”杨秋萍低头想了想说。 “这可不好说,若凶手的武功实在高强,那结果就难以预料了!”妹妹说,现出一副很是担忧的样子。如月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忙岔开了话题: “秋萍姑娘,你的脚怎么样,伤得很厉害吗?”“哦,挺厉害的,一动就疼!”杨秋萍说,皱了皱眉头同时朝他望了一眼。 “秋萍姑娘,正好我们带的有跌打损伤药,要不我给你涂一点,这样伤痛就会减轻些。”如月说,说着打开包袱取出一个蓝色药瓶来。 “好。”杨秋萍点了点头,望他一眼,把裙子往上拉了拉,露出红肿的脚踝来。 “秋萍姑娘,你忍着点!”如月说,开始过去帮她上药。 上药过程中,杨秋萍一直扭头望着他,且嘴里不停发出痛苦的呻吟,好像那样就能减轻伤痛似的。对此他倒没什么,只是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低下了头。 “不是我说,秋萍姑娘,不就是上个药吗?至于吗?再说你老望着我哥干什么?难不成我哥还有止疼的功效?”妹妹拍下杨秋萍的肩膀说。 “秋萍姑娘,药上好了!”如月很是不悦道,她用力塞住瓶口随手把药扔到了包袱里。 杨秋萍把裙子放了下来,她同样面有不悦,可能正是这个原因,她不觉动了下脚,只听“哎呦”一声,继而生起气来: “唉,这次真是太倒霉了!本打算到舅母家去玩几天,谁知刚过去表哥就被人杀死了,舅母家里都忙着丧葬和捉拿凶手,我在那里也没意思。 “回家?路上又遇到了该死的强盗,接着又崴了脚,你说这叫什么事?”她说着越发气呼呼起来。 “小姐,我们这次是挺倒霉的,可不是遇到了木少侠他们吗?总算是不幸之中还有点幸运,小姐,你就别生气了!”小兰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不错,好在遇到了木少侠,哦,他们,不然真是倒霉透顶了!”杨秋萍说,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小姐,我看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继续赶路?”车夫收起干粮袋站起来说。 “好的王叔!”杨秋萍说,一手扶住小兰的肩膀缓缓站起身,他们相继站了起来。 “又可以坐马车了!”妹妹满面笑容地说,她的兴致很是高涨,快步向马车走去。 小兰扶着杨秋萍紧随其后,他和如月跟在二人后面,最后面的是车夫。 他们过去时妹妹已跳上了车,杨秋萍正在小兰的搀扶下往上爬。她毕竟伤到了脚,上车难免要困难一点,好在有小兰的帮助。 她扶着小兰的肩膀先把那只好脚迈了上去,小兰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另一条腿慢慢往上放,她的身体几乎压在了小兰身上,小兰的身子开始渐渐向一边倾斜。如月上去帮了一把,她才顺利上了车。 小兰并没有跟着上去,而是侧身站到一边笑着让他们先上。起初他们不肯,怎奈小兰一让再让,他和如月推托不过只好上去了,小兰随后跟上来。 他走到妹妹身边坐了下来,五人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接着前面传来一阵响动,马车开始缓缓向前走去。 一来休息了会,加之又吃了东西,他们的心情都不错,特别是妹妹,她的兴致不仅丝毫没有减少,相反,比刚才还要高兴,她仍不时地撩开车帘朝外张望。 如月起初虽有些闷闷的,不过往前走了一会,她的脸上开始隐隐露出一些笑容来。 杨秋萍仍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但相比刚才她的脸色舒展了不少,对妹妹的态度也有所转变,有时她会满面含笑地望着她。 可能是换了衣裳的缘故,小兰已没有刚才那么羞涩,她面带微笑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 坐在车里虽已没了先前那种新鲜感,但愉悦感却丝毫没有减少,加之现在对那两位姑娘又熟悉一点,故而他们之间相处的气氛更加融洽了。 “哎对了,木少侠,你们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杨秋萍突然饶有兴致地问…… 第16章 水波县令 他们是申牌时分到的水波县城。杨秋萍在路上讲了城里的大致情况,妹妹早已迫不及待,刚进城门,她便撩开车帘探出头朝外张望。 与之相比,如月要好一点,她目光虽转向了车外,但脸上表情却很自然。至于杨秋萍和小兰?二人并不怎么好奇。 透过车帘往外望,只见街边的商铺逐渐向后退去。当然,还有那些扯着嗓子叫卖的小摊贩。马车所到之处,路上行人纷纷向两边避让。 原本他们只需找家客栈落脚就行了,如今自是要麻烦一点,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们坐人家的车呢?头一件便是杨秋萍看脚伤。 尽管妹妹说那药很管用,过一夜就好了,根本就不用看大夫,可杨秋萍仍坚持要找个大夫看看。对此,他们自然不好说什么。 马车沿着大街往前走,不多远来到一家药铺门口,五人依次下了车。只见迎面一块黑底蓝字匾,上书三个大字:德仁堂。 他们径直走了进去,屋子前面空空如也,只有屋子后面,也即是靠着后墙根不远的那个地方,摆着一个乌黑发亮的柜台。 柜台南边放着一把椅子,后面则立着一个高高的架子,架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小格子,每个格上都贴着标签,上面写着各色药名,总有百十个之多。 掌柜的是一个老者,长脸,中等身材,看起来六七十岁的样子。他正在柜台和那些格子中间站着,见他们过去忙笑着询问来意。 杨秋萍说她崴到了脚,老者吩咐她先坐到椅子上给他瞧瞧,他指着柜台南边那张椅子,小兰扶着杨秋萍过去坐了。 杨秋萍把裙子往上拉了一点,老者望了一眼她的脚,说不妨事,只是轻微扭了一下,又问她上面涂的是什么药。妹妹忙说是跌打损伤药,且特别强调那药很管用。 老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没见过效果他不好妄加断言,随后转身到木架上取了一贴黑色药膏,回过头目光炯炯地说: 那药膏是由他家的祖传秘方制成的,上面有几十种名贵中药,对跌打损伤很有奇效。嘱咐杨秋萍回去后先把上面的药洗掉,而后把他的药膏往上一贴,不消几个时辰,管保肿痛全消恢复如初。 杨秋萍听后顿时喜笑颜开,当即决定要买他的药膏。有那么灵吗,妹妹似信非信道。 灵不灵试过才知道,老者说,她不要怀疑,他那么大的年纪了,是不会骗他们的,接着又保证说倘若不灵,他们可以过来砸他的招牌,他王一贴的名声方圆十里谁不知道。 如此一来杨秋萍更相信了,遂问他药膏的价钱。纹银一两,老者掷地有声地说。杨秋萍还没说什么,妹妹倒先急了: 什么,纹银一两,就那狗皮膏药竟要一两银子,他那不是坑人吗。妹妹瞪着眼说,劝阻杨秋萍一贴膏药哪会用那么多钱,纯粹是骗人的,不要买他的。 看她,刚才不说了吗,那药膏用的可都是名贵中药,价钱自然要高一些,不然他是要赔本的。 老者一脸严肃地说,再说他也不勉强,他们若想买就买,不想买他也不强求,说着把膏药放到了柜台上。 买,买,没说不买啊,杨秋萍急忙说道,同时望了妹妹一眼,神情中透出几分大惊小怪的意味,随即笑着向他转过脸说: 她的银子在路上被强盗抢了,他可不可以先借她一两,回头她再还他,还几倍都行,说着一脸期待地伸过手来。 毕竟坐了人家的马车,他想,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遂取下肩上的包袱来。 如月一把拦住了他,意味深长地望他一眼,笑着说还是她来,取出银子放到杨秋萍手里:给,她说,面有不悦。 杨秋萍有点扫兴,把银子往柜上一扔猛地站了起来,小兰忙伸手扶住她,而后随手拿了柜上那贴膏药。 从药铺出来,五人上了马车,车夫扬鞭一挥,马车沿大街缓缓向前走去。妹妹的心情仍是一如既往地好,一路上撩着车帘朝外张望。 如月和杨秋萍则不怎么高兴,二人默默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小兰拍了拍杨秋萍的肩膀,附到她耳边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接着说起了让水波县令帮她们追剿强盗的事。 约莫走有半里多地,只见前面不远处开着两扇朱红大门,门前蹲着两个石狮子。大门左侧摆着一面红皮大鼓,门口站着两个官差,总之与紫石县衙差不多。 马车在石狮子前面停了下来,妹妹、杨秋萍、小兰、他、如月相继下了车。 小兰扶着杨秋萍在前,他们三个紧随其后。一行人径直上了台阶,其中一个官差伸手拦住他们,厉声询问他们过来所为何事。 杨秋萍本就不高兴,这下登时生起气来,瞪了他们一眼气呼呼地骂道: 瞎了他们的狗眼,竟敢拦她堂堂太守千金的路,别说是他们,就是水波县令见她也要让三分,识相的话快去把县令叫出来,否则没他们的好果子吃。 那两个官差对望一眼满面疑惑,又朝杨秋萍打量一眼,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他先在那里看着他们,他进去通禀老爷一声,说罢转身跑走了。 没一会,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随他走了过来。那人看着四五十岁的样子,身穿一件藏青色官服,想来他应该便是水波县令了。 “哦,果真是秋萍小姐!”那人望杨秋萍一眼大惊失色道,继而满面笑容地说:“不知是哪阵风把秋萍小姐吹来了?秋萍小姐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秋萍小姐恕罪!” “吴县令,亏你还认得本小姐?”杨秋萍沉着脸说,“秋萍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下官去府上拜见令尊时曾见过小姐来着,怎么能不认识呢?”那人满面笑容地说。 “吴县令,你倒是认识本小姐,可你的属下却把本小姐拦在这里,且对本小姐出言不逊,你说怎么办?”杨秋萍猛挥下手说,说罢掐着腰仰着脸斜乜着他。 “什么?竟有这事!哦,秋萍小姐,想来是他们并不认得你,不过这也不能怪秋萍小姐,这两个狗东西也真是的,再怎么说也不能对女孩子这么粗鲁啊! “唉,秋萍小姐,说到底都是下官平时疏于管教,这才惹得秋萍小姐生气,下官先在这里给秋萍小姐赔个不是!” 那人俯下身赔着笑说,接着突然扭过头厉声道:“你们这两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秋萍小姐赔罪!” 那两个官差答应一声,走到杨秋萍面前躬身说道:“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秋萍小姐恕罪!”杨秋萍吁了口气脸色缓和下来。 “秋萍小姐,不知你的脚是怎么回事?”那人问,很是关切地盯着她。 “此事说来话长,吴县令,难道你让我站在门口说不成?”杨秋萍说,脸上隐隐露出一些不悦来。 “唉,看下官?秋萍小姐请!”那人如梦方醒似的说,笑着侧身做个请手势。他们便在吴县令引导下走了进去,一路经过仪门、月台、大堂、二门来到内院。 吴县令领着他们走进院子,转过一道影壁墙,向东边一排房屋走去。一会儿到了,吴县令把他们让进一间屋子,他四下打量一眼: 只见后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画下摆着一个条几,几上放着两个花瓶,几前并排摆着两把太师椅,椅子旁边站着两个年轻女子。屋子左右两边相对放着六把靠背椅,其间摆着四张小方桌。 吴县令请他们坐了,随即吩咐上茶,左边那个女子走了出去。吴县令又问起杨秋萍的脚,杨秋萍气呼呼地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什么?强盗!什么强盗如此大胆?竟敢打秋萍小姐的主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秋萍小姐放心,下官一定帮你出了这口恶气,太守的千金都敢打劫,简直是狗胆包天,等下官抓到那些强盗,非把他们千刀万剐不可!” 吴县令愤愤不平道,脸色异常难看。 那女子端着茶走了进来,给他们面前各放一杯。“别说,我还真有点渴了!”妹妹面带笑容地说,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吴县令端起茶喝了一口,随手把茶杯放到条几上,扭过头说:“小红,快去把陈捕头叫来,就说本县有要事找他,事关重大,让他务必速速前来!”右边那个女子答应一声匆匆走了。 没一会,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了进来:“不知大人传唤属下所为何事?”他径直上前问道。 “陈捕头,是这么回事:杨太守大人的千金,也即是我身边这位秋萍小姐,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强盗,那伙强盗不仅抢走了秋萍小姐的钱财,还打算非礼她,若非椅上坐的这三位好心人相救,恐怕秋萍小姐已经凶多吉少了。 “秋萍小姐此来就是为了让本县帮她捉拿那伙强盗,秋萍小姐的事就是本县的事,本县自当义不容辞!” 吴县令义愤填膺道,接着顿一下提高声音说:“陈捕头,本县命你带人速速赶往紫石县,在离县城十到二十里的范围内查找,一旦发现那些强盗立即抓捕归案,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不过陈捕头,那个强盗头子你最好给本县活捉回来,到时交由秋萍小姐任意处置!陈捕头,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大人!只是大人……你也知道郡上上午刚来了文告,上面说林县令的公子昨天晚上被人杀死在家中,如今凶手已逃之夭夭,郡上发布了通缉令,责令咱们协助紫石县尽快侦破此案,属下去办理此事了,林公子的案子怎么办?”陈捕头面有难色地说。 “陈捕头,让本县说你什么好?本县怎么说你就怎么办,哪那么多废话?再说,是太守千金的事重要还是县令公子的事重要,这点事都掂量不明白,亏你还身为捕头呢?”吴县令盯着他说,一脸的不悦。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陈捕头惶恐地说,说罢转身跑走了。 正所谓说着无心,听着有意,这时他们三人相互望了一眼,尽管都没有说话,但眼神的流露已经足以表达一切。 妹妹眼神中虽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窃喜,如月则相反。至于他?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恐惧,自从进入县衙他心里就感到隐隐有些不安,如此一来,心里变得更加激荡了。为了以防别人看出他的表情变化,忙低下了头。 也正是出于这方面考虑,当吴县令留他们时,他们委婉拒绝了。杨秋萍见他们不肯住下,便也不愿住了,非要跟着他们去住客栈。 吴县令再三留她,说客栈里不安全,相比还是衙门里安全一点,但杨秋萍仍坚持己见。吴县令望她笑了笑,说:既如此,她想住那里就住那里好了。 接着杨秋萍说起了钱财被抢一事,说她现在身无分文,所以想向吴县令借一些银两,等回到郡上她会立即派人过来还他。 吴县令则摆着手笑道:什么还不还的,能帮到她是他的福分,她心里若实在过意不去,回去在她父亲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就行了。她稍等片刻,他那就去取,说罢站起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只见他捧着一个小木箱走了回来,径直到杨秋萍面前俯下身满面笑容地说:区区一百两纹银不成敬意,若是不够他再去取,说着把那个小木箱递了过去。 一百两银子足矣,多谢他慷慨相助,杨秋萍很是高兴道,笑着接了,随即递给了小兰,之后他们便起身告辞了。 吴县令送他们到县衙门口,他心里仍有些不放心似的,说要派几个衙役过去保护杨秋萍的安全。杨秋萍笑着说有他们三个那样的功夫高手在身边,她是用不着什么衙役的,不过她还是要谢谢他的好意。 说罢在小兰的搀扶下向那辆马车走去,他们三人紧随其后。五人依次上了马车,车夫扬鞭一挥,马车调转了方向,吴县令看他们走远了才转身回去。 第17章 客栈落脚 马车沿着大街往回走,一来吴县令已经答应帮她出气,二来又借给了她一些银两,杨秋萍心里自是很高兴,只见她面带笑容地坐在那里。 妹妹朝小兰怀里的小木箱望了一眼,神情中流露出些许羡慕意味,不过只一瞬间,随后扭过头撩起了车帘,笑容渐渐漾满她的脸。 如月目不斜视地坐在那里,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小兰则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她突然提起了如月那两银子。 哦,对,杨秋萍拍下手如梦方醒似的说,随即吩咐小兰取二两银子给如月。小兰打开怀里箱子,只见里面整齐地放着十锭银子,她拿起一锭向如月递了过去。 如月虽然伸手接了,但却不肯要二两银子,她一本正色道:好意她心领了,只是二两实在不敢当,说着打开包袱取出九两银子递了过去。小兰扭头望了望杨秋萍,杨秋萍点了点头,小兰这才接了。 杨秋萍望了望他们,说:他们对她有救命之恩,现在她有钱了,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他们。说,他们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尽管开口,一切费用由她来出,她现出一副很是豪爽的样子。 妹妹顿时变得兴奋起来,一下盯住杨秋萍的脸问:真的吗,那敢情好。当然,她说话一向算数,杨秋萍满面认真地说,妹妹脸上的笑立时多了一倍。 如月扭头望了妹妹一眼面有不悦,继而转过脸说:好意他们心领了,只是她已说过了,救她们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因此实在承受不起。 看她,那有什么,她不过是想报答他们一下,有什么可承受不起的,杨秋萍说,脸色开始渐渐沉下来,顿一下,扭过头笑着征求他的意见。他同样也不愿意接受,杨秋萍登时沉下脸不说话了。 “小姐,前面有家客栈,要不咱们今晚就在那里落脚?”前面传来车夫的声音,杨秋萍没有意见,马车随即停了下来。 这时小兰提议把那些银子放到包袱里,说那样要方便一些同时也不惹眼。 好,杨秋萍点头道,小兰取出包袱把银子放了进去,挽好包袱挎到肩上,那个空箱子被她放到了座位下面。 一行人下了车,那是一家六开门客栈,门额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荣升客栈。 他们径直走了过去,一个伙计忙笑着迎上来招呼。他们说明了来意,杨秋萍本想请他们三个住上等客房,他们婉言谢绝了。 杨秋萍虽有些不满,却并没有说什么,于是要了一间上等客房,三间普通客房。伙计答应一声领他们上了楼,先看了杨秋萍的房间,之后才看他们的房间,杨秋萍和小兰跟着也去了。 他们正准备要些饭菜,杨秋萍忙笑着摆手说不用了,她刚才要了那么多饭菜,她和小兰也吃不完,剩下了也是可惜,倒不如他们过去一起吃。 加之这时妹妹也在一边附和,他和如月犹豫了一会,想着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人家有点不近人情,遂同意了,杨秋萍顿时变得高兴起来。 一行人去了天字一号房,也即是杨秋萍的房间。刚坐一会饭菜端了过来,很快摆了满满一桌子,妹妹盯着桌面两眼放光。 杨秋萍朝他们打量一圈,笑着做个请手势说:吃,不要客气,话音未落,妹妹便拿起筷子吃起来。 “青姐姐!”如月扭头望她一眼,眼神里充满复杂的意味:其中有些许不满,也有些好笑,同时还有点无奈。 杨秋萍先是有些吃惊,接着笑容从她脸上浮了出来,望了望妹妹说: “青青姑娘,慢点吃,不要着急,饭菜多得是,不够再要!”随即笑着向他转过目光说:“木少侠,吃呀?看,还要让我让你不成?”说着随手夹一筷子菜放到他面前。 他“哦”了一声,忙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起了面前的筷子。 “是啊云哥哥,秋萍姑娘的一番心意,咱们就不要客气了,来,云哥哥,吃!”如月很是意味深长地说,也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面前。 “就是哥,秋萍姑娘这么爽快,咱们就不要客气了,快点吃,等会还要逛街呢!”妹妹头也不抬地说,小兰不禁抿嘴笑了笑…… 吃罢饭,杨秋萍吩咐小兰给她贴膏药,小兰答应一声,下去端了盆水上来。她先洗去了上面的药膏,之后把那贴膏药贴了上去。 不知是老者的药灵,还是他们的药起得作用,总之刚贴上没一会,杨秋萍就说她感觉不怎么疼了,随即站起身试着走了几步,完全没有问题,自是不免对那老者的膏药大大称赞一番。 有那么神吗,妹妹一脸狐疑道。接着说起了逛街,如月虽劝了妹妹一番,但却没能说服妹妹,加之杨秋萍又在一边推波助澜,如月最后只好叹口气同意了。 其实他也不赞成逛街,一方面是考虑到他们现在情况特殊,再就是他认为出去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与其在外面转来转去,倒不如安安静静地待在客栈里。 谁知事情往往不如人愿,等五人走出客栈,夕阳已经遮蔽了半个天空。这时已经有不少商铺关门,就连街边的小摊贩也只剩了几个,且早已没了先前的劲头,一个个很是失落的默默地站在摊前,街上行人寥落。 尽管这样妹妹仍坚持要逛,他们只好陪她转了一圈。街面上冷冷清清,他们沿着大街逛了一会,也没有多大意思,便兴味索然地走了回去。 回到客栈,他们去杨秋萍的房间坐了一会,之后回了妹妹和如月的房间。 他在二人屋里坐了一会,妹妹和如月说起了杨秋萍,妹妹突然埋怨起如月来,说她刚才为什么要拒绝杨秋萍的好意,不然他们现在也能住上等客房了。 如月望了一眼妹妹,神情严肃地说:不错,他们对杨秋萍是有恩,可如今他们已经坐了人家一路的车,若是再一再接受她的报答,那样就会变成他们欠她的恩情了。 他们和杨秋萍说到底只是萍水相逢罢了,倘一下欠她那么多恩情,他们以后拿什么去还。 妹妹猛挥下胳膊:那有什么,毕竟是他们救的她,若非他们她就被那些强盗侮辱了,那和救她一命有什么区别,接受她一点报答怎么了。她提高声音说,同时沉下脸来。 如月望她看一会叹口气,接着换种语气说:要是真说起来其实杨秋萍并不欠他们什么,她别忘了,她同样也救过她们,昨天下午若不是她的马车坏在半路上,他们的结果真是难以想象,不是吗。 哎,对哎,她昨天也救了她们一命,她们今天又救她一命,那样看来确实是不欠什么啊,妹妹突然拍下头说。 明白了,如月说,笑着拍了拍妹妹的肩膀,继而提议他们明天早上早些走,以便甩开杨秋萍他们。理由是:他们现在是官府捉拿的凶犯,而杨秋萍却是官家小姐,因此跟她在一起比较容易暴露。 可妹妹却不同意,说:“如月,要我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反正她现在还没有怀疑咱们,没听她说吗?下一站就是云阳郡,等到了云阳郡咱们自然就甩掉她了,再说有马车为什么不坐呢?” 接着猛地拍了下如月的肩膀,同时笑着说:“如月,我看她对我哥挺好的,你不会是怕我哥被她抢走?”她边说边意味深长地盯着如月看。 “青姐姐!”如月瞪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脸说:“我完全是为了咱们的安全着想,青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看,如月,不好意思了?被我说中了?你就是有这心思!不过如月就算那样也没关系,反正杨秋萍没你长得好看,想来我哥是不会喜欢她的,是哥?” 妹妹说,朝他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青姐姐!”如月回过头说,似怒非怒地瞪了她一眼,她本与妹妹并排坐在床沿上,这时转过身不再理她。 “如月,看你?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吗?怎么还生气了?”妹妹搂着如月的肩膀说,边说边晃她的肩膀。 如月叹口气缓缓转过身来,不过话说回来,她身体虽转了回来,但却并没理睬妹妹,而是扭过头笑着向他说道: “云哥哥,赶了一天的路想来你也累了,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你回去休息去?” “就是哥,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听我们说悄悄话不成?”妹妹笑呵呵地说,他“哦”了一声,站起身走了出去。 第18章 清晨赶路 他的房间在妹妹隔壁,也即是三号客房,从妹妹房间出来,不过两步路到了。他没有多想,推门走了进去。 时间确实不早了,但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只见窗外仍隐隐透着一些亮光,因此屋里并不怎么黑。 可话说回来,也不是多么亮,虽有一点亮光,但与四壁渐渐围拢上来的黑暗相比,就显得有点微不足道了。 想来正是这个原因,屋里的桌凳和床都有些影影绰绰起来。他朝桌子望了一眼,已经看不清上面的东西,但他知道那里应该有油灯和火折子。 一来屋里尚不是很黑,二来考虑到点上灯,睡前还得过去吹灭,若是有事自然没什么,他又没什么事,那样多少有些麻烦,换言之,也即是懒。 正是出于这方面考虑,他没有点灯,而是径直过去躺到了床上。 他并没有马上进入梦乡,相反,他在闭着眼想今天发生的事,从早上一直想到了现在。 前面并没有什么好想的,可想的都在遇到杨秋萍之后,倒不是因为杨秋萍给他留下了特别的印象,而是今天发生的事都是围绕着她而来的。 试想一下,若他们今天没有遇到她,他们今天会是个什么情况?首先他们不可能有马车坐,那就意味着要走一天的路,走一天路其实也没什么,他们又不是没走过。 坐马车的确要比走路轻松的多,这点他不得不承认,可能正是这个原因,现在他感觉并不怎么累。 当然,坐车是比走路颠簸了点,可那点颠簸与走路的劳累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不仅如此,甚至可以说颠簸之中也有那么一点舒服感。 其次,他们也不会去德仁堂药铺,如此就见不到那位老者了,见不到那位老者,又怎么会见到他家的祖传膏药? 这并不是说他对那膏药很好奇,且对它的神奇效用深信不疑。相反,他一直认为杨秋萍的脚之所以会好那么快,并不是完全得益于那贴黑膏药。 不错,那膏药可能起了点作用,但作用更大的应该是如月的药膏。他之所以那样认为原因再明白不过了:那膏药的效果怎么样他不知道,但那蓝瓶药膏的效果他却是知道的。 再者,他们也不会去水波县衙,那样就不会认识吴县令了,不认识吴县令自然就不会去他家厅堂,不去厅堂又怎会见到那两个丫鬟?对,还有陈捕头,更别说喝他的茶了。 据以往的生活经验,他知道族人平时借几两银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想到官家小姐借一百两银子竟是那么容易,这实在让他大开眼界。 同时也看到一个县令在其上司子女面前是如何的毕恭毕敬。在子女面前尚且如此,在上司面前更不用说了。 最后,他们今晚不一定住在荣升客栈,如此就吃不到一顿丰盛的晚饭了。这并不是说他多么想吃美味佳肴,相反,对于饭菜他一向认为能填饱肚子就行,至于是否是美味佳肴则没有那么重要。 话是这样说,他心里也承认若是美味佳肴和家常菜摆在一起让他选,他也会选美味佳肴,这没什么可奇怪的,只是人之常情罢了! 世人大都知道比之家常菜招牌菜往往更好吃,他当然也不例外。 总之,这一切都是随着杨秋萍的出现而来的。唉,仔细想想这些事情的发生也很耐人寻味:试想一下,若昨天杨秋萍的马车没有坏在半路上,那公子又怎会丢下妹妹她们出去呢? 如此他们也就没有时间了,想来他们昨天的结果定然是另一个样子,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但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这也即是说杨秋萍在无形之中帮了他们,甚至可以说她的出现救了妹妹和如月一命。而今天呢?他们又鬼使神差般的救了她一命。 试想一下,若昨天她没有在无形之中帮他们,他们是否能逃出紫石县衙还真不好说,他们昨天没能逃出县衙,今天又怎么会凑巧救她一命呢? 还有,当那辆马车飞驰而过时,他们又怎能想到今天会坐上那辆车呢?特别是妹妹,在马车险些撞到她的瞬间自然想不到这些。 唉,如今想来事情的发生确实让人难以意料,想到此他不禁感叹一番,继而突然想起妹妹的话来:什么?杨秋萍对他有好感,他想,杨秋萍的形象突然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不错,言行举止中是有那么点意思,可他对她虽不是多么讨厌,但也算不上喜欢,换言之,他对她并没有意思。 可话说回来,她却对他……唉,想来这会给他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顿觉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 真是的,这有什么可烦的?他转而想到,别忘了,她只是回家而已,并不会一直跟着他们,而她家就在云阳郡上,等到云阳郡自然就甩掉了。 对,不过一段路罢了,想来是不会有什么太大麻烦的。 再者,如月刚才不是提议他们明天早些走吗?那提议虽没得到妹妹的同意,但他却很赞同。 若明天起来如月一再坚持,到时他再在旁边一附和,说不定妹妹最终也不得不同意,倘那提议付诸行动,就连一段路也没了。 如此一想,心里一下轻松了不少,他睁开眼来,看见屋里亮堂堂的:哦,月亮出来了,只见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泻下来,四面的墙壁闪着亮光。 唉,时间确实不早了,他想,坐起来脱掉了外面的衣裳…… 翌日,木青云早早便醒了,睁开眼看看,天还没有亮,想到昨天起得有点晚,早上没怎么练功,今天起早点正好可以补回来。他坐起来便开始练功,很快进入了状态,在一呼一吸间感受体内真气的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两声清脆的敲门声:“云哥哥,你起来了吗?”如月的声音,“哦,起来了!”他回答说,忙收起功穿好衣裳下了床。 这时天刚蒙蒙亮,屋里还不太亮,更别说过道里了,因此他只能看到如月大致的样子,面容却不怎么分明——只看到一个袅娜的倩影。 “云哥哥,你起得好早啊,是不是又练功来着?”如月面带笑容地望着他说,“嗯,练了一会。”他点了点头说。 如月踌躇了一会,抬起头说:“云哥哥,不瞒你说,我今天本来也想像你那样练会功的,只是坐在床上静不下来心。 “云哥哥,我还是觉得我们和秋萍姑娘一路走有些不妥,原因昨晚上我也说了,咱们现在是官府捉拿的凶犯,而秋萍姑娘是官家小姐,跟她在一起比较容易暴露。 “云哥哥,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昨天下午坐在水波县衙里,我的心里简直就跟打鼓似的,好在那吴县令并没有对咱们起疑。 “云哥哥,我的意思仍和昨晚一样,咱们今天早上早些走,甩开秋萍姑娘他们,那样相对来说安全一点,所以想着过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然后我再想法说服青姐姐。” 他自然没有意见,遂回去取了包袱和剑,跟着如月去了隔壁房间。 屋里点着灯,他朝床上望了一眼,妹妹兀自沉沉睡着。如月过去推了推妹妹,边推边喊:“青姐姐,起床了,天亮了,咱们该赶路了!” “如月,你这丫头真是烦人,大清早不让人睡觉嚷嚷什么?”妹妹猛挥下胳膊说,说罢翻过身去。 “青姐姐,我不骗你,天确实亮了,若不早些走,咱们今天就赶不到云阳郡了!”如月说,说着又把妹妹的身体翻了过来。 妹妹翻身坐了起来,望了眼窗外说:“不是如月,天哪亮了?不就才亮一点吗?着急什么?等会再走就晚了吗?再说如今咱们有马车坐就是晚会又怎么了?” 说罢拉过被子蒙住头躺下了。如月望她看一会,叹口气换种语气说:“青姐姐,你再不起来我和云哥哥可先走了,不等你了,到时你就跟秋萍姑娘一起走好了!” 说着拿起她的包袱和剑。 “唉,如月,你又来了,每次都这么说,你们要走就走好了,反正你们不坐马车,我坐,再说我一人还不能下山历练了是怎么的?” 妹妹提高声音说,她嘴上虽这么说,但却一屁股坐了起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麻利地穿上了衣裳…… 过道里开始透出些许亮光来,门牌上的字虽看不清楚,但房门和路面却已显出本来面目。 三人沿着过道往前走,后面倒是没什么,慢点快点都没关系,可等到前面就不同了,眼看离杨秋萍的房间越来越近,他们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为以防惊醒杨秋萍,他们放慢了脚步,不仅如此,到她房门前几乎屏住了呼吸,就连身体也猫了下来:仿佛杨秋萍这时会突然开门出来似的。 杨秋萍倒没开门出来,谁知妹妹却突然嚷了起来:“秋萍姑娘,你起来了吗?不起来我们可先走了!” 他和如月正猫着腰往前走,心里本就忐忑,她这一喊不当紧,顿时把他们吓了一跳。“青姐姐!”如月瞪了一眼妹妹,上去捂住她的嘴,搂着她的肩膀走了过去。 不知是睡得太沉,还是什么原因,屋里并没传来动静,他不禁松了口气。 下了楼梯,往前走不几步就是柜台,客栈已经开门,两个伙计正在忙着扫地,掌柜的睡眼惺忪地站在柜台后面。 他们忙过去结账,一开始如月仍抢着结账,后来他说这次该他了,如月“哦”一声把包袱重新挎到了肩上。他取下包袱结了账,三人走了出去。 第19章 旭日初升 天光尚不是很亮,街边的房屋也好,街面也好,远处的景物也好,上面始终笼罩着一层深蓝色,望之令人舒心,顿觉神清气爽。人们清晨起来往往这样,特别是早起时,通常精神饱满、心情愉悦。 木青云也不例外,这不是错觉,这是黎明前的常有现象。至于原因不知道,许是夜色的最后一层外衣尚未褪下。这时很多商铺还没开门,街上行人寥落。 那些早起的摊贩翘首以盼地站在街边,只有一两个行人过去询问,大都径直走了过去。相比行人反而对他们更有兴趣,这是没办法的事,大清早拿着剑走在街上,难免会被人多看两眼,好在他们早已习惯。 三人沿着大街默默往前走,妹妹像是有些不情愿似的,拖着步子走在他右后方,一脸不悦的样子。如月走在他左前方,二人相隔半个身子,如月心情不错,她脸上漾着微笑,脚步走得很轻快。 约莫走有三四十步,妹妹突然嚷着肚子饿了,提议吃了饭再走,说着快走了两步,扭过头满面笑容地望着他——生怕他不同意似的。嘴上不说,其实他也有些饿,自然没有意见。 如月也很赞同,说:不错,出城前是得吃点东西,走路不比坐车,吃饱才好赶路。对嘛,吃饱才有力气赶路嘛,妹妹笑着重复了一遍,随后向路边一个包子摊走去。 “老板,包子怎么卖?”妹妹问,“三文钱一个。”老板回答,他是一个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紫棠色面皮,说罢打个呵欠,同时用手背揉了下鼻子。 “还热乎吗?”妹妹接着问,盯着他的脸。“姑娘,这话说的?我这包子可是刚出锅的,你看,还冒热气呢!”老板说,掀开了箱上的白布,问:“姑娘,你要几个?” “来十个!”妹妹说,回头望了他和如月一眼,如月不禁笑了笑。“好嘞!”那人答应一声,包十个包子递了过来,妹妹接了,笑着说:“确实热乎,还有些烫手呢!” 三人继续沿着大街往前走。妹妹一只手提着包子,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提起来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唉,别说,还挺香!” 说着就要解上面的绳子,如月忙伸手拦住她说:“青姐姐,你拿着可以,不过要等出城后再吃!” “如月,你又来了,为什么非要等出城呢?现在趁热吃不好吗?”妹妹猛地甩开如月的手,说。二人本就相隔一定距离,加之如月又一手拿着剑,不便再去拦阻,遂叹口气说: “趁热吃是好,可青姐姐,现在是在街上,多少还是要注意一点的。” “唉,不是我说,如月,你就是太多事,街上怎么了?咱们吃咱们的,碍他们什么事了?再说街上哪有几个人啊?” 妹妹很是理直气壮地说,继而扭过头道:“是哥?”他笑了笑。 妹妹取出一个吃起来,边吃边说:“唉,真香啊,如月,你要不要来一个?”说着笑吟吟地递了过去,如月刚转过目光,她迅速抽回了手,如月叹口气摇了摇头,妹妹则笑着大步向前走去。 他和如月对望一眼,接着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妹妹,妹妹向来那样,这是他们早已知道的。 出了水波县城,三人继续沿着路往南走。这时天光已经大亮,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约莫有半里多地,他们走到路边一棵树下坐了。 “拿来?青姐姐!”如月向妹妹伸过手说,妹妹忙把包子藏到背后,一脸茫然地问:“拿什么?这个吗?”说着把手里半个包子递了过去。 “对,就是这个!”如月望着妹妹说,同时做出一副伸手去接的样子,妹妹正自满面得意,只见如月身体猛地前倾迅速伸手到她背后,待妹妹反应过来,手里包子已被如月夺去。 妹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指着如月说:“如月,你这丫头,真是太鬼了!” “什么?我鬼,青姐姐,出城前你就打趣我,现在还想打趣我,可是不能了。”如月说,神情中不无自豪,接着解开了油纸包上的绳子。 “看你?如月,开个玩笑嘛!”妹妹说,笑着推了推如月的胳膊,如月望了她一眼,拿起个包子递过来说:“云哥哥,给!” “哦。”他忙接了,如月则拿起一个吃起来。 妹妹依然吃得很快,他和如月刚吃一个,她第三个已经下了肚,只见她拍了拍肚子说:“包子不错,就是太干了点,唉,要是有水就好了!”说着打了一个嗝。 “青姐姐,依我看不是水的问题,是你吃得太快了,你慢点吃不就好了,你看我和云哥哥?”如月咽下一口包子说。 “如月,我说多少遍了,吃就要吃畅快,谁像你们……”妹妹挥下胳膊说,话刚说一半一连打了几个嗝。 如月朝妹妹望了一眼,说:“看,青姐姐,还让你吃那么快,噎着了?” “谁噎着了?我这是饱嗝好不好?”妹妹猛地站起身说,说罢忍不住又打了几个嗝。 她又是大口呼气,又是伸脖子咽唾液,可是并没能止住,如月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背,这才好些。 “唉,吃饱的感觉就是爽!”妹妹说,满面笑容地望着对面的田野。这时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周围顿时笼上一层绯红色的烟霭。 “哥,如月,你们看,日头出来了!”妹妹说,指着东边的天空很是兴奋。 “是出来了。”如月顺手指的方向望了望说,接着继续吃包子。望着逐渐升起的朝阳,他心里竟有些莫名的高兴。 妹妹盯着日头看了一会,很快没了兴致,目光转向路上的行人。她站在树下望着来往行人,那条青色长裙随风浮动,如此倒招来不少目光。 他则目不转睛地望着东方,只见日头一点点爬上高空,那层绯红色很快褪了下去,金黄色渐渐漫溢出来。 接着顿时霞光万道,天地仿佛在一瞬间笼罩在金光之中,蓝天、白云、原野、树木都闪着光,望之令人赏心悦目。 行人的目光妹妹完全没放在心上,她不仅不躲闪,反而盯着他们看。他和如月正在吃包子,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觉加快了速度。 与昨天一样,他们一人吃了两个。不过话说回来,他毕竟是男子,因此只吃了七八分饱的样子,但想到倘路上没有吃饭地方,剩下的包子正好可以用作不时之需。 正是出于这方面考虑,当如月问他要不要再吃一个时,他笑着说不用了。 三人迎着朝阳向前走去,仍是妹妹在前,他和如月紧随其后。路边两排夹道绿树,阳光明媚,惠风和畅,使人倍感惬意舒畅。 妹妹和如月心情都不错,特别是妹妹,她步子走得异常轻快,边走边采撷路边的花草,如月脸上则带着淡淡的笑。 约莫走有二里多地,妹妹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说:“哥,如月,等到云阳郡我们一定要好好逛逛,听秋萍姑娘说,城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们说好不好?” “青姐姐,不是我扫你的兴,你也知道咱们现在情况特殊,为稳妥起见最好还是不要在城里闲逛。 “你想啊?街上人多眼杂的,咱们又是官府通缉的凶犯,万一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如月说,说着向妹妹走了过去,他也跟着过去了。 “不是,如月,你又来了,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咱们就是逛个街而已,哪那么多万一? “要我说根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是你想的太多了,再说就算被认出来,凭咱们的武功收拾那些官兵还不是绰绰有余!”妹妹面有不悦地说。 如月不禁苦笑了下,说:“青姐姐,看你说的?哪那么容易?暂且不说……” “不说什么?唉,如月,就这么定了,没什么可说的,到时我带你好好玩玩!是哥?”妹妹猛拍下如月肩膀说,朝他丢了个眼色。 妹妹这样做与其说是征求他意见,倒不如说是为得到他的附和,这点他知道,他也知道如果反对妹妹就会生气。可如月说得很有道理,行走在江湖上还是稳妥一点好,他想。 他踌躇了一会,说:“青青,如月说得对,我看咱们还是……” 妹妹狠狠地瞪他一眼,说:“如月说什么都对,你就知道站在如月那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说罢摔掉手中野花大步向前走去。 “云哥哥,你看?”如月摊开两手略显无奈地说,“走。”他叹口气说,“好。”如月点了点头,二人追了上去。 妹妹确实生气了,他和如月刚追上去,她便加快脚步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青姐姐,看你?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们!”如月边走边喊,妹妹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走得更快了。 路还是那条路,且周围风景依旧,但他们的心情却已大不一样。特别是妹妹,她独自一人在前面走着,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来往行人自然不免好奇,可话说回来,也不过是多看两眼罢了。 妹妹正在生闷气,没有太注意,否则依她的性子难保不会跟人发生争执。想来同样是性子使然,妹妹生气一般不会太久,特别是耍性子的时候。 这次也是如此:当他们第三次追上去时,妹妹虽仍不搭理他们,但却不再像先前那样排斥,可见她的气已消了一些。 他和如月对望一眼,如月笑了笑,他也没有说话,但二人心里却很高兴。 三人默默地往前走,约莫走有二里多地,妹妹突然停下脚步扭过头说:“哥,我累了,不想走了,你们走。”说着向路边走去。 妹妹向来如此:生气时谁也不理,一旦开始主动说话,就说明她的气已消了大半。 显然,如月也知道这点,只见这时她走过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说:“青姐姐,看你?还真生气了?我和云哥哥不是反对你,我们是为了稳妥一点起见,再说这不是也是为了你好吗?” “什么?为我好?如月,你少来这套,为我好你还反对我,你反对我也就罢了,我哥也反对我,你心里倒是得意了,我心里呢?” 妹妹猛地回过头说,神情异常严肃,说罢朝他望了一眼,眼神里充满埋怨意味。他没有说话,而是迎着妹妹的目光走了过去。 如月微笑着在妹妹身边坐了,转过脸望着她说:“青姐姐,看你?不是才刚说过吗?我们是为了……” “为稳妥一点!”妹妹瞥她一眼说,接着换种语气道:“不是如月,我就不明白了?逛个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就不稳妥了?” “逛街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青姐姐,咱们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吗?”如月面色温和地说,说罢望妹妹看一会,叹口气道: “算了青姐姐,你现在一心都在逛街上,就算我说再多也没用,唉,到地方再说!” “如月,这么说你同意逛街了?”妹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说,同时盯着她的脸两眼放光:“如月,只要你同意,我们两个站在一边,就算我哥不同意,他也拿我们没办法。” 说着仿佛示威似的朝他挤了挤眼。 如月甩掉妹妹的手站了起来,说:“青姐姐,我可没有同意,我只是觉得在路上讨论这个没有意义,与其那样还不如好好赶路呢。 “青姐姐,你就别想那些没用的了,天黑前能否赶到云阳郡尚未可知,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 妹妹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靠着树闭上了眼睛,继而悠悠地说:“要赶你们赶,我累了,不想走了。” 如月弯下腰盯着她看一会,突然笑了笑说:“青姐姐,你该不会是想等秋萍姑娘的马车?” “不是,谁等马车了?我累了,歇歇不行吗?”妹妹挥下胳膊翻了翻眼说。 “青姐姐,我就是那么说说,看你?”如月面带微笑地说,“行,行,歇歇当然行!”随即扭过头说:“既这样,云哥哥,我们也休息会?” 其实他并没有觉得累,但考虑到妹妹的情绪还是同意了。如月复又在妹妹身边坐了,他则在旁边的一棵树下站着。 妹妹和如月说起话来,她的脸上带着笑,可见气已消得差不多了。闲聊中说起了刚才的事,如月埋怨妹妹说刚才为什么走那么快,害得他们追了那么久。 妹妹说那可怪不得她,若不是他们惹她生气,她才不会走那么快呢,要怪也应该怪他们,她现在走得都有点热了,都是他们害得,说着拉了拉胸前的衣裳。 他没有加入二人的谈话,而是在观察来往的行人,没行人时则看周围的风景。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决定继续接着赶路,如月站起身望了眼妹妹,说歇也歇了,走。阳光又好,小风吹得又舒服,要能一直那样坐着该多好啊,妹妹很是感慨道,扶着树干缓缓站起了身…… 第20章 再遇杨秋萍 日头已走到左上方,妹妹早已不再生气,相反,她心情很好。他和如月心情也不错,一方面跟妹妹情绪有关,另一方面应该是休息的功劳。当然,和煦的阳光和爽人的微风也起了一些作用。 三人走得很是轻快,周围虽不时传来鸟鸣声,但总体来说还算安静。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往前走有三四里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 “肯定是秋萍姑娘过来了!”妹妹满脸兴奋地回过头说。 “青姐姐,看你那高兴样?还说不是为了等秋萍姑娘?”如月望了眼妹妹说,随即转过目光望着远方道:“不会?这么快就追来了?” 她脸上隐隐透着忧虑神色。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后面尘土飞扬,虽看不真切,但却可以看到尘土中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不会真是杨秋萍?他想,面有疑惑。所幸他的疑惑很快消失了,随着马车走近,一切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火红色的骏马、年过半百的车夫、撩起的车帘、一张娇俏的脸——不错,正是昨天他们坐的那辆马车。 他和如月对望一眼,二人都面带忧虑,但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妹妹站在路边摆着手大喊起来:“秋萍姑娘,我们在这里!” “青姐姐!”如月望她一眼面有不悦。“小姐,是他们!”马车里传来小兰的声音,杨秋萍随即探出头来。 马车转眼来到跟前,车夫猛拉下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木少侠,你们也太不仗义了,一声不吭就走,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嘛?”杨秋萍盯着他说,眼神中充满幽怨。 “就是,哪有你们这样的?害我家小姐伤心了好半天!”小兰附和道。 如月忙走上前去,她尴尬地笑了笑,说:“秋萍姑娘,你误会我们了,我们并没有其它意思,只是觉得昨天已经麻烦了一天,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了,又怕说了你不同意,所以只好悄悄走了。” “如月姑娘,就算你们不想麻烦我,走之前至少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啊,你们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弄得我一头雾水,我还以为你们对我有什么成见呢!”杨秋萍说,脸色有些缓和下来。 “秋萍姑娘说得是,事先是应该通知你一声,这次是我们不对……总之是我们考虑不周,我先在这里给秋萍姑娘道个歉,还望秋萍姑娘见谅!”如月点了点头说,说着向她拱下手。 “秋萍姑娘,不是我说,看你?这有什么?我们不过先走一步,看,这不又遇到了吗?”妹妹笑着拍下杨秋萍的胳膊说。 “是又遇到了,青青姑娘,这说明咱们还是很有缘分的,不是吗?”杨秋萍说,目光越过妹妹头顶射向了他,现出一副很是高兴的样子。 他顿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低下了头。 静默一会,杨秋萍突然开口道:“既这样,青青姑娘,咱们还是一起走?三位就不要再让我请了,快点上来!”她手扶着车门,一脸的热情。 “既是秋萍姑娘的一番好意,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妹妹满面笑容地说,抬脚迈了上去。“青姐姐!”如月一把拉住她胳膊,同时扭过头说: “秋萍姑娘,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昨天已经麻烦了,今天怎么能再麻烦呢?那样我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如月姑娘,这有什么可过意不去的?你们昨天救了我,我这条命都是你们的,更别说送一程了!”杨秋萍提高声音说,面露焦急之色。 “秋萍姑娘言重了,还是那句话:昨天只是碰巧遇到了,这么说?若是换成任何人我们都会救的,因此这实在算不了什么!”如月一本正经地说。 “如月姑娘,话是这样说,可你们毕竟救了我,送你们一程是我的一点心意,就权当是对你们的一点报答了。 “即便撇开这不说,咱们毕竟相识了一场,看,你们刚才不告而别我都原谅你们了,我这点心意你们再不接受,那你们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杨秋萍说,登时沉下脸来。 “如月姑娘,我家小姐为了追你们早饭都没吃,只出城时买了一些点心,别的不说,就是看在这点上,你们也应该给我家小姐一点面子?”小兰面有不悦道。 “这……秋萍姑娘,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只是……”如月说,面有难色。 “如月姑娘,你就别只是了,看在咱们认识一场的份上,你们就权当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杨秋萍紧盯着她说。 “就是如月,秋萍姑娘都这么说了,我看咱们就答应她!”妹妹在一边附和道。 如月踌躇了一会,叹口气说:“那好,话既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倒显得是我们不是了,既这样,秋萍姑娘,我们就答应你好了。 “不过秋萍姑娘,我们只答应你送到云阳郡,之后无论如何也不敢再麻烦你了!” “好,好,就到云阳郡!”杨秋萍连连点头说,笑容一下浮了出来。 “哥,如月,快点走,晚了就赶不到云阳郡了!”妹妹眉开眼笑道,说着抬腿上了车。 “云哥哥,青姐姐已经上去了,我们也走?”如月向他转过目光说,“是啊木少侠,快点上来!”杨秋萍伸着手说。 他赶忙走到车前,如月笑着让他先上,他自是不肯,这时妹妹在车上催促,如月只好上去了,他是最后上的车。 和昨天一样,小兰和杨秋萍坐在一边,他们三个坐在一边,唯一不同的是:他和如月换了位置,换言之,也即是这回他坐在车厢最里边。 待大家坐好,杨秋萍喊了一声:“王叔,走!”马车开始缓缓向前走去。 经过昨天的相处,他们彼此之间已经熟识,因此不再像昨天那样拘谨,可能也正因此,车里的气氛很融洽。 妹妹仍是车里最活跃的一个,她一直撩着车帘看外面的风景,阳光和清风一起涌了进来,五人显得都很愉快。 第21章 茶肆歇脚 往前走了一会,妹妹突然回过头笑着说:坐车就是舒服,那感觉比走路强一万倍。杨秋萍望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 舒不舒服她不知道,只知道她说舒服,可他们两个还不肯坐呢,她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们给请上来,说着笑着瞟了他和如月一眼。 如月忙微笑着解释说:不是他们不肯坐,实在是不想再麻烦她。杨秋萍一挥胳膊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他们救了她,她理应报答他们,再说送他们一程只是捎带脚的事,实在不足挂齿。 妹妹大概觉得她们的话题没意思,突然问杨秋萍说:她那辆马车是多少钱买的,杨秋萍回答说:那马车是她父亲买的,她可不知道,不过怎么也得百十两银子。 妹妹说等她以后有钱了,她也要买一辆那样的马车,到时她就可以像如月父亲那样天南海北的游玩了,她仰着脸很是向往的样子。 如月望她看一会,面带笑容地说:他父亲可没有马车,杨秋萍很好奇,遂问起了如月的父亲。 妹妹顿时来了兴致,说如月父亲简直就是一个神仙样的人,说他为人狂放不羁,做事不拘一格,兴之所至,说走就走,从不被俗事缠身。 接着说起她所知道的关于如月父亲的传闻,杨秋萍听得十分津津有味,小兰听得也很认真。谁知这时如月突然来了一句: 什么神仙人物,不过懒散罢了,整天就知在外闲游,家里事全然不顾,家里就像没那个人似的,她和母亲一年也见不了父亲几次面,说到最后她竟有些生起气来。 妹妹不好再说下去,便扭过头看外面的风景,杨秋萍虽有兴致,也只得作罢,马蹄敲打地面的哒哒声响了起来。 过了一会,大概是为缓解一下气氛,杨秋萍突然笑着说:她带的有点心,他们要不要吃一点,说着从身边包袱里取出一个四方盒来。 妹妹顿时显得很有兴趣,一下把目光转了过去,他和如月倒不怎么在意。杨秋萍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十二个糕点。 杨秋萍自然免不了让他们一番,如月忙说心意领了,只是他们已经吃过饭。妹妹却笑着说她既如此大方,那他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很是开心,说着拿起一个放进了嘴里。 如月望了眼妹妹,没说什么,杨秋萍对妹妹很是赞赏,说还是她比较豪爽,随后把盒子递到如月面前。 如月忙摆手说好意她心领了,真不用了。话音未落,盒子已经来到他面前,他也忙摆手说不用了。看他,吃个点心又撑不死人,杨秋萍笑望着他说,拿起一个塞到了他手里,他顿觉脸上热了起来。 杨秋萍把那盒点心放在腿上,拿起个轻轻咬了一口,突然猛醒似的说:对了,还有她的小兰呢,随即拿起两个点心递了过去。 “谢谢小姐!”小兰说,笑着接了。杨秋萍吃了几个点心,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收好盒子,把身子往车厢里边挪了挪坐的跟他正对面。 他们两人之间虽有些距离,怎奈车厢内空间毕竟有限,因此车子颠簸时彼此膝盖难免碰撞。杨秋萍对此倒不在意,反而歪着头盯着他看,他却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低下了头。 如月望了望杨秋萍面有不悦,突然问起她的脚来,说的虽是关切话语,但脸上表情却很淡然。 杨秋萍回答说已经全好了,没想到那大夫的膏药还挺管用,接着便转移了话题,同时面带微笑地向他转过脸来:问他练武练了多少年、都会什么武功、他武功是不是很厉害。 说起武功妹妹顿时来了兴致,接过话茬滔滔不绝地讲起来,马车便在妹妹话声中飞快地向前跑去。 不知走了多远,约莫午时前后,来到一个地方:只见路边突然伸出一棵大柳树,树下盖着一间茅草屋。 屋门外整齐地摆着一些桌凳,凳上坐着几个汉子,不远处挂着一个白底绿字的招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茶”字。 他们遂决定歇一歇,顺便喝点茶,马车在那棵大柳树前停了下来,一行人下了车。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正提着一个大茶壶给客人倒茶,见他们走过来,忙抬起头满面含笑地说:“欢迎几位光临小店,想必几位赶路也累了,先找个地方坐下歇歇脚,我这就去给几位倒茶!” 他们找个空位坐了,六人用去三条长凳:妹妹和如月一条,杨秋萍和小兰一条,他和车夫一条。那老板速度真快,他们刚坐好,他便提着茶壶过来了,妹妹问他都有什么吃的。 “姑娘,吃的没有,大碗茶管够!” 老板笑着说,说着把茶壶放到桌上,拿起桌上的碗一一放到他们面前,接着开始倒茶。 “老头子,茶好了,还需不需要?”屋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不用了,壶里还多着呢!”老板回过头说。 妹妹端起碗一饮而尽,让老板再来一碗,老板刚走到小兰那里,只好回来又给她倒了一碗。杨秋萍望了望面前的茶,皱了皱眉头,问他的碗是否干净。 “姑娘放心,我们的碗已经刷过两三遍了!”老板笑着答道,杨秋萍仍有些疑心,不过最后她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 老板走后,妹妹说她肚子饿了,让如月拿出早上剩下的包子垫垫,如月忙取下肩上包袱打开,但却面有难色。 她把包子拿了出来,问杨秋萍和小兰吃不吃,杨秋萍摆手说不用了,她们那里还有一点点心,之后又问了车夫,车夫说他带的有干粮,她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小兰去车上取了点心,杨秋萍又让他们一番,妹妹吃了一个,他和如月婉言谢绝了。他们一行人难免不被人注意,甚至有客人一直盯着他们看。 吃罢茶,坐了一会,接着是付账,这时遇到一点小麻烦:他想付账,如月也想付,杨秋萍也想付,就连车夫也抢着付。 最后是杨秋萍付的账。付罢账,一行人上了车,车夫扬鞭一挥,马车缓缓向前走去。这回他和如月换了位置,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杨秋萍对此略显不满,但没说什么。 可能也正因此,路上她没怎么说话,直到妹妹问起云阳郡还有多远,她抬头朝车外望了一眼,说:大概还有五十多里。 提起云阳郡,妹妹顿时来了兴致,接着问起了关于云阳郡的一些事,杨秋萍只好一一做了回答。 闲聊过程中,先前的不快渐渐烟消云散,她脸上再次露出笑颜,当然,一方面是受妹妹心情影响。他、如月、小兰则静静地坐着,没有加入二人的谈话。 也许是离家越来越近的缘故,这时前面的车夫突然哼起了小曲,二人的谈话声很快被他的歌声淹没,车子便在欢快的歌声中和哒哒的马蹄声中飞快地向前跑去。 第22章 云阳郡 他们下午到的云阳郡,时间申时左右。毕竟是座郡城,自是以往那些县城所不能比的,别的不说,首先气势上就压它们一头: 只见迎面一座高大的城门楼,居中上书“云阳郡”三个大字,城上旗帜飘扬,旗下立着一排戎装兵士。另外,城门守卫也要比县城多一倍,气氛也比较紧张,进城要经过检查方能通过。 原本前面行人就多,再加上这么一折腾,马车走得更慢了。不过也多亏如此,他才能欣赏城外的风景。想来是已到地方的缘故,他们显得都很高兴,这时,就连城门口的检查也没能影响他们心情。 妹妹一直掀着车帘伸头往外瞧,他们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望向车外。杨秋萍和小兰本就住在城里,对城门楼自然没有多大兴趣,看一会便收回了目光。他们毕竟没见过郡城,故而兴趣很浓厚。 车子随着攒动的人头慢慢向城门靠近,他一眼便看到了城门左边墙上的通缉令:上面画着三个黑色头像,没有姓名,头像下面写着: 今通缉紫石县城杀人凶犯三名,姓名不详,相貌特征如上,凡举报者官府必有重赏,凡知情不报包庇窝藏者,一律与凶犯同罪,右下角盖着一个大红印章。 如月也看到了,小声叫了下妹妹,一边望着通缉令一边向她使眼色。可妹妹的注意力全在前面行人身上,当时并没有任何反应,谁知过一会,她突然扭过头来了一句:“画得一点也不像嘛!” “什么不像?”杨秋萍问,一脸的好奇。如月望了眼妹妹,忙笑着解释说:“我想青姐姐说得应是通缉令,她意思是凶犯长得不应该凶神恶煞的吗?上面画得过于文气了。” 说着握了下妹妹的手,车帘随即落了下来。 “对,对,我就是这意思!”妹妹如梦方醒似的瞪着眼说,杨秋萍“哦”了一声。不知如月心里什么感受,反正他是吓一跳。 他毕竟是当事人,一看到通缉令心里便有点慌,妹妹突然又来这么一下,他感到越发慌了,只觉心里咚咚地跳个不停。 为以防杨秋萍看出破绽,他只好尽量表现的自然一点,好在杨秋萍并没怀疑他们。再者,随着车帘放下,城门守卫一下消失在视野中,这多少让他心里放松一些。 视线被遮住了,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马车仍在缓缓地移动。 “呦,我当谁呢?原来是老王头!”前面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惊讶声,接着换种语调说:“小姐回来了,放行!放行!” 话音刚落,车里光线顿时暗下来,不过只片刻功夫,转眼又明亮起来,可能是错觉,他感觉车里比先更明亮了。 车子仍在缓慢行驶,周围传来一阵嘈杂人语声。对于通缉令一事,妹妹完全没放在心上,她和进城前一样,仍撩着车帘伸头张望,现出一脸惊喜的样子。 如月望了眼妹妹,又扭头望了望他,目光旋即转向车外。 “青青姑娘,刚进城你就这样,等会你眼睛肯定不够用。”杨秋萍笑望着妹妹说,接着向他转过脸问:“木少侠,我们这里确实很繁华,是?” 他“嗯”了一声,一眼望去:宽阔整洁的大街,鳞次栉比的楼房,街边商贩云集,街上人来人往。 “既这样,木少侠,你们何不在此多留几天,我带你们在城里好好逛逛!”杨秋萍说,她一只手托着腮,面带微笑地望着他。 “那感情好,秋萍姑娘,那咱们……”妹妹猛地回过头说,一脸的笑意。“青姐姐,你难道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吗?”如月瞪她一眼说。 “不就是赤火城嘛,怎么能忘呢?”妹妹满不在乎道,如月望她叹口气,继而转过目光说:“秋萍姑娘,好意心领了,只是我们有事在身不能耽搁太久,还望见谅!” “既是有事,那就算了。”杨秋萍说,脸色暗了下来,情绪也有些低落,接着顿一下,抬起头说:“不过如月姑娘,明堂县离此可不近,这么说?你们步行天黑前是赶不到地方的。 “依我看,你们还是权且到我家里住一晚,明天再接着赶路,这样我也能好好地款待你们一番!” “就是,上次我和小姐跟着夫人去明山烧香就走了好长时间,我们是坐马车去的,你们是走着,肯定要更长时间!”小兰附和道。 妹妹朝他和如月望一眼,说:“哥,如月,秋萍姑娘说得对,反正咱们也走不到地方,倒不如去秋萍姑娘家里住一晚!”她脸上满是希冀神色。 如月低头想了想,向他转过脸说:“既这样,云哥哥,那我们就在城里住一晚?”“好。”他点了点头说,杨秋萍的笑容一下浮了出来。 如月踌躇一会,笑了笑说:“秋萍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已经麻烦了一路,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了,等会我们在前面找家客栈住一晚就行了,去家里就算了!” 杨秋萍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她很是焦急地提高声音说:“这是怎么说的?如月姑娘,你们既是我的朋友,又是我的恩人,我怎么能让你们住客栈呢?” “如月,我看咱们就听秋萍姑娘的,正好我也想看看郡府是什么样的?”妹妹拍了下如月的腿,微微蹙着眉头说。 他意思与如月一样,认为他们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去郡府,怎奈杨秋萍再三邀请,加之妹妹又在一边唱反调,最终他和如月还是同意了。 杨秋萍笑容满面,妹妹满心欢喜,如月闷闷不乐,小兰面带微笑,至于他?则忧心忡忡的。 马车沿着大街一路向前,没一会来到官衙门口,车夫停下马车,妹妹率先跳了下去,他们随后也下了车。只见迎面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 青砖绿瓦,雕梁画栋,檐下立着六根柱子,中间两扇朱红大门,门口蹲着两个石狮子,门额上挂着一块红底黑字匾,上书四个大字:云阳郡府。 门口站着两个戎装兵士,另外,大门左边不远处立着一面红皮大鼓。不愧是郡府,看着就是气派,妹妹感慨道,一行人径直上了台阶。 “小姐回来了?小姐,他们是……”其中一个兵士迎面说,面有疑惑地打量着他们。“他们是我的朋友。”杨秋萍回答说,迈步走进门,他们跟着进去了。 一条甬路直通仪门,过了仪门又是另一番景象:院子两边坐落着一些房屋,正面则是一座高大建筑,杨秋萍边走边向他们介绍: 说那是衙门六房,左边是兵房、刑房、牢房,右边是工房、吏房、户房,正前面是大堂,也即是他父亲办公的地方。 杨秋萍和小兰走在前面,他们三个紧随其后。约莫走有四五十步,一行人来到大堂前面,他们没有上台阶,而是沿着左边的一条小路绕了过去。 妹妹一路上东张西望的,对什么都好奇,如月默默地走着,偶尔朝旁边打量一眼,杨秋萍走得并不快,这是为了便于向他们介绍。当然,她说时不无自豪之感。 小兰走在杨秋萍左后方,沉默不语、目不斜视。他也有些好奇,不过更多的是对他们当前处境的担忧。 第23章 小姐闺房 一行人沿着路往前走,径直穿过二门,转过一道影壁墙来到后院。 举目望去,院里盖满了房屋,其间穿插着曲折走廊,接着是庭花杂树,中间是假山池塘。若以假山为中心,院里景物和房屋仿佛花朵似的一层层扩散开来。 这时,池塘边蹲着两个丫鬟模样女子,二人正一边玩水一边说笑,大概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回头朝他们这边望一眼,随即站起身迎了过来。 二人身量差不多,模样都很周正,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只是左边那位姑娘的脸微胖点。 “小姐,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自打知道表少爷家出事,夫人就一直担心你,这两天饭也没怎么吃,对了,我得赶快把这好消息告诉夫人去,让她高兴高兴!” 那位微胖姑娘说,说罢转身跑走了。 “这个腊梅,性子还是那么急。”杨秋萍望着她的背影说,随后向另一位姑娘转过目光:“桂儿,还是你好,知道迎迎我!” 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顿一下,笑了笑说:“桂儿,我不在时你们想我没?家里没出什么事?还有,你们两个是不是玩疯了?” “唉,别提了小姐,自你走后我们总感觉少点什么,玩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不过家里倒是挺好的,只是听说表少爷案子后老爷很生气,说要把杀害表少爷的凶手碎尸万段,夫人则是忧心忡忡的。”那姑娘望着她叹口气,说。 他心里本就忐忑,这时突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不禁望了眼妹妹和如月,二人同样受到了影响,如月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妹妹脸上也有些异样。 “桂儿,你又哄我,刚才你和腊梅在水边有说有笑的,我可全看见了!”杨秋萍面带微笑地说。 “哪呀?小姐,我们那是无聊,不无聊谁玩水啊?”桂儿一本正经地说。 “桂儿,你呀……也就这张嘴了!”杨秋萍指指她的头说,而后笑着向他转过脸道:“木少侠,这是我的丫鬟桂儿,刚才跑走的那个是腊梅,她们两个就这样,一个急性子,一个话多,还望你们不要见笑!” “秋萍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两位姑娘率直可爱,我们欣赏还来不及呢。”如月笑了笑说,她脸色已缓和下来。 “秋萍姑娘,你这两个丫鬟真不错,不瞒你说,我就喜欢直爽的姑娘!”妹妹一脸赞赏道。 桂儿像发现什么新事物似的,盯着他们看了又看,满面疑惑道:“小姐,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过现在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杨秋萍说,笑着拍下妹妹的肩膀。 “什么?救命恩人!小姐,这么说你此行遇险了?”桂儿瞪大眼睛问。 “唉,别提了,这次真是倒霉!不过桂儿,此事说来话长,回头我再给你说,木少侠他们坐了一路车,想来也累了,我先带他们去歇歇。”杨秋萍挥下胳膊说。 “看我?光顾着和小姐说话了,竟把贵客忘了,多谢三位搭救我家小姐,请!”桂儿拍下头如梦方醒道,满面含笑地侧身做个请手势。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过了假山,往前走没多远,转向东边一条小径,只见尽头那里坐落着一排房屋。杨秋萍领他们走进南边第三间,他朝屋里打量一眼: 地面干净整洁,陈设十分雅致,南边窗下摆着一副桌椅,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另外还有几本书,因离得太远看不清书名。 北墙下,也即是离窗户不远的地方,摆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架子,上面两层放着各色瓷器,下面则是一些玉石类的小玩意。 屋子中间放着一张圆木桌,枣红色,看不出什么材质,周围摆着四个圆木凳。桌后不远处立着一扇画屏,视线全被屏风挡住看不到后面的东西,不过后面隐隐有粉红色幔顶露出来。 “这就是我的房间,木少侠,请!”杨秋萍望他一眼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秋萍姑娘,你的房间真漂亮!”妹妹一脸羡慕道,说着向北墙下的架子走去。她很有兴趣,先到瓷器前面站了一会,又过去摸了摸圆木桌,又到屏风后面转了一圈。 杨秋萍把他和如月让到桌前,如月刚把剑放到桌上,妹妹在她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这桌子摸着真舒服,秋萍姑娘,这是什么木头做的?” 她一边抚摸桌面一边仰着脸问。“是紫檀木的。”杨秋萍回答说,“怪不得?闻着有股清香。”如月微笑着说,他把剑放到桌上,随后在如月旁边坐了。 “木少侠,你们先休息一会,等会我便安排厨房准备饭菜,走了一路想来你们也饿了。”杨秋萍挨着他坐下,扭过头说,桂儿和小兰侍立在她身边。 话音刚落,门外走进来一个妇人,腊梅跟着也进来了。杨秋萍望了眼妇人,赶忙站起身说:“娘,你怎么来了?” 他和如月也跟着站起来,妹妹却依然坐在那里,如月喊她一声,同时轻轻拉下她的胳膊,妹妹这才明白过来,望着妇人站了起来。 “夫人好!”桂儿和小兰异口同声道。那妇人看起来三四十岁年纪,脸上虽有些风霜,但眉宇间仍留有当年风姿的痕迹。 她望着杨秋萍看了一会,说:“还好意思说呢?你这丫头,回来了也不知道去看看为娘,你不来看为娘,这不,为娘只好过来看你了。” 她言语中虽有些许埋怨意味,但嘴角却带着笑意。 “娘,我这不是招呼朋友的吗?我意思是安顿好朋友再去看你,没说不去看你啊!”杨秋萍一脸笑意地说,撒娇似的拉了拉妇人的胳膊。 妇人本没有生气,这时她脸上顿时现出温和的笑来,说:“萍儿,自打你表哥噩耗传来为娘就一直担心你,生怕你再遭遇什么不测,现在你回来了,为娘总算放心了。” 她松口气似的望望门外,接着一把扶住杨秋萍的肩膀:“萍儿,累不累?怎么样?这一路还顺利?” “别提了娘,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倒霉,娘,你不知道,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强盗,小兰的裙子都被撕烂了,若非木少侠他们相救,恐怕女儿现在就没脸见你了!” 杨秋萍拍了下桌子,气呼呼地说。 “什么?强盗!萍儿你们遇到了强盗?什么强盗如此大胆?竟敢打我女儿的主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妇人满面怒气地说,随即拉起杨秋萍的手:“萍儿,你没事?没受伤?快让为娘看看!”说着朝她身上细细打量起来。 “娘,我没事,多亏了木少侠他们。”杨秋萍轻轻拍下妇人胳膊说,继而扭过头指着他们:“对了娘,我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木少侠,这是青青姑娘,这是如月姑娘,就是他们救了女儿。” 随后又向他们介绍了妇人,他们向妇人问了好。妇人朝他们上下打量一番,说:“嗯,模样不错,心眼也好,嗯,不错,不错!”之后又向他们道了谢。 如月忙摆手说她客气了,他们只是碰巧遇到了,那算不了什么。妹妹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用不着那么客气。 可妇人依然要答谢他们,说他们毕竟救了她女儿,无论如何她也要报答,随即吩咐道:“腊梅,去,让李大厨准备一桌好酒菜,一来为小姐接风洗尘,二来为答谢木姑娘他们的救命之恩!”腊梅答应一声跑走了。 杨秋萍一把拉住妇人的手,笑了笑说:她们母女真是想到一起了,她也正有此意,又说他们不仅救了她,路上也多亏了他们。 当时她的钱财被强盗抢走了,脚也受了伤,若不是遇到他们真不知怎么办才好。接着说起吴县令答应帮她报仇以及借银子的事。 妇人说如此看来吴县令倒是个好人,她会记着他那份恩情的,银子的事她不用担心,回头让她父亲还他就是了。 “有母亲在女儿自然是放心的。”杨秋萍晃着妇人胳膊说,随后笑着做个请手势:“母亲请坐!木少侠,青青姑娘,如月姑娘,你们也坐,我站着就行了。” 妇人拿开杨秋萍的手,说:“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们了,再说,你们年轻人说话我一个老婆子在这也碍眼。” “母亲说笑了,你才多大年纪啊!”杨秋萍轻轻拍下妇人肩膀说。 “多大年纪也比不得你们。”妇人说,笑着走了,刚走没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萍儿,为娘真是把你惯坏了,女孩子的房间怎么能随便让男子进来呢?” 说着望他一眼面有不悦。 “娘,木少侠是我的朋友!”杨秋萍跺下脚拉长声音说。“朋友也不行,萍儿,为娘平日怎么跟你说的?” 妇人沉着脸说,盯杨秋萍看一会,不禁叹口气:“这次就算了,萍儿,往后一定要注意点,幸亏是为娘,若是你爹肯定要大发脾气的。” “知道了,娘。”杨秋萍说,脸上现出不满神情。 “知道就好,娘走了,萍儿,好好招呼你的朋友。”妇人说,脸色缓和下来,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们三个一时有些愣神,杨秋萍望他们一眼,说:“没事,我娘就这样,木少侠坐?大家也都坐?”说着做个请手势,他们回过神来,复又坐下了。 “不是,桂儿,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茶!”杨秋萍扭过头说,“唉,看我这脑子?是小姐,我这就去,几位稍等,茶一会就来!”桂儿猛地拍下头说,匆匆走了出去。 第24章 大快朵颐 没一会,腊梅走了进来,说:“小姐,厨房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等会就可以开饭了。”说着走到杨秋萍身边,“腊梅,还是你腿脚麻利!”杨秋萍拍下她肩膀说,腊梅十分得意。 过一会,桂儿端着茶走进来:“茶来了,大家久等了?”她笑着说,给他们面前各放一杯。 杨秋萍打量他们一眼,面带笑容地做个请手势:“一点薄茶,不成敬意,请!” 妹妹端起茶一饮而尽,他和如月也喝了。杨秋萍端起茶抿一口,转过脸问:“木少侠,这茶口感如何?比路上的茶怎么样?” “秋萍姑娘,你看?刚才我喝得太快了,没品出来!”妹妹叹口气说,一本正经的样子。 “青青姑娘,你这哪是喝茶呀?分别是喝酒嘛!”桂儿望她一眼说,说着笑了,腊梅哈哈笑起来,小兰则忍俊不禁。 “真要是酒就好了,那样我今天定要喝个尽兴!”妹妹拍下桌子说,“这有什么难的?我家里就有窖藏好酒,不过不能喝太多,另外还不能让我娘知道,否则我是要挨骂的。” 杨秋萍挥下手说。妹妹顿时来了兴致,笑着说:“那是自然,咱们只喝一点,保证不会被你娘发现。” 如月望了眼妹妹,面有不悦,说:“咱们明天还要赶路呢,要我说,酒就算了,万一喝醉就麻烦了。” “不是,如月,你真是小题大做,喝点酒而已,能有什么麻烦?再说我的酒量是轻易就能醉的吗?”妹妹挺着胸脯提高声音说。 “如月姑娘多虑了,少喝一点,没事的!”杨秋萍说,拍了拍如月的胳膊。 “小姐,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请问是否可以传菜?”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男子声音,“可以!”杨秋萍挥挥手说,男子答应一声跑走了。 桂儿收起茶杯走了出去,腊梅也跟着出去了。没一会,二人走了回来,只见腊梅手里端着一个铜盆,桂儿手里托着一条方巾。 “木少侠、青青姑娘、如月姑娘,请!”杨秋萍站起身说,笑着做个请手势,他们起身洗了手,杨秋萍也洗了。 腊梅刚端着盆出去,送菜的过来了。那四个仆人并没有进来,而是端着托盘站在门外。小兰和桂儿忙过去接了,随着二人忙碌的身影,饭菜一道道送了进来,很快摆满圆木桌。 妹妹呆呆地望着桌面,如月神情中也透出几分惊讶来。 杨秋萍朝他们打量一圈,拿起筷子笑着说:“大家都别愣着了,动筷子?凉了就不好吃了。木少侠、青青姑娘、如月姑娘,你们是我的朋友,尽情享用,不要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秋萍姑娘既如此大方,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妹妹笑容满面地说,拿起筷子吃起来。 如月望了眼妹妹,说:“又没人跟你抢,吃那么快干什么?”“吃就要吃痛快,否则有什么意思!”妹妹头也不抬地说。 “我就喜欢青青姑娘身上这种豪爽劲!青青姑娘,你不要急,饭菜多得是,不够还有。”杨秋萍笑了笑说。 吃了一会,杨秋萍扭过头说:“桂儿,去取一壶好酒来,记住,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被我娘发现了。”桂儿答应一声出去了。 没一会,她手里提着一壶酒回来了。她刚把酒放到桌上,只觉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妹妹问是什么酒,怎么那么香,桂儿回答说是窖藏三十年的女儿红,小兰取了酒杯,腊梅斟起酒来。 妹妹已经迫不及待,杨秋萍“请”字刚出口,她便端起酒一饮而尽,连称好酒,好酒。 如月开始不肯喝,杨秋萍劝她说:酒劲不大,三两杯,没事,她低头想了想,端起来喝了一口。他也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入口绵柔,醇香满口。 如月说她不太会喝,只喝一杯便不喝了,妹妹一连喝了三杯,仍没有要停的意思。如月一再劝她,杨秋萍也劝她注意点,别喝醉了,可妹妹总说别急,别急,再喝一点。 如月见她不肯停,突然说道:“青姐姐,你不是要逛云阳郡吗?喝醉了还怎么逛?” “对了,还得逛街呢!”妹妹如梦方醒道,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吃罢饭,杨秋萍领他们看了房间。从她房间出来沿着小径往南走,尽头有一排房屋,杨秋萍指着那排房屋说:那些都是她家的客房,他们想住哪间住哪间。 转眼来到跟前,杨秋萍推开其中一扇房门走进去,他们跟着进去了。“看看这个房间怎么样,不知你们是否满意?”杨秋萍问。 他朝房间打量一眼,与杨秋萍的房间自是不能比,屋里没了装饰架子和画屏,就连器物材质也要逊色一些,总之跟客栈里二等客房差不多。 不过,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好了,自然没有意见。只要他们满意就行,杨秋萍一脸笑意地说。 那是妹妹和如月的房间,接着去了他的房间,也即是隔壁。与妹妹房间差不多:屋子中间放着一张米黄色四方桌,周围四个木凳,桌后不远处放着一张床,床上放着被褥枕头。 他取下包袱放到床上,一行人出了门。 沿着那排房屋往前走,到尽头转而向西,杨秋萍和妹妹走在前面,他和如月紧随其后。妹妹边走边问城里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她面带笑容,脚步走得很轻快。 杨秋萍显得也很高兴,笑着做了回答。如月一脸凝重地默默走着,他心里也怀着隐隐的担忧。 约莫走有五六十步,绕到了假山后面,刚转过假山,只见小兰、桂儿和腊梅迎面走过来。 桂儿问杨秋萍干什么去,杨秋萍回答说陪他们去城里逛逛,桂儿说要不这次她陪着去,杨秋萍连忙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 桂儿听后有些不高兴,说她偏心,上次就只带小兰去。杨秋萍笑着推她一下说:谁让她平时话那么多呢,又说她这次是陪他们去逛街的,她们都不用跟着。 “知道了小姐!”三人异口同声道。 他们继续沿着路往前走,穿过水池转向南边一条小径,沿着那小径走到尽头,转过影壁墙出了后院。之后沿着甬路往南走,一路经二门、大堂、月台、仪门出了郡府。 这时,日头挂在西南角,换言之,也即是下午已经过去一半。 若在古青镇这个时辰路上行人已经寥寥无几,但云阳郡大街上仍然人来人往。街边的小摊贩丝毫没有减少,商铺门口不断有人进出,街上不时有车马经过,总之整个街面上很是热闹。 他们沿着大街往前走,妹妹对什么都好奇,一会跑这看看,一会跑那看看,这么说,她简直就像一只刚飞出笼子的鸟儿似的。 杨秋萍跟着她跑来跑去,她虽没有妹妹那么大兴趣,但却是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他和如月压根跟不上二人的脚步,往往他们刚到这边,她们已经跑到了那边。 因心里怀着担忧,尽管走在喧闹的大街上,他心情并不是很好。不过沿着街走了一会,他发现他们虽然引起了行人注意,但却并没有人大叫他们是凶犯,可见通缉令上的画像确实不像。 如此一来,先前的担忧开始渐渐消失,与此同时,心里反而生出一种庆幸之感。 第25章 逛街 妹妹和杨秋萍走到一个摊位前停下了,他和如月忙赶过去,只见那摊上摆着手帕、梳子、头饰,胭脂、耳坠、手镯,另外还有一些做工精致的小玩意。 摊主是个面长无须的年轻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年纪,正满面含笑地推销他的东西。 妹妹拿起一副耳坠看了又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随即向摊主问了价钱。年轻人说了价钱,妹妹却嫌贵,问能不能便宜点,年轻人想了想,让了一点。 妹妹仍嫌贵,问能不能再便宜点,如月也说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让他再给他们便宜些。 年轻人顿时现出不悦神情,说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也是有价钱的,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他是要赔本的。 杨秋萍望一眼妹妹手里的耳坠,一脸不屑地说:“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卖就算了,走,我带你去买更好的!” 夺过耳坠扔到摊上,拉起妹妹的手走了,他和如月跟着也走了,留下摊主一脸茫然。 往前走有百十来步,来到一家商铺门口,只见迎面一块银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白金首饰。他们径直走了进去,店里陈设很简单: 正前方,也即是离北墙根不远的地方,立着一个柜台,柜台左边是楼梯,右边则是一溜二尺来高的柜子。柜台前面不远处相对放着两副桌椅,桌上摆着一副茶具。 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圆脸,留着髭须,正在柜台后收拾东西。另外还有两个伙计,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二人正坐在东边那张桌子前闲聊。 他们刚进门,三人目光便被他们吸引过去。掌柜望他们一眼,忙放下手里活计迎了过来:“呦,秋萍小姐,你可有日子没来了,不知今天是哪阵风把秋萍小姐吹来了?”他满面含笑地说。 “胡掌柜,我过来挑点首饰!”杨秋萍说,并没停下脚步,“好,秋萍小姐这边请!”胡掌柜忙跟上去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他们随胡掌柜走到柜子前面,只见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首饰,一眼望去,琳琅满目,光彩照人。 “这……这……这……”妹妹一脸吃惊道,如月也露出惊讶神色,他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不过,杨秋萍的表情却很淡然。 胡掌柜瞟杨秋萍一眼,问:“不知可有秋萍小姐中意的?”“胡掌柜,你们这里有新来的首饰吗?”杨秋萍皱了皱眉头,扭过头问。 “有,有,不过在楼上,秋萍小姐稍等一下,我这就上楼去取!”胡掌柜笑着回答,接着瞥那两个伙计一眼,说:“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秋萍小姐上茶!” 那两个伙计答应一声,胡掌柜这才向楼梯走去。 一个伙计端着茶走过来,杨秋萍忙摆手说不用了,那伙计复又走了回去。妹妹摸摸这个,拿拿那个,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也不知选哪个好。 没一会,胡掌柜手托一个小木匣走过来,边走边拍着匣子说:“这可是最新的首饰,前两天刚到的!” “既如此,胡掌柜,快拿来看看!”杨秋萍伸着手说,脸上露出急切神情。 “好,好!”胡掌柜点着头快走两步,转眼来到跟前,他把小木匣放到柜上打开,只见底下垫着一块黄色绢布,上面放着六件首饰:三根簪子、两副耳坠、一副手镯。 那六件首饰都在闪闪发光,他们的目光全被吸引过去,其实那几件首饰和柜里的差不多,不过是式样新颖一些罢了。 可能也正因此,掌柜变得更有底气了,他望一眼杨秋萍,笑着问:这回可有她中意的。不错,不错,杨秋萍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随手拿起一根簪子,接着扭过头问妹妹可有喜欢的。 妹妹犹豫一会,笑着拿起一副耳坠。杨秋萍又问如月,东西是不错,只是她现在还不需要,如月面带微笑地说。 既如此,那就算了,杨秋萍说,接着问了价钱。他也不跟她们多要,那根簪子二十两纹银,那副耳坠十两纹银,胡掌柜笑着说。 什么,十两银子,那也太贵了,妹妹惊呼道,不禁瞪大了眼。不贵,不贵,她那副耳坠是由白金打造的不说,上面还坠着三个小红宝石呢,胡掌柜摆着手说。 如月也嫌贵,劝妹妹要不这次算了,以后有机会再买,妹妹踌躇一会,叹口气放下了手里耳坠,不过她仍望着恋恋不舍的。 胡掌柜见杨秋萍没有任何表示,说:若是她嫌贵,他可以看在她父亲面上给她便宜点。杨秋萍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说: 不是她嫌贵,只是她今天出来没带丫鬟,出来的又匆忙忘了带钱了,随后扭过头问他们身上可有银子。他和妹妹都没带钱,只如月身上带了五两银子。 杨秋萍叹口气,问胡掌柜可否先记账上,回头她派丫鬟给他送来。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她自然没问题,胡掌柜笑呵呵地说。杨秋萍望了眼妹妹,笑着说喜欢就拿着,那副耳坠就当是她送她的好了,说着拿起刚才那副耳坠塞到妹妹手里。 妹妹顿时喜笑颜开,说那她就多谢她的美意了。如月喊妹妹一声,妹妹正盯着那副耳坠看,仿佛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如月望着她叹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从首饰铺出来,他们继续沿着大街往前走。妹妹比先更高兴了,和先前一样,她仍是边走边东张西望,且不时在路边摊前停下脚步。 她拿起这个看看,拿起那个看看,但却什么也没买,搞得那些小摊贩一脸不悦。 他们在街上转了一会,不觉来到一座茶楼前面,妹妹说她走得有些渴了,提议进去喝点茶顺便歇歇,说罢走了进去,他们跟着进去了。 里面甚是宽敞,前面摆满了桌椅,后面立着柜台,另外还有一架楼梯。这时,楼下只有几个客人,因此屋里显得空荡荡的。 掌柜是个中年男人,长脸,瘦瘦的,正站在柜台后面望着门口发呆,见他们进来,忙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秋萍小姐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他拱着手说,“林掌柜客气了,我就是过来喝点茶。”杨秋萍说,径直走了过去。 林掌柜忙跟上去,边走边说:她能来是他小店的荣幸,问杨秋萍是否还和原来一样:楼上雅座,杨秋萍点头说好。 既如此,他们请,林掌柜说,笑着做个请手势,他们遂跟着林掌柜上了楼。 楼上是清一色的格子间,林掌柜领他们进了第三间。只见靠窗户那里摆着一张红色圆木桌,周围四个圆木凳,桌上放着一个白色带花纹的盘子,盘子里扣着几个同样花色的茶杯,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他们走到那张桌前坐了,杨秋萍要了一壶好茶,又要了一碟点心,林掌柜答应一声,走了出去。妹妹朝窗外望一眼,不无感慨道: “别说?坐在楼上看风景感觉就是不一样!” “那是自然,站得高看得远嘛!”杨秋萍笑了笑说。 没一会,林掌柜端着茶和点心走进来,他把茶和点心放到桌上,躬身笑着说:他们慢用,他就不打扰了,说罢走了出去。他们喝了茶,吃了点心,坐一会下了楼。 一共三两纹银,如月付的账。杨秋萍说若不是她忘了带钱,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付的,又说她先垫着,回到府里她再给她。 如月忙摆手说不用了,总是让她破费,他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杨秋萍说那有什么,他们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理应报答他们,她一脸的认真。 时值傍晚,在夕阳映照下,整个街面红彤彤一片,行人渐渐变得稀少起来,先前那些摊贩已经有收摊的了。他们虽然仍在街上转,但兴致已经有所消减。 妹妹的劲头早已大不如前,只见她神情中透着几分疲倦,步子也越来越慢。他和如月兴趣本就不大,所以越转越觉得没意思。 他们又转一会,日头落了下去,天边留下一抹绯红,遂回去了。 走到一家布店门口,杨秋萍突然不无遗憾地说:若是他们能多留几天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送他们一身衣裳了,他们的衣裳颜色太暗了,不鲜亮。 妹妹笑着说:那敢情好,只是……说着朝他和如月望一眼。 还是那句话:不是他们不留,实在是他们有要事在身,还望她见谅,如月扭过头说。杨秋萍不说话了,她的情绪明显有所低落。 第26章 云阳太守 他们默默地往回走,没一会到了,四人径直上了台阶。进门后,他们并没有走先前那条甬路,而是沿着一条小路回的后院。 刚到杨秋萍房门口,只见小兰她们迎了出来:“小姐,你们可回来了!”桂儿说,现出一副急切样子。 “怎么?我不在出了什么事吗?”杨秋萍问,一脸疑惑。 桂儿望她一眼,回答说:“小姐,你不知道?你们刚走没一会,灵芝过来了,说是老爷要见你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木少侠他们。 “我去回了老爷,说小姐带着他们逛街去了。老爷说既如此,暂且罢了,吩咐我等小姐回来,务必让小姐带木少侠他们去厅堂一趟,他想见见小姐的救命恩人。” “不是,木少侠的事我爹怎么知道的?”杨秋萍满面疑惑道,手扶着额头转一圈。“小姐,这我们也不知道,也许是夫人告诉老爷的。”桂儿望着她说,说罢垂下了目光。 “小姐,依奴婢看,谁告诉老爷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爷已经知道了。小姐,你还是快点去见老爷,你们回来的已经不早了,再晚老爷难免要生气的。” 小兰过去拉拉杨秋萍的胳膊,说。 “对,对!”杨秋萍如梦方醒似的点着手说,随即向他转过脸:“木少侠,我爹要见你们一面,想来你们不会介意?” 妹妹挥下胳膊,满不在乎地说:“见就见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月歪着头想了想,叹口气说:“秋萍姑娘,既然令尊要见我们,那我们就随你去一趟好了。” 她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至于他?心里虽怀着忐忑,可也想不出有什么不去的理由。“既如此,走?我这就带你们去见我的父亲。 “木少侠,你不用怕,我父亲看着严肃,其实他人挺好的。”杨秋萍面带笑容地说,说着拍下妹妹肩膀,同时朝他意味深长地望一眼。 他们遂跟着杨秋萍往回走,小兰她们跟着也去了。 到假山前面转而向北,之后沿着那条小径一直往北走,尽头那里坐落着一排房屋,杨秋萍领他们走进东边第二间。 北墙上挂着一幅花鸟富贵图,画前立着一个黑色条几,几上摆着两个玉石玩器,几前并排放着两把太师椅,椅子旁边站着两个丫鬟模样女子。 右边那张椅子西边开着一扇小门,屋子两边相对放着八张靠背椅,其间摆着六张小方桌。 这时,右边那女子走到门边喊一声:“老爷,小姐过来了!” 话音未落,从西边小门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胖胖的、圆脸、中等身材、留着八字须。他径直走到右边那张太师椅上坐了,朝他们望一眼,说: “想必你们三位就是小女的救命恩人?请坐!”说着做个请手势,随即扭过头:“灵芝,上茶!”右边那女子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他们遂告了坐。那中年男人又朝他们仔细打量一番,问:“敢问三位尊姓大名?”杨秋萍忙替他们做了介绍。 “哦,原来是木少侠、木姑娘和李姑娘啊。”中年男人说,现出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他扶着椅子扶手盯他们看一会,突然换种语气: “能从强盗手里救下小女,想来三位定不是泛泛之辈。不过,有一点老夫不明白,怎么就那么巧?你们是一男两女,且武艺高强,杀害令侄的也是一男两女,据说他们的武功也很高,三位莫不是官府正在捉拿的凶犯?”边说边细细端详他们。 杨秋萍猛地站起身来,同时提高声音说:“爹说笑了,凶手怎么会是木少侠他们呢? “别的不说,木少侠知道女儿身份,他若是凶犯大可挟持女儿要挟爹爹,又怎么会送女儿回来呢?这里可是郡府,他们不带着女儿逃命,反而回来自投罗网,除非是脑子坏掉了! “再说天下一男两女的多了,武功高强的也多了,爹怎能单凭这一点就怀疑木少侠呢?说木少侠是凶犯,打死女儿也不信!”她神情异常严肃。 他心里本就忐忑,加之事先又没准备,中年男人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般直劈进他心里。他知道自己脸色肯定有变,为以防中年男人看出破绽,便只好尽量装得镇静一点,可心里仍然像翻江倒海一般。 他望一眼妹妹和如月,二人脸色变得也很难看。这时灵芝端着茶走进来,给他们面前各放一杯,他端起茶喝两口,心里这才渐渐平复下来。 妹妹端起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猛地拍下桌子,瞪着眼说:“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救了你女儿,你不感谢我们也就罢了,还在这里怀疑我们!” 她声音虽然很高,但底气却明显透着不足。如月重重叹了口气,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了。 “爹,看你?说得木少侠他们都不高兴了!”杨秋萍跺下脚说,面露焦急之色,随后向他扭过头:“木少侠,你们别往心里去,我爹就这样,爱开玩笑。” 中年男人望他们看一会,仿佛松口气似的,把手从椅子扶手上放了下来,笑了笑说:“萍儿所言极是,木少侠仪表堂堂,想来定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都是老夫口误,还望三位见谅!” “这还差不多!”妹妹说,脸色缓和下来。 “什么见谅不见谅的?杨大人言重了,谁都有说错的时候,再者说了,你是长辈,我们是晚辈,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如月望他一眼,说。 “三位一看就是胸怀宽广之人,你们救了小女,老夫先在这里谢过三位对小女的救命之恩。这样,你们稍坐片刻,老夫去去就来!” 中年男人拍下扶手说,站起身走进了旁边小门里。 过一会,只见他捧着一个小木箱走回来,他们正感到疑惑,他在太师椅上坐了,面带笑容地说:“这一百两纹银就权当是老夫报答三位对小女的救命之恩,是老夫的一点心意,还望三位笑纳!” “杨大人既如此大方,那我们……”妹妹眉开眼笑道,望着小木箱两眼放光。不仅如此,她简直有些按捺不住似的,正准备起身,如月伸手按住了她,同时扭过头说: “杨大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银子实在不敢当,我们是救了令爱不假,可那只是碰巧遇上了,再说这对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三位既不肯受,那老夫也不好勉强不是?”中年男人说,随手把小木箱放到条几上。妹妹眼里的光顿时消失了,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中年男人望了望杨秋萍,接着目光一下转到他脸上,盯着他看一会,说:“木少侠,你长得一表人才,武功又高强,何不留下来为朝廷效力? “如今天下动荡,盗贼四起,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依老夫看,与其闯荡江湖,倒不如为国效力,到时博个封妻荫子,才不枉你这一身好本事! “木少侠,你若肯留下来,凭你这身本事老夫可提拔你做都尉,不出几年管保做到司马,掌管一郡军政大事,之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不知木少侠意下如何?” “是啊木少侠,我知道闯荡江湖很有趣,可为朝廷效力也没什么不好的,再说有我爹在后面帮你,想来你的仕途一定很顺利! “木少侠,其实做官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觉得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杨秋萍拍下手,笑着向他转过脸说。 “这……”这完全出乎他意料,他一时有些语塞。“留下来做官也不错唉,那样……只是……”妹妹沉吟道,掰着手指头踌躇起来。 “杨大人,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故而不便在此多做停留,还望杨大人见谅!”如月面带微笑地说,随后向他扭过头:“是云哥哥?” 他“嗯”了一声。 “唉,挺可惜的!不过木少侠,既然你不愿意,老夫也不勉强,你就权当老夫没说过。”中年男人不无惋惜道,杨秋萍望他一眼,重重叹口气,一脸的不悦。 中年男人望杨秋萍看一会,说:“萍儿,为父这里没什么事了,逛一下午想来你们也累了,回去歇着!”说着站起了身,他们遂告辞出去了。 小兰她们一直站在门口,见他们出来,忙迎上来问:“怎么样,没什么事?”“没事,没事,我父亲只是想感谢他们一下,可他们……” 杨秋萍挥下胳膊说,叹口气径直向前走去,小兰她们忙跟了上去。 他们也默默地跟在后面,走到东边那排房子前面,杨秋萍迈步走进房间。他们不好跟着进去,在门口站一会,继续向南走去,不错,去了妹妹和如月的房间。 第27章 借酒消愁 刚进房间,妹妹便埋怨起如月来:“如月,不是我说,你把官推掉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拒绝那一百两银子?咱们带的盘缠本就不多,多一百两银子有什么不好的? “那样咱们在路上就能吃好点,住好点。我就不明白了,那银子是杨大人感谢咱们的,有什么不能拿的?” 如月望她一眼,说:“青姐姐,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咱们当初救杨秋萍完全是出于江湖道义,根本就没有考虑其它。 “若现在接受了那一百两银子,一来违反咱们本意不说,再者,让外人看着多少有点那个。” “不是,要不要银子是咱们的事,管人家干什么?如月,你就知道江湖道义,这下好了,银子没有了,秋萍姑娘也生气了。” 妹妹说,如月瞪妹妹一眼,叹口气走到床边坐了。妹妹则站在桌子前面,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看得出来二人都有些生气,他知道眼下最好保持沉默,遂走到桌前坐下了。 过一会,小兰笑着走进来,说:“木少侠、木姑娘、李姑娘,我家小姐请你们过去吃饭。”他们遂出去了。这时,暮色已经四合,院里景物开始变得影影绰绰起来。 小兰在前面引路,他们紧随其后。没一会,来到杨秋萍的房间,屋里已点上灯,桌上摆满饭菜,另外还有一壶酒。杨秋萍低着头坐在桌前,腊梅和桂儿站在她身后。 “小姐,木少侠他们来了!”小兰说,向杨秋萍走去。 杨秋萍抬头望了望他,说:“好,木少侠,你们坐。”她脸色虽有所缓和,但眼神中仍充满埋怨意味。 妹妹走到杨秋萍旁边一屁股坐了,可见她的气并没消。 “多谢秋萍姑娘!”如月拱下手说,随后向他转过脸:“云哥哥,坐?”他“哦”一声,走到妹妹身边坐了,如月则坐在杨秋萍对面。 杨秋萍大概觉察到了妹妹和如月的异样,分别望她们一眼,叹口气说: “木少侠、青青姑娘,如月姑娘,你们明天就要走了,这桌酒菜就当是为你们饯行了,你们不要客气,一定要吃好喝好,如此才不辜负我的一番心意。” 随即吩咐桂儿斟酒,桂儿答应一声斟起酒来。 酒很快斟好了,杨秋萍端起酒望了望他们,说:“木少侠、青青姑娘、如月姑娘,祝你们一路顺风!”说罢一饮而尽。 “秋萍姑娘豪爽!”妹妹竖起大拇指说,端起酒一口干了,他和如月对望一眼,端起酒陪一杯。 刚吃几筷子菜,杨秋萍又端起酒来,他们只好又陪一杯。到第三杯时,如月说她不胜酒力,实在不能喝了,又说他们明天还要赶路呢,心意他们领了,酒就算了。 杨秋萍顿时沉下脸来,说:他们下午拒绝了她父亲两次,现在又拒绝她,到底什么意思,又说那杯酒不喝就是看不起她。 如月踌躇一会,端起酒硬着头皮喝了下去,她脸颊开始微微泛红,同时脸上现出不悦神情。 没一会,第四杯酒被杨秋萍端起来,如月这次说什么也不喝了,说:若是她认为不喝就是看不起她,那就当她看不起她好了,她脸色异常难看。 杨秋萍不说话了,脸阴沉得几乎滴下水来。到第五杯,他感觉头有些昏沉起来,也不想再喝了,遂婉言谢绝了。 杨秋萍盯他看一会,越发不高兴起来,扭过头提高声音说:“青青姑娘,他们不喝,咱俩喝!”说罢端起酒一饮而尽。 “对,对,他们都不是爽快之人!”妹妹斜乜着眼说,这时她已有了几分酒意。 如月劝妹妹别再喝了,他们明天还要赶路呢,喝醉难免误事,但妹妹却像没听见似的,依然照喝不误。 如月伸手去夺她的杯子,她竟发起脾气来,大声说:她不喝也就罢了,为什么不让她喝。 小兰也上前去劝杨秋萍:“小姐,别喝了,再喝就醉了,夫人知道是要生气的。” 杨秋萍猛挥下胳膊,说:“别管我,我今天就想喝醉!”小兰叹口气,不再说什么。 二人都已经有些醉意,一个说喝,今天不醉不休,另一个说对,不醉不归。她们一杯接一杯,喝得越发起劲,一壶酒很快见了底,二人也醉倒了。 “看这事弄的?”小兰说,接着换种语气:“木少侠,如月姑娘,你们把青青姑娘送回房间,小姐由我们三个来照顾。” “好。”他说。他和如月过去扶起妹妹,腊梅和桂儿扶起杨秋萍,他们走向门口,她们向屏风走去…… 月亮已经出来了,皎洁的月光遍洒大地,照得院里亮堂堂的。 妹妹醉得确实厉害,尽管他和如月搂着她的腰,但她的身体仍总是往下滑,一路上折腾几次,费了好大劲才把她送回房间。 月光随着他们进了屋子,地面上银白一片,他和如月把妹妹扶到床上,他刚松开胳膊,妹妹便一头栽倒下去。 如月帮她脱了鞋,走到桌前点亮灯,这时,妹妹突然说起醉话来:为什么不要,一百两银子有什么不好,她边说边扯胸前衣裳。 如月朝妹妹望一眼,不禁笑了笑说:“云哥哥,看,青姐姐还惦记那一百两银子呢。”说着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了。 他没有接话,望如月看一会,发现她的脸颊越发红了,问:“如月,你没事?” “没事云哥哥,就是头有点晕。”如月说,拍了拍头,随后斜乜着他:“云哥哥,折腾一天想来你也累了,回去歇着,青姐姐由我来照顾。” “好,那你也早点睡。”他说,转身走了出去。 月光透过窗户倾泻进来,东边的墙壁闪着光,桌上油灯不停地闪动火苗,仿佛要与外面月光争辉似的。他盯着火苗看一会,渐渐陷入沉思: 唉,今天怎么又遇到了杨秋萍?他想,这到底怎么回事?原本想着今天能甩掉她,谁知却事与愿违,难道他们之间当真有缘分? 她对他确实有意思,这再明白不过了:路上的点心、她的闺房、以及她的眼神无一不在向他示好。随之又想到她嘴角那抹舒心的微笑: 那是在她家厅堂里,当她父亲有意让他留下来做官时。说到做官,他当时确实愣了一下,说得突然是一方面原因,另外还有个原因,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做官并不是完全没有兴趣。 不过后来想到父亲曾说:当官并不是一件容易事,不仅本身要有能力,而且还要会察言观色、能说会道。虽然他个人认为能力更重要,但后两者的重要性已经成为官场共识。 又说他笨嘴拙舌的不适合做官,还是像他爷爷那样做个惩恶扬善的大侠。 接着又想到他们这次出来是下山历练的,怎么能在这里做官呢?遂打消了那个念头。不过话说回来,他心里虽想明白了,但却不知如何拒绝,可见他口才确实差劲。 幸好那时如月问他一声,他正好可以借此顺坡下驴。他知道杨秋萍生气并不是因为那一百两银子,而是因为他拒绝留下来。 由银子又想到妹妹和如月因此而起的争执。他认为如月做得对,做人不能忘记初心,更不能被眼前诱惑迷失自己。 他当时没说是怕妹妹生气,可妹妹还是生气了,不错,这正是妹妹今天晚上喝醉酒的原因。 提起酒来,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忧虑:若妹妹明天早上起不来怎么办?那样岂不是要误事? 说不定他们还要在郡府里待一天,他可是官府捉拿的凶犯,住在官府里怎能不提心吊胆?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下午杨大人的话已经让他心惊肉跳。 不会?不会?他想,这时火苗猛地跳一下,他回过神来,只见房间被灯光照得黄澄澄一片,窗外月光只剩了一线。 看我?想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他坐起来拍拍脑袋,下床吹灭了灯…… 第28章 离别 果不出所料,妹妹第二天起晚了。事情往往这样:原本计划好的事,一旦一个环节出问题,接着就会随之而来一大堆问题。 这次也不例外,妹妹醒来已巳时左右,为以防误事,他们决定不吃早饭就走。 这时,杨秋萍却说:“既然晚了,依我看,你们今天就别走了。你们是去闯荡江湖的,又不是什么重要事,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关系? “再说,因为咱们昨天下午回来的晚,我只带你们逛了一些地方,城里还有很多好玩地方。 “若是你们肯留下来,我可以带你们好好逛逛。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让你们尝个遍,如此才不枉来一趟云阳郡。” 此话正说到妹妹心里,她当即表示赞同:“秋萍姑娘说得对,反正已经晚了,与其抓紧时间赶路,倒不如在城里休息一天。休息一天,明天肯定更加精力充沛,再说了,下山历练也不在乎这一天。” 如月望了眼妹妹,面有不悦,说:“青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今天晚还不是因为你。这暂且不说,时间晚了就要想办法去弥补,而不是一拖再拖,那样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 “什么?下山历练不在乎这一天,说得容易!首先,我们不知道前面会遇到什么,更不知道会不会耽搁时间,因此在路上就要尽量节省时间。那怎么才能做到这点呢? “除了走快点,另一个办法就是不能无故浪费时间。再说,耽搁行程只是时间问题吗?什么住店了,吃饭了,未知事情了,哪一个不是问题?” “不过就晚走一天,哪那么多问题?如月,照你这么说,倘若晚走一天,咱们这次下山历练就泡汤了不成?要我说,什么也不是,就是你想的太多!”妹妹说。 如月望妹妹看一会,不禁叹口气,随后向杨秋萍扭过脸说:“秋萍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还是那句话:我们有要事在身,所以不便在此多做停留,还望见谅!” 杨秋萍听后有些不悦,说:“不是我要挽留你们,而是明堂县离我们这里挺远的,我担心你们天黑前赶不到地方,那样难免就要露宿在荒野之中。 “与其那样,还不如在城里多留一天,等到明天再走,你们早一点走,应该就能赶到地方了。” “秋萍姑娘,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是我们今天已耽搁不少时间,实在不能再耽搁了。就算赶不到地方,能赶多少是多少,也好过在这里白白浪费一天?”如月说。 杨秋萍脸上顿时起层阴云,说:“如月姑娘,既然你们执意要走,我也不便强留,只是……就算你们要走,也要等吃过早饭再走,饿着肚子怎么赶路?” “秋萍姑娘,多谢费心了,没事,等会我们出城时买点吃的就行了。”如月说。 杨秋萍生气了,提高声音说:“如月姑娘,咱们好歹相识一场,你们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再说,吃个饭能用多长时间?若是你们嫌耽误时间,吃过饭,我让王叔送你们一程,这总行了?” 妹妹顿时高兴起来,笑着说:“行,行,当然行了,有马车代步,就算吃到中午也没事!” 如月歪着头想了想,叹口气说:“既然秋萍姑娘如此盛情,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秋萍脸色缓和下来,指着不远处的桌子说:“既如此,大家坐?我看咱们今天就在青青姑娘房间里吃好了。” “对,对,在哪吃都一样!”妹妹眉开眼笑道,走到桌前坐了。 “还是青青姑娘爽快,木少侠,如月姑娘,坐啊?不要客气!”杨秋萍说,同时做个请手势,他和如月过去坐了。 杨秋萍一面吩咐桂儿去厨房传菜,一面在妹妹身旁坐下了。 可能怕杨秋萍像昨天那样拿出酒来,这时,如月突然说道:“秋萍姑娘,咱们事先说好,我们只答应留下来吃饭,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喝酒了!” 杨秋萍忙摆手说:“不喝,不喝,今天不喝了。唉,酒真不是个好东西,不瞒你们说,现在我的头还有点不舒服呢。” “挺好的呀,我昨晚喝得也不少啊,怎么没有感觉。”妹妹说。 如月望了眼妹妹,说:“青姐姐,你还好意思说呢?昨晚喝得像死人一般,是我和云哥哥把你扶回房间的,你可还记得?” 杨秋萍坐在他对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望了望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木少侠、如月姑娘,我昨晚有些失态,让你们见笑了。” “怎么会呢?这没有什么,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如月面带微笑地说。 “真有这么回事吗?”妹妹一脸茫然道,“我只记得昨晚在秋萍姑娘房间里喝酒,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看来咱们昨晚喝得确实不少!秋萍姑娘,你知道咱们昨晚喝了多少酒吗?” “这我也不知道。”杨秋萍说。妹妹接着问:她们两个到底谁的酒量好,昨晚是谁先倒下的,杨秋萍说是妹妹先倒下的,妹妹说是杨秋萍先倒下的。 二人正在争论,桂儿走了进来,说厨房那边已经安排好了,饭菜一会就来。 “说到饭菜我还真有些饿了。”妹妹笑着说,“昨晚光顾着喝酒了,饭都没怎么吃,等会我定要大吃一顿!” “既如此,青青姑娘,等会不要客气,尽情地吃!我们堂堂云阳郡府难道还管不饱你不成?”杨秋萍说。 “秋萍姑娘,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过你了!”妹妹说,很是开心。 过一会,饭菜一道道送进来,很快摆满桌子,他们遂开始吃饭。 杨秋萍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刚吃过饭,她便吩咐腊梅去通知王叔备车,腊梅答应一声跑走了。如月忙站起身说:“不用了,我们走着就行了,没必要那么麻烦。” 杨秋萍说:“那怎么行呢?明堂县离我们这里可不近,倘若不送一程,你们今天是走不到地方的。 “再说了,我说过要送你们一程的,我这人说话向来算数,说怎样就怎样,不然我成什么人了?你们若不答应就是陷我于不义!” “就是,如月,看你?人家的一番好意,怎么能……”妹妹说,“话是这样说,只是……”如月说,仍有些犹豫。 “别只是了,如月姑娘,就这么定了,你们快去收拾东西,等会我去送你们。”杨秋萍以种不容分辩的口吻说。 “那好,既这样,那我们就谢过秋萍姑娘的好意了!”如月拱下手说。 话说回来,他们也没什么东西,不过是包袱和剑罢了,没一会好了,之后便随杨秋萍出了门。 杨秋萍送他们到大门口,马车已经停在那里,车夫和腊梅垂着手站在车前。到了分别时刻,杨秋萍突然有些伤感起来,他们倒没有什么。 杨秋萍望了望他们,面带忧伤地说:“木少侠、青青姑娘、如月姑娘,明堂县不在云阳郡的管辖范围之内,你们遇到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总之希望你们一切都好!” 接着突然换种语气:“木少侠,凭你们的武功,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没错,就算遇到问题我们也能解决!”妹妹一脸自信地说。 “木少侠、青青姑娘、如月姑娘,你们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你们放心,我会想你们的。”杨秋萍神色凝重地说,拉着妹妹的手,眼睛却望着他。 “秋萍姑娘,我也会想你的。”妹妹笑着说,“既如此,青青姑娘,等你们回来时一定要记得过来看我!”杨秋萍说,神情中满是希冀。 “没问题,秋萍姑娘你放心,到时我们一定去看你!”妹妹说,拍下杨秋萍的肩膀,之后他们便上了车。 “王叔,你一定要尽量多送木少侠他们一程!”杨秋萍说,“小姐放心,我心里有数。”车夫说,在前面坐定,随后扬鞭一挥,马车缓缓向前走去。 杨秋萍挥着手向他们告别,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小兰、桂儿、腊梅站在她身后。妹妹一手撩着车帘,一手向她挥手,四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们视野之中。 第29章 两个道士 正是街上热闹时候,只见商铺门口人来人往,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小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妹妹对城里仍然很有兴趣,一直伸着头往外瞧,且一脸喜悦表情。 如月坐在她左手边,也即是车厢里侧,她脸色很平静,只是偶尔透过车帘向外望一眼。 木青云坐在二人对面,也即是车厢北边,他的心情很复杂,既有离开云阳郡的庆幸,也有对前途隐隐的担忧。 马车沿着大街往前走,街上行人纷纷避让,转眼来到城门口。与昨天一样,城门口守卫并没有盘查他们,马车径直出了城。 往前走有二里多地,马车转上一条大路,那是一条南北路,路边长着两排高大的白杨树。晴空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透过枝叶照射下来,微风送来阵阵清凉,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 妹妹笑容满面地望着车外,如月脸色也比先明亮一些,他心情也开始渐渐好起来。 走了一段路,大概是感到了乏味,妹妹放下了车帘,远处景物一下消失在眼前,车厢里也暗下来。三人没有说话,都默默地坐着。 过一会,妹妹突然开口道:“秋萍姑娘真好,不仅请我们喝酒,还用马车送我们一程。”如月望了眼妹妹,不禁叹口气。 妹妹见没人说话,坐一会,觉得有些无聊,复又撩起了车帘。 马车沿着林荫路往南走,车夫送了他们一程又一程。不知走了多远,只知来到一个界碑前面,马车突然停下来。 “三位,我看就送你们到这里?前面就是明堂县的地界了。”车夫扭过头说,“好,多谢老伯了!”如月说,站起了身。 “你们客气了,都是我家小姐的吩咐,要谢也应该谢我家小姐才是。”车夫摆摆手说。 “话是这样说,可也要谢谢老伯,毕竟是你送的我们。”如月面带微笑地说,说罢跳下马车,他也跟着下去了。 “青姐姐,下车了!”如月望妹妹一眼,说。“知道了!”妹妹有些不耐烦道,随后跳了下来。她虽下了车,却仍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三位,前面再有三四十里路程就到明堂县城了,时间还早,你们不用急,慢慢地走,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就能到地方。就这样?我回去向小姐交差了。” 车夫望他们一眼,说,随即调转马头。“好,老伯慢走!”如月说,话音未落,马车便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他和如月望马车看一会,收回了目光,妹妹则仍盯着远处看。“青姐姐,走?前面还有一段路呢。”如月拍下妹妹肩膀,说。 “知道了,知道了!”妹妹说,面有不悦,甩开如月的手大步向前走去。他和如月对望一眼,跟了上去。 三人沿着林荫路继续往前走,周围景物并没有什么变化:原野、山峰、树木、天空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这时,日头已走到正南方,时间已到午时前后。 起初,妹妹有些不高兴,考虑到此,他和如月也没有说话。 往前走一段路,妹妹心情开始变好起来,一方面跟她性子有关,另一方面想来应该得益于那爽人肌肤的微风。 “唉,要是咱们有辆马车就好了!”妹妹突然扭过头说,“如月,若你不拒绝那一百两银子该多好啊,那样咱们也能买一辆马车了,如此就不用再走路了。”她面带笑容,且一脸向往。 “青姐姐,那银子咱们不能要,原因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如月瞥妹妹一眼,说。 “如月,不是我不明白,我只是想要一辆马车,再怎么说坐车也总比走路舒服?”妹妹提高声音说,同时脸上笑容隐去不少。 “青姐姐,我承认坐车是比走路强,可咱们不是没钱买吗,这有什么办法?再说走路也没什么不好的啊,咱们前几天不是一直在走吗?”如月说,面色十分温和。 “我没说走路不好啊,我只是觉得有马车更好!”妹妹瞪着眼说。 如月盯着她看一会,不禁笑了笑,说:“是更好,可咱们不是没钱吗,这有什么办法?”她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妹妹重重叹口气,不说话了。 又往前走一会,妹妹再次变得高兴起来,笑着说:“哥,如月,等到明堂县城我要好好的玩玩,昨天在云阳郡就没怎么玩,这次我一定要玩个尽兴!” 随后问他和如月什么意见。如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到时候看情况再定,若是到地方天色还早,可以考虑,倘天色已晚,则另当别论。 他知道妹妹这时正高兴,如果反对她肯定会生气,所以只好仍旧保持沉默。 妹妹歪头想了想,没说什么,接着望他和如月一眼,说:“既如此,咱们还等什么?快点赶路!” 她脸上漾满笑容,不觉加快了脚步,他和如月则紧随其后。 其实妹妹也就是那么说说罢了,这不,往前走有五六里地,她脚步开始渐渐慢下来,同时脸上露出疲累神态。 如月朝妹妹瞥一眼,悠悠地说:“青姐姐,不是我说,才走这么一点路就不行了吗?看来都是这两天坐车的缘故。” “怎么是坐车呢,是肚子饿好不好?”妹妹扭过头说,急忙捂住肚子。 “嗯,确实不早了,可有什么办法呢?咱们并没有带吃的东西。”如月望了望天空,说,“这样青姐姐?咱们再往前走走,看前面有没有酒肆之类的地方。” “唉,也只好如此了。”妹妹说,“唉,若是刚才从杨秋萍家出来时带点吃的就好了,她家里有那么多好吃的。” “青姐姐,这么说你不是肚子饿,敢情是惦记人家东西呢?”如月意味深长地说。 “不是,谁惦记人家东西了?”妹妹说,猛地推下如月,笑着跑走了,如月一下撞到他身上:“看这青姐姐?”如月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们运气还不错,约莫走有三四里地,远远看见前面路边上盖着两间茅草屋。三人径直走了过去,“这下咱们有吃的了!” 妹妹满面兴奋道,脚步顿时加快不少,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他和如月跟着也到了。 那是一家酒肆,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男人,见他们进去,忙迎了上来:“不知三位客官想吃点什么?”他笑容满面地说。 “随便什么菜,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妹妹挥下胳膊说,“好嘞,三位客官先找个位置坐下,吃的一会就来!”老板说,转身走了。 他们走到南边第二张桌子坐了。他四下打量一眼,屋子不大,中间一条通道,两边相对放着八张桌子。 东北角那里有个小门,那老板刚走进去,想来应该是灶房。彼时客人不多,加上他们三个才八位,总共占去三张桌子。 其中有北边第一张:那桌上坐着三个汉子,看起来二三十岁年纪,正在低着头吃饭。另外还有南边第三张,也即是他们旁边那桌: 那桌上坐着两个年轻男子,二人身穿藏青色道袍,头戴逍遥巾,一副道士模样,正在那里谈话: “师兄,你当真永远不回慧明观了吗?”一个说。 “没错,还回去干什么?原本多么清净的一个地方,如今被师父他老人家搞得乌烟瘴气的!”另一个说。 “师兄,依我看,师父他老人家只是一时糊涂受了那狗道士的蒙蔽。你想啊?那狗道士没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自从他来后什么都变了,也不知他给师父灌了什么迷魂汤,师父也不专心修道了,一心只想着烧丹炼汞白日飞升。” “我也知道师父变成现在这样跟那狗道士脱不了关系,难道师父他老人家就没有错吗?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能这么糊涂呢? “那狗道士说他是从蓬莱仙山过来的,他就信以为真了,狗道士说他有快速成仙的秘诀,他也相信! “师弟,你也知道咱们修行之人最忌的就是心乱,可师父却偏信那些歪门邪道,咱们上去劝阻他非但不听,还把咱们赶出了道观,似此跟着他还有什么前途?” “谁说不是呢?师父他老人家简直把那狗道士奉若神明一般,对他言听计从的,根本就听不进去咱们的劝告,不然又怎么会把咱们赶下山? “唉,可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不知师兄今后作何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找个清净的地方继续修道呗!” “师兄,不瞒你说,我不想再修道了,我想回家娶妻生子,过一过平凡人的日子。” “人各有志,师弟,既然你想回家,我也不勉强,那你就回家好了,反正我是要继续修道的。” “不知师兄可有去的地方?” “唉,天下那么多道观,总会有我落脚的地方。” “师兄,难道你就不回家去看看了?我记得师兄是水波县石头镇人氏,水波县离此并不远,你何不顺便回去一趟?” “唉,不回去了,家里也没什么人了,我父母过世的早,只一个姐姐也嫁人了。” “师兄求道之心可嘉,既如此,那师弟就预祝师兄早日得道了!” “多谢师弟吉言!” “咱们师兄弟之间没必要这么客气,来,吃!吃过饭咱们还得抓紧赶路呢,我家可比你家远多了。” 二人不说话了,吃饭声音响了起来。妹妹对二人话题很感兴趣,正准备转身问个究竟,如月忙伸手按住她胳膊,同时示意她不要招惹是非。 这时,老板端着菜走过来,他把菜放到桌上,笑着说:“几道家常小菜,三位客官请慢用!”“好,好!”妹妹点着头说,拿起筷子吃起来。 老板并没有走,而是瞟他们一眼,说:“小店还有好酒呢,三位客官要不要来点?” 妹妹嘴里塞满了菜,她本想问是什么酒,结果却说得含糊不清,如月忙摆手说:“老板,酒就算了,谢谢!” “既如此,客官慢用!”老板说,转身走了,他们则开始吃饭。“如月,你真是的,我不过就是问一下老板,你至于那样吗?”妹妹咽下一口饭,说。 “青姐姐,你还好意思说呢?昨晚喝得不省人事,咱们事先说好,今天再那样我们可不扶你了,到时我们继续赶路,把你一人留在这里。” 如月放下筷子,盯着妹妹说。“如月,看你?我只是问问酒名字,又没有真喝。”妹妹说,拉了拉如月胳膊,如月笑了笑,复又拿起了筷子…… 吃罢饭,三人走出了酒肆,刚上大路,妹妹步子就变得轻快起来,且不时甩动手臂,她心情可见一斑。如月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至于他?则低着头想那两个道士的谈话: 他们的师父因受妖道迷惑从原先的一心向道走上了歧路,他想,他们的师父会是个什么样人?怎么那么容易就受迷惑呢?那妖道是个什么样人?他用了什么手段?这究竟怎么回事?他感到一头雾水,同时愈发感到好奇。、 如月歪头望了望他,面带微笑地问:“云哥哥,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哦,没什么!”他回过神来抬起头说。 清风徐来,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撒下一片光圈。他们脚步走得很轻快,不觉一口气走了十多里地。话说回来,毕竟一下走那么远,妹妹心情虽仍不错,但劲头已经有所消减,她步子开始渐渐慢下来。 又往前走一会,她突然停下脚步说:“我累了,休息一会再走。”说着走到路边坐了下来。如月望她一眼,随后扭过头说: “云哥哥,既如此,那咱们就休息一会?天色还早,咱们天黑前应该能赶到地方。” “就是,反正也没多少路了,照咱们的速度下午肯定能赶到地方!”妹妹满不在乎道,他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遂同意了。 如月走到妹妹身边蹲下了身,他则站在路边,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正在尽情地享受午后的微风和阳光。 过一会,妹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什么是烧丹炼汞啊?”她望了望如月,又望了望他,一脸疑惑的样子。 “嗯,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如月若有所思地说,“不过我曾听爷爷说过,那是为了长生不老。 “我爷爷说那种做法是不对的,那样对修行不仅无益,反而有害,好的修行者是不会那么做的,那样做的往往是那些道心不坚且急功近利的人。” “如此说来那就是坏道士了!”妹妹提高声音说,“怪不得那两个道士说什么妖道,看来他们的师父确实是被妖道迷惑了。 “哥,如月,要不咱们去那里看看什么情况?顺便帮他们清除一下观里的不正之风。对了如月,那道观叫什么名字来着?” “好像是慧明观。”如月歪头想了想,说。 “对,就是这名字!”妹妹拍下腿说,“既如此,咱们还等什么?走,快点去那里惩治妖道!”说着猛地站了起来。 “青姐姐,看你?也太急了点?咱们根本就不知道慧明观在什么地方。”如月说,跟着站起身。 “对哎!”妹妹回过头说,她低头想了想,突然换种语气:“那也没什么,等会问一下路人不就行了。”迈步向前走去…… 第30章 侠义之心 三人沿着路继续往前走,一眼望去,只有两排绿树和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路。又往前走一会,仍然没什么人,妹妹开始有些焦急起来,只见她朝前后望了望,很是纳闷道: “不是,刚才还有人呢,这会怎么没人了?” “青姐姐,去慧明观我不反对,只是……我的意思若是正好顺路可以去一趟,倘若不顺路那就算了。”如月望妹妹一眼,叹口气说。 “怎么能算了呢?咱们是去帮助人家的好不好?既然如此,至少也应该帮他们把妖道赶跑?”妹妹挥着手说,神情异常严肃。 如月歪着头盯她看一会,说:“青姐姐,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是也要看情况啊?若是那个道观离此不远,咱们去一趟自然没什么,倘若那道观离此几百里远,且方向又和咱们不一样,难道咱们还要去吗?” “这……”妹妹一时语塞,她点着手想一会,突然扭过头问:“如月,不会那么远?” “谁知道呢?”如月望着前方说。妹妹不禁叹口气,从如月脸上收回目光,她脚步明显比先慢了。 又往前走一会,远远看见前面路上过来一个人,妹妹顿时高兴起来,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他和如月忙追上去,等他们过去,妹妹已拦住那人: “你知道慧明观在什么地方吗?”她问,盯着那人的脸。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来妹妹问得突然,二来可能是见他和如月手中拿着剑,只见那人满面恐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位大哥,你不用怕,我们只是问一下路,并没有什么恶意。”如月说,面色十分温和。 “就是,看你吓那样?好像我们要杀你似的,至于吗?”妹妹指着那人说。 “青姐姐!”如月一把拉开妹妹,随后面带微笑地说:“这位大哥,你放心,我们是不会为难你的,你若是知道就告诉我们一下,不知道也没关系。” “哦!”那年轻人回过神来,望了望他们,不禁松口气,说:“不瞒三位,明堂县城北门外十里有一座明山,慧明观就在那座山上。”如月向他道了谢,年轻人走了。 他们则继续往前走,妹妹瞥如月一眼,说:“听到没有如月?慧明观离此不远,这下你没话说了?”她一脸得意。 “真是的,青姐姐,我也没说不同意呀!”如月说,摇着头抿着嘴笑了笑。 “等会到了慧明观,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妖道!”妹妹愤愤地说,说罢快步向前走去。 如月忙追上去:“青姐姐,到了观里先问明情况,不要上去就大打出手!”她望着妹妹背影说。 “还有什么可问的?情况那两个道士不都说了吗?再说了,不教训一顿他怎么会说实话?”妹妹回过头说,如月重重叹口气,不再追她。 往前走有二里多地,远远看到前面路上围着一些人,看其情形像是在打什么人。“以多欺少,真是可恶!”妹妹义愤填膺道,快步走了过去。 “云哥哥,咱们也去看看?”如月扭过头说,“好。”他点点头,二人追了上去。 转眼到了,只见六个男子正在围着一个人打,旁边则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那汉子并没有看到他们,指着地上那人骂道: “奶奶的,你也有落单的时候,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地上那人虽仍在反抗,但在六人雨点般的拳脚下早已没了招架之力。 妹妹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二话不说,抽出五彩金丝绳甩手一鞭打过去,只听啪的一声,鞭子正打在那汉子后脑勺上。 “奶奶的,谁打我?!”那汉子厉声道,捂着脑袋回过头来,一眼看到了妹妹,他先是愣了一下神,接着打量他和如月一眼。 可能是看到他们手里拿着剑,他并没有马上发作,另外六个男子也住了手,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他们。 那汉子瞪着妹妹,眼里几乎冒出火来,不过最后却强忍着怒气说:“你这一鞭本大爷可以不计较,前提是你们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就别怪本大爷找你们的麻烦了。” 妹妹却是一脸不屑,举起鞭子指着他说:“本姑娘平日最看不惯的就是以多欺少,实话告诉你,今天这闲事本姑娘还管定了,怎么着?” 仿佛为了更加表明她态度似的,说罢又朝那汉子打了一鞭。 那汉子顿时怒不可遏,指着她气呼呼道:“奶奶的,臭丫头,本大爷好心让你一步,你竟蹬鼻子上脸,真是太欺负人了,当本大爷是怕你怎么的?” 随即回过头大声说:“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臭丫头!” 那六个男子喊叫着围上来,“不知死活的东西!”妹妹瞪他们一眼说,仍是一副不屑的样子,说着扬手一鞭打过去,立即有个男子捂着头蹲在了地上。 另外几个男子并没有停下脚步,妹妹遂挥舞起手中的鞭子来,他和如月忙提剑迎了上去。 那些家伙并不会什么功夫,因此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事实也确实如此:仅靠拳脚功夫,片刻不到,那些家伙全被他们打倒在地。 “你不是要教训本姑娘吗?来呀!”妹妹不无得意地说,提着鞭子向那汉子走去。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那汉子慌了神,忙爬起来求饶,接着又解释说:“不瞒姑娘,我和地上这人有私人恩怨,并不是无故欺负人。” “什么恩怨?”妹妹问,停下了脚步。“地上这人曾打断过我二弟一条腿。”那汉子回答说。 被打的是个大胡子男人,年纪和那汉子差不多,三十来岁样子,这时他已坐起来,只见他捶着地气呼呼道:“一条腿还算轻的!那该死的畜生竟敢毁我妹妹清白。” “姑娘,别听他胡说,那是他妹妹自愿的。”那汉子说,“放屁!”大胡子猛地站起来,说:“分明是我妹妹在去明堂县城的路上中了你二弟的暗算,我妹妹回来伤心欲绝,几次想寻死都被我拦了下来。” 他怒目圆睁,边说边向那汉子走去,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那汉子话未出口,脸上已挨了一拳。 “奶奶的!”那汉子满面通红道,挥拳迎了上去,二人遂厮打起来。 看得出来都憋着一肚子气,这不,一上去就打得难解难分。妹妹连喊几声住手,二人就像没听到似的,气得妹妹挥手一鞭子甩过去,谁知二人仍没有要住手的意思。 如月也有些着急,怎奈不好下手,最后还是他过去把二人分开的。话说回来,分是分开了,但二人的气并没消: “奶奶的,今天算你幸运,这件事没完,你给我等着!”那汉子指着大胡子说,说罢气呼呼走了。 “当然没完,我一定要杀了那畜生替妹妹报仇!”大胡子说,望着那汉子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话音未落,地上那六个男子纷纷爬起来跑了。既是人家的私人恩怨,他们还能说什么?妹妹望大胡子一眼:“唉,就这样,走?!”她有些无奈地说,收了五彩金丝绳。 “姑娘稍等!”大胡子伸着手说,“还有什么事吗?”妹妹问,神情中透着几分不满。 “没事,只是在下还没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大胡子回答说。“哦,这样啊?”妹妹突然明白过来似的说,脸色缓和下来,而后清了清嗓子,说: “这位大叔,你太客气了,这算不了什么,对我们来说就是举手之劳罢了!”她仰着脸不无得意。 “话是这样说,可姑娘,你们毕竟救了我,再怎么说我也应该谢谢你们啊!”大胡子说,神情十分严肃,接着望他和如月一眼:“只是不知三位恩人尊姓大名?” 妹妹说了他们名字,大胡子向他们道了谢,说他一定会记着他们的恩情的,又说他家就住在虎头山上,他们若不嫌弃,欢迎他们到山上做客,到时他定要好好地招待他们一番。 虎头山在什么地方,妹妹问,现出一副很有兴趣样子。大胡子回答说离此不远,如月望了眼妹妹,随后对大胡子说: 好意他们心领了,他们是救了他,可说到底只是碰巧遇到了,再说那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因此他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许是为说个更好的理由,接着说了他们要去慧明观。“这下好了,明山和虎头山相距不远,正好顺路!” 大胡子说,顿时高兴起来,如月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不过她没有再说什么。 妹妹自然没有意见,至于他?与如月想法一样,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结果毫无疑问;大胡子加入进来。 大胡子走在前面,他们三个紧随其后。起初都没有说话,往前走了一会,妹妹开始和大胡子说起话来,二人是从刚才的事说起的: 妹妹问大胡子刚才那些是什么人,大胡子回答说是猫儿岭上的强盗。他怎么会和强盗结仇呢,妹妹接着问,随后开玩笑似的说:看他那一脸胡子该不会也是强盗。 不错,大胡子说,一脸认真,不瞒他们说,他正是虎头寨寨主金彪,也即是人们口中的强盗头子。 至于他是怎么跟猫儿岭结的仇,想必刚才她也听说了,就是那档子事。妹妹先是吃一惊,继而问他为什么要当强盗,她不仅脸色变了,语气也变了。 那都是被逼无奈啊,大胡子叹口气说,接着说了其中缘故: 事情发生在五年前,他原是明堂县黑水镇人氏,那一年大旱,地里庄稼颗粒无收,官府不仅不体谅他们,反而还加重了赋税。试想一下,吃饭都成问题,上哪去给他们弄钱粮。 那日,官差到他家里催缴,他父亲气得一头撞死了,他母亲上去讨公道,被官差打得半死,他一怒之下便杀了那两个官差,之后便带着母亲和妹妹上了虎头山。 他是强盗不假,可从没欺负过穷苦人。那样啊,妹妹明白过来似的说,她脸上阴云消散一些。可能是想起了伤心往事,大胡子突然不说话了,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很低落。 如月望了望他,踌躇一会,问:“大叔,你知道慧明观吗?”知道,大胡子回答,同时抬起头来,如月遂接着向他打听慧明观的情况。 慧明观啊,大胡子不无感慨地说,那座道观年代可是很久远了,据说有四五百年了。听人们说去那里求签问卜十分灵验,也正是这个原因,平常去的人很多。 他们不知道,明山就是因为那个道观出名的。那么说,别的地方他不敢说,但他们明堂县人没有不知道慧明观的。 那他去过吗,妹妹插嘴道。以前去过,自从上了虎头山就没去了,大胡子说,不禁叹口气,他们也知道,他干的那营生…… 说着摸了摸脸,他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听说最近那观里来了一个道士,他知道吗,如月忙岔开话题问。 怎么不知道,那事传得沸沸扬扬的:两个月前,观里来了一个白胡子老道,说是从蓬莱仙山过来的,会炼什么延年益寿的神丹,此事一下轰动了明堂县。 观里每逢初一十五发放神丹,每到那时观里就人山人海的,那些领丹的人甚至可以排到山门外,大胡子扭过头回答道。 他们的神丹有效果吗,妹妹问,快走了两步。有没有效果不知道,不过他们观里倒是赚的盆满钵满的,大胡子头也不回地说。 肯定是骗人的,天下哪有什么神丹啊,等会到了观里她定要一探究竟,好好教训那妖道一番,撕破他那骗人的假面具,妹妹沉着脸说。 大胡子回头望她一眼,说:那么说来他们去慧明观不是为了神丹,而是为了查明真相,他脸上带着笑意,继而夸妹妹非常有侠义气概。 “大叔过奖了,其实这算不了什么!”妹妹摆着手说,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如月望她笑了笑。二人都不说话了,脚步声响了起来。 往前走了一会,妹妹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叔,虎头山上好玩吗?”她问,“怎么说呢?山上的风景一般,不过强盗窝你们应该没见过,可以去看看!”大胡子笑着回答说。 妹妹自是很感兴趣,遂向他询问寨里的情况,大胡子一一做了回答,他们便在二人的谈话声中快步向前走去。 第31章 慧明观 约莫走有七八里地,来到一个岔路口,大胡子停了下来,他们也跟着停下了。大胡子扭头望了望他们,指着东边的几座山峰说: 看到没有,那座最高的,从北往南数第二个,那就是明山。那座山往前,隔两个山峰,看到没有,从上往下看去,整座山是不是特别像一只正在捕食的老虎,没错,那就是虎头山。 虎头山前面,那座最矮的,看到没有,远看中间像凹进去一块,那是猫儿岭。看着它在虎头山前面,其实它在虎头山斜对面,且两座山之间相隔很长一段距离。之后他们便转向东边那条小路。 与刚才那条路相比,路面变窄不少,路边的绿树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丛生杂草。路边是田野,远处是连绵的青山,山峰之上是水洗般的蓝天,一眼望去十分赏心悦目。 不仅他,这时,妹妹和如月的目光也望向了那边,不过,大胡子倒显得很是淡然。看着近在咫尺,可越走越远,将近一炷香功夫才到明山山脚下。 一行人停了下来:“木少侠、木姑娘、李姑娘,寨子里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我就不陪你们上去了,还望你们见谅!”大胡子说,向他们拱下手。 “怎么会呢?金彪大哥客气了,再说了,我们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如月面带微笑地说。 “就是,金彪大哥,你去忙你的去,慧明观我们能摆平。”妹妹满不在乎道。 “我自是相信你们的身手,只是……木少侠、木姑娘、李姑娘,我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你们打明山下来别忘了去虎头山做客,到时我定要好好地感谢你们一番!” 大胡子说,边说边打量他们。“放心,忘不了,我还要去看看你们的寨子呢。”妹妹说。 “金彪大哥,不是我们不领情,实在是承受不起,还是那句话:救你只是碰巧遇到了,这么说?换成任何人我们都会救的,再说这对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因此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如月突然提高声音说。 “话是这样说,可……”大胡子说,面露焦急之色,挠了挠头,猛然看到了他:“木少侠觉得怎么样?” 他望大胡子一眼,但却没有任何表示。“算了,若你们实在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但你们放心,你们的恩情我一定会记着的! “我金彪虽没什么本事,但在当地好歹还算一号人物,手下有百十号弟兄。木少侠,以后你们在明堂县地面上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虽不会功夫,但多少能帮你们点忙。” 大胡子说,接着加重语气补充一句:“木少侠、木姑娘、李姑娘,你们记着,虎头寨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 “既如此,那我们就多谢金彪大哥的好意了。”如月说,郑重地向他拱下手。 大胡子走后,他们上了山。正是四月节天气,山上草木焕发出勃勃生机,一眼望去满眼葱绿。他们沿着石阶往上爬,中间歇息两次,申时左右到了山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棵松树:树干粗壮,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一看就知是古树。接着是一座山门,门额上挂着一块黑底绿字匾,上书三个大字:慧明观。 他们径直进了门,进去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迎面一座高台,台上刻着八卦图样,左侧是钟楼,右侧是鼓楼;往后没多远是石阶,石阶上面坐落着一座高大建筑,居中挂着一块红底蓝字匾,上书三个大字:三清殿。 毕竟第一次来道观,他们自然不免好奇。妹妹边走边东张西望,一会左边看看,一会右边看看,总之她的头扭来扭去。 他和如月虽也好奇,但却没她表现的那么明显。他们并没看到香客之类的人,只阶前站着三个道士。 他们正沿着八卦台东边往前走,其中一个道士快步迎上来:“施主好,不知三位来此是为求签问卜还是为了神丹?” 那人立住脚向他们施一礼,面带笑容地说。他是个年轻男子,身穿藏青色道袍,面白无须,二十出头年纪。 妹妹正侧着身看右边的鼓楼,那模样仿佛是来游玩似的,这时突然回过头说:“我们既不求签也不要什么狗屁神丹,快点让那害人的妖道滚出来!” “这位施主,你怎么能出口伤人呢?”那道士说,登时沉下脸来。 “什么?出口伤人?这还是轻的,你们再不让那妖道滚出来,等会惹得本姑娘动怒,没你们的好果子吃!”妹妹扬起脸说,拍了拍腰间的五彩金丝绳。 “这位施主,你未免太过分了?一再出口伤人,你把我们道观当成什么了?”那道士提高声音说,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大概是看情况不对,另外两个道士急忙走过来,其中左边那个年长些的道士瞪妹妹一眼,说:“什么也不是,这位施主,贫道看你是纯心过来找茬的!”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是找茬的怎么着?”妹妹瞥他一眼说,嗖一声抽出五彩金丝绳。“青姐姐!”如月一把握住她手腕,随后转过脸说: “道长,我们并没什么恶意,只是听说最近你们观里来了一位非常厉害的道长,我们特别好奇,想见见那位道长。” “这贫道就不明白了,你们既是冲云海道长来的,怎会如此无礼?施主,依你们刚才行径,简直就没把本观放在眼里,似此什么意思?” 右边那道士说,面有疑惑。“就是,如此傲慢无礼,哪有一点尊重样子?”那年轻道士说。 那年长道士扫他们一眼,说:“想的倒美,云海道长是何等样人?是你们这些目中无人的家伙想见就能见的吗?” 妹妹猛地挣开如月的手,甩手就是一鞭,说:“本姑娘还就没把你们放在眼里,我先把话说在前面,你们那什么狗屁道长我们今天还见定了,看谁敢拦本姑娘?!” 啪的一声,鞭子结结实实地打在地面上。那三个道士吃了一惊,特别是那年轻道士,脸色顿时变得发白。 可能年长些的缘故,左边那道士并不怎么慌,他扭头望年轻道士一眼,吩咐道:“快去通知监院师叔,就说前面有人闹事!” 年轻道士先是愣一下,接着明白过来似的连声说“好”,随后转身跑走了。 “你们不是嚣张吗?有本事别跑,等监院过来看你们还嚣张不嚣张?”那道士满面怒气地指着他们说。 “什么?跑,你们这些道士就能把我们吓跑?真是笑话!”妹妹说,一副不屑样子,“实话告诉你,本姑娘根本就没把你们放在眼里,别说你们这一个道观,就是再加上两个我们也不怕!” 她手握五彩金丝绳径直向前走去。 那道士虽然气呼呼的,但并未上前阻拦,相反,倒闪身退到了一边。另一个道士站在旁边看着,简直就像一个局外人似的。 如月望着妹妹背影叹口气,扭过头望他一眼,眼神里充满无奈意味,他明白她的意思,二人随后跟上去。 他们刚走到台阶下面,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他们遂停了下来。 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台子西边,转眼间一个道士冒出了头,接着又一个……道士一个接一个跑过来,他默数一下,总共二十六个,与他们相比,人数上自然占优势。 第32章 事不凑巧 那些道士一下把他们围在中间。“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来慧明观闹事!”耳边响起一个男人声音,那些道士忙让开一条路,只见一个老道径直向他们走过来。 那人中等身材,瘦长脸,留着胡须,看起来五十多岁年纪;身穿道袍,头戴纯阳巾,手里拿着拂尘。 那老道过来打量他们一眼,说:“贫道当是什么人?原来是三个乳臭未干的家伙。” “你就是那什么狗屁监院?要过招是?人多本姑娘就怕你们怎么的?来,一起上,正好省得本姑娘麻烦!” 妹妹指着他说,示威似的扬一下手中鞭子。 “道家清修之地,岂容尔等撒野!”那老道厉声道,说着猛地一挥拂尘,那些道士仿佛听到命令一般纷纷拉开架势。 “这位道长,我们来此并无恶意,只是……”如月上前一步说,“这可是你们要打的,那就别怪本姑娘手下无情了!” 妹妹说,她一手拦在如月身前,另一手猛地甩出去一鞭,那一鞭正打在老道道冠上,只听啪的一声,道冠落到了地上。 那老道顿时涨红脸,举起拂尘指着他们怒气冲冲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好好教训教训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话音未落,那些道士便冲了过来。“不知死活的东西!”妹妹瞪他们一眼说,甩手一鞭打了过去,他和如月对望一眼,提起剑迎了上去。 那些道士虽在人数上占优势,但功夫却很不济,他们则正好相反。不错,他们的武功算不上高强,但对付那些道士还是绰绰有余的。 结果确实如此:他们打败了道士。不知妹妹如月心里怎么样,看着那些道士一个个倒在地上,他心里十分高兴,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懊悔。 妹妹提着鞭子走到那老道面前,瞥他一眼,说:“臭道士,这下知道我们厉害了?识相的话快点告诉我们那妖道在什么地方,否则……” 她阴沉着脸,说着扬下手中鞭子。如月忙一把拉住她胳膊,同时对那老道说: “这位道长,其实我们并不想动手,只是……我们只是想见云海道长。” “施主,你们来的不巧,云海道长随住持下山了,并不在观里。”那老道说,说罢垂下目光。 “什么?不在观里!”妹妹说,不禁瞪大眼,接着顿一下,换种语气:“怎么那么巧?我们一来他就走了,臭道士,不会是你有意骗我们?” “姑娘,你们那么厉害,贫道怎么敢骗你们呢?云海道长确实不在观里!”那老道说,神情十分严肃。 “你说不在就不在吗?实话告诉你,本姑娘可不是好糊弄的,若要本姑娘相信,除非让我们搜查一遍!” 妹妹用鞭子指着他说,说罢向前走去,那老道忙站起来拦住她:“姑娘,这可使不得!” “这可怪了?你说那妖道不在观里,我们不信,又不让我们搜,臭道士,看来你确实在骗我们!”妹妹瞪着他说。 “姑娘,不是不让你们搜,只是……这里是道观,打坏了东西事小,惊扰了仙尊那罪过可就大了。”那老道说,举起拂尘指了指三清殿,现出一副恐慌神情。 “你也不用拿神仙吓唬我们,本姑娘可不管什么神仙不神仙的,实话告诉你,这里本姑娘今天搜定了!” 妹妹说,挥手打掉他胳膊径直上了台阶,那老道忙跟过去,他嘴里虽仍说使不得,但没再拦妹妹。 妹妹走得很快,他和如月到石阶上才追上她,如月拉住她胳膊劝她说:算了,既然那道士不在观里,那他们就明天再来好了。 可妹妹认定那道士在骗他们,说她今天一定要找到那妖道,说罢甩掉如月的手,快步向前走去。如月望她背影叹口气,不再说什么。 他们走进大殿,只见迎面三座高大的神像,神像前面摆着一个香案,案上放着香炉,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大概觉得那里不像是可以藏人的地方,妹妹朝那三个神像打量一眼,转身走了出去。那老道跟在她身后再次强调说:他不骗他们,云海道长确实不在观里。 妹妹并没理他,而是下了台阶向西走去,他和如月紧随其后。到拐角转而向南,走有三四十步样子,来到一座拱门前,进去又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院子中间砌着一座高台,台上立着一个炼丹炉,围着那高台坐落着一圈房屋。 妹妹二话不说,径向西边第一间屋子走去,那老道把刚才的话又说一遍,可能怕妹妹生气,这次他降低了声音。 他们跟着妹妹一间一间地转,什么斋堂、客堂、执事堂转了一遍,但并没有发现那位道士。从最后一间屋子出来,妹妹显得有些失落。 “姑娘,这回信了?云海道长确实不在观里!”那老道跟在她后面说,脸上露出得意神情,“算你识相!”妹妹回头望他一眼,说。 等他们回来,地上那些道士已经不见了踪影,院里一片沉寂。妹妹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向山门走去,他和如月默默跟着,之后他们便下了山。 “不是,哥,如月,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妹妹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说,“本想好好地教训那妖道一顿,谁知……唉,算他幸运!”他和如月跟着停下来。 “青姐姐,看你?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今天不在我们明天再去不就行了。”如月拍下她的肩膀,说。 “对,对,明天再去,我就不信那妖道不回来!”妹妹如梦方醒似的说,先前的失落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自信满满。 从明山上下来,他们继续沿着小路往前走,左边是山坡,日头在右手边,也即是正西方,没一会来到虎头山。刚到山脚下,妹妹和如月便争执起来: 妹妹想去山上看看,如月意思是天色不早了,他们还是快点赶路的好。妹妹说:他们只是上去看看,又不吃饭,用不了多少时间。 那也不行,如月仍不同意,说:他们离明堂县城还有一段路呢,他们眼下应该想的是尽早进城,而不是去什么强盗窝。 就算她说得对,可她已经答应人家,总不能言而无信,妹妹回嘴道。如月没有接话,而是转过脸征求他意见,他也认为上虎头山没有多大意义,遂提出反对意见。 如月听后叹口气,说:“罢了,青姐姐,你想去就去好了,只是我和云哥哥先走一步,不等你了,等会城门关了,你进不去露宿荒野,可别怪我们。” “这……不会?”妹妹说,她开始犹豫起来,歪头想了想,挥下手说:“算了,走?反正明天还过来呢。”说罢向前走去。 约莫走有三四里地,左边的山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这时,日头已变成橘黄色。起初妹妹心情不是很好,不过随着离明堂县城越来越近,她心情开始渐渐好起来。 “哥,如月,看到没有?明堂县城!”妹妹满面兴奋地指着前方说。他们自然看到了,只见北面的城墙如一条长蛇般横亘在眼前。 那条小路一直通到城门口,不过不是北门,没错,他们是从东门进的城。 迎面一条宽阔大街,街边坐落着形形色色的商铺,另外还有一些小摊贩,总之,和以往见到的县城没什么两样。街面被夕阳照得红彤彤一片,街上行人寥落。 他们沿着街道往前走,妹妹走在前面,她面带笑容,边走边东张西望。如月走在他右手边,不时朝街边望一眼,他则目视前方,脚步走得很轻快。 往前走不多远,来到一家客栈门前,只见迎面四个大字:云泉客栈。他们停了下来,“就这家?”如月说,他和妹妹没有意见,三人遂走了进去。 里面坐着几位客人,掌柜站在柜台后面。“客官来了,请问打尖还是住店?”一个伙计笑着迎上来问。 他们说明来意,那伙计把客房情况说一遍,他们要了两间普通客房。伙计领他们上楼看了房间,走了一路,他们都有些饿了,遂要一些饭菜,伙计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他们取下包袱和剑,在房间里坐一会,没一会,饭菜端了过来,他们遂开始吃饭。 “今天多亏了秋萍姑娘!”妹妹突然说道,“若不是她送我们一程,恐怕我们现在还在路上呢。” “青姐姐,你还好意思说呢?刚才是谁非要去虎头山来着?”如月望妹妹一眼,笑了笑说。 “不错,我是想去虎头山,可最后不是没去成吗?”妹妹叹口气说,“都怪在慧明观耽搁了时间,不然我们肯定能去虎头山看看。今天算那妖道幸运,明天我们再去一趟,谅那妖道早晚也跑不掉!” “是的,是的,青姐姐是谁啊?那些道士看到你胆都破了,别说跑了?”如月以种打趣口吻说,接着一本正经道:“青姐姐,菜快凉了,吃饭?” “对,对,吃饭,吃饭,早吃早睡,养足精神,好战妖道!”妹妹说,夹一大筷子菜塞进嘴里。 吃罢饭,如月点上灯,屋里开始渐渐明亮起来,妹妹和如月坐在桌前闲聊,他则坐在旁边静静听着。说着说着说到耳坠上面: “青姐姐,不是我说,你当时就不应该要杨秋萍那个耳坠。”如月望妹妹一眼,说。 “怎么不要呢?如月你看,这耳坠多么漂亮!”妹妹说,说着把那个耳坠取了出来。她放在面前看了又看,说: “如月,我明天就要戴这个耳坠,我戴上这个耳坠一定很好看!” “好看,好看!”如月望她一眼说,随后向他转过脸:“好了青姐姐,咱们该休息了,天色已经不早了,想来云哥哥也累了。”她说,眼角带着笑意。 “别说,我还真有些累了。”妹妹说,伸了伸懒腰,把耳坠放回腰里,站起身向床边走去。 “青青,如月,你们休息,我回去了。”他站起身说,“好。”如月说,微笑着点点头,他遂出去了。 他原本想住三号客房,也即是妹妹隔壁,可三号客房已有客人,他只好住了四号客房。屋里光线很暗,他过去点亮灯,把包袱和剑放到床上,朝房间打量一眼,挨着床沿坐下了。 慧明观确实有问题,他想,今天虽没见到白胡子老道,但却见到了炼丹炉,可见那观里确实在炼神丹。 世上是有神仙,但那老道绝不是神仙:据金彪所言他们只是为了赚钱,神仙怎么会有这种行径?再说仙丹是靠金钱能买得到的吗?若能买到那些达官贵人不早成仙了? 显然,那老道玩得是骗人把戏!没办法,今天该他幸运,好在我们明天还去呢,到时定要一探究竟! 这么看来强盗也不都是坏人,他想,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金彪的样子。其实金彪挺可怜的,他原是个本分农人,官府却硬把他逼成了强盗,他虽做了强盗,但却不欺凌弱小,可见良心未泯。 不错,杨秋萍心地也挺善良的,他们没有答应她的请求,她仍愿意送他们一程,若不是她,他们今天不一定能赶到明堂县城。这时窗外开始变得明亮起来,想是月亮出来了…… 第33章 妹妹不见了 翌日,木青云早早便醒了。他坐起来朝窗外望一眼,这时天色未明,好在外面有月光,屋里并不怎么黑。他四下打量一眼,盘好腿坐在床上,开始屏息静气、静心凝神、运气练功。 一切都很顺利,谁知真气刚运行一周,却出点了小状况:有了上次教训,每次练功时他都特别小心,生怕碰到那股真气。 也是他运气不好,倒气时街上突然传来打更声,他不经意走下神,提气时碰了那股真气一下。这下不当紧,那股真气开始动荡起来,他有些心慌,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为以防那股真气扰乱运功,忙把提出的真气送回去,接着又从丹田提出几股真气去镇压,那股真气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心里很高兴,上次出现这种情况,那股真气到处乱窜不说,还险些造成他体内其它真气逆行,没想到这次这么快就平息了它,可见他功夫没有白费,他想。 为了更加证实这点,他遂试着提了下那股真气,仍旧纹丝不动。可话说回来,虽仍提不动,但却不再到处乱窜,可见他的内功有所提升。 他心情很好,接着继续练功。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天已经亮了,他忙穿好衣裳,拿起包袱和剑出了门。 二号客房的房门仍关着,他上前轻轻拍了三下,里面没有动静。“青青,如月,起床了!”他喊了一声,接着又拍三下,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他感觉不对劲,以往拍第一次里面就有回应,即便她们有时睡得沉些,可当他拍第二次,里面肯定会有回应,大多是如月的声音,有时也会传来妹妹那没好气的声音。 不会睡那么死?他想,猛地拍下门,门竟开了,他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一步迈了进去,只见二人的衣裳、包袱、剑、五彩金丝绳都在床上,人却不见了。他一下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妹妹和如月呢?他想,心里仍有些发懵。她们不会先走了?不会的,她们那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逗我玩?不太可能,即便妹妹有那想法,想来如月是不会同意的。 退一步说,就算如月同意,她们也没有必要把包袱留在这里。 那这是什么意思?为了更真实些?即便说得通,她们留下包袱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留下剑和五彩金丝绳呢?还有衣裳,这又作何解释? 再说她们为什么不关门呢?不怕东西被偷吗?显然,这种想法不对,那这是怎么回事?妹妹和如月怎么会不见了? 难道是被坏人劫走了?他想,手不禁抖了一下,同时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不会的,不会的,妹妹她们会武功,遇到了高手?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即便那样,她们也不能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可屋里看起来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二人仿佛是被悄无声息劫走的。 对方是绝顶高手?不合理啊,他们路上并没有招惹什么高手啊,再说他们昨晚过来也没得罪什么人啊。不对,昨天下午得罪了猫儿岭上的强盗,该不会是那帮强盗? 但他们根本不是妹妹和如月的对手,不好说!听父亲说江湖上有种迷烟,那玩意可以瞬间把人迷倒,那帮强盗会不会也用了此法? 不对,强盗怎么知道他们住在云泉客栈?派人跟踪了他们?有这个可能,纵然如此也说不通:昨天他也参加了,为什么不连他一起弄走呢? 不是那帮强盗又会是什么人呢?两个大活人是怎么弄走的?晚上客栈不锁门吗? 窗户!他猛然想到,忙过去打开窗户,窗户下面是那家客栈的后院。真是的,想这些干什么?他转而想到,拍了拍头。 妹妹和如月不见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她们,而不是在这里胡思乱想,想到这里,他遂又走了回去。那怎样才能找到她们呢?他想,失神地在床沿上坐了。 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不认识什么人,也不知是被什么人劫走的,被带到了哪里。报官?是个办法,只是不知明堂县令怎么样? 若是个好官自然会用心办理,倘是个坏官就不好说了。对了,还可以去找金彪,他不是说他们若遇到麻烦可以去虎头山求助吗? 就这样,先去衙门里看看情况,然后再去虎头山,他猛地站了起来:对了,还得锁门,他想,不然东西丢了就麻烦了。 他知道如月有把钥匙放在枕头下面的习惯,掀开枕头钥匙果然在那里。他拿了钥匙,从包袱里取出一些银两带在身上,把包袱放到了床里边,拿起剑出了门。 刚下楼梯掌柜叫住了他:“客官,你们还没付账呢?”他忙停下脚步回过头说:他妹妹不见了,他还回来呢。 那也不行,谁知他回不回来,掌柜一脸严肃道,必须先把账结了,另外,若还接着住把房钱交了,房间给他留着。 好,他说,过去交了钱,顺便问了一声掌柜看到他妹妹没有。 “这可怪了!你妹妹你不看好,问我要?”掌柜说,登时沉下脸来,接着又指了指身后道:“再说墙上写得明明白白:物品自己保管,丢失概不负责,更别说人了!” 他望一眼掌柜,转身走了出去。 街上很热闹,车马喧闹声、行人脚步声和小贩叫卖声交织在一起,但热闹是他们的,他心里只有忧愁。他沿着街道往前走,没走多远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他遂决定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一眼望去,街边卖吃食的不少,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卖包子的,只见摊位上蒸汽腾腾。他径直走了过去:“老板,来两个包子。”他说。 “好嘞!”老板答应一声,包两个包子递了过来。他接过包子,付了钱,问:“老板,请问县衙怎么走?” “哦,你沿着街往前走,看到路口右拐,走不多远就到了。”老板回答说。 他向老板道了谢,刚转过身突然一匹白马迎面飞奔而来,他急忙躲闪,只见眼前红影一闪,手里包子飞了出去。 “不长眼吗?”他望着远去的背影沉着脸说,回头再看包子已经成了肉泥。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只好又买了两个。他边走边吃,两个包子很快下了肚。没一会,来到县衙门口,和以往见到的县衙没什么不同: 门前蹲着两个石狮子,门口站着两个官差,旁边立着一面红皮大鼓,门额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明堂县衙。 石狮子前面站着一些人,他也走了过去。旁边一个男子望了望他,说:“老弟,看你像是江湖中人,不知是为什么事来的?” 他没有接话,那男子望他一眼,不再说什么。过了一会,那男子又把头转向左边的中年男人,问:“大叔,你是为什么事来的?” “为我的女儿,我女儿不见了!”中年男人叹口气说,“大叔,你的女儿是怎么丢的?能说说吗?”那男子接着问。 “是前天晚上出的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晚上还好好的,第二天起来人就不见了。 “我们在城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就到衙门里报了案,知县大人说让我们放心,他一定尽快帮我们找到女儿,让我们在家等消息。 “夫人这两天茶饭不思,我也担心女儿,就过来看看可有消息。”中年男人回答说,只见他眉头紧锁。 “大叔,这么看来你家很有可能遭采花贼了。近来城里传言说我们这里来了一伙采花贼,他们专挑貌美如花的女子下手,城东吴员外的女儿也丢了,她家当时就报官了,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男子伸着头说,中年男人重重叹口气低下了头。 妹妹她们不会……他想,“你这人怎么这样?刚来就往前面插!”前面传来一个妇人声音,“我有急事!”一个男子道。 “谁没急事?老娘在这等半天了,你可倒好!一来就站在前面,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妇人提高了声音,男子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从门里走出来一个官差,人群顿时开始骚动起来。“大人今天心情不好,散了?散了?”那人站在台阶上大声说道,人群里响起一片叹息,人们虽不情愿,但还是纷纷走开了。 “官爷,我有急事,麻烦通报一下!”刚才那个男子说,仿佛没听明白似的径直跑了过去,其中一个男子忙赶过去抱住他说: “老兄,听我一句劝,去了也没用,只能白白挨一顿打!”“人命关天,怎么能这样呢?”那男子捶着胸口说。 如此看来那县令也不是什么好官,他想,纵使闯进去也不过是得到一句等消息罢了。真是的,他来干什么?白白地耽误功夫!他重重叹口气,转身走了。 第34章 仗义的大胡子 他没有回客栈,而是穿过大街径直出了城。之后沿着昨天那条小路往北走,他走得很快,路上行人被他一个个甩到身后。不少行人向他投来好奇目光,他完全无心于此,那些人的目光便一闪而过。 尽管他三步并做两步,但还是觉得前面的路越来越长,走了好长时间才到地方。他抬头望一眼山峰,没有多想,寻路而上。 “站住!”一个汉子拦住他说,“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闯虎头山,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他没有恶意,只是找他们寨主有点事,他忙解释说,烦请他去通报他们寨主一声:就说昨天救他的恩人过来了。 那汉子听后朝他上下打量一番,说:“既这样,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寨主一声!”说罢转身跑走了。 过了一会,大胡子带着一群人走下来:“木少侠,你可来了,你们昨天让我好等啊!对了,令妹呢?她们不愿意来?” “不是。”他叹口气说。“怎么?遇到了难处?”大胡子问,盯着他的脸,“木少侠,你们昨天救了我,你们的事就是我金彪的事,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只要是我金彪能帮的,我定当义不容辞!” 他踌躇了一会,说:他的妹妹不见了。“什么?令妹不见了!”大胡子满面惊讶道,“木少侠,到底怎么回事?说说!” 这时,他旁边那位长脸汉子望他一眼,说:“大哥,不是兄弟说你,恩人来了你也不知道请进寨子里坐坐?” “二弟说得是,看我?木少侠请!”大胡子拍下头如梦方醒道,侧身站到一边做个请手势。他快步走了过去,大胡子忙跟上去,其他的人则紧随其后。 大胡子走在他左后方,大概考虑到他情绪低落,一路没有说话,直到山顶才开口道: “木少侠,你看我这山寨怎么样?”他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片房屋。 木青云抬头望一眼,只见寨门是用木头搭成的,居中挂着一个木牌,上书“虎头寨”三个大字,门口站着两个汉子,透过木栅栏往里望,里面则盖着一些房屋。 他们径直进了寨子。那片房屋周围围着一圈木栅栏,中间是一片空地,其中一边挂着晾晒的衣物,另一边有几个汉子正在练气力。 大胡子领他向东边第三间屋子走去,迎面三个黑字:聚义堂。走进屋里,只见后墙上书着一个大大的“义”字,义字前面立着一张条几,几上摆着一个香炉,条几前面放着一张虎皮椅,屋子左右两边相对摆着两溜靠背椅。 “木少侠,请!”大胡子说,指了指南边第一张椅子,随即走到那张虎皮椅上坐了,后面的人也都落了座,可他并没有过去。 “坐,不要客气!”大胡子望他一眼说,“好。”他点了点头说,走过去坐了。话说回来,他坐是坐了,但却感到有些拘谨。 “木少侠,你的妹妹是怎么不见的?把情况说说,我们也好给你想办法。”大胡子倾着身子问。 “对呀,大哥的恩人就是兄弟们的恩人,木少侠你放心,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兄弟们绝不含糊!”他对面那位长脸汉子说,神情异常严肃。 “就是,你什么都不说,我们怎么帮你?”那人旁边坐着一位黑脸汉子,这时沉着脸说。 “老三!”大胡子厉声道,随后笑着向他转过脸说:“木少侠,我这兄弟就这样,性子急,还望你不要见怪!” 他重重叹了口气,说:“昨晚睡觉前妹妹她们还在,今天早上起来就不见了。” “这么看来是晚上出的事。”大胡子沉吟道,他想了想,突然问道:“木少侠,你夜里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他回答说。 “嗯……若是猜得不错,木少侠,那伙人定是用了下三滥的手段,你想啊?令妹的功夫不错,怎么可能会没动静?” 大胡子低着头若有所思道,“不应该啊?木少侠,你们在来的路上可曾得罪过什么人吗?”他问,抬起头来。 “没得罪过什么人呀,只是昨天救你时得罪了猫儿岭上的强盗。”他面带忧虑地说。 “猫儿岭的强盗?会是他们吗?杨林那家伙的确不好惹,你们昨天得罪了他,他是有可能报复你们,可……”大胡子扶着额头说,不无疑惑。 那黑脸汉子猛地站了起来:“又是猫儿岭,那帮狗杂种欺负秀姑不说,昨天又打了大哥,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大哥,你说句话,我这就带兄弟们去找杨林那狗日的算账!”他怒气冲冲道。 “就是,也太不把咱们虎头山放在眼里了,竟敢打大哥,把咱们虎头山当成什么了?大哥放心,兄弟们一定要替你出了这口恶气!”其中一个汉子附和道。 “老三,坐下!”大胡子瞪着黑脸汉子说,“大哥!”黑脸汉子大喊道,重重叹口气坐了下来。大胡子从他脸上收回目光,说: “杨林是有很大嫌疑,但也不能说就一定是他。这样?木少侠,我先派个兄弟去猫儿岭探探情况,倘若真是杨林干的,等会我亲自带人去把令妹抢回来,若不是咱们再从长计议,你看怎么样?” “好。”他点了点头说。 “老四,你带几个兄弟去猫儿岭一趟,查明情况速来回报!”木青云旁边坐着一位方脸汉子,大胡子望了望那汉子,说。 “是,大哥!”那汉子答应一声,拱下手起身走了。 大胡子向他转过目光:“对了,木少侠,你还没吃饭?我这就吩咐厨房准备酒菜!” “我已经吃过了,多谢!”他忙摆手说,“哦,那就只有中午再款待你了!”大胡子不无遗憾道。 约莫一顿饭功夫,那方脸汉子跑了回来:“大哥,弄清楚了,不是杨林干的,我抓了一个猫儿岭的舌头,据他交待杨林昨晚喝醉了并没有下山!”他气喘吁吁地说。 “好,四弟辛苦了,坐下歇歇!”大胡子说,挥了下手,那汉子复又走到他身边坐了。“不是猫儿岭干的,又会是什么人呢?”大胡子满面疑惑道。 “大哥,我听说近来城里闹采花贼,你说会不会是那帮人干的?”那长脸汉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不错,我也有所耳闻,据说已经丢好几个女子了!”一个汉子附和道。 “采花贼?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木少侠,你看会不会是那些家伙?”大胡子盯着他问,他没有说话,叹口气重重低下了头。 “这样?老二,你带几个兄弟去城里打探一下消息,凡是和采花贼有关的消息一个也不要放过,我给你一上午的时间,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大胡子提高声音说,“大哥放心!”那长脸汉子答应一声,拱下手起身走了。 大胡子望他看一会,说:“木少侠,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找妹妹的!”说着站起身向他走过来,“老二一时半会回不来,走,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大胡子说,拍了拍他肩膀。“好。”他说,缓缓站了起来。 第35章 拦路打劫 大胡子领他在寨子里转一圈,之后走出了寨门。“看看,这山上的风景怎么样?”大胡子挥着胳膊说,他不禁叹了口气。 起初大胡子边走边说,他在后面默默地跟着,满脑子想得都是妹妹和如月: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是采花贼呢? 他想,族长曾嘱咐他在路上照顾好妹妹她们,可他却把她们弄丢了,似此他怎么向父母和族长交待啊?后来大胡子看他忧心忡忡的,也不说话了。 “大哥,我下山了?”黑脸汉子说,领着一群人走了过来。“好!”大胡子点了点头,顿一下:说:“这样?老三,木少侠心情不好,让他跟你们一起下山,散散心!” 而后向他扭过头:“木少侠,你不用帮忙,就权当去散散心,你觉得怎么样?”他望了望大胡子,没有说话。 “老三,木少侠可是我的恩人,你可不能怠慢了他!”大胡子说,拍了拍黑脸汉子的肩膀。 “大哥,看你这话说的?你把兄弟当什么人了?”黑脸汉子一脸严肃道,继而走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大哥的恩人就是兄弟的恩人,木少侠,走,我带你下山好好玩玩!”他只好随那汉子下了山。 “三爷,我们是去大路还是小路?”旁边一个汉子问,“废话!当然去大路,小路有什么油水?”那黑脸汉子没好气道。 从虎头山上下来,沿着小路往北走,过明山转而向西,很快来到了那条大路上。 “就这里!”黑脸汉子朝四下望了望,说,靠着路边的一棵树蹲了下来,他们也走了过去。 那些人走到黑脸汉子旁边或蹲或站,一个个手里拿着兵器:有刀,有棍子,有叉子。过往的行人离多远就低下了头,脚步走得快不说,还尽可能靠着路的另一边走,其害怕程度可见一斑。 他转过身背靠大路站着,眼前是辽阔的原野,原野尽头是村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惠风和畅,可这并没能让他的心情变好——他依然是无比的忧伤。 大概是觉得无聊,这时有几个人开始闲谈起来,起头说的是猫儿岭,说着说着说到了他身上。说他的剑,又说他的功夫,带剑的一般功夫都不错,一个汉子说。 功夫好有什么用,连妹妹都保护不了,另一个汉子说。“李豹!”三当家说,照那人头上拍了一巴掌,那汉子住了嘴。 他顿觉心里如针扎一般,为了缓解疼痛,遂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三当家猛地站了起来,说: “兄弟们,打起精神,生意来了!”其他的人纷纷站了起来,循声望去,只见北边过来一辆马车。 三当家他们举着兵器站在路中间,看得出来那个车夫有些慌,只见他猛地拉了下缰绳,那匹马一声嘶鸣车子停了下来。 三当家他们围了上去:“过路留财,破财消灾,要钱要命?”三当家举起刀指着马车说。 “好汉饶命!要命,要命,钱都给你!”车厢里传来一个男人声音,随着一只哆哆嗦嗦的手递出来一个布袋。 “算你识相!”三当家说,一把抓过布袋,打开一看顿时喜形于色,但他仍不放心,又让两个汉子上去搜了一遍,搜出一些绸缎衣裳来,这才把马车放了过去。 “木少侠,看到没有?就这么简单!”三当家举着钱袋说,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其他的人也都满面春风地走了回来。 三当家走到路边那棵树下坐了,一边摆弄银子一边笑着说:“今天的利市不错,一上来就弄了这么多钱!” “那还用说?三爷出马,自是没说的!”旁边一个汉子恭维道。 “这衣裳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一个汉子说,“想的倒美,这都是要拿到城里换钱的!”另一个汉子说…… 那些人说说笑笑、吵吵闹闹,他呢?满面忧愁,两相对比就像晴空下飘着一片阴云似的,故而显得格格不入。 他也感觉到了这点,遂把目光转向路面,只见南边过来两个妇人,手里挎着篮子,看到他们脸色大变。 那两个妇人迟疑了一下,低着头向路边走去,经过他们面前时,里面那个妇人几乎把外面那个妇人挤下路去。 那两个妇人过去没多久,从南边远远过来一辆马车。“兄弟们,又来生意了!”三当家望了一眼说,把钱袋揣进腰里,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其他的人则都忙着去拿兵器。 和上次一样,他们在路中间一字排开。“吁……”车夫喊了一声,那匹马扬起了前蹄,车随之停了下来。 “老张头,你怎么赶的车?摔死老娘了!”车厢里传来一个妇人声音,“强……强……”那车夫满面惊恐,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强什么?!”妇人说,猛地掀开车帘,她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当家的。三当家,你可有日子没去醉魂楼了,怎么?急了?老娘把话说在前头,身子可以随便折腾,要钱没有!” “听声就像老板娘,没想到真是老板娘!”三当家望着那妇人一脸笑意道。“老板娘说笑了,我往后还去醉魂楼呢,怎么敢劫你的钱?老板娘,你这是干什么去?” “出城办点事,杨家村有个姑娘刚死了父母,挺可怜的,我去看看。”那妇人回答说。 “既然老板娘有事要办,那我们就不留老板娘了!”三当家说,挥了下手,人群随即向两边散开。 “三当家的,老娘没有看错你,这样?三当家下次再去醉魂楼,老娘安排两个标志的姑娘伺候你,管保把三当家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妇人笑容满面地说,“还有虎头山的兄弟,你们都可以来,我们醉魂楼的姑娘等着你们过来玩!”马车走了,带着妇人淫荡的笑声。 “老板娘慢走!”三当家站在路边挥着手说,那些人一个个走了回来。虽然没有劫到财物,但却都很高兴,手里兵器还没放下,污言秽语便从嘴里飘了出来。 谈论的都是有关妓院的事情,他实在听不下去,就向另一棵树走去,想着离他们远一点,谁知声音仍然传了过来:什么小红奶子大了,小玉身体软了,三爷玩过老板娘了…… 为了以防受他们干扰,他望向了原野,只见几只鸟从原野上空飞了过去,很快消失在天际。 日头渐渐南移,行人一波波走了过去,其中男女老少都有,不过那个带孩子的妇人倒值得一提,因为她是捂着小孩的眼睛猫着腰过去的。那阵子过后人更少了,好半天才过去一个。 “他娘的,这么半天了,一个鸟都没有!”三当家焦急地说,甩手站了起来,他朝两边望了望,脸上现出失望表情。 “就是,没有马车,来个骑马的也行啊!”旁边一个汉子附和道,“真是急死人了,要我说,凡是过路的一个都不放过,钱少也是钱啊!”一个汉子说。 “放屁!大哥的话你忘了?我看你是想挨鞭子呢!”一个汉子说,“我就是那么说说,唉,这不是急人嘛?”那汉子解释说。 这时从南边过来一个老者,他们望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那老者大概眼神不好,仿佛没看到他们似的,颤巍巍地走了过去。 之后又过去几个路人,日头不觉走到他们头顶上方,看样子已到午牌时分。那些人已经没了耐心: 三当家嘴里嚼着一根草棍,闭着眼仰面靠在树上;有的人在闲聊,有的人两眼发呆,有的人昏昏欲睡,显然,先前的兴奋劲早已消磨殆尽。至于他?心情依然沉重。 第36章 绝世佳人 过了一会,北边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三当家猛地睁开眼,说:“他娘的,总算来了!”说着站了起来:“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干完这票,回家吃饭!” 他向那些人扫了一眼,扛着刀向路中间走去。其他的汉子呼啦一声站了起来,走过去在他身边雁翅般排开,他们总共九个人,那条路被堵得严严实实。 马车转眼到了跟前,只见前面两匹枣红马并辕驾着车,车夫是个年过半百的人,胡子已经花白,他显得很是从容,在离他们四五步远的地方,把车子平稳地停了下来。 那辆马车很是华丽,车厢是乳白色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镂空花纹,车子顶部如穹顶一般高高隆起,居中嵌着一颗红色珠子,车门前挂着一挂水晶珠帘。 “孙伯,怎么停下了?”车厢里传来一个女子声音,随着哗啦一声,一个姑娘掀帘子走了出来:长脸、一字眉、杏眼、薄嘴唇,身穿一件天蓝色裙子,手里拿着一把剑,看起来十五六岁样子。 “吆呵,还是个美人,不枉大爷等这么长时间!”三当家说,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姑娘,其他的汉子也都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你们这些家伙竟敢对本姑娘如此无礼,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那姑娘举起剑指着三当家他们说,纵身飞了下来。 “凌霜,莫要伤人性命!”车里传来另一个女子声音。三当家他们都有些发愣,慌忙举兵器去迎,那姑娘一阵拳打脚踢,剑未出鞘九个人躺倒一地,剩他一人站在路边。 那姑娘朝他瞥了一眼,说:“你,过来!你是不是他们的头?”他只好走了过去,正要解释那姑娘迎面一拳打过来,他忙挥拳去迎:拳风震得二人各退一步。 “有点意思。”那姑娘望他一眼说,接着再次挥拳打来,他只好挥拳迎了上去。 那姑娘的动作很快,这边接住拳头那边脚已到耳边,他急忙用右臂去挡,那脚踢在了他手腕上,他的身子不禁趔趄一下。 “本姑娘不信打不倒你!”那姑娘面有不悦道,说着再次挥拳打来,这次她的动作更快了:右、左、下、上、左上、下、右上…… 他简直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在一一接住了。谁知那姑娘突然凌空而起一脚飞了过来,他一时有些慌忙伸手去挡,只觉手臂一麻那姑娘竟飞了出去。 他很是诧异:排云掌!他并没运气啊,他想,顿觉丹田里翻江倒海,是那股真气帮了忙? “小看你了,再来!”那姑娘扶着马车站稳身说,唰一声抽出了剑。 “凌霜!”车里响起另一女子声音,随着珠帘轻响,一袭白衣从车里飘了出来,只觉一股挟裹着冰雪之气的寒香迎面扑来,他还没反应过来,胸前已挨了一掌,掌风强劲,他不禁后退了两步。 那姑娘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朝那姑娘打量了一眼:鹅蛋脸、高鼻梁、桃花眼,特别是那双眼睛,灵动有神,顾盼神飞,鬓边发丝随风飞扬,姣好的容颜闪着光;身袭一件白色长裙,上面绣着精美图案,腰间系着一个环佩,下面坠着蓝色丝绦,胸部微微隆起…… “你还打吗?”那姑娘问,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哦,不打了!”他回过神来说,话音未落,那姑娘已飞回到车上:“走凌霜。”她说,撩起车帘走了进去。 那个叫凌霜的姑娘瞪了他一眼,一副没好气的样,叹口气跳上了马车。那车夫扬了扬鞭子,那两匹枣红马迈开了蹄子…… 他一直望着马车走远了才回过头,这时三当家他们已经爬了起来。三当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说:“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好容易碰到两个美人却吃不到嘴里!” “可不是?谁知那两个丫头那么厉害!”一个汉子说,“多亏木少侠帮忙才打败了一个,谁知另一个更厉害!” “木少侠,你刚才怎么不打了?我看你并没有败啊!”一个汉子问,“还打什么?你没看那丫头一掌把他打多远,据说江湖上比内功就是这样,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另一个汉子说。“要我说木少侠已经很厉害了,没看先前那丫头被他一掌震多远?”一个汉子说。 “三爷,咱们今天还打劫吗?”一个汉子问,“打你个头!疼死我了,收兵回山!”三当家捂着脸说,那汉子连声说是,其他的人遂忙着收拾东西。 之后他们便原路返回了,还是那么些人,但与来时不同的是一个个垂头丧气的。那姑娘是什么人?他想,来自哪里…… 一行人走进寨子,那片空地上已经摆满桌凳,其中大都已坐满人,那些人正一边喝酒一边闲聊。“开饭了吗?”三当家问。 “饭早做好了,三爷,就等你们呢!”一个汉子回答说。 大概是听到了声音,大胡子从聚义堂快步走出来:“三弟回来了?怎么样?不是三弟,你的脸怎么回事?” 他边走边说,径到三当家面前站住,开始细细地打量他。 “别提了大哥,本来好好的,谁知后来碰到两个丫头片子,兄弟本想弄回来玩玩,谁知那两个丫头片子不是一般的厉害,因此兄弟便栽在了她们手里。” 三当家猛挥下胳膊说。大胡子登时沉下脸来:“老三,我平时怎么说的?咱们虎头山只劫富不劫贫,只劫财不劫色,你听到哪里去了?!”他提高嗓门说,同时面有怒色。 “不是大哥,我这不是……再说那两个丫头长得实在是好看!”三当家说,说着突然涨红了脸,使劲挠了挠头。 大胡子盯他看一会,不禁叹口气,说:“老三,这次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就算了,下次再让我听到你欺负女人,我定要抽你一顿鞭子不可!” “大哥你别生气,兄弟这次下山不是没收获,不瞒大哥说,兄弟头一票就弄了六十两银子,大哥你看看都在这里!” 三当家赔着笑不无得意地说,掏出怀里钱袋递了过去。大胡子接过钱袋,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好,三弟辛苦,下去歇歇!” 他的脸色缓和下来,三当家则向东边第一间屋子走去。大胡子的目光一下转到他脸上:“木少侠,我已吩咐厨房备好酒菜,等会尽情享用不要客气!”他面带笑容地说。 “不用了!”他忙摆手说,其实这时他确实有些饿了。 “这怎么行?木少侠,这顿饭是特意给你准备的,怎么能不用呢?”大胡子说,面露焦急之色。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遂转口问道:“寨主,有我妹妹的消息吗?” “哦,老二还没回来,等他回来应该就有了。”大胡子回答道,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木少侠,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妹妹的。这样?先吃饭,吃罢饭再说。” 说着搂着肩膀把他推到了一张桌子前面。 “不用了,昨天那算不了什么!”他推辞道,“木少侠,你又来了,别的不说,咱们填饱肚子才好找妹妹,不是吗?”大胡子笑着说。 “这……”他一时语塞,只好坐了。大胡子扭头对一个汉子说:“你,快去叫厨房上酒菜,今天我要好好招待木少侠一番!” 那汉子答应一声跑走了,大胡子在他右手边,也即是桌子北面坐了。 没一会,饭菜端了过来,另外还有一坛酒。大胡子提起酒坛给他倒一碗,自己倒一碗,端起酒说: “木少侠,你既是江湖中人,想来定然海量,来,为了昨天的救命之恩,我在这里先敬你一碗!” “我不太会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大胡子望了他一眼,顿一下叹口气说:“木少侠既不能喝,我也不勉强,能喝多少是多少。这样?木少侠,我干了,你随意!” 说罢向他示意一下一饮而尽。他推辞不过,只好端起酒喝了半碗。 “木少侠,你既不能喝,我就不敬你了,正好我也不能喝,来,吃菜!”对面的方脸汉子说,向他做个请手势。 “对,对,吃菜,吃菜!木少侠,这鸡可是家母养的,来,尝尝怎么样?”大胡子说,伸筷子指着桌上那盘鸡。“好。”他点点头说,拿起了面前的筷子。 第37章 大碗喝酒 “大哥,你们吃饭怎么不等我?”三当家走了过来,他望那方脸汉子一眼,说:“老四,往那边挪挪!”方脸汉子虽然往北边挪了挪身子,但却面有不满。 三当家在桌子南面一屁股坐了下来,说:“喝酒怎么能少了我?”提起坛子倒了满满一碗,端起来一饮而尽,连声说好酒,好酒。 接着到盘子里撕个鸡腿大嚼起来,而后又倒了一碗酒:仿佛没看到他们似的,独自个边吃边喝。 “让木少侠见笑了,我这兄弟就这样!”大胡子笑了笑说,继而换种语气:“老三,平时也就罢了,木少侠在这里你也不知收敛点!” “收敛什么?大哥,咱们兄弟图得不就是个快活!”三当家瞪着眼说,继续大吃大喝。“来,木少侠,咱们吃咱们的,不管他!”大胡子说,他们遂接着吃饭。 刚吃没一会,三当家突然心血来潮似的,站起来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酒,随后端起酒说:“来,咱们敬木少侠一碗,昨天救了大哥,今天又帮了我,人实在不错!” “老三,木少侠帮你是怎么回事?”大胡子问。 “大哥,你不知道?木少侠厉害着呢,一出手就把那个穿蓝衣裳的丫头片子撂多远!”三当家回答说,随即向他扭过头: “木少侠,啥也不说了,全在酒里!”说罢一仰脖碗见了底,他则端起酒喝了一半。 “不是木少侠,我可全干了,你只喝一半,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三当家说,登时沉下脸来。 他只好又解释一遍,大胡子也替他解释,说他真不能喝,刚才就只喝一半。就是,有那点意思就行了,四当家附和道。 可三当家却不干,说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会喝酒的,又说不喝就是看不起他,不喝就不是男子汉。他顿时有些生气起来,端起碗一口喝干了。 “这才像汉子嘛!”三当家拍了下他肩膀说,同时脸色缓和下来,之后又给他倒了一碗,说他要再敬他一碗。他推辞一番,怎奈推辞不过,只好硬着头皮喝了。 谁知刚放下碗,三当家又给他倒了一碗,说他敬人一般敬三碗,都喝了才算看得起他。这时,他已经感到有些头晕,再者真生气了,遂扭过头不再理他。 “木少侠,你这是看不起我啊?既如此,大哥,咱们也不帮他找妹妹了,他都看不起咱,咱何必管他妹妹的死活!”三当家说,啪的一声把碗撂到了桌上。 “老三,过分了!”大胡子呵斥道,而后换了一种语气:“老三,我看你是醉了?” “我没醉大哥,你让他喝,不喝帮他个鸟!”三当家指着他说。“好,我喝!”他拍了下桌子说,气得涨红了脸,端起酒一饮而尽。 “木少侠,你不用喝,看这事闹的?”大胡子说,不禁叹了口气。 “这才对嘛!”三当家说,“木少侠,要我说你干脆在山上落草算了,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活!”说罢倒在了桌子上。 这时酒劲突然涌了上来,他感到自己有些坐不住了,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只听大胡子说: “你们两个,把三当家送回去,他喝醉了。”那边过来了两个人影,“木少侠,没事?”大胡子的声音,“没事。”他说,摇了摇头,眼前变得更加模糊,一只手扶住了他…… 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旁边不远处坐着一个女子,他很是诧异,猛地坐了起来。大概是听到了声音,那女子转过脸来: “你醒了?”女子望着他说,“这是我大哥的房间,我是他的妹妹。” “你大哥?”他说,有些疑惑。 “嗯,他叫金彪,是这里的寨主。”那女子说。 “哦!”他明白过来,打量了那女子一眼:圆脸,长得很秀气,只是眉宇间带着些许忧伤。那女子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扭过了头。 “我的剑呢?”他如梦方醒道,“在这里!”那女子说,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剑递给了他,他接过剑穿上鞋下了床。 院里没什么人,只大胡子一人在那里练气力,他径直走了过去。“醒了木少侠?”大胡子望他一眼说,忙把石锁放到地上走了过来。 “木少侠,兄弟们都是五大三粗的,我怕他们照顾不周,就让妹妹去了,你不介意?”大胡子在他面前站住,说。 “不介意。”他说,“那就好,木少侠,你不要生气,我三弟就那性子,我在这里替他给你赔个不是!”大胡子说,郑重地向他拱下手。 “不用了!”他忙摆手说,接着突然想起他的妹妹,遂问道:“对了寨主,二当家回来了吗?可有我妹妹的消息?” “回来了。”大胡子回答道,只见他面有难色,接着顿一下,叹口气说:“只是没能打听到令妹的消息。采花贼一事也没有打探清楚,只说城里丢了两个大家小姐,另外还有三个寻常人家的女子。 “至于他们有几个人?长什么样?经常出没的地方?一概不知!又说城里人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的武功很高。” 他听后重重叹口气垂下了头。 “木少侠,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已经把兄弟们散出去了,这次我让他们扩大了范围,打算在方圆二十里内探听,我就不信打听不到那帮采花贼的消息!” 大胡子拍了拍他肩膀说,神情异常严肃,“你放心木少侠,我们答应帮你找到妹妹就一定会帮你找到!” 他望了望大胡子,继而把目光转向天空,日头已走到正西方,看样子申时已经过半。怎么这么快?他想,看来我刚才睡得时间不短啊。 唉,出来几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店里怎么样?我们的东西不会有事?算了,在这里也是干着急,还是回去看看! 想到此,他遂向大胡子说:“金彪大哥,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是不早了。”大胡子说,“既如此,木少侠,你还回去干什么?今晚就在寨里歇息。若兄弟们带回消息,我们立刻就行动,若没消息明天再接着打听,总之,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妹妹的!” “金彪大哥,多谢你的好意了,只是我们的东西还在客栈里放着。”他推辞道。“没事,等会我派个兄弟去取回来就行了。”大胡子说。 “这……”他一时语塞,踌躇了一会,说:“不用了金彪大哥,我想趁天黑前再在城里打听打听妹妹她们的消息。” “木少侠,你既是救妹妹心切,那我就不留你了。”大胡子笑着让步道,“木少侠,请!”说着做个请手势,他忙快步走了出去。 大胡子送他到寨门口,望了望他,说:“木少侠,你明天早上千万别忘了过来,若是找到了妹妹,我明天再款待你们一番,若没找到到时咱们再想办法,你看怎么样?” “好的。”他说,迈步下了山。被风一吹,他突然感觉头有些疼,真不该喝那么多酒,他想,叹口气摇了摇头,一路径直回了城。 “客官回来了?听说你妹妹丢了,不知找到没有?”刚进客栈,一个伙计迎上来问,他没有接话,而是径直向楼梯走去。 妹妹和如月会在哪呢?他想,我怎么在城里打听消息呢?正低着头往前走,不曾想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不长眼吗?赶着投胎是怎么的?”耳边响起一个女子声音,他抬头一看顿时愣在那里——正是上午那个蓝衣姑娘。 “是你?!”那姑娘讶异道,她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狠狠瞪他一眼,说:“好啊臭强盗,本姑娘正愁找不到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这次本姑娘绝不饶你!” 说着嗖一声抽出了剑,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前面屋里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声音:“凌霜,怎么回事?”没错,正是上午那个白衣姑娘的声音。 “小姐,你说巧不巧?我在楼上遇到了上午打劫咱们的强盗头子!”那姑娘提高声音说,“强盗来客栈,定然不会干好事,说不定他想对咱们图谋不轨呢。小姐放心,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我不是!”他忙解释道。 “少废话,看剑!”那姑娘说,一剑劈了过来,他忙往旁边躲闪,“凌霜,去办你的事,不要管他,若真如你所说,到时再教训不迟。”白衣姑娘的声音。 “是,小姐!”那姑娘答应一声收了剑,指着他说:“臭强盗,这次算你幸运,本姑娘若不是有事在身,今天定要你好看!”她杏眼圆睁,说罢走了。 他不禁叹口气,接着继续向前走去,走到那扇门前扭头望了一眼:天字一号房。妹妹她们现在生死未卜,我这是干什么呢?他想,摇了摇头,向二号客房走去。 开门进去,里面仍和走时一样,他发现窗户竟然没关,忙过去关上了。 怎么打听呢?他想,走到床沿上坐了,城里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到街上去问问?眼下也只好如此了。想到这里,他遂站起身走了出去。 街上虽然显得有点冷清,但还有行人,另外还有一些小摊贩。他问了几个人,有的说不知道,有的说听说是有采花贼,城里丢好几个姑娘了,有的说那些人武功很高,出来都蒙着面,谁也没见过他们长什么样。 总之,并没有打听到确切消息,看看天色将晚,他便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回到客栈,他仍去了妹妹的房间。没一会,伙计走了进来,问他需不需要酒菜。他感到有些饿,遂要了两道菜。 可是等菜端上来,他却怎么也吃不下去,勉强吃两口,之后便上了床。躺在床上也睡不着,满脑子想得都是今天的事: 怎么会这样呢?他想,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见了?妹妹她们在哪呀?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们当真遇到了采花贼?不会的,不会的,她们不可能那么倒霉!那怎么会不见了? 这时他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恐惧:若再也找不到她们怎么办呢?原路返回?出发时三个人,如今他一人回去,且不说父母和族长该是多么伤心欲绝啊,下山历练弄丢了妹妹,他怎么面对族人的目光?继续往前走?那他这一路将会是多么的难过啊!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会找到她们的!金彪不是答应帮他找妹妹吗?有虎头山帮忙想来定要好得多,说不定他们今晚就能找到妹妹。 大胡子那人真不错,二当家和四当家看着也像是好人,至于三当家?不好说,唉,下午真不应该喝那么多酒,耽误了多少事!要不是他可以在城里多打听打听。 那姑娘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她怎么也在这家客栈里?那张鹅蛋脸突然又浮现了出来:怎么觉得有点面熟?难道是她给我的印象太深? 真是的,我怎么又想起了她?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找妹妹!他猛地翻了下身,怎么找妹妹呢…… 第38章 一伙赶路的人 辽远的天空漂浮着几朵白云,天空下是连绵的山峰和原野,时近未牌时分,阳光虽没中午那么热烈,但仍十分耀眼,同时向大地放射着它的热量。 这时,只见下面的一条山间小路上走着一些人: 前面是两个骑马的男子,左边那人像是一个公子,只见他风流倜傥、气宇轩昂,身穿一件宝蓝色衣裳,骑在一匹棕色马上,看起来十七八岁样子。 那身华丽衣裳正在阳光下闪着光,另外,他腰间还挂着一个银色令牌。 右边那人则长得眉清目秀,穿着一身灰色衣裳,肩上挎着一个包袱,坐下一匹大青马,看起来仆人模样。 其后跟着一辆平板马车,车上拉着两个大木箱,箱子被六道绳索牢牢绑缚着。赶车的是个彪形大汉,三四十岁年纪,四方脸,无须,身着一件黄衣。 车后跟着六个黑衣男子,一个个腰带佩剑、表情严肃,可能是天热的缘故,不时有人举起袖子擦汗。 “少庄主,要不我们歇歇再走?赶了这么长时间,弟兄们也都有些累了。”那大汉突然开口道。 “是该歇歇了,那就依赵三叔所言,歇歇再走好了!”那公子回头望了一眼,说,人马随之停了下来。 彪形大汉纵身跳下车,那两个男子随后下了马,后面六个黑衣男子纷纷走到路边坐了,有的掀着衣襟扇风,有的取出水囊喝水,有的则开始闲聊。 那大汉走过去背靠山坡敞开了胸怀:“这天,要是有口酒喝就好了!”他不无感慨道。 “赵三叔,不是不让你喝,实在是咱们此行肩负重任,半点马虎不得!”那公子正看着马儿吃路边的草,头也不抬地说。 “少庄主,我就是那么说说,送了这么多年的货,货送到比什么都重要,这点我还是知道的。”那大汉一本正经道。 “这样赵三叔?路上你先委屈一下,等到京城交了差,我请你大喝一顿如何?”那公子面带微笑地说。 “少庄主言重了,这本就是我份内之事,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那大汉挥下手笑着说。 “话是这样说,可赵三叔,这毕竟是我第一次送货,一切都还要仰仗于你。况且出发前父亲也说了,我没有江湖经验,路上遇到事一定要多向你请教,不要一意孤行。” 那公子仍没抬头,一边抚摸马鬃一边说。 “少庄主过谦了,你的武功在我之上,若不是路况不熟,完全可以独当一面!”那大汉说,神情十分严肃。 灰衣男子一直在那公子旁边站着,这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忙取下腰里水囊递了过去,问:“少爷,你渴不渴?” “我不渴,你喝!”那公子摆下手说,同时抬起头来。那灰衣男子打开水囊喝了几口,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说: “少爷,要我说,老爷也真是的,让赵管事去送不就行了,还非得让少爷跟着,大热的天这不是让少爷你受累吗?” “金元,休得胡说!”那公子白他一眼说,随后转过目光望着远方:“你知道什么?父亲是想让我出去锻炼锻炼,再说我也想出去闯荡闯荡,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少爷,我这不是怕你受累吗?”那个叫金元的男子说,神情中不无委屈。 过了一会,那大汉向他们走了过来,说:“少爷,我看休息的也差不多了,要不咱们继续赶路?” “好!”那公子说,拍了下马背。路边的黑衣男子纷纷站了起来,大汉过去跳上了车,那两个男子翻身上了马,一行人继续向前进发。 刚过两个山头,前面路上突然冒出一伙强盗来:为首的是一个方脸大汉,那人长得五大三粗的,手里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后面跟着十来个喽啰,其中有拿刀的,有拿棍的,他们一行人马随即停了下来。 “猫儿岭下过,不死脱成皮,识相的快点把钱交出来,免得大爷动手!”那方脸大汉举起刀指着他们说。 “哪来的蟊贼?真是不长眼,也罢,本公子今天就教教你们怎么做人!” 那公子沉着脸说,从马上一跃而起瞬间站到方脸大汉面前,那大汉顿时惊恐万状,吓得不禁后退了两步。 那公子正准备动手,黄衣汉子忙上前拦住他,说:“区区几个蟊贼,用不着少庄主动手,还是让我来?”说罢向前走去,瞥了那些强盗一眼: “你们是打算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他说,一脸的不屑。 “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上啊,箱子里肯定是金银珠宝!”那大汉扭过头厉声道,两手一挥退到了后面。 那些强盗虽然有些发怵,但还是举着兵器冲了过去,黄衣汉子上去一阵拳脚,打得一个个东倒西歪。那大汉见情况不妙转身就跑,黄衣汉子一个箭步追上他,如提着一只鸡般提了回来,说: “你这狗强盗,若不是少庄主给你一次做人机会,我今天定要你的狗命!”说罢甩手扔到了地上。 “多谢好汉饶命!”那大汉忙爬起来拱手道,“还不快滚!”黄衣汉子瞪他一眼说,话音未落,那些强盗便一哄而散。 “少庄主,摆平了,走?”黄衣汉子回过头说,一副很是轻松的样子。 “赵三叔辛苦了,好,出发!”那公子拍了下他肩膀说,转身向那匹棕色马走去。那公子跳上了马,黄衣汉子跳上了车,一行人继续向前进发。 “要我说,那帮强盗真是不长眼,咱们的东西也敢劫?简直是找死!”金元突然愤愤不平道。 “话也不能那么说,他们可不知道咱们是什么人,再说,在两个大箱子面前,他们早已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黄衣汉子不禁叹口气说。 金元回头望了眼车上的箱子,说:“也是,毕竟咱们运的东西太惹眼了。” “金元,好好赶路,那么多话?”那公子望他一眼说,面有不悦,金元不说话了,马蹄声和车轮轧轧声响了起来。那公子盯着前方看一会,扭过头问: “赵三叔,不知咱们现在离天水郡还有多远?” “大概还有两天的路程。少庄主,前面就是明堂县城了,明堂县前面是谷仓县,过了谷仓县,再有一天就到了。” 黄衣汉子回答说,说罢往后挪了挪身子,使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 第39章 住店 旷野里突然吹来一丝凉风,马的鬃毛和人的衣裳都开始微微拂动,后面六个黑衣男子的脸顿时舒展了不少。一行人默默地往前走,很快来到城门口,他们径直进了城。 街上走着一些行人,他们沿着街道往前走,行人目光全被他们吸引了过去,好在一路走来他们早已习惯,故而并不介意。 那公子抬头望了望天空,说:“天色不早了,弟兄们走一天也累了,不如咱们今晚就在城里歇息?赵三叔意下如何?” “少庄主为弟兄们着想,我自然没有意见。”黄衣汉子面带笑容地说。 约莫走有一箭之地,来到一家客栈门前,那是家六开门的客栈,门前立着两根柱子,门额上挂着一块黑底红字匾,上书“云泉客栈”四个大字。 他们一行人随即停了下来。“就这家,看着不错!”那公子打量一眼说,纵身跳下了马,金元跟着下了马。 “好。”大汉点点头说,从车上跳了下来。门口站着两个伙计,看见他们忙迎了上去:“这位公子,一看你就是贵人,不知你们是打尖还是住店?” 其中一个伙计满面含笑地问,“住店!”那公子回答。 “好嘞,这位公子,本店有……”那伙计笑着说,正准备给他们介绍客房,黄衣汉子突然上前一步说: “小二,不用那么多话,给我家少庄主来个最好的房间,另外再要四间二等客房!” “客官,这恐怕有些为难,天字一号房已经有人住了。”伙计说,面有难色,顿一下,换种语气: “不过客官,地字一号房也不差,天字一号只是靠前些,其实房间都差不多。” “少庄主,你看……”黄衣汉子说,转过目光望着那公子。“既已有人住那就算了,那就地字一号房。”那公子挥下手说,显出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公子果然是胸怀宽广之人!”那伙计一脸赞赏道,笑容再次从脸上浮出来,望了旁边那个伙计一眼说: “王哥,别愣着了?你负责安置客人的车马,我领客人们去看房间,没意见?”说着拍了拍他的肩。 “好!”另一个伙计点了点头,接着一摆手:“车马随我来!” “等一下!我们先把箱子卸下来。”黄衣汉子急忙喊道,随即回头吩咐说:“你们四个,抬箱子,你们两个,跟着伙计去安置车马!” 那六人答应一声,过去解开了车上的绳索,箱子被抬了下来。 “公子这边请!”那伙计说,笑着做个请手势,“几位客官随我来!”他们一行人遂跟着伙计进了门。 “掌柜的,一个上等客房,四个二等客房!”那伙计走到柜台前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好,好,好,快领客人上去,小心招呼,万不可怠慢!”掌柜说,脸上堆满了笑。 伙计答应一声,领他们上了楼,由西往东走,到第二个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公子,这间便是地字一号房,看看可还满意?”那伙计说,推开了门。 那公子、金元和黄衣汉子走了进去,只见屋子中间放着一张圆木桌,周围摆着四个圆木凳,北墙根那里放着一张红木床,床上挂着一顶白色幔帐。 “公子,你先看着,我去安排另外几位客官的房间,等会再过来。”那伙计站在门口笑着说,继而一挥手:“几位客官,你们的房间在这边,请随我来!” 说罢走了,那四个黑衣男子抬着箱子跟在他后面。 “少庄主,你先歇着,我把箱子安顿好后就过来!”黄衣汉子望那公子一眼说,跟着也走了。 那公子朝房间打量一眼,过去摸了摸桌面,说:“还行。”金元忙过去用袖子擦了擦那凳子,说:“少爷,你坐!” “金元,你……”那公子意味深长地说,指了指他叹口气坐下了。金元取下肩上包袱放到桌上,随后在那公子旁边坐了。 没一会,伙计走了进来,问他们需不需要酒菜。赶了一路,此时他们确实有些饿了,遂要了一桌饭菜。 伙计答应一声走了,接着黄衣汉子走进来,四下打量一眼,问:“少庄主,这房间可还满意?” “还行!”那公子回答说,顿一下,目光一下盯住他的脸:“赵三叔,咱们的东西可安置好了?” “少庄主放心,都安置好了,箱子在我的房间里,另外六个弟兄住的也都紧挨着!”黄衣汉子说,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那就好,赵三叔,赶了一路想来你也累了,坐下歇歇,我已让小二准备饭菜,等会咱们一起吃。” 那公子松口气似的说,脸上带着微笑。“不了少庄主,我还是跟弟兄们一起吃,顺便再交待他们几句。”黄衣汉子忙摆手说,说罢转身走了。 “赵三叔每次都这样,唉,算了,金元,咱们吃。”那公子望他出了门,收回目光说。 “对,他不吃,咱们吃!”金元附和道,接着换了一种口气:“少爷,你说他们不会背着咱们喝酒?”他说,伸着头满面狐疑。 “不会,赵三叔我信得过!”那公子神情严肃地说,推开了他的头。话音刚落,只听隔壁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小姐,你说他们怎么会知道?还提前给咱们准备好了房间。” “凌霜,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咱们的盐遍行天下,各地都有盐铺,他们之间定然互通消息,说不定咱们一出北海他们就知道了。” “小姐,这么说京城也知道了?坏了小姐,这下咱们还怎么查盐款亏空?” “还说呢?我说坐普通马车就行了,可祖母非让我坐她的,咱们的马车那么显眼……” “小姐,依我看这是宫主故意考验你呢?” “是?不管怎样这次的任务我一定要完成!” “少爷,是两个女子。”金元笑嘻嘻道,那公子“嘘”了一声。 “小姐,我听说城里有采花贼,昨晚这家客栈里就丢了两个姑娘,我们要不要帮忙?” “嗯,自然要帮的。” “小姐,需要我做什么?” “凌霜,容我想一想。” 沉默一会,声音再次响起:“小姐,你刚才为什么要放走那个强盗头子呢?要我说就应该好好打他一顿!” “凌霜,我看他不像坏人。” “坏人又没写在脸上,小姐,我外公说过善恶是看不出来的,只有了解后才知道!” “看,你外公也这么说,可咱们并不了解他啊。” “他都做强盗了,还了解什么?肯定是坏人!” “凌霜,不说他了,咱们……” “菜来了,让公子久等了!”那伙计端着菜走了进来,一边把菜放到桌上,一边笑着说:“这都是小店里的招牌菜,公子尝尝!” “好!”那公子点了点头,顿一下,突然问道:“小二,请问隔壁住的是什么人?”他紧盯着那伙计的脸。 “哦,隔壁啊?是两个姑娘,不瞒公子说,那两个姑娘长得真是好看,特别是那个白衣裳的简直就像天仙一般,我每次过去都要多瞅两眼。” 那伙计回答说,两眼闪着光,接着突然叹口气道:“只是可惜了……”同时他眼里的光也暗了下来。 “怎么说?”那公子问,很是急切的样子。 “公子不知道?我们城里近来闹采花贼,已经丢好几个姑娘了,那两个姑娘来得真不是时候!”那伙计说,说罢很是惋惜地摇了摇头。 “小二,这城里当真有采花贼?”那公子接着问,脸上闪过一丝疑虑。 “怎么不真?昨晚上客栈里就丢了两个姑娘,与她们同来的那个男子一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那伙计说,大睁着两眼。 “好,我知道了!”那公子点了点头说,那伙计则客气一番走了。 第40章 隔壁有佳人 少爷请!”金元说,笑着做个请手势。“好!”那公子拿起了面前的筷子,刚吃几口,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到了桌上:“不行,我得去拜访一下那位姑娘!”说着猛地站了起来。 金元正低着头吃饭,不禁吃了一惊,忙劝阻道:“少爷,就算你想见那姑娘,吃罢饭再去也不晚啊!” 那公子仿佛没听到似的,径向门口走去。“真是的!”金元叹口气说,放下筷子跟了上去。 金元正准备上去拍门,那公子拦住了他,而后上前轻轻敲了三下门。“谁呀?”里面传来一个女子声音,接着门打开了一道缝,同时露出一张娇俏的脸: “你们是什么人?来此有何贵干?”那女子望了他们一眼,问。 那公子朝那女子打量一眼,只见她容颜俏丽,穿着一身天蓝色裙子,随即透过缝隙往里瞧,但只看到了床的一角,并没有看到白衣姑娘,遂提高声音说: “在下白金山庄白书豪,特来拜访姑娘,还望姑娘一见!” “你们走,我家小姐不见陌生男子!”那姑娘挥下胳膊说,面有不悦。 “姑娘,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听说城里有采花贼,在下担心姑娘,在下这里有抓采花贼的办法,不知姑娘可否一听?”那公子面色温和地说。 “你们走不走?”那姑娘说,瞪了他们一眼,“凌霜,让他们进来!”另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姑娘答应一声,打开了门,他们走了进去。 屋里与他们房间一样,就连桌凳的位置都没有改变。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白色长裙斜坐在床沿上,侧脸光彩照人,怀里抱着一团雪样东西,只是看不见那东西的脸,不知道是何物,但这却使她显得更加温柔可爱。 “对于采花贼,白公子可有好的办法?”那女子问,同时转过脸来,白书豪仿若突然看到满天星辰一般,一下愣在了那里。 “哎,我家小姐问你呢?”蓝衣姑娘瞥他一眼说,白书豪回过神来:“哦,姑娘容颜绝世,在下有些失态,还望见谅!” 他满面笑容地说,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女子看。“姑娘,不介意在下坐会?”说着向离床沿最近的那个凳子走去。 “问你话呢?让你坐了吗?”蓝衣姑娘说,沉下脸来。“坐下说,坐下说!”白书豪笑着摆着手说,径直过去坐了下来,他的目光仍然没有移开那女子的脸: “相见既是缘分,敢问姑娘芳名?” “冰雪儿。”那女子回答说,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脸去。“白公子,现在可以说你的计策了?” “当然,雪儿姑娘,你不介意我这么叫?”白书豪说,往前倾了倾身子,顿一下,说: “其实我的计划很简单,只是要委屈一下姑娘……” “你是想让我们做诱饵引采花贼上钩吗?”那女子说,她在低着头抚摸怀里那团雪样东西。 “真是人如其名,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白书豪一脸赞赏道,接着换种语气:“不过怎么能让姑娘犯险呢?在下的意思是咱们两个互换房间,到时姑娘尽管放心睡觉,采花贼交给在下来办!” 他说,神情异常严肃。 “白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公子若想帮忙,夜里听到动静过来就行了。”那女子轻轻摆下手说。 “就是,你当我们是怕采花贼怎么的?”蓝衣姑娘说,一副很是不屑的样子。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只是担心姑娘的安全。”白书豪伸着手说,面露焦急之色。 这时,女子怀里那团雪样东西突然动了一下,只觉一种奇香丝丝缕缕地飘过来,白书豪很是好奇,朝女子怀里望了一眼,说:“雪儿姑娘,敢问你怀里……” “这是雪灵熊。”那女子头不抬地说,仍在轻抚那团雪样东西。大概是觉得舒服,只见那家伙的身子动了动,接着突然转过脸来:猫的身子,熊的脸,样子十分可爱。 “莫非这就是上古十大灵兽之一的雪灵熊?”白书豪讶异道,随即站了起来。“长得真可爱,雪儿姑娘,不知可否能让在下摸摸?” “越发得寸进尺了,让你看就知足,还想摸它?”蓝衣姑娘没好气道。 “不摸就不摸,那么凶干什么?”白书豪望她一眼说,复又坐了下来。他盯着雪灵熊看了一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对了,传说此物性喜严寒,姑娘这样带着没妨碍吗?” “要你管?”蓝衣姑娘说,白了他一眼。“我们随行带的有万年寒冰,晚上它就睡在上面。”那女子抬起头说。 “万年寒冰!”白书豪满面惊讶,猛地站了起来,说:“那可是世间罕有之物,雪儿姑娘,不知可否能让在下一观?” “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刚才就不应该让你们进来!”蓝衣姑娘瞪着他说,“凌霜,让白公子看看!”那女子说,轻轻抬了下手。 “是,小姐!”蓝衣姑娘答应一声,瞥了他一眼说:“过来!”径直向屋子西北角走去。 那里放着一个一尺见方的箱子,他们跟着过去了。那姑娘打开箱子,只见里面躺着一块寒冰:深蓝色,冒着白烟,只觉彻骨的寒气迎面扑来。 “看到了?”那姑娘说,一脸的不高兴,啪的一声合上了箱盖,他们只好走了回来。“凌霜,我有些乏了,送白公子他们出去。” 白衣女子说,挥下手侧过了脸。“既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雪儿姑娘了!”白书豪忙上前笑着拱手道。 “走,走!”蓝衣姑娘不耐烦道,使劲推了他一下。“雪儿姑娘放心,在下定会……”话没说完,被那姑娘推了出去: “时刻注意这边的动静,保证不让姑娘受到一点危险!”他提高了声音,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少爷,这丫头也太无礼了,我真想揍她一顿!”金元举着拳头说,“算了,回去,菜该凉了。”白书豪拍了拍他肩膀说,二人走了回去,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他们遂继续吃饭。 “小姐,要我说,你刚才就不应该让他们进来,那公子没有好主意不说,还想赖着不走!”蓝衣姑娘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只是想听听他是否有更好的办法,谁知……总之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凌霜,你不应该那么无礼。”白衣女子的声音。 “我无礼?小姐,那公子一进来就盯着你看,还有他那跟班不时偷瞄你一眼,我可全看在眼里!” “少爷,我……”金元涨红了脸,猛地站了起来,“吃饭!”白书豪说,瞪了他一眼,金元叹口气坐下了。 “不提他们了,凌霜,坐下歇歇。” 第41章 一见钟情 吃罢饭,白书豪信步走到窗前,抬眼望去:天空湛蓝,日头已走到西南角,看样子申时左右,街上走着一些行人,街边站着一些小摊贩。 那个姑娘真不错,他想,白衣女子的样子顿时浮现在他眼前。没错,容颜真是世间少有,我以往也见过一些俊俏女子,但与之相比云泥立判! 那姑娘的来历定不简单,又是雪灵熊又是万年寒冰的,对了,她们谈话时提到了盐,天下就数海上雪宫的盐名气最大。 对,那凌霜姑娘当时好像提到了宫主,那姑娘又称宫主为祖母,不错,她是海上雪宫宫主冰寒竹的孙女! 我是白金山庄的少庄主,她是海上雪宫的小宫主,正好门当户对;再者,海上雪宫是玄冰一族,与我们白金一族同是守护苍生的四大部落,难道这就是缘分? 金元一直在他旁边站着,这时歪头望了望他,问:“少爷,想什么呢?”“哦,没什么!”白书豪说,回过神来,“伙计来了吗?” “少爷,还说你没想什么?人家已经收拾好桌子走了!”金元说,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看来确实有点走神。”白书豪尴尬地笑了笑,说,拍了拍头,“没什么,可能是累了,我到床上躺会去。” 说罢向床边走去,金元忙跟过去铺床,接着服侍他上了床。 他两手枕着头躺在床上,刚闭上眼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金元过去开了门,那个黄衣汉子,也即是赵管事走了进来: “少庄主休息了吗?”他望了白书豪一眼,说。 “没有,只是躺会。”白书豪说,同时向他侧过身去,“赵三叔有事吗?” “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少庄主,饭菜可还合口?”赵管事面带笑容地说,在床前站住了。 “还行,赵三叔,弟兄们可都吃了?”白书豪问,“吃了,都在房间休息呢。”赵管事回答说,又望了一眼白书豪:“少庄主,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好,赵三叔,你也去休息一会,毕竟赶了一路……”白书豪说,挥了下手,赵管事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白书豪刚翻过身,那姑娘的面容又浮现了出来:真是可人,他想,我一定要娶她为妻,怎样才能得到她的芳心呢?送她个精美的礼物? 箱子里装的虽是我们山庄最新的白金首饰,但并不是独一无二的,什么样的礼物才能配得上她那绝世容颜? 只有回山庄让杨二叔重新打造一件:用最好的白金,最美的宝石。可那要多长时间啊?把货送到京城再回来,我们已经在路上走了将近一个月,离京城还有那么远。 回来是轻松了,想来也快不了多少!打造饰品也需要时间,如此又要一个月,到时她会在哪里呢? 去海上雪宫找她?路程更远,邀请她去白金山庄游玩?她会去吗?不知道,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他想,完全没有头绪,后来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已经黄昏时分,外面的天虽还没黑,但屋里已经暗了下来。金元正坐在桌前发呆,看见他坐了起来,忙站起身走了过去: “少爷你醒了?”他朝窗外望了一眼,感慨道:“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伸了伸懒腰下了床。 “天色不早了,少爷,你现在吃晚饭吗?”金元问,盯着他的脸。“才过去一个多时辰,哪能那么饿?等会再吃!”他说,径直向窗户走去。 暮色已经开始四合,黑暗渐渐笼罩下来,街上已没了行人,对面商铺都关了门,总之一切都在等待夜幕的降临。 过了一会,金元过去点亮桌上的油灯,又问他吃不吃饭,他望了望天空,回过头说:去,少点几个菜,中午吃的晚,他还不怎么饿。 金元答应一声出去了,没一会跑了回来,说饭菜一会就来。他在窗前站了一会,感觉没什么意思,遂走回桌前坐了。 这时油灯的火苗突然蹿了一下,屋里顿时明亮不少,当然,一方面也跟外面的天色有关。 接着那火苗开始不停地蹿动起来,屋里的光线便一直在明暗之间转换,他感觉眼前有些恍惚起来,白衣姑娘的倩影突然浮现了出来。 他正望得出神,火苗猛地跳了一下随即静寂下来,他回过神来,金元正手拿一根小木棍望着他:“少爷,太晃眼了!”金元说。 “金元,走,跟我去雪儿姑娘房间看看!”白书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拍桌子站了起来。 “少爷,怎么还去?我可不想再见那丫头了,凶神恶煞似的!”金元面有不满地说,缓缓站起身来。 转眼来到门前,白书豪轻轻敲了三下门:“雪儿姑娘在吗?” 他问,仍是凌霜姑娘给他们开的门:“你们又来干什么?上次没看够是?”她瞥了二人一眼,沉着脸说。屋里亮着灯,但却看不见雪儿姑娘。 “凌霜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过来看看雪儿姑娘吃饭没。若没吃的话,在下准备摆桌好酒菜,到时请雪儿姑娘移步过去品尝!”白书豪面带微笑地说。 “你们回去,我家小姐从不跟陌生男子同桌吃饭!”凌霜说,一副很是不耐烦的样子。 “怎么是陌生人呢?咱们已经见过一回面,一回生二回熟,咱们也算认识了,不是吗?”白书豪面露焦急地说,同时脸上的笑容也隐了下去。 “多谢白公子的好意,我已吃过了,不用麻烦了。”里面传来雪儿姑娘的声音。“听见没有?我家小姐吃过了,快点走,别耽误我们休息!” 凌霜瞪了他们一眼说,砰一声关上了门。“既然姑娘吃过了,那在下就不打扰了!”他提高声音说,但情绪却明显有所低落。 “少爷,那丫头太过分了,连门都不让我们进!”金元气呼呼道,“雪儿姑娘也是的,也不说让我们进去坐坐。”他神情中透着不满。 “走。”白书豪说,望了金元一眼,金元重重叹口气,二人走了回去。 没一会,饭菜端了过来,一来他本就不怎么饿,二来心情也不太好,胡乱吃几口便站了起来。“少爷……”金元也望着他站了起来。 “不用,金元,你吃!”他摆下手说,径直向床边走去,“少爷,我也吃饱了!”金元说,笑着跟了过去。 “少爷,你不用生气,不让咱们进门,好,她们不是厉害吗?那咱们就不帮她们抓采花贼好了。”金元一边扶他躺下一边说。 “胡说!”白书豪厉声道,刚躺下猛地坐了起来,“我怎么能让雪儿姑娘受到危险呢?再说咱们既碰到这事何不趁此为城里除去一害?” 他的神情异常严肃。“少爷说得是!”金元点了点头说,接着顿一下,换种语气:“只是少爷,那采花贼今晚会来吗?”他问,面有疑惑。 “怎么不会?昨晚那两个姑娘长什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雪儿姑娘的容颜天下少有,若是真有采花贼,他们定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女子!” 白书豪说,目光十分犀利地盯着金元的脸。 “这样金元?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记住要时刻听着隔壁的动静,咱们今晚一定要争取抓到那些采花贼!” 而后又拍了下金元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另外,这事不能让赵三叔知道,不然他又该说咱们节外生枝了。” “我知道了,少爷!”金元答应一声,他躺了下来,金元则走回桌前坐了。 没一会,外面传来敲门声,金元过去开了门,赵管事走了进来,问他吃过晚饭没。吃过了,他已经休息了,金元回答说。 他并没有睡着,遂问弟兄们吃过没有。吃过了,只是还没休息,赵管事说,接着问他还有没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有了,他挥下手说,让弟兄们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赵管事答应一声走了。 他还没睡吗,金元关好门走回桌前坐下,问。没有呢,他说,翻了个身,这时窗外开始渐渐明亮起来,应是月亮出来了。 金元手托着腮坐在桌前望着油灯发呆,他盯了一会颇感无聊,不时用小木棍拨动一下灯绳,火苗又吱吱叫着跳动起来。 他玩了一会,困意渐渐袭上来,起初只是打瞌睡,后来头歪到了一边…… 第42章 三盗贼 醒来月亮已到中天,皎洁的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来,屋里亮堂堂的。我怎么睡着了?他想,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 定是白天赶路太累了,朝床上望了望,白书豪仍沉沉睡着,侧耳倾听了一下,隔壁也没有动静,遂放下心来。 接着一眼看到了桌上的菜,正好我有些饿了,他想,拿起筷子吃起来。都什么时辰了,看来采花贼今晚不会来了,他想。 谁知刚吃没几口,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他顿时警觉起来,细听确实是脚步声,忙放下筷子来到床边:“少爷,来了,来了!” 他摇着白书豪的身子压低声音说。“采花贼?”白书豪猛地坐了起来,“没错,脚步声,门外有脚步声!”金元瞪着两眼说,白书豪急忙下了床: “快点,快点,绝不能让雪儿姑娘受到一点伤害!”说着快步向门口走去。 “等等我少爷!”金元说,忙跟了上去。 只见隔壁房门大开,屋里亮着灯,桌前地上趴着三个黑衣人,凌霜姑娘用剑指着他们,那三个黑衣人正叠声喊饶命。 雪儿姑娘侧身坐在床沿上,面色十分平静,二人一时竟愣在了门口。 “白公子,你们来得正好,这三个人就交由你们来处置好了。”雪儿姑娘望了他们一眼,说。白书豪回过神来,忙摆手说: “不是在下拒绝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没能帮到姑娘已是汗颜,怎么还敢抢姑娘的功劳?”他边说边向桌子走去。 “白公子言重了,我们只是抓到了他们而已,接下来寻找那些失踪女子还要全靠白公子呢。” 雪儿姑娘说,面色十分温和。“不瞒白公子说,我不想过多参与此事,还望白公子理解!” 白书豪只觉她那张脸明艳动人,遂一口应承下来:“雪儿姑娘客气了,能帮到姑娘是在下的福气,姑娘放心,在下一定会找到那些失踪女子的!” 仿佛为了表决心似的,说罢猛地回过头道:“我只问你们一句:那些女子在哪里?识相的快点交代,否则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他的脸色异常难看。“快说!在哪里?实话告诉你们,惹恼了本姑娘可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到时本姑娘非捅你们几个窟窿眼不可!” 凌霜说,她瞪圆了眼,说着扬了一下手里的剑。 “女侠饶命,我们交代,我们交代!”其中一个黑衣人颤着身子说,“我们不是采花贼,而是盗贼,平日以偷盗为生,在城里小有名气。 “有一天我们出城闲逛,对面突然过来一个老道,说他听过我们的名号,知道我们擅长偷盗,问我们敢不敢偷人;说他炼丹需要一些女子,若我们愿意,一个女子五百两银子,前提必须是俊俏女子。 “我们一时心动就答应了,规矩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我们把人送到观里,他付给我们银子。都是我们财迷心窍,还望女侠看在我们交代的份上能饶我们一命!” “那老道是什么人?”凌霜厉声问,“就是慧明观的云海道长。”那黑衣人回答说,他面如土色,身体抖得如筛糠一般。 凌霜瞥了他一眼,扭过头对白书豪说:“白公子,情况已经大致明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好,多谢凌霜姑娘!”白书豪拱下手说,随即转过目光望着雪儿姑娘: “事情既已明白,雪儿姑娘,没什么事的话,那在下就把人带走了。夜深了,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姑娘放心,那些女子在下一定会救回来!” “好,那就有劳白公子了!”雪儿姑娘点了点头说,缓缓站起了身。他又客气一番,之后便和金元押着那三个黑衣人走了出去。 为以防三人逃跑,回去便捆了起来,是金元到后院找的绳子,四个桌腿用去了三个,怕他们喊叫嘴也堵上了。 “金元,你去休息,我看着他们。”白书豪望了那三人一眼,说,走到桌前坐了。 “少爷,还是我看着他们?”金元说,仍站在那里。 “不用,你去睡,晚上到现在一直没合眼。”他摆下手说,“少爷,我不……”金元说。“让你睡就睡,那么多话!” 白书豪说,面有不悦地白他一眼,金元不说话了,默默地向床边走去。 他在桌前坐了一会,感觉没什么意思,遂走到窗前望了望,之后又走了回来…… 话说回来,金元是睡了,可睡一个时辰便起来了,看到他正坐在桌前打瞌睡,忙过去把他摇醒: “少爷,你去床上睡,我睡醒了,由我来看着他们。”金元望着他说。 “好,我到床上躺会。”白书豪打着呵欠说,缓缓站起了身,接着拍了下金元的肩膀:“金元,记得五更叫我,城门一开咱们就去慧明观救人!” 金元答应一声,他则向床边走去。 金元刚在桌前坐下,白书豪的呼吸声便响了起来。金元一会望望窗外,一会望望油灯,显得很是无聊,坐着坐着开始打起瞌睡来…… 不知过了多久,街上突然传来一阵打更的声音,他正在半睡半醒之间,猛然抬起头来,天已蒙蒙亮了。他没有多想,过去叫醒了白书豪。 白书豪坐起来揉了揉眼,朝四下望了望:屋里的灯光已逐渐退去,窗外渐渐明亮起来。“不错,可以出城了!”白书豪说,急忙下了床。 “少爷,是否告诉赵管事一声,他起来找不到咱们该着急了。”金元问,盯着他的脸。 “无妨,我给赵三叔留个信他就明白了。”白书豪摆下手说,伸了伸懒腰。 金元从包袱里取出笔墨纸砚放到桌上,扭头望了那三人一眼,问:“少爷,这三个家伙怎么处置?”说罢开始研墨。 “带上他们,这下看那老道还有什么话说?”白书豪回答说,走过去拿起一支笔沾了沾墨,在桌上的一张纸上写道: “赵三叔,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不用担心,一会就回来。”写罢随手把笔放到了砚台上。 金元过去给那三个黑衣人松了绑,准确地说是只解开了桌腿上的绳子,身上的仍绑着。那三人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金元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把他们推搡了起来,问: “少爷,咱们怎么去呢?”“后院里有马车,你用马车拉着他们,我骑马。”白书豪说,快步向门口走去。 金元答应一声,把那三人一一推了出去。起初他们不肯走,后来金元说他们若是好好配合的话,可以对他们适当减轻处罚,希望他们能明白这点,那三人这才慢慢向前走去。 白书豪本想和雪儿姑娘说一声,但走到门口突然想到:还是别打扰她休息了,遂径直走了过去。 楼下还没有开门,不,开了一扇,想来应该是那三个黑衣人干的,外面的亮光便从那里透了过来,屋里的桌凳大致已经能看清。 白书豪走在前面,金元押着黑衣人紧随其后。一行人下了楼梯,通后院的小门在西北角,他们径直走了过去。 走进院里,只见东西两边盖着一些房屋,中间搭着一个棚子,那棚子一分为二,一边是马厩,一边是放车子的地方。另外,棚子西边还堆着一垛干草。 他们向那棚子走了过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辆白色马车,那辆马车看起来十分华丽。这应该就是雪儿姑娘的马车,白书豪想,走过去摸了摸。 金元从马厩里牵出两匹马来:一黑一棕,黑色的套上了马车,棕色的给了白书豪,之后把那三个黑衣人放到车上。 为了以防别人起疑,又在他们身上盖了一层干草。白书豪牵着马,金元拉着马车,二人前后脚向后门走去,门关着,他们拉开门栓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条街道,他们沿着街往前走,晨光熹微,路上没什么人,只街边有一两个早起的小摊贩。 这时白书豪突然想到:他并不知道慧明观在什么地方,遂下马过去向一个摊贩询问。那个摊贩正在摆摊,望他一眼做了解答。 他骑上马继续往前走,金元赶着车子跟在后面。到路口左拐转而向南,没一会来到了前门大街:商铺大多还没开门,街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小摊贩,行人更是屈指可数。他们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出了城。 第43章 公子世无双 天光渐渐亮了起来,周围笼罩的暗影消失了,一切呈现出原本的面目:天空、道路、原野……路上不时有人走过,那些人往往会好奇地望他们两眼,他们并不在意,沿着路飞快地向前跑去。 很快来到明山脚下,白书豪下了马,金元跳下了车,接着搬开干草,把黑衣人从车上拉了下来。白书豪吩咐金元在下面看着车马,押着黑衣人上了山。 约莫一顿饭功夫到了山顶,只见迎面两棵合抱不交的松树,枝叶掩映间露出一座山门来:慧明观。 门开着,他们径直走了进去,一个小道士正在八卦台前扫地,看见他们忙放下扫帚走了过来:“不知施主来此有何贵干?这三位……” 那道士打量他们一眼说,顿时疑云满面。“叫你们云海道长出来,我有要事找他!”白书豪大声说,神情异常严肃。 “施主稍等,贫道这就去叫云海道长!”那道士向他拱下手说,转身跑走了。 过了一会,突然一阵风似的跑来一群道士,那些道士一过来便围住了他们。接着走过来两个老道: 左边那个白胡子、长脸,右边那个黑胡子、圆脸,二人都身穿道袍、头戴庄子巾、手里拿着拂尘。 那白胡子老道朝他们望了一眼,脸上顿时掠过一丝惊慌,拂尘一挥指着白书豪说:“大胆狂徒,竟敢来慧明观撒野,你们还不快快给我拿下!” “对,对,快快拿下,快快拿下!”那黑胡子老道附和道,满面惊慌地挥着拂尘。话音未落那些道士便冲了上来,白书豪只好展开了拳脚。 显然,那些道士并不会功夫,只是仗着人多罢了,这不,片刻间道士倒了一地,他仅仅是热热身而已。 那两个老道见情况不妙转身就跑,他一个纵身过去拦在了二人面前。黑胡子老道登时吓得瘫倒在地上,白胡子老道可能会些功夫,向他劈面一拳打了过来。 他伸手接住,旋即反手一拳打在耳门上,那老道的身子不禁趔趄一下。 “可恶!”那老道瞪了他一眼说,扔掉手里拂尘挥拳打了过来。他忙闪身到一边,待拳头过去,他迎面迅速打出两拳,一拳打在下颚一拳打在腰眼。 那老道后仰着一连倒退几步,刚站稳身子,他飞身而起一脚盖翻在地:“快说!那些女子在什么地方?”他走过去厉声问道。 “什么女子?贫道不知道!”白胡子老道从地上爬起来瞪着两眼说。“我也不跟你废话,黑衣人已经交代了,你还想抵赖吗?”他阴沉着脸说。 “什么黑衣人?贫道不认识!”白胡子老道说,猛地转过脸去。 他突然感到胸中有股怒火涌了上来:“好,跟我玩这个,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不说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他瞪着老道说,握紧了拳头,脸色异常难看。 “大侠饶命,我说,我知道,我带你去!”黑胡子老道颤着声音说。“云海道兄,事情已经败露,咱们还是交代了?” 他忙过去提起黑胡子老道问:“快说!在哪里?” “紫霞老弟,你……你……”白胡子老道说,他涨红了脸,重重地捶了下地面:“全坏在你手里!” “在后院,大侠饶命,我带你去!”黑胡子老道说,抬头望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恐惧。他松开了手,那老道倒在了地上。 “快点!”他催促道,那老道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颤着身子向前走去。 他跟着老道一路过八卦台、三清殿到了后院,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炼丹炉,接着是一些房屋。走到执事堂前面,屋里突然出来一个道士:黑胡子,瘦长脸。 “住持,这是……”那道士盯着老道问,一脸的疑惑。老道望了那道士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了过去,直到方丈室里才停下来。 他朝屋里四下打量一眼,正感到疑惑,那老道过去转了一下桌上的香炉,两边的墙壁豁然洞开。他大吃一惊,忙走了过去: 只见里面一丈见方的样子,墙角那里立着四个灯台,上面点着油灯;屋顶上方开着一个天窗,但两边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因此屋里光线很暗。 东边墙下蹲着一些女子,身上绑着绳子,嘴里塞着白布,望着他呜呜叫着缩成一团。 “你们不要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他面色温和地说,说着走了过去。那些女子散开了一点,但呜呜得更厉害了。 他刚解开一个女子身上的绳子,一个大眼睛姑娘向他凑了过来。他望了那姑娘一眼,给她解开了身上的绳子,那姑娘拽掉嘴里白布站了起来: “那臭道士在什么地方?”那姑娘问,“外面!”他回答说,话音未落,那姑娘便跑了出去。 他则接着给其他的女子松绑。等他出去,那姑娘正在门外打黑胡子老道,另外几个女子站在旁边。只见那老道口鼻里已经出血,但她仍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他忙过去制止她:“不是,你拦我干什么?” 那姑娘说,猛地甩掉他的手转过脸来:圆脸、大眼睛、高鼻梁,容貌十分俏丽,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会说话似的。 他愣了一下神,旋即回过神来,那姑娘仍在望着他,且眼神里开始流露出异样光彩。 “姑娘,不是不让你打,只是万一不小心打死了,到时怎么向官府交差?”他解释说,移开了目光,那姑娘仍有些发呆。 “青姐姐!”另一个姑娘走了过来:长脸、月眉、瑞凤眼,给人一种很是清秀之感。 “你说什么来着?交给官府?交给官府干什么?这位公子,要我说直接打死算了,没必要那么麻烦!”那姑娘回过神来说,仍在盯着他看。 “姑娘,我知道你恨他,可也不能打死啊,那样你也犯法了,依我看还是交给官府处理,由官府来定他的罪合理合法!”他面带微笑地说。 “官府,官府,这位公子,你怎么……”那姑娘提高声音说,同时面有不悦。另一个姑娘忙拉开了她,说: “这位公子,我姐姐的性子就这样,还望公子不要见怪!”继而扭过头道:“青姐姐,这位公子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说话一定要客气点。” “姑娘言重了,这对在下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算不了什么!”他摆下手说。 “公子过谦了,话是这样说,可公子毕竟救了我们,只是不知恩人尊姓大名?”那长脸姑娘说,对他微微一笑。 “哦,在下白书豪,不过姑娘,还是那句话: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他满不在乎道,说罢侧过身去。 “白公子是?我叫木青青,这是我妹妹李如月!”那圆脸姑娘笑容满面地说。 “哦,木姑娘好,李姑娘好!”他忙转过身说,说着向二人拱了下手。“白公子客气了,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理当是我们拜你才对!” 李姑娘一本正经道,随即拉了木姑娘一下: “恩人在上,请受我们一拜!”说着跪了下去。“对,对,是得拜,是得拜!”木姑娘说,笑着跪了下来,其他的姑娘跟着纷纷跪到了地上: “多谢白公子救命之恩!”她们异口同声道。 “姑娘们不须如此,这让在下怎么生受得了?”他连连摆手道,面露焦急之色,又不好上去拉她们,突然灵机一动,提起地上的黑胡子老道向前走去。 这招果然奏效,那些姑娘很快跟了上来。他押着黑胡子老道走在前面,木姑娘走在他的右手边,李姑娘跟在木姑娘身后,其他的女子则尾随在后面。 刚出后院,木姑娘突然扭过头问:“白公子,你见没见那白胡子老道?” “在前面!”他回答说。 “前面?不会跑了?”木姑娘惊讶道,随即飞快地向前跑去,李姑娘喊了她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等他们过去,二人正在打那白胡子老道,木姑娘边打边骂:“臭妖道,让你害人,让你害人!”李姑娘则默默无言,接着又有几个女子加入了进去。 刚才那些被他打倒的道士已经不见了一半,其余的还留在原地。 “大侠,你不在时我们帮你看着那妖道没让他跑,能不能看在这个份上饶我们师父一命?师父只是受了那妖道的蛊惑,其实他的心并不坏。” 其中一个道士说,他望了那道士一眼,说: “你求我没用,一切都由官府裁决!”回头见那几个姑娘仍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忙过去阻拦道:“打几下出出气就行了,不能这样,打死了还怎么送官府?” 其他的姑娘都住了手,唯有木姑娘像是没听到似的仍在拳打脚踢,他只好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怎么又拦我?白公子,我还没打过瘾呢,我保证不打死他行不行?”木姑娘说,向他眨了眨眼。 “还是那句话交给官府处理,再说木姑娘,你失踪了那么久,想来你的家人一定很担心,咱们还是快点回去!”他神情严肃地说,说罢松开了手。 “是啊青姐姐,咱们失踪一天了想来云哥哥肯定很担心!”李姑娘过去搂着她的肩膀说。“担心不过来救咱们?” 木姑娘面有不悦道,甩开她的手噘着嘴走开了。 这时,他突然发现那些姑娘都穿着中衣,遂忙向一个道士吩咐道:“你,去拿七件道袍!”那道士答应一声跑走了,没一会,抱着一堆衣裳走了回来。 他接过衣裳望了那几个姑娘一眼,那些姑娘明白他的意思,这不,他一摊开手衣裳便被抢空了。 她们虽然有些嫌弃,但还是穿上了。“那三个是什么人?”木姑娘指着黑衣人问。为了以防她再次动怒,他遂轻描淡写地说:“盗贼!” “一看就不像好人!”木姑娘说,瞪了他们一眼。 他从地上提起白胡子老道,扭过头对那三个黑衣人说:“走!”那三人开始慢慢向前走去。他押着两个老道紧随其后,那些姑娘跟在他后面,另外还有一些道士跟着他们,一行人下了山。 第44章 明堂县令 金元正站在山脚下等他,看见他们过来忙上去接住,之后帮着把那五人推到了车上。白书豪上了马,金元跳上了车,那些姑娘和道士跟在车后面,白书豪一挥手,队伍慢慢向前走去。 日头已经出来,金色的光辉遍撒大地,周围的一切都闪着光:水洗般的蓝天,碧绿的原野,苍翠的山峰……一眼望去令人心旷神怡。 考虑到后面那些姑娘,他骑得很慢,路上不时有人走过,那些人的目光全被他们吸引过去,甚至还有人跟着他们。 “白公子,你是本地人吗?”木姑娘突然走上前问,“不是。”他回答说。“那是哪里人?”木姑娘接着问,盯着他的侧脸。 “北固县人氏。”他回答说,仍目视着前方。“北固县在哪里?白公子,你又是因何事来到此地?”木姑娘满面疑惑道。 “北固县在西塘郡境内,我们是去京城送货路过此地。”他说,扭头望了她一眼。 “对了白公子,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木姑娘问,走的离他的马又近了一点。 “此事说来话长,这多亏了雪儿姑娘!”他回答说,雪儿姑娘那张脸又浮现了出来。“雪儿姑娘是谁?”木姑娘问,很是急切的样子。 “青姐姐,不要打扰白公子骑马了!”李姑娘说,过去拉走了她。 他们刚进城便引起了轰动。这时,街面和刚才出城时大不一样:商铺都已经开门,路边摆满了小摊贩,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总之,整个街面上闹嚷嚷的很是热闹。 他们沿着街往前走,街上的行人纷纷向两边避让,那些人不再只是看两眼那么简单,有不少人跟着他们。 走到云泉客栈门口,木姑娘又过来了:“白公子,我回客栈换身衣裳,一会就过去!”她望着他说。 “走青姐姐?”李姑娘面带微笑地说,推了推她的肩膀。二人走了进去,他这才知道:她们便是客栈前晚上丢的那两个姑娘。 他们则继续往前走,这时他突然想到:他并不知道县衙在什么地方,遂回头问:“县衙在什么地方?” “路口右拐!”后面一个声音回答说。过了路口,那些姑娘陆陆续续地都走了,后面跟着看热闹的却越来越多。 很快来到县衙门口,他跳下马径直上了台阶:“去告诉知县大人,就说采花贼抓到了!”他边走边说。 门口站着两个衙役,其中一个转身跑走了,另一个则拦住了他:“你,在此等候!”那人说,他当即站住了。 过了一会,那衙役跑了回来,说:“大人传唤升堂,一干人等速速进来,其他人门外等候,不得喧哗!” 他和金元遂把那五人押上了台阶,之后跟着那衙役走了进去。一路过仪门、月台到了大堂: 只见迎面一块牌匾,上书“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匾下是一幅江牙山海图,画前摆着一个公案,案上放着砚台、笔架、签筒和惊堂木。 案后放着一张靠背椅,椅子两边竖着“肃静”回避牌,案子左边立着一面鼓,右边摆着一副桌凳,屋子两边相对站着两班衙役。 他刚收回目光,一个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从后面走了出来:圆脸,无须,穿着一身青色官服,接着又走出来一个山羊胡子男人。 “升堂!”那中年男人摆下手说,走到案后靠背椅上坐了。 “威武……”两边的衙役大喊道,那山羊胡男人在右边凳上坐了,随即在桌上摆开了文书。那中年男人朝他们打量了一眼,一拍惊堂木,大喝道: “大胆淫贼,竟敢劫掠良家女子,实在是罪大恶极,尔等还不快速速从实招来!” 黑胡子老道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着身子说:“大人饶命,都是贫道一时糊涂听信了云海道长的话。 “大人,贫道原是明堂县石瓦庄人氏,父亲是当地富商,家资巨丰,后来不幸惹上官司家道中落,父母也相继去世。贫道平日只知吃喝玩乐,家产挥霍一空,无奈之下只好去慧明观做了道士。 “自此专心修道,不问世事,不觉过二十春秋。觉明道长,慧明观上任住持,也即是贫道的师父,他看贫道道心坚固,驾鹤前便把道观交给了贫道,贫道自此日夜修行,不敢懈怠。 “可话说回来,修行多年却没太大精进,因此贫道心里很是苦闷。 “那日出来闲步,迎面过来一个白胡子老道,贫道遂上前施礼,他说他道号云海,蓬莱山云游到此。贫道看他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想着定然很有道行,便请进观里做客。 “谈话间贫道说起心中苦闷,他说那有何难,他有快速提高修为的办法,只是需要一个炼丹炉。又解释说炼丹不是歪门邪道,而是世人不懂此法罢了。 “贫道看他信心满满,再者也想试一试,于是准备了炼丹炉。 “贫道起初并不同意卖丹药,他说那只是前期准备,再说也吃不死人,后来就同意了。半个月前,他说准备的差不多了,可以炼真正的神丹了,不过后期需要一些俊俏女子。 “贫道问他要女子干什么,他说神丹是纯阳之物,需要先天阴气调和,只有吸入女子精气方有效果,而天地造物不拘一格,形体越美精气越多。 “毕竟是伤天害理的事,贫道听后仍有些犹豫。他说贫道什么也不用管,一切交给他来做,贫道只等着白日飞升就行了。贫道没能抵挡住诱惑,便答应了。 “大人,都是贫道一时糊涂,还望大人看在贫道认罪的份上能饶贫道一命!”说罢磕起头来。 山羊胡男人放下笔,把文书递了过去。“不用!”那中年男人忙摆手说,“此案已经明了,云海妖道借炼丹之名劫掠良家女子,说是为了炼丹,实则蓄意奸淫,如此恶毒之人实在罪不可恕! “紫霞道长容忍妖道做伤天害理之事,事后知情不报,刻意隐瞒、包庇,造成严重后果,理当重判,但念在其受妖道迷惑的份上可酌情量刑。” 接着一眼看到那三个黑衣人,遂问:“你们三个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那三个黑衣人忙跪下做了交代。中年男人说了他们的罪行,最后判道:“云海妖道罪大恶极,本应立即问斩,可眼下太后寿辰,考虑到此重责四十打入死牢,拟定秋后问斩。 “紫霞道长罪责难逃,但情有可原,监禁五年;三盗贼劫掠良家女子委实可恨,重责四十,监禁七年!” 说罢望了他和金元一眼,说:“两位侠士抓贼有功,值得表扬!”一拍惊堂木:“退堂!”站起身走向了后边,威武之声响了起来,他和金元则走了出去。 第45章 喜从天降 可能是酒劲的缘故,木青云一觉醒来,天已亮了。妹妹和如月!他想,猛地坐了起来,一眼看到她们的衣裳。 他感觉头仍有些懵懵的,没想到虎头寨的酒劲这么大,他拍了拍头。昨天下午喝的,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唉!当时真不应该喝那么多。 他朝窗外望了望,今天又练不成功了,真是的!还练什么功?妹妹和如月失踪一天了,至今杳无音信,想到此他的心里开始隐隐作痛。 妹妹她们到底在哪啊?怎么才能找到她们呢?仍是一头雾水。没办法,先去虎头山看看情况,到时再另做打算,眼下也只有如此了,他想,遂下床拿起剑走了出去。 刚到楼下,掌柜的又叫住了他,他只好又付了一天的房钱。街上虽还不怎么热闹,但已有了一些行人。 刚走没多远,肚子又咕咕叫起来,这也难怪?他想,昨晚没怎么吃东西,遂过去买两个包子吃了。 出城后,他几乎是一路跑过去的,如此难免引来路人好奇的目光,眼下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很快来到虎头山下。这次把门的喽啰不仅没有拦他,反而领他上了山。 大胡子正在院里打拳,看见他过来,忙收了拳迎上来:“木少侠,昨晚睡得怎么样?”大胡子问,在他面前站住了。他没有回答,而是径直向他询问妹妹的消息。 说来惭愧,大胡子叹了口气说。他的兄弟昨天出去打听了一下午,可并没能打听到采花贼的消息。 不过他放心,他既答应了就一定要帮他找到妹妹,一会吃过饭他就把兄弟们派出去,一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三天,直到找到他妹妹为止。接着又劝他不要住客栈了,把东西取过来安心在寨里住下耐心等消息。 多谢他的好意了,他还是住客栈里,以便在城里打听妹妹的消息,他忙摆手说。那样也好,大胡子笑了笑说,他在城里打听,他们在城外打听,双管齐下,不信打听不到他妹妹的消息。 他重重叹口气不说话了,大胡子本想留他吃早饭,他婉言谢绝了,之后便告辞回去了。 回到房间,他的情绪异常低落,默默地走到床前坐了,满脑子都是妹妹和如月。 你们在哪里呀?他想,两手抱着头,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我要怎样做才能找到你们呢?老天呀,给我一点消息! 他感到胸口堵得难受,遂站起来走了走。回身时突然看到妹妹和如月的衣裳,他过去缓缓抱了起来,想到妹妹她们至今音信全无,望着手中衣裳不禁悲从中来,只觉鼻头一酸眼泪滚了下来。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听着像是街上出了什么事,他正沉浸在悲痛中,根本无心于此。 “哥!”耳边突然传来妹妹的声音,那声音仿若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他不禁怔了一下,随即转过身来:眼前出现两张熟悉的面容。 “云哥哥!”如月的嘴动了一下,声音近了一点,一个身子抱住了他,他感觉像是在做梦,可体温和发香却是那么的真切。 “云哥哥,我以为再也……”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接着是抽泣声,他抱住了那个身体:这不是梦!他想,回过神来,“你们可回来了!”他大喊道,嗅着熟悉的发香闭上了眼睛。 “云哥哥,我有点喘不过气了。”如月说,推了推他。“啧啧,你们两个把我忘了也就算了,难道衣裳也不要了不成?” 妹妹的声音,他忙松了手,这才看到如月身上的道袍,如月的脸颊一片绯红,他也感到脸热热的,忙低下了头。 妹妹捡起地上的衣裳,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说:“哥,原本我也想抱抱你,可你只看到如月,我可是你亲妹妹啊?”她面有不悦。 他望了望妹妹,又望了望如月,问:“青青,如月,你们昨天去哪了?没事?”显出一副很是急切的样子。 “没事云哥哥,只是被关了一天。”如月抬起头说,眼角红红的。“怎么没事?那妖道可说了,再有三天他的神丹就炼成了,到时我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妹妹把衣裳扔到床上,扭过头说。“哥,你也不知道去救我们,若不是遇到白公子我们就没命了!” “什么妖道?白公子是谁?到底怎么回事?”他问,一脸的疑惑。 “云哥哥,是这么回事:前晚你走后我和青姐姐就睡了,谁知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如月做了解答。 “要我说,那妖道肯定用了下流手段,不然我们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妹妹阴沉着脸说,“刚才若不是白公子拦着,我定要那妖道的狗命!” “这么说是慧明观干的,不是采花贼!”他如梦方醒似的说,继而拍了拍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云哥哥,你不要自责,我们也没想到,只知慧明观炼丹害人,谁知他们竟这么坏!”如月愤愤不平道,同时关切地望着他。 “不是哥,采花贼怎么回事?”妹妹问,目光一下盯到他的脸上。他遂把城里传言以及找大胡子帮忙的事说了一遍。 “哥,不是我说,你找的人真不靠谱,什么人干的都打听不明白,我看等他打听明白,我们早埋进土里了!” 妹妹指了指他叹口气说,随后换种语气:“还是白公子靠谱!”她说,脸上浮起了笑容。 “怎么能这么说呢?青姐姐,云哥哥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金彪也只是昨天下午见了一面,再者,无论怎么说,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如月说,神情十分严肃。 “哎呀!光顾着和你们说话了。”妹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把身上道袍一甩,拿起了她的衣裳。 “可不是?”如月恍然大悟道,笑着脱去了身上的道袍。 “对了,白公子把那妖道送去衙门了,哥,如月,咱们快点去!我倒要看看那妖道最后能落个什么下场?” 妹妹边穿衣裳边说,说罢拿起床上的五彩金丝绳走了出去。“青姐姐,那么急干什么?”如月望着妹妹的背影说,披上了她的衣裳,之后他们也出去了。 第46章 白公子 街上行人不多,他们走得很快,没一会来到了衙门口。只见石狮子前面站满了人,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一眼望去人头攒动。 尽管阶上那个衙役一直在喊:肃静,肃静,衙门前禁止喧哗,但人群里仍有说话声。 妹妹正和门口那个衙役争论,他们忙从旁边绕了进去。“让是不让?”妹妹厉声道,嗖一声抽出了五彩金丝绳。如月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说: “青姐姐,不要那么冲动,不让进咱们等一会就是了。” “木姑娘的脾气还是这么大!”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抬头一望:只见一个蓝衣男子从门内走了出来。那人方脸、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身后跟着一个长相清秀的灰衣男子。 “白公子出来了?”妹妹望着他面带笑容地说,忙收了五彩金丝绳。“白公子,那妖道怎么处置的?” 蓝衣男子回答了她,径直向前走去。“怎么是秋后?为什么不立即杀了他?” 妹妹问,跟了上去。“赶上太后寿辰,我有什么办法?”那男子转过身摊开两手说,说罢下了台阶。妹妹仍跟着他,说: “太后也真是的,早不过晚不过,偏偏这个时候过!”她一脸的不满。 那男子回头望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没等他们下台阶,下面的人便围了上来,纷纷向他打听采花贼一案,灰衣男子把结果大声说了一遍,那些人一哄而散。 刚下台阶,又一伙人围了上来,显然,是那些失踪女子的父母,他们是拉着女儿过来谢恩的。 他们不必如此,只是举手之劳罢了,那男子摆着手说。但那些人仍向他道了谢,其中还有个别送金银的,他都婉言谢绝了,径直向路边那匹棕色马走去。 他翻身上了马,灰衣男子跳上了后面的车,妹妹也跟着过去了,他和如月紧随其后。 街上比来时热闹多了,那些人就像是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似的,路上的行人摩肩接踵,他们走得很慢。 “少爷,那知县连你的名字都没问,他也太不把少爷放在眼里了!”灰衣男子突然愤愤地说。 “算了金元,案子审了就行了!”那男子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白公子,这么看来那知县也不是什么好官!” 妹妹说,她走在那男子的左手边,并且仰脸望着他。“对了白公子,你住在哪家客栈?” “云泉客栈。”那男子回答说,“太巧了,白公子,我们也住在那家客栈!”妹妹满面惊喜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是挺巧的。”那男子点了点头说。转眼到了客栈门口,那男子下了马,灰衣男子下了车,他们也跟着进去了。 楼下坐着几个客人,那些人大都用异样的眼光望着他们。“小的果然没有看错,公子的确不是一般人,一出手便破了城里的采花贼大案!” 一个伙计笑着迎上来说。“小二哥言重了,这算不了什么!”那男子摆着手说,径直向楼梯走去。 到天字一号房门前,他停了下来,扭过头说:“木姑娘,你们这次得救多亏了雪儿姑娘,其实你们要谢的不是在下,应该是雪儿姑娘才对!” 说罢轻轻敲了下门:“雪儿姑娘在吗?” “公子,那两位姑娘已经走了。”伙计走上前说,那男子愣了一下,接着目光一下盯到他脸上:“走了?什么时候?”他显得很是急切。 “有一会了。”那伙计回答,那男子顿时脸色大变,不过他没再说什么。原来那姑娘叫雪儿,他想,心里也不禁感到有些失落。 “不是,雪儿姑娘是谁?”妹妹问,一脸的疑惑。 大概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隔壁突然走出一个彪形大汉:“少庄主,你可回来了,我等你半天了,到底怎么回事?”他急切地问。 “哦,赵三叔啊……”那男子笑了笑说,向他走了过去,他们则回了房间。 妹妹的疑惑仍没解开,跟着他问:“哥,你见没见过那什么雪儿姑娘?”“见了一面。”他回答说,走到桌前坐了。 “怎么样?有没有我长得好看?”妹妹问,俯身盯着他的脸。他知道若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妹妹难免生气,不回答她也会生气,遂“嗯”了一声。 “不是,嗯是什么意思?”妹妹说,满脸不悦地白了他一眼。 如月朝他望了望,过去拉住妹妹的胳膊说:“青姐姐,别管什么雪儿姑娘了,咱们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我看咱们还是抓紧收拾收拾赶路?” 对此妹妹并没有意见,只是说走之前要感谢一下白公子:他救了她们一命,他们总不能没有一点表示,人家送金送银的,他们没钱,请他吃顿饭总可以。正好他们也没吃饭,顺便一起吃,吃饱好赶路。 不错,白公子对她们有救命之恩,是应该有所感谢,如月想了想说,接着征求他的意见。白公子救了妹妹她们,他也想好好感谢他一番,自是很赞同,于是他们去了地字一号房。 他们过去时,白公子正坐在桌前和彪形大汉交谈,灰衣男子站在一边,见他们过来忙站了起来:“不知三位来此所为何事?”他问,打量着他们。 妹妹笑着说明了来意,白公子起初不肯,怎奈妹妹再三坚持,加之如月又在一边附和,后来便同意了:“也罢,既是三位的好意,再拒绝倒显得是在下不领情了。” 白公子面带笑容地说,随即吩咐道:“金元,让小二再加几个菜!”灰衣男子答应一声出去了。 那大汉望他们看了一会,扭过头说:“少庄主,你既有客人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站起了身。“少庄主,以后有事告诉我一声,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不是我管你,是万一出点状况我担待不起。” “知道了赵三叔,赵三叔,你不留下吃点吗?”白公子说,面带微笑。“不了,不了!”大汉连连摆手道,转身走了出去。“三位不要客气,请坐!”白公子向他们转过目光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白公子,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妹妹笑容满面地说,走到白公子右手边坐了,他和如月则挨着妹妹坐了。 白公子在他对面坐了:“木姑娘和李姑娘在下已经认识,这位是……”边说边打量他,同时面有疑惑。 “这是我哥木青云!”妹妹指着他笑着说。“哦,原来是木公子,在下白书豪,很高兴认识你!” 白公子说,站起身向他伸过手来,他“哦”一声起身握了一下。这时灰衣男子走了进来,白公子顺便做了介绍:“这是我的随从金元。”灰衣男子向他问了好。 没一会,饭菜端了上来,总共八道菜,摆了一桌子。他虽叫不上名,但看着却很可口。 白公子请字刚出口,妹妹便拿起筷子吃起来,如月望了她一眼,扭过头说:应该是他们请他才对,她面带微笑。对,对,是他口误,白公子赔着笑说,随即拿起了面前的筷子。 妹妹吃了几口,抬起头笑着对白公子说:不好意思,太饿了。没事,白公子摆手说,笑了笑,再说那是他们请他,因此她完全不用在意,尽情地吃。他也吃呀,妹妹笑着让他道,夹一筷菜放进了嘴里。 吃饭中间,妹妹再次问起雪儿姑娘。“是啊,据白公子所说,我们这次得救多亏了她,不知是怎么回事?”如月附和道。 “不瞒两位姑娘……”白公子遂把情况说了一遍。 “要这么说雪儿姑娘可是帮了大忙!”妹妹瞪着眼说,“以后碰到还真得好好谢谢她!” “不错,这么说来雪儿姑娘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是应该感谢!”如月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接着顿一下,叹口气道:“可惜这次没能见到她,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见到?” “当然能,有缘就一定能见到!”白公子说,神情异常严肃。“对,对,就像我们与白公子就是缘分嘛!”妹妹眉开眼笑道。人美心也美,他想,雪儿姑娘的面容浮现了出来…… “云哥哥,想什么呢?”如月望了他一眼,问。“没什么!”他说,回过神来。白公子的情绪明显有所低落,饭也不怎么吃了,他也没吃几口,但那是因为刚才吃了两个包子的缘故。 而白公子呢?是因为雪儿姑娘,这再明显不过了。不知妹妹是没看出来,还是什么原因,她仍在一直劝白公子吃呀。 “青姐姐!”如月喊了她一声,同时丢她个眼色。“什么?”妹妹问,一脸的茫然,如月望她叹口气摇了摇头。妹妹的目光又转向了白公子: “白公子,你既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咱们又住在同一家客栈,真是太有缘分了!”她说,脸上漾满了笑。 “是啊。”白公子说,抬起头来。妹妹一下盯住他的脸,问:“白公子,你们今天走吗?你说你们是去京城送货的,正好我们去赤火城也路过京城,若走咱们可以同路!” 她满面希冀。如月又朝她喊了一声,可她就像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 “走,三位若不嫌弃,我自然没有意见!”白公子说,同时望了望他们。“白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怎么会……” 如月笑了笑说,“白公子,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等会一起赶路!”妹妹拍下桌子说,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好!”白公子点了点头说。 第47章 一起赶路 吃罢饭,他们回房间取了包袱和剑,妹妹还特意戴上了杨秋萍送她的那个耳坠。回来看到金元正坐在桌前吃饭,先前那个大汉也在那里。“少庄主,一切准备停当,请问何时出发?” 那大汉俯下身拱着手问。“好,告诉弟兄们即刻出发!”白公子挥下手说,接着说了要与他们同行的想法。大汉的脸色顿时有所改变:“少庄主,我本不应阻拦,只是……”他说,面有顾虑。 “赵三叔,就这么定了,你先下去看看弟兄们准备的怎么样了,等金元吃罢饭咱们就出发!”白公子以一种不容置疑地口吻说。 “是,少庄主!”大汉说,叹口气走了出去。“少爷,我吃好了!”金元说,随即站起身来。金元过去取了包袱,一行人下了楼。 他们本想付那顿饭钱,谁知白公子却抢先付了。“这怎么行呢?白公子,说好了是我们请……”如月说,面露焦急之色。 “是啊白公子,我们请客,怎么能让你付钱呢?”妹妹附和道。 “没什么不行的,你们请客,我来付钱,就这样?”白公子说,径直向门口走去。这时,他突然想起了预付的房钱,遂问掌柜可不可以退。 不住当然可以退,掌柜说,把钱还给了他,他们走了出去。 白公子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见前面并排站着两匹马,一棕一青;紧接着是一匹黑马,马后拉着一个车子,车上放着两个大箱子,绑得死死的,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车后跟着六个黑衣男子,一个个手里拿着佩剑,他们也加入了进去。 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一行人沿着街道缓缓向前走去。大概是知道了白公子救人的事,不少人向他投来敬佩的目光。他们是从西门出的城,约莫走有一里多地,转上了一条南北大路。 日头已走到东南方,看其情形已经巳时过半,好在眼下是四五月份天气,天还不太热。晴空万里无云,两边是夹道的绿树、辽阔的原野,更兼清风拂面,令人倍感惬意舒畅。 妹妹走在白公子左手边,她脸上笑容不断,白公子则是闷闷的。他和如月走在车子旁边,如月神情中也透着喜悦。至于车上那大汉?目视前方、神情庄重。 起初没人说话,走了一段路,妹妹扭头朝金元望了一眼,说:“你叫金元是?金元,你的马能不能让我骑骑?我走得有些累了,你看?我一个女孩子,唉!” 她面带笑意,同时又显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但眼神里却充满了期待。 “这……”金元开始踌躇起来。“金元,把你的马让给木姑娘!”白公子扭头望他一眼说,金元答应一声下了马。 “白公子,你人真好!”妹妹眉开眼笑道,走过去跳上了马。 白公子回头望了一眼,说:“李姑娘,要不你骑我的?我下来走一会。”说着跳下了马。“不用了,多谢白公子,我走着就行了!”如月忙摆手说。 “那好,李姑娘,累了说一声,我让给你。”白公子面带微笑地说,复又骑了上去,一行人马继续缓缓向前移动。 妹妹和白公子并辔而行,没走多远,她突然扭过头问:“白公子,后面那人为什么叫你少庄主?” “哦,我本是白金山庄的少庄主。”白公子回答说,目视着前方。 “白金山庄?白金一族?这么说白公子是白金一族的?!”妹妹满面惊讶道,瞪圆了眼。“正是!”白公子说,目光一下盯到她脸上: “不过你怎么知道白金一族?”他面带疑惑。“这有什么?我们是青木一族的,咱们同为守护苍生的四大部族,当然知道!”妹妹挥下手说,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哦,原来你们是青木一族的,这就难怪了?”白公子松口气似的说,回头望了望他和如月,随即把目光转向了前方: “我知道你们青木族居住在雾青山上,只是没有去过,不知道怎么样?”“白公子,雾青山上可好玩了,有机会我带你去玩玩!”妹妹笑容满面道。 “好!”白公子点了点头说。 “白公子,听说你们山庄外面的白金迷宫挺有意思的,以后有机会可不可以带我去玩玩?”妹妹盯着白公子的侧脸看一会,说。 “没问题,有机会再说。”白公子说,仍望着前面。 “对了,白公子,我戴的这副耳坠就是出自于你们山庄,看看怎么样?我戴上好看吗?”妹妹突然问道,说着把头向他伸过去一点。 “哦,挺好看的。”白公子扭头望她一眼说,妹妹脸上顿时漾满了笑容。 金元原本走在那匹棕色马的左后方,这时走回来问那车上大汉,也即是赵管事能否和他挤挤。行啊,只是他的身子宽,他上来最好扶着点车帮,以免被挤下去,赵管事回答说。 他那么瘦,怎么会呢,金元说,笑着坐了上去。他嘴上虽这么说,但手却紧紧地抓着车帮。 马蹄声和车轮轧轧声响了起来,他们一直到中午才停下来,换言之,也即是走了一个时辰。一来都走热了,再者也都有些累,遂纷纷走到路边的树下休息。 金元取下腰里水囊向白公子递了过去,问他渴不渴。白公子接过喝了两口,递给了妹妹,问她要不要来点。正好她有些渴了,妹妹笑着说,接过去喝了几口,递给了如月。 如月从包袱里取出竹筒,倒了一点向他递了过来,问他渴不渴。他接过喝了一口,如月把剩下的喝了,妹妹嫌如月太麻烦,夺把水囊递给了白公子,走到树下坐了。 她左望望,右望望,目光突然转到车上的箱子上面。她很是好奇,遂问白公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没什么,只是……白公子说,话刚说一半被赵管事打断了: 只是一些不值钱的笨重物件。他提高声音说,妹妹望了他一眼,面有不悦。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接着继续赶路。路边虽有树木遮阴,但正午的阳光还是不可小觑,天比先热多了,故而人马走得很慢。 又往前走了十多里地,妹妹说她的肚子有些饿,问白公子带的有没有吃的。白公子说她先忍一下,等会看看前面是否有酒肆,他们行进的更慢了。 又走了一会,远远看见前面路边有两间茅草屋,屋门外挑着一面旗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只见酒字旁边人影闪动,看着像是有人在打斗,他们忙赶了过去。 第48章 红衣女子 果是如此:只见一个红衣女子正在打四个男子,其中三个已倒在地上,那女子一脚飞起最后那个男子,那男子扑通一声摔到了旁边的桌上,桌子立时两半。 不远处站着一个橙衣女子:高个,圆脸,手拿一对银色铁锤,容貌长得很清秀。 “这位姑娘,他们怎么招你了?你下手这么重?”妹妹站在不远处歪着头望着她问。 那女子回头望了妹妹一眼:“小姑娘,我劝你少管闲事,否则本小姐连你一起收拾!”举起剑指着她说。 那女子长脸、柳叶眉、丹凤眼,穿着一身火红色裙子,手里拿着剑,眉宇间带着怒气。 妹妹登时沉下脸来,嗖一声抽出了五彩金丝绳:“好大的口气!本姑娘今天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她瞪着眼说,说着甩手一鞭打了过去,那红衣女子反应很快,挥剑挡住:“找死!” 一闪身到了妹妹面前,妹妹来不及挥鞭,扔掉鞭子挥拳迎了上去:拳来拳挡,脚来脚去,掌来拳迎,二人打了一阵,那女子攻势凌厉,妹妹渐渐落了下风。 这时那女子突然虚晃一拳,趁妹妹不备反手一掌打在胸上,妹妹不禁后退了两步。 “有两下子,再来!”妹妹说,拍了拍胸前的衣裳,正待挥拳白公子上前拦住了她:“木姑娘且歇一会,让我来会会她!” 他说,话音未落,人已到了那女子面前。 “又一个多事的!”那女子望了他一眼说,挥拳打了过来,白公子站着没动伸手接住,二人开始比划起来:拳、脚、掌、脚、掌、拳……打了一阵不分胜负。“有点意思!” 那女子说,后退两步扔掉了手中剑,一个箭步双掌齐出,白公子动作迅速赶上一步伸掌接住,二人都不动了,周围的空气开始震荡起来,看得出来他们在比内功。 起初二人势均力敌,渐渐地那女子的脸色变了,她的嘴唇咬得紧紧的。片刻间,只听砰的一声,女子倒在了身后不远的桌子上,那桌子晃动了一下,上面的碗翻了,白公子则不禁后退了一步。 “算你厉害!”那女子甩了甩裙上的菜汤说,“我明心兰可不是好欺负的,你给我等着,以后走着瞧!” 她瞪了白公子一眼,捡起了地上的剑:“走,赤凤!”径直向路边那匹白马走去,那橙衣女子忙跟了上去。 望着那女子远去的背影,他突然有种似曾相识之感,这不就是昨天早上那背影吗?他想,随即想起了包子摊前的情景。 “不知几位是怎么得罪了那女子?惹她那么生气!”白公子朝地上那四人望了一眼,问,说着过去扶起了其中一个男子。那男子重重叹了口气,说: “也不知道哪来的丫头?那么大的脾气,我们就多看了她两眼,她上来就掀了我们的桌子,我们分辩了两句,她就动起手来,哎呦……” 他忙捂住了脸,另外三个男子也纷纷爬了起来。 “真是倒霉!多亏了这位公子,多谢,多谢!”一个男子向他拱手道,另外三个也向他道了谢,白公子客气了一番,四人告辞走了。 如月捡起地上的五彩金丝绳,走过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说:“没事青姐姐?” “笑话,我能有什么事?都怪我大意了,不然她刚才那掌打不到我!”妹妹满不在乎道,接过了如月手里的五彩金丝绳。 “几位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去准备!”屋里突然走出一个中年男人,他边走边说。 “老板,准备三桌好饭菜,我们都饿了,尽量快点!”白公子吩咐道,那中年男人答应一声,转身进了屋。 他们找位置坐了:妹妹、如月、他、白公子一桌,金元、赵管事和两个黑衣男子一桌,剩下四个黑衣男子一桌。 “不是,那红衣女子是什么来头?也太霸道了?看一眼都不让!”妹妹朝他们打量一圈,说。“还是白公子厉害,一出手就打败了她!”她一脸赞赏地望着白公子。 “这没什么,木姑娘过奖了!”白公子摆下手说。没一会,饭菜端了过来,他们遂开始吃饭,那老板则过去收拾刚才的残局去了。 吃罢饭,他们为付账产生了分歧,他和如月的意思是这次由他们来付,白公子却说与他同路怎么能让他们付钱呢。又说他们白金山庄就算什么都缺,但唯独不缺钱,因此他们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话是那样说,上午在客栈里他们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能再让他破费呢,如此他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如月神情严肃地说。 就是,这次就让他们付,妹妹笑着说。 “两位姑娘不要再说了,就这样!”白公子说,把一锭银子拍到桌上站起身走了。他和如月对望一眼,二人都面露无奈。 “公子,给的太多了,用不了那么多!”那老板拿起银子说。 “没事老板,就当赔你打坏的桌凳。”白公子挥下手头也不回地说。“桌凳能值几个钱?公子真是大好人!”那老板说,笑着揣了银子,他们只好站起了身。 时至午后,日头已没先那么热了,枝叶间不时有微风拂来,他们感觉比先凉爽多了。一来天不甚热,二来又刚吃过饭,他们走得很轻快,一会功夫走了十里开外。 “白公子,前面是什么地方?”妹妹问,扭头望着他。“谷仓县。”白公子回答说,“谷仓县,为什么叫谷仓县?是不是县里的粮食特别多?” 妹妹面有疑惑道,“木姑娘,这在下也不知道。”白公子不禁笑了笑说。 “不知道城里怎么样?好不好玩?”妹妹说,随即把目光转向了前面。“白公子,你来过这地方吗?” “没有,在下是第一次出远门。”白公子说,他也目视着前方。 “真是太巧了,白公子,我们也是第一次,等会到城里咱们好好地逛逛,怎么样?”妹妹猛地拍下腿说,她笑容满面且眼里闪着光。 “木姑娘既想逛,在下自然没有意见。”“白公子扭头望了她一眼,说。 “白公子,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到地方一定要好好地逛逛!”妹妹眉开眼笑道,“好。”白公子点了点头。 妹妹使劲拍了下马屁股,那匹马撒开四蹄向前跑去。她跑了一阵,回头望望他们并没有跟上来,于是停在前面等着他们。 他们很快跟了上去,妹妹仍与白公子并马而行,往前走有五六里地的样子,一座城门楼渐渐进入他们的视野之中。 “白公子,看,谷仓县城!”妹妹指着前方说,一脸的兴奋。 “我看到了,木姑娘。”白公子说,面色十分平静。妹妹突然突发奇想:问白公子愿不愿意跟她比看谁先到城门口。 她手握着缰绳,扭头望着白公子,一副要随时纵马狂奔的样子。不是他不愿意比,是他不能丢下弟兄们,白公子说,再说也没几步路了,完全没必要如此。 那好,妹妹叹口气说,同时放松了缰绳,耷拉着脑袋如斗败的公鸡一般。 转眼来到了城门口,大概是这样的县城已见了不少,因此进去并没有太多的新鲜感。一眼望去,仍是街道、商铺、小摊贩,另外还有一些行人,这是他的感受。 妹妹骑在马上东张西望,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如月默默地走在他身边,不时朝路边扫一眼。街上的行人看见他们纷纷向两边避让,他们沿着街往前走,约莫百十来步,来到一家客栈门口:瑞丰客栈。 第49章 高兴的妹妹 人马随即停了下来,妹妹和白公子下了马,金元和赵管事下了车。一个伙计迎上来问他们是打尖还是住店,妹妹回答了他,白公子本想请他们住上等客房,如月忙摆手说: “白公子,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实在不敢当。我们原本想请你吃顿饭,结果倒是你请我们吃了两顿,我们心里已很是过意不去,若再如此那我们就不能跟你一起赶路了。” 他的意思与如月一样,妹妹则有些犹豫。 “话既说到这个份上,再勉强倒显得是我的不是了,也罢,随你们的便。”白公子面带笑容地说。他们遂要了两间普通客房,伙计领他们一行人走了进去。 先看的是白公子的房间,也即是天字一号房,屋里的陈设自不必说,妹妹跟着进去了,他和如月站在门口。 接着是赵管事的房间,进去的不止赵管事,那两个箱子也抬了进去,随后是那六个黑衣男子,最后才是他们的房间。 伙计走后,他把包袱放到床上,去了妹妹的房间。刚坐没一会,妹妹便嚷着要去和白公子逛街。 “青姐姐,逛街我不反对,可你也要矜持一点,你可是女孩子啊?”如月望了眼妹妹,说。 “不是,我怎么不矜持了?”妹妹皱着眉头说,摸着头转了一圈。“我什么也没干啊,要说矜持,”她突然抬起头来目光一下盯到如月脸上: “如月,你早上扑进我哥怀里难道就矜持了吗?”说罢连连眨眼睛。“那是……”如月说,一下红了脸,扭过头不说话了,之后他们便去了白公子的房间。 可能是时间的缘故,街面并不热闹,但也算不上冷清,总之还有一些行人。那些小摊贩仍在叫卖:时不时地喊一嗓子,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他们沿着街道往南走,妹妹一路左顾右盼的,这个摊位看看,那个摊位看看,显得很有兴趣。 那些摊贩往往会招呼她,这个说他的好看,那个说他的好玩,她总是忍不住要过去摆弄一下上面的物件,几乎每个摊前都要站一会。 白公子跟在她后面,偶尔也会拿起个东西看看,金元默默地走在白公子身边。他和如月走在妹妹身后不远的地方,遇到感兴趣的如月也会多看两眼,但却从来不伸手。 一行人在城里转了一圈,白公子给妹妹买了两三样东西,其中有吃的,有玩的,他原本也想送他们,只是被他和如月婉言谢绝了。 每到那时妹妹总会说一句:那样不好。没什么不好的,白公子说,然后妹妹便欣然接受了。如月呢?望妹妹一眼有些不悦,但没说什么。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到了傍晚时分,日落西山,红霞满天,街面上笼罩着一层绯红色的烟霭。街上行人寥落,小摊贩大多已经收摊,只有零星几个仍守着夕阳蹲在那里,一行人遂回了客栈。 一来遂了心意,加之又有意外收获,妹妹自是很高兴。出去转了一圈,他和如月的心情也不错。白公子本想请他们吃晚饭,他们自是不好意思,遂婉言谢绝了,对此妹妹也没有意见。 回到房间,他们要一些饭菜吃了,妹妹和如月坐在桌前闲聊,他在旁边静静地听着。起初聊的是白公子,说着说着妹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对,就是那张脸!”她边说边点着手,“和我那天梦中见到的男子一模一样,只不过梦中那男子骑的是一匹白马,怪不得我看白公子那么眼熟?” “真的假的?青姐姐,你不会是看上白公子了?”如月不禁笑了笑说,“嗯,白公子人是不错。” “怎么不真?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白公子那张脸。”妹妹说,神情异常严肃。 “云哥哥,看到没有?青姐姐这次下山很有可能给婶娘带个女婿回去。”如月扭过头笑着对他说,妹妹朝她瞪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 “女婿不敢说,儿媳妇是一定要带回去的!”说着拍了一下如月的肩膀咯咯笑起来。 “青姐姐!”如月嗔怒道,低下头不说话了。因为妹妹常和如月开这样的玩笑,所以他并不怎么在意。 妹妹接着说起了逛街,说逛街真好玩。如月缓缓抬起头来,说妹妹当时不应该要白公子的东西。妹妹说那是白公子的心意,为什么不要,再说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是两件不值钱的小玩意。 说罢走到床边拿起那个鬼头面具戴在头上,回过头问:“看,好不好看?”如月没有理她,而是说:“话是那么说,可我们已经欠了白公子那么大的恩情,如今又一再让人家破费,将来拿什么去还?” “那有什么?”妹妹说,取下面具走了回来。“既然已经欠了那么多,也不在乎这一点,到时如果实在还不起,把我送给他不就行了?”说到最后不禁笑起来。 “说得容易,万一到时白公子不要怎么办?”如月说,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我看白公子的心里还想着雪儿姑娘呢。” “雪儿姑娘,对,也不知她长什么样?是个什么样的人?白公子怎么就记住她了呢?”妹妹说,郑重地坐了下来,二人遂谈起了雪儿姑娘。 他坐了一会,外面的天渐渐黑下来,便起身回去了。回到房间点上灯,走到床前坐了,他感觉这一天简直就像做梦似的: 先是妹妹和如月回来了,接着知道了是慧明观干的,随后又知道是白公子救的她们。当然,雪儿姑娘也帮了大忙,他想,那张鹅蛋脸又浮现了出来。 试想一下,若不是她又怎么会抓到那三个盗贼?没有盗贼也就没了后面的事。不错,妹妹她们这次能得救,她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见她心地善良,容貌不论,已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女子。 看得出来白公子对她颇有好感,继而想到了白公子:他长相英俊,为人狭义、慷慨大方,是个很不错的男子,加之又是白金山庄的少庄主,想来定然很讨女孩子的喜欢。 这不,妹妹就是一个例子,自从见了白公子简直把他这个哥哥都忘了。 他的武功又好,下午一出手便打败了那个红衣女子。明心兰,对,好像是这名字,那女子的脾气真不小,不知是什么来历? 对了,上午走时忘了告诉金彪一声了,不过这也没有多大关系,白公子救人的事早已经传遍了全城,想来他们应该也知道了。 大胡子顶多会怪我不辞而别?怪就怪,好在妹妹她们回来了,我们又可以一起赶路了。对,这比什么都重要! 再者又遇到了白公子:一个很不错的人,不知前面路上还会遇到什么事?唉,谁知道呢?希望我们的运气能好点!他想,站起身向桌上油灯走去…… 第50章 早起 夜色已完全笼罩下来,天边有几颗星在闪烁,但月亮还没有出来。白书豪站在窗前望着天空发呆:雪儿姑娘为什么不说一声就走呢?他想,为什么不等他呢? 对,她一定是有急事,雪儿姑娘不是那样的人,会是什么事呢?不知道,若不是那两箱东西他骑马应该能追上,唉!她会不会也在谷仓县城里?或许在另一家客栈? 不是没有这可能,马车一天的时间能赶到天水郡吗?不知道,即便能赶到也不过一天的路程,途中会遇到让她耽搁的事吗? 没事,就算路上遇不到还有京城呢,想来一定会再见她的!想到此他不禁松了口气,同时也回过神来。 “少爷,要我说雪儿姑娘也真是的,怎么能一声招呼不打就走呢?咱们可是帮了她的大忙,这也太没礼貌了?”金元铺好床走过来说。 “金元,不可如此说,雪儿姑娘定是有什么急事,再说抓采花贼本就是义不容辞的事,即便雪儿姑娘不说咱们也不能袖手旁观?”白书豪扭过头说,神情十分严肃。 “是,少爷说得对!我知道了。”金元点了点头说,继而望他一眼:“少爷,天色不早了,早点歇息,明天还赶路呢。” “好!”他重重点了下头,回身拍了拍金元的肩膀,向床边走去。金元忙跟过去服侍他上了床,然后脱下外衣过去吹灭了灯,回来在他脚边躺了下来: “少爷,不是我说,那木姑娘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咱们救了她,又请她吃饭,她还要骑咱们的马。说是走累了,同样是女孩子,人家李姑娘走了一路也没说累,什么也不是,我看她就是想骑咱们的马! “她倒是舒服了,害我颠了一路,少爷,我的腰现在还有点不舒服呢!”他埋怨道,说罢翻了个身。 “金元,让我说你什么好?木姑娘想骑就让给她好了,亏你还是个男子汉?跟个小姑娘争什么?”白书豪叹口气说,金元不说话了。 木姑娘倒是蛮可爱的,他随即想到,虽然有时话多点,但也是个不错的姑娘,与之相比李姑娘就文静多了,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至于木公子嘛?少言寡语的,让人看不透,不过他长得倒不错:五官精致,面容俊秀。他们既是青木族的,想来武功应该也不错,木姑娘的身手今天已经见过,算不上多好,不知另外两位怎么样? 算了,反正他们现在一起赶路,以后有的是机会!他松口气似的翻了下身,没一会便睡着了。 醒来天已经亮了,他坐起来四下打量一眼,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金元仍兀自沉沉睡着。他没有叫醒金元,穿上衣裳下了床,谁知下来时却碰到了金元的腿: “少爷,你醒了?”金元说,揉着眼坐了起来,他“嗯”了一声。“少爷,你怎么不叫我?”金元如梦方醒似的说,麻利地穿上了衣裳。 “若被赵管事看到又该说我了!”话音未落,他已站到了地上。“你不是说昨天颠得难受吗?所以我想让你多睡一会。”白书豪伸了伸懒腰,回过头说。 “多谢少爷费心!”金元说,笑着向他拱下手,接着问他现在要不要盥洗。好,他挥下手说,金元答应一声出去了。 没一会,端着一盆清水走了回来,他洗了手脸。不知早饭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再吃,金元问。现在就吃,吃罢好赶路,他回答说,径直向窗前走去。 知道了,他那就去让小二准备,金元说,端着盆走了出去。没一会回来了,说他已经吩咐小二了,饭菜一会就来。 “好!”他正站在窗前眺望,遂点了点头道。这时,街上已经有了一些行人,街面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少庄主昨晚睡得可好?赵管事问,面带笑容地走了过来。 “赵三叔来了?”他说,猛地回过身,“挺好的,有劳赵三叔挂心了。” “少庄主这是说的哪里话?照顾你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赵管事一脸严肃地说,接着问他想吃什么,他吩咐伙计送上来。不用了,金元已点过了,他忙摆手说。 既如此,那他下去给弟兄们弄点吃的,就不打扰他了,赵管事说。好,他点了点头,赵管事走了出去。 他在窗前站了一会,饭菜端了过来,他和金元便开始吃饭。刚吃一会,木姑娘他们走了进来:“白公子,吃得什么好吃的呀?木姑娘满面笑容地说,说着向他走了过来。 李姑娘和木公子则在离他不远处站住了。“没什么,三位若不嫌弃,来,坐下吃点!”他忙站起身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白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已经吃过了。”李姑娘连连摆手道。“是啊白公子,若不是吃饱了我是不会跟你客气的!”木姑娘望了眼桌上的菜说,一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样子。 “三位起得真早啊,不好意思,在下起得有点晚,只好麻烦三位再等一会了!”他笑着说,同时打量着他们。 “白公子,这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不用急,慢慢吃,我们等着你就是了!”木姑娘挥下胳膊说。 “白公子客气了,等会没什么的,更别说你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了。”李姑娘面带微笑道。 “好,三位稍等片刻!”他说,坐下拿起了筷子。他吃得明显比先快了,金元吃得更快,只见他胡乱吃一阵,站起身向床边走去。 他刚放下筷子,赵管事走了进来:“少庄主,弟兄们已经准备好了,请问是否可以出发?”他问,俯下身拱着手望着他。 “好,出发!”他挥下手说,赵管事答应一声,转身走了,金元拿起了包袱,一行人出了门。 接着是付账,他本想替木姑娘他们付,被他们婉言谢绝了,他只好付了他们的。 走出客栈,车马已经准备好了,他和金元上了马,赵管事上了车,一行人缓缓向前走去。 第51章 再遇红衣女郎 街上很热闹,行人来往不绝,因此他们走得很慢。走有百十来步,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循声望去:只见路口那里围着一些人,看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忙赶了过去,透过人群往里望,只见路中间站着两匹马,一白一灰。那匹白马上坐着一个红衣女子,灰马上坐的则是一个橙衣女子,看其背影很像昨天他们遇到的那两个姑娘。 白马前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正抱着腿不停地呻吟,四周围着一些看热闹的行人。 “不长眼的东西,自己不知道躲路,撞到了怪谁?还不快滚!”红衣女子面有不悦道,用马鞭指着地上的中年男人。 “姑娘,你骑那么快,我怎么躲得及?哎呦呦,哎呦呦……”那中年男人抬起头说,说罢抱住腿呻吟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木姑娘伸着头说,满面好奇地挤进了人群。“青姐姐!”李姑娘喊了她一声,和木公子跟着也进去了。 那女子瞪中年男人看了一会,叹口气说:“算本小姐今天倒霉,赤凤,给他锭银子!”收起了马鞭,同时脸色也有所缓和。 旁边的橙衣女子答应一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到了地上。 中年男人捡起了银子,望了望那女子,怯怯地说:“姑娘,你撞了我,总得道个歉?” 那女子登时沉下脸来:“识相的快点给我滚,否则没你的好果子吃!”她瞪圆了眼说,说着朝中年男人扬下马鞭。 “这女子怎么这样?撞了人她还有理了?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有钱就可以目中无人吗?”一个人说。 “就是,太不像话了,撞到了人不仅不赔礼道歉,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另一个人说。 “看着挺漂亮的一个姑娘,谁知竟然这么无礼,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皮囊!”一个人说。 “住嘴!都给我住嘴!本小姐看你们是不想活了!”那女子气呼呼道,顿时涨红了脸,举着马鞭指了一圈。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木姑娘朝她望了一眼,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怪不得这么大的脾气?” 她一副很是不屑的样子,说着大摇大摆地走近前去。那女子的目光一下盯到她脸上,举起马鞭指着她说: “又是你,臭丫头,还敢多管闲事?看来本小姐昨天是教训的轻了,也罢,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本小姐的厉害!” 说罢纵身跳下马来,橙衣女子也随着下了马。 木姑娘当即停下了脚步:“你说对了,本姑娘平生还就是爱管闲事,怎么着?”她仰着脸说,嗖一声抽出了五彩金丝绳。 “臭丫头,这可是你自己找死?”那女子瞪她一眼说,拔剑冲了过去,二人开始打斗起来: 木姑娘的鞭子舞得如波浪一般一浪一浪击打过去,那女子挥着剑不停地反击,她虽把木姑娘的攻势压了下去,但却很难近她的身。 约莫战了四五十合,木姑娘的招式开始渐渐有些乱了,只见那女子找准空隙一剑刺了过去。幸好这时李姑娘和木公子突然双剑齐出,一下把那女子逼了回去: “小姐!”橙衣女子喊了一声,抽出背后那对铁锤冲了过去。 “不用赤凤!”那女子挥下剑说,随即望了三人一眼:“来,三个本小姐也不怕,正好一起收拾,免得费事!” 说罢纵身而起一剑劈了过去,木公子和李姑娘忙举剑去迎,橙衣女子则在不远处站住了。 “真是好大的口气,看我们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木姑娘说,甩手一鞭打了过去。 原本木公子和李姑娘二人已挡住她的攻势,为了躲避木姑娘的鞭子她只好退了回去。但木公子和李姑娘并没有趁势攻过去,这无疑是又把主动权让给了那女子。 只见她二话不说提剑攻了过去,木公子和李姑娘忙举剑去挡,一道红色剑光迎面劈来,二人被震得后退了两步:显然,那女子这次用了内力。 好在这时木姑娘的鞭子直击了过去,因此她并没有占到多大便宜。 有了上次的教训,第三次交手时,木公子和李姑娘也用了内力。这次双方不分上下,遂缠斗在一起,只见三把剑上下翻飞,剑光闪闪,一根鞭子左右舞动,鞭影憧憧。 那女子既要盯着两把剑,又要提防着那根鞭子,故而打得有些吃力。 起初她勉强还能应付,二三十合后,渐渐变得有些力不从心了,急忙退了回去。李姑娘和木公子径直攻了过去,她只好转攻为守。 “小姐!”橙衣女子大喊一声,抡起铁锤冲了过去,李姑娘忙迎上去接住了她。如此那女子的压力一下减轻不少,不到二十回合,便把木公子的攻势压了下去。 木公子遂只好且战且退,幸好有木姑娘的鞭子在一旁夹击,他才没有完全败下来。 那女子的招式越来越快,木公子打得很是吃力。“云哥哥!”李姑娘扭头望了他一眼,她虽然占上风,但却被橙衣女子缠着一时脱不开身。 这时,只见那女子运足气力纵身一剑劈了下来,木公子忙两手握着剑去挡,红色和青色剑光相撞在一起,只听砰的一声,那女子竟被震得一连倒退几步。 木公子一下愣在那里,木姑娘夺过他手里的剑赶上一步:那女子刚站稳身剑已到了脖子上。 “小姐!”橙衣女子大喊一声,扔掉了手中的铁锤。 “啧啧,我当多厉害呢?唉,不过如此!”木姑娘说,转着圈打量着那女子,一脸的得意,那女子瞪着她眼里几乎冒出火来。 “看什么看?快点道歉!”木姑娘阴沉着脸说。那女子狠狠瞪了她一眼,说:“要杀便杀,道歉?不可能!” 她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说罢转过脸去。 木姑娘指了指她,意味深长地说:“这可是你说的?好,反正像你这样目中无人的家伙,留着也没有多大用处,本姑娘今天就索性成全你好了!” 说着扬起了手中的剑,李姑娘站在她身边,忙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说: “算了青姐姐,放她走?她虽然傲慢无礼,但罪不至死。再说这是在大街上,难道你想当街杀人不成?”紧盯着她的脸。 木姑娘转过目光望着天空想了想,叹口气说:“算你幸运!”拿开了剑。 “走,赤凤!”那女子瞪了他们一眼,说,收起剑,走过去纵身上了马。橙衣女子忙捡起地上的铁锤跟了过去,随后也上了马。 那些围观的人忙向路边闪避,两匹马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跑这么快,没出人命就是轻的!”金元望着远去的背影感慨道。白书豪扭头望他一眼,没说什么。 那受伤的中年男人被人搀扶走了,围观的人群也陆续散了。木姑娘他们走了回来:“白公子,看到没有?真是太过分了!” 木姑娘说,仍阴沉着脸。“嗯!”他点了点头。 第52章 途中遇雨 一行人接着继续往前走,街边的行人大多侧身望着他们。出了谷仓县城,很快来到一条大路上,路边生长着两排夹道绿树,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麦田。 天气不是很好,虽有日头,但光线不强,且不时被云层遮住,故而天色在明暗之间来回转换。一来阳光不强,二来有风,因此感到很是凉爽。 木姑娘走在他旁边,李姑娘和木公子走在他马后不远的地方。路上行人不多,他们走得很快,只一会功夫,谷仓县城便被他们远远地甩到了身后。 木姑娘边走边扭头望着麦田:“白公子,我说什么来着?怪不得叫谷仓县,看,全是麦子!”她突然扭过脸说,满面笑容地挥着胳膊。 “不错!”白书豪说,朝路边望了一眼,只见风过处麦浪滚滚,继而转过目光问道:“木姑娘,走一歇了,要不要上来骑会?” 说着停下马来,其他人也都跟着停下了。 “这……”木姑娘望了望他,有些犹豫。“少爷,还是让她骑我的?”金元说,翻身下了马。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木姑娘眉开眼笑道,过去跳上了马。他遂问李姑娘要不要骑,李姑娘再次婉言谢绝了,他只好作罢。 他和木姑娘并马而行,金元起初跟在他的马后面,走了没一会,坐到了后面的车上。一路上,木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着话。 先说了天气,接着又问他前面是什么地方,以及由此而来的一系列话题。他都尽量做了回应。 日头就像捉迷藏似的,一会消失一会冒出,不过只一会,后来它竟完全消失不见了。天突然阴了下来,风比先前刮得更大了,他们感觉很是凉快。 约莫走有二三十里地,他们感到有些累了,于是停了下来。在路边休息了一会,接着继续赶路。 将近中午时分,来到一家酒肆前面,此时他们都有些饿了,遂决定吃过饭再赶路。 天越发阴了,乌云遮蔽了整个天空,门外的酒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老板正忙着往屋里搬桌子,见他们过来,说: “刮得太厉害了,客官,要下雨了,屋里坐?” 他们走了进去,金元回去卸了马鞍,赵管事吩咐黑衣男子把箱子抬进了屋。一行人在桌前坐了,他仍与木姑娘他们同桌。 老板放下最后一张桌子,走过来问:不知他们想吃点什么。他要了几样菜,木姑娘突然心血来潮似的,问老板有没有馒头。 别的没有,馒头多得是,老板笑着说,遂给他们上了一盘。 果不其然,刚吃没一会,外面突然下起雨来。起初噼噼啪啪的,渐渐地声音连成了一条线,雨哗哗地下了起来,这时,外面传来了马的嘶鸣声。 木姑娘朝门外望了一眼,说:“下这么大,咱们一会怎么走啊?” “没事,说不定一会就停了。”他说。 谁知吃罢饭仍下个不停,风倒是停了,雨虽没刚才那么大了,但却仍淅淅沥沥地下着。没办法,他们只好坐在屋里等着。 开始没什么,过了一会,木姑娘开始有些坐不住了:“怎么还不停啊,怎么还不停啊?”她说,隔一会工夫,她便走到门口看看。李姑娘和木公子坐着没动,显得很是平静。 雨大概是申时左右停的,雨一停他们便出去了。只见那三匹马淋得如落汤鸡一般,六个黑衣男子把箱子装上了车,金元绑好了马鞍,一行人继续向前走去。 乌云收了,天顿时变得明亮起来,树上的叶子绿得发亮,就连空气中都透着清新的意味,令人倍感心旷神怡。 地面上湿漉漉的,走起来有些带泥,好在并没有下透,不然将会变得泥泞难行,因此他们行进的很慢。 “真是太舒服了!”木姑娘朝路两边望了望,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说。“白公子,刚才真是太险了,若不是那个酒肆,咱们这回非要淋成落汤鸡不可!” 她扭头望着白书豪。 “确是如此!”白书豪笑了笑说。 “对了,走的时候忘记带伞了,真是的,什么都想到了,偏偏忘了它!”木姑娘突然拍下头说,随即回过头: “哥,如月,等到了天水郡,咱们买两把伞?那样再下雨也不怕了!” “好。”李姑娘面带微笑地说。 “白公子,你们也得买几把,以后用得着。”木姑娘说,目光一下转到他脸上,神情十分严肃。 “木姑娘说得是,在下知道了。”他点了点头说。 “白公子,咱们今天能赶到天水郡吗?”木姑娘问。 “我也不知道。”他说,遂问后面的赵管事。 “嗯,下雨耽搁了一个多时辰,眼下走得也不快,恐怕有点悬。”赵管事回答说。 “白公子,那咱们今晚岂不是要露宿荒野了?”木姑娘瞪着两眼说。 “不会的,那边有村落,实在不行咱们今晚可以投宿到庄户人家。”他指着田野尽头说。 “对哎!”木姑娘说,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可能是天阴的缘故,往前走了二十里不到,天光便暗了下来。看看天色将晚,前面仍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路,他们遂决定找地方投宿。 可以看到田野尽头那里有一片黑影,但却没有可以过去的路。走了好一会,总算见到一个路口,他们没有多想,直接转上了那条小路。 那片黑影随着他们的脚步越来越近,约莫一盏茶功夫,那些房屋开始渐渐呈现出来,他们径直走了过去。 来到村落里,考虑到他们人马多,小户人家住不下,所以只好尽量找大户人家投宿。巷子里有人行走,他们遂忙过去询问。 村东头柳员外家,那人说。他们道了谢,一行人向村东头进发。 很快到了,只见两扇黑色大门,门前蹲着两个石狮子,门口挂着一对红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柳‘字,一行人遂停了下来。 “就这家?”木姑娘望了一眼说,跳下马径向门口走去。李姑娘喊了她一声,忙跟了过去,木公子跟着也过去了,他赶忙下了马。 “有人吗?有人吗?”木姑娘边拍门边喊道。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男人声音,接着门打开一半,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来:“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那人一脸茫然地打量着他们,同时也有些恐慌。 “你家有地方吗?我们是来投宿的!”木姑娘说,盯着他的脸。李姑娘拉了下木姑娘的胳膊,面带笑容地说: “老伯,我们并无恶意,是这样的:我们赶路错过了宿头,故而来庄上投宿,天色已晚,还望老伯能行个方便。” “对,对,老伯若是愿意,我们可以付双倍的费用!”他说,神情十分严肃。 “哦,这样啊!”中年男人说,脸色缓和下来,伸头朝门外望了一眼:“你们这么多人,我可做不了主,这事得我家老爷定夺,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老爷一声!” 说罢缩回了头,门砰一声关上了。“真是的,那么多事?也不说让咱们先进去,进去再通报也不迟嘛!”木姑娘面有不悦道。 “青姐姐,看你?等一会有什么?”李姑娘拍了下她的肩膀,说。 第53章 投宿 没一会,大门开了,那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恭喜几位了,我家老爷同意了,几位请随我来!”他笑着说,侧身做个请手势。 “这还差不多!”木姑娘望他一眼说,率先走了进去,李姑娘和木公子紧随其后。 白书豪吩咐赵管事他们先在门外等着,他见过柳员外后再说安置车马的事。赵管事答应一声,他转身进了门,金元跟在他的身后。 迎面是一道影壁墙,转过影壁墙便是庭院:只见围着院子盖着一圈房屋,院里种着几棵槐树,中间是一条甬路。 他们跟着那中年男人往前走,穿过庭院,走进了北边第二间房屋。屋里已经点上灯,他朝房间打量一眼: 后墙上挂着一幅松鹤延年图,画下放着一个条几,几上摆着一对花瓶,几前并排放着两把太师椅,椅子旁边垂手站着两个丫鬟。 东边那张椅子上坐着一个老者:圆脸,长得很富态,身穿一件绸缎衣裳,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样子。屋子左右两边相对放着六张靠背椅,其间摆着四张小方桌。 “想必就是这几位?”老者朝他们望了一眼,问。“是,老爷!”中年男人俯下身拱手道。 “想必阁下便是柳员外?”白书豪上前一步,望了望老者,说。“不错,正是老朽。”老者点了点头说,“不知几位从何而来,又是因何来到敝庄?” 老者往前倾着身子,边说边打量他们。 他先向柳员外施了一礼,继而面带笑容地说:“不瞒柳员外说,在下是从北塘郡过来的。我们是去京城送货的,路上遇雨耽搁了行程,如今天色已晚,特来庄上投宿,还望员外能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远来既是客,几位不要客气,请坐!”那老者说,向他们做个请手势。他们遂告了坐:他、木姑娘、金元坐在左边椅子上,木公子和李姑娘坐在右边椅子上。 “香兰,上茶!”老者扭过头说,左边那个丫鬟答应一声,走了出去。没一会,端着茶走了回来,给他们面前各放一杯。 吃罢茶,坐了一会,老者说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想来应该也累了。随即吩咐全福,也即是那个中年男人,先带他们下去休息去。 另外,让厨房给他们准备一些饭菜,他身体有些不适就不过去了,一定要替他好好地招待他们。 全福满口应承下来,白书豪忙站起身道谢,顺便说了车马的事。老者说无妨,后院有的是地方,叮嘱全福帮着他们安置好车马。 全福答应一声,他再次向老者表达了谢意,之后他们便告辞出去了。全福领着木姑娘他们先去了后院,他和金元则去门口喊赵管事他们。 那两匹马很容易进了门,考虑到门槛,他们先卸下了箱子,尽管这样,两个男子推了一把车子才进去,最后是那四个抬箱子的男子。 一行人沿着甬路往前走,到北边那排房子前面,旋即转而向东,绕过那排房子来到一座拱门前。进去又是一圈的房屋,院里种着几棵树,天光太暗,看不清是什么树。 西边那排房屋有两间亮着灯,想来应该是木姑娘他们。白书豪他们走了过去,刚到门口全福走了出来:“你们过来了?好,那边有马厩,你们把马牵过去,晚些时候我会喂它们一些草料。” 他指着东边那排房屋说。“白公子,你过来了,怎么样?你们的房间安排好了吗?”木姑娘问,笑着走出门来,李姑娘和木公子跟着也出来了。 “你们两个别愣着了?把马牵过去!”赵管事吩咐道,那两个男子答应一声,牵着马向对面走去。 “白公子是?请随我来!”全福望了他一眼说,过去推开了隔壁的门。他和金元跟了过去,屋里亮起了灯,只见里面床铺箱柜桌凳一应俱全。 “白公子,今晚就只好委屈你在这里睡一夜了。”全福走到他面前,四下望了望,说。 “老伯这是说的哪里话?有地方住已经很不错了,何谈委屈?”他忙摆手说,“就是,这里并不比客栈差!”身后突然响起木姑娘的声音,说着走到了他的身边。 “既如此,白公子先休息一会,等安置好外面那些人,我就吩咐厨房给你们准备饭菜。”全福说,转身走了出去。“那就有劳老伯了!”他说,跟着送到门口。 “你们随我来!”全福说,向赵管事他们挥下手,径直走进了隔壁房间。屋里的灯随之亮了,赵管事跟着走了进去,四个抬箱子的也进去了。 没一会,四个男子跟着全福走了出来,赵管事拱着手送到门口。这时,那两个安置车马的男子跑了过来,全福遂领着六人进了另一个房间。 之后又去了两个房间,每进一个房间少两人,三个房间接连亮起灯,他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白公子,稍等片刻,饭一会就来!”全福走到他门口说,挥手向他示意一下,径直向那边的拱门走去。 “白公子,你饿不饿?”木姑娘突然转过目光问,“不瞒你白公子,走一路我早饿了。”她捂着肚子说。 “木姑娘,我也有点饿。”他笑了笑说。 “是?白公子,那等会咱们一起吃?”木姑娘说,盯着他的侧脸眸子里闪着光,金元扭头望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木姑娘不嫌弃,在下自没意见。”他望着天空说。 “白公子,那咱们说定了,等会一起吃!”木姑娘满面笑容道,而后侧过头望向了东边:“哥,如月,等会咱们和白公子一起吃怎么样?你们没有意见?” 李姑娘和木公子站在隔壁门口:“没意见。”李姑娘说,微笑着向她走了过来,木公子跟着也过来了。 “那咱们就在白公子房里吃,白公子,你觉得怎么样?”木姑娘回过头问。 “好!”他点了点头,接着顿一下,说:“外面黑了,大家进来坐?”说罢转身进了屋,金元和木姑娘跟着进来了。 木姑娘走到桌前坐了,他让了一番,李姑娘和木公子才坐下。他也坐了,缺一个凳子,他让金元去隔壁搬了一个。 “金元,去门口看着,一会送饭的过来,告诉他们木姑娘他们在这里。”白书豪说,“是,少爷!”金元说,走了出去。 第54章 云骨朵山 约莫有两盏茶的工夫,门外传来了金元的声音:“木姑娘他们在这里!” 话音刚落,两个丫鬟端着菜走了进来,她们把菜放到桌上便出去了。 金元在他旁边坐了。“吃呀白公子?”木姑娘望他一眼说,拿起筷子吃起来。“青姐姐!”李姑娘说,拉了下她的衣袖。 “我说木姑娘,你这也……”金元面有不满道,“金元!”他说,扭过头瞪他一眼,金元不说话了。 他望了望木公子和李姑娘,说:“那咱们也吃?”拿起了面前的筷子。 “好,白公子请!”李姑娘说,面带微笑地做个请手势,他们遂开始吃饭。 吃饭中间,他们闲聊起来:“若不是下雨,说不定咱们今天就能赶到天水郡。”金元不无遗憾道。 “下雨是耽搁了时间,但咱们的运气还不算太糟,好在今晚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至于露宿荒野。”白书豪说。 “不错,这多亏了柳员外,柳员外真是宅心仁厚、善于助人。”李姑娘一脸赞赏道。 “柳员外的确是个好人。”白书豪点了点头说,接着换了一种语气:“不过,他刚才见我们怎么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他说,面有疑惑。 “白公子,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李姑娘如梦方醒道,“我看柳员外的面上似有愁容,难道他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她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要我说,你们就是闲的,咱们今晚有地方住就行了,管他高兴不高兴干什么?”木姑娘抬起头说。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青姐姐?”李姑娘说,目光一下盯到她脸上。“若不是柳员外,咱们今晚住在哪里还真不好说。” “就算没有柳员外,村里还有那么多家呢,咱们总能找到住的地方?”木姑娘挥下手说。 李姑娘望她看了一会,叹口气说:“不错,咱们是能找到住的地方,但却不一定能吃到这么好的饭菜。”说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那就不吃好了!”木姑娘摊开两手说,她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脸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倘若柳员外当真是遇到了难事,咱们是不是可以帮他一帮?”白书豪说,边说边打量木公子和李姑娘。 “那是自然,他那么心善,怎么能不帮呢?”李姑娘说,继而换种语气:“只是不知他遇到了什么事?咱们能不能帮上忙?” “那有什么?等会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若真有困难我们是不会袖手旁观的,是哥?”木姑娘放下筷子说,同时朝木公子丢个眼色。 木公子“嗯”了一声。“要我说咱们还是快点吃饭?一会菜凉了。”金元朝他们打量一圈,说。 “对,对,先吃饭,吃罢饭再说。”白书豪点了点头说,复又拿起了筷子,他们遂接着吃饭。 吃罢饭,他们仍接着刚才的话题: “依我看,现在天色已晚,柳员外应该已经休息了,咱们过去打扰不好,倒不如等天明后再去问。若是能帮就帮他一下,若帮不上忙,咱们就直接告辞离去好了。”金元说。 “不是,等天明干什么?”木姑娘说,猛地站了起来。“早问早干净,你怎么知道柳员外睡了?万一没睡呢,就算睡了,咱们也打扰不了他多长时间。” “我看这样?咱们先去前院看看,若是柳员外已睡,那就天明再问,倘还没睡就问一下。你们觉得怎么样?”白书豪想了想,说。四人都没有异议,于是他们走了出去。 天已经黑下来,好在他们那几间房子里照出一些亮光,借着亮光勉强能看清路。 走不多远,那两个丫鬟迎面走了过来,到跟前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说是去帮他们收拾桌子去。“请问柳员外睡了吗?”白书豪问。 “我们过来时屋里还亮着灯,睡没睡不知道。”其中一个丫鬟说。白书豪又问了房间,那丫鬟告诉了他们。 他们径直穿过拱门来到前院,只见有几间屋子亮着灯:东边那排房屋有两间,西边那排有一间,北边那排有三间。 他们没有多想,径向北边第五间走去。转眼到了门口,他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问:“柳员外睡了吗?” “还没呢,是下午来的客人吗?”屋里传来老者的声音。 “对,正是我们。”他回答说,一个丫鬟打开了门,他们走了进去。 “这么晚了几位有什么事吗?”柳员外从右边一个小门里走了出来,望他们一眼问,之后走到东边那张椅上坐了。 “其实我们过来也没什么事,柳员外,你款待了我们一番,因此我们特来向你道谢!”他走上前笑着说,说着向柳员外拱下手。 “你们太客气了,区区一顿饭,何足挂齿?”柳员外挥下手说。 “柳员外……”他说,面有难色,接着顿一下,叹口气道: “好!我也不瞒你了,是这么回事:先前我们见你面有愁容,怀疑你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故而过来看看有没有我们可以帮忙的地方。柳员外,还望你能直言相告。” “是啊老伯,若是有什么困难告诉我们,你帮了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力帮你解决困难的。”李姑娘上前一步,面色温和地说。 “就是,你说出来我们才好帮你嘛!”木姑娘皱了皱眉头说。 柳员外望他们看一会,重重叹了口气,说:“不瞒几位说,老朽确实是遇到了难事。原本不应让客人忧心,不过既然你们问起了,告诉你们也无妨。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这里叫五柳庄,离我们庄五六里远的地方有座山,名叫云骨朵山……” “什么?云骨朵山,这名字也太奇怪了?”木姑娘讶异道,“青姐姐!”李姑娘白了她一眼。 “不仅山名奇怪,”柳员外接着说,“山里更是诡异异常,进去时晴天白日,突然间迷雾丛生,脚下的路顿时变得扑朔迷离。那路一会左,一会右,使人难辨方向,更兼耳边不时传来鬼嚎之声,令人毛骨悚然、心胆欲碎。 “我年轻时进去过一次,在里面转了一天才走出来,回来吓得三个月不敢走夜路。 “据说后面有个山洞,洞里住着一个妖怪,迷雾便是那妖怪弄出来的,鬼嚎声则是被妖怪吃掉的冤魂发出来的。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云骨朵山虽离我们庄很近,但多年来几乎没有人去。 “我有个儿子,年方十五六岁,生性顽皮异常,偏偏不信那邪,非要去山里探险。我们夫妇俩拦不住,只好把他关了起来。 “谁知前天早上,他竟打晕送饭的丫鬟逃了出去,一听到消息我便召集庄上人去找。起初他们都不肯,后来我抬出一箱银子,这才有二十多人同意去找。 “我们在山里转了一天,人影都没找到。加上我和全福,一共去了二十三个人,最后只回来二十一个,另外两个也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出钱也没人去了,都说我的儿子多半被妖怪吃了,找也是白找。我和全福又去了一次,依然无果。今天是第三天,我年过半百,只此一子,唉……”他重重叹口气,锁紧眉头不说话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说,低头想了想,突然抬起头来: “老伯,你也不用太担心,想来令郎吉人天相定然无事,说不定只是在山里迷路了。这样?明天一早我们就进山帮你找,务必把令郎给找回来!” “白公子说得对,老伯,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去找令公子的!”李姑娘说,神情异常严肃。 “唉,你们能这样说老朽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能让几位客人冒险呢?”柳员外连连摆手道。 “怎么是冒险呢?”木姑娘瞪着眼说,“我说柳员外,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了,我们可是会功夫的,别说一个妖怪了,就是两个妖怪我们也不怕!” 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话音未落,一个妇人从右边小门里踉跄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几位若能把我儿找回来,就算要我的老命都行!” 她捶着胸口说,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们一时都有些发愣。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柳员外说,忙过去拉起了她。 他们安慰了柳员外夫妇一番,且一再表示要帮他们找回儿子。夫妇两个感动得什么似的,对他们一谢再谢,他们客气一番,之后便告辞回去了。 尽管他们说能看清路,但柳员外仍派了一个丫鬟送他们。那丫鬟提着灯头前引路,他们跟在灯影后面。 “云骨朵山,真有意思!”木姑娘说,在原地转了一圈。“柳员外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过去看看呢,明天我倒要看看山里有什么怪物?” 她一边跳着走一边说。 “确实是挺奇怪的。不过青姐姐,咱们对山里的情况一无所知,依我看,咱们明天进山时还是要小心点为是。”李姑娘说,歪着头若有所思。 “据柳员外的描述来看,那地方有点像迷宫,但又不太像,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实在是令人费解!”他面有疑惑道。 那丫鬟送他们到门口便回去了,他们则进了屋。这时,桌子已经收拾过了,他们走到桌前坐了。“那山里真有妖怪吗?”金元说,脸上现出怀疑神情。 “想来应该不会有,据柳员外说他们都没见过,这很有可能只是以讹传讹。”他分析道。 “白公子说得固然不错,但我觉得为了稳妥起见,咱们最好还是要考虑一下有妖怪的情况。”李姑娘建议道。 “管它呢,有妖怪就打,没有不是更好!”木姑娘拍下桌子说。 “柳员外的儿子现在还活着吗?”金元转移了话题,“这可不好说,毕竟已经失踪三天了。”他不无担心道。 “依我看,咱们既然答应了柳员外,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去找。至于结果……柳员外那么善良,希望能好一点!”李姑娘说,说罢叹了口气。 “但愿那山里没有妖怪,否则那小子定然性命难保!”木姑娘一本正经道。至于木公子?仍和先前一样:看着他们说话,不发一言。 “算了,咱们现在谈论这些也没多大用处,明天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说。“对,对!”木姑娘和金元同声附和道。 李姑娘他们坐一会便回去了,他送他们到门口。夜色深沉,那排房屋前面的亮光显得更亮了。不知雪儿姑娘遇雨没有?他想,谁知道呢?她会不会也耽搁了?她现在会在哪呢? 唉,明天还得帮柳员外找儿子,这么一来和雪儿姑娘离得更远了。算了,到京城总会见到的!他在门口站一会,之后便回去睡觉了。 第55章 进山 木青云的房间在白公子隔壁,从白公子房里出来,他便回了房间。不是,今天怎么又遇到了那红衣女子?他想,走到床前坐了下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是碰到她?一张俏脸突然浮现了出来:嗯,她长得倒不错,这点不得不承认,只是那副目空一切的样子实在令人生厌。 不过我们今天已教训过她一顿。唉,想来教训一顿也没什么用,白公子昨天不是也教训了吗?她还不是照样目中无人吗? 宁死也不道歉?可见天生一种高傲且百折不回的性子,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其实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正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话是这样说,可为什么偏偏遇到了她?退一步说,仅仅是遇到也就算了,每次还都是不愉快的事。真是的,可见他们今天运气不好。 不仅如此,下午还遇了雨,如此不免就要耽搁行程。好在他们找到了投宿的地方,不至于露宿在荒野之中。 话说回来,是找到了地方,可却又碰上了柳员外儿子失踪一事。柳员外帮了他们,帮他找儿子自是没什么说的。退一步说,即便柳员外没帮他们,遇到这样的事,他们也不能袖手旁观。 可问题是云骨朵山并不简单:里面是否有妖怪暂且不说,山里迷雾重重的,进去难保没有迷路的可能。迷路倒还没什么,万一遇到妖怪就麻烦了。 白公子说可能没有,那只是一种推测罢了,同样的道理,没见过并不能证明就没有。再者,凡事都有万一,万一遇到了呢? 还是如月说得对,不能不考虑这种情况。说到妖怪,它只存在于大人们的谈话中,什么样却没见过,只知那是一种修行多年、面目狰狞、生性残暴的东西。 凭他们的武功能打败妖怪吗?不好说。即便能打败,恐怕也没有妹妹说得那么容易。真是的,我怎么又想起这些了?他叹口气摇了摇头,过去关上门,吹灭桌上灯,脱衣上了床…… 与往常一样,第二天他早早便起来了。外面不时传来鸡叫声,屋里已经有些亮光,他遂坐起来开始练功。 练功时,突然想到那股真气近来有些异常,遂想着提一下试试。没想到这次竟然提动了一点,他心里很是激动,为了以防其它真气乱走,忙收了功。 最近两次打斗中,那股真气可是帮了大忙,他想。若能达到运用自如的程度,想来他的实力定然会大增…… “哥,快点起来,去山里找柳公子了!”外面突然传来拍门声,同时夹杂着妹妹的喊叫声。 他穿好衣裳,过去开了门,妹妹和如月站在门口,天刚蒙蒙亮。这可有点不像妹妹,他想,可见她对找柳公子确实很感兴趣。 “云哥哥,昨晚休息的可好?”如月望了他一眼,问。“好。”他点了点头,妹妹过去拍起了隔壁的门: “白公子,起来了吗?快点起来,我们要去山里找柳公子了!”她边拍边喊道,他和如月也走了过去。 “来了,来了,你们等一下,这就好了!”屋里传来白公子的声音。 没一会,金元打开了门,白公子衣冠楚楚地走了出来:“三位起得真早啊!”他面带笑容地说。 “天刚亮,你们去的也太早了?”金元抬头望了望天空,说。 “这话说的?找人当然越早越好了!”妹妹瞥他一眼说。 “找人,找什么人?”赵管事开门走了出来,“少庄主,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说,满面疑惑地走了过来,白公子遂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既这么着,我也跟你们一起去,柳员外留咱们住宿不说,又管待咱们吃饭,是应该好好报答他一番!”赵管事说,神情十分严肃。 “不用了赵三叔,我们几个去就行了,你还是留在家里看着咱们的货物?”白公子忙摆手说。 “那好,不过少庄主,你在山里一定要多加小心!”赵管事想了想,说。 “知道了赵三叔。”白公子点了点头说,他回房间拿了剑,一行人出发了。 走到前院,他们想着最好跟柳员外说一声,于是去敲了他的门。柳员外听说他们那么早就去帮他找儿子,自是十分感激。 接着说:“我虽然也希望能尽快找回儿子,但你们还是吃过早饭再去。那地方实在诡异得很,弄不好要在里面转一天,不吃饭怎么行?” “既这样,那我们就吃过饭再去好了!”妹妹笑容满面地说。 “还是柳员外考虑得周到,好,那我们就只好再次麻烦你老了。”白公子说,向柳员外拱下手。 他、如月、金元都没有异议,柳员外客气一番,吩咐丫鬟去叫杨管家过来,他们则走了回去。妹妹提议仍在白公子房里吃,他和如月对望一眼,同意了。 他们在房间坐一会,饭菜端了过来,比昨晚的还要丰盛。妹妹两眼盯着桌面:“来,吃?吃饱了好打妖怪。” 她喜笑颜开道,拿起筷子吃起来。 “对,咱们也吃?”白公子说,说着做个请手势,他们遂开始吃饭。 吃饭中间,如月说起他们此次进山有可能会遇到妖怪,问他们大家可想到应对的办法。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白公子放下筷子说,“可我从没有见过妖怪,因此实在想不到应对的办法!若是当真遇到,到时也只能依情况而定了。” “据说那东西凶残得很,若是不幸遇到咱们就跑?”金元瞪着眼说。 “打就完了,要什么办法?”妹妹猛地抬起头说。 “对,对,遇到了让木姑娘打头阵。”白公子以一种打趣的口吻说。 “打头阵就打头阵,你们怕妖怪,我可不怕!”妹妹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为了证明她的勇气似的,说罢夹一大筷菜放进了嘴里。 吃罢饭,他们去找了柳员外,说请他放心,他们一定帮他把儿子给找回来。柳员外夫妇再次向他们表示了感谢,考虑到他们不认识路,柳员外特意吩咐全福带他们进山。夫妇二人送他们到门口,他们随全福走进了巷子。 沿着巷子往东走,转眼出了庄。庄后有一个池塘,池塘边生长着五棵大柳树:都是合抱不交的样子,郁郁葱葱地立在蓝天之下,令人眼前一亮。 日头已经出来,金色的光辉遍撒大地,不仅树叶,就连那片池塘也闪着光。“五柳庄?我知道了!”妹妹突然点着手说,“是不是因为那五棵柳树?” 说着指了指那排柳树。“那几棵柳树很早就有了,据说我太爷爷的太爷爷那辈就有了。至于庄名是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全福目视着前方说。 过了池塘,沿着一条小路往前走,两边是田野,路面上有一些干泥片,隐约可见昨天下过雨的痕迹;远处耸立着一座山峰,想来那应该便是云骨朵山了。 晴空万里无云,清风徐来,阳光明媚,令人心旷神怡。他们走得很快,那座山渐渐来到了眼前,山上树木丛生,一眼望去满眼葱绿。 那座山峰在路的南面,约莫走有一里多地,他们拐上了一条向南的小路。那条路上长满了野草,甚至有不少已经过膝,中间踏出一条路来,倒下的草仍泛着青,想来应该是新近踩的。 他们沿着那条小路往前走,很快来到了山脚下,只见山势峻峭,耸入云霄。与以往见过的山不同的是:那座山的山体中间裂开一道缝,宛若谷口一般,他们没有多做停留,径直随全福走了进去。 那通道十分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给人一种两峰夹峙、壁立千仞的感觉。走有百十来步的样子,眼前豁然开朗,举目望去,又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围着一块空地一圈圈摆满了石头,那些石头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方向东西南北都有,总之摆得杂乱无章。另外,石头周围还杂生着一些苍松古柏。 第56章 石阵 “到了,就是这里,大家进去小心点!”全福指着前面说,他们随即停了下来。 “嗯,看着倒是有点像石阵。”白公子朝四下打量一眼,说。 “不就是一些石头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妹妹很是不以为然道,率先走了进去。 “云哥哥,你看?”如月扭过脸说,她面露无奈,忙跟了上去:“青姐姐!” 木青云也跟着进去了,随即身后传来白公子的声音:“算了,咱们也进去?” 话音未落,白公子和金元已经进来了。二人径直从他身边超了过去,走到了最前面:“大家小心,这是石阵,比迷宫还要诡异!” 白公子说,伸手拦在了前面。“木姑娘,跟在我的身后,不要伸头!”妹妹“哦”一声缩回了头,他和如月则面面相觑。 “白公子,石阵是什么?很厉害吗?”妹妹问,歪过头望着他的侧脸。 “石阵,顾名思义就是用石头摆的阵法,至于厉不厉害?一会就知道了。”白公子回答说,他紧紧盯着前方,同时脸上现出忧虑神色。 金元猫着腰走在白公子左后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妹妹走在白公子身后偏右一点的位置,他走在白公子身后不远处,如月走在他的左手边。 约莫走有四五十步,脚下突然升起一层白雾:薄薄的、半透明,路开始变得若隐若现,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发慌。 “大家不要慌,眼下还看不出端倪,继续往前走?”白公子说,仍盯着前方。 随着他们的脚步雾变得越来越浓,很快漫过了脚踝,路完全看不见了,他和如月只能随着前面的人走。 看着人在前面,但走着走着却偏离了方向,往他们那边去靠竟被石块挡住了,这才发现他们在另一条路上。 “青姐姐!”如月喊了一声,四面都是回音,但妹妹却没有任何反应,显然她并没有听到。 “云哥哥!”如月的声音有些异样,他忙转过脸:她正目光迷离地望着他,仿若没看到似的又喊了他一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走,他说,拉着她继续往前走。看着妹妹他们在里圈,且在他们前面不远的地方,可无论他们走多快,却怎么也超不过去,他们索性放慢了脚步。 这时妹妹突然回过头来,她大概也觉察到了异样,望着他们说了一声什么,随即回转头去,如月又喊了她一声,结果和刚才一样。 起初,妹妹他们虽然离他们时远时近,但一直在他们前面,不知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妹妹他们竟消失不见了,猛然发现他们跑到了里圈。 “这是怎么回事,云哥哥?这也太奇怪了?青姐姐他们去哪了?”如月满面疑惑道,她的手抓得更紧了。他同样是一头雾水,心里同样也很慌,只不过是在尽量保持着镇定罢了。 约莫走有一箭之地,路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一会左,一会右,一会东,一会西,方向来回变换,搞得他们晕头转向。 下面的白雾已经漫到了膝盖,且比先越发浓了,二人如坠入五里雾中。如月的身体紧紧靠着他,他什么也不管了,有路就走,撞到石头再换个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妹妹他们突然在他们前面冒了出来: 只见白公子边走边左右观望,显得很是谨慎;妹妹走在白公子的右手边,她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金元紧紧地跟在白公子身后,且拉着他的衣裳。 看着离他们很近,且在同一条路上,如月喊了妹妹一声,妹妹仍然没有回应,他们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看着近在咫尺,可就是追不上,直到发现前面的雾已漫过腰,才明白他们并不在一条路上。 好在能看到妹妹了,他心里多少轻松了点,如月松了松手,他感觉手心里汗津津的。 一炷香不到,妹妹他们又消失不见了,他们再次紧张起来,如月又抓紧了他的手。 走不多远,前面的路被石头挡住了,右边冒出一条路来,他们遂转而向右走去。 沿着那条路刚走一会,耳边突然响起了鬼嚎之声,声音凄厉悠长,令人心惊胆战。 “云哥哥!”如月喊了他一声,他扭过头,只见她满面惊恐,接着那只拿剑的手也向他伸了过来:她两手环抱着他的胳膊。 越往前走声音越大,她的身体几乎整个靠了过来,他的心里也如打鼓一般。他虽尽量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但脚步还是有点乱,直到转变方向声音才消失。 “云哥哥,这地方太诡异了,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啊?”如月说,她的手松了一点,现出一副满面担忧的样子。 他们并没有停下脚步,走着走着路开始变得越来越短,方向又不断变化起来,他们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看见路便拐。 约莫一盏茶功夫,他们竟转了出来。回头望望,那些石头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他们已经来到了对面,一切恍如梦中,仍然心有余悸。 “青姐姐他们呢?”如月问,转过目光望着石阵一脸的疑惑。 他也随即转过了目光:只见阵中的路一条条清晰可见,但里面却一个人影都没有。他的心里也很茫然,二人相顾无言。 “云哥哥,快看,那有两个山洞!”如月突然扭过头说,他顺着如月手指的方向望去: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两个山洞,其中一个在他们的正前方,另一个在那个山洞左边五十来步的地方。 “云哥哥,那里有块石头,我们过去歇歇?”如月说,指着洞口右边的一块石头。“好。”他点了点头,二人走了过去。 一会到了,那块石头很大,二尺来高的样子。如月挨着石头边缘坐了,他则站在石头旁边,往左三四步便是洞口,他扭头望了一眼:里面黑洞洞的。 “云哥哥,刚才真是太吓人了,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如月捂着胸口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那只手随着她的呼吸起起伏伏。“你呢?云哥哥,你怎么样?” 她突然转过脸问。“还行。”他回答说,又朝那山洞望了一眼,里面会有妖怪吗?他想,心里十分好奇,遂回头道:“如月,你先在这坐着,我进去看看。” 他刚走两步,身后传来了急切的声音:“云哥哥,等一下,洞里有妖怪呢?” 如月说,猛地站了起来,可能是走得太急,只听“哎哟”一声,她又扶着石头缓缓坐了下来。 “没事?没事如月?”他问,同时转过了目光。“没事云哥哥,只是崴了一下脚,坐一会就好了。”如月面带微笑地说,目光温柔地望着他。 “那就好!”他说,松了一口气,接着顿一下:“如月,你在这好好坐着,我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那好,不过云哥哥,有妖怪一定要叫我!”如月神情严肃地说,“好!”他点了点头说,转身向洞口走去。 第57章 山中奇遇 刚进去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走着走着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外面的光线照了进来,依稀能看见两面的石壁。 对于未知的事物,人们往往怀有好奇或恐惧,或者二者兼之,具体来说:有时恐惧多一点,有时好奇多一点,总之不外乎这两种。 他自然也不例外,没进洞之前好奇占上风,进洞之后恐惧渐渐漫溢上来。越往里走他心里越慌,为了镇定自己,他开始默默地数起脚步来。 走到三十二步,前面突然有了亮光,且隐约听到有打斗之声,越往前走光线越亮,同时打斗声也越来越响。 怎么回事?他想,很是疑惑,忙加快了脚步。很快来到一个所在,举目望去: 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大片空地,三丈见方的样子,四周的石壁也有两丈多高,看着很是宽敞。南面那块石壁上有两个窟窿眼,每个都有四扇窗户那么大,光线便是从那里照进来的。 空地上一片雪亮,地上趴着一只巨大的蜘蛛,它的身子几乎与一匹马差不多大小,看着十分恐怖。一个蓝衣女子正挥着剑和它打斗,它则在不停地挥舞那对螯肢。 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衣女子,看着很像是雪儿姑娘,她手里拿着一张弓,身后背着一个箭袋,箭袋里装满了箭矢。 她不停地伸手到背后取箭,只见一道道蓝光射了过去,显然她用了内力。可惜箭都被那蜘蛛打落在地,那蜘蛛的厉害由此可见一斑。 蓝衣女子很快败下阵来,那蜘蛛趁势用螯肢一下把她按倒在地:“凌霜!”白衣女子大喊一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她本想抵近射击,谁知这时那蜘蛛突然抬起螯肢猛得一挥,凌霜滚到了一边,她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飞了出去。 他忙赶上一步接住了她:“是你?”那白衣女子扭过脸说,正是那张娇俏的鹅蛋脸,他不禁愣了一下。 那女子的神情很复杂:其中有惊讶、有惊喜,同时还有疑惑。不过只一瞬,她很快站稳了身子,他回过神来,忙收了胳膊。 那只蜘蛛径直向他们攻了过来。“你吸引它的注意力,我来找它的弱点!”那女子望他一眼说,“好!”他点头道,提剑迎了上去。 那对螯肢实在是坚硬无比,他的剑劈上去火星迸溅,尽管他用了内力,那蜘蛛一挥螯肢,仍震得他一连倒退几步,雪儿姑娘的远程攻击同样收效甚微。 他站稳身子,再次挥剑冲了过去。这次他用了近八成的内力,那蜘蛛不仅接住了,反而把他的攻势一下压了下去。那对螯肢简直如千斤巨石一般,他虽举着剑全力抵挡,但仍感到很是吃力。 雪儿姑娘在离蜘蛛五六步远的地方转着圈射击,她的速度很快,只见蓝光从左边一直闪到右边。但那蜘蛛并没有减轻攻势,可见对它的伤害并不大。 他开始有些撑不住了,左腿已渐渐跪到了地上。 “我知道了!”雪儿姑娘突然喊道,接着凌空而起抬手一箭斜射过来,那道蓝光挟裹着她的内力正中在蜘蛛头部和腹部交接处。 那蜘蛛轰然倒了下去,他顿时感到浑身无力,颓然倒在了地上。 “凌霜,你怎么样?没事?”雪儿姑娘的声音,“没事小姐,我只是受了点内伤,运功疗一下就好了。”凌霜说。 脚步声向他走了过来:“你没事?”雪儿姑娘俯下身望着他问。 “没事。”他摆下手说,继而两手按着地缓缓抬起了身子,谁知刚坐起一半,臂上的力仿佛突然被抽空了一般——他再次倒了下去,雪儿姑娘忙伸手扶住了他。 “云哥哥!”如月喊了他一声,快步走了过来。“你来得正好,他交给你了!”雪儿姑娘望着她说,如月“哦”了一声,仍有些迷惘,过去接过了他的身子: “云哥哥,你怎么样?你没事?伤到哪了?这是怎么回事?”她急切地问,一脸的焦急,同时还面有疑惑。 “没事,我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就好了。”他挥了挥手说,接着突然问道:“如月,你怎么过来了?你的脚好了吗?” “好了云哥哥,已经不疼了!”如月回答说,她的眼里闪着光。“我看你进去了那么长时间,担心你出事,云哥哥,有妖怪为什么不叫我?还有,她们是什么人?” 她问,目光越过他的头顶望向了东边。 “那便是雪儿姑娘。”他说,目光随即也转了过去。“雪儿姑娘,她怎么在这里?!”如月满面惊讶道,“不知道。”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 过了一会,他觉得身上又有了力气,遂拿起了手边的剑,如月猜出了他的心思,忙说:“来,云哥哥!”扶着他站了起来,接着又提议道: “云哥哥,她们疗伤还得一会儿,要不咱们出去等她们?”“好。”他同意道,朝东边望了一眼,如月扶着他走了出去。 走出山洞,他顿觉外面亮得有点晃眼,忙用手遮住了眼。“云哥哥,来,坐下歇歇!”如月说,扶他在那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之后挨着他坐了。 “没想到山里真有妖怪!”她不无感慨道,“云哥哥,那山洞里不会也有妖怪?青姐姐他们不会被妖怪抓走了?” 她手指着东边那个山洞,一副满面担忧的样子,他重重叹口气低下了头。他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妹妹了,他想,感觉心里顿时如压块石头一般。 “云哥哥,你也不要太担心,青姐姐吉人天相,想来一定会没事的。这样?等会你的力气完全恢复过来,咱们去那个山洞里看看什么情况。” 如月扭过头望他一眼,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叹口气缓缓抬起头来。 约莫一炷香功夫,他感觉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走!”他说,站起身向左边那个山洞走去。“云哥哥,等等我!”如月喊道,忙跟了上去。 刚走没多远,只见从那个山洞里突然冒出几个人来,正是妹妹他们: 妹妹走在最前面,接着是白公子,金元走在白公子的右手边,他身上背着一个人。他不禁长舒一口气,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了地。 第58章 破阵 妹妹也看见了他们,随后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哥,如月,原来你们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们被妖怪吃了呢,害我伤心了好半天!” 她大声地说,在他们面前站住,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 “青青……”他两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刚才压抑的情感一股脑涌了上来,他感觉鼻头一阵发酸,忙扭过头去:“没事就好。” “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如月面带笑容地说,继而换了一种语气:“青姐姐,看云哥哥多么担心你!” “你们两个也出来了,大家都没事,真是太好了!”白公子说,笑着走了过来。 “白公子,金元背的是柳员外的儿子吗?”如月朝金元背上那人望了一眼,问。 “应该是?洞里就他一个人,年龄也相仿。”白公子回答说。“他还活着吗?”如月接着问,“活着,只是饿晕了过去。”白公子回答,摸了摸那少年的头。 “对了如月,你们是怎么走出石阵的?我明明看到你们消失不见了!”妹妹一把拉住如月的手问,如月遂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呢?当时我一回头,见你们还在外圈走着,便喊你们走快一点,谁知再回头你们竟消失不见了。”妹妹如梦方醒似的说。 “青姐姐,那石阵真是太诡异了,现在想起来我还有些心慌呢。”如月说,忙捂住了胸口。 “是?诡异得很!不过也没什么可怕的,就是路多得有点吓人!”妹妹满不在乎道,“走,如月,咱们去那个山洞看看!”说罢径直向前走去。 “不用去了青姐姐,我们刚从那里出来,那里面有个大蜘蛛精!”如月忙转过身说,妹妹猛地回过头:“什么?蜘蛛精!我倒要看看长什么样?” 她一脸好奇道,快步向前走去。这时,雪儿姑娘和凌霜迎面走了过来,擦肩而过时,妹妹回头望了她们一眼。 “雪儿姑娘,你怎么也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白公子满面惊讶道,说着快步迎了上去。 “雪儿姑娘?!”妹妹讶异道,忙折返身走了回来。她转着圈朝雪儿姑娘上下打量一番,意味深长地说:“你就是雪儿姑娘?我当长得多么好看呢,不也就是这样嘛!” 雪儿姑娘停下脚步望了她一眼,说:“这位姑娘,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她面有疑惑。 “没什么意思!”如月忙过去一把拉开妹妹,接着向她压低声音说:“青姐姐,她是咱们的救命恩人,不可对她如此无礼。”妹妹不说话了。 “你不是那强盗头子吗?怎么会在这里?”凌霜突然用剑指着他说。 “你这丫头,说谁是强盗呢?”妹妹问,目光一下盯到她的脸上。“你把话说清楚,说我哥是强盗,我哥那么好的人,我看你是强盗还差不多!”她瞪着眼说。 “说谁丫头呢?如此粗野无礼,臭丫头,你再说一遍试试!”凌霜登时沉下脸来,说着嗖一声抽出了剑。 “凌霜!”雪儿姑娘扭头瞪她一眼,她叹口气很不情愿地收了剑。 “就说你呢!怎么着?我怕你是怎么的?”妹妹提高声音说,神情中不无得意。 “你……”凌霜指着她气红了脸,“青姐姐!”如月使劲拉了一下她的胳膊。 白公子望了望妹妹,望了望凌霜,又望了望他,说:“两位姑娘不要吵了,木公子怎么会是强盗呢?我看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这样?你们把事情说开,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天我明明……”凌霜理直气壮地指着他说,“没什么,许是凌霜看错了。”雪儿姑娘说,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 “既这样,那这事就算过去了,两位姑娘不要再提了。眼下柳公子还昏迷着,我看咱们还是不要耽搁时间了,快点想办法出去!” 白公子挥下胳膊说,“不知雪儿姑娘可想到破解石阵的办法?”他问,盯着雪儿姑娘的脸。 “还没有,再看看。”雪儿姑娘说,转身向石阵走去。“阵法实在是太复杂了,确实很难理出头绪!”白公子说,忙跟了上去。 “哎呀,光顾着说话了,把蜘蛛精忘了,不行,我得去看看蜘蛛精长什么样?”妹妹突然跺下脚说,转身快步向洞口走去。 他和如月相视一笑,随着金元去了石阵那边,白公子和雪儿姑娘正全神贯注地站在那里。那些石头摆得毫无章法,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一会,妹妹跑了过来:“那蜘蛛个真大,可惜被你们打死了,不然我也可以打一下!”她不无遗憾道。“怎么样?白公子,看出端倪了吗?”她问,走到了白公子的身边。 “没有!”白公子叹了口气说。 约莫一盏茶功夫,雪儿姑娘突然喊道:“我明白了!”随即纵身而起飞到了石阵上方。她分别在东南角和西北角那两块石头上各踹了一脚,那两块石头一下翻转了方向。 接着又踹了正中间那块石头,她的脚刚落地,石阵开始转动起来,一阵响声过后复归于平静,只见中间竟奇迹般地开出一条路来。 “雪儿姑娘,你真聪明,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白公子问,一脸的赞赏。 “其实这也没什么,西北和东南本是坎离卦象,只是有一爻颠倒了阴阳。我把它们复归于本位,坎离现形,水火有了。 “正中间是既济卦,同样错了一爻,既济一出,水火交融,阴阳共生,自然会有变化。”雪儿姑娘回答说,面色十分平静。 “哦,原来是这样!”白公子拍了下手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雪儿姑娘聪明!”满面笑容地望着雪儿姑娘。 他听后顿时感觉如醍醐灌顶一般,确实聪明,他想,心里对雪儿姑娘很是称羡。 “不是,坎离,既济,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妹妹一头雾水道,“如月,你知道吗?”她问,扭头望着如月。 “青姐姐,我只知道它们是易经中的卦象,但雪儿姑娘说得我也不大明白。”如月回答说,皱着眉头摸了摸头。 凌霜朝妹妹瞥了一眼:“我家小姐读多少书,像你这样的粗野丫头知道什么?”她仰着脸说,现出一副无比轻蔑的样子。 “凌霜!”雪儿姑娘望她一眼,面有不悦。“你说什么?!”妹妹登时沉下脸来,指着她怒目圆睁。 “好了两位姑娘,石阵也破了,咱们出去!”白公子提高声音说,“雪儿姑娘请!”笑着做个请手势。 “好!”雪儿姑娘点了点头,迈开了脚步,他们跟着进了石阵。那条路一直通到对面,一行人沿着路往前走,两边是石头,转眼间走了出去。 第59章 告别(1) 全福在那里等着他们,见他们过来忙迎了上来:“你们找到我家公子了,真是太好了!他怎么样?”他又惊又喜道,忙过去扶住了那少年的背。 “没事,只是饿晕了过去,回去吃点东西就好了。”金元扭过头说。 “那咱们快点回去,员外知道一定很高兴!”全福笑容满面地说,他们径直走了出去。 出了云骨朵山,一行人便转上了先前那条小路。仍和刚才一样:雪儿姑娘和凌霜走在最前面,接着是白公子和妹妹,随后是金元、柳公子、全福,他和如月走在最后面。 “对了,雪儿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白公子突然问道。 “哦,我们在城里听说这里有妖怪,所以就过来看看。”雪儿姑娘回答说。 “说来真是太巧了,不瞒雪儿姑娘说,我们昨晚夜宿在五柳庄,闻说柳员外的公子失踪了,故而今天一早过来寻找,没想到竟遇到了雪儿姑娘,这实在是让人想不到!” 白公子说,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 “白公子,柳员外的儿子还昏迷着,我看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妹妹扭头望了他一眼,面有不悦地说。 “对,对,快点走!”白公子说,不觉快走了两步。 只见前面路上站着一辆白色马车,不错,正是雪儿姑娘那辆。一转上那条东西路,雪儿姑娘和凌霜便径向马车走去。 “雪儿姑娘,你们这是要回天水郡吗?”白公子忙跟过去问。 “对。”雪儿姑娘头也不回地说,说罢抬腿上了车。凌霜跟着也上去了,花白胡子扬了下马鞭,马车缓缓向前走去,白公子望着远去的马车,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白公子,雪儿姑娘已经走了,咱们也走?”妹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哦,走!”白公子回过神来向前走去,妹妹忙跟了上去。 他和如月从金元身边走了过去,只听身后传来全福的声音:“这位公子,你背了我家公子一路了,接下来换我背会?” “那真是太好了,正好我也有点累了,给!”金元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说着蹲下了身子,全福遂把柳公子接了过去。 金元如释重负般地伸了伸胳膊,快步走到他们前面去了,全福则背着柳公子跟了上来。 一行人信步走在田间小路上,天空很蓝,两边是碧绿的田野,远处坐落着一片房屋,只见在树木掩映之下炊烟袅袅,极目望去,给人一种空旷辽阔之感。 日头在正南方,看样子已午牌时分。怎么过这么快?他想,他们在山里并没有待多长时间啊,怎么竟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难道是那石阵的缘故?这很有可能,这不,雪儿姑娘明明比他们到得晚,可却在他们的前面。想来定是如此,不然这怎么解释? 白公子默默地走在前面,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太好。妹妹走在他的右手边,大概是想使他高兴点,突然指着天空说:“白公子,你看,天蓝蓝的,真好看!是?” 白公子“嗯”了一声。 “不是,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一转眼中午了!”妹妹如梦方醒似的说。 “谁说不是呢?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咱们在山里并没有待那么长时间啊?”如月面有疑惑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同感,感觉顶多大半个时辰,谁知竟然快到中午了!”金元附和道,“若是猜得不错,问题一定出在那个石阵上面!” “对,对,就是那石阵搞得鬼!”妹妹点着手说,接着突然换种打趣口吻:“说到石阵,如月,你不知道?当时金元吓那样?我这么跟你说,他那样子简直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 如月大概是想到了什么,朝他望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少爷,你不用难过,雪儿姑娘不是在天水郡吗?”金元转移了话题,同时从白公子的身后走到了他的左边。 “等会咱们把柳公子送回家后,继续接着赶路,今天一定能赶到地方,到时你不就可以见到雪儿姑娘了吗?” “对,对,你说得对,既如此,那咱们快点走!”白公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他顿时变得高兴起来,不觉加快了脚步。 “金元!”妹妹朝金元瞪了一眼,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快步跟了上去。 那五棵大柳树很快来到眼前,他朝池塘那边望了望,只见那片绿在阳光下亮得耀眼。 刚进庄子,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好奇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扫而过:“杨管家,柳员外的公子找回来了?” 那人问,“对,找回来了!”全福回答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人回头望了他们一眼,走了。 柳员外夫妇站在石狮子前面:柳员外扶着狮子头不停地张望,那妇人抱着手如转磨一般来回地走,不远处站着两个丫鬟。 看见他们,夫妇二人几乎是一步抢了上来:“儿呀!”那妇人大喊一声,径直穿过他们扑了上去;柳员外疾步走了过去——仿佛没看到他们似的,他们一时楞在了那里。 “你怎么了?怎不动呀?儿呀,你这可要了为娘的命了!”妇人歇斯底里道,搂着少年的背恸哭起来。 “康儿,康儿,不会的,不会的……”柳员外喃喃道,他面如死灰,伸着手不敢靠近——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夫人,少爷并没死,只是饿晕了过去!”全福说。 “没死?我儿没死!太好了,太好了……”妇人欢快地大喊起来,同时抬起头来,只见她的泪光里闪着笑,他们也都为之有些动容。 “全福,你不早说!害我们……”柳员外责怪他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他突然换种语气说,伸着的手一下放到了少年背上。 “老爷、夫人,咱们快把少爷送回去?”全福提醒道,“对,对,快,快!春燕,快去准备吃的,香兰,你去叫大夫!” 柳员外如梦方醒道,那两个丫鬟答应一声,一个转身向西跑去,一个跑进了院里。 全福背着少年在前,柳员外夫妇紧随其后,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进了门。 这时有几个听到动静出来的邻人,望着他们指指点点的,他们没有理会,径直走进了院里。 第60章 告别(2) 转过影壁墙,柳员外他们走进了北边第六间房屋,他们没有跟着过去,而是沿着甬路穿过前院进了拱门: 赵管事正垂着手坐在门槛上,那六个黑衣男子在不远处或蹲或站,看着像是在闲聊。 “少庄主,你们可回来了,怎么样?找到柳公子了吗?”赵管事问,站起身迎了过来。 “找到了,已经交给柳员外夫妇了。”白公子回答说,并没有停下脚步。 “那就好,少庄主,眼看中午了,你看咱们是现在出发,还是吃过午饭再走?”赵管事跟上去问。 “即刻出发!赵三叔,让弟兄们快点准备!”白公子走到门口回过头说,“木姑娘,你们也快点准备,等会咱们就走。”他换种语气说。 “知道了!”妹妹没好气道,扭头向她的房间走去。“云哥哥,我先回房间了?”如月望他一眼说,忙跟了上去。 白公子愣了一下,抬脚进了屋,金元跟着进去了,他也向房门口走去,刚进门,外面传来赵管事的声音: “你们几个别愣着了?你们两个去准备车马,你们四个快点准备!”接着响起了脚步声。 他走到床前拿起包袱,朝房间打量一眼,去了妹妹的房间。 二人的包袱已经收拾好,妹妹正斜坐在床沿上生闷气:“走,走,走,雪儿姑娘有什么好的?我就想不明白了?白公子为什么偏偏忘不了她呢?” 妹妹挥着手说。“青姐姐,这怎么说呢?咱们现在跟白公子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或许慢慢地白公子就会看到你的好了。” 如月搂着她的肩膀微蹙着眉头说,突然看到了他:“云哥哥,你来了?”她面带微笑道,同时眉头也舒展了。 他“嗯”一声走了过去。 “如月,你说得是真的?白公子会看到我的好?”妹妹问,转身拉住如月的手且两眼盯着她。 “当然是真的,青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如月回答说,神情十分严肃。 “那还等什么?走!”妹妹说,她的脸上有了笑意,拎起包袱走了出去。 如月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拿起床上包袱站了起来:“云哥哥,咱们也走?”她转过目光说。 “好。”他点了点头,二人走了出去。 两个黑衣男子牵着马站在前面,四个黑衣男子正在装车,白公子、金元、赵管事站在一旁看着,妹妹也走了过去。 箱子很快装好了。走,白公子挥下手说,那两匹马开始缓缓向前走去。接着是那辆马车和三个黑衣男子,白公子他们走在最后面,他和如月也加入了进去。 刚出后院,杨管家迎面走了过来:“你们这是……”他不无疑惑道,当即在他们面前站住了,他们也停了下来。 “老伯,你来得正好,我们要走了,正准备去向柳员外辞行,烦请老伯带我们过去!” 白公子笑着说,向他拱了下手。 “几位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不瞒几位说,员外一直忙着照顾我家公子,担心对你们照顾不周,特意嘱咐我过来看看,谁知你们……” 杨管家说,说罢重重叹了口气。“也罢,几位随我过来!” 赵管事和黑衣男子跟着车马径向门口走去,他们则跟着杨管家去了北边第六间房屋。 刚进屋,只见一个丫鬟领着一个老者急匆匆走了进来,二人径直进了东边那个小门,杨管家也跟着进去了。 没一会,柳员外从那小门里走了出来:“怎么?听说几位要走?不知为何走这么急?可是老朽哪里照顾不周?” 他说,边说边打量他们,杨管家也跟着出来了。 “老伯误会了,你老管待我们吃住,我们自是感激不尽。只是昨天下雨本就耽搁了行程,今天又因令郎的事用去了不少时间。 “老伯,我们实在是有要事在身,故而不敢久留,还望老伯见谅!”白公子忙摆手说。 “是啊老伯,你不用多想,完全是我们自身的原因,不关老伯的事。”如月上前一步说。 “话是这样说,实不瞒各位,你们救了老朽的儿子,老朽原本打算好好地款待你们几天,没曾想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了!” 柳员外叹了口气说,望他们看一会,换种语气:“这样?你们对老朽有大恩,老朽总不能没一点表示。”随即吩咐全福给他们准备二百两银子,全福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这怎么行呢?”白公子连连摆手道。 “你老管待我们吃住,论理应该是我们付给你老钱才对,怎么能收你老的钱呢?那样实在是不妥。你老的心意我们领了,钱是万万不能要的!”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救了我儿子就等于救了我半条命,些许银两算不了什么,还望你们不要再推辞了!”柳员外赔着笑说。 “不是我们不领请,实在是受之有愧。若依我看来,你老答应留我们住宿,我们帮你找回了儿子,其实这不过是相互帮助罢了。 “若你老执意如此,那我们也得感谢你,原本我们答应付你双倍的房钱,如今帮你找回了儿子,房钱就不付给你了,就当相互抵消了,双方互不相欠。既如此,我们又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白公子俯下身拱着手说,神情异常严肃。 “这……”柳员外一时语塞。 “白公子说得对,老伯,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我们无论如何是不会要你的钱的。”如月望了他一眼,说。 “不是,咱们到底还走不走?”妹妹跺了下脚说,面露焦急之色。 “走,走,走!”白公子说,“老伯,那我们就告辞了?”他向柳员外拱了拱手。 “几位真乃义士也!”柳员外说,向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既如此,老朽也不勉强你们了,钱财既不肯受,请受老朽一拜!”说着向他们鞠了一躬。 “老伯,这怎么敢当呢?”白公子忙上前扶住他说。 “别人不敢说,几位绝对当得起!如今像你们这样的侠义之士真是少之又少,敢问几位侠士尊姓大名?” 柳员外抬起头正色道,妹妹抢着把他们的名字说了一遍。 柳员外“哦”了一声,又重复一遍他们的名字,接着问他们是如何找到他儿子的。 在一个山洞里找到的,妹妹回答说。他不知道,那山洞深得很,里面七扭八拐的,他们走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他儿子。 当时他儿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白公子摸了摸说还有气,他们就给背回来了。 那里当真有山洞,柳员外问,面有疑惑。 怎么不真,妹妹瞪着眼说,两个山洞呢,另一个山洞里还有妖怪,是一只大蜘蛛精,大得吓人,不过他们已经给打死了。 “这么看来传言是真的。”柳员外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头。“你们帮附近居民除去了一害,如此我更应该好好谢谢你们,只是你们要走了…… “你们走我不拦着,不过眼看中午了,依我看,你们不如吃过午饭再走?” “你老的心意我们领了,只是已经耽搁不少时间了,我们实在是不想再耽搁了。至于午饭?到城里再吃也不晚。白公子婉言谢绝道。 “那好,随你们的意,好在我们这里离城不远。”柳员外面带笑容地说,之后送他们出了门。 赵管事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向柳员外辞了行,白公子和妹妹上了马,赵管事和金元上了车,他和如月跟在车子旁边。 一行人沿着巷子缓缓向前走去,柳员外跟着送到村口,望他们走远了才回去。 第61章 妹妹吃醋 他们沿着昨天那条小路往西走,没一会,转上了那条林荫大道,他们遂沿着那条路继续往南走。 时至正午,日头挂在他们头顶上方,路边虽有树木遮阴,但五月的阳光仍是不可小觑,只觉热意阵阵袭来,好在周围有微风,天气才不至于那么闷热。 妹妹和白公子并马走在前面,她手遮凉棚望了望日头,突然扭过头说: “白公子,要我说,咱们刚才就应该答应柳员外,你想啊?等吃过饭天肯定没有现在这么热了,那样咱们也就不用顶着日头走了,你说是不是?” “木姑娘,这在下知道。只是木姑娘,你也知道,咱们因下雨和柳公子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故这才决定出发的。”白公子朝她望了一眼,说。 “说是这样说,谁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呀?”妹妹阴阳怪气道,随即把目光转向了前面。 “当然,我不否认,这里面是有雪儿姑娘的原因。”白公子挺起胸脯说。 “恐怕雪儿姑娘的原因更大,白公子?”妹妹问,一下盯住了他的脸,目光十分严厉。 “木姑娘既这样想,那就是这样好了!”白公子目视前方道。 “果然是这样!”妹妹说,登时沉下脸来,她望白公子看了一会,换种语气道: “好,白公子,你见雪儿姑娘我不拦你,只是白公子,不知你想过没有?若咱们马不停蹄地赶到地方,可雪儿姑娘已经走了,怎么办?” 她向白公子摊开两手,装出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接着又补刀似的来了一句:“雪儿姑娘并没有说要等着咱们,不是吗?” “不是没这可能,唉……”白公子沉吟道,重重低下了头。 “木姑娘,你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金元朝妹妹瞥了一眼,面有不悦道。 “赵三叔,咱们还有多久能到天水郡?”白公子抬起头望了望前面,问,他的情绪明显有所低落。 “快了少庄主,应该还有十多里地!”赵管事回答说,白公子突然拍了下马屁股,那匹棕色马顿时加快了脚步。“白公子,看你?”妹妹说,忙拍马跟了上去。 不仅是妹妹,金元和赵管事、他和如月以及后面的黑衣男子都加快了脚步,两边的景物开始渐渐向后退去。 妹妹边骑马边和白公子说话:天水郡会是什么样的,城里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等会到了天水郡他们一起逛街好不好…… 白公子一直闷闷的,好半会才接一句,一路上几乎是她一人在说话。可能是觉得没意思,过一会,妹妹扭过头不再理他。 “云哥哥,你热不热?”如月问,朝他转过脸来。“还行!”他回答说,马蹄声和车轮轧轧声响了起来。 约莫一顿饭功夫,只见一座高大的城门楼赫然映入眼帘:它气势恢宏地坐落在蓝天之下,城墙上面旗帜飘飘。 他们快步走了过去,城上站着一排戎装兵士,居中刻着“天水郡”三个大字。城门口站着四个守门官兵,进出的人并不多,他们径直进了城。 城里与云阳郡差不多,迎面一条宽阔的大街,街道两边商铺林立,路边挤满了小摊贩。可能是时间的缘故,街上行人寥落,小摊贩大多都懒洋洋的,既不叫卖也不招呼。 一行人沿着街道往前走,一进城妹妹的心情便大有好转,这不,她一路仍东张西望的,且不时指着摊上的东西让白公子看。 但白公子的心情并没有变好多少,对她仍爱搭不理的。妹妹渐渐变得不高兴了,她只是那么默默地骑在马上,对路边摊上的东西也没了兴趣。 相反,金元倒是很有兴趣,起初他只是侧着头看,后来索性转过了身子,为了以防不慎掉下来,他的手紧紧抓着车帮。 与之相比,赵管事却显得无比淡然。如月走在他的左手边,偶尔朝街边望一眼,动作是那么恬静自然。 至于他?虽仍然感到有一些新奇,但却已没了刚进云阳郡时那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走不多远,来到一家客栈门前:安康客栈,他们随即停了下来。 门口站着两个伙计,看见他们忙笑着迎上来招呼。大概是考虑到上次的情况,这次白公子只要了他们的房间,随后征求他们的意见,如月要了两间普通客房。 一个伙计领着两个黑衣男子安置车马去了,另一个伙计领他们进了门,四个黑衣男子抬着箱子跟在后面。 上楼时,白公子向伙计问起了雪儿姑娘:“小二,你近日可曾看到一个俊俏的女子?穿着一身白色衣裳,十六七岁的样子。 “没有。”那伙计回答说,仿佛为了更加证明他的话似的,他又低头想了想说:“这两日住店的倒不少,但其中并没有白衣女子。” 白公子重重地叹了口气。“雪儿姑娘,雪儿姑娘,又是雪儿姑娘!”妹妹瞪了白公子一眼说,一脸的不悦,甩手上了楼。 “青姐姐!”如月忙快步跟了上去,他们也随着伙计上去了。 先看的是天字一号房,白公子、金元、赵管事进去了,他、妹妹、如月站在门外。 接着是赵管事和黑衣男子的房间,最后才是他们的。他和妹妹的房间挨着,分别是二号房和三号房。 妹妹和如月把包袱放到房里,跟着去了他的房间。此时他们都有些饿了,遂要了一些饭菜,伙计答应一声走了。 妹妹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了:“真是的!白公子的眼里就只有雪儿姑娘,她有什么好的?!”她拍了下桌子说。 “哥,你说,你说雪儿姑娘有什么好的?”转过目光望着他问,他轻轻叹了口气。 “看,你也说不上来?”妹妹说,收回了目光。“就算她长得比我白点,穿得衣裳比我好,又怎么样?她有我可爱吗?”她边说边点着手。 “当然没有了,谁有青姐姐可爱啊?”如月不禁笑了笑说,过去把手放到了她的肩上。“就是!”妹妹说,仰着脸不无得意。 第62章 思家 吃罢饭,他们去了白公子的房间,只见白公子垂着手坐在床沿上,一副愁绪满怀的样子。金元则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六道菜,只吃了三道,另外三道没怎么动。 “你们过来了?”白公子抬头望他们一眼说,随即站起了身。 妹妹问他逛街去不去,白公子起初有些犹豫,后来金元提议他出去散散心,又说若雪儿姑娘还在城里,说不定他们有可能会在街上遇到她。 白公子听后顿时来了兴趣,满口应允下来。妹妹则变得有点不高兴起来,不过她没再说什么,一行人上了街。 街上很热闹,那些小摊贩就像歇过了劲似的,一个个扯着嗓子叫卖,街上的行人来往不绝。 时至午后,日头已没先那么热了。他们沿着街往前走,白公子的目光不停地在人群中探寻,如此脚步不免走得有点快。 妹妹一直紧跟着他,刚开始,她还有心情看路边摊上的东西,且见到感兴趣的便指着让白公子看。 后来见白公子完全无心于此——即便拉他的胳膊也没有回应,渐渐地,她的脸沉了下来,脚步也放慢了,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如月原本走在他身边,这时突然快走两步安慰妹妹去了。 逛街对他来说本就无可无不可,故而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不过看到妹妹难过,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如此对逛街更没兴趣了。 金元倒是很有兴趣,怎奈他一直在跟着白公子走,街边的东西也只能扫一眼罢了。 他们在城里转了一圈,雪儿姑娘的影都没见到,白公子一脸的沮丧:简直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似的。 金元在他旁边默默走着,他们的情绪多少也受到了影响,一行人无精打采地回了客栈。 他跟着去了妹妹的房间,妹妹默默地走到床前坐了,仍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如月走过去搂着她的肩膀安慰了一番。过了好一会,她的心情才开始渐渐有所好转,站起身过去打开了窗户,两手支着下颌趴在窗上看街上的行人。 如月也跟着过去了,站在她的右手边,他则坐在桌前望着二人的背影。 起初二人都没说话,过了两刻来钟,妹妹开始指着街上的行人说起话来,这说明她的心情已经基本恢复过来。 她们站在窗前聊大半个时辰才走回来,妹妹脸上有了高兴的神色,如月的心情也不错,二人走到桌前坐下继续闲聊。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到了傍晚时分,窗外一片绯红,屋里的光线开始暗了下来。二人仍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渐渐地,屋里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暗,如月点亮了灯。没一会,伙计过来问他们是否要饭菜,他们要了一些饭菜,接着开始吃饭。 一开始妹妹很有胃口,吃着吃着突然放下了筷子:“哥,我有点想咱娘了。”她说,脸上顿时笼上一层忧伤之感。 如月也有所触动,她缓缓放下了筷子,扭过头说:“看你青姐姐?好好的提这个干什么?让人心里怪不舒服的。” 这时,他感到心底突然翻涌上来一股莫名的悲伤,同样也有些恻然。 如月朝他望了一眼,换种语气说:“没事青姐姐,咱们已经走了那么远,相信很快就能到赤火城的,到时咱们不就可以回去见婶娘了吗?” 说着拿起了筷子,“来,咱们接着吃?”她用筷子指着菜说。 “对,对,这没什么可难过的!”妹妹说,拿起筷子吃起来,她的心情明显有所好转。三人遂接着吃饭,只是那种感伤氛围始终笼罩着他们。 吃罢饭坐一会,他回了房间。刚点上灯躺到床上,点滴的过往突然浮上了脑海,都是关于母亲的回忆: 背着他去看大夫,打伞故意倾向他这边,拉着他去别的小朋友家讨公道…… 母亲的脸庞渐渐浮现了出来,可能是多天没见的缘故,容貌不是那么清晰——只能看清她的鼻眼,脸的轮廓却变得模糊起来。 不过那种亲切之感却丝毫没减,同时他心里还涌动着一股暖流。他感到眼睛开始有些发酸,忙翻了下身,雪儿姑娘的脸一下浮现出来: 竟是那么的清晰,仿若就在眼前,他随即想起了山洞里的情景: 当时他扶着她的肩膀,她的脸离他那么近,心里顿时感到很是柔软。他伸握了一下右手,想回味一下当时那种感觉,一只大蜘蛛突然冒了出来: 没想到这世上真有妖怪?他想,以前只是听族人说过,今天居然亲眼见到了,真是不可思议! 看来传说并不都是假的。对了,族长爷爷说过他们这一代有可能会遇到天劫,到时天下动荡、妖魔横生,唯天命之人才能助苍生度过劫难。 这一个妖怪都那么厉害,唉,那情形真是难以想象! 看我?担心这干什么?族长爷爷只是说可能,并没说一定,再说不是还有天命之人的吗?怕什么! 真是的,想这些干什么?睡觉,睡觉,他想,猛地坐起身来,窗外一片银白,他过去吹灭了灯…… 第63章 再遇佳人(1) 逛街回来,白书豪怏怏不乐的,他默默地走到桌前坐了。金元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望了望他,说: “少爷,你不用难过,街上没见到并不能证明雪儿姑娘不在城里,也许她在别的客栈里。 “退一步说,就算雪儿姑娘已经走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咱们的目的地都是京城,想来早晚一定会再见的。” 金元说得不错,他想,我也曾这么想过啊,我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因为雪儿姑娘对我的态度?这没什么不对呀,我们毕竟才见了两三面,她怎么可能对我那么好?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金元过去开了门,赵管事走了进来:“少庄主,我怎么看你不大高兴呢,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边说边打量他。 “还能是什么事?雪儿姑娘呗!”金元脱口而出道,“金元!”他朝金元瞪了一眼。 “雪儿姑娘?我倒在路上听你们说起过,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赵管事一脸茫然道,他只好把与雪儿姑娘的相遇大致说了一遍。 “哦,这样啊!少庄主,你不用忧心,我让弟兄们出去找,若那姑娘还在城里,想来应该能找得到!”赵管事说,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谢赵三叔,那就有劳弟兄们了!”他忙站起身拱手道。 “少庄主这是说的哪里话?为少庄主分忧本就是他们的分内之事。再说了,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赵管事一本正经道。 “那好,对了赵三叔,告诉弟兄们去城里其它客栈里打听一下就行了,街上我们已经找过了。”他说。 “知道了少庄主,我这就去吩咐弟兄们!”赵管事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这下好了,少爷,赵管事肯帮忙,咱们就不用亲自去了!”金元笑着说。“不错,但愿他们能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他点了点头说,扶着桌面复又坐下了。 约莫一顿饭功夫,赵管事推门走了进来:“找到了!少庄主,在仁泰客栈!”他大声地说。 “当真?”他问,猛地站了起来,两眼直盯着他的脸。 “这个不是很确切,据回来的弟兄说,那里住的有个白衣女子,伙计的描述也和那姑娘差不多,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赵管事挠了挠头说。 “描述一样,定然是雪儿姑娘!”他猛地挥下胳膊说,“走,金元,跟我去看看!”说着快步走了出去,金元忙跟了上去。 “少庄主,那家客栈在城西边!”赵管事望着他的背影说,叹口气摇摇头走到桌前坐了。 他和金元径直下了楼,日头已经走到了西南角,看样子申时左右,街上三三两两地走着一些行人。 他们沿着街往南走,三步并做两步穿过来往的行人到了路口。接着转而向西,走不多远,“仁泰客栈”四个大字便映入了眼帘。 他们顿时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客栈。一个伙计忙迎上来招呼他们,他说明了来意,那伙计脸上的笑瞬间隐了下去: “今天是怎么了?这个也找白衣姑娘,那个也找白衣姑娘。”他嘟哝着走开了。 “请问那白衣姑娘在哪个房间?”白书豪急切地问,“天字一号房。”伙计回过头说。 掌柜一脸严肃地站在柜台后面。他和金元疾步上了楼,来到房门口,他的心突然怦怦跳起来,他遂捂着胸口缓一会,这才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凌霜的声音,他的心顿时跳得更厉害了。门打开了,凌霜探出头来: “又是你们两个!你们不会还跟我们住在同一家客栈?”望了他们一眼,面有不悦道。 “真那样就好了,不瞒凌霜姑娘说,我们住在城北安康客栈,打听到雪儿姑娘住在这里,是故特来拜访!”他强忍着心里的激动说。 “你们又来找我家小姐干什么?没事请回!”凌霜沉着脸说,向他们做个请手势。 “凌霜,是白公子吗?”屋里传来雪儿姑娘的声音。“不是他是谁?狗皮膏药似的,烦死人了!”凌霜扭过头说,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凌霜,不得无礼!”雪儿姑娘斥责道,顿一下,换种语气说:“请白公子进来。”凌霜答应一声拉开了门: “进来!”瞥了他们一眼说。白书豪和金元走了进去,她砰一声关上了门,快步走到了雪儿姑娘的身边。 第64章 再遇佳人(2) 雪儿姑娘坐在桌子西边,怀里抱着那只雪灵熊。她正低着头轻轻抚摸它的背,雪灵熊一动不动地趴着,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 “白公子,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雪儿姑娘头不抬地问。 在门口站了一会,他的心里现在已经平复下来,忙面带笑容地说: “没什么,听说雪儿姑娘在这里,在下特来拜访!当然,顺便也想跟雪儿姑娘说说话。” “白公子说笑了。”雪儿姑娘摆下手说,同时缓缓抬起头来。他仿佛像是突然看到一朵花绽开似的,顿时露出满面欣喜的神色,目光一下定在她的脸上: “雪儿姑娘,自从上次一别,不知怎么的,在下感觉像是已经过了好长时间,今天有幸再次见到姑娘,在下心里着实高兴!” 他说,脸上漾满了笑容。 “白公子言重了!”雪儿姑娘说,轻轻挥了下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扭过脸去。 “怎么会呢?雪儿姑娘,这都是在下的肺腑之言!”他一脸认真地说,朝雪儿姑娘旁边的圆凳望了一眼: “雪儿姑娘,在下坐一会你不介意?”说着向桌子北边那个凳子走去。 “白公子,你还是坐那边?”雪儿姑娘忙指着对面说,“以防惊扰了雪灵熊。” “好,好,雪儿姑娘所虑极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后退两步在桌子东边坐了。为了以防雪儿姑娘再次低下头,忙移开了目光: “雪儿姑娘,咱们已经见过几次面了,眼下虽还不是朋友,但彼此也算认识了,那在下就不瞒你了。” 他微笑着说,望了雪儿姑娘一眼:“我本是白金山庄的少庄主,雪儿姑娘,想必你也知道,我们山庄就是以白金首饰闻名天下的。 “实不相瞒,我这次出来便是奉父命去京城送一批首饰。没承想在路上遇到了雪儿姑娘,真是意外之喜,不是在下夸口,能遇到姑娘实在是三生有幸!” “哦,白公子原来便是白金山庄的少庄主啊。”雪儿姑娘说,面色十分平静。 他虽已猜到了雪儿姑娘的身份,但因是偷听的缘故不便直言,可他又很想确切地知道这一点,于是低头想了想,试探着问: “雪儿姑娘,在下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从海上雪宫过来的?在下知道只有那里才有雪灵熊。”他眼虽望着别处,但余光却瞟着她。 “不错。”雪儿姑娘点了点头。 “不知雪儿姑娘因何事在路上奔波?”他接着问。“没什么,为族里处理一点小事。”雪儿姑娘回答说。 “对了,在下上次听说姑娘姓冰,雪儿姑娘,不知你与海上雪宫宫主冰寒竹老前辈可有什么关系?”他问,目光一下盯住她的脸。 “那正是我的祖母。”雪儿姑娘说,低下了头。 “哦!雪儿姑娘,原来你是海上雪宫宫主冰老前辈的孙女,失敬,失敬!”他忙拱手道,他虽早已猜到了这点,但仍做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 “白公子客气了。”雪儿姑娘抬起头摆下手说。 “雪儿姑娘,你看,咱们多有缘分?你来自海上雪宫,我来自白金山庄,你是玄冰一族的,我是白金一族的,咱们两族又同是守护天下苍生的四大部族,咱们的相遇莫非就是天意?” 他望雪儿姑娘看了一会,笑容满面地说。雪儿姑娘则默不作声,他的笑渐渐隐了下去,接着又突然说道: “对了雪儿姑娘,不仅如此,我这次出门还遇到了青木一族的人,你不知道……”为了引起雪儿姑娘的注意,他还特意提高了声音。 “青木一族!”凌霜讶异道,突然拍了下头:“坏了小姐,临走时外公嘱咐我路过古青镇,去雾青山拜访下他的老朋友李青山族长,顺便替他问个好,我给忘了!” 她不无遗憾道。“没事凌霜,等回来再拜访也不迟。”雪儿姑娘扭头望了她一眼,说。 “也只好如此了!”凌霜不禁叹口气说。 “没想到凌霜姑娘的外公和青木族的李青山族长还有交情?”他笑着说,随即向雪儿姑娘转过目光: “雪儿姑娘,你说巧不巧?木姑娘他们便是青木一族的。你可能不知道?就是上午和咱们一起在云骨朵山那三个人: “那个穿橘黄色裙子的便是木姑娘,她叫木青青;那个穿青衣裳的男子是她哥,叫木青云;那个穿浅紫色裙子的是李姑娘,她叫李如月。” “是挺巧的。”雪儿姑娘说,微微蹙了下眉,脸上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还有更巧的呢!雪儿姑娘,你还记得?咱们在明堂县城联手抓采花贼时,你让在下去救那些失踪的女子,这其中就有木姑娘和李姑娘!” 他说,脸上带着笑,越说越兴奋,一只胳膊搭在桌上身体前倾,头尽可能地往雪儿姑娘那边伸。 雪儿姑娘“哦”了一声,稍微往后仰了下身子。 “想来真是不可思议,守护苍生的四大部族,在下这次出门竟一下遇到了两个!”他满面惊喜道。“当然,最重要的是遇到了雪儿姑娘。 “雪儿姑娘,咱们既同为四大部族之人,以后少不了要一起降妖除魔,不如咱们交个朋友?雪儿姑娘意下如何?” 他问,盯着雪儿姑娘的脸。 话音未落,那只雪灵熊嗖的一声跳跑了,雪儿姑娘随即站起了身,凌霜忙赶过去追它,他也站了起来。 雪灵熊绕着屋子来回地跑,它的动作十分敏捷,只见一团白光在眼前一闪而过,实在是无从下手。 凌霜也没能追上它,最后可能是跑累了,跳到床上躺了下来,凌霜过去抱起了它。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愧是上古十大灵兽之一!”他一脸赞赏道,竖起了大拇指。 “让白公子见笑了!”雪儿姑娘从凌霜手里接过雪灵熊,扭过头说,说罢微微一笑。他仿若看到了漫天云彩,目光一下盯在她的脸上: “怎么会呢?它那么可爱,在下喜欢还来不及呢!”他连连摆手道,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 “白公子,我还有一些私事要处理,今天就聊到这里?凌霜,你去送送白公子。”雪儿姑娘说,侧过了身。 凌霜答应一声,走到他身边一伸手:“白公子,请?”说着做个请手势。 “好,雪儿姑娘既有事,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希望以后还能见到姑娘!”他说,笑着拱下手,转身走了出去。 金元跟着也走了,凌霜送他们到门口,他刚回过身,门砰一声关上了。真是没礼貌,金元很是不满道。走,他挥下手说,迈步向前走去,金元叹口气跟了上去。 尽管凌霜不是那么客气,但他心里仍很高兴——毕竟见到了雪儿姑娘,也正因此,店伙计的冷淡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走出客栈,他的心里更加舒畅,街上的一切好像都闪着光,看着是那么令人欣喜。 他信步走在街上,过往的行人是那么和善:他们脸上大多都带着笑意,就连路边的叫卖声也有了别样的韵味,一丝浅笑渐渐浮上了他的嘴角。 金元走在他的右手边,大概是刚才的气还没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第65章 世事无常 二人沿着街道往回走,很快到了安康客栈门口。那两个伙计正站在门口迎客,其中一个笑着问他:什么事那么高兴。 好事,好事,好事,他一脸笑意道,拍下那伙计的肩膀抬脚进了门,留下那伙计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 赵管事还坐在房间里等着他们,听见脚步声忙转过身:“回来了?少庄主,怎么样?是那姑娘吗?”他问,说着站了起来。 “正是雪儿姑娘,这次多亏了赵三叔!”他回答说,脸上容光焕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简直和出去时判若两人。 “少庄主客气了,还是那句话:属下身为白金山庄的一员理应为少庄主分忧!”赵管事忙摆手说。“好,那就这样,少庄主,没事我就回去了?” 他换种语气说,说罢径向门口走去。“好,赵三叔慢走!”白书豪挥着手说,送他到门口。 “少庄主,我还是给你提个醒!”赵管事突然回过头说,“你毕竟还年轻,有些事可能考虑不到。 “这样少庄主?你找女孩子我不干涉,但前提是不能耽误咱们的任务,我就只有这一个要求,希望少庄主能做到!”紧盯着他的脸。 “赵三叔放心,我知道轻重缓急,保证误不了事!”他说,神情十分严肃。 “好,那我就放心了,少庄主好好歇息,我走了!”赵管事点了点头说,笑着走了,他则走回桌前坐了。 “要我说赵管事这醒提得好!”金元意味深长地说,点着手向他走了过来。“少爷,不是我说,自从见到雪儿姑娘,你一心都在她的身上,简直都快把我忘了。 “你们才见过几次面?咱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寒心啊,少爷!”说着捂着胸口在他旁边坐了。 “去你的金元!你也来打趣我?”他说,使劲推了金元一下,接着故作一本正经道: “即便说真的,金元,我哪点对不住你了?从小我便把你当兄弟,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想着你。如今出门在外又和你同吃同住,说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满意,满意,怎么会不满意呢?少爷,我开玩笑的!”金元笑容满面地说。“我知道你开玩笑的,不然早踹你了!”他说,开心地笑了。 他在桌前坐了一会,感觉有些无聊,便站起身向窗前走去,金元跟着也过去了。远望是水洗般的蓝天、错落有致的房屋,下面是客栈的后院: 中间一片空地,周围一圈房屋,他们的马就拴在北边那个棚子里,此时正伸着头吃槽里的草料。 棚子前面蹲着一个中年男人,他正在那里铡草,只见他的左手边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 “少爷,你看那边的云!是不是很像一匹马?”金元指着天空说,他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东边的天空下漂浮着一大团白云,远看确实很像一匹奔腾的骏马。 “不错!”他笑着点了点头说,二人遂开始闲聊起来:什么天空啦、房屋啦、中年男人啦、雪儿姑娘啦…… 他站在窗户北边,金元站在窗户南边,他们有时望着远方,有时望着对方,越聊越起劲,一直聊到了日头落山,看看天色晚了,这才走了回去。 他的心情依旧很好,晚饭还特意多点了两个菜,且吃饭时胃口大口,简直与中午不能相提并论。 金元又趁机打趣了他一番,但他却丝毫没有生气,心里的高兴可见一斑。这种愉悦感一直持续到睡觉: 耳边不断响起金元的呼呼声,窗外一片明亮,他仍翻来覆去睡不着,当然,不排除吃太饱的缘故。 他枕着胳膊侧身向外躺在床上,白天发生的事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了与雪儿姑娘的谈话上。 他竭力回想当时的情景,细节大多已经记不清了,印象最深的便是雪儿姑娘那抹笑: 她笑起来竟是那么的迷人,真不愧是世间少有的美人,他想。只可惜她不怎么爱笑,不然和她聊天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她看起来好像还有一点害羞,一盯她看就低下了头,她若是像木姑娘那样大方就好了,那样就不是雪儿姑娘了,对,对,对! 今天他的运气还不错,不仅见了雪儿姑娘两次,还跟她说了话。现在他们又在同一个地方,明天能和她一起赶路吗?早在城外等着她? 她们就一辆马车,他们那么多人,随行的还有货物,肯定没有她们快。除非她们放慢脚步等着他们,她们会那样吗?不知道。 她们是去京城查盐款亏空的,这是急事,对了,雪儿姑娘为什么不说她们也是去京城的,不想和他们一起赶路? 应该是不想麻烦他们,对,对,就是这个原因!就算不能一起赶路也没什么,到京城总会见到的,真希望还能在路上见到她! 雪儿姑娘的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后来他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外面天已亮了,金元已经醒了,正在穿衣裳,见他坐起来忙说:“等一下少爷,我这就好了!”匆忙披上外衣下了床。 “不用了金元!”他忙摆手说,拿起衣裳开始穿起来。那好,金元说,帮他摆好鞋子,侧身站到了一边。 他穿戴整齐下了床,之后金元又跑出去了两次:一次去端洗脸水,一次去楼下叫菜。 他站在窗前向远处眺望,大地已从晨光中苏醒过来,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晨风拂面而过,令人倍感神清气爽。 这期间赵管事过来了一次,闲聊几句走了。没一会,饭菜端了过来,他们遂开始吃饭。 吃饭中间,金元突然说道:若是他们能和雪儿姑娘一起赶路就好了。这无疑是说到了他的心里,但愿如此,他满面笑意地说。 一炷香不到,木姑娘他们走了进来,三人都背着包袱,显然,他们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白书豪向他们客气了一番,他们婉言谢绝了:说已经吃过了。木姑娘径直走到他的对面坐了,李姑娘和木公子站在不远处,他和金元当即加快了速度。 “不好了少庄主!”赵管事急匆匆走了进来,“怎么了?”他问,猛地站了起来。 “咱们的马站不起来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直跑肚拉稀,少庄主,咱们今天恐怕是走不成了。”赵管事回答说,说罢重重叹了口气。 “什么?”他大惊道,赵管事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在他的头上,只见他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整个人一下愣在了那里。 “怎么会这样?!”木姑娘拍桌子站了起来,瞪圆了眼说,“不是,这叫什么事呀?”她焦急地拍着脑袋转了一圈。 “青姐姐,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应该想着怎么解决,你着急也没用啊?”李姑娘朝她望了一眼,说。 这话倒一下提醒了他:“赵三叔,马怎么样?带我去看看!”他回过神来说,快步向门口走去。“好!”赵管事转身跟了上去,金元忙放下筷子追了出去。 “白公子等一下!”木姑娘喊道,话音未落人已出去了,李姑娘和木公子对望一眼,跟着也去了。 第66章 分别 一行人急匆匆下了楼,那两个伙计正在楼下招呼客人,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事,其中一个伙计忙跟上来解释。 白书豪仿佛没看到他似的,径直穿过东北角那个小门进了后院。 来到马厩前面,他顿时呆住了:只见那三匹马病恹恹地趴在地上,一个个目光呆滞、有气无力。昨天那个铡草的中年男人正在棚里清理秽物。 那伙计仍在旁边解释:“公子,我们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小二,你们把我们的马弄成这样,一句没想到就完了吗?”他扭头瞪了一眼伙计,说。 “就是,好好的马交给你们,现在被你们弄成了这样,想推卸责任没那么便宜!”木姑娘气呼呼道。 “公子你别生气,这自然是我们的不是,这样?我们一定把你们的马给治好了!”伙计忙赔礼道。 “张大叔,别弄这个了,快去城里找个兽医过来,耽搁了公子的马咱们可负担不起!”他换种语气说。 那中年男人“哦”了一声,放下铁锨走了出去。 “白公子,你放心,我们是不会推卸责任的。一会咱们先让兽医看看是什么情况,若实在不行,我们一定会赔偿你的!”伙计一脸严肃地说。 “不是赔偿的问题,耽搁了我们的行程,你们负担得起吗?”他厉声道,面有愠色。 “说得倒好听,谁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木姑娘沉着脸说,“说不定是你们故意下的药,不让我们走,想多赚我们的钱!” “姑娘,话可不敢这么说?天地良心,我们虽想多挣钱,但从来不干昧良心的事!”伙计提高声音说,神情异常严肃。 “青姐姐,看你?事情还没弄清楚……”李姑娘拍了拍木姑娘的肩膀说,他们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那中年男人领着一个人走了过来:那人个不甚高,瘦瘦的,五十多岁的样子,肩上挎着一个箱子,也不说话,直接进了棚子。 他取下肩上的箱子,走到那匹大青马前面蹲下了身子,先摸了摸马肚子,又掰开马嘴看了看: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寒气侵体受了凉,这样?我给它开一些药,喂食时拌在草料里,管保几次就好了。” 他站起身说,说罢走过去打开了那个箱子,只见里面都是四方格子,格子里放着一些草药。他取出几样包了三四包,随手合上了箱盖。 那中年男人在一旁看着,忙把药接了过去。伙计向他道了谢,说诊费到柜台付,他请,他去送送他,说着做个请手势。 “请问我们的马什么时候能好?今天能走吗?“白书豪问,盯着那兽医的脸。 “今天恐怕不行,吃着药歇一天,明天应该就差不多了。”兽医回答说,把药箱挎到肩上走出了棚子。 那伙计忙跟了上去,白书豪的脸顿时变得很难看。 “没事白公子,既这样,那咱们就歇一天好了,晚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木姑娘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青姐姐!”李姑娘望她一眼,面有不悦,继而扭过头说: “真是不好意思,白公子,不是我们不等你,实在是我们也有要事,故而耽搁不得,还望白公子见谅!” “有什么要事?不就是下山历练吗?不是,我就不明白了?又没规定时间,早一天晚一天怎么了?如月,你为什么那么急呢?” 木姑娘猛地挥下手说,同时两眼瞪着李姑娘。 “这怎么能一样呢?早去早回,青姐姐,难道你就不想早点回家吗?”李姑娘一本正色道。 “不想!”木姑娘说,扭过脸去。 二人的意见相左,遂征求木公子的意见。木公子与李姑娘的意见一致,木姑娘朝木公子瞪了一眼,阴沉着脸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李姑娘再次向他表示了歉意。他们客气了,白书豪忙摆手说,本就不关他们的事,已经耽搁了他们,怎么能再耽搁他们呢。 起初木姑娘不肯走。她不走他们可先走了,李姑娘佯装生气道,不等她了,她就跟他们一起走好了。 说罢向前走去,木公子跟着也走了,木姑娘虽有些犹豫,但并没有移步。 后来李姑娘又回来搂着肩膀劝她说:他们虽然早走一天,但他们骑的有马,相信很快就能追上他们的。 木姑娘歪头想了想,这才走了。话说回来,走是走了,但却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且不住地回头望他。 他一直望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小门里才回过头,这时,那中年男人正在给他们的马喂加了药的草料。 “公子,还好不是什么大病。”耳边突然响起那伙计的声音,“这下好了,吃了药明天就好了,公子可以放心了!” “有什么好的?耽搁了我们的行程!”他瞥了那伙计一眼,愤愤地说。 “确实是我们的错,公子,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可有什么办法呢?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那伙计说,说着向他鞠了一躬。 “少爷,既然走不成了,那咱们还是回去?”金元叹了口气说。 “少庄主,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晚一天就晚一天,这是没办法的事。”赵管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回去,回去,我一刻也不想在这待了!”他一脸不悦道,甩手走了,二人忙跟了上去。 “少庄主,你好好歇息,我去告诉弟兄们一声!”走到房门口赵管事说,径直向前走去,他和金元则回了房间。 “金元,你说这叫什么事?好不容易追上了雪儿姑娘,偏偏又遇到了这档子事,这下好了,又耽搁了一天!” 他走到桌前坐了,拍下桌子气呼呼地说。他越想越郁闷,感觉心里堵得实在难受,遂站起身向窗户走去。 窗外一片明亮,日头已高高升起,金色的光辉遍撒大地。 “是挺倒霉的,可少爷,你也可以这样想啊:这下咱们不是正好可以好好歇歇了吗?”金元跟过去说。 “至于雪儿姑娘,不知她走没走?说不定她也没走呢,那样少爷不是又可以见到她了吗?少爷,不如咱们去看看?” “对,是有这可能!走,去看看!”他如梦方醒道,脸上顿时有了光彩,转身向门口走去。金元忙跟了上去,二人前后脚走出了客栈。 街上仍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小摊贩站在晨光下叫卖,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他完全无心于此,匆匆地穿过人群,来到了仁泰客栈。 昨天那个伙计正在招呼客人,听说他们又来找白衣姑娘,没好气道:“走了,走了!” 他不相信,上楼一看人去屋空,心里顿时凉半截,同时脸色也暗了下来。 本想着在雪儿姑娘走之前还能见一面,他想……先前的郁闷再次袭了上来,走出客栈来到街上,他仍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第67章 散心(1) “没事少爷,就当出来散散心好了,再说到京城总会见到的,不是吗?”金元扭头望了他一眼,说。 不错,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京城总会见到她的,他想,心里顿时高兴了点,不过看起来还是有点闷闷的。 二人沿着街道往回走,刚转过路口,金元突然指着一家商铺说:“少爷你看,那不是咱家的店铺吗?” 他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块银字牌匾:白金首饰四个大字特别醒目,铺子就在街东边,离他们两三丈远的样子。 “少爷,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要不进去看看?”金元饶有兴趣地说。“看看掌柜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经金元这么一说,他突然也很想去看看他家的店铺,遂同意了。二人径直走了过去。 刚进门,一个中年男人迎了上来:“这位公子,一看你就气宇非凡,买首饰是?这你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都是上好的首饰。 “来,首饰在这边,你尽情地挑!”他满面含笑地说,侧身做个请手势。 那人圆脸,胖胖的,四十来岁的模样。他们遂跟着他来到了首饰柜前,只见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首饰,一眼望去:琳琅满目,光彩照人。 不远处站着两个挑首饰的妇人,二人正在那里叽叽咕咕、指指点点,一个伙计站在柜后看着她们。 “掌柜的,还有更好的吗?”他朝柜里首饰望了一眼,问。 “怎么?这些公子都看不上眼?”那掌柜问,一脸狐疑地望着他,而后突然笑了: “明白了,送心仪的姑娘,害怕拿不出手。这样?公子坐那里稍等片刻,我去取更好的来!” 他指了指屋子南边那张桌子,转身走进了后面的小门,他和金元则走到那张桌子前坐了。 突然,一个红衣女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紧接着又进来一个橙衣女子,不错,正是在谷仓县大街上看到的那两个女子。 她们也看到了他,朝他扫了一眼,径向前面的首饰柜走去,随即响起了伙计招呼的声音:“姑娘,看看需要什么?都是上好的首饰!” 话音刚落,掌柜的抱着一个小木箱走了过来:“公子,看看这些怎么样?这些首饰绝对让你眼前一亮!” 他说,把箱子放到他面前的桌上打开,顿时银光四射、耀人眼目。只见里面放着八件首饰,有头钗、手镯、耳坠、项链,其上镶嵌宝石,个个做工精致。 他随手拿起两件看了看,的确是上等的首饰,不过他是见过沧海的人:“不过如此,掌柜的,还有更好的吗?” 他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说,同时盯着那掌柜的脸。 “公子,你不会是过来消遣我的?”那掌柜说,登时沉下脸来,啪一声合上了箱盖。 “这样的首饰你再看不上眼,那你也不用买了,这么好的首饰……真是不识货!” 金元嚯地站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面前是什么人吗?”他满面不悦道。 “什么人?我管你们是什么人,要买就买,不买请便,别妨碍我做生意!”那掌柜瞥了他一眼说,说罢转过脸去。 “也罢,今天就让你好好看看!”金元气呼呼道,伸手拽下他腰间的令牌举到那掌柜面前:“看清楚了,看仔细了!” “白金令牌!”那掌柜大惊失色道,顿时有些站立不住似的,忙扶住了桌子:“小的有眼无珠,不知少庄主大驾光临,恕罪,恕罪!” 他俯下身拱手道。 “不知者不怪,只是掌柜的,你对客人的态度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他摆下手说,但目光却十分严厉。 “是,是,少庄主教训得是,我以后一定改!”那掌柜连连点头道。 那红衣女子一直扭头望着他们这边,这时突然走了过来,橙色女子跟着也过来了。她二话不说,径直打开了桌上箱子: “这几件还差不多!”她望了一眼说。 “姑娘真有眼光,这些是店里最好的首饰,看看可有姑娘中意的?”那掌柜问,脸上堆满了笑。 那女子拿起一个上面镶嵌红宝石的凤头钗看了看,抬手插到了发髻上,扭过脸问:“就它了,多少钱?” “三十两纹银!”那掌柜回答。 “赤凤!”那女子朝橙衣女子丢个眼色,橙衣女子答应一声,从包袱里取出一锭银子放到了桌上。 “姑娘稍等片刻,我这就找你钱!”那掌柜拿起桌上的银子说,脸上的笑几乎要溢了出来,转身向柜台走去。 “原来你竟是白金山庄的少庄主,怪不得身手那么好?”那女子打量了他一眼,说。“跟你的那个臭丫头呢?”她问,一副很是随意的样子。 “要你管!”金元仰着脸说,神情中不无轻蔑。 “你这奴才,竟敢这样跟本小姐说话,真是……”那女子说,顿时怒气满面。 “姑娘,这是找你们的钱,二十两,分文不少!”那掌柜托着钱走了过来,说着递了过去。 那橙衣女子忙伸手接了。那女子瞪金元看了一会,叹口气说:“算了!走,赤凤!”快步向门口走去,橙衣女子忙跟了上去。 “也是,这些首饰少庄主怎么会瞧得上眼?倒是小的没有见识,少庄主什么好首饰没见过!”那掌柜笑着说,轻轻合上了箱盖。 “少庄主且坐一会,我去给你泡一壶好茶来!”他捧起那小木箱说。 “不用了掌柜的,我们坐一会就走!”他忙摆手说,接着又有些疑惑地问道:“掌柜的,我有一点不明白,那些上等首饰为什么不摆出来?” “少庄主,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掌柜放下箱子压低声音说。“若是把这些首饰摆出来,柜面上的一下就失去了光彩。 “这且不说,那些妇人看到这样的首饰,定然会爱不释手,这个拿拿,那个摸摸,讨价还价,最后还不见得能买。 “再说,这些首饰摆在那里,客人都去看它们了,那些次等的首饰还怎么卖?” “哦,是这样啊,掌柜的有心了。”他如梦方醒似的说,脸上浮起一丝笑容。 “没什么,少庄主,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那掌柜一本正经道。 “好了掌柜的,我们走了,你忙!”他站起身说,拍了拍那掌柜的肩膀,“掌柜的,往后对客人的态度一定要好点!” “一定,一定!少庄主慢走!”那掌柜重重地点了点头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他和金元走了出去,那掌柜一直送他们到街上,看他们走远了,才耸耸肩膀摇摇头走了回去。 第68章 散心(2) 他和金元继续沿着街往回走:“拿来!”他说,把手伸到了金元面前。金元先是一愣,继而把令牌放到了他的手上。 “金元,你真是太沉不住气了,我本不想暴露身份……”他把令牌挂回到腰里,说。 “少爷,这能怪我吗?你也看到了,那掌柜的什么态度?看那情形再不走他能拿扫帚把咱们赶出去!” 金元说,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转眼到了客栈门口,他们刚进去,一个伙计迎了上来: “公子,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城里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呢,怎么不趁此好好玩玩?”他笑着问。 白书豪没有搭话,径直上了楼。回到房间,他默默地走到床前坐了。出去一圈,他的心情虽然有所好转,但却仍旧高兴不起来。 金元在他旁边站着,说:他们可以考虑一下伙计的提议,出去玩玩。只是他心情不佳,实在没有多大兴趣,遂没有同意。 坐了一会,颇感无聊,突然想起他好久没有下棋了,于是让金元陪他下棋。金元从包袱里取出棋具,二人在桌前开始对弈起来。 金元的棋艺虽不如他,但以往三局中也能胜一局,今天却有意无意地让着他,五局连败。 他知道金元这样做是为了哄他开心。金元的心思没有白费,他心情确实变好了一点,因此午饭吃得很有胃口。 吃罢饭,金元再次提议出去玩玩。他正站在窗前向远处眺望,听后顿时来了兴趣: 好,他们就从那些房屋开始,他指着远处的房屋说。金元没有意见,二人走了出去。 出了客栈,沿着街道往南走,到路口左拐,走不多远便到了后街。 街上的行人不多,他们绕着那些房子转了一圈,近看和远观感觉就是不一样,那些景物全都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另外还有玩耍的孩童、晒太阳的老人。之后他们又回到前街逛了一阵,直到申牌时分才回客栈。 到后院看了看他们的马,已经能站起来了,并且目光也有神了。总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他心情愉悦地回了房间。 不是,马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着凉呢,金元不无疑惑道,走到他的旁边坐了。 他也一头的雾水:若说是淋雨的缘故,他想,那是前天的事了…… 坐了一会,大概是觉得无聊,金元说:要不他们下棋。好,他同意道,二人遂下起棋来。 这次金元发挥出了正常水平,但他却下得比上午还要高兴。二人一边闲聊一边下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金元点亮了灯,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他们简单吃了晚饭,之后便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他先去了后院,正如那位兽医所言,他们的马已经恢复如初。 他的心里自是很高兴,同时也有点迫不及待,匆匆吃了早饭,接着一行人出发了。 出了天水郡城,木青云他们沿着路往前走,约莫二里多地,转上了一条官路。 路边长着两排绿树,头顶是蔚蓝的天空,左右是一望无际的原野,清风徐来,阳光明媚,令人倍感心情舒畅。 他和如月走在前面,妹妹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她走得慢腾腾不说,还边走边低着头踢路边的小石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考虑到此,他和如月也没敢放快脚步。 三人沿着路默默走着,不时有路人迎面而过。当然,也有从他们身边超过去的。那些人大多会多看妹妹两眼,不过当她一抬头,那些人便迅速收回目光快步走了。 妹妹也不说话,仍低下头沉浸在烦闷之中。那种不快在她心里持续不了多长时间,过一会自然就会好,这是他和如月都知道的,故而也没去劝她。 果不其然,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妹妹突然停下了脚步:“哥,如月,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多留一天呢?多留一天怎么了?!” 她一脸不悦地说,他们回过头,她正站在那里瞪着他们。据以往的经验可知,这时妹妹的气已消了大半。 “青姐姐,不是说了吗?早去早回,还能是什么原因?”如月说,向她走了过去,她盯妹妹看了一会: “青姐姐,看你?昨天晚上还说想婶娘呢,今天一见到白公子就把婶娘忘了,婶娘知道得多伤心啊。” 她意味深长地说,说着不禁笑了。 “去你的如月!”妹妹说,使劲推了她一下,继而一本正经道:“又不完全是因为白公子,咱们走了那么多天了,歇一天不好吗? “再说还可以趁此在城里好好地玩玩,多好的事,就因为你们两个,全泡汤了!”说罢噘着嘴扭过脸去。 “好了青姐姐,你别生气了,我们错了,这总行了?”如月走回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青姐姐,还是那句话:咱们只是先走一步,不过一天的路程,相信白公子他们骑着马很快就能追上的,到时你就可以见到白公子了,不是吗?” “要我不生气也行!”妹妹回过头说,目光一下盯到她的脸上: “不过如月,你们得答应我到下一站歇歇,咱们好好地在城里玩一天,顺便等等白公子他们,怎么样?” 她的脸色有所缓和。“这……”如月摸了摸头,踌躇起来。 “如月,你们若不答应,我虽然仍会跟着你们走,但你们别想看我的好脸色!”妹妹沉下脸说,说罢再次扭过脸去。 “好,好,青姐姐,我答应你。走?”如月歪头想了想,叹口气说。 “这还差不多!”妹妹说,脸上顿时浮起了笑容,迈步向前走去,如月紧随其后,二人很快走到了他的面前: “走了哥!”妹妹拍下他的肩膀说,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走,云哥哥?”如月望他一眼说。“好。”他点了点头,三人继续接着赶路。 妹妹走在最前面,脚步变得轻快了不说,还边走边采撷路边的花草,可见她的心情已经变好。 他和如月走在妹妹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如月走在他的右手边,脸上闪着愉悦的光彩。 他的心情也不错,先前受妹妹影响的那点不快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因此感到心里很是畅快。 第69章 山中沐浴 日头随着他们的脚步渐渐南移,且变得越来越耀眼,路边的树叶闪闪发光。走有半个时辰,妹妹便嚷累了,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 “才走这么一会就累了?看来都是这两天骑马的缘故。”如月意味深长地说,向她走了过去。 “青姐姐,你可不能再骑马了,那样下去离开马就不能走路了,到时难道还得给你配匹马不成?”说着不禁笑了。 “关马什么事?”妹妹突然扭过头说,“要怪也只能怪天气,现在进入五月份了,天变得越来越热,走不一会就出汗。” “是,是,怪天气,怪天气。”如月面带笑容地连连点头说。“本来就是嘛!”妹妹一脸认真道。 他和如月又走到了前面,起初妹妹只离他们两三步远,后来距离开始逐渐拉大,同时她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坏。 约莫走有两里多地,她突然停了下来:“我不走了!”她很是不悦道,走到路边一棵树下一屁股坐了。 “云哥哥,要不我们也歇一会?”如月回头望了她一眼,说。“好。”他点了点头,二人遂向路边走去。 妹妹在离他们五六步远的地方,大概是觉得一人坐着没意思,坐一会,站起身向他们走了过来。 一过来坐下,便打开了话匣子:前面是什么地方,好不好玩,路上有酒肆吗,没有怎么办…… 他们大多都回答不上来,适逢路人经过,他们询问一下才知道前面是望都县。 约莫过了一刻来钟,三人继续向前进发。路上行人稀少,他们走得很快,一口气走了十多里地。 这时,就像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似的:只见左边的原野上现出了一座座连绵的山峰,一眼望去苍翠满眼,且在阳光下闪着光。 妹妹说得不无道理,五月的阳光绝非四月可比。 又往前走了一会,他们渐渐开始有些热了,三人的额上都有了汗珠,妹妹边走边扯胸前的衣裳,他和如月则尚且犹可。 又勉强往前走了一段路,妹妹再次嚷着要歇,说现在她的嗓子渴得快要冒烟了。 他和如月也有些渴了,三人遂决定停下来歇会,顺便再到附近找点水喝。 “哪里有水啊?”妹妹四下望了望说,现出一副焦躁的样子。 “青姐姐,这点不用担心,有山就有水。”如月望着远方的山峰说。 “既如此,那还等什么?”妹妹急切地说,站起身向原野走去。他和如月对望一眼,跟了上去。 三人沿着原野往东走,一盏茶的功夫到了山脚下。 循谷口而进,不过五六十步,便来到了一个所在:四面环山,周围怪石嶙峋,其间丛生着一些杂树。 北边的山壁下面有一个池塘,池水清澈。山壁上则流淌着一道细流,就在中间那个位置,石壁凹凸不平,水流很缓,自上而下落到池边的石头上银花四溅。 他们径直走到了池塘边,哗哗的水流声响了起来。妹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蹲下身子便捧起水喝起来。 大概是觉得不过瘾,她喝了几口,索性把嘴伸进了水里,她大喝了一阵,之后又洗了脸。 如月取出竹筒走到池塘对面,踩着石头到山壁下面接了一筒,回来递给了他。 他自是不好意思先喝,二人谦让之间,被妹妹一把夺了过去:“我尝尝那边的水是不是更甜?” 她笑着说,两口下去剩了一半,连声说:“不错,不错!” “青姐姐!”如月白了她一眼,面有不悦,夺过她手里的竹筒再次递了过来,他不好再推辞,遂接过来喝了。 如月又去山壁下接了一筒,回来问他还喝不喝。还是她先喝,他面带微笑地说。 如月听后很是高兴,便送到嘴边喝了几口,他接过来把剩下的喝了。 如月接过竹筒,问他还要不要。不用了,他摆下手说,如月遂收了竹筒。 妹妹一直蹲在池塘边玩水,这时突然扭过头说: “如月,要不咱们在这洗个澡?看这水多清,再说咱们已经出来那么多天了,刚才身上又出了汗,洗个澡一定很舒服!” 她的眼里闪着光。 “是挺清的,可青姐姐,咱们这是在山里,怪不好意思的。”如月望着池水说,面有难色。 “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妹妹说,猛地站了起来。“你看,四面都是山,周围又没有人,另外,让我哥去谷口给咱们把风,如月,你尽管放心好了!” 她手指着四面的山壁转了一圈。“话是这样说,可……”如月手托着鼻子若有所思。 “如月,你就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咱们今天好好洗洗澡!”妹妹猛地挥下手说,接着目光一下转到他脸上: “哥,你去谷口给我们看着,千万不能让人进来!” “好!”他点了点头说。话音未落,妹妹已经开始解腰间的丝带,他忙走开了,身后随即传来了妹妹的笑声: “哥,你可不能偷看我们啊!” “看你青姐姐?云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如月的声音。 “不是吗?不是吗?”妹妹呵呵笑着说,“如月,你还不快脱!” 他快步走到了谷口,四野无人,鸟鸣婉转。他刚站没一会,二人的嬉闹声便传了过来,之后不时响起。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二人才前后脚走了过来:妹妹的头发湿淋淋的,如月的已经半干。 二人脸上都焕发出异样的光彩,他不禁多看了两眼,妹妹两眼瞪着他,如月则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云哥哥,你也去洗一下?”她怯怯地望了他一眼说,说罢低下了头。 “就是哥,洗得可舒服了,你快去,我们给你把风!”妹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他也感到身上汗津津的,遂同意了。 他刚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了妹妹的打趣声:“哥,你放心,我帮你看着如月,另外,男的一个也别想进,至于女的?我可不管!”接着是一串开心的笑声。 “青姐姐!”如月的声音中透着不满,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径直向前走去。 转眼到了池塘边,他取下肩上的包袱,朝池水望了望,又朝四周打量一眼,接着开始脱衣裳。 刚走进池中,一种难言的舒服便袭了上来,自脚底直达胸部,全身为之一振。 池水清凉,泡在其中很是舒服,抬头是蓝天,四望是青山,心情自是十分愉悦。 大概过了两刻钟左右,他便上去了,之后穿好衣裳,拿起包袱向谷口走去。 “怎么样哥?没骗你?是不是很舒服?”妹妹笑望着他问,他“嗯”一声点了点头。 “青姐姐,水也喝了,澡也洗了,走?”如月望他看了一会,向妹妹转过目光说。 “走,走,走!”妹妹满面笑容道,三人遂走了回去。 第70章 妄念纷飞 日头已经走到正南方,看样子已午牌时分。 他们沿着原野往回走,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到他们身上。等回到路上,衣裳已经干了,头发也干了,他们整了整头发,然后继续接着赶路。 可能是时间的缘故,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为了躲避头顶的阳光,他们尽可能地沿着路边走。 阳光透过树叶撒下一片斑驳的影子,微风吹来,光影浮动,同时也带来一丝凉爽。 妹妹走在最前面,脸上一直带着笑,脚步走得很是轻快,还不时地伸开手臂做展翅状:整个人简直就像要飞起来似的。 接着是如月,心情同样也不错——她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他走在最后面,感觉身上十分清爽,心里倍感惬意舒畅,仿佛刚才洗澡时,把心情也洗了一遍似的。 三人就这样沿着路往前走,一口气走了十里开外。 过了一会,他们身上渐渐又出了汗,妹妹又开始边走边扯胸前的衣裳,同时她的情绪也变得有所低落。 他和如月的心情多少也受到一点影响,三人的步子不觉放缓了下来。 加之这时饥馁感又袭了上来,前面却仍是望不到尽头的路,如此一来,先前的愉悦感开始逐渐消失,一种烦闷情绪很快笼罩了下来。 特别是妹妹,她走到了最后面不说,还一脸的不高兴。如月脸上的光彩也暗了下来,他的心里也感到有些不畅。 好在他们运气还不算太糟:这不,又往前走了一会,只见前面路上突然冒出来两间茅草屋。 “是酒肆!哥,如月,快看!”妹妹指着前方满面兴奋,刚才的疲累之感顿时一扫而空,快步走到他们前面去了。 “我看到了,青姐姐。”如月说,脸上也浮起了笑容。他早已看见了门外的招子,心情自然有所好转。 三人不觉加快了脚步,转眼来到跟前。妹妹径直走到一张桌前坐了,他和如月跟了过去。 桌子中间放着一个茶壶、四个茶碗。妹妹拿起一个碗放到面前,提起茶壶倒了一碗,端起来一饮而尽,大呼畅快。 如月接过茶壶倒了两碗,一碗给了他,一碗放到自己面前。他端起来喝了几口,只觉一股凉意从心底升了上来,身上顿觉轻快不少。 旁边那张桌上坐着两个汉子,南边那个汉子脚边放着一副货担,桌上摆着四样小菜和一坛酒,两个人边吃边聊十分高兴。 “老板!”妹妹拍下桌子喊道,如月刚把碗送到嘴边,遂喝两口茶放了下来。那两个人朝他们这边望了一眼,接着继续吃饭。 “来了,来了!”一个中年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三位吃点什么?”他问,笑着在桌前站住了。 他们要了几道小菜,妹妹本想要一坛酒,后来在如月的劝说下才作罢。 “既如此,三位稍等,饭菜一会就来!”老板说,转身走进了屋里。 没一会,饭菜端了过来,他们遂开始吃饭。吃罢饭坐了一会,他们则继续接着赶路。 时至午后,日头挂在右边那排树的上面,为了尽可能凉快一点,他们只好沿着路的另一边走。 连绵的山峰消失了,辽阔的原野呈现出来,原野尽头现出一些影影倬倬的房屋,看着像是一些村落。 妹妹仍走在前面,她面带笑容脚步走得十分轻快。他和如月紧随其后,如月的脸上闪着光,他的心里也很畅快。 不时有行人迎面而过,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他们便来到了望都县城。 他们径直进了城。迎面是一条街道,街边坐落着两排商铺,路边站着一些小摊贩,街上走着一些行人,总之,与以往见到的县城没什么两样。 他们沿着街道往前走,妹妹仍是边走边东张西望。可能是走累了的缘故,相比以往,她的兴致明显有所消减。 如月默默地走在他的右手边,他则目视前方、面色平静。很快来到一家客栈门前:鸿运客栈。 “就这家?”妹妹望了一眼说,他和如月没有意见,三人遂走了进去。 一个伙计忙笑着迎上来招呼,他们说明了来意,那伙计领他们上了楼。 先看的是妹妹和如月的房间,妹妹径直走到桌前坐了,她头枕着胳膊趴在桌上,显出一副很是疲累的样子。 如月放下包袱和剑,跟着去了他的房间,那伙计见他们对房间没有意见便走了。 “云哥哥,你好好歇息,我回去了。”如月朝房间打量一眼,向他转过目光说。 “好,如月,你们也好好休息休息。”他取下肩上包袱,扭过头说。 “知道了,云哥哥。”如月面带微笑地说,转身走了出去。他随即在床沿上坐了,他本就不怎么疲累,顿觉一下轻松不少。 过了一会,妹妹拉着如月走了进来,说是要出去逛街,问他去不去。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脸上闪着愉悦的光。 他听后开始犹豫起来:去?并没有多大兴趣,不去?又怕惹妹妹不高兴。 如月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望他笑了笑说:“云哥哥,你若不想去,我一人陪青姐姐去好了,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妹妹摸着头转了一圈:“哥,不是我说,跟你说个话真费劲,一句话的事,去不去?”指着他说,说罢两眼盯着他。 “你们去,我就不去了。”他想了想,说。 “这不就行了!你不去,我们两个去,走如月?”妹妹不禁叹了口气说,拉着如月走了出去,如月回头望了他一眼,随即身影消失在门口。 他没有跟着出去,而是过去打开了窗户:街上的景象尽收眼底。不过片刻功夫,妹妹和如月便走出了客栈,接着二人的身影融进街上的人群之中。 妹妹不时停下脚步,如月紧跟着她,一黄一紫两个身影在路边的摊位前跳来跳去。 二人随着人群慢慢向南移动,同时身影也变得越来越小,转过路口消失不见了。 他旋即收回了目光,同时对街道也没了兴趣,转而望着天空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已申时左右,他望了望下面的街道,并没有妹妹和如月的身影,怎么还没回来?他想。 她们不会是遇到什么事了?难道她们在街上与人发生了争执?不行,依妹妹的脾气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如此难免要惹事。 唉,刚才我真应该跟着一起去,多个人多个帮手,再说我还可以保护她们。 对,想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退一步说,即便与人发生了争执,依妹妹她们的身手想来也不会吃亏。再说了,如月一定会劝妹妹的。 坏了,倘遇到的是功夫高手呢?如此妹妹她们难保不会吃亏,她们不会受伤了?不会被高手劫走了?想到此,他的心里开始有些发慌。 真是的,世上哪有那么多功夫高手?就算是遇到了高手,也不见得就是坏人? 对,也许她们只是逛的时间长了一点,这很有可能,妹妹一旦玩得高兴是不讲什么时间的。 如此一想,他的心里顿时释然了,长舒一口气,转身走回桌前坐了。 若是平时,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他能一直坐到天黑。今天却不同:过有一盏茶的功夫,他又开始担心起来,走到窗前看看,街上仍没有二人的身影。 我刚才真应该一起去,他想。我虽对逛街没多少兴趣,但也算不上多么讨厌。不错,相比逛街,我更喜欢呆在房间里。 可话说回来,早知道这样心绪不宁,还不如出去逛逛?对,与其在这干着急,倒不如出去找找她们。他想,转身走了出去。 第71章 念念不忘 这时,街上行人比先少了一些。他走得很快,转眼到了路口,接着转而向西,走有一箭之地,总算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心随之放了下来。 二人正站在路边一个摊位前,妹妹正在摆弄那摊上的小玩意,如月在一旁站着。 他径直走了过去,如月最先看到了他:“云哥哥,你来了?”她面带微笑地说,他“嗯”了一声。 妹妹手里拿着一个蝴蝶样的小玩意,扭头朝他望了一眼,随即问那摊主多少钱。 摊主是个中年妇女,她说了一个价钱,妹妹嫌贵,问她能不能便宜一点。那摊主踌躇一会,让了一点。 但妹妹仍嫌贵,问她能不能再便宜一点。不能了,摊主回答说,她是小本生意,那价钱已经很便宜了,实在不能再便宜了。她的神情异常严肃。 妹妹望着手里那只蝴蝶样的东西犹豫起来。摊主看她很喜欢的样子,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接着换种语气说:算了,算了,不买算了。 说着伸手去夺她手里的东西。买,买,买,没说不买啊。妹妹忙收回了手,瞪着眼说。 大概是看出了摊主的意图,如月望了妹妹一眼,说:“青姐姐,要不算了?”同时丢她个眼色。 “怎么能算了呢?这价钱不贵!”妹妹提高声音说,继而目光一下转到他脸上:“哥,你来得正好,付钱!” 他“哦”了一声,到腰里一摸才发现来得匆忙没带钱,顿时一脸的尴尬。 如月取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那中年妇女笑着接了,找了她一把铜板,他脸上的尴尬神情这才渐渐隐了下去。 “如月,就算你送我的好了!”妹妹拍了下如月的肩膀说,满面笑容地向前走去,他和如月忙跟了上去。 他心里虽有些过意不去,但钱数不多又不好开口,踌躇了半晌:“如月……”他说,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刚开口便被如月打断了: “云哥哥,青姐姐不是说了吗?那是我送给她的。”如月笑着扭过脸说,他不好再说什么。 “哥,你不是不来吗?怎么来了?你不会是想听我们女孩子的悄悄话?”妹妹在前面走着,突然回过头说,说罢呵呵笑起来。 “青姐姐,看你?云哥哥肯定是担心咱们。”如月面有不悦地说。 三人沿着街道往回走,妹妹仍不时在路边摊位前停下脚步,他们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穿过路口去了东边那条街。 之后他们又到后边那条街上转了一圈。回来已经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红霞满天,街面上笼罩着一层橘红色。 路边小摊贩已去十之五六,街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行人。三人遂慢慢往回走,妹妹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他和如月的心情也不错。 回到客栈,那种愉悦氛围仍没有消散。妹妹和如月坐在桌前谈论街上的见闻,他静静地坐在旁边。 二人说着说着说到了那只蝴蝶上:“怎么样如月?很好看?”妹妹边摆弄那只蝴蝶样的东西边问。 “是挺好看的。”如月朝她手里瞥了一眼说,顿一下,突然换种语气:“青姐姐,其实它还可以再便宜一点。” “怎么可能?再便宜人家就不卖了!”妹妹猛地抬起头说,一脸的认真。 “那妇人只是那么说说罢了,青姐姐,当时你若放下这个蝴蝶,她肯定能给你再便宜一点。”如月不禁笑了笑说。 妹妹猛地拍下桌子:“如月,你不早说!要不是咱们可以少付几个铜板。”她不无遗憾道。 如月一下盯住她的脸,说:“青姐姐,你怎么怪起我来了?当时我给你使眼色你没明白,我总不能明说?再说不过是几个铜板罢了,也值不了什么。” “这次就算了,如月,下次我一定要试试你的办法,几个铜板也是钱啊!”妹妹叹了口气说,说着笑了。 二人又聊了一会,天渐渐黑下来,他点上了灯。“我的肚子饿了!”妹妹突然说道,忙捂住了肚子,同时目光也望向了门口:“伙计怎么还不来呀?” “这样青姐姐?你们先坐着,我下去看看,顺便点几个菜。”如月说,说着站了起来。“还是我去?”他忙站起身说。 “不用了云哥哥!”如月忙摆手说,望他一眼走了出去。 没一会,她回来了,说菜已经点好了,一会就来,走到妹妹对面坐了。 约莫一盏茶功夫,饭菜端了过来,他们遂开始吃饭。 妹妹吃了一阵,突然心血来潮似的说:“今天高兴,要不咱们喝点酒?” “高兴归高兴,我看酒就算了?”如月望了她一眼,说。 妹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说:“不是如月,你是什么意思?中午不让喝也就算了,现在还不让喝? “路上喝醉了麻烦我能理解,可现在是在客栈。再说咱们明天又不赶路,就算喝醉了,也不过是起得晚点,有什么大不了的?”她面有不悦。 “青姐姐,不是不让你喝,而是为了稳妥一点起见。 “你忘了?在明堂县城云泉客栈,你没喝酒仍被人家不知不觉地劫走了,若是喝醉了如死猪一般,人家抬走也不知道,岂不是更危险?” 如月说,神情十分严肃。 妹妹嚯地站了起来:“那关酒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妖道用了下流手段,不然咱们怎么会没有一点知觉?”她瞪着眼说。 “即便如此,喝醉了难免会在无形之中增加危险,为了安全考虑,我认为还是不喝的好。”如月提高声音说。 “怎么就喝醉了?喝酒就一定会醉吗?我只喝一点,保证不喝醉怎么样?”妹妹伸着脖子说,语气明显有所缓和。 “说是那么说,谁知你做不做得到?”如月说,盯着妹妹看了一会,突然换种语气: “青姐姐,若是要我答应也行,不过你得答应一件事,咱们明天不等白公子了。” “怎么又扯出白公子了?”妹妹说,摸着头转了一圈。“不是,这关白公子什么事?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我说喝一点就喝一点,绝不会喝醉!” “我不管,就这一个条件,是喝酒还是等白公子?二选一,选!”如月说,脸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罢了,罢了,吃饭,吃饭,不喝了,不喝了!这总行了?”妹妹猛挥下手说,说罢一屁股坐了,拿起筷子吃起来。 “这么说你选白公子了,青姐姐?”如月问,歪着头笑望着她,妹妹则低着头不理她。 吃罢饭,坐了一会,妹妹的气渐渐消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如月:“白公子现在干嘛呢?” “我怎么知道?”如月回答说。 “白公子他们明天会来吗?咱们能等到白公子吗?妹妹说,手托着下颌若有所思。 “应该会来?”如月望了眼妹妹,说。“他们是去京城送货的,没事自然不愿耽搁。至于等不等得到?那就只有看缘分了。” “唉,但愿明天能见到白公子!”妹妹说,一脸的希冀,放下手直起了身。如月不禁笑了笑,木青云坐一会,之后便起身回去了。 第72章 心急如焚 他的房间在妹妹隔壁。回到房间,点上灯,他便走到床前坐下了。 妹妹一心都在白公子身上,他想。这再明显不过了,可白公子眼里却只有雪儿姑娘。唉,如此妹妹以后难免要伤心。 白公子的确是个不错的男子,可缘分的事谁能说得清呢?就说今天:马好好的突然生病了,也正因此,他们与白公子分开了。 倒不是说他想与白公子同路,其实能否与白公子同路,他倒不在意,主要是考虑到妹妹。 与白公子同路,妹妹的心情往往很好,妹妹心情好,他自然很高兴,妹妹不高兴,他心情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可话说回来,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呢?也只能是希望妹妹明天能如愿以偿。 对了,如月为什么会答应歇一天?仅仅是为了让妹妹消气?当时的权宜之计?只是为了哄妹妹开心,并当不得真? 应该不会?她说得那么认真,看来明天可以歇一天了。想什么呢?妹妹怎么会待得住?她一定会去城里逛。不去担心,难免要跟着她。 又要等白公子,又要在城里玩,别说一天了,能有半天时间就已经很难得了,可见明天轻松不了。 看我?想这些干什么?睡觉,睡觉,只有养足精神,明天才好陪妹妹逛街。他想,过去吹灭了灯。 可能是已经养成习惯,翌日,他早早便醒了。屋里亮堂堂的,他朝窗外望了望,五更天的样子。 他坐起来练了一会功,外面渐渐亮了,遂穿好衣裳,去了妹妹的房间。 二人还没有醒,他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如月的回应声,接着门开了: “云哥哥来了?”如月面带微笑地说,右手扶着门框,屣着鞋站在那里,望他一眼,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嗯。”他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云哥哥起得真早啊,云哥哥,你现在每天还仍旧早起练功吗?”如月撩了下肩上的头发,说,关好门跟了上去。 他“嗯”一声走到桌前坐了,朝床上望一眼,妹妹仍兀自沉沉睡着。 “青姐姐,起来了,云哥哥过来了,天亮了!”如月过去拍了拍妹妹说。 “过来就过来呗,打扰我干什么?”妹妹猛挥下胳膊说,说罢翻过身去。 “今天又不赶路,起那么早干什么?让我再睡会!”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云哥哥,你看?”如月转过身说,摊开两手,显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让她睡?”他说。“好。”如月点了点头,在床沿上斜签着坐下了,双手拢起头发开始整理起来: “云哥哥,咱们今天好好地歇歇,明天再接着赶路,你没有意见?”她低着头问。 能歇一天当然很好,再说他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遂“嗯”了一声。 “云哥哥,你说咱们今天干什么呢?总不能陪青姐姐闲逛一天?”如月问,插好发簪向他扭过头来。 “不是,陪我逛一天怎么了?”妹妹说,翻身坐了起来,两眼盯着如月:“委屈了你们怎么的?你们还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青姐姐,你醒了?”如月回过头说,面带微笑。 “我早醒了,就听你们说我的坏话呢!”妹妹仰着脸说,随后麻利地穿上衣裳,披散着头发下了床。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客官,醒了吗?” 如月忙穿好鞋站起了身,他则过去开了门,伙计笑着走了进来,问他们是否需要酒菜。 要,要,妹妹正在穿鞋,忙抬起头。“青姐姐!”如月望她一眼,随即点了几道菜,伙计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妹妹胡乱地整了整头发,走到桌前坐了。“我去给你们端一盆洗脸水?”他问,打量着她们。 “好,好,快去哥!”妹妹挥下手说,“云哥哥,还是我去?”如月急忙说,“不用了!”他摆手说,转身走了出去。 出门往左,走不多远到了楼梯口。下了楼梯,右边三四步远的地方有个小门,门开着,里面烟气腾腾,他径直走了过去。 透过门往里望:只见靠东墙根那里砌着一个灶台,上面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厨具,灶前蹲着一个烧火的老汉。 灶台右边摆着一副长案,案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人腰间围着一块白布,正在那里低着头切菜,另一边则放着一些新鲜菜蔬。 “请问……有清水吗?”他探头问,“有,盆在那里,水在那边的桶里,自己舀!”那中年男人说,回头指了下东南角。 他“哦”一声走了进去。案子南头一溜摆着四个木盆,他过去拿起了一个。 东南角那里立着一个大木桶,里面注满了清水,桶沿上挂着一个水瓢。他拿起瓢舀半盆水,端着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他刚把盆放到桌上,妹妹便站起身撩起水洗起来。她简单洗了手脸,甩着手笑着走开了。 “还是云哥哥先洗?”如月望了眼水盆,扭过脸微笑着说。 他自是不肯,如月这才洗了,盥洗罢,他把盆送了回去。三人在桌前坐一会,饭菜端了过来。 “哥,如月,别愣着了?吃,吃过饭去城外等白公子!”妹妹望了眼桌面说,拿起筷子吃起来。 “青姐姐,不是我说,你也太急了点?”如月说,目光一下转到她脸上。 “白公子他们虽骑着马,但也没有那么快?想来他们最快也得到巳时,这么说青姐姐?你就是吃过饭再睡一觉也不晚。” “话是那么说,万一白公子他们提前到了呢?那样我不就见不到白公子了吗?”妹妹说,神情异常严肃,如月不禁笑了笑。 妹妹吃得很快,约莫一炷香功夫:“我吃饱了!”她说,放下筷子站了起来,他和如月则仍在吃。 “你们吃,我先去城外等着,以免错过了白公子!”妹妹望他们看一会,说,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转身向门口走去。 如月喊了她一声,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没办法,他和如月只好加快速度,吃罢饭,二人匆匆下了楼。 走出客栈,街上商铺大多已经开门,路边挤满了小摊贩,街上走着一些行人。日头已经出来,不过仍微微泛着红,可见刚出来没多久。 他们沿着街道往北走,耳边一直充斥着那些小摊贩的叫卖声。 没一会,来到了城门口,城门大开,门洞里来往着一些行人。出得城来,一眼便看到了妹妹:她正站在右边那个守门官兵旁边两三步远的地方。 那官兵可能是晚上没睡好,只见他持着矛站在那里,一副昏昏欲睡、萎靡不振的样子。妹妹则大睁着两眼不停地张望,二者形成鲜明对比。 如月走过去笑着拍了下妹妹的肩膀,问:“青姐姐,怎么样?等到白公子了吗?”他也跟着过去了。 “别提了,人影都没见!”妹妹挥下胳膊说,面有不悦。 “青姐姐,看,我说什么来着?”如月说,一把拉过了她的胳膊。“白公子他们是不会这么早的,依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巳时左右再过来,怎么样?” 她面带微笑地问。“如月,你说得我知道,可……万一白公子提前到了呢?!” 妹妹提高声音说,甩掉了如月的手,丝毫没有要回去的样子。没办法,他和如月只好站在那里陪着她等。 第73章 听书风雨楼 不知是因为那个打瞌睡的官兵,还是他们的缘故,总之,行人的目光纷纷向他们这边投来。 以往虽也常遇到这种情况,但他还是觉得脸开始热起来,忙低下了头。 如月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很快扭过脸去。妹妹则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仍和刚才一样,不时地踮起脚向远方张望。 两刻钟很快过去了,别说白公子了,一个骑马的都没有,不过行人倒是渐渐多了起来。 妹妹开始焦急起来,搓着手来回地走,如月再次劝她先回去,等会再过来。 “算了,这样等实在太急人了!咱们先去街上逛逛,反正白公子来了在街上也能看到。” 妹妹歪头想了想,叹口气说,说罢甩手走了回去。 “对,对,只要留心是不会错过的!”如月笑着附和道,忙跟了上去,他也跟着走了。 街上的行人比先多了,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那些小摊贩仿佛凑热闹似的,一个个叫卖得更起劲了。 他们随着行人往前走,妹妹虽仍东张西望的,但兴致并不怎么高,好像白公子随时都会出现在街上似的: 她一会回头望望,一会回头望望,显然她的心思并不在街面上。 如月默默地走在妹妹右手边,他则走在二人身后不远的地方。他对逛街本就没有多少兴趣,加之身边又人来人往的,如此更没兴趣了。 他就那么目视前方地走着,周围的喧闹也好,嘈杂也罢,都跟他无关: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局外人似的。 约莫走有一箭之地,大概是想让妹妹高兴点,如月突然指着路边的一个牌子说:“青姐姐,你看,里面有说书的,要不咱们进去听听?” “好,不过只能听一会!”妹妹望了眼牌子说,紧紧盯着如月的脸。 “那是自然,青姐姐,咱们进去听他说的是什么,若感兴趣就听一会,倘不感兴趣直接就出来了。”如月眼不眨地说。 “走!”妹妹说,拍下如月的肩膀,径向门口走去。“云哥哥,咱们也进去看看?”如月回过头说,“好。”他点了点头。 如月跟了上去,他朝路边木牌扫了一眼,上面写着两行字:上古奇闻录,空幻道人。 只见迎面一块牌匾,上书“风雨楼”三个大字,二人前后脚走了进去。 里面十分宽敞,中间一条通道,两边摆满了桌凳,总共有二十多副的样子。那些桌凳大都已坐了人,只有两三副还空着。 通道尽头连接着一架楼梯,左右两边相对立着两扇画屏。缘梯而上,当面放着一张四方桌,桌前坐着一个黑胡子老道: 瘦长脸,紫棠色面皮,身穿藏青色道袍,头戴庄子巾,手里拿着拂尘。 他正正襟危坐地坐在那里,面前桌上放着一块醒木,旁边站着一个道童。 妹妹已在西南角那张桌前坐了,他和如月也过去坐了。妹妹坐在桌子南边,如月坐在妹妹的对面,他坐在桌子西边。 屋里闹哄哄的:有大声谈笑的,有交头接耳的,有喝茶的,有吃点心的,有嗑瓜子的,另外还有两个伙计来回跑着招呼客人。 少倾,只见那黑胡子老道抬了下眼,随手拿起桌上的醒木一拍,犹如汹涌的洪水突然找到了出口似的,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那老道又朝下面扫了一眼,这才缓缓讲道:“话说伏羲大帝走进明启山……” 他语气平缓,脸上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可却讲得绘声绘色。下面的人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别说大声说话的了,就连窃窃私语的都没有。 甚至有不少人的动作僵在了那里,半天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里拿着半块点心或是茶碗,这才怔怔地送到嘴边吃一口或放了下来。 以往的说书人说书时,情绪很容易受到故事的影响,他们时而拍案而起,时而瞪大双眼,时而神情沮丧,声音也有高有低、抑扬顿挫、起伏不平。 他则完全不同,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神色十分平静,声音自口中缓缓流出,其清脆悦耳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描绘之细腻令人心惊。 画面如在目前,仿若他讲的不是传说,而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看其神情又不是那么回事,准确点说,倒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在向子孙讲述自己的生平,不喜不悲,不愠不怒。 妹妹听得十分入神,手捧着下颌不错眼珠地盯着那老道。如月也听得全神贯注,他只觉珠玉之声不绝于耳,因此感到很是舒心。 没一会,一个伙计过来问他们要不要来点什么。他喊了如月一声,如月才回过神来:哦,来壶茶,她说。 妹妹则一直在催促那伙计走开,走开,挡着她了,那伙计答应一声走了。 过了一会,那伙计从左边的屏风后面转了出来。他走过去把茶壶放到桌上,客气一番走了。 妹妹和如月的目光都在楼上,他提起茶壶倒了三碗,一碗是自己的,两碗放到了妹妹和如月面前。 妹妹仿佛没看到似的一动不动,如月好歹还有一点反应:她抬起右手轻轻放到了茶碗上。他端起茶喝了两口,接着继续听那老道说书。 第74章 痴情姑娘 约莫一顿饭功夫,那老道一拍醒木,声音戛然而止,下面的人纷纷站起来喝彩,一时间掌声雷动。 妹妹这才看见面前的茶,端起来喝了几口,如月则端起茶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与其他人一样,妹妹仍意犹未尽,拍着桌子起哄:再来一段,再来一段,完全把白公子忘到了脑后。 如月虽没有跟着喊,但也没有提白公子的事。那老道垂着眼坐了一会,接着开始讲下一段,下面的人又聚精会神地听起来。 妹妹越听越起劲,听了一段又一段,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等他们走出风雨楼,已经午牌时分,日头十分耀眼,街上行人稀少。 “哎呀,白公子!”妹妹突然跌脚道,飞快地向城门口跑去。他和如月相视一望,随即加快了脚步。 那两个官兵仍然站在那里,这时不仅右边那个官兵无精打采,就连左边那个官兵也开始有些倦怠起来:他不停地打呵欠。 妹妹站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翘首以望,他和如月站在她身后。 路上行人稀少,好半天才过去一个,且不再像先前那样一直盯着他们看,而是径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过了一会,从城里并肩走出来两个官兵,那两个官兵顿时精神起来,一下站直了身体,脸上也有了光彩。 “辛苦了兄弟,吃饭去!”其中一个官兵拍了拍右边那官兵的肩膀说,接过了他手里的兵器。 另外两个也同样做了交接。先前那两个官兵谈笑着进了城,后来的两个官兵则站到了他们的位置上。 这时,日头已经走到正南方,不过他们站在城墙的阴影里,并不感到怎么热。 一眼望去:万里无云的晴空、夹道的绿树、望不到尽头的路。 妹妹又开始着急地来回踱步,如月朝远方望了望,转过目光说:“青姐姐,都这个时辰了,白公子可能已经过去了。” “如月,都怪你,没事听什么书?这下好了,害得我见不到白公子了!”妹妹回过头瞪了她一眼说。 如月叹口气垂下了目光:“是怨我,可青姐姐,你刚才不是也听得很入迷吗?”她说,抬起头来,顿一下,换种语气: “这且不说,青姐姐,并没有你说得那么绝对。你想啊?白公子若是已经到了,他们现在应该在客栈里歇脚,那样你不是还能见到他吗? “青姐姐,依我看,你先别着急,咱们还是先去城里的客栈里问问?若是没有再另做打算。” “对,对,对,去客栈,去客栈!”妹妹点着手如梦方醒似的说,急匆匆进了城,他和如月紧随其后。 先问了他们住的那家客栈,伙计说并没有见到他们说的那人。接着又问了城里的另外两家客栈,结果同样不理想。 妹妹一脸的沮丧,如月望了望她,说: “这并不能证明白公子已经过去了,说不定他们是在路上遇到事耽搁了,下午才能过来。青姐姐,要不咱们先回去吃饭?下午再去城外等等看。” “对哎,是有这可能,白公子一定是被事耽搁了!”妹妹猛拍下手说,脸上复又现出了希望的光彩。 他们遂回了客栈。与早上一样,妹妹匆匆吃一阵便出去了,对此他和如月能说什么? 吃罢饭,二人赶忙去了城外。妹妹已经在那里等着:她站在城门左边五六步远的地方。 他和如月也过去了,路上渐渐有了一些行人。三人就那么默默地站着,半个时辰很快过去了。 如月望了望远方,又望了望妹妹,说:“这样等也不是个事啊,青姐姐,要不咱们先去城里转转,一会再过来,你看怎么样?” “唉,逛逛也好,确实急死个人!”妹妹叹口气说,于是三人回了城。 说是那么说,看得出来妹妹并没有多少心情:这不,她沿着街道默默地走着,不时朝街边扫一眼——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 如月走在她的旁边,走到风雨楼门口,如月扭头望了眼妹妹:“青姐姐,要不咱们再进去听一段?” 她指着门前的牌子意味深长地说。 “别跟我提说书,这次说什么我也不去了!”妹妹猛挥下胳膊说,一脸的认真,如月不禁笑了笑。 三人在街上转了一圈,之后又去了城外。起初他们仍站在原来那个地方,后来大概是等急了,妹妹往前走了走,他和如月也只好随着往前走。 妹妹走到路边的一棵树下坐了,如月走到她身边蹲下了身子,他则走到旁边的一棵树下,背靠那棵树站着。 日头已经走到西南角,路上仍没有车马的影子。 过了一会,如月再次提议去城里转转,妹妹重重叹口气同意了,不过她的心情比上次更低落了。 为了让她高兴点,如月不时指着路边摊上的东西让她看,可妹妹仍闷闷不乐的。也正因此,走到路口他们便又折返身去了城外。 妹妹低着头坐在路边的一棵树下,刚开始,她不时扭头朝北边望望,后来索性垂着手坐在那里,一副无比沮丧的样子。 他和如月站在旁边,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就那么陪她等着。直到日头落山,妹妹仍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过了一会,城门口传来了官兵的喊声:关城了,进出的快点!” “青姐姐,回去?白公子今天可能没来。”如月望了妹妹一眼说,说着扶她站了起来,妹妹重重叹口气,跟他们回了城。 回到客栈,妹妹的情绪几乎低落到了极点:只见她默默地走到桌前坐了,头枕着胳膊闭上了眼睛。 “青姐姐,其实你不用伤心,今天没来也没什么,白公子他们骑着马,相信很快就能追上咱们的! “即便白公子已经过去,他们是去京城送货的,咱们同样也路过京城,想来一定会再见的。” 如月走过去搂着她的肩膀说,妹妹叹口气抬起头来,虽没有说话,但心情却开始渐渐有所好转。 晚饭时,妹妹笑着谈起了那说书老道,如月也对那老道的说书技艺赞不绝口。 吃罢饭,坐一会,他便回了房间。刚躺到床上,说书老道那张脸突然浮现了出来,接着是上午在风雨楼听书的场景: 怎么能说那么好呢?他想,他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叙说的如此详细?真是不可思议! 对了,白公子是怎么回事?今天连他的人影都没见,他们是有事耽搁了,还是已经过去了? 唉,谁知道呢?话说回来,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们之间没有缘分。 对此他倒不怎么在意,只是可怜妹妹怀抱着希望等了大半天,最后却连人影都没见,她该是多么的伤心啊! 好在她的心情已经恢复过来。没办法,也只能是希望妹妹明天能忘记今天的不快,高高兴兴地赶路。 他想,不禁叹了口气,这时困意开始渐渐袭了上来…… 第75章 途中找水 车马沿着街道往前走,两边的商铺都开着门,街边站着一些叫卖的小摊贩。街上没有多少行人,他们走得很快,没一会出了城。 他们沿着一条小路往南走,不多远转上了一条林荫大道。 可能是先前那条路窄的缘故,金元原本骑马走在白书豪的后面,这时突然快走两步与他并马而行。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微风拂面。白书豪感到心里十分愉悦,但金元比他还要高兴,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唉,总算能骑我的马了!少爷,幸好木姑娘走了,不然我的马还得被她霸占着,那样我还得与赵管事挤在车上。 “少爷,你知道我这两天颠得多难受吗?这下好了,又可以骑马赶路了,想想都高兴!” 他不无感慨道,仿佛为了更加表现他的心情似的,说罢长舒一口气。 “金元,我看是你太娇气了?”白书豪目视着前方说。 “赵三叔坐了一路的车也没说什么,你坐了两天就满是抱怨,好歹你还有车坐,似此你让走着的弟兄们情何以堪?” “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抒发一下心情。”金元赔着笑说。 “就你事多,金元,不是我说,赶路就赶路,那么多话?”他扭头望了金元一眼,面有不悦地说。 金元不说话了,一行人沿着路默默往前走,迎面不时有路人走过。 大概是歇一天的缘故,那六个黑衣男子一个个精神饱满,脚步走得很是轻快,也正因此,他们一口气走了二十里开外。 六个黑衣男子精神头虽仍不减,但一来毕竟是五月份天气,加之他们走得又快,身上不免都出了汗。 他、金元、赵管事倒没觉得怎么样,那六个黑衣男子的脚步不觉慢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看,已经和弟兄们拉开了距离,只好放缓了速度。 又往前走了一会:“赵三叔,我看弟兄们都有点累了,要不咱们歇一会再走?赵三叔意下如何?”他突然回过头说。 “少庄主为弟兄们考虑,我自是没有意见!”赵管事面带笑容地说,往前挪了下屁股。他一挥手,车马随即停了下来。 那些黑衣男子确实走热了,这不,没等马车停稳,便纷纷跑到路边树下坐了:有的取出水囊喝水,有的敞开了胸怀,有的掀着衣襟扇风。 他和金元下了马,赵管事下了车,三人相继走到路边的另一棵树下: 赵管事解下腰里水囊一屁股坐了,他手扶那棵树站着,侧着身看过往的行人,当然,同时也被行人看,金元站在他的旁边。 “少爷,你渴不渴?”金元问,取下腰里水囊递了过来。他接过喝了两口,递还给了金元。 金元送到嘴边喝了一气,说真过瘾,收了水囊,在赵管事两三步远的地方,也即是那棵树的左边坐了。 “赵三叔,前面是什么地方?”他望着前方问,“哦!是望都县,少庄主。”赵管事正在喝水,忙放下水囊说。 “赵三叔,不知咱们现在离京城还有多远?”他接着问,向赵管事转过了目光。 “不远了少庄主,少庄主可能不知道?商旅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过了望都县,京城已在眼前!”赵管事回答说,说罢接着喝水。 “好,好,好!”他很是激动地说,脸上瞬间溢满了笑容,仿若一块久悬的石头突然落下似的,顿觉心里畅快不少。 “少爷,这下你高兴了?再有一站咱们就完成任务了。”金元说,侧仰着脸不无自豪,随后换种语气: “看我?对少爷来说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能见到雪儿姑娘了!是少爷?” “不错,这确实令人高兴!”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 这趟任务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他想。对,对,重要的是我很快就能见到雪儿姑娘了! 想到此心里便抑制不住地高兴,他的手紧紧抓着树干,目光望向了远方,好半天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约莫一盏茶功夫,他们接着继续赶路。日头又往南走了一点,看其情形已辰时过半,毫无疑问,光线比先更强了。可路边的树木也不是摆设,因此并不觉得怎么热。 那些黑衣男子已经歇了过来,和刚出城时一样,一个个精神抖擞,他、金元、赵管事更不用说了。 他们本就没有觉得累,特别是他与金元,又突然听到一个好消息,心里自是很高兴,二者相比,他的表现更明显一点: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 想来也正因此,路人往往会多看他两眼。对此他不仅不以为意,反而希望能把他心里的那种愉悦传给别人,所以每当那时,他便满面微笑地望着路人。 不仅如此,马蹄的哒哒声和车轮的轧轧声听着竟是那么的悦耳——仿佛它们原本就应该那样似的。 蓝天也好,原野也好,树木也好,路边的花草也好,总之,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和谐、自然。 他感觉自己也融进了那片天地之中,身体虽在马上,但心却已出形体之外。一种莫名的舒适感紧紧包围着他,同时感觉他们一行人马正在一种愉悦的氛围下快速前进。 不错,这是一种错觉——他们走得并不快,不过周围倒是笼罩着一种愉悦氛围。 一行人就这样沿着路往前走,不时有路人超过他们,将近半个时辰才走了十来里地。但他们并不觉得慢,仍旧那么缓缓地走着。 尽管这样,那些黑衣男子还是渐渐热了起来,其中有撩袖子擦汗的,有扯胸前衣裳的,还有取出水囊喝水的。他们的情绪也开始有所低落下来。 他、金元、赵管事的心情倒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尤其是他,正骑马在前面很是悠闲地走着。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那些黑衣男子的脚步不觉放缓了下来。 赵管事回头望了望,见他们一脸的汗,遂提议停下来歇一会。他虽仍兴致不减,但考虑到弟兄们,还是同意了。 车马随即停了下来,一行人相继走到路边树下歇脚。 那些黑衣男子一个个席地而坐,与先前一样,干什么的都有,总之是为了尽可能使自己凉快一点。 他和金元面朝大路站着,一眼望去:苍翠的树木、蓝蓝的天空、辽阔的原野、连绵的山峰。 金元取下水囊打开,问他要不要来点。他还不怎么渴,遂摆手说不用了,金元则喝了几口。 只见两个水囊在六个黑衣男子之间传来传去,没一会便都见了底。 大概是没能解渴,其中一个男子口朝下甩了甩,两滴水落到了地上。他踌躇了一会,扭过头问赵管事:“你那里还有水吗?” “还有一点。”赵管事回答说,解下腰里水囊递了过去,那男子忙过去接了,笑着向他道了谢,送到嘴边喝了。 “这没什么?都是自家的兄弟。”赵管事挥下手说,顿一下,问:“你们都没有水了吗?” “可不是?三个水囊都空了。”那男子回答说。 “这倒是个问题。”赵管事沉吟道,接着猛抬起头说:“这样?你们派两个人去附近找水,赶路水是缺不了的,这事耽搁不得!” “你老人家所言极是,只是我们现在又累又热,能不能过一会再去?”那男子问,满面期待地望着他。 “这点我倒是没有考虑到,嗯,那就休息一会再去。”赵管事想了想,说。 白书豪站在他左边不远处,这时突然扭过脸说:“要不我和金元去?反正我们也不累,弟兄们走了一路,让他们好好地歇一歇。” “这怎么行?你是少庄主,怎么能让你去呢?赵管事说,猛地站了起来,面带焦急之色。“少庄主,就算你是为弟兄们着想,要去也应该是我去才对!” “话是这么说,可赵三叔,你也是我的长辈啊?”白书豪面带笑容地说。 “就这么定了!赵三叔,你还是在这里看着咱们的货?我和金元去找水,正好我也想去周围转转。” “少庄主,你既这么说了,唉,好!”赵管事说,笑着点了点头。 他遂过去接过了那男子手里的水囊,金元很有眼色的样子,忙走到那些黑衣男子面前接了另外三个。 “多谢少庄主!”那些黑衣男子异口同声道。“弟兄们客气了!”他笑着摆下手说。 “少庄主,你们先去那边的山里找找,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应该有水。”赵管事说,侧身指着远处的山峰。 “知道了赵三叔!”他答应一声,和金元下了路向原野走去,身后传来赵管事的声音: “少庄主,依你的武功遇到野兽倒是没什么,只是要小心点山里的毒蛇!” “知道了!”他头也不回地说,径直向那片山峰走去。 第76章 林中救人(1) 约莫走有三四里地,二人来到了山脚下。抬眼望去:只见那座山高大巍峨,耸入云霄,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旁边的山峰也大多如此。 他们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向一侧的谷口走去。谷口前面长着两棵松树,枝干虽不是很高,但却很繁茂的样子,树上拴着两匹马:一白一红。 那两匹马正低着头吃山壁下的野草。他们朝那两匹马望了一眼,也没有多想,直接走了进去。 进去又是另一番景象:山峰一座连着一座,周围除了山还是山,二人一下被群山包围起来。 那些山有大有小、有高有低,远望给人一种错落有致、层山叠翠之感。 他们沿着山路往前走,两边的山壁下不断地冒出一些丛生灌木来,耳边不时传来鸟鸣声,大概是在山里的缘故,听来特别空寂、婉转。 无论是头顶的蓝天,周围的青山,还是悦耳的鸟鸣,这一切都使他的心情增色不少。 金元走在他的左手边:“少爷,山里真有毒蛇吗?”他突然扭过头问,现出一副担心的样子,显然,他受到了赵管事话语的影响。 “不知道,应该没有?”白书豪回答说,望着前方。 金元“哦”了一声,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他走得很是小心翼翼,一会左右望望,一会左右望望:那情形仿佛就像身边会突然蹿出一条毒蛇来似的。 走有二三百步的样子,前面隐隐传来了水流声。循声而往,二人来到了一个山谷入口处,声音比先更清晰了,不错,水声便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他们没有犹疑,径直走了进去。沿着山路往南走,不远处有一片松林,进谷时他们就看见了,离他们有一箭之地的样子。 随着他们的脚步,水声变得越来越大,只是被那片松林遮住了视线,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二人很快来到了那片松林前面,走进林子,只觉松风阵阵倍感凉爽。 虽有阳光从山顶上方斜射过来,但由于林子太深的缘故,也只是半明半暗的样子。原本有鸟鸣声,他们一进去,声音便顿时消歇了。 约莫走有一二十步,隐约听到林子里有救命的声音。起初他以为是幻觉,后来细听了一下,确是如此,好像是个女子的声音。 金元也听到了:“听到没有少爷?有人喊救命。”他边说边向四周打量。 “不错,走,咱们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白书豪点了点头说,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好。”金元说,忙跟了上去。 声音是从林子的东边传来的,他们越往前走声音越响:“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吗?有人吗?”很是急切的样子。 二人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几棵松树中间突然冒出来一个深坑。他探头朝下望了望: 那坑大概二尺来宽、一丈多深的样子,四壁十分光滑,应该是有人刻意为之,看其情形很像是猎人设的陷阱。 坑里陷着两个女子:一个穿红衣裳,一个穿橙衣裳。那橙衣女子正仰着脸喊叫,看见他们顿时一脸的兴奋: “看到没有?小姐,我说有人?”她忙扭过头说,边说边指着他们。 那红衣女子在她旁边站着,一眼看到了他们:“是你?白金山庄少庄主!”她又惊又喜道,大概是伤到了脚,踮着一只脚手扶墙壁站着。 不错,正是昨天上午他们在白金首饰铺见到的那两个姑娘。 “啧啧,真是老天有眼,臭丫头,你也有今天!”金元望着下面说,“你不是厉害吗?上来呀?上来呀?怎么不上来呀?” 他招着手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这狗奴才竟敢如此嘲弄本小姐,真是气死我了!” 红衣女子指着他怒气满面道,可能是动作太猛的缘故,她的身体趔趄一下,忙扶住了墙壁。 “臭丫头,你也不看看谁在上面?还这么嚣张?看来不给你点颜色,你就不知道什么叫收敛!” 金元沉着脸说,弯腰抓了一把土块扔了下去。 “金元!”他呵斥道,金元望了他一眼,悻悻地往后退了退,下面随即传来歇斯底里的叫骂声: “你这该死的狗东西,竟敢对本小姐如此无礼,不好好教训你一顿,实在是难消本小姐的心头之气!” 那女子跳着脚气呼呼道。 “小姐,我看算了?眼下这么个情况,他们一生气不救咱们可怎么好?再说你的脚……” 橙衣女子怯怯地说,那女子突然感到了脚疼似的,伸手摸了下小腿。 他探头朝下面望了一眼,问:“两位姑娘,不知你们是怎么陷进去的?” “这位公子,此事说来话长,我家小姐扭伤了脚,你还是先把我们救上去?”橙衣女子说,眼里闪着光。 “对,对,麻烦公子了!”那女子附和道,一脸的希冀。 “好!”他点了点头,怎么救她们上来呢?他想。 坑倒不算太深,不行,我的轻功不是很好,自己下去上来没问题,可负着人恐怕有点悬,上来了自然很好,倘上不来岂不让人嗤笑。 车上的绳子?倒是个办法,只是得跑回去一趟。山里应该有藤条,对,先去附近找找看,没有再用绳子。想到此,他遂向下面说道: “两位姑娘,你们稍等一会,我去附近找些藤条来!”说罢转身离开了,金元忙跟了上去。 “少爷,我就不明白了?她那么目中无人,你为什么还要救她?你也看到了?都那样了还趾高气扬,若是换做是我,就让她在坑里好好待着!” 金元面有疑惑地边走边说。 “金元,你这话就不对了!”他不禁叹口气说,目光一下转到金元脸上: “她虽目中无人,但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咱们总不能因为她的态度不好就不救她?那样咱们成什么人了?” “是,少爷说得对,是我的心胸太狭隘了!”金元点下头说,说罢垂下了目光。“不过少爷,我还是有点气不过,就算救也先急急她,看她还嚣张?” 他换种语气道,同时抬起头来,他望金元看了一会,没说什么。 第77章 林中救人(2) 没一会,二人便从东边出了林子。他们的运气还不错,一眼望去,只见山壁上挂满了藤条,离他们大约三四十步的样子。 转眼到了山脚下,最低的那根离地面也有两丈多高。 他走到那根藤条下抬头望了望,先后退两步,接着纵身而起一把抓住藤条,运足气力猛地一拉拽了下来,随即落到了地上。 “少爷的功夫真好!”金元赞叹道,站在不远处竖起了大拇指。 “好什么?若好就用不着藤条了,直接下去就把她们救上来了!”他叹口气摇了摇头说,走过去拍了拍金元的肩膀。 “少爷,已经够好了,若是我看着藤条也够不到。”金元面带笑容地说,接过他手里藤条一圈圈缠到了手臂上,于是二人走了回去。 金元仍有些生气,这不,一到坑边,他便解下手上藤条扔到地上走到一边去了。 他望了金元一眼,拿起藤条送了下去:“两位姑娘,你们抓紧藤条,我拉你们上来!”他说。 “好,好!”下面异口同声道。 藤条很快送到了她们的面前,那红衣女子伸手拉住了,橙衣女子则扶着她的身子: 抓紧了,他提醒道,开始一点点往上拉,拉到一半突然感觉轻松了不少,回头一看金元正在后面加劲。 那女子渐渐到了坑边,她毕竟是会功夫的,拉下他的胳膊一跃上来了:“狗奴才,看你这回往哪跑?” 她沉着脸说,伸手就要去抓金元。“少爷!”金元喊了一声,扔下藤条跑到了他的身后,他忙伸手拦住了那女子,说: “这位姑娘,对你无礼是他的不对,可你就看在他救了你的份上,饶他这一次?” “小姐,我还在下面呢!”坑里传来橙衣女子的声音。 “罢了!公子,我可是看在你的份上!”那女子盯他看了一会,重重叹口气说,踉跄着向旁边的一棵松树走去。 他把藤条送了下去,那橙衣女子拉着爬了上来:“多谢公子!”她躬身拱下手说,径直走到红衣女子身边去了。 “走金元?咱们去找水!”他放下藤条回过头说,“你们也是来找水的?”红衣女子讶异道,向他转过了目光。 “对呀!”他回答说。 “不瞒公子说,我们也是来找水的,经过这片林子,突然看到了一只野兔,本想抓来烤着吃,谁知那兔子跑得飞快。 “我们追着追着脚下一软便陷了下去,也不知是谁这么不长眼?在这里设个陷阱,多亏了公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女子不禁叹口气说。 “哦,在下白书豪!”他忙拱手道,扭头望了眼陷阱: “这坑应该是猎人挖来捉野兽的,不曾想两位姑娘掉了下去,说来也是姑娘倒霉,好在没出什么大问题。” “原来是白公子,明心兰在这里谢过白公子了!”红衣女子说,郑重地向他拱下手。 “明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他摆下手说,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既如此,白公子,那咱们一起去找水?”明心兰盯着他问,“好。”他点了点头。 “赤凤!”明心兰扭过脸丢橙衣女子个眼色,“是,小姐!”橙衣女子答应一声,扶着她向前走去。 他和金元跟在后面,金元一脸的不高兴,不过他没再说什么。 明心兰她们走得很慢,他们很快超了过去,先她们一步出了林子。走出林子又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一挂瀑布突然映入了眼帘,就在不远处的山壁上,犹如从天上倾泻下来一般飞流直下、气势雄浑,击打在下面的岩石上水花四溅。 山壁下方迷漫着一层薄雾,旁边有一湾清潭,潭水清澈。 他们相继走了过去。金元是第一个来到潭边的,他蹲下身子把水往两边泼了泼,捧起水喝了几口,接着取下腰里的水囊开始灌起水来。 白书豪站在他的旁边,大概是被那水流的气势震慑住了,两眼望着瀑布发呆。 赤凤扶着明心兰走到潭边一块岩石上坐了,随后打开包袱取出一个银色瓶子来。 她径直走到潭的另一边,也即是离那瀑布五六步远的地方,蹲下身灌一瓶水走了回来:“小姐,给!”她说,笑着递了过去。 明心兰接过喝了两口,赤凤是真渴了,一气下去喝了大半。她倒掉了剩下的,又过去灌了一瓶回来。 金元很快灌满了那四个水囊,扭头朝白书豪腰里望了一眼:“少爷,水囊!”他说。 不知是水声浩大,还是看得太入神了,白书豪丝毫没有反应。金元又连喊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哦!”他如梦方醒似的,忙解下腰里水囊递了过去。 金元接过去很快灌满了。他拿起那五个水囊站了起来,往左边腰里挂三个,右边腰里挂两个:“走少爷?” 他转过身说,“好!”白书豪点了点头,二人离开了潭边,赤凤扶着明心兰跟在后面。 第78章 明心兰 四人沿着路往回走。出了松林,明心兰说:她的脚不怎么疼了,不用扶了。 赤凤答应一声,松开了她,她走得比先快了一点,赤凤走在她的右手边,鸟鸣声在她们身后响了起来。 四人很快来到谷口,过谷口转而向西,没一会,到了那两匹马跟前:“明姑娘,这是你们的马吗?”白书豪问。 “对!”明心兰点了下头,径直朝那匹白马走去,赤凤忙过去解了缰绳。 明心兰摸了摸马鞍,翻身上了马,赤凤把缰绳递给了她,过去解开了那匹枣红马的缰绳,随后骑了上去。 二人调转马头向原野走去,他和金元跟在后面,她们好像在刻意等着他们:那两匹马走得并不快。 “少爷,咱们刚才要是也骑马过来就好了!”金元望二人的背影看了一会,说。 “金元,不是我说,你也太娇气了,天天骑马,走一会怎么了?”他扭头瞥了金元一眼说,语气里透着不满,金元不说话了。 二人默默地走在蓝天之下,那两匹马在前面五六步远的地方走着。四人就这样沿着原野往西走,马蹄跃上大路,随着他们也到了。 那些黑衣男子纷纷站了起来:“少庄主,找到水了吗?”其中一个问,赵管事也跟着站了起来。 “找到了,都在这里!”金元兴奋地说,拍了拍两边的水囊。那些黑衣男子一下围了上去,金元遂解下三个水囊递给了他们。 他们笑着走开了,金元则向赵管事走去:“赵管事,这是你的!”他说,说着递了过去。“辛苦了!”赵管事接过水囊说,拍了下他的肩膀。 明心兰和赤凤的马停在他们的车马前面。赵管事朝她们那边望了一眼,问: “少庄主,那两个女子是怎么回事?她们不会是要跟咱们一起赶路?” “哦,她们呀?赵三叔,她们是我们在山里遇到的,当时她们掉进了陷阱里,我和金元把她们救了上来。” 他回答说,同时目光转向了前面,“明姑娘,你们是要跟我们一起赶路吗?”他问。 “不错,白公子介意吗?”明心兰头也不回地说。 他心里虽不是很乐意,但也不好拒绝她,踌躇了一会,以种客气的口吻说:“怎么会呢?” 赵管事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说:“少庄主,不是我不同意,你也知道,咱们车上拉的是贵重货物,因此半点马虎不得。 “突然来了这么两个人,又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来路,怎么能不让人担心? “先前那三个倒还规规矩矩的,这两个在谷仓县大街上也见了,那盛气凌人的样子?看着就不像好人,我实在是不放心,少庄主,你看……” “赵三叔所虑极是,只是……咱们总不能直接拒绝她?她们是傲慢无礼,可也不能仅凭此就断定她们是坏人? “再说,即便她们动了坏心思,凭咱们的本事也不怕她们。这样?等会在路上我先摸摸她们的底,若不是善类,到时再想办法甩掉她们,赵三叔意下如何?” 他面带忧虑地说,拍了拍赵管事的手腕。 “唉,好!”赵管事叹口气说,松开了手,继而提高声音道:“弟兄们,我看休息的也差不多了,接着赶路!” 话音未落,那些黑衣男子纷纷走到了车后,他和金元上了马,赵管事上了车,一行人继续向前进发。 日头挂在东南角,看样子已巳时时分。明心兰和赤凤并马走在前面,他和金元骑着马紧随其后。 阳光比先强烈了一点,周围一片明亮,路边的树叶闪着光,不时有微风拂面而过。 明心兰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故而很难看出她的心情,赤凤脸上则现出了高兴的神色。 白书豪的眼虽望着前面,但心里却在想怎样探明她们的底细,因此心情多少受到了一点影响。 金元低着头默默地坐在马背上,看得出来他很不开心。赵管事挺着身坐在车前面,他的表情很复杂:神情中透着三分忧虑七分严肃。 那些黑衣男子一个个目视前方、精神饱满,脚步走得很是轻快。 起初都没有说话,往前走了一段路,白书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神里一下焕发出了光彩,他朝明心兰望了一眼,问: “明姑娘,不知你们是从何而来?要到什么地方去?” “哦,我们来自赤火城,现在正要回去。”明心兰回答说,目视着前方。他的心里顿时一惊,脸上也露出惊讶的神色来。 赤火城?赤火一族?他想,守护天下苍生的四大部族之一,来历倒不简单。不过只一会,随即便镇定下来,目光再次望向前面: “没想到明姑娘竟然是赤火一族的,赤火族以善铸兵器闻名天下、打造出来的剑不乏绝世神兵,久仰,久仰!不知明姑娘因何事在路上奔波?” “没什么,我们是出来玩的。”明心兰摆下手说。 对了,赤火城的城主也姓明,她莫不是与明城主有什么关系?是宗亲还是仅仅是同姓? 他想,心里很是疑惑,遂朝明心兰仔细的打量了一眼,面带笑容地说:“明姑娘,你倒是和你们的城主同姓,不知你们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 “那正是家父。”明心兰说,面色十分平静,他倒大吃了一惊,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 原来是明城主的女儿,怪不得脾气这么大?他想。 既是明城主的千金,自然不会打我们货物的主意了,对我们的威胁也就不复存在了。他心里不禁松了口气,脸色也变得明亮起来。 不仅他,赵管事脸上的忧虑也消失了,金元同样也有所触动: 当听说明心兰来自赤火城时,他只是抬头朝前面望了一眼,继而现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回,他盯着明心兰的背影看了好一会,一脸不相信的神情,仿佛在想:那么讨厌的人,怎么会是城主千金呢? 越往前走日头越耀眼,可能正是这个原因,大概走有五六里地,那些黑衣男子又渐渐热了起来,这不,六个人分做两队向路边走去。 没一会,明心兰和赤凤也走向了路边。这时,阳光已越过树梢射了过来,他和金元随着也分开了,赵管事赶着车走到了路的左边。 第79章 大小姐脾气(1)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座茅草屋突然映入了眼帘:就在路的左边,离他们有百十来步远,门前挑着一个酒招子,他们遂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转眼到了那茅草屋前面,一行人随即停了下来: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那些黑衣男子则径直走到桌前坐了,老板忙满面含笑地迎上来招呼。 白书豪他们也过去坐了。六张桌子被他们占去了四个:他、金元、赵管事一桌,明心兰和赤凤一桌,六个黑衣男子占两桌。 老板一一向他们询问,明心兰那桌要了一坛酒,另外三桌都只要了饭菜。他们稍等片刻,饭菜一会就来,老板笑着说,转身快步进了屋。 先给明心兰她们上了酒,给他们上的则是茶。赤凤抱起酒坛斟了两碗,明心兰端起酒喝了一口:“白公子,你怎么不喝酒?不喜欢吗?”她扭过脸问。 “不是,我们不比两位姑娘,随行的有货物……”他神情庄重地说。 “江湖险恶,是得多留个心眼!”明心兰说,喝口酒放下了碗。“白公子,你们拉的是什么货物?”她问,目光旋即转到了那两个箱子上面。 赵管事坐在她的斜对面,正低着头喝茶,这时脸上的肌肉突然抖动了一下,随即猛地抬起头来,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她话中的意思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不知是有所觉察,还是对他们的货物不感兴趣,明心兰的目光很快转了回来,正迎上赵管事那审视的眼神: “放肆!你这老家伙竟敢对本小姐如此无礼!”明心兰厉声道,拍桌子站了起来,她杏眼圆睁,阴沉着脸,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 赵管事忙收回了目光,可能是也觉得有些失礼,低下头不说话了,不过他的脸色却很是难看。 “看你一眼怎么了?!不是……”金元说,登时站了起来,他涨红了脸,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正准备把心中的不满一股脑倾泻出来…… “金元!”他大喝一声,同时瞪了金元一眼。金元在他的瞪视下缓缓坐了下来,虽住了口,但脸上的不满却丝毫没减。 他望金元看了一会,向明心兰转过目光说:“明姑娘,赵三叔并无恶意,要怪也只能怪姑娘长得太好看了……唉,无论怎么说,也不应该盯着姑娘看,在下在这里替他向姑娘赔个不是!” 他面色温和,说罢侧过身拱了下手。赵管事突然回过神来似的,把手里茶碗放到桌上,重重叹了口气。 仿若阴云下透出一丝亮光,明心兰的脸色缓和了点。不知是怕殃及到自己,还是什么原因,先前赤凤一直望着她不说话,这时突然开口道: “小姐,白公子已经道歉了,你就别生气了。”她声音轻轻的,仍有些害怕的样子,明心兰一抬起目光她便低了头。 “罢了!白公子,这次可是看在你刚才救我的份上,如有下次绝不轻饶!”明心兰歪头想了想,叹口气挥下衣袖说,随后复又坐了。 他原本并不想回答她那个问题,没想到竟因此引起了一场风波。一来考虑到:她是城主千金,不会对他们的货物造成威胁,告诉她也无妨。 再者,也想换个话题缓解一下气氛,他遂缓缓说道:“明姑娘,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些首饰。”他望着桌面,边说边转手里的茶碗。 “首饰?白金首饰?送到什么地方?”明心兰问,脸上掠过一丝讶异,说着朝车子望了一眼。 “京城。”他回答说。 明心兰“哦”了一声,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显然,她对他们的货物并没有多大兴趣。 没一会,饭菜端了过来,他们遂开始吃饭。赵管事仍是一脸的严肃,金元闷闷不乐的,不过吃过饭,他的心情开始渐渐好了起来。 明心兰和赤凤随便吃了几口饭,喝了两碗酒,算还了酒钱便起身走了,他们则坐一会才起来。 明心兰和赤凤站在路边树下等着他们,见他们过来翻身上了马,他们径直向路边的车马走去,接着一行人上了路。 日头已走到了路中间,看样子已午时左右。耀眼的阳光直射下来,周围没有一丝风,好在路边有树木遮阴,不然真是没法赶路。 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他们仍沿着路边走,明心兰和赤凤依然走在前面。明心兰目视前方、面色平静,赤凤则闷闷的,显然,她的心情受到了影响。 金元也显得有些不高兴,他倒是没觉得怎么样,不过话说回来,与先前相比,他还是感到心里有点不畅。 赵管事神色凝重地坐在车前,那些黑衣男子低着头默默地往前走,四野弥漫着一种燥热气息。除了马蹄哒哒声和车轮轧轧声,什么声音也没有,如此更觉使人烦闷。 第80章 大小姐脾气(2) 往前走不多远,一种令人不快的沉闷气息渐渐笼罩下来,他们的情绪多少都受到了影响,就连赵管事的神情中也流露出了些许不满。 那些黑衣男子更不用说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的,同时脚步也慢了下来,完全不像刚吃过饭的样子。 约莫走有五六里地,周围突然又有了风,他们的情绪顿时有所好转,那些黑衣男子的脸上有了喜色,脚步也走得轻快起来。 赵管事往后挪了挪身子,一只手扶住了车帮。他感到心里很是畅快,仿佛那微风不仅吹拂了他的衣角,同时还吹去了他心里的那点不快。 金元抬起头四处张望,心情可见一斑。赤凤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明心兰的脸色也好看了一点: “白公子,先前与你们一起的那个黄衣裳丫头呢?”她突然缓缓问道。 “哦,你是说木姑娘他们啊?我们有事耽搁了,他们提前走了。”他回答说,望着左边的原野,接着换种语气,同时目光也转向了前面: “明姑娘,其实木姑娘他们的来历也不简单,他们是青木一族的!” “青木族?就是那个又小又穷的青木族?”明心兰说,不禁哂笑了一下,脸上流露出鄙夷的神色。 “同是守护苍生的四大部族,咱们三个部族早已名声在外,他们可倒好?籍籍无名,要我说,他们真是丢咱们四大部族的脸!” “明姑娘,话不能那么说,据说他们部族也曾辉煌过,不然伏羲帝君和女娲娘娘也不会选他们来守护苍生。 “如今虽有些败落,但还说得过去,族中不乏人才:像武功登峰造极的木苍茫老前辈,如今的族长李青山老前辈,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提高声音说,神情十分严肃。 “木苍茫前辈武功绝顶,算是一号人物,可惜作古多年了;李青山前辈是有些名声,可作为一族之长不能使部族壮大,想来也没什么能力!” 明心兰望着远方说,一副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那种目空一切的语调顿时使他反感起来,扭过头不再理她,马蹄敲打地面的声音响了起来。 考虑到后面的黑衣男子,他们走得时快时慢,一路没有停下来,正午时分到的望都县。 街上的行人屈指可数,街边的小摊贩大多已经消歇——个别叫卖的也是有气无力的。 一行人沿着街道往前走,头顶着耀眼的阳光,刚才那种燥热气息又渐渐袭了上来。 约莫走有百十来步,赤凤突然指着街东边说:“小姐,你的脚还疼吗?那有个药铺,要不要去看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铺子就在前面不远处,门前挂着一块黑底绿字匾,上书四个大字:惠仁药铺。 “看看也好!”明心兰晃了晃腿说。 转眼到了门前,二人随即停了下来:“白公子,你们先走!”明心兰说,回头望了一眼,翻身下了马,径直向药铺走去, 赤凤跟着跳下马来…… “走!”他收回目光挥下手说,车马继续向前走去。 “走,走!总算摆脱了那个讨厌丫头!”金元说,抬了下屁股,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仿佛走的不仅是明心兰,就连周围的燥热也随着散去了似的。 明姑娘的态度是让人有点不舒服,但也没有那么讨厌?他想,目视着前方。 “少庄主,你看咱们是在城里落脚,还是接着赶路?”赵管事问,往前倾了下身子。 为了尽快赶到京城,他本就不想在城里多做停留,遂忙回答说:“时候还早,接着赶路!” “少庄主,赶路我没有意见,只是弟兄们走一路,现在都有些累了,我看咱们还是在城里歇歇脚再走?少庄主意下如何?” 赵管事说,盯着他的背影。 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弟兄们一个个都有些倦怠,遂同意了。 没走多远,金元突然说道:“少爷,就在这里歇脚?风雨楼,多好的名字!”他指着街边的一家商铺。 白书豪旋即转过了目光:一座高大的楼阁,门前立着六根柱子,门额上挂着一块金底红字匾,上书“风雨楼”三个大字。 “好!”他点了点头说,一行人遂停了下来。 他刚跳下马,金元又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喊道:“里面还有说书的呢!”他指着路边的一个牌子。 他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的字,不过他并不在意,径直向门口走去。 “少爷!”金元忙跟了上去,身后传来赵管事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看着车马!” 里面只有几位客人,桌子大多都空着。刚进去,一个伙计笑着迎了上来,问他们来点什么,是坐楼下还是去楼上雅间。 楼下,他说,之后要了两壶茶、两盘点心。他、金元、赵管事一桌,那四个黑衣男子一桌。 没一会,茶和点心端了过来。“不是有说书的吗,怎么不见?”金元问,盯着那伙计的脸。 “客官,你们来得不是时候,今天已经散场了,若想听明天上午早点来。”那伙计回答说。 “没有门口放什么牌子,这不是骗人吗?”金元说,面有不悦。那伙计说声“客官慢用”转身走了。 金元像是发泄心中不快似的,提起茶壶倒了一碗,端起来一气喝了大半,刚放下碗,又拿起个点心吃起来。 “真是没规矩,不知道先给少庄主倒一碗!”赵管事瞪他一眼说,说着提起茶壶来…… “不用了!”他忙说,伸手接了过来,给自己倒了一碗,刚把茶壶递过去:“怎么敢劳驾少庄主呢?”赵管事说,笑着接住了。 他喝了几口茶,吃了两块点心,坐有一刻来钟,一行人站起身走了出去。 那两个黑衣男子正背靠车轮坐着,见他们过来,忙站了起来,之后他们便出发了。 “点心不错,可惜没听成书。”金元不无遗憾道,他扭头望了金元一眼,没说什么,一行人向城门口进发。 第81章 妹妹又不开心了 散心可以使坏心情得到好转,这是世人都知道的。据木青云以往的经验,睡眠往往也有这种作用。 这不,翌日清晨,妹妹的心情已经恢复过来,也正因此,如月喊她时,她没有生气,并且很快穿好衣裳下了床。 “要不咱们再歇一天,说不定今天白公子就过来了。”妹妹提上鞋子,抬起头说,眼里闪着光。 “不是我不同意,只是青姐姐,咱们已经耽搁一天了,不能再耽搁了。 “再说今天也不一定就能等到,若是白公子他们昨天已经过去,咱们今天不是一样等不到吗?” 如月面色温和地说。妹妹重重叹了口气,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直起身默默走到桌前坐了。 “看你青姐姐?又不高兴了,这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如月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在她旁边坐了。 “即便白公子已赶到了咱们前面,他们又不是都骑着马,想来也是不会走多快的,只要咱们抓紧赶路,还是有可能追上他们的。” “真的?”妹妹问,脸上再次焕发出光彩,目光如利箭般盯着如月。“既如此,咱们抓紧赶路!”说着站了起来。 “你也太急点了,青姐姐?饭不吃也就算了,你那一头头发出去还不让人笑话。”如月不禁笑了笑说。 妹妹如梦方醒似的“哦”了一声,接着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 他下去端了一盆清水上来,三人洗了手脸,妹妹抓起包袱就要走,如月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说:“咱们不如吃过饭再走?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走,走,饭到街上买点就行了!”妹妹急切地说,甩开如月的手向门口走去。 “云哥哥,你看?”如月说,向他转过脸来,“走如月?”他说。“好。”如月点了点头,过去拿起了包袱和剑,二人走了出去。 刚下楼梯,便看到妹妹正在与一个伙计争执:那伙计拉着妹妹的衣裳不让走。 “我再说一遍,松不松开,松不松开?”妹妹铁青着脸说,嗖一声抽出了五彩金丝绳。 那伙计登时面如土色,一连后退了两步,他的身子不禁趔趄一下,忙扶住了身后的柜台。 他们过去付了钱,妹妹指了指那伙计,说:“跟你说钱在后面,还来惹本姑娘,真是不长眼!”收了五彩金丝绳。 如月拉了下妹妹的胳膊说:“算了青姐姐,也不能全怪人家,谁让你下来那么快呢?” “还说呢?”妹妹说,白了如月一眼,“下来那么慢,都怪你们!”转身走出了客栈,他和如月对望一眼,跟了上去。 晨光熹微,街上行人寥落,路边挤满了早起的小摊贩,个别商铺还关着门。三人沿着街道往前走,妹妹走在最前面,他和如月紧随其后。 走有一箭之地,妹妹在一个包子摊前停了下来:“老板,来十个包子!”她提高声音说。 “好嘞!”摊主是个中年男人,答应一声,笑着掀开了箱盖,包十个包子递了过来。 妹妹接过包子,如月付了钱,他们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那摊主的叫卖声:“包子,包子,热腾腾的包子!” 那声音仿佛提醒了妹妹似的:她取出一个包子开始吃起来,刚咬一口放了下来,连呼:“好烫,好烫!” 她边哈气边伸手到嘴边散风。 “那么急,不烫你烫谁?”如月不禁笑了笑说。 “我也不知道这么烫啊?”妹妹说,朝手里包子望了一眼:“烫我也不怕,烫我也要吃了它!” 说着又送到了嘴边。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她只咬了一小口,尽管这样,那包子还是被她在出城前吃完了。 出了望都县城,三人沿着路往南走,不过二里多地,便转上了一条林荫大道。 路上行人稀少,如月提议吃过饭再走,他和妹妹没有意见,三人遂向路边的树下走去。 “总算可以畅快地吃了!”妹妹说,走到树下一屁股坐了,打开纸包放到地上,拿起包子吃起来。 如月过去拿起一个递给了他,自己拿了一个。妹妹吃得很快,一个包子没几口下了肚,显然已没先那么热了。 如月蹲在妹妹的旁边,他站在二人不远处。三人都背朝大路,清晨的阳光透过枝叶射了过来,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原野,不时微风拂来。 大概是没吃过瘾,妹妹又拿起了一个包子,起初吃得很香,吃到一半停了下来: “我吃饱了。”她说,仿佛为了更加证明这点似的,说着打了个嗝,继而笑着递给了如月。 “我可不要吃过的,”如月面带笑容地说,推了下她的手:“自己拿的自己吃完!” “哥!”妹妹的目光一下转到他脸上,她满面含笑且眼里闪着光,站起身向他递了过来。 他接过来吃了,如月又递给他一个,自己拿了一个,剩下的被妹妹包了起来,说是要留着在路上吃。 他和如月吃着包子,妹妹站在路边看来往的行人,好半天才过去一个。 后来可能是觉得没意思,她开始眯着眼看叶缝里的阳光,阳光并不耀眼,她那么做完全是为了好玩。 他们刚吃完,妹妹便催着上路,如月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树旁的剑站了起来,三人接着赶路。 天空很蓝,两边是夹道的绿树,一眼望去绿意满眼,阳光和煦,清风徐来,令人倍感惬意舒畅。 加之又刚吃过饭,三人的心情都不错,特别是妹妹,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脚步也走得很轻快。 起初,她边走边踢路上的小石子,接着不时停下来采撷路边的花草,继而转过身倒退着走,一边摇着花草一边与如月说话: 简直不知道怎样才好似的,她的脸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光彩。 木青云默默地走着,心里很是高兴,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如月走在他的右手边,她的嘴角挂着浅笑。 往前走了一段路,妹妹的兴致开始有所消减,脸也转向了前面。初时她还和如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后来渐渐地不吭声了,他们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约莫走有半个时辰,妹妹便嚷着热了,她边走边扯胸前的衣裳,脚步随着也慢了下来。 他和如月的额上也渗出了汗,可他们并没有放缓脚步。妹妹很快落到了后面,她脸上先前那种愉悦光彩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烦闷和倦怠。 又往前走了一会,他回头看了看妹妹,见她满脸的汗,遂提议停下歇一会。如月没有意见,他们停了下来。 妹妹慢慢走了过来,望了他们一眼,说:“算你们识相,你们再不停下来,我就要生气了。”走到路边树下坐了,他和如月也走了过去。 第82章 奇妙的缘分 “这天真不适合赶路!”妹妹望着原野说,“没走一会就浑身冒汗,要是有马就好了,真希望能快点追上白公子,那样就有马骑了。” 她一副很是感慨的样子。 如月背靠那棵树的南边站着,不禁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追上白公子也没什么好的,你是有马骑了,我们不是一样走着吗?” “不是如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妹妹猛地扭过脸说,她头枕着树干坐在那棵树的东边。“你忘了?当时白公子让你来着,是你自己不骑能怪谁?” “是怪不了谁,”如月望着前面那棵树说,“且不说人家是马的主人,我骑着,让人家走着,那样好吗? “再说,咱们三个一起赶路,我们两个骑马,让云哥哥一人走着,也不好?” “那有什么不好的?”妹妹提高声音说,“是人家让我们的,又不是我们逼人家的。再说我哥是男子,多走两步路怎么了? “如月,若你当时同意,让白公子和我哥一起走,我哥不爱说话,正好可以跟白公子学学,这不是很好吗?” “话是这么说,别的不说,青姐姐,你骑金元的马,金元不见得会高兴。”如月说,不禁笑了笑。 “我是骑了金元的马,可金元也没有走着呀,他不是坐在后面的车上吗,坐车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妹妹一本正经道,如月不说话了。 他站在妹妹的旁边,这时已经辰时过半,阳光不是很耀眼,树下有微风。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循声望去,只见从北边路上远远过来了一辆马车。 妹妹早已把头转了过去,如月侧过身望了一眼,他也把目光转了过去,看着有点眼熟:乳白色的车厢,上方高高隆起。 马车转眼到了跟前,“雪儿姑娘!”妹妹喊了一声,马车竟在他们前面停了下来。妹妹站起身走了过去,他和如月跟着也过去了。 车前坐着一个花白胡子男人,五十多岁模样,面色很慈祥,他身后则是一挂水晶珠帘。 “什么人呀?”凌霜撩起帘子探出头来,“是你们呀?有什么事吗?” 她神情中流露出些许不耐烦的意味,边问边打量他们,雪儿姑娘的脸在帘后若隐若现。 “果然是雪儿姑娘!”妹妹满面兴奋道,伸着头往里瞧。“雪儿姑娘,咱们真有缘分,既是同路能不能捎我们一段?” 她的脸上溢满了笑容,眼神里闪着期望的光彩。 “青姐姐!”如月拉下了她的胳膊,同时丢她个眼色。 凌霜瞥了妹妹一眼:“你这丫头,倒是真会套近乎,谁跟你们有缘分?走开,走开,别妨碍我们赶路!” 她挥着手说,面色十分冰冷。 “凌霜,让他们上来。”车里传来雪儿姑娘的声音,“小姐!”凌霜猛地回过头去,雪儿姑娘没有说话。 “是,小姐!”凌霜答应一声,她一脸的不高兴,撂下帘子走了进去,花白胡子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还是雪儿姑娘好!”妹妹说,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说着跳上了车。 “云哥哥,咱们也上去?”如月叹口气扭过脸说,神情中不无无奈。 “好。”他点了下头说,二人前后脚迈了上去。 掀开车帘,一下迎上雪儿姑娘那如水的目光,接着是那张靓丽的脸。她端坐在车厢的后方,怀里抱着一团雪样东西,样子很是娴静。 他楞了一下,走到如月旁边,也即是右边那排座位的最前面坐了。 妹妹坐在车厢的最里面——靠着雪儿姑娘那个位置。 凌霜姑娘坐在妹妹的对面,她像是不想看妹妹的脸似的扭过脸去,她的左边放着一个小箱子,座位下面放着一个大箱子。 “走孙伯。”雪儿姑娘轻轻抬下手说,马车开始缓缓向前走去。 妹妹仿佛见到了什么新奇事物似的,盯着雪儿姑娘看了又看,突然笑着说: “雪儿姑娘,你不仅人长得美,心眼还这么好,将来谁娶了你真是有福气!” 雪儿姑娘脸上闪过一丝羞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你这丫头会不会说话?”凌霜猛地扭过头说,目光犀利地瞪着妹妹。 “青姐姐!”如月拉了拉妹妹的胳膊,顿一下,转过目光说: “雪儿姑娘,青姐姐不太会说话,还望你不要介意。无论怎么说,我们都要谢过姑娘的好意!”说着向她拱了下手,同时微微一低头。 “客气了。”雪儿姑娘摆下手说,缓缓抬起头来,她脸上仍留有一丝羞涩的痕迹。 “这是什么东西?真可爱!”妹妹又发现了什么似的说,伸手到雪儿姑娘怀里摸了一下。 那个熊样的东西突然呲着牙吼叫一声:声如洪钟,他不禁吃了一惊:那么小的东西竟然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真是骇怪!他想,望着那团雪样的东西。 “吆呵,还挺厉害!”妹妹说,往后倾了下身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但却是一脸的不在乎。 “这是雪灵熊?”如月盯着那东西说,“记得我曾在一本古书上见到过,就是这样的:通体雪白,长相怪异,上古十大灵兽之一。” “不错。”雪儿姑娘点下头说,“雪灵熊?上古十大灵兽?什么玩意?”妹妹一脸茫然道。 “青姐姐,你忘了?当时我还让你和云哥哥看来着?”如月回头望了她一眼,说。“什么书名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上面有好多的图。” 她歪着头若有所思。如月这么一说,他倒是有点印象。 “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妹妹说,皱着眉头拍了拍脑袋。 如月笑了笑,目光再次转向雪儿姑娘:“雪儿姑娘,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雪灵熊性喜严寒,据说只有海上雪宫才有,想必雪儿姑娘是从海上雪宫过来的?” 她问,“不错。”雪儿姑娘说,点了点头。 “海上雪宫?玄冰一族?这么说你们是玄冰一族的?!”妹妹问,她瞪大了眼睛,猛拍下雪儿姑娘的腿,笑容满面地说: “雪儿姑娘,咱们真是太有缘分了!不瞒你们说,我们是青木一族的,我叫木青青,这是我妹李如月,那是我哥木青云!” 边说边指着他和如月。 雪儿姑娘“哦”了一声,朝他们望了一眼。 “说起玄冰族,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如月若有所思道。 “周爷爷,周云鹤老前辈,就是你们玄冰族的大长老,他和我的爷爷是至交。雪儿姑娘,不知你可曾见过他?”她突然抬起头说。 雪儿姑娘没有接话,而是向凌霜转过脸去,她意味深长地望着凌霜,脸上渐渐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李如月,这么说你是李青山前辈的孙女?”凌霜很是讶异道,目光一下盯到如月脸上。 “正是,你是……”如月望着她说,开始仔细地打量她,神情中透着一些迷惘。 “周云鹤是我的外公,你说我是谁?”凌霜仰起脸面带笑容地说。 “哦!原来你便是周爷爷的外孙女,幸会,幸会!”如月恍然大悟道,笑着向她伸过手去。 凌霜伸手握了一下:“如月姑娘,你说巧不巧?临出发前,我爷爷还让我替他向你爷爷问好呢!”她说,一脸的笑意。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咱们有缘分?没想到你们两个之间还有这种关系!”妹妹拍下手说,一副很是得意的样子。 “凌霜姑娘,你是周云鹤前辈的外孙女,想必这位雪儿姑娘……”如月疑惑道,目光旋即转到雪儿姑娘脸上。 “不错,这便是我们的小宫主:冰雪儿,我冰奶奶冰寒竹前辈的孙女!”凌霜点了点头说,笑着指着雪儿姑娘。 “什么?冰寒竹的孙女!”妹妹满面讶异道,不禁往后仰了下身子,仿佛不认识似的,又开始上下打量起雪儿姑娘来。 “雪儿姑娘,原来你竟是冰寒竹前辈的孙女,失敬,失敬!”如月说,侧过身向她拱了下手。 “客气了,如月姑娘还是李青山前辈的孙女呢。”雪儿姑娘摆下手说,微微一笑。 “你们知道我是谁的孙女吗?”妹妹突然提高声音说,雪儿姑娘和凌霜的目光一下向她转了过去,特别是凌霜,两眼盯着她一脸的好奇,如月不禁笑了一下。 妹妹清了清嗓子:“说出来吓你们一跳!”她瞪着眼说,顿了一下,“木苍茫,听说过?我是木苍茫的孙女!” 她仰着脸一副很是自豪的神气。 “武学泰斗木苍茫?”凌霜满面惊讶道,身子不禁往前倾了一下,仿佛看不清妹妹似的,又向她凑近了一点: “你这丫头竟然是木苍茫的孙女?怎么看也不像嘛!”她面有疑惑地说,雪儿姑娘脸上也掠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收回了目光。 “不是,怎么不像了?我就是木苍茫的孙女嘛!”妹妹猛地挥下胳膊说,一副无比认真的样子,说着站了起来。 “是,是,青姐姐,你是木爷爷的孙女。”如月说,不禁笑了笑,拉着她坐下了。 “就是嘛,我就是他的孙女!”妹妹说,转过脸去,马蹄的哒哒声响了起来。 第83章 短暂的美好时光 车厢里很是宽敞,两边的座位相隔有一人的距离,故而丝毫不觉得拥挤。 左右两边开着车窗,前面挂着珠帘,光线从三个方向照了进来,里面甚是明亮。微风透过珠帘吹进来,给人送来丝丝凉爽。 妹妹的心情很好,她不时转过身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并且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 每当那时,如月都要往左边挪一下身子,对此如月不仅不感到厌烦,反而很高兴的样子。另外,她神情中时常会流露出舒心的微笑。 雪儿姑娘怀抱雪灵熊坐在那里,她大多时候都是垂着眼静静地坐着,偶尔也会抬起头望他们一眼,总之仪态端庄大方、举止自然从容。 凌霜的目光则望向了帘外,先前她脸上那种不快已去了七八分,面色看起来十分温和。 至于木青云?可能是坐在车厢外面的缘故,他并没有觉得怎么拘束,因此感到心里很是畅快。 往前走了一会,妹妹突然回过身说:“雪儿姑娘,你们带的有水吗?我渴了!” “你们也真是的,赶路也不带水,有也不给你喝!”凌霜瞥了她一眼说,面有不悦。 “凌霜!”雪儿姑娘向她转过脸目光严厉地望着她。 “是,小姐!”凌霜答应一声,打开座位下面那个大箱子,取出一个水囊来:外面套着一层绢布,布上绣着精美的图案。 “给!”她说,向妹妹递了过去,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妹妹接过喝了几口,递给了如月。如月说她还不渴,递了给他,他刚送到嘴边凌霜突然喊了一声:“哎!” 他忙放了下来,怔怔地望着凌霜,把水囊递了过去,凌霜接过塞住口放进了箱里。 “那个小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妹妹问,指着那箱子满面好奇,他和如月的目光也转了过去。 “废话,当然是有用的东西!”凌霜说,白了她一眼,随手把手放到了那箱上。 “万年寒冰。”雪儿姑娘说,语气十分平静,“什么?万年寒冰!”妹妹惊讶道,不禁张大了嘴。 “怪不得呢!我说雪儿姑娘怎么会带着雪灵熊赶路?原来竟有此等宝贝。”如月笑了笑说,脸色顿时舒展开来。 “万年寒冰哎!雪儿姑娘,能不能让我们看看?”妹妹盯着箱子问,眼神里闪着期望的光彩。 “你这丫头……”凌霜说,一脸的不满,“凌霜,让他们看看。”雪儿姑娘扭过脸说。凌霜虽不情愿,但还是打开了箱子: 只见里面弥漫着一层白雾,隐约可以看到下面有块蓝色的东西,雾气蒸腾,顿觉车里凉爽了不少。 妹妹倾着身子伸着头瞧,她突然伸手到箱里摸了一下:“哎呦,真凉!”她惊叫道,忙缩回了手。 “让你看谁让你摸了?”凌霜瞪了她一眼说,啪嗒一声合上了箱盖。 “不是,摸一下怎么了?”妹妹说,登时沉下脸来,凌霜还想说什么被雪儿姑娘喊住了,她扭过头不说话了。 “我不就摸一下吗?摸一下就……”妹妹兀自生气道,“青姐姐!”如月拉了拉她的胳膊,同时丢她个眼色。 妹妹这才住口,接着把目光望向了窗外,马蹄敲打地面的声音响了起来。 妹妹趴在车窗上看了一会,她的气渐渐消了,复又转过头来。 她的目光在车厢里望来望去,最后转到了雪儿姑娘的脸上,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突然暗了下来,继而低下了头,情绪随着也低落下来。 不过只一会,一炷香不到,她又两眼闪光地抬起头来。 可话说回来,她的心情是好了点,但脸上却开始透出一种无聊的神气。她懒散地坐在那里,头靠在车厢上面,垂着两只手,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 过了一会,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直起身来:“哥,咱俩换换位置?”她说,扭过脸两眼望着他。 “这……”他开始踌躇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感到十分窘迫。 “哥!”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回过神来,妹妹已站在面前,他只好站起了身。 刚在那个位置坐下,他便感到拘谨起来。雪儿姑娘的腿离他只有半尺远,抬头便是雪儿姑娘的侧脸: 白里透红,泛着光泽,一种沁人心脾的寒香飘了过来,接着是凌霜那敌意的目光,他忙低下了头。 雪儿姑娘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她目视着前方,一只手在雪灵熊的身上摸来摸去,好一会才停下来。 如月朝他望了一眼,没说什么,默默地坐在那里。 妹妹倒是高兴了,她随即撩起车帘看外面的风景,阳光明媚,惠风和畅,看样子已巳时左右。 不时有行人迎面过来,他们走得很快,那些行人往往一闪而过。 走了一会,妹妹放下车帘回过头来:“雪儿姑娘,听说你们那里漫山遍野的都是雪,是不是特别好玩?” 她面带笑容地说,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那还用说?我们海上雪宫的景致天下独有!”凌霜仰着脸说,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说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看看你们海上雪宫究竟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你说得那么好?” 妹妹不无怀疑道,同时脸上也多了几分好奇的神色。 “雪儿姑娘,我曾听爷爷说过你们那里种有不少寒梅,试想一下:大地冰封,天地皆白,旷野中梅花点点,那是多么迷人的景致啊!” 如月说,一副很是向往的样子。 “如月姑娘过奖了,其实那也没什么,不过与你们这的景致有所不同罢了。”雪儿姑娘微笑着摆下手说。 “雪儿姑娘,听说你们海上雪宫在北海那边,想必你们此行一定路过北海?不知雪儿姑娘来时见到炫光琉璃塔了没有?据说那塔特别的好看!” 妹妹盯着她的脸问。“不错,是挺美的。”雪儿姑娘点下头说,微微蹙了下眉。 “雪儿姑娘,你们此行要到什么地方去?所为何事?”妹妹接着问,“京城,为族里处理一点事。”雪儿姑娘回答说。 “不瞒雪儿姑娘说,我们是去赤火城的,正好路过京城,那这一路就麻烦雪儿姑娘了!”妹妹说,向她拱了下手,脸上漾满了笑容。 “木姑娘客气了。”“雪儿姑娘摆下手说。 “雪儿姑娘,我们雾青山的风景也不错,有机会去看看管饱你大饱眼福!”妹妹说,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 “好。”雪儿姑娘点了点头,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妹妹转回身撩起了车帘,目光随着也转了过去,她望着远方,一脸满足的神情,那两匹枣红马耸着耳朵迈着四蹄飞快地向前跑去。 约莫半个时辰,他们来到了一个镇子。只见路边坐落着二十来家商铺,街边蹲着几个小摊贩,街上走着一些行人,他们遂放慢了速度。 妹妹仍是东张西望的,她撩着车帘看还不过瘾,索性把头探出了帘外。 如月的目光也转向了前面,雪儿姑娘虽目视着前方,但却似望非望的,凌霜把身子往前挪了挪。 他已没先那么拘谨了,身体放松了下来不说,心里也感到畅快起来。 “看,那有个酒肆,要不咱们歇歇吃过饭再走?反正快中午了。”妹妹指着街边一家铺子说。 “不用了,我们带的有吃的。”雪儿姑娘抬下手说,接着继续抚摸怀里的雪灵熊。 “就是,要歇你们歇,我们还要赶路呢!”凌霜附和道,语气中透着些许不满。 “你们带的吃的多吗?”妹妹问,扭过头来,“青姐姐!”如月朝她丢个眼色,她面带疑惑地望着如月。 “怎么?让你们坐车也就算了,难道还得管你们吃饭不成?凌霜意味深长地说,同时沉下脸来。 “凌霜!”雪儿姑娘望了她一眼,面有不悦,继而向他们转过目光: “不好意思,凌霜的脾气向来那样,还望你们不要见怪。先前不知道会遇到你们,因此没有准备那么多的东西,你们……她说,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没事,我们下去吃。”如月面带笑容地说,“再说你们已捎了我们一段路,我们已经很感谢了,怎么还好意思再麻烦你们呢?即便要吃,也应该是我们请你们才是!” “这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雪儿姑娘笑着摆下手说,花白胡子停下了车。 “下去!”如月说,向妹妹扭过脸去,妹妹有些犹豫起来。“不下车就要饿肚子了。”如月接着说,妹妹这才叹口气跳下了车。 如月起身再次向雪儿姑娘道了谢,朝他望了一眼:“云哥哥。”随即下了车,他也跟着下去了。 马车缓缓向前走去,雪儿姑娘那如水的目光在窗前一闪而过,看看已经快出镇子了,他们只好又走了回去。 第84章 酒肆打尖 街上行人不多,阳光很耀眼,没走多远,便来到那家酒肆门口:只见迎面一块招牌,上书“客来也”三个大字。 他们径直走了进去,里面摆着十来副桌凳,其中两三桌已坐了人。他们走到北边那张靠窗的桌子坐了。 老板端着菜走了过来,他先把菜放到他们旁边那张桌上,然后笑着过来招呼他们。 他们点了一些饭菜,老板答应一声走了。 “雪儿姑娘人还不错,那个叫凌霜的丫头着实让人讨厌!”妹妹突然感慨道。 “你还讨厌人家呢?你那么没礼貌,人家不讨厌你就好了。”如月望了她一眼,不禁笑了笑说。 “不是,我怎么没礼貌了?要是搁在平时,就凌霜刚才那个样子我非得打她一顿不可!”妹妹猛挥下手说。 “看看,坐人家的车还想打人家,这是有礼貌的表现吗?”如月加重语气说,脸上的笑容也隐去了一些…… 没一会,饭菜端了过来,他们遂开始吃饭。刚吃一会,旁边那张桌上的谈话声突然传了过来: “对京城人来说那家伙简直就是恶魔!”一个男子说,“仗着他父亲是当朝丞相,整天领着一帮家丁在街上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合城人都恨得牙痒痒,怎奈他父亲位高权重,大家虽心存不满,但却敢怒不敢言。” “说得一点不错,真不是个东西!也不知道独孤丞相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另一个男子说。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独孤长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多年来一直把持朝纲,听说和太后的关系还不清不楚的。 “如今他的女儿又当上了皇后,更加权倾朝野,若不是上官将军,恐怕这天下早成了他们独孤家的了。” “可不是?多亏上官将军手握三十万雄兵,不然非天下大乱不可!” “唉,说来说去还是皇家无能,大好的江山眼看就要成了人家的。” “也不能那么说,据说先帝驾崩时,陛下尚且年幼,托孤重臣是难免的。要怪就怪独孤丞相的心太坏了,看看上官将军?一心为国,说到底还是人的问题!” “算了,这也不是咱们能左右得了的,喝酒,喝酒!” “对,喝酒!” “真是太可恶了!”妹妹突然说道,啪一声把筷子拍到了桌上,客人的目光一下全向他们转了过来。 “青姐姐!”如月朝她瞪了一眼。 “听到没有?那家伙实在是可恶至极,等到了京城,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妹妹愤愤不平道。 “听到了,吃饭!”如月皱着眉说,面有不悦。 “吃饭,吃饭!”妹妹说,复又拿起了筷子,那些客人纷纷收回了目光。 吃罢饭,他们走了出去,这时已经正午时分,街上笼罩着一层热气,小摊贩都挪到了阴凉的地方。 他们快步出了镇子,来到一条林荫路上,阳光直射过来,他们向路边走去。一来走在树荫下,加之周围又有微风,故而并不觉得怎么热。 尽管这样,但他们走得并不快。妹妹走在最前面,她仍在接着聊刚才酒肆里的那个话题: 边走边和如月谈论独孤丞相以及他的儿子,不时回过头来。如月跟在她的后面,就那么不咸不淡地陪她聊着,他则默默地走在最后面。 可话说回来,妹妹对她谈论的人所知甚少,这不,没一会便不知该说什么了。她望着原野出了一会神,突然很是感慨地说: “要是刚才不下车就好了,那车坐着真舒服!” “青姐姐,那样中午你就吃不到饭了。”如月面带微笑地说,快走一步走到了她的身边。 “那有什么?反正雪儿姑娘她们带的有吃的,”妹妹挥下手说,“到时总不能让咱们看着,就算东西少也不至于饿肚子? “说不定她们带的东西很好吃呢。再说我还有包子呢,怎么也比现在走着好!” “走着有什么不好的,还可以边走边看风景。”如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坐车也可以看风景啊!”妹妹提高声音说。 “是能看风景,可那有走着视野开阔吗?”如月问,扭头望着她。 “就算……”妹妹一时语塞,她歪头想了想,说:“坐车舒服呀!”如月不禁笑了笑,二人都不说话了。 三人沿着路往前走,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四野空阔,天空蔚蓝,绿树成荫,微风拂面。 走有七八里地,妹妹便说她热了,能不能走慢一点,脚步也随着慢了下来。 “咱们走得已经够慢了,还要多慢?”如月望了她一眼说,走到她的前面去了。 “要不咱们停下歇一会?”妹妹提议道,他也从妹妹的身边超了过去。 “再走一会,才走多远?”如月头也不回地说。 妹妹虽有些不悦,但并没有停下脚步,她在后面慢慢地走着,不时扯扯胸前的衣裳。 往前走了两刻来钟,妹妹突然停了下来:“我累了,不走了!”她说。他和如月回过头,她已经在路边坐了,没办法,他们只好停了下来。 其实,他们的脸上也出了汗,二人遂走到旁边一棵树下并排站着:“云哥哥,看,那好像是个村落。” 如月指着远方说,他早已看到了那片影影倬倬的房屋,遂“嗯”了一声。 “如月,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啊?”妹妹问,垂着手有气无力地靠在树上。 “应该快了,青姐姐你看?咱们已经开始听到有人谈论京城的事了。”如月回答说。 “但愿能快点到,那样就能见到白公子了。”妹妹不禁叹了口气说。 “如月,等到了京城,咱们好好地玩玩?既是皇帝住的地方,想来城里定然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她说,猛地直起身来,两眼闪着光,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青姐姐,到地方再说。”如月说,面有难色。 妹妹朝路两边望了望,说:“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有的话可以问问京城还有多远。”说罢垂下了头。 他们歇息了一会,之后接着继续赶路。妹妹已经完全恢复过来,大概是想快点赶到京城,她的脚步走得很快,他和如月紧随其后。 约莫走有三四里地,迎面过来了一个人,妹妹顿时加快了脚步,他和如月也跟了上去。询问之下,这才知道离京城还有二十多里。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马上就到京城了!”妹妹满面兴奋道,“听到了,听到了。”如月说,脸上也浮起了笑容。 他虽没有说话,但心里却很高兴,三人的脚步走得更轻快了。 第85章 偷桃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左边的原野上突然冒出一片绿色来,随着他们的脚步,渐渐现出一些低矮的树,看着像是桃树。 “快看,那是桃林?”妹妹指着前面说,“是?”如月说,目光随即也转了过去。 转眼到了跟前,只见一大片绿直逼眼底,让人简直有点应接不暇。绿叶掩映中挂满了桃子,一个个白里透红,一眼望去,阳光下绿得舒心、红得耀眼,很是悦目。 这么早就熟了?木青云心想,面有疑惑,我们山上的桃子一般到六月份才熟,这也熟得太早了点? “看,已经熟了!要不咱们过去摘几个吃?”妹妹突然心血来潮似的说,说着下了路径向那片桃林走去。 “青姐姐!”如月忙跟了上去,他也跟着过去了。 走进桃林,妹妹正在踮着脚摘桃子,如月站在一旁拉着胳膊劝她: “青姐姐,你这可是偷盗行为,让人家看见像什么样子?再说你想吃到京城可以买嘛,为什么那么急呢?” 妹妹仿佛没听到似的,摘下桃子咬了一口:“真甜!”她面带笑容地说,甩开如月的手走到了另一棵树下。 如月跟着也过去了,她指着桃树尽头的一间茅草庵说:“看到没有青姐姐?那边有人看着,若是野生的也就罢了,这是人家种的,怎么能随意摘呢?” 妹妹头也没回,又摘了一个下来。如月见劝说无果,便开始上前拦阻,尽管如此,妹妹还是摘了六个下来。 她打开包袱,把桃子一个个装了进去,如月站在旁边一脸不悦地数说着她。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这时,一只黄狗叫着从西边飞奔过来: “你这畜生!”妹妹瞥了它一眼说,猛地站了起来,抽出五彩金丝绳甩手一鞭打了过去。那狗头上挨了一下,叫着跑开了。 “你们三个好大的胆子!偷我的桃子不说,还打我的狗。” 一个中年男人说着大踏步走了过来,那只黄狗随着也过来了,且卷土重来似的对着他们狂吠不止。 “吃你几个桃子怎么了?”妹妹仰着脸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接着瞪了那黄狗一眼:“还叫?你这狗东西!” 说着扬起手中鞭子来,如月忙拉住她的胳膊:“青姐姐!”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这丫头好生无礼!”那中年男人望着她说,他原本并不怎么生气,这时突然沉下脸来。“偷了我的桃,打了我的狗,还这样无礼,爹娘是怎么教你的?” 如月上前一步,望了望那中年男人,面色温和地说:“老伯你别生气,我这姐姐的性子就这样,其实她并无恶意!” 她移开了目光,顿一下,接着说:“无论怎么说也不该这样,再者偷你的桃是我们的不对,我先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她面露尴尬神色,向那中年男人俯身拱了下手。“这样?摘下来的桃子我们付钱,就当是我们买你的,怎么样?”说着取下了肩上的包袱。 “你这丫头倒还懂点礼貌。”那中年男人说,赞许地点了点头,同时脸色也缓和了下来。 “我并不是想要你们的钱,路人走渴了摘个桃子吃没什么,只是你们得告诉我一声,你们这样不成偷的了?偷还不算,还这样无礼,怎能不让人生气?” 他说着不满地朝妹妹望了一眼。 “是,是,老伯,是我们的不对。”如月赔着笑说,掏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那中年男人起初不肯收,后来如月说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他若不收,他们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他这才收了,望了望他们,说:“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好好的孩子怎么能偷东西呢?”语气中不无威严,说罢转身走了。 那只黄狗像是仍未消气似的,朝他们叫了两声,这才摇着尾巴跑走了。 “看你搞得事?走!”如月回过身说,神情中透着不满,径直从妹妹身边走了过去。 “不就摘几个桃子吗?”妹妹扭过头说,仍是一脸的不在乎,提起地上的包袱跟了上去,他也跟着走了。 回到路上,妹妹便取出一个桃子吃起来,接着取出一个笑着递给了如月。如月并没有接,而是转过身说: “是桃子的事吗?那老伯不都说了吗?他们那是偷!”她的面色异常严肃。 妹妹脸上的笑顿时烟消云散,回身把桃子递给了他。他同样也不赞同妹妹的做法,遂也没有接。 “你们不吃我吃!”妹妹说,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赌气似的走到前面去了。 “云哥哥,你看?”如月说,向他转过脸来,“走!”他不禁叹口气说,二人遂接着向前走去。 时至午后,日头已没先那么耀眼,路上也有了行人。 妹妹边走边吃,行人的目光全被她吸引了过来。她则全然不顾,有时恶狠狠地瞪人家一眼,每当那时,路人便赶忙缩回了目光。他和如月默默地走在后面。 一个桃子很快被她吃完了,她又拿了一个出来。吃完第二个,她的气已经消了一些,遇到路人的目光也没先那么敌意了。 又往前走了一会,她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开始和如月说话,如月起初不理她,后来渐渐地和她闲聊起来。 约莫走有六七里地,妹妹说她热了,停下歇一会。如月很爽快地答应了,他们遂走到路边的树下歇脚,妹妹靠着树干坐了,他和如月站在树旁。 “桃子呢?”如月问,向妹妹伸过手去。“你不是不吃吗?”妹妹仰着脸说,一脸得意的神色,随即打开了包袱。 如月拿起一个桃子,取出手帕擦了擦递给了他,随后拿一个擦干净,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我怎么没想到呢?”妹妹说,伸手夺过了手帕,拿出一个桃子擦了又擦。 “回头别忘了给我洗手帕。”如月佯装生气道,妹妹忙把手帕扔给了她,继而咬了一口桃子:“别说?就是不一样!” 她说,一副很神气的样子。 如月接过手帕,望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他咬了一口桃子:脆甜爽口,确实不错。 第86章 初到京城 歇有一盏茶的功夫,他们接着继续赶路。一来歇了脚,二来吃了桃,三人的精神都很饱满,一口气走到了京城: 只见迎面一座气势恢宏的城门楼,红墙青瓦,城墙上旗帜飘扬,旗下立着一排戎装兵士,居中刻着“京城”两个大字。 下面开着三个城门洞,中间那个较两边的要大一些,并且城门口也多了两个守门官兵。 中间那扇城门关着,只有左右两边城门有人进出,他们是从左边那个城门进的城。刚出城门洞,便顿觉眼前一亮: 街边商铺林立,一眼望不到头,宽阔的大街上行人如织,其间夹杂着车马、轿子,总之,整个街面熙熙攘攘的很是喧闹。 三人沿着街道往前走,妹妹边走边东张西望,她一脸的好奇,神情中仿佛在说: “这就是京城吗,这就是京城吗?”若不是街上人多,她简直能飞起来。 如月目视着前方,脸上也流露出惊奇的神色。他在后面默默地走着,对眼前的壮观景象,自然不免感到震惊。 他们径直穿过两个路口,往南走不多远,街东边突然出现了一座红墙黄瓦的城门楼:同样是三个城门,门口同样站着官兵。 妹妹很是好奇,径直走了过去,刚到门口,那两个官兵大喝一声:“大胆!”双矛相交拦住了她。 “不是……”妹妹正准备辩解,如月忙过去拦住了她,二人走了回来。 三人接着往前走,不多远到了一家客栈门口:福兴客栈。妹妹说要不他们进去歇歇,他和如月没有意见,三人走了进去。 一个伙计笑着迎了上来,他们遂说明了来意,那伙计领他们上了楼。 虽是普通客房,但比他们以往见到的也要大气一些,因此他们很是满意。 他们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妹妹突然站起身说:“走,咱们去街上找白公子!” “偌大的地方去哪找?再说,咱们现在并不能确定白公子已到京城了,万一他还在咱们的后面呢?”如月望了她一眼,说。 “你不是说在前面吗?”妹妹瞪着眼说。 “那只是一种可能,也有可能在后面,咱们昨天并没有见到白公子过去,不是吗?”如月说。 妹妹脸上的光顿时暗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青姐姐,你不用难过,也许白公子明天就来了。”如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咱们今天下午好好歇歇,明天去城里逛逛,顺便找找白公子,怎么样?” 妹妹叹口气抬起头来。沉默一会,妹妹和如月开始闲聊起来…… 黄昏时分,他们叫了一些饭菜。吃罢饭坐一会,他便回了房间。窗外还有一点亮光,他没有点灯,径直走到桌前坐了。 缘分真是奇妙!他想。今天又遇到了雪儿姑娘,那张焕发着光彩的鹅蛋脸浮现了出来,继而想到了马车里的情景: 当时我和她坐得那么近,只可惜我初时太拘谨了,不敢看她的脸。后来倒是放松下来了,可是很快下车了,总共也没有看几眼。 妹妹真是太不像话了!桃林的情景突然浮现了出来:偷人家的桃不说,态度还那么差,如月说她也不听,似此可怎么办? 那中年男人说了他的父母,其实身为哥哥他也有责任,是不是对她太纵容了?可有什么办法呢?她已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拉过来打一顿? 唉!希望她自己能认识到错误,以后悔改。 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到京城了,京城不愧是京城,比他以往见到的地方都要繁华!他想。 明天妹妹不免要去逛街,对了,还有白公子呢,不知他们是早已到了,还是仍在后面? 明天不会像在望都县那样等一天?算了,不想了,睡觉!他摇了摇头,这才发现外面已经黑了下来,遂站起身向床边走去…… 第87章 投宿金水镇 出了望都县,白书豪他们沿着路往南走,很快转上了一条林荫大路。时至午后,日头仍很耀眼,车马沿着路边缓缓走着。 他骑马走在最前面,金元紧随其后,接着是赵管事,最后是那六个黑衣男子。 “少爷,不是我说,那明心兰真是讨厌,这下好了,总算摆脱掉她了,想想就高兴!”金元朝四下望了望,说,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 “金元,你就那么讨厌明姑娘吗?”他问,目视着前方。 “那还用说?少爷,我看见她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就来气,你说她有什么可趾高气扬的?就算她是赤火城明城主的千金,天下大小姐多了,哪个像她那样? “再说,雪儿姑娘还是海上雪宫的小宫主呢,海上雪宫的名气不比赤火城大?看人家雪儿姑娘多文静!” 金元回答说,仿佛为了更加表示他的不满似的,他说得很急,且提高了声音。 但白书豪的心思却早已转走了:也不知雪儿姑娘到京城了没?他想。应该到了?她们比我们早走了一天,又是马车,真希望能快点见到她! 他朝远方望了望,扭过头问:“赵三叔,咱们今天能赶到京城吗?” “这恐怕有点困难,少庄主,以咱们现在的速度,天黑前能赶到金水镇就不错了。”赵管事回答说,往前挪了挪身子。 “少爷,那咱们今晚岂不是要露宿荒野了?”金元说,脸上顿时现出忧虑神色。 “那倒还不至于,即便咱们天黑前赶不到金水镇,这沿途有不少的村落,到时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去庄户人家投宿。” 赵管事摆下手说,顿一下,接着加重语气道: “少庄主,这也正是我刚才同意继续赶路的原因,无论如何是不能让少庄主露宿荒野的,没有把握我是不会同意的。” “这就好,赵管事,你不早说,吓我一跳!”金元松口气似的说,说罢长舒一口气。 “庄户人家虽不比客栈,有地方睡总比睡在路上好。”他接着说。 “只是这次可别再让咱们帮着找人了,上次柳公子那事,在山里闯那石阵真是吓死人了,现在想起来我还有点心有余悸呢!” 他突然换种语气说,说着忙捂住了胸口,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他回头望了金元一眼:“不是我说,金元,你还好意思说呢?当时吓那样子?亏你还是个男子汉? “看看人家木姑娘,全无惧色,你当时真应该找个石缝钻进去,而不是拉着我的衣裳。”他意味深长地说。 “少爷,那能怪我吗?要怪就怪那石阵太诡异了,再说木姑娘是一般的女子吗?要我说,她一点也不像女孩子!” 金元面带委屈地伸着脖子说。“她不像谁像?金元,我看你倒是有点像女孩子。”他说,目光转向了前方,说着不禁笑了。 “少爷,你又打趣我?”金元说,有些不悦地扭过脸去。 “说起木姑娘,也不知他们现在走到哪了?到京城了没?”他若有所思地说。 “少庄主,他们比咱们早走一天,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到了。”赵管事面色温和地说。 “管他们到没到?”金元回过头说,望他的背影看了一会,突然笑了笑说: “怎么?一提起木姑娘就把雪儿姑娘忘了?少爷,你进城不是要见雪儿姑娘吗?” “金元,不可胡说,咱们是去送货的,见什么姑娘?” 他挥下胳膊说,神情十分严肃,但脸上却隐隐透着笑,接着顿一下,说:“当然,能见到雪儿姑娘也是好的。” “少爷,看你那高兴样?还说不是为了见姑娘?”金元说,侧过头笑望着他。 “金元,赶路就赶路,那么多话?”他面有不悦道,金元不说话了,马蹄声和车轮轧轧声响了起来。 约莫走有半个时辰,后面那些黑衣男子开始热了起来,一个个扇风的扇风,喝水的喝水。 又往前走了一会,赵管事回头望了一眼,说:“少庄主,我看弟兄们都走热了,要不咱们歇一会再走?少庄主意下如何?” 他自是没有意见,一行人遂停了下来,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黑衣男子径直在路边坐了…… 歇有一刻来钟,赵管事站起身说:“我看歇得也差不多了,咱们接着赶路。” 那些黑衣男子纷纷站了起来,他和金元上了马,赵管事上了车,一行人接着继续赶路。 日头又往西走了一点,天已没先那么热了,他们一口气走了二十多里。 他回头看了看,弟兄们又都有些累了,遂提议停下来歇一会…… 再起身业已申时,阳光已不耀眼,一行人又回到了路中间。大概是想在天黑前赶到金水镇,那些黑衣男子走得比先快了一点。 他们运气还不错,中间歇了一次,傍晚时分到的金水镇。 夕阳收了最后一抹残红,街上行人寥落,有的商铺已经关门。“总算赶到了镇上!”金元不无感慨道。 一行人沿着街道往前走,不多远便来到一家客栈门口:瑞丰客栈。 他们随即停了下来。门口站着一个伙计,正在那里东张西望,看见他们,忙满面含笑地迎了上来。 他和金元下了马,赵管事下了车。他说明了来意,那伙计答应一声,说车马先等一会,等安置好他们再安置车马。 赵管事吩咐两个黑衣男子在外面看着,另外四个黑衣男子抬着箱子随他们进去了。 与以往那些客栈不同的是:那家客栈的客房并没有分等次。 先看了他和金元的房间,尽管伙计说那间相比其它几间要好些,但金元表情中还是流露出一些不满,不过他倒没说什么。 等伙计和赵管事走后,他望了金元一眼,说:“行了,有地方住就不错了。” “我倒没什么,我这不是怕委屈了少爷你吗?”金元神情庄重地说,走到床前放下了包袱。 外面的光线渐渐暗下来,金元过去点上了灯,他径直走到桌前坐了。 金元朝四下打量一眼,说:“不是我说,看这房间还不如柳员外家呢!”说着走到他身边坐了。 过了一会,赵管事走了进来,说:“这房间的确不是很好,没办法,只好委屈少庄主住一夜了。” “这没什么,路上金元不是说了吗?总比睡在路上强!”他面带笑容地说,意味深长地扫了金元一眼,金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赵三叔,弟兄们都安顿好了吗?”他问,“安顿好了,车马已放到后院。”赵管事回答说,接着顿一下,说: “另外我想着少庄主该饿了,已经吩咐伙计准备最好的酒菜。” “房间不过如此,饭菜能好到哪去?”金元阴阳怪气道。 “话不能这么说,”他说,目光一下转到金元脸上:“饭菜好坏并不重要,有吃的总比饿肚子强?” “少庄主说得一点不错!”赵管事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对我们这些赶路的人来说,能填饱肚子就行了,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饭菜的事,多谢赵三叔费心了!”他说,笑着向赵管事拱下手。赵管事客气一番,说几句话,走了。 没一会,饭菜端了过来,有鸡有鱼,总之还不算太差。金元没说什么,二人遂开始吃饭。 吃罢饭,他走到窗前站了一会:夜幕已经笼罩下来,一轮圆月挂在中天,街面被月光照得银白一片。 明天就能见到雪儿姑娘了,他想,心里很是高兴,仿佛雪儿姑娘就在月亮里面似的——望着月亮发起呆来。 金元走到他身边都没有察觉,金元先是望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反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同时笑着打趣道:“雪儿姑娘就在京城,跑不了的。” “金元!”他回过神来,起初有些不悦,后来脸色渐渐缓和下来,拍了下金元的肩膀说: “对,对,睡觉,睡觉!”转身走了回去。金元跟着到床边,服侍他上了床,之后脱去外衣,过去吹灭了灯…… 第88章 总算到了京城 一觉醒来,外面天已亮了。他坐起来朝窗外望了一眼,随手拿起衣裳穿起来,见金元还正沉沉睡着,遂叫了他一声。 “天亮了?”金元说,猛地坐了起来,接着匆匆穿上衣裳下了床。 本打算帮他穿鞋,“不用了!”他忙摆手说,金元答应一声,摆好鞋站到了一边,他穿上鞋站了起来。 “少爷,要不我下去给你端盆水洗脸?”金元如梦方醒似的问,“好。”他点了点头,金元转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端着一盆清水走了回来,金元把水放到桌上,他过去洗了手脸。 “少庄主,昨晚睡得可好?”赵管事问,说着走了进来。 “还行。”他回答说,接过金元递的手帕擦了擦脸。 “那就好。”赵管事松口气似的说。 “对了,你们还没叫饭,这样?我这就下去吩咐伙计准备饭菜,吃过饭抓紧赶路,早到地方早交差。” “好,好,那就麻烦赵三叔了!”他笑容满面地说。 “这有什么麻烦的?一句话的事!”赵管事说,望他一眼走了出去。 约莫有一刻多钟,饭菜端了过来,他和金元匆匆吃了饭。刚起身,赵管事走了进来,说弟兄们已经准备好了。金元忙过去收拾包袱,之后他们便出了门。 走出客栈,只见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他和金元上了马,赵管事上了车,看样子才辰时左右,街上走着一些行人。车马沿着街道缓缓向前走去,不一会便出了镇子。 接着来到一条林荫路上,日头虽已出来,但还不是很耀眼,更兼清风徐来,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前面的车马不觉加快了步子,后面那些黑衣男子则跑了起来。 他们一口气跑了十五六里,那些黑衣男子都热了起来,一个个撩着袖子擦汗,同时脚步也放缓了下来。 “弟兄们,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京城了!”赵管事回过头说,那些黑衣男子原本已经有些疲累,这时突然又振奋起精神来。 一行人沿着路往前走,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座红墙青瓦的城门楼突然映入眼帘:“少爷,看,京城,咱们到京城了!” 金元指着前方满面兴奋道。 “不错!”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脸上顿时浮起愉悦的笑容。赵管事的脸色也要明亮不少,那些黑衣男子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转眼到了跟前,只见迎面三个城门洞,他们没有多想,径直进了城。 一行人沿着宽阔的大街往前走,街边的商铺鳞次栉比,路边挤满了小摊贩。 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另外还有一些车马和轿子,总之,比他以往见到的地方都要繁华些。 金元一直左顾右盼的,且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他同样也很好奇,但却没有金元表现的那么明显: 大多时候都是目视着前方,只偶尔才朝街边扫一眼。 赵管事的面色十分平静——大概已经是见怪不怪,个别黑衣男子的脸上也流露出惊奇的神色。 因街上人多的缘故,他们走得很慢,好半天才走到一个路口。 接着又过了一个路口,之后走不多远,便来到一家商铺门前,只见迎面一块银色牌匾,上书“白金首饰”四个大字。 他们随即停了下来,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赵管事吩咐那些黑衣男子在外面看着,领他和金元径直走了进去。 屋里很是宽敞明亮,中间一条过道,两边相对放着四张圆木桌。过道尽头摆着一副柜台,掌柜的此时正站在柜台后面。 柜台左边摆着两排首饰柜,右边是一架楼梯,有几个妇人正在柜前挑首饰,两个伙计正在那里忙着招呼。 “赵管事,你们可来了!”那掌柜望了他们一眼说,忙笑着走出了柜台。他是一个中年男人,中等身材,圆脸,留着髭须。 “怎么?王掌柜已经等不及了?”赵管事说,面带笑容地迎了上去,他和金元跟着过去了。 “可不是?让我们好等啊!这么说?赵管事,你们再不来,我这店就该关门了。”王掌柜说,一脸的笑容。 “王掌柜说笑了,自从收到你的来信,我们就出发了,路上也没有怎么耽搁,不至于那么晚的。”赵管事说,向他笑着伸过手去。 王掌柜伸手握了一下:“是,是,赵管事一路辛苦,中午我给你们接风!”他连连点头道,说着拍了拍赵管事的肩膀,接着一眼看到了白书豪: “赵管事,这位是……”他问,面有疑惑地打量着白书豪。 “哦,这便是咱们的少庄主。”赵管事回答说,侧身站到了一边。 王掌柜顿时大惊失色,忙走到白书豪的面前:“属下不知少庄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他俯下身拱着手说。 “王掌柜言重了,我只是随赵三叔来送货的,不须如此!”白书豪摆下手说。 “我说王掌柜,咱们别光站着说话了,说话以后有的是时间,我看咱们还是先交接货物?”赵管事说,盯着王掌柜的脸。 “对,对,货物要紧!”王掌柜如梦方醒道,快步向门口走去,他们跟着出去了。 第89章 为什么还没到 那六个黑衣男子分立在马车两边,赵管事吩咐一声,他们解了车上的绳索,其中四个人把箱子抬了下来。 王掌柜朝箱子望了一眼,说:“请随我来!”除了两个看车马的,其他人都跟王掌柜进去了。 王掌柜吩咐一个伙计帮着安置车马,领他们上了楼。 走到最北边那间房屋门口,王掌柜停了下来,随即打开了门,他们走了进去,王掌柜跟着进去了。 那四个黑衣男子把箱子放到地上,赵管事吩咐一声,他们打开了箱子,顿时白光耀眼,原本昏暗的房屋一下变得亮堂起来。 “王掌柜,看到了?满满两大箱子,这下够你卖一段时间了?”赵管事指着箱里的首饰说,神情中不无得意。 “够了,够了!”王掌柜点着头说,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 “王掌柜,这两箱首饰我可是交到你的手里了,回头你可不能赖账啊!”赵管事以种七分打趣三分认真的口吻说,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管事这是说的哪里话?且不说少庄主在这里,就是没有少庄主,借我几个胆也不敢啊!”王掌柜说,神情异常严肃。 “王掌柜,现在货物已经交接完毕,你是不是该给我们安排住处了?”赵管事不禁笑了笑说。 王掌柜猛地拍了下脑门:“对,对,看我?少庄主一路鞍马劳顿,接下来好好地在城里玩几天,中午我在酒楼为你们接风。 “至于住处?楼上有的是房间,少庄主若不满意,可以住在龙翔客栈,那是城里最大的客栈。这样?我先带你们去看看房间?” 他面带笑容地说,合上箱盖领他们出去了。没走几步停了下来,他推开一间房门:“少庄主请!”说着做个请手势。 “好。”白书豪说,走了进去。屋里陈设十分简单,只见靠墙根那里放着一张床,床上挂着白色幔帐,其余箱柜桌凳一应俱全。 “知道赵管事他们要来,房间早都打扫好了,只是不知道少庄主要来,也没有做什么准备。 “楼上这些房间平时是用来留待朋友或者庄上人的,还望少庄主不要见笑!少庄主觉得怎么样?若不满意,我这就领你们去龙翔客栈。” 王掌柜说,盯着他的脸。 “还行,不用那么麻烦了,就住在这里!”他朝房间打量一眼,说。 “既如此,那就只好委屈少庄主了。”王掌柜赔着笑说。 “赵三叔,王掌柜,我出去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们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两眼闪着光。 “去,只是记得早些回来!”赵管事挥下手说。 “对,少庄主,你难得来京城一趟,好好地在城里玩玩,别忘了中午的接风酒宴就行!”王掌柜笑容满面地说。 “知道了赵三叔!”他答应一声走了出去,“少爷,等等我!”金元喊道,忙放下包袱跟了上去。 “走,赵管事,接下来该看你的房间了。”王掌柜收回目光说。 “看不看都一样,王掌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地方没住过!”赵管事挺着胸脯说。 “那也得看!”王掌柜说,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走了出去。那四个黑衣男子站在门口,跟着他们向前走去…… 街上比先前还要热闹,二人沿着街道往北走,行人熙熙攘攘的。那些小摊贩仿佛比声高似的,一个比一个叫得起劲,整个街面上闹哄哄的。 他一心想见雪儿姑娘,完全无心于此,故而走得很快,金元虽感兴趣,但却不得不跟着他走。 “咱们这是去哪呀,少爷?”金元问,“去盐铺里问问,若是雪儿姑娘已经到了,想来他们应该知道!”他回答说。 “哦!可少爷,你知道盐铺在什么地方吗?”金元接着问,“不知道,反正就在城里,找找不就知道了?”他头也不回地说。 “城里这么大,一家家的找多费事啊!少爷,你为什么不找个人问问呢,那样岂不是简单多了?”金元说,快走了两步。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他拍下头说,随即便拉住一个行人询问。“过路口往东走,街南第三家。”那人回答说。 他道了谢,径直向前走去。很快到了:只见迎面一块红字招牌,上书“雪盐”两个大字。 铺门关着,开着两边的窗子,窗前站着一排买盐的人,两个伙计站在窗后,一个称重一个收账,忙得不亦乐乎。 好在人不是很多,他们站门口等了一会,那些人陆续地走了,他这才到窗前询问。 那伙计起初很是不悦,问打听他们的小宫主干什么,且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他忙解释说:他并无恶意,又给那伙计塞了一些银两。那伙计的脸色缓和下来,望了望他,说:听说是来了,只是还没有到。 他重重叹口气,默默转回了身,原本一脸期望的神色顿时隐了下去。 金元忙跟上去劝他:“少爷,你不用难过,那伙计说得不见得就是真的。万一雪儿姑娘已经来了,但那伙计不肯告诉咱们,亦或是雪儿姑娘没告诉他们。 “要知道雪儿姑娘是来查他们的,这是很有可能的!说不定雪儿姑娘就住在城里客栈里,王掌柜不是说龙翔客栈最大吗,要不咱们过去问问?” “对,是有这个可能!”他猛地抬起头说,眼神中复又焕发出了光彩,脚步也不觉走得快了一些。 进城时,他们便看到了那家客栈,当然知道在那里,过路口右拐,没一会到了。 他们径直走了进去,不问还好,一问心里凉半截:“没有,没有,哪有什么白衣姑娘啊?”店伙计没好气道。 伙计的话如兜头一盆凉水直浇下来,他一下愣在了那里。 “没事少爷,咱们再去别家问问?”金元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他回过神来说,二人走了出去。 之后去了福兴客栈,结果一样。从客栈出来,他完全没了精神,垂头丧气地走了回去。 第90章 接风(1) 赵管事和王掌柜正在房间里说话,见白书豪从门口走了过去,忙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少庄主?” “是啊,怎么不在城里好好地玩玩?”王掌柜附和道。 “没有见到人。”金元回答说,跟了上去。 “见什么人?”王掌柜一脸疑惑道。 “没什么,路上遇到一个姑娘,说也是来京城的,比我们早走一天,按理说应该到了,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吗?” 赵管事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王掌柜,少庄主心情不好,我过去看看!”他猛地站起身说,说着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我也过去看看!”王掌柜说,跟着站了起来。 二人走进房间,白书豪正闷闷不乐地坐在桌前:“少庄主,没见到也没关系,那姑娘大概是被什么事耽搁了,今天不来明天来,也就这两天的事。” 赵管事走上前望了他一眼,说。 “对,对,少庄主不必忧心,再说城里有的是漂亮姑娘,少庄主若是喜欢,我这就去给你找!”王掌柜面带笑容地说。 白书豪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王掌柜脸上的笑顿时隐了下去,继而换种语气道: “也是,看我?少庄主是何等尊贵的人?怎么会瞧得上城里那些庸脂俗粉,少庄主看上的定然是天姿国色般的女子。这样?少庄主,你告诉我那女子长什么样,我帮你找!” 王掌柜先前的话让他心里很不舒服,遂忙摆手说:“不用了!”他面有不悦。 王掌柜悻悻地摸了下头,怯怯地说:“少庄主,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是……” “王掌柜,我看咱们还是先出去?让少庄主自己待一会。”赵管事说,向王掌柜丢了个眼色。 “对,对,少庄主一路鞍马劳顿,先好好地歇歇,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王掌柜一脸笑意地说,说罢随赵管事走了出去。 “少爷,不是我说,王掌柜说得那是什么话?他把少爷当成什么人了?”金元愤愤地说。 “金元,不要再说了!”他厉声道,情绪很是低落,金元答应一声住了口。 过了一会,大概是想让他高兴点,金元突然说道:“少爷,反正也没有什么事,要不咱们下会棋?” 他实在没有心情,遂拒绝了。金元望他看了一会,皱着眉头说: “少爷,你别不高兴了,赵管事刚才不是说了吗?雪儿姑娘可能是有事耽搁了,最多不过两天就到了,到时你不就可以见到她了吗?” 对,对,金元说得对,这么多天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两天!他想,心情开始好了点,站起身向窗前走去…… 午时时分,王掌柜和赵管事走了进来,说是要请他去酒楼吃饭。他虽没有多少兴趣,但想到既是王掌柜给他们摆的接风酒宴,不能不去,只好跟着去了。 一行人沿着街道往前走,那酒楼就在龙翔客栈的右边,走不多远便到了: 只见迎面一座气派的楼阁,门前立着四根红柱子,门额上挂着一块红底金字匾,上书“昌运酒楼”四个大字。 楼下很是宽敞,中间一条过道,两边摆满了桌子,店里的生意很好,几乎坐满了客人。 柜台在南面那排桌子后面,柜台后面站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柜台右边立着一扇画屏,画屏旁边是一架楼梯。 他们刚进去,一个伙计便满面含笑地迎了上来:“王掌柜,位置已给你们准备好了,楼上雅间请!”他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好,好!”王掌柜点了点头,一行人随着那伙计上了楼。 走到西边第三个房间,那伙计停了下来:“王掌柜,看看这间怎么样?居中位置,开窗就是大街,视野相当的好!”他推开门说。 他们走了进去,只见靠窗放着一张圆木桌,朱红色,做工十分精致,周围摆着四个圆木凳。他、金元、赵管事、王掌柜走到桌前坐了。 “我说小二,别愣着了?还不快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端上来!”王掌柜扭头望了那伙计一眼,说。 那伙计答应一声,刚转身赵管事叫住了他:“先别忙,给门外那六人安排一个房间,另外再准备一桌酒菜!”他说。 “对,对,看我?竟把弟兄们忘了。”王掌柜拍下头说,随即吩咐伙计也要最好的,去。 那伙计答应一声走了出去:“几位请随我来!”门外传来他的声音,那六个黑衣男子遂跟他去了隔壁。 没一会,那伙计端着菜走了进来,他一边往桌上放,一边向他们介绍,又说那都是他们店里的招牌菜。最后又上了一壶酒,说那酒是窖藏五十年的“一口闷”。 “好,好!”王掌柜笑着点头说。 伙计走后,王掌柜提起酒壶倒了四杯,接着两手端起酒郑重地说:“少庄主,赵管事,你们一路辛苦,我先干为敬!” 说罢一饮而尽,赵管事忙端起酒说:“王掌柜客气了!”向他示意一下,同样一饮而尽。 他和金元也陪了一杯,不愧是窖藏老酒,口感真不错,他倒没有什么,金元咂起舌头来。 王掌柜又倒了四杯:“少庄主,赵管事,多亏你们送来的这两箱首饰,接下来铺子里又有生意了,我再敬你们一杯!” 他端起酒说,扬起脖一口喝干了。 “王掌柜言重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赵管事说,忙端起酒干了,他和金元也喝了。刚放下杯子,王掌柜又给他们斟满了。 “我说王掌柜,咱们别光顾着喝酒了,这么一大桌菜凉了怪可惜的,吃菜?”赵管事笑着说。 “对,对,吃菜,吃菜,一些酒菜不成敬意,少庄主,赵管事,请!” 王掌柜刚端起酒忙放下说,说着做个请手势,他们遂拿起了筷子,四人开始吃饭。 吃了一会菜,王掌柜又端起酒来:“少庄主,以前只是听说从没见过你,如今一见真是风姿俊伟,我再敬你一杯!” 他满面笑容地说,说罢一饮而尽。 “王掌柜过奖了!”白书豪连连摆手道,笑着陪了一杯,赵管事和金元也喝了。 又吃了一会菜,他提起酒壶倒了一杯,接着给赵管事倒了一杯:“少庄主,你这是干什么?”赵管事说,惶恐地站了一下。 “赵三叔,这一路多亏有你照顾,我敬你一杯!”他端起酒向赵管事转过脸说,一口喝干了。 “少庄主这是说的哪里话?照顾你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赵管事面带笑意地说,忙端起酒喝了。 金元提起酒壶倒了一杯,端起来喝了,连说:“好酒,好酒!” 第91章 接风(2) 没一会,王掌柜站起身来,说:“少庄主,你们先坐着,我去那边敬弟兄们一杯。”说罢端着杯子走了出去。 “不是,王掌柜也真是的,你们都敬了,怎么不敬我?我也有功劳的好不好?”金元收回目光说,神情中不无埋怨。 “那不都是酒吗?想喝自己倒!”他望了金元一眼说,继而向赵管事转过目光: “赵三叔,路上没有喝成酒,如今到了京城,货物也已经交接完毕,这下你可以畅快地喝了!”他面带笑容地说。 “对,对,少庄主,赵管事,不要客气,酒多得是,今天管保你们尽兴!”王掌柜说,笑着走了过来。 他一坐下便提起酒壶倒了四杯,他刚端起酒,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接着是一个女子的尖叫声。 “真是扫兴!”王掌柜说,啪的放下了酒杯,猛地站了起来:“少庄主,赵管事,你们先坐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满面不悦道,说罢气呼呼地走了出去,他们跟着也过去了。 王掌柜一脚踹开了隔壁的门,只见地上一片狼藉,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正按着一个女子在桌上非礼,周围站着六个虎背熊腰的壮汉。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抢上一步抓起那男子抡起拳头劈头盖脸打了过去,接着又一连打了几拳才罢手。 那男子不禁趔趄一下,伸手摸了下脸,指着他厉声道:“你们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没看小爷挨打了吗?还愣着干什么?上啊!” 那六个壮汉如梦方醒似的抡着胳膊冲了过来,他出手解决了两个,另外四个被赵管事三下五除二撂倒了。 “你们这几个没用的东西,平时吃好的喝好的,关键时候一点用也没有!”那男子怒气冲冲道,而后指着他: “你有种,在京城的地面上竟敢打小爷,你给我等着!”他气急败坏地说,说罢转身走了。 那六个壮汉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唯恐再打他们一般几乎抢出门去。 “这是怎么了?”一个伙计跑进来说,望着地上的饭菜一脸茫然。 那女子已经站了起来,走过来向他道个万福:“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她满面感激地说。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他摆下手说,望了那女子一眼:“不知姑娘因何落到这般田地?”他问。 “不瞒公子说,奴家原是竹韵馆的乐妓,他们叫奴家过来唱曲,奴家一过来那公子便一直盯着奴家看,看着看着就让奴家脱衣裳,奴家不从,他就掀了桌子,奴家就被他……” 那女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说,说着忍不住抽泣起来。 “真是无法无天,如此光天化日就敢欺负良家女子!”他怒气满面地说,猛挥了下胳膊,接着顿一下,换种语气同时脸色也缓和下来: “姑娘,你也别太伤心了,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就是,这也太没王法了,要我说刚才就不应该放他走,像这样的家伙留着也是祸害!”金元愤愤不平道。 王掌柜朝他望了一眼,走过来压低声音说:“少庄主,你可知刚才那人是谁?”他的面色顿时变了。 “是谁?”他扭过脸问,很是急切的样子。 “不瞒少庄主说,那人正是独孤丞相的儿子独孤傲,平时仗着他爹的势力在城中为非作歹,是京城一霸。 “少庄主,你刚才打了他,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等一会还会来闹,我看咱们……” 王掌柜四下望了望,说,他的神色十分凝重,同时面有忧虑。 “不就是独孤丞相的儿子吗?别人怕他,我可不怕!如此胆大妄为是得给他一些教训,大不了让他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他挥下手说,一副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就是,丞相的儿子怎么了?就算是皇帝的儿子也不能这样为所欲为?他不来我们还要找他呢,来了正好,只要他敢来这次绝不能轻易放过他!” 金元怒气冲冲道。 “少庄主,我知道你的武功高强,只是独孤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特别在京城,说是半边天都不为过,咱们最好还是不要跟他们硬碰硬。 “再者,咱们山庄跟官府之间还有生意往来,弄僵了对谁都没好处,我的意思是咱们先退一步,避开这个风头,这样对两家都好。” 王掌柜望他看了一会,不禁叹口气说。 “少庄主,王掌柜说得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咱们还是先走?赵管事面带忧虑地说。 “赵三叔,王掌柜,不过是独孤家罢了,你们怕他干什么?再说他是作恶的,咱们是维护正义的,该跑的是他才对,作恶的都没跑,维护正义的倒先跑了,这像什么样子?说出去不让人笑话!” 他瞥了二人一眼说,神情异常严肃。 “话是那么说,可是……”赵管事说,有些踌躇起来。 “赵三叔,你就别可是了,我看咱们还是回去接着吃饭?王掌柜倒的酒还没喝呢!” 他拍了拍赵管事的肩膀,面带微笑地说,正准备迈步,那女子忙叫住了他,抱着琵琶向他款款走了过来: “公子的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要不奴家给公子唱个小曲?”她说,说着向他道个万福。 “好,好,正好助兴!”他笑容满面地说,快步走了出去,金元忙跟了上去,那女子抱着琵琶紧随其后。 赵管事和王掌柜对望一眼,叹口气摇摇头跟着走了,剩下那个伙计收拾地上的狼藉。 第92章 总算来了 回到房间,四人复在那张桌前坐了,那女子抱着琵琶站在不远处。 “少庄主,赵管事,刚才扫了兴,来,咱们干一杯!”王掌柜端起酒说。 他、金元、赵管事也都端起了酒,一阵清脆的响声过后,酒杯都见了底。那女子拨弄弦子开始唱起来,他们则接着吃饭。 一曲未终,楼下便传来了叫骂声:“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竟敢打小爷,你不是有种吗?有种下来,小爷就在这里等着!” 白书豪正坐在窗前,遂侧身朝下面望了一眼,只见那人正站在楼下跳着脚叫骂。 旁边站着一个将军模样的男子,身后则站着刚才那六个壮汉,再往后是几排戎装兵士,周围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真是岂有此理!”他猛拍下桌子说,站起身走了出去。 赵管事、金元、王掌柜也都跟着出去了,隔壁那六个黑衣男子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也随着他们下去了。 走出酒楼,他二话不说向独孤傲一个箭步抢了过去,那个将军模样男子伸手拦住了他,独孤傲躲在那男子身后指着他说: “表哥,就是他,你一定要给我报仇!” “你这家伙为什么打我表弟?”那男子瞪了他一眼,说。 “如此丧尽天良的东西,打他还是轻的!”他厉声道,仿佛为了证明他的话似的,挥拳打了过去。 那男子忙伸手去接,他虚晃一拳,另一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出,接着先前那拳也绕了回来,一拳打在耳门,一拳打在下颌。 那男子被他打得有些发懵,他凌空而起一脚踢了过去,正踹在胸口上,那男子趔趄着一连倒退几步。 “你们还不快上!”那男子站稳身子,往前挥下胳膊说,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那些兵士纷纷亮出了腰刀,继而举着刀冲了上来。他全不在意,迎上去一手撂翻一个,赵管事和那六个黑衣男子以及那六个壮汉也加入了打斗。 他们可是会功夫的,那些人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这不,片刻功夫不到,全部倒在了地上,一个个捂着伤痛处不停地呻吟。 那将军模样男子见情况不妙拔腿就跑,独孤傲跟着也想跑,不知是心急绊到了什么,还是什么原因,只见他扑的跌倒了。 白书豪忙赶上一步,抓起他胸前的衣裳抡开了拳头。金元也过去对他拳打脚踢的,且边打边气呼呼道:“让你坏,让你坏……” 先前那女子抱着琵琶站在门口望着他们。这时,人群中突然喊了一声:“快看,快看!”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全转向了北边。 他也不例外,一眼便看到了那辆白色马车:总算到了,他想,心里不禁松口气,放开了独孤傲的衣裳。 转眼到了跟前,围观的人忙闪开一条路,马车径直走了过去。接着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走到龙翔客栈门口停了下来,那些人顿时一窝蜂似的涌了过去。 他一直直愣愣地望着马车,这时猛然回过神来:“走,金元!”他说,疾步走了过去,“少爷等等我!”金元喊着跟了上去。 “赵管事,少庄主要找的人想必就在那马车里?”王掌柜笑了笑问,“不错,正是车里那姑娘!”赵管事回答说。 “赵管事,既如此,那咱们也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少庄主如此上心?” 王掌柜说,向赵管事转过目光,神情中不无好奇。“好,走!”赵管事点下头说,二人遂走了过去。 那些黑衣男子跟着也过去了,两个壮汉过去扶起了独孤傲,其他的人也都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那抱琵琶的女子站一会走了。 那马车已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几乎堵塞了整个街道,街上的行人也都停下来驻足观看。 花白胡子已经跳下了车,正挥着胳膊驱赶人群,但结果并不理想:这边刚赶走那边又围了上来。 他和金元忙挤了进去:“你们不让开人家怎么下车?”他做着手势说,面露焦急之色。 只听哗啦一声,凌霜撩帘子走了出来:“识相的快点闪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她阴沉着脸说,嗖一声拔出了剑,人群这才往后退了一点。 “闪开,闪开,快闪开!”一个中年男人领着六七个男子跑了过来,边跑边喊叫着说。 那些男子一过来便赶开了马车东边的人,随即分开一条路,凌霜跳下了车;珠帘轻响,雪儿姑娘撩起车帘缓缓走了下来。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有的张大了嘴,有的瞪大了眼,有的伸着脖子瞧,周围顿时安静下来,围观的一个个都愣在了那里,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王掌柜和赵管事站在人群后面:“果是天仙一样的女子,怪不得少庄主那么着迷!”王掌柜赞不绝口道,目不转睛地望着雪儿姑娘。 “嗯!”赵管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那中年男人忙迎了上去:“属下不知小宫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小宫主恕罪!”他俯下身拱着手说。 “客气了。”雪儿姑娘摆下手说,款步向门口走去,凌霜回身抱起车上的小箱子,跟了上去,他也紧随其后: “雪儿姑娘,我想着你们早该到了,谁知竟在我们的后面!”他一脸笑意地说,金元跟在他的身后。 “怎么哪里都有你?”凌霜扭头瞥了他一眼说,面有不悦。 门口左边站着一个小胡子中年男人:“这位小姐,按照吴掌柜的吩咐,天字一号房几天前就给小姐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他满面含笑地说,侧身做个请手势。雪儿姑娘径直走了进去,凌霜、他、金元跟着进去了。 花白胡子上车拖出了一个大箱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帮忙!” 那中年男人厉声道,其中两个男子过去接过了箱子,一行人跟着进去了。那些围观的陆续散了,街上又有了行人走动的身影。 “如此美人,小爷早晚要弄到手!”独孤傲握着拳头说,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两个壮汉扶着他走了。 “赵管事,你看咱们……是不是还回去接着喝?”王掌柜笑着问,“好,好!”赵管事说,连连点头,二人复又走了回去,那些黑衣男子跟着也走了。 第93章 白公子很高兴 那小胡子男人领他们上了楼:“小姐,这是本店最好的房间,看看怎么样?可还满意?”他推开第一间房门说。 只见屋子宽敞明亮,地面干净整洁,居中放着一张朱红色的圆木桌,周围摆着四个圆木凳。两边相对立着两个装饰架子,上面摆着四个花瓶和一些玉器,桌后不远处立着一扇画屏。 雪儿姑娘、凌霜、他、金元、两个抬箱子的男子和那中年男人相继走了进去。那两个男子放下箱子便退了出去,雪儿姑娘走到那张桌前坐了。 “小宫主,你说说,咱们在京城有地方住,你为什么要住客栈呢?地方我早都给你准备好了,并不比客栈里差,还清净,依属下看,小宫主还是……” 那中年男人走上前望了雪儿姑娘一眼,说。 “有劳吴掌柜费心了,我住客栈自然有住客栈的道理,没事请回,我有些乏了!”雪儿姑娘轻轻挥下手说,说罢侧过身去。 “是,是,小宫主一路鞍马劳顿想必也累了,既如此,那属下就不打扰小宫主了!”吴掌柜点着头满面笑容地说,缓缓退了出去: “赵掌柜,我们小宫主可交给你了,一定要小心伺候,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倘有一点疏失,我们“雪字号”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到时我看你这店就该关门了!” 他走到小胡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神情中不无威严。 “一定,一定!岂敢,岂敢!”那小胡子忙俯下身拱着手说,“如此便好!”吴掌柜说,走了出去,小胡子跟着也走了。 “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走?”凌霜把那小箱子放桌上打开,抱起雪灵熊,扭过头望了他和金元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 “白公子,你是有什么事吗?”雪儿姑娘问,向他转过了目光。一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他顿觉心里怦怦直跳,目光再也不肯移开: “也没什么,雪儿姑娘赶了一路想必也饿了,在下想请姑娘吃顿饭,不知姑娘意下如何?”他面带笑容地说。 “不是,给你说了多少遍?我家小姐……”凌霜白了他一眼说,同时沉下脸来。 “白公子的好意心领了,只是我们路上吃了一些点心,现在还不饿。”雪儿姑娘说,摆了下手。 “那好。”他不禁叹口气说,“听到了?还不快走!”凌霜没好气道,若不是手里抱着雪灵熊,他们难保不被她轰出去。 “既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雪儿姑娘了!”他说,笑着拱下手,摇摇头走了,金元跟着也出去了。 “小姐,不是我说,白公子他们真讨厌!总是跟着咱们。”凌霜把雪灵熊递给雪儿姑娘,说,走过去关上了门。 “凌霜,不能那么说,白公子并没有恶意。”雪儿姑娘面色温和地说。“是没恶意,可就是烦人!”凌霜说,走到雪儿姑娘旁边坐了。 下了楼梯,他径直向柜台走去:“掌柜的,地字一号房我定了!”他大声说,随即让金元付钱。“来得匆忙没有带,少爷。”金元说,摊开两手面露无奈。 他不禁叹了口气,接着嘱咐掌柜的一定要给他留着,他那就回去取钱。赵掌柜答应一声,他和金元快步走了出去。 回到铺子里取了包袱,正准备走金元突然说道:是不是得给王掌柜和赵管事说一声。回头再给他们说,他急切地说,说着走了出去,金元跟着出去了。 铺里那两个伙计见他们匆匆上了楼,又匆匆下了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刚到路口,王掌柜和赵管事迎面走了过来,后面跟着那六个黑衣男子。那么急干什么去,赵管事拦住他问,他遂说了缘由。 “这点我早已经料到了。”赵管事笑了笑说。“少庄主真有眼光,我活了大半辈子了,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王掌柜一脸赞赏道,拍了拍他的肩膀。赵管事叮嘱金元好好照顾他,之后他们便分开了。 走进客栈付了钱,伙计领他们上了楼。伙计走后,他朝房间四下打量一眼:屋里陈设十分精致,地面一尘不染,桌凳都闪着光。 “不愧是京城,看人家这客栈?房间看着就舒服!”金元把包袱放到床上,回过头说。 “嗯,确实不错!”他点了点头说,径直走到桌前坐了。 “少爷,这下你高兴了?又住到了雪儿姑娘的隔壁!”金元笑容满面地说,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他“嗯”了一声,脸上浮起愉悦的笑容。 “小姐,听到没有?他们又住在咱们隔壁了!”隔壁传来凌霜的声音,“没什么凌霜,谁住都一样。”雪儿姑娘的声音。 “不是,他们总是跟着咱们,实在是太讨厌了!”像是故意想让他们听到似的,凌霜提高了声音。 “少爷!我……”金元涨红了脸,猛地站了起来,他瞪了金元一眼,金元气呼呼地坐下了。 “凌霜,白公子人并不坏,你不能总那么说。” “对了小姐,我有一点不明白?吴掌柜既然给咱们准备的有地方,那咱们为什么还要住客栈呢?” “凌霜,咱们是来查他们的,住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多有不便。” “也是,还是小姐考虑的周到!” 隔壁安静了下来,他站起身向窗前走去:阳光很耀眼,街面被照得一片明亮,对面的招牌闪着光,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他在窗前站了一会,颇觉无聊,遂回过身说:“金元,咱们下棋?” “少爷,上午让你下你不下,这会有兴致了?”金元意味深长地说,笑着望了他一眼,站起身过去取了棋具。 他走回桌南面坐了,金元在他对面坐了,他执白子,金元执黑子,二人开始对弈起来。 第94章 初遇独孤傲 他们一边下棋一边闲聊,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很快到了傍晚时分。 过了一会,伙计走进来问他们是否需要酒菜。他点了一桌上好的酒菜,想着请雪儿姑娘过来一起吃,遂过去敲了隔壁的门。 凌霜开的门:“你们怎么又来了?总是来找我家小姐,烦不烦人!”凌霜瞥了他们一眼说,仍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凌霜!”雪儿姑娘厉声道,凌霜打开门站到了一边,他和金元走了进去,只听身后哐当一声,凌霜快步走到他们前面去了。 “白公子,你过来有什么事吗?”雪儿姑娘抬起头问。 她怀抱雪灵熊斜坐在床沿上,霞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屋里弥漫着一层绯红色烟霭,她娴静地坐着:是那么的明艳动人,仿若坐在晚霞中一般。 “没什么,哦,雪儿姑娘……”白书豪说,有些愣神地走到桌前坐了。“这样?在下准备了一桌好酒菜,想请姑娘过去一起吃,不知雪儿姑娘可否肯赏光?” “又来了,不是,中午……”凌霜沉着脸说,“不用了,白公子的好意心领了,只是我们已叫过饭了。”雪儿姑娘忙摆手说。 “这样啊。”他说,脸上的笑隐了下去,不过只一会,接着又浮了出来: “雪儿姑娘,听你们刚才话的意思,你们来京城是有要事要办,不知可有在下帮的上忙的地方? “我们的货物已经交接完毕,反正我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事,十分乐意帮忙!”他说。 “嗯,我先谢过白公子的好意了。”雪儿姑娘说,微微一笑,“只是眼下还不需要,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再说。” “雪儿姑娘,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在下很高兴为姑娘分忧!”他盯着雪儿姑娘说,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 雪儿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这时伙计端着菜走了进来,他只好起身告辞了。 回到房间,他感到心里有点失落,默默地走到桌前坐了。“没事少爷,反正咱们现在在一个客栈,以后有的是机会!”金元过去拍下他的肩膀,说。 “对,对!”他抬起头说。没一会,饭菜端了过来,他们遂开始吃饭。 吃罢饭,外面已经黑了下来,金元点上了灯,他走到窗前站一会,之后便睡觉了。 可话说回来,一想到雪儿姑娘就睡在隔壁,他的心里就很高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月亮出来才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妹妹早早便醒了,这实在出乎木青云的意料,他不禁愣了一下:“进来哥。”妹妹望他一眼说,转身走了回去。 “好。”他回过神来,跟着进了门。 “云哥哥,青姐姐今天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天刚亮就爬起来了。”如月正在穿衣裳,扭过头面带微笑地说。 “如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向来是很勤快的好不好?”妹妹仰着脸说,走到桌前坐了,开始整她的头发,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勤不勤快我不知道,青姐姐,但我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说,是不是为了等白公子?”如月意味深长地说,目光一下转到她脸上。 “等什么白公子?我想明白了,他既是来京城送货的,早晚跑不了!”妹妹扭过脸说,接着顿一下,一本正经道: “好,我也不瞒你们了,是有原因的,我感觉京城在召唤着我,今天我要大逛京城!”说着突然做了个手势,刚拢起的头发一下又散了下来。 “看,我说是有原因的?”如月说,神情中不无得意,穿上鞋子下了床。 妹妹复又把头发拢了上去:“当然,能在街上遇到白公子更好!”她说,脸上漾起了笑容。 如月走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到底还是白公子更重要?”她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说,妹妹仰起脸望着她也不说话,脸上的笑容渐渐向两边散开。 “我去给你们端盆水洗脸?”他望了二人一眼,问,他站在妹妹的左手边,也即是桌子东边。 “还是我去!”如月急忙说,说着就要往外走,“你的头发?”他提醒道。如月“哦”一声忙捂住了头,她脸颊微微泛着红,低着头走到桌西边坐了。 妹妹哈哈笑起来,她的簪子还没插好,手一松头发又散到了肩上,她也不管了,拍着腿笑得前仰后合。 他下去端了一盆清水,三人洗了手脸,在妹妹的催促下匆匆吃了早饭,接着便去了街上。 日头刚出来没一会,街面笼罩在一片晨光之中。不少商铺已经开门,街边挤满了小摊贩,街上的行人也不少,总之已开始呈现出热闹之象。 三人沿着路往前走,妹妹对什么都好奇,一路东张西望的,且不时停下脚步,他和如月只好跟着停下。 话说回来,毕竟是第一次来京城,他和如月多少也有些好奇,故而对逛街很感兴趣。 刚过路口,迎面过来一个男子:八字眉,长脸,中等身材,十七八岁年纪,身穿一件华丽衣裳,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后面跟着六个壮汉。他一直色眯眯地盯着妹妹和如月看,走到跟前突然停下来伸手拦住了她们: “啧啧,小爷这两天真是艳福不浅啊,昨天刚见到一个天仙样的美人,今天又送上来两个俊俏姑娘,唉,似此怎么消受得了?” 他两眼放光一脸坏笑地说。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竟敢招惹本姑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妹妹瞪了他一眼,怒气满面地说。 “吆呵,还挺有脾气,爷喜欢,爷喜欢!”那男子满面笑容地说,上下打量起妹妹来:“瞧这水灵劲看着就想让人疼!” 说着向妹妹伸过手去,妹妹登时涨红了脸,抽出五彩金丝绳甩手就是一鞭:“真是不知死活!既如此,本姑娘今天就索性成全你!” 她厉声道,脸色很是难看。 由于离得近那鞭打得不轻,只见从额头下来一道红印斜过鼻子直到嘴角。那男子顿时捂着脸叫唤起来: “你们还不快上?不长眼的东西!”他气急败坏道。 那六个壮汉挥着胳膊冲了过来,妹妹一脸的不屑,提起鞭子迎了上去,他和如月也加入了打斗。 那六人身体虽壮,但却不会功夫,结果可想而知:转眼间,便被他们打倒在地。 大概是看情况不妙,那男子拔腿就跑,怎奈被围观的人拦住了,没跑掉。妹妹赶上一步,甩开鞭子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那男子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只听人群里突然喊了一声:“打得好!”接着叫好声一片。妹妹打得越发起劲,手中鞭子挥舞得如绵密的针脚,那男子已躺到了地上,一边翻滚一边哀嚎。 第95章 黑衣男子 这时,突然过来一个黑衣男子拉住了妹妹的胳膊:“姑娘,听我一句劝,打死他你的麻烦可大了!” 他说,那人长相英俊,宽额头,四方脸,高鼻梁。木青云看着有点面熟,但一时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妹妹先是一愣,继而猛地甩开了他的手:“你这家伙拦我干什么?”两眼瞪着他说。 “姑娘,你可知地上这人的身份?”那人问,望妹妹看了一会,换种语气说: “他是独孤丞相的儿子独孤傲,你今天打死他是为民除害了,可想过自己的下场吗? “他是独孤丞相的独子,独孤丞相会放过你吗?到时恐怕你连京城都出不了!”他的神情异常严肃。 “什么?他就是独孤丞相的儿子!”妹妹很是讶异道,瞪大了眼睛。“正好,打得就是独孤丞相的儿子,看我今天不结果了他!” 她愤愤地说,说着举起了手中鞭子……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独孤丞相上朝回来了!” 话音未落,人群便一哄而散。只见打南边过来了一顶轿子,前后八个人抬着,后面跟着一队侍从,气派可见一斑。 那男子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爹,救我!”那轿子随即在他们跟前停了下来。 待轿子落稳,一人上前掀起了轿帘,一个花白胡子的男人从轿里走了出来: 六十多岁年纪,体型胖胖的,圆脸,眉毛很浓。他面色严峻,身穿一件上绣蟒龙图案的朱红色袍服。 “哪来的野丫头,竟敢在京城如此撒野?天子脚下岂容尔等放肆?你们还不快速速给本相拿下!” 他朝妹妹打量了一眼,满面怒气地说,说罢猛地一挥手,那队侍卫纷纷拔出腰刀围了上来。 “来得好,独孤丞相是?本姑娘今天就索性替天下百姓除去你这祸害!”妹妹甩开鞭子说,她往上撸了下衣袖,一脸轻蔑地执鞭立在当地。 “且慢!”那黑衣男子说,伸手拦在了妹妹面前,独孤丞相的目光一下转到他脸上:“怎么?上官公子今天要管老夫的闲事不成?” 他说,两眼盯着那男子,双手掐着腰,神情中满是威严。 那黑衣男子上前了一步:“独孤丞相,我亲眼看见是令公子无礼在先,这姑娘只是出于防卫罢了,她并没有什么错,况且她只是惩戒了令公子一下,并没有伤其性命。 “依我看,今天这事不如就算了,一来毕竟是令公子有错在先,再者,欺负一个女孩子也有伤丞相的威严。 “丞相若执意如此,这天下并不是你独孤家的,今天这闲事本公子还管定了!”他挺着胸脯说,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你这家伙真是啰嗦,跟他废什么话?来,让他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妹妹不禁叹口气说,甩手一鞭打了过去。 “尔等还不快上!”独孤丞相猛挥下手说,那些侍卫举着刀冲了过来。 妹妹迎上去与他们打了起来,他和如月忙提剑跟了过去,那黑衣男子也加入了进去。不过十多个人,他们剑未出鞘,便全部撂倒了。 回过头,独孤丞相早已钻进了轿子,那几个轿夫抬着他跑得比兔子都快。妹妹正准备提鞭追上去,那黑衣男子拉住了她: “算了姑娘,已经跑远了,再说姑娘也算教训了他一顿!” “不是,你这家伙老拉我干什么?”妹妹猛甩开他的手说,满面不悦地瞪着他。 “青姐姐!”如月忙过去拉开了她,随即向那男子转过目光说:“多谢公子相助!”说着向他拱了下手。 那男子先是一愣,接着目光一下盯住了如月的脸:“哦,哦,没什么,没什么,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他眼里闪着光连连摆手道,如月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扭过脸去。 那男子忙移开了目光,朝他们望了一眼,问:“不知三位怎么会遇到独孤傲?他可是我们京城里的一霸!” 妹妹甩手一鞭打在了地上:“谁知从哪冒出来的狗东西?一大早就来跟本姑娘添堵,搞得本姑娘逛街都没心情了!” 她气呼呼道,回身瞪了独孤傲一眼,提着鞭子走了过去。独孤傲刚被两个壮汉搀扶起来,顿时吓得面如土色。 那男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盯着木青云看了又看:“你不是那店小二吗?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他微微皱着眉头说。 “什么小二?”妹妹猛回过头问。那男子这么一说,木青云也想起来了:原来是他!我说怎么看着面熟呢?他想。 “你忘了?富贵客栈!当时你捡了我的东西,我要答谢于你,你却不肯受。我说我住在京城,你以后若是到京城可以找我,到时我定要好好答谢于你!” 那男子面带笑容地盯着他说,接着顿了一下:“看,就是这个东西!想起来了?”他问,说着从腰间取出一个彩色石头来。 “这是五彩石?”如月望了一眼说,“什么五彩石?”妹妹一脸茫然道,快步走过来夺过石头看了又看: “不就是一块好看的石头吗?我当是什么宝贝呢?”她很是不以为然道,复又递给了那黑衣男子。 “记得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据上面记载:这种石头产自坎离山,数量极其稀少,一来坎离山路途遥远,二来山里情况又复杂,再者还要有好运气,故想得到它并不容易。” 如月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妹妹顿时来了兴趣,又拿起那男子手中的石头看了又看,大概是看不出所以然来,她又举起石头对着日头瞧起来。 第96章 上官云飞 “姑娘真是博闻多识!其实我也不知这石头的来历,听母亲说是我从小在街上捡到的,说是能给我带来好运气,然后就一直随身带着。” 那男子一脸赞赏道。 “就是个石头嘛!”妹妹说,面有疑惑,又把石头放到了那男子手里。 那男子收了石头,朝他们上下打量一眼,问:“不知三位尊姓大名?两位姑娘是第一次见,这位公子虽见过一回,但上次走得太匆忙,也没来得及问。” “听好了,我叫木青青,这是我哥木青云,这是我妹李如月!”妹妹挺直身清了清嗓子说,边说边指着他们。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她问,目光一下盯住了那男子的脸。 “哦,在下上官云飞,很高兴认识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那男子回答说,笑着向他们拱了下手。 “上官公子客气了。”如月微笑着摆下手说。 “敢问三位是几时到的京城?如今住在哪家客栈?”那男子也即是上官公子接着问。 “我们是昨天下午到的,现在住在福兴客栈!”妹妹回答说。 “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上官公子说,点了下头。 “只是如今三位惹上了独孤家,他家在京城里很有势力,回头不免要找你们的麻烦,因此住在客栈里并不稳妥。 “正好我家离此不远,三位若不嫌弃,我想请三位去家里住,不知三位意下如何?”他突然换种语气说,同时一脸的诚恳。 “怕什么?只要他敢来我定让他有来无回!”妹妹猛挥下手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如月脸上顿时现出忧虑神色,同时她开始踌躇起来。 “木姑娘,我知道你们的武功高强,可有时武功并不能解决一切事,为了稳妥起见,我希望你们最好还是考虑一下。”上官公子面色温和地说。 “上官公子的好意心领了,只是初次见面没有就去府上打扰的道理,我看我们还是……”如月说,面有难色。 “李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且不说我对三位一见如故,再者,我还欠木公子一个人情呢,正好可以趁此好好答谢一番。 “再说也没什么麻烦的,我家有的是房子,也不在乎你们三个,还望三位不要再推辞了!”上官公子说,面露焦急之色。 “上官公子既是一番好意,哥,如月,我看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妹妹歪头想了想,说,脸上浮起了笑容。 “青姐姐!”如月白了她一眼,她仍有些犹豫,随即向他转过目光:“云哥哥,你看……”她问。 上官公子说得有道理,他想,独孤家难保不会再来找他们的麻烦。虽说以他们的武功足以应对,可那样将会给他们惹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公子既敢跟独孤丞相抗衡,又姓上官,若是猜得不错,他应该就是上官将军的儿子。 上官家在朝中的地位同样举足轻重,相对来说,住在他家里要少一些麻烦,想到此他遂点了点头:“好!”他说。 “既如此,那就麻烦上官公子了!”如月面带微笑地说,向上官公子拱下手。 “如月姑娘客气了,三位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上官公子忙摆手说,脸上漾满了笑容。 这时,独孤傲他们已经早跑了,妹妹回头望了一眼:“真是便宜他了!”她愤愤地说。 三人回客栈取了包袱,上官公子跟着也去了,他本想替他们付账,被如月婉言谢绝了。 出了客栈,四人沿着路往北走,过路口转而向东,一直走到下个路口,接着又是一条南北大街,往南走不多远到了: 只见迎面一座青砖绿瓦的恢弘建筑,一扇朱红大门,门口蹲着两个石狮子,中间是一道石级,级上立着四根朱红色柱子。 门口站着两个戎装兵士,门额上挂着一块黑底绿字匾,上书“镇国将军府”五个大字。 “原来你竟是上官将军的儿子!”妹妹猛拍下头说,不无惊讶,如月不禁笑了笑。 “不错!”上官公子点下头说,“三位请!”笑着做个请手势。妹妹最先跳上了台阶,他和如月跟着上去了,上官公子紧随其后。 进门是一道影壁墙,转过影壁墙便是前院:只见周围盖着一圈房屋,中间是一片空地,空地最前面立着两面大鼓。 空地中间相对摆着两个木架子,上面陈列着斧钺钩叉剑戟戈矛等十八般兵器,架子后面立着两面虎跃旗。 四人沿着甬路往前走,上官公子在前面领路,他们跟在后面。 妹妹一进院就东张西望的,一副对什么都好奇的样子,她过去拍了拍鼓,又摸了摸兵器,这才走回来。他和如月虽然也好奇,但不过只是望一眼罢了。 约莫走有百十来步,穿过一道门来到了后院。进门同样是一道影壁墙,但墙后却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院中长着一棵高大的桂花树,树下砌着一副石头桌凳,树的左边是假山池沼,树的右边是曲径回廊,再往后才是一圈房屋。 他们沿着甬路往前走,很快到了那棵桂花树前面,有两个丫鬟正坐在那树下闲聊,见他们过来忙站了起来:“少爷回来了?” 二人异口同声道,面带微笑地垂着手站在那里。 “这三位是……”其中一个丫鬟朝他们望了一眼,面带疑惑地问。 “哦,他们是我请来的客人。”上官公子回答说,径直走了过去,他们也跟着过去了。 “少爷,要不要我告诉夫人一声?”身后传来那丫鬟的声音。 “不用了,等会我会告诉她的!”上官公子头也不回地摆下手说。 转眼到了东边那排回廊后面的一排房屋的前面:“这些都是我家的客房,你们看看怎么样?” 上官公子指着那排房屋说,接着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他们跟着进去了。 只见屋里宽敞明亮,居中放着一张圆木桌,周围摆着四个圆木凳,靠东墙根那里放着一张床,床前立着一个梳妆台: 清一色的黄杨木色,望之令人舒心,床上挂着一顶浅红色幔帐。 第97章 助人为乐 妹妹朝房间打量了一眼:“不错,不错,这可比客栈里强多了!”她笑容满面地说,把包袱往床上一扔,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了。 “那就多谢上官公子了!”如月扭过脸说,笑着向他拱下手,走过去把包袱和剑放到了床上。 “如月姑娘客气了,姑娘喜欢就好!”上官公子说,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浮起愉悦的笑容。 “舒服,舒服,真是舒服!”妹妹颠了颠屁股说,说罢伸直胳膊仰面躺到了床上,两腿耷拉在床沿上,样子很是不雅。 “青姐姐,上官公子还在这呢!”如月望她一眼面有不悦地说,随即转过身换种语气道: “上官公子,青姐姐的性子一向比较活泼,还望你不要见笑!”她面露尴尬神色。 “这没什么,这没什么!”上官公子说,笑着连连摆手,他望如月看了一会,接着向他转过目光: “木公子,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他问,“好。”木青云点下头说,二人遂走了出去,如月跟着也出去了。 大概是觉得一人待着没意思,没一会,妹妹也跟了过去。 上官公子领他们去了隔壁房间,屋里陈设与上间大致一样,只是梳妆台没有了,床上幔帐也换成了白色的。 妹妹四下打量一眼,过去打开窗户望了望,走到桌前坐了。如月绕房间转了一圈,也过去在桌前坐了。 “青禾,给客人上茶!”上官公子朝门外喊了一声,外面随即答应一声。 “木公子,请!”上官公子说,向他做个请手势,他遂也过去坐了,上官公子跟着在他左手边,也即是如月的对面坐了。 没一会,一个丫鬟端着茶走了进来:样子很清秀,长得很是伶俐。她给他们面前各放一杯,笑着说声“客人慢用”转身走了。 “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三位不要客气,请!”上官公子面带笑容地说,向他们做个请手势。 “别说,刚才打一阵我还真有些渴了!”妹妹笑着说,端起茶一气喝干了,他和如月也端起茶喝了一口。 “对了上官公子,听说你爹手握三十万雄兵,真的假的?”妹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目光一下盯到上官公子脸上。 “倒没有那么多,二十多万。”上官公子喝口茶,不禁笑了笑说。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男子匆匆走了进来:圆脸,一字眉,面容俊秀,身穿一件银灰色衣裳,十七八岁的模样。 他本想说什么,但看到他们随即转口道:“少爷,这三位是……”他问,一脸茫然地打量着他们。 “哦,他们是我请来的客人,这位是木公子,这位是李姑娘,这位是木姑娘。”上官公子望了那人一眼,回答说,边说边指着他们,而后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 “特别是这位木公子,咱们以前曾见过他来着,想起来了吗?红谷县城富贵客栈!”他说,盯着那男子的脸。 “他不是那店小二吗?”那男子朝他仔细打量一番,突然惊叫道。 “对,对,就是那小二!”上官公子笑着点头说,顿一下,指着那男子向他们说:“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随从文虎。” “文虎见过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那男子郑重地说,向他们拱了下手。 “怎么样文虎?查到线索了吗?”上官公子问,端起了茶杯。“还没有,少爷!”文虎回答说,垂下了目光。 上官公子叹口气放下了茶:“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没有呢?”他面带疑惑道,同时现出忧虑神色。 “上官公子,你们查什么呢?”妹妹问,一脸的好奇。 “也没什么。”上官公子说,略显尴尬地笑了笑,顿一下,望他们看了一会:“不瞒三位说,此事说来真是丢人: “京中的兵器库被盗了,因父亲远在边关回不来,陛下便着我调查此事,可查几天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不禁叹口气说,面色变得更加沉重了。 “什么?兵器库被盗!”妹妹猛拍下桌子说,不禁瞪大了眼睛,“什么人这么大胆?连兵器库都敢偷!” “上官公子,据我所知兵器库的防守不应该很严密吗?贼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得手呢?”如月歪着头若有所思道。 “如月姑娘所言不错,这也正是令人头疼的地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一夜之间两库房的兵器突然不翼而飞,陛下知道后大发雷霆,责令我务必找到那些丢失的兵器,可我至今没能找到一点线索,一切无从下手,唉!” 上官公子说,说罢很是无奈地摊开了两手。 妹妹嚯地站了起来:“上官公子,要不我们帮你找?反正我们也没事!”她面带笑容地说,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三位是我请来的客人,这怎么好意思呢?”上官公子说,连连摆手。 “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我们既住在你的家里,帮你点忙也是应该的!”妹妹一脸认真道,“是如月、哥?”说着望了他和如月一眼。 如月不禁笑了笑,他也没有说话。“有三位相助自是要好得多,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过三位了!”上官公子说,笑着向他们拱了下手。 “上官公子客气了,正如青姐姐说的那样,我们既在府上叨扰那就理应帮忙。”如月忙摆手说。 “上官公子,既是兵器库被盗,那你就先带我们去看看兵器库?”妹妹说,很是急切的样子。 “好,好,走!”上官公子点了点头说,他们遂站了起来,接着五人便走了出去。 妹妹走在最前面,接着是他和如月,上官公子和文虎走在他们后面。 那两个丫鬟仍坐在树下闲聊:“少爷,你又要出去吗?”刚才那个端茶的丫鬟,也即是青禾问。上官公子“嗯”了一声,一行人径直穿过了后院。 到前院,妹妹又摸了摸兵器,拍了拍鼓,之后蹦跳着走了出去,他们跟着也出去了。 第98章 左库使 出了将军府,他们沿着路往北走,到路口左转向西,街上比先前更热闹了:行人络绎不绝,小摊贩扯着嗓子叫卖,故而他们走得很慢。 “兵器库在什么地方?”妹妹回过头问,“在城南。”上官公子回答说,一行人遂向城南走去。 很快到了那座红墙黄瓦的城门楼前。妹妹是最先到的,那两个守门兵士拦着不让她进,若不是如月拉着她,难免不会与那两个兵士起争执。 “他们是我请来查兵器库被盗的!”上官公子忙走上前说,从腰间取出一个金色令牌来,那两个兵士这才让开路,他们径直走了进去。 刚走出城门洞,便顿觉眼前一亮:只见一排排气势恢宏的建筑一下映入眼帘,前面是四排青砖绿瓦的建筑。 往后不多远有一道朱红色宫墙,门口站着四个守卫,红墙后面则是一大片金碧辉煌的建筑,想来那应该便是皇宫了。 妹妹顿时睁大了眼睛,她心里的震撼可见一斑。如月脸上也现出惊讶神色,他也感到有所触动。上官公子和文虎走在前面,二人的面色十分平静。 他们径直穿过第一排建筑,来到第二个路口,上官公子领他们转而向北,走到东边第三座建筑前面停了下来: 只见迎面一扇朱红大门,门前蹲着两个石狮子,阶上立着六根红色柱子,门额上挂着一块红底金字匾,上书“兵器库”三个大字。 大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守卫。他们径直上了台阶,上官公子亮出令牌,守卫打开了门,他们走了进去: 左右两边盖着两排房屋,中间是一片空地,院中走着一队巡逻兵士。 他们沿着甬路往前走,尽头处仍是一道门,门口同样站着两个兵士。上官公子又亮出了令牌,那两个兵士推开了门,他们相继走了进去: 围着一个大院落,三面盖满了房屋,一间间都上着锁,门前挂着牌子:什么弓弩房、戈矛房、剑戟房、盾牌房……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 一队巡逻兵士在那些房屋前面走来走去。东北角有一间房屋开着门,大概是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这时,一个穿官服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上官统领又来了,不知库房被盗一事可有眉目?”他问,笑着迎了上来。 “还没有头绪。”上官公子叹口气说,同时脸色也暗了下来。 “上官公子,这三位是……”那中年男人问,打量着他们。 “哦,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想助我一臂之力,所以我带他们过来看看现场。”上官公子回答说。 “哦,这样啊!既如此,上官公子,你们请随我来!”那中年男人收回目光说,径向东边的那排房屋走去,他们忙跟着过去了。 他从腰里取下一串钥匙,先后开了两个库房的门,分别是弓弩房和刀枪房。 “就是这两间库房,三位请!”上官公子走到弓弩房门口,说,说着做个请手势。他们走了进去,上官公子和文虎跟着进去了,那中年男人站在门口。 里面很是宽敞,四壁密封,没有窗户,只门口那里照进一些亮光,故屋里光线很昏暗。不过大致还是能看清的,一眼望去,屋里空空如也。 “这里原本摆满了兵器。”上官公子说。妹妹朝四下望了望,以种不容置疑地口吻说:“这样严密的房间,除非从门口进来!” “话是这么说,可库房里一直上着锁,晚上又有人看守,外面还有巡逻兵,那些贼人是怎么进来的?”那中年男人说,满面的疑惑。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贼人定然是功夫高手,趁你们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进来了。”妹妹猛挥下手说,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就算你说得对,那么多兵器他们是怎么弄走的?”那中年男人问,“这……”妹妹一时语塞。如月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又仔细看了看墙壁和地面。 “如月姑娘,可有什么发现?”上官公子问,盯着她的脸。 “暂时还没有。”如月回答说,摇了摇头,顿一下,问:“老伯,那晚你在这里吗?” “没有,那晚是左库使值班。”那中年男人说。 “左库使?”如月面有疑惑道,“是另一个看守兵器库的官员左关保库使,如月姑娘!”上官公子忙回答说。 “请问左库使现在在什么地方?”如月接着问,“他被陛下停职了,应该在家里?”那中年男人回答说。 他也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墙壁和地面都没有动过的痕迹:不错,同样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之后他们又去看了另一个库房,结果同样不理想,从库房出来,三人的脸上多少都布了一些阴云。 那中年男人锁上门便走开了。“既然那晚是左库使值班,不如咱们去找他问问,或许他知道点什么。”如月歪头想了想,说。 “对,对,他肯定知道什么!”妹妹点着头说,“事发当天我们已经找他问过了,可他说那晚并没有听到动静。”上官公子沉吟道。 “怎么可能?兵器库都搬空了竟然听不到一点动静,就算是猪也不能睡那么死?”妹妹提高声音说,一脸的不相信,接着又换种语气道: “要我说没有听到是假,说不定他就是和贼人一伙的!” “青姐姐,没有证据不可乱说!”如月望了她一眼,面有不满地说。 “如月姑娘说得不无道理,既如此,那咱们再去问问左库使!”上官公子抬起头说,他们遂走了出去。 刚出门口,身后的门便关上了,大门也是一样。五人沿着路往回走,很快出了那座红墙黄瓦的城门楼。 街上很是热闹,他们随着行人缓缓向北走,过路口左转向西,没一会,到了下一个路口,接着转而向北拐进一条小巷里。 第99章 竹韵馆 巷子里坐落着两排房屋,起初妹妹走在前面,但她并不知道左库使的家在哪里,后来变成上官公子在前面领路,他们跟在后面。 五人走到东边第六家停了下来,文虎上前敲了敲门:“左库使在家吗?”他问。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接着响起了脚步声,随后门开了:“是上官公子啊,你们找我家相公有事吗?” 那妇人朝他们望了一眼,手扶着门框问,上官公子忙说明了来意。 “上官公子,你们来得真不巧,我家相公刚出去了。”那妇人说,神情十分庄重。 “哦,这样啊,既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上官公子面色温和地说,“对了,左库使回来告诉他一声,就说我有事问他,让他去将军府一趟!” 那妇人答应一声,继而向他们客气道:“上官公子,你们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用了,不用了!”上官公子连连摆手道,那妇人笑着向他们点下头关了门,他们则走了回去。 “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躲着不敢见,左库使肯定是与那些贼人一伙的!”妹妹挥着手说,“没有证据不可瞎说,青姐姐。”如月不禁叹口气说。 “对!”上官公子点下头说,“且不说左库使没有监守自盗的理由,即便退一步说,假设青青姑娘说得对,那左库使为什么不跑呢,反而还在家里等着咱们?” “对呀,为什么不跑呢?”妹妹疑惑道,她歪头想了想:“那只能说明他胆太大了!”她说,上官公子不禁笑了笑。 一行人来到了路口,沿着街道往前走了一会,上官公子原本走在后面,这时突然快走了一步: “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现在看来兵器库被盗一事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要不我带你们在城里逛逛? “你们初来京城,大概还没见过京城的繁华,我带你们好好地转转,不知三位意下如何?”他问。 “好呀,好呀,好呀!”妹妹回过头拍着手说,脸上漾满了笑容。如月望了她一眼,接着向他转过目光:“云哥哥,你看……”她问。 “好。”木青云点下头说,“那就多谢上官公子了!”如月说,笑着向他拱下手。 “如月姑娘客气了,三位远道而来,在下作为东道主理应如此!”上官公子摆下手笑容满面地说。 妹妹仍走在最前面,她一路东张西望的,且不时在路边摊位前停下脚步,摸摸这个,拿拿那个,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可见先前的那点不快早已烟消云散。 他走在妹妹的后面,对逛街虽有些兴趣,但却已没了刚进城时那种新奇感。 如月走在他的旁边,她不时朝街边扫一眼。上官公子走在如月右手边,他同样很有兴趣,文虎跟在上官公子后面,他的面色很平静。 一来街上行人比较多,加之他们又不时停下脚步,故而走得很慢。上官公子本想送如月两个小物件,被如月婉言谢绝了,不过妹妹倒因此得到了两个。 上官公子见如月不肯收,便只好作罢,转而又想请他们吃糕点。妹妹倒是很爽快,拿起糕点吃了起来。如月起初不肯,上官公子再三相劝,她只好吃了一个,他也跟着吃了一个。 接着又要请他们吃糖葫芦,妹妹仍是来者不拒,一下要了两串。他和如月不好意思再受,遂婉言谢绝了,上官公子见他们如此,也不好再勉强。 一行人沿着街道往东走,过路口左拐转而向北,没走多远,上官公子突然指着街东边说:“要不我请你们听曲?”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座楼阁,门前挂着一块招牌,上书“竹韵馆”三个大字。 妹妹一口答应下来,他和如月对望一眼,同意了,五人遂走了过去。刚进门,一个女子满面含笑地迎了上来: “今天是什么风把上官公子吹来了?”她说,那女子长脸,柳叶眉,三十多岁年纪,打扮得光鲜亮丽的。 “哦,老板娘,我带三位朋友过来听会曲。”上官公子面带微笑地说。 “上官公子,还是楼上雅间?”那老板娘问,“不错!”上官公子说,笑着点下头。 “既如此,上官公子,你们请随我来!”老板娘说,笑着做个请手势,他们遂跟那老板娘上了楼。 楼上全是清一色的格子间,那老板娘走到第二间停了下来:“上官公子,看看这间怎么样?” 她推开门说,“好!”上官公子点点头走了进去,他们跟着进去了。 只见靠窗那里放着一张圆木桌,桌上放着一副茶具,周围摆着四个圆木凳,不远处放着一把椅子:桌椅凳都是黄梨木的,房间宽敞明亮,地面干净整洁。 他、妹妹、如月、上官公子走到那张桌前坐了,文虎站在上官公子的左手边。 那老板娘提起茶壶倒了四杯,问:“不知上官公子今天想听哪位姑娘唱曲?” “苏姑娘。”上官公子说。 “那可真是不巧!”老板娘拍下腿说,“苏姑娘昨个儿去给独孤公子唱曲,回来就闷闷的,今天又说身体不舒服,想歇息一天,杜姑娘唱得也不错,要不让她唱?” “那好。”上官公子不禁叹口气说,面有无奈。“既如此,你们稍等片刻!”老板娘说,笑着走了出去。 没一会,一个粉衣女子抱着琵琶走了进来:圆脸,长得很标致。 她上前给他们道个万福,然后款步走到那张椅上坐了,随即一边拨弄弦子,一边咿咿呀呀地唱起来,声音清脆悦耳。 妹妹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后便一直盯着那女子看,仿佛要看明白声音是怎么从她嘴里发出来似的。 他和如月静静地听着,上官公子不时端起茶喝一口,每当那时,他都会不经意地望如月一眼。 他们坐了一会,那女子给他们唱了三个曲,之后他们便出去了。 第100章 昌运酒楼 走出竹韵馆,五人沿着路往前走,街上人已没先那么多了,日头已走到正南方,看样子午时左右。 上官公子想请他们吃饭,妹妹自是很高兴,说她正好有些饿了。如月起初不肯,后来上官公子说:权当是为了答谢他上次的人情,如月没有再说什么。 “要不咱们去昌运酒楼,那地方不错!”上官公子提议道,他们都没有异议,一行人遂转身走了回去。 约莫一箭之地到了,他们抬头望一眼招牌,随上官公子走了进去。 里面很是宽敞,楼下摆满了桌凳,这时已经坐了不少客人。刚进门,一个伙计迎了上来,“楼上还有雅间吗?”上官公子问。 “有,有,上官公子请随我来!”那伙计笑着回答,向他们做个请手势,他们遂跟那伙计上了楼。 伙计领他们走进西边第三间,他们朝房间打量一眼,走到窗前那张桌前坐了。 上官公子吩咐伙计上桌最好的酒菜。“要一些饭菜就行了,我看酒就算了?”如月摆下手说。 “怎么能算了呢?”妹妹说,两手按着桌子,伸着脖子瞪着眼。 “以前在路上不让喝也就罢了,如今到了京城,怎么能不喝酒呢?再说是上官公子的一番好意,怎么能拒绝呢?” “对,对,少喝一点没妨碍的。”上官公子笑着点点头说,顿一下,换种语气:“如月姑娘若是不想喝,可以不喝。”他的面色十分温和。 如月望了上官公子一眼,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若是我猜得不错,你们应该是从红谷县过来的?”上官公子朝他们仔细打量一番,问。 “对,对,就是从红谷县过来的。”妹妹点着头回答说。 “红谷县可是个好地方,据说那县里有座雾青山挺有名气的,我曾经有幸去过一回,山上的风景的确不错!”上官公子一脸赞赏道。 “那还用说?山上的风景肯定没的说!”妹妹拍下桌子说,顿时来了兴致,“不瞒上官公子说,我们就是……” “我们就是从古青镇过来的!”如月急忙说,瞥她一眼面有不悦。“对,对,我们就是从古青镇过来的。”妹妹如梦方醒似的说。 “这么说你们可以经常去雾青山上玩了?”上官公子说,面带微笑。 “那还用说?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妹妹挥下手微微皱着眉头说,她不无自豪,同时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不错,有时是会过去玩玩。”如月轻轻点下头说,不禁微微一笑。 “不知你们来京城所为何事,是否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上官公子问,盯着如月的脸。 “我们才不是来京城的,我们是去赤火城的!”妹妹回答说,神情异常严肃。如月的目光一下转到她脸上,不过没有说什么。 “哦,这么说你们是路过京城了。”上官公子面带微笑地说,脸色顿时明亮起来,接着突然换种语气: “嗯,赤火城离我们这里可不近,你们去那么远的地方是有什么要事吗?”他问。 “没什么,我们只是过去玩玩的!”妹妹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们听说那里很有意思,故而想过去看看。”如月说,面色十分平静。 “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上官公子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我曾经有幸跟父亲去过一次,城里的机关挺有意思的,再就是他们造的兵器天下闻名。不瞒你们说,我们军中的兵器大多都是那里造的。” “兵器不算什么,最有名的是剑,他们造的剑最有名了!”妹妹挥下手瞪着眼说。 “对,对,是剑!”上官公子说,笑着连连点头,之后他们便都不说话了。 妹妹坐在窗下,大概是觉得没意思,不时扭头朝窗外望一眼。没一会,饭菜端了过来,另外还有一壶酒。 “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你们不要客气,请!”上官公子打量一圈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好,好!”妹妹说,笑容满面,随即拿起筷子吃起来。如月忙拱手向上官公子道谢。 “如月姑娘,你太客气了,一点酒菜算不了什么!再说,我这是为了还木公子上次的人情。”上官公子摆下手说,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如月不再说什么,他们遂开始吃起饭来。妹妹吃了一阵菜,提起酒壶倒了一杯,端起来一饮而尽:“好酒,好酒!”她说,竖起了大拇指。 “木姑娘,这是京城里最好的酒:窖藏五十年的“一口闷”,它比“女儿红”更绵柔,且不上头。” 上官公子放下筷子说,提过酒壶给他倒了一杯:“来,木公子尝尝。”他说,接着又给妹妹倒了一杯,随后酒壶到了如月面前: “如月姑娘要不要来点?”他面带微笑地问。 “不用了。”如月说,轻轻摆了下手。 “如月,看你?又不是不会喝,喝一点有什么?这么好的酒!”妹妹突然向她转过目光说,夺过酒壶给她倒了一杯。 “青姐姐!”如月望她一眼,不禁叹了口气。“如月姑娘,能喝多少喝多少,实在不想喝,可以不喝。” 上官公子说,语气十分温和,接着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郑重地说: “木公子,我上次欠你一个人情,一点薄酒不成敬意,请!”说罢向他示意一下一饮而尽,他只好端起酒喝了一口。 “木公子,我家公子可全干了,你怎么只喝一口?”文虎站在上官公子旁边,这时瞥他一眼,面有不悦地说。 “上官公子,云哥哥不太会喝……”如月伸了一下手说,面露焦急之色。 “没事,没事,随意,随意!”上官公子笑容满面地说,随即拿起了筷子:“如月姑娘,吃菜,木公子、木姑娘,吃菜,吃菜,不要客气!”他说。 他们遂接着吃饭,妹妹吃了几口菜,又拿过酒壶倒了一杯,端起来喝了。 “木姑娘真是海量!”上官公子说,一脸的赞赏,说着又给她倒了一杯,随后给自己倒一杯: “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在下很高兴能认识三位,来,我敬你们一杯!”他端起酒说,神情十分庄重,向他们示意一下一口干了。 “上官公子真是爽快!”妹妹笑着说,忙端起酒一饮而尽,他喝了杯里剩下的,如月端起酒抿了一口。 第101章 上官夫人 “木公子,说起来还是咱们两个最有缘分!”上官公子说,拍了下他的肩膀。“咱们这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没想到木公子竟然会来京城? “不过话说回来,木公子当时怎么会在那客栈里当伙计呢?”一边给他倒酒一边说,面有疑惑。 “还不是因为我们族里……”妹妹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说。 “我们族里看云哥哥不爱说话,所以想让他去客栈里锻炼锻炼!”如月忙回答说,同时瞥了妹妹一眼。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上官公子说,笑着点了点头,接着目光一下盯到如月脸上: “其实不爱说话也没什么不好的,如月姑娘,依在下看来,天下正是因为有爱说话的,有不爱说话的,才会变得这么多彩。 “试想一下,天下都是爱说话的,碰到一起叽叽喳喳的,那将会是多么的单调乏味!”他说,微微皱了下眉。 “上官公子说得一点不错!”如月重重点下头说,深以为然地笑了笑。 上官公子的话无疑是说到了木青云的心里,从小他心里便有一个疑问:大人们为什么往往喜欢那些爱说话的孩子,而不喜欢沉默寡言的孩子? 既然天下普遍认同爱说话的人,那老天为什么还要生不爱说话的人呢?现在看来天生万物都是有道理的,他想,试问: 那些不爱说话的人,难道就不是世上的一道亮丽风景吗?仿佛一下遇到了知音,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上官公子的脸。 “木公子,咱们两个既这么有缘,来,干一杯?”上官公子端起酒说,笑着向他伸过酒杯。“好!”他重重点下头,忙端起酒碰一下一口喝干了。 “云哥哥!”如月不禁向他伸了下手,上官公子也有些愕然。 “对嘛哥,这才是喝酒嘛!”妹妹说,一脸的笑意,提过酒壶又给他倒了一杯,接着给自己倒一杯,这时他的手仍有些发抖。 “来,来,吃菜,吃菜,如月姑娘、木公子、木姑娘!”上官公子笑着说,拿起筷子指着菜,他们遂接着吃饭。 妹妹不时提起酒壶倒一杯,她边吃边喝,且越喝越起劲,渐渐有了几分酒意。如月先是劝她,见她不听开始拦阻她。 “对,对,青青姑娘,你已经喝的不少了,再喝是要醉的,醉了走在街上也不好看是? “青青姑娘,你要是不过瘾,晚上再接着喝,晚上在我家里,喝醉了可以直接躺到床上。”上官公子附和道。 “你说得是真的?”妹妹瞪着眼说,“那咱们可说好了,晚上再接着喝,不许骗我!” “真的,真的,不骗你,不骗你!”上官公子说,连连点头,妹妹这才放下酒壶。他们又坐了一会,之后便出去了。 正是正午时分,日头很是耀眼,街面上笼罩着一层热气。他们也没了逛街的心情,遂直接回了将军府。 到后院,妹妹径直走到那棵桂花树下坐了,他们也跟着过去坐了,文虎站在上官公子的旁边。树下有微风,阳光透过树叶撒下一片斑驳的影子。 刚坐一会,青禾跑了过来,说是将军夫人要见他们。 “不是让你先不要告诉我母亲吗,她是怎么知道的?”上官公子问,盯着青禾的脸。 “夫人曾问起你,我就说了一嘴。”青禾回答说,垂下了目光。 “你的嘴真快!”上官公子说,望她一眼面有不悦,继而站起身来:“既如此,那我就带你们去见见我的母亲?”他换种语气说,同时打量着他们。 “好呀,好呀,我也正想见见将军夫人呢!”妹妹笑着说,猛地站了起来。 他和如月对望一眼,同意了。上官公子吩咐文虎先去吃点饭,下午再出去找找线索,随后领他们向北边那排房屋走去。 转眼到了东边第三间房门前,门开着,他们径直走了进去: 只见后墙上挂着一幅狩猎图,画下摆着一个条几,几上放着一对青铜马,几前摆着两把太师椅,椅子旁边站着两个丫鬟,西边那张椅上坐着一位妇人: 雍容华贵,仪态端庄,四十多岁年纪。屋子左右两边相对放着六张靠背椅,其间摆着四张小方桌。 “想必三位就是我儿请的客人?既是我儿的客人,不要客气,请坐!”那妇人朝他们打量了一眼,说,面带微笑地做个请手势。 妹妹直接走到西边第一张椅上坐了。“对,对,如月姑娘,木公子,不要客气,请坐!”上官公子笑着说,同样做个请手势。 他们遂告了坐:如月坐在妹妹的旁边,他坐在西边第三张椅上。上官公子向那妇人施了一礼,走到妹妹对面坐了。 “桂香,给客人上茶!”那妇人抬下手说,右边那个丫鬟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没一会,端着茶走了回来,给他们面前各放一杯。妹妹端起茶喝了一口,他和如月没有喝。 “不知三位姓甚名谁?是何处人氏?又是因何结识我儿的?”那妇人问,边说边仔细地打量他们。 “哦,我叫木青青,这是我妹李如月,这是我哥木青云!”妹妹忙指着他们回答说。 “不瞒上官夫人说,我们是红谷县古青镇人氏。”如月微笑着说。 “娘,孩儿是在街上遇到他们的!”上官公子说,顿一下,指了指他:“这位木公子,孩儿以前曾见过来着,他曾对孩儿有恩。 “今天他们在街上惹了独孤丞相,孩儿恐怕独孤家找他们的麻烦,所以请他们来家里住,一来算是还了木公子的人情,二来独孤家太过霸道,孩儿看不下去。” “嗯,我儿做得对,既是对我儿有恩理应如此!”那妇人说,点了点头,脸上浮起愉悦的笑容。 “至于独孤家?咱们上官家手握重兵,你爹虽远在边关,但在京城还有余威,也不怕他们,谅他们也不敢来找麻烦!” 她说,手敲着扶手神色凝重,继而向他们转过目光:“木姑娘是?你们尽管放心地住下,我们上官家在京城还有些势力,完全可保你们无虞!” “既如此,那我们就多谢上官夫人了!”如月说,起身笑着向她拱下手。 “客气了!”那妇人摆下手说,微微一笑,“飞儿,兵器库被盗一事调查的如何了?”她突然扭过脸问。 “还没有眉目,娘。”上官公子不禁叹口气说。 “怎么这么难查呢?会是什么人干的?”那妇人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对了飞儿,客人还没吃饭?桂香,快去吩咐厨房准备饭菜!”她猛抬起头说。 “不用了娘,我们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上官公子忙摆手说,“吃过了?好。”那妇人说,笑着点下头,望他们看了一会: “既如此,飞儿,为娘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你带客人下去歇息去。”她轻轻挥下手说。 “那孩儿就不打扰母亲了!”上官公子站起身说,说着向她施了一礼,他们遂忙起身告辞。 “另外飞儿,兵器库的事你一定要上心,否则陛下难保不会责怪于你!”那妇人猛地站起身伸着手说,上官公子答应一声,他们走了出去。 第102章 调皮的妹妹 四人径向那棵桂花树走去,青禾正坐在树下出神,妹妹过去拍了下她的肩膀:“你这丫头,想什么呢?”她笑着问,在青禾旁边坐了。 “没什么,少爷回来了?”青禾回过神来说,扭身站了起来,两眼望着上官公子。 上官公子“嗯”了一声,走到桌子东边坐了,他和如月也过去坐了。 他坐在桌子北边,也即是青禾刚才坐的那个位置,如月坐在他的对面。 左望是一座假山,一眼望去:只见那里堆着一大堆奇怪的石头,约有一丈多高的样子。假山下面是一个水池,池水清澈,池中飘着片片莲叶,叶下红影闪动。 妹妹望着水池出了一会神,回过头说:“我要是有这样的一个院子就好了。”她不无感慨,同时眼中闪着期望的光彩。 “这还不容易,你嫁给我家少爷不就行了?那样这院子就是你的了。”青禾笑着说。 “青禾,不可胡说!”上官公子瞪了她一眼说,继而转向如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妹妹挥手站了起来:“说什么呢?我心里只有白公子,怎么可能嫁给你家少爷呢?”她一脸严肃地说。 “白公子是什么人?”上官公子问,面露好奇之色。 “白公子,白书豪,白金山庄的少庄主,听说过?”妹妹回答说,仰着脸不无得意,“长相英俊,风流倜傥,那才是真正的翩翩公子!” “白金山庄自然听说过,他们的首饰很有名气,京城里就有他们的铺子。”上官公子点下头说,顿一下,换种语气: “不过白公子倒是没听说过,大概是没来过京城。” “以前可能没来过,马上就到了,我们就是在路上见到他的。”妹妹说,很是神气的样子。 “哦,有机会倒要见见。”上官公子颔首道。 “那是鱼?”妹妹突然发现什么似的问,站起身向水池走了过去。 “不错,上官公子说,随即转过身去,他和如月的目光也转了过去。 妹妹走到池边蹲下身,把手伸到水里浸了一会,猛掬一捧水泼了过去,荷叶上顿时水珠点点,一只红色的小鱼正在荷叶下探头,突然箭一般的溜走了,她则开心地笑起来。 她玩了一会水,大概是觉得没意思,沿着池边走到了那座假山下面,回头望了他们一眼,接着开始攀爬那堆嶙峋的石头。 没一会便到了顶上,她站在山顶上四处张望,继而在那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她伸着两臂晃着两腿,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如月朝她喊了一声,面有不悦地说:“快点下来!坐那么高像什么样子?” “无妨,无妨,只要不摔下来就行。”上官公子不禁笑了笑说。妹妹仿佛没听到似的,依然面带微笑地坐在那里。 “公子,左库使求见!”一个兵士跑过来说,“让他进来。”上官公子抬下手说,那兵士转身跑走了,妹妹这才从那假山上下来。 没一会,一个中年男人匆匆走了过来,那人中等身材,瘦长脸,留着胡子。 他径直走到桌前站住:“上官统领,不知你找下官所为何事?”他拱着手问。 “还是兵器库被盗的事。”上官公子望他一眼说,随即向如月转过脸来:“如月姑娘,看你可有什么要问的?”他面色温和地说。 “老伯,听说那晚是你值班,不知你夜里可曾听到了什么动静?”如月问,盯着他的脸。 “那晚确实是下官值班,可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啊!”左库使垂着目光说。 “说谎,绝对是说谎!兵器都搬空了竟然听不到一点动静,谁信啊?”妹妹仰着脸说,说着走过来在桌前坐了,她朝左库使上下打量一番: “我看你就是与那些贼人一伙的!”拍下桌子瞪着眼说。 “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天地良心,伙同贼人?那可是杀头的罪,你就是借下官十个胆,下官也不敢啊!”左库使的身子不禁抖动了一下,连连摆手说。 “左库使,那晚你当真什么也没听到吗?你再仔细地想想!”上官公子厉声道,面有愠色。 “嗯,好像后半夜是隐隐听到了一些动静。”左库使若有所思道,顿一下,抬起头来: “一来当时下官睡得太死似梦非梦的,听得并不真切,再者大门紧锁,院里又有巡逻兵,下官想着也出不了什么事,谁知……” 他说,重重叹了口气。 “左库使,让我说你什么好?军事重地半点马虎不得,你竟如此玩忽职守,依我看停职留用都是轻的!”上官公子登时沉下脸来,指着他的头说。 “是,是,都是下官的错!”左库使说,垂下了头。 “老伯,你就只听到一点动静吗?有没有听到人的说话声?”如月接着问。 “这可真没有了,若是听到说话声下官当时就起来了!”左库使猛抬起头说,神情十分严肃。 “不是,你睡得也太死了?像你这样贼人把你抬走都不知道!”妹妹瞥了他一眼,说。 “罢了,我看从你这里也找不到什么线索,左库使你回去,想到什么再告诉我!”上官公子盯他看一会,不难烦地挥下手说。 “是,上官统领,那下官先告辞了!”左库使说,拱下手转身走了。 “唉,上哪里去找线索呢?”上官公子手敲着桌子说,脸上现出忧虑神色。 “上官公子,你也不用太忧心,既是盗窃不可能没有痕迹,只要咱们用心去找,我想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的。”如月望他一眼,说。 “对,对,肯定能找到他们的!”妹妹伸着脖子说,“但愿如此!”上官公子叹口气说。 “要不咱们去街上转转,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妹妹猛地站起身说,“好,走走总比坐着等强。”上官公子点下头说,他们遂走了出去。 第103章 妹妹醉酒 时至午后,街上已没先那么热了,行人开始渐渐多了起来。 一行人沿着街道往前走,妹妹面带笑容地走在前面,不时在路边摊位前停下脚步,可见找线索是假,逛街是真。 他、如月、上官公子跟在后面,青禾走在最后面,她总是扭头向两边张望。 走到路口,妹妹突然回过头说:“咱们会不会在街上遇到白公子?” “白公子他们应该已经到了,不是没有这可能?”如月沉吟道。 “是?”妹妹两眼闪光地说,脚步走得更轻快了,她不再只是注意街边,而是开始在人群中搜寻白公子的身影。 可他们转了一圈,并没有遇到白公子。妹妹的心情渐渐低落下来,眼里的光也暗了下来,也没什么心情逛街了,整个人如斗败的公鸡一般,沿着街默默地走着。 街上也没什么可找的线索,他们又转了一会,便回去了。 妹妹径直走进了她的房间,他们也跟着进去了。妹妹走到桌前坐了,垂着手低着头显得很是沮丧。 “青姐姐,你不用伤心,没见到并不能证明不在,京城那么大,白公子不定在什么地方呢! “既然人在京城,早晚一定会见到的,你早上不是还说吗?”如月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在她旁边坐了。 “对,对,一定会见到他的,说不定明天就能见到!”妹妹抬起头说,脸色变得明亮了点。 他和上官公子也过去坐了。“出去逛了一阵,想必你们也饿了,要不要吃点点心?”上官公子问,打量着他们。 “好,好!”妹妹说,顿时笑容满面。上官公子遂吩咐青禾去取一些点心来,如月想说什么,青禾已经出去了,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没一会,青禾端着点心走了进来。上官公子“请”字刚出口,妹妹便拿起一个吃起来,且边吃边称赞。 他和如月没有伸手,上官公子又让他们一回,他们只好拿起一个,上官公子也拿起一个吃起来,妹妹吃完一个又拿一个。 吃过点心,坐一会,他们又去了院里,仍去了那棵桂花树下。 闲聊一会,上官公子说:“木公子,要不咱们下会棋?”他的棋艺虽不好,但一时也没什么事干,遂同意了。 上官公子吩咐青禾取来了棋具,二人开始在桌前对弈起来。一下他就后悔了: 上官公子棋艺高超,他根本不是对手,如月实在看不下去,加入了他这边,尽管如此,二人才勉强战个平手。 妹妹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走到假山和水池那边玩去了。 有事干时,往往觉得时间过得快,这不,很快到了傍晚,夕阳给天空涂上了一片霞彩,照得院里红彤彤的。 他们遂收了棋具,转过目光看西边的晚霞。这时,文虎突然走了过来,说:他在城里转了一下午,但并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上官公子叹口气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辛苦了,回去歇息去。”文虎答应一声走了。 晚霞散去,天渐渐黑了下来,于是他们回了房间。点上灯坐一会,上官公子吩咐厨房传来了酒菜,他们遂开始吃饭。 “还是中午那酒吗?”妹妹提起酒壶问,说着倒了一杯。 “不是,这是窖藏三十年的‘女儿红’。”上官公子回答说,“我家里只有这种酒,青青姑娘,你要是还想喝五十年的‘一口闷’,明天我再请你们。” 妹妹端起酒一饮而尽:“不错,不错,女儿红也挺好的!”她笑着说。 上官公子提过酒壶给他和妹妹倒了一杯,酒壶到如月面前,她忙摆手说:“不用了!” “只喝一点。”上官公子面带微笑地说,如月没有再说什么,上官公子给她倒了小半杯,接着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端起来郑重其事地说: “相见既是有缘,来,咱们干一杯!” 他们只好端起酒来,杯子碰了一下:“我先干为敬,你们随意。”上官公子说,说罢一饮而尽,妹妹同样一口干了。 他对上官公子的印象不错,喝了半杯,如月抿了一口。“来,来,吃菜,吃菜!”上官公子说,向他们做个请手势,他们遂拿起了筷子。 吃了一会,妹妹又喝起酒来,上官公子顺势拿过酒壶给他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一杯: “木公子,你这人真不错,当时在富贵客栈里,我就想跟你交朋友,既然今天再次有缘见到,不如咱们交个朋友,木公子意下如何?”端起酒望着他说。 他对上官公子同样很有好感:“好!”他重重点下头说,端起酒来…… “要不咱们拜把子?”妹妹笑着说,凑热闹似的也把酒伸了过来。 “青姐姐!”如月朝她望了一眼,又好气又好笑:“拜什么把子?云哥哥本来就是你哥。” “哦,对,对!”妹妹拍下头说,“那我和上官公子拜。”随即把酒转向了上官公子。 “拜把子可不是儿戏。”上官公子不禁笑了笑说,“首先要准备三牲祭拜天地,还要插香,青青姑娘,你还是先喝酒,那事以后再说!” “那么麻烦,好。”妹妹说,缩回了手。 “来,咱们喝!”上官公子向他转过目光说,向他示意一下一饮而尽,他遂陪了一杯。 上官公子又给他和妹妹倒了一杯,随后给自己倒一杯,端起酒望着如月说: “能认识如月姑娘真是三生有幸,来,如月姑娘,我敬你一杯!”说罢一口喝干了。 “上官公子客气了。”如月摆下手说,端起酒抿了一口。 “不是,如月都敬了,为什么不敬我?”妹妹说,一脸的不满。“哦,哦,自然是要敬的!”上官公子说,忙给妹妹倒了一杯…… 妹妹的兴致很高,她边吃边喝,很快有了几分醉意:“白公子为什么不来找我?”她啪的一声放下酒杯,说,脸上现出不悦神情。 接着又提起酒壶来,如月忙伸手拉住她,说:“青姐姐,你喝醉了,不能再喝了。” “胡说,我没醉!”妹妹说,猛地挣开了如月的手。“你才醉了,我什么时候醉过?” 说着摇晃着手倒了一杯,端起就往嘴边送,如月一把抓住她的手。 “别拉我,为什么不来找我?”妹妹说,猛地一挣杯中酒洒了不少,剩下的被她倒进了嘴里。 “没事,她心情不好让她喝,喝醉了躺床上睡一觉就好了。”上官公子望了如月一眼,说。 “云哥哥,你看?”如月向他转过脸说,面露无奈。 “酒呢,怎么没了?”妹妹倒提着酒壶说,她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只听哐当一声,酒壶落到了桌上,她也随着倒了下去。 第104章 楼上观战 他和如月把妹妹扶到了床上,刚扶她躺好,妹妹一下拉住了他的胳膊:“白公子你来了!”她笑着说,说着坐了起来。 “这是你哥,不是白公子!”如月说,又好气又好笑,掰开了她的手,妹妹复又倒了下去。 他和如月则走回到桌前:“让上官公子见笑了!”如月摸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没什么,这没什么!”上官公子说,笑着连连摆手。“如月姑娘,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天色也不早了,姑娘早些歇息,在下就不打扰了。” 他站起身换种语气说,接着目光一下转到他脸上:“木公子,咱们走?让两位姑娘好好歇息。” “云哥哥,你回去休息,青姐姐这里有我呢。”如月说,满含柔情地望着他。 “好。”他点了点头,二人遂走了出去。 “木公子,要不要去我房间里坐坐?”上官公子笑着问,“不用了。”他摆下手说。 “既如此,那木公子好好休息,我回去了。”上官公子说,向他拱下手走了。 他则回了房间,刚点上灯,突然觉得头有些昏沉起来,不愧是三十年的女儿红,他想,摇了摇头,走到床前坐了…… 一觉醒来,外面天已大亮,白书豪坐起来便开始穿衣裳,金元已经起来了,正站在窗前眺望: “少爷,你醒了?”他听到动静,忙回过头说,笑着走了过去。 “不用了,不用了!”白书豪连连摆手道。 “少爷,要不我下去给你端盆水洗脸?”金元问,“好。”他点了点头,金元走了出去,他穿上鞋走到桌前坐了。 没一会,金元端着水走了回来,他洗了手脸。金元也就水洗了一把,说:“我下去去点些饭菜。”端着水出去了,他则向窗前走去。 日头已经出来,街面上一片金黄,商铺大多已经开门,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小摊贩的叫卖声充斥了整个街道上空。 他在窗前站了一会:不知雪儿姑娘醒没有?他想,两眼虽望着街面,但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隔壁。 应该醒了?都什么时辰了?他转身向门口走去,刚出门正迎上金元:“那么急干嘛去,少爷?”金元问。 “去看看雪儿姑娘。”他说,话音未落已到了门前,金元忙跟了过去。他轻轻敲了下门:“雪儿姑娘醒了吗?” 凌霜打开门望他们一眼:“白公子,你们烦不烦人?大早上就过来聒噪!”她面有不悦道。 雪儿姑娘正扶着额头坐在床沿上,看着像是在思考什么:“白公子来了,是有什么事吗?”她问,缓缓抬起头来。 他一下盯住了雪儿姑娘的脸:“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姑娘,姑娘昨晚睡得可好?”他回答说,笑容满面。 “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凌霜没好气道,“凌霜,不得无礼!”雪儿姑娘厉声道,凌霜扭过头不说话了。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金元忙跑了过去:“少爷,是木姑娘他们,他们和独孤傲在街上打起来了!” 他说,两手按着窗户,半个身子探了出去。白书豪快步走了过去,他一眼便看到了那身橘黄色衣裳: 只见木姑娘正不停地挥舞着鞭子,木公子和李姑娘也在打斗,那六个壮汉毫无招架之力,周围站着一圈看热闹的。 “小姐,听到没?是木公子他们!”凌霜讶异道,很是好奇地走了过去。 雪儿姑娘“哦”一声,脸上闪过一道亮光,站起身又坐了下去。这时,突然过来一个黑衣男子拉住了木姑娘的胳膊…… “少爷你看人怎么全跑了?”金元惊叫道,指着街面面有疑惑。 “嗯,应该是来了什么厉害的人物。”他沉吟道,果不其然,只见打南边过来了一顶轿子,轿后跟着一队戎装兵士。 那轿子径到木姑娘他们跟前停了下来,接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官员模样的中年男人,那些兵士一下把木姑娘他们围了起来,接着双方又打了起来。 木姑娘他们很快打败了那些兵士,那顶轿子飞也似地跑走了。 “那黑衣男子真是英武!”凌霜一脸赞赏道,两眼紧盯着他。 “少爷,你说那跑的该不会是独孤丞相?”金元扭过头笑着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木姑娘他们真厉害,一来就灭了独孤丞相的威风!” 他竖起了大拇指,“对了少爷,那黑衣男子是什么人啊?”指着那人问。 “不知道。”他朝那黑衣男子望了一眼,摇了摇头说,同样也是一头雾水。 木姑娘他们走了回去,那黑衣男子跟着也走了,他和金元离开了窗户: “雪儿姑娘,你看?木姑娘他们也到了!”他说,回身指了下窗户,走到桌前坐了,雪儿姑娘“嗯”一声点了下头。 “小姐,那黑衣男子真有英雄气概!”凌霜面带微笑地说,说着走了回来。 “雪儿姑娘,刚才进门时在下见姑娘似有烦恼,不知姑娘是为何事烦恼?可有在下帮的上忙的地方?” 他朝雪儿姑娘打量了一番,问,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伙计的声音:“公子,你们的菜好了,我给你们放在桌上了!” 他只好站了起来:“雪儿姑娘,不知你吃过饭没有?若没有在下想请姑娘……”他说,一脸的笑意。 “白公子的好意心领了,我们已经吃过了!”雪儿姑娘忙摆手说。 “哦,倒是在下起得晚了,既如此,那姑娘好好歇息,在下就先过去了。”他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说,拱下手转身走了。金元跟着出去了,凌霜过去关了门。 饭菜已经摆好,二人过去在桌前坐了,接着开始吃饭。 “少爷,你说那黑衣男子会是什么人呢?他为什么要帮木姑娘他们呢?”金元问,很是疑惑的样子。 “这我也不知道,至于他为什么要帮木姑娘他们?我想大概是出于狭义。”他回答说。 第105章 查账 吃罢饭,他们又去了隔壁,凌霜仍是不太客气,不过总算让他们进去了。雪儿姑娘怀抱着雪灵熊坐在桌前,白书豪径直走到她对面坐了: “雪儿姑娘,听说京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姑娘是第一次来京城,何不出去好好地玩玩?”他面带笑容地说,顿一下: “在下闲来无事,很乐意陪姑娘在城里转转,不知姑娘意下如何?”他问,盯着雪儿姑娘的脸。 “白公子的好意心领了,只是我们还有要事要办。”雪儿姑娘说,轻轻摆了下手。 “就是,我们来是办正事的,谁像你那么清闲?”凌霜瞥了他一眼说。 “这样啊。”他说,脸上笑容隐去了一些,“当然是正事要紧,不知雪儿姑娘要办什么事?可有在下帮的上忙的地方?在下很高兴替姑娘分忧!” 他突然一本正经道。“我们族里的事不需外人插手!”凌霜猛挥下手说。“凌霜,不得无礼!”雪儿姑娘说,扭头瞪了她一眼,随后向他转过目光: “也没什么,白公子,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是这样:我们族里的盐款出了点问题,所以祖母派我过来调查此事。” 她说,边说边抚摸怀里的雪灵熊。 “怎么?雪儿姑娘,你们族里还有人敢贪污盐款不成?”他说,神情中不无惊讶。 “听说你们海上雪宫向来规矩森严,是什么人如此大胆?雪儿姑娘,现在可有了一些眉目?”他问,现出一副很是关切的样子。 “暂时还没有。”雪儿姑娘轻轻叹口气说,“不过我想先去铺子里查查账册,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点线索。” “眼下来看这不失是个办法!既如此,雪儿姑娘,那咱们走?”他点了点头说,猛地站了起来。 “好。”雪儿姑娘说,把雪灵熊递给凌霜,缓缓站起了身。凌霜接过雪灵熊,放到了床边那个小箱子里,之后一行人便走了出去。 街上很是热闹,行人熙熙攘攘的,那些小摊贩一个个扯着嗓子叫卖。一行人沿着街道往南走,到路口左转向东,迎着阳光走不多远到了。 与昨天一样,窗前站着一队买盐的人,他们一过去便把那些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那两个伙计也看到了他们:“掌柜的,小宫主来了!”其中一个回过头说。 “小宫主!”吴掌柜大惊道,他正半躺在柜后那张靠背椅上,突然像被蜜蜂蛰了一般猛地站了起来,随即快步过去开了门: “小宫主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他俯下身拱着手说。 “吴掌柜客气了。”雪儿姑娘摆下手说,望他一眼款步进了门。凌霜、他、金元跟着也进去了。 只见不少人侧着身向门内张望,吴掌柜忙关上门跟了上去,那些目光便从窗口射了进来。 “请,请,小宫主请!”吴掌柜快走两步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雪儿姑娘走到柜后那张靠背椅上坐了,凌霜站在她的左手边,吴掌柜站在柜台前,他和金元站在吴掌柜的左边。 “小宫主,这位是……”吴掌柜朝他打量一眼,问,“这位是白公子。”雪儿姑娘回答说。 “哦,原来是白公子,幸会,幸会!”吴掌柜面带笑容地说,说着向他拱下手。“吴掌柜客气了!”他说,笑着回了一礼。 “不知小宫主来此所为何事?”吴掌柜问,开始端详起雪儿姑娘来。 “吴掌柜,你也太没规矩了?!”凌霜瞪了他一眼说,同时沉下脸来。 “是,是,属下唐突了,还望小宫主恕罪!”吴掌柜忙垂下目光俯身拱着手说。 “吴掌柜,去把店里的账册拿来我看一下。”雪儿姑娘说,对他望也不望。 “是,是,小宫主稍等,我这就去拿!”吴掌柜连连点头说,说罢向柜台右边那架楼梯走去。 没一会,他拿着账册下了楼梯,两手捧着躬着身递了过去:“这便是店里的账册,小宫主请过目!”他说。 凌霜接过账册放到了柜台上,雪儿姑娘开始一页页地翻看起来,只见她渐渐蹙起了眉头。吴掌柜垂着手站在柜前,面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 大概是没能看出所以然来,雪儿姑娘之后又翻看了一遍,同时她的眉头紧锁,面露忧愁之色。 “怎么?账本没有问题?”凌霜问,“看姑娘说的?账本能有什么问题?”吴掌柜提高声音说,松口气似的直起身来。 雪儿姑娘合上了账本:“账本虽没有问题,但近几个月的盐款出入很大,吴掌柜对此作何解释?” 她问,一对晶亮的眸子紧盯着他,声音虽不大,但却很有威严。 “这……”吴掌柜一时语塞,不禁摸了下头。 “这什么这?我看八成是被你私吞了!”凌霜瞪着他愤愤地说。 “姑娘,这可是冤枉,我对族里一向忠心耿耿绝没有半点私心!”吴掌柜伸着脖子瞪大眼说,顿一下,换种语气: “至于盐款有出入?那是有原因的,小宫主可能不知道?大概是二月份,城里突然有人造谣说咱们的盐有问题,吃了对身体不好,生意一下变得十分惨淡。 “为了清理库存,属下只好降价处理。基于此,三月份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直到上个月,属下多方辟谣,生意这才渐渐恢复过来。” “即便如此,二月份的事你到四月份才解决,吴掌柜你可真行?族里派你过来干什么的?这点小事竟然拖了两个月,你对得起族里的信任吗?” 凌霜指着他一脸不悦地说。 “姑娘,我承认这事处理的时间是有点长,可我……”吴掌柜摸了摸头说,“好了!”雪儿姑娘挥下手说,随即站起了身: “吴掌柜,我看今天就先这样,我回去了。”她说。 “小宫主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不上楼喝一杯茶吗?”吴掌柜满面含笑地说,侧身做个请手势。 “不用了。”雪儿姑娘摆下手说,径直向门口走去,“谁要喝你的茶?”凌霜瞥他一眼说,过去打开了门,一行人走了出去。 吴掌柜送他们到门外:“小宫主慢走!”他笑着挥了挥手说,望他们走远了,长舒一口气,拍拍头走了回去。 第106章 免费的点心 街上比先更热闹了,行人络绎不绝,不时还有车马和轿子经过。 四人沿着街往回走,与来时一样:凌霜走在雪儿姑娘左手边,他走在右手边,金元走在他的后面。 “小姐,咱们大老远来一趟,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凌霜朝左右两边望了望,不禁叹口气说。 “凌霜,你的话说得有点早,吴掌柜的话并不可信。”雪儿姑娘目视着前方说。 “小姐,你是说吴掌柜在骗咱们?!”凌霜问,瞪圆了眼,“嗯。”雪儿姑娘点了点头。 “什么?他竟然敢骗咱们真是太可恶了!”凌霜气呼呼道,“不行小姐,我要回去找他算账!”刚转身雪儿姑娘忙拉住了她: “凌霜,你现在回去也问不出什么,即便教训他一顿又有什么用?与其那样,还不如先找证据呢,等咱们手里有了证据,到时看他还有什么说的?” 雪儿姑娘望着她说。 “雪儿姑娘所言不错,吴掌柜既不肯说,自然很难再问出什么,眼下只有先找证据,等有了证据,就等于拿到了主动权,到时再问结果就不一样了。” 他深以为然地笑着点了点头说。 “话是这样说,可小姐,吴掌柜实在太气人了!”凌霜说,猛地甩开雪儿姑娘的手,向前走去。走有五六步,她突然回过头来: “小姐,京城这么大,咱们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上哪里去找证据呢?”她问,脸上现出忧虑神色。 “只要咱们用心找,我相信就一定能找到证据的!”雪儿姑娘说,两眼闪着光。 转眼到了路口,雪儿姑娘说:他们一起找太费时间了,提议他们分开找,他与金元去城北,她与凌霜去城南。 他虽不想和雪儿姑娘分开,但一来她说得有道理,再者他也想帮她的忙,遂同意了。 四人分开了:他和金元沿着街往北走,雪儿姑娘和凌霜则去了相反的方向。 起初,他回头还能看到雪儿姑娘的倩影,不过很快便被那些来往的行人挡住了视线,他这才快步向前走去,金元忙跟了上去: “少爷,咱们去哪里帮雪儿姑娘找证据呢?”他问。 “自然是去人多的地方,比方说酒楼、茶肆、乐馆,只有那些地方才有可能打听到线索!”白书豪头也不回地说。 转眼到了昌运酒楼门口:“走,进去看看!”他望了一眼说,径直走了进去,金元跟着进去了。 可能是时间的缘故,这时楼下的客人并不多——只有五六位。刚进去,一个伙计笑着迎了上来:“客官好,不知你们是坐楼下还是楼上雅间?” 考虑到他们此行的目的:“楼下。”他想了想说,随后走到南边那张靠窗的桌子坐了,金元跟过去在他对面坐了。 “不知客官想吃点什么?”那伙计走过来问,“不用了!”他摆下手说,“来一壶茶就行了。” 那伙计答应一声走了。没一会,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他把壶放到桌上,说声“客官慢用”转身走了。 金元提起茶壶先给他倒了一杯,接着才给自己倒一杯。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开始观察另外几位客人。 那几位客人刚才也曾打量他们来着,不过现在则正忙着吃饭。只见旁边那张桌上坐着两个中年男人,四十来岁的样子,二人正在边吃边聊: “老兄,听说咱们要跟柴田国开战了!”一人说。 “老弟,你哪听来的消息?属实吗?不会是谣传?”另一人说。 “怎么会是谣传?我二哥现如今在上官将军麾下做先锋官,他前两天来信说,近来柴田国军队在边境频繁调动,大有进犯之意。” “嗯,这么说来倒是很有可能!” “老兄,你听说了?城里的兵器库被盗了,说不定就是那些柴田国细作干的!” “不是没有这可能。” “唉,老兄,真打起仗来受苦的还是咱们老百姓。” “谁说不是呢?对了老弟,若打起仗来今年太后的寿辰恐怕是办不成了!” “那可未必,前方浴血奋战,后方歌舞升平,以往朝代也不是没有过。” “唉,算了老弟,这也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事,来,喝酒,喝酒!” “对,对,喝酒,喝酒!” 他收回目光端起茶喝了一口,刚放下茶杯,门外突然闪进来一道红影,接着又走进来一个橙衣女子:两张熟悉的面孔,不错,正是明心兰和赤凤。 刚才那伙计忙满面含笑地迎了上去,那几位客人的目光也纷纷转了过去,不过很快便被明姑娘那凌厉的眼神逼了回去。 明心兰一眼看到了他:“哦,原来白公子也在这里!”她不无惊讶道,说着走了过来。“白公子,你们怎么不去楼上,反而要坐在楼下?” 她问,面有疑惑。 “没什么,我们只是坐一会,不是过来吃饭的。”他摆下手说,望了明心兰一眼:“明姑娘,你们这是刚到吗?” “不错,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些时间,既如此,白公子,那我们去楼上了?”明心兰点了点头说,说罢转身径向楼梯走去,赤凤紧随其后,那伙计跟着也上去了。 “不是,少爷,咱们怎么又遇到了这位大小姐?”金元挠了挠头说,一副很烦恼的样子。 “明姑娘又不会吃了你,至于这样烦恼吗?”他说,盯着金元的脸。金元端起茶喝两口,不说话了,他则继续倾听周围的声音。 那些人大多在谈论自己的事,并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于盐的声音。 没一会,那伙计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过来:“公子,这是楼上那位姑娘请你们的!”他笑着说,说着把点心放到桌上,客气一番走了。 “真没想到那位大小姐竟然会请咱们吃点心?”金元面带笑意地说,随即拿起一个点心吃起来。 “唉,刚才还不想见人家呢,这会又吃起了人家的点心,好意思吗?”他瞥金元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顿一下,猛地站起了身: “走,金元,上楼去向明姑娘道个谢!”他说,金元忙把剩下的点心塞进嘴里,跟着站了起来。 第107章 再遇琵琶女 “小二,请问刚才那位姑娘在哪个房间?”白书豪问,“东边第二间。”那伙计回答说,他和金元遂上了楼。 走到房门口他敲了敲门,赤凤过来开了门:“白公子呀?请进!”望他们一眼说,侧身站一边做个请手势。 他和金元走了进去,赤凤关上门跟了过去。明心兰坐在靠窗的那个位置,正对着他们:“白公子过来有事吗?”她问,边说边打量他。 “这不,吃了明姑娘的点心,特意过来道谢!”他面带笑容地说,走到桌前拱了下手。 “白公子客气了,你在路上曾救过我们,我们尚没有答谢于你,一点点心算得了什么?”明心兰挥下手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话是这样说,该道谢还是得道谢的。”他说,神情突然严肃起来。 “白公子既来了,要不坐下一起吃?酒菜一会就来!”明心兰面色温和地说,向他做个请手势。 “不了,不了,我们还不饿!”他连连摆手道,顿一下,换种语气:“既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明姑娘了!” 他说,拱下手转身走了出去,金元忙跟着出去了。 二人回到楼下复又坐了,“唉,点心,不吃白不吃!”金元不无感慨道,拿起一个吃起来。他望金元一眼,没说什么,随后也拿起了一个…… 他们在楼下坐了一会,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遂起身走了出去。 二人沿着街继续往前走,街上的人比先更多了,故而他们走得很慢。 约莫走有一箭之地,金元突然指着街边说:“少爷,看,竹韵馆,昨天咱们救的那姑娘不就是竹韵馆的吗?” 他旋即转过了目光:只见迎面一块绿底金字匾,上书“竹韵馆”三个大字。 “不错,乐馆也是人多的地方,走,进去看看!”他点了点头说,挥下手快步走了过去,金元紧随其后。 他们径直进了门:里面很是宽敞,一排排摆满了桌凳,中间是一条通道,通道尽头立着一扇画屏,画屏右边是一架楼梯。 楼上建着一个台子,台子前面相对立着两面鼓,台子后面立着一扇画屏,上面画的是仕女踏春图。 屏前摆着一张靠背椅,椅上坐的正是昨天他们遇见的那女子,她正抱着琵琶边拨弄弦子边咿咿呀呀地唱着。 这时楼下已经坐了不少客人,桌凳被占去了大半。那些人一边喝茶一边听曲,其中也有吃点心的,总之都是一副很惬意的样子。 前面的位置早已占满了,他和金元只好在靠后边一点的位置坐了。 “两位客官要不要吃点什么?”一个伙计走过来笑着问,“不用了。”他摆下手说。 那伙计脸上的笑顿时隐去了七八分,唯恐他们不付账似的,接着便要听曲钱。他问了价钱,付了账,那伙计这才走开。 一曲终了,下面顿时响起喝彩声,有的人边鼓掌边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甚至还有个别的人站起身起哄。 那女子朝楼下望了一眼,一眼看到了他,望他看了一会,接着重整琵琶唱起来,周围顿时安静下来,珠玉之声不绝于耳。 一曲唱完又唱了一曲,尽管仍有人喊再来一曲,但她却站起身走进了屏风后面,唏嘘之声和喧闹声响了起来,周围一下变得闹哄哄的。 没一会,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四周再次安静下来。 随后,只见两个女子抬着一张琴桌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们把琴桌放到那张靠背椅的前面,其中一个女子把那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另一个女子去屏后搬来了一个圆木凳。 先前那女子则去屏后取了一张琴来,那容貌清秀的女子款步走到圆凳上坐了。她撩下衣袖,两手轻轻放到了琴弦上,接着悦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他正听得入迷,一个女子从楼上走了下来,那女子径直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位公子,玉儿姐有请!” 她面带笑意地说,他回过神来,扭头望那女子一眼,面有疑惑。 “就是刚才唱曲的那位姑娘!”那女子忙解释说。 “哦!”他明白过来,随即站起了身,金元也跟着站了起来,之后他们便随那女子上了楼。 转过那扇屏风,来到一个房间门口,房门开着:“玉儿姐,人我给你请来了!”那女子笑嘻嘻道。 “好,辛苦红妹了。”玉儿姑娘说,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白公子请!”她说,站在门边侧身做个请手势,他和金元遂走了进去。 房间很雅致,迎面立着两个高凳,上面摆着一对花瓶,两边的墙上挂着一些字画,中间放着一张圆木桌,周围摆着四个圆木凳,桌后不远处立着一扇画屏。 玉儿姑娘忙走到那张桌前:“请,白公子!”她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玉儿姑娘叫我们过来有事吗?”他问,说着在桌子南面坐了,金元在他旁边坐了。 “还是昨天的事,昨天多亏白公子相救!”玉儿姑娘回答说,在他对面坐了,望了他一眼: “昨天也没能答谢白公子,说给公子唱个曲也没能唱完。”她说,提起桌上茶壶给他们倒了两杯茶,继而扭过脸说:“红妹,去给白公子端些点心过来。” “不用了,不用了!”他连连摆手道,“是,玉儿姐!”那女子答应一声跑走了。 “白公子请!”玉儿姑娘说,向他做个请手势。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玉儿姑娘突然站起了身: “白公子对玉儿有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恩公在上,请受玉儿一拜!”她满面感激地说,同时一脸的凝重,说着向他鞠了个躬。 “玉儿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不须如此!”他忙摆手说,随即也站了起来。 “玉儿姐,你们怎么站起来了?”那女子端着点心走了进来,问,疑惑地望着他们。 “没什么,没什么!”玉儿姑娘掩饰似的笑了笑说,接着目光一下转到他脸上:“白公子请坐!”她说,说着做个请手势。 “好,好!”他说,点了点头复又坐了,玉儿姑娘随后也坐了。 第108章 总算有点眉目 “玉儿姐,可还有什么吩咐?没有的话小妹就先告辞了!”那女子放下点心说,面带笑容地把头俯到了玉儿姑娘的肩上。 “没有了,红妹,你去休息去。”玉儿姑娘扭过头说,由于离得近两张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好,那玉儿姐你们聊,小妹就不打扰了!”那女子直起身说,拍下玉儿姑娘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一点点心不成敬意,白公子请!”玉儿姑娘向他转过目光说,面带笑意地做个请手势。 “好。”白书豪说,遂拿起一个点心,金元也拿起一个吃起来。 玉儿姑娘朝他打量一眼:“白公子的恩德玉儿定会铭记于心,小女子虽位卑身贱,但今后公子若有用得着地方尽管开口,玉儿定当竭尽全力为公子分忧!” 她说,神情十分庄重。 “玉儿姑娘……”他忙摆手说,这时突然想起盐的事可以问她一下,遂转口道: “我还真有个事需要你帮忙,玉儿姑娘,不知两个月前‘雪字号’纯盐造假一事,你听说了没有?” “倒是听说了,当时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一时间大家都不敢买他家的盐了。”玉儿姑娘回答说。 “看来确有其事,只是不知是什么人造的谣?”他沉吟道。 “这奴家就不知了。”玉儿姑娘说,面有疑惑,顿一下:“怎么?此事对白公子很重要吗?白公子莫不是在调查此事?” 她问,盯着他的脸。 “不错,确实挺重要的,不瞒玉儿姑娘说,我在帮一个朋友的忙。”他重重点下头说。 “哦,这样啊,只可惜玉儿没有这方面的消息。”玉儿姑娘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样公子?玉儿今后一定会特别留心此事,一旦有了这方面的消息,我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公子,不知公子住在什么地方?” 她突然抬起头说。“我们住在龙翔客栈。”他望玉儿姑娘一眼,说。 “好,我知道了,白公子,到时我会去通知你的。”玉儿姑娘点下头说。 “那就有劳玉儿姑娘了!”他说,笑着向她拱下手。 “白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公子是玉儿的救命恩人,玉儿帮公子本就是理所应当的!”玉儿姑娘说,一脸的认真。 “好!玉儿姑娘,你看?我们已经打扰了不少时间,若是没事我们就先告辞了!”他笑容满面地说,说着站起了身。 玉儿姑娘忙站了起来:“白公子这就要走吗?不再坐会吃些点心了吗?”她伸着手说,面露焦急之色。 “不了,不了,我们想再到街上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他连连摆手说。 “既如此,那玉儿就不留公子了,白公子请!”玉儿姑娘笑望他一眼说,快步走到门口侧身做个请手势。 “好。”他说,径直走了出去,金元跟着出去了。尽管他一再说请留步,但玉儿姑娘仍一直送他们到门口,且望着他们走进人群才转身回去。 他和金元则继续往前走,“少爷,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不瞒你说,刚才我还以为玉儿姑娘要对你以身相许呢!”金元突然以种打趣的口吻说。 “金元,休得胡说!”他说,扭头瞪了金元一眼,随即加快了脚步,金元叹口气摇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走不多远,突然看到街边蹲着一个乞丐:二三十岁年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面前放个破碗。 行人大多都径直走了过去:有的望也不望,有的倒是望一眼,不过很快便流露出鄙夷神色;有的则投以同情的目光,但也仅此而已。 只有极少数的才会扔个铜板到碗里,只听当的一声过后,那乞丐又是磕头又是作揖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那乞丐既整日在城里乞讨,说不定他会知道一些消息。他想,径直走了过去,金元跟着也过去了。 他向金元丢个眼色,金元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了碗里,那乞丐先是一脸惊愕,继而回过神来:“多谢大爷,多谢大爷,大爷真是活菩萨转世!” 他满面感激道,对他又磕头又作揖,那张满是尘垢的脸上浮出了愉悦的笑容。 “这位大哥,我向你打听个事……”他望了那乞丐一眼,说。 “大爷有什么问就是了,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告诉你!”那乞丐把银子揣进怀里,抬起头说,神情十分严肃。 “好,两个月前‘雪字号’纯盐造假一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不知是什么人造的谣?对此你可知道一些消息?” 他问,目光紧盯着那乞丐的脸。 “大爷,若是别的事我可能不知道,这事你还真问对人了!”那乞丐挥下手说,顿一下,两眼闪着光: “不瞒大爷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整天在城里转,确实是能听到一些常人听不到的消息。有次我溜达到丞相府门口,无意间听到两个门子谈论此事: 说什么造假都是没有的事,一切都是吴掌柜的计谋,又说他们丞相也因此赚了一笔。我就听了这么多,不知对大爷可有用?” “有用,有用,太有用了!多谢,多谢!”他说,拍了下那乞丐的肩膀,脸上漾满了笑容…… 二人沿着街道往前走,他本想去丞相府门口转转,一来这时日头已经走到正南方,看样子已午时左右,街上也比先前热了。 二来,不知雪儿姑娘她们那边怎么样,她们是否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若是没有,他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考虑到此,他遂折返身走了回去,金元也跟着回去了。 这时街上的人已没先那么多,视野一下变得很是开阔,他心里也顿觉舒服不少。 刚过昌运酒楼,远远看到雪儿姑娘和凌霜走了过来,他忙快步迎了上去: “怎么样?雪儿姑娘,你们可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他问,“没有,白公子,你们那边呢?”雪儿姑娘说,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倒是打听到了一个消息,据街边一个乞丐说,那事其实是吴掌柜搞得鬼,另外这里面好像还有独孤丞相的事。” 他回答说,盯着雪儿姑娘的脸。 第109章 怎么这样 “什么?果真是吴掌柜干的!”凌霜大声说道,瞪圆了眼,随即向雪儿姑娘转过目光: “小姐,他竟然敢骗咱们,走,看他这回还有什么说的?”她沉着脸说。 雪儿姑娘扭头望她一眼:“凌霜,不要那么冲动,不能光凭一句话就轻易下结论,况且也不知那乞丐是从哪听来的?消息是否属实?” 她微微蹙着眉头说,他忙把那乞丐的话复述了一遍。 “嗯,既是从丞相府门子那里听来的,自然是要先从丞相府着手。”雪儿姑娘沉吟道,顿一下,抬起头来:“多谢白公子相助!”她说,郑重地向他拱下手。 “雪儿姑娘客气了,在下很高兴能帮到姑娘!”他忙笑着摆手说。 “白公子,不知你是否知道丞相府的位置?”雪儿姑娘问,他也不知道,遂忙拉住一个路人询问。 “前面路口右拐向西,走到下个路口,接着往南走不多远有座府邸,那便是丞相府。”那人回答说。 他向那人道了谢,一行人沿着那人指的路线往前走,没一会到了: 只见迎面一座气势恢弘的建筑,一扇朱红大门,门前蹲着两个石狮子,阶上立着四根朱红柱子,门额上挂着一块金底红字匾,上书“丞相府”三个大字。 有两个男子正坐在门口闲聊,看见他们随即转过了目光,其中一人盯着雪儿姑娘看。他忙走上了台阶,金元跟着也上去了,雪儿姑娘和凌霜站在阶下。 “你好老兄,我向你打听个事。”他向左边那男子笑着施了一礼,说。 “嗯,看你衣着不凡,想来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好,你要打听什么事?”那男子朝他打量一番,说。 他遂抛出了问题,那人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异样,另一个男子的脸色也变了,生怕那人说出什么似的,忙接口道: “哦,那事自然听说了,至于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说罢向那男子丢个眼色。 “对,对,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那男子讪讪地说。 “哦,哦,这样啊。”他点着头说,知道二人是在说谎,但也没说什么,随即向金元伸过手去,金元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了他手里。 右边那个男子顿时两眼放光,望了他一眼:“一看公子就是好人,既如此,那我们也就不瞒公子了,我们确实知道一些消息……” 他面带笑容地说,说着突然顿住伸手向他示意一下。他“哦”一声递过了银子。 那男子收了银子,朝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说:“公子,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谣言,这一切都是吴掌柜搞得把戏。 “他想打盐款的主意,可又惧怕海上雪宫的势力,于是就来找我家丞相帮忙,我家丞相答应若事情败露对他予以保护,前提是分一些好处。” “哦,这么回事!”他笑着点头说,顿一下,问:“老兄,你能不能说得再详细点!”紧盯着那人的脸。 “公子,我就知道这么多,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就不知道了。”那男子说,垂下了目光,接着叹口气道:“公子,你也知道,我们只是下人……” 他不禁叹了口气,而后向那人道过谢转身走了。“雪儿姑娘,确实是吴掌柜搞得鬼!”他走下台阶说,金元紧随其后。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走,小姐,咱们去找他算账去!”“凌霜猛挥下手说,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凌霜,不要那么冲动,咱们现在并没有真凭实据,仅靠家丁的话空口无凭很难让吴掌柜信服。”雪儿姑娘一把拉住她说。 “对,对,雪儿姑娘说得对,眼下还是要找证据,只有有了证据说话才有底气!”他提高声音说,望了雪儿姑娘一眼,突然换种语气: “雪儿姑娘,你看?眼看中午了,街上也越来越热了,咱们不如吃点饭休息休息,下午再接着找,雪儿姑娘意下如何?”他问,面带微笑。 “好。”雪儿姑娘说,点了点头,四人遂走了回去。 没一会到了昌运酒楼门口:“雪儿姑娘,这家酒楼是京城最大的,你看咱们要不进去吃些饭再回去?” 他指着说,雪儿姑娘想了想,同意了,四人径直走了进去。 只见楼下坐满了客人,几个伙计正忙着招呼,其中一个伙计回头看见了他: “公子来了?几位是坐楼下还是楼上雅间?”他问,端着托盘笑着走了过来。 “楼上雅间!”他回答说,“好嘞,几位请随我来!”那伙计说,笑着侧身做个请手势,他们遂跟那伙计上了楼。 他本想请雪儿姑娘,但雪儿姑娘却说:“白公子,是你帮我们的忙,理应由我们来请才是。” “话是这样说,可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请呢?”他笑着说,“再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算不了什么!” 雪儿姑娘仍不肯让步,没办法,他只好退了一步:“既如此,那在下就多谢雪儿姑娘的美意了!”他向雪儿姑娘拱下手说,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 谁知雪儿姑娘竟要了两个房间,他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对此虽有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和金元进了另一个房间。 原本挺好的心情,一下变得很是低落,他默默地走到桌前坐了。 “少爷,你不用难过,说不定那只是她们族里的规矩。”金元过去拍下他的肩膀说,随后在他对面坐了。他重重叹口气,把两手无力地放到了桌上。 没一会,饭菜端了过来,一来他心情不佳,本就没什么胃口,加之天气又热,随便吃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但金元却吃得很香。 吃罢饭坐一会,他们又去了雪儿姑娘的房间,也即是隔壁。 雪儿姑娘已经吃过饭了,正坐在那张桌前休息,见他们过来,不免客气一番,接着一行人便走了出去。 街上依然很热,他建议回客栈歇一会,等午后再过来。雪儿姑娘没有意见,四人遂回了客栈。 他跟着去了隔壁,刚坐一会,雪儿姑娘说:“不好意思白公子,我想休息一会。”说着站了起来,他只好告辞出去了。 第110章 没想到还有更闹心的 回到房间,他感到百无聊赖,心情很是烦躁,遂走到窗前向远处眺望: 天空很蓝,街面被阳光照得一片明亮,街上行人稀少,小摊贩大多已经回去,那些没回去的也躲到了阴凉的地方。 这时,金元从包袱里取出一把折扇走到他身边:“怎么样少爷,凉快?”边扇扇子边笑着问,同时歪头瞧着他。 “嗯。”他扭头望了金元一眼,目光随即转向了前面。 他在窗前站了一会,颇觉无聊,复又走回桌前坐了。“少爷,要不咱们下会棋?”金元跟过去问。 “嗯,没心情,没心情!”他连连摆手道,胳膊啪的一声落到桌上,重重叹了口气。金元没再说什么,走到他旁边坐了。 尽管金元一直在给他扇扇子,但他仍觉得很烦躁,这不,没一会便站了起来。 他绕着屋子转两圈,默默地走到床前坐了,接着手枕着头躺了下来。 金元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了,继续给他扇扇子,凉风阵阵,他闭上了眼。刚想睡着,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金元过去开了门,赵管事和王掌柜走了进来。 “怎么样少庄主?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王掌柜问,说着走近前来: “看,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没打扰到少庄主?”他换种语气说,一脸的笑意。 白书豪忙翻身坐了起来:“没有,没有,赵三叔和王掌柜啊?请坐,请坐!”他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好,好!”二人异口同声道,走到那张桌前坐了。 “赵三叔、王掌柜,我在这里挺好的,没什么不习惯的。”他望了二人一眼,说。 “看,王掌柜,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少庄主根本就不用我们操心,我说不来你非要来,这下看到了?”赵管事说,脸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不错,不错,确实是我多虑了!”王掌柜笑着点头说,顿一下,目光一下转到他脸上: “不过既然来了,不知少庄主可有需要属下帮忙的地方,有的话尽管开口,属下很乐意为少庄主分忧!” “多谢王掌柜的好意了,只是暂时还没有。”他说,笑着摆了下手。 “那就好,有的话只管开口,属下在京城多少还有些关系,想来能对少庄主有所帮助。”王掌柜一只胳膊放在桌上侧过身说。 “好,好,到时免不了要麻烦王掌柜的。”他面带笑容地说,点了点头。 “少庄主这是说的哪里话?为少庄主分忧本就是属下应尽的职责!”王掌柜一本正经道。 二人坐了一会,说了一会话,之后便告辞出去了,金元送他们到门口。 他复又枕着胳膊躺了下来,心情已没先那么烦躁了,金元走回来继续给他扇扇子,他则慢慢闭上了眼睛。 人无聊时本就容易犯困,加之又是夏日的午后,这不,金元刚开始很有精神,后来也渐渐打起瞌睡来,手里的扇子也随着滑到了床上…… 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他一下惊醒过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金元猛抬起头问,朝左右望了望,一脸的茫然。 “快,快,雪儿姑娘房间!”他如梦初醒似的说,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哦,哦!”金元忙跟了出去。 只见隔壁房门大开,屋里站着六个壮汉,凌霜正在与那六人打斗,独孤傲掐着腰站在后面。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一脚踹翻了独孤傲,接着加入了打斗。不到片刻功夫,那六个壮汉便被他们全部打倒在地。 独孤傲看势头不好拔腿就跑,凌霜赶上一步揪住他猛地一甩掼到桌上,过去就是拳打脚踢的,独孤傲随即发出杀猪般的喊叫。 她打了一阵,仿佛不解气似的,拿起桌上的剑嗖一声抽了出来,若不是雪儿姑娘喊她一声,独孤傲定是性命难保。 “是,小姐!”凌霜答应一声收了剑,狠狠瞪了独孤傲一眼:“算你幸运,还不快滚!”她沉着脸厉声道。 独孤傲的身子一下滑到地上,爬着就要往外跑,其中两个壮汉忙过去把他搀扶起来,扶着他走了。另外四个壮汉也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紧接着夺门而逃。 凌霜叹口气,走回到雪儿姑娘的身边,雪儿姑娘面色平静地坐在床沿上。 他则走到那张桌前坐了,朝雪儿姑娘打量一眼,问:“雪儿姑娘,这是怎么回事?独孤傲怎么会来此找姑娘的麻烦?” “谁知哪来的狗东西?我们正在屋里休息,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刚打开门,那些家伙就闯了进来……”凌霜说,一副愤愤的样子。 “他们怎么会知道雪儿姑娘住在这里?”他沉吟道,面有疑惑,突然拍下桌子: “坏了,这次放走了他们,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他们还会来找雪儿姑娘的麻烦!”他大惊道。 “不错,依我看刚才就应该除掉他!”凌霜点了点头说。 “凌霜,咱们初来京城,况且还有重要的事要办,没必要去惹不必要的麻烦。”雪儿姑娘向她扭过脸说。 “话是这样说,可小姐,万一那些家伙再来找咱们的麻烦呢?”凌霜问,盯着她的脸。 “事已至此,只好换个地方了。凌霜,你去告诉吴掌柜一声,他不是已给咱们准备好了住处吗?让他带咱们去看看。” 雪儿姑娘想了想,轻轻叹口气说。 “是,小姐!”凌霜说,向她拱下手走了出去。他望凌霜出了门,旋即向雪儿姑娘转过目光: “雪儿姑娘所虑极是,与其被那些坏东西骚扰,倒不如换个地方,我知道姑娘并不是怕他们,而是不想惹麻烦。” 他面带微笑地说,顿一下,换种语气同时笑也隐了下去:“不过话说回来,独孤傲真不是个东西,昨天我亲眼看见他欺负一个姑娘,被我教训了一顿。 “今天早上又找木姑娘他们的麻烦,如今又来找雪儿姑娘,实在是可恶至极!要我说,像此等样人除去也好,省得留着为害人间!” 他愤愤不平道。 “少爷说得一点不错,实在是无法无天,光天化日就敢如此放肆,眼里没有一点天理王法,留着也是祸害,倒不如早早除去的好!” 金元怒气冲冲地说,脸色异常难看,雪儿姑娘望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 第111章 迁入新居(1)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凌霜和吴掌柜前后脚走了进来:“小姐,吴掌柜到了。”凌霜说,快步向雪儿姑娘走了过去。 “属下见过小宫主!”吴掌柜走上前俯身拱手道,抬头望了望雪儿姑娘: “听凌霜姑娘说小宫主在这里住得不太习惯,想换个地方。看?小宫主,你不早说,属下早已给你安排好了地方,这样小宫主?你们收拾收拾,请移尊步随我来!” 他笑容满面地说。 “好,让吴掌柜费心了。”雪儿姑娘抬下手说,随即向凌霜转过脸:“凌霜,去让孙伯准备好马车,咱们这就出发!”她说,凌霜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这位是白公子?真巧啊,白公子也在这里!”吴掌柜打量他一眼,笑了笑说。 “是挺巧的,这不又遇见了吴掌柜?”白书豪说,盯着吴掌柜,脸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嗯,嗯,嗯!”吴掌柜望他看了一会,再次向雪儿姑娘转过目光: “小宫主,京城虽不比海上雪宫,但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小宫主没事可以出去逛逛。” 没一会,凌霜和花白胡子走了进来,花白胡子径直走到桌前站住:“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他俯下身拱手道。 “好,孙伯辛苦了。”雪儿姑娘望他一眼说,微微一笑。 凌霜忙过去收拾包袱,花白胡子则向南墙根下那个大箱子走去:“来,有劳白公子帮下忙。”他站在箱子前面,回过头说。 “好,好!”白书豪说,刚迈步吴掌柜伸手拦住了他:“族中事务何须外人帮忙!”他说,说着快步走了过去。 花白胡子没说什么,二人抬起箱子走了出去。白书豪不免有些尴尬,遂望了望床边那个小箱子: “雪儿姑娘,这个小箱子就交给在下?”他面带笑意地说,边说边走了过去。 “好,那就有劳白公子了。”雪儿姑娘点下头说。凌霜收拾好包袱,拿起佩剑,之后一行人便走了出去。 走出客栈,一眼看到那辆华丽的马车,吴掌柜刚帮着花白胡子把大箱子抬上去,转过身笑着说:“我来?我来?” “不用了!”白书豪说,径直把小箱子递给了花白胡子。 花白胡子放好箱子,跳下了车。雪儿姑娘抬腿迈了上去,凌霜跟着也上去了,朝左右望一眼,放下了帘子。 花白胡子复又跳上了车,他虽也想上车,怎奈雪儿姑娘没邀请他,因此他也不好意思开口。 马车开始缓缓向前走去,他和金元只好跟着走,吴掌柜“哼”一声,走到车子另一边去了。 街上的行人来往不绝,马车走得很慢,一行人沿着街往北走,到路口右拐向东,一直走到尽头左拐,转上一条向北的街道。 沿着那条街走到头有一座府邸:坐落在城墙根下,一座高大气派的门楼,门前蹲着两个石狮子。 马车在门前停了下来,吴掌柜过去打开了门,凌霜掀起帘子望了一眼:“就是这里吗?”她问,跳下了车,雪儿姑娘随后也款款下了车。 “小宫主请!”吴掌柜侧身站在门边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雪儿姑娘和凌霜径直上了台阶,花白胡子钻进车厢拖出那个大箱子,他忙过去接住,帮着抬了下来。 花白胡子接着又抱出了小箱子:“凌霜姑娘!”他喊道,凌霜应声回过头来,笑着走回来接了。 雪儿姑娘进了门,凌霜也跟着进去了,他和花白胡子抬着箱子走上了台阶,金元跟在他的后面。吴掌柜望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走了进去。 进门是一道影壁墙,转过影壁墙眼前豁然开朗:只见迎面一大片院子,其间种着一些树木,周围盖着一圈房屋。 他们沿着甬路往前走,雪儿姑娘走在最前面,吴掌柜走在她的左手边,边走边做着手势向她介绍。 凌霜走在她的右手边,现出一副不屑的样子。他们则在离雪儿姑娘五六步远的地方走着。 没一会,他们穿过一道门来到了后院,进去便给人一种空寂之感。与前院一样,四面盖满了房屋,不过比前院的要精致一些: 青砖绿瓦,曲折回廊,雕梁画栋,浓阴蔽地,其间穿插着一些羊肠小径;前面不多远坐落着一座假山,约莫五六尺高的样子,堆砌的石头棱角分明。 再往前有个花园,里面种着奇花异草,香飘满院,几只蜜蜂在一些不知名的花上嗡嗡,如此给院子增添了一些生气。 花园中间有个六角飞檐的亭子,亭子里砌着一副石桌凳。 他们径直穿过花园,走进了东边的一间房屋: 屋子宽敞明亮,地面干净整洁;居中放着一张圆木桌,周围摆着四个圆木凳,东边不远处摆着一个案子,案上放着笔墨纸砚。 案子左右两边立着两个架子,左边那个架上摆着四个花瓶和几件玉器,右边架上则放着一些书册。 案子后面立着一扇屏风,木器都是清一色的朱红色,总之看着很是典雅别致。 “小宫主可还满意?这里比较安静,以前宫主来京时也在此住过,不知小宫主意下如何?”吴掌柜望了望雪儿姑娘,问。 雪儿姑娘朝四下打量一眼,走到那张桌前坐了。凌霜把小木箱放到桌上,取下了肩上的包袱。他和花白胡子把大箱子放到了南边窗下。 “有劳白公子了!”花白胡子说,郑重地向他拱下手。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罢了!”他忙笑着摆手说,随后也向那张桌子走去,金元则站在桌子不远处。 “这样?小宫主权且在这里住下,回头我从府里调几个丫鬟过来,另外再派几个家丁保护你。”吴掌柜朝左右望了望,上前一步说。 “不用了!”雪儿姑娘摆下手说,“吴掌柜的好意心领了,我这里有凌霜就行了。” “你们先说着,马车还在外面,我去安置一下!”花白胡子望他们一眼说,快步走了出去。 “既如此,小宫主稍坐,我也去看看!”吴掌柜说,忙跟了出去。 第112章 迁入新居(2) “不错,不错,这地方确实挺安静的!”他朝房间打量一眼说,走到桌子西边,也即是雪儿姑娘的对面坐了。 雪儿姑娘没有接话,而是把手伸向了小木箱,凌霜站在她的左手边,忙打开箱子抱出了雪灵熊。 雪儿姑娘接过雪灵熊放到了怀里,接着开始轻轻抚摸那团雪样东西,雪灵熊眯着眼趴在她的左臂上,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凌霜,去给白公子弄点茶。”雪儿姑娘头不抬地说,“不用麻烦了,在下不渴!”他忙摆手说,凌霜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白公子是客,况且又帮了我们的忙,理应如此。”雪儿姑娘说,抬起头来,那张脸仍是那么明艳动人,他的目光一下盯住了她的脸,且再也不肯移开: “雪儿姑娘客气了,在下很乐意为姑娘分忧!”他笑容满面地说,雪儿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白书豪忙移开了目光:“雪儿姑娘,在下有一点不明白,吴掌柜的好意姑娘为什么不接受呢?”他问,顿一下,笑了笑说: “在下知道姑娘的武功高强,可多个人多个帮手,再说有几个丫鬟使唤起来也方便,不是吗?” “若在平时自然没什么,现在吴掌柜有重大嫌疑,我们正准备调查他,放他的人在身边多有不便。”雪儿姑娘抬头望他一眼,说。 “雪儿姑娘心思缜密,倒是在下欠考虑了!”他说,一脸的赞赏,继而扭过头:“金元,你也别站着了?去帮帮凌霜姑娘!” 金元“哦”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吴掌柜和花白胡子走了进来。“小宫主,车马已经安置在前院。”花白胡子走到桌前站住,说。 “好,孙伯辛苦了,坐下歇歇。”雪儿姑娘说,面带微笑地做个请手势。花白胡子整了整衣襟,走到桌子南边坐了。 “小宫主,店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若是没事的话,属下就先告辞了!”吴掌柜走上前拱着手说。 “好,麻烦吴掌柜了。”雪儿姑娘点下头说,“小宫主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本就是属下的份内之事!”吴掌柜说,一脸的笑意。 “小宫主既不肯要丫鬟和奴才,有事尽管吩咐,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为小宫主分忧!”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凌霜端着茶走了进来,金元紧随其后,她给他们面前各放一杯,在雪儿姑娘旁边坐了。 “白公子请!”雪儿姑娘说,向他做个请手势。 “好。”他说,端起茶喝了一口。 “你们聊,我去喂马儿一些草料。”花白胡子说,随即站起身走了。 他朝门外望了一眼,说:“日头已不耀眼了,街上的热气应该已经下去了,雪儿姑娘,要不咱们出去转转?说不定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完全没必要如此,这事只在吴掌柜和独孤丞相的身上,即便去街上想来也打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雪儿姑娘端起茶抿一口,说。 “雪儿姑娘所言极是!”他笑着点头说,“既如此,那咱们就从二人身上着手好了。” 接着开始讨论具体方案,讨论的结果是先找证据。他认为那事既与独孤丞相有关,他们可以先潜入丞相府查探一番,看能不能找到证据。 对此雪儿姑娘没有异议,只是说白天人多眼杂,建议晚上再去。 坐了一会,雪儿姑娘说她有些乏了,把雪灵熊递给凌霜,站起了身,他只好告辞出去了。 “走啊白公子?”花白胡子正在前院喂马,看见他们说。他“嗯”了一声,这时,拴在南边柳树上的其中一匹马打了个响鼻。 回到客栈,他便吩咐金元收拾包袱。“唉,雪儿姑娘走了,再住确实是没什么意思了。”金元摇着头意味深长地说,说着向床边走去。 他则站在那张桌前等着,金元收拾好包袱,二人便走了出去。 这时已申牌时分,街上人来人往的,他们沿着街往南走,没一会,来到了白金首饰铺门口。 他们径直走了进去,店里只有两个伙计,其中一个正靠着柜台打瞌睡,另一个看见他忙迎了上来:“少庄主来了?”他笑着说。 这时,那个打瞌睡的伙计突然惊醒过来:“少庄主好!”他说,顿时站得笔直。他望了那伙计一眼,问:“王掌柜和赵管事呢?” “他们去竹韵馆听曲去了,说有事到那里叫他。”那伙计回答说。“对,对,少庄主有事吗?有事我这就去叫他们!”另一个伙计说。 “哦,没事,没事,你们忙!”他连连摆手道,径直上了楼,金元跟着上去了。 回到房间,他感到百无聊赖,先在桌前坐了一会,觉得无聊,站起身向窗前走去,临窗站了一会,觉得也没意思,又走了回来。 金元望了望他,说:“现在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少爷,不如咱们下会棋?”他没有异议,二人遂下起棋来…… 第113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木青云睁开眼,天已经亮了:坏了,坏了,他想,猛地坐了起来。今天忘了练功了,唉……不是,我怎么睡过头了? 他拍了拍头,昨晚喝了一点酒,记得我只喝一杯啊,唉,酒这玩意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算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再说一天不练也没多大关系。他想,遂释然了,穿上衣裳下了床。 打开房门,晨风迎面扑来,精神为之一振。“木公子起来了?”上官公子正在假山旁边练拳,扭头看见了他,说。 他“嗯”了一声,向隔壁的房门走去:“天色还早,让李姑娘她们再睡一会?”上官公子面带微笑地说。 他遂停下脚步,站在那里看上官公子练拳,耳边响起一片悦耳的鸟鸣声。 没一会,如月开门走了出来,“李姑娘起来了?”上官公子朝她望了一眼说,忙收起拳走了过来:“早啊李姑娘!”他说,一脸的笑意。 “早,上官公子早!”如月说,微微一笑,随即向他转过目光:“云哥哥,昨晚睡得可好?”她问,不无关切的样子。 “好。”他说,点了点头。 “李姑娘,木姑娘怎么样了?酒醒了没?”上官公子问,在如月面前站住打量着她。 “还没有。”如月回答说,稍微侧了一下头。 “也是,昨晚喝了那么多,让她多睡一会。”上官公子朝门内瞥一眼说,目光旋即又转了回来: “李姑娘昨晚休息的可好?在府里住得可还习惯?”他问,盯着如月的脸。如月“嗯”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李姑娘早饭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上官公子移开目光,朝左右望了望,说。 “不用了,随便什么都行。”如月摆下手说,同时抬起头来。 上官公子一下盯住了她的脸:“李姑娘,你不要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他说,脸上漾满了笑容。 如月略显羞涩地摸了下头,把脸转向了他。上官公子朝妹妹的房门望了一眼: “看来木姑娘醒来还得一会,木公子,李姑娘,要不咱们去那棵桂花树下等她?”他说,侧身指着院中那棵桂花树。 他和如月没有意见,三人遂去了那棵桂花树下。 天空很蓝,晴空万里无云,一轮红日从屋后冉冉升起,东边的天空犹如醉汉的脸,院里笼着一层绯红色烟霭,树叶在晨风中摇曳,只觉阵阵清凉。 上官公子坐下便开始和如月聊天,问她的身世、籍贯、家里都有什么人,如月一一做了回答。 “如月姑娘,我真羡慕你,爷爷还健在。”上官公子不禁叹口气说,顿一下,换种语气: “不瞒如月姑娘说,我爷爷早就过世了,当时我只有四五岁,还不太记事,听我母亲说,我爷爷是在保卫云门关时战死的。 “小时候看到别的小朋友拉着爷爷的手走在街上,我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他说,忧伤顿时爬上了他的脸。 木青云听后也有所触动,想起他的爷爷在练纯阳混元功时不幸走火入魔,最后自焚而亡。他心里也突然感到难受起来,叹口气低下了头。 如月扭头望他一眼,继而转向上官公子说:“不好意思上官公子,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如月姑娘,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先提起的。”上官公子说,对她笑了笑,接着猛挥下手: “不过我现在早已经想通了,我爷爷是为国战死的,死得其所,是英雄,是我的楷模,我为有这样的爷爷感到十分自豪,没什么可难过的!” 他说,先前的忧伤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自豪。 “对,对,他们都是当世的英雄,我们应该为他们感到骄傲,是不是云哥哥?”如月重重点下头说,转过目光满含柔情地望着他。 如月说得对,他想,爷爷生前武功盖世,是当之无愧的天下英雄,最后虽因练功走火入魔不幸亡故,但总算没有白活一场! 如此一想,他顿觉心里舒服不少,遂缓缓抬起头来。 上官公子则继续和如月聊天。起初的话题一直围绕着雾青山和如月,说着说着说到了兵器库被盗一案上,忧愁之色顿时笼上了他的脸。 “谁会盗兵器呢?寻常百姓自然不会。”如月沉吟道,手托着鼻子若有所思。 “那么多的兵器,江湖人士也不大可能,兵器丢了对谁有利,依我看,咱们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找。” 上官公子突然拍下桌子:“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你的话真是提醒了我,兵器丢了还能对谁有利?首先最高兴的肯定是柴田国。 “其次是独孤丞相,他一直盼着我们家出事,他好看我们家的笑话,顺便再趁机削弱我们上官家的势力。”他两眼闪光地说。 “嗯,这样说来是有可能跟独孤丞相有关。”如月想了想,说。 “不错,独孤丞相那老贼干得出来!”上官公子提高声音说。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妹妹问,头突然伸了过来:她睡眼惺忪,头发胡乱一挽,上面插着发簪,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如月望了她一眼,面有不悦地说:“青姐姐,看你?上官公子面前好歹注意一点。” 妹妹像是全然没听到似的,径直在桌子北边,也即是他的对面坐了:“谈的什么?快给我说说!”她伸着头说,神情中充满了好奇。 “哦,我们在说兵器库被盗一案。”上官公子望了望她,说,“李姑娘分析此事可能与独孤丞相有关。” 妹妹拍桌子站了起来:“八成是那家伙干的!”她瞪着眼说,“既如此,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去丞相府好好教训那老家伙一顿!” “青姐姐,且不说你现在这个样子,眼下还只是推测,咱们并没有证据,去了也是白跑一趟。”如月忙一把拉住她说。 “对,对,李姑娘所言不差,到时他不承认,咱们又没证据,说不定还会被他反咬一口,那就不好了。 “依我看,眼下还是先找证据,等咱们有了真凭实据,看他还有什么说的?到时再禀明陛下发落。”上官公子连连点头说。 “你们就是太麻烦,要我说打一顿什么都交代了!”妹妹指了指他们,不禁叹口气说,说罢一屁股坐了。 这时,青禾径直走过来在桌前站住了:“少爷,早上吃什么?我这就吩咐厨房去做!”她面带微笑地问。 “我倒没什么,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他们是客人,饭菜一定要丰盛一点!”上官公子望她一眼说,青禾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第114章 拜访独孤丞相 坐了一会,如月扭头朝妹妹打量一番,说:“你的样子不好看,走,青姐姐,回屋我帮你整整。” “怎么不好看?我觉得挺好的呀。”妹妹笑嘻嘻地说,伸手摸了摸头:“不就是乱点吗?吃过饭再整也不晚!” 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如月一下盯住了她的脸,说:“青姐姐,这不是在家里,没见刚才青禾一直盯着你看,让将军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神情十分严肃。 “唉,好。”妹妹想了想说,随即站起了身,如月跟着站了起来,二人走回了屋里。 “真羡慕你啊木公子,有两个可爱的妹妹,不像我没有兄弟姐妹,好在有文虎和青禾陪我玩。 “不过因为我是少爷,玩的时候他们总是让着我,小时候还好一些,如今长大后更疏远了。”上官公子收回目光,不无感慨地说。 “有人玩总是好的。”他望上官公子一眼,说。 “对,对,怎么也比一个人玩强!”上官公子说,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问他的家里情况,他大致说了。 “你爷爷也过世了?”上官公子问,盯着他的脸。“嗯,去世很多年了。”木青云回答说。 “看我?又提起了这个……”上官公子说,脸上掠过一丝尴尬,顿一下:“对了,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哦,在蓝兵县衙里当捕头。”他突然回过神来似的说。 “那挺好的,伸张正义,除暴安良,想必令尊的武功一定很好?”上官公子问,面带微笑。 “还行。”他说,点了下头。 “木公子,我看你的身手也不错啊。”上官公子说,一下盯住了他的脸: “木公子,你若愿意报效朝廷,将来定能成为国之栋梁,怎么样?有没有为官的打算,不知你的志向是什么,是想扬名江湖还是封侯拜相?” 这话一下问住了他,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遂只好默不作声。 “至于我嘛?我将来要做大将军,像我爷爷和父亲那样为国征战沙场,我是将门之后,自然要以祖辈和父辈为榜样,杀敌报国,卫护河山!” 上官公子望着朝阳自言自语道。 “你们聊什么呢?”妹妹问,笑着走了过来。她的头发已经整好,眸子明亮,容光焕发,如月跟在她的后面。 “哦,我们在聊志向。”上官公子迎面回答说。 “那我给你说说我的志向。”妹妹说,快步走过来,在桌前一屁股坐了: “游遍天下名山大川,吃遍人间美味,怎么样,不错?”她做着手势说,脸上漾满了笑容。 “不错,不错!”上官公子笑着点头说,随后转过目光问如月的志向。 如月刚走过来,遂朝他望了望:“愿得一人心,平淡过一生。”她侧过脸面带羞涩地说,随后在他旁边缓缓坐下了。 “好志向,好志向!”上官公子说,一脸的赞赏。 “少爷,饭弄好了,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吃?”青禾走过来问。“现在就吃,让他们端过来!”上官公子说,青禾答应一声走了。 没一会,饭菜端了过来,他们遂开始吃饭。吃饭中间,说起了昨晚的事: “昨晚喝得真过瘾,真想那么再来一次!”妹妹突然放下筷子叹口气说,神情中满是期待。 “那还能不过瘾?喝得不省人事。”如月望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顿一下:“出尽洋相,还好意思说呢?”她不禁笑了笑说。 “我出洋相了吗?”妹妹问,望了望上官公子,又望了望他,一脸的疑惑。 “不知道,反正我是没看到。”上官公子说,脸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这时文虎大步走了过来,先向他们问了好,而后说他要出去接着找线索,问上官公子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先不忙!”上官公子摆下手说,“我们推测兵器库被盗可能跟独孤丞相有关,我准备上午去拜访独孤丞相,探探那老贼的口风。” “我们跟你一起去,上官公子?”妹妹说,一下向他转过目光,“正好我也想看看丞相府是什么样的,顺便再教训那老贼一顿!” “嗯,去也不是不可以……”上官公子沉吟道,“不过首先得保证不能动手,另外,独孤丞相昨天见过你们,你们必须换一身行头。” “换什么行头?”妹妹问,紧盯着他的脸。 “换一身禁军衣裳。”上官公子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头盔可以遮住你们的脸,那样独孤丞相不容易认出来。” 说着猛地抬起头来:“文虎,去,按他们的身材准备三套禁军衣裳!”文虎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是不是?”妹妹说,笑容满面,望了望他和如月。 “有意思,有意思!”如月说,白了她一眼,语气十分冷淡。他则沉默不语,妹妹的兴致顿时有所消减,脸上的笑也隐去了大半。 “来,来,一会菜凉了,吃菜,吃菜!”上官公子面带笑容地说,拿起筷子指着菜,他们遂接着吃饭。 吃罢饭,文虎拿来了衣裳,三人回房间换了。他的衣裳正合身,只是头盔有些不习惯。 上官公子坐在那棵桂花树下等着他们,见他走过来,忙问:“怎么样木公子,穿得可还习惯?” 他“嗯”一声走到对面坐了。 上官公子朝他上下打量一番,一脸赞赏道:“不错,不错,真是英武非凡!” “京城里那些王公小姐肯定喜欢。”青禾说,笑望着他。 “喜欢什么?”妹妹问,笑着走了过来,如月紧随其后。她们已经换好了衣裳:容貌清秀、英姿飒爽。 “我说木公子呢。”青禾说,指了指他,“这身衣裳一穿真是好看!”随即向妹妹和如月转过目光: “对了,还有你们俩,真是太秀气了!”她说,开始上下打量起她们来。 “衣裳是不错,就是我这件有点大,看看?”妹妹说,笑着扯了扯她的衣裳。 上官公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如月看,如月则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了脸。 “你那件已经是最小的了!”文虎说,“既如此,你们先将就一下,一会就回来了。”上官公子回过神来说。 “好,好!”妹妹叹了口气说,在他旁边一屁股坐了。 “青青姑娘,去了只能在后面跟着,不能动手也不能说话。”上官公子望妹妹一眼,说。 “知道了,你不刚说过吗?”妹妹说,面有不满。 “好,那走。”上官公子说,站起了身,他们也跟着走了。 出了将军府,一行人沿着路往北走,到路口左拐向西,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街边的小摊贩扯着嗓子叫卖,总之,街上已呈现出一派热闹景象。 第115章 总算见到了 日头已经升得很高,金色的光辉遍撒大地,街上的一切都闪着光。 上官公子和文虎走在前面,他、妹妹、如月紧随其后。妹妹不时东张西望,不过她并没有停下脚步。 他们一行人难免吸引不少目光,妹妹仰着脸很是神气,他往下拉了拉头盔,如月则低下了头。 过路口直走,一直到下个路口,接着转而向南,走不多远,一座辉煌的建筑赫然呈现眼前,他们径直走了过去: 门口蹲着两个石狮子,一扇朱红大门,门额上挂着一块匾:丞相府。 他们径直上了台阶,门口站着两个家丁:“不知上官统领来此有何贵干?”左边那家丁迎上来问。 “烦请进去通报一声,就说上官云飞拜见独孤丞相!”上官公子拱下手说。 那家丁朝他们打量一眼:“上官统领稍等!”他说,向另一个家丁丢个眼色,右边那家丁转身跑走了。 没一会,跑了回来,说:“丞相说了他今天心情不好,外客一律不见!” “不是,不就是个丞相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就不信了!”妹妹猛挥下胳膊说,说着抢上前去,“青姐姐!”如月一把拉住了她。 “怎么?上官统领还要硬闯不成?”左边那家丁说,登时沉下脸来。 “放肆,还不快退下!”上官公子瞥了妹妹一眼说,顿一下,接着换种语气:“既如此,那我改日再来拜访。”他说,拱下手转身走了。 如月拉回了妹妹,他们跟着也走了。妹妹赶上一步一把拉过上官公子:“真是气死我了!上官公子,你怎么能这样?”满面不悦地瞪着他说。 “他毕竟是当朝丞相,多少得给他点面子。”上官公子望她看了一会,说。 “对不住了木姑娘,刚才确实有点冒犯,这样?我中午请你们吃饭权当赔罪,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妹妹说,松开了手,同时脸色也缓和下来。 “唉,是我考虑的不周:咱们昨天刚打了他儿子,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自然不肯见我。”上官公子目视着前方说。 “那我们这身衣裳岂不是白穿了?”妹妹伸着脖子说,“衣裳别扭,帽子也难受,我现在就想脱了它!”她边说边扯身上的衣裳。 “没想到会是这样……这样木姑娘?你们回去换身衣裳,我带你们去城里逛逛。”上官公子不禁叹口气说。 “好呀,好呀!”妹妹说,顿时笑容满面,“上官公子,城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她问。 “好玩的地方很多,管保你玩得尽兴。”上官公子头也不回地说。 “少爷,独孤丞相没能见成,那我再去找找线索?”文虎突然如梦方醒似的说,“好,去。”上官公子挥下手说。 说话到了路口,文虎离开了他们,他们则原路返回。 青禾正坐在那棵桂花树下与一个丫鬟说话,见他们走过来,问:“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独孤丞相那老贼不肯见!”上官公子回答说,径直走到桌子南边坐了,他们则回了房间。 他回房换了衣裳,把那套禁军衣裳叠好放到一边,之后便走出屋子来到了那棵桂花树下。 刚坐一会,妹妹和如月走了过来,还是熟悉的样子:二人换了先前那身衣裳。 “还是这衣服穿着舒服!”妹妹不无感慨道,他也深有同感,他的衣裳虽不光鲜亮丽,但穿着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街上比先前更热闹了。四人沿着街往前走,街边的东西总能吸引妹妹的目光,这不,她总是停下脚步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一行人遂走走停停的。 逛了一会,妹妹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惊叫道:“白公子,快看,白公子!”他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白公子和金元迎面走了过来。 妹妹忙快步迎了上去,他、如月、上官公子跟着也过去了。 白公子也看见了他们,当即在原地站住了:“真巧啊,木姑娘、李姑娘、木公子,你看咱们又见面了?” 他面带笑容地说,望了上官公子一眼:“这位是……”他问,面有疑惑。 “这位是上官将军的公子。”如月回答说。 “在下上官云飞,莫非你就是木姑娘口中的白书豪白公子?”上官公子向他拱下手说,边说边打量他。 “正是,正是!”白公子忙拱手说,连连点头,妹妹两眼闪光地盯着他的脸。 “木姑娘,你们是几时到的京城?”白公子望她一眼问,妹妹仍有些呆呆的,如月忙碰下了她的胳膊,说:“我们是前天下午到的。” “对,对,前天下午!”妹妹回过神来说,目光仍没有移开:“白公子,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我们是前天上午。”白公子回答说。 “竟然比我们到的还早!”妹妹很是讶异道,望白公子看了一会:“白公子,昨天我们在街上怎么没见你?我以为你还在我们后面呢。” 她说,一脸的笑意。白公子朝街边望了一眼:“哦,昨天忙点事没怎么出来,木姑娘,这不见到了吗?”他说,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见到了,见到了!”妹妹说,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顿一下:“白公子,上官公子要带我们去好玩的地方,你要不要一起去?”她问。 “你们去,我现在在帮雪儿姑娘查盐款亏空,至今还没有眉目。”白公子扫了他们一眼,说。 妹妹的笑顿时隐了下去:“雪儿姑娘?!白公子,你们现在在一起吗?”她问,满面惊讶地盯着他。 “那倒没有,我只是在帮她查案。”白公子回答说,摸了下头。 “那就好,那就好!”妹妹松口气似的说,接着目光再次盯住他:“白公子,要不我们帮你一起查,怎么样?”她问。 “青姐姐!”如月拉了下她的胳膊,同时丢她个眼色。 “嗯,你们愿意相助自然很好,只是不知几位有时间吗?”白公子问,打量着他们。 “有时间,有时间!反正我们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妹妹说,一脸的认真,如月不禁叹了口气。 第116章 相互帮助 白公子望他们看一会:“既如此,那我就先替雪儿姑娘谢过你们了!”他说,郑重地向他们拱了下手,而后朝左右望了望: “这里不是说话地方,走,去前面茶馆我把情况给你们说一下。”他压低声音说。 “好,好!”妹妹说,笑着连连点头,他们遂跟白公子去了前面的茶馆。 这时楼下没什么客人,六人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了,要了一壶茶。 白公子给他们说了情况,又说他昨夜潜入丞相府查找证据,谁知府里竟有个功夫高手,本来证据已经到手了,打斗中又丢失了。 他们二人打了一阵,他见那人的武功与他不相上下,且已惊动了府里守卫,便只好抽身走了。 “你们查的事也和独孤丞相有关?”上官公子问,一下盯住了他的脸。 “对,据我们调查盐款亏空一事是吴掌柜和独孤丞相勾结干的。”白公子点了点头说。 “独孤丞相那老贼真是太坏了,这边勾结吴掌柜,那边又盗兵器库。”妹妹猛拍下桌子说。 “兵器库是怎么回事?”白公子问,满面疑惑。 “你还不知道,兵器库被盗了,我们怀疑就是独孤丞相干的!”妹妹瞪着眼说。 “这我倒是没听说,不知你们查的怎么样了,找到证据了吗?”白公子问。 “现在还只是猜测,尚没有证据。”上官公子回答说,顿一下:“唉,我们本想去丞相府探探口风,谁知那老贼不肯见。” “就是,看门的不让进,真是气死我了,若不是如月拦着,我早闯进去了!”妹妹挥下手说。 “既如此,那我们这边也留意一下,一旦有了这方面的消息定会告诉你们的。”白公子说。 妹妹又拍了下桌子:“要不咱们今晚一起去丞相府,白公子?凭咱们几个的武功定能把那高手打得落花流水!”她两眼闪光地说。 “再去已没有多大意义,经过昨晚他们现在已经有了警觉,证据早转移了,即便打败府里高手,也很难拿到证据。”白公子摇了摇头说。 “不错,暗查最重要的便是出其不意,当对方有了防备,就不好再下手了。”上官公子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妹妹不禁叹了口气,眼里的光也暗了下去。 坐了一会,白公子站起身说:“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你们这边帮着留意一下盐款亏空的线索,我们那边帮着留意一下兵器库被盗的消息。” “好,好,相互帮助,互惠互利!”上官公子忙站起来说,面带笑容地向他伸过手去,白公子笑着伸手握了一下,一行人走了出去。 来到街上,白公子说:“我看咱们就在这里分开,我们去城外找找线索,你们在城里打听消息。” “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城外,正好我也想去城外玩玩!”妹妹说,盯着他的脸,眼神里满是希冀。 “木姑娘愿意跟我们去,我自是没有意见。”白公子望她一眼说。金元顿时有些不乐意起来,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怎么样,我跟白公子去城外你们没有意见?”妹妹问,向他和如月转过目光。 “没有,没有,去,去,拦也拦不住。”如月面带微笑地说,轻轻推了妹妹一下,他则“嗯”了一声。 妹妹一下变得十分欢喜,笑着去了白公子那边。 与白公子他们分开后,三人沿着街往北走,上官公子走在前面,他和如月紧随其后。虽走得慢但不再走走停停,耳边没了妹妹的喳喳声,他总感觉少点什么。 想来如月应该也有这种感觉:只见她默默地走在他身边,街上很是热闹,但他们却很安静。 往前没走多远,上官公子突然放缓脚步走到了如月右手边:“雪儿姑娘是什么人?”他问,侧过脸望着她。 “她是海上雪宫的小宫主。”如月回答说,目视着前方。 “海上雪宫的势力可不小,想来那姑娘定然不是一般人物。”上官公子沉吟道。 正走着,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循声望去,远远看到街边站着一些人:那些人穿着怪异,有男有女。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边敲锣边喊:“来,来,各位父老乡亲,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另外几个人站在那人的身后,一个个摩拳擦掌的。 只见街上的人纷纷围拢过去,几人的身影瞬间淹没在人群之中,只有声音仍在空中振荡。 “玩杂耍的,走,咱们去看看去!”上官公子说,他和如月没有意见,三人径直走了过去。 此时街道早已围得水泄不通。“既如此,那咱们去楼上看。”上官公子提议道,旁边就是竹韵馆,他们遂走了进去。 老板娘忙迎上来招呼,他们要了一个雅间,接着随那老板娘上了楼。 “不知上官公子今天要听哪位姑娘唱曲?”老板娘满面含笑地问,“苏姑娘的身体已经好了,要不让苏姑娘给你们来一段。” “先不忙!”上官公子摆下手说,“我们先看会杂技,等会再说。” “既如此,上官公子,那你们好好欣赏,我就不打扰了。”老板娘笑着说,说罢转身走了。 窗户开着,他们径直走了过去:“李姑娘、木公子,请!”上官公子先一步走到窗前说,侧身向他们做个请手势。 “上官公子客气了。”如月说,轻轻摆了下手,微笑着走到窗前站住,他和上官公子随后也过去了。 从北往南依次是如月、他、上官公子,三人凭窗而立,一眼望去,半个街道尽收眼底。 第117章 看杂耍 这时杂耍已经开始,只见下面人头攒动。开首是抛球,只见一个男子走到前面,他先向观者拱下手,然后从腰间布袋里取出几个球来两手拿着。 一个球抛到空中,他伸手接住,两个球抛到空中,他又伸手接住,接着两个、三个、四个…… 球全部抛到了空中,他绷着脸站在那里,一双手上上下下,球在空中转着圈无一落地,围观者纷纷叫起好来。 他玩了一会,身子突然往旁边一闪,同时撑开腰间的布袋,球便一个个落了进去,喝彩声又响了起来,他向观者一拱手退了下去。 那中年男人又走到了前面:“接下来要表演的是胸口碎大石,各位老少爷们,请看!”他说,说罢敲了下锣。 这时,从后面走出来一个彪形大汉:赤膊着上身,胸前的毛发十分旺盛。他向观者拱拱手,之后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地上。 两个人抬着一块大石头走了过来,他握紧了双拳,胸前慢慢鼓了起来…… 二人把那块石头轻轻放到他的胸上,另一人拎着一把大铁锤走了过来。那人先对着石头试了几次,接着猛地一锤砸了下去,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有的睁大了眼睛,有的捂住了眼。 只听一声巨响,石头霎时碎成几块,他却面不改色,拍掉胸前的碎石屑一跃站了起来,叫好声顿时响成一片,他拱拱手退了下去。 那中年男人又走上前来:“老少爷们,接下来的绝活是吞剑,大家都睁大眼看好了!” 他说,当的敲下锣,只见从后面走出来一个汉子:中等身材,瘦瘦的,留着髭须。 他先抱着手绕场转了一圈,然后立在了当地。其中一人双手托着一把剑走到他的面前,他二话不说嗖一声抽了出来:那剑三尺来长的样子,银光闪闪。 另一人则向他递过去一碗水,他接过喝了一大口,竖起那把明晃晃的剑,一口喷了上去。 他向观者展示了一下那把剑,接着高高举起,手一动剑头落了下去,同时一张大嘴张开来: 那把剑犹如落入鞘中一般缓缓进入他口中,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剑一点点下沉,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不一时,剑完全没入了口中,只有剑把还留在外面。停顿片刻,那人把剑缓缓抽了出来,顿时掌声雷动,欢呼声响成一片,那人向观者鞠一躬退了下去。 那中年男人又走上前高声喊道:“老少爷们,接下来是最精彩的表演,大家一定要看好了!” 随着一声锣响,一个女子走了出来:瘦长脸,十七八岁年纪。 她伸直手臂向观者鞠了一躬,接着两只手转着圈举了起来,左手一甩出来个帕子,右手一甩又出来一个。 她甩手扔掉手中帕子,回头看手里还是两个,手帕就像是从她手里长出来似的,扔掉一个冒出一个,有红有绿,有黄有蓝。 她双手不停地抖动,手帕便犹如天女散花般落了一地,掌声响了起来。 接着,她从怀里取出一条绳子,两个人从后面走了过来,她把绳子交给那二人,那二人在她面前把绳子拉开。 她走到绳中间,取出火折子吹一下,火苗腾地冒了出来。她把火放到绳下面,绳子很快便烧断了。 她捡起两头在手里鼓捣一阵,吹口气慢慢松开手——绳子竟完好如初,喝彩声再次响了起来。 随后,她又去后面取了一个竹篓过来,伸手到篓子里抓出一条蛇来,一声惊呼,前排的人往后退了一点。 她把蛇放到地上,那蛇在地上盘成一团,伸着头吐着信子。旁边一人向她递过来一块红布,她用那块红布把蛇盖了起来,再掀开下面竟是一条蛇蜕,叫好声顿时响成一片。 她把那块红布又盖到了蛇蜕上,随手一扯一只兔子跳了出来,霎时掌声雷动,其间还夹杂着口哨声,欢呼声响彻云霄。 那中年男人上前敲了下锣:“好了,好了,今天的表演就到这里,老少爷们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们先在这里谢过大家了!” 他拱着手笑容满面地说,一人端着盘子向围观的人群走去,有的扔个铜板,有的摇摇头走了。 木青云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一锭银子当的一声落到了盘子里,端盘子那人吓一跳,忙抬头四处张望,其他人的目光也纷纷向他们投了过来: “多谢公子,多谢,多谢!”那中年男人说,笑着向他们鞠了一躬。 “大叔客气了!”上官公子摆下手说,一副很随意的样子。围观的陆续散了,那些玩把戏的正在收拾东西,他们遂离开了窗户。 “咱们既来了不如听听曲再走?苏姑娘唱得不错,不知二位意下如何?”上官公子问,面带笑意地望着他们,他和如月对望一眼,同意了。 “既如此,木公子、李姑娘,你们稍坐片刻,我去叫苏姑娘过来。”上官公子说,笑着向他们做个请手势,说罢走了出去,他和如月走到那张桌前坐了。 “云哥哥,你觉得那些人表演的怎么样?”如月问,盯着他的脸,“不错。”他点了点头说。 “是?云哥哥,只可惜青姐姐跟着白公子走了,不然她也能看到。”如月微笑着说,面色十分温和,他“嗯”了一声。 没一会,上官公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女子:十六七岁模样,长相清秀,身材细挑,身穿一件浅紫色裙子,手里抱着一个琵琶。 “木公子、李姑娘,这位便是苏姑娘。”上官公子指着她说,继而向他们转过目光:“苏姑娘,这位是木公子,这位是李姑娘,他们是我的朋友。” 那女子上前向他们道个万福。“苏姑娘不要客气,请坐!”上官公子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好。”那女子说,点了下头,走到如月旁边坐了,上官公子随后也坐了。 “苏姑娘,听说你昨天身体不舒服,现在可大好了?”上官公子朝她打量一眼,问。 “多谢上官公子挂念,已经好了。”那女子微微低下头说,顿一下,抬起头来:“不知上官公子今天想听什么曲?”她问。 “什么曲都行,你随意唱。”上官公子说,笑着挥下手。 那女子答应一声,挺直了身子,一手扶着琵琶,一手开始拨弄弦子,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声音是那么的优美,他感觉自己仿若置身在一片林子中:和风习习、阳光明媚、鸟鸣婉转、落英缤纷。 正在林中闲步,声音戛然而止,他一下被拉了回来,看到如月和上官公子正在鼓掌。 第118章 艺趣阁 那女子停顿片刻,重整琵琶又给他们唱了一曲。“好,好,今天就到这里,苏姑娘辛苦了!” 上官公子面带笑容地说,说着站起了身,他和如月也跟着站了起来。 “上官公子客气了。”那女子说,微微一笑,起身向他们施一礼,抱着琵琶走了出去,他们随后也出去了。 日头挂在东南角,看样子已巳时过半,街上行人来往不绝,不过街边的叫卖声倒是消歇不少。 他们沿着街往前走,走有五六十步,来到一家布店门口,上官公子突然停了下来,他们也跟着停下了: “如月姑娘,你要不要做一身衣裳?这家店里料子很好的,做工也很好,我母亲就常在这里做。”上官公子问,向如月转过目光。 “多谢上官公子的好意了!”如月摆下手说,“不用了,我现在有衣裳穿,暂时还不需要。” “那好!”上官公子不禁叹口气说,三人接着继续往前走。 “如月姑娘,首饰需不需要?”上官公子接着问,“需要的话我带你们去白金首饰铺转转。” “也不需要。”如月说,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上官公子忙收回了目光: “既如此,那我带你们去吃脆皮糕,那可是京城名吃,这回你们应该不会再推辞了?”他面带微笑地说,他们自是不好再拒绝,遂同意了。 约莫走有一箭之地,来到一家铺子门口,只见迎面一块红底黑字匾,上书五个大字:五子黑糕点。 他们径直走了进去:柜台在屋子的左边,柜后立着一个三尺来高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 两个伙计正在柜后忙活,柜台前站着五六个排队的人,屋子右边摆着四副桌椅,最里面那张桌上坐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 “上官公子来了,还是老三样?”那中年男人笑着迎上来问。 “嗯,我带两位朋友过来尝尝咱们京城的名吃。”上官公子面带笑意地点下头说。 “好,好,上官公子稍坐片刻!”那中年男人说,侧身做个请手势,随即回过头:“快给上官公子准备糕点!”他说。 “先不忙,唐掌柜,我们等一会就是了。”上官公子忙摆手说,走到一张桌前坐了,他和如月也跟着过去坐了。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上官公子可是贵客,怎么能让上官公子等呢?”那中年男人说,脸上漾满了笑容,说着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三杯。 没一会,糕点端了过来,一盘六个,总共三盘:一盘绿的,一盘红的,一盘金黄色的,全是花瓣形状看着甚是好看。 “上官公子请用,我就不打扰了!”那中年男人说,说罢走开了。 “木公子、李姑娘,不要客气,请!”上官公子向他们转过目光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上官公子请!”如月面带微笑地说,同样做个请手势。 “好,好!”上官公子说,连连点头,笑着拿起了一个,他和如月也各拿了一个。那糕点确实不错:外酥里嫩,香甜满口。 话说回来,尽管上官公子一再相让,但他和如月只吃了两个。上官公子见他们不肯,望他们看一会,笑了笑说: “好,你们既不肯吃,我也不勉强,剩下的带回去给我母亲好了。”及至伙计过来打包,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对了,还有木姑娘呢,也应该让她尝尝!”遂吩咐那伙计打了两包。 来到街上,如月朝他手里的糕点望了一眼,说:“还是我提着?” “不用,不用,怎么能劳累如月姑娘呢!”上官公子说,一脸的笑意,如月没有再说什么。 往前走不多远,上官公子再次停了下来,他们也跟着停下了:“这里面挺有意思的,要不我带你们进去看看?”他指着街边说。 一眼望去,只见街边坐落着一座气派的两层楼阁,门前立着四根朱红柱子,居中挂着一块蓝底红字匾,上书“艺趣阁”三个大字。 他们随上官公子走了进去:里面很是宽敞,四壁挂满了字画。 西南角摆着四副案子,案上放着琴、筝等乐器,西北角摆着四张桌子,桌上放着黑白棋,有几个人正在桌前对弈。 东南角摆着几个架子,架上放着一些书册,架子前面摆着四副桌凳,有两个年轻人正坐在桌前读书。 东北角同样也摆着几个架子,只不过那架上放的则是一些画轴,架子前面也摆着四张桌子,有一个人正坐在那里摆弄丹青。 中间砌着一个圆形台子,台子左边不远处立着一个柜台,柜后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长脸,塌鼻子,留着山羊胡,楼梯在那台子的东边。 那中年男人一眼看到了他们:“上官公子来了?”他说,笑着走出了柜台,“上官公子,你可是贵客,看看今天想玩点什么?” “先不忙黄掌柜,我们先随便看看。”上官公子摆下手说。 “好,好!”那中年男人说,连连点头,接着朝他和如月打量一眼:“这两位看着有点面生,可是上官公子的朋友?” 他面有疑惑道。 “不错,他们刚来京城,我带他们出来玩玩。”上官公子笑着点头说。 “既如此,上官公子,你们随意,有事吩咐!”那中年男人说,向他拱下手走开了。 上官公子径向西南角走去,他们跟着也过去了:“这边没人,李姑娘,你要不要弹弹琴?”上官公子问,笑望着如月。 “不用了!上官公子,我不会弹琴。”如月忙摆手说,同时面带羞涩。 “没关系,李姑娘,你想怎么弹就怎么弹,来这里都是玩的,不要不好意思!”上官公子说,面色十分温和,说着过去挪了挪坐垫。 如月望了望桌上那把琴,又朝四下打量一眼,再次婉言拒绝了。 “那好,既如此,那咱们就随便转转。”上官公子不禁叹口气说,三人遂向西北角走去。 那几个人下棋正下得入神,也没有注意到他们。 他们站在其中一张桌前看了一会,绕过中间的台子,去了东南角那些架子前面。随手翻看了几本书,也没什么意思,复又放了回去。 之后便去了对面,那个年轻人正在临摹一幅山水画,看见他们顿时有些拘束起来,他们只好走开了。 第119章 回家吃饭 “咱们去楼上看看,楼上也挺有意思的。”上官公子提议道,他和如月没有意见,于是三人上了楼。 与楼下一样,上面也被分成一块一块的,有一些人正在那里玩:有玩投壶的,有玩射箭的,有玩石锁的,有玩打木头人的。 他们先去了投壶那里,有几个人正围着玩,其中一人屡次不中。上官公子过去抽出一支箭,随手一扔进了壶里,回头问他和如月要不要玩。他们俩有些不好意思,遂婉言谢绝了。 接着去了射箭那里,只见箭靶前面站着三四个人,其中有一个公子模样的人正在那里玩,那人的准头确实差劲:箭靶离他不过十几步远,但却没有一次射中靶心。 “我自小便学习骑射,跟他们比有点欺负他们。”上官公子不无感慨地笑了笑说,继而问他和如月有没有兴趣。 “不用了。”如月摆下手说,他则沉默不语,之后他们又去木头人那里站了一会,然后便下了楼。 出了艺趣阁,他们沿着街往前走,没一会来到了城门口,上官公子望了望天空,说: “已经快中午了,要不咱们下午再去城外玩?”他和如月没有意见,三人遂折返身回去了。 转眼来到昌运酒楼门口,上官公子本想请他们吃饭,被如月婉言谢绝了: “上官公子,不是我们不领情,只是我们现在吃住都在你家里,怎么好意思呢?即便要请,也应该由我们来请才是!”她说,神情异常严肃。 上官公子望她看了一会,面带微笑地说:“既如此,那咱们就回家吃好了。”他们遂径直回了将军府。 后院里一个人也没有,上官公子喊了一声,把点心放到了那棵桂花树下的石桌上。这时青禾从北边一间房屋里走了出来: “少爷,你们回来了?”她说,笑着走到桌前站住,“木姑娘呢?少爷,怎么不见木姑娘?”她朝左右两边望了望,问。 “哦,木姑娘跟白公子去城外了,可能要晚会回来。”上官公子回答说,说着在桌前坐了。 “白公子?哪个白公子?是不是昨天木姑娘说的那个?”青禾问,盯着他的脸面有疑惑。 “对,对!”上官公子说,点了点头,顿一下,指了指桌上点心:“青禾,去,把这包点心送到我娘房里。” 青禾答应一声提起了点心,刚转身突然回过头来:“对了少爷,夫人去祝太常家了,不在家里。”她说。 “没事,放她房里就行了。”上官公子挥下手说,青禾提着点心走了。阳光透过枝叶撒下一片斑驳的影子,他和如月也过去坐了。 “不知文虎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线索?”上官公子沉吟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一会,青禾走了回来:“少爷,点心我已经交给桂香姐了。”她在桌前站住说。 “好,辛苦了,坐下歇歇!”上官公子猛抬起头说,向她做个请手势。 “少爷……”青禾望了望他和如月,开始踌躇起来。“木公子和李姑娘不是外人,坐!”上官公子望她一眼说。 “是,少爷!”青禾说,笑着在桌子南边,也即是他的对面坐了:“少爷,这是五子黑糕点?”她问,望着桌上那包糕点。 “不错。”上官公子点下头说,随即向他们转过目光:“木公子他们初来京城,我带他们去尝了尝,这包是给木姑娘留的。”他说。 青禾“哦”了一声,上官公子扭过脸瞥她一眼:“我知道你也爱吃,你也尝尝。”他面带笑意地说,说着解开了上面的绳子。 “我就知道少爷最好了!”青禾眉开眼笑道,伸手拿起一块吃起来。上官公子又让他和如月,如月婉言谢绝了,他则沉默不语。 青禾吃完手里的点心,把桌上点心重新包好,拍了拍手,很是满足的样子。“也不知道木姑娘什么时候回来?”上官公子朝院门望了一眼,说,顿一下: “这样?青禾,你把点心送到李姑娘的房里,然后去吩咐厨房准备午饭。”他换种语气说。 青禾答应一声提心走了,没一会走了回来,笑着说:“你们稍等,我这就去厨房里安排!” 刚转身上官公子喊住了她,问:“夫人中午还回不回来?” “不确定,夫人只说她若午时三刻还没回来,就在太常家里吃了。”青禾回答说。 “好,去!”上官公子说,挥了下手,青禾答应一声走了。 上官公子见他们面有疑惑,忙解释说:“太常夫人是我母亲的妹妹,也即是我的姨母。”如月“哦”了一声,他也明白了过来。 坐了一会,上官公子站起身说:“要不午饭在我房里吃,顺便带你们去看看我的房间。”他和如月没有意见,遂跟着上官公子去了南边第二间房屋。 屋里的陈设十分简单:居中立着一扇屏风,上面画的是黄帝蚩尤大战图。屏风左边有一个小门,东边窗下摆着一副书案,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另外还有一本打开的书。 案子左边立着一个木架,上面挂着一副盔甲,案后放着一张靠背椅,椅后不远处摆着一个架子:五尺来高的样子,三层,下面两层摆着一些书册,上面一层则放着几把刀剑。 东边墙上挂着三张弓,另外还有两个箭囊,西边窗下放着一张圆木桌,周围摆着四个圆木凳。 “怎么样,还行?”上官公子问,向他们转过目光。如月朝房间打量一眼,“嗯”一声点了点头。他也四下望了望,不过并没有说话。 “木公子、李姑娘,不要客气,请!”上官公子说,向他们做个请手势。他们遂走到那张枣红色桌子前坐了,上官公子跟着也过去坐了。 第120章 打探消息 “少爷,我已安排好厨房,饭菜一会就来!”青禾走进来说,“好,坐。”上官公子说,青禾笑着过去坐了。 他们闲聊了一会,话题大都围绕着妹妹,直到厨房来人询问饭菜已做好,是否可以传菜,妹妹仍没有回来。 接着又等了一会,上官公子望了望门外说:“不知道木姑娘什么时候回来?要不咱们先吃,回来再给她做!” 他和如月对望一眼,同意了。上官公子遂吩咐上菜,那人答应一声走了,这时青禾突然站了起来:“坐下吃,木姑娘不在。” 上官公子望她一眼说。青禾踌躇一会,复又坐了:“这么说我是沾了木姑娘的光?”她说,一脸的笑意。 没一会,饭菜端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壶酒。上官公子刚提起酒壶,青禾忙站起了身:“还是我来,少爷?”她说,笑着接了过去。 她先给上官公子倒了一杯,接着走过来给他倒一杯,之后问如月要不要来点。 “不用了,我不太会喝!”如月忙摆手说,青禾望了望上官公子,上官公子点下头,青禾复又走回去坐了。 “来,木公子,咱俩碰一个!”上官公子端起酒向他转过目光说,他只好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上官公子一饮而尽,他喝了半杯。 青禾又给他们斟满了。“来,来,吃菜,吃菜,酒随意!”上官公子拿起筷子说,他们遂开始吃饭。 正吃着,文虎走了进来,说他仍没有找到线索。上官公子重重叹口气,放下了筷子,忧愁之色顿时笼罩满脸。 “少爷,你不用太担心,我相信咱们一定能找到那些窃贼的!”青禾望他看了一会,说,随即向文虎转过脸同时换种语气: “文虎哥,跑了一上午想必你也饿了,来,坐下吃点!”她说,说着站了起来。 文虎望了望青禾,又望了望上官公子,面有难色。 “文虎,青禾让你坐你就坐,木公子他们不是外人!”上官公子朝他打量一眼,说。 “多谢少爷!”文虎说,向他拱下手,走过去坐了,青禾提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 “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上官公子,依我看,吃过饭咱们也去找线索?人多相对好找一点。”如月缓缓放下筷子说。 “对,我也去找,多个人多份力量!”青禾说,神情十分严肃。 “不瞒你们说,我已经派了一队禁军在城里暗查,只是还没有消息。”上官公子叹口气说,顿一下,突然提高声音: “不过你们说得也对,既如此,那下午咱们也去找!”他说,脸上的忧愁隐下去,笑容浮了上来: “来,文虎,咱俩喝一个!”他端起面前的酒说,“是,少爷!”文虎说,忙端起酒来…… 吃罢饭,他们便走了出去。日头仍很耀眼,院里明晃晃一片。“现在天气正热,咱们不如到桂花树下坐一会,等热气下去再出去。” 上官公子提议道,他们都没有意见,一行人遂去了那棵桂花树下。 如月、他、上官公子在树下那张石桌前坐了,青禾让文虎坐文虎不坐,青禾望他一眼坐了,文虎站在上官公子的旁边。 树下有风,叶影闪动,他们闲聊了一会,日头开始渐渐偏西,遂站起身走了出去。 刚出大门,一顶轿子在门前停了下来,四个轿夫放下轿子站到了一边,一个丫鬟上前掀起了帘子,将军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上官公子忙迎了上去:“母亲大人回来了?”他说,面带笑意地站在阶前,他们也跟着过去了。 “嗯,飞儿,你们这是要出去吗?”将军夫人问,打量着他们。 “对,娘,一直没有线索,我们再出去找找!”上官公子回答说。 “好,飞儿,这事你一定要用心,不然陛下那边不好交代。”将军夫人拍了下他的肩膀,说。 “娘,你放心,我是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的!”上官公子说,神色异常凝重。 “那就好。”将军夫人点下头说,望他一眼走上了台阶,他们则去了街上。 走到路口,文虎离开了他们。考虑到分头找更容易找到线索,他们也决定分开,上官公子提议他们俩一路,如月和青禾一路。 对此他们三人都没有意见,四人遂分开了:他和上官公子去了北边,如月和青禾则去了相反的方向。 二人沿着街往前走,时至午后,行人开始渐渐多了起来,街边的小摊贩也像歇足了劲似的叫卖起来。 因那事不能张扬,故不能明问而只能暗查。他们遂边走边细听周围的声音,除了闹哄哄一片,什么也没有。 “我考虑过了,街上的人虽不少,但太吵了,加之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很难听到有用的消息。 “所以探听消息还得去人闲的地方,比方说茶馆、酒楼、妓院,那里一来人比较多,二来大多都在闲聊,说不定能听到一些消息。” 上官公子扭头望他一眼,说。 前面不远处就有个茶馆,他们径直走了过去。二人进去找个位置坐了,要了一壶茶,一边喝茶一边谛听。 左右两边桌上都有人,这也正是他们选择坐那的原因。远处则松松散散坐着三四个人,那几个人也在说话,只是离得远听不太清。 “你这妹子也太性强了,竟一头撞死了!”左边那桌上一人说。 “谁说不是呢?话说回来,可有什么办法?那狗县令看上她了,人家有钱有势的,咱斗不过人家,唉……”另一人重重叹口气说。 “你们听说了吗?据说京城附近近来冒出一伙强盗,他们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右边那桌上一人说。 “我也是听街坊说了那么一嘴,不知是真是假?”一人说。 “天子脚下竟敢如此放肆?我看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另一人说。 “你妹妹就这么白死了吗?当时为什么不上告呢?” “上告?我也想上告,可那狗县令威胁我说:识相的话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他舍我们一副棺材,另外再免我们半年的赋税,否则他可不能保证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 “要我说还是官府太无能了,区区几个强盗都收拾不了!” “依我看不是无能而是他们懒得去管,那些当官的一个个养尊处优就知道享福!” “小声点,小声点,让做公的听到。” “唉,我这妹妹的命苦啊,说来都是我这做哥哥的无能!” “你妹妹死有三年了?真可惜啊,那么好的姑娘!” “唉!” “算了,这也不是咱们能左右的事,来,来,喝茶,喝茶!” 第121章 湖边打架 坐了一会,上官公子突然扭过头问:“你们二人是什么县的?那县令叫什么名字?”他面有愠色。 “哦,我们是米阳县的,那县令叫周福海。”其中一人回答说。 “那狗官真是太坏了,只知一味地搜刮民脂民膏欺压百姓!”另一人不禁叹口气说。 上官公子“哦”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到桌上,喊声“小二”站了起来,他也跟着站起了身,二人随即走了出去。 “若不是有要事缠身,我现在就去米阳县把那周福海绳之以法!”上官公子愤愤地说,对此他也深有同感。 接着他们去了鸿泰酒楼。那酒楼就在街西不远处,楼下坐着六七个客人。 他们在楼下坐了一会,只听到一些家长里短和江湖逸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收获,遂起身走了出去。 而后,上官公子带他去了前面的万春院。看着匾上那三个绿字,木青云有些踌躇起来。“我也没有进去过,不过为了探听消息只好破一回例了。” 上官公子说,略显尴尬地摸下头,迈步走了进去,他叹口气摇摇头,跟着进去了。 只见迎面立着一扇画屏:一丈来长,五尺来宽,上面全是袒胸露乳的女子。 屏前砌着一个大圆台,台上坐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有抱琵琶的,有拿萧的,其中一个正在弹唱,一个个姿容俏丽花枝招展。 台下摆着四溜桌凳,只见那里坐着十多个男子,另外还有几个女子杂在其间,左右两边是楼梯,一些搂抱的男女上上下下。 他顿时感到不自然起来,这时一个妇人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 “上官公子可是稀客,不知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怪不得我早上听喜鹊叫?原来今天有贵客临门!”她说。 “你认得我?”上官公子问,盯着她面有疑惑。 “别人或许不认得,老娘我怎么能不认得上官公子呢?”那妇人笑了笑说,“要知道我们平时就是靠你们这些京城里的富家公子吃饭的!” 接着目光转到了他脸上:“这是你的跟班?模样倒是挺俊秀,只是有点腼腆,没事,第一次都这样,多来几次就放开了!” 打量着他说,他的脸霎时热了起来,忙低下了头。 “怎么样?上官公子想要个什么样的姑娘?”那妇人问,盯上官公子看了一会,突然拍下手同时满脸堆下笑来: “我知道你是公子哥,一般的姑娘肯定看不上,这样?我让院里的头牌兰香姑娘伺候你怎么样?” “这……老板娘,我们……”上官公子说,面有难色。 “没关系,上官公子,你要是看不上兰香,腊梅怎么样?腊梅长得水灵,身材细挑,不瞒你说,还是个雏呢,这两天刚被我说转,怎么样?见见?” 那妇人猛挥下手说,眉眼间都是笑,脸上的皱纹缩成了一团。 上官公子忙解释说:“老板娘,我们并无此意,只是过来看看。”那妇人的笑容顿时消了大半,顿一下,说: “那也好,上官公子,你们先熟悉熟悉,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侧身做个请手势,他们遂走到一张桌前坐了。 旁边那张桌上坐着两个男子,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女子。那两个女子举止轻浮,一脸媚态,其中一个还向他们这边抛媚眼,他忙转过脸去。 “大爷,你真坏!”一个女子的声音,“还有更坏的呢。”一个男子说,接着传来女子的尖叫声:“讨厌……” 耳边充满了秽语和淫荡的笑声。约莫坐有一刻来钟:“真不应该来!”上官公子叹口气说,拂袖站了起来,他也跟着站了起来,接着二人便走了出去。 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日头已经走到西南角,看样子已申时左右。 他们沿着街道走了一会,上官公子突然停下了脚步:“不知李姑娘她们那边怎么样了?走,去看看!”他如梦方醒似的说。 木青云“嗯”了一声,二人遂折返身走了回去。 他们是在昌运酒楼下面遇到如月她们的,看二人的脸色就知道结果也不理想。 “如月姑娘,你们可探听到了什么消息?”上官公子问,“没有,我们走了半条街,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青禾沮丧着脸说。 上官公子不禁叹口气,说:“我们这边也没有找到线索。”沉默一会,抬起头来:“这样?咱们去城外转转,看能不能探听到一些消息。” 他说,他们都没有意见,一行人遂径向城门口走去。 出了南门,沿着一条林荫路往前走,正是仲夏时节,路边的花草树木都郁郁葱葱的,极目望去:蓝天、白云、绿树、旷野。 走有二里多地,路左边突然斜插过来一条小径,上官公子遂转上了那条小路,他们紧随其后。 四野空阔,远远看到前面有个大湖,湖水在阳光下闪着波光,湖边种着几棵垂柳,柳下系着几只小舟,看着舟边像是有人在打斗: 只见一红一黄两个身影来回闪动,另外还站着一些看热闹的。 第122章 湖里泛舟 他们忙赶了过去,不错,确实是在打斗。令他惊讶的是:打斗者不是别人,竟是妹妹和明心兰。白公子、金元、赤凤站在湖边。 如月喊了妹妹一声,妹妹回过头来,明心兰一掌拍在她胸上,妹妹趔趄着后退了两步: “哥,如月,你们来得正好,快,帮我教训教训这个趾高气扬的家伙!” 她站稳身子说,如月忙上前拦住了她,问是怎么回事。妹妹挥下手说: “别提了!我和白公子走到这里看见有人在湖上划船,我也想玩,白公子同意了。我们买了一条船,谁知明心兰也在这里,她的船就在我们旁边,赤凤正在解船上的缆绳。 “我不是没有玩过吗,于是便拿起桨划水,不小心溅了明心兰身上一点水。明心兰骂了我还不算,拿起船桨一桨拍在了水面上,水溅了我一身,我一下就火了,便和她打了起来。” 他这才发现妹妹的衣裳已经湿了大半。“我当是什么事呢?”如月松口气似的说,拍了下妹妹的肩膀。“就为这么一点事,算了青姐姐,不值当的!” “对,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白公子走上前说,“现在两位姑娘打也打了,依我看这事就算了?” 明心兰原本盛气凌人地站在当地,不知是觉得白公子的话有理,还是看妹妹这边来了帮手:“臭丫头,心情全被你搅了!” 她举起剑指着妹妹说,说罢气呼呼走了,赤凤跟着也走了。 “有种别走,若不是看在白公子的面上,我定打得你跪地求饶!”妹妹望着她的背影说,晃着拳头很是得意。 “木姑娘,你可知她是什么身份?”白公子扭头望妹妹一眼,问,顿一下:“她便是赤火城明城主的女儿!” “什么?”妹妹讶异道,瞪大了眼,“她就是明城主的女儿?”如月的目光也转向了明心兰。 那些看热闹的陆续走了,湖上的小船又动了起来。“既然来了,要不咱们也划会船?”上官公子说,笑着走了过来。 “好啊,好啊,咱们一起玩!”妹妹说,一脸的兴奋。他和如月对望一眼,同意了,上官公子遂过去买了两条船。 一条船上只能坐三人,一来考虑到他和如月不会划,再者,他们三个一条青禾一人太孤单,最后便决定上官公子和如月一条,他和青禾一条。 妹妹仍和白公子他们一条。七人陆续上了船,妹妹那条船率先冲出了水面,接着是上官公子那条。 “坐好了!”青禾望他一眼说,过去解了缆绳,一桨荡开,小船平稳地向前驶去。 木青云是第一次坐船,感到有点新奇,同时也有些紧张:就那么端坐在舱中。如月不时回过头看,妹妹站在船头上大喊大叫,不少目光被她吸引了过去。 到了湖心,先前的紧张感消失了,他感到很是愉悦。这时三条船靠在了一起,上官公子朝远处望了望,转过脸问: “白公子,不知你们可找到了线索?” “没有。”白公子回答说,收回了目光。“我们这边也没有任何线索。”上官公子叹口气说。 “我们虽没有找到线索,但却遇到了强盗!”妹妹瞪着眼说,“强盗,在哪里遇到的?”上官公子问,一下盯住了她的脸。 “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那些家伙太不自量力了,我们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打跑了。”妹妹指着南边不无得意地说。 湖面上波光粼粼,湖的东边有一片绿树,绿树后面掩映着一些房屋,隐约可以看到屋子的白墙。 湖的西边种着几棵柳树,树下坐着一些人,再远便是旷野、绿树和蓝天了。 北边可以看到高大的城墙,宫殿的金顶在阳光下闪着光,南边是一望无际的原野,环顾四周,心胸为之舒畅。 他们闲聊了一会,随后三条船便分开了。 “木公子,你怎么不爱说话呢?”青禾回过头说,“你长得不错,如果不这么闷的话,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木公子,陪我说会话,实在太无聊了!” 他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仍保持沉默。青禾不禁叹了口气,随后一边划船一边自顾自地说起来:讲她的身世,她小时候,她家少爷,文虎哥…… 他静静地听着,如月仍不时回头向他们这边张望,上官公子边划船边说着什么。妹妹站在船头上划船,金元在她旁边指点,白公子悠闲地坐在舱中。 几个人很有兴致,一直玩到落日西沉:晚霞涂抹了天空,湖面上一片橘红,远处的树木和房屋全部笼罩在霞光之中。 看看天色将晚,他们遂划了回去。一个中年男人过来接了船,他们则上了岸,迎着夕阳走回了城。 到路口,他们与白公子分开了:“白公子,我们住在将军府,你若有事可以去那里找我们,没事也可以去找我们玩。” 妹妹说,“对了白公子,你住在哪里呀?” “我们住在白金首饰铺。”白公子回答说,径直向前走去,金元跟着也走了。 他们则回了将军府。院里已被晚霞照得红彤彤一片,四人走到那棵桂花树下坐了,青禾站在上官公子左手边。 “今天玩得真是太开心了!”妹妹说,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 “光顾着开心了,中午吃饭了没,青姐姐?”如月望她一眼问,“吃了,我们是在城外的酒肆里吃的。”妹妹笑着回答说。 “对了,我家少爷给你留的还有点心呢!”青禾突然拍下手说,说罢转身走了。“点心?”妹妹面有疑惑道,上官公子忙做了解释。 没一会,青禾提着点心走了回来。她把那包点心放到桌上打开:“看,五子黑糕点!” “正好我有些饿了。”妹妹说,笑容满面,随即拿起一个吃起来。 她吃完一个又拿一个,同时向他们转过脸说:“你们也吃啊?” “我们已经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上官公子笑了笑说。 “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妹妹眉开眼笑道,说罢咬了一大口:“没想到跟着上官公子还有点心吃!”她边咀嚼边说。 “何止有点心?我们还看玩杂耍了。”如月面带微笑地说,“玩杂耍!好看吗?”妹妹问,一下盯住了她的脸。 “好看,可惜你跟白公子走了……”如月说,说罢意味深长地叹口气。 第123章 心不在焉 坐了一会,厨房来人说晚饭已经备好。“既如此,那咱们吃饭。”上官公子说,站起了身,他们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时暮色已经四合,天边的晚霞早已消失不见,有的房间已亮了灯。他们去了妹妹的房间,青禾点上了灯,四人走到那张桌前坐了。 没一会,酒菜端了过来,随着来的还有文虎:“怎么样,有收获吗?”上官公子问,“没有。”文虎回答说,垂下了目光。 上官公子不禁叹口气,之后便让他歇息去了,青禾跟着也出去了。 “来,咱们吃!”上官公子拿起筷子说,妹妹提起酒壶倒了四杯,端起酒说: “来,今天高兴,喝!”说罢一饮而尽,上官公子也端起酒喝了,他喝了半杯,如月抿了一口。 接着便开始吃菜,妹妹提起酒壶给自己倒一杯,给上官公子倒一杯,把他的也斟满了…… 妹妹边吃边喝,渐渐有了几分酒意,可仍没有要停的意思,且不时举起酒杯说: “来,喝,今天高兴,一醉方休!” 如月遂开始劝她,她像是没听到似的仍在喝。如月渐渐沉下脸来,瞪了她一眼说: “青姐姐,你若再像昨天那样,我们明天一早就走!”说罢扭过脸去。妹妹这才有所收敛,说:“我再喝一杯,最后一杯!” “对,酒多伤身,少喝为宜!”上官公子放下酒杯说。吃罢饭坐一会,他和上官公子便告辞出去了。 人有心事时注意力往往无法集中,这不,白书豪一边下棋,一边在想夜探丞相府的事,故难免有点心不在焉。 他手捏着一个棋子停在了半空,看着像是在思考怎么落子,但心里想的却是怎么进去: 我纵身一跃就能跳进去,他想,不行,动静太大,先上墙头看看情况?证据会在哪呢?书房?卧房?密室…… 金元朝他望了一眼,不无得意地说:“少爷,想好了没?你不下我可下了?”说着伸手到棋罐里拿起一个棋子。 “哦!”白书豪回过神来,发现白子乱糟糟一片,看了半天棋盘也不知该放哪里,最后只好随便下了一子。 “少爷,那我可不客气了?”金元笑着说,他更加得意,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形势一下变得更加紧迫,白子渐有被围之势,他这才开始用心起来。 一进入状态便来了兴致,二人下了一盘又一盘,站起身窗外已经一片绯红。金元收了棋具,他则向窗前走去: 落日西沉,半个天空红彤彤的,那红仿佛就像是倾泻下来的一般:街道和房屋都笼在一层绯红色的烟霭中。 街上行人寥落,其间夹杂着一些挑担的摊贩,另外还有一些摊贩正在收摊,对面的商铺有的已经关门。 他正在欣赏黄昏的街景,这时身后突然传来王掌柜的声音:“少庄主,一进门就听说你回来了,怎么回事?和雪儿姑娘闹别扭了?” 他回过头王掌柜笑着走了过来,赵管事紧随其后:“少庄主回来了?在客栈里住得可还习惯?”他问,面带微笑。 “没有,我们只是……”白书豪回答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神色。 “雪儿姑娘走了,我们住在那里还有什么意思?自然回来了。”金元说,意味深长地笑望着他。 “金元!”他很是不悦地瞪了金元一眼,金元低下头不说话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王掌柜在他面前站住不禁笑了笑说,接着目光一下盯住了他的脸: “少庄主,你回来也好,咱们自己有房子住在客栈里干什么?再说你住在这里也方便我们照顾你。” “少庄主,既已回来就不要再想客栈里的事了,你在城里好好玩几天,到时咱们也该回去了,我已给庄主传了书。”赵管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他望了二人一眼,说:“好,那就麻烦赵三叔和王掌柜了!”向二人拱下手,脸上浮起了笑容。 “少庄主这是说的哪里话?照顾你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赵管事一脸严肃地说。 “对,对,能照顾少庄主是我们的荣幸,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何谈麻烦?”王掌柜笑容满面道,顿一下: “天色已晚,少庄主稍坐一会,我这就去吩咐他们准备酒菜。”他换种语气说,说罢转身走了出去,外面随即响起他的喊声: “告诉你们老板娘:少庄主来了,今晚一定要最好的酒菜!”其中一个伙计答应一声,王掌柜走了回来。 他们闲聊一会,一个伙计过来说酒菜已经备好,他们遂起身下了楼,而后穿过东北角的一个小门来到了院里。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里的景物已看不分明,只能看到一些房屋。迎面一间屋子亮着灯,两个女人正在一张桌前忙活。 他们径直进了屋,只见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子,桌中间放着一壶酒,两个女人垂着手站在桌前: 左边是个中年妇女,右边则是个姑娘,那姑娘十七八岁年纪,模样很清秀。王掌柜朝她们打量一眼,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拜见少庄主!” “哦,哦,少庄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那妇人回过神来似的说,笑着向他施了一礼,那女子也随着施了一礼。 “少庄主,这是内人和小女。”王掌柜指着二人说,“哦,客气了,客气了!”他点下头说,连连摆手。 “一点酒菜不成敬意,少庄主请!”王掌柜走到桌前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好!”他说,过去在桌前坐了。赵管事、王掌柜、金元随后也过去坐了,那妇人和那女子则退了出去。 王掌柜提起酒壶倒了四杯,端起酒面带微笑地说:“少庄主能来京城我打心眼里高兴,来,少庄主,我敬你一杯!”向他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王掌柜客气了!”他摆下手说,忙端起酒喝了。 “少庄主真是豪爽,将来你必定能成为名震天下的大英雄!”王掌柜一脸赞赏道,向他竖起了大拇指,说着又给他斟了一杯,之后扭过脸敬了赵管事一杯。 “好酒,好酒!”赵管事放下杯子赞不绝口道。 “那是自然,这可是窖藏五十年的‘一口闷!’”王掌柜说,神情中不无自豪,接着他们便开始吃饭。 第124章 商量计策 四人边吃边喝,边喝边聊,一壶酒很快见了底。 王掌柜又去拿了一壶过来,他已经感到有了几分酒意,知道晚上有事要办,不能贪杯,遂放下杯子笑着摆手说:“我已不胜酒力。” “我喝酒从不勉强,能喝多少喝多少!”王掌柜说,一脸的笑意,旋即向赵管事转过目光:“既如此,那咱们两个喝好了。” “好!”赵管事说,重重点下头,二人遂开始对饮起来。白书豪向金元丢个眼色,金元忙放下了酒杯。 坐了一会,他推说身子有些乏了,缓缓站了起来。“没事少庄主?”赵管事忙站起来问,向他伸着手很是关切的样子,金元和王掌柜也跟着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只是有点上头,休息一会就好了。”他摆着手说。 “既如此,少庄主,那你回房里好好休息。”王掌柜说,二人送他们到门口,他和金元回了房间。 这时夜幕已经降临,对面一片灯火,街上空无一人。 他在窗前站一会,走到那张床上躺了下来。金元跟过去问他何时行动,“再等一会,”他说,“等王掌柜和赵管事睡下。” 金元“哦”一声,走回去在桌前坐了。桌上点着一盏油灯,他便望着那油灯的火苗发呆。 那府里面会有多少守卫?他想,只要不惊动他们就行。白天应该去查探一番,那样心里就有底了。 凭我的武功应该能应付的了,最好不要惊动他们。对了,还得和雪儿姑娘商量一下具体怎么行动,要不不让雪儿姑娘去了,我一人就能搞定,没必要让她涉险。 等一会和她说说,不知赵管事和王掌柜喝得怎么样了?他们不会醉倒了…… 王掌柜和赵管事并没有醉倒: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二人搂着肩膀走了进来,问他好点了没。王掌柜一嘴的酒气,赵管事则满面通红,显然,二人都已有了醉意。 “已经好多了。”他坐起来回答说,“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回房休息去。” “对,对,回房休息!”王掌柜指着房顶说,二人又搂着肩膀走了出去。 过一会,外面没有了声音,他和金元悄悄下楼打开门溜了出去。 月亮已经出来,清色的光辉遍撒大地,街边只有几家还亮着灯火,街上冷冷清清的。 二人沿着街往前走,夜风一吹顿觉酒意全消,他的头脑一下变得异常清醒。想到马上又可以见到雪儿姑娘了,他的心里便怦怦直跳。 很快来到了门前,他上前轻轻敲了敲门,花白胡子过来开了门,他们径直走了进去。只见雪儿姑娘怀抱着雪灵熊坐在桌前,凌霜正在床前准备夜行衣。 白书豪说出了他的建议。“这怎么能行呢?”雪儿姑娘摆下手说,“本就是我们的事,你们只是帮忙罢了,我们怎么能不去呢?” 她的神情十分严肃。 “就是!”凌霜放下衣裳回过头说,“你不会是怀疑我们的能力?实话告诉你,即便没有你们的帮忙,我们也一样能随意进出丞相府!” 她面有愠色。“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挥着两手说,面露焦急之色。“我只是觉得这点事没必要如此的劳师动众,我一个人就能办好,人多了反而容易被守卫察觉。 “再者,我们事先也没有进去查探,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万一失陷了只是我一个人,你们还可以继续接着调查。” “这么说你倒是一片好心了。”凌霜走过来望他看一会,说,同时脸色也缓和下来,顿一下: “谁说我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我白天已经去查探过了,而且还画了图。” “图在哪里?”他问,一下盯住了她的脸。“那不是?”凌霜说,指了指桌面。 他看到桌上的油灯旁边放着一个手帕,遂过去拿了起来,只见上面画满了四方格子,但却没有任何的标注,总之马马虎虎能看出院落的轮廓。 雪儿姑娘朝凌霜瞥了一眼,不禁笑了笑说:“画得是什么?”“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凌霜伸着脖子说。 “这已经很好了,大致能看出来路线。”他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顿一下,突然换种语气: “现在有了图,雪儿姑娘,你们就更不用去了,我一人就能搞定,你们不会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他一本正经道。 “怎么会呢?只是太不好意思了!”雪儿姑娘摆下手说,略显羞涩的笑了笑。 “雪儿姑娘,你不要跟我这么客气,还是那句话:“我很乐意为你分忧!”他说,一脸的认真。 “好,白公子既这样说了,那我就接受你的好意好了。请坐!”雪儿姑娘低头想了想说,面带微笑地向他做个请手势。 “好,好!”他说,笑着连连点头,过去在她对面坐了。 “我们不去了吗,小姐?”凌霜问,向雪儿姑娘转过目光。 “嗯。凌霜,给白公子上茶!”雪儿姑娘点下头说,轻轻挥了下手,凌霜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他和雪儿姑娘闲聊了一会,当然,大都是他一人在说,可话说回来,就只是那么坐着,他的心里就很舒服。 第125章 夜探丞相府 二更左右,他告辞雪儿姑娘走了出去,金元跟着也出去了。 二人径直来到丞相府,他们先在四周观察一番,然后选定了一个地方,金元在下面望风,他纵身上了墙: 月光皎洁,院里面坐落着一圈房屋,另外还有一些景物。这时,突然走过来一队巡逻兵,他顿时屏住了呼吸。 待那队卫兵过去,他纵身飞上了屋顶,而后站在屋顶上四下张望:只见三进院落里坐落着一大片房屋。 他又从怀里掏出手帕看了看,也看不出书房和卧房的位置,遂沿着房顶去了后院。 他先站在房顶上观察一会,然后选择了几间屋子。他刚跳下房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忙推开一扇门跳了进去: 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正在里面吃东西,看见他顿时呆在那里,他先是一惊,继而过去捂住了那女子的嘴…… 脚步声走了过去。“你若不喊叫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不无严厉地说,那女子浑身瑟瑟发抖,使劲地点了点头。 他松开了一只手,另一只手仍按着那女子的肩膀,那女子扭过头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他问了书房和卧房的位置,那女子告诉了他。 “好,多谢!”他说,在那女子的脖颈处拍了一下,那女子缓缓倒了下去。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先去了书房,也即是南边第二间房屋。门上着锁,他两手握住锁暗暗运动真气,使劲一拽开了,接着推门走了进去: 透过窗外的月光,可以看到屋里有一张书案,上面放着笔筒、砚台,另外还有几本书。 案后放着一张靠背椅,案子旁边立着几个架子,架上放着花瓶、玉器、画轴、书册。 他取出火折子吹亮,先照着看了桌上那几本书,之后又去翻看那架上的书册。翻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一本账册,那上面有吴掌柜和独孤丞相的交易记录。 他如获至宝,揣进怀里就往外走,刚出门口:“贼人哪里走?”一个声音喊道,随着喊声斜刺里突然飞出来一个人。 他纵身飞上了房顶,那人跟着也上来了。他飞身而起回头劈面一拳打了过去,那人没有躲避,而是挥着双拳迎了上来,二人遂打了起来。 他正与那人打得起劲,谁知闪身躲拳时账本从怀里飞了出去,又见有一队守卫正在下面拉着弓指着他们,他无心恋战,虚晃一招纵身飞走了。 金元正在墙外焦急地走来走去,见他从屋顶上下来,忙迎了上去:“快走!”他喊道,飞快地向前跑去,金元“哦”一声,忙转身跟着跑走了。 二人直到昌运酒楼下面才停下来。“怎么样少爷,找到证据了吗?”金元问。 “别提了!本来已经到手了,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个高手,我与他打斗中又丢了。”他猛挥下手说,说罢不禁叹了口气。 “确实是挺可惜的!”金元不无感慨道,顿一下,换种语气说:“少爷,好在你没有事,你不知道,刚才听到院里乱哄哄的,我真是担心死了。” 雪儿姑娘仍坐在那张桌前,见他们进来,面带微笑地说:“白公子辛苦了,坐下歇歇!”随手向他们做个请手势。 “怎么样,有收获吗?”凌霜坐在雪儿姑娘旁边,忙站起来问,紧紧盯着他的脸。他遂坐下把情况说了一遍。 凌霜登时沉下脸来,说:“你不是说一人就能搞定吗,结果呢?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刚才要让我们去,说不定那证据早拿回来了。” 她一脸的不悦,雪儿姑娘斥责凌霜一声,望着她说:“这也不能全怪白公子,事先谁也没有料到府里会有高手,总之无论如何我都是要谢谢你们的!” 随即转过目光郑重地向他拱下手,顿一下,说:“天色已不早了,白公子,你们也忙了半夜,回去好好歇歇,这事以后再找机会。” 他客气一番,正准备起身:“手帕给我!”凌霜向他伸过手说,脸色很是难看。“哦!”他望凌霜一眼,掏出怀里手帕放到桌上,告辞走了。 空寂的大街上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不是,那丫头是什么态度?我们折腾了半夜,虽没有拿回证据,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真是太过分了!” 金元挥着手愤愤地说。 “也不能怪凌霜姑娘态度不好,出发前我说保证能办好,结果却搞砸了,证据没拿回来不说,还打草惊蛇了!”他叹口气目视着前方说。 “这能怪咱们吗?咱们也不知府里有高手啊!”金元提高声音说。 “话是这么说,可事情毕竟没办好,因此有负雪儿姑娘的信任。”他白了金元一眼说。 转眼到了铺子门口,二人轻轻开门进去蹑手蹑脚地上了楼。他径直走到那张桌前坐了,金元则过去铺床去了。 一想到那本账册,白书豪的心里就很烦闷:“不帮雪儿姑娘解决此事,我势不回去!”他猛地拍下桌子说。 “我看你是压根就不想回去,少爷?”金元回过头说,一脸的笑意,他想了想,不禁笑了。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梆子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清脆,他朝窗外望了一眼,说:“夜已经深了,睡觉,睡觉!”站了起来…… 第126章 再遇木姑娘 白书豪迷迷糊糊地听到外面有敲门声,忙坐了起来,天已经亮了,金元仍在沉沉睡着。 他以为是赵管事或者店里伙计,屣着鞋就去开门,打开门却是昨天那姑娘,也即是王掌柜的女儿。 他不禁吃了一惊,那姑娘一下羞红了脸,急忙别转头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说,忙关上了门。 随后回去穿好衣裳,又开门走了出来:“姑娘找在下有事吗?”他问,打量着那女子。 “少庄主,我娘让你下去吃饭。”那女子怯怯地抬起头说,说罢垂下了目光。 “好,好,我们这就下去!”他点了点头说,脸上浮起了笑容。那女子转身走了,他忙走过去叫醒金元,之后二人便下了楼。 走进屋里,只见两个丫鬟正在往桌上摆菜,那中年妇女站在桌旁指挥,那姑娘站在她的旁边。 “少庄主早,昨晚睡得可好?”那妇人问,笑望着他,随即转过脸说:“静儿,还不快去给少庄主端水洗脸。” 那姑娘走去端了一盆水过来,他洗了手脸,接过她手中的帕子:“赵管事和王掌柜还没起来吗?”他边擦脸边问。 那妇人顿时沉下脸来:“没呢,刚才我让静儿去叫,说是叫不醒!”顿一下,气呼呼道:“也不知道昨晚灌了多少?在赵管事房里睡了一夜!” “哦,那我去看看!”他说,手帕递给那姑娘转身出去了,金元跟着也出去了。 房门开着,他们径直走了进去,只见赵管事和王掌柜搂抱着睡得正香。 金元不禁捂着嘴笑起来,他走到床前喊了两声,赵管事“嗯”了一声翻过身去,王掌柜没有任何反应。 金元正准备上前拍王掌柜,他忙拦住了,说:“让他们睡!”二人遂复又走了回去。 “怎么样?起来了没?”那妇人迎面问道,“没有,让他们睡,昨晚喝得不少。”他回答说,走进了屋,金元紧随其后。 “那还能少?喝得门都找不着!”那妇人挥下手说,顿一下,笑了笑同时换种语气:“既如此,少庄主,你们两个先吃,他们两个醒来再说!” “好,好!”他说,笑着点点头,走到那张桌前坐了,金元跟着也过去坐了。那妇人和那女子以及那两个丫鬟则退了下去…… 吃罢饭,他们又去了雪儿姑娘的住处。他本想与雪儿姑娘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谁知却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雪儿姑娘要去拜访独孤丞相。 他一下盯住了她的脸,说:“这怎么行呢雪儿姑娘?独孤丞相老奸巨猾,万一对你不利怎么办? “再说,我们昨晚刚闹了丞相府,你现在去岂不是等于告诉独孤丞相你与昨晚的事有关!”面露焦急之色。 雪儿姑娘望了他一眼,说:“这正是我去的目的,我就是要让独孤丞相知道他和吴掌柜的那点勾当已经不是秘密。 “我们海上雪宫已经知道了,让他好好地掂量掂量是舍弃吴掌柜,还是与我们整个海上雪宫作对! “至于安全?我自信我的武功可以保护自己,另外还有凌霜跟着,因此进出丞相府完全没有问题。”神情十分严肃。 “你说得是有道理,雪儿姑娘,你的武功我也相信,只是难保独孤丞相不会暗算你!俗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还是认为你这样做有点冒险!” 他挠了挠头说,顿一下,目光再次盯住她:“雪儿姑娘,你要去也行,只是请允许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用,不用!”雪儿姑娘说,连连摆手,“白公子,你还是去帮我们找线索,我这边的结果尚不可知,你那边多搜集一些证据,这会对我们很有用的!” 白书豪再三请求,怎奈雪儿姑娘只是不肯,没办法,他只好同意了。他心情不佳,坐一会便起身告辞了,换言之,也即是出去帮雪儿姑娘找证据。 花白胡子正在前院套那辆白色马车,他朝马车望一眼,叹口气走了出去。 “雪儿姑娘也真是的,少爷一片好心……”金元面有不悦道,“算了,走,去给雪儿姑娘找证据去!”他拍了下金元的肩膀说。 金元突然扭过头来,沉着脸说:“找证据,找证据,上哪找证据?京城都转个遍了!” 他望金元看了一会,如梦方醒似的说:“要不咱们去城外转转?说不定会有一些收获!” 金元脸上顿时闪过一道亮光:“好,好,我也正想看看城外是什么样的!”他说,笑容随即浮了出来。 出街口右拐,往西走没一会,便转上了那条南北大街。只见街上的行人和车马来来往往,街边挤满了小摊贩,脚步声、说话声、叫卖声、车轮声响成了一片。 二人沿着街往南走,远远看到木公子他们迎面走了过来。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黑衣男子,他认出那男子就是昨天在街上帮他们那人。这时木姑娘喊他一声,笑着走了过来…… 第127章 出城找线索 从茶馆出来,他们便与木公子他们分开了,木姑娘跟着他们。 三人沿着街继续往南走,转眼到了禁城门口,木姑娘指着里面说: “白公子你不知道,这里面就是皇宫,昨天上官公子领我们去兵器库时,我朝里面望了一眼,里面的房子可漂亮了!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兵器搬空了都没人察觉,难道里面的守卫都是死人吗?白公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问,随即向他转过目光。 “不知道!”他不禁笑了笑说,金元则现出厌烦的神色。 出城后是一条林荫大道:夹道两行白杨树,一眼望去满眼葱绿,路边蔓生着一些花草,碧空如洗,阳光明媚,惠风和畅。 木姑娘面带笑容地走在他左手边,一边和他说话,一边采撷路边的花草。他一直目视着前方,只偶尔才转过脸说一句,金元默默地走在他的右手边。 走不多远,木姑娘突然指着东边喊道:“白公子快看,那有个大湖!”他和金元随即也转过了目光: 只见一泓湖水在阳光下闪着波光,湖面上飘着几只小船,岸边长着几棵柳树,树下坐着几个人。 “要不咱们去那湖边玩一会?”木姑娘提议道,金元也有些心动:“对,对,我也想去那湖边看看!你觉得怎么样,少爷?” 他问,盯着白书豪的脸。 “先办正事,回来再说!”他望了二人一眼说。“那好!”木姑娘说,有些不满地噘了噘嘴,金元叹了口气,刚提起的兴致又落了下去。 他也不理会二人,径直向前走去,二人随后跟了上去。不时有路人迎面过来,一望就过去了,当然,也有回头看他们的。 走有二里多地,木姑娘又开始说起话来,他只好不咸不淡地回应着。 他们边走边聊,一晃又过去二里多地,远远看到路西边有一片林子,绿荫掩映之下隐隐似有人家。 他们遂穿过原野走了过去,不一时便到了那片林子前面。过了林子,那些房屋一下呈现在眼前,接着走不多远到了:是一个村落,大概有二十多户人家。 这时,有三个妇人正蹲在村口一棵杨树下闲聊,看见他们便向他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他先上前打个招呼,接着又和她们闲聊几句,之后才开始询问她们是否知道京城里“雪字号”纯盐造假一事。 “怎么不知道?”一个妇人说,“我们这里离京城比较近,所以平时缺东西了都到城里去买。 “大概是二三月间,有一次我去城里买盐,街上乱传说“雪字号”纯盐变了味,吃了对身体不好。没办法,我只好买了别的盐回来。” “对,对!”另一个妇人说,“我们平时吃的都是“雪字号”纯盐,自那以后就不敢买了,“雪字号”纯盐虽好,但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不是?” 他朝左右两边望了望,说:“不瞒你们说,我们便是海上雪宫的,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调查此事,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是真的盐有问题还是有人在造谣?对此你们可曾听到一些消息?” 他问,打量着她们。 “这就不知道了。”先前那妇人说,“我们平时很少去城里,一般都是去备办东西,有时赶上农忙时节,一两个月也不去城里一趟!” “对,当时地里正忙,谁有闲心管那事,只是后来听说又好了。”另一个妇人说。 “好,好,多谢,多谢!”他说,笑着向她们拱下手,之后他们便进了村。又问了几家,结果大致一样:只是听到一些议论,但却不知底细。 不过村民倒是都很热情,有的把他们当成了过路的客人,一进去便端茶倒水的,甚至有一个正准备出门,看见他们进来,忙放下农具陪他们聊了半天。 “我正好有些渴了。”木姑娘笑容满面地说,捧起面前的水咕嘟嘟喝了半碗,大喊:“爽快!” 他和金元也端起碗喝了几口,虽没有什么收获,但淳朴的民风却使他的心里很是舒服。 出了村子,沿着一条小路往南走,不过二三里,又来到了一个村落。那村子后面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水面上冒着气泡——看着像是有游鱼的样子。 他们遂走到河边的一棵大杨树下歇脚。木姑娘在那树下一屁股坐了,他和金元站在她旁边。 那里的村民依然很热情,依然没有任何收获,他望着对面的一排绿树以及绿树上面的蓝天,不禁叹了口气。 “我们雾青山的前面也有一条小河。”木姑娘望着水面说,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那小河就在雾青山下那片松树林的前面,河上还有一座小木桥。 “小时候我和哥哥如月总去那里玩,我们在河边钓鱼、在河边戏水、在河边洗澡、挖河底的泥巴扔着玩,光着屁股涂得满身都是。” 说罢咯咯地笑起来,金元也忍不住笑了。这时,他却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放风筝的场景: 阳春三月,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他跟着堂哥和堂姐,另外还有金元和他的两个丫鬟珠儿、燕儿,五颜六色的风筝飞上了蓝天,他们迎着春风和阳光跑着、叫着、笑着…… 第128章 途遇强盗 过了一会,三人沿着河边继续往南走,不多远又到了一个村落,远远看到村口有个红墙围着的院落: 周遭几棵绿树,青砖绿瓦,门楼高耸,在河岸上那片灰色建筑中特别显眼——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他们刚到村口,就听到那院里乱哄哄的,只见大门敞开,院里一片狼藉,阶前跪着一些男女: 有老有少,男的一声不吭,几个女的哭哭啼啼,两个小孩子也跟着哇哇大叫。另外还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老者旁边跪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 阶上站着五六个汉子,一个个肩扛着刀,其中一个麻子脸用刀指着那老者骂道:“他娘的,你个老棺材瓤子,说不说?不说大爷一刀砍了你!” 那老妇扭头望那老者一眼:“他爹,说了?舍财保命,就算不想咱们俩也应该想想孩子们啊!”她以一种近乎哭腔的声音说。 只见木姑娘一步抢进院里:“大胆强盗,光天化日就敢如此行凶!” 她厉声道,抽出五彩金丝绳甩手一鞭打了过去,只听当的一声,那麻子脸手中的刀掉到了地上。他和金元忙跟着快步进了院。 “他娘的……”那麻子脸顿时怒不可遏,话刚出口木姑娘一鞭盖在他脸上:他脸上登时起道红印,话被噎了回去,同时气焰也被打了下去。 阶前那些人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一个个转过身望着他们:男人楞在了那里,女人张大了嘴巴,小孩子挂着鼻涕,老者眼里泛起了光。 “你们几个是死人吗?还不快上!”那麻子脸怒气满面道,话音未落,另外那几个汉子便举着刀跳了下来。 木姑娘挥起鞭子打了过去,他随后迎上去一阵拳打脚踢全部撂倒了。那麻子脸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好汉饶命,大侠饶命,我今后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再也不干杀人越货的勾当了!”说罢咚咚地磕起头来。 另外那几个汉子也纷纷爬起来跪下磕头:“大侠饶命,女侠饶命……” 木姑娘望他们一眼,收了鞭子,捡起地上的刀走上了台阶:“狗强盗,你不是嚣张吗?怎么不嚣张了?要砍人家的头,我看应该把你的狗头砍下来!” 她举起刀怒气冲冲地指着那麻子脸说,说着把刀放到了他的肩上。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上有八十岁老母……”那麻子脸浑身瑟瑟发抖地说,“有老母你还做强盗?!”木姑娘沉着脸说,一脚踹翻了麻子脸。 那麻子脸爬起来磕头如捣蒜一般:“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今后……”他求饶道,木姑娘对他望也不望,刚抬起脚白书豪忙上前拦住了: “算了木姑娘,饶他一命?给他一次做人的机会!”他说,瞪了那麻子脸一眼:“还不快滚,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为非作歹决不轻饶!” “多谢大侠,多谢大侠!”那麻子脸忙拱手说,连磕两个头爬起来跑了,另外那几个强盗跟着也跑了。 “白公子,你为什么不让我教训那狗强盗?”木姑娘说,转过目光面有不悦地望着他,顿一下,突然笑了: “白公子你还抓着我的胳膊,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她换种语气说,面色十分温和。“哦!”他忙松开了手,同时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神色。 这时,那老者上前一步扶着膝盖跪了下来:“两位救了小老儿一家,小老儿无以为报,两位恩人在上,请受小老儿一拜!” 他满面感激地说,说罢磕起头来,其他的人也都跟着纷纷跪下磕头。 “老伯言重了,快请起!”他忙回过头说,走下台阶扶住了那老者的肩。“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实在不敢当!” “对,对,这算不了什么的,你们快起来!”木姑娘转过身做着手势说。 “两位恩人过谦了,你们当得,你们当得,你们绝对当得!”那老者一脸严肃地说,扶着膝盖站了起来,身后那一溜男女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老者回头望了他们一眼:“我说都别愣着了?快收拾收拾,院里乱成什么样子了?恩人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说,目光不无严厉。 “哦,哦!”那几个男女同声应和,接着便开始忙碌起来:散落的布匹捡了起来,歪倒的桌凳扶起来摆正了,碎木片扫到了一堆,碎瓷片清理了。 “屋里太乱,恩人先在院里坐一坐,等一会再请恩人去厅堂。”那老者笑着向他们转过目光说,忙过去用衣袖擦了擦那几个凳子。 他们遂走到台阶南边那张桌前坐了。那老者随后在他对面坐了,说声“上茶”,其中一个女子随即跑走了。 “不用了,我们在前面村里刚喝过。”白书豪忙摆手说,“对,我喝了大半碗呢!”木姑娘面带笑容地说。 “哎呀!”只见一个妇人惊叫一声立在了阶上,“我身上的首饰全被那个狗强盗拽走了!”她说,很是遗憾的样子。 “妹妹,还想你的首饰呢?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另一个妇人说,说着走上了台阶。 那两个小孩绕着院子跑了一圈,之后跑到了木姑娘的身边,其中一个向她眨着眼说:“姐姐,姐姐,你的绳子真好看,能让我们玩玩吗?” 木姑娘转过身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小朋友,姐姐这个不是绳子,是鞭子,是用来打坏人的,因此不能给你们玩。” “虎他娘,快把孩子领走,挂着鼻涕在客人面前像什么样子?”那老者望那孩子一眼说。“哎,哎!”一个妇人答应着过来把那两个小孩领走了。 第129章 酒肆吃饭 接着茶来了,老者给他们一人斟了一杯,随后放下茶壶,问:“不知你们是从何而来?要到什么地方去?”盯着他的脸。 “我们不是过路的。”白书豪笑了笑说,接着说明了来意。 “老汉倒是很想帮你们这个忙……”那老者说,面有难色,“但我也只是听邻舍说了那么一嘴,实在不知道底细!” “屋里已经收拾好,可以请恩人进去了。”一个男子跑过来说,“既如此,三位请!”那老者站起身说,向他们做个请手势。 “不用了,我们再去村里其他人家问问!”他摆下手说,随后也站起了身,木姑娘和金元跟着也站起来了。 那老者忙伸手拦住了他,说:“这怎么行呢?你们救了我们一家,无论如何也得吃顿饭再走啊!”面露焦急之色。 “不了,不了!”他连连摆手道,“时间还早,我们想再去其他村里转转。” 那老者再三挽留,他只是不肯:“他娘,去取五十两银子来!”那老者想了想说,“哎!”那老妇正在阶前站着,转身走了。 “心意我们领了,只是银子实在不敢当!”他提高声音一本正经地说,“对,对,怎么能要你们的钱呢?”木姑娘说,神情十分严肃。 没一会,那老妇托着五锭银子走了过来,那老者接过银子就往他的手里塞:“这是我们全家的一点心意,还望你们不要推辞!” 他说,一脸的笑意。白书豪自是不肯受,那老者再三相让,可他仍不肯让步。那老者见他如此顿时大为感动: “侠士啊,侠士啊!算了,既如此,老汉也不勉强你们了。”他很是感慨地说,把银子放到了桌上,接着一家人送他们出了门。 只见村里家家大门紧闭,起初敲门没有人应,后来他边敲边说:“你们不要怕,那些强盗已经被我们打跑了!” 这才有几家开门,且一个个都拿钦佩的目光望着他们,对他们也十分热情。只是结果并不理想,他们遂满怀愁绪地出了村。 出村后,沿着一条小路往东走,之后又转了两个村,依然是一无所获。看看已到了中午,木姑娘也嚷着饿了,他们只好找吃饭的地方。 询问路人得知:沿着前面那条官路往南走,不上二里有个酒肆。他们遂转上了先前那条林荫大道,走不多远到了: 只见路边盖着两间茅草屋,门前挑着一个招子:黄底黑字,上写一个大大的“酒”字。 他们径直走了进去,里面摆着七八副桌凳,其中两副已坐了人,三人过去找个位置坐了。 “不知三位客官想吃点什么?”一个妇人笑着走过来问,“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招呼!”他说,那妇人答应一声,喜笑颜开地走了。 没一会,端着菜走了过来。她把菜一道道放到桌上,另外还有一坛酒,之后说声“客官慢用”转身走了。 “木姑娘请!”他收回目光说,向她做个请手势。“白公子请!”木姑娘说,望他一眼拿起了筷子:“饿死我了!” 她说,随即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同时边吃边倒了一碗酒:“白公子吃呀?你们也吃呀?”她端起酒一饮而尽,面带笑容地说。 “好,好!”他点了点头说,拿起了筷子,金元也拿起筷子吃起来。 木姑娘捧起酒坛给他倒了一碗,给自己倒一碗:“白公子,来,我敬你一碗!”笑着向他端起酒说,说罢一饮而尽。 “好!”他说,忙端起酒喝了。“别光喝呀?少爷,来,来,吃菜,吃菜!”金元用筷子指着菜说,他们遂接着吃饭。 木姑娘不时转过脸向他敬酒,三人边吃边喝边聊,一坛酒很快见了底,桌上的菜也吃得七七八八了。 之后算还了酒钱。他们正准备起身,木姑娘突然扶住了头:“我的头怎么有些晕啊?”她说,脸颊红红的,忙一手扶住了桌面。 “既如此,那咱们就坐一会再走好了。”他朝木姑娘打量一眼,说,望了望门外: “反正现在外面正热,咱们不如等午后凉快些再起身。木姑娘,你要是觉得头晕,就趴在桌上睡一会。” “对,对,大热的天,又喝了那么多酒,很容易中暑气的。”那妇人一边收拾旁边的桌子一边说。 “好,好!”木姑娘点着头说,扶着桌子缓缓坐了下来,她睁着眼两手枕着头趴在桌上:“不应该啊?” 她说,没一会便闭上了眼睛,接着均匀的呼吸声响了起来。 约莫过了一刻来钟,金元开始有些坐不住了,他一会望望木姑娘,一会望望门外。 “你要是觉得闷就出去转转。”他瞥了金元一眼说,“那我出去了,少爷?”金元笑了笑说,站起身走了出去。 这时,先前那两桌客人已经走了,屋里只有那妇人洗刷碗筷的声音。走访了五个村落,问了二十多户人家,竟然没有探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他想。 是方向不对吗?那样机密的事寻常百姓怎么会知道呢?与其在村落里转,倒不如去三教九流的聚集地问问,那些人平时角角落落都钻,说不定能探听到一些消息。 他望一眼木姑娘,站起身走了出去。金元正坐在路边的一棵树下乘凉,他过去说了想法,金元很是赞同。 第130章 一天过去了 木姑娘睡了大半个时辰才醒过来,不见了二人,大惊道:“他们不会是丢下我走了?”急忙起身出了门,看到二人坐在路边树下,这才放下心来: “我以为你们走了呢!”她说,笑着走了过去。“怎么会呢?一起出来的自然要一起回去。” 白公子说,面带微笑地站起了身,见她的脸色已恢复过来:“走!”他说,金元随即站了起来,三人遂沿着那条林荫路往回走。 时至午后,日头已不耀眼,阵阵清风扑面,一眼望去:绿的树、蓝的天、一望无际的原野。 木姑娘的兴致特别高,她不仅脚步变得轻快不少,话也多了起来。他只好边走边回应着,金元时不时地插上两句,总之气氛比来时好多了。 没一会,那个大湖又映入了他们的眼帘。木姑娘再次提议去那湖边玩玩,金元也有此意,他想了想同意了,三人遂向那湖走去。 刚到湖边,木姑娘便嚷着要划船。一来考虑到她跟他们跑了大半天,是应该让她玩玩,二来他也想放松放松,于是便同意了。 他过去买了一条船,木姑娘率先跳了上去,他和金元跟着也上去了。这时,他突然看到明心兰和赤凤就在他们旁边那条船上,遂跟她打了个招呼: “明姑娘竟然也在这里?明姑娘好有雅兴啊!”他面带微笑地说。 明心兰望他一眼:“白公子啊?没什么,我们在城里转腻了过来玩玩!”她说,顿一下: “白公子怎么有闲心过来玩?”她问,“哦,我们在城外转了半天!”他回答说。 木姑娘一直缠着金元要船桨,金元奈不过只好给了她。她一桨下去水便雨点般落了下来,他们身上自是不用说,明心兰的袖子上也溅了一点,只见她登时沉下脸来: “不长眼的东西!急着投胎吗?”她满面怒气地说,拿起船上的桨一桨拍在了水面上,又是一阵的雨点,他们三人身上都落了不少。木姑娘气不过,便跳过船与她打了起来。 二人从船上打到了岸上,他、金元、凌霜也跟着上了岸,岸边很快围来一些看热闹的。二人现在正在气头上不好劝,他想,等等看,遂站在一边观战…… 与木公子他们分手后,他和金元没有直接回铺子,而是去了雪儿姑娘的住处:他急于想知道雪儿姑娘丞相府之行的结果。 一会到了,只见雪儿姑娘手拿一本书坐在那花园的亭子里,院里笼着一层绯红色的烟霭,她娴静地坐着:侧脸比西边的晚霞还要明艳。 白书豪不觉看呆了,金元也停下了脚步,直到耳边响起凌霜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小姐,白公子来了!”他忙走上了台阶,金元跟着也上去了。 雪儿姑娘请他坐,他遂在她对面坐了。接着说了他这边的情况,又把遇到强盗的事说了。 “好,你们辛苦了!”雪儿姑娘说,微微一笑,随即吩咐凌霜上茶。 “雪儿姑娘,不知你今天去丞相府可有收获?”白书豪问,盯着她的脸。“先那门子不让进,后来报了我家小姐的名号才让进。”凌霜一边倒茶一边说。 “独孤丞相对我倒是挺客气的,只是不肯吐口,说容他再考虑考虑。他在观望,在看我们这边的进展。”雪儿姑娘放下手中的书,说。 “如此咱们更得抓紧了!”他说,倾着身子,“咱们只有收集了足够多的证据,才能逼迫孤独丞相抛弃吴掌柜。” “不错!”雪儿姑娘点下头说。接着他又说了去三教九流聚集地的想法,并做了分析,雪儿姑娘对此很赞同。 闲聊一会,他知道雪儿姑娘从丞相府回来没有出门,不过是在院里侍弄侍弄花草看看书。凌霜去跟踪了吴掌柜,但却没有任何收获。 看看天色已晚,他遂起身告辞了,金元跟着也走了。 赵管事和王掌柜正在等他们吃饭,见他们进门,忙起身迎了上去:“少庄主,不知你出去一天去哪玩去了?”赵管事问。 “没什么,上午去城外转了转,下午在南门外那湖里划会船。”他回答说。 “只要少庄主玩得开心就好!”王掌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之后他、赵管事、金元、王掌柜依次在那张桌前坐了,王掌柜吩咐一声上菜,两个丫鬟端来了酒菜。 吃饭时,他问起了三教九流聚集地的事。“那些人就在城西北角,也即是过第二个路口往西最里面那条街上。” 王掌柜说,顿一下,问:“少庄主,你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他连连摆手说,“我只是好奇想去看看罢了。” “那地方热闹是热闹,只是多有地痞无赖。少庄主,你去时一定要当心些,那些无赖挺难缠的!”王掌柜放下筷子说。 “好,好,我知道了!”他笑着点头道。 四人边喝边聊,渐渐都有了一些酒意,他和金元尚且犹可,王掌柜和赵管事已经有七八分了。 他望了望二人,站起身说:“好!我看咱们今天就到这里,王掌柜、赵管事,你们可不能再像昨天那样了。” “昨天不是少庄主来了吗?高兴!”王掌柜说,笑容满面,“对,对!”赵管事附和道。 “那是自然,昨晚睡过头耽误了多少事!”王掌柜如梦方醒似的放下酒杯说,四人遂散了。 “那我就不送你们上去了,少庄主?”走到院里,王掌柜说,笑着向他们挥下手。 “好,王掌柜,你也回去早些歇息。”他回过头说,面带笑意。 王掌柜告辞走了,他们则上了楼。赵管事在他房里坐一会便回去了,这时窗外一片漆黑…… 第131章 比试拳脚 窗外渐渐明亮起来,木青云知道是月亮出来了,但却没有抬头,他正坐在桌前想事情:最近两天发生的事让他有点应接不暇,须得好好地想一想。 这时独孤傲那张圆脸突然浮现了出来:真是倒霉!他想,怎么一到京城就遇到了他?进城前就听说他是京城一霸,偏偏遇到了他?唉! 好在以我们的武功对付他不是问题!可他却是独孤丞相的儿子,据说独孤家在京城的势力很大,幸亏遇到了上官公子,不然事情将会变得很难办。 说来也是缘分:第一次见他是在红谷县城,当时我正在富贵客栈里当伙计。 之所以在那里当伙计,是因为我们青木族是四大部族中最穷的,为了贴补族中开支,有时需要年轻族人下山做工。而今年那张做工名单中有我的名字,所以我就去了。 那天早上收拾房间时,我看到床上有一个发光的石头,想着可能是客人遗失的,便捡起那石头急忙下了楼。 幸好那时上官公子刚出门,我忙追上去还给了他。上官公子对我很是感谢,又要给我银子。 一来当时我想着那本就是我们伙计的份内之事,再者只是举手之劳罢了,遂婉言谢绝了。 总之算是帮了他一点小忙。谁知这次我们一到京城就遇见了他,他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不仅在街上帮我们打斗,还邀请我们去他家里,如此一来免去了独孤家的打扰。试想一下,如果当时在富贵客栈里,我没有捡到那块石头,他又怎么会记得我? 即便这次他会在街上帮我们打斗,但也未必会邀请我们去他家里,我们虽不怕独孤家来找茬,但住在客栈里难免会有麻烦。 没想到他竟是上官将军的儿子!兵器库被盗一事确实是挺令人惊讶的,我也想不明白那些兵器是怎么被盗走的?就算是功夫高手,盗一件两件容易,两个库房全都搬空了…… 唉,想不明白!上官公子帮了我们,又管待我们吃住,我们自是要帮他解决这个问题,至少也要帮他查明真相后再走,看来我们在京城要多待一些时日了。 白公子也到了京城,他们竟比我们到的还早!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一见他便跟着跑了一天,简直把我和如月都忘了。 可白公子的心却在雪儿姑娘身上,这不,他正在帮她查盐款亏空。雪儿姑娘,雪儿姑娘,那张鹅蛋脸又浮现了出来: 她也在京城,为什么没有遇到呢?却遇到了明心兰,想不到她也来京城了,还跟妹妹打了一架。不过溅身上一点水罢了,道个歉就完了,至于打架吗? 二人的性子实在是暴躁,唉!这时眼前突然闪了几下,他一下惊醒过来: 桌上的油灯正不停地蹿动着火苗,黑烟滋滋地往上冒,屋里一闪一闪的。他遂拨了拨灯芯,火苗安静了下来,窗外一片明亮。 唉,不想了,睡觉,今天就睡过头了,他想,摇摇头吹灭了灯…… 第三遍鸡叫他便起来了,窗外月明如昼,他盘腿坐在床上屏息静气,静心凝神,气随意动,心随神往…… 起初有些不顺,后来渐渐顺畅起来,真气贯穿了全身,比以往的感觉还要好。他自是很高兴,越发沉醉其中,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他本想再练一会,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哥,你个大懒虫,日头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妹妹边敲门边说,接着是一串咯咯的笑声。 “青姐姐!”如月的声音。他只好穿上衣裳下了床,一打开门妹妹便笑着跑走了,上官公子正在院里练功,如月站在门旁: “云哥哥早!”她望他一眼说,面带微笑。“早!”他说,点了下头,随后便立在檐下看上官公子练功。院里笼着一层薄薄的红雾,晨风拂面,鸟鸣婉转。 妹妹站在旁边看一会:“上官公子,一个人练有什么意思?来,咱俩切磋切磋,你敢不敢?”她说,仰着脸很是神气。 “那有什么不敢的?”上官公子说,收了拳望她一眼:“不过木姑娘,你是女孩子,我让你三招。”他换种语气说。 “上官公子,你是看不起女孩子怎么的?看招!”妹妹挥下手说,她面有不悦,挥拳打了过去。 “我不是那意思!”上官公子说,忙伸手接住了,二人遂打了起来:拳来拳迎,掌来掌挡,拳来掌迎,掌来拳挡,脚来脚迎,脚起拳出…… 二人你一拳我一脚,你一脚我一掌,手脚并用,来来往往,只见两个身影上下翻飞,打了四五十合仍不分胜负。 接着又打了一会,只见妹妹闪身跳到了一边:“停,停,歇会再打!”她边做手势边喘着气说。 “好,好!”上官公子点点头说,笑着收了拳。青禾一直在旁边观看,这时忙上前递给他一个帕子,上官公子接过揩了揩脸。 妹妹走到那棵桂花树下坐了,上官公子把帕子递给青禾,朝他和如月这边望了一眼:“木公子、李姑娘,你们也过来坐?”他说,向那棵桂花树走去。 “好。”他和如月同声道,随后也走过去坐了。“木姑娘,功夫不错啊!”上官公子望着如月坐下,面带笑意地向妹妹转过目光说。 “上官公子,你的功夫也不错啊!”妹妹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说。 “那咱们还打吗?”上官公子问,盯着她的脸。“要不不打了?你看?你打不赢我,我也打不赢你,没什么意思!”妹妹歪头想了想,叹口气说,说罢侧过脸去。 “好,那就不打了。”上官公子说,扭头望了青禾一眼:“青禾,可安排厨房准备饭菜?” “少爷,我来就是为了此事,刚才看你们在比武没敢上前打搅,不知少爷早上想吃什么?我这就吩咐厨房去做!”青禾站在桌旁垂着手说。 “嗯,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与平时一样就好。”上官公子若有所思地说,顿一下,抬起头来: “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你们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吩咐厨房去做!”他问,打量着他们。 “不用了!”如月忙摆手说,“我倒没什么,只要有好酒好菜就行!”妹妹说,笑容满面。 “既如此,还与昨天一样,去!”上官公子说,挥了下手,青禾答应一声走了。没一会,她便走了回来,说已经吩咐好了。 第132章 禁军打人 院里亮堂堂的,先前的红雾早已消散,日头在屋顶上方放射着金光。他们闲聊一会,酒菜端了过来,他们遂开始吃饭。 妹妹与上官公子边喝边聊,他和如月没有喝酒,坐在一旁听着。 “我今天想去城西北角那条街上转转,那条街上三教九流地痞无赖什么人都有,那些人消息灵通,说不定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上官公子放下酒杯说。“好呀,好呀,我就喜欢去热闹的地方!”妹妹说,一脸的兴奋。 “若是碰到那些地痞无赖为非作歹,我就打得他们满地找牙,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为非作歹了!” 二人正说着,文虎突然急匆匆跑过来说:“不好了少爷,禁军当街打人了!” “什么?!”上官公子讶异道,猛地站了起来:“这还了得,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他瞪着眼说,顿一下,向他们转过目光,同时换种语气:“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妹妹顿时来了兴致,也要跟着去,上官公子同意了,他和如月也跟着去了。 “就在前面街上!”文虎边走边说,“吃罢饭,我去街上找线索,远远看到前面围着一些人,我分开人群走了进去,只见两个禁军正在打一个老汉。 “我忙上前制止了,并训斥了那两个禁军一顿,等少爷过去发落。” “人怎么样?”上官公子头也不回地问,“人倒是没啥大碍,只是挨了一些拳脚。”文虎紧跟着他说。 转眼到了路边一个摊位前:只见地上一片狼藉,桃子滚了一地,那老汉正一手捂着脸,一手捡地上的桃子。 有几个好心人在帮着他捡,另外旁边还站着一些看热闹的,那两个禁军则低着头站在一边。 上官公子瞪了那二人一眼,径直走到那老汉的面前,先向他问了好,接着说: “我是上官云飞,是禁军统领,都是我管教属下不严,实在对不住了老伯!”说着俯身向那老汉拱下手。 那老汉望他一眼,忙低下了头:“怎敢?怎敢?”只见他用一只手搓着腿说。妹妹也加入了那些捡桃的人中,地上只剩下几个,一会便捡完了。 上官公子则向那老汉询问事情的经过,那老汉不禁叹了口气,说: “我正在街上卖桃,这时过来两个军爷问桃甜不甜。‘甜,甜,都是自家种的,不甜不要钱!’我说。 “‘这可是你说的?’一个军爷说,拿起桃子咬了一口,说不甜,不甜,随手扔了,又拿起一个咬一口扔了,一连扔了三个。 “看到桃子被如此糟蹋,我的心里很是难受,到第四个我拦阻道:‘军爷,都是辛辛苦苦种的,吃了不可惜,你这样糟蹋……’ “‘吃你的是看得起你!’那军爷瞪着眼说,‘你不是说不甜不要钱吗?我还没有吃到一个甜的,我要把这筐桃尝个遍,没有甜的再找你算账!’ “我忙扑通跪下了,同时用手搂住了筐子。那军爷骂我一声‘老不死的’一脚踹在了筐上,筐里的桃子散了一地,我也跟着那筐子倒了。 “那两个军爷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打,后来多亏这位义士,”他指了指文虎,“不然怕是老命难保!” 上官公子听后顿时涨红了脸,走过去打那两个禁军一人一个耳光,厉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当街寻衅滋事殴打平民该当何罪?” 那两个禁军扑通一声跪下了:“统领饶命,小的一时糊涂……”上官公子对他们望也不望,吩咐文虎道:“去,把这二人押回营里去,等会我亲自去营里发落!” 文虎答应一声,走到那二人面前说:“别跪着了,走!”二人站起身走了,文虎跟在他们后面。 上官公子复又走回那老汉面前:“让老伯受委屈了,都是我管教不严,我先在这里给老伯赔个不是!” 他说,郑重地向那老汉拱下手,接着从腰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那老汉手里:“这点银子你收着,老伯,就权当是对你的赔罪了!” 那老汉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怎敢?怎敢?” “没什么不敢的?”上官公子说,盯着他的脸,把银子再次放到了他手里:“老伯,这是你理应得的,就权当是我们赔你的桃和医药钱了。” 他拍了拍那老汉的手说。那老汉接了银子扑通一声跪下了:“大好人啊,大好人啊,你真是大好人啊!”他说,眼里闪着泪花。 上官公子忙扶住了他,说:“你这是干什么老伯?我实在承受不起,这本就是我们的不是!”面露焦急之色,说着扶起了那老汉。 那老汉望了上官公子一眼:“上官统领,这筐桃现在是你的了。”他满面感激地说,顿一下:“大家快来呀,快来呀,上官统领请大家吃桃了!” 他突然兴奋地大声喊道,两颗浑浊的泪珠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那些围观的过路的还有旁边摆摊的一哄而上,一筐桃霎时见了底,妹妹手那么快也只抢了一个。 这时,那老汉再次向上官公子道了谢,随后背起筐走了。妹妹咬了一口桃子:“甜呀,怎么不甜?”她说,面有疑惑,他、如月、上官公子都不禁笑了。 第133章 处罚肇事者 青禾正坐在那棵桂花树下等着他们,见他们走过来,问:“怎么样少爷,解决了吗?”说着站起了身。 “你们先吃,要是凉了让厨房里热热,我还有事要办就不吃了!”上官公子朝桌上菜瞥一眼说,径直向北边那排房屋走去,青禾跟着也走了。 “不用热,凉了也没什么,夏天吃凉的正好!”妹妹挥下手说,笑着过去坐了,他和如月则站在不远处相顾无言。 “你们不吃吗?”妹妹吃了几口菜,扭过脸问,“你就知道吃,没见上官公子有事吗?”如月望她一眼,面有不悦地说。 没一会,上官公子和青禾便走了回来。这时上官公子已换了一身戎装:头戴一顶狮子盔,身穿一件鱼鳞甲,前后两个护心镜,气宇轩昂,英武不凡。 “你穿成这样干什么去,上官公子?”妹妹忙放下筷子问,“去营里处置那两个禁军!”上官公子回答说,在桌旁站住了。 “那我们跟你一起去,听起来很有意思!”妹妹说,猛地站起了身。 “好,不过到地方只能静静地看着,不能乱说话!”上官公子点下头说,“不说话,不说话。”妹妹说,一脸的笑意。 “这些饭菜怎么办,少爷?”青禾问,“收了。”上官公子说,挥了下手,青禾答应一声走了,他们则跟着上官公子向院门走去。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不时还有车马和轿子经过,路边那些小摊贩正在阳光下叫卖。 四人沿着街往前走,没一会到了禁城门口。上官公子亮出令牌,守卫让开了路,他们径直走了进去: 那片金碧辉煌的建筑再次呈现眼前,同时还有那道高大的朱红色宫墙。往前走不多远,右拐转上了一条向南的路,路两边建着两排青砖绿瓦的房屋。 他们沿着那路往前走,约莫走有一箭之地,右边的房屋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城墙: 一丈多高,没有门楼,上面插着旗子,居中一个城门洞,洞口上方刻着“禁军营”三个大字——朱红色,特别醒目。 门口站着两个戎装兵士:“统领好!”二人挺直身齐声道,“好!”上官公子望他们一眼走了进去,他们也跟着进去了。 走出城门洞,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四面城墙围着一大片空地,靠着城墙根盖着一圈房屋,全是一色的青砖绿瓦。 空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器具,周围人头攒动,走来走去的全是戎装兵士,干什么的都有:打拳的,耍刀的,玩矛的,抡锤的,射箭的,跑马的…… 那些人的目光一下全被他们吸引了过去,“好好操练,好好操练!”上官公子边走边面带微笑地挥着手说。 妹妹一直东张西望的,脸上充满好奇神色,他和如月同样也好奇,但却没有妹妹那么大胆:他们的目光很快便被那些兵士的目光逼了回去。 这时文虎迎面跑了过来,说:“少爷,那两个禁军已被关了起来,随时听候你的处置!” “好!”上官公子点下头说,径直向前走去,文虎忙转身跟了上去,他们则紧随其后。 只见西边的城墙根下居中砌着一个高台,四根立柱在台上撑起一个亭子。 台子的后面摆着一个案子,案上放着三个插满令箭的竹筒,竹筒旁边放着一块醒木,案后放着一张靠背椅,椅后墙上挂着一面虎头旗。 椅子旁边站着两个兵士,台下是一道高高的台阶,台阶下面相对立着两排架子,那两排架子上插满了兵器。台阶左右两边立着两面大鼓,鼓下分别站着两个兵士。 一行人径直走上了台阶。上官公子走到那张靠背椅上坐了,他们分立在案子左右两边:文虎和妹妹站在左边,他和如月站在右边。 上官公子朝下面打量一眼:“击鼓!”他挥下手说,其中两个鼓手开始敲起鼓来,鼓声顿时响彻天空。 先时鼓点稀松,后来渐渐变得越来越密,那些兵士纷纷聚拢了过来,不一时台下便明晃晃站了一片——约有一两千人的样子。 鼓声戛然而止,四周一片静寂。台下的目光齐刷刷向他们射了过来,妹妹直勾勾地盯着台下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如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的神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同样也不敢与那些兵士对视,忙扭过脸去,只觉心里咚咚地跳个不停。 “弟兄们好,旁边这三位是我的朋友,还望大家不要感到好奇!”上官公子望如月看一会,指着他们向台下转过目光说,顿一下: “我召集大家的目的可能有些弟兄已经猜到了,不错,我过来就是为了处理张强赵五当街殴打平民一事!” 他突然提高声音说,边说边打量台下,那声音在空寂的场地上显得特别响亮,继而向文虎扭过头: “文虎,去,把张强赵五给我押上来!”文虎答应一声跑下了台阶。 没一会,只见四个兵士押着那二人走了过来,文虎跟在后面。那二人的面色很是灰暗,那些兵士的目光全向他们转了过去,二人羞惭地低下了头。 那四个兵士押着他们走到阶下站住,二人扑通一声跪下了:“统领饶命,统领饶命,小的只是一时糊涂,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一边告饶一边磕头。 上官公子瞥了他们一眼:“现在知道错了?!”他问,拿起桌上醒木啪的拍到桌上: “禁军是什么?是皇家的颜面!你们身为禁军不仅不好好约束自己,反而当街寻衅滋事殴打平民,你们丢的不是自己的脸,也不是我的脸,丢的是陛下的脸!” 他指着二人一脸严肃地说。台下鸦雀无声,那两个禁军则抱着头趴在地上。 上官公子盯他们看了一会:“张强赵五当街殴打平民实在罪不可恕,各打五十军棍以儆效尤,如有再犯定斩不饶!” 他拍下醒木厉声道,随手飞出一支令箭,其中一个兵士过去接了令箭,另外那三个兵士则开始忙碌起来: 两个走去抬来了一条长凳——黄木色,六尺来长,二尺来宽;一个拿来了一根木棍——五尺多长,碗口粗细,上面血迹斑斑。 那两个兵士拉起左边那个禁军按到了木凳上,另一个兵士手拿棍子走到那木凳前面,他先往手里吐了口唾液,接着举起了棍子…… 耳边响起了沉闷的声音,棍子不停地抽打下来,屁股渐渐鼓了起来,衣裳变得越来越薄,血渗了出来,那人叫出了声,另一个禁军跪在阶下瑟瑟发抖。 抽打声、叫喊声、墙上的旗子、明媚的阳光一起涌了过来,他突然想起了族人接受族规的场景。 等回过神,声音已经消歇了,那个禁军已经被两个兵士拖走了,另一个禁军被按到了木凳上…… 第134章 禁军营比武 “好,张强赵五当街殴打平民一事到此结束,张强赵五虽有过错,但二人已得到应有惩罚,希望大家不要在私下议论。 “另外大家也都看到了,希望大家能引以为戒,我先把话说在前面,再有犯者重责一百!” 上官公子收回目光,拍下醒木,站起身说,顿一下,换种语气: “弟兄们,还是那句话:你们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你们是禁军,不是地痞无赖,走在街上代表的是皇家颜面,因此要时刻约束自己,多做一些为陛下增光的事!” 那些兵士一个个站在台下默不作声。 沉默一会,上官公子又突然坐下了:“对了,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不瞒你们说,我这营中有几个功夫不错的,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与他们切磋切磋?” 他问,转过目光打量着他们。 “有兴趣,有兴趣!”妹妹急切地说,一下盯住了他的脸:“快让他们出来,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的功夫如何?”她面带笑容地说。 “青姐姐!”如月朝她丢了个眼色,“没事,没事,放心,放心,我不信有打过我的!”妹妹挥下手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既如此,我让他们出来了。”上官公子笑了笑说,接着朝台下望了一眼: “弟兄们,实不相瞒,我这三位朋友都是江湖中人,三人的武功都不错,不知你们中间有没有人敢跟他们比试比试的?” 犹如一个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台下霎时骚动起来:有轻轻走动的,有低声交谈的,有交头接耳的,还有的对他们指指点点。 妹妹走到台前望了一会:“没人吗?”她问,纵身跳下台子走到那两排兵器的中间:“不是我说,你们一个个也太胆小了?比个武都不敢!” 她仰着脸说,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那些兵士。 “休得张狂,我来!”一个兵士推开人群走了出来,“谅你一个丫头片子能有多大的本事?” 他说,在离妹妹两三步远的地方站住了:那兵士五尺多高,四方脸,身材魁梧。 “击鼓!”上官公子挥下手说,那两个鼓手又开始敲起鼓来。 “不错,不错,你还有一些勇气。”妹妹打量那兵士一眼说,顿一下,扬起了脸:“这样?我让你三招,来!”说罢拉开了架势。 “你这丫头,也太看不起人了,今天我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你,看招!” 那兵士指着妹妹说,怒气冲冲地挥拳打了过去,只见那醋钵般的拳头挟裹着他的满腔怒气直奔妹妹面门而来。 但妹妹却毫不在意,待那兵士的拳头切近,她一闪身便躲开了。那兵士急忙收了拳,随后站稳身再次挥拳打了过去,妹妹右边一闪又躲开了。 那兵士顿时涨红了脸,接着重整旗鼓再次挥拳打了过去,妹妹闪身转到了他的身后,她面带笑容简直就跟玩儿似的。 “你,你……”那兵士转过身指着妹妹说,瞪圆了眼,额上青筋直跳。 妹妹瞥了他一眼:“当心!”她说,挥拳打了过去。那兵士急忙出拳去挡,妹妹右拳虚晃一招,左拳随即从侧后击出一拳打在耳门上。 那兵士不禁趔趄一下,他甩了甩头向妹妹挥拳打了过去。妹妹伸手接住,顺势往前一送转到那兵士身后双拳齐出,那兵士的身体猛地前倾险些栽倒在地。 那兵士回过身怒气满面地喊叫着挥拳向妹妹打了过去,妹妹毫无惧意,挥拳迎了上去:他的拳头全被妹妹躲过了,自己倒挨了不少拳。 二人又打了一会,妹妹突然虚晃一招,接着纵身而起一脚盖在他的左脸上,那兵士趔趄几下扑通一声倒了,鼓声停了,台下一片唏嘘声。 那兵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狠狠瞪了妹妹一眼:“拳脚我不如你,有本事咱比兵器!”他说,过去到左边架上取了一杆枪:“快取兵器!” 他举起枪指着妹妹说,这时鼓声再次响了起来。“比就比,怕你怎么的?”妹妹瞥他一眼说,嗖一声抽出了腰里的五彩金丝绳。 那兵士朝她手里望一眼:“我让你拿兵器,不是破绳子!”沉着脸没好气道,妹妹扬了扬手里的五彩金丝绳:“这就是我的兵器!”她不无得意地说。 “既如此,看枪!”那兵士说,对她望也不望一枪刺了过去。妹妹忙闪身躲开,随即回身一鞭打了过去,那兵士的头上挨了一下。 他顿时怒不可遏,回转身再次挺着枪向妹妹直奔过去。妹妹纵身一跳与他拉开了距离,接着挥舞起那条五彩金丝绳来: 一条鞭子被她甩得水火不进,那兵士不仅近身不得,他的头上、脸上、身上还挨了不少鞭。 过了一会,妹妹突然一鞭直扫过去,只听当啷一声,那兵士手中的枪落到了地上,台下又是一片唏嘘,同时鼓声也消歇了。 “你厉害,我服了!”那兵士说,向妹妹拱下手转身走了,妹妹收起了鞭子:“还有人吗?”她问,望着那些兵士一脸的得意。 “有!”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随着那声音走出来一个兵士:“我来会会你!”他说,径直走到妹妹面前站住。那兵士长脸,浓眉,中等身材。 “好,好,来,来!”妹妹面带笑容地说,“请赐教!”那兵士俯身拱下手说,望她一眼挥拳打了过去,这时鼓声再次响了起来。 妹妹仍是先让了那兵士三招,只见她左闪右闪,腾挪跳跃,三招很快被她躲了过去。接着才向那兵士挥拳打过去,那兵士忙伸手接住,二人遂打了起来: 左、右、上、下、右上、左下、左上、右下……那兵士没有妹妹的手快,因此他身上挨了不少拳,约莫二十回合便败下阵来。 “你厉害,你厉害!”那兵士说,向妹妹竖起了大拇指,说罢叹口气摇摇头走了。妹妹脸上顿时漾满了笑容,只见她上前一步:“还有人吗?”她问,指着那些兵士。 “有!”又一个兵士走了出来……妹妹三拳两脚便打败了他,接着第四个、第五个也被她打败了。 第135章 排云掌大显神威 妹妹望了那些兵士一眼:“歇一会,歇一会!”边做手势边喘着气说,之后笑着转身走上了台阶。 “不错,不错!”上官公子点着头说,一脸赞赏地鼓着掌站了起来,他、如月、文虎也向她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累了?”如月问,面带笑意地掏出怀里手帕递了过去,妹妹接过擦了擦脸:“真痛快!”她说。 “江湖中人怎么了?你们怕我可不怕!”一个虎背熊腰的兵士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那两排兵器的中间: “来,来,你们不是厉害吗?可敢跟我一战?”仰着脸向他们招着手问。 “此人名叫武大海,天生神力,有万夫不挡之勇。”上官公子指着他说。 妹妹把手帕扔给如月,快步走到台前:“不是说了吗?歇会再打!”两手掐腰皱着眉头说。 那兵士瞥她一眼:“歇个球,要打便打,不打跪下叫爷爷!”指着她瞪着眼说。 “我,我……”妹妹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顿时涨红了脸,嗖一声抽出了五彩金丝绳,如月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青姐姐,还是我去?你歇一歇。” “不用,我要亲自教训他!”妹妹气呼呼道,甩开如月的手走下了台阶,接着二话不说甩手一鞭打了过去,那兵士的胸前挨了一下,但他却像没事人似的径奔妹妹而来。 妹妹不停地挥舞手中鞭子,他的脸上、手上、胸上挨了不少鞭,可他仍没有停下脚步。 妹妹的招式却变得越来越乱,显见她的体力已经不支。只见这时那兵士照着她的面门一拳打了过去,妹妹忙闪身跳开了:“歇一会,歇一会。” 她边做手势边气喘吁吁地说,那兵士仿佛没听见似的挥拳打了过去,妹妹转身跑上了台阶,台下一片哄笑。 妹妹走过去拍了下如月的肩膀:“如月,你替我好好地教训教训他!”她说,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等我歇过来有他的好果子吃!” “好,青姐姐,那我就和他切磋一下好了。”如月望她点点头说,刚下台阶那兵士突然喊叫起来: “怎么又来了个丫头片子?我不想跟女的打了,没意思,要打来个男的!”接着目光一下盯住了他:“嗨,台上那青衣男子你可敢跟我一战?” 指着他问,如月踌躇一会又走了回来。目光一下全转到了他的身上,他虽已没先前那么紧张,但仍感到有些不自然起来。 “哥,打就打,怕什么?打他个满地找牙好好替我出口气!”妹妹说,两眼闪光地望着他,“云哥哥……”如月欲言又止,上官公子向他走了过来: “木公子,要不你就和他切磋切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好。”他想了想说,迈步走下了台阶,这时鼓声再次响了起来。 “总算来了个男的,好,那我今天就陪你好好地玩玩!”那兵士打量他一眼说,左右晃晃脖子拉开了架势。 他则走到那兵士的对面站住了:“叫什么名字?”那兵士问,“木青云。”他回答说。 “好,看招!”那兵士说,望他一眼挥拳打了过来,他忙闪身躲开了,只听呼呼风声从耳边一掠而过。 那兵士回身又是一拳,他又躲开了,这边躲开一拳那边又来一拳,他忙出拳去挡震得两手发麻:果有千斤臂力! 他想,看来得使巧劲,不然很难打倒他。迎面过来一拳,他忙闪身躲过了,接着又一拳躲了过去,同时击出一拳打在了那兵士的左肩上,只是效果并不大。 不行,单靠拳脚很难取胜,他想,必须得用内功,他遂开始在手上暗暗运气,丹田渐渐热了起来。 那兵士向他挥拳打了过来,他双拳齐出一股力道冲了出去,那兵士不禁后退了两步,耳边响起了妹妹的叫好声。 那兵士站稳身朝他打量一眼:“不错,再来!”他说,再次挥拳向他打来。他一扭身双掌齐出,只觉丹田里一阵躁动,一股真气直蹿出去: 两道青光挟裹着一阵电闪雷鸣,那兵士一下飞了出去,随着哗啦啦一阵响右边架上的兵器倒了一地:“排云掌!” 妹妹惊叫道,他一下愣在了那里,台下一片惊叹声。 等他回过神,妹妹他们正在向他走过来:“哥,打得好,让他还嚣张?不愧是我哥!” 妹妹过来拍下他的肩膀说,笑容满面地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如月眼含笑意地望着他随后走过来。 “木公子,深藏不露啊!”上官公子走过来说,一脸的赞赏,文虎则向他投来敬佩的目光。 那兵士扶着架子站起了身,“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知道我们的厉害了?服不服?”妹妹扭过头盯着他说,说着向他走了过去。 “服了,服了!”那兵士拱着手说。上官公子望那兵士一眼,随即向其他的兵士转过目光:“好了,弟兄们,今天就到这里,继续操练,散了,散了!” 他挥下手说,那些兵士议论着走开了,空地上到处都是走动的人影。 第136章 校场玩耍 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累了?走,去我屋里歇歇。”上官公子朝四下望了望,回过头说。 “好,好!”妹妹说,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他们遂跟着上官公子去了南边的一间房屋。 门口站着两个兵士,那两个兵士齐声向上官公子问了好,上官公子“嗯”一声走了进去,他们跟着进去了。 只见后墙上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画的左边挂着一张弓,弓下面挂着两个箭囊,画右边则挂着一把刀。 画下摆着一副案子,案上放着笔墨纸砚、令箭、醒木,另外还有一个像是官印的四方盒子。 案后放着一张太师椅,椅子左右两边立着两个架子,右边那架上插着一杆枪,左边是一个十字架,想来应该是挂衣裳用的。 架子左边开着一扇小门,屋子左右两边相对放着六张靠背椅,其间摆着四张小方桌。 上官公子请他们坐了,之后走进了左边那个小门,出来换了一身黑色衣裳,文虎接过他手里盔甲挂到了那十字架上。 他则走到那张太师椅上坐了,随即吩咐上茶,门外其中一个兵士跑走了。没一会,端着茶走了进来,给他们面前各放一杯。 “我还真有些渴了。”妹妹笑着说,端起茶一饮而尽,他和如月也端起来喝了一口。上官公子端起茶喝一口,放下茶杯说: “能把武大海打飞内功自是不一般!”顿一下:“不知排云掌是门什么样的功夫?”他问,面有疑惑地打量着他们。 “哦,是我们木家祖先独创的武功,据说练到最高境界能把天上的云推走!”妹妹回答说,仰着脸不无自豪。 “那可太厉害了!”上官公子说,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这还不算太厉害,如月他们家的霹雳掌更厉害,一掌打出去雷电交加,只是如月练得不好……”妹妹轻轻叹口气,挥下手微微皱着眉头说。 “是吗?有机会倒要看看!”上官公子笑了笑说,目光随即转向了如月。 他们坐一会便出去了。那些兵士仍在操练,他们遂跟着上官公子在场地上转。走到箭靶那里,妹妹突然要玩射箭,上官公子同意了,接着问他和如月要不要玩。 不用了,如月摆下手说,但妹妹非要拉着她一起玩,说她一人玩没意思,如月奈不过只好跟她过去了。 只见一排木头拦成一条线,上面挂着二十多个箭囊,囊中都插满了箭,箭靶在离那排木头五十步远的地方。这时有五六个兵士正在那里射箭。 妹妹拉着如月走到那木架前面,上官公子随后也过去了,问她们以前射过箭吗。“没有,我们是第一次玩。”妹妹笑着回答说。 “没事,这很好学的,等会我给你们示范一下。”上官公子说,面带笑意。文虎拿来了三张弓,上官公子接了一张,另外两张给了妹妹和如月。 上官公子一手握着弓,说:“手一定要稳,不能抖。”妹妹和如月便照着他的样做。上官公子取出一支箭搭在弦上,说: “眼睛、箭头、靶心一条线,拉弓时手不能抖,看准靶心出箭要快!”说罢嗖的一箭飞过去正中靶心。 妹妹和如月依样画葫芦,妹妹那箭射到了靶边上,如月射的比她好一点。 “不错,至少没有脱靶,对于第一次来说已经很好了。”上官公子望眼箭靶说,顿一下,向她们转过目光: “射箭与世上的其它事一样,没有天生的神箭手,都是用功练出来的,多练练就好了。”他说,面色十分温和。 接着又给她们示范了一遍,随后向木青云走了过去:“木公子,你怎么不玩呀?”拍下他的肩膀问,“玩不好。”木青云回答说。 “刚开始都这样,多玩玩就会了。”上官公子说。 那囊中的箭很快被妹妹射完了,她射的虽比先前好一些,但仍没有一箭射中靶心。她不甘心,开始抽旁边那囊中的箭,如月也没能射中靶心,不过囊中的箭射完她便放下了弓。 这时,那个先前跟妹妹比武的浓眉兵士提着弓向她走了过去:“比武我不如你,射箭你不行!”他白妹妹一眼说。 “谁说的?”妹妹说,一下盯住了他的脸。“我说的,怎么样,敢不敢比?”那兵士仰着脸问。 “比就比,谁怕谁?”妹妹瞪着眼说,二人遂开始比起来: 那兵士射了三箭,两箭中靶心,妹妹一箭没中不说,还有一箭脱靶,气得她摔掉弓走开了。 走到场地西北角,她的脸色才恢复过来:那里有个马厩,十分宽敞,里面站满了各式各样的马,约有几百来匹的样子。 这时有两个兵士正提着桶在里面饮马。“我能骑马吗,上官公子?”妹妹问,指着马厩,“当然可以!”上官公子面带微笑地说,继而问他和如月要不要骑。 如月本不想骑,怎奈妹妹非缠着与她一起玩,如月奈不过只好同意了。 上官公子吩咐文虎牵出了两匹马:一红一白,问妹妹会不会骑。“当然会!”妹妹说,接过缰绳纵身上了马,一拍马屁股,那匹红马便撒开四蹄向前跑去。 如月随后上了那匹白马,上官公子问她会不会骑。“会。”如月说,轻轻点了下头,上官公子把缰绳递给了她,她拍马慢慢向前走去。 因为场地的里圈有一道木栅栏围着,所以只能绕着场地的外圈跑。这时有几个兵士正骑着马走在前面,妹妹纵马超了过去。 跑一圈后,她越加的兴奋,开始大声地喊叫起来,那些兵士的目光全被她吸引了过去。 如月骑着马绕场地慢慢地走着,同样也吸引了不少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妹妹不时从她身边跑过去,催她快点,快点。他和上官公子站在道边,“真好玩,真好玩!”妹妹一阵风似的过去了:黄光一闪而过,掀起一些灰尘。 “木公子,你骑过马吗?”上官公子问,目视着前方。“骑过,我父亲有一匹马。”他说,扭头望上官公子一眼。 过了一会,如月骑着马走过来对他们笑笑下了马,文虎接过缰绳牵进了马厩。 “如月姑娘,玩得开心吗?”上官公子问,盯着她的脸,“开心。”如月说,微微一笑,走到了他的右手边。 妹妹又玩一会才停下来,连说痛快,一脸的满足,文虎接过她手里的缰绳,那匹红马不停地喷响鼻…… 第137章 路遇无赖 他们歇了一会,之后去了场地的中央,也即是那片木栅栏围着的地方。只见那里立着许多器具,其中什么兵器都有:钩、叉、斧、钺、矛、剑、戟…… 妹妹本想玩锤,但她抡不动只好放了下来。她到兵器架上抽了一支矛,又到旁边拿了一副盾,非要如月陪她玩,如月望她叹口气同意了。 她学着兵士的样子挺矛直刺过去,如月举着盾牌挡,她喊叫着使劲往后推,每次都要把如月推出好远。 后来换她举盾牌,又咬着牙不肯退,再后来如月一矛刺了过去,她忽地跳开了,举着盾牌绕着圈跑,脸上漾满了笑容。 上官公子望了望天空,说:“时候不早了,要不咱们回去?”一行人遂走了出去。 青禾正在上官公子房里擦书案,见他们进来抬起头问:“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那两人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各打五十军棍。”文虎回答说,“当街打人确实过分!”青禾不无感慨道。 妹妹是第一次进上官公子的房间,她对什么都好奇,摸摸这个,拿拿那个。青禾对此面有不满,如月则跟在她的身边频频向她丢眼色,但上官公子却不以为意: “喜欢什么随便拿!”他挥下手说,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妹妹观赏玩味了一番,笑着说不错,不错,走到那张桌前坐了。 “木公子,如月姑娘,你们也坐,不要客气!”上官公子向他们转过目光说,笑着做个请手势,他和如月遂过去坐了。 “上茶!”上官公子扭头说,在如月的对面坐了,青禾答应一声走了出去,没一会,端着茶走了回来…… 闲聊一会,“上午本打算去城西北角那条街上打探消息,谁知却遇上了禁军打人的事。”上官公子不禁叹口气说,顿一下: “算了,眼看中午了,咱们吃过饭再去。”他说,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好,我的肚子早饿了!”妹妹说,一脸的笑意,“早上我就没有怎么吃东西……” “既如此,我这就吩咐厨房准备酒菜。”上官公子说,随即吩咐青禾一声,青禾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酒菜端了过来,他们都有些饿了,因此吃得特别香。尤其是妹妹,她边吃边喝很快吃饱了,不停地打嗝。上官公子喝了两杯酒,他和如月没有喝。 吃罢饭,外面还热着,上官公子提议等午后凉快一些再去,说:“这么热的天,那些地痞无赖是不会待在街上的。” 对此他们都没有意见,遂去了那棵桂花树下乘凉。先闲聊了一会,接着开始下棋。他与上官公子对弈,其他人观看。 妹妹的棋艺不怎么好,但话倒不少,且一直对他指手画脚的。好在他和上官公子纯粹是为了消磨时间,故而并不在意,因此桌上的棋子被她挪来挪去…… 他们是申时左右出去的。街上的热气已散,行人来往不绝,小摊贩扯着嗓子叫卖。 六人沿着街往前走,到路口右拐,转上了那条南北大街。沿着那条街往北走,到下个路口转而向西,接着一直往西走,到第三个路口右拐便到了: 只见街道比前面那条窄了一些,街边坐落着两排低矮的房屋,门口挂着木头招牌:杂货铺、粮米铺、棺材铺、铁匠铺…… 路边蹲着一些小摊贩,行人大都身穿灰色衣裳,不时有衣冠不整、吊儿郎当的男子走来,另外还有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 街面上脏乱不堪,菜叶、果皮、杂物扔得到处都是,但却闹哄哄的很是热闹。 妹妹和上官公子走在前面,他和如月紧随其后,文虎和青禾走在最后面。他们的衣裳颜色各异,故难免吸引不少目光。 上官公子不时停下脚步询问路边的乞丐,每当那时,文虎都会丢一些铜板到乞丐碗里。一路过去铜板费了不少,但却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 妹妹满面好奇,边走边东张西望,这时突然迎面走过来一个男子:蓬头垢面、衣衫凌乱。 那人一直盯着他们看,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又踅了回来,使劲往妹妹的脸上凑,妹妹甩手一个耳光:“不长眼的东西!”她厉声道,登时沉下脸来。 “敢打马三爷?好,好,你来,你来!”那人涨红着脸喊叫道,伸着头向妹妹扑了过来。妹妹一脚踹翻在地,抽出鞭子劈头盖脸地打起来: “敢惹本姑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她边打边气呼呼道,那人跪在地上抱着头求饶起来,周围那些看热闹的纷纷叫好。 如月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说:“算了青姐姐,他虽无礼你也教训过了。”同时丢妹妹个眼色。“对,对,闹出人命就不好了!”上官公子附和道。 妹妹想了想住了手:“滚!该死的狗东西,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她用鞭子指着那人说,那人连忙爬起来跑了,那些围观的陆续散了,他们则继续往前走。 约莫走有四五十步,来到一个摊位前,只见路边蹲着一个人:长脸,留着胡子,五六十岁模样,身穿道袍,头戴庄子巾。 他面前摊着一块蓝布,上面摆着一些红红绿绿的瓶子,旁边竖着一个招子,上写“灵丹妙药”四个大字。 那人自称是从昆仑山过来的,说地上那些丹药都是他师父炼的,吃了可以延年益寿、容颜不老。 上官公子无意听他介绍,忙说明了来意。那人捋着胡子想了半天,接着抬起头来:“这件事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件事可能跟这件事有关……” 说着突然不吭声了。上官公子明白他的意思,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那人笑着接了揣进怀里,说: “那日傍晚我打丞相府门口经过,看到一个胡人低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妹妹一直在摆弄摊上那些药瓶,那人望她一眼面有不悦: “都是仙药,小姑娘,不买不要乱摸。” 上官公子向他道个谢走了,妹妹忙放下药瓶跟了上去,他、如月、文虎、青禾也跟着走了。 第138章 军情紧急 “胡人怎么了?”妹妹追上去问,满面疑惑,上官公子扭头望她一眼:“若是以前柴田国使臣去拜访独孤丞相是没什么。” 他说,顿一下,目光转向了前面:“可眼下我华夏正与柴田国交恶,如今两国已成剑拔弩张之势,这时节柴田国人再去丞相府目的就不纯了。” 文虎快走两步,走到了他的右手边:“少爷,没想到独孤丞相竟然敢勾结柴田国?这可是通敌叛国之罪啊!”他的神情十分严肃。 “文虎,现在还不能这么说,且不说那老道的话是否属实,眼下我们手里并没有证据,仅凭那老道一面之词也说明不了什么。” 上官公子摆下手说,文虎不禁叹了口气。转眼到了街道尽头,也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消息,他们遂折返身走了回去。 一转上那条东西街,妹妹便笑容满面:“还是这街上看着舒服!”她说,不无感慨的样子。 诚然,一眼望去:街面干净整洁,两边商铺林立,行人的衣裳五颜六色,两相对比更觉悦目不少。 他们正沿着街道往东走,这时突然一个丫鬟跑了过来:“少爷,夫人让你赶紧回去,说有急事,老爷来信了!”她急忙站住说。 他们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好,好!”上官公子连连点头道,顿时神色大变,于是他们便匆匆地回去了。 只见门口拴着一匹枣红马,浑身汗淋淋的,头上的鬓毛沾成了一团。他们径直上了台阶。 将军夫人正在房里等着他们,屋子左边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兵士。那兵士的头上正湿漉漉地冒着汗,见他们进去忙站了起来:“公子好!” 上官公子仿佛没听到似的,快步走到他母亲的面前:“娘,我爹在信上说什么?”他问。 他母亲没有说话,而是面色严峻地递给他一张纸,上官公子看后脸色大变:“什么?我爹让我给他送去十万支兵器!”他说,一脸的惊讶。 “对,你爹信上不是说了吗?近日柴田大军在边境频频调动大有进攻之势,故嘱你送去十万支兵器以备不时之需。”他母亲说,点了点头。 上官公子望他母亲一眼:“这我知道,可娘,先时勉强还能凑够,如今丢了两库房兵器损失近一万多支,一时让我去哪里凑?” 他说,面有难色,顿一下:“兵器库被盗一案至今没有眉目,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那些丢失的兵器。 “退一步说,即便能找到那些兵器,万一已经损毁又当如何?因此实在难办!”他提高声音挥着手说,说罢重重叹口气皱起了眉头。 “我儿所虑极是,只是你爹那边军情紧急……”他母亲望他看一会,移开目光说,同时有些踌躇起来,接着她扶着额头想了想,突然抬起头说:“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上官公子问,一下盯住了她的脸。 “去赤火城购买一批!”他母亲回答说,两眼闪着光,“赤火城离此虽不近,但一来一回想来应该还来得及!” “倒是一个办法!”上官公子拍下手说,脸色一下变得明亮起来,顿一下: “这样娘?我现在就去进宫面见陛下备细说明情况,我想陛下应该是会同意的!”望着他母亲说。 “对,军情紧急,兵器库的事可以先放一放!”他母亲重重点下头说,说着从椅上站了起来。 “既如此我与公子一起去?将军有书给陛下,另外陛下若问起边关的事,我知道的比较详细!”那兵士说,抱起桌上的头盔站了起来。 “好!”上官公子走过去拍下他的肩膀,随即向文虎转过目光:“文虎,速去营里挑选五百精兵、三十骑兵,另外再准备一百辆车子,明日一早在营里备齐!” 文虎答应一声转身跑走了。上官公子则径向他们走了过来:“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事情来得突然,你们稍事休息,等我回来再作商议!” 他说,望他们一眼走了出去,那兵士跟着也出去了。 他们一脸的茫然:“你们不要客气,请坐!”将军夫人打量他们一眼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不用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如月忙摆手说。“也好。”将军夫人点下头,接着吩咐青禾: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万不可怠慢。青禾答应一声,他们遂告辞出去了。 走到那棵桂花树下,妹妹才回过神来:“上官公子要去赤火城,这么说咱们要离开京城了?”她说,点着手走到那张石桌前坐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错,上官公子走了,咱们自是没有再留的道理,再说咱们本来不就是要去赤火城吗?”如月望着她的背影说,说着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了。 “这我知道!可……一走就见不到白公子了!”妹妹猛地扭过脸说,瞪着眼面露焦急之色,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如月一时语塞,望她看一会不禁叹口气:“没办法,咱们总不能因为白公子就不去赤火城了?”她说,顿一下,站起身拍了下妹妹的肩膀: “这样青姐姐?咱们明天走的时候你去问一下白公子,他若是愿意一起去自然很好,若是不愿意就当告别了。”她换种语气说,面色十分温和。 “我现在就去问他!”妹妹猛挥下手说,转身走了,他和如月忙跟了上去。“需要我跟着吗?”青禾问,“不用了!”如月回过头说。 时至傍晚,一抹云霞遮蔽了天空,街上一片绯红。 很快到了白金首饰铺门口,他们径直走了进去。一个伙计忙笑着迎了上来,问他们想要什么样的首饰。 “白公子在吗?”妹妹问,一下盯住了那伙计的脸。“在,在,不知你们来找我家少庄主所为何事?”那伙计问,面带笑意,边说边打量他们。 “在哪里?快带我去见他!”妹妹急切地说,紧盯着那伙计,那伙计则一脸的狐疑。 第139章 多情总被无情恼 “我们是白公子的朋友。”如月说,“哦,哦,在楼上,你们请随我来!”那伙计点着头说,笑着侧身做个请手势,他们遂跟那伙计上了楼。 妹妹先那伙计一步进入了房间,他和如月跟着也进去了。白公子正在与金元下棋,看见他们忙站了起来,金元随着也站了起来: “你们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吗?”白公子问,不无惊讶地打量着他们,顿一下:“哦,请坐,请坐!”他说,向他们做个请手势。 妹妹径直走到他面前站住,盯着他的脸说:“我们明天要去赤火城了!” “哦,那很好啊。”白公子说,脸上浮起了笑容,“你们不是就是要去那里吗?祝你们一路顺风!”说着向他们拱下手:“你们明天什么时候走,我去送送你们。” 妹妹望他一眼面有不悦:“我过来就是问问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去?”她说,顿一下: “赤火城可好玩了,反正你在京城也没什么事,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她换种语气说,面带笑容且眼里闪着光。 “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白公子摆下手说。 妹妹的笑顿时隐了下去,同时眼里的光也消失了,瞪他一眼沉下脸来:“是不是因为雪儿姑娘在京城,你才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 她问,紧紧盯着他的脸。 “我本就没有去那的打算,关雪儿姑娘什么事?”白公子望她看一会,挥下手提高声音说,面有愠色。 “说得好听,我看就是因为雪儿姑娘!”妹妹瞪着他喊叫道,脸色异常难看,猛推他一下转身跑走了。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白公子望着门外说,一副气犹未消的样子。 “真不好意思白公子,她今天心情不太好。”如月走上前朝左右望了望,说,略显尴尬地摸了下头。 白公子叹了口气,脸色缓和下来,望他们一眼:“你们什么时候走?明天我去送送你们。” “现在还不确定,我们可能要跟上官公子一起走,因为他要去赤火城购买兵器。”如月朝门外望一眼,回过头说。 白公子“哦”了一声,之后他们便告辞出去了。 二人很快追上了妹妹,她兀自气呼呼地边走边抹眼泪,如月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伤心了青姐姐,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有缘总会见到的。” 妹妹猛地甩开如月的手,大声哭叫起来:“有缘也见不到,他心里只有雪儿姑娘!” 木青云顿觉心里一阵难受,眼睛也开始有些酸胀起来,如月叹口气摇摇头,再次搂住了妹妹的肩膀…… 青禾正坐在那棵桂花树下发呆,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抬起头来:“怎么样,白公子愿意一起去吗?” “别提他!”妹妹说,狠狠瞪了青禾一眼,径直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了。如月向青禾丢个眼色,青禾不说话了,他和如月随后也过去坐了。 没一会,上官公子走了过来:“陛下已经同意了,文虎正在准备车马,明日一早出发!你们不是也要去赤火城吗?正好同路。” 他面带笑容地边走边说,“对,对。”如月说,轻轻点了下头。说话到了跟前,上官公子打量妹妹一眼:“木姑娘怎么不高兴?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他问,面有疑惑,妹妹闷着头不说话,如月忙说明了缘故。 “哦,这样啊……”上官公子说,笑容渐渐隐了下去,接着朝四下望了望:“你们先坐,我去告诉母亲一声。”他说,向北边那排房屋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西边的晚霞早已消失不见。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文虎匆匆走了过来:“准备好了吗?”青禾迎面问。 “一切准备停当,就等少爷一声令下!”文虎说,不无自豪地径到桌前站住。青禾一下盯住他的脸:“文虎哥,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她问,说着站了起来。 “这你得问少爷……”文虎说,挠了挠头,“问我什么?”上官公子大步走了过来。 青禾说了心中的想法,上官公子先不同意,说路上辛苦不说,还得穿过一片沙漠,她就别跟着受苦了,有文虎一人跟着他就行了。 她不怕辛苦,青禾说,一脸的认真,再说她跟着还可以给他们洗衣做饭多少还有点用处。 上官公子想了想叹口气说:那好,她要是不怕辛苦就跟着,随即向文虎转过脸:准备的怎么样了。文虎遂把先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好,辛苦了!”上官公子拍下他的肩膀说,顿一下:“天色已不早了,要不咱们吃饭?早吃早睡,明天好赶路。”他们都没有意见,遂去了上官公子的房间。 坐一会,酒菜端了过来。妹妹提起酒壶倒一杯,端起来一饮而尽,如月望了望她欲言又止,他和上官公子也没有劝阻。 她一杯一杯地喝起来,也不吃菜,也不说话,一会便把自己灌醉了。他和如月把妹妹扶回了房间,上官公子跟着也去了。 回到房间,他便躺到了床上:明天就要离开京城了,他想。昨晚还想着可能要多留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唉,事情真是不可预料! 其实离开也没什么,这时那张鹅蛋脸突然浮现了出来: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到,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了? 他想,突然很想见雪儿姑娘一面。那张脸渐渐变得越发模糊起来,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直到鸡叫头遍才沉沉睡去…… 白书豪心里一直想着去三教九流聚集地的事,这不,吃过早饭他和金元便出了门。 临走时,王掌柜再次嘱咐他:“那里地痞无赖不少,少庄主,你千万要当心些!” “知道了,知道了!”他说,笑着连连点头,金元没吃完饭便被他拉了起来。 此时日头刚转成橘黄色,所以仍隐隐透出一些红来,天空湛蓝,晨光熹微,街上走着一些行人。 二人沿着街往北走,“少爷,咱们去这么早干什么?现在那些地痞无赖都还在睡大觉呢。”金元扭头望他一眼说,面有不满。 他没有理会金元,因为他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先去雪儿姑娘那里坐一会,然后再去城西北角那条街上打探消息。换言之,他并不急于去那条街,而是急于见雪儿姑娘。 第140章 泼皮吕四 转眼到了第二个路口,金元见他拐向东边,心里便明白了,遂不再说什么。 雪儿姑娘和凌霜正在吃饭,自不免对他们客气一番。“真不凑巧,我今天起得太早,已经吃过了。”白书豪说,面带笑容,顿一下: “不过我倒是真想与雪儿姑娘一起吃。他突然一本正经道。 “你们先等一会,吃过饭我们和你们一起去。”雪儿姑娘望他们一眼说,说罢夹了一筷子菜。 他听后心里自是很高兴:能与雪儿姑娘一起走在街上,他想,那将会引来多少羡慕的目光,想想就令人高兴。 雪儿姑娘不紧不慢地吃着,他站在不远处看着,感觉比自己吃还香,心里漾满了花。 及至雪儿姑娘吃过饭,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不行,他想,三教九流待的会是什么好地方?王掌柜也说那里多有地痞无赖,万一蹦出个不长眼的冒犯雪儿姑娘怎么办? 我不能让雪儿姑娘犯险,若是木姑娘那样的女子也便罢了,雪儿姑娘这样天仙般的女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不行!不行! 这时雪儿姑娘已缓缓站起了身,凌霜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他望着雪儿姑娘衣裳上面的云纹图案看一会,抬起头说: “经过再三考虑,雪儿姑娘,我还是觉得你不去的好,据说那地方脏乱不堪,你的衣裳这么漂亮,弄脏了就不好了。” “我不怕脏,只要能打探到有用消息!”雪儿姑娘说,神色十分庄重。 他自是不肯让步,再三劝说雪儿姑娘才打消了那个念头,复又缓缓坐下了: “这本是我们的事,却总是麻烦你们,因此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样?中午我请你们吃顿饭,就权当是对你们的感谢了。” 她扶着头想了想,说。 “既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白书豪说,向雪儿姑娘拱下手,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 “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雪儿姑娘,还是那句话:我很高兴为你分忧!” 他的心里异常高兴,想着今天必须得为雪儿姑娘打听一些有价值的消息,遂告辞出去了,金元跟着也走了。 这时日头已升得很高,街上明晃晃一片,行人来来往往。他的脚步十分轻快,金元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很快来到了城西北角那条街上,一眼望去:街道脏乱不堪,简直没有下脚的地方。两边的房屋破破烂烂,街边挤满了小摊贩,一个个扯着破锣似的嗓子叫卖。 乞丐一个接一个,面前都放着一个破碗,嘴里喊着:“大爷行行好!” 行人倒是不少,不过大都身着灰色和黑色衣裳。一些男子蓬头垢面、袒胸露乳地在街上晃来晃去——十足的泼皮模样。 他那一身金黄色衣裳无疑给那街道增添了色彩,故一下吸引不少目光。他边走边皱着眉头,金元也是一脸厌恶的表情。 幸亏没让雪儿姑娘来,他想,这样的地方……唉! 每到一个乞丐面前,他都会让金元扔一块碎银子到那人碗里,那乞丐瞪大眼望着他,他便向那乞丐询问: 有的摇摇头说不知道,然后对他大大感谢一番;有的东拉西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仿佛那样才对得起他的银子似的。 当然,最后都会感谢他一番。还有的对他一阵磕头端起碗走了,总之没有任何收获。 正走着,迎来过来一个男子:那人衣衫不整,头戴一顶破帽子,长得尖嘴猴腮的,斜挎着腰,二三十岁年纪。 他知道是个泼皮,但想着那些泼皮平时什么地方都钻,说不定会知道一些消息,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迎了上去。 他先向那人问了好,而后说有件事不知他知不知道……说着向金元丢个眼色,金元从钱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那人接了银子,朝他上下打量一番,脸上立即堆下笑来,接着边挖耳朵边说: “这位公子,你还真问对人了,京城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这事可能别人不知道,我吕四,知道,知道!” “好,好!”他说,脸上浮起了笑容,一下盯住了那人的脸:“不知你可曾听到什么消息?” 那人斜乜着天空,眼珠滴溜溜转了一阵,突然叹口气说:“我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请我吃顿饭我就告诉你。” “不要相信他少爷,一看就是骗子!”金元白那人一眼说。他也感到有些狐疑,但是拿不准,遂想了想说:“好,就一顿饭!” 他们遂跟那人去了路边的一家酒肆。鸡鸭鱼肉摆了一桌子,那人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他和金元坐在旁边看着。 那人很快吃饱了,抹了抹嘴,打着饱嗝说:“嗯,不错,不错!” “现在可以说了?”他打量那人一眼,问。 那人的眼珠又滴溜溜转起来,接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不行,这么重要的消息一顿饭怎么够呢?你再请我玩一回女人我就告诉你!” “看到没有少爷?他明显在骗咱们,千万不能相信他!”金元指着那人瞪着眼说。 他虽然也很起疑,但想着总算有了一丝希望,因此实在不想放弃,遂不禁叹了口气:“好!最后一回,之后必须告诉我!” 他拍下桌子说,紧盯着那人的脸。“那当然,我吕四说话向来算数!”那人半眯着眼说。 他们遂跟那人来到了街边的一家门前: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眼瞟着来往的行人倚着门嗑瓜子。 他给那女子一块碎银子,那女子便领那人进去了,他和金元在门口等着。 过了一会,那人一脸满足地走了出来:“现在可以说了?”他问,面有不悦。那人拔腿就跑,金元踹了他一脚,他跑得比兔子都快,金元要追他忙拦住了: “算了,算了,这叫什么事!”他说,叹口气摇了摇头。“说是骗子你还不信,这回信了?”金元说,很是理直气壮。 “你们要不要进来玩会?”那女子边说边扣着扣子走了出来,他和金元忙走开了。 第141章 路遇明大小姐 往前走不多远,只见路边有一个算卦的: 一个白胡子老头面前摊着一块破布,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另外还有一竹筒签子,旁边竖着一个招子,上书“神算子”三个大字。 反正也没有任何收获,何不让他算一卦?他想,说不定还能提供一些线索呢,如此才对得起雪儿姑娘那顿饭。 他遂径直走了过去,金元跟着也过去了:“不知你算得可准,老先生?”他在那摊前站住问。 “准不准我说了不算,”那老者头不抬地说,“五两银子一卦。” “好,算一卦!”他望那老者一眼说,金元忙掏出五两银子放到摊上。 “算什么?”那老者问,仍低垂着眼。 我先试试他算得准不准,他想,若准就让他算一下盐款亏空的事,若不准就当是玩了:“算一下我的姓氏。”他想了想说。 “且写一字!”那老者伸下手说,在破布上摊开了一张纸。他遂提笔写了个“雪”字。 那老者掐指算了一会,说:“别看你穿一身黄衣裳,其实姓白。”他顿时大惊失色,金元不禁张大了嘴。 雪诚然是白的,但能从众多的姓氏中一语中的实在是不简单!他想,顿对那老者敬佩不已。接着望他看了一会:“可否再算一卦?” “当然!算什么?”那老者说,仍没有抬头。金元又掏出五两银子放到了摊上,他则说了盐款亏空的事,问应从何处着手。 那老者向他递过那一竹筒签子,他摇了一签,那老者看了看签子,又掐指算了一会,摊开纸提笔写个“驿”字。 他不解,问是何意。“天机不可泄露!”那老者摆下手说。 正准备离开,这时他突然想起:何不趁此算一下我与雪儿姑娘的姻缘?遂回身盯住那老者:“可否再算一卦?” “当然可以。”那老者说,仍低垂着眼,金元又掏出五两银子放到了摊上。 “老先生,不瞒你说,我叫白书豪,是白金山庄的少庄主。”他朝那老者打量一眼,说,顿一下:“不知我与冰雪儿姑娘今生可有缘分?” 他问,紧盯着那老者。 那老者又向他递过了签子,他摇了一签,那老者看了签子,又掐指算了一会,提笔写下四字:一半一半。 他不解其意,遂再三追问,“有缘,有缘!”那老者抬起头说,目光如闪电一般。 他听后满心欢喜,郑重地向那老者道了谢,之后便和金元走了。 街面顿时变得明亮起来,行人是那么的和善,街道仿佛在一瞬间变了样:不再那么难看。 他们沿着街继续往前走,不觉到了街尾,这时突然看到明心兰迎面走了过来: 他正准备打招呼,突然一个泼皮抱住了明心兰的腿,被她一脚踢到墙边,拔剑就要杀那人,他忙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 “这泼皮虽无礼但也不至于害他的性命?再说杀人难免吃官司,明姑娘,你堂堂赤火城千金为了一个泼皮不值得!” 他说,那泼皮爬起来跑走了。 “放手!”明心兰收回目光说,瞪他一眼收了剑,他忙松开了手:“哦,不好意思!”他如梦方醒似的说,脸上闪过一道尴尬神色。 “看什么看?”明心兰厉声道,瞪着眼剑指一圈,那些围观的顿时一哄而散。 明心兰抖了抖她那身火红色的裙子:“刚换的衣裳全被那狗东西弄脏了!”她说,一脸的怒气。 赤凤站在不远处,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那女孩大概有五六岁,样子很可爱。这更加勾起了他的好奇,望了明心兰一眼:“明姑娘,不知你怎么会来这条街上?” “还不是因为她!”明心兰指着那小女孩说,“与母亲走散了在街上哇哇大哭,被我们碰到了送她回家。”顿一下,向他扭过头: “白公子,你怎么也来这条街上了?” “没什么,只是随便转转罢了。”他回答说。 五人沿着街往回走,没一会,那小女孩突然指着街边一家粮米铺说:“这就是我家,这就是我家!” 他们遂径直走了过去。铺子里只有一个男人,那男人见到小女孩十分惊异:“你怎么回来了,你娘呢,你不是跟娘买菜去了吗?” 他问,紧盯那小女孩的脸。 “找不到了……”那小女孩说,哇一声哭了。赤凤忙说明了原委,那男人朝门外望一眼:“你们帮我看会铺子,我去找她娘回来!”他说,匆匆走了。 “白公子,你们在这看着,我回去换身衣裳。”明心兰回过头说,望他一眼转身出去了,赤凤跟着也走了。 “这……”他面有难色,望门外看一会,不禁叹了口气,那小女孩仍在哭,他遂过去俯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妹妹,不要哭了,你父母一会就回来了。” 那小女孩抬起泪眼望望他住了声。过一会,一个妇人满面泪痕地跑了进来,拉过那小女孩在屁股上打了几巴掌: “不让你跑?不让你跑?死孩子,真是急死个人!”她说,抱着那小女孩哭起来,那小女孩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那男人随后走进来向他们道了谢,问那两个姑娘呢。走了,他回答说。那妇人也站起身过来向他们道谢,他忙摆手说: “不用谢我们,这事跟我们无关,全是刚才那两个姑娘的功劳!” “什么姑娘?”那妇人一脸疑惑道,“先前是有两个姑娘。”那男人望着她说,“就是两个姐姐送我回来的。”那小女孩抽抽噎噎地说。 “咱们这是遇到好人了!”那妇人猛拍下腿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你一定要替我们向那两个姑娘道谢!” “一定,一定!”他说,连连点头。 那妇人松开了手,接着一家人送他们出了门。他们刚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那妇人的惊叫声:“我的一篮子菜呢……” 那卦是什么意思?他想,驿,驿馆?那事与驿馆有关?唉,总算有了一点线索,回去问问雪儿姑娘,她那么聪明说不定能解开。于是他们便走了回去。 阳光明媚,雪儿姑娘怀抱着雪灵熊坐在门前的一个圆凳上:她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耀眼。凌霜则正在花园里浇花,看见他们忙放下水壶迎了上来: “怎么样,可打探到什么消息?”她问,紧跟着他们。 “别提了,先遇到一个泼皮,骗了我们的钱不说,还骗了我们一顿饭,还……”金元挥下手说。 “什么光彩的事?”他说,回头瞪了金元一眼。“你们也太笨了?竟然被骗了两次。”凌霜不禁笑了笑说。 第142章 潜入驿馆 雪儿姑娘望他们一眼,面带微笑地说:“白公子,你们辛苦了。” “没办法,好不容易看到一丝希望自然不肯放弃。”他走到雪儿姑娘面前叹口气说,顿一下,换种语气同时脸上闪着光: “不过我们此去总算有一点收获!”接着说了那老者的前两卦。 “真有那么神吗?”凌霜问,皱着眉头伸着脖子一脸狐疑。 “那当然,那老头一下就算出了我家少爷的姓氏!”金元瞪着眼说。 “驿馆,盐款亏空一事与驿馆有关?”雪儿姑娘边抚摸雪灵熊边若有所思道,接着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两者会有什么关系呢?” 她沉吟道,“我也曾那样想来着,只是猜不透。”白书豪说,神情中不无疑惑。 “总算是条线索!”雪儿姑娘点下头说,顿一下:“既如此,那我与凌霜今晚就潜入驿馆里去看看好了。”她缓缓抬起头说,眸子闪亮如晶。 “还是我去?”他说,面带笑容。“不能总是麻烦你们,白公子,这回我们去!”雪儿姑娘摆下手说,神情十分严肃。 “那好!”他不禁叹口气说,顿一下:“不过我先帮你们去探探路总可以?”他问,盯着雪儿姑娘的脸。 “好,那就麻烦白公子了。”雪儿姑娘想了想,点了点头说。 “雪儿姑娘,你太客气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驿馆走一遭!”他说,郑重地向雪儿姑娘拱下手转身走了,金元跟着也出去了。 他们从门口经过过,知道驿馆在皇城旁边,且离他家铺子不远。二人遂径直走了过去,门口站着两个兵士,其中一个拦住了他们:问他们从何而来,可有公文。 “没有。”他回答说,“看到没有?”那兵士指着左边的柱子,只见柱子上写着四个字:闲人勿进。 凭我的武功硬闯不是什么难事,但这样一来就打草惊蛇了。他想,还得另想办法,遂走开了。 他和金元沿着街绕到后门,金元在外面望风,他纵身跳了进去。 刚站稳身子,只见几个胡人走了过来,他略显尴尬地对他们笑了笑,那几个胡人没有理会他,叽里咕噜地说着走开了。 他整了整衣襟,装出一副从容的样子,一边沿着路往前走,一边记周围房屋的位置。 刚走到一座假山前面,迎面过来两个公人,大概是看他不像公人,其中一个走过来在他面前站住了,朝他打量一番,问: “你是什么人,因何来到驿馆?” “哦,我是北固县人,随父亲来京送公文的。”他想了想说,望那人一眼掩饰似的笑了笑。 “北固县?嗯,可不近!”那人点着头说,顿一下:“不知你们县里今年的景况如何?”盯着他的脸。 “还行。”他回答说。 “我们上原县今年遭逢大旱,饥民遍野,景况实在堪忧,也不知赈灾银何时才能下来?” 那人移开目光不禁叹口气说,说罢一阵长吁短叹,他知道言多必失,忙走开了。 之后又遇到几个胡人和公人,那些人对他并没起疑,一望便过去了。 他变得更加大胆,索性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感觉记得差不多了,才走回到刚才的墙下,看看四下无人,纵身跳了出去。 这时街上走着几个行人,其中一个看见了他,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怎么样,怎么样?”金元忙迎上去问。 “已经记清了。”他说,点了点头,二人复又沿着街走了回去。 对,先大致画一下,他想,不然等会不好向雪儿姑娘介绍。不行,要尽可能画得详细点,如此才显得我会办事!遂走回了铺子。 王掌柜正在柜后站着,见他们进来笑着问:“回来了少庄主,在那街上可遇到什么事?” “没有,没有!”他说,连连摆手径直上了楼,金元紧随其后。 赵管事正坐在屋子南边的一张桌上喝茶:“这么急一定有事!”忙放下茶杯跟了上去,问他是什么事,可需要他们帮忙。 “让赵三叔费心了,一点小事,一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好!”他说,一脸的笑意,说着把赵管事推出了门。 “那好,有需要叫我。”赵管事说,望他一眼转身走了。 金元从包袱里取出笔墨纸砚放到桌上,随后站在桌前研起墨来;他则走过去在桌前坐了,接着摊开一张纸开始画起来。 他先凭着脑中的记忆画了一张,看看不满意扔了,之后又画一张还不满意…… 一直画到中午,地上的纸扔了一片,这时金元开始有些替他着急起来,望他一眼说:“少爷,你再这样画下去,恐怕雪儿姑娘中午那顿饭你是吃不成了。” 他这才警觉起来,拿起一张纸看了看:“就它了!”他说,站起身匆匆走了出去,金元忙跟了上去。 “那么急干什么去,少庄主?饭马上就好了!”王掌柜望着他的背影说,“不用了!我们中午在外面吃。”他摆下手说,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只觉热气扑面而来,街上明晃晃一片。这时街上也没什么行人,故而他们走得很快。 转眼到了,雪儿姑娘正坐在桌前和凌霜聊着什么,见他们进来忙住了话头:“探清楚了吗?”凌霜问,向他转过目光。 “探清楚了。”他说,一脸笑意地把那张纸递了过去。 雪儿姑娘接过看了一眼:只见房屋和路线都标记得很清楚,就连胡人的住处也特意做了标注。 凌霜伸头看看没说什么,雪儿姑娘随手把那张纸放到桌上:“不错,白公子,你们辛苦了,坐下歇歇。” 她面带微笑地点下头说,向他们做个请手势,随即吩咐凌霜上茶,凌霜遂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 他走到雪儿姑娘的左手边坐了,金元在他旁边,也即是雪儿姑娘的对面坐了。 “院里没有兵,只门口有两个,咱们只要小心一些,想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他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说。 坐了一会,雪儿姑娘朝门外望一眼,说:“好,白公子,说好了请你们吃饭的,走!”缓缓站起了身。 他、金元、凌霜也跟着站了起来。凌霜去南边窗下那个大箱子里取出一把伞,四人走了出去。 那是一把天蓝色的伞,凌霜和雪儿姑娘打着走在前面,他和金元紧随其后。 第143章 愉快的下午 没一会到了昌运酒楼,他们径直走了进去。这时楼下已坐满了人,那些人的目光一个个全向他们转了过来。 “几位客官还是楼上雅间?”一个伙计忙笑着迎上来问,“最好的房间!”他说。 那伙计答应一声,领他们上了楼,接着推开了西边第三间:“这间的位置最好了!” 四人遂走了进去。他先请雪儿姑娘和凌霜在桌前坐了,之后在雪儿姑娘的左手边坐了,金元随后在他旁边坐了。 他要了一桌最好的酒菜,那伙计答应一声走了出去。只觉一股奇香丝丝缕缕地飘过来,他不时地望望雪儿姑娘,心里十分高兴。 没一会,酒菜端了过来。他刚提起酒壶:“且慢!”雪儿姑娘抬下手说,同时望他一眼,“让凌霜倒酒,你们是客。” 凌霜忙站了起来,“好,好!”白书豪点着头说,把酒壶递了过去:“那就麻烦凌霜姑娘了。”他说,一脸的笑意。 凌霜瞥他一眼,接过酒壶给他倒一杯,给金元倒一杯,自己倒一杯。 “我不喝酒,白公子,让凌霜替我敬你们一杯,就权当是对你们感谢了。”雪儿姑娘面色温和地说,旋即向凌霜转过目光。 凌霜忙端起酒向他们示意一下,一口干了。他忙端起酒说:“雪儿姑娘客气了,客气了!”说罢笑着一饮而尽,金元也端起来喝了。 “好,吃菜,白公子,你们不要客气。”雪儿姑娘轻轻点下头说,随手向他们做个请手势。 “还是你们先请,雪儿姑娘?”他笑着说,同样做个请手势。“你们是客,白公子!”雪儿姑娘说,神色十分庄重。 “好,好,咱们一起吃,一起吃!”他说,笑容满面地拿起了筷子,四人遂吃起饭来。这时凌霜又提起酒壶给他们倒一杯…… 一片寂静,只有咀嚼声,隔壁不时传来说话声。一想到他现在正与雪儿姑娘同桌吃饭,他心里就很高兴,若不是那醉人的香气,他感觉自己简直就像在做梦。 他边吃边喝,很快有了几分酒意。不能喝醉!他想,第一次与雪儿姑娘吃饭,失态就不好了。遂放下酒杯笑着说: “雪儿姑娘,我已不胜酒力。”凌霜不再倒了,只见金元已喝得脸红扑扑的。 吃罢饭,他们跟着去了雪儿姑娘的住处。坐了一会,雪儿姑娘站起身说:“不好意思白公子,我有午睡的习惯。”他们遂告辞出去了。 一回到铺子里,金元便躺到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他在窗前站一会,颇觉无聊,于是便走了出去。 他一人沿着街信步往南走,不觉出了城,一抬头只见面前波光粼粼,他遂转而向那湖边走去: 湖边泊着几只小船,那管船的中年男人坐在旁边的一棵柳树下,另外湖边还有一些乘凉的人:有的坐着闲聊,有的头枕着胳膊躺在地上。 他走到湖边的一棵柳树下站住了:微风拂面,柳丝摇曳,颇觉惬意舒畅。何不请雪儿姑娘来这湖上泛舟?他想,望着粼粼的波光。 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不如请她过来玩玩?对,定然别有一番趣味!他在湖边站一会,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金元仍沉沉睡着,不知雪儿姑娘会不会同意?他想,走到那张桌前坐了。问问她去?他猛地站起了身,不行,她可能还在睡觉,怎么能打扰她休息呢?他复又坐了下来…… 挨到申时左右,他叫醒金元走了出去。雪儿姑娘正坐在桌前看书,凌霜坐在旁边在喂那只雪灵熊。他说了提议,凌霜很有兴致一口答应下来。 雪儿姑娘先有些犹豫,后来想一想同意了,他顿觉心里一阵高兴。凌霜把雪灵熊放回到那个小木箱里,一行人便出了门。 这时街上的热气已散,行人来来往往的,目光纷纷向他们转了过来。他们走得很快,一会到了湖边,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他买了两条船,问凌霜会不会划。“笑话,我可是海边长大的!”凌霜瞥他一眼说,一步跳上了船,雪儿姑娘随后也款步上去了。 他和金元则上了另一只船。金元刚解开缆绳,她们的船便箭一般冲了出去,金元追了半天才追上:“划这么快,不愧是从北海过来的!” 他望着凌霜的背影说,一脸的笑意。 “这算什么?我们那里还有一种更快的船:乌龟拉的,比这可快多了!”凌霜挥下手说,一副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龟拉船,怎么可能?那得多大的龟!”金元说,满面狐疑。“没见识!”凌霜说,回头白他一眼荡开了船。 一眼望去:水平如镜,天空蔚蓝,绿树如烟,一切是那么的美好自然,他感到满心的愉悦。 这时湖里另外还有一些划船的,那些人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看,有的还对他们指指点点。先时离他们很远,后来有几个胆大的划着船向他们聚拢过来,且一直不离他们的左右。 白书豪回头瞪了那些人一眼,面有不悦地说:“湖这么大,总跟着我们干什么?” “湖是你家的?!”其中一人盯着他的脸说,声音比他的还大,一下噎得他说不出话来。 凌霜放下桨举起剑指着他们:“湖不是我的,但我的脾气不好!”她沉着脸说,嗖一声抽出了剑:她执剑在手瞪着眼立在船头上,那些人这才纷纷散开了。 话说回来,散是散开了,但仍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们只好玩一会便回去了。 回到住处,雪儿姑娘和凌霜开始商议晚上的行动方案。他再次提出与她们一起去,雪儿姑娘仍不同意,他心里有些不痛快,坐一会便回去了。 回到房间,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感到异常烦闷。金元提出下棋,他同意了,二人遂下起棋来。刚下一会,木姑娘他们走了进来…… 木姑娘他们走后,他心里很是纳闷:我原本就没有去赤火城的打算,她有什么可生气的?当然,一方面是与雪儿姑娘有关,就算与雪儿姑娘有关,关她什么事? 他越想越感到愈加烦闷,棋也不想下了,走到窗前生起气来: “雪儿姑娘为什么不让我去?我的武功又不差不会拖她们的后腿的,多个人多个帮手不是吗?”他自言自语道。 第144章 夜探驿馆 直到晚饭时,白书豪仍闷闷不乐,他也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几口菜,接着便一杯一杯地喝起来。 赵管事看出他有心事,问他有什么不顺心的,说出来他们帮他解决。对,对,他在京城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还有一些朋友,王掌柜面带笑容地说。 “没事,没事,中午吃多了!”他挥下手说,端起酒一饮而尽。 金元望望他欲言又止,赵管事叹口气摇了摇头,王掌柜也没有拦阻他,他一会便喝醉了。 赵管事和王掌柜把他扶回房间,嘱咐金元好生照看,金元答应一声,赵管事望他看一会,向金元转过脸问:怎么回事。金元踌躇一会,说了。 “我猜多半就是因为那姑娘。”赵管事说,重重叹口气转身走了出去,王掌柜跟着也走了。 等金元过去关好门回来,白书豪突然坐了起来:“她不让去,我自己不会去吗?”他喊道,金元以为他在说梦话,忙过去扶住了他: “少爷你醉了,躺下睡,睡一觉就好了。” “我没醉!”他说,猛地睁开眼来,“金元,去给我端一盆水来,我要洗脸!” “好!”金元望了望他说,扶他在床上坐好走了出去。没一会,端着水走了回来,只见他正一手掐着腿、眼睛半开半闭地坐在床上。 金元扶他过去洗了脸,顿觉精神为之一震,脸也不再那么热了。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没一会,他又开始打起瞌睡来。 这次掐腿也没用了,遂吩咐金元说:“我睡一会,一个时辰后叫我,务必叫我!听到没有金元?” 他瞪着两眼,金元答应一声,他躺了下来,头一挨枕头便睡着了。 金元望他看一会,走回桌前坐下了,望着那桌上的油灯发起呆来。这时窗外渐渐明亮起来…… 亥时左右,金元过去叫醒了他。他洗了一把脸完全清醒过来,此时酒劲已去了七八分,感觉已没先前那么难受了: “走金元,随我去夜探驿馆!”他说,望金元一眼走了出去,金元忙跟了上去。 二人悄悄溜了出去,只见街上一片银白,他们沿着街往南走,很快到了驿馆门口:大门紧闭,空无一人。 他们更加地大胆,径直走到了那门边的墙下。这时,突然有两个黑影从他们头顶一掠而过,他知道是雪儿姑娘和凌霜,忙随着飞了进去。 院里一片寂静,只见那两个黑影分别进了一个房间,他遂也推开门进了一个房间。接着取出火折子吹亮四下照了照: 屋子很小,陈设也很简单,只窗前那里摆着一个小案,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案后放着一个坐垫,靠着后墙根那里立着两个架子,架子上放满了书。 他走过去翻看了几本,一个字也不认识,看着像是胡人的书。正准备离开,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后,墙上突然开出一扇门来。 他大吃一惊,这才看到架子下面有一个圆柱形的东西。他来不及多想,举着火折子走进了门,接着一下呆住了: 只见里面堆满了白布袋,袋上写着两个黑字:雪盐。 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遂掐了一下大腿:不是做梦!他想,原来全在这里,啊,我总算帮雪儿姑娘找到了证据! 他顿觉心里一阵狂喜,很想马上就告诉雪儿姑娘,遂转身走了出去。 为了以防留下破绽,他又转了一下那圆柱形的东西,门又哗啦啦合上了。来到院里,却不见了那两个黑影。 也不知道她们在哪个房间里,若是冒然去找,万一惊动了人就不好了。他想,倒不如出去等她们,遂飞了出去。 “怎么样,有收获吗?”金元看见他下来,忙迎上去问。 “大有收获!”他提高声音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回吴掌柜可没话说了!”接着把密室一事说了。 “吴掌柜竟然没卖那些盐,而是藏到了驿馆里?”金元不无惊讶道。 没一会,那两个黑影飞了出来,“你先回去!”他瞥金元一眼说,纵身追了上去,刚上屋顶: “什么人?”凌霜回身一剑刺了过来,“是我,是我,白书豪!”他大声喊道,凌霜忙收了剑,望他一眼:“白公子,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她面有不悦地说。“我有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们!”他伸着手说,“什么消息?”凌霜问,一下盯住了他的脸。 “白公子,刚才与我们一起进院的就是你?”雪儿姑娘停下来回过头问。 “正是,正是!”他连连点头说,笑着向雪儿姑娘走了过去:“雪儿姑娘,我找到了证据,这下吴掌柜可没话说了!”接着把密室一事说了。 凌霜先他一步走到了雪儿姑娘的身边:“什么?盐在驿馆里!”她讶异道,不禁瞪大了眼。 “白公子,你看确切了吗?”雪儿姑娘问,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千真万确!刚开始我也以为在做梦,便掐了下腿……”他一脸认真地说。 “嗯,这下有了物证,可怎么才能弄出来呢?”雪儿姑娘沉吟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有什么难的?门口就俩兵,直接闯进去不就行了,他们是拦不住咱们的!”凌霜挥下手满不在乎地说。 “不行,不行,若是咱们华夏人的房子也便罢了,那可是胡人的房子,牵涉到邦交关系,不能硬来!”他连连摆手说。 “胡人怎么了?打就打,怕他们怎么的?”凌霜瞥他一眼说。 “白公子说得对,倘因咱们的事造成两国开战就不好了,看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雪儿姑娘想了想说。 “那么多盐不硬闯怎么弄出来?”凌霜说,满面疑惑地向雪儿姑娘转过目光。 只见白书豪扶着头想一会,突然笑了笑说:“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雪儿姑娘,你们可能不知道,现在木公子他们与上官将军的儿子关系很好,咱们可以通过木公子寻求上官公子的帮助。 “他正在查兵器库被盗,因此可以以此为借口带兵搜查,如此问题一下就解决了。” “不错,官府出面总比咱们要好。”雪儿姑娘点下头说,顿一下,盯住他的脸问:“木公子他们在哪?我明天就去找他们!” “他们就在将军府!”他回答说,神色十分庄重,“不过他们明天就要走了,去赤火城,上官公子也去,说是去买兵器。”顿一下: “这点事我一人就可以搞定,雪儿姑娘,你就不用去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找木公子。”他突然换种语气说,同时脸上浮起了笑容。 “这怎么行呢?毕竟是我们的事不能总麻烦你白公子,我要亲自去一趟!”雪儿姑娘忙摆手说,一脸的严肃。 “那好,明天咱们一起去好了。”他望雪儿姑娘一眼说,面带笑意。 “不用了!你还是帮我们盯着驿馆,白公子。”雪儿姑娘摆下手说,他的笑顿时隐了下去:“驿馆金元一个人盯着就行了!”他提高声音说,面露焦急之色。 雪儿姑娘踌躇一会,同意了。“那咱们说定了雪儿姑娘,明天一早我去找你!”他说,笑容再次浮出来很快漾满了脸。 “时候已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休息了,白公子你也回去。”雪儿姑娘望了望天空说,说罢转身飞走了,凌霜忙跟了上去。 “慢走,慢走!”他挥着手说,望着那两个黑影消失在夜空中,这才飞下屋顶。 第145章 举手之劳 金元正坐在桌前拨弄面前那盏油灯,见他走进来,问:“告诉她们了,少爷?” “告诉了,告诉了,这回我可帮了雪儿姑娘一个大忙!”他笑容满面地说。 “那就好!”金元说,站起身朝窗外望一眼:“天色不早了,睡觉少爷?” “好,好,睡觉,睡觉!”他说,笑着连连点头。 白书豪心里很是高兴,更让他高兴的是那老者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神算子,这也就意味着他与雪儿姑娘今生有缘,有缘,有缘…… 上官公子有早起练武的习惯,这不,翌日木青云起来,看到上官公子仍在院里打拳,青禾手托一个帕子站在旁边,文虎坐在那棵桂花树下。 他站在阶前看一会:旭日初升,晨风拂面,鸟鸣啾啾。 “少爷,门外有人找木公子,说是他的朋友!”这时突然一个兵士跑过来在他面前站住说。 上官公子忙收了拳,打量那兵士一眼:“既是木公子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请他们进来。”他挥了下手,那兵士答应一声跑走了。 青禾向他递过帕子,他接过擦了擦脸。我的朋友,会是谁呢?木青云想,感到有些纳闷。 没一会,只见那兵士领着雪儿姑娘、凌霜、白公子走了过来。上官公子忙笑着迎了上去,青禾也跟着过去了: 几人在那棵桂花树前面站住了,文虎忙站起了身。 第一眼看到雪儿姑娘,木青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及至定睛细看,确是那张鹅蛋脸。 雪儿姑娘面带微笑地朝他望了一眼,白公子一下盯住了他的脸:“木公子,过来啊?我们有事找你帮忙!”向他招着手说。 “哦,哦!”他如梦方醒似的答应着走了过去。 “这位就是雪儿姑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上官公子打量雪儿姑娘一眼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说。 “不错,想必阁下便是上官公子?”雪儿姑娘说,轻轻点了下头,凌霜一直站在旁边盯着上官公子看。 “正是在下!”上官公子说,郑重地拱了下手,顿一下:“三位既是木公子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不要客气,请坐,请坐!” 他说,面带笑意地侧身做个请手势。雪儿姑娘拱手道个谢,走过去在那石桌前坐了,凌霜和白公子跟着也过去坐了。 上官公子请他坐他不肯,“那好。”上官公子拍下他的肩膀说,过去在桌前坐了。他、文虎、青禾站在桌前不远的地方。 上官公子朝他们三人打量一番,问:“不知三位是为何事而来,可有我帮的上忙的地方?” “正需要你的帮忙!”白公子说,盯着他的脸,“是这样的,我们那边已经有了进展,昨晚我们夜探驿馆找到了证据,原来那批盐被吴掌柜藏在了一间密室里。 “那密室在胡人的房间里,考虑到事关邦交关系不能硬闯,所以想请你以搜查兵器的名义帮我们把那批盐给弄出来。” “好说,好说!”上官公子说,笑着连连摆手,顿一下:“只是一会我还要进宫面见陛下商讨购买兵器的相关事宜……” 他微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接着猛抬起头:“这样?让文虎陪你们走一趟,文虎,去营里调一队禁军陪他们走一趟!”他说,向文虎转过目光。 “好,你们先去驿馆门口等着,我这就带兵过去!”文虎说,望他们一眼匆匆跑走了。 “多谢,多谢!”雪儿姑娘忙站起身说,微笑着向上官公子拱下手,随即一本正经道: “上官公子,你这次帮了我,以后你若有需要的地方,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白公子和凌霜也跟着站了起来:“对,对,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白公子说,神情十分严肃,凌霜面色温和地笑望着上官公子。 “你们客气了,既是木公子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上官公子站起身挥下手说,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雪儿姑娘朝院门望一眼:“既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她说,向上官公子拱下手转身走了,凌霜和白公子跟着也走了。 “李姑娘起来了?”上官公子如梦方醒似的说,手扶着桌面楞在了那里。他回过头,只见如月一手撩着鬓发微笑着走了过来: “嗯,我听到有人说话,是什么人来了吗?” “对,是雪儿姑娘和白公子,他们过来找我帮点忙,我让文虎去了。”上官公子回答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如月“哦”了一声,走到他跟前站住垂下了目光。 上官公子望她看一会,扭头朝妹妹的房门瞥了一眼:“怎么样?木姑娘醒了没?” “还没有。”如月说,抬起头来。 “木公子、李姑娘,我现在要去进宫面见陛下,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今天就要走了,你们想不想看看皇宫?” 上官公子问,面带笑意地打量着如月。 “这……”如月一时语塞,转过脸望了望他,见他没有任何表示,又低头想了想:“那就多谢上官公子了!” 她笑着拱下手说,顿一下:“只是能不能让青姐姐一起去?” “当然可以!”上官公子挥下手说,笑容满面,“这样?你们去叫醒木姑娘换上盔甲,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好。”如月说,点了下头,之后他和如月便去了妹妹的房间。 妹妹听说后十分高兴,一屁股坐了起来,及至穿好衣裳,她的兴致又突然减了下去:“可惜今天要走了……” 他回房间换好盔甲,走到那棵桂花树下坐了。没一会,妹妹和如月一身戎装走了过来:“不错,不错!”上官公子站起身打量她们一番说。 “走,我带你们去看看皇宫什么样!”说着向前挥下手,他们遂跟着上官公子出去了。 出了将军府,四人沿着街往前走。这时两边的商铺都已经开门,街上走着一些行人,那些小摊贩正在晨光下叫卖。 他们走得很快,转眼到了驿馆门口:只见门口站着两个兵士,白公子和金元站在门口左边,雪儿姑娘和凌霜站在门口右边。 妹妹也看见了:“白公子?还有雪儿姑娘?他们站在那里干嘛呢?”她满面疑惑道,“不知道。”如月望一眼说,同样面有疑惑。 走不多远,只见文虎领着一队兵迎面跑了过来:“快去,他们等着呢!” 上官公子说,文虎向他们点头示意一下跑了过去,那队兵随着一阵风似的过去了。“什么意思?”妹妹回过头说,一脸的茫然。 第146章 一进皇宫 很快到了禁城门口,上官公子亮出令牌,守卫让开了路,他们径直走了进去。 接着穿过四排青砖绿瓦的房屋,来到了那道朱红色的宫墙下,门口站着四个兵士。上官公子举着令牌走了进去,他们跟着进去了: 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赫然映入眼帘,让人有点目不暇接。 “这就是皇宫吗?”妹妹说,不禁瞪大了眼,“真气派!”她左右望了望说。 如月“嗯”了一声,同样面带惊讶,木青云的神情中也透着惊讶。 “不要说话,走。”上官公子回头望他们一眼说,妹妹不说话了。他们跟着继续往前走,不时有禁军和宫女迎面走过来。 没一会,四人穿过一道门来到一个所在:只见迎面坐落着一座宫殿:高大气派,富丽堂皇,殿前砌着一道高高的台阶: 是由汉白玉堆砌而成,中间雕刻着龙形图案,阶上立着九根朱红柱子,柱子下面站着一排戎装兵士。 大殿门口站着四个兵士,大殿上方居中挂着一块红底金字匾,上书“明德宫”三个大字。 转眼到了阶下:“你们在阶下等着,不要乱跑!”上官公子回过头说,望他们看一会,转身上了台阶。 妹妹一直站在阶下东张西望,她望了一会,向他和如月转过目光:“要不咱们转转去,好不容易来一趟皇宫!” “不行,上官公子说不让咱们乱跑。”如月说,神情十分严肃。 话音刚落,只见一群宫女簇拥着一顶轿子从南边远远走了过来。那是一顶敞篷轿子,前后八个人抬着,上面坐着一个衣饰华丽的妇人: 容颜俏丽,唇红齿白,满身的珠光宝气。头前四个宫女引路,后面跟着八个,一个个手提着灯笼。 那妇人朝他们莞尔一笑过去了,那八个宫女紧随其后,其中最后面那两个正在低声交谈: “咱们主子的寿礼哪一点比皇后娘娘的差了?”一人说。 “别说了,让主子听见又该罚咱了。”另一人说,二人说着过去了。 “站在这里实在是没意思!”妹妹收回目光跺下脚说,面露焦急之色,瞥了他和如月一眼:“你们去不去?你们不去我可去了!” 刚转身身后传来上官公子的声音:“干嘛去?”这时他已走下了台阶。 “我想去皇宫里转转。”妹妹回过头说。 “若是平时我倒是可以带你们在宫里转转,可咱们今天要出发去赤火城事情繁多,等回来,回来我再带你们转。” 上官公子说,说着走到了他们跟前:“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吃饭,吃过饭就要开始着手准备出发的相关事宜了。”他换种语气说。 “那好!”妹妹四下望了望,不禁叹口气说,于是他们便走了出去。 没一会到了驿馆门口:只见门口堆着一堆带“雪盐”字样的白布袋子,袋子旁边停着两辆车子,这时仍有兵士扛着袋子进进出出。 金元和赵管事正在指挥人装车,周围站着一些看热闹的。 “他们的事情倒是有了进展……”上官公子望了一眼,不无感慨道。 “他们干嘛呢,驿馆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盐?”妹妹问,一脸疑惑地望着走了过去。 青禾正坐在那棵桂花树下,见他们过来忙站起身问:“少爷,饭已经做好了,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再吃?” “现在就吃,今天事情多早吃早赶路!”上官公子说,走过去在桌前坐了,青禾答应一声走了。 “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你们快去换身衣裳过来吃饭!”上官公子向他们转过目光说,他们遂回了房间。 他们换好衣裳回来,酒菜已经端了过来。“这是咱们在府里的最后一顿饭了,三位不要客气,请坐!” 上官公子打量他们一眼说,笑着做个请手势,他们遂依次走到桌前坐了。 这时一种离别情绪顿时弥漫在桌间,他们的心情多少都受到了影响,四人默默地吃着。 吃了一会,上官公子望了望他们,笑着端起酒说:“来,来,预祝咱们能早日到达赤火城!” 他们忙端起酒来,杯子碰了一下,上官公子和妹妹一饮而尽,他和如月喝了一口。 “来,来,吃菜,吃菜,不要客气!”上官公子说,拿起筷子指着菜,他们遂吃起饭来。妹妹胡乱吃了几口,喝了几杯酒,便站了起来…… 没一会,文虎走了过来:“办好了吗?”上官公子迎面问,“办好了,那些盐已经全部弄出来了。”文虎在桌前站住说。 “那就好!”上官公子点下头说,望他看一会:“你也去吃些饭,忙了一早上,等会随我去营里。”文虎答应一声走了。 他们吃罢饭刚坐一会,文虎走了过来,接着一行人便去了营里: 那些兵士仍在操练,只见场地东南角站着一片马车。上官公子回房换了一身盔甲,径直走上西边的台子,他们也跟着上去了。 “击鼓!”上官公子说,挥下手走到案后坐了,他们则站在案子旁边。 鼓声随即响了起来,那些兵士纷纷聚拢过来,很快明晃晃站了一片。四周一片寂静,天空湛蓝,阳光明媚,城墙上的旗子在风中摆动。 “弟兄们,我今天要去赤火城购买一批兵器,想必这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上官公子朝台下望一眼站起身说,顿一下,两手按着桌面提高声音: “昨日家父来信说柴田国大军近来频繁调动,大有进攻我华夏之势,故嘱我调运十万兵器到边关以备不时之需。 “可兵器库被盗损失近一万多件兵器,一时不能完备,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去赤火城购买一批。 “此事我已禀明陛下,陛下已经同意,今日就要起程。我不在的日子里营中一切大小事务交由武副统领暂管,希望弟兄们都能听从命令好好操练!” 话音未落,只见武大海从人群中走出来径到阶前站住:“统领放心,属下定不会辜负统领的信任!”他俯身拱手道,神色十分凝重。 “好,武副统领,营中事务我可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上官公子说,一脸的严肃。 武大海拍着胸脯瞪圆眼答应一声,上官公子盯他看一会,挥下手说:“好,下去!” “是,统领!”武大海说,转身退了下去。 第147章 再次出发 上官公子再次向那些兵士转过目光:“好,昨日文副统领挑选的去赤火城的兵士留下,其他人继续操练!” 他一手按着桌面微微侧着身说,人群里顿时起了一阵骚动,大多兵士都散开了,只有一小部分还留在原地。 这时突然一个官员模样的人匆匆走到阶下说:“上官统领,户部的银子到了,麻烦你接收一下!” “好,辛苦了!”上官公子望他一眼说,面带笑意,继而扭过脸:“文虎!”丢文虎个眼色,文虎忙走下了台阶。 上官公子离开案子径直走到台前,他们跟着也过去了: “弟兄们,此去赤火城事关我华夏安危故而责任重大,希望弟兄们都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争取顺利完成任务早日归来,大家能做到吗?” 上官公子望那些兵士看一会,说。 “能!”台下响起雷鸣般的声音。 “好!”上官公子重重点下头说,脸上浮起了笑容,顿一下:“好,弟兄们,你们先随车马在城外等候,我随后就到,出发!” 他说,挥了下手,这时鼓声突然响了起来,那些兵士纷纷散开了:有的向西北角的马车走去,有的向马厩走去,还有的径直出去了。 他们则走下了台阶:“已经查验过了,不少!”文虎跑过来在他们跟前站住说。 “那就好!”上官公子说,拍了下他的肩膀。接着回屋换了衣裳,领他们向西北角的马厩走去。 转眼到了,“你们喜欢什么样的随便挑!”上官公子指着马厩说。 妹妹挑一匹红马,如月挑一匹白马,他挑了一匹黑的,上官公子的是枣红马,文虎的是棕色马,另外给青禾挑了一匹灰的文虎牵着。 接着一行人便骑马出去了,没一会到了将军府,五人纷纷下了马:“你们快去准备准备,即刻出发!”上官公子头不回地说,匆匆上了台阶,他们四人紧随其后。 他们回房里取了包袱和剑,上官公子拿了一把刀,文虎和青禾各背着一个包袱。将军夫人和两个丫鬟送他们到门口,将军夫人叮嘱上官公子一番,之后他们便上了马。 “木公子,祝你们一路顺风,希望有缘再见!”这时耳边突然传来白公子的声音,木青云循声望去: 只见白公子正站在路边的人群里向他们挥手,金元站在他旁边,不远处站着雪儿姑娘和凌霜。 她也来送我们了?他想,上官公子拍马向前走去,他们只好跟着走了,已经走出好远,妹妹仍不停地回头张望。 那些兵士和车马正在城外等着他们,他们径直穿过去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出发!”上官公子向前挥下手说,队伍开始浩浩荡荡地向前走去。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绿树成荫。上官公子、他、如月并马走在前面,接着是妹妹、文虎、青禾,再往后是那三十个骑兵:三人一排。 骑兵后面跟着一百辆马车,其中前两辆拉着四个箱子,接着三辆拉着一些用具。最后走着五百个兵士:腰挂短刀,五人一排。 行人大多都会驻足观看,马蹄的哒哒声不绝于耳。 起初没有人说话,往前走了一段路:“前面是什么地方?”妹妹突然指着前面问。 “米阳县。”上官公子回答说,“大概还有多远?”妹妹接着问,“六七十里路程。”上官公子说。 妹妹“哦”了一声,顿一下,提高声音问:“那赤火城有多远?” “大概有七八百里路程。”上官公子说,仍目视着前方。 “那来回得多长时间?”妹妹伸着脖子问。 “少则半月,多则二十天。”上官公子说。 “那等咱们回来白公子会走吗?”妹妹问,拨马走到了他的左手边,如此路面一下变得更窄了——仅容一人通过。 “嗯,这我就不知道了。”上官公子想了想说,妹妹不禁叹口气退了回去,这时迎面过来一辆独轮车,一望便过去了。 “弟兄们,加快脚步!”上官公子回过头说,纵马向前跑去,他们忙跟了上去。 骑兵和马车都加快了速度,后面的步兵跑了起来,此时京城已被他们远远甩到了身后。 日头随着他们的脚步渐渐南移,很快到了他们头顶上方,耀眼的光线直射下来,周围明晃晃一片,路边的树叶都闪着光。 只见那些兵士一个个满脸的汗,且气喘吁吁的。他们的脸上也渗出了汗,遂放缓了脚步。 约莫走有三四里地,来到一个所在:路边盖着两间茅草屋,门前挑着一个招子:白底黑字,红色花边,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 上官公子一抬手队伍随即停了下来:“弟兄们,赶了一上午想必大家也都累了,前面有个酒肆,大家权且进去歇歇脚吃些饭,我可事先言明: “饭管够,但酒只能吃一碗,违者军法处置!大家听到了吗?”他指着酒肆说。 “听到了!”那些兵士异口同声道。 “好,从前往后三十人一队大家轮流吃饭,去!”他说,挥了下手,那些骑兵纷纷下了马,赶车兵和步兵则向路边走去。 “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咱们也下去吃些饭?等会还得继续赶路呢。”上官公子望他们一眼说,翻身下了马,他们跟着也下来了。 一行人遂走进了酒肆:里面摆着七八副桌凳,先进去的兵士已经坐下了,一个妇人正忙着招呼他们。 “不知几位客官想吃些什么?”一个中年男人笑着迎上来问。上官公子要了一些酒菜,六人找个位置坐了。没一会,酒菜端了过来,他们遂开始吃饭。 妹妹大概是饿了,拿起筷子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他们则吃得不紧不慢。 妹妹吃了一阵,抱起酒坛倒了一碗酒,只见她边吃边喝十分惬意。上官公子喝一碗便不再喝了:“我只喝一碗,他们随意!” 他笑了笑说。文虎喝了一碗,妹妹喝了三碗,他、如月、青禾没有喝。 第148章 野外宿营 那些兵士一直进进出出,老板忙得脚不沾地,吃罢饭坐一会,他们便出去了。那些兵士仍在轮流吃饭,他们遂走到路边的一棵树下乘凉: 妹妹在那树下一屁股坐了,低着头摆弄路边的花草。如月站在她的旁边,望望她欲言又止。青禾撩裙子在她右边坐下了,他、上官公子、文虎站在路边。 青禾朝四下望了望,向妹妹转过脸问:“木姑娘,你还在生白公子的气吗?” 妹妹叹了口气,青禾移开了目光。树下凉风习习,阳光透过树叶撒下一片斑驳的光圈…… 等那些兵士吃完饭,已经午后了,上官公子付了账,一行人上马继续向前进发。走不一会,他们便加快了速度,只见整个队伍飞快地向前滚去。 他们是申时左右到的米阳县,与以往见到的县城没什么不同: 只见迎面一座城门楼,城墙上插着旗子,旗下站着一排兵士,城门上方居中刻着“米阳县”三字,城门口站着两个兵士。 转眼到了城门口,其中一个兵士上前拦住了他们:“敢问你们是什么人?”他问,面有疑惑。 上官公子亮出了令牌,那兵士顿时大惊失色,忙拱手道:“原来是上官统领,请进,请进!”笑着侧身做个请手势,“还不快去禀告县令大人!” 他瞥另一个兵士一眼说,“不用,不用,我们只是路过罢了!”上官公子忙摆手说,但那兵士已经跑走了。 一行人遂进了城,街上的行人纷纷向两边躲避,目光全被他们吸引了过去,不少人停在那里驻足观看,还有一些小摊贩愣在了那里。 他们正沿着街道往前走,这时突然飞也似的过来一顶轿子:四个轿夫的腿如轮子一般,上官公子忙抬手让队伍停了下来。 那轿子转眼到了跟前,刚落地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紫棠色面皮,圆脸,头戴一顶乌纱帽,身穿一件青色官袍。 “下官周福海见过上官统领!上官统领大驾光临米阳县,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那人径到他们马前站住俯身拱手道。 “你就是米阳县令周福海?”上官公子打量他一眼说,面有不悦,顿一下,指着他提高声音: “我可听说你干了不少的坏事,身为一县之长不仅不好好地为民办事,反而一味地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周县令,你可知罪?” 他沉着脸说,那人扑通一声跪下了:“冤枉,冤枉,实在冤枉!没有的事,上官统领不要听那些小人胡说八道,下官知道百姓是衣食父母怎么敢欺压他们呢?” 他面露焦急地挥着手说。 “是不是胡说要等查证后才能知道,若非现在有要事在身,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真冤还是假冤?” 上官公子厉声道,盯他看一会,不禁叹口气:“周县令,这次算你幸运,让开,我们要赶路了!” “是,是!”那人忙答应着爬了起来,“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把轿子挪开,耽误了上官统领的大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他回过头怒气冲冲道,那四个轿夫忙移开了轿子,上官公子一挥手队伍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周县令一直送他们到城外,看他们走远了,才拍拍头长舒一口气回去了。 他们则沿着一条林荫路继续往前走,不时有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米阳县城渐渐被他们甩到了身后,这时队伍突然加快了行进速度: 上官公子纵马向前跑去,他们也跟着跑了起来,骑兵、马车、步兵紧随其后。整个队伍如一阵风似的,行人大老远就躲到了路边。 他们呼啸而过,行人的衣襟被掀了起来,甚至有个别人站在那里望着他们走远了才回过神来…… 不觉到了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四野弥漫着一层绯红色烟霭,道路、树木、旷野都笼在那片红雾之中如梦似幻。此时他们都有些累了,遂放缓脚步沿路慢慢地走着。 “上官公子,前面是什么地方?”妹妹突然问道,“德康县。”上官公子回答说,“大概还有多远?咱们今天能赶到地方吗?”妹妹接着问。 “赶不到,咱们现在离德康县还有百十里路程呢!”上官公子摇了摇头说。 “那咱们今晚岂不是要露宿荒野了?”妹妹说,不禁瞪大了眼。 “对,咱们今天可能要在野外凑合一晚了。”上官公子点点头说,顿一下:“没办法,军情紧急,只好委屈你们了!” 他换种语气说,“睡野外就睡野外!”妹妹叹口气说,有些无奈地垂了下头。 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收了最后一抹残红,天边的云霞已没了踪影。 这时暮色已经开始四合,周围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上官公子一抬手队伍停了下来: “弟兄们,赶了一天的路想必大家也都累了,天色已不早了,大家就地扎营休息,明日一早继续赶路!” 他回过头说,那些兵士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还有的叹息起来。 “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咱们也下来休息休息?”上官公子说,说着跳下了马,他们跟着下了马。 “真是对不住你们,若非军情紧急,咱们今晚完全可以留宿在米阳县,如今只好委屈你们一夜了。”上官公子望如月一眼说,面带歉意。 “上官公子言重了,出门在外露宿荒野是难免的,这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如月忙摆手说,神情十分庄重。 “还有帐子呢?”妹妹突然惊叫道,木青云转过目光:只见几个兵士正在路边撑开一顶帐篷。 “对,荒野宿营没有帐篷怎么能行?蚊子且不说,倘突然下起雨来躲都没处躲。”上官公子望眼帐篷说。 “对,对,有帐篷好,有帐篷好!”妹妹连连点头说,一脸的笑意,顿一下:靠在树上睡别提多难受了!”她微微皱着眉头说。 路边很快撑起了几顶帐篷,一些兵士坐在路边闲聊,还有一些在啃干粮,他们则向那几顶帐篷走去。 他、上官公子、文虎一顶,妹妹、如月、青禾一顶,四个箱子被抬进了他们那顶帐篷里。 之后,六人坐在妹妹她们那顶帐篷外闲聊。这时青禾取出了干粮,妹妹说她中午吃的太饱还不饿,他和如月吃了一点,上官公子、文虎、青禾也吃了。 第149章 清晨练功 一轮明月冉冉升起,如水的月光倾泻下来,周围银白一片。坐了一会,上官公子打量一圈说:“我看咱们还是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说着站起了身,随即吩咐文虎:“去派十个兄弟,五人一队,轮流巡逻!”文虎答应一声走了,他们则跟着站了起来。 “李姑娘,今晚就只好委屈你们了,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好赶路。”上官公子面带笑意地转向如月说。 “上官公子,你们也好好休息。”如月望他一眼说,微微一笑。 “好,好,希望咱们今晚都能睡个好觉!”上官公子说,笑容满面,“时候已不早了,你们早些睡。” “睡个觉而已,真啰嗦!”妹妹瞥上官公子一眼说,掀起帘子进了帐篷,如月和青禾望望他们跟着进去了。 他和上官公子则走进了隔壁的帐篷:“外面有月亮,咱们就不点灯了,直接睡。”上官公子朝帐内打量一眼说。 “好。”他点下头说,二人遂就地躺了下来。 没一会,文虎走了进来,说已经安排好了。“那就好。”上官公子说,突然坐了起来:“弟兄们睡了吗?” “大都睡了。”文虎回答说,“好,你也睡,赶了一天的路……”上官公子说,复又躺了下来,文虎挨着他躺下了。这时隔壁传来妹妹和青禾的说话声…… 这倒还在其次,几只蚊子一直在耳边嗡嗡个不停,扰得他睡不着觉。后来他和上官公子点上灯打死两只才好一些,只见文虎早已沉沉睡去。 五更左右他醒了过来,只见帐里亮堂堂的,考虑到上官公子和文虎,他悄悄走了出去:月光皎洁,寂静无声,他遂走到帐后盘腿坐下开始运气练功。 过了一会,他觉得周围有些异样忙收了功,发现这时上官公子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不好意思,没打扰到你?我起来看你不在,所以……” 上官公子说,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没有。”他摆下手说,面色十分温和。 “怪不得你的武功这么好,木公子。”上官公子说,面带笑意地向他走了过来: “这么用功!看来高手之所以为高手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也正验证了那句话:没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都是日积月累的结果。” 他说,神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 木青云“嗯”了一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上官公子望他看一会:“你继续练,我起来也是练功的,只不过练得是外功。”笑着挥下手说,走到一边打起了拳,他则缓缓闭上了眼…… 晨曦在一片鸟鸣声中悄然来临,他遂收起功站了起来。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月亮早已没了踪影,树木、原野、道路都已现出了轮廓。 上官公子仍在那里练武,五个兵士在路上巡逻,其它的帐篷里则是一片鼾声。 他走到路边刚站一会,文虎走出了帐篷,向他说声“早”径向上官公子走去:“文虎,去叫醒弟兄们准备赶路!” 上官公子望他一眼说,收起拳走了过来,文虎答应一声径向那些帐篷走去: 只见他进进出出,那些兵士纷纷走了出来,帐篷一顶顶收了起来,那四个箱子被抬到了车上,他们那顶也收了起来。 “要赶路了吗?”如月撩起帘子走出来问,“对,快去叫醒木姑娘和青禾,咱们这就要走了!”上官公子望着她说,“好。”如月说,转身走了回去。 没一会,妹妹和青禾走了出来:“怎么这么早?”青禾揉着惺忪的睡眼说。 “就是,我还没有睡醒呢,昨晚我们帐子里不仅有蚊子还有蚂蚁,咬得我睡不着,看,看,这都是它们咬的!我刚睡一会就被你们叫醒了。” 妹妹猛挥下手说,面有不悦,说着撩起了袖子。 上官公子瞥了一眼,只见她胳膊上有几个红点:“真是委屈你了青青姑娘,这样?等到了赤火城,我定会好好补偿于你的!” 他面带微笑地说,妹妹不禁叹口气,同时她的脸色缓和下来。 最后一顶帐篷被收了起来,那些兵士各就其位,他们上了马,队伍继续向前进发。 晨光熹微,鸟鸣婉转,清风拂面,他们不觉加快了速度,周围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此时一切都已呈现出原本的面目: 蓝蓝的天空,苍翠的树木,路边的花草随风摆动。片刻功夫,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天地顿时笼罩在一片橘红色之中。 接着日头越升越高,霎时间金光遍撒大地,周围的一切都闪着光:天空、树木、原野、道路…… “上官公子,我饿了,咱们能不能吃点东西再走?”妹妹在后面喊道。 “木姑娘,我记得前面好像有个酒肆,你再忍一忍等到那里再吃!”上官公子扭过头说,妹妹叹口气朝左右望了望,没说什么。 不过三四里地,只见路的左边突然冒出两间茅草屋,门前挂着一个招子,上书一个大大的“酒”字。 他们遂径直走了过去,妹妹最先下了马,他们跟着下来了,上官公子吩咐那些兵士一声随他们进去了: 这时妹妹已在一张桌前坐了,且已经点过酒菜,他们遂过去在那桌前坐了。 没一会,酒菜端了过来,妹妹是真饿了,老板还没走,她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吃罢饭,他们走到路边等那些兵士,妹妹竟靠着一棵树睡着了,她仰着脸靠在树上,清晨的阳光斜照在她身上…… 等那些兵士吃过饭,如月过去叫醒了妹妹,一行人遂继续接着赶路。 妹妹的精神很是饱满,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只见她纵马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且很快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她跑了一阵,回头看看他们没有跟上来,又拨马跑了回来,待他们追上来,她又跑走了…… 约莫赶了两个时辰,他们才放缓脚步,此时后面那些兵士一个个满脸的汗,路上也渐渐有了一些行人。接着又往前走了一会,队伍再次加快了速度。 第150章 善良的老两口 很快到了正午时分:“赶了一上午停下歇会上官公子,我有些累了。”妹妹说,神情中透着疲倦。 “好!”上官公子点下头说,遂抬手让队伍停了下来。那些兵士纷纷向路边走去,他们则走到路边的一棵树下歇脚。 这时,青禾从包袱里取出一个水囊递给了上官公子,问他渴不渴。上官公子接过递给了如月:“赶了一路想必你也渴了如月姑娘?”他说,面带笑意。 “我还真有些渴了!”妹妹笑着说,一把夺过去喝起来,之后给了如月,如月喝一口递给了他,他喝两口递给了上官公子……上官公子、文虎、青禾也喝了。 歇息了一会,之后他们便再次上路了。他们跑一歇走一歇,一路没停,午后到了德康县城。只见德康县令正带着几个人站在城门口迎接他们: “城上守卫报说有队兵马过来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上官统领,下官孟文龙见过上官统领!” 他满面含笑地俯身拱手道,那人五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长脸。 “我们只是路过罢了,孟县令不必如此!”上官公子摆下手说。 “上官统领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请进,请进!”孟县令抬起头说,笑着侧身做个请手势。 “好。”上官公子说,向前一挥手队伍进了城。 孟县令一直跟着他们,走到一家客栈门口,上官公子扭头望他一眼说: “孟县令,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不用跟着我!我们有要事在身,吃过饭就走,不在县上停留。”孟县令这才走了。 他们则走进了那家客栈。这时楼下坐着一些客人,那些人的目光全被他们吸引了过来。 六人找个位置坐了,要了一些酒菜。没一会,酒菜端了过来,他们遂开始吃饭。 妹妹两手按着桌子,盯着桌上的菜说:“我这回一定要吃饱点,不然晚上露宿荒野没东西吃。” 她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结果却吃撑了,不停地打嗝,青禾望着她忍不住笑起来。 他们吃罢饭坐了一会,待那些兵士吃过饭,一行人便上路了。 出了德康县城,队伍沿着一条林荫路往前走,不觉又到了黄昏时分,远远看到路的东边有一片房屋,几道炊烟正在夕阳的余晖下袅袅升腾。 “看到没?看到没?那里有人家,咱们今晚不用露宿荒野了。”妹妹指着那片房屋说,一脸的兴奋。 “好!那咱们今晚就去那里投宿。”上官公子说,队伍遂转上了一条向东的小路。 没一会,到了那村落前面,他们下了马,上官公子吩咐那些兵士在村外驻扎,领他们进了村。 他们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老者:六七十岁年纪,面目很慈祥。 他们说明了来意,“好,进来。”那老者望他们一眼说,侧身做个请手势,他们遂走了进去。 “谁呀?”这时屋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过路的,来咱家里投宿!”那老者回答说,随着“哦”一声那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是客人啊。”打量他们一番说。 “家里就只有我们老两口,那两间房子空着,你们若不嫌弃就凑合一晚。”那老者四下望了望说,指着南边的两间房屋。 “多谢,多谢!出门在外有地方住已经很好了。”上官公子忙笑着拱手说。仍是他们三个一间,妹妹她们一间,那四个箱子放在他们的屋里。 老两口对他们很热情,给他们准备了一些饭菜,吃罢饭闲聊一会,之后他们便睡了。 第二天起来,上官公子再次向那老者道了谢,本想给他一些银子,但那老者不肯受,他们只好告辞出去了。 只见那四个箱子已被抬上了车,那些兵士一个个整装待发。他们遂上了马,接着一行人便迎着清晨的曙光再次踏上了征程…… 第151章 运盐 白书豪生怕上官公子他们一早走了,天蒙蒙亮便起来了。这时铺子里的其他人还正睡着,他简单洗漱一下,随后便带着金元去了雪儿姑娘的住处。 街上行人稀少,商铺大多都关着门,路边站着一些早起的小摊贩。二人在晨曦中沿着街往前走,到雪儿姑娘门口天才亮。 雪儿姑娘和凌霜已经起来,且已梳洗打扮过了,正准备出门碰见了他:“真巧啊!”白书豪说,脸上浮起了笑容。 雪儿姑娘“嗯”了一声,望他一眼说:“走。” “好,好,雪儿姑娘请!”他说,一脸笑意地侧身做个请手势,雪儿姑娘和凌霜遂出了门,他和金元紧随其后。 到了路口,他吩咐金元先去驿馆盯着:“一定要仔细盯着,若有什么异常情况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重重拍下他的肩膀说。 金元答应一声走了,他们则向将军府走去。虽是第一次去,但以前找线索时从那门前过过,因此知道位置。 没一会到了,只见门口站着两个兵士,他们忙上前说明了来意。“你们稍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其中一个兵士说,转身跑走了。 一会跑了回来:“我家公子请你们进去!”他说,向他们做个请手势,他们遂走进了门…… 等他们从将军府出来,日头刚刚升起,街面上一片绯红。商铺都已经开门,那些小摊贩扯着嗓子叫卖,街上走着一些行人。 一会到了驿馆门口,金元正站在那里等着他们,见他们过来忙迎了上去:“怎么样,有情况吗?”白书豪问。 “没有,一切正常!”金元回答说,“那就好。”他松口气似的说。接着他们便走了过去:他和金元站在门口左边,雪儿姑娘和凌霜站在右边。 门口那两个兵士一直盯着雪儿姑娘和凌霜看,只见雪儿姑娘面带羞涩地扭过脸去。“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的眼珠子抠出来!” 凌霜瞪他们一眼说,面有不悦。 左边那个兵士一下盯住了她:“吆呵,你这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他意味深长地说。 “叫谁丫头呢?”凌霜举起剑指着他说,顿时怒气满面,“凌霜!”雪儿姑娘瞪她一眼,她一下不吭声了。 没一会,文虎领着一队兵跑了过来:“让你们久等了!”他说,向他们拱下手径直上了台阶,他们跟着上去了。 左边那兵士忙迎了上去:“不知文副统领来此所为何事?” “搜查兵器!”文虎在他面前站住挥下手说,“既如此,请进,请进!”那兵士望他一眼说,侧身做个请手势,一行人遂走了进去。 “弟兄们,你们一定要仔细搜查,不要放过一个角落!”文虎朝四下打量一眼说。 “是!”那些兵士答应一声,接着便在院里散开了,那些胡人和官吏则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们。 “白公子,你可还记得是哪间?”文虎向他转过目光问。 “记得,记得!”他连连点头说,于是领着文虎和金元向东边的一间房屋走去,雪儿姑娘和凌霜紧随其后。 这时有几个胡人拦着不让他们进,其中一个会汉话:“这是我们的机密之地,你们不能进去搜查!” “你们要明白你们现在站的是我们华夏的土地,住的是我们华夏的房屋,我劝你们最好快点闪开,否则就休怪我们硬闯了!” 文虎朝他“哼”了一声,盯着他的脸说,很是轻蔑的样子。 “你们敢?你们敢闯我们就跟你们拼了,我们柴田国的颜面不容你们践踏!” 那胡人说,瞪圆了眼,正在这时那些兵士陆续过来了,说是没有搜到。 文虎头也不回盯着那胡人看一会:“今天我还非进不可了!”他沉着脸说,“弟兄们,把这几个碍眼的家伙给我挪开!” 说着向前挥下手,那些兵士一拥而上把那几个胡人拉走了,只听那人大声喊叫起来: “两国虽关系恶化但并没开战,你们怎可对我们如此无礼?你们华夏欺人太甚,我要告诉我们国主……” 他们则径直进了屋。白书豪忙过去转下机关,墙上瞬间开出一道门来,接着他们便相继走了进去,只见一个个都面露惊讶: “都在这里,都在这里!看这次吴掌柜还有什么说的?”凌霜说,指着那些盐在屋里走来走去。 “不错,是那批盐。”雪儿姑娘轻轻点下头说。 “来人,把那个会汉话的胡人给我带进来!”文虎朝门外喊道,话音刚落,其中两个兵士押着那人走了进来: “我问你这么多盐是从哪来的?你们囤这么多盐意欲何为?”文虎瞥他一眼问。 “这不是我们的,是别人寄存在这里的!”那胡人伸着脖子说。 “是谁?”文虎问,盯着他的脸,那胡人狠狠瞪他一眼转过脸去。 “不说是?”文虎说,指了指他,顿一下:“好,你是使臣,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既然无主那我们就搬走了,是谁让他来找我!” 他突然换种语气说,随即朝门口喊一声:“来人,把这些盐给我统统搬出去!” 那些兵士一个个走了进来,那些盐被一袋袋送了出去,他们也跟着出去了。 没一会,驿馆门口便堆起了一座小山,周围则站着一些看热闹的。白书豪望那些盐看了一会,向雪儿姑娘转过脸说: “依我看,这些盐放在街上也不是个事,不如先送到你的住处之后再说,雪儿姑娘以为如何?” “不错!”雪儿姑娘说,点了点头。 “金元,去,让赵管事备两辆车帮着过来拉盐!”他说,金元答应一声跑走了。 过了一会,赵管事和金元走了过来,他们身后跟着两辆车子,另外随着来的还有六个黑衣男子。 “哪来的这么多盐?”赵管事打量一眼问,“先别问,回头我再告诉你,你还是快点帮着把这些盐送到雪儿姑娘的住处。” 白书豪说,盯着他的脸。赵管事遂不再问,随即吩咐一声,那六个黑衣男子开始装车。 很快装满了一车,金元和凌霜跟着送走了,赵管事则开始指挥装另一车。雪儿姑娘站在门口看一会,转身进了院,他也跟着进去了。 只见那些兵士仍在进进出出,文虎则站在屋门口指挥,雪儿姑娘径直走到他跟前: “多亏有你们的帮忙,不然事情将会很难办。”她面带微笑地说,郑重地向他拱下手。 “雪儿姑娘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再说即便要谢也应该谢我家少爷,我只是听命办事罢了。”文虎忙摆手说。 “话是这样说,可我们还是要谢谢你的,毕竟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白书豪拍下文虎的肩膀说,一脸的笑意。 “白公子客气了。”文虎望他一眼说。 那密室里的盐不一时便被搬空了,两辆车子一趟趟送走了,这时最后一袋盐装上了车: “好了,事情已经办完,你们忙,我就先告辞了!”文虎向他们转过目光说。 “真是麻烦你们了!我想请你们吃顿饭,不知你们意下如何?”雪儿姑娘问,打量着他。 “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今天要去赤火城时间紧,改日!” 文虎笑了笑说,拱下手转身走了,那些兵士跟着也走了,雪儿姑娘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之后他们便跟着那马车走了,那些围观的陆续散了,街上的行人纷纷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日头已升得很高,街上明晃晃一片,行人来来往往。 他们沿着街往前走,没一会到了。只见后院那个花园旁边的空地上堆满了盐,花白胡子正在那里清点,赵管事则过去指挥那六个黑衣男子卸下了最后一车盐。 “真是辛苦你们了!这样?我想请你们吃顿饭,就权当是对你们的感谢了,不知你们意下如何?”雪儿姑娘望了望他们,满面诚恳地说。 “不用了,不用了!”姑娘你太客气了,这点忙算不了什么?”赵管事连连摆手说,顿一下: “姑娘,你要是实在想谢就谢我家少庄主,我家少庄主为你的事可费了不少心。”他换种语气说,同时意味深长地望白书豪一眼。 “白公子自然是要谢的,可你们也帮了忙理应一起!”雪儿姑娘说,神色十分凝重。 “不了,不了,家里已经做好饭,我们还是回去吃,你谢我家少庄主一个人就行了。” 赵管事笑着摆手说,“好了,就这样,我们走了!”说罢转身走了,刚走两步突然回过头来: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他说,瞪那六个黑衣男子一眼,那六个黑衣男子遂有些不情愿地跟着走了。 第152章 心有所虑 雪儿姑娘望着他们的背影叹口气,接着向他和金元转过目光:“既如此,那我就请你们两个吃好了。”她略显无奈地说。 “那我就先谢过雪儿姑娘的好意了!”白书豪忙拱手说,笑容满面。“雪儿姑娘,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还是那句话:我很乐意为你分忧!” “已经点数完了,总共五百一十八袋。”花白胡子直起身说。 “好,孙伯辛苦了!”雪儿姑娘说,对他微微一笑,随即向凌霜扭过头:“凌霜,去给白公子他们准备一些饭菜。” 凌霜答应一声走了,雪儿姑娘请他们进了屋,三人在那张桌前坐了。 “雪儿姑娘,不知你接下来有何打算?”他朝房间里四下望了望,问。 “嗯,等会先让吴掌柜看看这批盐,看他说什么?”雪儿姑娘回答说。 “确应如此,不过雪儿姑娘,据我看吴掌柜是不会那么容易承认的。 “你想啊?眼下这批盐虽在咱们手里,但并不能证明这批盐就是吴掌柜的,他肯定会抵死不认的!”他倾着身子说。 “不错,是有可能会这样。”雪儿姑娘点下头说,顿一下: “但此次咱们还是有收获的,如今找到了这批盐不说,同时还打击了吴掌柜,这无疑是告诉他他的心思白费了。” 她说,脸上闪着光。 “对,对,吴掌柜现在肯定头疼死了!”他说,笑着连连点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接着突然换种语气同时一本正经: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多亏了上官公子帮忙,不然肯定要多费一些周折。 “我本想好好感谢他一番,可惜他今天就要走了,昨晚我答应送木公子他们一程,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走?”他若有所思地说。 “木公子……”雪儿姑娘不禁蹙了下眉:“我也要去送送他……他们,毕竟相识一场!”她想了想说,嘴角浮起一丝掩饰似的浅笑。 “好,那咱们一起去送他们!”他说,猛地站了起来,“只是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走?咱们总不能一直站在门口等着?” 说着又缓缓坐下了:“金元,你去将军府门口看着,有情况及时回来禀告!”他望金元一眼说,金元答应一声忙起身走了。 没一会,凌霜端着菜走了进来,她把菜放到桌上,在雪儿姑娘的旁边坐了:“你的跟班呢?”她四下打量一眼问。 白书豪遂说了缘由,“那咱们不等他了吗?”凌霜瞪着眼问,“我看还是等他回来一起吃。”雪儿姑娘说。 “不用等他!忙了一早上想必你们也饿了,雪儿姑娘,咱们先吃,等他回来随便吃点就行了。”白书豪忙摆手说。 “那好,白公子请!”雪儿姑娘想了想说,向他做个请手势。“好,好,你们也请!”他笑着说,同样做个请手势,接着拿起了筷子: “这可是凌霜姑娘的手艺,今天我要好好地尝尝!”他意味深长地说。 “吃,吃,若不是小姐吩咐你是吃不到我的饭的!”凌霜瞥他一眼说,神情中透着几分不满。 “是,是,可见这顿饭来得不容易,既如此,我更要好好地尝尝了!”他说,一脸的笑意,三人遂吃起饭来。 他们正吃着,金元突然跑了进来:“木公子他们骑马回来了,像是要走了!” 他气喘吁吁地说,他们忙匆匆出了门,转眼到了将军府:只见木公子他们正在上马,路边围着一些看热闹的…… 等他们回来,饭菜还有余温,他们复又在那张桌前坐了。只见雪儿姑娘低着头若有所思:“吃饭,一会菜凉了。”他望雪儿姑娘一眼说。 雪儿姑娘“哦”一声抬起头来:“你们吃,不要客气!”她说,做个请手势。 “金元,你今天有口福了,这可是凌霜姑娘的手艺!”他拿起筷子把脸转向金元说。 “是,是!”金元连连点头说,说罢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他们要穿过一片沙漠,据说那地方很危险,时有尘暴……”雪儿姑娘沉吟道,面有忧色。 他望雪儿姑娘看一会,笑了笑说:“原来你是在担心木姑娘他们,没事,他们吉人自有天相,想来此去定然能一帆风顺的! “雪儿姑娘,你还是先吃饭,不要再想他们了。” 雪儿姑娘不禁叹口气:“但愿,我吃好了,你们吃。”她像回过神来似的说。 吃罢饭,雪儿姑娘吩咐凌霜去把吴掌柜叫来,她要让他看看那批盐,凌霜答应一声走了。 没一会,二人前后脚走了进来,凌霜几乎是押着吴掌柜进来的:“人带到了,处理!” 她推了吴掌柜一把说,吴掌柜不禁趔趄一下:“凌霜姑娘缘何如此?”他回过头说,面有不悦,继而走上前向雪儿姑娘俯身拱手道: “属下见过小宫主,不知小宫主叫属下过来所为何事?”他问,接着扭头望他一眼说:“白公子也在这里?” 白书豪“嗯”了一声。“为什么你知道?玄冰族的脸全被你丢尽了!”凌霜阴沉着脸指着他厉声道,雪儿姑娘的面色则十分严峻。 “属下是做错什么了吗?属下实在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小宫主?还望小宫主明示!”吴掌柜摸了摸头说,神情中透着几分疑惑。 “吴掌柜,你过来时可曾看到了院里的盐?”雪儿姑娘盯他看一会,问。 “自然看到了,那么大的一堆!难道小宫主叫属下过来是和那些盐有关?”吴掌柜故作惊讶道,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不错,吴掌柜,刚才你走得匆忙可能没看清,走,我再带你去看看!”雪儿姑娘意味深长地说,说着站起了身。 “好,好,小宫主请!”吴掌柜说,忙侧身做个请手势,一行人遂走了出去。 第153章 五子黑糕点 雪儿姑娘径到那堆盐跟前站住:“吴掌柜,你好好看看这可是咱们的盐?”她挥下衣袖指着那些盐问。 吴掌柜绕着那堆盐转了一圈:“不错,不错,正是咱们的盐!”他点着头说。 “吴掌柜,你可知这批盐是从何而来的?”雪儿姑娘问,紧盯着他的脸。 “知道,知道,街上一早就传遍了,属下也有所耳闻,据说是从驿馆里搜出来的。”吴掌柜说,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准确地说是在一个胡人房间里的密室里搜到的!”雪儿姑娘突然提高声音说。 “哦,原来如此,这就对了!小宫主,不瞒你说,前段时间处理盐时那些胡人买了不少,看来他们是囤起来了。” 吴掌柜拍下头如梦方醒似的说,顿一下:“这么说那些盐又被你们抢回来了?”他不无惊讶道。 “你才是强盗呢,我们是光明正大地拉回来的!”凌霜瞪他一眼说,“凌霜!”雪儿姑娘扭头瞥凌霜一眼,接着意味深长地说: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那胡人说盐不是他们的,是他人寄存在他们那里的,但又不肯说是谁,实在找不到人,所以我们就给拉回来了。 “吴掌柜,你说既是买的他们为什么不愿承认呢?”她问,边说边打量吴掌柜。 “这属下就不知道了。”吴掌柜摊开两手面露无奈地说,接着低头想了想:“听说此事惊动了官府,可能是那胡人怕官府追查他们囤积居奇,所以才不愿承认?” 他点着手说。“倒是有这个可能……”雪儿姑娘说,移开了目光,旋即突然一下盯住了他: “吴掌柜,你说这批盐应该怎么处理呢?不行再给那胡人送回去?” “不用,不用,既弄出来了咱们何不再卖一次呢?如此一来就把前面的损失补回来了。”吴掌柜挥下手说。 “吴掌柜,你可真是个精明人!”雪儿姑娘说,冷笑了一下。 “小宫主过奖了,都是为族里办事,属下身为玄冰族的一员自然要多用些心!”吴掌柜忙拱手说,顿一下,瞄雪儿姑娘一眼: “小宫主,若没什么事属下就先告辞了,铺子里那么多事……” “好,去!”雪儿姑娘盯他看一会,说,面有不悦,吴掌柜则转身走了。 “小姐,你就这么放他走了?”凌霜收回目光说,皱着眉头很是不满。 “他说卖给了胡人,但胡人却不承认,他明显是在撒谎,小姐,要我说你就是对他太好了,打一顿什么都招了!” 雪儿姑娘猛地向她扭过头:“凌霜,做事不能那么简单粗暴,眼下咱们并不能证明这批盐就是吴掌柜的,照你说的即便他当时承认了,过后难保不会说是屈打成招,那样于事无益不说,倒显得是咱们不讲理了。” 她说,面色十分温和。 “对,对,雪儿姑娘所言极是,咱们这次一定要让他心服口服!依我看咱们目前还是要找证据,只有拿到足够多的证据才能让吴掌柜认罪!” 白书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凌霜叹口气摇了摇头,他则朝院门望了望: “雪儿姑娘,事不宜迟,我们今天还出去找证据,这次围绕着这批盐进行!”回过头说。 “好,又要麻烦你们了!”雪儿姑娘说,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雪儿姑娘,还是那句话:我很高兴为你分忧!”白书豪一本正经道,之后他和金元便告辞出去了。 街面上异常热闹:商铺门口的人进进出出,行人络绎不绝,那些小摊贩争相叫卖,间或过去一辆马车或轿子,说话声、脚步声、车马声响成一片。 二人沿着街往前走,“咱们去哪里找证据啊,少爷?”金元问。 “自然是人多的地方。”他回答说,正走着突然看见街边一家铺子里挤满了人,他望了一眼,原来是个糕点铺:五子黑糕点。 里面那么多人,说不定能打探到一些消息。他想,遂走了过去,金元跟着也过去了。 只见那些买糕点的一直排到门口,他们好不容易才进去。之后问了几个人,只说他们听说过那事,但具体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 他本没打算买糕点,但一来想到那么多人买,他家的糕点定然有可取之处。二来想着若是好吃,可以带回去一些让雪儿姑娘尝尝,故决定买一些。 他们遂走到屋子北边的一张桌前坐了,这时旁边那张桌上坐着一对男女:二十多岁年纪,看着像是小两口,不知怎的,二人说着说着吵了起来: “看你长那熊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说我的不是?什么都是你嫂子对,她好你跟她过去!”女的指着男的说。 “吃,吃,吃个球!”男的拍下桌子说,甩袖而去,“不吃就不吃,谁稀罕似的!”女的愤愤地说,跟着走了。 一个中年男人过去收了糕点:“年纪轻轻怎么都那么大脾气?”他不无感慨地说,随后端着糕点向他们走了过来: “两位客官,等排队还得一会,这盘糕点刚才那二人并没动,你们若不嫌弃可以先尝尝,好吃再买!”他说,面带笑意。 “好,好,多谢掌柜!”他说,笑着向那掌柜拱下手,那掌柜把糕点放到桌上,说声“客官慢用”走了。 他们吃了,味道确实不错,遂决定给雪儿姑娘带点回去。 那些买糕点的陆续走了,这时柜前还剩下七八个,只见门外红影一闪明心兰走了进来,赤凤跟着也进来了。 明心兰径直走到柜台最前面:“伙计,拿包糕点!”她朝柜后的糕点瞥一眼说,赤凤忙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了柜上。 “这人怎么这样?咱们排了半天她一来就插到前面,真是太无礼了!”一人说。 “就是,太不像话了,不就是穿得好点吗?有钱就了不起啊?”一人附和道。 明心兰猛地回过头:“你们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她用剑指着后面说,面色阴沉,瞪着两眼,那些排队的顿时安静下来。 那掌柜朝她打量一眼,面有不悦地说:“我说这位姑娘,你这就不对了,本就是你有错在先,还这样蛮横无理……” 说着走了过去,明心兰猛地向他转过目光,同时剑一下指住他的脸:“少啰嗦,快给本小姐包糕点,再啰嗦铺子给你掀了!”她的面色异常严峻。 “包,包!”那掌柜当即站住了,叹口气摇摇头挥下手说,神情中不无无奈。 其中一个伙计忙包了一包糕点,赤凤接了,明心兰正准备离开,转身看见了他:“白公子,你们也在这里?”她讶异道,向他们走了过来。 白书豪“嗯”了一声:“明姑娘怎么也来了?”望她一眼问。 “没什么,听说这家铺子里的糕点不错,过来买一些尝尝!”明心兰回答说 。 “哦,我们也是来买糕点的。”他笑了笑说,“白公子,既是买糕点为何不去前面?”明心兰问,盯着他的脸。 “没办法,来得晚恐怕得等一会。”他叹口气苦笑一下摊开两手说。 “既如此,白公子,那我们先走了!”明心兰朝门外望一眼说,向他拱下手走了,赤凤跟着出去了。 第154章 不遂人愿 “什么人?一点道理也不讲!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教的?”一人说。 “就是,买东西总得讲个先来后到?都像她似的人家还怎么做生意?”一人说。 “如此的蛮横无礼,将来肯定嫁不出去!”一人说。 那些排队的一个个都走了,他和金元遂过去买了糕点,接着便走了出去。 白书豪在前面走,金元提着糕点跟在后面。二人沿街默默地走着,不觉来到一座楼阁前面: 只见迎面一块牌匾,上书“艺趣阁”三个大字。“名字倒是挺雅致,走,进去瞧瞧!”他说,迈步走了进去,金元紧随其后。 刚进去一股文雅之气便扑面而来:四面挂着字画,中间一个圆台,四角各摆着四张桌子,分列着乐器、棋具、书册、画轴,大概是取其琴棋书画之意。 “两位客官看着有点面生,是头次来?我这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不知客官有没有兴趣?”一个山羊胡男人笑着迎上来问,边说边打量他们。 “对,是第一次来,掌柜的,请问你这里都有什么玩的?”他四下望了望说。 “想必客官也看到了楼下是琴棋书画四艺,价钱相对高一些,楼上是一些游艺,价钱便宜但很好玩!” 那掌柜侧过身挥下手说,顿一下:“客官可以先看看,若对楼下不感兴趣我再领你们去楼上!”他说,面带笑容。 “好,好,那就麻烦掌柜的了!”白书豪笑着连连点头说,郑重地向那掌柜拱下手。 他们在楼下转了一圈,他对书画不感兴趣,也不会弹琴,胡乱拨拉几下便去了棋桌那边。 接着与金元下了一会棋,之后便上了楼,楼上倒是挺对他的胃口: 什么投壶、射箭、石锁、木头人他以前都玩过,且对此很有兴趣。 他们先玩了投壶,以前经常玩因此技巧早已熟稔,故而赢得不少掌声。 接着去了射箭那里,他以前学过射箭,射术虽不精,但中个十之六七还是没问题的。 他玩得很是高兴,之后又玩了石锁、木头人。这时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遂忙向一些人询问,可结果并不理想,他叹口气摇摇头走了出去。 不觉已到了午牌时分,只见日头高高挂在头顶,街上热气蒸腾。行人也渐渐变得稀少起来,他们遂决定回去。 雪儿姑娘正坐在那张桌前写信,凌霜则抱着雪灵熊坐在旁边,见他们进来,问:“怎么样,有收获吗?” “没有。”他摇了摇头说,回身接过金元手里的糕点放到桌上: “不过我们给你们带了点心回来。我们路过一家糕点铺,见里面买者很多便进去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想着让你们也尝一尝,便带了些回来。” 他说,脸上浮起了笑容。“你们说是去找证据,不会是去吃点心去了?”凌霜瞥他们一眼说,而后打开那包点心,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好吃,好吃!” 她满面惊喜道,几口吃了一个,接着拿起一个笑着递给雪儿姑娘:“不错哎小姐,你也尝尝!” 雪儿姑娘瞪她一眼继续书写,白书豪随即在雪儿姑娘对面坐了:“你写什么呢雪儿姑娘?那么认真!”他问,笑望着她。 “我们刚才算过了,院里那些盐正好可以填补二三月份的亏空,现在亏空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就剩下吴掌柜的问题了。 “我们眼下虽还不能定他的罪,但掌柜却不能再让他当了,所以我决定调天水郡的钱掌柜过来接任吴掌柜。”雪儿姑娘抬起头说,说罢继续接着写。 “哦,那天水郡那边呢?”白书豪接着问。 “由族里另行派人过来。”雪儿姑娘头不抬地说。 她很快写好了信,接着从桌上的一个四方盒里取出一方小印信:青色的,上面雕刻着玄武图案。她盖了印信,装入信封递给凌霜说: “去,把信交给孙伯,让他跑一趟天水郡!”凌霜正在吃糕点,只见她把半块点心塞进嘴里,雪灵熊放到桌上,接过信起身走了。 这时雪灵熊嗅着桌面向那包点心走去:“去!”他伸手赶了一下,那家伙龇牙咧嘴地向他吼叫一声,样子十分凶恶。 “不得无礼!”雪儿姑娘瞪它一眼说,同时挥了下衣袖,雪灵熊这才悻悻地退了回去。 “这家铺子里的糕点确实不错,雪儿姑娘你尝尝。”他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好,多谢!”雪儿姑娘说,微笑着拿起一个,凌霜走了进来,说已经吩咐过了。“好。”雪儿姑娘点下头说,接着咬了一口点心。 “怎么样,不错?”凌霜走到桌前伸着头问,随即拿起一个吃起来。雪儿姑娘则沉默不语,她吃一个便不再吃了。 “怎么,不合胃口?”他望雪儿姑娘看一会,问,倾着身子盯着她的脸。 “不是。”雪儿姑娘说,轻轻摆了下手。 “我家小姐向来这样,无论多么好吃的东西,她也只是略微尝尝罢了。”凌霜咽了一口点心,说。 坐了一会,雪儿姑娘朝门外望一眼:“不好意思白公子,我们还有点事要忙,中午就不留你们了,你们若是没事的话就请回。” 她说,缓缓站起了身,“凌霜,去送送白公子他们。”凌霜忙放下雪灵熊:“请!”她说,起身做个请手势。 白书豪只好站了起来:“既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他拱下手说,脸上虽带着笑意,但心里却有些不痛快…… 第155章 出手不凡 赵管事和王掌柜正在铺子里闲聊:一个站在柜台后面,一个坐在楼梯口,见他们进来忙迎了上去: “不对呀,少庄主,你这次帮了雪儿姑娘的大忙,她以后定会对你另眼相看,你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反而不高兴?”赵管事打量他一眼说,面有疑惑。 “就是,少庄主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有困难我们帮你解决,你只管放宽心!”王掌柜盯着他的脸说。 他则叹口气摇了摇头,“少爷不高兴是因为雪儿姑娘没留他吃饭。”金元笑着说,“金元!”他瞪了金元一眼,金元低下头不说话了。 “这有什么?你虽帮了人家的忙,但人家也不能顿顿请你吃饭啊?”赵管事挥下手笑了笑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少庄主,咱们的饭也快好了,好酒好菜并不比那什么雪儿姑娘的差!”王掌柜松口气似的说。 “我不是那意思……”他猛地挥下胳膊说,面露焦急之色,过去在北边的一张桌子前一屁股坐了。 “我知道,不是因为吃饭,是因为雪儿姑娘。”赵管事说,一脸的笑意,说着过去在他旁边坐了,金元和王掌柜随后也过去坐了。 没一会,王掌柜的女儿过来喊他们吃饭,他便随着王掌柜他们过去了。只见酒菜已经摆好,他们遂在桌前坐了,接着便开始吃饭。 他们边吃边喝,他渐渐有了几分酒意,吃罢饭他便回了房间,刚躺到床上困意一下袭了上来…… 醒来已经午后了,这时酒劲已经下去,他感到浑身舒畅:“中午睡一觉就是舒服,怪不得雪儿姑娘喜欢睡午觉!” 他伸了个懒腰说,不无感慨,“少爷,你这哪是睡觉是喝醉了好吗?”金元正站在窗前眺望,忙回过头说。 不知雪儿姑娘睡醒了没?他想,应该醒了?看看去!他猛抬起了头,之后便和金元出去了。 雪儿姑娘正在那花园的亭子里闲坐,凌霜领他们过去了,雪儿姑娘望他们一眼:“请坐!”她说,向他们做个请手势,“你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白书豪“哦”了一声,过去在桌前坐了,扶着头想了想说:“雪儿姑娘,上午你说准备要把吴掌柜撤职,不知我们是否还继续追查他?” “自然要查!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吴掌柜的罪证呢。”雪儿姑娘说。 “既如此,那我们下午还继续接着出去找证据。”他说,面带笑意。 “不用了白公子,下午我们去,怎么好意思总麻烦你们呢?”雪儿姑娘摆下手说。 白书豪的笑顿时隐了下去:“你太客气了雪儿姑娘,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我很乐意为你分忧!” 他提高声音说,面露焦急之色。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其间还夹杂着叫骂声,凌霜朝院门望一眼: “哪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她说,登时沉下脸来,拿起桌上的剑走下了台阶,他们跟着也过去了。 凌霜刚拽开门,一大群人一下映入眼帘:只见门口站着六个壮汉,一个个手拿棍棒分列两边。壮汉后面站着五排戎装兵士,一个个腰挂短刀,总有一二百人的样子。 独孤傲则站在那些兵士的后面,他左边站着一个戎装男子,也即是他的表哥,右边站着一个黑衣男子,那人两手抱着剑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啧啧,美人,小爷总算找到了你,几天不见真是想死小爷了……”独孤傲从人群后探出头来说,一脸坏笑地盯着雪儿姑娘。 “你这个狗东西又来找死?上次本姑娘饶了你,这次定要取你的性命!”凌霜举起剑怒气冲冲地指着他说,说罢拔剑跳出了门。 独孤傲忙后退一步:“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拿下把美人给小爷带回去!”说着双手往前一挥,那六个壮汉举着棍围了上去,那些兵士纷纷抽出了刀。 凌霜毫无惧意,上去飞身一个回旋踢打倒了那六个壮汉,那些兵士举着刀冲了上去,她便迎上去和那些兵士打了起来。 白书豪一个箭步过去加入了打斗之中。这时突然一道黑影径奔雪儿姑娘而去,雪儿姑娘站在门口抬手打出一掌: 动作是那么的从容优雅,那黑衣男子瞬间飞了出去:人撞到了墙上,手中剑落到了地上。 那些兵士一个个被他们打倒了,那黑衣男子捂着胸口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剑走了,独孤傲见势不妙拔腿就跑,那戎装男子也跟着跑了。 他们很快打败了剩下的兵士,回头不见了独孤傲:“又让那个狗东西跑了!” 凌霜四下望了望说,猛地跺了下脚,仿佛为了解气似的,又踢了她旁边那兵士一脚。 “算了凌霜姑娘,经过这次谅那家伙再也不敢来了!”他望凌霜一眼说,凌霜不禁叹了口气。 那些兵士和壮汉纷纷爬起来跑了,他则向雪儿姑娘转过目光:“雪儿姑娘的武功实在高强,在下今天真是开了眼!”他说,一脸的赞赏。 “那是,我家小姐的武功天下没几人能比得上!”凌霜挥下手扬起脸说,神情中不无自豪,雪儿姑娘转身进了门,他们也跟着进去了。 四人复又回到那亭子里坐了,雪儿姑娘说声“上茶”,凌霜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四杯。 雪儿姑娘端起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抬起头说:“刚才真是多谢白公子了!” “你太客气了雪儿姑娘,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白书豪忙摆手说,顿一下,再次提出要出去帮她们找证据,雪儿姑娘想一想同意了。 坐一会,他们便起身出去了,仍然分作两路:他和金元一路,雪儿姑娘和凌霜一路。 他和金元在街上转了一下午,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消息,心情不免有点低落。 黄昏时分,他们与雪儿姑娘碰了头,她们那边同样是一无所获,只见凌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但雪儿姑娘的面色却很平静: “天色已不早了,咱们明天再接着找,辛苦你们了白公子,忙了一天回去好好歇歇。”她望了望天空说。 “那好,雪儿姑娘,你们也好好休息。”白书豪笑着说。 四人遂分开了,雪儿姑娘和凌霜的背影渐渐远去,他和金元走回了铺子,这时西边撒下半天的云彩…… 第156章 黄沙镇 队伍一路逢郡过县,每到一处便有县令或郡守迎接,若天色已晚,他们便在县府留宿一宿: 那些兵士驻扎在院里,他们六人睡在房间里,那四个箱子一直随着上官公子。 倘时间尚早,则继续赶路,若运气不错天黑前遇到客栈或村落,便去那里投宿,倘遇不到便就地宿营。 妹妹起初对此有些不满,不过后来也渐渐变得习惯了。一行人就这样往前走,不觉过了几日。 越往前走人烟越稀少,这日中午来到了一个镇子:只见镇口竖着一个牌子,上书“黄沙镇”三字。 说是镇子,其实与村落差不多,不过是几十户人家围着一片空地,清一色的黄土房子,铺子门口挂着招牌,也有茶坊酒肆客栈等营生。 路边也有小摊贩,只是摊上的东西他们大多没见过。街上走着一些行人,肤色虽与他们一样,但服饰却大不相同: 男的身着黑白两色衣裳,上面绣着图饰,衣裳宽大,没有扣子,腰间系着一个布条,头戴一顶缀满饰物的帽子。 女的穿得花花绿绿的,上身及腰露着肚脐,下裙过膝露着小腿,其上绣着精美的图案。一个个戴着耳环、项链、手镯,头上、身上缀满了金银饰物,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妹妹一直盯着那些女子看:“她们的衣裳真好看,穿上一定很凉快!”她说,神情中不无羡慕。 “好看是好看,只是有些不雅。”如月望一眼说,不禁皱了皱眉。 “哪是不雅那么简单?简直是有伤风化!”青禾猛挥下手说,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不能那么说,这是人家的习俗,正如咱们有咱们的习俗一样,不能因为人家的习俗与咱们的不同就非议人家。” 上官公子笑了笑说,青禾“哦”了一声。 他们彼此都很好奇,大眼瞪小眼,一些人站在街边驻足观看,还有的女子对他们指指点点的,只是听不懂她们说的话。 这时,突然有个人牵着一只奇怪的东西走了过来: 那东西身躯高大,背部高高凸起两块——像小山包似的,头很小,脖子粗长弯曲,蹄子宽大,一身褐色毛发。 他们从没见过那东西,自然难免好奇,目光纷纷转了过去,尤其是妹妹过去了还在看。 “那是骆驼,惯走沙漠。”上官公子说,目视着前方。 “骆驼,什么东西?”妹妹问,一下盯住了他。 “就是刚才过去那东西。”上官公子扭过头说,不禁笑了笑。 说话到了一家酒肆门口,上官公子抬手让队伍停了下来,他们下了马,刚进门一个中年男人迎了上来: 圆脸,大胡子,装束与街上那些人一样,问他们吃些什么。“你会汉话?”妹妹讶异道。 “我们这里时有商队经过,因此知道一点。”那人点点头说。 “不知你们店里都有什么吃的?”上官公子四下望了望,问。那人遂说了一些菜名,他们都没有听说过。 “有什么上什么!”上官公子想了想叹口气说,那人答应一声走了,他们则走到其中一张矮桌前坐了。 没一会,饭菜端了过来,但却没有筷子。妹妹问他要,只见那人端着一盆水走了过来,他把水放到桌旁的地上,挥下手说: “我们没有那玩意,我们都是用手抓着吃的。” 妹妹朝旁边桌上望一眼:“既如此,那咱们也吃,饿死我了!”她说,过去洗了下手,接着便抓起饭吃起来。 如月喊了她一声:“这样多不雅啊。”望着她的侧脸说,“就是,也太不讲究了!”青禾皱着眉头说。 “饿都饿死了还讲究什么?你们不吃我吃,要我说你们就是矫情!”妹妹头不抬地说,吃得更香了。 文虎不停地咽口水,上官公子望她看一会,笑了笑说:“木姑娘说得对,入乡随俗,既如此咱们也吃。” 说罢过去洗了手,文虎、他、如月、青禾随后也洗了,他们遂开始吃起饭来。抓着吃确实有些不雅,但不得不承认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吃罢饭,他们洗洗手出去了,只见这时门口多了一只骆驼,那东西正趴在地上,背部两个山包高高耸起。 妹妹十分好奇,过去摸了下它的头:“当心咬着!”如月大惊失色道。 “没事,骆驼这东西与绵羊一样很温顺的。”上官公子猛向她转过脸说,面带笑意。 “对嘛,它不咬人的!”妹妹说,脸上浮起了笑容。她更加地大胆,摸了摸它的头,又摸了摸它的脖子,继而摸它背部的山包。 她摸了一会,接着抬腿骑了上去:“看,看,比绵羊还温顺!”她说,笑容满面同时不无得意,说着猛拍下前面的山包。 那骆驼突然缓缓站了起来,她脸上顿时掠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笑着说:“真有意思,真有意思!”纵身跳了下来。 “亏你会武功,若是换成我那么高肯定下不来。”青禾拍下她的肩膀说。 那骆驼又蹲下了身,妹妹又开始过去摸它,青禾也走了过去,妹妹喊如月过去,如月踌躇一会,过去摸了下它的头。 这时,突然一个男子从酒肆里走出来说着什么向骆驼走去,妹妹她们一脸的茫然,那男子摇摇头牵着骆驼走了。 那些兵士仍在吃饭,妹妹提议去街上转转,上官公子同意了。他们在街上转了一会,妹妹对什么都好奇,摸摸这个,拿拿那个,青禾也是如此。 这时,突然一个玩蛇的吸引了妹妹的目光,他们也跟着过去了。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白衣裳,头戴一顶花帽子。 只见他正手拿一个笛子蹲在路边,面前放着一个竹篓,从那竹篓里探出来半个蛇身子,笛声悠扬,那蛇头便随着笛声上、下、左、右、转圈、摇晃…… “真有意思,真有意思!”妹妹拍着手说,一脸的笑意。 她盯着看了一会,突然向蛇头伸过手去,如月忙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那蛇猛地缩下头一下蹿了出来:“闪开!”上官公子说,推如月一下,一刀斩为两段。 那中年男人顿时涨红了脸,大叫着径奔上官公子而来。上官公子连连解释,且做着手势一再向他道歉。 那人揪住他的衣裳上去就是一拳,上官公子没有还手,而是掏出一锭银子举到那人的面前: 他一边解释一边做手势,那人松开了他,接过银子,捡起地上的断蛇扔进篓里提着走了。 “你没事少爷?”青禾问,向上官公子转过关切地目光。“没事。”上官公子摸下脸说。 如月忙向上官公子道谢,“如月姑娘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上官公子笑着摆下手说,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都怪你!”青禾指着妹妹说,面有不悦。“我不是好奇吗……”妹妹说,自知理亏地转过脸去。 之后他们又在街上转了一会,等他们回去,那些兵士已经吃过了饭…… 第157章 好客的维族人 出了黄沙镇,队伍沿着路继续往前走。一眼望去,黄沙漫漫,旷野里点缀着几棵绿树,日头低垂在旷野的上空。 他们走了一会,接着再次加快了脚步,只见一路尘土飞扬…… 一行人走走停停,不觉又到了傍晚时分:一轮残阳挂在天边,四野一片绯红。 妹妹朝前面望了望:“咱们今晚不会又要露宿在荒野?”她说,面带笑意。 “不知道,再往前走走看,实在不行就只好那样了!”上官公子头不回地说,催马向前跑去,他们也跟着跑了起来。 没一会,远处的几间黄土房子一下映入眼帘:“看到没有?咱们今晚不用睡在野外了!”妹妹指着那些房子说,一脸的兴奋,纵马向前跑去。 “对,咱们今晚就去那里投宿。”上官公子点下头说,一行人跟着过去了。 转眼到了,上官公子吩咐那些兵士在墙外驻扎,随后领他们过去敲了门。一个女子开了门,望着他们说句什么,他们听不懂。 上官公子说明了来意,且边说边做手势,那女子大概是看出了其中的意思,忙请他们进去了。 院子里种着几棵果树,葡萄架遮蔽了半个院子。那女子喊了一声,只见从屋里走出来一对老夫妇、四个年轻男女和两个小孩: 都是一样的装束,都同样好奇地望着他们,尤其是那两个小孩瞪大了眼。 那老者说句什么,笑着走了过来,上官公子再次做着手势说明来意。那老者点点头说句什么,指了指南边葡萄架下的一张桌子。 妹妹径直过去坐了,上官公子向那老者道了谢,他们随后也过去坐了。 那老者则在上官公子旁边坐了,随即扭过头说句什么,那两个年轻女子转身进了屋。 没一会,端着几碗奶样的东西走了过来,给他们面前各放一碗。那老者面带笑容地做个请手势,妹妹端起来一饮而尽:“不错,不错!” 他们也端起来喝了,味道确实不错:其中有奶的味道也有茶的清香。 坐一会,那老者说句什么站起了身,示意他们坐,向院中的一个小门走去,那两个年轻人也跟着进去了。 没一会,里面传来了羊的叫声,妹妹猛地站了起来:“他们干嘛呢?走,看看去!”她一脸的好奇,如月忙拉住她的胳膊说: “这样不好,人家又没让咱们去。” “这有什么不好的?”妹妹瞥她一眼说,甩开她的手走了过去。 这时一个女子忙说着什么拦住了她,她没有理会那女子径直进了门。他们只好跟着过去了,上官公子做着手势解释一番,那女子让开了路,他们走了进去。 院里盖着几间房屋,其中有马厩、羊圈,另外便是那一大片空地了。 三人正在那空地上宰杀一只羊,只见刀子已经进去,那只羊伸了伸腿不动了,两个男子放开了它。 那老者抽出刀子望他们笑了笑,说着什么走过来示意他们回去。他们遂回去坐了,那老者跟过去陪着他们。 他们闲聊一会,暮色渐渐笼罩下来。这时一个女子过来说句什么,那老者忙站起身示意他们跟他过去,于是他们便随那老者进了后院: 只见空地上燃着一堆篝火,一家人正围着那堆火坐着,火上架着那只羊:肉色金黄,阵阵香气扑面而来。 那老者笑着说句什么,示意他们坐。妹妹率先过去坐了,他们则都有些踌躇,上官公子望了望他们,说: “坐,入乡随俗!”走过去坐了,他们随后也过去坐了。 这时一个女子端着盆水走了过来,她把水放到篝火旁边的地上,他们遂相继过去洗了手。 那老者伸手取下了架上的烤羊,那老妇则在地上摊开了一块白布。那老者把羊放到了白布上,随即向他们说句什么,扯下一只羊腿递给了上官公子。 上官公子忙向他道谢,接过递给了如月,笑着说:“还是如月姑娘先请?” “不用了!”如月忙摆手说。“让什么让?你们不吃我吃!”妹妹瞥一眼说,一把夺了过去:“真香,真香!” 她咬一口说,那老者哈哈笑起来,示意他们也吃,他们遂吃了起来,那家人这才开始动手吃。 吃了一会,那老者提起篝火旁的一个坛子,倒了几碗奶样的东西递给了他们,妹妹接过喝了一口: “这是酒?不错,不错!”她说,一脸的赞赏,他们也接过喝了,的确有几分酒的味道。 那羊肉外酥里嫩,味道十分鲜美,他们一圈人边吃边喝,不一时便吃完了。 坐一会,那五个年轻男女开始围着篝火跳起舞来,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边跳边唱。 妹妹顿时来了兴致,也跟着他们跳了起来,很快青禾也加入了进去,接着妹妹又过去拉起了如月。 “要不咱们也玩一会?”上官公子笑着说,拉他站了起来。那老者用手打着拍子,火苗映照着他们的脸,亮光在明灭之间不停转换…… 翌日清晨,他们便辞别了那家人。上官公子向那老者道了谢,本想给他一锭银子,但那老者说着什么连连摆手,且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上官公子只好收了银子,那老者的笑容顿时浮了出来,之后便送他们出了门。 此时那些兵士已经准备好了,那四个箱子也早已抬到了车上,他们遂上了马,接着一行人继续向前进发。 四野空阔,日头刚刚升起,天地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中。他们加快速度跑了一阵,而后又往前走了一会,只见上官公子抬手让队伍停了下来: “弟兄们,前面就要进入沙漠了,大家准备准备吃些饭休息休息,沙漠不比平地,跋涉艰难,大家一定要养足精神!” 他回过头说,那些兵士答应一声纷纷向路边走去,他们则下了马。 第158章 沙漠遇险 妹妹踮起脚朝远方望了望:“这就到沙漠了吗?”她问,又惊又喜。 “对,再有一二十里就到了。”上官公子回答说,妹妹一下盯住了他的脸:“沙漠是什么样的,你以前走过吗,上官公子?”她接着问。 “走过一回,与我父亲一起,当时我才十三四岁。”上官公子笑了笑说,随即突然向青禾扭过脸:“青禾,水带足了吗?” “带足了,咱们带的水囊全灌满了。”青禾笑着回答。 “那就好!”上官公子松口气似的说,随即吩咐青禾一人给他们一个水囊,青禾遂从包袱里取出三个向他们递过来。 他和如月道谢接了,“不用这么麻烦,放在一起就行了,等渴了再拿!”妹妹摆下手说。 “这可不行,你不知道沙漠里时有尘暴,若是不幸遇到尘暴与我们走散了,没水是走不出去的。”上官公子说,神情十分严肃。 “这么严重!”妹妹说,不禁瞪圆了眼,忙伸手接了。 青禾取出了干粮,他们吃了一些,喝了点水,歇息了一会,之后便再次上路了。 日头高高挂在天空,周围的一切都闪着光。他们沿着路往前走,很快来到一个所在:只见黄沙一眼望不到头,到处是连绵起伏的沙丘。 “这就是沙漠吗?”妹妹指着问,一脸的好奇。“对,弟兄们,我们已经进入沙漠了,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千万不能掉队!” 上官公子头不回地说,一行人遂沿着漫漫黄沙缓缓向前走去。 毕竟是第一次见,他们都感到很新奇,尤其是妹妹,这时竟骑在马上大声喊叫起来,那些兵士的目光全被她吸引了过去。 不过,这种新奇感并没有持续多久,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极目望去除了黄沙还是黄沙,再就是头顶上那个日头。 如此先前的新奇感开始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厌倦情绪。只见妹妹朝四下望了望:“咱们还有多久能走出沙漠啊?” “大概三四天。”上官公子收回目光说,“什么?那么久!”妹妹说,瞪大了眼,不禁叹口气垂下了头…… 他们直到正午才停下来。一行人吃些干粮喝点水,烈日当空,又没阴凉处,一个个满头大汗。他们的衣衫早已湿了,沙子热得烫皮不能停歇,只好接着继续赶路。 妹妹撩起袖子擦了一把汗:“要知道这么辛苦,当初说什么我也不来赤火城!”她说,神情中不无埋怨。 如月望她一眼笑了笑,青禾扯了扯胸前的衣裳:“就是,这也太热了?”皱着眉头说。 队伍沿着黄沙缓缓向前走去,中间停了一次,不觉又到了黄昏时分,只见西边的天空下一片绯红。 一行人遂扎下了营寨。这时天气凉爽了不少,他们吃了一些干粮,坐在帐外闲聊一会,天渐渐黑了下来…… 翌日一早他们便上路了,晨光熹微,极目望去仍是满眼的黄沙。往前走了一会,日头出来了,他们遂停下吃了一些干粮,接着继续赶路。 约莫走有一个时辰,天边飘过来一片乌云遮住了日头,他们正感到庆幸,这时突然狂风大作,只见飞沙铺天盖地而来:“沙尘暴,快,快,大家快聚拢起来!” 上官公子大惊失色道,队伍顿时乱成了一团。那匹黑马一声长鸣拽着他向前跑去,木青云大惊忙狠命地拽缰绳,怎奈那马就像发疯了一般仍在向前跑。 那道沙墙眼看到了跟前,他忙跳下了马,刚站稳身只觉一大堆沙子兜头盖了下来…… 他发现自己走在一条荒路上,路边开满了火红的花,那花艳丽如血,如此给那条路增添了不少色彩。 只见前面路上走着三个人,左边那人一身白,右边那人一身黑,中间那人步履蹒跚,看着像是一个老者。 他便跟着那三个人走,那白衣人回头看见了他:“这有一个送上门的!”他说,倏忽到了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他使劲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暗暗运功但却提不起一点力气,大惊,这是怎么回事?他想,心里很是疑惑。 “小伙子,别白费力气了,还没有人能逃出我白无常的手!”那白衣人瞥了他一眼说。 什么?白无常!他想,顿时恍然大悟:这是黄泉路?他死了?他就这么死了?父母妹妹和如月他们该怎么办啊?他们该多么的伤心啊! 还有雪儿姑娘,他再也见不到她了,不行,他不能死:“我不想死!”他猛地扭过头说,瞪着两眼。 那白衣人冷笑了一下:“不想死的多了,不想死下来干嘛?”他说,面有不悦,推着他向前走去。 转眼来到一条河的前面,只见河边立着一块大石头,石上刻着“忘川”两个血红大字。河水也是血红色的,腥臭难闻,河上架着一座桥。 那白衣人径直推他上了桥,他朝桥两边望了望:这应该就是奈何桥?他想,听说过了奈何桥就到阴间了,那样就再也回不去了,不行,他不能死! 可眼下又能怎么办呢?不如趁他不注意跳下河去,待他们走后再游回对岸,如此就能回去了。他遂探头望了一眼河面,那白衣人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白他一眼说: “最好不要那样,跳下去将永世不得超生!”他只好打消了那个念头。 桥下不远处立着一个高台,台子旁边站着一个白发老婆婆:面目很慈祥,手里端着一个黑碗。 那黑衣人推那老者上了高台,那老者站在台上望一会突然泪流满面,忙用袖子拭起泪来。 “好了,好了,下来。”那黑衣人望他一眼说,那老者擦擦泪走下了台子。 那白衣人则推着他向前走去:“不让他望一眼吗?”那黑衣人问,“望什么望?他是自己下来的,快走,早交差早完事!” 那白衣人没好气道,说着推了他一把。没一会,便来到一座城门楼的前面,只觉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城门口站着两个鬼卒,城门洞上方居中刻着“酆都”两个黑字。 那白衣人径直推他进去了。转眼来到一个大殿的前面,只见迎面一道高高的台阶,阶上立着五根黑柱子,大殿上方居中挂着一块黑底红字匾,上书“阎罗殿”三个大字。 望之令人触目惊心,他不禁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第159章 亲爱的爷爷 那白衣人推他走进了大殿:只见后墙跟那里立着一个高台,台上摆着一副案子,案上放着笔墨纸砚、令箭、醒木、印信、书册。 案后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圆脸,留着胡子,身穿黑衣,头戴官帽,黑着脸目光如电。 他左右两边站着两个人:一牛头,一马面,屋子两边站满了鬼卒,一个个面目狰狞甚是可怖。 那中年男人朝台下打量一眼:“本王命尔等去拘胡老儿过来,怎么还带回来一个年轻人?”他问,面有疑惑。 那白衣人忙上前俯身拱手道:“启禀阎君,这人是自己下来的,他一直跟着我们,我们便顺道带回来了。” 那中年男人“哦”一声点下头:“好,等会再发落,先办正事!”扫他一眼说,随后拿起桌上的醒木一拍:“胡德三何在?” 他厉声道,那老者忙答应一声颤巍巍地走上前去。 那中年男人朝他打量一会,接着又打开面前那本书册翻了翻:“嗯,倒是一个善人,胡德三,本王念你一生行善,判你下世继续为人,好,带下去!” 他说,提笔在那书册上勾了一下,这时旁边过来两个鬼卒把那老者拉走了。 那中年男人一下盯住了他:“你,叫什么名?报上名来!”他问,声音如雷鸣一般,他不禁吓了一跳,忙嗫嚅道:“木青云。” 那中年男人盯他看一会,随后又翻一下面前的书册:“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说,突然抬起头再次盯住他的脸: “木青云,你因打死了人,本来那人还有三年的寿命,你却把他打死了,违犯了天道,故遭此横祸。”换种语气说。 他随即想起了那位公子哥:当时我为什么要打死他呢?他想,可那家伙欺负妹妹和如月,我当时是一时气急失了手! 他正欲说明原委,那中年男人挥下手提高声音说:“本王知道,那人固然作恶多端,但自有因果报应,不应命丧你手,你却违犯了天道,今遭横死无需怨言!” 说着拿起面前的醒木啪的拍到桌上,他重重叹口气垂了下头。这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老者:瘦长脸,目光矍铄,眉发皆白。 “事情办好了?”那中年男人问,随即向那老者转过目光。 “办好了。”那老者回答说,在他旁边站住了,说罢不经意朝他望一眼顿时大惊失色,继而围着他上下打量一番: “阎君,你怎么把我孙儿抓来了?他的阳寿还不该尽啊!”他说,一脸疑惑同时还带着几分惊讶和悲伤。 孙儿?这么说他是我的爷爷?他想,扭头望了望那老者,的确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青云,你怎么下来了?这是怎么回事?”那老者问,转身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盯着他的脸。 “本王可没有抓他,是他自己下来的,因打死了人……”那中年男人笑了笑说。 那老者望他叹口气,问他为何要打死人,他只觉心里咚咚地跳个不停,忙结结巴巴地说了原委。 那老者松开了他的手,上前扑通一声跪下了:“阎君,可还有挽回的余地?” “法不容情!”那中年男人拍下醒木瞪着两眼说,那老者一下倒在了地上。 那中年男人望他看一会不禁叹口气,随手又往后翻了一页面前那本书册,大惊道:“命格竟如此怪异,这只是一劫,后来还有大造化!” “这么说我的孙儿命不当绝?”那老者猛直起身问,瞪圆了眼。 那中年男人“嗯”一声点点头,接着一下盯住了他的脸:“木青云,你阳寿未尽,本王这就送你还魂!” 他说,随即吩咐两个鬼卒送他回去,那两个鬼卒答应一声向他走了过来。 “我想去送孙儿一程,另外还有几句话对他说,还望阎君恩准!”那老者忙站起身俯身拱手道。 “好,去!”那中年男人说,挥了下手,那老者向他道了谢,之后三人便送他出去了。 转眼到了奈何桥下那个高台的前面,那位白发老婆婆忙迎上来递给他一碗黄汤:“好意我们心领了,不是投胎是还魂!”那老者忙摆手说,面带笑意。 那白发老婆婆叹口气走开了:“放不下,忘不了,一碗黄汤解烦恼……”她唱道,他们则径直上了奈何桥。 过了桥,那老者一把抓住他的手,转过身盯着他的脸说: “青云,爷爷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有几句话跟你说,你一定要牢记,这几句话想来对你以后的人生应该会有所帮助。 “你要记着:一,凡事看淡,莫要执着。我一生追求武学,最后却不幸走火入魔自焚而亡,死后我才明白人生百年转眼即逝,没什么能留下的。 “因此凡事适可而止,不要过于执着,一旦执着难免就会囿于其中,那样一来就看不到事物的全貌了,如此反而容易剑走偏锋。 “二,不问过往,不畏将来,只看现在。好事也罢,坏事也罢,一旦过去便不复存在,将来尚不可测,无疑也是不存在的,为了不存在的事而伤心烦恼,除了白白浪费心神无一用处。 “人生一世只有现在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因此一定要把精力用在这上面。 “三,但求努力,不问结果。无论是喜欢的事也好,不喜欢的事也好,做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做,至于结果怎样则不须在意。 “若一直盯着结果,难免就会胡思乱想,那样事情反而做不好,记着凡事尽力而为,一切顺其自然。 “好,青云,这三句话你一定要牢记,这对你以后的人生有帮助!”说罢点着头重重拍下他的肩膀。 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他爷爷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为什么没有投胎呢?他想,踌躇一会,遂抛出了心里的疑问。 那老者笑着回答了他:“哦,因我生前救了不少人,阎君念此便封我做了此地的城隍。” 他“哦”了一声,之后便辞别了那老者,跟着那两个鬼卒走上了那条开满红花的路,那老者则一直望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去…… 第160章 沙漠中行走 “云哥哥,云哥哥,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啊?”如月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传来。 “哥,哥,你快醒醒!你不能死?不能死?我没事非要来赤火城干嘛啊?害我哥丢了性命,都怨我!哥,哥,你不要丢下我!”妹妹的声音。 接着突然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到了脸上:一滴、两滴……他睁开眼来,只见如月正在抱着他的头哭: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滴滴落到他脸上,妹妹则站在他旁边哭得歇斯底里的。 “如月……”他说,声音十分微弱,如月的身子不禁抖动一下,忙低头望他一眼:“青姐姐,云哥哥没死,他还活着,还活着……” 她泣不成声地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成串地滚了下来。 “我哥没死,太好了,太好了,我哥还活着!”妹妹猛回过头说,高兴地跳了起来,她脸上同时挂着泪珠和笑容,样子不免有点滑稽。 “青姐姐,我们快把云哥哥扒出来!”如月突然松开他的头说,随即动手扒起他身边的沙子来。 “对,对,扒出来,扒出来!”妹妹如梦方醒似的说,忙加入了进去。 他这才发现自己只露着头和肩膀,下半截身子被埋在了沙子里,只觉一种难受之感顿时袭了上来。 他身边的沙子渐渐退了下去,没一会他便出来了。看见妹妹和如月的手指已渗出了血,只觉心里一阵疼痛,望她们看一会:“你们没事?” 他问,目光中满是关切。如月忙背过手去:“没事,没事!”她说,面带笑意。 “哥,只要你能活过来这点疼算得了什么?”妹妹挥下手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顿一下,换种语气: “你不知道哥,刚才真把我们吓坏了,以为你死了心痛的不行,谢天谢地你总算活过来了!”说罢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是啊,感觉心就像被撕裂了一般,当时我真想……”如月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说着眼里不禁滚下泪来。 木青云朝四下望了望,只见周围突然多了几座小山,茫茫的黄沙仍是一眼望不到尽头:“上官公子他们呢?” 他满面疑惑道。如月忙拭下脸上的泪,向他扭过头说:“不知道,我们看见你被沙子埋住便赶了过去,没见上官公子他们。” 妹妹朝四周扫视一圈:“他们不会是被沙子埋了?”瞪着两眼说。 “应该不会?他们那么多人呢。”如月收回目光说,微微皱着眉头。 妹妹望了望他和如月:“咱们现在怎么办呢?上官公子不见了,马也不见了!”摊开两手不无无奈地说。 “接着继续赶路,咱们一定要走出沙漠!”如月想了想说,眼里闪着光。 “好,眼下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妹妹叹口气摇了摇头说,顿一下,突然指着如月的脸笑起来:“看你的脸如月,真是难看死了!” 如月忙伸手摸了下脸,随后掏出怀里的手帕擦了擦:“你的也好不到哪去青姐姐?” 她笑望着妹妹说,但却把手帕递给了他,妹妹一把夺了过去:“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如月问,盯着她的脸。 妹妹噗嗤一声笑了:“当然不能用了!”她说,笑着朝如月眨了眨眼,在脸上抹了又抹,之后递给了他。他擦了一下脸,接着三人便上路了。 前面的沙丘一个接一个,他们遂相互帮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妹妹突然一屁股坐下了:“我累了。” 她气喘吁吁地说,看看已经日到正午,他和如月只好跟着停下了。 这时他们的干粮还剩一点,妹妹的水已喝干了,他和如月的还剩一半。妹妹向他要水喝,于是他便解下腰里水囊递给了她。 她打开水囊便咕嘟咕嘟喝起来,如月忙一把夺了过去,瞥她一眼面有不悦: “上官公子说了没水是走不出沙漠的,咱们的水已经不多了,因此一定要省着点喝!” 她说,神情十分严肃,妹妹虽一脸的不高兴,但却没再说什么。 他们胡乱吃了点干粮,随后便上路了。日头高高挂在头顶,只觉阵阵热风扑面而来,就连脚下也蒸腾着热气,没走一会便满脸的汗。 走不多远,妹妹又嚷着累了,他们只好停了下来。可停下来也热,没办法,只好歇一会继续接着走,总之一路走走停停的。 他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打湿了,箍在身上很是难受,嘴也干的不行,他遂不停地咽口水,渐渐地口水也没了。 又往前走了一会,妹妹原本拖着步子走在他们后面,这时突然停下了脚步:“我要喝水!”她大叫道。 如月回头望她一眼,解下腰里水囊递了过去:“只能喝一口。”她说,盯着她的脸。 妹妹接过便大口地喝起来,如月忙一把夺了过去,瞪她一眼说:“你不想活了!就这么一点水,喝完了还怎么走出沙漠?”她面有愠色。 妹妹猛地挥下手:“不活就不活,我现在比死还难受,大不了不活了!” 她阴沉着脸说,伸手就要去夺那水囊,如月忙举了起来,同时提高声音说: “你死了就见不到白公子了,你难道不想见白公子了吗?”妹妹重重叹口气缩回了手。 “想来你也渴了云哥哥?来,你也喝一点。”如月面带微笑地向他转过目光说,说着把水囊递给了他。 他接过抿一口水,递还给了如月,可如月却收了起来:“你怎么不喝,如月?”他问。 “我还不渴。”如月说,掩饰似的笑了笑,但她的嘴唇上却起了一层白皮。 不喝犹可,一喝更觉焦渴,他只好又开始咽起口水来。 接着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咱们能走出沙漠吗?咱们不会要死在这鬼地方?”妹妹问,快走了两步。 “不会的,咱们一定能走出沙漠的!”如月头不回地说,目光异常坚定。 过一会,远远看到前面沙地上冒出一些绿意来:莫不是我眼花了?他想,揉了揉眼。“快看,那边有树!”妹妹指着前面惊叫道。 “好像是的。”如月点下头说,三人遂径直走了过去:是个沙坳,只见上方长着一些矮树丛,底部有一汪清水。 “有水哎!”妹妹说,一脸的兴奋,三步并做两步地跑了下去,险些滑进水里,他和如月不禁相视一笑,随后也跟着下去了。 第161章 走出沙漠 妹妹在水边蹲下身便捧起水喝起来,她喝了一阵,又撩水洗了脸。他和如月也喝了水,洗了脸,之后把水囊灌满了。 正准备走,妹妹突然心血来潮似的说她要洗澡。“洗什么澡?还是先走出去再说。”如月瞥她一眼说。 “不行,我就要洗!身上全是汗难受死了,不让我洗我就不走了。”妹妹跺下脚扬起脸说。 “那好,但只能洗一会。”如月望她看一会,叹口气说。妹妹本想拉如月一起洗,可是如月却不肯…… 他和如月站在沙坳上方替她望风,一眼望去,只有茫茫黄沙,一个人影也没有。 没一会妹妹便上来了:“别说,洗洗就是舒服!”她说,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迈着轻快的脚步向前走去,他和如月忙跟了上去。 很快到了傍晚时分,落日西沉,一抹晚霞遮蔽了天空,四野一片橘红。此时他们已经走累了,遂决定就地休息,明日一早再接着走。 三人席地而坐,他们的干粮只剩下一小块:“还是你吃云哥哥?”如月望了望干粮说,笑着向他递过来。 “如月,还是你吃?”他忙摆手说,“让什么让?还不够塞牙缝的!”妹妹瞥一眼干粮说,一把夺过去塞进了嘴里。 如月喊她一声,望她看一会,叹口气摇了摇头。 他们喝了点水。刚坐一会,暮色开始渐渐四合,周围变得模糊起来。 过一会,月亮出来了,皎洁的月光倾泻下来,银辉遍布四野,接着星星也一颗颗冒了出来珍珠般撒满了夜空。 妹妹头枕着胳膊躺在沙地上:“躺在这里看星星倒是不错,只是肚子饿得难受……”她望着天空说。 “饿就快点睡,睡着就不饿了。”如月说,脸上浮起一丝狡黠的笑。 “真的吗?”妹妹忙向她扭过脸问,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嚎叫:“什么东西?”妹妹说,一下坐了起来。 “听着像是狼叫。”如月四下打量一眼,说,妹妹猛地站了起来:“什么?这鬼地方还有狼,那咱们还怎么睡觉?” 她瞪着眼说。“没事,我给你看着青姐姐,你睡。”如月说,面色十分温和。 “那好。”妹妹挠了挠头说,复又躺了下来。 “你也睡云哥哥,累了一天了……”如月眼含笑意地向他转过脸说。 “还是你睡如月?我给你们看着狼。”他说,如月不肯,二人遂争论起来,争论的结果是:如月看前半夜,他看后半夜。 “如月,到时一定要叫我!”他说,神情十分严肃。 “好。”如月望他点点头,他在沙地上躺了下来,沙子还有余温,躺在上面十分舒服,一会便睡着了。 醒来已经四更天了,他忙站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叫我,如月?”他说。 “哦,我忘了。”如月摸下头笑了笑说。 这时妹妹突然叫起冷来,只见她的身子已缩成了一团。如月忙解下了外衣,“还是用我的?”他说,忙解开了外衣。 “不用了。”如月摆下手说,把她的衣裳盖到了妹妹的身上。 他已经解了下来:“那你用如月,夜深了,盖上以防着凉。”他望了望如月说,说着向她递过衣裳。 如月先不肯,后来他说坐着不冷,如月这才接了,随后在妹妹的身边躺下来,盖上他的衣裳,笑着闭上了眼睛。他则坐在那片夜空之下: 四野无声,月光皎洁,星星闪亮,远处不时传来狼的嚎叫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与其这样干坐着,倒不如练一会功。他想,遂开始运气练功……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感觉肩上一沉,忙睁开眼,只见如月正在往他肩上披衣裳,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你怎么起这么早,如月?怎么不多睡一会呢?”他扭过头问。 “我已经睡好了,云哥哥。”如月面带微笑地说,“云哥哥,你练功真用功,怪不得你的武功那么精进!” “这没什么。”他摆下手说,接着收起功站了起来。 如月望他看一会:“对了云哥哥,咱们把青姐姐叫醒?趁凉快可以多赶一些路!”突然如梦方醒似的说。 “好。”他说,点了点头。 如月遂过去从妹妹身上取下她的衣裳穿好,而后叫醒了妹妹:“这么早叫我干嘛?” 妹妹说,揉着眼一脸的不满。如月向她做了解释,妹妹叹口气站起了身,接着他们便上路了。 天渐渐亮了,一切都呈现出原本的面目:天空湛蓝,漫漫黄沙一眼望不到边,偶尔也会遇到一株绿色的东西,但却叫不出名。 没走一会,妹妹便嚷着饿了,“我也没有办法,忍着。”如月回过头说,神情中不无无奈。 过一会,日头出来了,只见金色的光辉遍撒大地,周围的一切都闪着光。嘴上不说,其实他们也饿了,毕竟从昨晚便没进食什么东西。 这不,他的肚子一直在咕咕地叫,腹中饥饿,力气难免不足,走一会便累了。他们只好停了下来,喝点水歇一会,接着继续赶路。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的,不知过了多久,正走着妹妹突然停下了脚步:“我又累又饿又渴简直比死还难受,根本没法走嘛,我不走了!” 她挥着手说,脸色十分难看,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 如月回头望她看一会,不禁叹了口气,随后再次提出了白公子,白公子再次起了作用:妹妹默默站了起来。 他们的运气还不错,大概午时左右遇到了一个赶骆驼的:那是一个中年男人,手里牵着三只骆驼,他的装束很怪异,说话他们也听不懂,但为人却很好。 “我可不可以骑你的骆驼?”妹妹向那人做着手势说。 那人点了点头,示意如月也可以上去。如月本想让他上,他不肯,如月只好道谢上去了,之后他们便接着向前走去。 “你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妹妹问,一下盯住了那人的脸,同时指了指自己的嘴。 那人取下其中一只骆驼背上的挂袋递给了她,里面不仅有干粮还有肉,妹妹很是高兴,抓起一块肉吃起来,她吃了一块又一块: “垫一下肚子就行了,毕竟是人家的东西,不能太没礼貌了!”如月望她一眼说。 “知道了,知道了!”妹妹说,面有不悦,把袋子递给了他。他吃了一块肉,之后递给了如月。 如月也吃了一点,之后向那中年男人道了谢。这时妹妹突然吹起了哨子,只见她面带笑容地骑在骆驼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黄昏时分,他们停了下来,四人在沙地上坐了。那中年男人取出干粮吃起来,示意他们也吃,妹妹仍是毫不客气,拿起一块肉吃起来。 他和如月先谦让了一番,后来那中年男人再次做着手势请他们吃,他们这才道谢接受了。 如月本想给他一些银子,被他推开了,同时还提高声音说着什么,脸上现出焦急神色。如月只好作罢了。 他们吃了一些干粮,坐着闲聊一会,天渐渐黑了下来。 那中年男人在沙地上仰面躺了下来,那三只骆驼卧在他旁边,他们则坐在不远的地方,那晚仍是他和如月守夜…… 翌日清晨他们便上路了,晨光熹微,清风拂面。妹妹和如月骑着骆驼,他和那中年男人走着,饿则吃,渴则饮,累则歇,未时左右走了出去: 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条河,河边长着一排绿树,河上架着一座桥,那些兵士正在河边的树荫下歇脚。 上官公子正满面忧愁地站在桥头的那棵树下,看见他们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忙疾步迎了上去:“李姑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在他们跟前站住说,一副又惊又喜的样子,仿佛不认识如月似的,紧盯着她的脸。如月一下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扭过脸去。 青禾和文虎随后也跟着过去了,妹妹纵身跳下了骆驼:“上官公子太好了,你们还活着,我以为你们被沙子埋了呢!” 她说,一脸的笑意,说着过去拍了下上官公子的肩膀。 “没有,没有,当时队伍乱了,等我收拢好队伍不见了你们,可把我急坏了,真担心你们出意外……” 上官公子笑着摆手说,目光再次盯住了如月,如月忙跳下了骆驼。 “木公子,你们是怎么走出来的?”上官公子问,望那中年男人一眼:“这位是……”他说,面有疑惑。 “多亏了这位大叔,若非他的帮忙,我们是很难走出沙漠的!”如月指着那中年男人很是感激地说。 “就是,简直可以说是救了我们一命!”妹妹挥下手瞪着眼说。 上官公子忙向那中年男人道谢,随即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他的手里,那中年男人没有接,而是牵着骆驼径直上了桥。 “总算是不枉我家少爷的一番心!”青禾说,不无感慨。“不瞒你们说,我们昨天下午就已经出来了,一直在这里等着你们。” “怎么样?我就说他们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文虎面带笑容地说。 “对,对,既如此,那咱们继续接着赶路。”上官公子笑着点头说,之后吩咐那些骑兵让给了他们三匹马…… 第162章 世事难料 一连过了几日。白书豪每天都会去雪儿姑娘的住处,雪儿姑娘对他并不冷淡,可也不是多么的热情。 对此他心里虽有不畅,但每天能见到心爱的姑娘,已足以令他高兴了。 吴掌柜已经被雪儿姑娘撤职,现在盐铺已经交由钱掌柜打理。他们一直在找证据,只是目前尚没有进展。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独孤傲没有再来找雪儿姑娘的麻烦,因此日子过得大致还算平静。 雪儿姑娘很少出门,没事时就侍弄侍弄花草看看书,他站在旁边看着,倒也觉得很是惬意。 这日下午,他和金元像往常一样来到雪儿姑娘的住处。雪儿姑娘正坐在那花园的亭子里看书,凌霜坐在她旁边逗弄那只雪灵熊。 雪儿姑娘请他和金元坐了,凌霜给他们倒了两杯茶。他正向雪儿姑娘述说上午的见闻,花白胡子突然匆匆走了过来:“小宫主,族里来信了。” 他说,在桌前站住径把手里的信递了过去。雪儿姑娘放下书,接过信看了看,不禁微微一笑。 “信上说什么?”凌霜问,朝那信瞥了一眼,说着伸过头去:“什么?宫主让我们去赤火城!”她讶异道,不禁瞪大了眼。 “不错,祖母信上说,明城主的母亲即将过八十大寿,咱们四大部族的交情向来不错,因此咱们玄冰族不能没有所表示,故而让我代族里前去祝贺。” 雪儿姑娘轻轻点下头说,“可咱们走了吴掌柜怎么办呢?咱们眼下还没有找到他的罪证,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了?” 凌霜说,一下盯住了她的脸。 “信上不是说了吗?她已经收到咱们的来信,这里的情况已知悉,盐款亏空问题既已解决,她决定再给吴掌柜一次机会,准备把他调回北海盐场。” 雪儿姑娘望她一眼,微皱着眉头说,随手把信放到了桌上,凌霜“哦”一声拿起了信。 “小宫主,不知你打算何时启程?”花白胡子朝雪儿姑娘打量一眼,问。 “嗯,明日一早,今天先好好地收拾收拾!”雪儿姑娘想了想说。 “既如此,我这就去准备!”花白胡子拱下手说,说罢转身走了。 白书豪望雪儿姑娘看一会:“同为守护苍生的四大族落,我们白金族自然也是要去祝贺的,我身为白金山庄的少庄主自是义不容辞!我想与你一同前往,不知雪儿姑娘意下如何?” 他说,面带微笑。“去就去呗,总跟着我们干什么?”凌霜白他一眼说,面有不悦。 “话不是这么说的,行走江湖多有凶险,结伴而行总要好一些。再者,我的武功虽不如你们,但多个人多个帮手不是吗?” 他猛地站起身说,挥着手面露焦急之色。 雪儿姑娘低头想了一会:“那好,既如此,白公子你也快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一同起程。”她说,接着复又拿起了面前那本书。 “好,好,我这就去准备!”他说,笑着连连点头,郑重地拱下手转身下了台阶,金元忙起身跟了上去: “你这样自作主张赵管事会同意吗,少爷?”他问,盯着白书豪的侧脸,“同不同意我都要去!”白书豪挥下手说,神色十分凝重。 二人遂急匆匆回了铺子。这时赵管事和王掌柜不在铺子里,伙计说他们去竹韵馆听曲去了,他遂决定先做好准备,等他回来再告诉他。 他们的东西好准备一打叠就能起程,关键是贺礼送什么?那人已经八十高龄,又是城主的母亲,什么东西没见过?他想,站在窗前望着街面。 必得顶好的东西才能入得了她的眼,最好是宝物什么的,可他身上带的并没有宝物,送什么呢?送什么呢? 他对此苦恼不已,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遂决定把这个问题交给赵管事。 他在窗前站了一会:天空蔚蓝,日头挂在西南角,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 没一会,金元便收拾好了包袱,接着提议他们下棋,他同意了,二人遂过去下起棋来…… 第163章 准备出发 傍晚时分,赵管事和王掌柜走了进来,他正在思考如何落子,忙放下手里棋子说了心里的想法。 “族里既然没有来信,那就是一定另外派人去了,因此你根本不用操这份心,少庄主。”赵管事在桌前站住说。 “我去祝寿只是其一,再者,我素闻赤火城的机关术天下无双,一直想去看看,这次是个机会,我一定要去!”他猛地站起来说,神情异常严肃。 赵管事盯白书豪看一会:“不是我不让你去,少庄主,只是咱们已经在京城逗留几日了,先前是因为雪儿姑娘的原因,如今雪儿姑娘要走了,同样咱们也该回去了。 “我要带队回去,不能陪你一同前往,你若是去别处也便罢了,可去赤火城途中要穿过一片沙漠,那地方时有危险发生。 “万一你要有个好歹,我回去怎么向你父亲交代呢?”他皱着眉头说,脸上隐隐透着忧虑神色。 “没事,不就是一个沙漠吗,能出什么事呢?那么多人都过了不见得我就会遇到危险,再说还有金元跟着我,因此你完全不用担心,赵三叔。 “至于我父亲那边,我回头会向他说明的,就说是我自己执意要去的,不干赵三叔的事!”白书豪挥着手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赵管事不禁叹了口气,说:“话是这样说,可我身为下属没能及时拦阻,你父亲难免是会责怪的。”接着扶头想了想: “我看不如这样,少庄主,我这就传书给你父亲,你父亲若是同意你去,我就让你去。”他换种语气说。 “不行!雪儿姑娘她们明天就要走了,等我父亲的信过来,我就追不上她了。”白书豪瞪着眼提高声音说,面露焦急地跺了下脚。 赵管事一下盯住了他的脸:“我看你去一睹机关术是假,为了雪儿姑娘才是真,少庄主?”不禁笑了笑说,顿一下: “罢了,你既执意要去就去少庄主,你父亲那边由我来说,大不了受一顿责备好了!”他猛挥下手说,面色十分温和。 “我就说赵三叔最好了,那我就先在这里谢过赵三叔了!”白书豪说,顿时笑容满面,说着向赵管事拱了下手。 “看,你又来了少庄主,跟我客气什么?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赵管事忙拉住他的胳膊说,说罢拍了下他的肩膀。 “既是明日出发,那咱们今晚就给少庄主饯行!这样?我去吩咐晚上多备一些酒菜!”王掌柜说,一脸的笑意,转身走了出去。 赵管事朝房间里四下打量一眼,问:“你们随行的东西可准备好了,少庄主?” “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有一件事令我头疼……”白书豪回答说,面有难色,接着抛出了那个问题。 “寿礼的事你完全不用操心,少庄主,族里既然另外派人去了,寿礼自然早已经准备好了。”赵管事说。 “那真是太好了!我正为这事发愁呢。”白书豪说,笑容再次浮出来很快漾满了脸…… 晚霞收了最后一抹残红,天渐渐黑了下来。这时,王掌柜的女儿走了进来,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四人正坐在桌前闲聊,遂忙起身出去了。 转眼到了,只见屋里点着灯,酒菜摆了满满一桌子。四人遂过去在那桌前坐了,王掌柜提起桌上的酒壶倒了四杯,端起酒向白书豪笑着说: “此去赤火城路途遥远,祝少庄主一路顺风!”说罢向他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多谢,多谢,希望能借王掌柜的吉言早日赶到地方!” 白书豪忙端起酒说,面带笑意地一口干了,赵管事和金元随后也端起酒喝了。 赵管事朝他们三人打量一圈,提起了桌上的酒壶:“少庄主既然已经走了,那我们也该回去了,我打算明天就启程回去,这顿酒也算是给我饯行了!” 他边倒酒边说。“你那么着急干嘛,赵管事?反正你也没有什么事,何不再多留几日呢!”王掌柜说,目光一下转到赵管事脸上。 “王掌柜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们在路上已经走了那么多天,如今又在京城盘桓几日,也该回去了,以免使庄主挂怀。”赵管事端起酒一饮而尽,挥下手说。 “赵管事既这样说了,再留倒显得是我的不是了。既如此,那今晚就给你们一起践行好了!”王掌柜望赵管事看一会,叹口气说,说着又提过酒壶倒了四杯…… 尽管王掌柜再三说他们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但考虑到他明天要去赤火城,喝多了难免误事,所以便竭力控制自己,感觉已有几分酒意,便不再喝了。 赵管事和王掌柜则越喝越高兴,二人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没一会便都醉倒了。 王掌柜被他的妻子和女儿扶走了,他和金元把赵管事扶回了房间。 月光如水,天边挂着几颗星。这下我又可以天天见到雪儿姑娘了!白书豪想,心里感到十分高兴,那些星星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向他眨眼睛。 “天色已经不早了,少爷,咱们还是早些睡,明天还要赶路呢。”金元铺好床回过头说。 “好,好,睡觉,睡觉!”白书豪说,笑着连连点头,转身离开窗户向床边走去,及至躺到床上,他却兴奋地睡不着了…… 翌日,他早早便起来了,匆匆穿上衣裳叫醒了金元,生怕雪儿姑娘提前走了似的,洗把脸便去了她的住处。 这时外面天刚蒙蒙亮,他们很快来到了雪儿姑娘的门前,他上前轻轻敲了敲门:“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花白胡子打开门望他们一眼说,“雪儿姑娘醒了没?他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问。 “醒了。”花白胡子说,侧身站到了一边。他和金元径直进了门,花白胡子紧随其后,但却先他们一步进入了房间:“小宫主,白公子来了!” 雪儿姑娘正坐在那屏风后面的梳妆台前梳妆:“哦,知道了!”她扭过头说,凌霜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你们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打量他们一眼问,面有不悦。 “没事,没事,不知你们的行囊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过来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忙的地方。”他面带笑意地摆下手说。 “我们早准备好了,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凌霜瞥他一眼说,登时沉下脸来。 雪儿姑娘喊了凌霜一声,顿一下,说:“有劳白公子费心了,我们的行囊已经准备好了,吃过早饭便可以起程。白公子,你们也回去吃些饭。” “好,好,既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他说,笑着拱下手出去了,金元忙跟着走了。 第164章 赤火城之行 天渐渐亮了起来,街上已经有人走动了,街边的商铺陆续开了门,路边则早已成了那些小摊贩的天地:一个个站在晨风中注视着来往的行人。 这时,他家的铺子刚开门,一个伙计正在楼下打扫灰尘,看见他们有点诧异:“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了,少庄主?” “没什么!”白书豪忙摆手说,“王掌柜起来了吗?” “还没有。”那伙计回答,“好。”他说,和金元径直上了楼。 赵管事仍在沉沉睡着,金元本想过去叫醒他,被他拦住了:“昨晚喝了不少,让他多睡一会,等咱们出发时再叫他也不晚。” 他说,二人遂回了房间。 过一会,王掌柜走了进来,说酒菜已经准备好了,他们下去吃饭。他一口的酒气,两颊还微微泛着红,显然他的酒刚醒。 他和金元正站在窗前眺望,于是便随他出去了。刚下楼梯:“赵管事呢?怎么不见赵管事?”王掌柜突然如梦方醒似的说。 “他还没有醒。”白书豪说,接着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这怎么能行?若是别个也便罢了,你可是少庄主,他身为下属怎么能这样呢?不行!我这就去叫他下来。” 王掌柜猛挥下胳膊说,转身跑了上去,他则叹口气摇摇头下了楼梯。 酒菜已经摆好了,他和金元遂过去在桌前坐了。没一会,王掌柜拉着赵管事走了进来: “实在是对不住少庄主!我昨晚贪杯睡过了头,幸亏王掌柜叫醒了我,不然我的罪过可大了!” 赵管事在桌前站住俯身拱手说,面带笑容两眼炯炯有神。 “赵三叔言重了,坐,坐!”白书豪笑着摆手说,向他做个请手势。赵管事答应一声在他对面坐了,王掌柜随后跟着在他旁边坐了,接着四人便开始吃起饭来。 他胡乱吃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倒不是因为没有胃口,而是因为他心里想着雪儿姑娘。 “怎么,不合胃口?”王掌柜问,盯着他的脸。 “不是,昨晚吃多了现在还不太饿。”他摆下手说,掩饰似的笑了笑。 金元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似的,忙放下筷子站了起来:“要不咱们现在就走,少爷?也不知道雪儿姑娘她们什么时候走,她们别提前走了!” 他说,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对,对!”白书豪重重点头说,随即站起了身。 赵管事和王掌柜忙跟着站了起来:“既如此,我们去送送你少庄主,马已经备好了,我这就吩咐伙计给你们牵来!” 王掌柜说,朝院里喊了一声。“我去楼上叫弟兄们下来送你一程,少庄主。”赵管事说,快步走了出去。“我去楼上拿包袱!”金元说,也跟着走了。 一个伙计跑了进来,王掌柜吩咐一声,那伙计答应一声跑走了。 “要不咱们出去等?”王掌柜向他转过目光说,“好!”他说,二人遂走了出去。 他们在门口刚站一会,赵管事和那六个黑衣男子跑了过来,金元随后也过来了,只见他肩上斜挎着一个包袱。 接着,他们的马也牵来了,另外出来送他们的还有王掌柜的妻子和女儿。 赵管事自不免对他嘱咐一番,他满口应承下来,之后便辞别众人上了马,金元跟着也上了马:“大家多多保重!” 他回过身拱手道,拍马向前走去,金元骑着马紧随其后。赵管事他们望着二人过了路口消失在人群里,仍站在那里,王掌柜的妻子和女儿则回去了。 转眼到了雪儿姑娘的住处,只见大门敞开着,那辆乳白色的马车停在门口,他们跳下马径直进去了。 这时雪儿姑娘刚吃过饭,正在桌前闲坐,凌霜在收拾桌上的碗筷,花白胡子在搬南边窗下那个大箱子:“孙伯你急什么?等会我来帮你抬!” 凌霜瞥他一眼说,微微皱着眉头。“不用,不用,我能搬得动!”花白胡子忙摆手说,接着蹲下身抱起了那个箱子。 “还是我来帮忙!”白书豪说,忙走了过去,花白胡子抬头望他一眼:“多谢,多谢,那就有劳白公子了!”面带笑容地说,说着缓缓放下了那个箱子。 “老伯太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他说,而后便帮着把那个大箱子抬到了车上。 花白胡子又回去抱起了那个小箱子,雪儿姑娘则请他和金元坐了。没一会,凌霜擦着手走了进来:“好了,可以出发了!” “好。”雪儿姑娘说,轻轻点了下头。 凌霜忙收起手帕走向了屏风后面,一眨眼的功夫便出来了,只见她左手拿着一个包袱,右手拿着一把剑。雪儿姑娘遂缓缓站起了身,接着一行人便走了出去。 花白胡子正站在车旁等着他们,雪儿姑娘款步上了车,凌霜先把包袱扔到了车厢里,随后也跳了上去。 他和金元则上了马,花白胡子跳上去在车前坐了,随后扬下手里鞭子,那马车便开始缓缓向前走去,他们忙骑马跟了上去。 这时,赵管事他们仍站在铺子门口,看见他们忙迎了上去,一直送他们到城外:“你们不用送了赵三叔,回去!” 白书豪回过头说,赵管事他们这才停了下来:“少庄主,祝你们一路顺风!你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赵管事挥着手说,他答应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赵管事他们则一直望着他们的背影走远了才回去…… 那片湖一闪便过去了,天空蔚蓝,树木葱绿,清风拂面,阳光和煦,令人倍感惬意舒畅。 正在这时,那辆马车突然加快了速度,他和金元也跟着跑了起来,且很快超过了那辆马车。 又往前走了一会,他开始与花白胡子闲聊起来,问他前面是什么地方,他们今天能赶到地方吗,花白胡子一一做了解答。那就好,他松口气似的说,同时也放下心来。 约莫走有一个时辰,那辆马车渐渐放缓了速度,他们随着也慢了下来。慢走了一会,那马车再次跑起来瞬间超过了他们,他们忙催马追了上去…… 第165章 心情时好时坏 正午时分,来到一家酒肆前面,他们随即停了下来,马车随后也到了。 “小宫主,这里有个酒肆,赶了一上午想必你也饿了,咱们不如吃些饭再走?小宫主意下如何?”花白胡子指着酒肆说。 “好。”雪儿姑娘点下头说,花白胡子忙跳下了车,雪儿姑娘和凌霜跟着也下来了,他和金元则下了马,随后一行人便进去了。 只见里面摆着七八副桌凳,其中一副已坐了人,那四个人原本正在吃饭,目光一下被他们吸引了过去,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雪儿姑娘看。 “不知几位客官吃些什么?”一个中年男人笑着迎上来问,“来一桌最好的酒菜!”白书豪说,那中年男人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他们走到门口那张桌子前面坐了,可以说那里离那四个人坐的地方最远,但那四人仍没有移开目光。 “看什么看……”凌霜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说,“凌霜,不得无礼!”雪儿姑娘瞥她一眼说,面有不悦,凌霜一下不吭声了。 那四个人则继续低着头吃起饭来,但仍不时地朝他们这边偷瞄一眼。 没一会,酒菜端了过来。说是最好的酒菜,其实不过是一些鸡鸭鱼肉罢了,酒也就那么回事。雪儿姑娘没有喝,他、金元、凌霜、花白胡子喝了一点。 吃罢饭,他本想付账,怎奈雪儿姑娘不肯让步,他不想与雪儿姑娘争,只好让了一步,条件是下次由他来付。 雪儿姑娘对此没有说什么,一行人遂起身走了出去。雪儿姑娘、凌霜、花白胡子上了车,他和金元上了马,接着一行人便上路了。 他们是下午到的米阳县,那辆马车实在太惹眼了,一进城便吸引了不少目光,其中有很多行人站在街边驻足观看。 “小宫主,咱们现在离德康县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呢,因此天黑前很难赶到地方,我看咱们不如在城里留宿一晚,明天再接着赶路,小宫主意下如何?” 花白胡子说,目视着前方。 “好!”雪儿姑娘想了想说,他们遂在一家客栈门口停了下来,只见迎面一块黑底绿字匾,上书四个大字:祥和客栈。 如此一来又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这时突然一下围过来好多人,且一个个伸着脖子看。 直到雪儿姑娘进了门,人群才安静下来,那些人惊叹着议论着走开了,他们则随后进了客栈。 他本想把天字一号房让给雪儿姑娘,可雪儿姑娘却要了一间二等客房。地字二号房已经住了人,他只好要了人字二号房,花白胡子则住了和字二号房。 金元过去把包袱放到床上,他朝房间里四下打量一眼,之后便去了雪儿姑娘的房间。 刚坐一会,雪儿姑娘站起了身:“不好意思白公子,我有些乏了……”她说,微微一笑,他们只好告辞出去了。 他在窗前站一会,颇觉无聊,于是便与金元去了街上。在街上转一圈,也没多大意思,复又走了回来。 回来后,在房间里与金元下了一会棋,不觉到了傍晚时分,他们遂收了棋去了雪儿姑娘的房间。 他本想请雪儿姑娘吃晚饭,谁知她们已经点过菜了,于是只好坐一会回去了。 他们叫一些饭菜胡乱吃了,天渐渐黑了下来,他又去了雪儿姑娘的房间。刚坐一会,雪儿姑娘说: “天色已不早了,白公子你回去休息去,赶了一天的路,我们也该休息了。” 说着站起了身,他纵然再不情愿也只得回去了。这时金元已经铺好了床,他在窗前站一会,觉得闷闷的,便过去睡了…… 第二天他起得很早,想着这回雪儿姑娘总不会再拒绝他了,没曾想雪儿姑娘再次拒绝了他: “不用了白公子,我们又没有做什么,怎么好意思呢?”雪儿姑娘轻轻摆下手说。 “那好!”他望雪儿姑娘看一会,叹口气说,神情中满是无奈,说罢拱下手摇摇头走了出去。 吃罢饭,他帮着花白胡子把那个大箱子抬到了车上,接着一行人便下了楼。 尽管是他先到了柜台那里,但雪儿姑娘仍坚持要付他们那份,且怎么也不肯让步。 没办法,他们只好各付各的,对此他心里很是不悦,直到出了城,他仍是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 那马车并没有理会他,而是飞快地向前跑去。仿佛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似的,他使劲拍了下马屁股,那匹马撒开四蹄飞快地跑了起来: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微风拂面,他感到心里舒服了一些。 他的心情完全恢复过来是在午后时分:他们来到路边的一家酒肆里吃饭,这次雪儿姑娘没有和他争,他付了账,感觉就像吐出来一个铅块似的,心里感到特别舒畅。 不仅如此,整个下午他的心情都很愉悦,无论是慢走还是快跑,他都面带微笑。 很快到了德康县城,与昨天一样,他们决定在城里住一晚再走,五人遂找了一家客栈投宿:四福客栈。 与他们以往见到的客栈不同的是:那家客栈不是以天地人和划分房间等次的,而是以福寿安康四字,因此他们险些闹出笑话。 不过令他高兴的是:这次雪儿姑娘隔壁没住人,于是他便住了寿字二号房,花白胡子则住了安字二号房。 想着雪儿姑娘可能要休息一会,他便没去打扰她,而是与金元去了街上。 只见街道宽阔整洁,两边商铺林立,路边挤满了小摊贩,行人来来往往,总之与米阳县没什么不同。 他沿街信步走着,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闪着光,行人也好,小摊贩也好,一个个面目都很和善。 他自是很有兴致,在街上转了好半天,不觉到了傍晚时分,他们遂走了回去。 他和金元先去了雪儿姑娘的房间,雪儿姑娘正手拿一本书坐在桌前,凌霜坐在她旁边在逗那只雪灵熊玩。 雪儿姑娘请他们坐了,怕她拒绝他没有再提吃饭的事,坐一会便回去了。他们叫了一桌好酒菜,接着开始对饮起来,二人边吃边喝,渐渐都有了几分酒意。 一想到雪儿姑娘就住在隔壁,他的心里就很高兴,不觉多饮了几杯,感觉头开始有些昏沉起来,遂放下了酒杯,眼神迷离地摆着手笑着说:“我看咱们今天就到这里?” “好!”金元说,重重点了下头,只见他已喝得满面通红,说罢突然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我说你也太差劲了?”他指了指金元说,过去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的身子也晃得厉害,踉跄着脚步把金元扶到床上。 他使劲摇摇头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刚脱掉鞋子,身子便一下歪倒在了床上,这时窗外一片雪白…… 第166章 途中歇脚 他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你们走不走?我们走了!”凌霜的声音。 “走,走!”白书豪说,猛地坐了起来,只见天已大亮了。接着匆忙地穿上鞋子叫醒了金元,看到桌上油灯还亮着,遂过去吹灭了。 之后便打开门走了出去,金元忙穿好衣裳,拿起包袱跟了上去。 雪儿姑娘和凌霜站在楼梯口,见他们过来转身下了楼梯。她们没有提前走而是等着他们,这让他心里很是高兴。 他和金元匆匆下了楼。雪儿姑娘他们已经吃过饭了,可他们尚没有吃饭,遂在街上买了一些包子,随着那马车出了城…… 他们白天赶路,晚上投宿客栈,一路走走停停,不觉过了几日,这天下午来到一个地方:黄沙镇。 真是镇如其名,除了周围那几棵绿树,一眼望去满目皆黄: 房子是黄色的,土地是黄色的,街上飞扬的尘土也是黄色的,因此那些路边摊上落满了灰尘,那些小摊贩只好不时地擦拭一番。 街边坐落着一些商铺,门口都挂着招牌,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但穿着却与他们大不一样: 只见男男女女都戴着帽子,帽子上缀满了银饰亮闪闪十分好看,男的衣着还好一些,女的衣着有些过于暴露了。不过话说回来,看起来也很好看,换言之,别有一番风情。 这不,金元一直盯着那些年轻女子看,他也感到很新奇,遂不停地东张西望,花白胡子的神情却很淡然: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凌霜撩着车帘看了一会:“她们怎么穿成这样?也不知道害羞。”她皱着眉头说,很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这没什么,她们是维族人,维族女子一向是这样穿的,正如咱们族人常年穿棉衣一样,只是风俗不同罢了。”花白胡子笑了笑说。 雪儿姑娘则静静地端坐在车中,面色十分平静。转眼来到一家客栈门口,马车随即停了下来,他们也跟着停下了: “小宫主,咱们现在已经离沙漠不远了,若是接着赶天黑前能赶到地方,只是那样咱们今晚就要露宿在野外了,我看咱们倒不如在镇上住一晚,明天再接着赶路,一会就能到地方,不知小宫主意下如何?” 花白胡子扭过头说,“好。”雪儿姑娘说,点了点头,他和金元忙下了马,花白胡子、凌霜、雪儿姑娘跟着下了车。 花白胡子在外面看着车马,他们进了门。刚进去一个中年男人迎了上来,装束与街上那些人一样,虽会说汉话但却不太熟练: “吃饭?住店?”他问,“还吃饭还住店。”白书豪说,不禁笑了笑。 “吃饭,楼下!睡觉,楼上!”那人指着说,“可不可以先带我们去看看房间?”他问,盯着那人的脸。 “没问题!”那人说,遂笑着领他们上了楼。 楼上有一排房间,不分等次,里面只有一张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不过墙倒是贴得花花绿绿的。 “这也太破了?”凌霜朝房间打量一眼说,露出鄙夷的神色。 “就是,连张桌子都没有!”金元说,面有不满。 “有地方住已经很好了。”雪儿姑娘望二人一眼,说。 “对,对,总比睡在野外强!”白书豪连连点头说,一脸的笑意,于是他们遂要了三间客房。 及至他帮着花白胡子把那个大箱子抬进来,但花白胡子却说要两间就行了,原因是:那店主说他们的店小,车马只能放在外面,花白胡子不放心,遂决定在外面看着。 接着一行人便下了楼,只见楼下摆着七八副矮桌凳,他们遂径直走到一张桌前坐了: “请问你们店里都有什么吃的?”白书豪问,那店主忙说了一串菜名,除了烤羊其他都没听说过。“还是我来点!”花白胡子笑着说,遂点了几道菜,要了一坛酒。 没一会,酒菜端了过来,他朝桌面望一眼却没有筷子:“筷子呢?”他问。 “他们维族人吃饭是不用筷子的,用手抓,看,这样!”花白胡子摆下手说,而后笑着向他们示范一下。 “真野蛮!”凌霜瞥一眼说,撇了撇嘴。 那店主端来一盆清水放到他们桌子旁边:“小宫主请!”花白胡子说,向雪儿姑娘转过目光,同时做个请手势。 “好。”雪儿姑娘说,起身过去洗了手,接过凌霜递的手帕擦了擦。凌霜随后也过去洗了,花白胡子让他先洗,“还是老伯先洗?”他说,面带笑意。 “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花白胡子说,笑着过去洗了手。他和金元也过去洗了,之后他们便开始吃起饭来。 花白胡子提起桌上的酒坛倒了四碗,说:“这是马奶酒,你们尝尝!”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凌霜端起碗几口喝干了:“不错!”她说,又提过酒坛倒了一碗。 吃罢饭,雪儿姑娘和凌霜上了楼,花白胡子坐在门口与那店主闲聊,他和金元则去了街上…… 第167章 穿越沙漠 翌日起来吃罢饭,他们便出发了。花白胡子说他们可能要在沙漠里走好几天,因此吃食和水必须带足,不然是很难走出沙漠的。 他们为此买了好多烤羊肉,尽管那里的水要用钱买,且贵得离谱,但他们仍买了好多。 那些羊肉和水占去了很大一块地方,再加上那两个箱子,车厢里一下显得拥挤不少。 出了黄沙镇,他们沿着路继续往前走。四野零星地点缀着几棵绿树,除此之外一片皆黄,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他们不觉加快了速度,中间歇了一次,午时左右,看到路的右边突然冒出几座黄土房子——像是一些人家,他们没有理会径直过去了。 很快来到沙漠边缘,一行人随即停了下来。“前面就是沙漠了,日已正午,咱们不如吃些东西再进去?” 花白胡子指着前方说,他们都没有意见,遂相继下了车马。 他们吃些羊肉喝点水,接着便出发了。转眼进入沙漠之中,那才真是黄色的海洋:只见黄沙一眼望不到头,沙丘一个接一个仿佛无边无际似的。 他们遂放缓了速度。日头高高挂在头顶,且毫无保留地散发着它的光和热,走不一会身上便出了汗。 这时,他和金元的衣衫已经湿了,花白胡子也是满脸的汗,车厢里也好不了多少:凌霜不停地掏出手帕擦拭脸上的汗,雪儿姑娘额上也渗出了汗珠。 “这也太热了?简直就跟坐在蒸笼里似的!”凌霜用手扇着扇子说,一脸的不满。 雪儿姑娘扭头望她一眼:“凌霜,打开那个小箱子。”她说,面带微笑。 “对哎,咱们有万年寒冰!”凌霜拍下手如梦方醒似的说,笑容一下漾满她的脸,忙打开了身边那个小箱子: 只觉一股寒气蒸腾了出来,车厢里顿时凉爽不少。那只雪灵熊伸着腿侧身躺在冰上,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 花白胡子突觉背后袭来一阵凉意:“没想到那宝贝却用在了这里?”他笑了笑说。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这时突然有个人牵着一只骆驼迎面走过来,他们都没见过感到很好奇,目光纷纷转了过去: “那是什么东西?”金元指着问,满面疑惑,“那是骆驼。”花白胡子回答说。 “骆驼?原来骆驼长这样!”凌霜说,神情中不无讶异,撩起车帘目不转睛地看,直到骆驼过去才放下帘子。 金元更好奇,骆驼过去了仍在不停地回头望,他也不禁回头望了两眼。与之相比,雪儿姑娘却显得平静的多,望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一行人不紧不慢地走着,不觉又到了黄昏时分。花白胡子说:夜晚在沙漠中行走容易迷路,遂建议他们歇一夜再走。 他们都没有异议,五人遂停了下来,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他们简单吃了点东西,坐着闲聊一会,天渐渐黑了下来。 没一会,月亮出来了,接着星星也冒了出来。雪儿姑娘站起身回到了车上,花白胡子朝四下望了望,说:“沙漠里时常有狼出没,你们睡,我给你们看着。” “还是我来看着?你那么大的年纪了,又赶了一天的车,应该好好地休息休息。”他忙扭过脸说,神情十分严肃。 “就因为年纪大了,晚上才睡不了多少觉。”花白胡子叹口气说,自嘲似的笑了笑。 “既如此,那老伯你看前半夜我看后半夜好了。”他想了想说。 “这样也好!”花白胡子点下头说,“白公子,你真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说着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是我来看着,少爷?”金元如梦方醒似的说,他瞥了金元一眼,以种打趣的口吻说:“你看?恐怕你打起瞌睡来被狼叼走都不知道!” 他心里实在有些不放心,遂决定还是由自己来守夜。 金元和花白胡子在他旁边躺了下来,他则坐在那片夜空之下,不时朝那辆马车望一眼。 周围虽不时传来狼嚎声,但听着声音很远,故而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他心里感到很是平静。再者,想到雪儿姑娘就在不远处的马车上,同时心里还有点愉悦之感。 睡到半夜,金元突然喊起冷来,他扭头望了望金元,起身解下外衣盖到了他的身上。这时猛然想起了雪儿姑娘,于是便蹑手蹑脚地走到那马车旁边,他轻轻撩起了车帘: 只见雪儿姑娘双目紧闭地端坐在车中,如水的月光透过车窗倾泻到她的身上,她是那么的美——就像夏夜里盛开的一朵白莲花似的。 他不禁看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接着又望一眼才放下车帘。凌霜躺在马车旁边呼呼大睡,身上紧紧裹着一件衣裳——那衣裳本来是她垫在身下的。 他望凌霜看一会,复又走回来坐下了,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狼嚎…… 事情往往出人意料,谁知第二天夜里他们却真正地遇到了狼:先时嚎声很远,后来渐渐变得越来越近,月光皎洁,一个黑影冒了出来,接着两个、三个、四个…… 狼群四面围了上来,到处是闪着绿光的眼睛。他正准备大打一场,花白胡子突然大吼一声,抬手一掌打了出去:黄沙席地而起,黑影倒了一片,狼群四散而逃。 他的武功竟然是那么的厉害!白书豪想,顿时对花白胡子敬佩不已。 第四天早上他们走出了沙漠,远远望见前面有一条河…… 第168章 石河县 队伍沿着一条林荫路往前走,左手边便是那条河,右边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蓝天下飘着几朵白云,日头挂在西南角,清风阵阵,叶影闪动,微波荡漾,同时也吹着木青云的心: 沙漠遇险且不说,自那以后他每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们倒在沙漠中变成一堆枯骨任黄沙掩埋。 直到过了桥,他才不禁松一口气,同时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接着,那种久违的轻松感袭了上来,就像刚洗过澡一般通体舒畅。 如今被风一吹,更觉神清气爽,同时他还觉得坐下那匹马走得很是轻快,他知道那是一种错觉——其实队伍行进的很慢。 不仅他,妹妹、如月、上官公子、青禾、文虎都面带笑容。不仅如此,甚至可以说整个队伍全都笼罩在一种愉悦的氛围之中。 但却没有一人说话,一行人就那样默默地走着:他们像是在回味劫后余生,更像是在享受艰难跋涉后的宁静。 往前走了一段路:“上官公子,你们不知道当时我连死的心都有了!”妹妹四下望了望,说。 “要水没水,要吃的没吃的,又累得要死,那滋味简直比死都难受!没想到我们竟然走出来了,要我说那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现在想想我还后怕呢!” 她面带笑意,边说边挥着手。 “可不是?中午热得要死,半夜能把人冻醒,夜里还有狼叫,吓得人汗毛都竖起来了!”青禾不禁叹口气说,说着忙捂住了胸口,顿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木姑娘,当时我看你哥被沙子埋住了,他是怎么出来的?”她问,面有疑惑。 “确实被埋住了,当时把我和如月吓坏了,费了好大的劲才扒出来,手都出血了!”妹妹瞪着眼说。 “这么说你哥还真是福大命大!”青禾说,不无感慨,这时如月扭头望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意味:其中有三分欣喜,有两分忧伤,另外还有五分柔情。 妹妹、上官公子、他、如月并马走在前面,青禾和文虎紧随其后,接着是骑兵、马车、步兵:队伍如一条长龙似的沿着河边缓缓向前滚动…… 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一个地方,远远望见前面有一座城门楼,他们遂径直走了过去:是石河县。 与往常一样,沈县令站在城门口迎接他们,他们遂随着沈县令进了县衙。那些兵士宿营在前院的空地上,他们则住进了后院的客房。 妹妹特别有兴致,非要去城里逛逛,他们只好随她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已经掌灯时分,沈县令给他们备了一桌酒菜,他们遂过去坐下吃起饭来。 妹妹提起酒壶给他们一人倒一杯:“咱们这次真是死里逃生,今晚咱们一定要不醉不归!”她端起酒笑着说,向他们示意一下一饮而尽。 “对,对,今天高兴一定要多喝点!”青禾忙端起酒说,一脸的笑意,说罢一口干了,不停地咳嗽起来。 “虽然高兴但也要适可而止,咱们明天还要赶路呢!”如月望二人一眼,说。 “没事,赤火城就在石河县的治下,咱们明天中午就能赶到地方。”上官公子面带微笑地摆下手说。 妹妹猛地拍了下桌子,瞪圆眼说:“这么说就算我明天睡一上午也没事!”她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说罢又提起酒壶倒了一杯。 他们也都很高兴,如月遂不再说什么。妹妹和青禾开始对饮起来,二人很快便喝醉了,上官公子和文虎扶走了青禾,他和如月把妹妹扶回了房间。 刚躺到床上,这几天发生的事突然一股脑涌了出来,如雨后春笋般让他有点应接不暇。特别是地府之行,这给他心里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原来死是这么回事,他想,正如人们常说的那样,人死后果真要接受阎王的审判。他之所以有此遭遇是因为杀了一个坏人,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说什么他违背了天道,难道坏人也不能杀吗? 说什么那人不应死于他手,既不应死于他手,为什么还要死于他手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他这次可不是死里逃生那么简单,说是死过一回也不过分! 不错,他此次回来与那些投生的有什么区别?与之相比,不过是差了一碗孟婆汤而已。 可话说回来,死也没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了。心中有惦念,但却见而不得,怎能不痛苦呢? 正如孟婆唱的那样:放不下,忘不了,正是人们痛苦烦恼的原因。 哎,不对呀,他当时最想见的竟然是雪儿姑娘?不是生他养他的父母,也不是一直陪着他的妹妹和如月,却是只见过几面的雪儿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心里很是疑惑,这时爷爷的面容突然浮现了出来:他一脸地严肃,那三句话犹在耳前。爷爷嘱咐他一定要牢记,那三句话真能对他以后的人生有所帮助吗? 他这次差点就死了,他才十八岁啊,正是青春年华,可见死亡离人如此之近,既然生命转瞬即逝,那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应该怎样活呢?怎样活才不枉此生呢? 是把握每个瞬间尽情享受生命的美好?还是做一个拯救天下苍生的大英雄,即便死了灵魂不灭精神永存? 或许这两种都是生命的意义,对,二者并不冲突,活着就好好地把握住每个瞬间,当人们需要时,也能挺身而出救苍生于危难。 对,对,应该那样活,那样生命才有意义!他想,这时心突然狂跳起来,同时手也抖个不停,他只好坐了起来,只见窗外月色正明…… 第169章 途中救人 吃过早饭,他们一行人便出发了,沈县令送他们到城外,他们很快转上了河边那条林荫大道。 队伍迎着清晨的阳光沿河边缓缓行进,此时那些兵士已经知道前面就是赤火城,因此一个个满面愉悦脚步走得很轻快。 约莫走有半个时辰,远远看到前面不远处坐落着一些房屋,河边黑压压站满了人,看着像是正在举行什么仪式。 “前面干嘛呢?”妹妹指着问,一脸的好奇,纵马向前跑去,他们忙跟了上去。 转眼到了,上官公子抬手让队伍停了下来,他们五人则下马来到了河边,这时妹妹已经挤进了人群: 只见河边立着一个笼子,那笼里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那女子正泪流满面声音嘶哑地喊着什么。 笼子左右两边站着两个汉子,那二人一脸严肃地手扶着笼子。旁边还站着一个巫师模样的妇人,那妇人正手里摇着一个铃铛嘴里念念有词,河水在阳光下闪着波光。 其中一些人对那女子熟视无睹,一些人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另外还有一些人对她指指点点的: “偷偷私会男子,这就是下场!”一人说。 “就是,村里脸全被她丢尽了!”一人说。 “快把她沉河里,看着就心烦!”一人说。 妹妹径直走到人群中间站住了:“不是我说,你们真不要脸,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女子呢?”她说,沉着脸手指一圈。 “哪来的丫头片子?我们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识相的快点走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朝她打量一眼,说,神情十分严肃。 妹妹一下盯住了他的脸:“吆呵,口气不小,今天这事我还管定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不客气!”她瞪着两眼说,嗖一声抽出了五彩金丝绳。 如月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说:“有话好说青姐姐,不要那么冲动嘛!”同时丢她个眼色。 他们也随着过去了,上官公子先向那些人见了礼,接着打量一圈说:“你们不能这样草菅人命,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便那女子犯了错,也应该给她一次改正的机会。” “看在你还知礼的份上,我们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你们快点速速离去,不要妨碍我们办事!”那中年男人望他看一会,说,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若是我们没见到也便罢了,既见到了怎能袖手旁观?”上官公子挺着胸脯说,一脸正气地立在那里。 那中年男人瞥他一眼:“罢了,儿郎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几个人给我赶走!”猛地挥下手说,同时沉下脸来。 “我看谁敢?”上官公子大喝一声,瞪圆了眼,嗖一声抽出腰中刀指了一圈,只见那些人面面相觑,没一个敢上前。 妹妹和青禾过去救出了那女子,那女子一出笼子便拔腿就跑,妹妹上去一个箭步拉住了她:“干什么去?我们救了你连声谢都没有吗?” 她说,面有不悦。“虎子哥,虎子哥,再晚就被他们打死了!”那女子满面焦急地说,挠着头哭叫起来。 妹妹忙松开了手,同时脸色也缓和下来:“既如此我跟你一起去!”她说,盯着那女子的脸。 那女子“哎呀”一声飞快地向前跑去,妹妹也跟着跑走了,他们忙追了上去。那些人纷纷向他们转过目光,这才看见路上的兵马,如此更加不敢动了。 没一会到了,只见那村前空地上放着一副长凳,那凳上趴着一个男子,其中两个男子按着他,一个男子正在朝他身上不停地抡棍子。 妹妹上去一把夺过他手里棍子摔到地上:“哪来的野丫头?”那男子猛回过头说,顿时怒气满面,正待发作看见他们过去一下不说话了。 “虎子哥!”那女子大叫一声向那凳上男子扑了过去,她扶那男子缓缓坐了起来,那男子转身盯住了她:“你没事秀娘?”捧起那女子的脸说,神情中满是关切。 “他们打那么狠一定很疼?”那女子说,眼里满含柔情地闪着泪花。 “不疼,不疼!”那男子掩饰似的笑了笑说,“你还活着秀娘,真好!”紧盯着她一把抱在怀里。 “是啊!”那女子苦笑一下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滚滚而下。他们看得都有些动容,一时愣在了那里,先前那三个男子此时早已经走了。 二人抱着头哭了一会,那女子拉那男子过来在他们面前跪下向他们道谢:“二位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上官公子忙摆手说,上前扶住了那男子。尽管如此,但那二人仍向他们磕了头。 “我们这次虽然救了你们,但这个村落你们怕是不能再待了。”青禾望了望他们说,面带忧色。 上官公子扶头想了想:“既如此,我看你们最好还是另奔他处,只要人活着问题总能解决的!”他说,面色十分温和,随后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那二人接了,再三向他道了谢,跪下磕三个头扶着走了,他们则走了回去。 妹妹十分高兴,只见她挥下手扬起脸说:“咱们这次一下救了两个人!”她不无得意,脸上漾满了笑容。 先前那些人仍站在河边,他们望一眼上了马,队伍接着继续向前进发,那村落一闪便过去了。 第170章 赤火城 约莫走有二十多里,右边突然分出一条岔路,队伍遂转上了那条路。只见前面有一片连绵的山峰,他们沿着那条路往西走,穿过几座山峰,走不多远到了: 一座红色的城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城墙呈半圆形如一团火似的伫立在那里,居中盖着一座城门楼: 两层,红砖青瓦,檐下立着六根红柱子,城楼上方居中挂着一块绿底红字匾,上书“赤火城”三个大字。 城墙上插着一排红色旗子,旗上绣着火焰图案,旗下则站着一排红甲兵士,但却没有城门。 转眼到了城下:“来者何人?”其中一个兵士探头朝他们打量一眼,问,上官公子遂报了姓名,且说明了来意。 “你们可有凭证?”那兵士问,盯着他们。“有!”上官公子说,点了点头,忙解下腰间的令牌扔了上去。 那兵士伸手接住看一眼:“等一下!”他说,复又把令牌还给了上官公子,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城墙上突然开出一道门来。 他们都感到很诧异:“还能这样?真有意思!”妹妹讶异道,神情中透着三分疑惑七分惊喜。 上官公子望一眼城门洞:“咱们进去!”扭过头说,拍马率先进了城,他们忙跟着进去了。 只见一条半圆形街道横陈在眼前,街边商铺林立,那些房屋如扇面一般沿着街道向两边展开,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 他们一转上街道,便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那些行人纷纷向路边躲避,一个个站在那里驻足观看。 他们六人都面带好奇,特别是妹妹瞪大了两眼,且眼里始终闪着光。如月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但脸色却很明亮。 他也不敢与那些审视的目光对视,忙扭过脸去。上官公子目视着前方,表情十分自然,青禾一直盯着街边看,文虎不时地东张西望。 估衣铺、粮米铺、糕点铺等一闪而过,其中数兵器铺最多,走不多远就会见到一个:他们赤火族真不愧是以铸造兵器闻名天下的,他想。 他们沿着街往前走,没一会到了街道拐角,只见那里现出一个路口,他们遂转上了另一条街:仍是一条半圆形的街道,只不过比先前那条短一些。 “他们的街怎么是这样的?都是半圆形的!”妹妹说,面有疑惑。 “这有什么?他们整座城就是圆的,是从内到外一圈圈向外展开的,城主府就坐落在城中心那条街上。”上官公子说,而后望了望天空: “已经快中午了,我看咱们不如先找家客栈住下吃些饭,下午再去城主府。”他换种语气说,他们都没有意见。 转眼来到一家客栈门口:红火客栈,一行人随即停了下来,上官公子吩咐那些兵士一声,领他们走了进去。 刚进门,一个伙计笑着迎了上来:“天字一号房还在吗?”上官公子问,盯着他的脸。 “我们没有天字一号房,我们最好的房间是赤字号房!”那伙计回答说。 “哦,这样啊。”上官公子说,移开一下目光:“还在吗?”他问,再次盯住那伙计。 “在!”那伙计点下头说。 上官公子本想请如月和妹妹住那个房间,但却被如月婉言谢绝了,于是上官公子便住了。 妹妹瞥如月一眼,面有不悦。如月则要了两间普通客房,上官公子望了望她,没说什么。橙字号房已经住了人,青禾遂住了黄字号房。 之后那伙计便领他们上了楼。先看了赤字号房,接着去了青禾的房间,最后才是他们的,上官公子、文虎、青禾跟着也去了。 屋里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除此之外空空如也。上官公子要了一桌好酒菜,那伙计答应一声走了。 上官公子朝房间里四下打量一眼:“来,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请!”向他们转过目光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怎么好意思呢?上官公子,且不说先前已在贵府上叨扰了几日,如今这一路又不少麻烦你,多亏有你的帮助,我们才能这么早到赤火城。 “上官公子,你对我们恩情匪浅,要请也应该是我们请才是!”如月面带微笑地摆下手说。 上官公子的笑容顿时隐去不少:“你这么说就太客气了如月姑娘,朋友之间是不论什么长短的,你们不会是不拿我当朋友?”他说,神色十分凝重。 “不是,不是!”如月连连摆手说,面露焦急之色。 上官公子望她看一会,说:“既是朋友就不要再说这个了,请!”再次向他们做个请手势,顿一下: “如月姑娘,你们要是实在过意不去,那晚上由你们来请总行了?”他笑望着如月说。 如月望了望他和妹妹,不禁叹口气说“那好。” 他们遂去了赤字号房,六人过去在那桌前坐了。闲聊一会,酒菜端了过来,他们遂开始吃饭。 这时,青禾提起酒壶给他们斟起酒来,到如月面前,她忙摆手说:“不用了!”青禾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今天高兴,喝一点。” 她说,笑着倒了一杯,如月望着杯中的酒,轻轻叹了口气。 “就是,喝一杯有什么?”妹妹瞥她一眼说,“没事如月姑娘,你想喝多少喝多少。”上官公子说,面色十分温和。 青禾斟完酒复又回去坐了。“咱们这次赤火城之行中间虽有波折,但好在总算到了,大家都一路辛苦了,来,咱们干一杯!” 上官公子端起酒郑重地说,他们忙端起酒来,杯子碰了一下,上官公子、文虎、妹妹、青禾一口干了,他喝了半杯,如月喝了一口。 上官公子朝他们打量一圈,拿起筷子指着菜说:“不知道他们家的菜怎么样?来,来,吃菜,吃菜,不要客气!” “咱们这一路真不容易,还差点死在沙漠里,现在总算到了赤火城,我今天一定要大吃一顿!” 妹妹两手按着桌子,盯着桌上的菜说,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说罢拿起筷子吃起来。 “对,对,咱们今天一定要好好地享受一番,不然就对不起这一路的辛劳!”青禾笑着点头说,随后学着妹妹的样吃起来,且不时给自己倒一杯…… 第171章 明城主(1) 吃罢饭,上官公子吩咐文虎把外面的银子抬进来,文虎答应一声走了。 没一会,一些兵士抬着四个箱子走了进来,文虎跟在后面。他们把箱子放到桌子旁边便出去了,文虎则复又走回桌前坐了。 过了一会,上官公子望了望他们,说:“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赶了一路想必你们也累了,你们就在客栈里好好地休息休息,我去城主府看看!” 说着站起了身,“我也想去看看!”妹妹猛地站起来说,“木姑娘既想去,那就跟着我去好了。上官公子望她一眼说。 文虎和青禾也要跟着去,上官公子望二人看一会,说:“不是我不让你们去,只是这批银子事关重大,半点马虎不得,你们必须得在这里看着!” 他一脸的严肃,二人答应一声复又坐下了,他和如月则跟着去了。 四人沿着街往前走,上官公子走在前面,他们紧随其后,径直穿过三条街到了: 只见迎面一座红砖绿瓦、气势恢宏的门楼,门口蹲着两个石狮子,中间是一道台阶,阶上立着六根红柱子。 门楼上方居中挂着一块绿底红字匾,上书“城主府”三个大字,门口站着两个红甲兵士。 他们径直上了台阶,其中一个兵士迎上来问他们有何贵干,上官公子忙说明了来意。那兵士望他们一眼:“你们稍等,我去通报一声!”他说,转身跑走了。 没一会,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那人中等身材,长脸,留着胡子。“是杨管事?”上官公子打量那人一眼说,脸上浮起了笑容。 “正是,想必这位就是上官公子?”那人在他跟前站住说,笑着点下头,“上官公子的记性真好!我记得你上次来还只是个孩子,当时与令尊一起来的,好像有三四年了?” 他说,边说边端详上官公子。“不错,四年前曾与家父来过贵府一次。”上官公子说,面带笑意。 那人望上官公子看一会,随即向他们转过目光:“这三位是……”他说,面有疑惑。 “哦,他们是我的朋友。”上官公子说。 “既是上官公子的朋友,那就一起进来,请!”那人说,笑着侧身做个请手势,他们遂走了进去。 迎面是一道影壁墙,转过影壁墙是一个大院子,只见周围坐落着一圈房屋:高大气派,红砖绿瓦,雕梁画栋,屋顶上的琉璃闪闪发光。 一行人沿着甬路往前走,杨管事走在前面,他们紧随其后。 妹妹边走边东张西望:“这就是明心兰的家吗?”她说,满面好奇,如月扭头瞥她一眼,不禁微微皱了下眉。 “你们认识我家小姐?”杨管事猛回过头说,神情中不无惊讶。 “认识,认识,怎么能不认识呢?”妹妹挥下手意味深长地说,顿一下:“何止是认识?我们还和她打过架呢!”她说,很是神气地扬起了脸。 杨管事一下盯住了她:“什么?打架,你们与我家小姐打过架?”他说,顿时一脸的惊讶。 “只是一点误会而已。”如月说,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对,对,不过是江湖人之间的切磋罢了!”上官公子说,面带微笑。 “哦,这样啊。”杨管事说,松口气收回了目光。 转眼来到了一道门前,进去又是另一番景象,一眼望去:假山池沼,古树幽径,花园凉亭,四面盖满了房屋,一间间雕梁画栋十分精致漂亮,其间穿插着曲折回廊。 妹妹朝四下打量一圈:“真漂亮!”她说,两眼闪着光,不时地回过头望。如月轻轻拉了下她的胳膊,同时丢她个眼色。 只见不远处的花园亭子里坐着几个女子,这时纷纷向他们投来目光。杨管事领他们穿过一条小径,走进北边的一间房屋: 后墙上挂着一幅迎客松,画下摆着一个条几,几上放着两个花瓶,条几前面摆着两张太师椅一张方桌,右边那张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五十多岁年纪,四方脸,浓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子,穿着一身火红色的衣裳,衣上锈着精美的图案。 椅子旁边站着两个女子,屋子左右两边相对放着八张靠背椅,其间摆着六张小方桌。 “老爷,上官公子来了,另外三位是他的朋友。”杨管事上前俯身拱手道。 “好!”那中年男人说,重重点下头,目光旋即转向了他们。 “在下上官云飞拜见明城主!”上官公子郑重地上前拱手道,他们也跟着过去见了礼。妹妹一直盯着那中年男人看,如月使劲拉她一下,她才移开目光。 那中年男人也即是明城主,朝上官公子上下打量一番:“好,真是一表人才!”他一脸赞赏道,顿一下: “上官公子,四年前你来府上时我记得你才这么高,一转眼长成大人了可见光阴之快!”他说,面带笑意同时不无感慨,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上官公子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好,几位远道而来,不要客气,请坐!”明城主望他们看一会,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他们遂告了坐:上官公子坐在右边第一张椅上,他坐在第二张椅上,妹妹坐了左边第一张,如月坐了第二张。 “上茶!”明城主说,随即向左边那女子扭过头,那女子答应一声走了出去。没一会,端着茶走了回来,给他们面前各放一杯。 “好,几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一点薄茶不成敬意,请!”明城主朝他们扫视一圈说,向他们做个请手势,他们遂道个谢端起茶喝了。 第172章 明城主(2) 明城主端起茶喝一口,随手把杯子放到旁边桌上:“不知上官公子此来所为何事?”他问,目光一下转到上官公子脸上。 “哦,因近来边关告急,故想着来此购买一批兵器回去以备不时之需!”上官公子说,侧过身向他拱下手。 “哦,这样啊!不知上官公子需要多少?”明城主接着问。 “二万支足矣!”上官公子回答说。 “好说,好说!”明城主说,笑着连连点头,顿一下,向杨管事转过脸:“杨管事,你听到了?我限你今天下午务必准备齐备,明日一早带上官公子去点验!” 他说,神情十分严肃,杨管事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这位就是赤火城的城主、明心兰的父亲?木青云想,面带疑惑地望着明城主。 明城主大概是有所察觉,目光一下转到他脸上,像是认识他似的盯着他看了又看:“这位公子怎么看着有点面熟?敢问木苍茫木老前辈是你什么人?” 他问,面有疑惑,“是我的爷爷!”妹妹说,猛地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爷爷?”她一脸的惊讶。 明城主扭头望妹妹一眼,旋即向他转回目光:“怪不得呢?我说怎么看着有点像!”他右手敲着扶手说,顿一下: “两位既是木老前辈的孙子和孙女,想来定然是青木族的了,难道这位紫衣姑娘也是青木族的吗?” 说着打量他和妹妹一眼,接着目光一下盯住了如月,开始仔细地端详她。 “那还用说?她爷爷可是我们的族长!”妹妹挥下手扬起脸说,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李青山老前辈?失敬!失敬!”明城主说,神色一下变得十分庄重,“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哦,我叫木青青,这是我妹李如月,那是我哥木青云!”妹妹忙指着他们说。 明城主望她看一会:“这位姑娘,你倒是有几分令祖母当年的风采!”不禁笑了笑说。 “你认识我的奶奶?她长什么样?”妹妹问,伸着头瞪着眼盯着他。 “那是自然,当年凤老前辈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明城主轻轻挥下手说,而后向如月转过目光:“李姑娘,不知李老前辈近来可好?” “还好,多谢明前辈挂念!”如月面带微笑地说,侧过身向他拱下手。 “那就好,不知三位因何来此?”明城主点下头说,说着再次打量起他们来。 “哦,听说你们赤火城很有意思所以就过来玩玩,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妹妹说,一脸的笑意。 “木姑娘,坐,坐!”明城主望她一眼说,笑着做个请手势,“青姐姐!”如月轻轻拉下她的胳膊,同时丢她个眼色,妹妹复又坐了下来。 “嗯,城里好玩的地方倒是不少,只可惜现在小女不在府上,不然倒是可以带几位出去转转!”明城主说,面带笑容。 “明心兰?还是算了!”妹妹白他一眼说,不悦地撇了撇嘴,明城主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讶:“怎么?几位认识小女?” 他说,笑容隐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疑惑,盯他们看一会,目光随即转到妹妹脸上:“木姑娘,不知小女可有得罪你的地方?” 妹妹猛挥下手:“何止是得罪……”她沉着脸说,“没什么,一点误会!”如月突然提高声音说,扭头瞪了妹妹一眼。 明城主望她们二人看一会:“哦,不瞒几位说,老夫膝下只此一女,平日难免娇惯了些,又加之她祖母溺爱,因此性子有点要强,小女若有得罪你们的地方,还望几位能看在老夫的薄面上……” 他说,面有难色地向他们拱下手。“明城主言重了,不过是江湖人之间的切磋罢了!”上官公子挥下手站起身说,神情十分严肃。 “那就好,那就好!”明城主连连点头说,笑容浮了出来,打量他们一眼: “说来小女与几位年龄相仿,其实老夫倒是希望你们能成为朋友,我们这一辈已经老了,以后天下就是你们的了,上官公子,坐,坐!” 他换种语气说,“好,好!”上官公子说,复又笑着坐了。 明城主刚端起茶杯又放了下来:“对了,几位可找到下榻的地方?不瞒几位说府上房间颇多,几位若不嫌弃可以住在府上!” 他如梦方醒似的说,目光再次转向了他们,“不用了,明前辈的心意我们领了,我们现在有地方住。”如月忙笑着摆手说。 “对,对,我们现在住在红火客栈!”上官公子附和道。 “嗯,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明城主笑着点下头说,端起茶喝了一口。 上官公子望他看一会:“兵器的事真是有劳明城主了,我在这里先谢过明城主了!”站起身郑重地拱下手说。 “上官公子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明城主轻轻挥下手说,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上官公子朝门外望一眼,又望了望他们,说:“明城主,若是没事我们就先告辞了?木公子他们初来赤火城,我想带他们去城里转转。”他们忙站了起来。 “好,好,那我就不留几位了,请!”明城主猛地站起来说,笑着做个请手势。他们遂告辞出去了,明城主送他们到门口。 第173章 烈火炎炎塔 四人沿着先前那条小径往回走,妹妹朝院里打量一圈:“唉,这么好的地方让明心兰住真是可惜了!”很是感慨地摇了摇头说,如月瞥她一眼面有不悦。 转眼出了城主府:“要不我带你们去看看烈火炎炎塔?那可是赤火城最有名的地方!”走下台阶,上官公子突然回过头说,同时面带笑意地打量着他们。 “好啊,好啊,在哪里?”妹妹说,高兴地直拍手,“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上官公子回过身指着前方说。 他们遂沿着那条街往南走,没一会到了:只见街道拐角处有一座六层高塔,周身蓝光焰焰自塔基直到塔顶宛如六条火龙一般。 “真壮观!”妹妹望着那塔说,不禁伸开了手臂。 “那是自然,此塔可是与北海的炫光琉璃塔并称天下二塔!”上官公子笑了笑说。 之后他们便径直上了台阶,妹妹率先走了进去:“慢着!”上官公子一把拉住她说,“怎么了?”妹妹猛地回过头问,满面疑惑。 “这里面机关重重一定要小心,你们跟着我走!”上官公子指着前面说,神色十分凝重。 妹妹“哦”了一声,上官公子松开她的胳膊,迈步向前走去,他们紧跟在后面。只见地上布满了黑白方块,一路踩着白色方块走,很快到了楼梯口。 “踩黑色的会怎么样?”妹妹问,一脸好奇,回身踩了一下:墙上突然现出无数黑洞,霎时箭如雨下,嗖嗖声不绝于耳,地上不一时插满了箭。 妹妹望着唏嘘不已,“你不想活了青姐姐?”如月狠狠瞪她一眼说,面有愠色。 “我不是好奇吗?”妹妹说,笑着朝她吐吐舌头转身上了楼梯。如月望她的背影叹口气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样子。随后他们也跟着上去了。 一眼望去,只见头顶上挂满了拳头般的锤子:一个个晃来晃去的,有的快如流星,有的似风摆杨柳。 “你们一定要跟紧我,被那些流星锤击中可不是玩的!”上官公子盯着他们的脸说,神情十分严肃,说罢迈步向前走去。 他们遂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四人在地上跳来跳去,一会到了楼梯口。 “我的头被锤子打了一下。”妹妹捂着头皱着眉说,“没事青青?”木青云问,目光一下盯住了她,神情中满是关切。 如月过去摸了摸她的头,说:“还好没有起包。”不禁笑了笑,“幸好不是流星锤。”上官公子长吁一口气说。 接着他们上了第三层。只见面前突然冒出一地的剑头,那些剑头正在不停地变换方向:一会东,一会西,一会左,一会右,剑光闪闪,此起彼伏。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先过去!”上官公子拍下他的肩膀说,一蹦一跳地过去了。 只见对面墙上有块凸起的地方,他按了一下,剑头顿时消失不见了。 “还能这样?”妹妹说,伸着头很是好奇,之后他们便走了过去。 到第四层他们一下呆住了:只见那层是悬空的,连接两边的是上下两排铁链,下面便是第三层那一地剑头。 “那些剑头怎么又冒出来了?”妹妹朝下面望一眼说,面有疑惑。 “可能是触发了另一个机关。没事,你们跟紧我两手抓紧铁链不要看下面!”上官公子说,率先上了铁链,他们只好跟着上去了。 一上去他的腿便抖了起来,同时心里也咚咚地跳个不停,好在总算咬着牙过去了,等到楼梯口,他只觉手心里全是汗。 “真险啊,现在我的心还在跳呢!”妹妹长舒一口气说。 “谁说不是呢?”如月手捂着胸口轻轻叹口气说。 “你没事如月姑娘?”上官公子问,紧盯着她的脸,“哦,没事!”如月说,面带微笑地摆了下手。 第五层是木头人:并列四排,一排七个,明晃晃地站了一片。 “没事尽量不要去碰它们,一旦碰到它们就会动起来,到时就得全部打倒才能过去。” 上官公子指着那些木头人说,他们答应一声,接着遂侧着身小心翼翼地过去了。 转眼到了第六层,只见两边的墙上雕刻着两个龙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这时门口突然落下来一块石板,四周顿时一片黑暗。 他们正感到惊恐,那龙嘴里开始往外流泻出银色的东西来,那东西流到地上亮闪闪的:“小心,那是水银!” 上官公子惊叫道,忙取出火折子吹亮照着三步并两步跳到墙边按了下机关:后墙上豁然开出一道门来,亮光射了进来,龙嘴停止了流泻,地上汪着一片白光。 他们则径直走了过去。上官公子收起火折子吁了口气,说:“这层看似简单,实则最为凶险,水银一旦四面合拢,里面的人就很难再出去了!”神色中仍留有一丝惊恐。 “快看,这有楼梯!”妹妹站在门口惊叫道,他们忙过去了:只见不知从哪冒出一架楼梯直接垂到地面,望之令人眩目,他不禁后退一步。 第174章 到了,到了 妹妹扶着扶手下去了,“咱们也下去?”上官公子说,望他和如月一眼,跟着下去了。 “你没事云哥哥?”如月向他扭过脸问,“没事。”他摆下手说,只好壮着胆子硬着头皮下去了,如月跟着也下去了。 刚到地面,那楼梯便缩了回去霎时消失不见了:“真有意思,真刺激,不愧是机关城!”妹妹收回目光说,脸上漾满了笑容。 “这还不算什么,据说这城里还有一个大机关,一旦开启那个机关,整座城都会动起来,到时街道和房屋将会不停地变换位置,人们面前瞬间变了样,如果不知窍门就会迷失在城中。” 上官公子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真的吗,那机关在哪里?”妹妹问,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紧盯着他的脸。 “这我就不知道了。”上官公子说,妹妹叹口气松了开手。 天空蔚蓝,白云飘飘,上官公子领他们在城里转了一圈。那街道确实是圆的,两边各有一个路口,穿过路口就能进入下一条街。 他们很有兴致:去兵器铺看了刀剑,去点心铺吃了点心,去茶馆里听了会书,傍晚时分回了客栈。 青禾正坐在桌前与文虎闲聊,见他们进来,忙站起身问:“你们见到明城主了吗少爷,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见到了,事情已经办妥了,明日就可以去点验兵器了。”上官公子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妹妹则走到那张桌前坐了,接着突然说起此行的见闻,且着重说了烈火炎炎塔,她饶有兴致边说边比划。青禾对此很感兴趣,说她也想去看看。 “既如此,等明日兵器交割完毕,我就带你去看好了。”上官公子望她看一会,说,面色十分温和。 “真的吗少爷?”青禾问,一下盯住了他的脸,“那咱们可说定了?” “嗯。”上官公子点了点头,青禾脸上顿时浮起了笑容。这时霞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屋里升起一片绯红的烟霭…… 上官公子当真说话算数:晚饭是他们请的。青禾仍像往常一样提起酒壶:“既是我们请的理应由我们来斟!”如月望她一眼说,微笑着向她伸过手去。 上官公子丢青禾个眼色,青禾忙把酒壶给了她。她给上官公子、文虎、青禾、妹妹各斟一杯,给他斟了半杯,但自己的却斟满了。 接着她端起酒转向上官公子郑重地说:“上官公子,我们这一路多亏有你的帮忙,我在这里敬你一杯,就权当是表达一点谢意了!”向他示意一下几口喝干了。 “好,好,好,这才对嘛!”妹妹拍着手说,一脸的笑意。 “李姑娘客气了,这没什么!”上官公子忙端起酒说,顿一下,紧盯着她的脸:“既是李姑娘敬的,我很高兴,这样?我喝两个!” 他笑着说,说罢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一杯喝了。“上官公子海量!”妹妹说,向他竖起了大拇指,随后端起面前的酒喝了…… 吃罢饭,上官公子已有七八分醉了,但脸上仍带着笑,青禾和文虎把他扶到了床上,他们则告辞回去了。 他去妹妹的房间坐了一会。“让我说你什么好青姐姐?在人家家里还说人家的坏话,当着父亲的面说他女儿不好,他会高兴吗?多亏明城主大度,不然难保他不会动怒。” 如月坐在床沿上指着妹妹的脸微微皱着眉头说。 这时妹妹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只见她半躺在床上,斜乜着眼挥下手说:“怕什么?大不了打一架!” “你就知道打架……”如月白她一眼说。 临出发前,赤火城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模糊的远方,木青云想,睁着眼躺在床上。可现在我却已经能真切地感受到这座城的气息了,这一切简直就像做梦似的! 若非途中的经历仍历历在目,真不敢相信这就是真的?是啊,一路走来真不容易,好在现在总算到了,到了,到了…… 这时他突然感到眼睛一阵发酸,忙翻了个身,泪水不禁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第175章 路遇熟人 河边生长着一排绿树,一眼望去郁郁葱葱。最近几日,白书豪他们眼里看到的都是黄沙,因此那抹绿令他们倍感亲切。一座石桥横卧在河上,清澈的河水在阳光下闪着波光。 他们径直上了桥,过桥是一条南北大道,他们遂转而向南走去。夹道两排绿树,晴空万里无云,清风拂面,阳光明媚:仿佛就像突然一下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似的。 此时他们的心情都很愉悦,特别是凌霜,只见她正撩着车帘四下张望:“唉,总算走出来了,真不容易!”她说,面带笑意。 “过程艰难点没有什么,结果是好的就是好的。”花白胡子笑了笑说。 “对,对,老伯说得一点不错!”白书豪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顿一下:“不知咱们现在离赤火城还有多远?”他问,目视着前方。 “已经快了,过了沙漠就不远了,前面就是石河县,赤火城就在石河县的境内。”花白胡子回答说。 “那咱们今天能赶到地方吗?”凌霜问,目光一下盯住了他。 “那是自然!”花白胡子说,扬了下手里的马鞭,前面那两匹枣红马轻快地跑了起来。 “太好了,小姐你听到了?咱们今天就能赶到地方了!”凌霜说,笑容满面地向雪儿姑娘扭过脸。 “嗯。”雪儿姑娘轻轻点了下头,脸上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这时马蹄声和车轮轧轧声响了起来…… 中午时分,他们远远看到了石河县的城门楼,心里自是很高兴。转眼到了城门口,一行人径直进了城,街上行人稀少。 他们沿着街往前走,不多远来到一家酒楼门口,马车随即停了下来,他和金元跟着也停下了。花白胡子提议他们吃些饭再走,雪儿姑娘同意了,一行人遂下了车马。 这时楼下坐满了客人,他们一进去便吸引了不少目光,一个伙计忙笑着迎上来招呼他们。他们要了一个雅间,接着随那伙计上了楼。 伙计推开了一间房门,他们过去在窗前的一张桌子前坐了,接着要了一桌好酒菜,那伙计答应一声走了。 凌霜啪的一声把剑拍到桌上:“这回我要好好地吃一顿,这几天天天吃羊肉我都快腻了!”她说,神情中透着不满。 “谁说不是呢?除了羊肉就是水!”金元不禁叹口气说。 “话可不能这么说,多亏了那些羊肉和水,咱们才能顺利地走出沙漠!”他望二人一眼说。 没一会,酒菜端了过来,雪儿姑娘朝他们打量一圈:“吃,不要客气!”轻轻抬下手说。 凌霜拿起筷子便开始大吃起来,他们也跟着吃起来:金元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花白胡子边吃边喝十分惬意,雪儿姑娘则吃得不紧不慢。 望着满桌佳肴,他顿觉胃口大开,但想着在雪儿姑娘面前一定要注意形象,故而只好竭力克制自己。 吃罢饭,他们坐一会便出去了。雪儿姑娘正准备上车,抬头看见街边蹲着一个乞丐:“凌霜,把咱们剩下的羊肉给街边那个乞丐。” 她说,望那乞丐一眼款步上了车。凌霜答应一声,上车取出羊肉过去扔到了那乞丐碗里,那乞丐自不免对她感谢一番。 而后凌霜和花白胡子上了车,他和金元上了马,一行人接着继续向前进发。 没走多远,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不是白公子吗?”他回过头只见明心兰骑马走了过来,赤凤跟在她的后面: “哦,是明姑娘啊?”他说,“白公子,咱们又见面了,不知你怎么会来石河县?”明心兰问,面带疑惑地骑马走到他的右手边。 “好漂亮的马车,车里坐的是什么人?”她朝前面马车打量一眼问。 “哦,是雪儿姑娘。”他回答说,“雪儿姑娘?雪儿姑娘是谁?”明心兰说,不禁皱了下眉,一脸疑惑地盯着那马车。 “是什么人?”凌霜满面好奇道,打开车窗伸出头去,“她是海上雪宫的小宫主,也即是玄冰族族长冰寒竹老前辈的孙女。”他进一步做了回答。 “哦,我说呢?原来是冰老前辈的孙女!”明心兰说,脸色顿时明亮起来。 “后面那红衣女子敢问你是什么人?”凌霜望她看一会提高声音问,“凌霜!”雪儿姑娘瞪她一眼,凌霜忙缩回了头。 “她便是赤火城明城主的女儿!”他扬起脸说,花白胡子突然似有所动不禁回头望了一眼。 “她就是雪儿姑娘吗?”明心兰问,指着前面向他转过脸,“不是,那是凌霜姑娘,是雪儿姑娘的随从。”他摆下手说。 那马车进了城门洞,他们也跟着出了城。之后沿着一条小路往前走,不多远转而向东,很快上了河边那条林荫大道。一行人遂沿着那条路往南走:微风阵阵,光影闪动,水波荡漾。 明心兰望着前面看一会:“白公子,你们是几时到的石河县?”向他转过目光问。 “哦,我们是今天中午到的。”他说,目视着前方。 “白公子,不瞒你说,我们昨天上午就到了,不想回家那么早,所以就在城里玩了一天!”明心兰说,目光随即转向前面,顿一下: “白公子,若是我猜得不错,你们此行是去给我祖母贺寿的?”她说,再次盯住了他。 “对!”他点下头说。 “白公子,不瞒你说,我这次出去就是为了祖母的大寿,因为我想寻一件天下少有的宝物献给祖母作为她老人家的八十岁寿礼,所幸总算被我找到了,总算是不虚此行!” 明心兰说,脸上漾起了笑容,“什么宝物?”他问,猛地扭过头。 “白公子,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我祖母大寿那天你自然会看到的,想来这件宝物定能让我祖母眼前一亮!”明心兰笑了笑说,神情中不无得意。 第176章 红火客栈 他们沿着河边缓缓向前行进,傍晚时分,到了赤火城:只见一道弧形的城墙一下映入眼帘——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火烧似的红彤彤一片。 其上一座城门楼,居中挂着一块匾,上书“赤火城”三个大字。城墙上插着一排红旗,旗下站着一排红甲兵士,但却没有看到城门在哪里。 转眼到了跟前:“这就是赤火城吗?”凌霜问,很是讶异地瞪大了眼。他们多少也都感到有些惊讶——不过明心兰、赤凤、花白胡子除外。 明心兰骑马走上前去:“没看见本小姐吗?还不快开门!”她扬起脸说,面有不悦。 其中一个兵士伸头望她一眼:“大小姐回来了,快开门!”他说,挥了下手,话音刚落,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城墙上开出一道门来。 明心兰径直进了城,他们跟着进去了。街边的商铺呈半圆形向两边展开,街道也是半圆形的。这点与他以往见到的街道有所不同,但他知道赤火城本来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故而并不怎么在意。 街上行人不多,路边也没有小摊贩,一行人沿着街道往北走,明心兰和赤凤走在前面,他们紧随其后。 没一会,到了街道的拐角,他们遂转上了另一条街,那条街仍是半圆形的:“他们的街道都是圆的,这点倒挺有意思的!”凌霜说,面带笑意。 转眼来到一家客栈门口,只见迎面一块蓝底红字匾,上书“红火客栈”四个大字。 他们随即停了下来:“白公子,你们怎么不走了?你们既是来给我祖母贺寿的完全可以住在我家里,不用住在客栈里!”明心兰停下马回过头说。 “明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今天天色已晚不便去府上打扰,我看我们还是明日再去府上拜望明前辈。”白书豪笑着摆下手说。 “既如此,那好!”明心兰望他看一会说,拨马向前走去,赤凤忙跟了上去。 他们则下了车马,刚进门一个伙计笑着迎了上来,先向他们客套一番,接着向他们介绍道: “不瞒几位客官说,我们客栈里是以七种颜色划分房间等次的,其中赤、橙、黄三间是上等客房,绿、青、蓝、紫四间是二等客房,其它的都是普通客房。” 绿字号房这时已住了人,雪儿姑娘遂要了青字号房,他要了蓝字号房,花白胡子则住了紫字号房。 箱子抬进了房间,车马安置在后院。他朝房间里打量一眼,之后便去了雪儿姑娘的房间。他本想请雪儿姑娘吃顿饭,却被她婉言拒绝了,遂只好坐一会出去了。 回到房间,他们要了一桌好酒菜,他和金元在桌前坐了,二人边吃边喝边聊。这次不用再考虑雪儿姑娘,他放开了自己,吃得很是过瘾。 一来吃得有些多,再者也不想那么早睡,所以吃罢饭他便与金元去了街上。 暮色朦胧,商铺大多已经关门,街面冷冷清清的。二人沿着街道往前走,远远望见空中一片蓝火荧荧,一座高大的建筑正在那蓝光中若隐若现:“那便是天下闻名的烈火炎炎塔?” 他当即站住指着说,金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嗯,看着有点像!” “走,看看去!”他说,二人遂径直走了过去。看着离得很近,但却穿过了三条街才到地方: 那确实是一座塔,只见周身缠绕着六道蓝色火焰,整个塔身映照在一片蓝光之中。“真漂亮!”金元望着说,不禁一下呆在了那里。 “听说这塔里面有不少的机关,有机会我一定要进去看看!”他说,神情中透着希冀。 他们在塔前站了一会,考虑到街上也实在没什么可转的,于是便回去了…… 第177章 老友相见 翌日早上吃罢饭,他们便去了城主府。雪儿姑娘本想留花白胡子在客栈里:“孙伯,我和凌霜去就行了,你就不用去了,赶了一路的车想来你也累了,你就在客栈里好好歇歇!” 她说,面色十分温和。“小宫主,不是我非要去,不瞒你说,我与明城主是结义兄弟,我们二人之间素有交情,如今多年不见,我很想去拜望他一下。” 花白胡子笑了笑说,“既如此,孙伯,那咱们就一起去好了。”雪儿姑娘点下头说,一行人遂走了出去。 花白胡子在前面引路,他们紧随其后。这时街面被阳光照得一片明亮,行人来来往往,他们走得很快,没一会到了。 只见门口站着两个红甲兵士,他们上前说明了来意:“你们稍等一会,我去通报一声!”其中一个兵士说,转身跑走了。 没一会,领着杨管事走了回来:“这不是海上雪宫的孙大侠吗?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杨管事打量他们一眼说,满面堆下笑来。 “这不是雷老夫人八十大寿吗?我们小宫主特意代表海上雪宫来祝贺,所以我便跟着来了!”花白胡子拍下他的肩膀说。 “欢迎,欢迎!这位便是小宫主?”杨管事问,目光随即转到雪儿姑娘脸上。 “正是!”花白胡子说,重重点下头,继而指着他和凌霜说:“这是凌霜姑娘,这位是白公子,白金山庄的少庄主!” “哦,你们倒一起来了!好,好,请进,请进!”杨管事说,笑着侧身做个请手势,他们遂走了进去。 杨管事在前面引路,且边走边与花白胡子闲聊,他们在后面默默地跟着。一行人径直到了后院:院落很是典雅别致,其间走着一些男女。 他们沿着一条小径往前走,绕过一座假山进了北边一间房屋,只见迎面一棵迎客松…… 明城主正襟危坐地坐在右边那张椅子上,椅子旁边站着两个女子:“孙大哥!”他猛地站起身说,满面讶异,一下盯住了花白胡子的脸: “孙大哥,你怎么会来?这我实在是想不到!”他说,又惊又喜,说着疾步迎了上去。 “明老弟别来无恙啊?”花白胡子也即是孙大侠忙迎上去说,向他笑着伸过手去。 “还好,还好!”明城主一把握住他的手说,“孙大哥,我可把你盼来了,多年不见真是想死兄弟了!”使劲拍了下他的肩膀,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孙大侠把另一只手也放到了二人的手上:“明老弟,我也想你啊,只是一直也没有空过来拜望拜望,幸得这次我们小宫主来府上贺寿,我这才有机会见到老弟!”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明城主说,一脸的笑意。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明城主说,也笑着放上了另一只手,“孙大哥,多年不见你还是这样的硬朗,好,好!”他说,重重点了点头。 二人握着双手晃一下随即松开了,明城主这才向他们转过目光:“孙大哥,若是我猜得不错,那位白衣姑娘应该就是你们的小宫主?” “不错!”孙大侠笑着点下头说,忙侧身站到了一边,雪儿姑娘遂款款走上前去,凌霜、白书豪、金元紧随其后: “晚辈冰雪儿拜见明前辈!”雪儿姑娘望明城主一眼说,俯身郑重地向他拱下手,凌霜、白书豪、金元也跟着见了礼。 “白金山庄?”明城主说,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一下盯住了白书豪:“不愧是白云海的儿子,果然是仪表堂堂!” 过来望他看一会说,同时拍了下他的肩膀,顿一下:“孙大哥,你们怎么会一起来了?”他问,面有疑惑。 “明老弟,此事说来话长,容我以后再说!”孙大侠忙摆手说,“好,好,看我?光顾着说话了,几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请坐,请坐!” 明城主如梦方醒似的说,笑着挥手向他们做个请手势,“杜鹃,上茶!”他说,左边那女子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来,孙大哥,多年不见这回我们一定要好好地说说话!”明城主一把拉住孙大侠说。 “这怎么能行?在小宫主面前我怎敢僭越呢!”孙大侠连连摆手说,面露焦急之色,挣着往后退。 “这有什么不行的?说到底他们都是后辈!”明城主猛挥下胳膊说,一脸的笑意,“冰姑娘,想来你是不会介意的?” “孙伯,既是明前辈的一番好意你就坐!”雪儿姑娘面带微笑地说。 孙大侠遂叹口气摇摇头跟着他过去了,明城主把他按到右边那张太师椅上坐了,随后在他旁边那椅上坐了: “冰姑娘、白公子,你们不要客气,请坐!”他说,再次向他们做个请手势。 他们遂告了坐:雪儿姑娘和凌霜坐在右边那排椅子上,白公子和金元坐在左边那排椅子上。这时杜鹃端着茶走了进来,给他们面前各放一杯。 “好,几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一点薄茶不成敬意,请!”明城主朝他们打量一圈说,笑着做个请手势,他们遂道个谢端起来喝了。 明城主端起茶喝一口放下了茶杯:“没想到冰姑娘竟然出落得如此漂亮,我记得我当年去海上雪宫时你不过才三四岁,还是冰老前辈有福气啊!” 他望着雪儿姑娘说,面带笑容地手敲着扶手,顿一下:“冰姑娘,不知令祖母近来可好?” “好。”雪儿姑娘侧过身点下头说,微微一笑。明城主望她看一会,接着向白书豪转过目光: “白公子,令尊最近还是那么忙吗?自从十年前一别就再也没见过他,他也不知道来我这里坐坐!”他以种打趣的口吻说。 “没有,没有,来时家父还曾让我代他向明前辈问好来着!”白书豪笑着连连摆手说,说罢郑重地向他拱下手。 “好,令尊有心了!”明城主说,笑着点下头收回了目光:“白公子、冰姑娘,不瞒二位说,我有一女年纪与你们相仿……” 他手扶扶手微倾着身说,“杜鹃,去叫小姐过来!”杜鹃答应一声走了。 第178章 木青青吃醋 没一会,明心兰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赤凤和杜鹃紧随其后。明心兰扫他们一眼,径直上前俯身拱手道:“心兰拜见爹爹!” 抬头看见了孙大侠:“这不是昨天那车夫吗?”她指着花白胡子瞪大眼说,一脸的讶异不禁后退一步。 “兰儿,不得无礼!这是你孙大伯,还不快过来见过你孙大伯!”明城主望她一眼说,面有不悦。 “知道了!”明心兰撇了撇嘴说,走过去向孙大侠拱下手:“心兰拜见孙伯伯!” 明城主指了指她:“看看,没一点礼貌,小女被她祖母惯坏了,让孙大哥见笑了!”面带笑意地叹口气摇了摇头说。 “哪里?哪里?令爱倒很是天真活泼,长得又这样漂亮,将来谁娶到真是有福气!”孙大侠忙笑着摆手说,同时打量着明心兰。 “唉,不瞒老哥说,整天风风火火的没一点女孩子的样,我真担心她以后嫁不出去!”明城主笑着说,意味深长地朝明心兰望了一眼。 “爹爹说笑了,我怎么会嫁不出去?我可是堂堂的赤火城城主千金!”明心兰挥下手扬起脸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兰儿!”明城主瞪她一眼沉下脸来,接着又望她看一会,不禁叹口气:“来,来,兰儿,为父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白金山庄的……”他脸色缓和下来。 “我知道,白公子!”明心兰猛回过头说,望他看了看,目光旋即转到雪儿姑娘脸上:“想来这位便是雪儿姑娘?” 走过去朝她上下打量一番:“不错,不错,真漂亮!”两手拍下她的肩膀说。 “明姑娘好!”雪儿姑娘忙站起身说,微笑着向她拱下手。 “好,好,你也好!”明心兰说,脸上浮起了笑容,拍下她的肩膀走到凌霜旁边坐了,雪儿姑娘复又缓缓坐下了。 明城主望他们看一会:“你们认识?如此更好了!”他说,面带惊喜神色,“杜鹃,去,请木公子他们过来!”杜鹃答应一声走了。 “木公子他们也在府上?!”白书豪很是讶异道,不禁瞪大了眼。 “对!”明心兰说,不悦地撇了撇嘴。 “木公子你们也认识?”明城主问,一下盯住了他的脸,“认识,认识!”白书豪说,笑着连连点头。 “真是没想到你们都认识?好,好!”明城主说,重重点下头顿时笑容满面。 没一会,杜鹃领着木公子他们进来了,他们的目光一下全转了过去,木公子和雪儿姑娘相视一望,凌霜却透过他们朝门外望了一眼。 “白公子!你也来了?”木姑娘说,满面惊喜,目光随即转到雪儿姑娘脸上,笑容顿时隐了下去:“还有雪儿姑娘!你们是一起来的吗?” 她问,再次盯住了他,白书豪瞥她一眼面有不悦。 “青姐姐!”李姑娘使劲拉下她的胳膊,同时丢她个眼色,但木姑娘头也没回: “哼,不用说肯定是一起来的!白公子,我让你来你不来,倒是跟雪儿姑娘一起来了,真好啊!这是什么意思?” 她阴沉着脸气呼呼道,脸色异常难看,白书豪叹口气扭过脸去,同样也沉下脸来。 “放肆!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明心兰说,拍桌子站了起来,一脸怒气地指着她。 “兰儿,不得无礼,木姑娘他们是府上的贵客!”明城主瞪她一眼说,明心兰则在他的瞪视下又气呼呼地坐下了。 “木姑娘,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来,来,坐下说,坐下说,木公子、李姑娘,你们也坐,不要客气!”明城主向他们转过目光说,面带笑意地做个请手势。 “没有误会!他就是……”木姑娘猛挥下胳膊说,两眼瞪着白公子,白公子则阴沉着脸坐在那里。 “青姐姐!”李姑娘猛拉她一下,接着连拉带抱地把她按到左边第三张椅上坐了,自己随后在她旁边坐了: “不好意思明前辈,就是一点误会!”她侧过身拱下手说,神情中透着些许尴尬。 木公子踌躇一会,走到明心兰的旁边坐了,明心兰瞥他一眼没说什么,他两手放到腿上又放了下来:很是拘束的样子。 “好,好,是误会就好!你们都是四大部族的后辈,因此身上都肩负着守护天下苍生的责任,老夫希望你们之间不要有什么隔阂才好。 “相反,倒是很希望你们都能成为朋友,将来可以一起共同守护天下一份宁静!”明城主打量他们一圈说。 “是,是,明前辈所言极是,我们今后一定会好好相处的!”白书豪忙拱手说,脸色开始渐渐缓和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明城主说,笑着连连点头,顿一下: “白公子、冰姑娘,不知你们现在下榻在何处?若是不嫌弃老夫倒是很希望你们能住在府上,与木公子他们一样,一来你们是贵客理应如此,再者我和孙大哥已多年不见想好好地叙叙旧,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他问,边说边打量二人。 “这……”白公子一时语塞,随即望向雪儿姑娘,木姑娘白他一眼,撇撇嘴叹了口气。 “既如此,那我们就多谢明前辈的美意了!”雪儿姑娘想了想说,微笑着向他拱下手。 “好,好,杨管事,你先带白公子他们去看看房间,之后再帮着他们把行李取回来!”明城主一脸笑意地说,拍下扶手站了起来: “兰儿,白公子他们初来赤火城,没事带他们去城里好好转转!”二人答应一声,他们遂纷纷起身告辞了。 第179章 五音阁 白公子刚出门,木姑娘故意撞他一下:“哼!”仰着脸走了过去,李姑娘和木公子跟着也过去了,白公子则是一脸的茫然。 杨管事领他们径直向东边那排房子走去。一行人沿着小径往前走,穿过一个花园到了:只见迎面坐落着一排精致的房屋。 “那两间木公子他们已经住了。”杨管事指着说,领他们走进第三间:屋子宽敞明亮,地面干净整洁;居中摆着一张朱红色的圆木桌,桌上放着一副茶具,周围摆着六个圆木凳。 桌后不远处立着一扇画屏,屏风右边开着一扇小门,南边窗下摆着一副书案,案上放着笔墨纸砚。案后立着一个架子,上面放着一些书册,另外还有两个花瓶。 “怎么样,不知你们可还满意?杨管事问,“嗯,还不错!”雪儿姑娘四下望了望说,遂与凌霜住了。 接着去了隔壁,屋里陈设与上间大致一样,白公子朝房间打量一眼:“不错,不错!”笑着点头说,遂与金元住了。 孙大侠则住了第五间。“房子既没问题,走?我带你们去取行李去!”杨管事朝门外望一眼,说。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没有多少东西,我们自己能搞定!”孙大侠说,笑着连连摆手。 “对,对,我们能搞定就不麻烦你了!”白公子面带微笑地附和道。 “这怎么能行?老爷吩咐的我必须去一趟!”杨管事说,神情十分严肃。 “既如此,那就只好有劳杨管事了!”孙大侠笑了笑说,重重拍下他的肩膀,接着一行人便走了出去。 没一会到了客栈,那客栈掌柜十分殷勤,一直跟着杨管事,且吩咐店里伙计全部放下手头的事帮着他们。一切很快便准备停当,他们遂上了车马:杨管事坐在孙大侠的旁边…… 转眼到了城主府,一行人下了车马。杨管事吩咐几个家丁把那个大箱子抬进去,车马安置到旁边的别院里,而后笑着对他们说: “你们尽管放心,那里有人照管。”说罢领着孙大侠走了。他和金元则跟着去了雪儿姑娘的房间。刚坐一会,明心兰和赤凤走了进来: “走,我带你们去街上转转!”明心兰打量他们一眼说,雪儿姑娘没有兴趣,遂婉言谢绝了。凌霜倒是很有兴致,忙对雪儿姑娘说她很想去看看。 “好,去!”雪儿姑娘点下头说。“要不叫上木公子他们一起去?”白书豪站起身说,“叫他们干嘛?我看见那臭丫头就心烦!”明心兰白他一眼说。 尽管如此,但他还是让金元去了,回来说木公子他们不愿意去,他们只好去了。 出了城主府,五人沿着街往北走,明心兰、赤凤、凌霜走在前面,他和金元跟在后面。走不几步便是一个兵器铺: “我说这也太多了,真是唯恐人家不知道你们赤火城是以造兵器闻名似的?”他笑了笑说。 “你们想不想进去看看?”明心兰指着一家说,径直走了过去,他们跟着进去了。 只见屋子中间立着一个柜台,柜台的四周摆着七八个木架子,那些架上一层层地放满了兵器:刀、剑、斧、鞭、锏、锤……总之五花八门什么兵器都有,望去一片寒光闪闪。 “不知大小姐怎么会来小店里?看看可有大小姐中意的兵器?看上什么随便拿,请!”一个中年男人笑着迎上来说,侧身做个请手势。 明心兰瞥他一眼:“笑话,本小姐会看上你店里的东西?我不过是带朋友过来看看罢了!”很是不以为然地说。 “是,是,这些兵器怎么能入得了大小姐的眼?是小的口误,口误!”那人连连点头说,垂下了目光。 他过去随手拿起几件兵器看了看,上面都带“赤火”字样,凌霜和金元也过去看了,之后他们便走了出去。 往前走不多远来到一个地方:只见街边坐落着一座很是气派的楼阁,阶上立着四根红柱子,门额上挂着一块红底蓝字匾,上书“五音阁”三个大字。 “这里面的剑舞非常好看,走,我带你们进去看看!”明心兰停在门口指着说,说罢上了台阶,他们随后跟着进去了。 楼下十分宽敞,中间一条过道,两边摆满了桌凳,过道尽头那里砌着一个方形台子:两丈来阔,三尺多高。 台子的前面相对立着两面鼓,后面则立着一个大画屏,屏前摆着两排靠背椅,椅上坐着八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一个个手里拿着乐器,那些管弦正往外缓缓地流淌着优美的乐音。 她们前面不远处站着四个女子,都是一样的装束,正手执着利刃翩翩起舞。这时台下已经坐了不少人,不时传来叫好声。 那掌柜正站在台子左边的柜台后面,看见他们忙毕恭毕敬地迎了上去。他先对明心兰大大地恭维了一番,接着领他们去了楼上雅间。 五人在那阁子里坐了,伙计端来了茶和点心。他们吃了一点,明心兰没有吃,而是瞥一眼说:“他们的点心不行,一会我带你们去点心铺吃,那才好吃呢!” 居高临下一下看得更清了:只见抹胸下的白肉若隐若现,剑光闪闪,衣袂飘飘。他们看一会下了楼。 第180章 不欢而散 接着他们便去了点心铺:香满口点心。刚进去,一个中年男人迎了上来:“这是哪阵风把大小姐吹来了?大小姐,你可有好长日子没来了!”那人笑容满面地说。 “嗯。”明心兰点下头径直走了过去,那人忙跟了上去,那些伙计和排队的客人纷纷向她问好。她则走到屋子南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了,他们也跟着过去坐了。 “薛掌柜,还有刚出笼的吗?”明心兰拍下桌子问,“有,有!”那人忙笑着回答,“还不快点!没看大小姐来了吗?” 他回过头说,一个伙计迭声答应着给他们端来一盘,那人接住放到桌上:“刚出笼的,大小姐慢用!” 他说,笑着做个请手势。明心兰拿起一个望了望他们说:“他们的点心并不比京城的五子黑糕点差,你们尝尝!” 示意一下送到嘴边咬一口,他们遂一人拿起一个,白书豪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吃罢点心,明心兰又带他们转了几条街,不觉来到了城门口:“白公子,不瞒你说,我们这城门有两个机关,看到没?那块黑色凸起的地方便是机关,按一下门就开了,另一个在城楼上!” 明心兰指着墙上的一个黑色方块说,说罢过去按了一下,门豁然洞开,一会又慢慢地合上了。 “还有其它的出口吗?”他收回目光问。 “没有了,就只有这一个门!走,我带你们去看看另一个机关!”明心兰摇了摇头说,随后领他们上了城门楼。 “大小姐怎么会有闲心来城上玩?欢迎,欢迎!”一个戎装中年男人笑着迎上来说。 “没什么炎二叔,我不过带朋友过来转转罢了!”明心兰挥下手说,径直走到了那城楼门口左边一个木桩样的东西前面:齐腰高,木桶粗细,居中有一个凸起的红色方块:“看,这就是机关!” 她指着说,随即用手按了一下,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凌霜忙过去趴到城墙上:“开了,开了!”她说,一脸的笑意。 金元跟着也过去了,之后凌霜又玩了一把,一行人便下去了。 五人沿着街往回走,很快来到了那条中心街上,这时他一眼看到了那座六层高塔:“那是烈火炎炎塔?听说那里面的机关挺有意思的!” 他指着前方说,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对,只是时候已经不早了,我父亲中午给你们备了接风酒,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下午我再带你们去那里玩。” 明心兰回头望他一眼,说,“那好!”他不禁叹口气说,一行人遂走了回去。 他们刚进后院,杨管事迎了上来,说酒菜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他们了。他们遂跟着他去了院子南边的一个亭子里: 只见居中砌着一张大圆石桌,周围则立着一圈圆石凳子,亭子左右两边种着四棵古树,一个个华盖如伞撒下一片阴凉。 这时,木公子和雪儿姑娘他们已经坐了,另外还有明城主和孙大侠,明城主的身后站着两个女子。 “白公子,坐,坐,就等你们了!”明城主望他们一眼说,笑着做个请手势。明心兰、凌霜、他、金元依次过去坐了,赤凤站在明心兰的旁边。 明城主朝他们打量一圈:“好,这下人齐了,上菜!”扭过头说,其中一个女子跑走了。没一会,酒菜端了过来,很快摆了满满一桌子。 “好,倒酒!”明城主抬下手说,另一个女子忙过去提起酒壶斟起酒来。除了雪儿姑娘不喝没有倒,其他人的都斟满了: “我这府里可是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来,几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老夫先满饮此杯,就权当是为几位接风了!” 明城主端起酒笑着说,向他们示意一下一饮而尽。他们也都端起酒喝了,木公子和李姑娘喝了半杯。那女子又过来给他们斟满了,明城主再次端起酒来…… 他们一连喝了三杯才开始吃菜,木姑娘仍旧吃得特别快,且不时抬头望他一眼,“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明心兰瞥她一眼说,面有不悦。 “你说什么?”木姑娘指着她说,顿时怒气满面拍桌子站了起来,“青姐姐!”李姑娘一把拦住她的胳膊。 “兰儿,不得无礼!”明城主瞪她一眼说,明心兰气呼呼地扭过脸去,李姑娘拉着木姑娘坐下了。 众人遂接着吃饭,但气氛明显有所变化,木姑娘像是示威似的吃得比先更快了,明心兰盯她看一会沉下脸来: “哼,什么东西?”她说,筷子啪的拍到桌上起身走了,赤凤跟着也走了…… 第181章 遇见堂弟 吃罢饭,他和金元去了雪儿姑娘的房间,木姑娘跟着也去了。坐一会,凌霜突然向她问起上官公子来:“怎么不见上官公子?” 她问,盯着木姑娘的脸。“他们已经回去了。”木姑娘笑了笑说,凌霜“哦”一声不再说什么,但她的神情中明显透着失望。 “不好意思,我想休息一会……”雪儿姑娘望了望他们说,缓缓站起了身,他们只好告辞出去了。 木姑娘跟着去了他的房间。金元本想与他下棋,却被木姑娘抢走了棋子,木姑娘非缠着要他教她下棋。 “不是我不教你,只是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的,我看你最好还是先看我们下。”他望木姑娘看一会,说。 “那好。”木姑娘叹口气说,把棋子递给了金元:“不会下抢什么?”金元白她一眼说,一把夺了过去,二人遂开始对弈起来,木姑娘则坐在旁边观看。 刚下一局,明心兰和赤凤走了进来,明心兰看见木姑娘便一脸的不悦,望白书豪一眼说:“走白公子,我带你们去看烈火炎炎塔。” 木姑娘听后也要跟着去,“不怕死就去!”明心兰说,狠狠瞪她一眼,“我又不是没去过,有什么可怕的?”木姑娘向她扬起脸说,一副很是不屑的样子。 他忙吩咐金元去通知木公子他们一声,金元答应一声出去了。没一会回来了,只有凌霜一人跟着进来了: “木公子他们那边说好意他们心领了,只是他们已经去过了,雪儿姑娘则正在睡午觉。”没办法,他们六人只好出去了。 那座塔离城主府很近,没一会便到了。虽没有夜晚看着漂亮,但壮观却是真的,几人赞叹一声上了台阶: “不想死就跟紧我!”明心兰头不回地说,率先走了进去,他们紧随其后一路踩着白色方块过去了。 接着是流星锤,除了金元的头碰一下,其他人都平安无事。地下剑也顺利地过去了,过铁链时只有金元吓得不行,好在最后总算过去了。 转眼到了第五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木姑娘碰到了其中一个木头人,那些木头人一下全动了起来,他们打了一阵才过去。 水银灌顶过得更容易:前门一关,明心兰便过去按了机关,后墙上突然开出一道门来,随着伸出一架楼梯。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凌霜走到门口望一眼下面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就是!”木姑娘说,仰着脸从明心兰面前走了过去。 明心兰瞥二人一眼:“没什么?哼!那是我知道窍门,否则你们难保不会命丧于此!”冷笑一下说。 “不错,这些机关看似简单,其实却个个暗藏杀机,若是不知底细贸然闯入定然会凶险无比!”白书豪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也太高了?这怎么下去?”金元探头朝下面望一眼说,面有惧色忙缩回了头。 “当然是走下去了!”木姑娘笑了笑说,径直下了楼梯,凌霜跟着也下去了,明心兰和赤凤紧随其后。 “有扶手你怕什么?”他说,拍下金元的肩膀走了下去。 “对,对,不怕,不怕!”金元拍了拍胸脯说,两手扶着扶手颤着腿一步步地下去了。 接着,明心兰又带他们在城里转了一会,刚转上第二条街,远远看到前面有三个人骑着马走了过来: 只见前面那人面目清秀,衣着华丽,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后面那二人则是随从模样。 “这不是无光吗?”白书豪朝前面那人打量一眼说,很是惊讶忙快步迎了上去,木姑娘他们跟着也过去了。 那马上男子一眼看到了他:“书豪大哥!”满面惊讶道,当即站住翻身下了马,后面那二人随着也下来了。 白书豪走到那男子跟前站住:“无光,你怎么过来了?”拍下他的肩膀问,面带笑意。 “哦,这不是明前辈的母亲八十大寿吗?所以伯父就命我过来祝贺。”那男子回答说,笑着摸了下头,“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他问,面有疑惑。 “此事说来话长,回头我再告诉你!”白书豪忙摆手说,随后指着那男子向木姑娘他们做了介绍,接着又把木姑娘他们介绍给了那男子。 “你们既是来给我祖母贺寿的,走,我带你们去我家里。”明心兰望那男子一眼说,一行人遂回去了:那男子随白书豪他们步行,那两个随从牵着马跟在后面…… 第182章 无事一身轻 一觉醒来顿觉神清气爽,仿佛卸下了什么重负似的,木青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来,屋里一片明亮,他径直走到窗前站住: 只见月亮高挂在空中,皎洁的月光遍撒大地,大地则仍在夜空下沉睡,沿街搭着一片的帐篷,其间走着几个巡逻兵。 他在窗前站一会回去了,可能是心情好的缘故,今天练功时特别顺利:一切是那么的自然,给人一种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之感,他心里自是很高兴。 等睁开眼睛,天已经蒙蒙亮了,这时突然听到后院里传来一阵响动,大概是上官公子在那里练功?他想,遂穿好衣裳出去了。 果是如此:上官公子正在后院里打拳,见他走过来说:“早啊木公子!”面带微笑。 “早!”他说,点了下头,接着站在那里看他练拳。没一会,文虎走了过来:“文虎,去,叫弟兄们都起来,吃罢饭随我去点验兵器!” 上官公子望他一眼说,收起了拳,文虎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木公子,李姑娘她们睡醒了吗?”上官公子问,伸了个懒腰,说着向他走过来。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下来时看到她们的房门还关着。”他回答说。 “走,去看看去!”上官公子说,丢他个眼色径向院门走去,他忙跟了上去。 妹妹她们的房门仍关着:“李姑娘,不知你们睡醒了没有?”上官公子问,上前轻轻敲了一下门。 “嗯,等一下!”屋里传来如月的声音,“好,好!”上官公子说,笑着连连点头。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如月打开门走了出来:“云哥哥早,上官公子早!”打量他们一眼说。 “早,早,李姑娘早,姑娘昨晚睡得可好?”上官公子问,面带笑意地盯着她。 “好。”如月说,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转过脸去。上官公子望她看一会:“对了,木姑娘醒了没有?”移开目光问。 “还没有。”如月回过头说。 “既如此就让她多睡一会,反正你们今天也没有什么事。”上官公子朝屋里瞥一眼说,顿一下:“我去看看青禾醒了没有?那也是一个赖床的家伙!” 他笑了笑说,说罢转身走了。 如月突然向他走近前来盯着他看了又看:“云哥哥,你哭了吗?”她问,微微蹙着眉头。 “怎么会?!”他说,忙摸了下脸同时转了过去。 “这样云哥哥?我下去给你端一盆水洗洗,不然一会让青姐姐看见又该打趣你了!”如月望着他说,面色十分温和,说罢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则走进屋里在桌前坐了。 没一会,如月端着水走了回来,她把水放到他面前的桌上,他站起身洗了洗脸,接过如月的手帕擦了擦:“嗯,这样看起来就好多了!” 如月笑着点下头说,边说边端详他,“什么好多了?”只听背后传来上官公子的声音。 “没什么,没什么!”如月连连摆手说,神情中透着几分羞涩,端起水低着头匆匆出去了。 上官公子朝门外望一会,叹口气走到桌前坐了,他则复又坐了下来。没一会,如月回来了:这时她的面色已经恢复平静。 “木公子、李姑娘,我叫了一桌酒菜,等木姑娘醒来咱们一起吃?”上官公子望了望他们说。 “上官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怎么……”如月笑着摆手说,在桌前站住了。 “李姑娘,看?还是那句话朋友之间不说这个!”上官公子挥下手说,神色十分凝重,顿一下:“要不还和昨天一样,早上由我来请中午你们再请,怎么样?” 他问,盯着如月的脸,“那好。”如月想了想叹口气说,在他旁边坐了。 “喝,喝,怎么不喝?”妹妹说,一下坐了起来,上官公子扭头望她一眼:“还喝呢木姑娘?天都亮了!”不禁笑了笑说。 “亮了吗?”妹妹问,揉了揉眼朝窗外瞥一眼:“哦,亮了!”接着便开始穿衣裳。 “既如此那在下就先告辞了!”上官公子忙站起身说,拱下手走了,他也跟着出去了。 二人去了上官公子的房间,青禾正一边擦桌子一边与文虎闲聊,文虎坐在那桌子前面,看见他们忙站了起来。 他和上官公子过去在桌前坐了,文虎随后复又坐下了:“弟兄们的饭可都安排好了?”上官公子问,向文虎转过目光。 “安排好了!”文虎回答说,“那就好!”上官公子点下头说。没一会,妹妹和如月走了进来,只见二人都容光焕发,显然她们已经梳洗过了…… 第183章 铸剑阁 吃饭时,说起了昨晚的事:“木姑娘昨晚醉得真不轻,刚才在睡梦里还在喝呢。”上官公子以种打趣的口吻说。 “你才喝醉了呢?别忘了你是被人架走的,我可是自己回去的!”妹妹猛挥下胳膊说,面有不悦。 “是吗?”上官公子说,略显尴尬地摸了下头:“看来我昨晚喝得是有点多,但那不是高兴吗?”他说,笑容浮了出来…… 吃罢饭,他们闲聊一会,这时突然一个兵士跑过来说:“统领大人,弟兄们已经都吃好了,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好!”上官公子说,重重点下头随即站了起来。“你们干什么去上官公子?”妹妹忙站起身问,一脸的茫然。 “我们去点验兵器去!”上官公子回答说。 “那我们能跟着你们一起去吗?”妹妹接着问,紧盯他的脸,“当然可以!”上官公子说,笑容满面。 那四个箱子被抬到了车上,接着一行人便出发了。他们六人走在最前面,其后跟着一长溜马车,车后走着百十个兵士。 阳光明媚,行人络绎不绝,一会到了城主府。上官公子抬手让队伍停了下来,领他们过去说明了来意。其中一个兵士进去通报一声,而后杨管事走了出来: “你们的兵器已经准备好了,走,我这就带你们去点验去!”他面带笑容地说,“好,那就有劳杨管事了!”上官公子说,笑着向他拱下手。 “上官公子客气了!”杨管事摆下手说,快步向前走去,他们一行人遂忙跟了上去。 他们沿着那条街往北走,不多远转上了一条向东的小路,约莫走有一箭之地到了: 只见迎面一座气势恢宏的门楼,门额上挂着一块红底绿字匾,上书“兵器坊”三个大字,没有台阶,门口站着两个红甲兵士。 杨管事领他们径直进去了:四面墙围着一个大院子,空地上一排排地全是火炉、风箱、铁敦子,院里站满了壮汉一个个赤膊着上身,望去黑压压一片,约有四五百人的样子。 其中五六个人围着一个炉子,那些人正在紧锣密鼓地锻造兵器,大锤小锤上下挥舞一片叮叮当当之声,周围弥漫着一层燥热的气息。 “真壮观!”妹妹惊叹道,不禁瞪大了眼,如月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一行人沿着甬路往前走,尽头那里是一道门,进去又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中间是一片空地,周围盖着一圈房屋:红墙、平顶、一色的灰铁门,门口都挂着牌子,牌上写着兵器名称。那些马车一辆辆走了进来,很快站满了整个院子。 杨管事领他们走向了南边的一间屋子,门口牌子上写的是矛三,但打开门里面却什么兵器都有:“枪两千五百支,矛三千五百支,刀三千把……总共二万件,请点验!” 杨管事指着那些兵器说,说罢挥了下手。 “好,好,有劳杨管事了!”上官公子忙向他拱手说,一脸的笑意,接着吩咐进去五十个兵士点验,文虎站在旁边监督,他们则走了出去。 妹妹朝院里打量一圈:“那是什么地方?”她指着东边的一座楼问,面有疑惑。 “哦,那是铸剑阁。”杨管事扭过头说,“铸剑阁?”妹妹诧异道,不禁皱了下眉,“听着很有意思,我们可以进去玩玩吗?” “下面两层可以进去,但上面两层却不可以。”杨管事说,“为什么?”妹妹问,一下盯住了他的脸。 “因为那里是我们族中大剑士铸剑的地方,特别第四层是那些特级大剑士铸剑的场所。”杨管事说,神色十分凝重。 “既如此,要不咱们去看看去?反正他们点验兵器还得一会。”上官公子说,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好啊,好啊!”妹妹拍着手说,满面兴奋,于是他们便走了过去。 五人沿着路往东走,穿过一道门到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石剑,那剑立在院中的一块基石上:一丈多长,两尺来宽,剑头直指苍穹。 前面不远处坐落着一座楼阁:四层,红砖绿瓦,气势恢宏;迎面是一道台阶,阶上立着六根绿柱子,门口挂着一块绿底红字匾,上书“铸剑阁”三个大字,除此之外院里空空如也。 他们径直上了台阶:只见里面十分宽敞,中间砌着一个大火炉,周围开着六个风口,风口旁边放着一个铁敦子,墩子旁边站着两个赤膊大汉,其中一人抡大锤一人拿小锤忙得不亦说乎——那十二个人个个全神贯注,仿佛没看到他们似的头也不抬。 他们在下面转了一圈,接着上了二楼。情形与下面一样,同样也是十二个汉子,只不过那些都是中年男人,他们看一会便走了。 上到三楼却是一堵墙:“门呢?”妹妹问,摸着头一脸疑惑,“想来应该是机关。”上官公子说,上前敲了敲那面墙。 “机关在哪里?”妹妹问,目光一下转到他脸上,“我也不知道。”上官公子摇了摇头说,又在那面墙上摸了摸,墙面没有任何变化,他们只好下去了。 第184章 饯行 杨管事正在那门口来回踱步,看见他们过来当即站住了,妹妹向他问起机关的事,“这可不能告诉你!”杨管事一本正经道。 “不说就不说,谁稀罕似的?”妹妹白他一眼说,面有不悦。那些兵士仍在里面点验兵器,他们遂在门外等着。 这时,上官公子开始与杨管事闲聊起来,二人不觉说起了赤火城一年一度的铸剑大比武: “你们这次来得不是时候,那是在每年的秋分前后,到时江湖上各个门派都会聚拢于此,那可是我们赤火城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日子。” 杨管事拍下他的肩膀说,“如此说来还真是不凑巧啊!”上官公子笑了笑说。 没一会,文虎走了出来:“正好两万件,不多不少!”他面带微笑。 “好,好,你们辛苦了!”上官公子笑着点头说,继而向杨管事扭过脸:“杨管事办事果然认真,有劳,有劳!”郑重地向他拱下手。 “上官公子客气了,客气了,不过是份内之事罢了!”杨管事摆下手说。 “装车!”上官公子朝四下望了望,挥下手说。 那些兵士一个个抱着兵器走了出来,院里其他兵士也纷纷过去加入了其中,只见那些兵士在门口进进出出,第一辆车很快装满了,接着第二辆、第三辆…… 那四个箱子卸了下来:“兵器我们已经点验过了,接下来该你们点验一下银子了,杨管事?”上官公子指着那些箱子说。 “好,好!”杨管事重重点头说,他们遂走了过去。上官公子吩咐一声,文虎过去打开了箱子:满满四箱银子,一片银光闪闪。 妹妹惊呼一声,不禁瞪大了眼,他们脸上也都流露出了惊讶神色。“杨管事请!”上官公子望眼银子说,向他做个请手势。 “好,好!”杨管事说,过去蹲下身点了起来。没一会,杨管事站起了身:“还多出二百两呢!”他说,笑着递过来四锭银子,文虎伸手接了。上官公子再次向杨管事道了谢。 “其实应该是我们谢你们才是,不瞒你说上官公子,自从我们华夏与柴田国两国关系恶化以来,我们便与柴田国断绝了生意往来,其他几个都是小国,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接过大单了。” 杨管事说,脸上漾满了笑容…… 最后一辆马车已经捆束停当,上官公子望那辆车看一会:“杨管事,合作愉快!”向杨管事转过目光说,同时笑着伸过手去。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杨管事忙握住他的手说,另一只手笑着拍下他的肩膀,二人握一下手松开了。 “出发!”上官公子向前挥下手说,那些车马开始动了起来,那些兵士也跟着出去了。他们则紧随其后,杨管事送他们到门口。 辞别杨管事后,他们沿着路往回走,转眼到了城主府:“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你们先在门口等着,我进去拜谢明城主一声!”上官公子停下来回过头说,说罢径直上了台阶。 妹妹也想跟着去,被如月拉住了,上官公子随那门卫进去了。一会出来了:“好了,走!”他说,一行人遂接着继续往前走。 “那就是烈火炎炎塔吗?”青禾指着前方问,面有疑惑,“对,对,那就是的!”妹妹笑着回答。 一会到了跟前,六人随即在阶前停下脚步:“这也太壮观了!”青禾说,两眼闪着光,“不错,不错!”文虎说,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塔。 “这塔里面十分凶险,你又不会武功青禾,我看你最好还是不要进去了。”上官公子扭头望青禾一眼,说。 “那好!”青禾不禁叹口气说,神情中透着失望,他们站阶前看一会走了。 很快转上了第二条街,远远望见一排马车占了整条街,行人的目光全被那些马车吸引了过去,他们则穿过那些马车回了客栈。 他们跟着去了上官公子的房间,坐在桌前闲聊一会:“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这里的事情如今已完,军情紧急我们这就得返程了,不知你们是想一起回去还是再在这里玩几天?” 上官公子突然说道,皱着眉头打量着他们,“当然是再玩几天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回去那么早干嘛?”妹妹猛挥下手说,伸着脖子瞪着眼。 上官公子望她看一会:“木公子和李姑娘的意思呢?”他问,目光一下转到如月脸上。 “这……”如月一时语塞,踌躇一会望了望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遂只好沉默不语。 上官公子望着如月叹口气:“确实,来一趟不容易,赤火城是个不错的地方,那三位就在这里好好玩几天,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中午那顿饭就当是给我们饯行了!”苦笑一下说,移开了目光。 “你们这就要走吗上官公子?”妹妹猛地站起身说,不禁瞪圆了眼。 “唉,没办法,军情紧急!”上官公子摇了摇头说,很是无奈的样子,他们顿时都不说话了,屋子里一片沉默…… 毕竟相处了那么多天,他们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舍,因此午饭吃得很压抑。上官公子朝他们打量一圈: “来,来,回去是件高兴的事,大家不要这么伤感嘛!再说咱们这次只是短暂离别,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我相信有缘总会再见的!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来,咱们干一个,就权当是你们给我们饯行了!” 他端起酒笑着说,但神情中却透着几分悲伤。他们忙端起酒来,杯子碰了一下,上官公子一饮而尽,他们也都干了。 可气氛并没有变好多少,上官公子不时地望望如月,情绪变得越发低落起来,胡乱吃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第185章 离愁 吃罢饭坐一会,“我去收拾包袱!”青禾突然站起身说,“我去准备马!”文虎说,跟着站了起来。 “好。”上官公子点下头说,顿一下:“对了,牵出三匹就行了,另外三匹送给木公子他们了!”他如梦方醒似的说,文虎答应一声走了。 妹妹一下盯住了他的脸:“还是上官公子好,那我们就……”她伸着头说,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 “这怎么能行呢上官公子?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可我们怎么好意思呢?”如月瞥妹妹一眼忙摆手说,神情十分严肃。 “这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如月姑娘?你们是我的朋友,送你们区区三匹马不算什么,再说我们也不缺那三匹马,因此你们就不要再推辞了!” 上官公子盯着她说,一脸的认真。 “话是这样说,可……”如月说,面有难色,“你就不要再可是了如月姑娘,你就收下我这份心意,出门在外有匹马总要方便一些!”上官公子提高声音说,面露焦急之色。 “这……”如月开始踌躇起来,继而转过目光征求他的意见。有匹马确实要好一些……他想。 上官公子望了望他们,面带笑意地说:“如月姑娘,你们心里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不如这样好了?这三匹马就权当是你们借我的,等下次见面时再还给我,这总行了?” “那好。”如月想了想叹口气说。 那些兵士吃完饭,上官公子他们便出发了,他们送上官公子到城门口。城门关着,上官公子过去按下墙上的一个黑色方块:门豁然洞开! “这也是机关吗?”妹妹指着问,很是讶异,“对,以后你们出城时过去按一下就行了。”上官公子回答说,说着走了回来。 “真有意思!”妹妹说,顿时笑容满面。 之后一行人便出了城:“好了,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我看你们就送到这里,我们走了,你们多多保重!” 上官公子打量他们一眼说,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望如月看一会,接过文虎手里的马上去了。文虎和青禾随后也上了马: “祝你们一路顺风上官公子!”他们忙挥手说。 “好,好,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你们多多保重,真希望能尽快再次见到你们!” 上官公子回过身笑着拱手说,说罢拍马向前走去,文虎和青禾跟着走了,那些骑兵紧随其后,接着是马车和那些随行步兵。 走出好远,上官公子仍不时回头望,他们站一会回去了,那些兵士仍在出城…… 他们在城里转了一下午,妹妹对什么都好奇,这也想看那也想摸,城里的商铺被她转了大半,但最后却什么也没买。 他和如月也跟着转了一圈,先前那种离别的伤感逐渐淡去,他们的心情渐渐变好一些,黄昏时分回了客栈。 妹妹仍兴致不减,一坐下便开始喋喋不休地谈论街上见闻,如月只好不咸不淡地回应着,他则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如月点上了灯,妹妹仍在说个不停:“歇会我的青姐姐?转了一下午你不饿吗?”如月拍下她的肩膀面带笑意地说,脸上隐隐透着几分疲惫神色。 “如月,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妹妹笑着说,忙摸了摸肚子,他们遂要了一些饭菜。 没一会,饭菜端了过来:“这都是什么呀?”妹妹瞥一眼说,神情中不无嫌弃。 “饭呀,还能是什么?吃?一会凉了!”如月说,盯着她的脸。 “不是,这也太差劲了?肉都没有!”妹妹拿起筷子指着菜说,不悦地撇了撇嘴。 “青姐姐,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们可吃了!”如月瞥她一眼说,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吃,吃,没说不吃啊?”妹妹说,夹一筷子菜塞进了嘴里,如月不禁笑了笑,接着他们便开始吃饭。 刚吃一会,妹妹又叹起气来:“饭差劲也就罢了,酒也没有!”她说,面有不满。 “怎么?最近你可是天天喝还没喝够吗青姐姐,我看再喝你就有瘾了可以停停了。”如月放下筷子斜乜着她说。 “没有酒饭有什么味?”妹妹瞪着眼提高声音说…… 第186章 遇见亲人 翌日上午,他们又去城里逛了。三人沿街道信步走着,不觉来到一座楼阁前:五音阁。 “这是什么地方?”妹妹指着问,面有疑惑,径直走了进去,他们跟着进去了。 只见迎面是一座高台,台上立着两面鼓和一个画屏,另外还有十二个女子:其中四个手执利剑立在台前,八个手拿乐器坐在台后的两排椅子上。 台子两边是楼梯,台下摆满了桌凳,这时前面已经坐满了人,他们只好在后面坐了。 乐音袅袅升起,那四个执剑女子开始舞动起来,台下一片寂静。这时一个伙计过来问他们是否需要茶点,如月本想只要一壶茶,怎奈妹妹却缠着要吃点心,他们只好要了一盘。 三人边吃边看:剑光四射,舞姿翩翩,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周围不时传来叫好声,妹妹有时也跟着喊,如此难免吸引不少目光。 一曲终了乐音戛然而止,那四个女子缓缓停下手上动作,台下顿时掌声雷动叫好声一片。停顿片刻,乐音再次响起……他们一连看了三段才出去。 之后又在城里转了一圈,不觉到了正午时分,日头高挂在街道上空,街上的行人开始变得稀少起来,他们遂决定回去。 三人沿着路往回走,走到一家酒楼前面,妹妹突然停了下来:“唉,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哥,如月,要不咱们进去歇歇吃些饭再走?” 她哭丧着脸说,现出一副疲累的样子。“青姐姐,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吗?我看累是假想吃饭是真?”如月瞥她一眼笑了笑说。 “确实是饿了,你看街上这么热……唉!”妹妹说,捂着肚子向她扭过脸。 “也是,把青姐姐饿坏了可怎么办?”如月望她看一会,说着不禁笑了,于是他们便走了进去。 这时楼下坐着一些客人,那些人的目光纷纷向他们转了过来。“父亲……”如月突然讶异道,顿时愣在了那里,他和妹妹也一下呆住了: 只见南面第三张桌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长脸,高鼻梁,留着髭须,穿着一身白衣,正坐在那里悠闲地自斟自饮——正是木阳伯伯。 木阳伯一眼看到了他们:“月儿!”满面惊讶道,缓缓站起了身一下盯住他们:“青云,青青!”他说,离开桌子快步走了过来:“你们怎么在这里?”站在面前上下打量他们。 “爹爹怎么会来此地?”如月回过神来望他一眼说,面有疑惑。 “是啊木阳伯,你怎么也在这里?这也太巧了?”妹妹拍下他的肩膀说,一脸的笑意。 “哦,我原本在北海那边,你爷爷传书让我过来给雷老夫人祝寿,所以我便过来了,没想到却遇见了你们!” 木阳伯又惊又喜,目不转睛地望着如月,顿一下:“你们这是下山历练?怎么样?一路可还顺利?”他问,再次打量起他们来。 “还好!”如月轻轻点下头说,“好什么好?差点死在沙漠里!”妹妹白她一眼说。 “你们怎么会选赤火城呢?月儿常说想去北海看看,我以为你们会去北海……”木阳伯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也想过去北海……”如月轻轻叹口气说,手托着鼻子若有所思。 “但最后却来了赤火城,哈哈哈!”妹妹挥下手扬起脸说,脸上漾满了笑容,如月扭头望了望她,没说什么。 “其实去哪里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只要你们平安就好!”木阳伯说,两手拍下如月的肩膀:“好,咱们坐下说?我想听听你们这一路的见闻!” 他盯如月看一会说,侧身做个请手势。 “我们这一路遇到的事可多了……”妹妹说,仰着脸很是神气,率先过去在那桌前坐了。他和如月也跟着过去坐了,木阳伯随后在他旁边坐了: “小二,再添几道好菜!”他面带笑容地喊道,其中一个伙计答应一声,妹妹提起桌上的酒壶来:“如月,刚才我让你进来你还不进,你说不进来怎么会见到木阳伯呢?” 她边倒酒边向如月转过脸说,神情中不无得意,说着斟了满满一杯:“好酒,好酒!”她端起来一饮而尽道,接着拿起筷子吃起菜来。 “不知父亲是几时到的这里?”如月问,向木阳伯转过目光。 “哦,我是昨天下午到的!你们呢?”木阳伯说,刚提起酒壶又放了下来。 “我们前天中午就到了,木阳伯,你可没有我们早哦!”妹妹咽了一口菜说,望他一眼一把抓过酒壶,木阳伯一下盯住了她: “青青喜欢喝酒?”他诧异道,皱着眉头望妹妹看一会:“对了月儿,你们现在住在哪里?”他问,目光一下转到如月脸上。 “哦,我们住在红火客栈里,父亲呢?”如月问,面带微笑。 “我住在城主府里,月儿,你们怎么不去城主府里住呢?凭咱们四大部族的交情,明城主是不会拒绝你们的!”木阳伯说,提过酒壶斟起酒来。 这时菜端了过来,那伙计把菜放到桌上便走了,木阳伯端起酒一口干了:“你们饿了?来,来,吃菜,吃菜!”他拿起筷子指着菜说,他们遂开始吃起饭来。 吃了一会,木阳伯提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一杯:“青云,来,你可是咱们族里的后辈,你小子很有潜力,自小我便看好你,来,咱们爷俩喝一个!” 端起酒转向他说,他只好端起酒来,木阳伯碰下他的杯子一饮而尽,他也只好一口干了。 “好,好!”木阳伯笑着点头说,又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青云,你这孩子只有一点不好,就是平时想得太多了,不要想那么多,洒脱一点,那样活着才会更有意思!” 他再次端起酒说,另一只手拍下他的肩膀,他只好又喝了一杯。 刚放下酒杯,木阳伯又给他斟起酒来:“父亲,云哥哥不太会喝……”如月说,面露焦急地伸了下手。 “好,好!”木阳伯笑了笑说,放下了酒壶,妹妹白他一眼,把筷子放到了桌上: “不是,木阳伯,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只给我哥倒不给我们倒!”斜乜着他说,一脸的不满。 “出门在外女孩子要少喝一点!”木阳伯望她一眼说,“木阳伯,你该不会是看不起女孩子?”妹妹两手按着桌子盯着他说,说罢一把夺过酒壶。 “青青,江湖凶险,因此在外一定要多留个心眼……”木阳伯提高声音说,面有不悦。 妹妹没有理会他,而是赌气似的一连喝了三杯,木阳伯望她叹口气摇了摇头,他们则接着继续吃饭。 那壶酒一会便见了底,妹妹本想再要一壶,但却被木阳伯制止了。 第187章 入住城主府 吃罢饭,木阳伯跟着他们回了客栈。四人在桌前坐了一会:“月儿,我看你们还是随我去城主府里住?等过几天咱们一起去给雷老夫人祝寿!” 木阳伯朝四下打量一眼,说,面带笑意。 “那敢情好!如月,咱们去?有木阳伯在就算明心兰回来咱们也不怕!”妹妹拍下桌子说,神情中满是希冀。 如月望了望他和木阳伯:“那好。”点下头说。他回房取了包袱和剑,木阳伯付了账,一行人走出了客栈。 这时伙计已经准备好了他们的马,木阳伯遂问起那三匹马来,妹妹忙说了缘由,且大大夸赞了上官公子一番。 “嗯,倒是一个豪爽的人!”木阳伯一脸赞赏道,接过两匹马的缰绳头前走了。妹妹忙跟了上去,边走边与木阳伯闲聊,他牵着一匹马紧随其后,如月走在他的旁边。 一会到了,他们跟着木阳伯径直进了门。明城主正坐在后院东边的花园亭子里喝茶,看见他们忙站了起来: “李老弟回来了?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也来了,好,好,请坐,请坐!” 他说,笑着做个请手势,他们遂过去在那张圆石桌前坐了,六个圆凳被他们一下占去了四个。 “上茶!”明城主扭过头说,复又坐了下来,他身后站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忙过来给他们斟起茶来。 木阳伯端起茶喝一口:“明兄,是这样的?先时我不知道月儿他们也在这里,这不刚才碰见了,我想让他们一起跟我住在府上,不知明兄是否方便?” 他放下茶杯说,盯着明城主的脸。“好说,好说!不瞒老弟说,先前我曾提过,只是……”明城主挥下手笑着说,意味深长地望他们一眼。 “既如此,那就有劳明兄了,多谢,多谢!”木阳伯说,郑重地向他拱下手。 “李老弟客气了,来,来,喝茶,喝茶!”明城主拍下他的肩膀说,端起了面前的茶…… 坐一会,明城主领他们去看了房间。仍是妹妹和如月一间,明城主本打算让他另住一间,可木阳伯却说不用那么麻烦,他们两个一间就行了,所以他便与木阳伯一间。 接着木阳伯说起了马的事,明城主忙叫来一个家丁吩咐道:“去,把木公子他们的马安置到旁边别院里去!”那家丁答应一声走了。 “好,李老弟,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女说话了,咱们回头再聊!”明城主朝门外望一眼说,拍拍木阳伯的肩膀走了出去,木阳伯送他到门口。 “不错,不错,这比客栈里的赤字号房还要好!”妹妹四下打量一眼说,高兴地在原地转了一圈。 “你们满意就好!来,来,给我说说你们这一路都遇到了什么?”木阳伯面带笑容地说,走过去在那张桌前坐了。 妹妹忙跟了过去:“那可多了去了!木阳伯,来,听我细细给你说……”她挥下手扬起脸说,在木阳伯旁边坐了,接着打开了话匣子,他和如月随后也过去坐了。 妹妹起初说得不紧不慢,后来越说越起劲,只见她两手按着桌子伸着脖子,还不时站起来比划一下。木阳伯一直在微微笑着听她说,只有听到紧张处时才发问,如月则偶尔插一句…… 傍晚时分,一个家丁走进来说:“李大侠,酒菜已经准备好了,老爷让你们去前厅用饭!” “好,好,我们这就过去!”木阳伯忙站起身说,妹妹这才住了话头,于是他们便跟着那家丁去了前厅。 只见居中摆着一张圆木桌,桌子上面摆满了饭菜,桌中间放着一壶酒,明城主正坐在桌前等着他们,身后站着两个女子: “来,来,李老弟请坐!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也坐,不要客气!”明城主望着他们说,站起身做个请手势,他们遂道个谢过去坐了。 “斟酒!”明城主朝他们打量一圈说,其中一个女子开始给他们斟起酒来。 酒壶到如月面前,她忙微笑着摆手说:“不用了,我不太会喝……”那女子随即望向了明城主,“算了!”明城主挥下手说,那女子赶忙走开了。 “来,来,一点薄酒不成敬意,我先干为敬,就权当是为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接风了!” 明城主端起酒笑着说,向他们示意一下一饮而尽,他们也都端起来喝了。 那女子再次过来给他们斟满了。“来,来,吃菜,吃菜,不要客气,咱们边吃边喝!”明城主拿起筷子指着菜说,他们遂开始吃起饭来。 妹妹大吃一阵,端起面前的酒一口干了,明城主一下盯住了她:“好,木姑娘一看就是个豪爽女子!”他一脸赞赏道,向妹妹竖起了大拇指。 木阳伯与明城主边喝边聊,那壶酒很快见了底,接着又取了一壶过来。他没有怎么喝,明城主望望他没说什么。 妹妹却渐渐有了几分酒意,可那女子仍在不停地给她斟:“女孩子不要让她喝那么多!”木阳伯猛挥下手说。 “对,对!”明城主笑着点头说,那女子忙走开了,妹妹瞪了木阳伯一眼,面有不悦。 他们二人的酒量都不错,那壶酒喝干了仍没有醉的意思。“明兄,我看咱们今天也喝得差不多了,要不就到这里?咱们改日再喝!” 木阳伯说,笑着拍下明城主的肩膀,“好,好!”明城主说,站起了身…… 第188章 父女争吵 他们去妹妹的房间坐一会回了房间。他刚躺下,床那头便传来木阳伯的声音:“青云,你觉得月儿怎么样?” 这话一下把他问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踌躇一会,说:“很好啊!” “那给你当妻子怎么样?”木阳伯笑了笑说。 “这……”他一时语塞,不觉挠了挠头,继而突然感到脸开始热起来。木阳伯不再说话,但那句话却扰乱了他的心,如月的脸随即浮现出来: 嗯,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他想,可我却一直拿她当妹妹啊?从没有想过…… 木阳伯鼾声如雷,但他仍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索性坐了起来。窗外一片月光,这时那张鹅蛋脸突然浮现了出来:雪儿姑娘,雪儿姑娘,他想,还能见到她吗…… 翌日,木阳伯陪他们玩了一天,不仅去了城里,还去了城外,他们自是很高兴。傍晚,明城主又打发人来叫他们吃饭,他们遂跟着过去了。 正吃着,明心兰走了进来,赤凤跟在她的后面:“兰儿,你何时回来的?太好了!正好木公子他们都在,来,坐下一起吃?” 明城主忙站起身说,满面惊喜地望着她,明心兰瞥他们一眼冷冷一笑:“哼,母亲说家里来了客人,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三个!” 她说,登时沉下脸来。“兰儿,不得无礼!木公子他们是来给你祖母贺寿的,是府上的贵客!”明城主厉声道,笑容顿时隐了下去。 明心兰白他一眼:“若不是看在祖母的份上,我早把他们赶出去了!”挥着手瞪着眼说。 “兰儿!”明城主大喝一声同时狠狠瞪她一眼,“爹爹,你竟然为了他们凶我?好,好!”明心兰气呼呼道,说罢转身走了,赤凤忙跟了上去。 “唉,让李老弟见笑了!小女被她祖母惯坏了,来,咱们吃,咱们吃!”明城主收回目光说,略显无奈地摇摇头,复又拿起筷子坐了下来…… 吃罢饭,他们去了妹妹的房间。谈话中说起了明心兰,妹妹遂把明心兰的不好大大地说了一遍。 “嗯,你们跟她的关系这样不好,如今她回来了,肯定不会给你们好脸色看!”木阳伯听后望他们叹口气说。 妹妹拍桌子站了起来:“怕什么?大不了打一架!”她猛挥下胳膊说,一脸的不在乎…… 第二天,木阳伯早早便出去了,妹妹起得很晚,他和如月便先吃了。一会妹妹起来了,她正在吃饭,这时一个女子走进来说:“木公子,我家老爷请你们过去一趟。”…… 从厅堂回来,妹妹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了:“哥,如月,你们说?我让他来他不来,雪儿姑娘让他来他就来了,他这是什么意思?真是气死我了!” 她挥着手气呼呼道,说罢使劲拍了一下桌子。 “青姐姐,他们是来给雷老夫人祝寿的,二人都在京城,一起来也正常……”如月望她一眼说,说着走了过去。 “正常个屁,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一起来!”妹妹怒气冲冲地说,拍桌子站了起来。 如月遂不再说什么,叹口气摇摇头在她旁边坐了。他随后也过去坐了,直到现在他的心里仍没平静下来: 雪儿姑娘的到来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刚见到她的那一刻他一下愣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也来了,他当时想…… 过一会,金元走了进来,问他们逛街去不去。“不去,不去,谁爱去谁去?”妹妹挥下手沉着脸说。 “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已经去过了。”如月微笑着摆下手说,金元“哦”一声摸摸头走了,他和如月则继续陪妹妹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如月望妹妹看一会:“青姐姐,你不能这样想啊?你看?白公子现在不是来了吗?你这下不是又可以见到他了吗?这总比见不到强?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对呀!我又见到了白公子,这是高兴的事!”妹妹拍下头如梦方醒似的说,脸上浮起了笑容,“走,咱们去找白公子他们去?” 她说,猛地站起了身。他们正准备出门,一个家丁走了过来:“木公子,我家老爷请你们过去吃饭!” “已经中午了吗?”妹妹问,很是讶异,“可不是中午了?”那家丁说,他们只好跟那家丁过去了。 只见四棵古树围着一个亭子,亭子里砌着一张大圆石桌,明城主和花白胡子已在那桌前坐了。“木公子、李姑娘、木姑娘,三位不要客气,请坐!” 明城主打量他们一眼说,笑着做个请手势,他们遂告了坐。 没一会,雪儿姑娘也过来了,明城主自不免对她客气一番,她道个谢在他们对面远远坐了。妹妹瞪她一眼没说什么,明城主和花白胡子则继续闲聊。 过一会,白公子他们走了过来…… 第189章 懵懂的爱 吃罢饭,妹妹跟着白公子走了,他和如月则回了房间。他们在桌前坐一会: “云哥哥,要不咱们下会棋?”如月望他笑了笑说,“好。”他点下头说,如月遂取来了棋具,接着二人便开始对弈起来。 他们刚下一会,金元走了进来,说他们要去烈火炎炎塔,问他们去不去。如月笑着婉言谢绝了,金元“哦”一声转身走了。 他们下了一会棋,“云哥哥,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去?”如月朝门外望一眼说,面带微笑。“好。”他说,二人遂起身走了出去。 他们沿着一条小径往前走,一眼看到雪儿姑娘坐在不远处的花园亭子里,午后的阳光斜照着那座亭子,他们遂径直走了过去。 雪儿姑娘怀抱着雪灵熊坐在桌前,见他们过来,忙请他们坐了。如月坐下便对那只雪灵熊夸赞一番,且目光一直盯着它看。 雪儿姑娘边和她说话边抚摸那只雪灵熊,不过她手上的动作却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他就坐在雪儿姑娘的旁边,因此感到十分拘束,不敢看她的脸望一眼便低了头,只觉心里怦怦直跳简直就像打鼓似的。 她们二人闲聊一会,“不好意思,稍陪一会。”如月说,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起身走了。 他顿觉开始紧张起来,同时心跳得更厉害了,几乎有些坐不住,目光不觉转到了那只雪灵熊的身上: 它像一团雪似的,熊的身子猫的脸,雪儿姑娘正在不停地抚摸它。为了缓解心里的紧张,他便一直盯着那只雪灵熊看,越看越可爱,很想摸摸它:“我能摸一下吗?” 他踌躇一会抬起头说,雪儿姑娘“嗯”一声轻轻点下头。他遂缓缓伸过手去,谁知这时那只雪灵熊突然跳走了,他感到手下一软忙抽回了手: “不……不……”他一下变得结巴起来,面露焦急之色,只觉脸上火辣辣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雪儿姑娘低着头一声不吭,两颊一片绯红。 “雪灵熊跑了!”如月喊道,整着衣襟走了过来。雪儿姑娘如梦方醒似的“哦”了两声,猛地站起身低着头匆匆下了台阶。 如月望她的背影看一会,走上了台阶:“你怎么了云哥哥,脸怎么这么红?”她问,一脸的疑惑。 “没……没……”他忙摆手说,焦急得额上渗出了汗。 “怎么还结巴起来了,你没事云哥哥?”如月问,不禁笑了笑,紧盯着他的脸,他忙侧转过脸去。 他们在亭子里坐一会下去了,刚走到那座假山前面,只见迎面过来一伙人:正是妹妹他们。 其中有三个不认识,白公子向他们做了介绍:那三人分别是白无光、王明、赵亮,其中白无光是他的堂弟,另外两个是随从…… 傍晚时分,木阳伯回来了,说他今天去拜访了几个朋友。他们坐在桌前闲聊一会,接着酒菜送了过来,他们遂开始吃饭。 吃罢饭坐一会,他们便回了房间。一闭上眼雪儿姑娘的面容便浮现了出来,下午亭子里的情景犹在目前:他不停地握那只手想竭力回味那种感觉,久久不能入眠…… 第190章 祝寿 赤火城城主母亲八十大寿那天,赤火城十分热闹,不仅城主府,就连整个赤火城都十分热闹。 各方宾客云集,还有江湖上的各大门派代表,纷纷前来祝寿,赤火城在江湖上的地位可见一斑。 为方便来客进去,那日一早便城门洞开,街道几天前已经清扫干净,街上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 总之,一派祥和和热闹的氛围笼罩全城,其热闹程度不亚于一年一度的铸剑大评比。 城主府更不用说了,辰时没过,便有宾客登门贺寿,之后宾客一直没断,管家和家下众人忙得不可开交。 府里处处张灯结彩,家下众人个个面带笑容,做起事来也要比平时麻利爽快。杨管事站在门口迎来送往,同时还照看登记礼物清单。他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这使他脸上皱纹多了一倍。 贺寿仪式是午时一刻开始的。明城主一家人盛装出来与宾客见了面,老寿星一身大红喜庆装束,顶着满头银发,在明心兰的搀扶下走到居中那张靠背椅上坐了。椅子后面是一个大大的、金色的“寿”字。 接着是正式祝寿环节。开始前,明城主讲了话,不过是那套感谢、谦虚的说词罢了。 贺寿开始了,宾客一个个上前敬献寿礼、祝寿词。送什么的都有,当然,都是拿得出手的礼物,其中也不乏天下奇珍。身为共同守护天下苍生的玄冰族、白金族、青木族也献了寿礼。 明心兰的寿礼是流光珠,此珠的名气仅次于北海炫光琉璃塔上的七宝幻灵珠,她祖母自是很喜欢,同时也引来了众人的赞叹。 席面很丰盛,客人们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桌上酒也喝了一壶又一壶,不少人喝得满面红光,甚至还有一些人醉倒在桌上,其中有个人滑到了桌子底下,引来旁边桌一阵哄笑。 明城主也不禁笑了,赶忙吩咐两个丫鬟把他扶回了房间。随后,明城主代表老寿星一桌桌给大家敬酒,一轮下来,他也有八九分醉了,招待客人的事交给了杨管事,被两个丫鬟扶走了。 妹妹同样也很高兴,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若不是木阳伯拦着,她难保不会喝醉。“为什么不让我喝?这么好的日子!”妹妹大声说,木阳伯没有理她,把酒夺了过去。 木阳伯铁青着脸,慑于木阳伯的威严,妹妹没敢再夺,气呼呼地坐下了。如月望了望妹妹,又望了望他父亲,没说什么。妹妹不开心只是一时的,下午一逛街心情便好了。 到傍晚时分,明城主的酒劲才过去,一醒来便吩咐管家准备晚上烟火的事。 妹妹一直牵挂着晚上的烟花,这不,一吃过饭便拉着他和如月去看。另外,还拉上了白公子,彼时,白公子在雪儿姑娘房里,同坐的还有明心兰,明心兰便邀请了雪儿姑娘和白公子,同去的还有金元、赤凤、凌霜。 烟花是在城楼上燃放的,一点燃,砰的一声飞上高空,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煞是好看。他们来自山里,过年也只见过爆竹,哪里见过这个,因此十分喜欢。 特别是妹妹,欢快得蹦了起来,并且跃跃欲试的也想放一个。明心兰起初不肯,后来在雪儿姑娘的请求下同意了。 妹妹过去放了一个,“看到没有?漂亮!”回来对他们说,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这时,赤凤和凌霜也想玩,明心兰同意了,二人也去放了一个。 回到房间,妹妹仍很兴奋,一直在大谈特谈刚才的烟火,并且说要是能在他们雾青山上放一个多好,那样将会更加好看。 木阳伯听后笑了笑,说:“咱们青木族那么穷,哪里放得起烟火?” 妹妹一拍桌子,说:“这有什么?等将来我有钱了,我要买一个最大的烟火,到时在山上一放,肯定特别好看!” “好,有志向,那我就等着看青青的烟火了。”木阳伯拍下妹妹的肩膀说,笑望着妹妹,如月不禁笑了笑。 第191章 艰难的决定 几天过去了。自从那晚木阳伯跟他说要不要娶如月为妻时,木青云心里就很纠结,这几天他虽然表面上仍和平常一样,但心里一直在想这件事。 以往他害怕如月伤心,一直没有向她说清楚这件事。经过这几天的思考,他想明白了这件事,同时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心。 不错,仍像他以前认为的那样,他一直以来只是把如月当妹妹看待,从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过。 现在也是如此,换言之,这点从没有变过。他知道如月一直喜欢他,如月把他们俩当成青梅竹马的一对,这点也从没变过。 况且又在途中遇到了雪儿姑娘。现在他不得不承认,第一次见到雪儿姑娘他便喜欢上了她,不然当时妹妹和如月失踪时,他心里不会还一直想着她。 试想一下,两个与自己感情深厚的亲人不见了,心里却还在想着另一个女子,这像话吗?这符合常情吗? 另外,每次见到雪儿姑娘,他就感到心里很舒服,一面害怕见到她,一面又想见到她,这种矛盾心情难道就是人们说的喜欢吗? 再者,当时在奈何桥上,他最想见到的是雪儿姑娘,而不是养育他的父母,也不是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的妹妹和如月,这又是为什么?这不是真的喜欢吗? 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但他仍在犹豫要不要和如月挑明。以往他就是害怕如月伤心,所以一直没有跟她说明,这才造成如月一直爱慕他,同时也认为他喜欢她,他们是青梅竹马,将来会成为很好的一对。 挑明肯定会伤害如月,但不说这问题会一直在哪里,问题总是问题,早晚也得解决。况且爷爷说过,人生一世什么也不能真正得到,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不要害怕畏缩。 对,大不了被如月骂一顿,当然妹妹的骂也是少不了的。若是能解决这个问题,就算被她们打一顿也没什么。他想,于是决定找个时间把这事与如月挑明。 这天,吃过午饭,他看到妹妹去白公子房里了,只留如月一个人坐在屋里。他站在门口踌躇一会,早晚也得解决,他想,遂硬着头皮进去了。 “如月……”他说,话到嘴边,却很难开口,停顿一会,他很着急,急得涨红了脸,最后总算说出来了:“如月,我有一些话跟你说!”他急切地说,挥着两手,简直不知道怎么才好。 “云哥哥,你别急,你要说什么就说,我听着呢!你别急!”如月一开始被他的举动震惊到了,站起身吃惊地望着他,这时看他着急的样子,才开口说道。 “云哥哥你别急,有什么话坐下说,我听着就是了。”她说,面色十分温和。 “好,好,我坐下,我坐下!”木青云说,长舒一口气,在她旁边坐了。 “云哥哥,你要不要喝点水,看你急得?汗都出来了。”如月望他看一会,说,提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水给他。 他端起来一饮而尽,觉心里舒服了一些,望如月一眼,说:“如月……我有个事跟你说一下,这件事一直憋在我心里,以前我害怕说出来你伤心,所以一直没有跟你说。 “那天晚上,木阳伯问我愿不愿意娶你为妻,木阳伯当时是以玩笑口吻问的,但这件事我却想了好几天。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我发现我仍像以前一样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从没有往其他方面想,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另外,我发现我喜欢的是雪儿姑娘,从第一次见她,我就喜欢上了她,从没有变过,如月……” 他心里十分紧张,紧紧握着拳头。如月原本坐着,突然站了起来,眼睛望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望,整个人如石像一般愣在那里。 突然,两颗大大的泪珠从她眼中滚了出来,“什么?云哥哥你说什么?”她像突然活过来一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喜欢雪儿姑娘?云哥哥,你喜欢雪儿姑娘,这不是真的!” 她大哭着喊道,“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从小就喜欢,我们是青梅竹马,我们在一起会过得很幸福的……” “我知道,我知道如月,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我真的喜欢雪儿姑娘,我也没……”木青云说,看到如月伤心的样子,只觉鼻头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云哥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哪点不如雪儿姑娘,你告诉我云哥哥,我改还不行吗?”如月歇斯底里道,大哭起来,身子一下瘫倒在地上,抱着木青云的腿不撒手。 木青云赶忙站了起来:“如月,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很难过,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你……”他扶住如月的胳膊说,望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很是难过。 “怎么了,你们这是怎么了?”木阳伯走了进来,看到他们的样子,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木阳伯!”木青云说,感到十分难为情,忙转身跑走了。 第192章 如月伤心欲绝 “如月……你不要这样……感情是勉强不来的,爹爹知道你很难过……你先起来,有什么委屈跟爹爹说,爹爹会帮你的!” 李木阳过去扶住了如月的肩膀说,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如月一下扑到了他的怀里,大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云哥哥为什么喜欢雪儿姑娘不喜欢我,他跟雪儿姑娘才见过几次面啊?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哪点不如雪儿姑娘?我不甘心!爹爹我不甘心!我心里太难受了!爹爹!” 说着趴在他肩上大哭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爹爹知道你难受,可还是那句话: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如月,你一时难以接受这爹爹明白,你难受就哭,哭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李木阳拍着如月的肩膀说,感到很是心酸。 从白公子房里回来,木青青看到李如月面朝里躺在床上,说:“如月,你怎么躺下了?这么好的天!” 如月没有说话,仍在抽抽搭搭地哭,肩膀一动一动的。木青青感到很奇怪,问:“你怎么了,如月?”过去把她的身体翻了过来,如月忙捂住了脸。 “如月,你怎么了?”木青青把她的手拿开,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她就像大病了一场似的,面容十分憔悴。 “你怎么了如月?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我哥?”她问,盯着如月的脸。如月什么也没说,把身体翻了过去。 “看来一定是我哥,如月你放心,我这就找他算账去,给你出气!”木青青说,转身跑了出去。 木青云默默地坐在桌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妹妹进来都没觉察。 “哥,你为什么欺负如月?”木青青走进屋说,“如月哭得那个样子实在太可怜了,你这次太过分了,快点去跟如月道歉!” 木青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望妹妹一眼,说:“青青,我跟如月说了,我喜欢雪儿姑娘,不喜欢他。”他很是沮丧的样子。 “什么?你喜欢雪儿姑娘,你也喜欢雪儿姑娘?!”木青青很是吃惊,不禁瞪大了眼,“雪儿姑娘有什么好的?你们都喜欢她!” “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喜欢她。”木青云说。 “你喜欢雪儿姑娘,那如月怎么办?如月那么喜欢你,你这次真把她的心伤透了,哥!” 木青青瞪着他说,“哥,走,跟我去给如月道个歉,就说你刚才是一时糊涂胡说的。”说着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我不去!”木青云说,猛地挣开了她的手。 “你不去也得去,走,必须给如月道歉!”木青青说,再次拉住他的胳膊,唯恐害怕他跑似的,另一只手也抱住了他的胳膊。“你不去我就不松手,看你怎么样?” 木青云望妹妹看一会,不禁叹口气,说:“罢了,你松开,我跟你去这总行了?” “这还差不多!”妹妹说,松开了他,没办法,他只好跟妹妹去了。 如月仍侧身朝里躺着,“青姐姐,我把我哥拉来了,我哥刚才是一时糊涂胡说的,你不要生气,哥,快给如月道歉!” 妹妹走过去推了推如月说,朝他丢个眼色。 “如月……”他走到床边站住,说,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 “云哥哥你走,我现在不想见你!”如月猛地挥下手说,他“哦”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哥,哥!”木青青喊道,使劲跺了下脚,一脸茫然地望着门外。 半个月过去了,这期间如月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他自知对不起她,所以也总是尽量躲着如月。但吃饭时总能见到,如月对他的态度很冷淡,他的心里也有点恻然。 妹妹起初想尽办法想让他们和好,后来见他们俩都不为所动,所以也不管了。 第193章 蒹葭关 一个月过去了,上官云飞从京城出发,押着十万件兵器,一路上晓行夜宿,总算到了边关。 看着前面的、高大的城门楼,他不禁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那是蒹葭关,是边境上最险要的关隘,也是他父亲驻军最多的地方,当然,也是他父亲的帅帐所在地。 蒹葭关,多么优美的一个关名,可因为地处险要之地,竟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往年战争中,柴田国大军几次攻打,因关隘险要,易守难攻,最终都无功而返。也正因此,柴田国君对此关恨得牙痒痒,手下将领更不用说了。 转眼到了。那座关是依山而建的,山势高耸挺拔,十分险峻。关墙如一条长蛇般横亘在山壁上,城门楼坐落在山谷口,建的十分雄壮,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看着雄壮的蒹葭关,上官云飞心里不禁热血沸腾,英雄气陡然升起,说话声也不觉更响亮了:“城上的弟兄,我是上官云飞,是上官将军的儿子,今奉父命运送十万件兵器过来,请速速开门!” 城上的军士早已看到远远过来一队军马,并且报告了守城将领。那将领站在城楼正中央,伸头朝下面望了一眼,却不认识上官云飞,于是说: “你说是上官将军的儿子就是上官将军的儿子吗?有何凭证,速速呈上!” 上官公子没办法,只好解下腰间令牌扔了上去。那人接过令牌看了看,仍有些不放心似的,手扶着墙头说:“你们且等一下,我去禀告上官将军一声!”说罢走了。 没一会,领着一个头戴狮子盔,身穿银甲、气宇轩昂的中年男人过来。那人瘦长脸、留着长长的、已经花白的胡须,五十多岁年纪。 只见他趴城墙上瞅了一眼,大声说:“真是飞儿,快快速开城门!”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将官答应一声跑走了,中年男人也跟着下去了。 城门打开了,上官将军急忙迎出城门,那王副将紧随其后。上官公子忙下了马,文虎和青禾也跟着下了马。 “飞儿,你们总算来了,真是让我们好等啊!”上官将军拍下上官公子的肩膀,面带笑意地说。 “这下好了,有了这批兵器,我们保证能打败柴田大军!” “启禀父亲大人,本来可以更快的,只是中间出了一点问题,孩儿去了赤火城一趟,这才耽搁了时间。具体情况孩儿等会再跟父亲细说,我们先进城。” 上官公子望着上官将军说。 “对,对,先进城,先进城,弟兄们一路辛苦,先进城歇歇,中午我杀牛宰马犒劳你们!”上官将军大声说,于是一行人进了城。 在城墙下查点了兵器,上官将军吩咐王副将把一部分分给三个月前刚招的新兵,其余的放到库房好生保养,之后便领上官公子去了他的住处,也即是将军府。 到了厅堂,上官将军扶着上官公子的肩膀朝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笑着说:“不错,不错,几年不见,我家飞儿已经长大成人了,上官家后继有人,为父甚是欣慰!” 说罢望了望文虎和青禾,说:“青禾也长大了,已经是大姑娘了,不错,不错!”青禾望上官将军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上官将军又朝他们打量一会,随后吩咐门口兵士上茶,那兵士答应一声跑走了。 “飞儿、文虎、青禾,坐,坐!”上官将军说,走到前面那张靠背椅上坐了,“这几年家里怎么样?你娘还好?陛下怎么样,京城没什么事?快给我说说!” 上官公子、文虎、青禾随后在两边的椅上坐了。先聊了些家常,接着说着说着说到了兵器库被盗一事上。上官公子说他们怀疑是独孤丞相干的,另外他还怀疑独孤丞相与胡人有勾结,只是没有证据。 “独孤丞相竟敢里通外国,难道有不臣之心?”上官将军沉吟道。 “不知道,孩儿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上官公子说,顿一下:“对了父亲,边关近来怎么样?柴田当真有攻打我们的意图吗?” “以为父看十有八九要打,最近几天柴田大军调动的更频繁了,现在我们对面有三十万柴田大军。据报只儿孛筋已经亲临边境,他是国主的弟弟,柴田国统兵大元帅,打是一定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父亲,那我们这边怎么样?可有应对之策?”上官公子问,面带忧虑。 “你放心,为父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先前担心兵器问题,如今兵器也到了,为父有信心打赢这一仗!”上官将军说,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那就好!”上官公子松口气似的说。 上官将军没有食言,中午,营里杀牛宰马款待了上官公子带来的那二千兵士。另外,将军府也摆了接风酒宴,除了文虎、青禾同坐外,还有王副将作陪。大家边吃边聊,十分开心。 下午,上官将军处理公务去了,上官公子、文虎、青禾去城里转了一圈,玩得十分开心。吃过晚饭,坐着闲聊了一会家常,然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194章 害群之马 第二天上午,上官将军准备在校场点视兵马,看一看军队近来训练的怎么样,其主要目的是想检验一下三个月前刚招募的那两万五千新兵。上官公子、文虎、青禾跟着也去了。 校场在关城东边,面积很大,大概可容三万兵马在此操练。靠城墙根建着一个点将台,四根朱红柱子,上方是一个帐篷似的圆顶。台上摆着一副黑色案子,案上放着签筒、令旗。台下立着两面红皮大鼓,鼓旁站着两个兵士。 上官将军径直上了将台,在那副黑色案子后坐了。上官公子、文虎、青禾也跟着上去了,分立在左右两边。王副将随后也到了,站在案子右边。 城里总共有七万兵马,由带队将领领着一队队进行了演练,一次一万人马,骑兵是五千。总共有两万骑兵,操演了四次,骑兵演练了马上冲杀、对阵骑射。 接着是步兵操练,步兵演练了布阵、交替掩杀、盾牌防护。一个兵士站在将台前面挥舞令旗,两个兵士在咚咚地擂鼓,其他兵士则按令进行操演。 军容整齐,鼓声震天,这么多兵士聚在一起,竟没有一点杂响,整个校场上只有操练声,如此鼓声更显得清越、响亮。 上官将军坐在案后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上官公子、文虎、青禾、王副将也都在静静观看。 看着下面那些兵士一个个精神抖擞、虎虎生威,上官公子不觉热血沸腾、豪气万丈,只见他双眼炯炯有神,脸色也十分明亮。 那两万五千新兵是最后操练的,经过三个月的训练,他们已经适应了营中生活,同时也由刚入营时那懵懂、青涩的少年变成了坚毅、勇敢的男子汉。 他们手中的兵器也焕然一新,望着台上的上官将军,一个个满怀激情、跃跃欲试,都想大展身手,好以此赢得主将的青睐 ,因此操练时喊杀声比那些老兵还要高昂。 上官将军看着很高兴,感到十分欣慰扭过头对王副将说:“不错,不错,个个骁勇异常,有了你们这些精兵强将,别说三十万大军,就是来五十万,我也统统把他们送回老家去!” 操演结束,已经中午了,于是他们回家了。下午没什么事,上官公子和文虎下了一下午棋,青禾站在旁边观看。 夜里,柴田大军袭击了紫荆关,宣告两国战争正式爆发。 紫荆关守将程文忠是员猛将,也善于谋略,怎奈他的儿子是个酒色之徒,说是跟着父亲历练,其实是为了玩乐。 那日,他在城中吃醉了酒,非要拉着两个妓女去城外寻欢,其时已黄昏时分,城门已关。他驾车到城门口,被守门兵士拦住了。 这位少爷大发脾气,上去给其中一个兵士两个耳光,厉声道:“快点开门,惹恼了本少爷,好好赏你一顿鞭子吃!” 因他是程将军儿子,那兵士敢怒不敢言,低了头不说话,另一个兵士见势头不好,赶忙跑去报告。等他跑到城楼上,这少爷已拉开城门,驾车出去了。 马车在城外五里远的一个小树林里停下了。月亮出来了,照的树林里明晃晃一片。 这少爷搂着两位女子来到林中,那两位女子刚脱光衣裳,这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别动!”接着是呵呵的笑声,随后出现了两个身穿戎装的柴田国兵士。 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那少爷一下瘫倒在了地上,那两个女子扶着树干浑身发抖,竟忘了穿衣裳。 那少爷被绑了起来,那两位柴田兵士过去爽了一下,随后打个呼哨,不一会过来了一队兵士。这时,那两个女子已穿上了衣裳,抱着头蹲在树下哭泣。 原来,柴田大军就驻扎在三十里外,他们打算明日一早攻城,这一队兵士是过来侦察敌情的。 毫无疑问,那少爷什么都招了,柴田兵士如获至宝,把三人押上了马车,之后回了营地。 只儿孛筋听后十分高兴,随即改变了计划,召集诸将商议已毕,大军拔寨而起,马摘鸾铃,人披软甲,直奔紫荆关而来。 这时已二更时分,他们利用那少爷赚开了城门,杀了城门守卫,大军随后黑压压滚进城去。 那少爷很是幸运,竟在乱军中逃跑了,东奔西窜,在街上遇到了他父亲。程文忠见大势已去,只好带了儿子和败残兵马从北门出了城。 第195章 恶贯满盈 是日一早,上官将军接到急报,大惊,遂召集诸将商议对策。上官公子本打算那日回京,因这事,不得不拖延了行程,因为他想等战事有点眉目后再回去,这样也好向陛下回禀。 程文忠率领残部退到了云门关。柴田大军稍事休整,于三日后兵指云门关,三十万大军陈兵关下,把云门关围得水泄不通。 云门关原守军五万,加上紫荆关败逃的一万兵士,也仅仅才六万之众,自然难以抵挡关外三十万大军,所以只好向上官将军求救。 云门关是华夏边境上的第二大关,云门关一旦失守,意味着整个边境只剩蒹葭关一道屏障。如果蒹葭关再失守,那敌人便可长驱直入,侵犯华夏内地,因此云门关一战事关重大。 为此,紫荆关城破那日,上官将军便调石门、山固两关守军驰援,两关守将接到命令,除留一万兵士守关外,亲率四万兵士驰援。 不仅如此,他自己还亲率五万蒹葭关守军驰援,上官公子、文虎跟着也去了。青禾原本也想去,上官将军不同意,因此她只好与王副将留守蒹葭关。 第三日傍晚,上官将军率兵抵达云门关,当时柴田大军正在攻城,上官将军挥兵冲了过去,柴田大军没有防备,被打得措手不及。随后,另两路援军也到了,一面攻城不下,一面腹背受敌,只儿孛筋见形势不利,只好鸣金收兵。 云门守将袁雷明在城楼上指挥作战,见援兵已到,柴田大军已经退去,心里十分高兴,忙出城迎接上官将军。 上官将军等众人率领援军进了城,接着升帐计议军事。柴田大军虽已退去,但并没有折损多少,因此元气仍在,必定还会卷土重来。 云门关原守军五万,加上三路援军以及紫荆关败逃兵士,城中总共有十九万兵士,而对面却有二十七、八万敌军。好在他们是守城方,故而还能应对。 先问责了程文忠失城之罪,打了一百军棍,降为副先锋。程文忠自知失职,无话可说,默默承受了。接着命令众将坚守城池,多准备擂木炮石,分拨计议已定,众将各自回去。 晚上,上官将军杀牛宰马,犒赏三军将士,众将士尽欢而散。这天晚上,程公子喝得大醉,在两个兵士的搀扶下沿街走着。与往常一样,他是想去城里的欢乐场快活一番。 那两个兵士平时跟他很要好,同样也是酒色之徒。三人搂着肩膀摇摇晃晃地走着,没一会到了,只见妓院大门紧闭。 程公子上前拍了几下门,边拍边喊:“来人,快点请爷进去,爷有的是钱!”另外两个兵士也啪啪拍门,可里面却没有一点动静。原来为避战乱,那家妓院里的人在柴田大军围城前便已逃了。 三个人拍了一会门,见里面没有回应,大骂几声,歪倒在了门口。过一会,三人酒醒过来,搂着肩膀继续往前走。走不多远,突然看到一个妇人沿街走来,低头进了一家铺子。三人如获至宝,忙跟了过去。 原来,那妇人是一家粮米铺的老板娘,夫妇二人开着一家铺子,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今年刚满十六岁。因丈夫生病卧床,一家三口并没出城,而是与城中大多数人一样留在城中。 因白天打仗不能出门,这时她刚给丈夫抓药回来,正准备关门,三人闯了进去。那女孩正站在柜台后面等她母亲,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忙躲到母亲身后。 其中一个兵士上去一拳打倒了妇人,程公子拉过女孩就要亲嘴,那女孩拼命挣扎,程公子上去一个耳光,厉声道:“爷在前方拼死拼命,爽一下怎么了?”然后把那女孩推倒在地上,把她奸污了。 后院的男人听到前面喊叫,急待从床上挣扎起来,却不慎滚到了地上,急得晕死过去。 那妇人并没有死,而是晕了过去,等她醒来,看到女儿正站在凳子上准备上吊,忙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女儿,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和你爹可怎么活啊!女儿,你就当被狗咬一口,这些该死的畜生啊,这该死的战争啊,你可害苦了我的女儿啊!”说着把她解了下来,母女俩抱头痛哭…… 第二天,母女二人向上官将军告了状,上官将军听后大怒:“如此畜生千刀万剐都不为过!”随即下令查找凶手,如有知情不报者,一旦发现,定严惩不贷。 命令下达到军队,众将士都义愤填膺。其中一个兵士昨晚看到了三人外出,遂报告了这个情况,上官将军把三人叫来,让那母女指认,毫无疑问,就是他们。 上官将军大怒,传令众将齐聚校场,要把三人斩首示众。接着把那三人押到了校场,不仅校场上站满了将士,城墙上也站满了。 临刑前,程文忠替他儿子求情,说他们是一时醉酒头脑不清才作下这事,希望上官将军能看在他们初犯的份上饶条性命,只要不斩,怎么处罚都行。 上官将军狠狠瞪他一眼,厉声道:“若是别事也便罢了,大战在即,擅自出营,奸污良家女子,如此罪大恶极,绝不容情!”然后斩了,程文忠一下晕倒过去…… 第196章 程将军叛变 十天过去了,程文忠的棒伤已经好了,但丧子之痛仍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这让他看起来十分憔悴,脸上皱纹也比以前看起来多了。 这日,蒹葭关送来一批粮草,程文忠奉上官将军将令,带领一万兵马去中途接应。只儿孛筋也得到了这个消息,派了一万兵马去抢劫粮草——他得到的消息是华夏只有五千人押送。 双方正在打斗,程文忠带兵赶到了,于是催马向前与敌将交战。程文忠十分骁勇,敌将不敌,拖刀跑了,程文忠追赶上去。 走到一片林子里,敌将见躲不过,突然调转马头说:“程将军且慢,我有一句话说!” “有屁快放!”程文忠追到跟前,用枪指着他说。 “程将军骁勇异常,在下十分佩服!”敌将说,向他拱下手,“只是将军一身本事,不能得遇明主,实在有点屈才。 “再者,我听说将军的儿子前段时间被上官将军斩了,也很替将军不平。不过玩了个女人,再怎么也不至于杀头? “不瞒将军,若是在我们这边,玩个把女人根本就不算事!将军追随上官将军多年,没想到上官将军竟如此无情。将军身为父亲,却不能保护儿子……老年丧子之痛,唉……” 那敌将意味深长地叹口气,见程文忠脸色十分难看,默默收了枪低下了头,接着说:“将军若愿意弃暗投明,投奔我柴田国,高官厚禄、美女珍宝,有什么有什么,不比在上官将军麾下做副先锋强万倍!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程文忠听后默默不语,沉默一会,抬起头说:“你们国主真能许我高官厚禄、美女珍宝?” “这还有假?我敢打包票,将军只要助我们取了云门关,将军有如此大功,我们国主定会对将军另眼相待,到时候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那敌将说,神情十分严肃。 “罢了,上官将军那匹夫竟如此无情,他对我无情,就别怪我无意!”程文忠想了一会,重重叹口气,说。“不知我如何做才能助你们取得云门关?” “这个容易,一会将军回去杀散我们的兵,然后押送着粮草继续前行,我这就回去禀告我家元帅,即刻起大军攻打云门关,上官将军定会带兵出城迎战。 “到时我们假装诈败,这时将军粮草到了,上官将军定会迎接,将军趁不备杀了上官将军,华夏军定然大乱,我军回身掩杀过去,趁机一举拿下云门关,如此将军岂不是大功一件?” “那好。不过事成之后你们不能食言!”程文忠想了想,说。 “那是自然,将军放心,有我保奏将军定然能做大官!”那敌将说。 计议已定,二人分开,程文忠回去杀散敌兵,押着粮草继续前行。路上押粮官问起敌将,他说没追上,让他跑了,押粮官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敌将回去把此事禀告了只儿孛筋,只儿孛筋听后大喜,不仅没责怪他抢粮失败,还大大加赏了他,随即起军再次围了云门关。 上官将军听说敌军攻城,亲自带了十五万兵马出城迎敌。战到傍晚,只儿孛筋突然鸣金收兵,敌军纷纷退去。随后程文忠押着粮草到了,上官将军忙下马过去迎接,程文忠趁其不备,突然一枪刺了过去,正中上官将军胸膛。 众将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上官公子大喊一声:“父亲!”骑马冲了过去,文虎跟着也过去了。 “老匹夫!”上官将军怒目圆睁,挥刀砍断了枪杆,这时柴田大军喊杀着冲了过来。 “不要管我,杀敌!”上官将军大喊道,提刀冲了过去,上官公子和文虎也跟着向敌阵冲去。众将士被上官将军的精神所感染,士气大振、喊杀连天。 袁雷明怕上官将军有失,忙引一彪军马出城救援。突然,上官将军被五个敌将围住,上官将军大展神威,力战五将,一来身负重伤,二来寡不敌众,最终战死疆场。 “父亲!!”上官公子撕心裂肺大喊一声,飞马踏倒一片敌兵飞奔而去,但很快又被另一群敌兵围住。只见他大喝一声,一枪挑起两个敌兵,接着和大队敌兵混战起来。 尽管身上伤痕累累,他仍不停地挥舞手中长枪战斗,这时他早已杀红了眼,不一时又有几百敌兵倒地,可后面仍有很多敌兵围上来。 文虎怕上官公子有失,忙赶来救援,怎奈敌兵太多杀不进垓心。这时,站在远处观战的只儿孛筋张弓搭箭,望着上官公子一箭射了过去,正中他左肩,上官公子翻身落下马来,众敌兵趁机上前活捉了他。 “少爷!”文虎大喊道,“向木公子求救!”上官公子喊道,“是!”文虎调转马头飞奔进了城,华夏兵士大败亏输,跟着袁将军退回了城。 三天后,云门关被柴田大军打破,袁将军只好率领败残兵马退回了蒹葭关,文虎也跟着去了。独孤丞相听说上官将军战死、上官公子被俘,心里十分高兴,趁机联合朝中大臣上书弹劾上官公子投敌卖国。 诸葛云明与上官公子自来关系很好,不相信他会叛国,本想先压下这事,怎奈独孤丞相一直加压,再加上皇后又在一边吹枕头风,没办法,他只好下旨查抄了上官家,上官夫人与家下众人则下了大牢。 第197章 表达情意 一个多月过去了,木青云他们仍待在赤火城,如月虽然仍不跟他说话,但相比前段时间对他没那么冷淡了。 一日下午,他正在屋里闲坐,突然收到文虎来书,信上说了上官将军战死、上官公子被俘以及向他求救的事。上官公子是他们的朋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他拿着信去了妹妹房间。 妹妹和如月看后大惊,说上官公子对他们有恩,必须去救。三人意见一致,考虑到这时已傍晚时分,他们决定晚上向明城主辞行,明日一早出发。 吃过晚饭,他们向明城主辞了行,明城主自然不免客气一番。回到房间,木青云心里很难受,一来是对上官公子生命的担忧,再者是因为雪儿姑娘,他不知道这次分别后,以后还能不能再相见。 他很想向雪儿姑娘表达情意,但又害怕被拒绝,因此心里很踌躇。这时,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人这一生什么也不能真正得到,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不要畏缩!” 对,他想,不过一句话的事,怕什么?即便被雪儿姑娘拒绝了,现在把该说的说了,至少我以后不会后悔!如此一想,他便打定了主意,起身去了雪儿姑娘房间。 尽管鼓足了勇气,可等走进房间他的心里仍很紧张:“雪儿姑娘……”他说,脸突然涨红了,“我……有句话跟你说!” 雪儿姑娘望他一眼,心里已明白七八分,扭过头说:“凌霜,你出去,把门带上。” “是,小姐!”凌霜答应一声,好奇地望了望他,走了出去。 门关上了,屋里气氛变得更加紧张,木青云呆呆地望着雪儿姑娘,一时竟忘了说话。雪儿姑娘也一直望着他,突然惊醒过来,说:“木公子坐,有什么话说。” 她面带微笑地轻轻挥下手,语气十分温柔。“哦!”木青云回过神来,过去在雪儿姑娘对面坐了。 “雪儿姑娘,有些话我一直想跟你说,可我总是提不起勇气,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去边关救上官公子了,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因此我必须把这些话说出来,不然憋在心里实在难受……” 他说的很快,十分着急的样子。“上官公子怎么了?”雪儿姑娘打断他说。 “他被柴田国俘虏了,如今生死未卜。”他回答说,雪儿姑娘“哦”了一声,随后陷入了沉思。 “雪儿姑娘,不瞒你说,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那时我妹妹和如月不见了,可我脑子里还总是想着你,这本不应该,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 “后来也会时不时地想起你,有时在白天,有时在晚上睡觉时。我总是怕见到你,可又想见到你,一见到你我的心里就很高兴。那次沙漠遇险,死后我发现最想见的还是你,这时我才明白了自己的心,雪儿姑娘,我是真心地喜欢你!” 雪儿姑娘起初低着头,渐渐抬起头望着他,木青云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垂下了目光。 “木公子……”雪儿姑娘激动地站了起来,“木公子,其实我也喜欢你。”她说,满含柔情地望着他。 “真的吗?”木青云说,猛地站了起来,过去一把抓住了雪儿姑娘的手:“雪儿姑娘,这是真的吗?”他问,紧紧盯着她的脸,呼吸十分急促。 “嗯!”雪儿姑娘微笑着重重点下头,“太好了,雪儿姑娘你真是太好了!”他说,一把抱住了她的身体,雪儿姑娘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二人一下坠入了甜蜜的爱河之中。 过了一会,木青云轻轻抬起雪儿姑娘的脸,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接着又情不自禁地吻了她的嘴唇。雪儿姑娘心里十分愉快,二人手拉手坐下,开始叙说彼此的柔情。 说着说着说到了上官公子,雪儿姑娘说上官公子对她有恩,她也要去救他,再者她也不想跟他分开。 木青云听后欢喜异常:“好,咱们一起去,就这么定了!”他说,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 从雪儿姑娘房间出来,他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妹妹的房间。他把妹妹叫了出来,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真的吗哥,雪儿姑娘真的喜欢你?!”妹妹说,吃惊地瞪大了眼,“嗯!”他重重点了点头。 “真是太好了,这下没人跟我抢白公子了!”妹妹说,十分兴奋,“可如月怎么办啊?如月那么喜欢你,哥?”想到如月他就很愧疚,不禁重重叹了口气。 木阳伯直到晚上才回来,他把此事告诉了他。木阳伯说他们做的对,上官公子是他们的朋友,当然要救,接着顿一下,说只是过几天他要去北海一趟,不能跟他们一起去了。 第198章 营救上官公子 第二天早上,雪儿姑娘向明城主辞了行,白公子听说雪儿姑娘要去边关救上官公子,也想跟她一起去,所以也向明城主辞了行。明城主客气一番,随即叫过明心兰,说: “上官将军一生为国,是当之无愧的天下英雄,如今上官家遭逢此难,我赤火城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兰儿,你就和白公子他们一起去,好歹要救出上官公子,如此才对得起上官将军的忠义,我华夏才有希望!” 明心兰答应一声,随后跟他们走了出去。雪儿姑娘和凌霜仍坐的那辆白色马车,其余人都骑的马。木阳伯和明城主一家送他们到城门口,之后他们便踏上了救上官公子的道路。 妹妹昨晚向如月说了他向雪儿姑娘表白的事,如月心里很难受,看起来闷闷的。白公子仍跟在雪儿姑娘的马车旁,妹妹回头望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白公子,别费劲了,雪儿姑娘喜欢的是我哥!” “这话什么意思?”白公子很是疑惑,“雪儿姑娘,木姑娘说的是真的吗?”他问,十分急切的样子。但雪儿姑娘并没有回答。 过了石河县,雪儿姑娘撩起车帘望了望木青云,面带微笑地说:“木公子,你累不累,要不要进来歇会?” 这无疑回答了白公子刚才的话,因此白公子很是震惊和生气,使劲拍了下马屁股,一溜烟跑前面去了。 “白公子,你慢点,等等我!”木青青喊道,拍马追了上去,金元也跟着过去了,如月重重地叹了口气。 “雪儿姑娘,我不累,多谢你的关心。”木青云笑着说,调转马头回来傍马车走着,明心兰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并没有说话。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快到沙漠时,木青云最终钻进了车厢,他的马由凌霜骑着。 进入沙漠后,木青云向雪儿姑娘说起他上次的沙漠遇险,雪儿姑娘偎依在他怀里,面带微笑地听着,二人手拉着手,心里十分开心。 白公子一路上闷闷的,木青青一直骑马走在他的身边,看他不高兴,心里也挺难受的。 他们是在第三天傍晚到的黄沙镇,因天色已晚,他们便在客栈住下了。想到雪儿姑娘选了木公子,却不选他,白公子心里就很郁闷,尽管是马奶酒,他仍喝得大醉。 木青青也不管他:想着他大醉一场,心里就会好受点。她和金元把白书豪扶到床上,又坐在床头陪他待了半夜才回去睡觉。 木青青陪了白书豪一路,一路上总是想办法让他开心,替他解闷,有时吃饭也和他一起吃。如此每每剩了如月孤单单一个人,一想起她心爱的云哥哥却成了人家的,她就难过的掉眼泪,心里的苦无人诉说,因此更感到孤寂。 经过一路相处,白书豪渐渐发现木青青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她可爱、善良、有趣,渐渐对她产生了好感。同时,失去雪儿姑娘的忧伤也渐渐淡化了。 二十多天后,他们到了蒹葭关。自从袁将军带领八万残军退守蒹葭关后,柴田大军攻打了几次,因蒹葭关城防坚固,再加上城中十万守军坚守不出,所以至今也没能攻破。 文虎和青禾出城迎接了他们,凌霜对上官公子十分关心,在路上就着急的不行,这不,一见面就问上官公子怎么样,是否有事。 文虎说暂时没事,因只儿孛筋十分欣赏他,所以并没有杀他,如今仍被关在云门关大牢里。他们听后都不禁松了一口气,接着进城见了袁将军和王将军,一起商议救上官公子的事。 商量的结果是当夜潜入云门关救人,前提是白天先潜入城中,计议已定,一行人便出发了。 几人分批次乔装入城,然后在一个茶馆里聚齐。派金元和白书豪打探大牢门口的守卫情况,木青青想跟白公子一起,所以也跟着去了。 其他人分三路去城中打探,因为要劫牢,首先得在城中制造混乱分散对方兵力,如此成功可能性才会更大。木青云与雪儿姑娘一路,李如月和周凌霜一路,明心兰和赤凤一路。他们分别去了城东、城南、城北。 申时左右,所有人都回来了,仍在先前那个茶馆聚齐。情况都打探清楚了,大牢门口有六个守卫,院里有两队巡逻兵,大概有一百多人。 城东有一座草料场,城南有一个伤兵营,里面伤兵很多,大概有五六千人。城北的将军府如今被只儿孛筋住着,里面有十多个姬妾,另外还有一个戏班,门口守卫很森严。 经过讨论,他们决定夜里三更动手,所有人仍分成四波,一波去牢里救人,另外两波去城中放火,扰乱敌人视听、分散兵力。剩下一波负责干掉城门守卫,拿下城门,待救出人后接应大家出城。 木青云、雪儿姑娘、凌霜负责救人,白公子、金元负责去城东草料场放火,李如月、木青青负责去将军府放火,明心兰、赤凤负责城门守卫。三更时分,以城中火起为号,开始救人。商议已定,大家各自散开,只等到时行动。 是夜三更,城中两把火先后点起。草料场先燃起来的,只见熊熊大火映照得半个天空红彤彤的。城中顿时大乱,守城敌将大惊,忙命令城中兵士去救火。 接着将军府也着了火,敌将更加慌乱,只好分兵去将军府救火,如此城中更乱了,许多柴田兵士在城中跑来跑去。 木青云他们一直潜在牢门附近,见时候已到,过去干掉了门口守卫,接着悄悄潜了进去。 凌霜负责引开巡逻兵,他和雪儿姑娘负责救人。凌霜纵身飞上了屋顶,故意弄出很大动静,那两队巡逻兵一下看到了她,纷纷追她去了。 他和雪儿姑娘干掉门口守卫进了大牢,上官公子看到他们又惊又喜:“木公子、雪儿姑娘,太好了!木公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上官公子,我要用内力打开牢门,你先往旁边闪一下!”雪儿姑娘说,上官公子忙躲到了墙角,只见雪儿姑娘手上开始暗暗运功,接着一掌劈开了牢门。 “木公子,如月姑娘呢,怎么不见如月姑娘?”上官公子一出来就问,“她在外面,等会就能见到了,我们先救你出去!”木青云说。 “好,好!”上官公子说,于是三人便出去了。 往前没走多远,他们与凌霜会合了:“上官公子你没事?真是担心死我们了!”凌霜迎面说,很是关切的样子。 “我没事凌霜姑娘,真是谢谢你们了!”上官公子说,很快到了城门口,这时明心兰、赤凤已拿下了城门,白公子、金元、木青青、李如月也在那里接应。 “如月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太好了!”上官公子走到如月面前,很是高兴地说。如月望他一眼,没说什么。 “上官公子,是我们救的你好不好?你却只看到如月姑娘,什么意思?”凌霜瞪上官公子一眼,很是不高兴地说。 “各位,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看咱们还是快点出城!”白公子说,于是一行人趁乱出了城。 青禾和文虎看到上官公子,自是很高兴,接着说起了上官家被查抄,上官夫人和家下众人被抓入牢的事。上官公子听后十分着急,当即就要回京救母亲,后来在众人的劝说下,这才决定明日一早再走。 第199章 吸蛇毒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辞别了王副将和袁将军。出发前,上官公子很担心蒹葭关的安危。王副将非常自信地说,他尽管放心去京城救母亲,蒹葭关城防坚固,又有十万雄兵镇守,更兼粮草充足,坚守个半年十个月没有任何问题。上官公子这才放了心,于是一行人出发了。 走到半路,明心兰突然接到父亲来信,说坎离山前几天从天上落下一块光芒万丈的大石头,他推测可能与朱雀琴出世有关,如若上官公子的事完了,希望她能过去调查一番,此事事关天劫,希望她一定要重视。 明心兰看罢来信,随即向他们辞行。此事事关重大,他们自然不能拦着,再说他们也没有理由拦,自然同意了。 上官公子再次向明心兰道了谢,明心兰客气一番,向他们说声“珍重”,之后便告辞走了,赤凤跟着也走了。 一路上,上官公子看到木青云和雪儿姑娘关系亲切,又见李如月一路上都闷闷的,又想到京城期间李如月对木青云的关切,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 一方面他为李如月的苦恼而难受,另一方面他又为自己有了机会而暗自高兴,所以一路上一直怀着这两种矛盾心情。 这日,一行人在一片林子中歇脚时,木青青在林子中捉到了一只野兔,于是提议烤了吃。凌霜、青禾、金元十分踊跃,当即表示要去捡柴草,白公子也有些兴趣,木青云、雪儿姑娘、李如月没有参与。 “走如月,不然一会烤好没你的份!”木青青拍下李如月的肩膀说,李如月仍不想去,最后被木青青从地上拖了起来,硬拉着去了。上官公子见她走了,也跟着去了。 一见到白公子,木青青就把李如月忘了,跟他一起捡枯枝去了。李如月在后面慢慢走着,有时也弯下腰捡个树枝。上官公子跟在她身后不远处,静静地观察着她。 李如月正在一棵树下捡枯枝,突然从那树上溜下来一条青蛇,李如月没注意到它,被它咬了一口,李如月只觉脚腕处一凉,不禁“哎呀”一声,这才看到那条青蛇,不过它已经跑了。 上官公子听到叫声,忙赶了过去:“怎么了?你怎么了?没事?”他问,很是急切的样子。 “有一条青蛇。”李如月扶着那棵树站着,扭过头回答。 “青蛇!你被蛇咬了如月姑娘?我看看!”他很是着急,过去撩开了她的裙子,只见脚腕处高高肿起。 “上官公子……上官公子……”如月喊道,脸刷一下红了。 “这蛇有毒,必须把毒吸出来!”上官公子说,仿佛没听见喊他似的,跪在地上便开始吸起毒来。 “这……”李如月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的脸更红了,忙扭了过去。 上官公子吸了一口毒血吐到了地上,接着又吸。如月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上官公子趴在她脚腕上吸毒血,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异样感觉。 我心爱的云哥哥抛弃了我,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孩,可眼前这个男子却对我这么好,竟然愿意为我吸毒血?上官公子家世不错,人长得也不错,他为人善良忠厚、慷慨大方,又这么喜欢我……她看上官公子的目光渐渐变得温柔起来。 “没事了如月姑娘,毒血都吸出来了!”上官公子用手背擦了擦嘴,面带微笑地说,很是高兴的样子。 “上官公子,你……”李如月很是感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只听她说道:“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上官公子。” “我对你好还不是应该的,如月姑娘。”上官公子望她看一会,面带微笑地说,接着顿一下,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如月姑娘,你知道我一直都喜欢你,我知道你喜欢你云哥哥,可……” 李如月重重叹口气,垂下了头。 “如月姑娘,我知道你这一路不高兴是因为你云哥哥……如月姑娘,你不要伤心,你云哥哥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啊,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李如月慢慢抬起头来,“如月姑娘,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会对你好的!” 上官公子说,满含柔情地望着她。 “上官公子……我……”李如月怔怔地望着上官公子,“如月,你们捡了多少柴啦?看,我们捡了这些!”木青青笑着说,抱着一些干树枝走了过来,白公子、金元跟在后面。 “青青姑娘,我们没捡,如月姑娘被蛇咬了脚!”上官公子提高声音说。 “什么?被蛇咬了!如月你怎么样,没事?”木青青大惊道,放下干树枝跑了过来。 “没什么事,不是毒蛇,回去敷点药就好了。”上官公子笑了笑说,意味深长地望如月一眼,如月望望他没说什么。 “那就好,如月,走,烤兔子去!”木青青拍下李如月的肩膀说,“对了,我的柴!”她如梦方醒道,回头看到柴在白公子手里抱着,突然笑了:“白公子,我就知道你会捡起来的!”她说,一副喜笑颜开的样子。 “少爷,还是我抱着!”金元说,“好。”白公子说,把柴给了金元,一行人走了回去。 吃了烤兔,休息一会,木青云和雪儿姑娘上了马车,其余人上了马,一行人接着继续向京城进发。 第200章 回京 到了京城,他们先去了将军府,看到门上的封条,上官公子不禁十分感伤,青禾、文虎拍着肩膀安慰他一番,他们也安慰了几句话。 接着计议落脚点,上官公子说可以去他姨母家,他姨父是太常博士,掌管着钦天监,他们可以过去和他一起商量办法。 祝太常出去了,说是在跑他们家的事,太常夫人,也即是上官公子的姨母接待了他们。太常夫人看到上官公子十分高兴,接着说起他母亲,又不禁伤感起来。 上官公子问他母亲怎么样了,他能不能去牢里见他母亲,他十分想念他母亲,也担心他母亲的安危。 “多亏你姨夫多方打点,因此你母亲还好,我去看了她一次,你母亲一来因你父亲的死伤心,二来又担心你的安危,看起来很是憔悴。 “我劝了她几句,说你吉人天相,不会有什么事的,又劝她要保养身体,不然等你回来怎么见你?她这才想开一点,我每天派丫鬟去牢里送饭,有时也过去瞧瞧她,陪她说几句话。 “云飞,你想见母亲,你母亲也想见你,这样?等你姨夫回来,咱们商量个办法,让你们母子见上一面!” 太常夫人说,“你们家暂时不能住,你就先住在姨母家,咱们一起想想怎么为你们家洗清冤屈,救出你母亲。” 上官公子向太常夫人介绍了他们,他们也便在太常家住下了。雪儿姑娘和凌霜一间,妹妹和如月一间,他和上官公子一间,白公子和金元一间,文虎、青禾和家下众人住在一起。 上官公子有个表妹,年方十六岁,十分可爱,没事总过来找他们玩。 傍晚,祝太常回来了,说上官公子想见他母亲不难,他和牢头的关系很好,况且牢里他都打点过了。只是他最好化下妆,这样进去相对容易一些,还不会引起其他麻烦。 另外,他调查过了,他们家这次遭祸是独孤丞相陷害的,他出去最好小心一点,若被独孤丞相的人看见,那就难免要惹麻烦。 “我知道肯定是那老贼干的,除了他没有二人,只是我与陛下关系那么好,他怎么竟相信那老贼的话,不留一点情面?”上官公子说,怒气满面。 “陛下倒是想保你,怎奈独孤丞相联合百官上奏弹劾,再加上独孤皇后在一边吹枕头风,陛下这才下旨抄了你们家。”祝太常说。 “独孤丞相那老贼真是太可恨了!姨夫,不瞒你说,我怀疑上次兵器库被盗与独孤丞相有关,并且他还与胡人勾结,只是没有证据,我还没弹劾他,他却先倒打一耙!” 上官公子愤愤地说。“我也怀疑过他,云飞,咱们还得接着找证据,有了证据,只通敌卖国这一条就能让那老贼身败名裂!”祝太常猛挥下胳膊说。 第二天上午,上官公子去牢里见了他母亲,家里遭逢变故,母子见面的场面自是十分感人。木青云他们则分头去城里找线索去了。 出去一上午,没有任何收获,几人陆续回了太常府。这时上官公子已见过母亲回来,见他们脸上表情便知结果并不理想,遂安慰他们说: “没事,证据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到的,不过我相信只要咱们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有收获的!” 接着向祝太常说起他想见陛下一面,让他给想个办法。说他与陛下从小关系便很好,再者,他想向陛下说明此次战事失利的真正原因,另外还有他被俘的经过,相信陛下念在他们以前感情的份上会原谅他的。 这样,独孤丞相的污蔑也就不攻自破。另外,关于兵器库被盗的一些猜想他也想向陛下说说,上次因急于去赤火城购买兵器,没有跟陛下说。他认为只有先把陛下争取过来,他们斗独孤丞相才会更有把握。 “嗯,云飞,你说得不无道理。”祝太常想了想,说,“眼下还真有个机会,前几天陛下问起两国战事,让我好好观观天象看结果如何,之后向他禀报。 “这样云飞?我明天进宫面圣,到时你就扮成我的侍从,拿着星象盘随我一起进去,这样就可以见到陛下了,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不错,这主意好!”上官公子连连点头。 第201章 狡猾的左库使 下午,上官公子和他们一起去城里找线索,但仍没有任何收获。第二天上午,上官公子随祝太常进宫了,木青云他们则继续去城里找线索。 上官公子进宫见了陛下,说了这次战事失利的主要原因:程文忠叛变投敌,因此他父亲才不幸战死,同时战事也急转直下。接着说了他的被俘经过以及木青云他们怎样救了他。 陛下见到他十分高兴,脸上一直洋溢着愉悦的笑容,只听他说:“云飞,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投敌的!”接着很是好奇的问了木青云他们,上官公子说了。 陛下听说他们是江湖中人更加好奇,说:“好,好,下次有机会带他们过来,让朕见见!” 上官公子答应了,随后又说了兵器库被盗一案他的一些猜想。 “云飞,你这只是怀疑……你们还是找证据,如果你们真能证明独孤丞相勾结柴田国,朕是不会放过他的!”陛下听后说,神情异常严肃。 第三日上午,白公子、木青青、金元那一路发现了一条线索。当时,他们正走到万春院门口,突然看到左库使从里面溜了出来,木青青认识左库使,说他就是那晚值守兵器库的。 “鬼鬼祟祟,定有问题!”白公子说,打算和金元进去查探一番,木青青也要跟着去。白公子说不行,她是女孩子,那样的地方不适合她去,另外她跟着难免引起别人的好奇,那样对他们的调查反而有妨碍。 “那好,不过白公子,你们得快点出来!”木青青想了想,说,“好。”白公子微笑着点了点头,之后和金元进去了。 他们有的是银子,打听消息自是很容易,一会便摸清了:原来左库使近来包了院里头牌,隔一天过来一次。他们觉得这个情况很重要,于是赶紧告诉了上官公子。 “这个消息确实很重要,左库使一月总共二十两薪俸,哪来那么多钱包头牌?”上官公子沉吟道。 “看来我上次被他瞒过了,他上次肯定有所隐瞒,说不定兵器被盗就跟他有关。” “我上回就怀疑他和那些贼人一路,可是你们不信。”木青青说。 “青姐姐,上次没有这个情况,谁能想到啊?”李如月说,“对!”青禾说。 中午,他们与木青云、雪儿姑娘、凌霜会合了,说起这个情况,大家都认为这个线索很重要,可以以此作为兵器库被盗一案的突破口。 晚上,文虎把左库使抓了过来,左库使看到上官公子吓得面如土色:“你不是被俘了吗?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这话问得好,我不在这里怎么能看清你的真面目,左库使你厉害呀,一个月不见,包上妓院头牌了。” 上官公子意味深长地说,“你怎么知道?”左库使大惊失色,脸一下变得更阴暗了。 “我怎么知道这不重要,左库使你哪来那么多钱?说,你是不是跟上次兵器库被盗有关?是不是你伙同贼人一起干的?” 上官公子厉声道,脸阴沉的几乎滴下水来。“我看就是他干的,除了他没二人!”木青青说。 “上官统领,下官冤枉,这事下官真不知道!具体情况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左库使扑通跪下了,挠着头说。 “至于包妓院头牌,是下官小赌赢了一些钱,这才想着快活一下。”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说的,文虎,带左库使去清醒清醒!”上官公子望他看一会,挥下手说。 文虎答应一声,把左库使拉了出去:“上官统领饶命,下官冤枉,下官真不知道啊……” 文虎用了刑,左库使这才招了:兵器库被盗他确实参与了,是独孤丞相唆使他干的,答应事成之后给他一大笔钱,他一时没能抵挡住诱惑,答应了。 尽管上官公子上街时化了妆,也或许是由于他们的原因(因为独孤丞相见过他们),总之,独孤丞相知道了上官公子已回京,且正在调查兵器库被盗的事。 接着又知道了左库使被文虎带走,独孤丞相据此推断左库使一定会供出他,好在左库使对此事知之甚少: 他并不知道独孤丞相把那些兵器偷偷卖给了柴田国,换言之,也即是他为了打败上官家,不惜勾结外邦。 为了尽快解决此事,经过一番思考,他决定派府中暗卫刺杀上官公子,如此,即便他查到了什么,也于事无补。他遂叫来四个暗卫,吩咐一番,四人答应一声,回去准备去了。 第202章 兵器库被盗有了进展 事情总算有了点进展,这日晚上,上官公子很高兴,邀请了木青云他们饮宴。大家聚在一起边喝边聊,十分开心,之后尽欢而散。 白天,那四个暗卫已派人去太常府摸查了。是夜三更,突然从房上跳下来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上官公子正在睡觉,听到了动静,醒了。突然见有人闯了进来,忙抽刀迎战。 木青云等人是江湖中人,触觉比较敏锐,当黑衣人落地时便已察觉了,听到打斗声,纷纷过来支援。木青云等人杀了十几个黑衣人,剩下的全活捉了。 经过审讯,那些人只交待了他们是奉独孤丞相的命令刺杀上官公子,兵器库被盗的事却不知道。没办法,上官公子只好先把他们关了起来。 第二日,独孤丞相不见众人回来,便知刺杀失败了,因此更加忧心。好在他外甥是九城兵马指挥使,手里掌管着三万兵马,到时实在不行,也只好铤而走险了,他想。 “当时兵器虽然被盗走了,但我知道后当即就封城了,他们也运不出去呀。”上官公子分析道。 “依我看,你说他们会不会也像那些盐一样,找个密室藏起来了。”白公子说。 “是有这可能!”上官公子说,于是下令第二日全城搜查,理由是太常府昨晚丢了东西。 一天,上官公子收到了王将军的飞鸽传书,说他们在交战中俘获一个柴田小将,据他交待他曾在京城外接收了一批兵器,然后运往了柴田国。他觉得这一消息特别重要,所以急忙传书给他,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 这个消息无疑是雪中送炭,这件事一下变得十分明了,同时也推翻了他们先前的推测。 “这么看来我先前的推断有漏洞。”上官公子说,先前我推断第二日就封了城,那些兵器必然还在城里。如今看来不是这样,而是那天晚上兵器便已运出了城。 “另外我还漏掉了一点,这事既然跟独孤丞相有关,那他的外甥侯耀天可能也参与了。他是九城兵马指挥使,专门负责城防安全,做这事自然十分方便。 “当时我问了那晚的守城官,他说夜里没有开门,显然,他对我撒了谎。” “既然这样,少爷,我现在就把他抓过来审问!”文虎说。 “现在还不能动他,文虎,那样只会打草惊蛇,让独孤丞相有了防备。”上官公子说,“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把那个柴田小将押解回京城,有了这个人证,事情就好办了。” “那我现在就去边关一趟,把那人给少爷押回来。”文虎说。 “这样还不稳妥,一旦被独孤丞相知道,定会派杀手追杀此人,你一人恐怕难敌,还需要几个人与你一同去。” 上官公子说,“这样,你去把木公子他们叫来,我们大家商议一下。” “还是少爷想的周到,文虎哥,你就是太急躁了。”青禾说,文虎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一会,木公子他们来了,上官公子把情况说了一遍,又说了他的打算。大家都很赞同,经过商议,最后决定由木青云、白书豪、文虎一起去边关押送柴田小将。 为以防再次有人暗杀,留下雪儿姑娘、李如月保护上官公子,凌霜负责监视永安门守御使郑中合,同时还负责暗中保护他。 木青青听后也要跟着去,说他哥和白公子都去了,她一人留在那里没意思,不行,她一定要去。 白公子说他们此行危险,她还是留在京城好。木公子也不同意,尽管如此,她仍坚持要去,没办法,大家最后只好同意了。 金元也想跟着去,说是要照顾白公子,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金元你放心,有我跟着,保证能照顾好你家公子!” 木青青说,笑着向白公子眨了眨眼,白公子望了望她,脸上浮起会心的微笑,接着说: 不是他不同意,一来他不会武功,万一打斗起来还要保护他,那样反而分心,耽误了上官公子的事就不好了。二来他能照顾好自己,因此他完全可以放心。金元无奈,只得留了下来。 木青云与雪儿姑娘自从上次互诉衷肠后,再也没有分开过,这次分别与以往自是不同,再加上途中还有可能遇到危险,分别时自然难舍,自有许多情意缠绵的话说。 金元与白公子从没有分开过,这次分开二人都很伤感,文虎与青禾也依依不舍的。 自从那次吸蛇毒后,李如月心里对上官公子渐渐有了不一样的情愫,如此对她以前的感情也释然了,现在以一种平常心来送别她的云哥哥和青姐姐,当然也难免伤感,上官公子也是如此。 第203章 独孤丞相兵败 木青云等人到边关见到了柴田小将,然后押送着他回京城。独孤丞相很快知道了,遂派出了一批杀手,打算在路上暗杀柴田小将。不过,他派出的杀手被木青云他们打败了。 同时,当晚也有杀手刺杀上官公子,好在被雪儿姑娘等人打败了。上官公子为救李如月胳膊受了伤,李如月心里很是感动,天天去给上官公子换药,朝夕相处间,二人的感情逐渐升温。唯一遗憾的是永安门郑守御使被杀了,少了一个证人。 那柴田小将会汉话,经过询问得知,他是从侯耀天手里弄到的那批兵器,当时是侯耀天与他接洽的,他也只是奉命行事,至于其他就不知道了。 第二日上午,上官公子等人押解一干人等进宫面见陛下,陛下听后大怒,当即传旨拿下侯耀天问罪。 见刺杀失败,独孤丞相和侯耀天提前做了准备,几天前的一个夜晚,独孤丞相和侯耀天会集九城兵马于校场,准备进行反叛。那些兵士在高官厚禄、金银珠宝的诱惑下,一个个情绪高昂、喊声震天。 结果可想而知,侯耀天没有抓过来,却带回了一个坏消息:独孤丞相和侯耀天反了,二人正带着三万兵马气势汹汹地径向皇城而来。陛下大惊,急忙与上官公子商议对策。 上官公子说皇城有二万御林军,只要坚守城门,谅独孤丞相一时也攻不起来。另外急调临近郡城的兵马驰援,等援兵一到,里外夹击,如此一定能打败独孤丞相。 陛下很是赞同,于是传旨临近郡城太守速速率兵驰援。随后,木青云他们随上官公子上了城楼观战。敌兵正在攻城,城下黑压压一片,箭矢到处乱飞,独孤丞相和侯耀天骑马站在后面指挥。 突然,雪儿姑娘从城上飞了下去,敌人弓箭纷纷向她射来,只见强大的内力在她身体周围形成一个蓝色光圈,箭矢纷纷落了下去。 随着一道蓝光过去,独孤丞相瞬间落下马来,敌方士气大跌,上官公子忙传令出城迎战,众兵士士气高涨,再加上有木青云等人的帮助,很快打败了敌军,侯耀天死于乱军之中,独孤丞相被活捉了。 第二天朝上,独孤丞相以反叛罪被处斩,其余家人下了死牢,皇后独孤静也被牵连,打入了冷宫,家中仆役、丫鬟则被流放了。 上官云飞因挫败独孤丞相阴谋和平叛有功,封为威远将军、保宁侯。上官亮将军以身报国,忠勇可嘉,追封镇国公。封上官夫人为一等诰命,立即释放归家,将军府即日解封。 木青云等人也被召见了,陛下希望他们能留下来为国效力,但他们不想为官,遂婉言谢绝了。 几天后,上官公子接任上官将军去边关赴任,统管边关战事。文虎则接替了他的职位,当了禁军统领。 临出发前,他再次向李如月表明了心意,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去。李如月望他看一会,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上官公子十分兴奋,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次日,木青云和上官夫人等人送上官公子和李如月到城门口。临分别时,木青青十分不舍,拉着李如月的手不肯放。 “青姐姐,你和云哥哥若是回了雾青山,跟我爷爷和母亲说一声,就说我和上官公子去了边关,等战事结束我们就回去看他们。” 李如月望着她说,“你放心如月,我一定会跟伯母说的!”木青青说,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凌霜虽心仪上官公子,但看到上官公子的心只在如月身上,也无可奈何,只能把那份爱藏在心底。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尽管再不舍,木青云他们最终还是与上官公子和如月告别了…… 第204章 云霄英雄榜 与如月分手后,木青云他们在京城玩了几天。中秋过后,五年一度的天下英雄会将在云霄山举行,这是江湖盛事,每到那时,天下英雄会聚于此,争夺云霄英雄榜。木青云他们都很好奇,同时也很有兴趣,所以便一起去了。 起初,凌霜不是很高兴,不过过了一些时日,她也渐渐释然了。 云霄山在北海之南,山峰巍峨,耸入云霄,山顶看云海,仿若置身仙境之中。云霄英雄榜是天下武者所向往的,是天下武者排名最有权威的榜单。 榜单分为两种,一种是武学泰斗级别排名的,名叫云霄巅峰榜,榜单总共十人;一种是武学新人排名的,名叫云霄新秀榜,榜单总共二十人。 当年,木青云的爷爷木苍茫常年霸居云霄巅峰榜榜首,故而天下武者都知道他。但木青云兄妹却不知道这点,因为他们父母害怕兄妹二人成为像他爷爷那样的武痴,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他们。 云霄山英雄会历来由天下第一大派蓬莱仙山派主持,届时蓬莱仙山派会派三位长老过来。 云霄山下有一个镇子,名云海镇。盛会将至,天下英雄纷至沓来,因此近来云海镇十分热闹。 木青云他们是八月十三日到的,几人在镇上找家客栈住下了。一来适逢五年一度的英雄盛会,二来临近中秋,所以云海镇热闹非凡。他们在镇上玩了两天,过了一个愉快的中秋。 八月十六日,蓬莱仙山派的三位长老到了,盛会随即开始。木青云原本只打算过去看看,并没打算参加。可他妹妹一直怂恿他参加,说他们爷爷好歹是武学泰斗,他却连天下英雄会都不敢参加,岂不是太丢爷爷的脸了。又说重在参与,上不上榜无所谓。 被妹妹缠不过,他只好参加了:想着就当玩玩了。雪儿姑娘和孙伯对虚名不感兴趣,所以没有参加。木青云、木青青、白书豪、周凌霜报名了。 比武场地在云霄山顶峰,在那一片如梦似幻的云海之中。初赛时,木青云便碰上了昆仑七剑之一的陆不平。 陆不平轻功很好,一上来便身形如鬼魅,在云海中时进时出,木青云不会轻功,只能凭借敏锐的触觉判断来敌方位,所以一开始打得很被动,吃了不少亏。 后来,他索性不再把心放在对方身上,而是开始运动内功,只见他周围渐渐形成一道由内力构成的屏障。陆不平在外面不停地用灌注真气的剑攻击,他在里面闭着眼运动。 突然,只觉心中灵光一闪,他一下明白了天地间不变的东西是什么(这个只能自悟,无法用语言表达)。他一剑击出,同时睁开眼睛,只见九道青色剑光喷薄而出,陆不平瞬间飞了出去撞到了对面的山壁上,若非蓬莱仙山派的二长老云缥缈飞过去接住,后果不堪设想。 “真是后生可畏,又一个武学奇才出世了!”蓬莱仙山大长老风吹灯赞叹道。结果毫无疑问,木青云在接下来的比武中打得很轻松,一举夺得云霄新秀榜榜首。 白书豪的表现也不错,得了第三名,凌霜也上榜了,只有木青青落榜了。尽管比赛前木青青劝他哥说重在参与,可真到了自己身上,却做不到了,只见她很是郁闷,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事,五年后还可以再来的。”白书豪说,一脸关切的望着她。 “说的容易,可还要等五年啊!”木青青说,抬头看到白公子关切的目光,不禁笑了:“这也没什么,那我就再等五年好了。” 云霄巅峰榜的比赛可比新秀榜精彩多了,参赛的都是武学泰斗级人物,打斗中根本看不见人,只能看到五颜六色的真气与剑光在周围群山上翻腾。 天下英雄会结束后,木青云他们又在云海镇玩了一天。木青青想跟白公子去白金山庄,白公子也满心欢喜,看到他们二人感情很好,木青云心里很高兴。当然,他也不能拦着。 临分别时,木青青拍着木青云的肩膀说:“哥,你若回到雾青山,咱娘要问起,你就说我跟白公子去白金山庄了,过段时间,我和白公子一起回去看她,让她不要担心。” “好。”木青云笑着点了点头。 “青青,我打算带你哥去一趟海上雪宫,这里离海上雪宫不远,我想带他去见见我祖母。”雪儿姑娘说,微笑着向木青云转过目光,木青云眼含笑意地轻轻点了点头。 “哥,你这是去见岳母啊,可得表现好点啊!”木青青意味深长地说,笑着推了木青云一把。 “你这丫头,还是不会说话,什么岳母?是祖母!”凌霜瞥了木青青一眼说。 “对,对,是祖母,我口误了,我口误了。”木青青说,忍不住笑了。 白书豪、木青青、金元上了马,回头说声“珍重”拍马向前走去。“一路平安!”木青云挥着手喊道,白公子往后挥了挥手,然后三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木青云等人回去收拾好东西,随后也走了。木青云和雪儿姑娘偎依着坐在一边,凌霜手抱雪灵熊坐在另一边。出了镇子,凌霜望了望二人,突然以种打趣的口吻说: “木公子,没想到啊,当初虎头山下打劫,只有你成功了,成功的把我家小姐打劫走了。” “凌霜你呀……”雪儿姑娘轻轻拍下她,也不禁笑了,木青云则陷入了沉思。这时,一抹浅笑俘上了孙管事的嘴角,他轻轻扬了下马鞭,那辆乳白色马车沿着海边的林荫路飞快地向前跑去…… 第1章 族长的烦恼(1) 李青山近来越发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刚过古稀之年,眼睛就已大不如前,年轻时自不必说,过罢六十大寿,他的眼睛依旧十分明亮,五十步开外的物件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这一直是他引以为豪的事情,他的老伙计孙志水不到六十岁眼睛就已花得不成样子,别说五十步了,二十步开外的东西看得都费劲。 记得那年族中祭典,他竟指着供桌上的桃子说了一大堆关于李子的废话,搞得祭台下的族人全都忍俊不禁。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他说,一脸茫然地望着族人,族人们碍于面子并没人站出来说破。这件事眼看就要过去了,谁知这时一个小孩子突然尖声叫道: “长老爷爷,祭台上并没有李子啊!”孙志水一下臊得满面通红,低着头半天不吭声,他忙站出来打圆场…… 孙志水为人又极好面子,不论什么场合,他总竭力掩饰生怕别人发现他这一缺点。 这不,后来又因此闹了不少笑话,从此他心气也没以前那么高了,走路时也不再刻意把腰挺得笔直,说话时嗓门也变低了。 孙志水总问他这样的问题:“老李,那桌上放的是什么东西?老李,前面放的是桃子不是?老李,前面过来的是……” 每当那时他总是可怜他的老伙计,不过话说回来,可怜归可怜,但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孙志水以前总是在他面前显摆,说他功夫不如他,脑袋没他的好使,妻子没他的贤惠,孩子没他的聪明。除了脸长得比他稍微周正一些,全身上下简直没有一点优点,真不明白当初老族长为什么会选他当族长。 每当那时他总这样回敬他:“老孙,你这话说得有问题,我的眼睛比你的好使。”他说,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孙志水一下被他怼得瞠目结舌,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实在想不出可以反驳的话,故而往往会岔开话题。 一直以来,这一优势就是他用来反击老伙计的最好武器,可现在呢?这把武器已经生锈了、腐蚀了、坏掉了,它再也散发不出往日的光彩…… 身为青木族的第一百零三代族长,他肩上担子是何等沉重?族中事物繁多,先前他眼睛好时勉强还能应付,如今他眼睛已花得不成样子,做起事来定然要比以前困难得多,他想。 由于各种原因下任族长迟迟没有确定下来,这已够要命的了,更要命的老族长临终交代的大事至今还没有一点眉目。 老族长临终时拉着他的手千叮万嘱道:“青山啊,你无论如何也要带领族人度过此次天劫,倘实在不行也要尽全力保住咱们青木一族的血脉。 “青山啊,我把族中的重担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让咱们青木一族上千年的文明毁于一旦啊!真要那样我就是死也不瞑目!能否保住青木一族就看你们这一代了,我……我……我……” 那恳切的目光犹在眼前,可是现在……唉! 李青山背靠半山腰的一棵歪脖树坐着,眼虽望着远方,但却什么也没看到。他越想越感到沮丧,越想越觉得前路荆棘遍地、晚年光景一片迷茫,他的眼睛竟不觉渐渐有些湿润起来。 老李,你不能这样!他想,如梦方醒似的摸下爬满皱纹的脸。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你的眼睛好歹撑到了七十岁,你难道忘了?你那老伙计六十岁眼睛就不行了,相比之下你不是幸运的多吗? 他的眼角浮起一丝微笑,再者说了,现在不是还没完全坏掉吗?只是看东西有些模糊罢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能拿出以前十倍的精力,相信照样可以把族中事物管理得井井有条。 至于你那老伙计?嘲笑就让他嘲笑好了,反正嘲笑是他的,你依然是你,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前路荆棘遍地更不是问题了:老李,你年轻时斩断的荆棘还少吗?这会儿怎么不行了?难道仅仅因为年龄大了,眼睛花了,披荆斩棘的勇气就泄了吗? 如此一想,他觉得前路困难都不成问题,心里顿觉轻松不少。他长叹一声,扶着树干缓缓站起身,朝远处望了望,只见连绵起伏的山峰在阳光下闪着绿光。 他在树下站一会,转过身眼神异常坚定地向青木族的聚居地走去。 第2章 族长的烦恼(2) 青木一族世代居住在雾青山上,那座山看起来与周围的群山没什么不同,山峰高耸入云,山上树木茂盛。 唯一不同的是:不知是何原因,那座山上终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青雾,更奇怪的不论刮风下雨、阴天晴天,那团青雾始终都不会消散。 半山腰上生长着一棵枝干粗壮的歪脖树,人们都不知其名,也不知年轮,据说就连青木族的第一代族长也说不清它的来历。 歪脖树往南不到十步便是悬崖,往北走,三四百步外有片高低不平的空地,上面随意地坐落着一些房屋。 那些房屋都是由清一色的大石块堆砌而成,排列虽不整齐,但看起来却很别致,那便是青木族的聚居地。 四周围着一道两丈来高的类似结界的紫色光墙,其上有道门,唯咒语方能打开。 李青山径直走了过去,刚进门一个胖老头迎面走过来:“老李,忙什么呢?” 那人面带笑容地说,他佝偻着腰,六十多岁年纪,不错,此人正是他的老伙计孙志水,也即是青木族的大长老。 “什么也没忙,坐歪脖树下发了会呆。”李青山微笑着摆下手说。 “老李,别开玩笑了……”孙志水说,紧盯着他的脸,笑容渐渐隐下去,随即在他面前站住: “下任族长一直没能定下来,天命之人至今没有眉目,像你这样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平时连打盹的功夫都没有,怎么会有闲心发呆?”他说,神色十分庄重。 “唉,不行了,年纪大了,眼睛花了,身体已大不如前了,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了,眼看干不动了。”李青山说,摇着头连连摆手,顿一下: “老伙计,我现在只想快点把下任族长给确定下来,以便丢掉这个烫手山芋,到时我就养养花、钓钓鱼,实在无聊就逗逗我那可爱的小孙女。”他突然笑了笑说。 “老李,你这可不行,怎能遇到一点问题就泄气呢?你难道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安慰我的,你说:‘老伙计,不就是眼花了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人老了都这样,没必要太在意!’怎么到你自己身上就不行了?” 孙志水皱着眉头说,说罢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 李青山不禁苦笑一下:“话是这样说,可老伙计你我都知道“说”与“做”是两码事,“说”容易——“做”难呐!” 他说,拍拍孙志水的肩膀移开了目光,“算了,老伙计,我看咱俩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谁到现在还总是唉声叹气呢?” “你别自作多情,我可和你不一样!”孙志水猛挥下手提高声音说。 “我唉声叹气为的什么?我为的是族中大事,眼看天劫将至,可天命之人到现在却没有一点眉目,我为这事日夜忧心,你看,你看,头发都愁白了!”他边说边指着自己的头。 “天命之人,天命之人,到底谁是天命之人?天命之人又在哪里?”李青山自言自语道,接着一下盯住了孙志水的脸: “你说说从第三代族长开始,等待天命之人就成了咱们族里的头等大事,如今八百多年过去了,天命之人却仍没一点影子,等,等,等,也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愁,愁有什么用?不过多增几根白发罢了!” 他目光如炬,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有些生气起来,遂抬头望了望天空,蓝天下飘着几片白云。 他望天空看一会,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叹口气,说:“老伙计,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天命之人迟迟不出现许是时机未到罢了,时机到了自然就出来了,我看我们还是顺其自然。” “老李,你说得对,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天命之人还没影呢,现在说也无用,我看我们还是讨论讨论下任族长的事?” 孙志水回过神来长吁口气说。 “对,对,还是下任族长要紧!”李青山说,回头朝四下打量一眼不禁笑了: “要紧是要紧,可咱们总不能在这里讨论?老伙计,你看咱们是去祠堂还是去我家?是不是叫齐四大长老一起商量?” “叫那三个老家伙干什么?讨论起来七嘴八舌的,最后争得面红耳赤但却什么也决定不了!”孙志水说,面有不悦,顿一下: “依我看,这次就我们两个,一个族长,一个大长老,还不能决定族中大事么?既然就我们两个,去祠堂干什么?去你家!喝喝茶下下棋轻轻松松就把事解决了岂不好?”他换种语气说。 “没错,去祠堂显得庄重了些,倒不如去我家。”李青山颔首道,二人遂沿着路向不远处的那片房屋走去,不时有族人向他们问好。 第3章 梦见伏羲帝君 一会到了,李青山四岁的小孙女正在门前玩耍,见二人过来笑嘻嘻迎上前说:“爷爷,爷爷,这次又带了什么好东西?” “如月乖,爷爷只是出去转一圈并没有下山,哪来的好东西?”李青山说,俯下身摸摸小女孩的头,神情中满是爱怜。 那小女孩听后不免有些失望,但旋即又欢快起来,摇着他的衣袖说:“爷爷,爷爷,下次下山记得给我带好东西。” 他望那小女孩看一会:“这丫头,见了你孙爷爷也不知道问好,就知道要东西。”轻轻捏下她的脸说。 “孙爷爷好!” 那小女孩说,笑嘻嘻地向他转过目光。 “好,真乖。”孙志水说,说着俯下身来:“小如月,你想要什么东西啊?爷爷不给买,孙爷爷给买,你说好不好?”他面带笑意。 那小女孩一把拉住他的衣裳:“孙爷爷,孙爷爷,我想要好看的小玩意,还有,还有,那种可爱的毛茸茸的小动物。” 她仰着脸说,边说边扑闪着两眼。“好,孙爷爷知道了,孙爷爷下次下山一定给你带。”孙志水说,笑着点了点头。 李青山拉着那小女孩进了门,孙志水紧随其后。他把孙志水让进书房,倒了两杯茶,那小女孩也嚷着要喝,只好给她倒了半杯,接着二人便开始攀谈起来。 那小女孩趴在桌上喝了两口茶,而后在房间里东找西翻,把屋子翻得乱七八糟的,李青山忙过去拉住她说:“我的小祖宗哎,你又找什么呢?” 那小女孩回过头扑闪着两眼说:“爷爷,爷爷,我找那个,那个,前几天爷爷给我做的小玩意,很好玩的,昨天还在这呢,怎么没有了呢?” 他把那小女孩抱到书桌旁边的一张小凳上坐下,扶着她的肩膀说:“如月乖,你在这坐一会,爷爷和你孙爷爷谈点事,如月乖了,爷爷以后给你做更好玩的东西,好不好?” 那小女孩使劲点了点头,旋即开始坐在那凳上东张西望起来,他们二人则继续刚才的话题: “老孙,你觉得木云峰怎么样?” “不怎么样,人太木讷了。” “人是老实了点,可他为人慷慨正直、诚实守信、胸怀宽广,做事雷厉风行、踏实认真,功夫在同辈中虽不是拔尖的,但还算说的过去,我认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无论从才干、人品还是功夫,赵雷明都要更胜一筹,我觉得他才是下任族长的最佳人选。” “赵雷明不行,他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为人又太过聪明,事事都要算计,这样的人不适合当族长。” “老李,你这话我不认同,赵雷明怎么不行?正所谓‘人无完人’,他身上虽有缺点,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我认为以赵雷明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一族之长,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老孙,我已考虑过了,经过再三权衡,我还是觉得木云峰更适合。” “我不赞同,我觉得赵雷明更适合!” “老孙,你不会是因为……” “因为赵雷明是我外甥,是么?!” “我不是那意思……” “你就是这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 “啥也别说了!老李,你把我当啥人了?你这……实在……真真……”孙志水猛挥下胳膊说,涨红了脸,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不可理喻!”站起身走了。 “我怎么不可理喻了?我什么也没说呀!”李青山说,面带笑容地望着门外…… 吃过午饭,困意阵阵袭来,李青山像往常一样走到床边,本打算靠着床头打会盹,谁知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轻,最后竟飘飘荡荡地飞上了天空。飘飘悠悠,飘飘悠悠,转眼飘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前面: 他一生去过的地方不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赤火城和海上雪宫,印象一般的则比比皆是,可从没见过如此宏伟的宫殿。 他一下被震慑住了,久久不敢抬步,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抬眼望望四下无人,遂壮着胆子上了台阶。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宫殿,只见大殿里立着九根金色柱子,其上雕刻着龙形图案;大殿后面有一个流光溢彩的穹顶,穹顶中央盘卧着一条金光闪闪的巨龙。 穹顶下面是一个高台,台上摆着一副案子,案后放着一把靠背椅,椅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他只看到那老者正襟危坐地坐在那里,却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便试探着往前走两步,眯起眼睛瞅,但仍看不甚清。 “怎么,不认识了?”那老者说,声如洪钟,边说边打量他。 他不禁吓一跳,又壮着胆子往前走两步,仔细瞧了瞧这才看清,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人李青山叩见伏羲帝君,帝君在上,请受小人一拜!”他说,又惊又喜地磕了个头。 “李青山,你们青木一族怎么回事?当初我和女娲娘娘把守护天下的责任交给你们四大部族,如今赤火一族、玄冰一族、白金一族的天命之人都已有了眉目,唯独你们青木一族却迟迟不见动静,这是怎么回事?” 那老者也即是伏羲帝君望他看一会,说,神情十分严肃。 他忙站起身拱手道:“帝君听禀,自从我们青木族成为守护天下的四大部族之一,我们族就把寻找天命之人当成族里的头等大事,今已八百年有余,族里虽人丁凋零,但此事从不敢懈怠!至于天命之人小人也不知怎么回事。”说罢重重垂下了头。 伏羲帝君突然拂袖而起,目光异常严厉地指着他说:“如今天下动荡,群雄并起,诸魔横行,鬼怪横生,四大神兽躁动不安,眼看天劫将至,天命之人不能凑齐,四大神器缈无踪影,你拿什么去护佑苍生?倘若天下苍生毁于此劫,你们青木一族承担得了这个后果吗?!” 他猛然惊醒过来,仍感到心有余悸,帝君的话仍在他耳边回荡:是啊,天下的存亡岂是我们青木一族承担得起的?他想,顿觉肩上沉重不少。 听帝君话里意思另外三族的天命之人都已有了下落,唯独我们青木一族的至今没有消息,唉!他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擦擦额上的汗走了出去。 第4章 古青镇 这时日头已经偏西,李青山站在院里连连打哈欠,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了,他想。以前打个小盹全身就充满力量,今天睡了这么久却仍觉得疲倦。 哎,想当年我下山历练,只身闯荡南北,游历名山大川,徒步跋山涉水,常年风餐露宿,从不曾感到疲倦。那时我是多么强健,单手可以拉开三百斤硬弓。 哎,族中事物繁多,可我的身体却不再强健,似此岂不是要辜负老族长的重托?他望天空看一会,心里愈加感到沉重,于是便闷闷地走了出去。 他的小孙女正和几个小伙伴在门口不远处玩耍,看见他笑嘻嘻地跑了过来:“爷爷,爷爷!”她一面跑一面张着手臂。 往常他总会抱起小孙女逗弄一番,今天他竟像是没看见她似的径直走了过去。小如月很是纳闷,但更多的是不高兴,噘着小嘴气呼呼地跑回小伙伴那里去了。 晚饭时,小孙女仍对他爱搭不理,那种不快情绪仍萦绕在心头,他实在没有心思去哄她,因此那晚爷孙俩闹得并不愉快。 那晚也没有睡好觉,心里本就烦闷,加之天气闷热、蚊虫骚扰,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他开始安慰自己: 老李,你并没有偷奸耍滑,你已尽了力,天命之人不出现不是你的错,而是机缘未到罢了,让一切顺其自然好了,你完全没必要为此忧心忡忡。 如此一想,果觉心里畅快不少,这时一阵睡意袭来,他渐渐沉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顿觉身体清爽不少,盥洗罢,更觉神清气爽。他很有兴致,用桌上的竹片做了一个精致的小玩意。 小孙女见到后欢喜得不得了,抱着他的头亲了又亲,爷孙俩之间的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 小如月的伙伴不少,但玩得好的只有两人,那便是木家兄妹,也即是她的云哥哥和青姐姐。云哥哥比她大两岁,青姐姐比她大两个月, 她喜欢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跑。 吃过早饭,她便抱着那个小玩意去了木家。木家兄妹正在吃饭,见她跑过来忙丢下碗筷迎了上去。 那小玩意在三人手中传来传去,没一会便玩腻了。三人又在院里玩一会,觉得无聊,于是蹦蹦跳跳地出了家门。 “青云,看着点妹妹,别跑太远了!”身后传来母亲的叮嘱。 木青云领着妹妹在祠堂后面的林子里转一圈,没什么好玩的,颇感无聊。林中的知了扯着嗓子鸣叫,使人倍感烦躁。 可他妹妹的兴致却很高,嚷嚷着要捉知了。循声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就趴着一只,可喜那知了趴得并不高。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那棵树下,那知了大概是有所察觉,顿时停止了鸣叫。他忙回过头向妹妹做手势,示意她们停下脚步,二人望着他笑嘻嘻地停了下来。 那知了见四周并无异常,渐渐放松了警惕,又开始扯着嗓子歌唱起来。 他的手沿着树干慢慢向它靠近,可惜他手臂不够长——差了两三寸。他只好踮起脚一点点往上够,刚够到那知了突然飞走了。 三人都感到很懊丧,好在旁边那棵树上还有一只,只是位置偏高一点。他踮起脚仍然够不到,正准备抱妹妹去够,小如月不干了,扯着嗓子喊:她够,她够。 他把小如月抱起来,妹妹又不干了,嚷嚷着哥哥欺负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嚷闹间那只知了飞走了,二人望着树干相互埋怨,争论不休。为了缓解气氛,他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我们用……用竹……竹竿好……不好?”他结结巴巴地说。 “竹竿,怎么用?”小如月问,瞪着两眼。 “我知道,我知道,哥哥的意思用网兜。”木青青说,高兴地跳了起来。 “捉蜻蜓的网兜?”小如月问,歪着头望着她。 “对的,对的。”木青青拍着手说。 三人商量已定,复又蹦蹦跳跳地跑回家去。 李青山步子走得很轻快,不觉来到那棵歪脖树下。晴空万里,阳光明媚,一阵风过眼前绿波流动——群山似乎突然变得灵动起来。 满眼苍翠已令人心旷神怡,更兼清风徐来,如此更觉神清气爽。他在树下站一会,心情愉悦地下了山。 山下有片松树林,过松林不多远有条小溪,溪上有座小木桥,过桥不上二里便来到了镇上。 那镇子在雾青山以南,名古青镇,位于红谷县和蓝兵县的交界线上。原本属于红谷县管辖,不知是何原因,两个县去年秋天打一仗,此后古青镇便划入了蓝兵县的辖区。 镇子虽不大,但却是北去蓝兵县的必经之地,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街道两边商铺林立。 这时早集还未散市,行人络绎不绝。他穿过来往的行人,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迎面走过来一个公子哥: 那人十七八岁年纪,穿一身华丽衣裳,手拿一把折扇,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他身后跟着两个男子,那些行人纷纷向路边避让,路边的摊贩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 他边走边用扇子指着街边的摊位,那两个男子则争相把物品呈到他面前,他点点头,物品收入囊中;他摇摇头,物品四散而飞。 那公子摇摇晃晃地来到路边一个瓜摊前,过去便照摊上一个大西瓜拍了一掌,那西瓜顿时四分五裂。 他随手拿起一块吃起来,边吃边说:“老头,西瓜不错,待会挑几个大的送到本大爷家里去。” 那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一把拉住他的衣裳:“爷,你行行好,头茬瓜都孝敬爷了,这二茬瓜多少让老汉挣几个子,老汉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全靠这点瓜糊口,爷,你就行行好,赏老汉一口吃的!” 那老汉一脸哀求道。 他登时沉下脸来,一瓜皮盖到那老汉脸上,厉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大爷的衣裳是你能碰的吗?老东西,没一点眼力见,大爷吃瓜是看得起你,竟敢问大爷要钱?你去问问这条街上谁敢问大爷要钱!” 那老汉捂着脸蹲在了地上,口中犹自说道:“那么大个瓜,你一下就给……爷,你不能这样,你行行好,多少给俩子!” 说着突然向他冲了过去,“不识抬举的东西!”那公子气呼呼道,抬腿就是一脚,随即回过头说:“大虎,二牛,你们还等什么?没听见吗?替爷好好赏他俩子!” 那老汉被他踹翻在地,其中一个男子抓住那老汉的衣裳,抡圆胳膊一巴掌扇了过去。李青山早已看不下去,一个箭步窜到摊前,一把抓住那男子的手臂。 他手稍一用力,那男子的胳膊咔嚓一声反转过去,那男子疼得哇哇大叫,忙松了手。另一个男子则挥拳向他打过来,他一掌击出,那男子瞬间飞了出去。 “没用的东西!”那公子气急败坏道,扔掉手中扇子,挥拳向他打过来。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手上开始慢慢运转真气,周围很快形成一个强大气场: 那人双拳齐出攻势凌厉,迎面碰上他周围那股强大真气,一个倒栽葱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远处一个卖桃中年妇女摊上。 那些摊贩平时饱受他的欺凌,如今见他落了下风,纷纷围上去出气。 第5章 遇见老友 “好俊的功夫!”突然有人高声喊道,李青山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胡子老者站在不远处望着他笑。 那老者不是别人,竟是他的老朋友周云鹤,他感到十分吃惊,忙快步走了过去。 此人是他当年下山历练时结识的,两人的关系十分要好,当年闯荡江湖时,二人无话不谈,经常同吃同睡。后因海上雪宫突遭雷击,玄冰族族长召他回去主持宫殿修缮事宜,两人这才分开。 虽然后来又见过几面,但碍于彼此都有要事在身,并没时间长谈。 “老伙计,身手不减当年啊!”周云鹤笑容满面地说。 “哪里,哪里,不行了老伙计,想当年我一口气能踢百十个旋风回旋踢,现在别说百十个,六十个就喘粗气。”李青山连连摆手道,说着在他面前站住了。 “可不是?人不服老不行,不瞒老弟说,现在为兄的寒冰连环掌也已经大不如前了。”周云鹤叹口气深有感触地说。 “老伙计,自从赤火城一别,咱们有十多年没见了?”李青山朝他上下打量一番,说。 “可不是?整整十二年了。”周云鹤说,望他点点头。 “老伙计,今日怎么有空到此?”李青山问,面有疑惑。 “这不,多年不见老弟,心里甚是挂念,故而特意来探望探望。”周云鹤回答说,同时笑着向他伸过手去。 李青山一把握住他的手,笑着说:“你别哄我,堂堂玄冰族大长老整天日理万机的,会有闲功夫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说着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膀。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老弟,不瞒老弟说,为兄此次出来确实是为了族中大事。”周云鹤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 “什么大事?”李青山问,紧盯着他的脸,手上不觉用了力。“这里不是说话地方……”周云鹤朝四下望了望,压低声音说。 “哎呀,你看?老弟我实在……”李青山说,如梦方醒似的松开了手,继而一本正经道:“老兄远道而来,为弟理当接风,烦请老兄到家中一叙?” 他笑着侧身做个请手势。“好,为兄正有此意!”周云鹤颔首道,迈步向前走去,李青山忙跟了上去。二人前后脚出了镇子,说说笑笑地向雾青山走去: “老兄,最近世道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刚才你也看到了,那小兔崽子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肆意妄为,简直是无法无天!” “老弟,这还不算什么,还有比这更匪夷所思的呢:为兄我昨天路过红谷县,正遇上一伙强盗攻打县城,你想想百十个强盗就敢攻打县城,更离谱的……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伙强盗竟然打下了城池。” “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那红谷县令昏庸无能,平时只知一味地剥削百姓,城里的百姓早已对他恨之入骨,只是奈何不得他。一听见强盗攻城纷纷揭竿响应,开城门的开城门,追县令的追县令,不到一个时辰便占领了全城。” “如此看来这天下的风向要变啊?” “肯定是要变的,只是时间问题。如今皇帝年幼,朝政由独孤丞相和上官将军二人把持,二人素来不和,先帝在位时尚且明争暗斗,更何况现在? “各郡太守表面上依附二人,实则却个个心怀鬼胎,放眼天下早已暗流涌动,少者三年,多者十年,必定天下大乱。” 二人径直穿过那片松林,沿着山路来到半山腰,转眼到了那道结界前面,李青山默念几声咒语,上面开出一道门来,二人走了进去。 李青山把周云鹤让进书房坐下,一边倒茶一边问:“适才老兄所言是何大事?” “哦,据一些族人说,在坎离山一带发现了上古神兽玄武的踪迹。一接到传书,族长就命我即刻过去调查此事,且还特意嘱咐我,倘若发现神兽的踪迹,务必在不惊动它的情况下尽快确定其位置。” 周云鹤朝四下打量一眼,说。 “不知最后事体如何?”李青山接着问,在周云鹤对面坐下了,同时把茶递了过去。 周云鹤笑着接了,说:“我快马加鞭赶到地方,只见那山脚下确实有一串巨大的脚印。 “我盯着那脚印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没办法,只好躲在附近守株待兔。整等了三天三夜,你猜那是个什么东西?”他边说边转手里的茶杯。 “什么东西?”李青山问,一脸的好奇。 周云鹤停下手上的动作突然笑了,说:“千年王八!你说可气不可气?我把族人训斥一顿,饭都没吃就回来了。这不,走到红谷县想起了老弟,所以就顺便过来探望探望。” 李青山听后似有所动,目光紧盯着他的脸说:“不瞒老兄说,我昨日下午梦到了伏羲帝君,帝君说四大神兽躁动不安,莫不是与此事有关?” “谁知道呢?据《上古灵异志》记载:四大神兽成形于先天之气,身藏四象之中,游走五行之内,唯有缘者见之、驭之,说得云山雾罩的,让我们上哪里去找?” 周云鹤挥下胳膊说,有些生气起来,说罢端起茶喝了一口。 李青山望他笑了笑,说:“老兄不必生气,上古书籍大多如此,比如《上古神器谱》,上面也是只言片语:四大神器由上古四大神兽的戾气锻造而成,故为青龙剑、白虎盾、朱雀琴、玄武弓。” “为兄并没生气,只是……实在是……”周云鹤说,猛拍了下腿,顿一下:“好在现在我们族里的天命之人已经有了眉目。” 他突然松口气似的说,“那我就先在这里恭喜老兄了!”李青山说,笑着向他拱下手。“老兄总算了却了一件心事,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说来真是好笑,竟是一个五岁的娃娃,更好笑的是她就在我们的身边……”周云鹤边说边低着头转动面前的茶杯,突然抬起头来:“你猜是谁?竟然是冰族长的小孙女!” 他提高声音说,“什么?”李青山满面讶异道,继而面带微笑地说:“这下冰寒竹那老太婆岂不是要高兴坏了?” “高兴什么?不过是喜忧参半罢了,喜的是天命之人总算有了着落,忧的是孙女小小年纪就要承担那么大的重担。”周云鹤不禁叹口气说。 “确实!”李青山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顿一下,问:“不知你们冰族长的身体近来可好?” “嗯,还算硬朗。”周云鹤回答说。 ………… 第6章 老友交谈 “爷爷,爷爷,你看这是什么东西?”小如月捏着一只知了跑了进来。那知了在她手里一边鸣叫一边打转,二人遂停止了谈话。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周云鹤问,打量着她。 “哦,我叫李如月。”小如月回答说,大睁两眼望着他。 “几岁啦?”周云鹤接着问,“四岁啦。”她说,挠了挠头。 “这丫头,不懂一点规矩,见了你周爷爷也不知道行礼?”李青山面带笑容地说,说着拉了下她的胳膊。 “周爷爷好!”小如月说,笑嘻嘻地向他鞠了个躬。 “真乖。”周云鹤说,笑着俯下身摸摸她的头。 “爹,吃饭了!”外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哎!”小如月笑着跑了出去。 “你看?我平时把她惯坏了,让老兄见笑了。”李青山说,摊开两手面露无奈。 “哪里,哪里,小孩子嘛,天真调皮是在所难免的。老弟你也知道,为兄膝下只有一女,后来招一夫婿,这不,前几年得一外孙女。 “那孩子与令孙女年龄相仿,也是一样的调皮,有次趁我午睡,用毛笔把我的胡子和眉毛全涂成了黑色的。 “我醒来便到宫里议事去了,族长望着我看了又看,最后忍俊不禁道:‘周大长老,你这是要返老还童啊!’说着递给我一面镜子,我一照简直是哭笑不得。” 周云鹤连连摆手道,眉眼间全是笑。 李青山听后也不禁笑了,说:“小孩子有时候是挺烦人的,可同时也为我们的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 “对,就是这个理!”周云鹤颔首道,顿一下,说:“不过现在好了,自打开春以来,她就跟着我们小宫主读书,我们小宫主倒是要比她文静得多。” “那么小就读书吗?”李青山问,“我想磨磨她的性子。”周云鹤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二人走进厅堂,只见桌上已摆满了酒菜,小如月端坐在桌前一张凳子上,两腿悬空踢来踢去。她面前放着一个空碗,那只知了拖着断翅在碗里不停地打转。 李青山望了望她,说:“没一点规矩,周爷爷还没坐,你就……” “小孩子嘛!”周云鹤说,过去笑着摸摸她的头。 “老弟世居山野,无甚佳肴款待,略备粗茶淡饭,还望老兄不要嫌弃!”李青山向他转过目光说,笑着做个请手势。 “老弟这是说的哪里话?像我这样经常在外奔波的人,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什么佳肴?”周云鹤忙摆手说,面带微笑地坐了。 李青山在他旁边坐了,一边斟酒一边说:“老兄过谦了,谁不知道你们海上雪宫生意遍天下,就连京城都开有商号,不像我们雾青山,穷山僻壤的没什么进项,平时全靠卖些山果和兽皮维持生计。 “遇到族中大事,山里进项不够,还要派族人出外做工,以便贴补族中开支。” “老弟过奖了,我们也只是卖些水产贩些私盐罢了,哪里有老弟说得那么豪富?”周云鹤说,一脸的笑意。 “如月,好好吃饭,不要边吃边玩。”一个年轻妇人走过来说,小如月像是没听见似的,仍在逗弄那只知了…… 吃罢饭,他们二人便出去了,小如月蹦蹦跳跳地跟在他们后面。 不觉来到了山顶,李青山把如月放到地上,周云鹤站在悬崖上极目望去:满眼皆绿,心胸为之大畅,顿觉神清气爽。 “老弟,你们这雾青山真是个好地方,苍天古树郁郁葱葱,望之令人心旷神怡,不像我们那地方,终年冰雪覆盖。 “现在这时节仍然雪花飞舞,算起来一年中倒有大半飞雪的日子,除了宫墙外那几株寒梅,实在没什么景物可看。” 他扭过头拍了拍李青山的肩膀说,一脸的赞赏。 “老兄此言差矣,你们那里虽没有苍天古树,但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别的不说,单单那种挟裹着冰雪之气的寒香就令老弟我终生难忘!” 李青山挥下手说,望着远方若有所思。 “周爷爷,周爷爷,你们那里经常下雪,是不是很好玩呀?”小如月问,摇着他的衣裳。 周云鹤转过身摸摸她的头,意味深长地说:“我们那里不仅下雪,还有小毛熊,通身雪白雪白的,跑起来一蹦一跳的,它还会趴在雪地上跟人躲猫猫,很是可爱,我们小宫主就养了一只。” “是那种毛茸茸的、看起来十分可爱的小动物么?”小如月扑闪着两眼问。 “对呀,对呀!你怎么知道的?”周云鹤说,面带笑容。 “我在爷爷书上看到的呀。”小如月说,仰着脸很是神气。 “什么书呀?”周云鹤问,盯着她的脸。 “什么书呢?什么书呢?上古……上古……”小如月说,挠了挠头。 李青山望她看一会,说:“上古灵异录,这丫头,什么记性?前两天你不是还翻看来着?” “上古灵异录?此书不是在白金山庄二当家的手里吗?怎么到了老弟的手上?”周云鹤说,面有疑惑。 “说来惭愧,三年前,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跟白金山庄的二当家打赌:赌约是过银屏山的幻影迷宫,赌注便是那本上古灵异录。”李青山不禁叹口气说。 “周爷爷,周爷爷,你下次来给我带一只小毛熊好不好?”小如月说,又开始摇他的衣裳。 “带不过来,就是带过来你也养不活。”周云鹤忙回过头说。 “怎么养不活?小毛熊不吃五谷吗?”小如月歪着头问。 “五谷倒是吃的,可那家伙十分怪异,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它身上就会变得滚烫,必须躺在雪上才能活命,你们这里没有雪,到晚上它就会自焚而亡。”周云鹤微笑着回答说。 “那怎样它才不死呢?” “除非你有万年寒冰。” “到哪里去找万年寒冰呢?” “极北之地的苍茫山上。” “爷爷,爷爷,我要万年寒冰,我要万年寒冰!”小如月大声喊道,边喊边摇李青山的衣袖。 “你有小毛熊吗?就要万年寒冰。”李青山说,怜爱地望着她,小如月一脸茫然,悻悻地走开了。 “老弟,令郎现在还常年在外闲荡吗?”周云鹤望着远方说。 “怎么不是?提起那混小子我就生气!这不,去年秋天赤火城城主过七十大寿,我派他去祝寿,他可倒好,一去大半年没有消息,上月来书说,跟朋友去北海的炫光琉璃塔了,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李青山说,突然生起气来。 “老弟不必生气,令郎生性豪放,兴之所至,说走就走,不受任何约束,实得上古之遗风。”周云鹤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老兄,你也不必替那小子开脱,他就不是一个……”李青山说,摇着头连连摆手。 “族长不好了,木清风和四长老在歪脖树下打起来了!”一个年轻人急匆匆跑过来说。 “老兄你看……”李青山说,摊开两手一脸的无奈,之后他们便跟那人下了山。 第7章 心血来潮 那棵歪脖树下已经站满了人,李青山放下如月,走过去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那些围观的纷纷向两边散开,木清风和四长老正在比拼内功,忙收起真气迎上去向他问好。 李青山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朝四下打量一眼:只见木青云满面愁苦地站在那棵歪脖树下,小如月正踮着脚为他擦拭嘴角的血丝,木青青则在转着圈拍打他身上的尘土,郭二壮一脸得意地站在不远处。 此时他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望了望木清风,又望了望四长老,说:“小孩子胡闹也就罢了,你们也跟着胡闹,都多大的人了?一点不知稳重! “尤其是你,四长老,身为长老理应为族人做出表率,你可倒好?为一点小事就和族人大打出手,真是成何体统!” 木清风和四长老低着头不吭声。 李青山望他们看一会,回过头说:“好了,大家都散了!”说着挥下手,那些围观的陆续走了。 “老兄,看到了?老弟我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啊。”他不无感慨地说。 “老弟,你也不用抱怨,谁让你是族长呢?身为一族之长你还想天天养花钓鱼吗?”周云鹤说,意味深长地笑望着他。 “一族之长就不能养花钓鱼了吗?这是什么道理?今天我还就养花钓鱼了!”李青山笑着说,快步向前走去。 “老伙计,你怎么又犯了牛脾气?”周云鹤说,忙跟了上去。 “云哥哥,你还疼吗?” “不……不疼了。” “云哥哥,他为什么要打你呀?” …… ………… 二人回去取了钓具,来到松林前面的那条小溪边,溪水清澈见底,水面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波光。 李青山朝四下打量一圈,指着溪边的一块石头说:“老伙计,这地方怎么样?” “不错!”周云鹤说,点点头走过去坐了。他整好钓具,盘腿坐在那块石头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李青山望了望他,笑着说:“老兄,你这样子活像渭水的太公望。”说着在他旁边坐了。 “老弟说笑了,老兄怎敢比太公望?人家钓得是从容……”周云鹤突然睁开眼说。 “老兄,你还记得当年咱们在橙光湖凿冰捉鱼的事吗?”李青山一边整理钓具一边悠悠地说。 “怎么不记得?当年老弟是多么的生龙活虎,一个鹞子翻身钻入了冰窟窿,在冰下半天没动静,急得我满头大汗,老弟却在我身后破冰而出。”周云鹤盯着鱼漂说。 “是啊,那时我们是多么的年轻,精力是何等的旺盛!为了消耗过剩精力,我们常常逗弄当地的瓜农,我们偷瓜并不是为了解渴,而是为了逗引瓜农纵狗来追……” 李青山很是感慨道,同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动了,动了!”周云鹤说,猛地拉起鱼竿,一条银光闪闪的鲢鱼打着旋跃出了水面。 他取下钓钩上的鱼,左看看,右看看,身边并没有盛鱼的器具,不禁笑了:“老弟,你看我们?来得太匆忙,忘带鱼篓了。”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钓鱼不是我们的目的。”李青山头不回地说。 “确是如此!”周云鹤说,望望那条鱼扬手扔进了水里。 二人很有兴致,一直待到夕阳向晚才回去,虽钓了不少鱼,但都随手放掉了。 晚饭时,小如月捧着那本上古灵异录笑嘻嘻地走到周云鹤面前:“周爷爷,周爷爷,你说的小毛熊是这个样子的吗?” 她说,周云鹤接过书看了一眼,只见书页上面画着一只雪白的小熊,旁边写着: 此物名叫雪灵熊,上古十大灵兽之一,乃先天纯阳之气偶遇雪之精魂幻化而成,通身雪白,身形矫捷,极难捕捉。 白日二阳当头,一阴退位,阴阳相对平衡,入夜一阳退位,二阴复生,阴阳互搏,身体燥热难平。 先天纯阳之气遇强则强,三阴才能抗衡,不能凑足三阴,则被纯阳之气化为飞灰,若能浴火重生,通身火赤,灵力无穷。 他把那本书放到桌上,指着说:“是的,是的,就是这个样子的。” “周爷爷,周爷爷,你下次来给我带一只好吗?”小如月说,扑闪着两眼使劲摇他的衣袖。 “好呀,好呀,不过小如月要乖乖地吃饭呦。”周云鹤说,笑着摸摸她的头。 吃罢饭,李青山和周云鹤回到书房促膝长谈,过去的点点滴滴再次弥漫在二人心间,多年的怀念之情为二人的友谊镶上了一道闪亮的金边。 二人一直攀谈到深夜,之后抵足而眠,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8章 神奇果子 木青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白天发生的事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吃过午饭,他和妹妹到那棵歪脖树下玩耍。正玩得起劲,郭二壮领着一群小伙伴走了过来。像往常一样,他们一过来就捣乱,木青云是被他们欺负惯了的,因此并不敢吭声。 但木青青却从来不怕他们,别看她小小年纪,可口齿却很伶俐,斗起嘴来当仁不让,更兼手脚麻利,动起手来毫不手软。 郭二壮斗嘴落了下风,渐渐变得恼羞成怒,使劲推了木青青一把。他本就比木青青年长两岁,况且又身强体壮,木青青一下摔了个屁股墩,他则开始过去撕扯木青云。 木青云并不还手,很快被他推倒在地,他纵身骑到木青云身上,一边嘲笑一边抽打耳光。木青云躺在地上毫不反抗,这时他闻到了泥土的气味,是的,他闻到了泥土的气味…… 他的心灵受到深深的震撼,他并不明白涌上心头的是一种什么感情,只感到一瞬间他的心里异常平静,郭二壮的抽打、四周的蝉鸣、树叶的沙沙声仿佛突然间都沉寂了。 等他回过神来,只见妹妹正在使劲拉扯郭二壮,可她的力气太小,并没能把郭二壮拉下来。 正在拉扯之际,他父亲大踏步走了过来,一把把郭二壮从他身上拉了下来。父亲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径直走了过去。 这一幕刚好被外出归来的四长老郭得福瞧见了,他上去一把拉住父亲的胳膊,非说父亲欺负他儿子,嚷嚷着要父亲道歉。 妹妹忙站出来作证,但四长老却不信,说什么也不让父亲走。二人争执不下,最后大打出手,可二人的功夫不分上下,斗了五十回合仍不分胜负。 二人正在那里比拼内功,族长快步走了过来,族长把二人训斥一顿,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木青云的怯弱和他的结巴有莫大的关系,但他的结巴却不是天生的。这事要从两年前说起: 两年前一个秋日的下午,他独自一人在后山的竹林里玩耍,身边突然冒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不禁大吃一惊,随即稳定了心神,问: “老爷爷,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我就是从这里来的呀。”那老者回答。 “这儿?那我刚才怎么没看见你呀?” “刚才我没有现身,你自然看不到我。” “老爷爷,你是什么人呀?” “我是伏天大帝呀。” “伏天大帝是什么人呀?” “伏天大帝是盘古的师兄呀。” “是开天辟地的盘古么?” “对呀,对呀。” “那你岂不是很厉害吗?” “天地之间无处不在,你说厉害不厉害?”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木青云。” “几岁了呀?” “四岁。” “你是不是常受小朋友欺负呀?” …… “你是不是不想被小朋友欺负呀?” “对呀,对呀。” “我这里有一个果子,吃了它就会拥有上古灵力,以后你就不会再受小朋友欺负了,你想不想吃呀?” 那老者笑容满面地说,说着掏出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伸到他面前。他接过一口吞了下去,只觉身体一阵火热,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等他醒来,那老人已不见了踪影,刚才的一幕虽还记得,但却模模糊糊的——好像那上面始终笼罩着一层如烟似雾的东西,怎么也看不清。他索性不再去想,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回家了。 第二天醒来,他的身上不仅没有上古灵力,而且说话还开始变得结结巴巴起来。起初他以为是自己说话太快的缘故,于是试着放慢语速,可是收效甚微。 父母察觉出了他的异状,问他怎么回事。他遂把昨天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母,可是父母却不信,说他们从没有听说过伏天大帝。 他一再向父母解释,说他真的见到了伏天大帝,父母仍然不信,说他是梦中呓语。 可妹妹却相信他,不停地向他追问伏天大帝的模样、他和伏天大帝的谈话以及那个闪闪发光的、吃了可以拥有上古灵力的神奇果子。 他害怕别人发现这一缺点,所以尽量不再说话,尽管这样,但最终还是被发现了: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像往常一样到祠堂后面的小树林里玩耍。 这时迎面走过来一群小朋友。那些孩子平时总是欺负他,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他们一过来就百般地捉弄他、嘲笑他、羞辱他。 他强忍着不出声,他们见他不吭声,就更加地变本加厉,羞辱的方式无所不用其极。 他实在忍无可忍,就回了一句,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可是他那结结巴巴的话语声早已震荡在空气中。没等他们开口,他就抱着头灰溜溜地跑走了。 他的这一缺点很快在小朋友们中间传开了,从此他们又多了一个嘲笑他的话题,而他呢?只能默默地忍受罢了。 全族中只有妹妹和如月相信他的话,不仅如此,二人还十分同情他的遭遇。她们从没有嘲笑过他,并且还愿意听他那慢吞吞的话,这成了他心里的唯一安慰。 自从吃了那个神奇果子,他的生活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还变得更糟了,他比以前更受小朋友的欺负了——那些平时远远观望的小朋友,现在也开始欺负他了。 起初,他安慰自己说这只是暂时现象,过段时间就会好的。可是一天天过去了,他的情况并没有一点好转迹象。 渐渐地,他对好转已经不再抱任何希望,他没有一点办法,只能含泪接受这一事实。 父母想了很多办法,可最后也没能治好他,族人们都在忙自己的事,哪里有时间同情他,更不用说理解了。 妹妹和如月虽然同情他,但却不能理解他的痛苦,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人与人之间的理解是那么的困难。 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常常一人躲在角落里咀嚼自己的痛苦。他的脸上很少有笑容,原本天真活泼的年纪,却像七旬老人一般阴郁。 只有在和妹妹与如月玩耍或者心情不错地躺在草地上仰望天空时,他的嘴角才会浮起一丝微笑,那时他才像一个真正的孩子。 第9章 送别老友 第二天醒来,昨晚那种低落情绪已经消散,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穿好衣裳到祠堂后面的那片小树林里玩耍去了。 晨光熹微,微风拂面,鸟鸣婉转,林子里一切都使他感到心情愉悦。他在林子里待了一会,心情大好,遂一蹦一跳地回家了。 刚进家门,屋里传来如月的笑声:“青姐姐,快起来,太阳已经晒屁股了。” “还早呢,让我再睡会儿。”木青青懒洋洋地说。 吃过早饭,他们三人便蹦蹦跳跳地出去了。三人在外面转了一圈,没什么好玩的,这时如月提议去溪边钓鱼,他们兄妹都很赞同,于是三人兴高采烈地回家取钓具去了。 三人蹦蹦跳跳地来到溪边,在小木桥东边的一棵柳树下坐了。他们手忙脚乱地整好钓具,接着便开始有模有样地钓起鱼来。 木青青的性子比较急,一会拉起钓竿看看,一会拉起钓竿看看,一条鱼也没有钓到。 李如月也不老实,一会跑到木青云这边,一会跑到木青青那边,心思完全没在钓鱼上,自然是钓不到鱼的。 二人钓不到鱼,渐渐没了耐心,纷纷丢了钓竿跑到木青云身边。 木青云的心思倒是在钓鱼上,怎奈身边有两个捣蛋鬼,好不容易来一条鱼,被二人一打搅跑了,二人开心地咯咯笑起来。 木青云并不生气,他的心思虽在钓鱼上,但是否钓到鱼却并不在意,相反,这时他嘴角漾起了一丝微笑。 “快,快,咬钩了,咬钩了!”木青青说,指着水面跳了起来。木青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条红色小鱼正围着鱼饵转来转去。 那条鱼十分警惕,它先对鱼饵做了好几次试探性的进攻,每次都在快要接近鱼饵时迅速返身,然后再次迂回到鱼饵的附近从另一方向慢慢接近。 如此几次,它见周围并没有危险,渐渐放松了警惕,突然像离弦箭一般快速地向鱼饵游去……木青云眼明手快,猛地提起钓竿,那条红色小鱼一下跃出水面。 如月忙争着来取钩上的小鱼,可她没有木青青手快,木青青虽抢到了鱼,但却找不到盛鱼的器具——他们忘带鱼篓了。 二人对此一筹莫展,后来还是木青云想出的主意:他用手在溪边挖了一个小坑,把那条鱼轻轻地放了进去。 木青青和李如月顿时心领神会,争着往那小坑里捧水,一会儿坑里便注满了水。看着那条小鱼在坑里游来游去,二人兴高采烈地拍起手来…… 周云鹤那天执意要走,李青山劝他多留几日,他推说怕在路上耽搁太久,回去族长责怪。又说见了如月想起了他的外孙女,一个多月没见,心里还挺想念的。李青山不好再留,遂劝他吃了早饭再走,他答应了。 吃罢饭,李青山寻思要给他的老朋友带些东西回去,可寻思半天并没想到可以相送的东西。他踌躇一会,面带笑容地说: “山野敝处,实在没什么东西,老弟想来想去也就后山有些山果,老兄若不嫌寒微,就请摘些回去。” “老弟太客气了,为兄来时不曾带东西,心里已是过意不去,怎么好意思再拿呢?”周云鹤说,笑着连连摆手。 “老兄,你真是……咱们兄弟是什么关系?还计较这个!”李青山说,使劲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们那里冰天雪地的,难得吃到新鲜果子,就算老兄不吃,难道就不给外孙女捎些回去?老兄出趟远门不带东西,回去你那外孙女还不闹你?” “谁说不是呢?每次出门都要东西。不瞒老弟说,我这次本打算给她带回去一块坎离山特有的五彩石,好不容易找到一块,谁知路过京城时,马一颠簸那石头竟从袖口飞了出去。 “等我勒转马头,那石头已被街上的一个小孩捡去,我不好再要,心想:算了,这次无缘,下次有机会再带。”周云鹤叹口气笑了笑说。 “既如此,那老兄就更应该带些山果回去,东西虽不贵重,但总比两手空空的好。”李青山说,一脸的笑意。 “为兄虽有此意,怎奈为兄并没有万年寒冰,老弟,你想想如今这样的天气,在路上颠簸个十天半月的,再鲜的果子到家也不成样子了。”周云鹤说,面露无奈之色。 “唉,你看,我怎么把这茬忘了?”李青山如梦方醒道,顿一下,换种语气说:“既然带不回去,那老兄就摘些在路上解渴好了。” 周云鹤不好再推辞,遂跟着他去了后山。刚摘一竹篮,周云鹤说什么也不让他摘了,说他在路上吃不完坏掉了太可惜,倒不如让他的族人换些柴米钱。李青山不便再勉强,于是笑着把他送下了山。 出了松树林,看见如月他们正在溪边玩耍:“如月,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呀?”李青山望了望她,问。 “爷爷,我们在这里钓鱼呀。”如月抬起头回答说。 “钓几条了?”李青山接着问,说着走了过去。 “钓三条了,爷爷你看!”如月说,指着那小坑里的鱼不无得意。 李青山伸头看了一眼,说:“小虽小点,还不错。”摸摸她的头转身上了小木桥。 “爷爷,你干什么去呀?”如月望着他的背影问,“我去送送你周爷爷。”李青山回过头说。 “周爷爷,下次来别忘了给我带小毛熊!”如月大声喊道。 “什么小毛熊?”木青青满面疑惑道。 “就是那本书,我给你看过的,你忘了?”如月说,向她扑闪着两眼。 “上古灵异录里面的小动物?”木青青挥着手说。 “对的,对的。”如月点点头说。 ………… 李青山把周云鹤送到古青镇的同兴客栈门口,他的族人已在那里等候着他,见他过来忙快步迎了上去。 他们二人说些珍重的话,周云鹤翻身上了马,李青山挥着手向他告别,看着他出了镇子才转身回去。 回来时,如月他们仍在那溪边玩耍,三人玩得很入迷,并没有看见他,他站在桥上看一会走了过去。 一进入那片松林,思绪便渐渐浮上他的心头:据老伙计说,他们玄冰族的天命之人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他想。 如此看来,我们青木族的天命之人会不会也是一个孩子?倘若真是小孩会是谁呢? 我的小孙女?不太可能,她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平时丢三落四的,怎么看也不像天命之人。 木青青?也不太像,她的性子过急,没一点沉稳样,身上并不具备天命之人的潜质。 木青云?倒是沉稳,可是太过老气了,整天愁眉苦脸的,没一点阳刚之气,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天命之人呢? 他把全族中大大小小的孩子拉出来想一遍,最后也没能找出合适的人选。 唉,想这些干什么?老族长不是说了吗?天命之人出现时天象会发生异变,现在想有什么用?到时自然就知道了。 他想,心里顿觉轻松不少,脚步也不觉变得轻快起来。 一会到了家里,他走进书房,随手拿起一本书读起来。心情一好,读起书来格外有神,灵动的神思游走于字里行间,书上的文字一点点汇聚成海,在神思的照耀下,早起不太理解的地方渐渐变得明晰起来…… 第10章 嗜酒如命的三长老 “爷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如月突然跑进来说。 他看书太过入神,并没有听到。见爷爷头也不抬,如月有些生气,大声说:“爷爷,爷爷,你为什么不理我?”噘着嘴使劲晃他的衣裳。 李青山回过神来,望了望她,面带微笑地说:“爷爷并没有不理你呀。” “那我刚才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吭声?”如月瞪着两眼说,李青山爱怜地摸摸她的头,说:“哦,爷爷刚才看书呢,没有听到。” “爷爷,你看的是什么书呀?那么入迷,我叫你都听不见。”如月说,一脸的好奇,边说边踮着脚够桌上的书。 “爷爷看的是上古奇书五行会灵谱。”李青山回答说,同时把那本书拿了起来。 “五行会灵谱?什么书呀?好看吗?”如月歪着头问。 “不好看,没你的上古灵异录好看,上面没有小动物。”李青山说,说着把书放到她的面前。 如月伸头望了一眼,见上面全是文字和一些奇怪的图案,顿时失去了兴趣,又开始摇他的衣裳:“爷爷,爷爷,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她仰着脸问。 “送完你周爷爷爷爷就回来了。”李青山说,收起书站了起来。 “爷爷是从原路回来的吗?”如月接着问,“对呀。”李青山俯身望着她说。 “那我在溪边怎么没有看到你?”如月说,满面疑惑,“爹,吃饭了。”如月的母亲走了进来…… 吃罢饭,李青山来到半山腰那棵歪脖树下乘凉,午后的阳光透过层层绿叶撒下一片斑驳的光圈。他斜靠那树身坐着,慢慢闭上了眼睛,耳边回响着树叶的沙沙声和聒噪不休的蝉鸣。 “族长不好了,三长老突然人事不省了!”一个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的?”他忙站起来问,面露焦急之色。 “听说和俺婶子拌了几句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那年轻人低着头说。 “刘大夫呢?”他问,“下山给人瞧病去了。”那年轻人回答,抬起头望他一眼。 他快步赶到三长老的家里,院里已经站满了人,他分开人群走进去: 只见三长老王保和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郭得福和孙志水正手忙脚乱地施救,他的老伴急得直拍腿:“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他的儿子和媳妇只知道围着他转,并不知道如何是好。“老孙,怎么样?”他问,说着走近前去。 “不太好,人中也掐了,心头也按了,还是不醒。”孙志水忧心忡忡地说。 他俯下身试了试三长老的鼻息,又翻了翻他的眼皮,面带喜气地说:“还有救,快,扶起来!” 孙志水和郭得福忙把三长老扶了起来,他闪身到三长老的背后,手上运起真气一掌拍在他的心俞穴上,王保和吭了一声…… 王保和渐渐苏醒过来,他的老伴在他肩上使劲拍了一下,眼里含着泪说:“你这死老头子,气性咋恁大,我就说你几句,你就……” “娘,俺爹醒过来了你老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伤心起来了?”她儿媳妇搂着她的肩膀说。 “对,对,应该高兴,应该高兴!”那妇人眼里闪着泪花笑着说。 王保和朝四下打量一眼,见李青山站在当地,忙站起身向他拱手道:“家庭琐事,有劳族长挂心,保和实在惭愧至极!” “保和言重了,谁家还没个磕磕绊绊……”李青山拍拍他的肩膀说,面色十分温和。 “话虽如此说,可这次实在……”王保和重重叹口气说,随后一脸尴尬地转过脸去。 “不知是所为何事?”李青山问,盯着他的脸。 “族长你说说,”那妇人突然提高声音说,“昨天我让他到镇上去买几尺布,下午去的,晚上才回来,喝的醉醺醺的,回来倒头就睡,我见他已有八九分醉意,不好再问。 “睡到今天晌午才起来,我问他布呢,他眯瞪着脸找一圈,对我说忘了,我问他钱呢,他把衣服翻一遍,对我说丢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我就到酒肆里坐一会。”王保和说,声音很是低沉。 “坐一会?鬼相信!坐一会钱就丢了?”那妇人阴沉着脸说。 孙志水望了望他,语重心长地说:“保和老弟,我总对你说喝酒误事,喝酒误事,让你少喝点,你就是不听,这回知道了?” “都怪我一时大意,我心里寻思咱是习武之人,就算醉了也没人敢把咱怎么样,就多喝了几杯,谁知……”王保和不禁叹口气说。 “别人不敢动你,就你武功强?醉得跟死猪一样,人家把你抬走卖了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在这里说嘴!”那妇人气呼呼道。 “娘,俺爹刚醒过来,你说这些干什么?”她儿子说,面有不满。 “不说了,不说了,正好族长在这里,咱让族长给评评理,族长,你说他办得这叫什么事?” 那妇人挥下胳膊说。 李青山望王保和看一会:“这次确实是保和的不对,不过他婶子你也不必生气,事已至此凡事要看开些,这次虽损失了一些钱财,所幸人没事不是吗?”转向那妇人面带笑容地说,顿一下,目光再次盯住了王保和: “保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哥也知道你好酒,老哥平时怎么嘱咐你的?还是那句话:喝多少我不管,但至少得保持头脑清醒,这是老哥对你最低的要求,你怎么就做不到呢?” 他说,神情异常严肃。 “大哥,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一闻见酒香我就迈不开步。”王保和说,重重低下了头。 “管不住自己?这好办,你跟我来,我教你个方法!”李青山瞪他一眼说,向门口走去,王保和一头雾水地跟了上去…… 第11章 捉迷藏 处理完三长老的家事,日头已经偏西了。 李青山走进家门,如月正像没头苍蝇似的在院里跑来跑去,见他进来边打手势边压低声音说着什么。 声音太小他没有听清,如月挤眉弄眼地示意了半天,他才明白她的意思。 他朝院里打量一眼,只见三四个物件正在轻轻晃动,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 如月站在东边窗下的一个大木桶前面,焦急地向他示意,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抱起她,一抬手放进了木桶里。 “藏……好……了吗?”屋里传来一阵结结巴巴的声音。 “藏好了。”院里同时响起四五个声音。 木青云从屋里走了出来,他脸上的愁苦之色已减去七八分,看起来容光焕发。他踱着小步在院里转一圈,找到了藏在竹筐下的梁志强。 接下来原本轮到梁志强当找的人,可他不干,嚷嚷着李如月耍赖,上轮不算数。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一阵,最后决定上轮仍然算数,只是李如月在上轮中找人帮忙,违犯了游戏规则,所以便罚她作为这轮找的人以示惩戒。 梁志强则幸运地排到了下一轮,他十分得意,满带挑衅意味地向李如月做鬼脸。 李如月朝他“哼”了一声,乖乖地做起了找的人。她蹦蹦跳跳地走进屋里,其他的小朋友则乱哄哄地在院子里找藏身之地。 “藏好了吗?”屋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叫。 “藏好了。”四个声音过后,木青云的结巴声仍回荡在空气中。 话音刚落,李如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她绕着院子转一圈,找到了藏在破木箱里的木青青。木青青一点也不担心,因为她并不是下轮找的人。 李青山站在窗前看一会,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还是小孩子好啊!他想。 整天无忧无虑的,没有世事的烦恼,没有家族的重担,平时考虑最多的就是和哪个小朋友玩呢?上哪里玩呢?玩什么呢?怎么玩等一系列问题。 人长大后固然能学得不少知识和人生道理,当然,也能感受到成长的欢欣和生活的乐趣,但更多的则是无尽的烦恼和忧愁。 由此可见,大人们早已被人生的假面具晃得晕头转向,他们总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上。小孩子虽然懵懵懂懂,但却误打误撞地找到了人生的意趣。 他知道他过得并不是他心中向往的生活,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身负青木一族的重任,同时又肩负着护佑天下苍生的责任,他已不是小孩子,不能任性地撒手离开,不管不顾地去过那种养花钓鱼的日子。 “唉,人生是如此的苦涩和无奈!”他不禁感慨道,望了望天空,回到书房继续研究他的五行会灵谱去了。 木青云兄妹一直玩到日头落山才回家。木青云十分高兴,这是他第一次和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耍。 事情是这样的:吃过午饭,木青云带着妹妹到祠堂后面的小树林里转了一圈,没什么好玩的,于是便去找李如月玩。 他们刚在如月家里玩一会,吴月英带着韩国栋和梁志强过来了。 他们三人也是来找李如月玩的,见木青云也在那里,脸上便老大的不高兴,嚷嚷着非要把他赶走。李如月自然舍不得她的云哥哥,于是几人便争论起来: “如月,木青云在这里我们玩不成,一看见他我就浑身不舒服!”吴月英沉着脸说。 “我哥招你惹你了?你这么说他!”木青青愤愤不平道。 “月英,你为什么要讨厌云哥哥呢?”如月瞪着她问。 “不为什么,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吴月英说,生气地转过脸去。 “没错,看见他那丧气样我就想踹他两脚!”梁志强恨恨地说道。 “如月,快把他赶走,他在这里我一刻也待不下去!”韩国栋挥着手说。 “云哥哥这么好,你们为什么不愿和他一起玩呢?”如月带着哭声说。 “李如月,你能不能快点把木青云赶走?”吴月英提高了嗓门。 “我是不会赶走云哥哥的!”如月大声喊道,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 “不想玩就滚,那么多废话,没你们我们照样玩得很开心!”木青青说,瞪圆了眼跳着脚指着他们。 可是他们三人并不想走,三人交头接耳一会,最后做出了让步:“如月,我们同意木青云留下来,但你别让他说话,一听见他的声音我就头疼!”吴月英皱着眉头说。 “吴月英,你这家伙真是太过分了,真真气死我也!”木青青气呼呼道,说着捋起了袖子。 如月忙拦住了她,大声喊道:“现在是在我家,你们都要听我的,云哥哥想说话就说话,你们谁也管不着!吴月英,你要是不想听就请走!” 她的脸色异常难看,说着做个请手势。 吴月英并不想走,只好再次做出了让步。小伙伴们之间的矛盾暂时解决了,接下来要讨论的便是玩什么的问题。 他们纷纷提出了建议,经过大家讨论,最后决定玩捉迷藏的游戏。 游戏过程中,李如月见木青云说话吃力,便提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建议,比如:藏好了吗,他只需说个“藏”字,藏好了,他则只需说个“好”字。 木青云心里自是很高兴,吴月英他们也没有异议…… 第12章 摘桃子 木青云兄妹蹦蹦跳跳进了门,母亲正坐在门槛上择菜,见他们进来,面带微笑地说: “云儿,平时看你总愁眉苦脸的,今日为何如此高兴?有什么高兴的事说出来给娘听听,让为娘也高兴高兴。” 木青云只是抿着嘴笑,木青青忙说了缘故。 “如月真是一个好孩子!”母亲说,一脸的赞赏。 木青云过去蹲下身帮着母亲择菜,木青青则意欲跑到母亲怀里撒娇,被母亲笑着推开了:“这丫头,没见为娘择菜吗?就过来闹!” 木青青悻悻地走开了,蹲下身子学着母亲的样子择菜。没一会,母亲便把她赶走了——她把好菜叶择得满地都是。 母亲端着择好的菜进了屋子,木青云领着妹妹在院里玩耍。 “玉梅,山后的桃子摘了吗?”木清风说着大步走进门来。 “哎呀,你看我?下午族人传说三长老人事不醒,我就过去看了看,回来给孩子们洗洗衣裳,正准备出门,隔壁他大娘过来找我说话,这不,说着说着就忘了。” 母亲擦着手走出来说。 “孩他娘,让我说你什么好?我上午已经跟镇上的王二哥谈妥了,说好明天一早送去,你这不是拖后腿吗?”木清风说,登时沉下脸来。 “他爹,我这不是……”母亲说,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 “不是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整天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安排你的事一点也不上心!”木清风气呼呼道,他边说边过去拉西边窗台下那个柳条筐。 那筐子在杂物堆里放着,那杂物堆又紧挨着他家的鸡窝。他用力过猛,只听哗啦一声杂物四散而飞,老母鸡从窝里咯咯咯跑出来,惊慌失措地转一圈,扑棱棱飞上了窗台。 “青云,跟我去后山摘桃!”木清风望他一眼说,提着柳条筐出了门,木青云忙跟了上去,木青青也跟着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青青,干什么去?”母亲望着门口说,“去帮爹爹摘桃子。”门外传来木青青笑嘻嘻的声音。 桃林离他家虽不是很远,怎奈山路崎岖,木青青没走一会就喊脚疼,嚷嚷着要哥哥背。木青云拗不过她,只好背着她走。 等木青云兄妹到地方,木清风已摘了小半筐,见木青青也跟了来有些生气,说:“青青,你来干什么?” “我来帮爹爹摘桃子呀。”木青青笑嘻嘻地说。 木清风望她看一会,脸色渐渐缓和下来:“摘桃子?你不捣乱就谢天谢地了!不过既然来了,老老实实待着。” 木青云把妹妹放了下来,赶忙走过去帮着父亲摘桃子。 刚开始,他负责把父亲摘的桃子放进筐里,渐渐地下面的桃子摘完了,那些长得高的父亲踮着脚也够不到,于是便让他爬到树上摘,父亲则负责把桃子放进筐里。 木青云在树上爬上爬下,没一会额上便渗出了汗珠,木青青举着一个桃子在桃林里跑来跑去。 父子俩很快摘满了一筐,木清风掂了掂筐子,说:“好了,下来!” 木青云遂顺着树干滑了下来,父亲提起柳条筐向前走去,他牵着妹妹的手一蹦一跳跟了上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父子三人走进家门,母亲已经做好了饭,母亲把饭摆到桌上,一家人围着坐了。 父亲刚拿起筷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三长老人事不省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酒惹得祸?听说他昨天喝得一塌糊涂,咱婶子安排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这还不算,咱婶子给的钱不知是丢了还是被偷了,咱婶子气得不行,就说他几句,他心里就不受用了,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母亲一边盛饭一边说。 “咱叔也真是的,上次族中祭典时我就劝他,酒虽是好东西,但喝多了百害而无一益,劝他以后少喝点,他就是不听,这不,又出事了,后来怎么样了?” 父亲放下筷子说,盯着母亲的脸,母亲把饭放到桌上,说: “还能怎样?族长过去在他背上推一掌,醒过来了,族长说他几句,又说了一些让他以后少喝的话,后来他就跟着族长出去了,至于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我看族人散了也就回来了。” ………… 第13章 木清风卖桃 李青山看了一下午的书。那本五行会灵谱把他弄得头昏脑涨,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三阳火二阴木一阴水究竟是如何转化出雷霆之力的。 他把那三种元素合并重组,拆开重组,反复试了多次,还是不懂,索性不再去想,丢开书出去散步去了。 这时天色已黄昏,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觉来到了祠堂后面的那片小树林里。 他在林子里来回地踱步,脑中突然浮现出五行会灵的图谱,他遂停下脚步闭眼沉思一会,接着便开始运转真气。 他从丹田里提出五股真气,把其中两股纳入膻中,另外三股沿奇经八脉运转一周,渐渐化为六股真气。六股真气同时进入膻中,进而过云门、中府,沿手太阴经运行: 他突然双掌齐出,掌风所到之处树枝树叶落了一地,但树干却纹丝不动。 这不是真正的雷霆之力,他想。从气海提出一股真气,汇合膻中那两股真气重新试了一次,还是不行。 他又试着从气海提出六股真气,经奇经八脉把六股合成三股,可结果仍不理想。 到底是哪里错了呢?他想,怎么也想不明白,遂迈着沉重地脚步走了回去。 吃罢晚饭,他又把那本五行会灵谱看了一遍,仍然不太理解,生气地合上书本睡觉去了。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便开始安慰自己:李青山,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必要如此烦恼! 他想,上古灵力中的冰雪之力现在不是已经有进展了吗?当初你不是也一头雾水吗?怎么也想不通,足足想了一个多月,脑子里整天除了五行还是五行。 后来在一个下雪的日子,你站在雾青山的顶峰,看着漫天的飞雪突然灵光乍现,以前不懂的地方瞬间融会贯通。 说不定雷霆之力也是如此,不要急,慢慢来,也许在下次电闪雷鸣时突然就会灵光乍现呢? 退一步说,即便最后弄不懂也没关系,凭你现在的功夫,护佑苍生虽还差些火候,但保护族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此一想,他心里便释然了,同时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这时一阵睡意袭来,他渐渐沉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昨晚那种不快已烟消云散,他脚步轻快地走出家门。刚出青木族的聚居地,看见木清风背着一筐桃子在前面走: “清风,卖桃子去呀?”李青山快走两步,问。 “对!”木清风回答,忙侧身站到了一边。 “不必如此,一起走,一起走!”李青山笑着摆手说,拍拍他的肩膀向前走去,木清风忙跟了上去,二人边走边聊: “打算去镇上卖吗?” “不是,我昨天已经跟王二哥谈好了,准备把今年的桃子全部兑给他,今天先送过去一筐看看成色。” “镇上的贩子王贵顺吗?” “对。” “按市面上的价格吗?” “对。” “我就说嘛,今年雨水充足,桃子长势很好,真不是自夸,咱这样的桃子拿到市面上,就算每斤多卖个一文两文也不成问题。” “谁说不是呢?我也这样想过,怎奈今夏衙门里差事繁多,实在抽不开身。” “县上不太平?” “不太平,牛角山上的强盗总是骚扰周边的百姓,那些强盗十分可恶,往往我们接到情报赶过去,他们却早已逃之夭夭。 “他们盘踞在牛角山上,派兵围剿?县上的兵马不够,郡上又不给派兵,所以我们只好隔三差五地过去巡视一番。” “郡上为什么不给派兵?” “族长你也知道,咱们蓝兵县归清河郡管辖,如今的清河太守是独孤丞相的学生,而临近的红谷县却归云阳郡管辖,去年上任的云阳太守偏偏又是上官将军的部下。 “独孤丞相和上官将军向来不和,二人在朝堂上尚且明枪暗箭,更何况私下?郡上的兵马都调去防备云阳郡了,轻易是不肯调动的。” “如此说来那只有辛苦你们这些小捕头了。” “辛苦倒没什么,关键是太折腾人了,不过和红谷县相比咱们县还算好的,族长听说了吗?红谷县城前几天被一伙强盗攻占了。” “倒是听说了,却不知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郡上派了兵马,那伙强盗一见兵马围城便主动投降了。那伙强盗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被招安了,倒把那个弃城的县令责备一顿。” “这岂不是成了一出闹剧?” “谁说不是呢?”二人说着走下了山坡。 “族长,木阳哥今年中秋回来吗?”木清风突然换了话题。 “谁知道呢?整天就知道在外闲荡,二十多岁的人了一点也不稳重,提起来我就头疼!” “族长,不能这么说,木阳哥生性旷达,为人慷慨,五湖四海皆有朋友,倒是真正的风流人物。” “风流人物有什么用?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族里事不管不问,家里事从不上心,你说要他有何用?说句不中听的话,他连你家的青云都不如,青云平时还能给你端个茶倒个水,他什么也指望不上!” “族长,可别这么说,青云那孩子你还不知道吗?简直就是一个锯了嘴的葫芦,一天到晚闷不做声,说句话结结巴巴的,他要是能有木阳哥一半的口才,我就谢天谢地了!族长,我真担心他以后到江湖上怎么办。” “清风,这你不用担心,青云现在还小,说不定长大就好了,你要知道小孩子的未来是不可测的!” 二人刚过松树林,只见族中的几个年轻妇女提着水桶说说笑笑走了过来。“你们干什么去了?”李青山迎面问道。 那些妇女当即站住了,其中一个回答说:“我们到前边溪里打一些水。” “山上不是有水吗?”李青山问,盯着她面有疑惑。 “是有水,可最近几天总觉得那水里有一种怪味,煮饭都不香了。”那妇人说。 “你看?我原本打算到镇上转一圈,这下又要回去处理事了。”李青山转向木清风说,摊开两手面露无奈。 他们二人分别后,李青山折返身上了山,木清风则背着桃子向古青镇走去。一会到了镇上,王贵顺的摊位摆在大街的东南角,他径直走了过去: “王二哥,你看我这桃子怎么样?”他说,说着把那筐桃放到了地上。 王贵顺伸头望了望,摇摇头说:“不太好。” “什么?这样的桃子还不好?”木清风讶异道,不禁瞪大了眼。 “我不是说不好,只是总感觉还差点劲,清风兄弟,这样?你的桃子我仍然要,不过价格上……” 王贵顺说,又望了望那筐桃子,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二人遂开始争论起来: “王二哥,你怎么能这样呢?昨天谈好的价钱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不是我出尔反尔,清风兄弟,你这桃子实在……差点劲,按昨天的价钱我是要赔本的,你也知道我这是小本生意,实在赔不起!” “王二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要比昨天谈好的价钱一斤少两文。” “少两文?你这人也太……我不同意!” “这样?清风兄弟,咱俩各让一步,一斤少一文,你看怎么样?” “不行,一文也不行,谈好的价钱怎能说变就变,你要不想要我去找别家!” 其实王贵顺早已看上了他的桃子,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想压低价钱罢了。他见木清风不肯让步,且已经有些生气,怕黄了买卖,猛地挥下手说: “罢了,仍按昨天的价钱,这下你满意了?” “这还差不多。”木清风说,脸色缓和下来。过完秤,木清风收了钱,帮着王贵顺把桃子摆到摊上,提起筐子向同兴客栈走去。 同兴客栈的掌柜正站在柜台后面整理东西,见他进来笑着说:“木捕头来了?” “吴掌柜,麻烦你一件事,我的筐子暂时放在你店里,你帮忙照看一下,下午我过来取。”木清风说,说着把那筐子放到了楼梯旁。 “好说,好说!”吴掌柜说,一脸的笑意。 他像往常一样走进后院,马拴在第三个槽头上,他过去解开缰绳,牵着那匹马从后门出去了…… 第14章 都是猴子惹得祸 那棵歪脖树往东不多远有一块凸起的岩壁,那块岩壁呈波浪形一直延伸到山顶,一道水流顺着那岩壁缓缓流了下来。 在离地三尺的凹槽处固定着一个竹筒,上面是开放的,水流到这里便进入了竹筒,随之从两端倾泻而下。他们青木一族平时就吃这水。 李青山走到那竹筒的一端,弯腰掬一捧清水送到嘴边,他试着喝了一口,甘甜中确实夹杂着一股怪味:虽浮于表面,但却影响了整个口感。 他只是感觉到有一种怪味,至于是什么味却感觉不出来。他又喝了一口,结果仍然如此。 “这可怪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冒出一股怪味来?”他暗忖道,想不出原因,遂沿着一条小路上了山。 刚登上山顶,耳边便传来一阵哗哗的流水声。他循着水声走到那岩壁上方,之后沿着水流的方向往前走,渐渐地来到一个林木茂盛的地方。 他走进丛林的深处,刚站定脚步,四周突然响起一片吱吱的叫声。他举目四望,只见浓密的枝叶间闪烁着无数的黑色小眼睛。 林中枝叶过于繁密,这时虽有阳光,但仍看不分明。他大喝一声,那些吱吱声戛然而止,同时小眼睛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黄色小脑袋。 原来那片林子不知何时已成了猴子的王国。那些猴子一下被他的喊声震住了,一个个从枝叶间探出脑袋,充满敌意地望着他。 那些猴子见半天没动静,渐渐放松了警惕,继续在枝叶间追逐嬉戏,且不时发出吱吱的叫声。 是了,问题就出在这里!他想,有这群猴子在此嬉闹,流经这片林子的水还能有什么好? 他朝树上的猴子嘘嘘了两声,想把它们赶跑,那些猴子看了他一眼,见没了下文,依然照常嬉闹,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简直没有一点眼色,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指着那些猴子说,登时沉下脸来,接着手上开始运转真气: 他一转身双掌齐出,只见两道紫光挟裹着一阵电闪雷鸣呼啸着穿林而过,这是他的拿手功夫——霹雳掌。 那些猴子被吓得不轻,一个个抱着头蹲在树上半天没动静,掌风过后才敢探出脑袋,一个个满面惊恐。 不过,见之后没了动静,且刚才的声势虽大,但却不能伤它们分毫,认为他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并没有什么真本领。 它们哪里知道,李青山那一掌仅用了一成的功力,他只是想吓唬吓唬那些猴子,以便把它们赶出那片林子,并没有要伤害它们的意思。 那些猴子完全不识抬举,竟把他的仁慈当成了无能,依旧在树上攀援跳跃、为所欲为,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心里明白只要再加两成功力就能达到那个目的,其结果将会是树倒猴亡,但如此一来就违背了他的初衷。 况且那些猴子只是想找个栖息地,并不是有意污染他们的水源,倘因此伤害它们的性命,倒显得他过于狠毒了。 李青山朝树上的猴子看一会,又打出了一掌,这次使得虽然仍是霹雳掌的招式,但却没有用真气。那些猴子忙纷纷捂住脑袋,等了半天既不见紫光又不见电闪,认为他已经黔驴技穷。 那些猴子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一个个朝着他吱吱乱叫,甚至还有的龇牙咧嘴地朝他扔东西。 这样下去可不行!伤又不能伤,赶又赶不走,看来还得另想办法。他想,转身出了林子。 刚过结界门,如月和木家兄妹蹦蹦跳跳走了过来:“爷爷,爷爷,你干什么去了?”如月问,说着笑嘻嘻地向他跑过来。 “爷爷到山上看猴子去了。”李青山回答说,摸了摸她的头。 “猴子?山上有猴子?我怎么不知道?”如月说,一脸茫然地望着他,“爷爷,猴子在什么地方?” “在山上的那片白杨林里。”李青山说,指了指上方。 “爷爷,你带我们去看猴子好不好?”如月晃着他的衣裳说。 “看什么猴子?爷爷正准备把它们赶走呢!”李青山说,面有不悦。 “爷爷,为什么要赶走它们呢?”如月仰着脸问,“对呀,为什么要赶走它们呢?”木青青满面疑惑道。 李青山望了望她们,说:“猴子住的地方靠近咱们的水源,如果不把它们赶走,咱们就喝不到甘甜的山泉了。”二人都不说话了…… 李青山径直向青木族的祠堂走去。祠堂坐落在空地最东头的那片高岗上,前面长着两棵千年古松,据说第一代族长当初之所以选址在那里就是因为那两棵古松,具体是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祠堂门口站着两个年轻人,见他过来忙挺直了身:“族长好!”二人异口同声道。 “召集四大长老祠堂议事!”李青山说,匆匆进了门。 “族长是不是睡迷糊了,二长老出去办事尚未归来,哪里来的四大长老?”一个人说,面有疑惑。 “谁知道呢?不过族长突然召集四大长老肯定是有要事,我们还是快点行事,免得惹他老人家生气。” 另一人说,说罢向门口东边那口大铁钟走去,随之雾青山上便响起了三声清脆的钟声。 第15章 祠堂议事 这时,如月他们刚走到那棵歪脖树下:“你听,族长召集四大长老议事呢!”木青青猛地回过身说。 “议什么事?”如月问,回过头望着结界。 “不知道。”木青青摇摇头说。 “猴……”木青云指了指上方。 “猴子,对,猴子!”木青青大声叫道,如月脸上闪过一道亮光:“你是说他们要赶走山上的猴子?云哥哥,青姐姐,趁它们还没被赶走我们去看看?” “好主意!”木青青说,高兴地拍起手来,三人遂蹦蹦跳跳地向山上走去。 那片白杨林他们是知道的,没一会到了。三人手牵着手走进林中,尽管脚步很轻,但那些猴子还是发现了他们。它们见来了不速之客,立刻变得警觉起来,一个个充满敌意地望着他们。 “小猴子,你们不要害怕,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如月柔声说道。 “对呀,我们又不伤害你们,你们躲在树上干什么?快点下来!”木青青指着它们说。 那些猴子仍然对他们充满敌意。“你……你们这……这样,它……它们是不……不会下……下来的。”木青云结结巴巴地说。 “那要怎样它们才肯下来呢?”如月向他转过目光问,“对呀,你有办法吗?”木青青问,紧盯着他的脸。 “你……们过……过来。”木青云做着手势说,木青青和李如月忙把耳朵凑了过去。木青云压低声音向她们说着什么,二人相视而笑,之后他们便蹦蹦跳跳地出了林子。 那些猴子见他们走了,渐渐放松了警惕,过一会,一些胆大的猴子悄悄地从树上溜了下来…… 三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林子,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他们的脚步放得更轻了。那些猴子果然没有察觉,三人悄悄地靠近猴子的栖息地方: 只见一些猴子在树上跳来跳去,另一些则站在哗哗的流水中冲洗身子。 青木族的祠堂分东西两间,东间里摆放着历代族长的牌位,西间便是议事的地方: 屋子中间放着一张黑色的、四尺来高的长桌子,围着那桌子摆着几张靠背椅。李青山坐在一把面南的靠背椅上,郭得福和王保和已经到了,分坐在那桌子的两边,孙志水还没有来,三人正在等他。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孙志水笑着走了进来:“老李,不知叫我们过来有何要事?” “孙长老,你怎么才来?我们等你半天了!”郭得福面有不悦地说。 “家里有点事,耽搁了。”孙志水说,走到李青山左手边那张椅上坐了。 李青山打量他们三人一眼,说:“好了,二长老不在家,我们开始。”接着说了缘由,问:“你们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跟那些畜生废什么话?直接打走不就得了!”郭得福拍下桌子说。 王保和望了望他,缓缓说道:“郭长老,你的方法太粗暴了,要我说召集族中的年轻人,凡是会轻功的上树,不会的拿着长竹竿,在那林子里胡乱折腾一阵,那些猴子站不住脚自然就走了。” “王长老,你这太费事了,打死尸体一烧干干净净,哪那么麻烦?”郭得福提高嗓门说。 “此话不妥,那些猴子找的落脚地虽靠近咱们的水源,但它们本身并没有错,倘因此打杀它们,岂不是显得我们太过残暴了?”孙志水反驳道。 “孙长老,你要明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鱼你想要,熊掌你也想要,除非我们四个轮流守在那水源的附近,整天蹲在那片林子里,你愿意吗?”郭得福瞪着两眼说。 “郭长老,你看你?我也没说不赶它们走,我的意思是那些猴子找个落脚地不容易,如果只是赶走它们,那样显得我们不太仁义,你看我们能不能在赶走它们的同时为它们找个落脚地?”孙志水手敲着桌子说。 郭得福猛挥下胳膊,大声说:“跟畜生讲什么仁义?要我说也不用那么麻烦,找什么落脚地?干脆直接赶你家里你老养着得了!” “郭长老,你这说的什么话?”孙志水说,登时沉下脸来。 “好了,老孙说的不错,是应该为那些猴子找个落脚地,我同意孙长老的提议!”李青山忙站起身说。 “我也同意!”王保和举起手说。 “既这样,孙长老,给那些猴子找落脚地一事就交给你了。”李青山面带微笑地说,拍了拍他的肩膀。 “族长放心,我保证给那些猴子找一个更好的落脚地!”孙志水说,神情十分严肃。 “好。”李青山点了点头,顿一下,提高声音说:“另外,三长老的提议很好,我决定按三长老的办法行事,你们可有异议?”边说边打量他们三人。 沉默一会,“既然都没有异议,那这事就这样定了!”李青山拍下桌子说,随即走了出去:“召集族中的年轻人到祠堂前面议事!” 他说,门口那二人答应一声,其中一人向那口大铁钟走去,随之山上响起了九声清脆的钟声…… 第16章 掏鸟蛋(1) 如月近来十分高兴,因为父亲来信说过几天就要回来了。 吃过早饭,她便兴高采烈地去了木家。木青云兄妹正在院里玩耍,见她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忙笑着迎了上去。三人在院里玩一会,觉得无聊,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今天玩什么呢?”如月问,挠了挠头。 “我有个主意,山上那片白杨林里有一个大鸟窝,前几天我还见一只大鸟在那林子上空飞来飞去,说不定那窝里有鸟蛋,我们去掏鸟蛋?”木青青点着手说。 “好呀,好呀!”如月说,高兴地拍起手来。 那片林子他们再熟悉不过了,自从赶走那些猴子后,他们就常到那里玩。那个大鸟窝他们也是知道的: 那些猴子走后没多久,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只大鸟,它一过来就围着林中一棵高大的白杨树飞来飞去,没多久那树上就多出了一个鸟窝。 三人蹦蹦跳跳地来到那棵白杨树下:“你们看,那大鸟不在家!”木青青说,歪着头朝上方看,指着树上的鸟窝满面兴奋。 那个大鸟窝就筑在那棵白杨树顶端的枝杈上,木青云和李如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鸟巢里果然是空的。 “太好了耶,大鸟不在家我们可以掏鸟蛋了。”如月挥着手说,很是高兴的样子。 “快上啊,哥哥。”木青青说,推了木青云一下,木青云抬头望了望,面有惧色:“太……高了。” “云哥哥别怕,我和青姐姐在下面看着,大鸟来了我们会提前告诉你的。”如月说,向他扑闪着两眼。 “对呀,怕什么?就算大鸟来了也不用怕,我们帮你赶走它就是了,哥哥,你就放心上!”木青青说,边说边推他。 木青云怕扰了妹妹们的兴致,只好硬着头皮上了树。可那棵树实在太高了,他爬一会歇一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那鸟窝的附近。 他一手抱着树干,一手去够那鸟窝,怎奈他胳膊太短,只能够到鸟窝的边缘。他遂又把身子往前挪了挪,这才勉强够到鸟窝里。 他的手刚伸进鸟窝,一个滑溜溜暖乎乎的东西滚进了他的手底:“有!”他扭头向下面喊道。 话音未落,只听空中一声长鸣,一只黑色的大鸟向他俯冲下来。他急忙闪避,只觉手上一滑,身子便如自由落体般栽了下去…… 噗通一声,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木青青和李如月顿时吓懵了,跑过去摇着他的身体哥哥、云哥哥叫个不停,但他仍一动不动,二人开始大哭起来。 “如月,你在这看着,我去叫俺娘!”木青青如梦方醒似的说,说罢擦着眼泪飞快地跑出了林子。如月并没有听见她的话,一个劲地摇着木青云喊道:“云哥哥,你快醒醒……” 李青山近来心情不错,族里的事除了天命之人仍没有眉目外,其它诸事都很顺利。再者,儿子前天来信说,过几天就要回来了。儿子虽然不争气,但能想着在中秋节前赶回来和家人团聚,他心里还是感到很欣慰的。 吃罢早饭,他到书房里看了一会书,心情很是不错,遂决定到外面去转转。 刚出结界门,见木青青哭着跑了过来,忙拦住问:“青青,谁欺负你了?” “族长爷爷,我哥哥从树上摔下来了,你快去看看!”木青青擦着眼泪说。 “你哥在哪里?”李青山大惊道,“在山上的那片白杨林里。”木青青回答说,不停地吸鼻子。 李青山快步走到那棵白杨树下,只见木青云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如月正趴在他的身上抽泣不止。他过去试了试木青云的鼻息,不禁惊叫一声:“哎呀!” 如月这才看见他,哭着说:“爷爷,你快看看,云哥哥从树上摔下来了。”边说边使劲晃他的胳膊。 他刚把手放到木青云的胸膛上,只觉一阵强劲有力的跳动自手下传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他暗忖道,来不及多想,抱起木青云往山下跑去。 他一口气跑到刘大夫的家里:“快,看看这孩子!”他说,刘大夫正准备出门,忙放下药箱,问:“族长,这孩子怎么了?” “从树上摔下来了!”李青山回答,说着把木青云放到了一张椅子上。 刘大夫过去诊断了一会,满面疑惑道:“脉息全无,通体滚烫,不瞒族长说,我行医多年遇到的疑难杂症不少,但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症状。” “可还有救?”李青山问,紧盯着他的脸。 “不好说,不知病因,无从下手,只能静观其变。”刘大夫摇了摇头说。 “刘爷爷,你快救救云哥哥!”如月说,眼泪汪汪地摇着他的衣袖。 “如月乖,刘爷爷这就想办法。”刘大夫说,摸摸她的头走进了里屋。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的?”杨玉梅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见木青云一动不动地歪在椅子上,她的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李青山望了望她,说:“青云他娘,你也不要太着急,刘大夫正在想办法。” 刘大夫手里拿着一本书走了出来,杨玉梅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刘大夫,你快救救我家云儿!”她说,一脸哀求的神色。 “刘爷爷,你快救救我哥哥!”木青青跑进来边擦眼泪边说。 “都怪你!要不是你想的馊主意,云哥哥也不会从树上摔下来。”李如月指着木青青满面怒气地说。 “这怎能怪我呢?我要知道哥哥会从树上摔下来就不会让哥哥掏鸟蛋了,你当时不是也同意了吗?怎么只怪我?”木青青哭着反驳道。 “我同意,我同意,那还不是因为……”李如月抽抽噎噎地说。 “好呀,原来都是你这个鬼丫头搞得鬼!”杨玉梅气呼呼道,拉过木青青在她屁股上狠狠打了两巴掌。 “这怎能怪我呢?”木青青说,哭得更厉害了。 “哎哟!”木青云呻吟了一声,所有的目光全向他转了过去,刘大夫过去摸了摸他的手腕,说:“有脉息了!身体也不再那么烫了。” 木青云渐渐苏醒过来,他刚睁开眼便感到下面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地呻吟起来。“哪里疼?”刘大夫问,盯着他的脸,“腿。”他回答。 “这只吗?”刘大夫按了按他的左腿。 “不……不是。” “这里吗?”刘大夫又按了按他的右腿。 “啊,疼!疼!” “伤到小腿骨了。”刘大夫诊断后说。 “这可如何是好啊?”杨玉梅忧心忡忡道。 刘大夫摆了摆手,说:“不妨事,所幸骨头并没断,回家静养个五六天,另外我再给他开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记得早晚各服一剂,小孩子恢复得快,十天半月也就好了。”说罢走进了里屋。 木青青和李如月见他苏醒过来破涕为笑地围拢过去:“云哥哥,你还疼吗?”李如月问,一脸的关切。 “哥哥,都怪我,要不是我让掏鸟蛋你也不会从树上摔下来。”木青青自责道。 “青云他娘,记得前六天尽量不要活动,这是药,记得按时服用。”刘大夫说,提着一大包药走了出来。 杨玉梅忙接了药,继而满面感激地说:“谢谢刘大夫,让你老费心了!” “这是说的哪里话?为族人分忧本就是我份内之事!”刘大夫摆手说,“好了,孩子没事比什么都强。”李青山面带微笑地说。 “既如此,那族长、刘大夫你们忙,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杨玉梅笑着说,背起木青云走了出去。 第17章 掏鸟蛋(2) 回到家里,母亲把他放到床上,说:“好好待着,不要乱动,我去给你熬药。”提着那包药走了出去。 木青青和李如月相继走进来:“哥哥,你感觉怎么样?”木青青说,拍了拍他的胳膊。 “云哥哥,是不是很疼啊?”李如月拉着他的手问,他“嗯”了一声。 “云哥哥,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李如月说,转身跑了出去。 过一会,母亲端着药走了进来:“云儿,喝药了。”她说。木青云接过去喝一口:“太……太苦了!”摇着头说。 “良药苦口,云儿听话,喝了腿就好了。”母亲扶着他的肩膀说,他强忍着把那碗药喝了下去。 母亲接过他手里的碗,坐在床沿上望他看一会,说:“云儿,你平时那么胆小,这回怎么胆大了?那么高的树都敢爬,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你爹可怎么办啊?” 她觉得眼里突然一阵发酸,忙站起身走了。 “云哥哥,我把药拿过来了!”如月说,手举着一个蓝色的药瓶跑进来。 “如月,你拿的是什么药啊?管用吗?”木青青说,指着那药瓶一脸的狐疑。 “怎么不管用?我上次摔伤胳膊用的就是这药,两三天就好了,我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听爷爷说这药是我太爷爷当年云游四海时从蓬莱山带回来的,专治跌打损伤,管保抹上就不疼了。” 李如月说,一副很是神气的样子。 木青云听后半信半疑,李如月打开瓶塞倒一点药在手里,她的手刚放到木青云的腿上,木青云就叫了起来:“啊,疼!” “云哥哥,你忍着点,抹上就不疼了。”李如月轻抚着他的腿说。 木青云忍着疼上完了药,只觉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从腿上传了过来,疼痛感果然有所缓解:“鸟……鸟蛋呢?”他如梦方醒似的问。 “鸟蛋?什么鸟蛋?我们并没有见到啊!”木青青和李如月异口同声道。 “不……不对呀,我……我掉下来……来时手……手里明明攥……攥着一……一个鸟……鸟蛋啊?”木青云纳闷道。 “这可怪了?说不定那鸟蛋还在那棵白杨树下,青姐姐,我们再去找找?”如月瞪着眼说。 “好呀,好呀!”木青青拍着手说。 “云哥哥,你在家好好待着,我们一会就回来。”如月说,朝他眨了眨眼,之后她们二人便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原来木青云在落地的那一刻手里仍紧攥着那个鸟蛋,不过,当李青山抱起他时那个鸟蛋从他手里滚了下来。 木青青和李如月在那棵白杨树下转一圈,很快找到了。 木青云刚想迷迷糊糊地睡着:“找到了!”木青青喊道,捧着那鸟蛋走了进来,李如月紧随其后。 他不禁吓一跳,猛地睁开了眼:“在……在哪找……找到的?” “在那棵白杨树下面的草丛里。”如月回答说。 “哥哥,这个鸟蛋怎么办呢?”木青青盯着那鸟蛋问,“对呀,怎么处理呢?”如月问,挠了挠头。 “鸡……”他结结巴巴地说,“鸡窝,对,鸡窝!”木青青惊叫道,转身跑了出去,如月忙跟了上去。 二人刚走到鸡窝前面,窝里那只老母鸡便咯咯地叫起来:“这可怎么办啊?”李如月望着那老母鸡说。 “没事,看我的!如月,你先拿着这个鸟蛋,等会我把那只老母鸡赶走,你趁机把鸟蛋放进窝里。”木青青说,把鸟蛋递给了如月,从杂物堆里抽出来一根小树枝。 她刚把树枝捅进鸡窝里,那老母鸡便咯咯地叫着跑了出来,李如月忙把那鸟蛋放进了窝里。 “青青,你又干什么呢?”屋里传来母亲的声音。 木青青和李如月相视一笑,蹑手蹑脚地走回了屋子,刚进去正撞上母亲那严厉的目光:“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木青青忙把树枝藏到了身后:“什么也没干啊。”她说,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 “什么也没干?那咱家的老母鸡好端端的怎么满院子跑?”母亲盯着她问。 “婶娘,我和青姐姐放鸟蛋呢。”如月小声地说,“放鸟蛋?什么鸟蛋?!”母亲说,一脸的茫然…… 晚上,父亲从县上回来了,走过去望他一眼,问:“这是怎么搞的?”木青青忙把上午的事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一遍。 “平时蔫不拉几的,这回怎么那么勇敢,嗯?”父亲沉着脸说。 “孩子从那么高的树上掉下来没摔坏已是万幸了,孩子心里已经够难受了,他爹,你就别说了。”母亲说,拉了拉父亲的胳膊。 “好,不说,你就惯!看你能把他惯成啥样?”父亲说,猛地甩开母亲的手,接着向他走近前来,换种语气说:“伤得重不重?能走路吗?” 母亲望了望父亲,说:“他爹,你不用太担心,刘大夫说了骨头没断,静养个五六天,按时吃药,过段时间就好了。” 吃罢饭,木青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他本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平常没事时尚且愁眉苦脸的,更何况这次受伤了? 自从受伤后,他的心情就很低落,木青青和李如月想了许多办法逗他开心,但他仍眉头紧锁。李如月在他家里待了一下午,端茶递水比他妹妹还要勤谨,可是也没能令他宽慰。 他心情低落与腿受伤有很大的关系,腿受伤后行动不便,连大小便都成了问题:他的脚刚一挨地,腿上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另外困扰他的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他平时感觉不到腿的存在,现在受伤后才感觉到腿的存在呢? 第18章 飞鸽传书 李如月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一阵咕咕的叫声:“大清早叫什么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说,坐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披上衣裳下了床。她循声走到爷爷的书房,只见窗台上站着一只灰色的鸽子。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那只鸽子,像往常一样解下它腿上的小竹筒,拿着那竹筒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爷爷,爷爷,你看是不是爹爹来信了?” 李青山正坐在西边窗下的一个石凳上看书,接过去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橙光湖附近确实有一块大石头,据附近居民证实那石头确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过他们只听到一声巨响,并没有见到炫目的亮光。 至于青龙剑一事则纯属捕风捉影,我和族人搜遍方圆十里,并不见其踪影,以上就是此次出行的大致情况,事体不谐,准备近期返程。陈志明。 “爷爷,是爹爹的信吗?”如月仰着脸问,“不是。”李青山回答,说着站了起来。 “那是谁的信?”如月接着问,面有疑惑,“二长老的。”李青山说,摸了摸她的头。 “二长老在信上说什么?”如月问,歪着头望着他。 “关于青龙剑的事,说了你也不懂。”李青山面带笑容地说。 “我怎么不懂?不就是爷爷常说的四大神器吗?”如月说,扑闪着两眼,一副很神气的样子。 不过,她对四大神器并不感兴趣,加上又心系云哥哥的伤情,一听不是爹爹的信便跑出去了。 李青山心里却平添了一份忧愁:前段时间,江湖上传说橙光湖附近落下一块光芒万丈的大石头。他根据上古灵异录记载,猜到此事可能与青龙剑出世有关,便派二长老赶往橙光湖调查此事。 心想他们青木族虽在天命之人一事上拖了后腿,但若能在四大神器一事上拔得头筹,也就足以将功补过了。 再者说,有上古四大神器之一的青龙剑在手,今后他们青木族在另外三族面前也不至于太抬不起头,如今,唉…… 唉,天命之人、四大神器、四大神兽三事都没有进展,下次他无怪乎又要受伏羲帝君的责备了。另外三族好歹还有一个天命之人在手,可我们青木一族呢?唉!似此怎么对得起老族长的临终嘱托? 接着他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来:那孩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只是摔伤了小腿骨,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他想,更奇怪的是:当时他身上那种火热状况与上古灵异录上记载的雪灵熊体内阴阳相争时倒有几分相似。现在想来那孩子确实有些异常,看来以后要多加留意他了。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另外三族的天命之人都已有了着落,偏偏我们青木一族的仍没有眉目?难道是因为我们青木一族的天命之人是四大天命之人之首? 这很有可能,重要的人物不都是最后才出场吗?真要那样就好了!如此一来,另外三族定会对我们青木族仰之弥高,我们青木族不仅不会因天命之人最后出场而感到羞愧,反而会感到十分自豪。 他一路想下去,心中的愁云开始渐渐消散,他越想心里越轻松,索性丢开书本走了出去。 李如月走进屋里,木青云仍在沉沉睡着,她走近前望了望他,随后便出去找木青青玩去了。 二人在院里玩一会,回来看见木青云正坐在床上发呆,遂过去趴在床沿上望着他: “哥哥,你的腿好了吗?”木青青问,“云哥哥,你的腿还疼吗?”李如月问,“好……好些了。”木青云回过神来说。 吃过早饭,木青青和李如月陪他待一会,之后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可是等走出结界门,二人一下没了主意:她们不知道玩什么好?因为平时都是木青云领着她们玩的,如今木青云不在,她们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二人在外面转一圈,没什么好玩的,颇感无聊,垂头丧气地回家了。 李如月在木家玩了一上午,直到母亲过来叫她吃饭才回去。 他们正在吃饭,李木阳笑着走了进来:“这次回来的倒巧!” “爹爹,这回给我带东西了吗?”如月笑嘻嘻地跑过去问,仰着脸望着他。 “没有。”李木阳摸了摸她的头,一本正经地说。 “爹爹不疼我,每次回来都不带东西!”如月说,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如月,你看这是什么?”李木阳说,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闪闪发光的红珠子。 李青山望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这可是炫光琉璃塔上的七宝幻灵珠?”他讶异道,不禁站了起来。 “还是爹有眼光,正是七宝幻灵珠!不瞒你们说,我在炫光琉璃塔下整整蹲了七夜才得到这个珠子。” 李木阳说,神情中不无自豪,他俯下身摸了摸如月的脸,笑着问:“如月,爹爹给你带的礼物好不好呀?” 说着把那珠子放到了如月手里,“好!”如月说,笑得合不拢嘴。 李青山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到桌上,同时沉下脸来:“我都懒得说你,多大的人了还这样不着调!天下谁不知道炫光琉璃塔是北海的一景,而七宝幻灵珠是炫光琉璃塔上的至宝! “你可倒好?去一次就盗了人家塔上的至宝,你让往后那些慕名而去的人怎么办?做事只凭一时之快,完全不计后果,你这简直就是小孩子的行径!” 李木阳望了望他:“你老还是这么……爹,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人生苦短,要活就痛痛快快地活,管那么多干什么?我能盗得七宝幻灵珠那说明我跟这珠子有缘,他们看不到是他们没缘,这么简单的事你老怎么就不明白呢?”提高嗓门挥着手说。 李青山猛挥下胳膊,指着他说:“就你懂得多?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似的随性而活,那这天下还不乱了套?” “你老这话我不同意,怎么是随性而活呢,我这是随心而活好不好?我随心而活,但做事有原则:伤天害理的事咱不做!”李木阳说,盯着他的脸。 “我也不管什么随心随性,说白了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李青山气呼呼道,不禁涨红了脸。 林慧英,也即是如月的母亲望了望二人,说:“爹,赶紧吃饭,再不吃一会菜凉了。”李青山重重叹口气,复又坐了下来。 第18章 飞鸽传书 李如月在睡梦中突然听到一阵咕咕的叫声:“大清早叫什么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说,坐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披上衣裳下了床。她循声走到爷爷的书房,只见窗台上站着一只灰色的鸽子。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那只鸽子,像往常一样解下它腿上的小竹筒,拿着那竹筒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爷爷,爷爷,你看是不是爹爹来信了?” 李青山正坐在西边窗下的一个石凳上看书,接过去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橙光湖附近确实有一块大石头,据附近居民证实那石头确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过他们只听到一声巨响,并没有见到炫目的亮光。 至于青龙剑一事则纯属捕风捉影,我和族人搜遍方圆十里,并不见其踪影,以上就是此次出行的大致情况,事体不谐,准备近期返程。陈志明。 “爷爷,是爹爹的信吗?”如月仰着脸问,“不是。”李青山回答,说着站了起来。 “那是谁的信?”如月接着问,面有疑惑,“二长老的。”李青山说,摸了摸她的头。 “二长老在信上说什么?”如月问,歪着头望着他。 “关于青龙剑的事,说了你也不懂。”李青山面带笑容地说。 “我怎么不懂?不就是爷爷常说的四大神器吗?”如月说,扑闪着两眼,一副很神气的样子。 不过,她对四大神器并不感兴趣,加上又心系云哥哥的伤情,一听不是爹爹的信便跑出去了。 李青山心里却平添了一份忧愁:前段时间,江湖上传说橙光湖附近落下一块光芒万丈的大石头。他根据上古灵异录记载,猜到此事可能与青龙剑出世有关,便派二长老赶往橙光湖调查此事。 心想他们青木族虽在天命之人一事上拖了后腿,但若能在四大神器一事上拔得头筹,也就足以将功补过了。 再者说,有上古四大神器之一的青龙剑在手,今后他们青木族在另外三族面前也不至于太抬不起头,如今,唉…… 唉,天命之人、四大神器、四大神兽三事都没有进展,下次他无怪乎又要受伏羲帝君的责备了。另外三族好歹还有一个天命之人在手,可我们青木一族呢?唉!似此怎么对得起老族长的临终嘱托? 接着他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来:那孩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只是摔伤了小腿骨,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他想,更奇怪的是:当时他身上那种火热状况与上古灵异录上记载的雪灵熊体内阴阳相争时倒有几分相似。现在想来那孩子确实有些异常,看来以后要多加留意他了。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另外三族的天命之人都已有了着落,偏偏我们青木一族的仍没有眉目?难道是因为我们青木一族的天命之人是四大天命之人之首? 这很有可能,重要的人物不都是最后才出场吗?真要那样就好了!如此一来,另外三族定会对我们青木族仰之弥高,我们青木族不仅不会因天命之人最后出场而感到羞愧,反而会感到十分自豪。 他一路想下去,心中的愁云开始渐渐消散,他越想心里越轻松,索性丢开书本走了出去。 李如月走进屋里,木青云仍在沉沉睡着,她走近前望了望他,随后便出去找木青青玩去了。 二人在院里玩一会,回来看见木青云正坐在床上发呆,遂过去趴在床沿上望着他: “哥哥,你的腿好了吗?”木青青问,“云哥哥,你的腿还疼吗?”李如月问,“好……好些了。”木青云回过神来说。 吃过早饭,木青青和李如月陪他待一会,之后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可是等走出结界门,二人一下没了主意:她们不知道玩什么好?因为平时都是木青云领着她们玩的,如今木青云不在,她们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二人在外面转一圈,没什么好玩的,颇感无聊,垂头丧气地回家了。 李如月在木家玩了一上午,直到母亲过来叫她吃饭才回去。 他们正在吃饭,李木阳笑着走了进来:“这次回来的倒巧!” “爹爹,这回给我带东西了吗?”如月笑嘻嘻地跑过去问,仰着脸望着他。 “没有。”李木阳摸了摸她的头,一本正经地说。 “爹爹不疼我,每次回来都不带东西!”如月说,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如月,你看这是什么?”李木阳说,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闪闪发光的红珠子。 李青山望了一眼,顿时大惊失色:“这可是炫光琉璃塔上的七宝幻灵珠?”他讶异道,不禁站了起来。 “还是爹有眼光,正是七宝幻灵珠!不瞒你们说,我在炫光琉璃塔下整整蹲了七夜才得到这个珠子。” 李木阳说,神情中不无自豪,他俯下身摸了摸如月的脸,笑着问:“如月,爹爹给你带的礼物好不好呀?” 说着把那珠子放到了如月手里,“好!”如月说,笑得合不拢嘴。 李青山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到桌上,同时沉下脸来:“我都懒得说你,多大的人了还这样不着调!天下谁不知道炫光琉璃塔是北海的一景,而七宝幻灵珠是炫光琉璃塔上的至宝! “你可倒好?去一次就盗了人家塔上的至宝,你让往后那些慕名而去的人怎么办?做事只凭一时之快,完全不计后果,你这简直就是小孩子的行径!” 李木阳望了望他:“你老还是这么……爹,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人生苦短,要活就痛痛快快地活,管那么多干什么?我能盗得七宝幻灵珠那说明我跟这珠子有缘,他们看不到是他们没缘,这么简单的事你老怎么就不明白呢?”提高嗓门挥着手说。 李青山猛挥下胳膊,指着他说:“就你懂得多?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似的随性而活,那这天下还不乱了套?” “你老这话我不同意,怎么是随性而活呢,我这是随心而活好不好?我随心而活,但做事有原则:伤天害理的事咱不做!”李木阳说,盯着他的脸。 “我也不管什么随心随性,说白了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李青山气呼呼道,不禁涨红了脸。 林慧英,也即是如月的母亲望了望二人,说:“爹,赶紧吃饭,再不吃一会菜凉了。”李青山重重叹口气,复又坐了下来。 第19章 爹爹回来了 “赶了一上午的路,我的肚子还真有些饿了。”李木阳笑了笑说,走到桌前坐了。 林慧英望了望他,向如月转过目光:“如月,别玩了,赶紧吃饭!” “不嘛娘亲,我再玩一会儿。”如月说,她翻来覆去地摆弄那个珠子——好像怎么也玩不够似的。 李木阳吃了几口饭,偷偷瞄了李青山一眼,问:“慧英,咱爹的身体怎么样?” “身体还好,就是眼睛有点花。”林慧英回答说。 李木阳放下了筷子,说:“爹,我总劝你平时少看点书,你老就是不听,学习知识顺其自然就好,能学多少学多少,不要太过强求。 “庄公不就说过吗:‘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看人家看得多透彻! “当然,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多学一点也是好的,但身体不允许就不要再学了,知识重要还是身体重要,身体累垮了学再多的知识有什么用? “你忘了?去年想什么冰雪之力想得脑袋疼,刘大夫诊断后说是劳思过度,休息两天就好了,后来不是休息一天就好了吗?” “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讲什么大道理,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什么道理不懂!”李青山瞪他一眼,阴沉着脸说。 “你也不想想,眼看天劫将至,我身为青木一族的族长,我能不理会老族长的重托?不管族人的死活?随随便便一走了之,不管不顾地去过悠闲自在的日子? “族中诸事繁多,儿子又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只知常年在外闲荡,无人替我分忧,我不劳心劳力谁去劳心劳力?” “爹,你老怎么就不明白呢?”李木阳不禁叹口气,说,“不瞒你说,我曾亲眼目睹一个年轻人被马车撞断了双腿,遂由此想到:我们只拥有现在,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别说明天了,就是下一个时辰都不能确定!我们只有趁现在年轻到处去走走逛逛,领略领略异地的风光,一旦横祸降临身上,这一切都将成为遥远的梦!再说了,你老年轻时不也五湖四海的逛吗?” “哼,我能跟你一样?我那是下山历练,你呢?说好听点是游览名山大川,其实就是无所事事的闲荡!”李青山提高声音说。 李木阳望他看一会突然笑了,说:“爹,你老要想过悠闲的日子还不容易?随便选一族长,把肩上的烂挑子一撂,我带着你们去赏玩天下的名山大川去。” 李青山猛地拍下桌子,大喝道:“胡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青木一族肩负着护佑天下苍生的重任,选族长历来是族中的大事,怎能草率为之?” “要我说你老就是想不开,硬要把什么苍生的重担挑在肩上,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若是苍生不该毁于此次天劫,那最后无论如何也会出现拯救天下的大英雄的;若是苍生合当灭于此次天劫,就是再努力结果也是一样! “要依我,把肩上的烂挑子一扔,管什么伏羲帝君女娲娘娘,生命不息就痛痛快快地活,倘若命中注定死于此次天劫,那就死好了。”李木阳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这想法真是太愚蠢了!殊不知拼搏一下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不拼搏那就毫无希望,如果我们的祖先都像你似的听天由命、坐吃等死,那人在上次天劫就死绝了!”李青山猛地站起身来,目光异常严厉地指着他说。 “你要明白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注定要为天下苍生献身,而你爹我就是这样的人!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人,人们才能顺利地度过一次次天劫,也正因此种族才能得以延续,生命才能代代不息!” “爹,你老……”李木阳皱着眉头说,同时站了起来。 林慧英望望二人不禁叹口气:“他爹,你这出去也快一年了,期间肯定遇到不少有趣的事,来,说来给我们听听。”她面带笑容地说。 “要说有趣的事那可多了去了!”李木阳说,笑着坐了下来,随即打开了话匣子…… 吃罢饭,李如月拿着那个闪闪发光的红色珠子去了木家,一进门就喊道:“云哥哥,云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木青青正坐在屋门口玩,忙笑着迎了上去:“如月,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她说,向如月伸过手去。 “青姐姐你先等会,云哥哥看完你再看!”如月忙举起珠子说,径直走进屋把珠子递给了木青云,木青青也跟着进去了。 木青云刚接过珠子便感到身体一阵颤动,颤动过后,一种凉丝丝的感觉开始沿着右臂上行,那种感觉在胸部停顿一会,接着经过胸腹渐次传到小腿上: “呀!”木青青和李如月同时惊叫起来,木青云回过神来,发现手里珠子竟由先前的火红色变成了天蓝色。 “如月,这是什么宝贝呀?这么神奇!”木青青满面惊奇道,“好像叫什么七宝幻……幻……”李如月挠着头说。 “七宝幻灵珠。”杨玉梅笑着走进来说,“对,就叫七宝幻灵珠!”李如月说,重重点了点头。 “娘亲,你怎么知道这个珠子呀?”木青青歪着头问。 杨玉梅摸了摸她的头,走到床边坐下了,说:“多年前听你爷爷说的,北海有座炫光琉璃塔,那塔顶上有个七宝幻灵珠,那颗珠子十分神奇,它不仅会闪闪发光,而且还会变换颜色: “一个时辰变换一种,七种色彩轮流交替,昼夜不息,白天尚可,到晚上煞是好看!据说那珠子还有七种妙处,具体是什么妙处就没人知道了。” “爷爷也不知道吗?” “嗯。” “爷爷见过七宝幻灵珠吗?” “见过。” “爷爷怎么死那么早?我都没见过,娘亲,爷爷是什么时候死的?” “五年前。” “爷爷是怎么死的?” “练功时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就会死吗?” “不一定,但你爷爷练得功极其凶险,一旦走火入魔就会自焚而亡。” “爷爷练得是什么功呀?” “纯阳混元功。” “那是什么功呀?” …… ………… 李如月在木家玩了一下午,直到日头落山才回去。 第19章 爹爹回来了 “赶了一上午的路,我的肚子还真有些饿了。”李木阳笑了笑说,走到桌前坐了。 林慧英望了望他,向如月转过目光:“如月,别玩了,赶紧吃饭!” “不嘛娘亲,我再玩一会儿。”如月说,她翻来覆去地摆弄那个珠子——好像怎么也玩不够似的。 李木阳吃了几口饭,偷偷瞄了李青山一眼,问:“慧英,咱爹的身体怎么样?” “身体还好,就是眼睛有点花。”林慧英回答说。 李木阳放下了筷子,说:“爹,我总劝你平时少看点书,你老就是不听,学习知识顺其自然就好,能学多少学多少,不要太过强求。 “庄公不就说过吗:‘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看人家看得多透彻! “当然,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多学一点也是好的,但身体不允许就不要再学了,知识重要还是身体重要,身体累垮了学再多的知识有什么用? “你忘了?去年想什么冰雪之力想得脑袋疼,刘大夫诊断后说是劳思过度,休息两天就好了,后来不是休息一天就好了吗?” “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讲什么大道理,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什么道理不懂!”李青山瞪他一眼,阴沉着脸说。 “你也不想想,眼看天劫将至,我身为青木一族的族长,我能不理会老族长的重托?不管族人的死活?随随便便一走了之,不管不顾地去过悠闲自在的日子? “族中诸事繁多,儿子又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只知常年在外闲荡,无人替我分忧,我不劳心劳力谁去劳心劳力?” “爹,你老怎么就不明白呢?”李木阳不禁叹口气,说,“不瞒你说,我曾亲眼目睹一个年轻人被马车撞断了双腿,遂由此想到:我们只拥有现在,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别说明天了,就是下一个时辰都不能确定!我们只有趁现在年轻到处去走走逛逛,领略领略异地的风光,一旦横祸降临身上,这一切都将成为遥远的梦!再说了,你老年轻时不也五湖四海的逛吗?” “哼,我能跟你一样?我那是下山历练,你呢?说好听点是游览名山大川,其实就是无所事事的闲荡!”李青山提高声音说。 李木阳望他看一会突然笑了,说:“爹,你老要想过悠闲的日子还不容易?随便选一族长,把肩上的烂挑子一撂,我带着你们去赏玩天下的名山大川去。” 李青山猛地拍下桌子,大喝道:“胡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青木一族肩负着护佑天下苍生的重任,选族长历来是族中的大事,怎能草率为之?” “要我说你老就是想不开,硬要把什么苍生的重担挑在肩上,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若是苍生不该毁于此次天劫,那最后无论如何也会出现拯救天下的大英雄的;若是苍生合当灭于此次天劫,就是再努力结果也是一样! “要依我,把肩上的烂挑子一扔,管什么伏羲帝君女娲娘娘,生命不息就痛痛快快地活,倘若命中注定死于此次天劫,那就死好了。”李木阳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这想法真是太愚蠢了!殊不知拼搏一下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不拼搏那就毫无希望,如果我们的祖先都像你似的听天由命、坐吃等死,那人在上次天劫就死绝了!”李青山猛地站起身来,目光异常严厉地指着他说。 “你要明白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注定要为天下苍生献身,而你爹我就是这样的人!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人,人们才能顺利地度过一次次天劫,也正因此种族才能得以延续,生命才能代代不息!” “爹,你老……”李木阳皱着眉头说,同时站了起来。 林慧英望望二人不禁叹口气:“他爹,你这出去也快一年了,期间肯定遇到不少有趣的事,来,说来给我们听听。”她面带笑容地说。 “要说有趣的事那可多了去了!”李木阳说,笑着坐了下来,随即打开了话匣子…… 吃罢饭,李如月拿着那个闪闪发光的红色珠子去了木家,一进门就喊道:“云哥哥,云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木青青正坐在屋门口玩,忙笑着迎了上去:“如月,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她说,向如月伸过手去。 “青姐姐你先等会,云哥哥看完你再看!”如月忙举起珠子说,径直走进屋把珠子递给了木青云,木青青也跟着进去了。 木青云刚接过珠子便感到身体一阵颤动,颤动过后,一种凉丝丝的感觉开始沿着右臂上行,那种感觉在胸部停顿一会,接着经过胸腹渐次传到小腿上: “呀!”木青青和李如月同时惊叫起来,木青云回过神来,发现手里珠子竟由先前的火红色变成了天蓝色。 “如月,这是什么宝贝呀?这么神奇!”木青青满面惊奇道,“好像叫什么七宝幻……幻……”李如月挠着头说。 “七宝幻灵珠。”杨玉梅笑着走进来说,“对,就叫七宝幻灵珠!”李如月说,重重点了点头。 “娘亲,你怎么知道这个珠子呀?”木青青歪着头问。 杨玉梅摸了摸她的头,走到床边坐下了,说:“多年前听你爷爷说的,北海有座炫光琉璃塔,那塔顶上有个七宝幻灵珠,那颗珠子十分神奇,它不仅会闪闪发光,而且还会变换颜色: “一个时辰变换一种,七种色彩轮流交替,昼夜不息,白天尚可,到晚上煞是好看!据说那珠子还有七种妙处,具体是什么妙处就没人知道了。” “爷爷也不知道吗?” “嗯。” “爷爷见过七宝幻灵珠吗?” “见过。” “爷爷怎么死那么早?我都没见过,娘亲,爷爷是什么时候死的?” “五年前。” “爷爷是怎么死的?” “练功时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就会死吗?” “不一定,但你爷爷练得功极其凶险,一旦走火入魔就会自焚而亡。” “爷爷练得是什么功呀?” “纯阳混元功。” “那是什么功呀?” …… ………… 李如月在木家玩了一下午,直到日头落山才回去。 第20章 父子争吵 李青山正独自坐在书房里生闷气。下午,他和儿子吵了一架,吵架原因是七宝幻灵珠的去留问题。 儿子坚持要留下七宝幻灵珠,理由是:以前他外出从没给孩子带过东西,这次好不容易带回来一个,况且孩子也喜欢,可他却要千里迢迢地还回去。 他自然不同意,遂反驳道:“你要疼孩子可以,你可以给她带其它好玩的东西,为什么非要去盗天下人仰观的东西?你为了哄孩子开心就盗人家塔上的至宝,你想过后果吗? “首先,此事肯定会惊动当地的官府,当地官府查寻无果就会上报朝廷。独孤丞相和上官将军一向不和,说不定二人会借此大做文章,二人在朝中的势力旗鼓相当,若是相争必定朝野震动。 “况且各郡太守都在观望,就等二人撕破脸皮他们好浑水摸鱼:趁机兼并邻近郡县,然后再看上面的风向是否可以自立为王。 “倘若各郡太守纷纷列土称王,就会战争四起、民不聊生,别看你只盗了一个小小的珠子,但却有可能引起天下大乱,你明白吗?” “一个珠子就能引起天下大乱,你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我没说一定就会天下大乱,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我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你明白这个珠子的重要性。” 他费尽口舌,可儿子就是不同意把珠子还回去。他十分生气,伸手打了儿子一巴掌,儿子气呼呼地摔门而去,临出门甩下一句话:“要送你老去送,我可不去!” 李如月蹦蹦跳跳地走进来,绕着他转一圈,见他一脸不高兴,问:“爷爷,谁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还不是你那混账爹爹!”李青山说,抱她坐到自己腿上。 “我爹爹怎么混账了?”如月仰着脸问,“我让他把七宝幻灵珠还回去,他非但不听,还跟我顶嘴。”李青山望着她说。 “好好的为什么要把七宝幻灵珠还回去?”如月满面疑惑道,同时提高了声音。 “因为那是人家的东西。” “人家的东西就不能要吗?” “若是人家给的当然能要,可人家没给你却拿了那叫盗。” “盗不好吗?” “盗不合乎礼,且犯法。” “犯法是什么呀?” “犯法就是违犯朝廷制定的典章制度。” “朝廷是什么呀?” “朝廷就是皇帝啊。” “皇帝就是天下最大的官吗?” “对呀,对呀。” “犯法了会怎样呀?” “犯法了官府就会捉拿你呀。” “官府会来捉拿爹爹吗?” “不会。” “为什么?我爹爹不是盗东西了吗?盗东西不就犯法了吗,犯法了官府不就会捉拿吗?” “你爹爹是盗东西了,但官府并不知道呀。” “官府不知道是爹爹盗的,那为什么还要还回去呢?” “虽然官府不知道,但盗本身就是不好的,不好的事情就不要去做,一旦做了不好的事情就要尽快改正,我让你爹爹把东西给人家还回去就是为了让他改正错误。” “我爹爹为什么不愿改正错误呢?” “谁知道呢?如月,你愿意帮爹爹改正错误吗?” “愿意。” “那我们把七宝幻灵珠还给人家好不好?” “好,可是我还想玩呢!” “如月乖,你一个人玩别人就看不到七宝幻灵珠了,我们把珠子还回去就能让更多的人欣赏七宝幻灵珠,我们把珠子还回去好不好?” “好,可是珠子在云哥哥家里。” “没关系,你明天去拿回来,然后爷爷想办法给人家还回去,你说好不好?” “好。” 这时李青山的气已消了大半,心想我虽然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好在上天又给我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孙女,在无聊烦闷时和她坐一会,心情就会渐渐变好起来。 这么好的孩子我一定要下功夫培养,我将用有生之年把她培养成一个心地善良且对天下有用的人。想到此,他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仿佛怀里的如月已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浑身散发着美之光辉的大姑娘。 李木阳气呼呼地跑到山顶,他朝远处的山峰大喊几声,才觉心里好受了一些。人们都不理解他,自从那年历练回来他就看透了世事: 人这一生什么也不能留存,过去的点点滴滴都将被时间冲刷得一干二净!就算你能从时间的长河中捡得一星半点记忆碎片,然而当你把这些碎片再次拼凑起来,那些珍贵的回忆早已变得面目全非。换言之,原本的记忆早已烟消云散,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另外一些东西罢了。 由此可见永恒是不存在的!人们这一生能得到的也就只有一个个短暂的瞬间,既然我们这一生什么也不可能真正地得到,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活得这么累呢? 他平生最烦那种做事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的人,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什么大不了的!痛痛快快地活,生命是否能绽放出火花又有什么要紧? 父亲非但不理解他,还反而认为他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夫人更不用说了,人虽然贤惠,但却没什么学问,平时只知道三从四德、循规蹈矩,自然不能理解他那种超凡脱俗的想法。 朋友虽然不少,但真正能理解他的却一个也没有!这并不是说他交的朋友不好,相反,他交的朋友都是很好的:一到朋友所在的地方,衣食住行根本就不用他操心,这也是他以往出门从来不带包袱的原因。 他经常处于一种朋友遍天下,知心无一人的苦闷之中。他总是五湖四海地闲逛,之所以这样一来是为了排解心中的苦闷,二来是为了高山流水觅知音。 这时,他望着远处那些连绵的山峰突然想到:天地未必就能理解万物的愚蠢,但它却能坦然地包容万物,反观自己,只是一味地希望被别人理解,又何尝理解过别人。 他不能理解父亲那种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雄心壮志,也不能理解朋友们那种汲汲于富贵和名利的心,由此可见人与人之间真正地理解是困难的。 我虽没有天地那样广阔的心胸,但若能从现在开始尝试着包容那些自己不能理解的人和事,这样我的心胸不就会渐渐变得宽广起来了吗?等到我也能像天地那样包容一切时,我难道还会为自己不被别人理解而苦恼吗? 他想,多年的困扰瞬间迎刃而解,心情一下变得大好,刚才萦绕在心中的那种不快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他在山顶站了一会,迈着轻快地步伐下了山。下山途中,他又突然感悟到:不懂人情世故又有什么关系?俯仰天地之间,尽得人生真谛! 第20章 父子争吵 李青山正独自坐在书房里生闷气。下午,他和儿子吵了一架,吵架原因是七宝幻灵珠的去留问题。 儿子坚持要留下七宝幻灵珠,理由是:以前他外出从没给孩子带过东西,这次好不容易带回来一个,况且孩子也喜欢,可他却要千里迢迢地还回去。 他自然不同意,遂反驳道:“你要疼孩子可以,你可以给她带其它好玩的东西,为什么非要去盗天下人仰观的东西?你为了哄孩子开心就盗人家塔上的至宝,你想过后果吗? “首先,此事肯定会惊动当地的官府,当地官府查寻无果就会上报朝廷。独孤丞相和上官将军一向不和,说不定二人会借此大做文章,二人在朝中的势力旗鼓相当,若是相争必定朝野震动。 “况且各郡太守都在观望,就等二人撕破脸皮他们好浑水摸鱼:趁机兼并邻近郡县,然后再看上面的风向是否可以自立为王。 “倘若各郡太守纷纷列土称王,就会战争四起、民不聊生,别看你只盗了一个小小的珠子,但却有可能引起天下大乱,你明白吗?” “一个珠子就能引起天下大乱,你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我没说一定就会天下大乱,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我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让你明白这个珠子的重要性。” 他费尽口舌,可儿子就是不同意把珠子还回去。他十分生气,伸手打了儿子一巴掌,儿子气呼呼地摔门而去,临出门甩下一句话:“要送你老去送,我可不去!” 李如月蹦蹦跳跳地走进来,绕着他转一圈,见他一脸不高兴,问:“爷爷,谁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还不是你那混账爹爹!”李青山说,抱她坐到自己腿上。 “我爹爹怎么混账了?”如月仰着脸问,“我让他把七宝幻灵珠还回去,他非但不听,还跟我顶嘴。”李青山望着她说。 “好好的为什么要把七宝幻灵珠还回去?”如月满面疑惑道,同时提高了声音。 “因为那是人家的东西。” “人家的东西就不能要吗?” “若是人家给的当然能要,可人家没给你却拿了那叫盗。” “盗不好吗?” “盗不合乎礼,且犯法。” “犯法是什么呀?” “犯法就是违犯朝廷制定的典章制度。” “朝廷是什么呀?” “朝廷就是皇帝啊。” “皇帝就是天下最大的官吗?” “对呀,对呀。” “犯法了会怎样呀?” “犯法了官府就会捉拿你呀。” “官府会来捉拿爹爹吗?” “不会。” “为什么?我爹爹不是盗东西了吗?盗东西不就犯法了吗,犯法了官府不就会捉拿吗?” “你爹爹是盗东西了,但官府并不知道呀。” “官府不知道是爹爹盗的,那为什么还要还回去呢?” “虽然官府不知道,但盗本身就是不好的,不好的事情就不要去做,一旦做了不好的事情就要尽快改正,我让你爹爹把东西给人家还回去就是为了让他改正错误。” “我爹爹为什么不愿改正错误呢?” “谁知道呢?如月,你愿意帮爹爹改正错误吗?” “愿意。” “那我们把七宝幻灵珠还给人家好不好?” “好,可是我还想玩呢!” “如月乖,你一个人玩别人就看不到七宝幻灵珠了,我们把珠子还回去就能让更多的人欣赏七宝幻灵珠,我们把珠子还回去好不好?” “好,可是珠子在云哥哥家里。” “没关系,你明天去拿回来,然后爷爷想办法给人家还回去,你说好不好?” “好。” 这时李青山的气已消了大半,心想我虽然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好在上天又给我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孙女,在无聊烦闷时和她坐一会,心情就会渐渐变好起来。 这么好的孩子我一定要下功夫培养,我将用有生之年把她培养成一个心地善良且对天下有用的人。想到此,他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仿佛怀里的如月已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浑身散发着美之光辉的大姑娘。 李木阳气呼呼地跑到山顶,他朝远处的山峰大喊几声,才觉心里好受了一些。人们都不理解他,自从那年历练回来他就看透了世事: 人这一生什么也不能留存,过去的点点滴滴都将被时间冲刷得一干二净!就算你能从时间的长河中捡得一星半点记忆碎片,然而当你把这些碎片再次拼凑起来,那些珍贵的回忆早已变得面目全非。换言之,原本的记忆早已烟消云散,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另外一些东西罢了。 由此可见永恒是不存在的!人们这一生能得到的也就只有一个个短暂的瞬间,既然我们这一生什么也不可能真正地得到,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活得这么累呢? 他平生最烦那种做事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的人,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没什么大不了的!痛痛快快地活,生命是否能绽放出火花又有什么要紧? 父亲非但不理解他,还反而认为他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夫人更不用说了,人虽然贤惠,但却没什么学问,平时只知道三从四德、循规蹈矩,自然不能理解他那种超凡脱俗的想法。 朋友虽然不少,但真正能理解他的却一个也没有!这并不是说他交的朋友不好,相反,他交的朋友都是很好的:一到朋友所在的地方,衣食住行根本就不用他操心,这也是他以往出门从来不带包袱的原因。 他经常处于一种朋友遍天下,知心无一人的苦闷之中。他总是五湖四海地闲逛,之所以这样一来是为了排解心中的苦闷,二来是为了高山流水觅知音。 这时,他望着远处那些连绵的山峰突然想到:天地未必就能理解万物的愚蠢,但它却能坦然地包容万物,反观自己,只是一味地希望被别人理解,又何尝理解过别人。 他不能理解父亲那种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雄心壮志,也不能理解朋友们那种汲汲于富贵和名利的心,由此可见人与人之间真正地理解是困难的。 我虽没有天地那样广阔的心胸,但若能从现在开始尝试着包容那些自己不能理解的人和事,这样我的心胸不就会渐渐变得宽广起来了吗?等到我也能像天地那样包容一切时,我难道还会为自己不被别人理解而苦恼吗? 他想,多年的困扰瞬间迎刃而解,心情一下变得大好,刚才萦绕在心中的那种不快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他在山顶站了一会,迈着轻快地步伐下了山。下山途中,他又突然感悟到:不懂人情世故又有什么关系?俯仰天地之间,尽得人生真谛! 第21章 送珠子 木青青突然听到一阵叽叽的叫声,遂走出屋子歪着头听一会,声音是从鸡窝里传出来的。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鸡窝前面,探头朝里望了望,赫然发现窝里多了几个小鸡仔。 那些毛茸茸的东西看起来甚是可爱,她忍不住很想摸摸它们。那只老母鸡正处于警惕时期,见冷不丁伸进来一只手,以为是来犯之敌,扑上去狠狠啄了一口: “啊!”木青青惊叫一声,赶紧抽回了手,“怎么了?”杨玉梅问,说着走出屋子。 “娘亲,老母鸡咬我!”木青青伸着手一脸委屈地说。 杨玉梅过去看了看,说:“没事,只是啄个红印,并没破皮,过一会就好了。” “娘亲,我只是想摸摸小鸡仔,老母鸡为什么咬我?”木青青仰着脸问。 “小鸡刚破壳出来,老母鸡正处于紧张状态,你这时把手伸进去不咬你咬谁?”杨玉梅说,摸了摸她的头,顿一下,突然笑了笑: “要为娘说还是咬得太轻,把你手咬冒血才好呢,让你疼得龇牙咧嘴,看你以后还调皮不调皮?” 木青青没有说话,笑嘻嘻地跑进了屋子。 “哥哥,你看我的手?”她说,指着手上的红印,木青云正在床上坐着,扭头望了一眼,问怎么回事。 她忙说了缘故,木青云突然想起了那个鸟蛋,遂问她有没有看到,木青青听后如梦方醒似的转身跑了出去。 她一阵风似的跑到鸡窝前面,探头朝窝里望了望:那老母鸡庞大的身躯几乎塞满整个鸡窝,那些小鸡仔都藏在老母鸡的身下。 她不敢把手伸进去,歪着头瞅了半天,只看到一个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她到旁边杂物堆里抽出一根小树枝,这次无论她怎么捅,那老母鸡咯咯叫着就是死活不出来。 “青青,干什么呢?”屋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她赶紧丢掉树枝跑回了屋里。 可她并不死心,吃过晚饭又去了一次,仍然毫无结果。临睡时,她还对那个鸟蛋念念不忘,但慑于老母鸡的淫威,并不敢去一探究竟。 第二天早起,她又跑去看那个鸟蛋。“青姐姐,你歪着头看什么呢?”如月笑嘻嘻地跑进院子。 “看小鸟呢!”木青青头也不回地说,“什么小鸟?前天放的鸟蛋吗?小鸟出来了吗?”如月问,也把头凑了过去。 “不知道,老母鸡挡着,看不清楚。” “把老母鸡赶出来不就行了?” “赶了,赶不出来,还有,我娘不让赶。” “那怎么办呢?” “不知道。” 杨玉梅端着一盆水走出屋子,望了望她们,说:“你们不要急,等小鸡全部孵出来后,老母鸡自然就出来了,到时还不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吗?”说着走了过去。 “娘亲,那小鸡什么时候才能全部孵出来啊?”木青青扭过头问,“这可说不准,也许一两天,也许五六天。”杨玉梅回答说。 “要那么久吗?”木青青说,扑闪着两眼,“对呀。”杨玉梅说,站一会走了。 “青姐姐,那个珠子呢?”如月问,拉了拉木青青的胳膊,“什么珠子?”木青青说,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昨天下午我们玩的珠子呀,你忘了?”如月紧盯着她的脸说,“七宝幻灵珠吗?”木青青突然拍下头说,“对呀!对呀!”如月说,脸上浮起了笑容。 “在我家床前桌子上呢。” “青姐姐,你把珠子还给我?” “如月,我还没玩够呢,再让我玩一天?” “青姐姐,不是我不让你玩,爷爷等着要呢!” “族长爷爷要珠子干什么呀?” “爷爷说那珠子是我爹爹盗的,他要给人家还回去。” “那人家知道是你爹爹盗的吗?” “不知道。” “既然人家不知道为什么要还回去?” “爷爷说盗是不好的。” “族长说得真好!青青,快把珠子还给如月。”杨玉梅说,她从门槛上站起身把水泼到院里,拿起洗好的菜端着盆进了屋。木青青和李如月跟着进去了。 木青云正在床上呼呼大睡,木青青爬到床上拿起桌上的珠子很不情愿地递了过去:“给!” 如月接过珠子,说:“青姐姐你等会,我把珠子送回家就过来找你玩。”望一眼木青云跑了出去。 吃过早饭,李青山像往常一样到外面散步去了。他今天心情不错,一来七宝幻灵珠已经拿了回来,二来与儿子之间的紧张状态也有所缓解。 儿子虽仍不同意把珠子还给人家,但却不再像昨天那样反对,他心想看来昨天那一巴掌多少让他清醒一些。 正沿路走着,脑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珠子已经拿回来了,可是让谁去送呢?此事不能太过张扬,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 他想,我亲自去?肯定不行,族中诸事繁多,件件都需要我处理,自然是走不开的。三长老?也不行,他虽头脑灵活,但却有嗜酒的毛病,此去北海路途遥远,一路上酒肆客栈不计其数,谁能保证他能一路滴酒不沾?贪杯误事倒在其次,倘若把珠子弄丢了岂不坏事? 四长老?也不行,他虽做事雷厉风行,但脾气太过暴躁,倘若在路上与人发生冲突,以他的性子到时难保不惹官司,如此耽误事情不说,说不定还能引起一场江湖风波。大长老?不太可能,他为人太过聪明,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他是不会去的。 他正边走边低着头沉思,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呦!族长亲自来迎,我等真是受宠若惊!”他抬起头来,只见二长老陈志明大踏步走过来,后面跟着几个年轻族人,遂忙笑着迎了上去。 “陈老弟说笑了,为兄只是出来闲步罢了,不想遇见了老弟,老弟怎会回来的如此之快?”他说。 “事情不太顺利,大致情况我在信中已经说了,具体情况等会我再向老兄说明。”陈志明叹口气说,那几个年轻人纷纷向他问好。 “好,你们辛苦了!”他面带微笑地说。 “老兄这样日理万机之人怎么会有时间闲步,看来族中诸事顺利呀?”陈志明说,意味深长地笑望着他。 “族中其它的事还算顺利,只有一件……”李青山说,面有难色。 “敢问是什么事?”陈志明问,盯着他的脸,李青山不禁叹口气,接着把珠子一事说了。 “我愿意去跑一趟!”陈志明说,一脸的认真。 “哪有这样的道理?老弟刚风尘仆仆地回来,为兄怎么好意思再麻烦老弟呢?”李青山连连摆手说。 “这是说得哪里话?老弟身为青木一族的长老,为族长分忧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再说父亲临终时曾嘱咐我:说族中诸事繁杂,你身为族长平时难免分不开身,族外的事让我多照应着点。”陈志明笑了笑说。 “老族长虽如此说,但也没有总麻烦老弟的道理?”李青山说。 “麻烦什么?不瞒老兄说,老弟我早已习惯这种跋山涉水的生活,真是要让我几个月不出门还真憋出病来呢。” 陈志明猛地挥下手说,“再说了,老弟我也多年没去过北海了,此去炫光琉璃塔顺便还可以再领略一次北海的奇异风光。” “好,老弟既执意要去,为兄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就只好麻烦老弟去跑一趟了。不过眼看中秋了,老弟无论如何也得在家里歇几天,等过罢中秋再走!”李青山想了想叹口气,说。 “还别说?一路鞍马劳顿我还真有些累了,就听老兄的过罢中秋再走!”陈志明笑着说,顿一下,换种语气同时一脸严肃: “不过那珠子老兄一定要保存好,此事尽量不要声张,老兄也知道族中并不都是稳重之人,倘若被那些爱搬弄是非的人传到江湖上,江湖中人不明就里会说我们青木族别有用心,到时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老弟所言极是!”李青山颔首道,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21章 送珠子 木青青突然听到一阵叽叽的叫声,遂走出屋子歪着头听一会,声音是从鸡窝里传出来的。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鸡窝前面,探头朝里望了望,赫然发现窝里多了几个小鸡仔。 那些毛茸茸的东西看起来甚是可爱,她忍不住很想摸摸它们。那只老母鸡正处于警惕时期,见冷不丁伸进来一只手,以为是来犯之敌,扑上去狠狠啄了一口: “啊!”木青青惊叫一声,赶紧抽回了手,“怎么了?”杨玉梅问,说着走出屋子。 “娘亲,老母鸡咬我!”木青青伸着手一脸委屈地说。 杨玉梅过去看了看,说:“没事,只是啄个红印,并没破皮,过一会就好了。” “娘亲,我只是想摸摸小鸡仔,老母鸡为什么咬我?”木青青仰着脸问。 “小鸡刚破壳出来,老母鸡正处于紧张状态,你这时把手伸进去不咬你咬谁?”杨玉梅说,摸了摸她的头,顿一下,突然笑了笑: “要为娘说还是咬得太轻,把你手咬冒血才好呢,让你疼得龇牙咧嘴,看你以后还调皮不调皮?” 木青青没有说话,笑嘻嘻地跑进了屋子。 “哥哥,你看我的手?”她说,指着手上的红印,木青云正在床上坐着,扭头望了一眼,问怎么回事。 她忙说了缘故,木青云突然想起了那个鸟蛋,遂问她有没有看到,木青青听后如梦方醒似的转身跑了出去。 她一阵风似的跑到鸡窝前面,探头朝窝里望了望:那老母鸡庞大的身躯几乎塞满整个鸡窝,那些小鸡仔都藏在老母鸡的身下。 她不敢把手伸进去,歪着头瞅了半天,只看到一个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她到旁边杂物堆里抽出一根小树枝,这次无论她怎么捅,那老母鸡咯咯叫着就是死活不出来。 “青青,干什么呢?”屋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她赶紧丢掉树枝跑回了屋里。 可她并不死心,吃过晚饭又去了一次,仍然毫无结果。临睡时,她还对那个鸟蛋念念不忘,但慑于老母鸡的淫威,并不敢去一探究竟。 第二天早起,她又跑去看那个鸟蛋。“青姐姐,你歪着头看什么呢?”如月笑嘻嘻地跑进院子。 “看小鸟呢!”木青青头也不回地说,“什么小鸟?前天放的鸟蛋吗?小鸟出来了吗?”如月问,也把头凑了过去。 “不知道,老母鸡挡着,看不清楚。” “把老母鸡赶出来不就行了?” “赶了,赶不出来,还有,我娘不让赶。” “那怎么办呢?” “不知道。” 杨玉梅端着一盆水走出屋子,望了望她们,说:“你们不要急,等小鸡全部孵出来后,老母鸡自然就出来了,到时还不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吗?”说着走了过去。 “娘亲,那小鸡什么时候才能全部孵出来啊?”木青青扭过头问,“这可说不准,也许一两天,也许五六天。”杨玉梅回答说。 “要那么久吗?”木青青说,扑闪着两眼,“对呀。”杨玉梅说,站一会走了。 “青姐姐,那个珠子呢?”如月问,拉了拉木青青的胳膊,“什么珠子?”木青青说,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昨天下午我们玩的珠子呀,你忘了?”如月紧盯着她的脸说,“七宝幻灵珠吗?”木青青突然拍下头说,“对呀!对呀!”如月说,脸上浮起了笑容。 “在我家床前桌子上呢。” “青姐姐,你把珠子还给我?” “如月,我还没玩够呢,再让我玩一天?” “青姐姐,不是我不让你玩,爷爷等着要呢!” “族长爷爷要珠子干什么呀?” “爷爷说那珠子是我爹爹盗的,他要给人家还回去。” “那人家知道是你爹爹盗的吗?” “不知道。” “既然人家不知道为什么要还回去?” “爷爷说盗是不好的。” “族长说得真好!青青,快把珠子还给如月。”杨玉梅说,她从门槛上站起身把水泼到院里,拿起洗好的菜端着盆进了屋。木青青和李如月跟着进去了。 木青云正在床上呼呼大睡,木青青爬到床上拿起桌上的珠子很不情愿地递了过去:“给!” 如月接过珠子,说:“青姐姐你等会,我把珠子送回家就过来找你玩。”望一眼木青云跑了出去。 吃过早饭,李青山像往常一样到外面散步去了。他今天心情不错,一来七宝幻灵珠已经拿了回来,二来与儿子之间的紧张状态也有所缓解。 儿子虽仍不同意把珠子还给人家,但却不再像昨天那样反对,他心想看来昨天那一巴掌多少让他清醒一些。 正沿路走着,脑中突然冒出一个问题:珠子已经拿回来了,可是让谁去送呢?此事不能太过张扬,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去。 他想,我亲自去?肯定不行,族中诸事繁多,件件都需要我处理,自然是走不开的。三长老?也不行,他虽头脑灵活,但却有嗜酒的毛病,此去北海路途遥远,一路上酒肆客栈不计其数,谁能保证他能一路滴酒不沾?贪杯误事倒在其次,倘若把珠子弄丢了岂不坏事? 四长老?也不行,他虽做事雷厉风行,但脾气太过暴躁,倘若在路上与人发生冲突,以他的性子到时难保不惹官司,如此耽误事情不说,说不定还能引起一场江湖风波。大长老?不太可能,他为人太过聪明,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他是不会去的。 他正边走边低着头沉思,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呦!族长亲自来迎,我等真是受宠若惊!”他抬起头来,只见二长老陈志明大踏步走过来,后面跟着几个年轻族人,遂忙笑着迎了上去。 “陈老弟说笑了,为兄只是出来闲步罢了,不想遇见了老弟,老弟怎会回来的如此之快?”他说。 “事情不太顺利,大致情况我在信中已经说了,具体情况等会我再向老兄说明。”陈志明叹口气说,那几个年轻人纷纷向他问好。 “好,你们辛苦了!”他面带微笑地说。 “老兄这样日理万机之人怎么会有时间闲步,看来族中诸事顺利呀?”陈志明说,意味深长地笑望着他。 “族中其它的事还算顺利,只有一件……”李青山说,面有难色。 “敢问是什么事?”陈志明问,盯着他的脸,李青山不禁叹口气,接着把珠子一事说了。 “我愿意去跑一趟!”陈志明说,一脸的认真。 “哪有这样的道理?老弟刚风尘仆仆地回来,为兄怎么好意思再麻烦老弟呢?”李青山连连摆手说。 “这是说得哪里话?老弟身为青木一族的长老,为族长分忧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再说父亲临终时曾嘱咐我:说族中诸事繁杂,你身为族长平时难免分不开身,族外的事让我多照应着点。”陈志明笑了笑说。 “老族长虽如此说,但也没有总麻烦老弟的道理?”李青山说。 “麻烦什么?不瞒老兄说,老弟我早已习惯这种跋山涉水的生活,真是要让我几个月不出门还真憋出病来呢。” 陈志明猛地挥下手说,“再说了,老弟我也多年没去过北海了,此去炫光琉璃塔顺便还可以再领略一次北海的奇异风光。” “好,老弟既执意要去,为兄也不好再说什么,那就只好麻烦老弟去跑一趟了。不过眼看中秋了,老弟无论如何也得在家里歇几天,等过罢中秋再走!”李青山想了想叹口气,说。 “还别说?一路鞍马劳顿我还真有些累了,就听老兄的过罢中秋再走!”陈志明笑着说,顿一下,换种语气同时一脸严肃: “不过那珠子老兄一定要保存好,此事尽量不要声张,老兄也知道族中并不都是稳重之人,倘若被那些爱搬弄是非的人传到江湖上,江湖中人不明就里会说我们青木族别有用心,到时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老弟所言极是!”李青山颔首道,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22章 大伯借筐子 木青青站在屋门口喂小鸡,她一边撒小米一边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六只小黄鸡过后,一只小黑鸡摇摇摆摆地走过来。 “青青,喂小鸡呢?”木云峰说着大步走进院子。 “嗯。”木青青点点头。 木云峰走过去望了望,不禁讶异道:“青青,你怎么把老鹰和小鸡放在一起喂呢?” “这是老鹰吗?”木青青问,指着那只小黑鸡。 “对呀。”木云峰回答说,摸了摸她的头。 “伯伯,老鹰为什么不能和小鸡一起喂呢?”木青青扬起脸问。 “因为鹰天生性情刚烈,而鸡却天性温和,把它们放在一起喂养就会慢慢磨平鹰的性子,这样的鹰长大后还不如鸡呢。” 木云峰望着她说,“那怎么办呀?”木青青说,扑闪着两眼。 “没关系,现在待得时间还不长,鹰的天性还在,从今天开始你把它们分开喂养,等它再长大一些伯伯帮你驯驯,到时它就是一只真正的鹰了。” 木云峰说,笑着抱起了她。“伯伯怎么会驯鹰呢?伯伯养过鹰吗?”木青青问,一手搂着他的脖子。 “对呀,年轻时曾养过一只。”木云峰回答说,轻轻刮下她的鼻头。 “那伯伯的鹰呢?” “死了。” “伯伯,你的鹰是怎么死的?” “随我征战沙场时被敌人射死的。” “什么是征战沙场呀?” “就是打仗呀。” “伯伯打过仗吗?” “对呀。” “打仗好玩吗?” “不好玩,会死很多人。” “伯伯什么时候打的仗,我怎么不知道?” “唉,多年前了,你自然不知道。那年伯伯下山历练,走到云阳郡正遇上朝廷征兵,伯伯一看告示顿时热血沸腾,心想小小番国竟敢犯我华夏之边境,实在胆大包天! “伯伯当时也是年轻气盛,头脑一热报了名。谁知那柴田国的人异常凶悍,不知是因为长途行军人困马乏,还是主将无能,总之,刚一交锋就被人家打得溃不成军!伯伯凭着一身功夫捡回条命,可伯伯的爱鹰却死了。”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朝廷更换了主将,战事才有所好转。” “伯伯,你们打赢了吗?” “赢了,可打得很艰难。” “他大伯,这么早过来有事吗?”杨玉梅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 木云峰忙放下木青青,同时笑着说:“这不,家里的筐子被赵雷明家的狗撕烂了,过来借弟妹家的筐子一用。” 杨玉梅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站在门口和他聊起来: “赵雷明没有赔你一个吗?” “赔什么?又不怨人家,还不是你嫂子,筐子往院里一扔,门不关就跟人家闲扯去了,等我回来已被狗撕得不成样子了。” “依我看,也不能全怨嫂子,赵家也得负一半责任,他家的狗整天在外面跑,两口子也不管。 “上次我家的门没关紧,他家的狗就溜了进来,一进来就追我家的老母鸡,我赶紧拿棍去赶,打着打着还是被它咬掉一地的鸡毛,你说可气不可气?” “弟妹,你怎么跟你嫂子一样的口气?不瞒你说,你嫂子非嚷嚷着要去赵家理论,被我拦住了,我劝她说:都是同族中人,一个筐子值得什么?回头编一个就完了!这么点小事就去人家里闹,成什么样子?” “大哥,你怎么不明白呢?这不是筐子的问题,只是借此教训一下他们,让他们以后有所收敛。如果一味地放任这种纵狗行为,以后还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弟妹,话是这样说,可也得就事论事!纵狗是他的不对,倘因这点小事就跟人家大吵大闹就是我们的不对了,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哎呀!你看我?光顾着跟大哥说话了,竟把正事忘了。”杨玉梅如梦方醒似的说,笑着向西边窗下走去,那里放着一个柳条筐: “不知大哥借筐子干什么用?”她拿起筐子走过来问,“摘苹果。”木云峰回答说,从她手里接过了筐子。 “大哥家的苹果还没卖完吗?” “这不,中秋前忙着清理后山上那些死树,一时没顾上。” “那些树还没清理完吗?” “可不是?还有一小片。” “好端端的山上怎么会起火呢?” “谁知道呢?” “族长没有追查吗?” “查了,只是还没消息。” “大哥顾不上,大嫂可以去卖呀,大嫂不是认识秤吗?” “别提了!下山去卖了一趟,因一星半点跟人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差点打起来,还是小五子把我叫过去才调停了此事。 “我总嘱咐她:东西都是自家种的,不要计较那么多,一文两文的就算了,只当拉一个主顾,可她就是不听。” “大哥,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大哥你也知道,咱们并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不过是季节到了,卖些山果挣几个钱贴补家用。 “正所谓滴水成河,积少成多,你那样一文两文的让出去还能挣什么钱?再者说,有些买主实在是过分,讲半天价不说,秤重时眼睛一直盯着秤星,倘少个一星半点就跟你大吵大闹。” “那都是少数,大部分还是好的,遇见那些难缠的人,你让他个一文两文不就没事了吗?别说一文两文,就是少挣个十文八文有什么要紧?何必为那一文两文闹得不可开交呢。” 木青青听说大伯要去摘苹果,也要跟着去。她母亲不同意,说她太调皮。木云峰俯下身摸摸她的头,说: “依我看,小孩子还是调皮些好,调皮的孩子性格开朗,这样的孩子长大后容易在江湖上立足。青青的性子就很好,青云太老实了,我真担心他将来出去会受人欺负。” “谁说不是呢?我和他父亲也担心,可有什么办法?” “我倒有个办法,过段时间我带他去驯鹰,让他看看老鹰是如何成长的,希望能对他有所启发。” “办法倒是不错,只是云儿过几天就该入学了,恐怕到时候错不开时间。” “不妨事,到时我跟族长说一声,锤炼性子是一辈子的大事,与之相比学问与功夫倒在其次。” “那就麻烦他大伯了,我和他父亲也希望他能变得开朗些。” “麻烦什么?都是自家孩子,再说现在我还有的是时间,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族里一年一度的围猎就要开始了,到时一忙起来恐怕就没时间了。” “今年还是大哥带队吗?” “不知道,族里还没有确定下来。” “对了,青松出去历练有小半年了?” “嗯,差不多了。” “出去这么长时间没来信吗?” “来了,上月来的,信上说到赤火城了,虽在城里遇到一点小麻烦,但凭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摆平,让我们不要担心,他在外面一切都好,不要挂念。” “看青松多懂事,将来青云出去历练说不定出门就把父母忘了。”杨玉梅说,面带笑容。 “弟妹说笑了,青云怎么会忘父母呢?退一步说,即便青云忘了,不是还有青青吗?女孩子总比男孩子心细些。” “大哥又不是不知道青青比男孩子还要调皮,到时玩起来不把我忘到爪哇国就谢天谢地了,再说他们兄妹到时能不能一起下山历练还不知道呢?” “怎么不能?族里规定族人下山历练最早十六岁,最晚不过十八岁,到时让青云晚去两年,他们兄妹不就能一起下山历练了吗?” “不瞒大哥说,我和他父亲也是这个意思,想着将来下山历练时兄妹俩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确实,你看我们家青松,让他晚出去两年他就是不听,我和你嫂子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在外面闯荡确实挺让人担心的。” “可不是?好在和他同行的有三个族人,我和你嫂子多少还放些心。”木云峰说,朝门外望了望…… 木云峰牵着木青青的手来到后山的苹果园里。他放下筐子便开始摘苹果,只见他的胳膊上下起落,那些苹果一个个进入筐中…… 木青青手里举着一个小苹果绕着筐子跑来跑去,她一会顺时针转,一会逆时针转,没一会跑累了。 她站在树下歇一会,接着玩起了手里的小苹果,她把苹果扔过头顶然后伸手去接,可是往往接不住…… 第22章 大伯借筐子 木青青站在屋门口喂小鸡,她一边撒小米一边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六只小黄鸡过后,一只小黑鸡摇摇摆摆地走过来。 “青青,喂小鸡呢?”木云峰说着大步走进院子。 “嗯。”木青青点点头。 木云峰走过去望了望,不禁讶异道:“青青,你怎么把老鹰和小鸡放在一起喂呢?” “这是老鹰吗?”木青青问,指着那只小黑鸡。 “对呀。”木云峰回答说,摸了摸她的头。 “伯伯,老鹰为什么不能和小鸡一起喂呢?”木青青扬起脸问。 “因为鹰天生性情刚烈,而鸡却天性温和,把它们放在一起喂养就会慢慢磨平鹰的性子,这样的鹰长大后还不如鸡呢。” 木云峰望着她说,“那怎么办呀?”木青青说,扑闪着两眼。 “没关系,现在待得时间还不长,鹰的天性还在,从今天开始你把它们分开喂养,等它再长大一些伯伯帮你驯驯,到时它就是一只真正的鹰了。” 木云峰说,笑着抱起了她。“伯伯怎么会驯鹰呢?伯伯养过鹰吗?”木青青问,一手搂着他的脖子。 “对呀,年轻时曾养过一只。”木云峰回答说,轻轻刮下她的鼻头。 “那伯伯的鹰呢?” “死了。” “伯伯,你的鹰是怎么死的?” “随我征战沙场时被敌人射死的。” “什么是征战沙场呀?” “就是打仗呀。” “伯伯打过仗吗?” “对呀。” “打仗好玩吗?” “不好玩,会死很多人。” “伯伯什么时候打的仗,我怎么不知道?” “唉,多年前了,你自然不知道。那年伯伯下山历练,走到云阳郡正遇上朝廷征兵,伯伯一看告示顿时热血沸腾,心想小小番国竟敢犯我华夏之边境,实在胆大包天! “伯伯当时也是年轻气盛,头脑一热报了名。谁知那柴田国的人异常凶悍,不知是因为长途行军人困马乏,还是主将无能,总之,刚一交锋就被人家打得溃不成军!伯伯凭着一身功夫捡回条命,可伯伯的爱鹰却死了。”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朝廷更换了主将,战事才有所好转。” “伯伯,你们打赢了吗?” “赢了,可打得很艰难。” “他大伯,这么早过来有事吗?”杨玉梅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 木云峰忙放下木青青,同时笑着说:“这不,家里的筐子被赵雷明家的狗撕烂了,过来借弟妹家的筐子一用。” 杨玉梅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站在门口和他聊起来: “赵雷明没有赔你一个吗?” “赔什么?又不怨人家,还不是你嫂子,筐子往院里一扔,门不关就跟人家闲扯去了,等我回来已被狗撕得不成样子了。” “依我看,也不能全怨嫂子,赵家也得负一半责任,他家的狗整天在外面跑,两口子也不管。 “上次我家的门没关紧,他家的狗就溜了进来,一进来就追我家的老母鸡,我赶紧拿棍去赶,打着打着还是被它咬掉一地的鸡毛,你说可气不可气?” “弟妹,你怎么跟你嫂子一样的口气?不瞒你说,你嫂子非嚷嚷着要去赵家理论,被我拦住了,我劝她说:都是同族中人,一个筐子值得什么?回头编一个就完了!这么点小事就去人家里闹,成什么样子?” “大哥,你怎么不明白呢?这不是筐子的问题,只是借此教训一下他们,让他们以后有所收敛。如果一味地放任这种纵狗行为,以后还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弟妹,话是这样说,可也得就事论事!纵狗是他的不对,倘因这点小事就跟人家大吵大闹就是我们的不对了,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哎呀!你看我?光顾着跟大哥说话了,竟把正事忘了。”杨玉梅如梦方醒似的说,笑着向西边窗下走去,那里放着一个柳条筐: “不知大哥借筐子干什么用?”她拿起筐子走过来问,“摘苹果。”木云峰回答说,从她手里接过了筐子。 “大哥家的苹果还没卖完吗?” “这不,中秋前忙着清理后山上那些死树,一时没顾上。” “那些树还没清理完吗?” “可不是?还有一小片。” “好端端的山上怎么会起火呢?” “谁知道呢?” “族长没有追查吗?” “查了,只是还没消息。” “大哥顾不上,大嫂可以去卖呀,大嫂不是认识秤吗?” “别提了!下山去卖了一趟,因一星半点跟人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差点打起来,还是小五子把我叫过去才调停了此事。 “我总嘱咐她:东西都是自家种的,不要计较那么多,一文两文的就算了,只当拉一个主顾,可她就是不听。” “大哥,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大哥你也知道,咱们并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不过是季节到了,卖些山果挣几个钱贴补家用。 “正所谓滴水成河,积少成多,你那样一文两文的让出去还能挣什么钱?再者说,有些买主实在是过分,讲半天价不说,秤重时眼睛一直盯着秤星,倘少个一星半点就跟你大吵大闹。” “那都是少数,大部分还是好的,遇见那些难缠的人,你让他个一文两文不就没事了吗?别说一文两文,就是少挣个十文八文有什么要紧?何必为那一文两文闹得不可开交呢。” 木青青听说大伯要去摘苹果,也要跟着去。她母亲不同意,说她太调皮。木云峰俯下身摸摸她的头,说: “依我看,小孩子还是调皮些好,调皮的孩子性格开朗,这样的孩子长大后容易在江湖上立足。青青的性子就很好,青云太老实了,我真担心他将来出去会受人欺负。” “谁说不是呢?我和他父亲也担心,可有什么办法?” “我倒有个办法,过段时间我带他去驯鹰,让他看看老鹰是如何成长的,希望能对他有所启发。” “办法倒是不错,只是云儿过几天就该入学了,恐怕到时候错不开时间。” “不妨事,到时我跟族长说一声,锤炼性子是一辈子的大事,与之相比学问与功夫倒在其次。” “那就麻烦他大伯了,我和他父亲也希望他能变得开朗些。” “麻烦什么?都是自家孩子,再说现在我还有的是时间,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族里一年一度的围猎就要开始了,到时一忙起来恐怕就没时间了。” “今年还是大哥带队吗?” “不知道,族里还没有确定下来。” “对了,青松出去历练有小半年了?” “嗯,差不多了。” “出去这么长时间没来信吗?” “来了,上月来的,信上说到赤火城了,虽在城里遇到一点小麻烦,但凭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摆平,让我们不要担心,他在外面一切都好,不要挂念。” “看青松多懂事,将来青云出去历练说不定出门就把父母忘了。”杨玉梅说,面带笑容。 “弟妹说笑了,青云怎么会忘父母呢?退一步说,即便青云忘了,不是还有青青吗?女孩子总比男孩子心细些。” “大哥又不是不知道青青比男孩子还要调皮,到时玩起来不把我忘到爪哇国就谢天谢地了,再说他们兄妹到时能不能一起下山历练还不知道呢?” “怎么不能?族里规定族人下山历练最早十六岁,最晚不过十八岁,到时让青云晚去两年,他们兄妹不就能一起下山历练了吗?” “不瞒大哥说,我和他父亲也是这个意思,想着将来下山历练时兄妹俩在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确实,你看我们家青松,让他晚出去两年他就是不听,我和你嫂子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在外面闯荡确实挺让人担心的。” “可不是?好在和他同行的有三个族人,我和你嫂子多少还放些心。”木云峰说,朝门外望了望…… 木云峰牵着木青青的手来到后山的苹果园里。他放下筐子便开始摘苹果,只见他的胳膊上下起落,那些苹果一个个进入筐中…… 木青青手里举着一个小苹果绕着筐子跑来跑去,她一会顺时针转,一会逆时针转,没一会跑累了。 她站在树下歇一会,接着玩起了手里的小苹果,她把苹果扔过头顶然后伸手去接,可是往往接不住…… 第23章 族长老当益壮 李青山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天命之人、四大神兽、四大神器三事就像三块石头似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再者,近来不得不承认他身体确实已经大不如前了。最近他总是感觉精神困倦,处理族中事物时勉强还能打起精神,可坐在书房里就不行了,往往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开始打起瞌睡来。 这时,他就使劲拧自己的大腿,这样虽能暂时清醒一会儿,但不到一刻钟睡意便再次袭来。他接着拧大腿,反复多次后,就连这招也不管用了,他最后总是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这种情况今夏已出现过几次,当时他认为是天长夜短、睡眠不足的缘故,并没有在意,现在看来竟是他身体不行的信号。 更令他难过的是:身体已没先那么强健了,体格下滑已初露端倪:今年的第一次寒流就把他击倒了。 前几天,山上突然刮起了北风。那天下午,他到祠堂后面的小树林里转了一圈,回来又看了一会书,晚饭时就觉得头有些昏沉。起初,他认为是看书太费神造成的,想着休息一晚也就好了。 谁知第二天醒来,症状不仅没有好转,还觉得有些鼻塞声重起来,这才知道自己感了风寒。 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仍像往常一样处理族中事物。儿媳妇和三大长老都劝他歇一天,他却说没事,那点小病击不倒他,小小风寒,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这话倒是真的!往年感了风寒,他该干嘛就干嘛,根本不放在心上,过不了两天自己就好了,甚至有时打套拳练会功出一身透汗立马就好了。 但这次却与以往不同,出过汗后仍觉得鼻塞声重。更令他难受的是:两天过后,症状不仅没有缓解,还变得更严重了:他竟开始流起鼻涕来。 别的尚可,流鼻涕真是十分难受。他正在做手头的事鼻涕流下来了,他只好停下手头的工作,这样一来影响工作不说,还容易出错。 看书时,刚有一点头绪鼻涕下来了,等擦完鼻涕思路全断了,他不得不重新寻找思路。 第三天下午,他实在难受的不行,便去找了刘大夫。刘大夫给他把过脉后,说是受了风寒,让他在家多休息休息,另外再给他开一些辛凉解表、清热解毒的药,吃过药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吃过药,他确实感到身上通泰不少,夜里又出了一身透汗,第二天起来病当真去了大半。 吃过早饭,他心情不错,出去到山上转了一圈,回来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今年秋猎他要亲自领队。 之所以做这个决定有两个原因:一,向族人证明,他,李青山,身为他们的领头羊,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还很硬朗。虽说他已没当年那种上山伏虎、下海擒龙的体力,但对付围猎还是绰绰有余的。 另一个原因则带点私心: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现在虽然还没完全垮掉,但是已经出现了下滑的迹象,所以他想在身体垮掉之前再重温一次打猎的乐趣。 下午祠堂议事时,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可三大长老都不同意: 王保和说:他的病尚未完全好透,身体还处于虚弱状态,而围猎需要长时间地耗费精力,担心他会吃不消,劝他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郭得福说:他年纪那么大了还不服老,怎么样,一阵寒流就击倒了,身体不好就应该在家好好休息,围猎这样的事就让年轻人去做,应该多给年轻人一些锻炼的机会。 孙志水说:他老胳膊老腿的,就不要逞那个能了,万一他再有个好歹,下任族长还没有定下来,族中岂不是要群龙无首。 他则一一做了反驳:“三长老,你放心,小小风寒能奈我何?再说吃了刘大夫的药病早已去了七八分,现在我身体强健精力充沛,虽说去擒龙伏虎差些火候,但围猎绝不成问题! “四长老,怎么?才过不惑之年就丧失了勇气?围猎这样的事就不打算参加了?全部交给年轻人去做?亏你说得出口!说好听点是为给年轻人锻炼机会,其实就是自己偷懒的借口罢了! “大长老,怎么?几年不参加身体就慵懒起来了?老胳膊老腿都不想动了?老孙,不是我说你,再这样养尊处优下去,你的身体会变得越来越差,我劝你最好还是参加今年的秋猎,好好活动活动你的老胳膊老腿,现在锻炼还不晚,等到拄拐杖就晚了!” 沉默一会,他见三大长老都不吭声,遂最后决定道:“好,三长老留下处理族中事物,大长老和四长老随我参加今年的秋猎。” 事情决定下来了,他担心的是自己已多年没打过猎,身体还能不能经受得住那样的劳累。 秋猎历来是族中大事,一年一次,为期十天到半月不等,其目的有两个:一,为族人准备过冬食物,二,检验年轻族人的剑术,故规定围猎期间不得使用轻功和内功,而只能以剑术取胜,猎物最多者为优胜者,优胜者便是那年的秋猎英雄。 他们青木族历来有一规矩,一座山上的猎物捕杀过半必须立即停止,如此就要一座山一座山地跑,这样一来劳累自然是难免的。 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他想,已经决定的事就尽力去做好了!李青山,你没必要太担心,你有深厚的内功护体,即便体力不支想来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再者说,就算出了问题也没关系,相信族人看在年老的份上也不会太苛责于你。如此一想,心里顿觉轻松不少,他不禁叹口气,同时翻了个身…… 第23章 族长老当益壮 李青山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天命之人、四大神兽、四大神器三事就像三块石头似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再者,近来不得不承认他身体确实已经大不如前了。最近他总是感觉精神困倦,处理族中事物时勉强还能打起精神,可坐在书房里就不行了,往往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开始打起瞌睡来。 这时,他就使劲拧自己的大腿,这样虽能暂时清醒一会儿,但不到一刻钟睡意便再次袭来。他接着拧大腿,反复多次后,就连这招也不管用了,他最后总是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这种情况今夏已出现过几次,当时他认为是天长夜短、睡眠不足的缘故,并没有在意,现在看来竟是他身体不行的信号。 更令他难过的是:身体已没先那么强健了,体格下滑已初露端倪:今年的第一次寒流就把他击倒了。 前几天,山上突然刮起了北风。那天下午,他到祠堂后面的小树林里转了一圈,回来又看了一会书,晚饭时就觉得头有些昏沉。起初,他认为是看书太费神造成的,想着休息一晚也就好了。 谁知第二天醒来,症状不仅没有好转,还觉得有些鼻塞声重起来,这才知道自己感了风寒。 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仍像往常一样处理族中事物。儿媳妇和三大长老都劝他歇一天,他却说没事,那点小病击不倒他,小小风寒,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这话倒是真的!往年感了风寒,他该干嘛就干嘛,根本不放在心上,过不了两天自己就好了,甚至有时打套拳练会功出一身透汗立马就好了。 但这次却与以往不同,出过汗后仍觉得鼻塞声重。更令他难受的是:两天过后,症状不仅没有缓解,还变得更严重了:他竟开始流起鼻涕来。 别的尚可,流鼻涕真是十分难受。他正在做手头的事鼻涕流下来了,他只好停下手头的工作,这样一来影响工作不说,还容易出错。 看书时,刚有一点头绪鼻涕下来了,等擦完鼻涕思路全断了,他不得不重新寻找思路。 第三天下午,他实在难受的不行,便去找了刘大夫。刘大夫给他把过脉后,说是受了风寒,让他在家多休息休息,另外再给他开一些辛凉解表、清热解毒的药,吃过药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吃过药,他确实感到身上通泰不少,夜里又出了一身透汗,第二天起来病当真去了大半。 吃过早饭,他心情不错,出去到山上转了一圈,回来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今年秋猎他要亲自领队。 之所以做这个决定有两个原因:一,向族人证明,他,李青山,身为他们的领头羊,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还很硬朗。虽说他已没当年那种上山伏虎、下海擒龙的体力,但对付围猎还是绰绰有余的。 另一个原因则带点私心: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现在虽然还没完全垮掉,但是已经出现了下滑的迹象,所以他想在身体垮掉之前再重温一次打猎的乐趣。 下午祠堂议事时,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可三大长老都不同意: 王保和说:他的病尚未完全好透,身体还处于虚弱状态,而围猎需要长时间地耗费精力,担心他会吃不消,劝他最好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郭得福说:他年纪那么大了还不服老,怎么样,一阵寒流就击倒了,身体不好就应该在家好好休息,围猎这样的事就让年轻人去做,应该多给年轻人一些锻炼的机会。 孙志水说:他老胳膊老腿的,就不要逞那个能了,万一他再有个好歹,下任族长还没有定下来,族中岂不是要群龙无首。 他则一一做了反驳:“三长老,你放心,小小风寒能奈我何?再说吃了刘大夫的药病早已去了七八分,现在我身体强健精力充沛,虽说去擒龙伏虎差些火候,但围猎绝不成问题! “四长老,怎么?才过不惑之年就丧失了勇气?围猎这样的事就不打算参加了?全部交给年轻人去做?亏你说得出口!说好听点是为给年轻人锻炼机会,其实就是自己偷懒的借口罢了! “大长老,怎么?几年不参加身体就慵懒起来了?老胳膊老腿都不想动了?老孙,不是我说你,再这样养尊处优下去,你的身体会变得越来越差,我劝你最好还是参加今年的秋猎,好好活动活动你的老胳膊老腿,现在锻炼还不晚,等到拄拐杖就晚了!” 沉默一会,他见三大长老都不吭声,遂最后决定道:“好,三长老留下处理族中事物,大长老和四长老随我参加今年的秋猎。” 事情决定下来了,他担心的是自己已多年没打过猎,身体还能不能经受得住那样的劳累。 秋猎历来是族中大事,一年一次,为期十天到半月不等,其目的有两个:一,为族人准备过冬食物,二,检验年轻族人的剑术,故规定围猎期间不得使用轻功和内功,而只能以剑术取胜,猎物最多者为优胜者,优胜者便是那年的秋猎英雄。 他们青木族历来有一规矩,一座山上的猎物捕杀过半必须立即停止,如此就要一座山一座山地跑,这样一来劳累自然是难免的。 算了,想这些有什么用?他想,已经决定的事就尽力去做好了!李青山,你没必要太担心,你有深厚的内功护体,即便体力不支想来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再者说,就算出了问题也没关系,相信族人看在年老的份上也不会太苛责于你。如此一想,心里顿觉轻松不少,他不禁叹口气,同时翻了个身…… 第24章 上学堂 木青云同样也睡不着,他要上学了,可他不喜欢程先生那种教书方式。他以前溜进过学堂几次,程先生要求学生读书时必须摇头,不摇头就要挨戒尺——好像不摇头就记不住似的。 另外,他们青木族的孩子除了学习诸子百家文章外,还要学习武功,虽说武功是家族代代相传的,但武学启蒙却是在学堂里完成的。 教武艺的是匡师傅,匡师傅身材高大,他人很好,就是对学生太严厉了,听说有一次有个学生不专心,匡师傅罚他扎马步,不知是那孩子身体太弱,还是日头太毒,总之,他站着站着竟晕了过去。 另外还有一件事困扰他:现在那只鹰已经渐渐长大了,它成了院里的混世魔王,那些小鸡一听到它的声音就东躲西藏。 老母鸡在时它还有所忌惮,不在时简直是无法无天。有次他和妹妹正在屋里玩耍,突然听到一阵咯咯的叫声,他们跑院里一看: 它正在其中一只鸡的身上逞威风,鸡毛掉了一地,他们忙过去把它赶开了。 母亲回来看到地上的鸡毛,问是怎么回事。妹妹说了缘故,母亲听后十分生气,非要把它赶走,他们已和那只鹰有了感情,自然舍不得。 母亲见他们不肯,问他们还想不想吃鸡蛋,想吃就赶紧赶走,闹得院里不得安生,老母鸡被它吓得魂不附体,还怎么下蛋。 妹妹突然哭了起来,母亲望她看一会,不禁心软下来,把那鹰拴在了东边窗下的一个木桩上。 为了挣脱绳子,那只鹰不停地拍打翅膀,它拼命地折腾一阵,渐渐没了力气,趴在地上哀鸣起来。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大伯过来了,他望了望那只鹰,说可以驯了,过去解了它腿上的绳子。 一挣脱束缚,它便像打了鸡血似的在院子里飞来飞去,那些正在觅食的小鸡一个个吓得东躲西藏。 大伯的脚轻轻一点地,身子便像离弦箭一般追了过去,他一把抓住那鹰的腿,那只鹰拼命地拍打翅膀,大伯紧抓着它不放,它挣扎一会便不动了。 妹妹也要跟着大伯去驯鹰,母亲先不同意,说她太调皮,大伯却没有意见,后来母亲想了想同意了。 驯鹰的地方便在山上那片白杨林里。三人来到林子里,大伯已给那鹰准备好食物,他取出食物,松开那鹰的腿,那只鹰抖抖翅膀飞走了。 它在林子里飞来飞去,渐渐地越飞越高,最后飞到了林子上空。大伯边吹口哨边把食物放到地上,可它并不理会,大伯一点脚飞到林子上空,一把把它抓了下来。 那只鹰啄口食又飞走了,大伯连吹几声口哨,但它仍无动于衷,大伯又飞上去把它抓了下来。 反复多次,它渐渐开始变得听话起来。大伯又驯了一会,它变得越来越听话,大伯一吹口哨它就飞下来啄食食物…… 那晚,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鹰:正在睡觉,突然感觉身上痒起来,他伸手去挠,可挠过的地方却雨后春笋般长满了绒毛。 他害怕极了,想揉揉眼睛,但抬起的却是一对翅膀。他更加恐惧,想蹬腿坐起来,一蹬感觉不对劲,望望下面,竟是两只鸟腿和一双铁青色爪子。 他抖抖翅膀,感觉浑身充满力量,心里不禁欢快极了。为了证明那不是梦,他扑打了几下翅膀,只觉翅下呼呼生风。不是做梦,他喊叫起来,但却听到一串鸟鸣声,他起初有些恐慌,不过后来便释然了。 他振翅而起飞向高空,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山峰、树木、溪流、房屋是那么小。 他飞呀飞呀,飞过许多高山大川,来到一片银白的世界,只见山峰、树木、河流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雪地上走着两个小女孩:一个穿橙色衣裳,一个穿蓝色衣裳,二人前面跑着一只雪白的小熊…… 醒来外面天刚蒙蒙亮,他坐起来揉揉眼睛,感觉头昏沉沉的,记得昨晚好像做个梦,但梦中内容却记不起来了。 他一边穿衣裳一边回想,只有一些模糊的光影,遂又歪着头想一会,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两个身影:是两个小女孩,可样子却模糊不清。 那二人会是谁呢?他想,妹妹和如月?他想了一会儿,仍是一头雾水,索性不再去想。回过神才发现有些尿急,忙穿好衣裳站了起来。 母亲和妹妹仍在沉沉睡着,他睡在床的里侧,下床要从她们二人的身上跳过去,为了以防惊醒二人,他便从床的另一头下了床。 屋里光线太暗,一下踩到了母亲腿上,母亲突然惊醒过来:“云儿醒了?”她说,坐起身朝窗外望一眼,伸手到桌上摸个火折子点亮了油灯…… 方便罢,他走到门槛上坐下,望了望天空,几颗星在天边闪烁,夜色已开始渐渐褪去。接着他便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今天是他们族里秋猎的第一天,秋猎历来是族中盛事,不过这跟他关系不大,这向来是大人们的事,他只能看看开幕式。 其实秋猎和族人平时打猎没什么两样,不过是时间长些参与人数多些罢了。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很好奇,每当围猎结束,看到大堆猎物放在祠堂前面的空地上进行评比,他就感到十分好奇: 这些猎物是怎么打回来的?那么多人漫山遍野地围捉猎物,场面肯定特别壮观!我要是能亲眼看看该多好啊!他想,可是由于年龄限制,他也只能停留在好奇的阶段罢了。 好奇的不只他一个,族里的小孩都很好奇,一到围猎期间,他们谈论最多的就是此事,他们谈论起来比那些参与围猎的大人更有兴趣。 妹妹自然也不例外,她对围猎一事一直很好奇,并且跟他不一样,她竟付诸了实际行动: 记得去年秋猎,妹妹一直缠着父亲要跟他一起去,无论她怎样撒娇打滚,父亲就是不同意。她伤心地哭起来,父亲没理她走了出去,母亲过去搂着安慰一番,她才止住哭泣。 母亲走没多久,妹妹向他笑嘻嘻地走过来,一过来就摇着他的胳膊哀求。起初他不同意,妹妹说他们可以偷偷地跟在那些大人的后面,那些大人是发现不了他们的,她只远远地看一眼,就一眼,看一眼就回来。 一来受不了她的缠闹,二来他也有些动心,便同意了。他们趁母亲洗碗时悄悄溜了出去。 他们过去时围猎的队伍正站在那棵歪脖树下列队,他们一眼看到了站在前排的父亲。为了以防被人发现,他们藏在远处一棵大树的后面悄悄探头张望。 那时大伯正站在队伍前面讲话,由于离得太远,听不清说的什么,只见大伯一挥手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为了稳妥起见,他们过一会才悄悄跟上去,一下山傻眼了:队伍早已没了踪影…… 吃罢早饭,他去看了今年秋猎的开幕式,走到高岗下面,只见祠堂前面已站满了人,他遂沿着石级上去了。 族长正站在祠堂门口讲话,左边站着大长老,右边站着三长老和四长老。妹妹和如月坐在不远处的一棵古松下面,他径直走到她们旁边坐了,随即耳边便响起族长洪亮的声音: “秋猎历来是咱们族中的大事,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争取比去年收获更丰!当然,能多捕猎物固然很好,但也不能忘了规矩,我先把话说在前面,凡违犯族规者定将严惩不贷!规矩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 “另外,围猎期间大家一定要团结谦让,切忌你争我夺,你们说说我们青木族到底是靠什么才能生存至今?是那道上古结界吗?不!是一种相互依存同生共死的精神,唯有此精神我们青木一族才能永远屹立于天地之间!好,出发!” 族长说,说罢挥了下手,下面那些族人开始蠕动起来…… 开幕式结束,他便去上学去了。学堂就在那高岗的斜对面,一会儿到了,他走到座位上坐下了。没一会,程先生进来了,望他们一眼,在桌后那张椅上坐了,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好,上课!”程先生满面严肃地说,说着从袖里掏出一本书来:“来,大家跟我读!”他说,朝下面扫一眼,打开那本书摇头晃脑地读起来:“‘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下面的小朋友虽然也摇头晃脑地跟着读,但却不像他那样认真。他并没有跟着读: 记得第一次上课,小朋友们的声音过后,他的结巴声仍震荡在空气中,小朋友们不禁哄堂大笑。程先生望他看一会,叹口气摇摇头,说他不用读出来,默念即可。 这时,郭二壮和两个小朋友突然跑了进来:“站住,伸手!”程先生厉声道,瞪着他们举起戒尺,三人当即站住同时伸过手去。 程先生在他们手掌上各打了一戒尺,三人走到座位上坐了,程先生则接着读,过一会闭上了眼睛。 “二壮哥,都怨你,我说不去你非要去,这下好了?看看我的手?唉哟,真疼!” “二狗子,你他娘的,玩的时候比谁都欢,现在倒埋怨起老子来了!” “就是,不过挨一下,哼哼唧唧,实在丢我们的人!” ………… 第24章 上学堂 木青云同样也睡不着,他要上学了,可他不喜欢程先生那种教书方式。他以前溜进过学堂几次,程先生要求学生读书时必须摇头,不摇头就要挨戒尺——好像不摇头就记不住似的。 另外,他们青木族的孩子除了学习诸子百家文章外,还要学习武功,虽说武功是家族代代相传的,但武学启蒙却是在学堂里完成的。 教武艺的是匡师傅,匡师傅身材高大,他人很好,就是对学生太严厉了,听说有一次有个学生不专心,匡师傅罚他扎马步,不知是那孩子身体太弱,还是日头太毒,总之,他站着站着竟晕了过去。 另外还有一件事困扰他:现在那只鹰已经渐渐长大了,它成了院里的混世魔王,那些小鸡一听到它的声音就东躲西藏。 老母鸡在时它还有所忌惮,不在时简直是无法无天。有次他和妹妹正在屋里玩耍,突然听到一阵咯咯的叫声,他们跑院里一看: 它正在其中一只鸡的身上逞威风,鸡毛掉了一地,他们忙过去把它赶开了。 母亲回来看到地上的鸡毛,问是怎么回事。妹妹说了缘故,母亲听后十分生气,非要把它赶走,他们已和那只鹰有了感情,自然舍不得。 母亲见他们不肯,问他们还想不想吃鸡蛋,想吃就赶紧赶走,闹得院里不得安生,老母鸡被它吓得魂不附体,还怎么下蛋。 妹妹突然哭了起来,母亲望她看一会,不禁心软下来,把那鹰拴在了东边窗下的一个木桩上。 为了挣脱绳子,那只鹰不停地拍打翅膀,它拼命地折腾一阵,渐渐没了力气,趴在地上哀鸣起来。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大伯过来了,他望了望那只鹰,说可以驯了,过去解了它腿上的绳子。 一挣脱束缚,它便像打了鸡血似的在院子里飞来飞去,那些正在觅食的小鸡一个个吓得东躲西藏。 大伯的脚轻轻一点地,身子便像离弦箭一般追了过去,他一把抓住那鹰的腿,那只鹰拼命地拍打翅膀,大伯紧抓着它不放,它挣扎一会便不动了。 妹妹也要跟着大伯去驯鹰,母亲先不同意,说她太调皮,大伯却没有意见,后来母亲想了想同意了。 驯鹰的地方便在山上那片白杨林里。三人来到林子里,大伯已给那鹰准备好食物,他取出食物,松开那鹰的腿,那只鹰抖抖翅膀飞走了。 它在林子里飞来飞去,渐渐地越飞越高,最后飞到了林子上空。大伯边吹口哨边把食物放到地上,可它并不理会,大伯一点脚飞到林子上空,一把把它抓了下来。 那只鹰啄口食又飞走了,大伯连吹几声口哨,但它仍无动于衷,大伯又飞上去把它抓了下来。 反复多次,它渐渐开始变得听话起来。大伯又驯了一会,它变得越来越听话,大伯一吹口哨它就飞下来啄食食物…… 那晚,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鹰:正在睡觉,突然感觉身上痒起来,他伸手去挠,可挠过的地方却雨后春笋般长满了绒毛。 他害怕极了,想揉揉眼睛,但抬起的却是一对翅膀。他更加恐惧,想蹬腿坐起来,一蹬感觉不对劲,望望下面,竟是两只鸟腿和一双铁青色爪子。 他抖抖翅膀,感觉浑身充满力量,心里不禁欢快极了。为了证明那不是梦,他扑打了几下翅膀,只觉翅下呼呼生风。不是做梦,他喊叫起来,但却听到一串鸟鸣声,他起初有些恐慌,不过后来便释然了。 他振翅而起飞向高空,天是那么蓝,云是那么白,山峰、树木、溪流、房屋是那么小。 他飞呀飞呀,飞过许多高山大川,来到一片银白的世界,只见山峰、树木、河流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雪地上走着两个小女孩:一个穿橙色衣裳,一个穿蓝色衣裳,二人前面跑着一只雪白的小熊…… 醒来外面天刚蒙蒙亮,他坐起来揉揉眼睛,感觉头昏沉沉的,记得昨晚好像做个梦,但梦中内容却记不起来了。 他一边穿衣裳一边回想,只有一些模糊的光影,遂又歪着头想一会,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两个身影:是两个小女孩,可样子却模糊不清。 那二人会是谁呢?他想,妹妹和如月?他想了一会儿,仍是一头雾水,索性不再去想。回过神才发现有些尿急,忙穿好衣裳站了起来。 母亲和妹妹仍在沉沉睡着,他睡在床的里侧,下床要从她们二人的身上跳过去,为了以防惊醒二人,他便从床的另一头下了床。 屋里光线太暗,一下踩到了母亲腿上,母亲突然惊醒过来:“云儿醒了?”她说,坐起身朝窗外望一眼,伸手到桌上摸个火折子点亮了油灯…… 方便罢,他走到门槛上坐下,望了望天空,几颗星在天边闪烁,夜色已开始渐渐褪去。接着他便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今天是他们族里秋猎的第一天,秋猎历来是族中盛事,不过这跟他关系不大,这向来是大人们的事,他只能看看开幕式。 其实秋猎和族人平时打猎没什么两样,不过是时间长些参与人数多些罢了。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很好奇,每当围猎结束,看到大堆猎物放在祠堂前面的空地上进行评比,他就感到十分好奇: 这些猎物是怎么打回来的?那么多人漫山遍野地围捉猎物,场面肯定特别壮观!我要是能亲眼看看该多好啊!他想,可是由于年龄限制,他也只能停留在好奇的阶段罢了。 好奇的不只他一个,族里的小孩都很好奇,一到围猎期间,他们谈论最多的就是此事,他们谈论起来比那些参与围猎的大人更有兴趣。 妹妹自然也不例外,她对围猎一事一直很好奇,并且跟他不一样,她竟付诸了实际行动: 记得去年秋猎,妹妹一直缠着父亲要跟他一起去,无论她怎样撒娇打滚,父亲就是不同意。她伤心地哭起来,父亲没理她走了出去,母亲过去搂着安慰一番,她才止住哭泣。 母亲走没多久,妹妹向他笑嘻嘻地走过来,一过来就摇着他的胳膊哀求。起初他不同意,妹妹说他们可以偷偷地跟在那些大人的后面,那些大人是发现不了他们的,她只远远地看一眼,就一眼,看一眼就回来。 一来受不了她的缠闹,二来他也有些动心,便同意了。他们趁母亲洗碗时悄悄溜了出去。 他们过去时围猎的队伍正站在那棵歪脖树下列队,他们一眼看到了站在前排的父亲。为了以防被人发现,他们藏在远处一棵大树的后面悄悄探头张望。 那时大伯正站在队伍前面讲话,由于离得太远,听不清说的什么,只见大伯一挥手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为了稳妥起见,他们过一会才悄悄跟上去,一下山傻眼了:队伍早已没了踪影…… 吃罢早饭,他去看了今年秋猎的开幕式,走到高岗下面,只见祠堂前面已站满了人,他遂沿着石级上去了。 族长正站在祠堂门口讲话,左边站着大长老,右边站着三长老和四长老。妹妹和如月坐在不远处的一棵古松下面,他径直走到她们旁边坐了,随即耳边便响起族长洪亮的声音: “秋猎历来是咱们族中的大事,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争取比去年收获更丰!当然,能多捕猎物固然很好,但也不能忘了规矩,我先把话说在前面,凡违犯族规者定将严惩不贷!规矩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 “另外,围猎期间大家一定要团结谦让,切忌你争我夺,你们说说我们青木族到底是靠什么才能生存至今?是那道上古结界吗?不!是一种相互依存同生共死的精神,唯有此精神我们青木一族才能永远屹立于天地之间!好,出发!” 族长说,说罢挥了下手,下面那些族人开始蠕动起来…… 开幕式结束,他便去上学去了。学堂就在那高岗的斜对面,一会儿到了,他走到座位上坐下了。没一会,程先生进来了,望他们一眼,在桌后那张椅上坐了,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好,上课!”程先生满面严肃地说,说着从袖里掏出一本书来:“来,大家跟我读!”他说,朝下面扫一眼,打开那本书摇头晃脑地读起来:“‘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下面的小朋友虽然也摇头晃脑地跟着读,但却不像他那样认真。他并没有跟着读: 记得第一次上课,小朋友们的声音过后,他的结巴声仍震荡在空气中,小朋友们不禁哄堂大笑。程先生望他看一会,叹口气摇摇头,说他不用读出来,默念即可。 这时,郭二壮和两个小朋友突然跑了进来:“站住,伸手!”程先生厉声道,瞪着他们举起戒尺,三人当即站住同时伸过手去。 程先生在他们手掌上各打了一戒尺,三人走到座位上坐了,程先生则接着读,过一会闭上了眼睛。 “二壮哥,都怨你,我说不去你非要去,这下好了?看看我的手?唉哟,真疼!” “二狗子,你他娘的,玩的时候比谁都欢,现在倒埋怨起老子来了!” “就是,不过挨一下,哼哼唧唧,实在丢我们的人!” ………… 第25章 秋猎 一 正值深秋,天空高远辽阔,山上一片金黄,风过处树叶哗哗作响,一些叶子随风漫卷而起,如一个个飞舞的蝴蝶似的,片时落下一地金黄。 山谷里支着五六十顶帐篷,帐篷外面黑压压坐满了人,中间燃着一堆篝火,篝火上面吊着一口大铁锅,锅里正冒着热气。 李青山坐在其中一顶帐篷外面,他上午打死了一只虎,但心里却不太高兴:没错,他是打死一只虎,可族人并不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也不知道他与虎搏斗时有多么的惊险。 他清楚地记得当那只虎扑来时他竟有些心慌,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我真老了吗?他当时心想,不过才几年没打猎就没有了搏虎的勇气? 他忙闪身到一边,那只虎腾空扑来他照头一拳,力道明显不足,那只虎只是趔趄一下身子,继而晃晃身子吼叫着再次向他扑来。 他迅速闪到一边,待来得切近他双拳齐出,一拳打在下颌一拳打在胸部,这次虽运足气力,但仍没能把它打倒。 那只虎暴怒起来,兜转身子大吼一声,前爪猛地一拍,身子腾空而起,他急忙避闪,它扑个空…… 最后虽干掉了,可他也累得够呛,他的身体就像被抽空了似的如一堆烂泥般瘫倒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望一眼那些年轻族人,心里有些羡慕,同时也感到快慰。队伍从雾青山上下来时,他走在最后面,看着族人如长龙一般向山下移动,他的心里很是高兴。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许多新鲜的面孔,这时他突然不禁想到:看来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接近尾声,青木族的未来如今已落到他们的身上。 我也确实年纪大了,是应该给年轻人腾地方了。生老病死自古便是人生常态,这是没办法的事!再说青木族也需要注入新鲜的血液,只有新鲜血液才能让青木一族更好的发展,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唉…… 二 秋猎顺利结束了,可李青山心里却像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十分沉重。祠堂前面的空地上堆满了猎物,那些猎物的腿上都系着各色的绳子,李如月、木青青、木青云正围着那些猎物指指点点。 三人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刚开始很有兴趣,新鲜劲一过便没了兴致,跑到高岗下面玩去了。 李青山背靠南边的那棵古松坐着,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彤云密布,朔风渐起。他的心情很是低落,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他的身子骨虽已大不如前,但好歹坚持下来了。 眼看就要结束了,谁知在这节骨眼上他却出了丑,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下午,他遇到了一只大狗熊,那只熊体型庞大、四肢健壮。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遇到狗熊,那只熊蹿出来时他确实吓一跳,但心里并不慌张。 他迅速拉开架势,他知道熊虽体型庞大,但动作却很笨拙,这也是熊往往比虎更容易猎杀的原因。但是要提防它的前掌,因为它的前掌力量惊人,一掌下去往往能把人拍晕。 那只熊嚎叫一声大步奔来,他一拳过去正中鼻子,接着又一拳盖在脸上,那熊嗷嗷叫着一掌挥过来,他忙往旁边一闪,它打了个空。 那熊突然愤怒起来,仰天一声咆哮,挥着两掌追了过来,他一脚过去正中耳朵,那熊的身子趔趄一下,他扭身一转双拳齐出,两拳全打在它的胸脯上。 那熊变得更加愤怒,嗷嗷着一掌挥过来,他忙往旁边闪,可是这次却没能躲过去——那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他的头上,他只觉眼前一阵金星身体倒了下去…… 他是被族人抬回去的,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很难过:李青山,你是怎么搞的?他想,怎么会栽在一只狗熊的手里?若是一只虎还说得过去,你毕竟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也是情有可原的,可却偏偏是只熊,一只笨熊! 唉,英勇一辈子阴沟里翻了船。他的神情很是沮丧,你一生参加过多少次秋猎,他接着想,同时低下了头,何曾被人抬回来过?不错,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谁还没有出错的时候。 这话固然不错,但这回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身为一族之长竟然被人抬着回来?唉!虽然多数族人看在你的年纪份上不会说什么,但难保不会有人说:以为族长他老人家多么英勇呢,竟然被一只狗熊拍晕在地。 唉,没办法,事情既然已经出了,他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什么,反正他说他的,我依然是我,有什么关系?再说如今事情已经过去,无论多丢人的事,一旦过去就过去了,想它有什么用?只能白白地增加伤心罢了。 李青山,你不能这样!他突然抬起头来,眼里闪着光。你是族长,族中还有那么多大事要处理,怎么能把心思浪费在这些小事上?跟族中大事相比这根本就不值一提! 想起族中大事他更加悲伤:唉,天命之人、四大神兽、四大神器三事都没有进展。更糟糕的是:他的身体确实已经大不如前,这是显而易见的,通过昨天猎熊一事就能看出。 “苍天啊,你为什么不给我们青木族一点希望之光?另外三族你都给了,唯独不给我们青木族,这是什么道理?你要知道我们青木族同样肩负着守护苍生的重任,你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你这样真令我伤心,我也知道这是天意,可这天意实在是让人难受。 唉,难道青木族也要像我的身体似的走下坡路吗?那样我怎么对得起老族长的临终嘱托?” 他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这时他突然觉得脸上一凉,接着又落了几滴,他摸了摸脸,起初以为是雨,看到袖上的小雪珠才知道是下雪了。 怎么,才刚深秋就下起了雪?他想,看来今年冬天要格外的长。好在现在秋猎已经结束了,且收获颇丰,那些猎物完全可以吃到明年开春。对他们青木族来说冬天最重要的就是吃的问题,吃的问题一解决,族人问题就解决了大半。 唉,想想还真是险啊!倘若再晚几天秋猎,一旦大雪封山就麻烦了。大雪封山后虽然也能打到猎物,但却很有限,且需要耗费更多体力不说,打回的猎物也只够勉强果腹罢了。 雪珠儿如盐粒般扬扬洒洒,刚落到地上便化了,渐渐地其中开始夹杂雪花,过了一会,雪花漫天飞舞起来。 李青山站起身四下望了望,木青云他们仍在高岗下面玩耍,三人的头上肩上落满了雪花,但却玩得不亦乐乎,纷纷伸着手接雪花。 他们都显得很兴奋,特别是木青云,一脸享受的表情,仿佛他接的不是雪,而是能荡涤灵魂的灵丹妙药。 李青山望他们看一会,目光转向了天空,今年的第一场雪在青木族的聚居地上空静静地下着,且下得越来越大,渐渐冰封整个世界…… 第25章 秋猎 一 正值深秋,天空高远辽阔,山上一片金黄,风过处树叶哗哗作响,一些叶子随风漫卷而起,如一个个飞舞的蝴蝶似的,片时落下一地金黄。 山谷里支着五六十顶帐篷,帐篷外面黑压压坐满了人,中间燃着一堆篝火,篝火上面吊着一口大铁锅,锅里正冒着热气。 李青山坐在其中一顶帐篷外面,他上午打死了一只虎,但心里却不太高兴:没错,他是打死一只虎,可族人并不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也不知道他与虎搏斗时有多么的惊险。 他清楚地记得当那只虎扑来时他竟有些心慌,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我真老了吗?他当时心想,不过才几年没打猎就没有了搏虎的勇气? 他忙闪身到一边,那只虎腾空扑来他照头一拳,力道明显不足,那只虎只是趔趄一下身子,继而晃晃身子吼叫着再次向他扑来。 他迅速闪到一边,待来得切近他双拳齐出,一拳打在下颌一拳打在胸部,这次虽运足气力,但仍没能把它打倒。 那只虎暴怒起来,兜转身子大吼一声,前爪猛地一拍,身子腾空而起,他急忙避闪,它扑个空…… 最后虽干掉了,可他也累得够呛,他的身体就像被抽空了似的如一堆烂泥般瘫倒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望一眼那些年轻族人,心里有些羡慕,同时也感到快慰。队伍从雾青山上下来时,他走在最后面,看着族人如长龙一般向山下移动,他的心里很是高兴。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许多新鲜的面孔,这时他突然不禁想到:看来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接近尾声,青木族的未来如今已落到他们的身上。 我也确实年纪大了,是应该给年轻人腾地方了。生老病死自古便是人生常态,这是没办法的事!再说青木族也需要注入新鲜的血液,只有新鲜血液才能让青木一族更好的发展,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唉…… 二 秋猎顺利结束了,可李青山心里却像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十分沉重。祠堂前面的空地上堆满了猎物,那些猎物的腿上都系着各色的绳子,李如月、木青青、木青云正围着那些猎物指指点点。 三人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刚开始很有兴趣,新鲜劲一过便没了兴致,跑到高岗下面玩去了。 李青山背靠南边的那棵古松坐着,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彤云密布,朔风渐起。他的心情很是低落,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他的身子骨虽已大不如前,但好歹坚持下来了。 眼看就要结束了,谁知在这节骨眼上他却出了丑,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下午,他遇到了一只大狗熊,那只熊体型庞大、四肢健壮。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遇到狗熊,那只熊蹿出来时他确实吓一跳,但心里并不慌张。 他迅速拉开架势,他知道熊虽体型庞大,但动作却很笨拙,这也是熊往往比虎更容易猎杀的原因。但是要提防它的前掌,因为它的前掌力量惊人,一掌下去往往能把人拍晕。 那只熊嚎叫一声大步奔来,他一拳过去正中鼻子,接着又一拳盖在脸上,那熊嗷嗷叫着一掌挥过来,他忙往旁边一闪,它打了个空。 那熊突然愤怒起来,仰天一声咆哮,挥着两掌追了过来,他一脚过去正中耳朵,那熊的身子趔趄一下,他扭身一转双拳齐出,两拳全打在它的胸脯上。 那熊变得更加愤怒,嗷嗷着一掌挥过来,他忙往旁边闪,可是这次却没能躲过去——那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他的头上,他只觉眼前一阵金星身体倒了下去…… 他是被族人抬回去的,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很难过:李青山,你是怎么搞的?他想,怎么会栽在一只狗熊的手里?若是一只虎还说得过去,你毕竟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也是情有可原的,可却偏偏是只熊,一只笨熊! 唉,英勇一辈子阴沟里翻了船。他的神情很是沮丧,你一生参加过多少次秋猎,他接着想,同时低下了头,何曾被人抬回来过?不错,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谁还没有出错的时候。 这话固然不错,但这回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身为一族之长竟然被人抬着回来?唉!虽然多数族人看在你的年纪份上不会说什么,但难保不会有人说:以为族长他老人家多么英勇呢,竟然被一只狗熊拍晕在地。 唉,没办法,事情既然已经出了,他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什么,反正他说他的,我依然是我,有什么关系?再说如今事情已经过去,无论多丢人的事,一旦过去就过去了,想它有什么用?只能白白地增加伤心罢了。 李青山,你不能这样!他突然抬起头来,眼里闪着光。你是族长,族中还有那么多大事要处理,怎么能把心思浪费在这些小事上?跟族中大事相比这根本就不值一提! 想起族中大事他更加悲伤:唉,天命之人、四大神兽、四大神器三事都没有进展。更糟糕的是:他的身体确实已经大不如前,这是显而易见的,通过昨天猎熊一事就能看出。 “苍天啊,你为什么不给我们青木族一点希望之光?另外三族你都给了,唯独不给我们青木族,这是什么道理?你要知道我们青木族同样肩负着守护苍生的重任,你怎么能如此厚此薄彼?你这样真令我伤心,我也知道这是天意,可这天意实在是让人难受。 唉,难道青木族也要像我的身体似的走下坡路吗?那样我怎么对得起老族长的临终嘱托?” 他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这时他突然觉得脸上一凉,接着又落了几滴,他摸了摸脸,起初以为是雨,看到袖上的小雪珠才知道是下雪了。 怎么,才刚深秋就下起了雪?他想,看来今年冬天要格外的长。好在现在秋猎已经结束了,且收获颇丰,那些猎物完全可以吃到明年开春。对他们青木族来说冬天最重要的就是吃的问题,吃的问题一解决,族人问题就解决了大半。 唉,想想还真是险啊!倘若再晚几天秋猎,一旦大雪封山就麻烦了。大雪封山后虽然也能打到猎物,但却很有限,且需要耗费更多体力不说,打回的猎物也只够勉强果腹罢了。 雪珠儿如盐粒般扬扬洒洒,刚落到地上便化了,渐渐地其中开始夹杂雪花,过了一会,雪花漫天飞舞起来。 李青山站起身四下望了望,木青云他们仍在高岗下面玩耍,三人的头上肩上落满了雪花,但却玩得不亦乐乎,纷纷伸着手接雪花。 他们都显得很兴奋,特别是木青云,一脸享受的表情,仿佛他接的不是雪,而是能荡涤灵魂的灵丹妙药。 李青山望他们看一会,目光转向了天空,今年的第一场雪在青木族的聚居地上空静静地下着,且下得越来越大,渐渐冰封整个世界…… 第26章 真正的成长(1) 漫长的冬天已在愁闷和等待中过去,天地仿佛一夜间变了样。这变化来得如此之快,这种巨大的转变像是悄悄进行的,让人猝不及防! 可能是人的感觉过于迟钝,大自然的变化往往让人应接不暇,它像变脸谱似的昨天还愁云惨淡、冰天雪地,今天却突然晴空万里、遍地生机。 这只是人的感觉,大自然的变化并非是瞬间完成的,相反,它是循序渐进的,且有自己的规律。 人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反应迟钝。起初人的感觉也很敏锐,只是这种敏锐在生活中渐渐地被磨损殆尽,这也是动物对自然的变化往往比人更为敏锐的原因。 李青山一觉醒来感觉天地换了新颜,他站在山顶上举目四望:只见远处的山峰郁郁葱葱,这是怎么回事?他想。前段时间还只有一些绿影,怎么?才几天就变得这么葱茏了? 是自然变化太快还是我老了?唉,应该是我老了的缘故,自然变化是亘古不变的,它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变化的只有人。不错,人一老感觉就变得迟钝了。 唉,我确实是老了,最近不仅眼神越来越差,耳朵也开始嗡嗡了。老话说得好:人的老去是从七窍开始的,现在我已有四窍出了问题,这不是正说明我很快就会老去吗? 其实老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老去之前一事无成。老族长的临终交待至今尚未完成,这样老去我实在心有不甘! 况且老族长生前说过:依他所观天象来看,天劫将会在三十年后出现,这也即是说恰好在他们这代和下一代之间。 如此一来,他们这代就显得尤为重要,因为他们这代要给下一代打好基础,那怎么才能打好基础呢?就是他们要完成历代族长都没能完成的事情:在天劫到来之前,找到天命之人、四大神器和四大神兽。 退一步说,倘实在不行,也要尽可能完成其中一两件。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一件也没完成,眼看自己就要行将就木,他怎能不忧心? 老族长把青木族八百年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他却辜负了老人家的嘱托,这样老去又有何面目去见他老人家?想到这里他感到十分悲伤,不禁重重垂下了头。 李青山,你不能老想伤心的事!他突然抬起头来,同时摸了摸沟壑纵横的脸。悲伤只能使你更快地老去,除此之外没有一点裨益! 不错,悲伤对年轻人是有好处,因为它对年轻人的成长多少有些帮助,而且有时还能帮他们调节情绪。 可你已不是年轻人,你已不是毛头小伙子了,你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老人要多想些开心的事,因为良好的心态能使老人长寿。 对,李青山,你要多想些开心的事,你不要老是把注意力放在眼睛和耳朵上,这只会让你心情低落。 你要往好的方面想,比如:你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还很硬朗,并且手脚仍旧十分灵活,走起路来还能健步如飞,这可是好多老人都做不到的。 不错,这得益于你的武功,你的武功虽已大不如前,但保护族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保护族人不仅仅有你的武功,还有一道得天独厚的上古结界。 上古结界可不是谁都有的!看,玄冰族、赤火族、白金族都没有,可见上天对青木族的厚爱。 李青山,你的眼睛虽花了,但仍能看见,这总比两眼摸黑强?耳朵响总比听不到强?如此一想他便释然了,顿觉心里轻松不少。 晴空万里无云,远处的山峰在阳光下闪着光,望去满眼葱绿,令人心旷神怡。他在山顶上站一会,那件不顺心的事突然袭上心头,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下午,镇上的钱员外到雾青山上来游玩。镇上的人过来玩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因雾青山的顶峰终年有青雾缭绕,每年春夏总有不少人慕名过来游玩。 这是没办法的事,说到底雾青山并不是他们的,除了半山腰上那片上古结界围着的地方,其余都是大家共有的。既是大家共有的,他们有什么权利不让人家过来玩? 不错,以前祠堂议事时,大长老曾提出禁止人们上山,说那样才能保证他们青木族不被发现。建议在山脚下建一道屏障,后面盖一间小木屋,平时派族人守在里面,以便拦挡那些上山的人。 四长老听后突然突发奇想,说仍然允许人上山,但要收取费用。那小木屋可以作为收费的地方,那样可以为他们族里带来一笔收入,如此祭祀大典的费用也有了,另外还可以贴补一下族里的开销。 他们想想,建一个小木屋就能坐享其成,那不比让年轻族人出去做工强吗。大长老和四长老的提议虽好,但并没被采纳: 他们青木族虽世居雾青山,他当时心想,但仅仅只是住在那里罢了,说到底雾青山是大家的,他们青木族没有理由剥夺大家游玩的权利,所以最后决定仍允许大家过来游玩。 事情虽决定下来了,但他却感到隐隐有些担心,因为他们青木族一直隐居于此,从未被人发现过。 再者,他们青木族虽是守护天下苍生的四大部族之一,但却和另外三族不一样,另外三族早已天下闻名,至于他们青木族?在江湖上一直默默无名,除了另外三族对他们有所了解外,大多数江湖人压根就没听说过。 即便有一些人听说过他们的名号,但却不知道他们居住的地方。其实他们就住在雾青山上,也即是那道上古结界的后面。 这点别说江湖中人,就连镇上那些常来踏青的也不知道。那些人虽对那道紫色光墙感到好奇,但却不知咒语,如果硬撞就会被上古灵力弹出去。 尽管这样,但他们族里仍然做了预防措施,规定凡山下人游玩期间,族人一律不得进出!另外,他们为此还特意在悬崖边上建了一个石头屋,以便观望山下来人。 事情就出在这里:钱员外在山上游玩一番,一下相中了那棵歪脖树,非要砍下来做寿材。他的家丁正丈量尺寸,屋里的族人看见忙出来拦阻,双方遂争执起来,最后竟大打出手。 他们自然不是那族人的对手,很快被打倒在地。钱员外瞪了那族人一眼,气呼呼地下山了,临走时甩下一句话:那棵树他要定了。 那族人回来向他报告了此事,他听后很是生气: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好容易长棵千年大树,坐在树下乘凉不好,非要砍下来做棺材,实在是愚蠢至极! 他当时心想。不错,那棵歪脖树并不属于他们,同样,也不属于他钱员外,它不属于任何人,而是大家共有的,既是大家共有的,他钱员外有什么权利砍伐?不行,一定要阻止!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钱员外家一趟。 他想,猛地回过头来,这才看见身后站着一个妙龄少女:那女子十五六岁年纪,穿一身淡青色的衣裳,正对他微微笑着。 她什么时候来的?他想,好像不认识似的盯着那女子看好一会,这时一个念头突然涌上他的心头: 时间过得真快啊!昨天还是一个小女孩,今天就已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她就像是突然间长大的,这实在是让人震惊…… 那女子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问:“爷爷,我脸上有东西吗?”她摸了摸脸同时转了过去。 “哦,没有。”他回过神来笑着说,那女子回头望了望他,说:“爷爷,吃饭了。” “好,你们先吃,我去镇上有些事,回来再吃!”他说,轻轻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径直走了。 他知道钱员外家在镇子南头,一会儿到了:一扇朱红大门,门口蹲着两个石狮子。他上前敲了敲门:“钱员外在家吗?” 一个中年男人开门出来,问他什么事,他说了缘故,那人进去通报了一声,之后领他进了门。 钱员外正站在厅堂门口漱口,抬起头打量他一眼,说:“听说你是为那棵歪脖树而来的,不知对于那棵树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不错,我是为那棵歪脖树来的,但却不是来为了帮你,而是来劝你不要砍伐。”他一脸严肃地说。 钱员外突然沉下脸来,猛挥下胳膊说:“别说了,这事没有商量,那棵树我砍定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也饶不了他,竟敢打我的家仆,他也不打听打听本员外的威名,不好好教训他一顿实在难出本员外胸中恶气!” “他打人固然是不对,你砍树就对吗?那棵树是野生的,不是你钱员外的,你砍了大家还怎么乘凉?”他说,紧盯着钱员外的脸。 “大家乘凉关我屁事?”钱员外瞪着两眼说,他望钱员外看一会不禁叹口气,换种语气说: “山上那么多树,你为什么偏偏要那棵歪脖树?其它的树一样可以做寿材,你看你能不能考虑考虑其它的树,留下那棵歪脖树,毕竟长棵大树不容易。” “不行,我就要那棵树,你也别再废话了,送客!”钱员外提高嗓门说,说罢背过身去。 “你当真一点不让?”他问,目光异常严厉,手上开始运转真气,接着一掌打在不远处的一座假山上,只听砰的一声,那上面的石头瞬间四散而飞。 钱员外一惊不小,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饶命,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树我不要了,饶命,饶命!”他说,李青山望也不望他转身走了…… 吃罢饭,李青山走到书房里坐下,刚拿起一本书,愁绪便笼上他的心头,歪脖树一事现在已经告一段落,他在想小孙女的事: 如月不知道好好练武,就知道玩,这很是让他头疼!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想,该教的功夫都已教给她,学好学歹是她自己的事。 话是这样说,可是眼看她到了下山历练的年纪,功夫却仍旧没多大长进,旋风回旋踢练得马马虎虎,其它的功夫实在是差劲!而江湖上却高手如云,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唉,他怎能不担心? 另外,他意思是等过两年再让她下山,可她却想跟木家兄妹一起去,看得出来她一心都在木家那小子身上,不让她去她定不高兴,让她去他又担心,唉…… 如月则去了木家,木家兄妹正在院里练武,兄妹二人都已长大成人:木青云长得玉树临风,只是眉宇间隐隐透着一种忧郁神色,他穿着一身灰衣服正在那里练拳。 木青青出落的十分水灵,一张圆圆的脸,上面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双眼睛特别灵动有神,简直就像会说话似的,她穿着一身黄裙子站在木青云不远处练鞭子。 那根鞭子十分新颖:是由多色丝线缠结而成的,鞭稍坠着一个红色珠子。如月是第一次见到感到很好奇,问:“青姐姐,你这是在哪找的鞭子?真好看!” “好看?早上翻箱子找到的,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呢,叫五彩金丝绳,母亲说是我奶奶留下的。”木青青回答说,扬着手里鞭子一脸的自豪。 如月望了望木青云:“云哥哥,你的排云掌练得怎么样了?”面带微笑地说,说着向他走了过去。 “他还不如我呢,我一掌过去树叶还动动,他一掌过去动都不动!”木青青突然扭过头说,木青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叹口气皱起了眉头。 “没事云哥哥,多练练就好了。”如月说,满含柔情地望着他,“如月,你的霹雳掌练得怎么样了?”木青青问,同时甩开了手中鞭子。 “不太好。”如月摇摇头说,木青青笑了笑,说:“这么说我们三个是半斤八两了?” “木青云,今年出去做工的人选出来了,上面有你名字,快去看看!”一个人跑进来说。 “出来了吗?”木青青和李如月异口同声道,木青云不禁楞了一下。 “走,咱们去看看去!”木青青扔掉手里鞭子说,说罢走了出去,李如月和木青云对望一眼,跟着也出去了。 三人径直来到那高岗上面,只见告示贴在祠堂右边的墙上,上面写着: 族人们,今年的祭祖大典即将到来,为贴补族里开支,族里决定仍像往年一样选一些年轻人出外做工,为期两个月,除吃住费用外所得钱财必须全部上交。 这些钱将会用在祭祖大典上,正所谓百善孝为先,你们出去做工是为了给咱们青木族的祖先尽孝,希望大家都能积极响应!好,以下是所选人员:陈光明、杨明辉、赵东升……木青云…… 以上人员吃过午饭后到祠堂前面点名,届时将以抓阄的方式决定你们的去向,两日后出发,望大家做好准备!孙志水。 看过告示,三人去了祠堂后面的小树林里,如今他们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往地上一坐就能开心地玩半天。 三人在林子里转一圈,颇感无聊,木青青朝左右望了望,说:“要不咱们比赛爬树?”她一脸的认真。 “青姐姐,你多大了?”如月说,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木青青不禁叹口气,他们三人转一会便回去了。 木青云低着头坐在院里,他在想做工的事:两天后下山做工现在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不是不想下山,他想下山,他也想为族里做些事,可是长这么大除了古青镇外,他从没去过其它地方。 当然,他对古青镇以外的地方也很好奇,同时还有些恐惧,能否解决这个问题全在下午的抓阄上,他想。倘若能抓到古青镇,问题一下就解决了,古青镇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退一步说,即便抓不到古青镇,能抓到蓝兵县也是好的!因为他父亲就在那县里当捕头,他虽对蓝兵县不熟悉,但有父亲在还怕什么?若这两个地方都抓不到,那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他虽不知道做工是怎么回事,但从族人口中多少听到一些,据族人说: “下山做工最重要的是选对地方,如果能抓到一个好地方,遇到一个好掌柜的,那样日子就会好过一些。即便活累,但看到掌柜的对你和和气气的,你的心情就会很好,干起活来自然要顺利的多。 “倘若抓到一个坏地方,遇到一个坏掌柜的,那样你的日子将会变得糟糕透顶!他会让你没日没夜地干活,并且还对你非打即骂,你稍微出点错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不仅如此,他还克扣你的工钱,弄不好还会把你赶出去!” 不错,他们青木族人都会武功,可族里规定:凡族人下山做工期间一律不得动武,一旦违犯族规将会受到严厉惩罚,故而族人往往会选择默默忍受…… 午饭时,妹妹把下山做工一事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后颇为担心,说他从没出过远门,担心他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又担心他在外面受人欺负。 可是这是族里的决定,母亲自然不敢违抗,思来想去竟然让他称病。他自然不同意: 因为说话结巴同龄人都看不起他,他想,而这次下山做工是为了族中的祭祖大典,这无疑正是他表现的机会,他正好可以趁此向族人证明他虽然说话结巴,但同样可以为族中出力。若称病不去那些人将以何种眼光看他? 母亲见他不同意,望他看一会不禁叹口气,说:那就下午抓个好地方,古青镇离家近,她可以时常去看他,蓝兵县有他父亲在那里,她多少能放点心。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抓阄向来是靠运气的事,不是他想抓那就能抓那的。 他的运气并不好,抓了个红谷县城富贵客栈。他走到南边那棵古松下坐了一会,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再次展开手里的纸团:“红谷县城富贵客栈”八个大字一下映入眼帘。 这下完了!他想,希望破灭了,他注定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唉,没抓阄之前他还抱有幻想,如今已经尘埃落定,古青镇和蓝兵县渐渐离他越来越远,红谷县却突然跳近眼前…… 古青镇和蓝兵县已无路可走,他接着想,重重低下了头。现在只有红谷县一条路了,他注定要踽踽独行于红谷县的大街上,可有什么办法呢?他能怎么办呢?只能听天由命罢了! 富贵客栈未必就是个坏地方,他突然抬起头来,也许他能遇到一个好掌柜呢?这可说不定,红谷县虽是个陌生地方,若掌柜的不错那还不算太糟,想到此心里便释然了。 他站起身来,发现高岗上已没什么人了,只有如月站在不远处望着他,妹妹正在高岗下和族里几个年轻女子说话。 “云哥哥,你没事?”如月问,说着走了过来,“没事。”他说,径直下了高岗。 回到家,他便把结果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后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叹口气摇摇头,同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事已至此,凡事想开点。富贵客栈倒是个不错的地方,早年间她路过红谷县城曾住过一晚,记得那掌柜的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人很和善,只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不知那掌柜的还健不健在。 晚上,母亲把此事告诉了父亲,父亲见母亲忧心忡忡的面有不悦,望着她看一会,说: “孩他娘,不是我说你,孩子已经长大了,是时候出去见见世面了,不能因为孩子说话结巴就不让出去了,更不能因为怕孩子受欺负就像金丝雀似的把他关在笼子里,关笼子里是安全,可这样的孩子长大后能有什么出息? “这次是个锻炼的机会,孩子可以趁此出去见见世面,学习学习人与人之间的交际,懂些人情世故,这对他的成长大有裨益!你可倒好?不仅不鼓励,还在这唉声叹气的,你这不是拖孩子的后腿吗?” “他爹,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可云儿抓的是红谷县城,你也知道咱们云儿从没出过远门,为人又太老实了,江湖上那些人都猴精猴精的,云儿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担心他受欺负,这有错吗?”母亲提高声音说。 “红谷县城怎么了?不就是没去过吗?不能因为是陌生地方就怕这怕那的,将来孩子下山历练时那去的都是陌生地方,这次就权当为下山历练探探路了。”父亲猛挥下胳膊说,母亲不吭声了…… 木青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各种思绪纷至沓来:下午的抓阄,父母的谈话…… 红谷县城虽是个陌生地方,他想,可是照母亲说的那客栈掌柜还不错,对,掌柜更重要,地方陌生点没什么,过段时间自然就熟悉了。若掌柜不好那就没办法了,正如族人说的那样:遇到一个好掌柜的比什么都重要! 不对,掌柜的好坏现在还不能确定,这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去富贵客栈做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掌柜的好也罢,不好也罢,他都得去!他总不能因为怕遇到坏掌柜的就不下山?那样显得他窝囊不说,而且还会被族人嗤笑。 他不能退缩,即便遇到坏掌柜的他也要硬着头皮去,谁让他点背抓个红谷县城呢?就算遇到坏掌柜的他也不怕,不就两个月吗?咬咬牙就过去了。 他不能因为害怕就不敢出门,正如父亲说的那样:下山历练时他将会遇到更多的风雨,客栈里平时来往的有江湖中人,他正好可以把这次下山做工当做一次小历练。 这样,等到他下山历练时多少有点江湖经验,不至于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这样想来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此一想顿觉心里轻松不少,他翻个身很快睡着了。 第26章 真正的成长(1) 漫长的冬天已在愁闷和等待中过去,天地仿佛一夜间变了样。这变化来得如此之快,这种巨大的转变像是悄悄进行的,让人猝不及防! 可能是人的感觉过于迟钝,大自然的变化往往让人应接不暇,它像变脸谱似的昨天还愁云惨淡、冰天雪地,今天却突然晴空万里、遍地生机。 这只是人的感觉,大自然的变化并非是瞬间完成的,相反,它是循序渐进的,且有自己的规律。 人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反应迟钝。起初人的感觉也很敏锐,只是这种敏锐在生活中渐渐地被磨损殆尽,这也是动物对自然的变化往往比人更为敏锐的原因。 李青山一觉醒来感觉天地换了新颜,他站在山顶上举目四望:只见远处的山峰郁郁葱葱,这是怎么回事?他想。前段时间还只有一些绿影,怎么?才几天就变得这么葱茏了? 是自然变化太快还是我老了?唉,应该是我老了的缘故,自然变化是亘古不变的,它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变化的只有人。不错,人一老感觉就变得迟钝了。 唉,我确实是老了,最近不仅眼神越来越差,耳朵也开始嗡嗡了。老话说得好:人的老去是从七窍开始的,现在我已有四窍出了问题,这不是正说明我很快就会老去吗? 其实老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老去之前一事无成。老族长的临终交待至今尚未完成,这样老去我实在心有不甘! 况且老族长生前说过:依他所观天象来看,天劫将会在三十年后出现,这也即是说恰好在他们这代和下一代之间。 如此一来,他们这代就显得尤为重要,因为他们这代要给下一代打好基础,那怎么才能打好基础呢?就是他们要完成历代族长都没能完成的事情:在天劫到来之前,找到天命之人、四大神器和四大神兽。 退一步说,倘实在不行,也要尽可能完成其中一两件。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一件也没完成,眼看自己就要行将就木,他怎能不忧心? 老族长把青木族八百年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他却辜负了老人家的嘱托,这样老去又有何面目去见他老人家?想到这里他感到十分悲伤,不禁重重垂下了头。 李青山,你不能老想伤心的事!他突然抬起头来,同时摸了摸沟壑纵横的脸。悲伤只能使你更快地老去,除此之外没有一点裨益! 不错,悲伤对年轻人是有好处,因为它对年轻人的成长多少有些帮助,而且有时还能帮他们调节情绪。 可你已不是年轻人,你已不是毛头小伙子了,你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老人要多想些开心的事,因为良好的心态能使老人长寿。 对,李青山,你要多想些开心的事,你不要老是把注意力放在眼睛和耳朵上,这只会让你心情低落。 你要往好的方面想,比如:你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还很硬朗,并且手脚仍旧十分灵活,走起路来还能健步如飞,这可是好多老人都做不到的。 不错,这得益于你的武功,你的武功虽已大不如前,但保护族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保护族人不仅仅有你的武功,还有一道得天独厚的上古结界。 上古结界可不是谁都有的!看,玄冰族、赤火族、白金族都没有,可见上天对青木族的厚爱。 李青山,你的眼睛虽花了,但仍能看见,这总比两眼摸黑强?耳朵响总比听不到强?如此一想他便释然了,顿觉心里轻松不少。 晴空万里无云,远处的山峰在阳光下闪着光,望去满眼葱绿,令人心旷神怡。他在山顶上站一会,那件不顺心的事突然袭上心头,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下午,镇上的钱员外到雾青山上来游玩。镇上的人过来玩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因雾青山的顶峰终年有青雾缭绕,每年春夏总有不少人慕名过来游玩。 这是没办法的事,说到底雾青山并不是他们的,除了半山腰上那片上古结界围着的地方,其余都是大家共有的。既是大家共有的,他们有什么权利不让人家过来玩? 不错,以前祠堂议事时,大长老曾提出禁止人们上山,说那样才能保证他们青木族不被发现。建议在山脚下建一道屏障,后面盖一间小木屋,平时派族人守在里面,以便拦挡那些上山的人。 四长老听后突然突发奇想,说仍然允许人上山,但要收取费用。那小木屋可以作为收费的地方,那样可以为他们族里带来一笔收入,如此祭祀大典的费用也有了,另外还可以贴补一下族里的开销。 他们想想,建一个小木屋就能坐享其成,那不比让年轻族人出去做工强吗。大长老和四长老的提议虽好,但并没被采纳: 他们青木族虽世居雾青山,他当时心想,但仅仅只是住在那里罢了,说到底雾青山是大家的,他们青木族没有理由剥夺大家游玩的权利,所以最后决定仍允许大家过来游玩。 事情虽决定下来了,但他却感到隐隐有些担心,因为他们青木族一直隐居于此,从未被人发现过。 再者,他们青木族虽是守护天下苍生的四大部族之一,但却和另外三族不一样,另外三族早已天下闻名,至于他们青木族?在江湖上一直默默无名,除了另外三族对他们有所了解外,大多数江湖人压根就没听说过。 即便有一些人听说过他们的名号,但却不知道他们居住的地方。其实他们就住在雾青山上,也即是那道上古结界的后面。 这点别说江湖中人,就连镇上那些常来踏青的也不知道。那些人虽对那道紫色光墙感到好奇,但却不知咒语,如果硬撞就会被上古灵力弹出去。 尽管这样,但他们族里仍然做了预防措施,规定凡山下人游玩期间,族人一律不得进出!另外,他们为此还特意在悬崖边上建了一个石头屋,以便观望山下来人。 事情就出在这里:钱员外在山上游玩一番,一下相中了那棵歪脖树,非要砍下来做寿材。他的家丁正丈量尺寸,屋里的族人看见忙出来拦阻,双方遂争执起来,最后竟大打出手。 他们自然不是那族人的对手,很快被打倒在地。钱员外瞪了那族人一眼,气呼呼地下山了,临走时甩下一句话:那棵树他要定了。 那族人回来向他报告了此事,他听后很是生气: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好容易长棵千年大树,坐在树下乘凉不好,非要砍下来做棺材,实在是愚蠢至极! 他当时心想。不错,那棵歪脖树并不属于他们,同样,也不属于他钱员外,它不属于任何人,而是大家共有的,既是大家共有的,他钱员外有什么权利砍伐?不行,一定要阻止!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钱员外家一趟。 他想,猛地回过头来,这才看见身后站着一个妙龄少女:那女子十五六岁年纪,穿一身淡青色的衣裳,正对他微微笑着。 她什么时候来的?他想,好像不认识似的盯着那女子看好一会,这时一个念头突然涌上他的心头: 时间过得真快啊!昨天还是一个小女孩,今天就已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她就像是突然间长大的,这实在是让人震惊…… 那女子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问:“爷爷,我脸上有东西吗?”她摸了摸脸同时转了过去。 “哦,没有。”他回过神来笑着说,那女子回头望了望他,说:“爷爷,吃饭了。” “好,你们先吃,我去镇上有些事,回来再吃!”他说,轻轻拍了拍那女子的肩膀径直走了。 他知道钱员外家在镇子南头,一会儿到了:一扇朱红大门,门口蹲着两个石狮子。他上前敲了敲门:“钱员外在家吗?” 一个中年男人开门出来,问他什么事,他说了缘故,那人进去通报了一声,之后领他进了门。 钱员外正站在厅堂门口漱口,抬起头打量他一眼,说:“听说你是为那棵歪脖树而来的,不知对于那棵树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不错,我是为那棵歪脖树来的,但却不是来为了帮你,而是来劝你不要砍伐。”他一脸严肃地说。 钱员外突然沉下脸来,猛挥下胳膊说:“别说了,这事没有商量,那棵树我砍定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也饶不了他,竟敢打我的家仆,他也不打听打听本员外的威名,不好好教训他一顿实在难出本员外胸中恶气!” “他打人固然是不对,你砍树就对吗?那棵树是野生的,不是你钱员外的,你砍了大家还怎么乘凉?”他说,紧盯着钱员外的脸。 “大家乘凉关我屁事?”钱员外瞪着两眼说,他望钱员外看一会不禁叹口气,换种语气说: “山上那么多树,你为什么偏偏要那棵歪脖树?其它的树一样可以做寿材,你看你能不能考虑考虑其它的树,留下那棵歪脖树,毕竟长棵大树不容易。” “不行,我就要那棵树,你也别再废话了,送客!”钱员外提高嗓门说,说罢背过身去。 “你当真一点不让?”他问,目光异常严厉,手上开始运转真气,接着一掌打在不远处的一座假山上,只听砰的一声,那上面的石头瞬间四散而飞。 钱员外一惊不小,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饶命,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树我不要了,饶命,饶命!”他说,李青山望也不望他转身走了…… 吃罢饭,李青山走到书房里坐下,刚拿起一本书,愁绪便笼上他的心头,歪脖树一事现在已经告一段落,他在想小孙女的事: 如月不知道好好练武,就知道玩,这很是让他头疼!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想,该教的功夫都已教给她,学好学歹是她自己的事。 话是这样说,可是眼看她到了下山历练的年纪,功夫却仍旧没多大长进,旋风回旋踢练得马马虎虎,其它的功夫实在是差劲!而江湖上却高手如云,她那三脚猫的功夫……唉,他怎能不担心? 另外,他意思是等过两年再让她下山,可她却想跟木家兄妹一起去,看得出来她一心都在木家那小子身上,不让她去她定不高兴,让她去他又担心,唉…… 如月则去了木家,木家兄妹正在院里练武,兄妹二人都已长大成人:木青云长得玉树临风,只是眉宇间隐隐透着一种忧郁神色,他穿着一身灰衣服正在那里练拳。 木青青出落的十分水灵,一张圆圆的脸,上面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双眼睛特别灵动有神,简直就像会说话似的,她穿着一身黄裙子站在木青云不远处练鞭子。 那根鞭子十分新颖:是由多色丝线缠结而成的,鞭稍坠着一个红色珠子。如月是第一次见到感到很好奇,问:“青姐姐,你这是在哪找的鞭子?真好看!” “好看?早上翻箱子找到的,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呢,叫五彩金丝绳,母亲说是我奶奶留下的。”木青青回答说,扬着手里鞭子一脸的自豪。 如月望了望木青云:“云哥哥,你的排云掌练得怎么样了?”面带微笑地说,说着向他走了过去。 “他还不如我呢,我一掌过去树叶还动动,他一掌过去动都不动!”木青青突然扭过头说,木青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叹口气皱起了眉头。 “没事云哥哥,多练练就好了。”如月说,满含柔情地望着他,“如月,你的霹雳掌练得怎么样了?”木青青问,同时甩开了手中鞭子。 “不太好。”如月摇摇头说,木青青笑了笑,说:“这么说我们三个是半斤八两了?” “木青云,今年出去做工的人选出来了,上面有你名字,快去看看!”一个人跑进来说。 “出来了吗?”木青青和李如月异口同声道,木青云不禁楞了一下。 “走,咱们去看看去!”木青青扔掉手里鞭子说,说罢走了出去,李如月和木青云对望一眼,跟着也出去了。 三人径直来到那高岗上面,只见告示贴在祠堂右边的墙上,上面写着: 族人们,今年的祭祖大典即将到来,为贴补族里开支,族里决定仍像往年一样选一些年轻人出外做工,为期两个月,除吃住费用外所得钱财必须全部上交。 这些钱将会用在祭祖大典上,正所谓百善孝为先,你们出去做工是为了给咱们青木族的祖先尽孝,希望大家都能积极响应!好,以下是所选人员:陈光明、杨明辉、赵东升……木青云…… 以上人员吃过午饭后到祠堂前面点名,届时将以抓阄的方式决定你们的去向,两日后出发,望大家做好准备!孙志水。 看过告示,三人去了祠堂后面的小树林里,如今他们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往地上一坐就能开心地玩半天。 三人在林子里转一圈,颇感无聊,木青青朝左右望了望,说:“要不咱们比赛爬树?”她一脸的认真。 “青姐姐,你多大了?”如月说,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木青青不禁叹口气,他们三人转一会便回去了。 木青云低着头坐在院里,他在想做工的事:两天后下山做工现在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不是不想下山,他想下山,他也想为族里做些事,可是长这么大除了古青镇外,他从没去过其它地方。 当然,他对古青镇以外的地方也很好奇,同时还有些恐惧,能否解决这个问题全在下午的抓阄上,他想。倘若能抓到古青镇,问题一下就解决了,古青镇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退一步说,即便抓不到古青镇,能抓到蓝兵县也是好的!因为他父亲就在那县里当捕头,他虽对蓝兵县不熟悉,但有父亲在还怕什么?若这两个地方都抓不到,那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他虽不知道做工是怎么回事,但从族人口中多少听到一些,据族人说: “下山做工最重要的是选对地方,如果能抓到一个好地方,遇到一个好掌柜的,那样日子就会好过一些。即便活累,但看到掌柜的对你和和气气的,你的心情就会很好,干起活来自然要顺利的多。 “倘若抓到一个坏地方,遇到一个坏掌柜的,那样你的日子将会变得糟糕透顶!他会让你没日没夜地干活,并且还对你非打即骂,你稍微出点错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不仅如此,他还克扣你的工钱,弄不好还会把你赶出去!” 不错,他们青木族人都会武功,可族里规定:凡族人下山做工期间一律不得动武,一旦违犯族规将会受到严厉惩罚,故而族人往往会选择默默忍受…… 午饭时,妹妹把下山做工一事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后颇为担心,说他从没出过远门,担心他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又担心他在外面受人欺负。 可是这是族里的决定,母亲自然不敢违抗,思来想去竟然让他称病。他自然不同意: 因为说话结巴同龄人都看不起他,他想,而这次下山做工是为了族中的祭祖大典,这无疑正是他表现的机会,他正好可以趁此向族人证明他虽然说话结巴,但同样可以为族中出力。若称病不去那些人将以何种眼光看他? 母亲见他不同意,望他看一会不禁叹口气,说:那就下午抓个好地方,古青镇离家近,她可以时常去看他,蓝兵县有他父亲在那里,她多少能放点心。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抓阄向来是靠运气的事,不是他想抓那就能抓那的。 他的运气并不好,抓了个红谷县城富贵客栈。他走到南边那棵古松下坐了一会,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再次展开手里的纸团:“红谷县城富贵客栈”八个大字一下映入眼帘。 这下完了!他想,希望破灭了,他注定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唉,没抓阄之前他还抱有幻想,如今已经尘埃落定,古青镇和蓝兵县渐渐离他越来越远,红谷县却突然跳近眼前…… 古青镇和蓝兵县已无路可走,他接着想,重重低下了头。现在只有红谷县一条路了,他注定要踽踽独行于红谷县的大街上,可有什么办法呢?他能怎么办呢?只能听天由命罢了! 富贵客栈未必就是个坏地方,他突然抬起头来,也许他能遇到一个好掌柜呢?这可说不定,红谷县虽是个陌生地方,若掌柜的不错那还不算太糟,想到此心里便释然了。 他站起身来,发现高岗上已没什么人了,只有如月站在不远处望着他,妹妹正在高岗下和族里几个年轻女子说话。 “云哥哥,你没事?”如月问,说着走了过来,“没事。”他说,径直下了高岗。 回到家,他便把结果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后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叹口气摇摇头,同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事已至此,凡事想开点。富贵客栈倒是个不错的地方,早年间她路过红谷县城曾住过一晚,记得那掌柜的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人很和善,只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不知那掌柜的还健不健在。 晚上,母亲把此事告诉了父亲,父亲见母亲忧心忡忡的面有不悦,望着她看一会,说: “孩他娘,不是我说你,孩子已经长大了,是时候出去见见世面了,不能因为孩子说话结巴就不让出去了,更不能因为怕孩子受欺负就像金丝雀似的把他关在笼子里,关笼子里是安全,可这样的孩子长大后能有什么出息? “这次是个锻炼的机会,孩子可以趁此出去见见世面,学习学习人与人之间的交际,懂些人情世故,这对他的成长大有裨益!你可倒好?不仅不鼓励,还在这唉声叹气的,你这不是拖孩子的后腿吗?” “他爹,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可云儿抓的是红谷县城,你也知道咱们云儿从没出过远门,为人又太老实了,江湖上那些人都猴精猴精的,云儿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我担心他受欺负,这有错吗?”母亲提高声音说。 “红谷县城怎么了?不就是没去过吗?不能因为是陌生地方就怕这怕那的,将来孩子下山历练时那去的都是陌生地方,这次就权当为下山历练探探路了。”父亲猛挥下胳膊说,母亲不吭声了…… 木青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各种思绪纷至沓来:下午的抓阄,父母的谈话…… 红谷县城虽是个陌生地方,他想,可是照母亲说的那客栈掌柜还不错,对,掌柜更重要,地方陌生点没什么,过段时间自然就熟悉了。若掌柜不好那就没办法了,正如族人说的那样:遇到一个好掌柜的比什么都重要! 不对,掌柜的好坏现在还不能确定,这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去富贵客栈做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掌柜的好也罢,不好也罢,他都得去!他总不能因为怕遇到坏掌柜的就不下山?那样显得他窝囊不说,而且还会被族人嗤笑。 他不能退缩,即便遇到坏掌柜的他也要硬着头皮去,谁让他点背抓个红谷县城呢?就算遇到坏掌柜的他也不怕,不就两个月吗?咬咬牙就过去了。 他不能因为害怕就不敢出门,正如父亲说的那样:下山历练时他将会遇到更多的风雨,客栈里平时来往的有江湖中人,他正好可以把这次下山做工当做一次小历练。 这样,等到他下山历练时多少有点江湖经验,不至于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这样想来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此一想顿觉心里轻松不少,他翻个身很快睡着了。 第27章 真正的成长(2) 翌日醒来,昨晚的不快已烟消云散,他起来便出去了,不觉来到山下那片松树林里。以往心情不好时,他总会去那里散步,那片林子里充满生机,他在林子里转几圈,心情就会变好起来。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鸟鸣婉转。他在林子里慢慢踱着步,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心情感到很愉悦。 他在林子里转一会,然后爬上了一棵松树。他坐在一根枝杈上向远方眺望,古青镇近在眼底,远远看到一片房屋,虽看不到人,但却可以想见: 街上定然是人来人往,街边的小摊贩扯着嗓子叫卖,总之街面上闹哄哄的很是热闹。 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长鸣,接着飞过来一只黑色大鸟,他的嘴角不禁浮起一丝微笑,不错,那正是他的爱鹰。 那只鹰是他的好伙伴,经过多年相处彼此早已亲密无间,虽说还达不到心有灵犀的程度,但他的眼神和手势它都能明白。 这对一只鸟来说已经十分难得,故而他很是喜爱它,没事时总喜欢轻抚它的羽毛。那只鹰也十分乖巧,每当他来林子里散心时,它都会飞过来陪他一会——仿佛知道他的心情似的。 它虽然不会说话,但在他面前盘旋一圈对他来说已是莫大的安慰:这时无言的关怀比千言万语更能打动人的心。那只鹰在他头顶上方盘旋几圈,飞到他面前的一根枝杈上停了下来。 他像往常一样轻轻抚摸它的羽毛,清晨的阳光照在它身上,它的羽毛乌黑发亮,它渐渐闭上了眼睛,他面带微笑地望着它,微风阵阵吹来…… 那只鹰突然睁开眼睛猛抖下翅膀一声长鸣飞向空中,他不禁吃一惊,忙朝四下望了望,只见打小木桥上远远走过来一伙人: 为首的是个少年,那人十六七岁年纪,身穿一件华丽衣裳,骑在一匹枣红马上,仰着脸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左右簇拥着七八个年轻男子。 他们是什么人?他想,过路的客商?附近的居民?镇上过来游玩的?他首先排除了过路客商: 那些客商大多都会选择走官路,很少有人走小路,因为小路不仅崎岖难行,听父亲说前面山上还有强盗,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否则他们一般是不会选择走小路的。 接着排除了附近居民:不错,这条路走的最多的就是附近那些居民,但那家伙看起来实在是不像,这再明白不过了,从他穿的那身衣裳便可看出。 最后断定是镇上过来游玩的:这很有可能!以往这个时候也有一些鲜衣怒马的少年过来游玩,那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来游玩时往往是前呼后拥的。 那少年骑马进了松林,他这才看到那人肩上斜挎着一张弓,背后背着满满一袋箭。不对,不是来游玩的,是来打猎的!他随即想到。 不行,他得赶紧回家,他们若是去附近打猎倒没什么,倘去雾青山打猎就麻烦了,因为族里规定:凡山下人来游玩期间族人一律不得进出! 不违犯族规那就只有两个选择:一,趁他们上山前飞快地跑回家,二,在林子里待到他们下山后再回去。 第一种选择虽简便可行,但却存在危险,前提是从树上下去时不能被他们发现,这点很难做到!因为他们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他即便悄悄地下去也不能保证不被发现。 他实在没有把握,稍微弄出一点动静就可能被发现,一旦被发现就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错,他虽然不会轻功,但却练就了一双好腿,凭腿上的功夫他们未必追得上他。不对,即便那些年轻男子追不上,还有那少年呢?他可没有把握跑过那个四条腿的畜生,一旦被追上他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第二种选择风险是小一些,但是很麻烦,若是他们只玩一会没什么,倘若他们玩起来没完没了,那他就吃不到早饭了,饿肚子是很难受的! 不对,待在树上也不行,若是他们快速过去还好,倘若慢悠悠地走,那就很难保证不被发现,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呢?待在树上不下来? 不行,那个少年手里有弓箭,再者,谁能保证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会上树的?唉!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的功夫太差,没有把握一定能打过他们…… “你们看,树上有人!”其中一人指着他喊道,他回过神来,望着下面心里咚咚跳个不停。 “哪里?哪里?”,另外几个人问,目光纷纷转向他,接着围了过来。 “下来!”一人指着他喊道,“下来!下来!”另外几个人异口同声,那少年也看到了他,忙调转马头走过来,举起马鞭指着他说: “嘿,识相的快点下来,否则别怪小爷不客气了,到时赏你几个窟窿眼!”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同时有些踌躇起来。那少年望他看一会沉下脸来,说:“不下是?好,不识抬举的东西,看箭!” 说着取下肩上的弓,伸手到背后抽出支箭,他拉满弓一箭射过来,只听嗖的一声,他忙往旁边躲闪,箭从耳边呼啸而过,他的脸顿时吓得发白。 “吆呵,反应还挺快,看小爷的第二支箭!”那少年说,说着又取出一支箭,他刚拉满弓其中一人拦住了他,说:“少爷,射死就不好玩了。” “怎么说?”少年扭过头问。 “那样咱们岂不少了一个玩物?少爷你看?咱们今天还没有发市,树上这个家伙正好可以陪咱们好好玩玩,再说一会背猎物也需要苦力,这个不长眼的家伙正好可以充当咱们的苦力,少爷觉得怎么样?” 那人回答说,一脸的坏笑。 “嗯,说得有理!”少年说,笑着点点头收了弓,顿一下,换种语气说:“不过,猎物都让他背了,你们这些狗奴才干什么?” “我们自然是伺候少爷了!”那人满面笑容地说,“嗯,不错,不错!”少年赞许地点点头说,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可有办法让他下来?” “这还不简单?少爷只需要到附近人家借一把斧头,到时咱们把树一砍,我不信他不下来!少爷觉得怎么样?”那人回答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个办法好,真亏你想得出来?怪不得人家叫你瘦猴,果然猴精猴精的!”少年大笑着说,在那人肩上使劲拍一下。 “少爷过奖了,这还不是整天跟着少爷才沾了那么一点聪明气吗?不瞒少爷说,小的以前别提多笨了!”那人说,一脸的笑意。 “嗯,会说话!”少年说,笑着望他一会,继而回过头道:“王二,去,到附近人家给小爷找把斧头过来!”其中一人答应一声跑走了…… 原本以为那些人只是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他们真弄了一把斧头过来,他顿觉心里一沉。这时,那个叫王二的家伙已经开始砍树了,身下不时传来轻微的震动。事已至此,只有一条路了,他想,叹口气从树上下去了。 “小子,你不是不下来吗?怎么下来了?”一人指着他问,说着猛推他一下,好在他下盘很稳,身子丝毫没有动。 “怎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吗?”那人提高声音说,同时又推他两下,接着一拳打过来。他伸手接住,那人吃了一惊,他右拳击出正打在他胸膛上,那人不禁后退了两步。 “吆呵,还会功夫?会功夫大爷也不怕!”那人说,拍拍胸脯再次挥拳打来。他顺势伸手接住,同时击出右拳一拳盖在耳门上,那人趔趄几下险些栽倒在地。 “李哥,你不行,看我的!”另一人摇着头说,说着走了过来。那人在他面前站住,打量他一眼双拳齐出,他同样挥双拳迎上去,四拳相击:他的力道还可以,震得那人倒退两步。 “不错,有两下子,不过这吓不倒大爷,再来!”那人说,站稳身子再次挥拳打来,他忙闪身到一边,待来得切近双拳齐出正打在腰眼上,那人哎呦一声蹲在了地上。 另一人叹口气摇了摇头,说:“你们都不中用,看我的!”那人径直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挥拳打来,他忙出拳去挡。 那个人倒有点意思,一边打一边说,说的是拳出的却是脚。这倒出乎他的意料,他的拳刚打出那人的脚已过来,他忙收起拳去拦挡,可还是晚一步,肩上早已挨了一下,好在他下盘稳,身体并没趔趄。 “小子,跟我玩你还嫩些,说说,大爷的力道怎么样?”那人说,一脸的得意,他拍了拍肩上的尘土,望了望他。 “怎么?不服?”那人问,接着挥拳打来,他伸手接住,二人打了起来。那人开始故技重施,他虽料到会有此招,但却仍受到了干扰,反应一慢胸上挨了一拳。 第三回合同样悲催,有了上两次经验,他这次着力防备着他那手,谁知那人却一反常态说拳出拳,他又挨了一拳。 “怎么样?服不服?不服再来,大爷有的是时间陪你玩!”那人指着他说。 不是反应慢,他想,是受到了干扰!他说话就是为了干扰我,倘若我不理会他的声音,而是只盯着他的动作,那样他的伎俩对我就没用了,对,就这样!如此一想他又有了信心。 到了第四回合,他只盯着那人的动作,看见右腿一动他便双拳齐出,那人的腿正撞在他拳头上,那人哎呦一声忙收了腿。 其实那人与前面二人的功夫是半斤八两,先前之所以占上风全靠他那点伎俩。这不,伎俩一旦失去作用,本质就显露了出来,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很快打败了他。 “哥几个,还等什么?大家一起上,不信干不过他!”那人高声喊道,拍拍身上的尘土从地上爬了起来。 另外七个人一窝蜂似的围上来,一上来便把他围在中间,他虽没把握打赢他们,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战了。 他刚拉开架势,那八人便叫着冲了过来,一个个出拳的出拳出脚的出脚。他只有两手两脚,并且为保下盘稳固脚还得尽量保持不动,所以能用的就只有两只拳。 他这边打掉一只脚,那边上来一只拳,他只有不停地挥舞拳头,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七手八脚了。 再者,因为双脚不动,所以他能防守的只有前面和左右两边,背后难免挨了不少拳脚。好在他功夫多少比他们好一些,故而还能招架得住。 过了一会,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先前是前面左右五个人后面三个人,后来有两个人转到了后面,战况一下变了: 三人的拳脚他勉强还能承受得住,五个人就有些吃不消了,他开始渐渐落了下风。这样下去必败无疑!他想,不行,我得扭转这种被动局面。 这时突然想起了他的排云掌,虽说他的排云掌时灵时不灵,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遂决定冒险一试。 他本想着一掌解决掉前面那三个人,然后再转过身对付后面那五个。谁知他的排云掌在这关键时刻却不给力,没等他转过身后面那五人便同时向他踢了一脚,更糟糕的是其中四脚踢在了他的下盘重心上。他的身体一下失去平衡,紧接着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些人的拳脚向他雨点般打下来,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被人欺负的场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那八个人把他暴打一顿,其中一个人从地上拉起他来,指着他的脸说:“小子,你就庆幸,要是搁在平时定把你打个半死丢到路边,因为你对我们还有点用,我们才会对你手下留情。”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瞪了那人一眼。 “你们这几个狗奴才,对付一个人竟然用了那么长时间,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快点,再等下去本少爷就没了打猎的兴致,扰了本少爷的兴致本少爷定要拿你们是问!” 那少年突然回过头说,目光很是严厉。 “咱们也真是的,跟他废什么话?拿绳子捆起来就完了,哥几个,别愣着了?快点动手,待会儿又惹少爷生气!” 一人说,另一人忙到那马后布袋里取出一根绳子,另外几个人则拉胳膊的拉胳膊拽腿的拽腿。他想反抗但却提不起一点力气,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使他十分难受,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想,落到这步田地也只有任人摆布罢了。 少年回身望了他一眼,拍马向前走去,那些年轻男子紧随其后,其中两个人推着他走。这时他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 人该低头时就得低头,硬脖子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一个人的自尊固然重要,但生命更重要,与之相比自尊根本不值一提,为了自尊放弃生命实在是愚蠢至极。 他现在最好还是低头的好,他想,因为抗争不仅不能使他摆脱困境,反而会遭到那些家伙更狠的报复…… 一行人沿着路往前走,很快来到了一座山下。那座山在雾青山的西北方,整座山只有百十来丈高,因而与周围的群山形成鲜明的对比。因那山上有两块极像猫耳朵的巨石,所以当地人就管它叫猫耳山。 少年跳下了马,朝他身后那二人瞥一眼,说:“你们两个把人给我看好了,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放跑了他猎物你们来背!”说罢径直上了山,另外六人也跟着上去了。 “少爷放心,我们定会死死看着他,再说我们刚才绑的是死扣,谅他也飞不到哪去?”其中一人望着那少年的背影大声说道。 那二人把他推到地上,之后用绳子绑住了他的脚,其中一人走到山脚下坐了,叹口气说:“真他娘的点背,派个这样的差事,不能跟少爷上山打猎不说,还得看着这小子!” 另一人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杨哥,你就庆幸,你以为跟着少爷打猎就是好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少爷的脾气:咱们得累死累活地把猎物赶到他的面前,他可倒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打到猎物都是他的功劳,打不到都是咱们的不是,他发起火来能把咱们训得脸上没皮!你看咱们现在多好?一来不用看少爷的脸色,二来这小子又跑不了,咱们想说话就说话,想睡觉就睡觉,这不比去赶猎物的好?” “老弟,依你这么说这反而倒是一件好事了?”那人笑着说。 “可不是?说不定瘦猴他们现在正在羡慕咱们呢!”另一人说,说着在他旁边坐了,接着二人开始闲聊起来: “老弟,你看咱们是聊天呢还是睡觉呢?” “睡觉,不瞒老哥说,我真是困得不行!” “怎么?弟妹又折腾了你一夜?” “别提了,女人也真是的,刚成亲那会儿腿都掰不开,如今一尝到甜头她能骑在你身上不下来,这不,昨天又折腾半夜!” “老弟,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老哥?想折腾却施展不开!不瞒你说,那晚我和你嫂子激战正酣,谁知我那六岁的儿子突然醒了,问床为什么老晃,我赶紧从你嫂子身上下来。 “等孩子睡着后我又骑了上去,可你嫂子却不让了,说是怕吵醒孩子,没办法,我只好下来了……” “老哥,这么说我这反而还倒是一件美事了?” “可不是?老弟,等你有孩子后你就知道了……”那人说,笑着拍了拍另一人的肩膀,二人都不说话了。没一会,山谷里便响起了鼾声,另一人也开始打起瞌睡来…… 不知过了多久,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长鸣,紧接着只见那只鹰箭一般俯冲下来。二人同时惊醒过来,木青云也吃一惊,目光旋即转向天空,同时脸上浮起一丝欣慰的笑。 那只鹰围着他低空盘旋起来,正在这时那少年带着六人从山上下来了,看见鹰急忙拉弓射箭,随着一声哀鸣那只鹰从空中落了下来。 木青云感到头脑一阵晕眩,莫大的悲伤霎时笼罩心头,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其中一人跑过去捡起了地上的鹰…… 一行人进了松树林,木青云仍被那两个人推着走,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时他的肩上挂着一布袋猎物。 林子里依旧阳光明媚、微风习习,只是他的心情已大不一样。刚才爱鹰还和他一起在这片林子里享受阳光和微风,他想,如今它却永远地消失不见了。 想到此,他的心里就无比难过,他感到鼻头一酸,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都怨他!他若不来这片林子里散步,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那样他自己不会陷入困境不说,他的爱鹰也不会死,它现在仍然在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而他则在家里愉快地吃早饭。 退一步说,即便他受点苦也没什么,只要他的爱鹰还活着,他的爱鹰啊,陪伴他十多年的好伙伴啊……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拴在院子里的一根柱子上。他四下望了望,四面全是房屋。现在逃跑已经是不可能了,他想,重重叹口气垂下了头。 接着又想起了他的爱鹰:他的爱鹰啊,因说话结巴他的伙伴本来就少,妹妹算是一个,如月算是一个,再就是那只鹰了。 它虽然不会说话,但默默地陪伴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来得真切,特别是当他心情不好时,它的陪伴往往比那些关怀的话更能慰藉他。 他早已把它当成知己,可现在呢?他的知己已随风而去,他怎能不伤心?更伤心的是它不是自然老去的,而是死于非命,且是由于他的原因,他怎能不自责? 他感到心里就像压块大石头似的异常难受。爱鹰的突然离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那只鹰曾给他带来过多少欢乐,他清楚地记得初见它的情景: 那是一个秋日的下午,他正在屋里闲坐,妹妹突然跑进来说大鸟出来了,他心里很是高兴,跟着妹妹来到院里。 它那一身黑色的样子在六只小黄鸡中特别显眼,它长得实在可爱,就像一个毛茸茸的黑色小圆球,妹妹和如月尤其喜爱它,没事总想摸摸它。 但它却很怯生,她们一伸手它就跑了。后来它渐渐让她们摸了,可老母鸡却不干了,她们一伸手老母鸡就追着啄她们,二人往往被追得满院子跑…… 后来它渐渐长大了,但却不会飞,这可急坏了妹妹,便想法教它学飞。他和如月也很赞同,他们遂把它带到悬崖边上,为了以防它摔下山崖,他们还特意在它的腿上绑了根绳子,另一头则拴在悬崖边的那棵歪脖树上,认为那样就万无一失了。 然后妹妹抱起它像放风筝似的扔了下去,但它却飞不起来,三人感到很是沮丧。绑着腿怎么飞,身后突然传来族长的声音,他们回过头,只见族长微笑着走了过来。 那要怎样它才能飞呢,如月拉着他的衣裳问。族长摸了摸她的头,说:很简单,解掉绳子就好了。 那样它不会摔死吗,他们异口同声道。放心,真正的鹰是摔不死的,族长一脸严肃地说。他们采纳了族长的建议,解掉绳子后效果果然十分明显: 那只鹰先是像一块石头似的落了下去,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眼看就要落到崖底它突然振翅而起,他的心这才沉下去,同时松了一口气。它盘旋着飞上山崖,他们高兴地欢呼起来,他的爱鹰啊…… 他感到死是那么的冰冷无情!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死亡,族人的离去自不必说,他还依稀记得爷爷死时的场景。 当时他尚且年幼,别说丧葬仪式了,就连爷爷的样子也模糊不清,爷爷的形象是在父母的只言片语中竖立起来的。 他只知道爷爷生前是他们青木族的第一大高手,是族人眼里的武痴。他一生痴迷内功心法,往往一闭关就是十年八年,对此奶奶颇有微词,后来他练功走火入魔不幸自焚而亡了。 总之,他的死并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象。但这次却截然不同,他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东西消失在眼前,它陪伴了他那么多年,他怎么能对它没感情呢? 他早已把它当成自己的亲人,而它的离去却是如此地猝不及防,他的心里怎能不悲痛?不仅如此,悲痛的同时他还隐隐感到死之力量是如此的强大! 唉,他的爱鹰啊,他想,如果他当初学武时能多用心些就好了,而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样他的武功肯定要比现在好得多,刚才在林子里他定能把那些家伙打得落花流水。 退一步说,即便功夫没学好,当初大伯教他们轻功时,他若能多用些心,又怎么会对轻功一窍不通呢?他也不希望轻功能有多好,能飞檐走壁就行!那样刚才在林子里一跺脚飞走了,哪里会有后面的事? 这时他的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他回过神来,听到从后院传来一阵嬉笑声。平时一定要多用功,否则是打不好武学基础的:他耳边突然响起匡师傅的话。 接着他又陷入了沉思,可他一出学堂就忘了,父亲教他排云掌时,他很难做到气沉丹田,想来应该就是小时候不用功的缘故。 妹妹比他更可笑,上了两年学堂,竟然还不知道丹田在哪里,真不知道上课时她在干什么? 他的排云掌倒是没有落下,但却练得不好。父亲整日忙于衙门中的事物,平时很少管他们兄妹,一两月个才抽查一次,见他们练得很差便大声训斥一顿。 父亲在家时他们很是用功,可是父亲一走又懈怠了。母亲一来太过疼爱他们,再者害怕他们走爷爷的老路,所以平时对他们练功并不怎么过问,这也正是他们偷懒的原因。 他若记得没错,一直到十二岁那年,母亲才开始关心起他们的武功。这时,她会隔三差五地抽查他们一次,看他们实在差劲便像父亲那样大声训斥他们。 这也难怪?眼看过几年他们就到了下山历练的年纪,可他们的武功实在差劲,她怎能不着急?也正因此,他们的武功才有了今天的进步…… 只听门外咚的一声闪进来两个人影,他大吃一惊:来的竟然是妹妹和如月。二人过来解开他身上的绳子,问他怎么回事,他重重叹口气,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妹妹顿时涨红了脸,气呼呼道:“真是太欺负人了,他们平白无故打人不说,还射死咱们的鹰,真真气死我了,不好好教训他一顿实在难出心中之气!” 如月原本满含柔情地望着他,这时突然愤愤不平道:“是啊,他们下手也太重了,你看嘴都打肿了,云哥哥,那些家伙在哪?” 他回身指了指后院,妹妹二话不说气势汹汹地直奔过去,他和如月忙跟了上去。 那少年正在亭子里与两个丫鬟饮酒作乐,旁边站着四个年轻男子,那四人看见他们过来抡着胳膊迎了上去。 “不知死活的东西!”妹妹瞪他们一眼说,抽出腰里的五彩金丝绳挥手打了过去。其中一人大叫一声捂着头蹲在了地上,另外三人则有些忌惮起来,一下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们迎上去瞬间把那三人打倒在地,其中一个丫鬟突然大叫起来:“快来人!”那少年慌了急忙夺路而逃,妹妹甩手一鞭打过去,只见桌上的酒壶酒杯四散而飞。那两个丫鬟吓得面如土色,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妹妹飞奔过去抓住那少年的衣裳猛地把他摔到阶下,跳下亭子一脚踩住,厉声道:“叫你欺负我哥?今天让你好好尝尝姑奶奶的鞭子!” 说着那鞭子便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院里随即响起杀猪般的叫声,他感到心里很是快意。 “住手!”突然一个妇人走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丫鬟。妹妹迟疑了一下,望了望那妇人继续接着打。 “我的儿哎!”那妇人大喊一声一下扑到那少年身上,说:“你们这些狗强盗,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打我家玉儿?还有你们这些狗奴才,平时给你们吃给你们喝,哪一点亏待了你们,关键时候一点用也不顶!” “什么?强盗?你搞清楚好不好?是他先欺负的我哥,你看我哥脸上的伤?他这是自作自受,识相的快点闪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妹妹瞪着两眼说,说着挥下手里鞭子,但那妇人不仅丝毫不为所动,并且还扬起脸说:“就算我儿打了你哥,你凭什么一口咬定就是我儿的错?说不定是你哥招惹我儿在先,我儿才打了他的!” “什么?我哥的错?你……”妹妹气得说不出话来,甩手一鞭打了下去,那妇人叫了一声,如月忙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说: “青姐姐,算了?他虽打了云哥哥你也教训过他了,咱们不能因为儿子的错就打母亲?” “真是便宜你们了!”妹妹想了想叹口气说,收起了鞭子。正准备走他突然想起他的爱鹰,遂回过身向他们询问。 “在厨房里,我这就去给你们拿!”其中一人说,说罢跑走了。没一会,抱着那只鹰走了回来,他满面悲伤地接了过去…… 他想让他的爱鹰入土为安,心里虽然舍不得,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妹妹提议说可以把它埋在那片松树林里,如月却不同意,说他平时总去那里散心,看到了难免会伤心。 祠堂后面的小树林里怎么样,妹妹问,盯着她的脸。那里也不太好,如月说,叹了口气。那埋哪里,妹妹提高声音问,同时有些生气了。 如月想了想,说:山上那片白杨林里,它是在那里出生的,如今也让它在那里安息,她认为没有比那里更好的地方了。 他和妹妹都没意见,三人遂径直上了雾青山。一会儿到了,正是仲春时节,林子里的树木虽不茂盛,但已有了一些绿意。 他们很快选好了地方,不错,选的正是当年那棵白杨树下。树上的鸟窝早已不复存在,但位置他却记得很清楚,因为那里曾经毕竟发生过难忘的事,那件事现在他仍然记忆犹新。 前几天刚下过雨,树下的泥土很松软,他们很快挖好了坑。他望着那坑看一会不禁叹口气,接着把他的爱鹰放了下去,第一捧土下去他的泪便随着下来了…… 下山途中他仍是满面悲伤,妹妹和如月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一番,他的心里觉得好受了点。接着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她们是怎么找到他的?他踌躇一会说了出来,妹妹旋即做了解答: 说母亲让她去叫他吃饭,这时正好如月过来了,于是她们就一起去找他。祠堂后面小树林里找了,山上白杨林里也找了,山下松林里也找了,都不见人,当时可把她们急坏了,去镇上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是被张家公子带走了…… 母亲正抱着手在院里来回踱步,看见他们进来松口气似的说:“你们可回来了……好端端的这是怎么的?”边说边端详他的脸。 妹妹气呼呼地说了原因,母亲听后愤愤道:“那些人也太坏了?”她突然变得忧心忡忡起来,望他看一会,换种语气说: “这还没下山就被欺负成这个样子,真要下山做工去了还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你说为娘怎么能不担心?云儿,平时让你专心练功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疼了?” “婶娘,你就别说云哥哥了,他已经够难受的了……”如月说,一脸的哀伤,母亲望望如月,又望望他,叹了口气…… 他刚吃罢饭如月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蓝色药瓶,说那是上好的消肿药。因为伤在脸上他有些不便,所以如月便提出帮他涂抹,他想想同意了。 如月遂打开瓶塞取出一些药膏出来,他看到她的手指慢慢地靠近他的脸颊,接着突觉脸上一凉,继而变得火辣辣起来。 如月站得离他很近,鼻息阵阵吹到他脸上,他本就感到有些不自然,一抬头正看到她那张白里透红的脸,那张脸离他如此之近,就连脸上的茸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他顿觉身上燥热起来。 如月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上开始微微泛红,动作也不似先那样轻柔了,总之两人都有些难为情。 “唉,我来得真不是时候啊!”妹妹说着走进来,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二人都吃一惊,如月忙放下了手,两颊顿时一片绯红,把药往他手里一塞低着头跑走了…… 他站起身走进了房间。他和妹妹的房间是一间隔断过来的,所不同的只是方位罢了。他的房间在屋子东边,墙那边便是父母的卧房,也即是他们兄妹小时候住的那个房间。 妹妹的房间则在西边,紧靠着他家的厨房,如此一来,本就不宽敞的房间自然就显得更加局促了。屋里陈设再简单不过了,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 他把药膏放到床头的桌上子,坐在床沿上陷入了沉思:明天一早他就要下山做工去了,他想。现在上午已经过去,留给他的只有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了,可他的心中却一片茫然。 他只知道红谷县城在古青镇的南方,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更别提富贵客栈了,至于那里的掌柜和伙计就更不知道了。 对于未知的事情,人们往往期望它能好一点!他自然也不例外,他希望富贵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都是好人,这样他的日子就会好过一点,不然实在是堪忧…… 第27章 真正的成长(2) 翌日醒来,昨晚的不快已烟消云散,他起来便出去了,不觉来到山下那片松树林里。以往心情不好时,他总会去那里散步,那片林子里充满生机,他在林子里转几圈,心情就会变好起来。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鸟鸣婉转。他在林子里慢慢踱着步,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心情感到很愉悦。 他在林子里转一会,然后爬上了一棵松树。他坐在一根枝杈上向远方眺望,古青镇近在眼底,远远看到一片房屋,虽看不到人,但却可以想见: 街上定然是人来人往,街边的小摊贩扯着嗓子叫卖,总之街面上闹哄哄的很是热闹。 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长鸣,接着飞过来一只黑色大鸟,他的嘴角不禁浮起一丝微笑,不错,那正是他的爱鹰。 那只鹰是他的好伙伴,经过多年相处彼此早已亲密无间,虽说还达不到心有灵犀的程度,但他的眼神和手势它都能明白。 这对一只鸟来说已经十分难得,故而他很是喜爱它,没事时总喜欢轻抚它的羽毛。那只鹰也十分乖巧,每当他来林子里散心时,它都会飞过来陪他一会——仿佛知道他的心情似的。 它虽然不会说话,但在他面前盘旋一圈对他来说已是莫大的安慰:这时无言的关怀比千言万语更能打动人的心。那只鹰在他头顶上方盘旋几圈,飞到他面前的一根枝杈上停了下来。 他像往常一样轻轻抚摸它的羽毛,清晨的阳光照在它身上,它的羽毛乌黑发亮,它渐渐闭上了眼睛,他面带微笑地望着它,微风阵阵吹来…… 那只鹰突然睁开眼睛猛抖下翅膀一声长鸣飞向空中,他不禁吃一惊,忙朝四下望了望,只见打小木桥上远远走过来一伙人: 为首的是个少年,那人十六七岁年纪,身穿一件华丽衣裳,骑在一匹枣红马上,仰着脸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左右簇拥着七八个年轻男子。 他们是什么人?他想,过路的客商?附近的居民?镇上过来游玩的?他首先排除了过路客商: 那些客商大多都会选择走官路,很少有人走小路,因为小路不仅崎岖难行,听父亲说前面山上还有强盗,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否则他们一般是不会选择走小路的。 接着排除了附近居民:不错,这条路走的最多的就是附近那些居民,但那家伙看起来实在是不像,这再明白不过了,从他穿的那身衣裳便可看出。 最后断定是镇上过来游玩的:这很有可能!以往这个时候也有一些鲜衣怒马的少年过来游玩,那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来游玩时往往是前呼后拥的。 那少年骑马进了松林,他这才看到那人肩上斜挎着一张弓,背后背着满满一袋箭。不对,不是来游玩的,是来打猎的!他随即想到。 不行,他得赶紧回家,他们若是去附近打猎倒没什么,倘去雾青山打猎就麻烦了,因为族里规定:凡山下人来游玩期间族人一律不得进出! 不违犯族规那就只有两个选择:一,趁他们上山前飞快地跑回家,二,在林子里待到他们下山后再回去。 第一种选择虽简便可行,但却存在危险,前提是从树上下去时不能被他们发现,这点很难做到!因为他们已经离他越来越近,他即便悄悄地下去也不能保证不被发现。 他实在没有把握,稍微弄出一点动静就可能被发现,一旦被发现就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错,他虽然不会轻功,但却练就了一双好腿,凭腿上的功夫他们未必追得上他。不对,即便那些年轻男子追不上,还有那少年呢?他可没有把握跑过那个四条腿的畜生,一旦被追上他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第二种选择风险是小一些,但是很麻烦,若是他们只玩一会没什么,倘若他们玩起来没完没了,那他就吃不到早饭了,饿肚子是很难受的! 不对,待在树上也不行,若是他们快速过去还好,倘若慢悠悠地走,那就很难保证不被发现,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呢?待在树上不下来? 不行,那个少年手里有弓箭,再者,谁能保证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会上树的?唉!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的功夫太差,没有把握一定能打过他们…… “你们看,树上有人!”其中一人指着他喊道,他回过神来,望着下面心里咚咚跳个不停。 “哪里?哪里?”,另外几个人问,目光纷纷转向他,接着围了过来。 “下来!”一人指着他喊道,“下来!下来!”另外几个人异口同声,那少年也看到了他,忙调转马头走过来,举起马鞭指着他说: “嘿,识相的快点下来,否则别怪小爷不客气了,到时赏你几个窟窿眼!”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同时有些踌躇起来。那少年望他看一会沉下脸来,说:“不下是?好,不识抬举的东西,看箭!” 说着取下肩上的弓,伸手到背后抽出支箭,他拉满弓一箭射过来,只听嗖的一声,他忙往旁边躲闪,箭从耳边呼啸而过,他的脸顿时吓得发白。 “吆呵,反应还挺快,看小爷的第二支箭!”那少年说,说着又取出一支箭,他刚拉满弓其中一人拦住了他,说:“少爷,射死就不好玩了。” “怎么说?”少年扭过头问。 “那样咱们岂不少了一个玩物?少爷你看?咱们今天还没有发市,树上这个家伙正好可以陪咱们好好玩玩,再说一会背猎物也需要苦力,这个不长眼的家伙正好可以充当咱们的苦力,少爷觉得怎么样?” 那人回答说,一脸的坏笑。 “嗯,说得有理!”少年说,笑着点点头收了弓,顿一下,换种语气说:“不过,猎物都让他背了,你们这些狗奴才干什么?” “我们自然是伺候少爷了!”那人满面笑容地说,“嗯,不错,不错!”少年赞许地点点头说,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可有办法让他下来?” “这还不简单?少爷只需要到附近人家借一把斧头,到时咱们把树一砍,我不信他不下来!少爷觉得怎么样?”那人回答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个办法好,真亏你想得出来?怪不得人家叫你瘦猴,果然猴精猴精的!”少年大笑着说,在那人肩上使劲拍一下。 “少爷过奖了,这还不是整天跟着少爷才沾了那么一点聪明气吗?不瞒少爷说,小的以前别提多笨了!”那人说,一脸的笑意。 “嗯,会说话!”少年说,笑着望他一会,继而回过头道:“王二,去,到附近人家给小爷找把斧头过来!”其中一人答应一声跑走了…… 原本以为那些人只是吓唬吓唬他,没想到他们真弄了一把斧头过来,他顿觉心里一沉。这时,那个叫王二的家伙已经开始砍树了,身下不时传来轻微的震动。事已至此,只有一条路了,他想,叹口气从树上下去了。 “小子,你不是不下来吗?怎么下来了?”一人指着他问,说着猛推他一下,好在他下盘很稳,身子丝毫没有动。 “怎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吗?”那人提高声音说,同时又推他两下,接着一拳打过来。他伸手接住,那人吃了一惊,他右拳击出正打在他胸膛上,那人不禁后退了两步。 “吆呵,还会功夫?会功夫大爷也不怕!”那人说,拍拍胸脯再次挥拳打来。他顺势伸手接住,同时击出右拳一拳盖在耳门上,那人趔趄几下险些栽倒在地。 “李哥,你不行,看我的!”另一人摇着头说,说着走了过来。那人在他面前站住,打量他一眼双拳齐出,他同样挥双拳迎上去,四拳相击:他的力道还可以,震得那人倒退两步。 “不错,有两下子,不过这吓不倒大爷,再来!”那人说,站稳身子再次挥拳打来,他忙闪身到一边,待来得切近双拳齐出正打在腰眼上,那人哎呦一声蹲在了地上。 另一人叹口气摇了摇头,说:“你们都不中用,看我的!”那人径直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挥拳打来,他忙出拳去挡。 那个人倒有点意思,一边打一边说,说的是拳出的却是脚。这倒出乎他的意料,他的拳刚打出那人的脚已过来,他忙收起拳去拦挡,可还是晚一步,肩上早已挨了一下,好在他下盘稳,身体并没趔趄。 “小子,跟我玩你还嫩些,说说,大爷的力道怎么样?”那人说,一脸的得意,他拍了拍肩上的尘土,望了望他。 “怎么?不服?”那人问,接着挥拳打来,他伸手接住,二人打了起来。那人开始故技重施,他虽料到会有此招,但却仍受到了干扰,反应一慢胸上挨了一拳。 第三回合同样悲催,有了上两次经验,他这次着力防备着他那手,谁知那人却一反常态说拳出拳,他又挨了一拳。 “怎么样?服不服?不服再来,大爷有的是时间陪你玩!”那人指着他说。 不是反应慢,他想,是受到了干扰!他说话就是为了干扰我,倘若我不理会他的声音,而是只盯着他的动作,那样他的伎俩对我就没用了,对,就这样!如此一想他又有了信心。 到了第四回合,他只盯着那人的动作,看见右腿一动他便双拳齐出,那人的腿正撞在他拳头上,那人哎呦一声忙收了腿。 其实那人与前面二人的功夫是半斤八两,先前之所以占上风全靠他那点伎俩。这不,伎俩一旦失去作用,本质就显露了出来,事实也确实如此:他很快打败了他。 “哥几个,还等什么?大家一起上,不信干不过他!”那人高声喊道,拍拍身上的尘土从地上爬了起来。 另外七个人一窝蜂似的围上来,一上来便把他围在中间,他虽没把握打赢他们,但事已至此也只好硬着头皮战了。 他刚拉开架势,那八人便叫着冲了过来,一个个出拳的出拳出脚的出脚。他只有两手两脚,并且为保下盘稳固脚还得尽量保持不动,所以能用的就只有两只拳。 他这边打掉一只脚,那边上来一只拳,他只有不停地挥舞拳头,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七手八脚了。 再者,因为双脚不动,所以他能防守的只有前面和左右两边,背后难免挨了不少拳脚。好在他功夫多少比他们好一些,故而还能招架得住。 过了一会,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先前是前面左右五个人后面三个人,后来有两个人转到了后面,战况一下变了: 三人的拳脚他勉强还能承受得住,五个人就有些吃不消了,他开始渐渐落了下风。这样下去必败无疑!他想,不行,我得扭转这种被动局面。 这时突然想起了他的排云掌,虽说他的排云掌时灵时不灵,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遂决定冒险一试。 他本想着一掌解决掉前面那三个人,然后再转过身对付后面那五个。谁知他的排云掌在这关键时刻却不给力,没等他转过身后面那五人便同时向他踢了一脚,更糟糕的是其中四脚踢在了他的下盘重心上。他的身体一下失去平衡,紧接着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那些人的拳脚向他雨点般打下来,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被人欺负的场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那八个人把他暴打一顿,其中一个人从地上拉起他来,指着他的脸说:“小子,你就庆幸,要是搁在平时定把你打个半死丢到路边,因为你对我们还有点用,我们才会对你手下留情。”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瞪了那人一眼。 “你们这几个狗奴才,对付一个人竟然用了那么长时间,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快点,再等下去本少爷就没了打猎的兴致,扰了本少爷的兴致本少爷定要拿你们是问!” 那少年突然回过头说,目光很是严厉。 “咱们也真是的,跟他废什么话?拿绳子捆起来就完了,哥几个,别愣着了?快点动手,待会儿又惹少爷生气!” 一人说,另一人忙到那马后布袋里取出一根绳子,另外几个人则拉胳膊的拉胳膊拽腿的拽腿。他想反抗但却提不起一点力气,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使他十分难受,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想,落到这步田地也只有任人摆布罢了。 少年回身望了他一眼,拍马向前走去,那些年轻男子紧随其后,其中两个人推着他走。这时他突然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 人该低头时就得低头,硬脖子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一个人的自尊固然重要,但生命更重要,与之相比自尊根本不值一提,为了自尊放弃生命实在是愚蠢至极。 他现在最好还是低头的好,他想,因为抗争不仅不能使他摆脱困境,反而会遭到那些家伙更狠的报复…… 一行人沿着路往前走,很快来到了一座山下。那座山在雾青山的西北方,整座山只有百十来丈高,因而与周围的群山形成鲜明的对比。因那山上有两块极像猫耳朵的巨石,所以当地人就管它叫猫耳山。 少年跳下了马,朝他身后那二人瞥一眼,说:“你们两个把人给我看好了,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放跑了他猎物你们来背!”说罢径直上了山,另外六人也跟着上去了。 “少爷放心,我们定会死死看着他,再说我们刚才绑的是死扣,谅他也飞不到哪去?”其中一人望着那少年的背影大声说道。 那二人把他推到地上,之后用绳子绑住了他的脚,其中一人走到山脚下坐了,叹口气说:“真他娘的点背,派个这样的差事,不能跟少爷上山打猎不说,还得看着这小子!” 另一人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杨哥,你就庆幸,你以为跟着少爷打猎就是好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少爷的脾气:咱们得累死累活地把猎物赶到他的面前,他可倒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打到猎物都是他的功劳,打不到都是咱们的不是,他发起火来能把咱们训得脸上没皮!你看咱们现在多好?一来不用看少爷的脸色,二来这小子又跑不了,咱们想说话就说话,想睡觉就睡觉,这不比去赶猎物的好?” “老弟,依你这么说这反而倒是一件好事了?”那人笑着说。 “可不是?说不定瘦猴他们现在正在羡慕咱们呢!”另一人说,说着在他旁边坐了,接着二人开始闲聊起来: “老弟,你看咱们是聊天呢还是睡觉呢?” “睡觉,不瞒老哥说,我真是困得不行!” “怎么?弟妹又折腾了你一夜?” “别提了,女人也真是的,刚成亲那会儿腿都掰不开,如今一尝到甜头她能骑在你身上不下来,这不,昨天又折腾半夜!” “老弟,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老哥?想折腾却施展不开!不瞒你说,那晚我和你嫂子激战正酣,谁知我那六岁的儿子突然醒了,问床为什么老晃,我赶紧从你嫂子身上下来。 “等孩子睡着后我又骑了上去,可你嫂子却不让了,说是怕吵醒孩子,没办法,我只好下来了……” “老哥,这么说我这反而还倒是一件美事了?” “可不是?老弟,等你有孩子后你就知道了……”那人说,笑着拍了拍另一人的肩膀,二人都不说话了。没一会,山谷里便响起了鼾声,另一人也开始打起瞌睡来…… 不知过了多久,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长鸣,紧接着只见那只鹰箭一般俯冲下来。二人同时惊醒过来,木青云也吃一惊,目光旋即转向天空,同时脸上浮起一丝欣慰的笑。 那只鹰围着他低空盘旋起来,正在这时那少年带着六人从山上下来了,看见鹰急忙拉弓射箭,随着一声哀鸣那只鹰从空中落了下来。 木青云感到头脑一阵晕眩,莫大的悲伤霎时笼罩心头,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其中一人跑过去捡起了地上的鹰…… 一行人进了松树林,木青云仍被那两个人推着走,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时他的肩上挂着一布袋猎物。 林子里依旧阳光明媚、微风习习,只是他的心情已大不一样。刚才爱鹰还和他一起在这片林子里享受阳光和微风,他想,如今它却永远地消失不见了。 想到此,他的心里就无比难过,他感到鼻头一酸,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都怨他!他若不来这片林子里散步,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那样他自己不会陷入困境不说,他的爱鹰也不会死,它现在仍然在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而他则在家里愉快地吃早饭。 退一步说,即便他受点苦也没什么,只要他的爱鹰还活着,他的爱鹰啊,陪伴他十多年的好伙伴啊……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拴在院子里的一根柱子上。他四下望了望,四面全是房屋。现在逃跑已经是不可能了,他想,重重叹口气垂下了头。 接着又想起了他的爱鹰:他的爱鹰啊,因说话结巴他的伙伴本来就少,妹妹算是一个,如月算是一个,再就是那只鹰了。 它虽然不会说话,但默默地陪伴比任何语言都更加来得真切,特别是当他心情不好时,它的陪伴往往比那些关怀的话更能慰藉他。 他早已把它当成知己,可现在呢?他的知己已随风而去,他怎能不伤心?更伤心的是它不是自然老去的,而是死于非命,且是由于他的原因,他怎能不自责? 他感到心里就像压块大石头似的异常难受。爱鹰的突然离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那只鹰曾给他带来过多少欢乐,他清楚地记得初见它的情景: 那是一个秋日的下午,他正在屋里闲坐,妹妹突然跑进来说大鸟出来了,他心里很是高兴,跟着妹妹来到院里。 它那一身黑色的样子在六只小黄鸡中特别显眼,它长得实在可爱,就像一个毛茸茸的黑色小圆球,妹妹和如月尤其喜爱它,没事总想摸摸它。 但它却很怯生,她们一伸手它就跑了。后来它渐渐让她们摸了,可老母鸡却不干了,她们一伸手老母鸡就追着啄她们,二人往往被追得满院子跑…… 后来它渐渐长大了,但却不会飞,这可急坏了妹妹,便想法教它学飞。他和如月也很赞同,他们遂把它带到悬崖边上,为了以防它摔下山崖,他们还特意在它的腿上绑了根绳子,另一头则拴在悬崖边的那棵歪脖树上,认为那样就万无一失了。 然后妹妹抱起它像放风筝似的扔了下去,但它却飞不起来,三人感到很是沮丧。绑着腿怎么飞,身后突然传来族长的声音,他们回过头,只见族长微笑着走了过来。 那要怎样它才能飞呢,如月拉着他的衣裳问。族长摸了摸她的头,说:很简单,解掉绳子就好了。 那样它不会摔死吗,他们异口同声道。放心,真正的鹰是摔不死的,族长一脸严肃地说。他们采纳了族长的建议,解掉绳子后效果果然十分明显: 那只鹰先是像一块石头似的落了下去,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眼看就要落到崖底它突然振翅而起,他的心这才沉下去,同时松了一口气。它盘旋着飞上山崖,他们高兴地欢呼起来,他的爱鹰啊…… 他感到死是那么的冰冷无情!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死亡,族人的离去自不必说,他还依稀记得爷爷死时的场景。 当时他尚且年幼,别说丧葬仪式了,就连爷爷的样子也模糊不清,爷爷的形象是在父母的只言片语中竖立起来的。 他只知道爷爷生前是他们青木族的第一大高手,是族人眼里的武痴。他一生痴迷内功心法,往往一闭关就是十年八年,对此奶奶颇有微词,后来他练功走火入魔不幸自焚而亡了。 总之,他的死并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象。但这次却截然不同,他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东西消失在眼前,它陪伴了他那么多年,他怎么能对它没感情呢? 他早已把它当成自己的亲人,而它的离去却是如此地猝不及防,他的心里怎能不悲痛?不仅如此,悲痛的同时他还隐隐感到死之力量是如此的强大! 唉,他的爱鹰啊,他想,如果他当初学武时能多用心些就好了,而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样他的武功肯定要比现在好得多,刚才在林子里他定能把那些家伙打得落花流水。 退一步说,即便功夫没学好,当初大伯教他们轻功时,他若能多用些心,又怎么会对轻功一窍不通呢?他也不希望轻功能有多好,能飞檐走壁就行!那样刚才在林子里一跺脚飞走了,哪里会有后面的事? 这时他的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他回过神来,听到从后院传来一阵嬉笑声。平时一定要多用功,否则是打不好武学基础的:他耳边突然响起匡师傅的话。 接着他又陷入了沉思,可他一出学堂就忘了,父亲教他排云掌时,他很难做到气沉丹田,想来应该就是小时候不用功的缘故。 妹妹比他更可笑,上了两年学堂,竟然还不知道丹田在哪里,真不知道上课时她在干什么? 他的排云掌倒是没有落下,但却练得不好。父亲整日忙于衙门中的事物,平时很少管他们兄妹,一两月个才抽查一次,见他们练得很差便大声训斥一顿。 父亲在家时他们很是用功,可是父亲一走又懈怠了。母亲一来太过疼爱他们,再者害怕他们走爷爷的老路,所以平时对他们练功并不怎么过问,这也正是他们偷懒的原因。 他若记得没错,一直到十二岁那年,母亲才开始关心起他们的武功。这时,她会隔三差五地抽查他们一次,看他们实在差劲便像父亲那样大声训斥他们。 这也难怪?眼看过几年他们就到了下山历练的年纪,可他们的武功实在差劲,她怎能不着急?也正因此,他们的武功才有了今天的进步…… 只听门外咚的一声闪进来两个人影,他大吃一惊:来的竟然是妹妹和如月。二人过来解开他身上的绳子,问他怎么回事,他重重叹口气,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妹妹顿时涨红了脸,气呼呼道:“真是太欺负人了,他们平白无故打人不说,还射死咱们的鹰,真真气死我了,不好好教训他一顿实在难出心中之气!” 如月原本满含柔情地望着他,这时突然愤愤不平道:“是啊,他们下手也太重了,你看嘴都打肿了,云哥哥,那些家伙在哪?” 他回身指了指后院,妹妹二话不说气势汹汹地直奔过去,他和如月忙跟了上去。 那少年正在亭子里与两个丫鬟饮酒作乐,旁边站着四个年轻男子,那四人看见他们过来抡着胳膊迎了上去。 “不知死活的东西!”妹妹瞪他们一眼说,抽出腰里的五彩金丝绳挥手打了过去。其中一人大叫一声捂着头蹲在了地上,另外三人则有些忌惮起来,一下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们迎上去瞬间把那三人打倒在地,其中一个丫鬟突然大叫起来:“快来人!”那少年慌了急忙夺路而逃,妹妹甩手一鞭打过去,只见桌上的酒壶酒杯四散而飞。那两个丫鬟吓得面如土色,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妹妹飞奔过去抓住那少年的衣裳猛地把他摔到阶下,跳下亭子一脚踩住,厉声道:“叫你欺负我哥?今天让你好好尝尝姑奶奶的鞭子!” 说着那鞭子便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院里随即响起杀猪般的叫声,他感到心里很是快意。 “住手!”突然一个妇人走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丫鬟。妹妹迟疑了一下,望了望那妇人继续接着打。 “我的儿哎!”那妇人大喊一声一下扑到那少年身上,说:“你们这些狗强盗,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打我家玉儿?还有你们这些狗奴才,平时给你们吃给你们喝,哪一点亏待了你们,关键时候一点用也不顶!” “什么?强盗?你搞清楚好不好?是他先欺负的我哥,你看我哥脸上的伤?他这是自作自受,识相的快点闪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妹妹瞪着两眼说,说着挥下手里鞭子,但那妇人不仅丝毫不为所动,并且还扬起脸说:“就算我儿打了你哥,你凭什么一口咬定就是我儿的错?说不定是你哥招惹我儿在先,我儿才打了他的!” “什么?我哥的错?你……”妹妹气得说不出话来,甩手一鞭打了下去,那妇人叫了一声,如月忙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说: “青姐姐,算了?他虽打了云哥哥你也教训过他了,咱们不能因为儿子的错就打母亲?” “真是便宜你们了!”妹妹想了想叹口气说,收起了鞭子。正准备走他突然想起他的爱鹰,遂回过身向他们询问。 “在厨房里,我这就去给你们拿!”其中一人说,说罢跑走了。没一会,抱着那只鹰走了回来,他满面悲伤地接了过去…… 他想让他的爱鹰入土为安,心里虽然舍不得,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妹妹提议说可以把它埋在那片松树林里,如月却不同意,说他平时总去那里散心,看到了难免会伤心。 祠堂后面的小树林里怎么样,妹妹问,盯着她的脸。那里也不太好,如月说,叹了口气。那埋哪里,妹妹提高声音问,同时有些生气了。 如月想了想,说:山上那片白杨林里,它是在那里出生的,如今也让它在那里安息,她认为没有比那里更好的地方了。 他和妹妹都没意见,三人遂径直上了雾青山。一会儿到了,正是仲春时节,林子里的树木虽不茂盛,但已有了一些绿意。 他们很快选好了地方,不错,选的正是当年那棵白杨树下。树上的鸟窝早已不复存在,但位置他却记得很清楚,因为那里曾经毕竟发生过难忘的事,那件事现在他仍然记忆犹新。 前几天刚下过雨,树下的泥土很松软,他们很快挖好了坑。他望着那坑看一会不禁叹口气,接着把他的爱鹰放了下去,第一捧土下去他的泪便随着下来了…… 下山途中他仍是满面悲伤,妹妹和如月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一番,他的心里觉得好受了点。接着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她们是怎么找到他的?他踌躇一会说了出来,妹妹旋即做了解答: 说母亲让她去叫他吃饭,这时正好如月过来了,于是她们就一起去找他。祠堂后面小树林里找了,山上白杨林里也找了,山下松林里也找了,都不见人,当时可把她们急坏了,去镇上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是被张家公子带走了…… 母亲正抱着手在院里来回踱步,看见他们进来松口气似的说:“你们可回来了……好端端的这是怎么的?”边说边端详他的脸。 妹妹气呼呼地说了原因,母亲听后愤愤道:“那些人也太坏了?”她突然变得忧心忡忡起来,望他看一会,换种语气说: “这还没下山就被欺负成这个样子,真要下山做工去了还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你说为娘怎么能不担心?云儿,平时让你专心练功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疼了?” “婶娘,你就别说云哥哥了,他已经够难受的了……”如月说,一脸的哀伤,母亲望望如月,又望望他,叹了口气…… 他刚吃罢饭如月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蓝色药瓶,说那是上好的消肿药。因为伤在脸上他有些不便,所以如月便提出帮他涂抹,他想想同意了。 如月遂打开瓶塞取出一些药膏出来,他看到她的手指慢慢地靠近他的脸颊,接着突觉脸上一凉,继而变得火辣辣起来。 如月站得离他很近,鼻息阵阵吹到他脸上,他本就感到有些不自然,一抬头正看到她那张白里透红的脸,那张脸离他如此之近,就连脸上的茸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他顿觉身上燥热起来。 如月也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上开始微微泛红,动作也不似先那样轻柔了,总之两人都有些难为情。 “唉,我来得真不是时候啊!”妹妹说着走进来,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二人都吃一惊,如月忙放下了手,两颊顿时一片绯红,把药往他手里一塞低着头跑走了…… 他站起身走进了房间。他和妹妹的房间是一间隔断过来的,所不同的只是方位罢了。他的房间在屋子东边,墙那边便是父母的卧房,也即是他们兄妹小时候住的那个房间。 妹妹的房间则在西边,紧靠着他家的厨房,如此一来,本就不宽敞的房间自然就显得更加局促了。屋里陈设再简单不过了,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 他把药膏放到床头的桌上子,坐在床沿上陷入了沉思:明天一早他就要下山做工去了,他想。现在上午已经过去,留给他的只有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了,可他的心中却一片茫然。 他只知道红谷县城在古青镇的南方,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更别提富贵客栈了,至于那里的掌柜和伙计就更不知道了。 对于未知的事情,人们往往期望它能好一点!他自然也不例外,他希望富贵客栈里的掌柜和伙计都是好人,这样他的日子就会好过一点,不然实在是堪忧…… 第28章 真正的成长(3) 木青云站在院里望了望天空,日头已经落下去,但天还没完全黑下来,遂决定到外面去转转。 他先沿着族人的聚居地转了一圈,然后去了那棵歪脖树下。他站在树下向远方眺望,山野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烟霭,望去如梦似幻。 过了今夜,他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他想。离开他的父母、他的妹妹、如月和族人,离开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树和这里的土地,想到此他心里突然袭来一股莫名的忧伤。 他对要去的地方一无所知,他想,叹口气摇了摇头。真是的!不过离开两个月罢了,又不是不回来了,至于吗?他转而想到,同时松了口气。 心里没底又怎么样?他总不能因为心里没底就不下山?那样惹族人嗤笑不说,也显得他自己太窝囊了!正如父亲对他说的那样: 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难以把握的事,一旦遇到这样的事,不能因为心里没底就不去做。相反,应该硬着头皮做下去,道理很简单,不做那就永远做不成,而硬着头皮做下去,说不定前面就会柳暗花明。其实是否能做成并不是多么重要,重要的是得去做。 对,不就是下山做工吗?有什么可怕的?也许他能克服期间所有的困难,最后得到一个不错的结果呢!一无所知又有什么关系?谁也不是生来就对什么都熟悉,时间长了自然就熟悉了。 至于掌柜的和伙计?只要他交之以心、待之以诚、处之以礼,想必他们也不会太为难他的。如此一想顿觉心里轻松不少,他站一会转身回去了…… 李青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如月给木青云送药他全看在眼里,问她为何对木家小子那么上心,如月却笑而不语。女孩子大了,他想,有了自己的心事,她不愿意说,他也不好过问。 不过话说回来,不问他也能猜个七八分。如月从小便很喜欢木家那小子,这点他是知道的,不过一直以来也只是小妹妹对大哥哥的喜欢罢了。 可现在却不同了,如月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如今她的心里难免会多些男女的情愫。这是没办法的事,他想,因为这是每个女孩子都会有的经历。 但他并不喜欢木青云:不是因为他说话结巴,而是因为他平时太过忧郁了。据《黄帝内经》记载:情志对人的身体有很大影响。即便撇开内经不谈,据以往的人生经验,他知道忧郁的人往往活不长。 可话说回来,他不喜欢有什么用?如月喜欢!如月虽性情温和,但她骨子里却有股倔劲,如果他强加阻拦,她头脑一热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呢。再说他也不想让她伤心,真到那时他也只有妥协了。 青云那孩子看着是不开朗,但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是如月对他有那心思,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男女之事向来不好说,真担心如月的一片真心将来会付之东流,唉…… 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他转而想到,同时翻了个身。再说感情这东西谁也说不准,先慢慢看! 明天就是那些年轻族人下山做工的日子,此事虽然已经交给了大长老,但毕竟事关祭祖大典,他最好还是去看看,到时即便一句话不说,但对那些年轻族人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鼓舞! 他突然感到心里轻松不少,又把身体翻了回来…… 一来族人大都认为赶早不赶晚,加之此事又与祭祖大典挂钩,故而对这事十分重视。特别是那些有孩子要出去的父母,一到这天简直就跟过年似的,天不亮就起来做饭。 他母亲自然也不例外,这不,天刚蒙蒙亮便把他喊了起来…… 吃罢饭母亲便催着走,他只好跟母亲去了,妹妹和如月跟着也去了。天色微明,族人都在通往高岗的那条小路上流动,他们也融入了人流之中。 等到高岗下面,只见那里早已站满了人,后边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不一会儿高岗下面便人头攒动。 “安静一下!”上面突然传来大长老的声音。他抬头一望,只见族长和大长老并排站在高岗上面,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族长朝下面打量一眼,缓缓说道:“咱们青木族自上古时期得伏羲帝君和女娲娘娘青睐,成为守护天下苍生的四大部族之一,这一切都是咱们祖先的功劳!而族里举办祭祖大典就是为了感谢咱们的列祖列宗。 “大家也都知道咱们青木族如今是四大部落中最穷的,族里的收入只能维持平常的日常开销,故一遇到重大事件就有些捉襟见肘,于是便有了让年轻族人出外做工的提议。 “至于是谁提出来的现在已无从查考。其实谁提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提议解决了族里祭祖大典的花费问题。正是因为那些年轻族人的付出,咱们族里的祭祖大典才能得以顺利举行,故而这种做法一代代传了下来。 “下面的年轻族人们,现在这副担子已经落到了你们的肩上,希望你们能好好挑起来!虽说下山做工累是累了点,但却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特别是那些尚未下山历练的年轻人,对你们来说此次下山做工意义非凡!因为你们还没有任何江湖经验,你们可以把此次下山做工当成一次小历练,学学怎样与人相处,怎样待人接物,怎样处理江湖纠纷等。 “这对你们以后的成长很有帮助,那样等到你们下山历练时多少懂些江湖经验,不至于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再说你们都是年轻小伙子,累点怕啥,是?将来咱们青木族这副重担还要交到你们手上呢,如果这点苦都受不了,又怎么能挑得起咱们青木族这副重担呢? “好,我就说这么多,希望你们下山做工期间都能踏实认真地干活,与人处好关系,争取为咱们族里的祭祖大典出一份力!” 他看到族长雪白的胡须在晨风中飞扬,还是那张脸:宽广的额头、长长的睫毛、深邃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岁月的痕迹依然诉说着往日的沧桑,但他却突然觉得族长老了很多。 是啊,他想,他身上肩负着我们青木族的重担,多少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我们青木族的宁静和祥和付出了一生的心血。 他从小就很崇拜族长,如此一想,族长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愈发高大起来,跟他老人家相比,我们的付出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我再补充两句!”耳边突然响起大长老的声音,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只见大长老清了清嗓子,说: “你们下山做工期间,若是与人发生了冲突,一定要尽量忍让,他骂你就听着,骂几句有什么?是?他打你也不能还手,你们是会功夫的人,挨几下又伤不了筋骨,是? “你们要时刻记着身上的责任,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就跟人大打出手!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族规你们都知道,下山做工期间,谁要是给我灰溜溜地跑回来,我定按族规加倍处罚,希望你们都能牢牢记住这点! “好,就这些,接下来我公布一下带队的人选:东边一路由郭长兴带队,西边一路由郑克明带队,南边一路由苑庆喜带队,北边一路由胡宝成带队。”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四个中年男人,下面的年轻族人也随之分成四队,他则去了苑庆喜那队…… 队伍出发了,一路过松树林小木桥来到镇上。日头刚从东方升起,古青镇沐浴在一片绯红之中,街边蹲着几个小摊贩,街上行人寥落。 家人只能送到镇上,所以出镇便是话别时刻,母亲一把拉住他的手,说: “云儿,为娘只能送到这里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在外面不比在家里,一定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平时要吃好睡好,干活勤快点,但也不能太累着,生病了要及时抓药,不能硬挺着,知道吗? “云儿,乍到一个陌生地方,你可能会有些不适应,这你不用担心,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做工期间一定要尽量与人搞好关系,你们相处融洽干活才会顺利。 “另外待人要真诚,但也不能什么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多留点心,别到时候人家把你卖了还不知道。 “倘掌柜的和伙计都不好,记着不用管什么族规,该还手时就还手,人善被人欺,倘若你一味忍让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若实在待不下去就回来,挨几棍子总比受窝囊气强,这几两银子你带着以备不时之需,总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免得为娘担心。” 母亲慈爱地望着他,说着从腰里取出一个小布袋塞到他手里。 妹妹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哥,在外面不要想家,好男儿四海为家,你就把红谷县城当成咱们雾青山,什么也不用怕,该干嘛就干嘛,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打他,不用费话! “嗯……另外没事时多练练武功,你越厉害别人越不敢欺负你!嗯……哥,你虽然不爱说话,但妹妹还是会想你的!” “是啊云哥哥,我和青姐姐都会想你的,你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否则我们会担心的。平时要是能偷懒就偷会懒,不用那么拼命,族人也不差你一个,其实挣不挣钱无所谓,只望你能平安快乐。你能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 如月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里满含柔情…… 队伍沿着林荫路往前走,日头挂在天空,金色的光辉遍撒大地,晴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清风徐来。 这时,先前那种离别情绪已去了大半,队伍开始渐渐变得活跃起来,一些族人开始闲聊起来,起初他们只是交头接耳,后来大声说笑起来。 苑庆喜为人比较随和,因而并没有出来制止,所以队伍里一直话声不断…… 正午时分来到一家酒肆,走了一上午他们都有些饿了,苑庆喜还没发话,族人便一窝蜂似的进去了,他只好笑笑跟了进去。 里面摆着七八副桌凳,族人一下占去了大半,一张桌子坐四个,六张桌子少两人,总共二十二个人。 那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忙过来笑着问他们吃点什么。不用那么麻烦,一桌上两个菜,另外再来一些馒头,苑庆喜说,老板答应一声走了。 没一会回来了,先上的是馒头,一上来便被族人哄抢了,他只抢到一个,好在还有小菜。 吃罢饭,一行人接着继续往前走,一会儿到了红谷县城,走出城门洞,他顿觉眼前一亮: 迎面一条宽阔整洁的大街,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街边商铺林立:什么酒楼、客栈、粮米铺、估衣铺、糕点铺、杂货铺…… 街边挤满了小摊贩,总之其热闹程度自是古青镇所不能比的。族人都开了眼,一个个都很兴奋,甚至还有一些不禁欢呼雀跃起来,如此一来难免吸引不少目光。 先去的是三才酒楼,苑庆喜让他们在外面等着,领着一个族人进去了,一会儿出来了。第二个是粮米铺,过程和前面一样,接着便是富贵客栈…… 掌柜的是个年轻人,体型微胖,留着髭须;老板娘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身的脂粉气。另外店里还有三个伙计,老板娘向他做了介绍,分别是宋云龙、陈铁柱、齐海。 宋云龙:他是红谷县的秀才,过两年就要进京赶考了,因家里穷凑不出路费,故而在店里做些活挣几个盘费。 别看他才二十出头,但却志向远大,加上胸中又有学问,总之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陈铁柱:他是客栈里力气最大的,遇到搬不动的东西尽管去找他,他们搬不动,也许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他小时候上过两年学堂,因此认识几个字,没事的时候喜欢下象棋,有事求他时只要陪他下盘棋,他没有不答应的。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干起活来却很麻利。 齐海:别看他长得猴精就以为他干活麻利,实话告诉他,客栈里数他最会偷奸耍滑,干个活磨磨唧唧,她和掌柜的若不催,一个时辰就能干完的事他能干到日头落西。 另外他还有一个臭毛病,一看见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恨不能把眼珠子贴到人家身上。记得有一次店里来个妙龄少女,一进门他就色眯眯地盯着人家看,谁知那个姑娘会武功,上去一个耳光,接着噼里啪啦揍一顿。 尽管这样他仍不知悔改,不过倒是记住了一点:以后再看到带剑的女子,他有所收敛了。总之他没别的能耐,就长了一张好嘴,平时能说会道的,而且还善于察言观色、溜须拍马,故而很得客人的欢心,要不是看在好嘴的份上她早把他赶出去了。 接着带他熟悉客栈的环境,老板娘指着说:看到了,东边那八张桌子,还有西边那八张桌子,他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看到了四排黄木桌。 那十六张桌子坐的都是吃饭喝酒的,平时只要送酒送菜勤快点,再就是别忘添茶续水就行了。另外记住一点:客人之间起了争执不要去管,特别是那些江湖人士,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千万不要去管。 以前就出过这样的事,两个江湖中人来店里吃饭,不知为什么吃着吃着突然打了起来。 有个伙计好心过去劝了两句,他猜怎么着,那两个人倒是不打了,反过来把那伙计揍了一顿,之后他们继续喝酒。那伙计则被打个半死,幸亏请大夫及时才保住一条命。 再就是柜台,老板娘说,突然回过头,柜台就不用多说了,那是她与掌柜待的地方。后面架上那些坛子看到了,那些都是陈年佳酿,什么女儿红啦,一口闷啦,杜康啦都在那里,客人要酒时就到那里拿,记住了。 还有东北角那个小门,看到了,她回身指着说,那里便是客栈的后厨,是他以后要常去的地方,必须得说一下: 里面有一个厨子,长得胖胖的,个不甚高,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可脾气却不小,发起火来摔锅砸盆的,因他做得一手好菜,她和掌柜的也就没怎么计较。 记住端菜时他做好那个端那个,千万不要催他,他最烦人催,一催就急。他还有一个徒弟,瘦高个,长得很腼腆,平时帮他打个下手什么的。他徒弟脾气却很好,无论怎么说他都不还嘴。 另外里面还有一个仆妇,五十多岁年纪,平时负责刷洗碗筷什么的。她干活倒是很麻利,就是有一点,嘴太碎了,整天喜欢说三道四的。以后听到她嘟囔千万不要还嘴,不还嘴还好些,一还嘴她更来劲,记住了。 西北角那个小门也要说一下,老板娘说,旋即转过目光,看到了,就那个小红门,那个门通向后院。后院里有马厩,还有茅房,茅房就在马厩旁边,那个门平时是不上锁的,以后他方便时可以直接过去。 另外后院还有一些房屋,那些房屋相对比较便宜,是供那些贩夫走卒住的。好,下面就这些,她带他去楼上看看。 楼梯在柜台右边,他跟着老板娘过去了。很快来到楼上第一间,老板娘指着说那间是他们伙计住的地方,他们一会再过来,她先带他熟悉熟悉客房。 随即一挥手:看到没有,那四个房间门口挂的牌子:天、地、人、和。那四间是上等客房,里面住得客人非富即贵,平时一定要小心伺候。 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说就听着,千万别还嘴,更不能甩脸子。他们都是客栈里的财神爷,伺候好了不仅客栈挣钱,他也能落几个小费。反之,吃不了兜着走,就连客栈也有可能受到连累,有些人她和掌柜都不敢得罪。 特别是那间,看到没有,天字一号房,那是客栈里最好的客房,里面住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商巨贾,再就是江湖上那些威望特别高的人,因此更得小心伺候。 屋里一天至少要扫三遍,窗台桌子都得擦得一尘不染,被褥两天晒一次,后院里有晾干,到时候抱过去就行了。 另外还得记住一点:必须随叫随到,即便当时在忙其它事,一叫就得赶紧跑上来,要知道下面那些客人跟他们是不能相比的。 若门开着可以直接进去,倘关着得先敲门,这点一定要记住,因为那些客人往往脾气很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他们。 最后是车马的问题,那些客人来的时候不是骑马就是坐车,一定要照顾好他们的马。客人把马交给他后,牵着从街上绕到客栈后门,他们的马都很金贵,过程中不能磕着碰着,牵到马厩里就行了,喂食有老杨头照管,知道了。 另外有一点:那些客人一般在屋里吃饭,不能因为下面忙就把他们忘了,他们点的饭菜一定要及时送上来,她刚才已说过店里厨子做菜没章法,所以要尽量把他们的菜单放在前面。好,大致就这些,她再带他去看看其它客房。 二人继续往前走,那四个房间看到了,老板娘指着说,别看牌子上写的也是天地人和,但比刚才那四间要次一些。 那是客栈里的二等客房,看到没有,那间天字二号房,里面的客人虽没有上等客房里那些尊贵,但同样也不能怠慢。他们也是客栈里的摇钱树,屋里虽不用像上等客房那样,但要保证一天打扫一次。 另外窗台桌子也要擦干净,被褥五六天至少晒一次,总之不用像上等客房那样小心翼翼,但也不能马虎。 那六个房间门口挂的牌子看到了,壹、贰、叁、肆、伍、陆,老板娘边说边往前走。那是客栈里的普通客房,也是楼上最差的客房,里面住的不过是普通客人。 虽然是普通客人,但也不能太怠慢了,苍蝇再小也是肉,屋里地面尽量要保持干净,被褥十天半月晒一次就行。 客房就这么多,另外有个地方得给他说一下,老板娘突然停下脚步,继而指着前面说: 看到了,前面那个小红门,最尽头那个,那是她和掌柜住的地方,平时有事可以到那里找她或者掌柜的。当然,没事也可以去,平时多找她和掌柜说说话,对他学习说话有帮助,不过有一点,不能半夜听墙根…… 他们伙计的房间很简单:南边窗下摆着一张四方桌,靠北墙根那里是一溜大通铺,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他朝房间打量一圈,取下肩上的包袱放到床上,老板娘望了望他,说:他刚来先熟悉一下,下午不用干活,好好歇歇,明天早上开始干,有事可以找她或者掌柜的,说罢转身走了。 晚上,老板娘抱来一床被褥,他便算是安顿下来了。 第28章 真正的成长(3) 木青云站在院里望了望天空,日头已经落下去,但天还没完全黑下来,遂决定到外面去转转。 他先沿着族人的聚居地转了一圈,然后去了那棵歪脖树下。他站在树下向远方眺望,山野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烟霭,望去如梦似幻。 过了今夜,他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他想。离开他的父母、他的妹妹、如月和族人,离开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树和这里的土地,想到此他心里突然袭来一股莫名的忧伤。 他对要去的地方一无所知,他想,叹口气摇了摇头。真是的!不过离开两个月罢了,又不是不回来了,至于吗?他转而想到,同时松了口气。 心里没底又怎么样?他总不能因为心里没底就不下山?那样惹族人嗤笑不说,也显得他自己太窝囊了!正如父亲对他说的那样: 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难以把握的事,一旦遇到这样的事,不能因为心里没底就不去做。相反,应该硬着头皮做下去,道理很简单,不做那就永远做不成,而硬着头皮做下去,说不定前面就会柳暗花明。其实是否能做成并不是多么重要,重要的是得去做。 对,不就是下山做工吗?有什么可怕的?也许他能克服期间所有的困难,最后得到一个不错的结果呢!一无所知又有什么关系?谁也不是生来就对什么都熟悉,时间长了自然就熟悉了。 至于掌柜的和伙计?只要他交之以心、待之以诚、处之以礼,想必他们也不会太为难他的。如此一想顿觉心里轻松不少,他站一会转身回去了…… 李青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如月给木青云送药他全看在眼里,问她为何对木家小子那么上心,如月却笑而不语。女孩子大了,他想,有了自己的心事,她不愿意说,他也不好过问。 不过话说回来,不问他也能猜个七八分。如月从小便很喜欢木家那小子,这点他是知道的,不过一直以来也只是小妹妹对大哥哥的喜欢罢了。 可现在却不同了,如月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如今她的心里难免会多些男女的情愫。这是没办法的事,他想,因为这是每个女孩子都会有的经历。 但他并不喜欢木青云:不是因为他说话结巴,而是因为他平时太过忧郁了。据《黄帝内经》记载:情志对人的身体有很大影响。即便撇开内经不谈,据以往的人生经验,他知道忧郁的人往往活不长。 可话说回来,他不喜欢有什么用?如月喜欢!如月虽性情温和,但她骨子里却有股倔劲,如果他强加阻拦,她头脑一热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呢。再说他也不想让她伤心,真到那时他也只有妥协了。 青云那孩子看着是不开朗,但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是如月对他有那心思,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男女之事向来不好说,真担心如月的一片真心将来会付之东流,唉…… 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他转而想到,同时翻了个身。再说感情这东西谁也说不准,先慢慢看! 明天就是那些年轻族人下山做工的日子,此事虽然已经交给了大长老,但毕竟事关祭祖大典,他最好还是去看看,到时即便一句话不说,但对那些年轻族人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鼓舞! 他突然感到心里轻松不少,又把身体翻了回来…… 一来族人大都认为赶早不赶晚,加之此事又与祭祖大典挂钩,故而对这事十分重视。特别是那些有孩子要出去的父母,一到这天简直就跟过年似的,天不亮就起来做饭。 他母亲自然也不例外,这不,天刚蒙蒙亮便把他喊了起来…… 吃罢饭母亲便催着走,他只好跟母亲去了,妹妹和如月跟着也去了。天色微明,族人都在通往高岗的那条小路上流动,他们也融入了人流之中。 等到高岗下面,只见那里早已站满了人,后边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不一会儿高岗下面便人头攒动。 “安静一下!”上面突然传来大长老的声音。他抬头一望,只见族长和大长老并排站在高岗上面,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族长朝下面打量一眼,缓缓说道:“咱们青木族自上古时期得伏羲帝君和女娲娘娘青睐,成为守护天下苍生的四大部族之一,这一切都是咱们祖先的功劳!而族里举办祭祖大典就是为了感谢咱们的列祖列宗。 “大家也都知道咱们青木族如今是四大部落中最穷的,族里的收入只能维持平常的日常开销,故一遇到重大事件就有些捉襟见肘,于是便有了让年轻族人出外做工的提议。 “至于是谁提出来的现在已无从查考。其实谁提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提议解决了族里祭祖大典的花费问题。正是因为那些年轻族人的付出,咱们族里的祭祖大典才能得以顺利举行,故而这种做法一代代传了下来。 “下面的年轻族人们,现在这副担子已经落到了你们的肩上,希望你们能好好挑起来!虽说下山做工累是累了点,但却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特别是那些尚未下山历练的年轻人,对你们来说此次下山做工意义非凡!因为你们还没有任何江湖经验,你们可以把此次下山做工当成一次小历练,学学怎样与人相处,怎样待人接物,怎样处理江湖纠纷等。 “这对你们以后的成长很有帮助,那样等到你们下山历练时多少懂些江湖经验,不至于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再说你们都是年轻小伙子,累点怕啥,是?将来咱们青木族这副重担还要交到你们手上呢,如果这点苦都受不了,又怎么能挑得起咱们青木族这副重担呢? “好,我就说这么多,希望你们下山做工期间都能踏实认真地干活,与人处好关系,争取为咱们族里的祭祖大典出一份力!” 他看到族长雪白的胡须在晨风中飞扬,还是那张脸:宽广的额头、长长的睫毛、深邃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岁月的痕迹依然诉说着往日的沧桑,但他却突然觉得族长老了很多。 是啊,他想,他身上肩负着我们青木族的重担,多少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为我们青木族的宁静和祥和付出了一生的心血。 他从小就很崇拜族长,如此一想,族长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愈发高大起来,跟他老人家相比,我们的付出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我再补充两句!”耳边突然响起大长老的声音,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只见大长老清了清嗓子,说: “你们下山做工期间,若是与人发生了冲突,一定要尽量忍让,他骂你就听着,骂几句有什么?是?他打你也不能还手,你们是会功夫的人,挨几下又伤不了筋骨,是? “你们要时刻记着身上的责任,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就跟人大打出手!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族规你们都知道,下山做工期间,谁要是给我灰溜溜地跑回来,我定按族规加倍处罚,希望你们都能牢牢记住这点! “好,就这些,接下来我公布一下带队的人选:东边一路由郭长兴带队,西边一路由郑克明带队,南边一路由苑庆喜带队,北边一路由胡宝成带队。”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四个中年男人,下面的年轻族人也随之分成四队,他则去了苑庆喜那队…… 队伍出发了,一路过松树林小木桥来到镇上。日头刚从东方升起,古青镇沐浴在一片绯红之中,街边蹲着几个小摊贩,街上行人寥落。 家人只能送到镇上,所以出镇便是话别时刻,母亲一把拉住他的手,说: “云儿,为娘只能送到这里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在外面不比在家里,一定要学会照顾好自己,平时要吃好睡好,干活勤快点,但也不能太累着,生病了要及时抓药,不能硬挺着,知道吗? “云儿,乍到一个陌生地方,你可能会有些不适应,这你不用担心,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做工期间一定要尽量与人搞好关系,你们相处融洽干活才会顺利。 “另外待人要真诚,但也不能什么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多留点心,别到时候人家把你卖了还不知道。 “倘掌柜的和伙计都不好,记着不用管什么族规,该还手时就还手,人善被人欺,倘若你一味忍让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若实在待不下去就回来,挨几棍子总比受窝囊气强,这几两银子你带着以备不时之需,总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免得为娘担心。” 母亲慈爱地望着他,说着从腰里取出一个小布袋塞到他手里。 妹妹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哥,在外面不要想家,好男儿四海为家,你就把红谷县城当成咱们雾青山,什么也不用怕,该干嘛就干嘛,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打他,不用费话! “嗯……另外没事时多练练武功,你越厉害别人越不敢欺负你!嗯……哥,你虽然不爱说话,但妹妹还是会想你的!” “是啊云哥哥,我和青姐姐都会想你的,你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否则我们会担心的。平时要是能偷懒就偷会懒,不用那么拼命,族人也不差你一个,其实挣不挣钱无所谓,只望你能平安快乐。你能好好的,我们就放心了。” 如月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里满含柔情…… 队伍沿着林荫路往前走,日头挂在天空,金色的光辉遍撒大地,晴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清风徐来。 这时,先前那种离别情绪已去了大半,队伍开始渐渐变得活跃起来,一些族人开始闲聊起来,起初他们只是交头接耳,后来大声说笑起来。 苑庆喜为人比较随和,因而并没有出来制止,所以队伍里一直话声不断…… 正午时分来到一家酒肆,走了一上午他们都有些饿了,苑庆喜还没发话,族人便一窝蜂似的进去了,他只好笑笑跟了进去。 里面摆着七八副桌凳,族人一下占去了大半,一张桌子坐四个,六张桌子少两人,总共二十二个人。 那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忙过来笑着问他们吃点什么。不用那么麻烦,一桌上两个菜,另外再来一些馒头,苑庆喜说,老板答应一声走了。 没一会回来了,先上的是馒头,一上来便被族人哄抢了,他只抢到一个,好在还有小菜。 吃罢饭,一行人接着继续往前走,一会儿到了红谷县城,走出城门洞,他顿觉眼前一亮: 迎面一条宽阔整洁的大街,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街边商铺林立:什么酒楼、客栈、粮米铺、估衣铺、糕点铺、杂货铺…… 街边挤满了小摊贩,总之其热闹程度自是古青镇所不能比的。族人都开了眼,一个个都很兴奋,甚至还有一些不禁欢呼雀跃起来,如此一来难免吸引不少目光。 先去的是三才酒楼,苑庆喜让他们在外面等着,领着一个族人进去了,一会儿出来了。第二个是粮米铺,过程和前面一样,接着便是富贵客栈…… 掌柜的是个年轻人,体型微胖,留着髭须;老板娘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身的脂粉气。另外店里还有三个伙计,老板娘向他做了介绍,分别是宋云龙、陈铁柱、齐海。 宋云龙:他是红谷县的秀才,过两年就要进京赶考了,因家里穷凑不出路费,故而在店里做些活挣几个盘费。 别看他才二十出头,但却志向远大,加上胸中又有学问,总之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陈铁柱:他是客栈里力气最大的,遇到搬不动的东西尽管去找他,他们搬不动,也许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他小时候上过两年学堂,因此认识几个字,没事的时候喜欢下象棋,有事求他时只要陪他下盘棋,他没有不答应的。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干起活来却很麻利。 齐海:别看他长得猴精就以为他干活麻利,实话告诉他,客栈里数他最会偷奸耍滑,干个活磨磨唧唧,她和掌柜的若不催,一个时辰就能干完的事他能干到日头落西。 另外他还有一个臭毛病,一看见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恨不能把眼珠子贴到人家身上。记得有一次店里来个妙龄少女,一进门他就色眯眯地盯着人家看,谁知那个姑娘会武功,上去一个耳光,接着噼里啪啦揍一顿。 尽管这样他仍不知悔改,不过倒是记住了一点:以后再看到带剑的女子,他有所收敛了。总之他没别的能耐,就长了一张好嘴,平时能说会道的,而且还善于察言观色、溜须拍马,故而很得客人的欢心,要不是看在好嘴的份上她早把他赶出去了。 接着带他熟悉客栈的环境,老板娘指着说:看到了,东边那八张桌子,还有西边那八张桌子,他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看到了四排黄木桌。 那十六张桌子坐的都是吃饭喝酒的,平时只要送酒送菜勤快点,再就是别忘添茶续水就行了。另外记住一点:客人之间起了争执不要去管,特别是那些江湖人士,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千万不要去管。 以前就出过这样的事,两个江湖中人来店里吃饭,不知为什么吃着吃着突然打了起来。 有个伙计好心过去劝了两句,他猜怎么着,那两个人倒是不打了,反过来把那伙计揍了一顿,之后他们继续喝酒。那伙计则被打个半死,幸亏请大夫及时才保住一条命。 再就是柜台,老板娘说,突然回过头,柜台就不用多说了,那是她与掌柜待的地方。后面架上那些坛子看到了,那些都是陈年佳酿,什么女儿红啦,一口闷啦,杜康啦都在那里,客人要酒时就到那里拿,记住了。 还有东北角那个小门,看到了,她回身指着说,那里便是客栈的后厨,是他以后要常去的地方,必须得说一下: 里面有一个厨子,长得胖胖的,个不甚高,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可脾气却不小,发起火来摔锅砸盆的,因他做得一手好菜,她和掌柜的也就没怎么计较。 记住端菜时他做好那个端那个,千万不要催他,他最烦人催,一催就急。他还有一个徒弟,瘦高个,长得很腼腆,平时帮他打个下手什么的。他徒弟脾气却很好,无论怎么说他都不还嘴。 另外里面还有一个仆妇,五十多岁年纪,平时负责刷洗碗筷什么的。她干活倒是很麻利,就是有一点,嘴太碎了,整天喜欢说三道四的。以后听到她嘟囔千万不要还嘴,不还嘴还好些,一还嘴她更来劲,记住了。 西北角那个小门也要说一下,老板娘说,旋即转过目光,看到了,就那个小红门,那个门通向后院。后院里有马厩,还有茅房,茅房就在马厩旁边,那个门平时是不上锁的,以后他方便时可以直接过去。 另外后院还有一些房屋,那些房屋相对比较便宜,是供那些贩夫走卒住的。好,下面就这些,她带他去楼上看看。 楼梯在柜台右边,他跟着老板娘过去了。很快来到楼上第一间,老板娘指着说那间是他们伙计住的地方,他们一会再过来,她先带他熟悉熟悉客房。 随即一挥手:看到没有,那四个房间门口挂的牌子:天、地、人、和。那四间是上等客房,里面住得客人非富即贵,平时一定要小心伺候。 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说就听着,千万别还嘴,更不能甩脸子。他们都是客栈里的财神爷,伺候好了不仅客栈挣钱,他也能落几个小费。反之,吃不了兜着走,就连客栈也有可能受到连累,有些人她和掌柜都不敢得罪。 特别是那间,看到没有,天字一号房,那是客栈里最好的客房,里面住的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富商巨贾,再就是江湖上那些威望特别高的人,因此更得小心伺候。 屋里一天至少要扫三遍,窗台桌子都得擦得一尘不染,被褥两天晒一次,后院里有晾干,到时候抱过去就行了。 另外还得记住一点:必须随叫随到,即便当时在忙其它事,一叫就得赶紧跑上来,要知道下面那些客人跟他们是不能相比的。 若门开着可以直接进去,倘关着得先敲门,这点一定要记住,因为那些客人往往脾气很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他们。 最后是车马的问题,那些客人来的时候不是骑马就是坐车,一定要照顾好他们的马。客人把马交给他后,牵着从街上绕到客栈后门,他们的马都很金贵,过程中不能磕着碰着,牵到马厩里就行了,喂食有老杨头照管,知道了。 另外有一点:那些客人一般在屋里吃饭,不能因为下面忙就把他们忘了,他们点的饭菜一定要及时送上来,她刚才已说过店里厨子做菜没章法,所以要尽量把他们的菜单放在前面。好,大致就这些,她再带他去看看其它客房。 二人继续往前走,那四个房间看到了,老板娘指着说,别看牌子上写的也是天地人和,但比刚才那四间要次一些。 那是客栈里的二等客房,看到没有,那间天字二号房,里面的客人虽没有上等客房里那些尊贵,但同样也不能怠慢。他们也是客栈里的摇钱树,屋里虽不用像上等客房那样,但要保证一天打扫一次。 另外窗台桌子也要擦干净,被褥五六天至少晒一次,总之不用像上等客房那样小心翼翼,但也不能马虎。 那六个房间门口挂的牌子看到了,壹、贰、叁、肆、伍、陆,老板娘边说边往前走。那是客栈里的普通客房,也是楼上最差的客房,里面住的不过是普通客人。 虽然是普通客人,但也不能太怠慢了,苍蝇再小也是肉,屋里地面尽量要保持干净,被褥十天半月晒一次就行。 客房就这么多,另外有个地方得给他说一下,老板娘突然停下脚步,继而指着前面说: 看到了,前面那个小红门,最尽头那个,那是她和掌柜住的地方,平时有事可以到那里找她或者掌柜的。当然,没事也可以去,平时多找她和掌柜说说话,对他学习说话有帮助,不过有一点,不能半夜听墙根…… 他们伙计的房间很简单:南边窗下摆着一张四方桌,靠北墙根那里是一溜大通铺,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他朝房间打量一圈,取下肩上的包袱放到床上,老板娘望了望他,说:他刚来先熟悉一下,下午不用干活,好好歇歇,明天早上开始干,有事可以找她或者掌柜的,说罢转身走了。 晚上,老板娘抱来一床被褥,他便算是安顿下来了。 第29章 真正的成长(4) 发生了一件怪事,他的结巴突然好了。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晚上,他刚闭上眼便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后山那片小竹林里。 一进去便看到了那个白胡子老头,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总算逮到了他!他想,今天必须问个清楚,无冤无仇的凭什么要害我?边想边气呼呼地走了过去。 “来啦?”那老头说,面带笑容地望着他。他狠狠地瞪了那老头一眼,指着他的鼻子说: “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当初不知你从哪里弄了一个劳什子,骗我说是神奇果子,吃了能拥有上古灵力。我挡不住诱惑吃了,可吃后没有上古灵力不说,还从此说话变得结结巴巴的。 “你知道结巴有多难受吗?我为此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你知道吗?还有,你骗我说你是伏天大帝,是什么盘古的师兄,说的跟真的似的!可是我的父母和族人都没听过这名字,你说,我和你到底有什么冤仇?你要这么骗我!” 他从没一下说过这么多话,突然感到有些累,但心里却感到很是酣畅淋漓,就像多年的不快和憋闷一下被发泄出来似的。原来说话竟是这么畅快的一件事!他想,不过我怎么不结巴了? “小伙子,你不要这么生气,本仙是骗了你不假,但却是有原因的,具体什么原因本仙不能告诉你,因为这关系到本仙是否会受天罚。总之是本仙的一个疏忽,也有可能这原本就是天意,本仙只能说这么多,倘日后有缘你自会知道。” 那老头笑着说,说罢消失不见了。“你把我害这么惨,一句疏忽就完了吗?”他朝空中大声喊道,一脸的怒气。 “小伙子,不瞒你说,一直以来本仙对那次疏忽很是自责,但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挽回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只能尽量帮你一下。 “这不,本仙知道你现在有困难,故而特意带来一颗灵丹,本仙已把它放在你面前的那根竹子后面,吃了你的结巴就好了,这就算是本仙为曾经的过失做一点弥补。” 空中传来那老头的声音,那声音在空寂的竹林里显得特别响亮。声音过后,林子里瞬间变得异常安静,就连风吹竹子的声音也沉寂了。 唉,人已经走了,再喊有什么用?他想,望着天空。不如还是先看看那颗灵丹,那老头不是说那灵丹能治好我的结巴吗?他赶忙走到那棵竹子后面:一个红色木盒突然映入眼帘。 他拿起那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有一个红色药丸。他开始犹豫起来:这次不会还骗我?吃了会不会发生更糟的事?说不准,那老头谎话连篇的,实在是不可信,我已上过当了,不能再上! 可话说回来,万一真能治好我的结巴呢?这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结巴好了从此我就能正常说话了,说话是那么畅快的一件事,想想都开心!不管了,即便出现更糟的事,我也要试一试! 再说他不能还骗我?他不是说上次骗我是情非得已吗?是他的疏忽,连天罚什么的都搬出来了,总不能还骗我? 他把那个红色药丸放进嘴里,苦味迅速在嘴里蔓延开来,他咬着牙咽了下去,苦得直摇头。 药丸吃了,可身上并没反应,若不是嘴里还留有苦味,他真不敢相信已经吃到肚里。看来是我太心急了,他想,哪能这么快?平常吃药也得等半个时辰才有反应,更何况是仙家灵丹呢?自然要更加有耐心。 不对,仙丹应该更快才对啊?据说仙药一吃就好,效果立竿见影,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动静?真是的,管身体干什么?能说话就说明那药有效,否则那老头又骗了我,多简单! 他遂开始试着说话,这时一股莫名的紧张突然袭了上来,来势是如此地凶猛,他心里咚咚直跳,紧张得简直有些站不住了。 他紧紧握着拳头,嘴唇仍在不停地哆嗦。为了缓解紧张,他决定先说个词语,很快想好了两个字,一出口整个人便懵了: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发不出声了。 等回过神来他仍不敢相信,起初他以为是幻觉,便又说了几句,结果一模一样,他的心情一下低落到极点。 我又受了骗,他想,且上了大当,我再也发不出声音了,我变成了一个哑巴,想到此怒气顿时充斥他整个心胸: “死老头,你为什么又骗我?我和你到底有什么冤仇?你要这样一次次骗我,我现在变成哑巴了,这下你满意了?你这个挨千刀的家伙,你算什么神仙?神仙就能一次次骗人吗?你是魔鬼还差不多,就你这样的给神仙提鞋都不配!还有脸在这里冒充神仙?真是可笑! “死老头,别以为你躲着我就拿你没办法,有本事你就永远别出来,哪天若是让我碰见你,即便不敌我也要跟你死拼到底,我要把你揪下神坛,撕破你那伪善的面皮,重重地摔到地上任人践踏!” 他朝天空大声喊道,无论他怎么大喊大叫、歇斯底里,但都发不出声音。他感到嗓子里像被堵着什么东西,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不停地拍打脸…… 他突然惊醒过来,四下望了望:宋云龙他们仍沉沉睡着,窗外一片月光。他坐一会复又躺下了,翌日起来他的结巴便好了。 他很快熟悉了工作内容:招呼客人,端茶倒水,递酒送菜,收拾杯盘,擦拭桌子,打扫地面……他发现齐海的嘴确实了得,俏皮话张口就来: 什么无酒不成席,有酒好下菜,行走江湖岂能无酒,要不来坛一口闷,一口闷不上头,喝完行走如风,精神抖擞。 那些客人听后往往会要一坛酒,这时他则满面春风地向柜台走去,那模样就像一个得胜归来的将军似的。陈铁柱和宋云龙虽然没他会说,但却很勤快。他们无事时便坐在桌后望着门口发呆,或者不咸不淡地聊两句。 客人中有男有女,有高有低,有胖有瘦,有虎背熊腰的大汉,也有文质彬彬的书生;有的狼吞虎咽,有的啧啧有声,有的慢条斯理,总之不尽相同。他们的工作则是一句话:围着客人转。 他养成了早起练功的习惯。这天,他像往常一样盘腿坐在床上,第一步是调息静气,第二步是静心凝神,第三步才是运气练功。一进入状态他就感觉不对劲:丹田里多了一股真气。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搞错了,便又试了一次,结果一样。不错,确实如此!他想,这是怎么回事?感到很纳闷,难道是因为那个怪梦?很有可能!他在梦里不是吃了一个灵丹吗?难道是那个灵丹造成的?真是的!想那么多干嘛?多股真气总是好的,何必管它的来历呢! 对,只是不知道它的力道怎么样?他遂开始运气提那股真气,本打算把它提出丹田,然后过膻中、云门、中府到手太阴经运行一周试试,检验下它的力道究竟怎么样?谁知却出了问题——那股真气就像扎了根似的怎么也提不动。 起初他以为刚才是火候不到,又运足气力试了一次,仍然纹丝不动。这可怪了?他想,难道是它过于强大而他的修为还达不到?有这种可能。 他仍不死心,又试了一次,这回有了反应,但它却在丹田里到处乱窜,其它真气全随着它动,他的气息一下乱了,险些真气逆行,忙收了功。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霞光升起一天开始了:早上只需招呼楼上的客人,相对来说比较清闲。 吃罢饭,推着独轮车陪老板娘上街买菜。数中午最忙,每天至少会来两波客人,楼下一下坐得满满的,故而他们每每忙得满头大汗,忙完后可以上楼休息一会。 宋云龙没事时便读书,齐海和陈铁柱有时下棋,有时坐在床上闲聊,有时在屋里嬉戏打闹。齐海就像一个小孩似的嘻嘻哈哈,有时甚至骑到陈铁柱的背上做鬼脸。陈铁柱则像个大人,任他嬉闹不加阻拦,由此也可见二人的关系很好。 至于他?有时看二人下棋,有时静静地听他们说话,有时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一般申时左右会来一波客人,傍晚时分会再来一波,不过这也没一定,有时只会来一波客人。 几乎每天都有来住店的,人数不定,有时两三个,有时七八个,最多十来个人。其中普通客人居多,二等客人次之,上等客人最少,正如齐海说的那样: 上等客人要看运气,好的话两三天会来一个,不好的话五六天也等不来一个。 齐海最喜上等客人,见到便两眼放光,一进门他就左右跟着,不时说几句俏皮话,奉承话张口就来,溜须拍马更是拿手好戏。多数客人很吃他这一套,听得往往很受用,对他特别喜欢。 不过也有例外,但他反应快,见客人脸色有变马上换种说词,且变得十分正经起来。总之,他是不会让客人厌弃自己的,故而上等客人通常都由他来招呼。 宋云龙和陈铁柱则不同:他们不会把客人分成三六九等,对所有客人都一视同仁,甚至就连后院那些客人都同等对待。 他们不会因来的是达官贵人就奴颜婢膝、阿谀奉承,也不会因来的是平常百姓就冷眼相待、爱搭不理,总之只要是客人他们都以礼相待。他很欣赏他们这种态度: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一视同仁。 掌灯时分打烊,接着是吃饭、扫地、睡觉。宋云龙读书很用功,每天都要比他们晚睡一个时辰。齐海只对天字一号房的客人比较殷勤,临睡前他会特意去看看。 陈铁柱睡前则会去客房一一询问客人是否需要茶水,虽然客人大多不要茶水,但他每天仍坚持去问。 倘有要的他便去后厨提壶上来,过后把那壶放到他们房间窗前桌子上。那张桌子本来是放茶壶用的,只是后来做了宋云龙读书的地方。 他呢?一回来便躺到了床上,有时胡思乱想一阵,想的大多是客栈里的事,偶尔也会想到家里,有时直接就进入了梦乡。总之,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虽不是平淡如水,但也没太多乐趣。 不过有件事得提一下,事情是这样的:一天早上,有个客人结账时突然坐地上大哭起来,说他包袱里的一百两银子不见了,他们都围了过去。 掌柜的起初认为他是想赖账,登时沉下脸来,说他也不要给他来这套,他开店那么多年什么货色没见过,识相的快点把钱掏出来,不然就要送他去见官。 后来见那人不像是装的,加之又见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赌咒发誓,便有些可怜起他来,望他看一会,叹口气说:算了,他走,只当是他们倒霉,同时挥了挥手。 谁知那人突然站起来指着掌柜说:他的钱好端端在包袱里怎么会没有了,一定是他们店里偷的,又说他们是黑店,偷了他的钱还在那里装好人。 掌柜的气红了脸,说他好心放他一马,他不仅不念他的好,还倒打一耙,真是气死他了,非要拉他去见官。但那人却不肯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喊道: 他不去见官,天下的官都是黑心没良心的,根本不会管他的死活,他不管,反正他的钱是在他们店里丢的,即便不是他们偷的他们也有责任。 掌柜放开了他,气呼呼地指着柜台后面墙上的一个木牌说:看到没有,上面写的明明白白,财物自我保管,丢失概不负责。 但那人却一口咬定钱就是在他们店里丢的,他们必须赔他。掌柜的气得说不出话来,老板娘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走到掌柜身边附耳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上了楼。 一会下来了,她的脸色异常难看,对那人说:她虽然可以肯定他们没有见过他的钱,但却不能保证店里伙计都是手脚干净的,故而她刚才上去到伙计房里搜了一遍,并没有什么钱,希望他能听她一句劝,别在那里闹了,还是赶紧去报官,幸运的话或许还能追回来。 可那人仍赖着不肯走,老板娘瞪他一眼,让陈铁柱叫来两个官差把那人带走了,门外围观的人也随着走了。 午后时分,他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这时老板娘突然过来了,对他说:跟她过来一趟,她一脸严肃,他遂一头雾水地跟着老板娘去了屋里。 老板娘走到屋子中间那张桌子前站住了,突然回过头同时拿起桌上的一本什么书摔到了他脸上,气急败坏地说: 真没想到他是那样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长得眉清目秀,谁知竟然如此下流。 他朝地上瞥了一眼,只见那是一本画册样的东西,上面画着一对裸体男女。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一时急得说不出话来:“老……老……不……” “不是什么?这东西明明是从你床下面翻出来的,还在这里狡辩!我原本以为齐海会看这样的东西,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木青云,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老板娘瞪着他说,这时他突然想起有天晚上陈铁柱拉着齐海看什么小人书,想来应该就是这东西了。他想,不过齐海的书怎么会跑到我的床下?一定是齐海放的!这很有可能,因为他们两个的铺位挨着。 齐海那家伙真是太坏了,看这样的东西不说,还陷害我,真是可恶!“怎么不说话了?说说,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虽然他很想说那本书是齐海的,但一来想到老板娘现在正在气头上,再者那东西毕竟是在他床下面找到的,说了老板娘也未必相信,弄不好老板娘还会说他是为了推卸责任而诬赖他人,想到此他不禁叹了口气。 老板娘“哼”了一声,说:“你倒叹起气来了?你知道这样的东西有多大危害吗?这样的东西再好的孩子也能给看坏了!你们现在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咱们这客栈里平时来的也有女客,万一那天起了不轨之心害人害己不说,客栈也跟着你受连累!” 他低着头一声不吭。老板娘望他看一会叹口气,换种语气说:“若不是看在苑大哥的面上今天定把你赶出去,木青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让我看到你看这样的东西决不轻饶!回去!”他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那天晚上他梦到了老板娘:他走进屋里,老板娘正坐在床沿上洗脚,看见他便笑着向他招手,他走了过去,老板娘突然站了起来,同时她身上的衣裳滑到了地上…… 第二天醒来,他发现裤子上湿了一片。这已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忙换了一条裤子,把那条掖到了床下面,想着下次洗衣裳时一起洗。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情景:那时他刚满十五岁,一天早上醒来发现裤子湿了。起初他以为是尿,用手摸了摸,粘乎乎的,不像尿。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心里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去问母亲,便把那条裤子掖到了床下。 谁知中午母亲晒被子时发现了,抖开看了看,望着他笑着说:“我家云儿长大了。” 一天下午休息时,齐海正趴在床上看小人书,老板娘突然进来了,齐海来不及藏被老板娘一把夺过去撕得粉碎。老板娘大声训斥了他一顿,说再让她看到一次,哪来的滚哪去,这才知道上次冤枉了他,从此又对他有了笑脸,并且比以前对他更好了。 掌柜的也不错,他高兴时笑呵呵的,不高兴时闷闷的,从不乱发脾气。他每天起得很晚,老板娘总是上楼喊他。 吃罢早饭,老板娘出去买菜他站柜台,一直站到中午。下午的生意一般由老板娘打理,除非遇到特殊情况或者她身体不适时才由掌柜打理。 吃过午饭,掌柜的便上楼休息去了。下午基本见不到他,直到傍晚才回来,对此老板娘并不怎么在意,当然,有时也会说他几句。 他和掌柜的每天虽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其实并没太多交集。只刚开始时掌柜的见他迎客不笑说过他两次,他试着笑一下,掌柜的又说他皮笑肉不笑,样子过于难看,还不如不笑。 相比来说他与老板娘的交集要多一些,每天跟着她去买菜,途中总会聊上几句。他很少说话,一般都是老板娘说,老板娘会问他的家里情况、觉得客栈里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不懂的问题等。 又安排他平时尽量吃饱,那样干活才有力,可以不笑但要注意言词,那样不会惹客人生气,出汗不要脱衣裳,那样容易感风寒,客人少时不用走那么快,学会适当休息,没事多晒晒被褥,那样盖着舒服…… 不仅他,老板娘对伙计都不错,尤其是宋云龙。她很喜欢读书人,希望他能成为第一个状元伙计,所以平时对他格外照顾,这么说:齐海和陈铁柱下楼晚了,她会说两句,若是宋云龙,她就不会计较。 当然,她对陈铁柱也很好,常劝他干活不要那么拼命,平时没事多注意休息。齐海更不用说,经常跟她肆无忌惮地开玩笑,实在过分了她才会训他两句。 不仅他们,她对客栈里所有人都很好,她说陈大厨的脾气古怪,让他们平时尽量不要惹他生气。说梁学明的心地纯朴,他们可不能因此欺负他,就连赵婆子说她坏话她也不怎么计较,只有实在不堪入耳时她才会训斥一顿,甚至于老杨头的生活起居她也会过问。 其实整个客栈基本上是她在打理,一起来便忙店里生意,接着出去买菜,中午忙时她也帮着招呼客人,下午跟他们一样待到打烊。总之,除了上午那一会儿,一天基本上不怎么休息。 她本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故而对此乐此不疲,同时她也是个性情中人:高兴时说说笑笑,不高兴时会发脾气。 宋云龙和陈铁柱人都不错,他们平时尽着伙计的本分,空闲时一个读书一个下棋,二人都给过他不少帮助。 与之相比齐海要差劲得多,他这个人好色不说,依不同眼光看人不说,爱拍马屁不说,只说一点: 他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这本没有什么错,可他的情绪阴晴不定,这么说,上一刻还开心地像个孩子,下一刻就会突然生气。 他的脾气就像雷阵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倒是不在意,但却伤害了别人。虽然他尽量不去惹他,但仍免不了被他打趣,他好歹不还嘴,因此大体相安无事。总之两人的关系虽不是很僵,但也不是多好。 至于他与后厨那三位相处还算凑合:郑大厨为人不错,他虽脾气古怪,但却讲道理,你不去惹他,他也不会为难你。他这人平时不爱说话,只高兴时说两句,他从不多嘴,故而郑大厨对他还算满意。 他与郑大厨仅仅只是认识而已,相比师傅他与徒弟的关系更好。二人都是不善言谈之人,初见面时便有些惺惺相惜,他们虽尚未成为朋友,但却已心照不宣。 梁学明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只要有求他就不会拒绝,前提是他有空且师傅同意。赵婆子他简直不想提,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整天就爱说三道四搬弄是非,且嘴臭不可闻。 有次,他跟老板娘上楼拿个东西,她就说他们上楼另有猫腻,嘴里嘟哝着:小妇人花枝招展,小伙子血气方刚,怎能不想男女情欲,只可怜她那大侄子还蒙在鼓里。当时他真想上去给她两个耳光,怎奈出于种种顾虑忍了下来。 再就是后院的老杨头了。他这人真不错,年纪那么大了仍很勤快,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有次他去小解,时至四更天气,看到他正在后院侍弄马匹。 他很喜欢马,马在他的眼里没有优劣之分,只要是马他都喜欢。他对马更是没得说:马厩里总是那么舒适干净,草料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他会帮它们梳理鬃毛,剔掉蹄上的脏东西,及时给它们清理粪便,这么说,马在他那里总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马对他也很友好,再暴烈的马到了他手里都会变得温顺起来,为此他曾戏称自己这辈子就是马托生的。 马匹除外,他还负责照管后院那些客人。后院里住的大多是平民百姓,那些客人往往囊中羞涩,他们来客栈就为找个睡觉地方,因此对客房毫无要求,饿了吃点自带干粮,住一夜天明就走。 掌柜的和老板娘对那些客人都不怎么待见,他却对他们很是照顾,常给他们端茶递水,没事时会过去找他们闲聊,故而他很受那些客人的欢迎。 他和老杨头的关系不错,平时送车马晾被褥时总能聊上两句,老杨头给他讲了不少人生道理,这对他的生活很有帮助。他有时也开玩笑,但却能把握住分寸,他的玩笑不会让人生气,相反,有时还会让人忍俊不禁。 总之,店里除齐海和赵婆子外都是不错的人,每天这么多人,这么多事,虽有吵吵闹闹,但大体还算平静,日子就这样水一般流淌过去…… 第29章 真正的成长(4) 发生了一件怪事,他的结巴突然好了。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晚上,他刚闭上眼便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后山那片小竹林里。 一进去便看到了那个白胡子老头,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总算逮到了他!他想,今天必须问个清楚,无冤无仇的凭什么要害我?边想边气呼呼地走了过去。 “来啦?”那老头说,面带笑容地望着他。他狠狠地瞪了那老头一眼,指着他的鼻子说: “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当初不知你从哪里弄了一个劳什子,骗我说是神奇果子,吃了能拥有上古灵力。我挡不住诱惑吃了,可吃后没有上古灵力不说,还从此说话变得结结巴巴的。 “你知道结巴有多难受吗?我为此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你知道吗?还有,你骗我说你是伏天大帝,是什么盘古的师兄,说的跟真的似的!可是我的父母和族人都没听过这名字,你说,我和你到底有什么冤仇?你要这么骗我!” 他从没一下说过这么多话,突然感到有些累,但心里却感到很是酣畅淋漓,就像多年的不快和憋闷一下被发泄出来似的。原来说话竟是这么畅快的一件事!他想,不过我怎么不结巴了? “小伙子,你不要这么生气,本仙是骗了你不假,但却是有原因的,具体什么原因本仙不能告诉你,因为这关系到本仙是否会受天罚。总之是本仙的一个疏忽,也有可能这原本就是天意,本仙只能说这么多,倘日后有缘你自会知道。” 那老头笑着说,说罢消失不见了。“你把我害这么惨,一句疏忽就完了吗?”他朝空中大声喊道,一脸的怒气。 “小伙子,不瞒你说,一直以来本仙对那次疏忽很是自责,但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挽回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只能尽量帮你一下。 “这不,本仙知道你现在有困难,故而特意带来一颗灵丹,本仙已把它放在你面前的那根竹子后面,吃了你的结巴就好了,这就算是本仙为曾经的过失做一点弥补。” 空中传来那老头的声音,那声音在空寂的竹林里显得特别响亮。声音过后,林子里瞬间变得异常安静,就连风吹竹子的声音也沉寂了。 唉,人已经走了,再喊有什么用?他想,望着天空。不如还是先看看那颗灵丹,那老头不是说那灵丹能治好我的结巴吗?他赶忙走到那棵竹子后面:一个红色木盒突然映入眼帘。 他拿起那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有一个红色药丸。他开始犹豫起来:这次不会还骗我?吃了会不会发生更糟的事?说不准,那老头谎话连篇的,实在是不可信,我已上过当了,不能再上! 可话说回来,万一真能治好我的结巴呢?这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结巴好了从此我就能正常说话了,说话是那么畅快的一件事,想想都开心!不管了,即便出现更糟的事,我也要试一试! 再说他不能还骗我?他不是说上次骗我是情非得已吗?是他的疏忽,连天罚什么的都搬出来了,总不能还骗我? 他把那个红色药丸放进嘴里,苦味迅速在嘴里蔓延开来,他咬着牙咽了下去,苦得直摇头。 药丸吃了,可身上并没反应,若不是嘴里还留有苦味,他真不敢相信已经吃到肚里。看来是我太心急了,他想,哪能这么快?平常吃药也得等半个时辰才有反应,更何况是仙家灵丹呢?自然要更加有耐心。 不对,仙丹应该更快才对啊?据说仙药一吃就好,效果立竿见影,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动静?真是的,管身体干什么?能说话就说明那药有效,否则那老头又骗了我,多简单! 他遂开始试着说话,这时一股莫名的紧张突然袭了上来,来势是如此地凶猛,他心里咚咚直跳,紧张得简直有些站不住了。 他紧紧握着拳头,嘴唇仍在不停地哆嗦。为了缓解紧张,他决定先说个词语,很快想好了两个字,一出口整个人便懵了: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发不出声了。 等回过神来他仍不敢相信,起初他以为是幻觉,便又说了几句,结果一模一样,他的心情一下低落到极点。 我又受了骗,他想,且上了大当,我再也发不出声音了,我变成了一个哑巴,想到此怒气顿时充斥他整个心胸: “死老头,你为什么又骗我?我和你到底有什么冤仇?你要这样一次次骗我,我现在变成哑巴了,这下你满意了?你这个挨千刀的家伙,你算什么神仙?神仙就能一次次骗人吗?你是魔鬼还差不多,就你这样的给神仙提鞋都不配!还有脸在这里冒充神仙?真是可笑! “死老头,别以为你躲着我就拿你没办法,有本事你就永远别出来,哪天若是让我碰见你,即便不敌我也要跟你死拼到底,我要把你揪下神坛,撕破你那伪善的面皮,重重地摔到地上任人践踏!” 他朝天空大声喊道,无论他怎么大喊大叫、歇斯底里,但都发不出声音。他感到嗓子里像被堵着什么东西,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不停地拍打脸…… 他突然惊醒过来,四下望了望:宋云龙他们仍沉沉睡着,窗外一片月光。他坐一会复又躺下了,翌日起来他的结巴便好了。 他很快熟悉了工作内容:招呼客人,端茶倒水,递酒送菜,收拾杯盘,擦拭桌子,打扫地面……他发现齐海的嘴确实了得,俏皮话张口就来: 什么无酒不成席,有酒好下菜,行走江湖岂能无酒,要不来坛一口闷,一口闷不上头,喝完行走如风,精神抖擞。 那些客人听后往往会要一坛酒,这时他则满面春风地向柜台走去,那模样就像一个得胜归来的将军似的。陈铁柱和宋云龙虽然没他会说,但却很勤快。他们无事时便坐在桌后望着门口发呆,或者不咸不淡地聊两句。 客人中有男有女,有高有低,有胖有瘦,有虎背熊腰的大汉,也有文质彬彬的书生;有的狼吞虎咽,有的啧啧有声,有的慢条斯理,总之不尽相同。他们的工作则是一句话:围着客人转。 他养成了早起练功的习惯。这天,他像往常一样盘腿坐在床上,第一步是调息静气,第二步是静心凝神,第三步才是运气练功。一进入状态他就感觉不对劲:丹田里多了一股真气。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搞错了,便又试了一次,结果一样。不错,确实如此!他想,这是怎么回事?感到很纳闷,难道是因为那个怪梦?很有可能!他在梦里不是吃了一个灵丹吗?难道是那个灵丹造成的?真是的!想那么多干嘛?多股真气总是好的,何必管它的来历呢! 对,只是不知道它的力道怎么样?他遂开始运气提那股真气,本打算把它提出丹田,然后过膻中、云门、中府到手太阴经运行一周试试,检验下它的力道究竟怎么样?谁知却出了问题——那股真气就像扎了根似的怎么也提不动。 起初他以为刚才是火候不到,又运足气力试了一次,仍然纹丝不动。这可怪了?他想,难道是它过于强大而他的修为还达不到?有这种可能。 他仍不死心,又试了一次,这回有了反应,但它却在丹田里到处乱窜,其它真气全随着它动,他的气息一下乱了,险些真气逆行,忙收了功。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霞光升起一天开始了:早上只需招呼楼上的客人,相对来说比较清闲。 吃罢饭,推着独轮车陪老板娘上街买菜。数中午最忙,每天至少会来两波客人,楼下一下坐得满满的,故而他们每每忙得满头大汗,忙完后可以上楼休息一会。 宋云龙没事时便读书,齐海和陈铁柱有时下棋,有时坐在床上闲聊,有时在屋里嬉戏打闹。齐海就像一个小孩似的嘻嘻哈哈,有时甚至骑到陈铁柱的背上做鬼脸。陈铁柱则像个大人,任他嬉闹不加阻拦,由此也可见二人的关系很好。 至于他?有时看二人下棋,有时静静地听他们说话,有时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一般申时左右会来一波客人,傍晚时分会再来一波,不过这也没一定,有时只会来一波客人。 几乎每天都有来住店的,人数不定,有时两三个,有时七八个,最多十来个人。其中普通客人居多,二等客人次之,上等客人最少,正如齐海说的那样: 上等客人要看运气,好的话两三天会来一个,不好的话五六天也等不来一个。 齐海最喜上等客人,见到便两眼放光,一进门他就左右跟着,不时说几句俏皮话,奉承话张口就来,溜须拍马更是拿手好戏。多数客人很吃他这一套,听得往往很受用,对他特别喜欢。 不过也有例外,但他反应快,见客人脸色有变马上换种说词,且变得十分正经起来。总之,他是不会让客人厌弃自己的,故而上等客人通常都由他来招呼。 宋云龙和陈铁柱则不同:他们不会把客人分成三六九等,对所有客人都一视同仁,甚至就连后院那些客人都同等对待。 他们不会因来的是达官贵人就奴颜婢膝、阿谀奉承,也不会因来的是平常百姓就冷眼相待、爱搭不理,总之只要是客人他们都以礼相待。他很欣赏他们这种态度:不卑不亢、有礼有节、一视同仁。 掌灯时分打烊,接着是吃饭、扫地、睡觉。宋云龙读书很用功,每天都要比他们晚睡一个时辰。齐海只对天字一号房的客人比较殷勤,临睡前他会特意去看看。 陈铁柱睡前则会去客房一一询问客人是否需要茶水,虽然客人大多不要茶水,但他每天仍坚持去问。 倘有要的他便去后厨提壶上来,过后把那壶放到他们房间窗前桌子上。那张桌子本来是放茶壶用的,只是后来做了宋云龙读书的地方。 他呢?一回来便躺到了床上,有时胡思乱想一阵,想的大多是客栈里的事,偶尔也会想到家里,有时直接就进入了梦乡。总之,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虽不是平淡如水,但也没太多乐趣。 不过有件事得提一下,事情是这样的:一天早上,有个客人结账时突然坐地上大哭起来,说他包袱里的一百两银子不见了,他们都围了过去。 掌柜的起初认为他是想赖账,登时沉下脸来,说他也不要给他来这套,他开店那么多年什么货色没见过,识相的快点把钱掏出来,不然就要送他去见官。 后来见那人不像是装的,加之又见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赌咒发誓,便有些可怜起他来,望他看一会,叹口气说:算了,他走,只当是他们倒霉,同时挥了挥手。 谁知那人突然站起来指着掌柜说:他的钱好端端在包袱里怎么会没有了,一定是他们店里偷的,又说他们是黑店,偷了他的钱还在那里装好人。 掌柜的气红了脸,说他好心放他一马,他不仅不念他的好,还倒打一耙,真是气死他了,非要拉他去见官。但那人却不肯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喊道: 他不去见官,天下的官都是黑心没良心的,根本不会管他的死活,他不管,反正他的钱是在他们店里丢的,即便不是他们偷的他们也有责任。 掌柜放开了他,气呼呼地指着柜台后面墙上的一个木牌说:看到没有,上面写的明明白白,财物自我保管,丢失概不负责。 但那人却一口咬定钱就是在他们店里丢的,他们必须赔他。掌柜的气得说不出话来,老板娘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走到掌柜身边附耳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上了楼。 一会下来了,她的脸色异常难看,对那人说:她虽然可以肯定他们没有见过他的钱,但却不能保证店里伙计都是手脚干净的,故而她刚才上去到伙计房里搜了一遍,并没有什么钱,希望他能听她一句劝,别在那里闹了,还是赶紧去报官,幸运的话或许还能追回来。 可那人仍赖着不肯走,老板娘瞪他一眼,让陈铁柱叫来两个官差把那人带走了,门外围观的人也随着走了。 午后时分,他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这时老板娘突然过来了,对他说:跟她过来一趟,她一脸严肃,他遂一头雾水地跟着老板娘去了屋里。 老板娘走到屋子中间那张桌子前站住了,突然回过头同时拿起桌上的一本什么书摔到了他脸上,气急败坏地说: 真没想到他是那样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长得眉清目秀,谁知竟然如此下流。 他朝地上瞥了一眼,只见那是一本画册样的东西,上面画着一对裸体男女。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一时急得说不出话来:“老……老……不……” “不是什么?这东西明明是从你床下面翻出来的,还在这里狡辩!我原本以为齐海会看这样的东西,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木青云,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老板娘瞪着他说,这时他突然想起有天晚上陈铁柱拉着齐海看什么小人书,想来应该就是这东西了。他想,不过齐海的书怎么会跑到我的床下?一定是齐海放的!这很有可能,因为他们两个的铺位挨着。 齐海那家伙真是太坏了,看这样的东西不说,还陷害我,真是可恶!“怎么不说话了?说说,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虽然他很想说那本书是齐海的,但一来想到老板娘现在正在气头上,再者那东西毕竟是在他床下面找到的,说了老板娘也未必相信,弄不好老板娘还会说他是为了推卸责任而诬赖他人,想到此他不禁叹了口气。 老板娘“哼”了一声,说:“你倒叹起气来了?你知道这样的东西有多大危害吗?这样的东西再好的孩子也能给看坏了!你们现在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咱们这客栈里平时来的也有女客,万一那天起了不轨之心害人害己不说,客栈也跟着你受连累!” 他低着头一声不吭。老板娘望他看一会叹口气,换种语气说:“若不是看在苑大哥的面上今天定把你赶出去,木青云,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让我看到你看这样的东西决不轻饶!回去!”他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那天晚上他梦到了老板娘:他走进屋里,老板娘正坐在床沿上洗脚,看见他便笑着向他招手,他走了过去,老板娘突然站了起来,同时她身上的衣裳滑到了地上…… 第二天醒来,他发现裤子上湿了一片。这已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忙换了一条裤子,把那条掖到了床下面,想着下次洗衣裳时一起洗。 他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情景:那时他刚满十五岁,一天早上醒来发现裤子湿了。起初他以为是尿,用手摸了摸,粘乎乎的,不像尿。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心里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去问母亲,便把那条裤子掖到了床下。 谁知中午母亲晒被子时发现了,抖开看了看,望着他笑着说:“我家云儿长大了。” 一天下午休息时,齐海正趴在床上看小人书,老板娘突然进来了,齐海来不及藏被老板娘一把夺过去撕得粉碎。老板娘大声训斥了他一顿,说再让她看到一次,哪来的滚哪去,这才知道上次冤枉了他,从此又对他有了笑脸,并且比以前对他更好了。 掌柜的也不错,他高兴时笑呵呵的,不高兴时闷闷的,从不乱发脾气。他每天起得很晚,老板娘总是上楼喊他。 吃罢早饭,老板娘出去买菜他站柜台,一直站到中午。下午的生意一般由老板娘打理,除非遇到特殊情况或者她身体不适时才由掌柜打理。 吃过午饭,掌柜的便上楼休息去了。下午基本见不到他,直到傍晚才回来,对此老板娘并不怎么在意,当然,有时也会说他几句。 他和掌柜的每天虽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其实并没太多交集。只刚开始时掌柜的见他迎客不笑说过他两次,他试着笑一下,掌柜的又说他皮笑肉不笑,样子过于难看,还不如不笑。 相比来说他与老板娘的交集要多一些,每天跟着她去买菜,途中总会聊上几句。他很少说话,一般都是老板娘说,老板娘会问他的家里情况、觉得客栈里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不懂的问题等。 又安排他平时尽量吃饱,那样干活才有力,可以不笑但要注意言词,那样不会惹客人生气,出汗不要脱衣裳,那样容易感风寒,客人少时不用走那么快,学会适当休息,没事多晒晒被褥,那样盖着舒服…… 不仅他,老板娘对伙计都不错,尤其是宋云龙。她很喜欢读书人,希望他能成为第一个状元伙计,所以平时对他格外照顾,这么说:齐海和陈铁柱下楼晚了,她会说两句,若是宋云龙,她就不会计较。 当然,她对陈铁柱也很好,常劝他干活不要那么拼命,平时没事多注意休息。齐海更不用说,经常跟她肆无忌惮地开玩笑,实在过分了她才会训他两句。 不仅他们,她对客栈里所有人都很好,她说陈大厨的脾气古怪,让他们平时尽量不要惹他生气。说梁学明的心地纯朴,他们可不能因此欺负他,就连赵婆子说她坏话她也不怎么计较,只有实在不堪入耳时她才会训斥一顿,甚至于老杨头的生活起居她也会过问。 其实整个客栈基本上是她在打理,一起来便忙店里生意,接着出去买菜,中午忙时她也帮着招呼客人,下午跟他们一样待到打烊。总之,除了上午那一会儿,一天基本上不怎么休息。 她本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故而对此乐此不疲,同时她也是个性情中人:高兴时说说笑笑,不高兴时会发脾气。 宋云龙和陈铁柱人都不错,他们平时尽着伙计的本分,空闲时一个读书一个下棋,二人都给过他不少帮助。 与之相比齐海要差劲得多,他这个人好色不说,依不同眼光看人不说,爱拍马屁不说,只说一点: 他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这本没有什么错,可他的情绪阴晴不定,这么说,上一刻还开心地像个孩子,下一刻就会突然生气。 他的脾气就像雷阵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倒是不在意,但却伤害了别人。虽然他尽量不去惹他,但仍免不了被他打趣,他好歹不还嘴,因此大体相安无事。总之两人的关系虽不是很僵,但也不是多好。 至于他与后厨那三位相处还算凑合:郑大厨为人不错,他虽脾气古怪,但却讲道理,你不去惹他,他也不会为难你。他这人平时不爱说话,只高兴时说两句,他从不多嘴,故而郑大厨对他还算满意。 他与郑大厨仅仅只是认识而已,相比师傅他与徒弟的关系更好。二人都是不善言谈之人,初见面时便有些惺惺相惜,他们虽尚未成为朋友,但却已心照不宣。 梁学明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只要有求他就不会拒绝,前提是他有空且师傅同意。赵婆子他简直不想提,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整天就爱说三道四搬弄是非,且嘴臭不可闻。 有次,他跟老板娘上楼拿个东西,她就说他们上楼另有猫腻,嘴里嘟哝着:小妇人花枝招展,小伙子血气方刚,怎能不想男女情欲,只可怜她那大侄子还蒙在鼓里。当时他真想上去给她两个耳光,怎奈出于种种顾虑忍了下来。 再就是后院的老杨头了。他这人真不错,年纪那么大了仍很勤快,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有次他去小解,时至四更天气,看到他正在后院侍弄马匹。 他很喜欢马,马在他的眼里没有优劣之分,只要是马他都喜欢。他对马更是没得说:马厩里总是那么舒适干净,草料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他会帮它们梳理鬃毛,剔掉蹄上的脏东西,及时给它们清理粪便,这么说,马在他那里总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马对他也很友好,再暴烈的马到了他手里都会变得温顺起来,为此他曾戏称自己这辈子就是马托生的。 马匹除外,他还负责照管后院那些客人。后院里住的大多是平民百姓,那些客人往往囊中羞涩,他们来客栈就为找个睡觉地方,因此对客房毫无要求,饿了吃点自带干粮,住一夜天明就走。 掌柜的和老板娘对那些客人都不怎么待见,他却对他们很是照顾,常给他们端茶递水,没事时会过去找他们闲聊,故而他很受那些客人的欢迎。 他和老杨头的关系不错,平时送车马晾被褥时总能聊上两句,老杨头给他讲了不少人生道理,这对他的生活很有帮助。他有时也开玩笑,但却能把握住分寸,他的玩笑不会让人生气,相反,有时还会让人忍俊不禁。 总之,店里除齐海和赵婆子外都是不错的人,每天这么多人,这么多事,虽有吵吵闹闹,但大体还算平静,日子就这样水一般流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