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救神界,我把疯批魔尊拿下了》 第1章 凡间重生 神界,九重天。 黑云压顶,魔气冲霄。 赤色的雷电藏在云团中乍现,漫天星辰皆是血色。 魔尊祸江带着百万魔军诛杀众神,神界遍地血肉淋漓,铺满残破不堪的仙身。 浅芷趴在其中气息奄奄,她将眼皮强撑开一道缝,看着不远处的奉庭帝君倒在魔尊祸江身前,气息断绝。 奉庭白色的锦袍被鲜血浸染,绽开了簇簇红花。 又一颗星从天际滑下,神界最强的战神也陨落了。 神界完了…… 浅芷绝望地合上双眼,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滚落。 她感到了自己的生命也在不断消逝,她快死了。 过往种种浮现在脑海…… 不久前,奉庭帝君还在她的神木林中和她喝酒赏花。 可眼下,昔日好友周身的神芒尽散,已经没了生机。 浅芷的心脏仿佛被人揉捏般,让她疼得喘不过气。 她黛眉紧蹙,缓缓睁开双眼,怨毒地看向魔尊祸江。 祸江一袭墨色锦袍,正垂眼冷睨着奉庭的尸身。 他唇角微勾,深邃的眸中满是鄙夷不屑。 “魔头!”浅芷竭力嘶吼,单手结印施法。 神力在空中凝聚成数把利刃,猛地向祸江刺去。 祸江头都未抬,只动了动手指,便将浅芷射出的利刃尽数定在空中。 他看向浅芷,对上浅芷因仇恨变得猩红的双眸。 祸江嗤笑,轻挥衣袂,悬在空中的利刃尽数化为黑烟散去。 浅芷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诸位战神都抵挡不住的魔头,她一个掌管草木的神仙能奈他何?以卵击石罢了。 瞬息间,黑色的影子挡住浅芷的视线。 冰冷修长的手指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 浅芷觉得脖子就快要被掐断了,可她已经无力挣扎,只能任人摆布。 视线随着祸江的手向上,在对上他那双冰冷的眸子时停了下来。 浅芷整个人被悬空提起,就像个破烂的人偶。 祸江那张俊美无双的脸,还沾着奉庭帝君的血。 浅芷想撕烂眼前这张脸,将祸江生吞活剥,可她现在连吐口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祸……江……” 浅芷的脸憋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祸江睨着她,浑身散发出可怕的威压,不悦地说:“休要将吾与那废物相提并论。” 浅芷心中一惊,他不是祸江? “你是……” 未等浅芷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祸江就加重了手上力道,直接掐断了她的脖子。 她像块破抹布一样,被扔回到尸堆里。 众神陨落,祸江带着魔军将神界屠了个干净,没留下一个活口…… 当浅芷再睁开眼时,四周一片幽暗。 这是哪? 她缓缓起身,头痛的像要爆掉。 “我……不是死了吗……”她喃喃着,抬手摸着脖子。 脖子断掉的感觉还很清晰,那种难捱的疼痛似乎还在。 她环顾四周,借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看清了这是一间柴房。 浅芷蓦地蹙起眉头,这里是她之前在凡间历劫时的家。 她低头看了看身下的草垛,摸了摸糙手上又厚又硬的老茧,难以置信地瞪圆了双眼。 她这是……重生了?!回到了她在凡间历劫的时候! 浅芷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双腿发软,头晕目眩,浑身像被针扎一样疼。 她勉强走到窗边,借着月光往身上一瞧,只见自己浑身遍布鞭痕。 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流着黄色的脓水。 腹中饥肠辘辘,身上伤痕累累。 没记错的话,现在正是她把表哥砸伤后,被大伯打到半死扔进柴房的那段时日。 她去凡间历劫,投胎到了贫苦人家,成为一个名叫小柔的凡人。 八岁时父母双亡,被大伯家收养,过起寄人篱下的生活。 大伯家三口人,大伯,伯母,和一个痴傻疯癫的表哥。 他们全家都把浅芷当牲口使唤,让她干最苦最累的活,却从不让她吃饱穿暖。 就这样过了十年,浅芷虽过得劳苦,却出落得越来越美。 她鲜眉亮眼,唇红齿白,俏丽得如同一朵含苞欲放的娇花。 表哥虽然痴傻,却并未丧失男人最原始的冲动。 不知从何时起,表哥看向浅芷的眼神中,开始流露出强烈的欲望。 一日,表哥趁着浅芷在他房中打扫,偷偷溜到她身后,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对着她乱摸乱蹭。 还撅着嘴往她唇上贴。 表哥力气太大,浅芷难以挣脱。 情急之下,浅芷抓起身边的花瓶,对着表哥的脑袋“哐”地砸了下去,给他当场开了瓢,血溅当场。 事后她被大伯打个半死,扔进柴房,一连被饿了好几日…… 浅芷走到门口,抬手推门。 “哐啷哐啷”,铁锁碰撞木门的声音传来。 她透过门缝向外看,大伯和表哥屋内的灯都熄了。 夜静更深,悄无人声。 浅芷试着结印,想要用法术破门。 无奈她现在只是个凡人,一点神力都没有。 “啧,凡人的身体真是不堪大用。” 她不满地嘟囔,拖着孱弱的身体回到草垛前直直倒了下去。 此时的她又渴又饿,浑身还疼的要命,感觉就要虚脱了。 她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如今她在凡间重生,意味着现在的神界还未遭到祸江的屠戮。 九重天上还有她的神木林,有她的好友奉庭帝君,还有她熟识的神仙们。 浅芷的眼泪扑簌簌地从眼中滚落。 那群人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窒息感再次向她袭来,浅芷的心脏开始抽痛。 “祸江……” 浅芷颤抖着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清澈灵动的眸中闪着凌厉的寒光。 她与祸江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凡界历劫的时候,算起来他应该快要出现了。 既然天道给了她重生的机会,那她这次一定要阻止祸江屠戮神界。 无论让她付出什么代价。 …… 翌日清晨,柴房的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小柔,醒醒,小柔!” 浅芷感觉有人正用力拍打着她的脸,打得她火辣辣的疼。 她缓缓睁眼,大伯母的脸出现在眼前。 包子脸,三角眼,两条毛毛虫一样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大伯母见浅芷醒过来,拍着胸脯长舒了口气。 “小贱货!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 第2章 我服了,我装的 浅芷吃力地坐起身,捂着被大伯母打得火辣辣的脸颊,下意识地眼神一凛。 若不是这副凡人之躯太过无用,她非把眼前这毒妇的脸扇成猪头不可。 之前历劫的时候她被消除了神的记忆,在凡间可是受尽了委屈,吃尽了苦头。 浅芷历劫成功,回归神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给她编写命运的司命星君大闹一通,怨他给自己编的命运太过凄惨。 她在凡间是个任人欺凌摆布的弱女子,在神界却是个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厉害神仙。 浅芷生于若木神族,是上古木神的后裔。 若木族人在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全部战死,全族只剩下她一根独苗。 天帝感念她的族人为神界做出的牺牲,从小就对她格外放任,造就了她娇纵的性格。 神界之人都知道,浅芷有天帝撑腰,招惹不得。 也正因为这样,浅芷才需要在凡间经历诸多磨难,饱受人间疾苦,历练心性…… 大伯母被浅芷带着寒光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她从未在这个逆来顺受的丫头眼中见过那样的神色。 这死丫头不会是中邪了?怎么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大伯母被浅芷盯得有些发慌,连说话都结巴了。 “你……你知错了吗?” 浅芷闭上眼睛,在脑中搜寻着曾经的记忆。 大伯母此次来找她,是为了逼她嫁给那个痴傻疯癫的表哥,若她不同意,就要被卖到青楼去。 上一世的凡人小柔虽胆小怯懦,却是个犟脾气,宁死不嫁。 结果就是:又被大伯痛打了一顿,差点死在柴房里。 后来是祸江出现,跟她做了笔交易,才将她救了出去。 浅芷睁开眼,立马换了副怯怯的可怜表情,佯装做小伏低道:“大伯母,小柔知错了,以后会听话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待她养好了身体,再与他们周旋。 大伯母见浅芷服软,脸上立刻扬起得意的笑容,“算你识相,我们家供你吃穿,把你养这么大,你现在也是时候回报我们了。” “大伯母想要什么?”浅芷明知故问。 大伯母抬手理了理像枯草一样的头发,将目光转向窗外说道: “唉~你可要有福气了!你表哥央着你大伯说要与你成亲呢!真不知道我那宝贝儿子瞧上你什么了。” 大伯母看向浅芷,很嫌弃地撇了撇嘴角,接着说:“瘦得跟竹竿似的,一看就不好生养!” 浅芷扯起嘴角,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好啊,我愿意跟表哥成亲。” 大伯母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将信将疑地盯着她问:“你怎么答应得如此干脆?” 浅芷故作无奈地垂下眼眸道:“我一个弱女子,只能依附他人过活,我已经认命了。” 大伯母暗自窃喜,没想到威胁她的手段还没使出来,这丫头就妥协了。 八成是被她大伯打怕了,这下好了,服服贴贴! 大伯母眉开眼笑,抓起浅芷的手轻轻拍了拍,“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日后等你跟我儿子成了亲,那就是亲上加亲,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 浅芷眉头轻蹙,把手从大伯母手中抽了回来,点头说:“我知道了,大伯母。” 大伯母瞅了瞅浅芷收回去的手,讪笑了两声,接着说:“三日后就给你们操办婚事,那天可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 “咳咳咳……”浅芷咳了几声,无力地躺回到草垛上。 她面色惨白,额头上布满汗珠,只说了会儿话,就已经精疲力尽,开始晕眩了。 “哎呦!”大伯母一拍大腿,起身向外面跑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端着碗白粥匆匆赶了回来。 “快!快!赶紧把粥喝了。” 大伯母扶起浅芷,将碗递到她嘴边。 浅芷见了白粥,眼睛都冒了绿光,囫囵着将一大碗粥喝进了肚子。 大伯母又给她拿了些伤药,让她自己抹在伤口上。 在答应了跟表哥的婚事之后,浅芷仍像个囚犯似的被锁在柴房,只是有了饭吃。 她的伙食改善了不少,居然破天荒的有了点荤腥。 大伯母让她多吃,让她养好了身子,给他们家生大胖小子。 浅芷也很听话,每次都把送来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吃饱了饭,她就躺在草垛上休养生息。 能睡着的时候就睡觉,睡不着的时候就想怎么才能把祸江那个魔头除掉。 硬碰硬她肯定没有胜算,得先找到祸江的弱点,挑他最薄弱的地方痛击他。 想找到祸江的弱点并非易事,她与那魔头仅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她在凡间历劫,祸江来找她做交易,帮她逃出大伯家。 第二次是浅芷历劫成功回归神位,祸江来找她兑现承诺,要她帮忙。 那时浅芷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祸江,帮他就是助纣为虐,为害神界。 神界与魔域一直是敌对关系,虽然神魔大战之后的万年里都没有过战事,但神魔两界始终都势如水火。 浅芷违背了对祸江的承诺,祸江震怒,想要杀她。 幸亏奉庭及时赶到,才救了她的命。 第三次见祸江,便是祸江带着魔军血洗神界,将诸神屠了个干净。 浅芷在草垛上翻了个身,面朝着灰突突的墙壁,眉头微微皱起。 她突然想到了临死前祸江对她说的话,“休要将吾与那废物相提并论。” 难道那日带领魔军屠戮神界的人不是祸江?那他是谁? 那人分明跟祸江一模一样,分毫不差,莫非这世上有两个祸江? 又或者,是她当时神志不清听错了,祸江压根就没说过那句话。 浅芷正想着,柴房的门锁落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浅芷以为是大伯母来收碗筷,并没搭理,继续盯着墙壁寻思着祸江的事。 直到那人走到她身边站定,迟迟没有动作,她才察觉出异常。 背后传来那人的强大气场,浅芷忽然不自觉地心跳加速,有些紧张。 她小心翼翼地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只见那人穿着一袭墨色锦袍,身形欣长。 墨色长发束在脑后,五官深邃轮廓分明,冷厉俊美得极为妖异。 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正漠然地睨着浅芷, 祸江,他终于来了。 与祸江相遇的这幕浅芷在心中预演了很多遍。 她这次要以一个凡人的身份接近祸江,找到阻止他屠戮神界的办法。 最重要的,是弄清那日血屠神界的人究竟是谁。 浅芷望着祸江狂傲的俊脸,想到了神界遍地的尸身,想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奉庭,想到了被他掐断脖子的巨痛。 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恨不得即刻扑上去徒手撕碎眼前这个魔头。 可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能伤到祸江分毫,只能强压住心底的仇恨,默默隐忍。 要对付一个如此强大的魔头,绝不能只靠蛮力。 浅芷定了定神,假装不认识祸江。 她换了副怯生生的表情,柔声问道:“你……是谁?” 第3章 做本尊的奴仆 祸江薄唇轻启,淡淡说道:“能助你逃出这里的人。” “你为何要帮我?”浅芷问。 “本尊想与你做笔交易。” 浅芷坐起身,仰望着立在面前的祸江,“什么交易?” “今日本尊助你逃出这里,来日你为本尊做一件事。” 上一世的凡人小柔一心只想要赶快逃离大伯家,没顾得上问祸江要她帮什么忙,就点头答应了他。 浅芷直到现在都不知道祸江到底让她做什么事。 “我一介弱女子,身无长物,不知道哪里能帮得到公子?” 祸江有些不耐烦地轻蹙了下眉头,“日后你自会知晓。” 他微微歪着脑袋疑惑道:“怎么,不想跟本尊做交易?莫非你想嫁给那个痴货不成?” “那倒不是……”浅芷低头垂眼,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本尊忙得很。” “那我便直说了。” 浅芷从草垛上站起身打量着祸江,“看公子这般非凡的气度,就知道公子并非普通人。您这样的人物找我帮忙,所求之事定是不容易的。” 浅芷顿住,抬眼去看祸江的表情。 祸江眉梢轻挑,“所以呢?” “帮我逃出这里对公子来说轻而易举,可公子让我做的却非易事,这样是不是不大公平?” 祸江看着浅芷的眸子冷了几分,没想到神界之人到了凡间也这般会算计。 “你还想要什么?”祸江板着脸问道。 “逃出这里以后,我只身一人肯定会有诸多不易,我想让公子护我周全,直到我帮你达成所愿。” 浅芷说完,暗自在心中给自己竖大拇指。 祸江是在她回归神位之后才来找她兑现承诺的,说明能帮到祸江的是神界的浅芷,而非凡人小柔。 祸江若是同意了她的条件,就得一直护着她,直到她历劫成功返回神界。 这样,她不仅能名正言顺的接近祸江,得到她想要的答案,还能无忧的过完她在凡间剩下的两年。 祸江徐徐朝浅芷挪了两步,站定在她面前垂眼俯视着她。 两个人的距离近得就快要贴在一起,浅芷又嗅到了祸江身上那股凛冽的气息,冰冷疏离,是寒冬里雪的味道。 浅芷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脖子竟开始隐隐作痛。 她抬眼看着祸江深邃的眸子,读不懂他眼底的情绪。 “你这算盘打得甚是响亮。”祸江的唇角扬起一丝戏谑的笑意,这个表情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显得极为魅惑。 浅芷怔愣了一瞬,下巴突然被他捏住。 他抬起浅芷的下巴凑近自己,傲然睥睨道:“好啊,你若做了本尊的奴仆,本尊便护你周全。” 浅芷的下巴被祸江捏得生疼,她伸手去掰祸江的手,却没法撼动他分毫。 就在此时,大伯母见柴房的门被人打开,急忙冲了进来。 她见家中闯进个陌生男人,刚准备大叫,就被祸江用法术定在原地。 大伯母瞪着三角眼,震惊地看着祸江和浅芷,她浑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只有她那对豆大的眼珠。 祸江捏着浅芷的手并未松开,浅芷挣扎得更厉害了,一边去掰祸江的手,一边急得直跺脚。 可她越是想挣脱,祸江就越想要禁锢着她。 浅芷看着祸江脸上那副玩味的表情,在心中暗骂:“该死的魔头,变态!早晚将你扒皮抽筋,剁烂了给我的神木林做肥料!” 祸江见浅芷的小脸气得通红,四肢胡乱扑腾着,觉得甚是有趣。 他唇角一勾,附在浅芷耳边轻声说道:“做本尊的奴仆,还是被别人打死,你来选。” 浅芷疑惑地回味着他的话,被别人打死?被谁打死?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视线就被祸江的脸完全挡住。 两片冰凉柔软的唇覆在她的唇上,祸江含住她的唇瓣舔舐,吮吸着她的味道。 浅芷挣扎着向后退,却被祸一把江摁住脑袋,贴得更紧。 她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打死了,当着大伯母的面跟别的男人做这种“苟且”之事,大伯一家不会饶过她。 这卑鄙无耻下流的魔头! 浅芷气急,对着祸江的嘴唇狠狠咬了下去,一股腥甜流入她的口中。 祸江终于放开她, 用拇指擦掉唇上涌出的鲜血,一脸得逞地看着浅芷笑起来。 浅芷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满脸通红地怒视着祸江,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疯子。” 她转头看向大伯母,只见大伯母震惊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 如果眼神能杀人,她此刻怕是已经被活剐了。 祸江笑够了,扬起的嘴角缓缓下沉,脸上顿时笑意全无。 他轻挥衣袂,解了大伯母的定身咒。 “选。”祸江直勾勾地盯着浅芷的眼睛,声音冰冷。: 大伯母恢复了自由,指着浅芷的鼻子骂道:“贱人!你是何时勾搭上这会妖法的野男人的?你给我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 她说完,踉踉跄跄跑出了柴房,从外面锁住了门,大喊道:“你们俩今天死定了!” 说罢,骂骂咧咧地跑远了。 “选好了么?”祸江问。 浅芷低着头,低声说:“若我不愿意做你的奴仆呢?” “那本尊现在就离开,把你交由那些人处置。”他凑近浅芷接着说道:“他们应该会让你……生不如死。” 浅芷的声音微微颤抖,“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不是还需要我帮忙……” 祸江漠然道:“不帮也罢,本尊再去想别的法子便是。” 浅芷抬头看祸江的表情,他眼中尽是倨傲与不屑,他是认真的。 “我不要你护我周全了,我们就像开始说好的那样,你救我出去,我帮你做事,公平交易,两不相欠!” 祸江冷了脸,说道:“现在可由不得你。” 外面吵吵嚷嚷的似乎来了很多人,声音由远及近,正朝着柴房逼近。 浅芷很清楚,祸江若是现在离开,她今天就活不成了,不被浸猪笼也得被大伯父乱鞭抽死。 可她现在还不能死,她在凡间的寿数还有两年,两年之后才算历劫成功。 神仙在凡间历劫也是会遭遇意外的,一旦历劫失败,就会身死道消,再也无法回归神位。 她得活下来阻止祸江,不能让神界覆灭。 浅芷攥紧拳头,狠咬着银牙,“好,我愿做你的奴仆。” 祸江嗤笑,睥睨着浅芷,“你也不过如此。” 他抬手对浅芷勾了下手指,浅芷就被一股力量束缚住了手脚。 祸江盯着她沉声说:“本尊就大发慈悲,就允许你做本尊的奴仆。” 他用手指抹了下嘴唇上的血,随即将那只染血的手伸向浅芷。 几道赤色的流光从祸江手上冒出,携着他手指上的血没入浅芷的胸口。 浅芷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灌入了她的心脏,使她心脏不受控地疯狂跳动,越跳越快,好像马上要从她的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咚咚咚咚!”她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炽烈的灼烧感从她的心脏流向四肢百骸,让她浑身的血液汹涌沸腾。 浅芷有种强烈的感觉,她身体里的那颗心脏,已经不再受她控制。 她捂着胸口痛苦地瘫坐在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第4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祸江居高临下俯视着浅芷,淡淡说道:“这是你成为本尊的奴仆,要付出的代价。”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上浅芷心头,她抬眼望向祸江,声音颤抖地问道:“……什么意思?” 祸江唇角微勾,眼中却没有笑意,“你的身体已经认本尊为主,无法做出背叛本尊之事。” 他俯身盯着浅芷的眼睛说:“你现在是本尊最忠诚的奴仆了。” 浅芷心中一沉,倏地觉得眼前一黑。 什么叫无法做出背叛他的事?她接近祸江的目的就是为了背叛他。 浅芷有些后悔,悔她低估了祸江的心计。 他可是毁掉了整个神界的魔头,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被她占了便宜! 现在可好,被祸江牵着鼻子走。 真是失策…… 浅芷正想着,只听“哐”的一声,柴房的门被大力踹开,一群人吵吵嚷嚷地涌进了柴房。 为首的是大伯和大伯母,后面跟着一群脸生的壮汉,手中都握着刀剑。 大伯母指着祸江,高声嚷着:“他便是那个会妖法的奸夫,大伙儿绝对不能放过这对奸夫银妇!” 大伯手里握着皮鞭,横眉竖目地对浅芷羞辱道:“早该看出来你是个水性杨花的,上次就该把你打死,省得你四处勾引男人!” 他扬手准备挥鞭,却被一旁的大伯母拽住了衣袖。 大伯母冲他使了个眼色,朝着祸江努了努嘴。 祸江此刻正背对着大伯他们,玩味地盯着浅芷脸上无措的表情。 浅芷倒不是为自己担心,她望着涌进来这群人,今天他们怕是都要命丧于此了。 大伯忌惮祸江的“妖法”,高高扬起的鞭子又默默放下。 他转头向身后的人群喊道:“黄仙师!黄仙师何在?” “莫慌,莫慌。”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一个身形瘦矮,穿着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长得獐头鼠目,下巴仰得很高,似是在用鼻孔看人。 祸江闻声转过身去,看向那个被称作“黄仙师”的人。 黄仙师立在人群之前,微微收了收下巴,目光找向大伯母口中的“奸夫银妇”。 他在对上祸江那双闪烁着杀意的冰冷眸子时,猛地倒抽了口凉气。 祸江浑身散发着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恐怖气势,黄仙师虽不知祸江是什么身份,却明白带着那种非凡气魄的人,定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 黄仙师咽了咽唾沫,打起了退堂鼓,“那个……本仙师突然想起还有件要事,得赶紧去办,告辞告辞。” 他说完,转身就想钻入人群中遁去。 可他的脚刚迈出一步,就如同被粘在地上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黄仙师捻诀施法,想摆脱祸江给他下的禁制,可惜他的修为不够,灵力低微,根本无法跟祸江抗衡。 黄仙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祸江求饶。 “小仙有眼无珠,冲撞了大爷,还望大爷莫要怪罪,放小仙一条生路!” 他说完,不住地给祸江磕头,没磕几下额头上就已经血肉模糊。 众人见黄仙师被吓成那副德行,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全然没了方才进来时的气势汹汹。 祸江微微皱了皱眉,“低贱小妖,也敢自称为仙。” 他抬手伸出食指,在黄仙师的头顶凝聚了一股强劲的威压。 “别……别……别杀我。” 黄仙师的血水混着冷汗淌了一脸,战栗着向祸江求饶。 祸江冷着脸,食指向下一放,威压随着他的手势向下,“轰”的一声,黄仙师被无形的威压撞向地面,被压成了肉饼。 他周围的人也被这股强劲的力量弹开,向四周飞去。 撞到墙壁上的人直接呕出大口鲜血,昏厥倒地。 大伯和大伯母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他们的嘴角都有血迹,看来是受了内伤。 浅芷错愕地看着地上的人,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还没来得及反应。 侥幸活下来的人拖着残躯向门外逃命,大伯和大伯母也顾不上浅芷了,互相搀扶着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可他们跑到门口,却被结界困住,不能迈出柴房半步。 眼看着生路就在眼前,大伯和大伯母使尽浑身力气撞向结界,妄图撞碎那道看不见的屏障。 “愚蠢。”祸江鄙夷道。 浅芷眉头微蹙,对大伯他们说:“别白费力气,你们出不去了。” 大伯和大伯母知道自己惹上了狠角色,两个人跪倒在地,乞求浅芷原谅。 大伯母被吓得面无人色,对浅芷哀求道:“小柔,我们错了,看在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放过我跟你大伯!” 浅芷将头撇向一边,求她没用,依着祸江的性子,他们今天必死无疑。 祸江抬手,一把锋利的短刀出现在他手中。 他将短刀递到浅芷面前,笑着问她:“你自己动手?” 浅芷盯着短刀并没有接,她知道祸江想让她亲手杀掉大伯和大伯母。 祸江见浅芷没有动作,挑起眉梢对她说道:“你难道不恨他们?你应该想要亲手了结他们才对。” “我不想。” 祸江脸上原本兴致盎然的表情突然消失,他松开手,刀尖直直地插在地里,“无趣。” 大伯和大伯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呜咽着连头都不敢抬。 祸江走到草垛前,斜倚在上面,指着大伯他们说道:“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他说完,阖上了眼,闭目养神。 听了祸江的话,大伯和大伯母面面相觑,他们互相看了好一会儿,大伯先开口说道:“你一个妇人,独自带着个痴儿很难过活,让我活,我定会照顾好咱们儿子。” 大伯母瞪大了三角眼,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你几时照顾过儿子?儿子离了我活不了,还是让我活!” 两个人争执起来,吵的面红脖子粗。 浅芷默默地看着他们腹诽道:“你们两个老混蛋,我成天当牛做马的照表哥,现在倒都成了你们的功劳。真是应了那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转头看向祸江,只见他正闭着眼睛,嘴角噙着笑意,似是很享受地听着那对夫妻的生死抉择。 这魔头以折磨人为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要活!”大伯对大伯母吼道。 大伯母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不甘示弱地嚷道:“我不干!凭什么让我去死!” 大伯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他喃喃道:“这可是你逼我的……” 他迅速抓起身旁的匕首,朝着大伯母的心脏恶狠狠刺去。 第5章 去死吧魔头! “噗嗤”一声,刀刃刺进大伯母的胸膛,直接贯穿了她的心脏。 大伯这一刀凶狠至极,没留半分情面,只想置她于死地。 鲜血浸透了大伯母的衣衫,一口血从她口中喷出。 她睁大了双眼,表情惊愕。没料到朝夕相伴二十载的夫君,竟会对她下此毒手。 “你……”她指着大伯,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喉咙里涌出的腥甜淹没。 大伯母怒目圆睁,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她的头朝着大伯父,已经散了的瞳孔还在死死地盯着他。 大伯喘着粗气,有些嫌恶地用脚将她的头踹向另一边。 浅芷在旁看着,眉头皱了又皱,她虽不觉得难过,心里却也不是滋味。 她突然意识到人心远比她想象中更可怕,而祸江正是知道这点,才能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祸江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默默观望着一切,他的眼中有厌恶,有鄙夷,还有目空一切的不屑。 大伯稍稍平复了情绪,随即便换上了副谄媚的笑脸。 他朝着祸江端正跪好,指着大伯母的尸体说:“她已经死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爹……”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表哥站在柴房门口揉着惺忪的睡眼,似是刚刚睡醒。 大伯蓦地看向门口,惊慌地冲他连连摆手,示意他快走。 可表哥是个愚钝的,不但没走,反而抬脚迈进了柴房,傻愣愣地瞅着面生的祸江,和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摸不清状况。 眼前的画面让他深感困惑,他的五官纠结地挤在一起,伸手抓了抓脑勺,疑惑地问: “他们都是谁啊……为什么都躺在地上?” 表哥在地上的死尸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歪着头走向那人,却被大伯拽住了裤脚。 “别……别过去。” 表哥很执拗,他用力甩开大伯的手,走向大伯母的尸身。 “娘?你怎么躺在地上?快起来啊。” 表哥蹲在地上把大伯母的尸体扶起来,大伯母耷拉着脑袋,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一样。 表哥看到大伯母身下的血泊,和插在她心口的刀,被吓得大叫起来。 “娘!你怎么了娘!快醒醒啊!” “你娘被你爹杀了。”祸江唇角微勾,幽幽地说道。 “你现在没娘了,不想给你娘报仇么?” 表哥听了祸江的话,似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他将头埋在双膝之间,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娘死了……死了……” 大伯见表哥马上就要失控,忙安抚道:“别怕,别怕,爹在呢,爹会照顾你。” 表哥顿住动作,手里抓着两把薅下来的头发。 他缓缓看向大伯,充血的眼中满是怒火,“是你杀了娘……” “你杀了娘!” 表哥发起疯来,瞪着猩红的双眼嚎叫着,捡起手边的长刀朝大伯劈头盖脸地砍了上去。 大伯惊慌躲避,却还是被一刀砍在右腿上,霎时间血流如注。 大伯挣扎着捡起他的鞭子,奋力朝表哥挥去,“啪”的一声脆响,表哥被抽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趁着这个空档,大伯绕到表哥背后,将鞭子缠住表哥的脖子,用力收紧。 “好儿子,你别怪爹……别怪爹……” 皮鞭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表哥被勒得血管暴起,面色发紫。 他双脚用力蹬着,手上的长刀胡乱地向身后砍。 “噗噗”几声,大伯连中数刀,手上一松,倒了下去。 表哥杀红了眼,失了心智。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提着刀奔向浅芷。 手起刀落,就在浅芷以为自己的脑袋要搬家时,祸江的身影挡在浅芷面前。 “找死。” 未见祸江有什么动作,表哥的身体就被劈成两半。 几滴血溅在浅芷脸上,温热黏腻。 浅芷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呆呆地愣在原地浑身颤抖。 祸江转过身面对着浅芷,他的脸上遍布血迹。 浅芷看着祸江的脸,突然想起了他屠戮神界那天,奉庭的血也像这样溅了他一脸。 浅芷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隐隐的想要作呕。 “给本尊擦脸。”祸江傲视着浅芷,冷漠地命令道。 浅芷缓过神,上前两步,踮起脚用袖口擦去祸江脸上的血迹。 神界被血屠的记忆占据了她的脑海,浅芷对祸江的狠意渐起。 她竭力压制着自己想要撕碎祸江的冲动,手因为愤怒颤抖起来。 祸江盯着浅芷的脸,眼底的困惑一闪而过。 “……好了。” 浅芷擦干净祸江的脸,落下脚跟,正欲将手收回,却被祸江一把攥住了手腕。 祸江瞥了眼插在地上的短刀,那短刀就从地上拔起,飞入到浅芷的手中。 祸江让浅芷紧紧握住刀柄,然后将双手负于身后,闭上眼睛,扬起下巴,露出脖子。 浅芷不知道祸江意欲何为,但理智告诉她,这是个陷阱。 可看着祸江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浅芷就好像受了蛊惑一般,极迫切的想将这锋利的刀刃划破他的喉管。 她若能成功,神界的危机就能立即解除。 这样的机会,以后怕是不会再有了。 她想象着刀锋划破祸江脖子鲜血四溅的场景,不由得心脏狂跳。 浅芷轻轻向身侧迈出一步,好让自己站得更稳。 她将手中的匕首握紧,略微调整了呼吸。 突然,浅芷的眼神变得狠厉,抡起胳膊就朝祸江的脖子划去。 去死魔头! 她刚甩出手,心脏就传来一阵难挨捱的剧痛,似是有人在里面一刀刀地剜着。 浅芷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她手中的匕首掉落,瘫倒在地,面色惨白如纸。 她捂着胸口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冷汗已经将她的衣衫浸透。 原来这就是祸江口中“成为他奴仆的代价”,她真的无法做出伤害背叛祸江的事。 祸江睁开眼,踱步到浅芷身边。 他抬脚踩上浅芷的胸口,用力向下压。 浅芷的剧痛加倍,喉咙里反上来一股腥甜。 “噗!”一口鲜血喷出,疼得她差点失去意识。 第6章 两个萌娃竟是妖物?! “你想杀本尊?”祸江居高临下俯视着浅芷,阴恻恻地问。 浅芷虚弱地说道:“我只是……想要自由……” 祸江嗤笑,“别做梦了,你此生只能是本尊的奴仆。” 他说罢,脚上的力道加重。 浅芷的肋骨似是要被他踩断,疼得她忙服软道:“知……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小命要紧,她现在还不能死。 “留我一命……主人,你不是还有事要我去办,饶了我……” 或许是那声“主人”叫得祸江很舒坦,又或许是他想起浅芷还有用处,祸江把踏在浅芷胸口上的脚收了回来。 浅芷顿觉呼吸通畅,大口大口喘着气。 忽然,一团黑色魔气出现在祸江身边,一个面容俊秀的黑衣男子从中现身而来。 他朝祸江躬身行礼道:“尊上。” “何事?” 男子上前对着祸江耳语几句,祸江面容一肃,衣袂一挥,两人便化作两团黑烟消失在柴房里。 浅芷撑起身子从地上坐起来。 人呢?走了?说好了护她周全,不是应该把她也一起带走吗? 该死的魔头,言而无信! 她站起身,看着满地的尸身,不由得眉头紧皱。 这里待不得了,万一官府的人找上门,这些人命非算在她头上不可。 她把大伯藏在家中的银钱带在身上,接下来的两年,得靠这些钱过活。 简单的收拾了行囊,浅芷一把火烧了柴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要去碧水城,那里是离魔域最近的地方。 得想办法找到祸江,待在他身边,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浅芷却一步都不敢耽搁。 凡人浅芷已经“死”在了柴房里,不能再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路上磕磕绊绊,浅芷在穿越一片山林时迷失了方向。 她被困在其中,走了三天三夜也没走出去。 身上带的干粮已经吃完了,若再走不出去,她怕是要饿死在这里了。 这片林子很奇怪,浅芷在沿途的树上做了标记,可她绕来绕去总会绕回到原地。 难道是有人在此设了迷障,故意让进入这里的人晕头转向? 既是障眼法,那便不能用眼睛寻找出路了。 浅芷捡了根长树枝做她的拐杖,从衣衫上撕下一块布条将眼睛蒙住,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走。 没了视觉,她就用耳朵去听。听远处的鸟鸣,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就这样走了大半天,耳边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鸟鸣声,都好像越来越远。 她掀去眼前的布条,发现自己竟走出了那片山林。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浅芷一屁股坐在地上,揉捏着酸痛的脚踝和小腿。 望着那片带着迷障的山林,她自嘲般地笑起来。 谁人不知神界的浅芷,掌管着世间所有的草木,能倾听理解它们的语言。 可她现在作为一个凡人,已经完全丧失了那种能力。 “唉……” 浅芷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忍不住感慨。 “凡人活着可真不易啊,幸好他们的寿命短暂,不用被长长久久的摧残搓磨。” 浅芷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起身继续赶路。 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处何地,得找个人打听打听碧水城在哪个方向才好。 走了半晌,一条宽阔的大河出现在她眼前。 河面上水汽氤氲,看不清对岸的面貌。 浅芷大喜,风餐露宿了好几日,终于见到水源了。 她奔向河边,丢下包袱,趴在地上捧起水来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 喝饱之后用袖子擦了擦脸,摸着肚子坐在河边一脸满足。 灌个水饱也好,至少不用再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只要顺着这条河走,就一定能找到人家,她口袋里有银子,到时候吃喝就不成问题了。 她正想着,一阵小孩子的嬉闹声传进她的耳朵。 循声望去,不远处的河面上好像有两个小小的影子,只是这里的水汽太重,看的模糊。 浅芷的脸上立即浮现出愉悦的笑容,太好了!走了这么多天,终于见着活人了。 她沿着河岸朝那两个影子小跑过去。 果然,有两个五六岁的男娃娃,正打着赤膊在河中玩闹。 两个人玩儿得很投入,并没发现岸上的浅芷。 浅芷四下看了看,却没看到孩子的家人。 这么丁点儿大的娃娃,怎么也没个人看顾。 她冲两个小孩喊道:“喂,小娃娃,快上来,河里面危险!” 两个男娃被她吓了一跳,齐刷刷地转过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 浅芷双手掐腰,故作威严,“你们两个小东西,是不是趁着家人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赶紧上来!我送你们回家。” 两个娃娃听了她的话,表情有些惊慌,他们对视了一眼,竟“扑通通”两声,头朝下扎进水里。 浅芷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条河水流湍急,两个娃娃若是呛了水被冲走可就糟了! 她连鞋袜都来不及脱,奋力跑起来,一头扎进河里。 按理说她与那两个娃娃的距离并不算远,跳进去的也很及时,应该能看到他们。 可她在水里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愣是未见人影。 真是见鬼!人哪去了? 人影没有,但在两个男娃消失的位置,倒是有两条跟他们个头差不多的金色大鲤鱼。 它们浑身的鳞片闪着夺目的金光,在水中摆动着肥胖的身躯,互相追赶,倒是像极了河面上那两个娃娃。 浅芷心中一动,莫非那两个娃娃是这两条大鱼所化? 他们竟是妖?! 她在河里闭气久了,准备游上水面吸几口气。 适时,一道金光从她眼前闪过,紧接着,她就被金色的大鱼撞向水底。 大鱼用头顶着她的肚子奋力向水深处游去,速度飞快。 浅芷憋不住了,水顺着鼻腔灌进喉咙,呛得她两眼一黑,没挣扎两下就失去了知觉。 …… “呜呜呜呜,我们知错了,呜呜呜……” 浅芷迷迷糊糊中,听到两个小孩的哭声。 “为师同你们说过没有,不能害人,害人会怎么样?说!” “害人修不成仙道……呜呜呜呜……” “那你们为何还要那么做!” “呜呜呜……徒儿只想吓唬吓唬她,没想治她于死地,呜呜呜……” “还敢狡辩!” 啪啪两声,似是藤条抽打皮肉的声音。 浅芷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木屋里。 屋外哭声和藤条抽打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浅芷循声走出房门。 院子里一个须发皆白的魁梧老头,正拿着藤条抽打着趴在条凳上的两个男娃娃的屁股。 两个娃娃哭得涕泪横流,雪白浑圆的腚上印着一道道藤条的痕迹。 老头见到浅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对两个娃娃嚷道:“去!给人家道歉!” 两个娃娃看向浅芷,其中一个忙从条凳上滚下来,提上裤子,擦着眼泪鼻涕,走到浅芷跟前。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对浅芷拱手行礼道:“小五顽劣,将姐姐拖入河底,还望姐姐莫要怪罪。” 浅芷扯起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下水救你们二人,你们却然想淹死我!罢了,你起来,我不跟小娃娃一般计较。” 她说罢,赌气地将头扭向一边。 这时,另一个趴在条凳上娃娃开口冲浅芷嚷道:“谁叫你多管闲事!你们人类没一个好东西!” 第7章 遇故人,妖帝白御 “啪!”老头的藤条狠狠地抽在那娃娃的屁股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地喊疼。 “道歉!” “就不!” 小五跑到老头身边拦着,“师父,您别打小九了,他知错了。” 浅芷也冲老头摆手,“别打了老伯,他还是个娃娃,以后慢慢教便是。” 站在那小鱼妖的立场上想想,人类还真就没一个好东西。 人们捕鱼吃鱼,他对人类有好感才见鬼了。 小九听到浅芷为他求情,非但不感激,反倒狠狠白了浅芷一眼,把小脑袋往旁边一扭,不去看她。 “你们谁都别拦着老夫,这逆徒冥顽不灵,若不好好管教,非惹出大事来不可!” 老头说罢,又举起了藤条。 “师父!师父!”小五扑到小九身上,护住他的屁股。 “您忘了君上还在此地清修,莫要打扰到他才好啊!” 老头想了想,举起藤条的手放了下来。 他把小五和小九留在院中罚跪,将浅芷请进屋内。 老头拿出茶点招待浅芷,笑呵呵地说:“我们这里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访客了。” 浅芷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点了点头,“我也是误打误撞才能来到这里。” 她想起山林中的迷障,那大约就是他们设下的。 “你们是妖?”浅芷问道。 老头脸上的笑容凝固,面色一肃,“被你发现了。” 她指了指屋外那两个娃娃说:“他们俩是小鱼妖,我看见了,金色的。” 老头突然黑了脸,冷森森地说道:“没错,我们都是妖……你不怕么?” 浅芷摇了摇头,“不怕。” 她说罢,又拿起块糕点放进嘴里,嚼的津津有味。 “哈哈哈哈……”老头突然笑起来,“姑娘胆量过人!” 浅芷呵呵笑了两声,“一般一般。” 浅芷拍了拍手上的残渣,对老头说:“ 老伯,我的包袱丢在河岸上了,不知能否带我去捡回来,我的身家可都在里面。” “姑娘别急,你在这慢慢吃。是我的两个孽徒对不住姑娘在先,老夫这就去帮你寻回来。” “那便劳烦您了。” 老头起身出门,叫上小五小九,一起消失在院子里。 神界与妖界的关系尚可,天帝怕妖界与魔域勾结起来,对神界产生威胁,所以经常拉拢妖界,给他们一些小恩惠。 妖帝白御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主,他只要妖族子民们能过得安乐无忧便好。 浅芷吃饱喝足,溜达到院子里。 天色渐晚,周围的景色都黯淡下来。 这间屋子坐落在一处山脚下,门口有条用青石铺成的小路通向山顶。 从山下看这座山并没多高,浅芷顺着小路向上走,想去山顶看看。 刚走到半山腰,就见山顶银光乍现,忽闪忽闪地照亮了整片灰暗的天空。 她被银光吸引,加紧了脚步,可当她到达山顶的时候,光已经消失了。 山顶种着整片玉兰树,洁白如雪的花朵挂满枝头,浓郁香甜的花香钻进鼻腔,浅芷觉得整个人都舒畅了。 这里的玉兰树十分高大,看样子是有人用了灵力灌溉滋养。 漫步在玉兰林中,脚踩着厚厚的雪白花瓣,头顶着繁星般的雪白花朵,恍惚有种在雪中漫步的感觉。 浅芷正享受着这种奇妙,忽听一道声音从树上传来,“你是何人?” 她被吓了一跳,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却未见人影,只有密密实实的玉兰花层层叠叠。 浅芷以为是这玉兰树成了精,恭维道:“我只是个过路的,见这里灵光闪耀,颇为壮观,一时好奇登了上来,不想打扰到了仙家,真是失礼。” 她躬身朝声音的方向拜了拜,转身就走。 毕竟不知道这树妖是什么脾性,万一是个暴躁的,拿她出气可就不好了。 她刚迈出两步,就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等等,转过身来。” 浅芷顿住脚步,脸上扬起一丝苦笑,真是迟早要被自己的好奇心给害死! 她低头回过身,一件天青色的锦袍映入眼帘。 视线向上,宽松的锦袍领口开得很大,露出那人胜雪的肌肤和结实的胸肌。 紧接着,一张美男子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那人一头银色长发,面如冠玉,五官精致立体,细长的桃花眼中一对琥珀色的瞳孔闪闪发亮。 两个人目光交汇,男子蓦地怔住,吃惊地睁大了双眸。 浅芷也倒吸了口气。 妖帝白御! 她与白御之间有过一段渊源,当年天帝在神界宴请白御,而白御因为走错了路,误入了浅芷的神木林。 适时,她正喝得微醺,身着素色霓裳,赤着脚踏在池中的仙莲上翩跹而舞,舞姿曼妙婀娜,美的超然。 白御对她一见钟情,向天帝求娶浅芷,可浅芷并不愿意。 她只想待在神界,守着她的神木林。 白御虽被浅芷拒绝,却不死心,总找些无关痛痒的由头去神界看她,折腾得天帝苦不堪言。 天帝命浅芷解决白御这个麻烦,她被逼无奈,只能允诺白御,若她有朝一日想要嫁人,一定最先考虑他。 白御这才罢休,消停下来…… 浅芷没料到能在这遇上白御这个冤家,真是孽缘。 白御走到浅芷近前,一脸难以置信,琥珀色的妖瞳泛着潋滟的光芒,“浅芷,真的是你。” “你……你认错人了,我叫小柔,我不认识你。” 浅芷低下头,躲开了他灼灼的目光。 “我没认错,浅芷,我不会认错你。” 浅芷虽看不到白御的表情,但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他很惊喜。 “我去过神界找你,他们说你在凡界历劫,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遇见……” 浅芷忙打断他的话,“什么神界,什么历劫,我听不懂。都说了,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她很心虚,不敢去看白御的眼睛,怕对上他那双真挚热烈的眸子,再说不出骗他的话。 “哦,是了。” 白御的拳头砸在手心,恍然大悟般说道:“你们神仙历劫要消除神的记忆,你不记得我也在情理之中,没关系……” 他屈膝半蹲,双手拄着膝盖,面对着浅芷的脸,笑得眉眼弯弯,“我记得你就好。” 白御的动作让两个人的脸贴得很近,鼻息可闻。 他常待在山野中,身上有股叶子和花草香,闻起来有丝淡淡的清甜。 浅芷僵在原地,盯着白御那副绝美的面容,不由得心跳加速,连大气都不敢喘。 妖孽就是妖孽,惯会撩拨人。 浅芷活了几千岁,从未遇到过像白御这般直白示爱的人。 她没经历过这样的局面,脑袋懵懵的,不知该作何反应,就只是睁圆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白御敛了笑容,琥珀色的眸中情意绵绵。 他喃喃道:“小芷,我好想你……” 说罢,他眼眸一垂,看向浅芷的嫣红的小嘴,慢慢向她靠近。 第8章 该死…… 浅芷回过神,忙后退一步跟他拉开距离。 “你,你想做什么!” 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一脸惊诧地瞪着白御。 白御一副很失落的表情,轻蹙着眉头嘟囔着:“就差一点,可惜……” 浅芷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男人好轻浮! “我还有事,就不多打扰了,告辞。”她说罢,转身就走。 “再聊会儿嘛!” “……” “那我送你。”白御紧走两步跟了上去。 浅芷加快了步伐,“不劳烦公子,你快回去。” “不劳烦,我喜欢与你待在一起。” 白御跟她并排走着,眼睛像长在浅芷脸上一样,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你是不是还未婚配?”白御问。 “……” “我去你家提亲可好?” “……” 浅芷头都大了一圈,白御磨人的程度她在神界就领教过,没想到在凡间也摆脱不了。 “小芷,这世间没有比我更合适你的男子了。我极富有,极英俊,极有权势,最重要的,我极倾慕于你。” 浅芷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只可惜她身上背负的是整个神界的命运,没有闲情跟他花前月下。 “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们真的不合适。” “你觉得哪里不合适,我都可以改,改到你觉得合适为止。” 浅芷匆匆向前走着,想找个借口赶紧摆脱白御,“我已有心仪之人,公子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短暂的沉默后,浅芷的手腕猛地被白御握住,拽得她一趔趄。 白御眼圈泛红,一脸委屈地说:“你曾答应过我,要最先考虑我的,你现在竟爱上了别人吗?” 浅芷狠下心将他的手用力甩开,“别再对我说那些奇怪的话!我又不认识你,爱上谁与你何干?走开,别再跟着我!” 她说罢,转身向山下跑去。 耳旁风声呼啸,白御心碎的表情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该死…… 浅芷跑到山脚下,白御并未跟上来。 这样很好,她现在自身难保,不能将白御也牵扯进来。 浅芷回到老头家,出去找东西的三人还没回来。 她走进房里,觉得浑身无力,身心都疲乏的要命。 重生后发生的一切都太出乎她的意料。 先是成了祸江的奴仆,又在这碰到了白御,似乎所有的麻烦事都找上了她。 她现在只是一介凡人,却要应付妖魔两界中最至高无上的两位,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浅芷推开窗子,望着漫天星辰,想着若是奉庭帝君在就好了,可以帮她筹谋一番。 之前在神界,都是奉庭帮她处理那些棘手的事务,他可是十分可靠的大腿。 可惜奉庭是个守规矩的,神界规定,不得干涉他人历劫,她在凡间那些年,奉庭从未出现过。 如若她历劫失败身死道消,再回不去神界,不知道奉庭会是什么表情。 浅芷苦笑着摇了摇头,神界那帮神仙们,都是一心无挂四大皆空的主,早就没了七情六欲。 神界那么多历劫失败的神仙,也没见谁为他们伤怀过。 她这么想着,抬手关上了窗户,回身躺在榻上。 自求多福。 浅芷眼皮很沉,这些天她都没好好休息过,很快便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浅芷半梦半醒中闻见了饭菜的香味,还有很细微的人语声,听声音像是小五和小九。 她翻了个身,想接着眯会儿,这一觉睡得实在太舒服了。 柔软的床榻蓬松的被褥,空气中还夹杂着玉兰花的甜香。 她阖着眼,深吸了口气,贪婪地将香气吸进鼻腔,满足地勾起唇角。 她脑中浮现出昨夜的玉兰树林,还有林中风姿绝伦的白御。 浅芷猛地睁开眼睛,脸上的笑容倏地消失。 现在可不是享受的时候,白御还在这里,她得赶紧离开。 她翻身下床,急匆匆地走出房门。 小五和小九在院子里,他们正围着桌上的佳肴,馋得直咽口水。 两个人见到浅芷,忙恭恭敬敬地向她施礼,“姐姐醒了。” 小九像换了个人似的,一改昨日的嚣张气焰,似是对她相当尊敬。 浅芷疑惑地歪了歪头,“小九,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今日这是怎么了?” 小九低头应道:“之前是小九不懂事,还望姐姐见谅。” 浅芷仰起下巴瞅了瞅太阳,嘟囔着:“太阳今日是从西边升的?” 适时,老头端着两盘菜从旁边的膳房中走出来。 他见了浅芷,笑呵呵地招呼她:“正好,姑娘快入座,菜都齐了。” 浅芷走到桌旁,见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 她本打算即刻离开,可见老头一脸期待的表情,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做这一桌子的菜肯定花了不少功夫,吃完再走。 “那我不客气了,多谢老伯。” 她准备入座,另外三个人却站在旁边,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坐下一起吃啊。”浅芷对他们说道。 老头笑着摆手,“这都是为姑娘你一人准备的。” “哪有客人吃饭,主人在旁边看着的道理?” 老头有些为难地摇摇头,两个小孩站在老头身边,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佳肴,眼睛都舍不得眨。 这三个人今天很反常,浅芷琢磨着。 “你们若是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浅芷说罢,抬脚要走。 老头急忙拦住她,“别别别,我们吃,我们吃还不行嘛!” 他带着两个小孩上了桌,四个人围坐在桌前。 师徒三人等浅芷先动了筷子,才放心吃起来。 浅芷已经很久没吃过如此美味可口的饭菜了,不停地夸赞老头的手艺好。 老头嘿嘿笑着,“好吃姑娘便多吃些。” “好!” 浅芷边吃边帮小五和小九夹他们够不到的菜,有人陪着吃饭的感觉真好。 两个娃娃吃得有滋有味,嘴巴塞的圆鼓鼓的,模样可爱。 她想起了小时候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场景,那时候她还有爹娘,还有其他家人。 自从他们没了之后,浅芷就一直在神界与草木为伴。 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跟人在同一张桌上吃过饭了。 她苦笑,有了眼前的热闹,才衬托出她从前的孤独。 浅芷这样想着,眸光暗了暗,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藏在膳房中的白御隔着窗子见到这幕,一直扬着的唇角掉了下来。 怎么突然不开心了?难道是自己做的菜不好吃? 老头见浅芷放下筷子,小五和小九却还在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轻咳了两声。 小五看了老头一眼,明白了他的用意,将手中的筷子放下。 小九还在埋头苦吃,小五在桌子底下用脚踹他,引起了他强烈的不满。 “五哥你踢我干嘛?” 小五冲他使眼色,小声说:“快别吃了。” 小九这才极不舍地将最后一口塞进嘴里。 “怎么都不吃了?”浅芷问。 “他们俩也吃饱了。”老头抢着应道。 浅芷见小九还在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美食,倒像是还能再吃下一头牛。 这师徒三人今日对她颇为尊敬,可妖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凡人如此,莫非是白御…… 她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想必白御就在这附近,得赶紧离开这里了。 “老伯,我的包袱找到了吗?” “找到了,老夫这就去给你取来。” 老头起身进了屋子,将浅芷的包袱拿了出来。 浅芷谢过老头,接着问道:“您知道碧水城怎么走吗?” “知道,姑娘想去碧水城,老夫可以送你一程。” 老头带浅芷来到河边,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对着石头念叨几句,然后将石头扔进河里。 浅芷歪着脑袋问老头:“老伯不是要送我去碧水城吗?这是在干嘛?” 老头笑着捋着花白的胡子笑道:“姑娘一会儿便知。” 片刻后,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河底浮了上来。 第9章 一夜暴富,山贼拦路 一只黑色的大鼋探出水面,游到浅芷近前。 老头笑眯眯地指着大鼋,“它可以送姑娘到碧水城外,只需半日便可到达。” 浅芷头回见比船还大的鼋,很没见过世面地“哇”了一声。 她跳上鼋背,跟老头挥手,“多谢老伯,后会有期。” 老头躬身施礼,“姑娘慢走。” 浅芷随着大鼋朝往碧水城的方向行进。 她回首望向山顶,看见一个影子伫立在崖上,看不清容貌,却见一头银发。 心里咯噔一下,她慌忙移开了目光。 大鼋的速度快得惊人,两岸的风景模糊着后退。 半日后,浅芷抵达了碧水城外。 她拍拍大鼋的头,“辛苦你啦,小王八,多谢。” 说罢,从大鼋背上向岸上跳去。 可那大鼋在她起跳时突然晃了晃身体,让她着陆的时候摔了个狗吃屎。 “哎呦!” 啃了一嘴泥。 大鼋斜着眼睛看了看她,然后很傲娇地仰起脑袋,缓缓沉入水底。 “呸,呸,呸。” 浅芷边吐嘴里的泥,边支撑着地面站起来。 她回头去找大鼋的身影,却只看到波光潋滟的水面上空空荡荡。 “亏我还诚心感谢你,你这小王八坏得很!”她叉着腰冲着河里大喊。 跑得倒是快,下次若是让她碰见,非把它的王八壳翻过来不可。 浅芷气呼呼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蹲在河边捧水呼噜呼噜地漱口洗脸。 河中一条肥鱼摆动着身躯,在她眼前悠闲地晃荡。 “咕噜咕噜。”浅芷的肚子饿得直叫。 走了这大半日,还真有些饿了。她站起身,把包袱从肩上拿下来。 这包裹比之前重了许多,坠得她肩膀都疼。肯定是老头怕她路上饿,给她带了很多干粮。 真贴心。 浅芷打开包袱,怔住了,里面金灿灿的一堆直晃她的眼。 原先包袱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换成了黄金,怪不得这么沉。 她翻了翻,半点干粮都没有。 浅芷苦笑,看这架势,多半又是白御的手笔,看来他背着自己做了不少事。 “还是不死心吗……”她喃喃道。 这堆金子在这荒郊没有半点用处,不知道这里离碧水城还有多远,得快些进城找地方落脚。 她正寻思着,就见不远处一位年轻妇人从林中小路中走出来,双手端着装满衣服的木盆,正朝着河边走。 浅芷拎着包袱向妇人奔去,边跑边喊:“大姐!大姐等等!” 妇人听到了她的招呼,停下脚步看着她。 包袱里的金子经她这么一颠簸,噼里啪啦地蹦出来几块,掉落在翠绿的草地上,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浅芷忙俯身捡起,塞回包袱。 抬头时,只见那妇人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的包袱,眼神诧异又贪婪。 一个小姑娘,随身携带这么多金子可不寻常。 浅芷系紧包袱背在肩上,走到妇人跟前问道:“大姐,你知道碧水城离这还要多远吗?” 妇人的视线从包袱上移开,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朝身后一指:“碧水城,在那个方向。” 她眼珠子转了转,脸上堆起笑容,很亲切地问浅芷:“姑娘想要进城?” “是。” “哎呀,碧水城离这还很远呢,你怕是赶不上在城门关闭前进去了。” “这样啊……”浅芷眼巴巴望着碧水城的方向,有些泄气。 看来今晚又要风餐露宿了。 “我家就住这附近,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去我家住上一晚,姑娘……是一个人?” 那妇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饿狼盯着肥美的羊羔。 在凡间历劫那些年,浅芷深刻体会到,这世间最恐怖丑恶的并非妖魔,而是人心。 浅芷连忙摆手,“不是,我的朋友们应该就在前面,这就得去寻他们了,多谢大姐。” 她说罢,快步离开。 妇人脸上的笑容消失,阴鸷地盯着浅芷的背影,向林中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浅芷听到动静,隐隐察觉出不妙。 正经妇道人家不会吹这种口哨,只有山贼才会用这种方式打暗号! 那女人多半与这附近的山贼有关系。 想到这,她立即狂奔起来,想尽快离开这片林子。 包袱里的这笔巨额财富,于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而言,就是祸患。 刚刚是她太大意,不小心露了富,本该谨慎些才是。 她拼了命的向前跑,突然!从路边的草丛中蹿出三个手持长刀的壮汉,挡在她面前。 “小娘子,这是要去哪里呀?” 浅芷心中一惊,调头就往回跑。可她哪里跑得过人家,刚跑两步就被逮到了。 她脚下一软,跪坐在地上,向他们求饶。 “三位好汉,有话好说。” 三个男人上下打量着她,笑得很猥琐。 中间的大胡子男人盯着浅芷的脸,两根手指搓着下巴,“这小娘子长得可真带劲儿啊……” 左边的胖子附和道:“是啊大哥,我还从未见过长得如此貌美的女人呢!” 右边眯眯眼的男人咽了咽口水,“咱哥仨今日撞了大运了!” 眼前这三人并未遮住容貌,浅芷心中一沉,不怕被人看见容貌就意味着他们会在行凶之后杀人灭口。 难办了…… 她忙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金子,“三位好汉,这些金子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还有大半财宝就藏在碧水城中,只要你们肯放过我,我愿尽数奉上!” 三个毛贼,哪里见过这么多金子,惊得眼都直了。 浅芷捧起包袱,递到三人面前,“放了我,我愿舍财换命。” 大胡子男人接过包袱,盯着金子眼睛瞪得老大。 胖子拿起金块放在嘴里咬了咬,又拿到眼前瞅了瞅,惊喜地对另外两个人说:“是真金!真金!” 浅芷定了定神,接着说:“这里只是一小部分,三位好汉可随我去城中取那些剩下的。” 她盘算着,在这个林中肯定要凶多吉少,先把他们骗进城,去人多的地方才好逃脱。 大胡子男人夺过胖子手里的金块,放回包袱中,小心翼翼地包好背在自己肩上。 “走,我们随你进城。” 浅芷心中暗喜,只要能进碧水城,就有逃命的希望。 还没等她高兴完,眯眯眼就拽住了大胡子的胳膊说道: “大哥先别急,这事有蹊跷。你看这丫头穿得这么破烂,却随身带着这么多金子,奇怪的很。” 胖子也点头,“二哥说的对,我们不清楚她的底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这些金子足够我们哥几个潇洒的了!” 他搓着肥手,瞟着浅芷笑得很下作,“不如我们及时行乐,再将她杀掉埋了,神不知鬼不觉……” 大胡子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还是舍不得浅芷口中藏在碧水城中的财宝,迟迟做不出决定。 眯眯眼压低了声音对大胡子说:“城中人多眼杂,又有官差巡视,我们只有三个人,应付不来的。你看这丫头一副精明的样子,咱们别再着了她的道。” 大胡子皱着眉犹豫了半天,最终点了点头。 浅芷见眼前的情形,冷汗都流出来了,“别别别,三位大哥,我最惜命了绝对不会耍花样,你们相信我!想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们!” 三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齐刷刷地看着浅芷奸笑起来。 浅芷脑袋嗡的一声。 完蛋了…… 第10章 废物,竟被人欺负成这样 大胡子一把将浅芷拎起来扛在肩上,朝林子深处走去。 浅芷在他肩上挣扎着,“放开我!你们若伤了我会死得很惨!快放开我!” 大胡子轻蔑笑道:“我倒是想看看会有多惨。” 另外两个人跟在大胡子身后,听到他们俩的对话也跟着嘿嘿笑起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救命!救命啊!快来人!” 大胡子狠拍了下浅芷的屁股,嚣张道:“别喊了,省些力气,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乖乖听话,也好少受些罪!” 浅芷喊得声嘶力竭,头都有些发昏,可回应她的只有三个男人银剑的笑声。 大胡子把她丢在地上,迫不及待地解起裤子。 另外两人很识趣地走到一边,眯眯眼边走边说:“大哥你慢慢享受,我们两个不急。” 大胡子嘻嘻笑着,开始撕扯浅芷的衣服。 他呼出的口气带着恶臭,熏得浅芷一阵反胃。 浅芷感到了莫大的屈辱,却无力回击。 她的拳脚软绵绵的像羽毛似的,轻飘飘地打在大胡子身上,不痛不痒。 她气得面色发青,双眼通红。 让她乖乖就范绝无可能,既然打不过,就玩儿点脏的,谁都想别好! 她飞快地将手指伸进喉咙里猛扣嗓子眼,“呕……” 胃里返上来的东西吐在大胡子头上,顺着他的脸流下来。 “呕……”又是一口,她吐了自己满身。 大胡子没料到浅芷会有这番动作,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抬手擦掉从头顶流下的呕吐物,提起鼻子闻了闻,干哕了几下,瞬间没了兴致。 他倏地黑了脸,拧起眉头朝浅芷狠狠扇了一记耳光,怒骂道:“贱人!” 浅芷被他打得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大胡子恼羞成怒,捡起地上的长刀凶戾地指着她,“妈的,你找死……” 看着男人暴怒的可笑模样,浅芷缓缓勾起唇角,“再来啊,这回吐进你的臭嘴里!” 反正服软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干脆破罐子破摔,休想占到她半点便宜。 男人喘着粗气双眼血红,“既然你这么想死,老子就成全你……” 他对准浅芷的脖颈,缓缓抬起长刀。 浅芷看着眼前的刀锋,心想着,就这样结束了吗?历劫失败,身死道消,从此再也回不去神界。 她若死了。神界怎么办? 死在这个小毛贼手里,她不甘心。 祸江曾许诺过要护她周全,还给她施了那个该死的咒术,他现在人又在哪里? 堂堂魔域之主说出的承诺竟像放屁一样…… 不甘心,不甘心! “祸江!王八蛋!臭狗屎!说话不算话的卑鄙小人!你倒是滚出来啊!” 大胡子嫌恶地瞪着浅芷,“疯女人,去死!” 浅芷看着长刀向她脖子砍来,闭上眼睛。 祸江…… 一阵劲风从她头上掠过,紧接着“咚”的一声闷响,浅芷听到树干断裂的声音。 她猛地睁眼,身边已经没有了大胡子的踪影。 循声望去,数丈外的几棵粗壮的大树被拦腰截断。 再往地上一瞧,只见那大胡子软趴趴地倒在血泊中,上半身和下半身已经分了家。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表情惊骇。 浅芷怔愣地看着,没等她弄清楚状况,耳边就传来一个熟悉又冰冷的声音,“竟被人欺负成这样,真是废物。” 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浅芷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跳到旁边。 只见一袭墨色锦袍的祸江正满脸鄙夷地睨着她。 适时,胖子和眯眯眼闻声赶来。 他们在看到大胡子断成两截的身体后,吓尿了裤子,连滚带爬地想要逃走。 祸江抬手,强劲的威压出现在二人头顶,他手指轻轻向下一点,瞬息间,二人就被拍成了肉泥。 见了这幕,浅芷又干呕起来,可她的胃已经吐空了,什么都没呕出来。 她看向祸江,只见他正欣赏着被自己拍扁的两坨肉饼,目光如寒冰般冷漠。 浅芷脊背发凉,这魔头明明可以轻松取走他们的性命,却偏要用这种残忍又恶心的手段。 难道这就是天性本恶么。 祸江感受到了浅芷的视线,转头看着她。 浅芷哑着嗓子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 “路过。” “……这么巧吗?”浅芷不相信他的话,魔域至尊怎么会在荒郊的林子里闲逛。 祸江闪身到她面前,捏起她的下巴,眸光冰冷幽深。 “不准质疑本尊说的话。” 浅芷被他捏得生疼,忙不迭地服软道:“知,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说几句违心的话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祸江鼻翼微动,轻轻蹙起眉头,表情微妙。 他垂眼看了看浅芷吐在身上的污秽之物,无意中瞥见了她被撕破的衣襟下雪白的肌肤,立马很嫌弃地将她推开。 浅芷刚才已经耗尽了体力,本来就脚软,被他一推更是失去了重心,趔趄后退了几步后一屁股摔坐在地。 “哎呦喂!” 屁股撞击地面,痛感从腚根直蹿天灵盖。 她原是不怎么怕疼的,大伯父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在身上她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可她现在狼狈地坐在地上,鼻子却控制不住发酸,双眼开始模糊。 她紧紧咬着牙,浑身的肌肉紧绷着,试图把眼泪憋回去。 这眼泪不是因为恐惧,亦不是因为羞辱,而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恨。 祸江见她垂着头,纹丝不动坐在地上,嘟囔道:“没用。” 这女人真是废到极致,只是轻轻一推,竟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他走到浅芷跟前,见她的瘦削的肩膀正微微颤抖,小手紧紧薅着地上的草皮,似是在强忍着什么。 他有些困惑,想要看清浅芷脸上的表情,“把头抬起来。” 浅芷缓缓抬头看向他,噙满泪水的眸中,一颗眼泪不争气地滑落。 祸江怔了一瞬,随后便蹙起眉头嫌弃道:“好丑。” 被万恶的魔头鄙弃,浅芷更恼火了,眼泪奔涌而出。 哭都哭了,索性就哭个痛快,烦死眼前这个狂妄傲慢,自以为是的魔头。 “哇哇哇……” 她仰起脑袋,闭着眼,咧着小嘴敞开了哭起来,把附近树上的鸟儿都惊走了。 这些时日所受的委屈与不甘,想要挽救神界的重担,都通过眼泪宣泄了出来。 祸江有些无措地瞪着浅芷,还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哭成这副德行,搅得他心烦意乱,浑身发痒。 摔一跤而已,神界之人怎么会这般孬弱。 “别哭了,不准哭!”他对浅芷说道。 可浅芷非但没停下来,反倒哭得更起劲了。 “本尊命令你……不准再哭了!”祸江咬着牙说。 浅芷就像是在跟他较劲一样,双脚用力搓着地上的砂石表达着抗议,捂住耳朵继续嚎啕。 第11章 放心,你想逃,也逃不掉 她堂堂木神后裔,备受敬仰的神界女神,被那些凡人欺辱不说,还得对那个死魔头伏低做小,她怎会如此没用! 祸江被她哭得头疼,刚想要伸手去掐她的脖子,却在看到她满身的呕吐物后嫌弃地收回了手。 算了,留着她还有用,就容她再苟活一阵,等利用完,他非亲手捏死这个聒噪的女人不可。 浅芷哭够了,情绪也平复下来,她用袖子擦干了脸,偷偷瞟了眼祸江。 他正抱着肩膀极不耐烦地睨着她,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浅芷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朝祸江走过去。 “站住。”祸江冷冷道。 “嗯?”浅芷顿住脚步,满眼疑惑。 祸江轻挥衣诀,浅芷眼前一黑。 等她再睁开眼,已经回到了她来时的那条河边。 浅芷看着站得离她远远的祸江问道:“为什么带我来……” 话没说完,她就被祸江隔空扔进河里。 亏得她水性好,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后浮上水面。 “你干嘛?!”她怕打着水面冲祸江喊。 这喜怒无常的魔头,刚救了她的命,转眼又想要将她淹死,真是丧心病狂。 祸江站在岸上看着她,冷冰冰地命令道:“给本尊洗干净。” 他抬手向下一压,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浅芷按入水中,让她不得不在水底奋力挣扎。 就在她要憋不住气的时候,一直压着她的力量消失了,她迅速游出水面大口喘气。 祸江很满意地点头,“干净多了。” 浅芷在心中暗骂:“死魔头,你比茅坑里的蛆还恶心,居然还敢嫌弃我。” 她虽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着:“洗干净了,我可以上去了吗?主人。” 冰冷的河水不仅洗去了她身上的污秽,也让她的头脑变得清醒。 祸江的出现绝非偶然,他们之中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大概是跟祸江注入进她心里的那几滴血有关。 那血能阻止她做背叛祸江的事,难道也能在危急时刻把祸江召唤过来? 祸江身上的谜团太多,上次没留神让他跑掉了,这次一定得想方设法留在他身边。 “上来。” 浅芷游上岸,像落汤鸡一样蹭到祸江身边,小嘴一瘪,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她双手攥着衣角,委屈啦地瞅着祸江柔声说:“今日若不是主人相救,我恐怕已经成了那恶徒的刀下鬼了。我在这世上已无人可依,主人是我唯一的依靠和希望。“ 浅芷扑通一声跪在祸江脚边,抱住了他的大腿,”我愿当牛做马,只求主人别再抛弃我。” 祸江冷眼俯看着她,见她眼中满满的真诚与迫切,勾起唇角嗤笑道:“若你日后找回了身份,定会为今天的言行后悔。” 浅芷抱着他大腿的胳膊收紧,连连摇头道:“我只知道自己是主人的奴仆,唯愿追随主人,誓死不悔。” 祸江蹲下身,饶有兴趣地直视着浅芷的眼睛说道:“不知道神界那些老东西见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会是什么表情……” 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祸江漆黑明亮的眸子深邃如潭,仿佛能让人坠入其中。 一阵风吹来,打透了浅芷湿漉漉的衣裳,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主,主人在说什么……小柔怎么听不明白?”她怯怯地问。 祸江的手轻抚上她的脸,“听不明白没关系,你已是本尊的奴仆,谁也无法改变。“ 冰冷的手指划过浅芷的脸颊,祸江的嘴唇附在她耳边沉声道:“放心,你想逃,也逃不掉。” 浅芷干笑起来,“呵呵呵,我怎么会逃呢,主人救了我两次,我只想时时刻刻侍奉在主人身边,报答你的恩情。” 听了浅芷这番话,祸江呲呲笑起来,肩膀都跟着抖动,温热的气息喷在浅芷侧脸,有点发痒。 这有什么可笑的,莫名其妙。 祸江站起身,脸上已经没了笑意。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浅芷说道:“你最好别后悔。” “不后悔!”浅芷应的果断坚决,没有丝毫含糊。 她必须跟在祸江身边,阻止悲剧的发生,哪怕让她付出全部。 祸江挥起衣诀,将浅芷带到碧水城中一处名为“玉香阁”的三层酒楼外。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玉香阁内笙歌鼎沸,灯柱辉煌。 浅芷随祸江走进去,在一楼招呼客人的妖娆老板娘见到祸江,忙疾步走到他身边娇嗔道:“呀~公子可有日子没来了,快请快请。” 老板娘将两人带上二楼雅间,那里正对着一楼舞台,是欣赏舞姬跳舞的最佳位置。 “二位稍后,我这就去吩咐小二,上最好的酒菜。” 老板娘刚转身要走,就被祸江叫住了。 他指着衣着褴褛的浅芷说道:“去给她换件衣服。” 老板娘愣了一下,还从未有客人提出过这种要求,可祸江向来出手阔绰,“财神爷”的要求自然是要满足的。 她拉起浅芷的手腕对祸江使了个眼色,“放心公子,肯定打扮的像天仙一样!” 说罢,拽着浅芷离开了雅间。 浅芷被她带到自己房里,还叫来几个漂亮姑娘为她更衣打扮。 姑娘们围着浅芷各显神通,有的帮她整理衣裙,有的给她梳头上妆,忙得不可开交。 一番折腾之后,浅芷站在镜子前看到了一个有点陌生的自己。 珊瑚色的衣裙衬得她肤白如雪,面若娇花。 她本就生得极美,在浓艳妆容的加持下更显娇娆绝色,不可逼视。 美是美,只是这装束过分妖冶,她不喜欢。 姑娘们看着自己的“杰作”啧啧称赞,连老板娘都旁敲侧击的打探起她的家世,想要让她来酒楼当招牌。 浅芷跟着老板娘回到雅间的时候,祸江正端着酒盅看舞姬跳舞。 “公子,我把人给您带回来了。” 祸江抬眼看向浅芷,送到嘴边的酒盅倏地顿住,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怎么样公子,还满意?”老板娘笑盈盈地问。 祸江将酒送进口中,掏出一块金锭扔给老板娘,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老板娘喜滋滋地收好金锭,退出了雅间。 祸江收回视线,继续看舞姬跳舞。 他面前的桌上摆满了佳肴美馔,色香味俱全,馋得浅芷直咽口水。 她胃中空空,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 “过来给本尊倒酒。” “来了。” 浅芷快步走到祸江身边,恭敬地将他的酒盅斟满,“主人请用。” 祸江眉梢轻挑,不理解她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殷勤。 “咕……”浅芷的肚子叫得很大声,她很尴尬地紧紧捂住。 祸江唇角偷偷扬起,明白了她的心思。 浅芷口中的唾液疯狂分泌,可祸江并没有让她吃饭的意思,依然慢悠悠喝着酒,欣赏着舞姬曼妙的舞姿。 死魔头,想让马儿跑,却不给马吃草,好歹给她一块饼子吃啊,饿死了。 她做了半天心理斗争,终于扔掉自尊心,指着桌上没动过筷子的烧鸡问道:“主人,那个好不好吃?” 祸江眼皮都没抬,“不好吃。” “不好吃我帮你吃了,扔了怪可惜的。” “你想吃?” 浅芷点头,“嗯。” “求我。” 祸江勾起唇角,想看她羞于启齿的窘迫模样。 第12章 求你,求求你 “求你,求求你主人。”浅芷说的面不改色。 她说罢,还嫌求人的姿态放的不够低,竟双手合十朝祸江拜起来。 祸江戏谑的表情瞬间僵住,勾起的唇角掉了下来。 这女人难道没有自尊吗? “现在可以吃了吗?还是……我再跪下给你磕一个?” 祸江眉头微蹙,“为了口饭,你竟连尊严都不要了。” 浅芷笑道:“尊严又不当饭吃,谁饿谁知道。” 她指着烧鸡歪着头,眼神中充满期待,“能吃了?” 戏弄一个毫无反抗之心的人并没什么乐趣,祸江很失望地挥挥手,让她自便。 浅芷开心地坐到桌前,把烧鸡盘子端到面前,扯下一只鸡腿啃起来。 真香! 尊严,她的尊严早在神界被血屠的时候丧失殆尽了。 尊严对于弱者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早晚要被人踩在脚底下碾压践踏。 与其抱着虚无的尊严过着毫无尊严的日子,不如先将其舍弃,再努力让自身变得强大。 她失掉的尊严,要靠打败祸江找回来。 而现在,她只想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浅芷嘴巴塞得满满的,一边嚼着烧鸡,一边盯着别的菜。 满桌子的美食,死魔头却没动几口,真会铺张。 祸江的目光从舞姬移到了浅芷脸上,顶着那样一张绝色容颜,却吃得狼吞虎咽的像个饿死鬼,当真是奇景。 “我能吃别的吗?”浅芷指着一盘酱牛肉眨巴着眼睛,“求你。” 祸江眼瞅着她吃掉了大半只鸡,却还是一副食欲旺盛的样子。 他点了下头,好奇她那副小小的身体里,还能装进去多少东西。 得到了祸江的同意,浅芷将桌上的菜肴吃了个遍。 当她拍着浑圆的肚子靠在椅背上的时候,桌上的菜已经少了大半。 “吃饱了?”祸江冷着脸问。 浅芷很满足地点头,“饱了。” 她感觉到了祸江情绪不高,补上一句:“多谢主人。” 祸江眯起眼睛,“你好像一点都不怕本尊。” 浅芷干笑两声,“主人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怕你呢……” 怕?她浅芷活了这么久,还没尝过怕是什么滋味。 “你见本尊杀了那么多人,可本尊却从未在你的眼中看到过恐惧。” 浅芷淡定回应道:“他们不死我就得死,我心中只有庆兴,死的是他们而不是我。” “就不怕本尊把你也杀了?”祸江阴鸷地问。 “我永远不会做出背叛主上的事,而且我对主人还有用处,主人没理由杀我?” 她说罢,很狗腿地朝祸江笑笑。 祸江凑近了她,逼视着她的双眼,“本尊杀人从不需要理由。” 浅芷甜甜一笑,“我的命是主人给的,主人若是想要随时取走便是。” 祸江幽邃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畏惧忌惮他,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可眼前这个女人不仅不怕他,居然还想时时刻刻待在他身边,追随着他。 她敢咬他,拿刀抹他的脖子,敢在他面前大声哭嚎,对他提要求,而且还那么口无遮拦。 甚至眼见两个人被拍成肉泥,她的眼中都没有半分惧色。 这女人到底会害怕什么? 他正这样想着,只见瘫在椅子上的浅芷已经阖上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嘴角还噙着满足的微笑。 祸江阴着脸,还真是半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起来。” “……” “本尊让你起来。” “……” 祸江喊了两声,浅芷还是不为所动。 他失了耐心,衣诀一挥让浅芷坐的椅子散了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浅芷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祸江蹙眉,怎么睡得跟头死猪似的……是不是吃得太多撑死了。 他起身走到浅芷跟前,去摸她的脉象,发觉她的身体烫得吓人。 祸江想起她从河里出来时,冻得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很嫌弃地嘟囔了句:“废物。” …… 浅芷昏昏沉沉中,感觉一个黑黢黢的身影在她跟前晃悠,耳边有“哗啦哗啦”的水声,然后一块冰凉的帕子就盖在了她的额头上。 凉冰冰的很舒服。 她用力撑开眼皮,想看清那个黑影的是谁,却又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翌日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在浅芷脸上。 她缓缓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宽敞奢华的房间里。 屋内没有祸江的影子,床榻旁的椅子上放着一盆水和一块帕子。 浅芷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她好像生了病,晕晕乎乎的昏厥了过去。 有个人把她抱到一张舒适柔软的榻上,喂她喝水,帮她降温。 是谁在照顾她?祸江吗?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用力摇了摇头。 不可能,死魔头才不会那么好心,他应该在旁边拍手称快才对。 她走出房门,发现自己还在玉香阁里。 她堵住一个跑堂的伙计问道:“昨天跟我一起来的公子呢,他去哪了?” 伙计摇头,“小的也不知,姑娘下楼问问老板娘。” 浅芷在一楼找到老板娘,老板娘告诉她,她住的那间房已经被祸江包下来了,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她俏脸一皱,死魔头,又不辞而别。 老板娘凑到浅芷跟前说道:“姑娘真是有福分,竟能得到那位公子的怜爱,他可是照顾了你一整晚呢~” 浅芷心里一紧,那个死魔头?!他居然会管她的死活?太不可思议了。 “你可不知道,我这里的姑娘们都才华横溢,能歌善舞,还都是个顶个的美人。可那位公子却没有一个喜欢的,对她们理都不理,你真是羡煞她们了!”老板娘边说边撇嘴。 浅芷在心中腹诽,那是她们没见过那死魔头发疯杀人的模样。 “人不能只看表面的,老板娘。”她摆摆手,“你们别看他长得人五人六的,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离他远些,他并非良善之人。” 她说罢,走出玉香阁,留下怔愣在原地的老板娘。 街道上熙来攘往,路边的小摊贩早就摆好了摊子,等着客人上门。 浅芷东瞅瞅西看看,在一间包子铺前停住了脚。 刚掀开笼屉的包子冒着热气,白白胖胖的很是诱人。 她要了几个包子,找了个位置坐下准备慢慢吃,刚吃没两口,就被人围观起来。 她本就美得惹眼,再加上穿着酒楼姑娘待客的装束,与街上衣着朴素的普通人对比鲜明,吸引了很多人的瞩目。 浅芷很不自在,将身上的衣服裹了又裹,难道是穿得太露了?玉香阁里的姑娘都是这样穿的呀。 围观的人中站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姑娘,身着打着层层补丁的粗布衣裳,面颊消瘦脸色蜡黄,望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憧憬。 她冲那个姑娘招手,把她叫到身边,很客气地请她坐到对面,拿起个包子递到她嘴边,“尝一个,可香了。” 姑娘愣愣地接过包子,“谢……谢谢。” 浅芷见姑娘把包子塞进嘴里,掩着嘴小声问道:“你们为何都围着我看,我哪里奇怪吗?” 姑娘笑着摇头:“是因为姐姐你长得太美了,穿的也极美。” 她顿了顿,低下头很落寞地呢喃道:“如此漂亮的衣裳,我怕是这辈子都穿不上……” 浅芷想了想,笑着问她:“我们互换衣裳怎么样?” 姑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地盯着浅芷磕磕巴巴的不知说什么好。 “可是……我这……你那……”姑娘比比划划指着自己身上的补丁,生怕浅芷看不见。 浅芷握住她的手,冲她挤了挤眼睛,“你也看到了,我穿这身衣服太扎眼了,你就当帮我个忙。” 姑娘看了看在旁边围观的人,“好……” 浅芷换完衣服回到玉香阁,进门时差点被小二拦在门外。 “哎呦,原来是姑娘您呀,您怎么穿成这样?我还以为是讨饭……”他及时捂住了嘴,很恭敬地将她请进去。 浅芷倒是并未生气,这种势利眼她见得多了。 明明自己就活在最底层,每天艰难度日,却因为伺候了些显贵人物,就自觉比别人高出一等,可笑,可悲。 她抬脚上楼,只听前面“啊”的一声尖叫,一个身着红裙的姑娘脚下踩空,从楼上扑了下来。 浅芷下意识去接,两人一起滚下梯子摔倒在地。 红裙姑娘并无大碍,浅芷却摔得后背生疼。 “哎呦……”红裙姑娘蹙着柳眉从地上爬起来,瞥了眼躺在地上的浅芷,露出副很鄙夷的表情,转身就要走。 浅芷扶着腰站起身,气呼呼地冲着她背影喊道:“欸,红裙子那个,你站住。” 第13章 狗眼看人低是病,得治 红裙姑娘停住脚步,侧过头不耐烦地问:“何事?” “何事?!”浅芷叉着腰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跟前,”我方才救了你的命,你连招呼都不打就这么拍屁股走人了?” 红裙姑娘翻了她一眼,轻蔑道:“是你自己愿意救的,我又没求着你。” 她从上至下打量起浅芷,“怎么,想从我这要点儿好处?哪来的臭要饭的,你是怎么溜进来的?” 浅芷蹙起眉头,“你真是狼心狗肺啊,早知道你是这副脏心肠,方才就应该看着你掉下去摔死,让你重新投个胎,看看能不能做个好人。” 红裙姑娘被浅芷的话激怒,“你这等卑贱之人,也配来骂我!” 她扬起手臂,照着浅芷的脸扇了下去。 浅芷反应得很快,抬起左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甩出右手反扇了她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打得浅芷的手掌发麻。 清晰的掌印在红裙姑娘白皙的脸蛋上慢慢显现,她捂着脸,瞪着大眼睛惶恐地盯着浅芷。 “看什么看,以为我会任你打骂不成?”浅芷没好气地说道。 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对着她们指指点点。 玉香阁里的伙计们闻声赶来,将两个人隔开。 打头的伙计问红衣姑娘,“心语姑娘,这是怎么了?” 心语像是见到救星一般,指着浅芷说:“你们来得正好,这个疯女人在这里闹事,给我打她!往死里打!” 打头伙计见过浅芷,知道她是“那位公子”带来的客人,不敢对她动手。 “打呀!你们几个是木头吗?还不赶快动手!”心语在旁边怂恿他们。 打头的伙计一脸为难,压低了声音地对心语说:“姑娘啊,她是我们店里的贵客,老板娘交代过,得好生伺候着。您就别闹了,赶紧回房去。” “贵客?你眼瞎了!有穿得像乞丐一样的贵客吗?” “心语姑娘,别为难我们了,赶快回去!等会儿老板娘来了咱们都不好交代。” 心语一听浅芷是贵客,嚣张的气焰瞬时灭了大半。 浅芷冷笑道:“心语姑娘是,狗眼看人低是病,得治。还有你那狼心狗肺,也一道找个郎中好好瞧瞧。” “你!”心语被噎得说不出话。 适时,老板娘拧着眉头从人群中走出来,“出什么事儿了?都在这干嘛呢?” 心语见老板娘来了,立马装出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抽抽搭搭地抹起眼泪。 她扒开挡在身前的伙计,走到老板娘跟前哭诉:“掌柜的,您可得为我做主啊!您看看我的脸。” 她将红肿的半边脸凑到老板娘面前,眼泪嗒嗒往下掉。 老板娘掐着她的下巴仔细瞅了瞅,“怎么都破相了!这还怎么出去待客啊!是谁干的?” 心语伸手指向朝浅芷,“就是她!她先是辱骂我,后又对我动手,把我打成这副德行!” 老板娘看向浅芷,嘴角强扯出一丝笑容,“呦,是姑娘您呀,不知心语是哪里得罪了姑娘,让您动了这么大的怒啊?” 浅芷嗤笑,“心语姑娘怎么睁眼说瞎话?你从楼梯上摔下来,是我救了你,你非但不感谢反倒言语羞辱我,辩驳不过便要对我动手,我若不让你尝尝厉害,你怕是要骑在我的头上拉屎了!” 老板娘面色阴沉,问身边的心语,“她说的可是真的?” 心语刚想狡辩,却被浅芷立即打断。 她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道:“方才发生的事,想必各位都看的一清二楚,我想请问大家,我刚说的可有半句虚言?” “真的!” “她说的都是真的。” “对!是那个红衣服先动的手!” 浅芷笑着向两边拱手,“多谢。” 老板娘面色一凛,照着心语红肿的脸蛋又狠抽了一记耳光。 “敢在老娘面前耍手段,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心语埋着头不敢再多说话,只是怨毒地偷瞄着浅芷,紧紧攥着拳头。 老板娘对浅芷躬身行礼,“真是对不住姑娘,让姑娘受委屈了。您没被伤到,要不要我去请个郎中来给您看看?” “不必了,并无大碍。”浅芷说罢,白了心语一眼,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只有心语还仰头盯着浅芷的房间,震惊得像被定住了似的。 老板娘用缓和的语气对她说道:“我方才打你也实属无奈,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上她。” 心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问道:“她为什么会住进那间房?难道昨日‘那位公子’带来的女子就是她吗?她凭什么!” 老板娘厌烦地瞪着她,告诫道:“那位姑娘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你给我安分些,若再惹出事端,就别怪我不顾情面了!” 心语很不服气地点了点头,却在心里打着别的算盘。 那野丫头一看就是个卑贱粗鄙之人,老板娘未免也太把她当回事了。 就凭她也敢赖在那位公子身边,实在是痴心妄想! 自己这般才情卓绝,仙姿玉貌的人都不能得到那位公子的另眼相待,她更是不配! …… 浅芷回到房间,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 也不知道祸江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 她实在不愿再待在这个乌烟瘴气的酒楼里,面对那帮虚与委蛇的烂人了。 算起来离祸江屠戮神界也不剩多少时间了,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跟在祸江身边,找到阻止他杀戮的办法。 祸江这个时候在干什么?不会正在筹划屠戮神界的事!浅芷越想越心焦。 “死魔头,你到底在哪?”她喃喃道。 此时的祸江正在魔域的议事大殿中与手下议政。 突然,他眉头紧锁,抬手抚上胸口,深邃的黑瞳中满是困惑。 喃喃说道:“她在想念本尊?” 大殿中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尊上为何忽然说出这句没来由的话。 站在祸江身边的屠池小声问道:“尊上在说谁?” 祸江并没有回答,只在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有趣……” 夕阳西沉,碧水城很快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下。 酒楼内华灯初上,宾客很多,喧闹嘈杂。 浅芷所在的房间在三楼,是整间酒楼中最安静的地方,却也能听到楼下的弦歌之音。 她皱着眉头,不知道那个死魔头为什么喜欢待在这种地方,不嫌吵吗?真的很烦。 “叩叩叩。” “进来。” 小二端着饭菜走进来,摆了满满一桌。 “姑娘慢用。” 浅芷点头,“嗯。” 这间酒楼唯一的好处就是菜做的极好,很合她的胃口。 浅芷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刚嚼了没两下,脸色一变,急忙吐了出来。 “呸呸呸!” 她端起茶盏灌了口茶,仔细漱了口后吐在地上。 这菜味道不对。 她端起盘子放在鼻子下面仔细嗅了嗅,果然,里面有曼陀罗的味道。 她是掌管世间草木的女神,神界的神树仙草她识得,凡间的花木她也了如指掌。 这曼陀罗是迷药的配方,有人在她菜里下药! 第14章 有贼人!快~来~人~ 浅芷放下盘子想了片刻,她初来碧水城,打过交道的人屈指可数,跟她有过节的只有心语。 那个阴毒的女人,居然想谋害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本不想多生事端,可既然有人动了要害她的念头,那就不能再放任不管。 她倒要看看,那女人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浅芷将每道盘子里的菜都拨出来一些,顺着窗户倒在外面,做出她吃过饭的假象,然后叫了小二收走了剩下的饭菜。 入夜后,她将房中的烛火熄灭,躲在暗处等待着。 突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溜进屋子,蹑手蹑脚走到浅芷床前。 被子里被浅芷塞了枕头,像是有个人蒙在里面。 那人伸手轻轻将被子掀开,才发觉自己中了圈套,刚想转身逃走,却被浅芷用巨大的花瓶砸中了脑袋。 “啪嚓!”花瓶被砸的稀碎,那人软趴趴地晕倒在地。 浅芷瞅着地上的人拍了拍手,“算你倒霉,栽在我手里,花瓶砸人我可很是在行。” 她点燃烛火,发现地上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身材魁梧健壮,看着就有把子力气。 她打开房门,提了口气对外面大声喊道:“快来人呐!有贼人!快~来~人~” 伙计们听到她的喊声,连忙带着棍棒赶过去,老板娘也急匆匆穿好衣服,带人上了楼。 浅芷返回房间,坐在椅子上等着人来。 “贼人在哪?”伙计们冲进浅芷房间,见到地上被砸晕的人,赶紧用绳子捆了起来。 老板娘看到昏迷的男子和地上的一摊血,吓得腿脚发软,差点跌倒。 “死……死人了?!” 浅芷朱唇轻启,淡定道:“放心,死不了,我手下有轻重。” “你,你打的?”老板娘指着男子一脸惊恐。 浅芷点头,“他深更半夜潜入我的房间,意图不轨,我只是自保罢了。” “他是谁?”老板娘问。 浅芷笑道:“那就得问问他自己了。” 她拿起茶壶,走到男子面前,将整壶水泼在他脸上。 男子徐徐睁眼,逐渐清醒过来。 “你是何人?偷溜进来我的房间想要做什么?”浅芷问。 男子虚弱地应道:“是你让我来的……” 浅芷嗤笑,“嘴硬是,那你倒是说说, 我姓甚名谁,又为什么让你来找我?” 男子不回答,想了半晌才说道:“我不知道,反正我什么都没干,还被你打破了脑袋,你们得赔钱!” 老板娘见门口来看热闹的客人越聚越多,想赶紧把事情解决掉,陪着笑脸对浅芷说: “要我说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反正姑娘也没受什么损失。我出钱,将这人打发走得了。” “算了?” 浅芷冷冷地看向老板娘,提高了嗓门接着说道:“我在你店里被人下了迷药,然后又有贼人在深夜潜进我的房里意图不轨,老板娘竟让我就这么算了?” 她走到围观的人群前铆足了力气大声问:“难道这是家黑店不成?老板娘同那贼人是一伙的?” 围观的客人们听了她的话,像炸了锅般,七嘴八舌地讨伐起老板娘,说她包庇贼人。 吓得老板娘急忙表明态度,“没有!不是!我们怎么能是黑店呢?大家放心,我肯定把这事儿查得清清楚楚,将贼人绳之以法! 老板娘费了不少口舌,才将众人安抚好。 她看着浅芷长叹了口气,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招来这么个活祖宗! “姑娘,你方才说有人给你下了迷药,是怎么回事?”老板娘问。 浅芷指着窗外,“我发现菜里被下了药,顺着窗户扔出去了,老板娘找人验验便知。” 老板娘对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带着两个人走出了房间。 浅芷走到男子跟前,用手指擦掉了他脸上的血迹,问他:“疼吗?” 男子蜷缩着身体,点了点头。 浅芷将手指上的血抹在男子衣服上,幽幽地说:“怕疼啊,官府里逼问犯人的刑罚,可是比这要疼上千万倍呢。” “你若不说出实情,我就将你送进去,让你好好体验一番。” 男子哆哆嗦嗦地向旁边挪动身体,想离浅芷远些。 浅芷拽住他,“你家住哪里?可有妻室?这么晚不回家,家人不会担心吗?要不要我去告诉他们,你在这里。” 男子摇头,“别,别……” “别动!”浅芷按住他的脑袋,“你还流着血呢,乱动血会流的更快,你还得在这跟我们继续耗着呢,不能死的太快哦。” “我说,我说!”男子喊道。 “说。” 男子喘着粗气,“只要你答应不把我送去官府,我就说!” 浅芷点点头,“好。” 男子咽了咽口水,“今日我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有个蒙面女子突然将我拦住,她给了我一笔钱,说她空虚寂寞,需要我的安慰,让我晚上过来找她。” “我想着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干白不干,没想到……” “那女子长得什么模样?”浅芷问。 “她蒙着半边脸,我没看见她的容貌。” 浅芷让老板娘叫了楼里的姑娘们,让她们蒙住半边脸,让男子挨个辨认。 男子在心语走上前的时候睁大了眼睛,指着她说:“这个,这个有点像。” 心语连忙低下头,紧张得双手发抖。 浅芷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心语姑娘,这位大哥说你有点像呢。” 心语一把扯下面纱嚷嚷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在胡说!” 男子抬手指着心语,“是她,就是她!我记得她的声音!” 心语辩驳道:“容貌都被挡住了如何能看得出来?你认错人了,真的不是我!” 男子愤愤地对心语喊:“你这贱人,竟利用我害人,就是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你胡说!” 浅芷皱起眉头,“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她走到老板娘跟前说道:“老板娘是个聪明人,想必已经对这件事有了判断,剩下的事就交给你,我累了,想休息了。” 老板娘的脸色很难看,她深深瞥了眼瑟瑟发抖的心语,对浅芷说:“姑娘放心,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浅芷摆摆手,示意他们快走。 房间里的人尽数散去,终于恢复了宁静。 浅芷躺榻上,想着方才发生的事。 原来心语把她迷晕,是想找个男人毁了她的清白,实在是恶毒的很。 她若是没察觉出菜里被下了药,估计现在已经贞节不保了,说不定还会被心语当众捉奸什么的。 太坏了…… 她砸砸嘴,把头蒙进被子,睡了过去。 翌日,小二敲响浅芷的房门,说老板娘请她去后院一趟。 她跟着小二去到后院,只见心语被绑在绳子上倒挂着,面色青紫,看上去已经被挂了很久。 她浑身湿漉漉的,水顺着她的身体“滴答滴答”地落进地上的水缸中。 老板娘看到浅芷,一脸谄媚地走上去迎接,“劳烦姑娘跑这一趟,心语已经全部招认了,不知姑娘要怎么处置她?” 第15章 跤是假摔,肉是真疼 浅芷冷笑道:“没想到老板娘对自己人下手也这般狠辣。” 老板娘讨好道:“是她有错在先,差点害了姑娘您,我怎么能包庇她呢!” 浅芷瞅了瞅挂在空中摇摇晃晃的心语说:“老板娘还真是大义灭亲,这人若是再挂一会儿,小命就该没了。” “她的命不重要。”老板娘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尽是不屑,“只要能给姑娘解气,要了她的命也无妨。” 浅芷轻挑眉梢,“要她的命也无妨?” “是啊,这件事我们私下解决,只要姑娘您不去报官,想怎么处置她都可以,我绝无二话!” “原来老板娘是怕这件事传开,有损你们酒楼的声誉啊……” 老板娘连连点头,“是呀!大伙若是知道我们酒楼里发生过这种事,以后谁还敢来啊!姑娘不就想要个交代嘛,我把她交给你,你有仇报仇便是。” 浅芷踱步到心语跟前,将粘在她脸上的一缕头发拨开,“她着实可恨……” “可我现在觉得,让她这辈子都在你的手下过活,或许比死更让她煎熬。” 老板娘呆滞地看着浅芷,没明白她的话中的深意,“姑娘的意思是?” 浅芷笑着说:“反正她今后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我就宽宏大量,放她一马。” “哎呦,哎呦!”老板娘小跑过来紧握住浅芷的双手,“姑娘真是人美心善的活菩萨呀!我替心语谢姑娘不杀之恩!” 老板娘说罢朝浅芷躬身行礼,却被她侧身躲开了。 “老板娘这礼我可受不起,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后院。 老板娘在她身后喊道:“姑娘放心,我定会替你好好惩罚她!” 浅芷回到房里,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这鬼地方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这里的人各个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内里已经烂透了。 她临走时留了张字条在桌上,告诉祸江她去了旁边的客栈住。 走出酒楼的时候,她塞给门口接客的伙计一锭银子,让他在“那位公子”回来的时候去旁边的客栈知会她。 酒楼旁边的那家客栈很安静,浅芷很是满意。 她在客栈里一连等了好几天,也不见祸江的踪影。 实在等得无聊时,她就去街上漫无目的的瞎逛,盘算着对付祸江的办法。 一日,她像往常一样在外面晃悠,突然在与一个人擦肩而过时,闻到了股熟悉的味道。 她猛然回首,却未在人群中看到相识的身影。 这味道……在哪里闻过? 她回忆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可能只是一时的错觉。 她走进一家饭馆,要了几道小菜,坐在窗边吃边看着来往的行人。 忽然,她的目光被一位白衣女子的身影吸引,那女子背对着她朝前面走,长发如瀑,姿态美好。 只看背影,就知是个美人儿,可惜没看到容貌。 浅芷有些惋惜地抿抿嘴,然后叫了小二过来结账。 “您的账已经结过了。”小二说道。 “结过了?谁结的?” “一位穿白衣裳的漂亮姑娘。” 漂亮姑娘,她不认得什么漂亮姑娘啊。 浅芷突然想起刚才那位只看到背影的白衣女子,不会就是她? “她朝哪边走了?”浅芷问。 小二指着白衣女子离开的方向,“那边。” 浅芷急忙起身追过去,却未寻得那女子的踪影。 她拖着跑软了的双腿,垂头丧气回了客栈,刚一进门就被掌柜的叫住了。 “姑娘等等,这里有你的东西。” 他提起一个大包裹放进浅芷怀里,坠得浅芷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什么呀?这么沉!”她从包裹后面探出脑袋朝掌柜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位穿着白衣服的漂亮姑娘送来的,说是给你。” 浅芷抱着包裹,摇摇晃晃进了屋子。 她将包裹扔在桌上,抹着额头上的汗,长长呼了口气。 又是白衣姑娘…… 她将包裹打开,在看到里面装的东西时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那里装的都是她今日在外面闲逛时看过的东西。 有小孩玩的木偶、簪头发的珠钗、胭脂香粉、糖果糕点、玉石文玩、短刀、甚至还有块成色极好的腊肉。 浅芷怔愣地看着这堆东西,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难道是在……讨好她? 那位白衣女子到底什么来头?帮她结账,又送这么些东西给她,究竟有何目的? 她拿了块包裹里的桂花糕咬了一口,轻轻摇着头。 自己被别人跟了一整天,竟然毫无察觉,真是太大意了。 正在咀嚼的小嘴倏地停下,她连忙将手中的桂花糕放到鼻子下面认真嗅了嗅,接着又仔细咂摸咂摸味道。 还好,没毒。 看着桌上堆得像座小山一样的东西,浅芷陷入了沉思。 白衣姑娘似乎是在讨好她,可她们之间并不相熟,莫非是她认错了人? 她把玩着桌上的东西,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想找到不同寻常的地方。 突然,她眸光一闪,想起了在外面闻到的那股熟悉的味道。 她将桌上的东西推到旁边,将包裹扯到鼻子下面狠狠吸了几口。 就是这个味道!淡淡的清甜,像是山野中的花草香。 这个味道她曾在某个人身上闻到过…… “白御?!”浅芷脱口而出。 莫非那白衣姑娘是白御所化?他到底还是跟来了吗…… 浅芷苦笑,一个祸江已经够让她焦头烂额的了,现在又来了个白御。 她可没把握同时对付那两个难缠的家伙,得赶紧想法子在祸江回来之前把白御赶走。 …… 她走出房门来到街上,东瞅瞅西看看的假装闲逛,实则是在找机会让白御现身。 忽然,她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地上躺着块香蕉皮,嘴角一勾,计上心来。 也不知白御在不在这附近,赌一把! 她瞄着那块香蕉皮,假装不小心,一脚踩了上去,“哎呀!” 脚下一滑,浅芷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跤是假摔,肉是真疼! “姑娘没事?” 一道声音在浅芷头顶响起,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正低头看着她。 不是白御…… 浅芷有些失望,支撑起身体环顾四周,并没有白衣姑娘的身影。 “姑娘?”男子手握着扇子在浅芷眼前晃了晃。 浅芷回过神,“哦,我没事。” 男子笑着对浅芷伸出手,“我扶姑娘起来。” “不必了,多谢公子。” “欸~姑娘不必客气,来,抓住我的手。” 浅芷蹙起眉头,睨着他像驴一样长的脸,不悦道:“我说,不必了,把你的手拿开。” “姑娘怎的这般不识好歹?” “滚。” 男子面露不快,还想继续纠缠,却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一位身着白衣的姑娘挡在浅芷身前,冷冰冰地对男子说道:“这位姑娘让你滚,没听见么?” 男子见碰到了硬茬,忙屁滚尿流地溜走了。 白衣姑娘转过身,一双琥珀色的清亮眸子正对上浅芷的视线。 浅芷心尖一颤,认出了眼前的人。 白御。 尽管他变幻了容貌,浅芷也认得他这双如泉般清澈眼睛。 浅芷低头笑起来,改变了容貌,声音,甚至性别,却唯独忘了眼睛么? 白衣姑娘歪着脑袋疑惑不解,“姑娘在笑什么?” 浅芷抿着嘴收起笑容,“没什么。” 她对白衣姑娘伸出手,“拉我起来。” 第16章 被迷住的愚蠢女人 白衣姑娘将浅芷从地上拽起来,疼惜地问道:“你怎么样,没摔坏?” 浅芷拍拍身后的灰尘,“无妨。” 白衣姑娘轻蹙着眉,将地上被踩烂的香蕉皮踢到一边。 “方才多谢姑娘出脚相助,不知姑娘怎么称呼?”浅芷问。 “我姓白,你就叫我小白。” “小白姑娘侠肝义胆,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小白笑着说:“我初到碧水城,姑娘若是有时间,陪我逛逛可好?” “好呀。” 两个人在碧水城闲逛起来,浅芷将这些天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吃过的味道不错的馆子,如数家珍般的介绍给了小白。 小白笑道:“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浅芷摇头,“我也刚来不久,不过就是整日在这里瞎晃悠,才知道的多了些。” “你不住在这?” “嗯,我只是在等一个人。” 小白的脚步放缓,侧过头看向浅芷,“等什么人?” 浅芷思量片刻,咬了咬牙,迎上小白的目光微笑道:“等我的心上人呀。” 小白停住脚步,望着浅芷的眼神支离破碎。 浅芷突然想起那日在玉兰林中,白御握着她的手腕红着眼问她,为什么要爱上别人。 她心里一紧,仓皇的收回视线,假装若无其事地指向旁边的茶馆,“我们去喝口茶。” “……”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茶馆,要了壶茶喝起来。 小白垂着眼眸,默默喝着手中的茶。 浅芷不敢看她,眼神四处乱飞。 她心里跟打鼓一样,手掌不自觉地放在膝盖上搓了又搓。 她知道自己伤了白御的心,可伤心总比丧命好。 白御若是知道她跟着祸江,必定会出手阻止,而祸江那个暴戾的疯子,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奴仆被别人抢走。 两个人若真动起手,白御怕是要吃大亏。 毕竟那个魔头有着能够摧毁整个神界的力量…… “你的心上人……待你好吗?”小白抬起头问道。 浅芷笑得有些心虚,“好……很好啊。” 小白盯了她许久,“你在骗我。” 浅芷有些窘迫地挠挠鼻尖,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吗。 小白接着说:“他若是待你很好,就不会让你独自在此等这么久。” “他……有重要的事要忙……” “有什么事情比你更重要!” 浅芷愣愣地看着小白,不知该怎么回应。 小白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烈,垂下眼眸,端起茶杯嘟囔着:“姑娘的一颗真心怕是要错付了。” 浅芷叹了口气,“我不管他待我如何,我所求的,只是能跟他在一起。” 小白送到嘴边的茶杯顿住,捏着茶杯的指尖因用力而变得发白。 浅芷假装没看见,接着说道:“别只是说我,你呢?可有心仪之人?” 小白点头,将茶杯放回桌面。 “真的啊?她可与你两情相悦?”浅芷笑着问。 小白抬眼看着她,眼中一片落寞,“她已经把我忘了……” 浅芷飞快地移开视线,随即提起茶壶往杯里添茶,边倒边说: “那她还真是个寡情薄意之人……她既然忘了你,你又何必再挂念她呢,这世上这么多人,你定会找到你的有缘人的。” “她是我此生唯一动情之人,你让我怎么忘了她。” 浅芷低头喝着茶,不敢去看那双眼睛。 良久,浅芷开口说道:“这难道不是你的一厢情愿吗?她的世界中已经没有你了,你对她来说……或许只是困扰……” 小白蓦地僵住,琥珀色的眸子中一滴眼泪滚落,砸在胸前。 浅芷侧过头,边喝茶边望着外面来往的行人,胸口像压着块巨大的石头般,让她喘不过气。 小白低声道:“真的……只是困扰么……” 浅芷依旧盯着外面,“若我是那个人,应该会这样想。” 小白沉默不语,浅芷不敢转头。 良久,小白缓缓起身,声音颤抖地说道:“谢谢姑娘今日的陪伴,时候不早了……就此别过。” 浅芷起身相送,“小白姑娘,多保重。” 小白埋着头,跟浅芷擦身而过。 望着小白逐渐远去的背影,浅芷呢喃道:“抱歉……” 夕阳渐落,照得大地一片金黄。 浅芷盯着自己被拉得纤长的影子,慢悠悠地往客栈走。 胸口那块石头仍压着她,让她呼吸困难。 有路人踩在她的影子上,居然让她有了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刻意走到人多的地方,让大家踩她的影子,仿佛这样,她心中的愧疚就能减轻几分。 回到客栈,看着还堆在桌上的一堆东西,浅芷的鼻子有些发酸。 她知道白御的心意,可惜她现在没办法回应。 她坐在桌前,拿了块不知道什么做的糕点塞进嘴里。 真甜…… 她提起那块色泽诱人的腊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御那家伙,还挺有趣的。 “叩叩叩。” “谁呀?” “是我,隔壁酒楼的伙计,过来知会您一声,‘那位公子’回来了!” …… 浅芷在酒楼二楼找到了祸江,他正端着酒盅,听一位美人抚琴。 浅芷不敢打扰,蹑手蹑脚地走到祸江身边站着。 一曲完毕,祸江挥手让琴师退下。 看着琴师关上了门,浅芷柔声道:“主人,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祸江饮了口酒,“盼本尊作甚?” 浅芷扭捏造作地用手指卷弄着鬓边的长发,“主人不在的这段时日,我总觉得心慌难安,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眼前还总浮现出主人的模样。” 她抬眼偷偷瞄了祸江一眼,接着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不会马上就要死了?” 她说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是她冥思苦想几天才想出的计策,假装一个被祸江迷住的愚蠢女人。 她得为自己赖在祸江身边找个合适的理由,否则那个心机深沉的魔头不会对她放下戒心。 祸江勾起唇角,似笑非笑,“是么?” 浅芷连连点头,“今日见到主人,才觉得心安了些呢。” 祸江一把抓过浅芷,将她搂进怀里,盯着她的眼睛说:“听起来……倒像是患上了相思之症。” 浅芷故作娇羞地埋着头,“主人……主人在说什么呀~什么相思不相思的,我听不懂,我只要能每日能见到主人就知足了。” 祸江纤长的手指捏住浅芷的脸,将她的头抬起来面对着自己。 他眸光冰冷,仿佛万年寒冰般透着彻骨的凉意,“之前不是还想割了本尊的喉咙,如今却想跟本尊长相厮守,你的心意变得倒是极快……” 祸江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似是在逼浅芷做出回应。 浅芷的脸被他捏变了形,嫣红的小嘴微微嘟起。 她忍着疼痛,一双清莹的水眸娇痴地盯着祸江的脸,“古银,里生得尊好抗……” 第17章 你舍不得杀我 祸江没听清她说的话,松开了手指问道:“你说什么?” 浅芷没了束缚,借机凑近了他,盯着他的眼睛,“我说,主人,你生得真好看。” 浅芷的夸赞是真心的,她一度觉得祸江那个残忍暴戾的魔头,不配拥有那样好看的容貌。 要想让祸江相信浅芷爱慕于他,就得找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那样才不容易露出破绽。 浅芷因为祸江俊美的容颜而动心,虽然肤浅,却最合情理。 她笑眯眯地望着祸江,眸子亮晶晶的,就像璀璨的星河。 此刻的她只是在单纯欣赏一张漂亮的脸,所以显得极为真诚。 两个人的脸贴的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祸江的身体僵了一瞬,他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眼神凝望。 她的眼神不是畏惧惶恐,不是憎恶怨恨,亦不是取悦讨好,而是毫无杂念的欣赏。 “你很放肆。”祸江声音低沉,语气冷淡。 是很放肆,但他并不讨厌。 浅芷敛了笑容,从祸江怀里站起身,“你若不爱听,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死魔头,脾气真古怪,夸他好看还不满意。 除了好看还能夸什么,杀人利落吗? 祸江不想理她,端起酒壶准备倒酒,却被浅芷一把抢了过去,“我来我来。” 她将酒盅斟满,恭敬地递给祸江。 祸江接过,一饮而尽。 “你去哪里了?”祸江问。 “旁边的客栈,这里太吵了,我晚上睡不着。” “矫情。” “我怕主人找不到我,特地找了离这里最近的客栈。” 祸江冷笑,“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本尊也找得到。本尊说过,你逃不掉。” “我怎么会逃呢!主人救我性命,还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主人,谁也不能把我从主人身边赶走!” “你病糊涂了,本尊从未照顾过你,你的死活本尊才不在乎。” 他说完,端起酒盅送进嘴里,却发现酒盅是空的。 祸江有些窘迫,浅芷很识趣地把头扭到一边假装没看见。 “倒酒!”祸江将酒盅拍在桌上,有些气急败坏。 “好好好,不是你,不是你行了?是我在做梦。”浅芷的语气很敷衍,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祸江觉得威严受到了挑衅,冷下了脸,“你是不是觉得本尊不会杀你。” 浅芷听了这话有些气恼,整日威胁吓唬人,当谁是被吓大的么?她将手中的酒壶“哐”地砸在桌上。 “想杀我又何必三番五次的来救我,我只是在表达对你的感激和仰慕,有什么错?接受别人的好意很难吗!我就喜欢你了,就想赖在你身边,如何?” 她说罢,冲到祸江跟前,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嚷嚷着: “你杀了我!不过就是失去一个真心爱慕你的人,不会背叛你人,能为你做事的人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的损失,你杀!反正我的命也是你救的,你想杀便杀了!” 祸江皱起眉头,握着浅芷脖颈的手指慢慢收紧,“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本尊这样说话……” 浅芷被他掐得喘不过气,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脸憋得通红。 她没有挣扎,而是闭着眼睛默默忍受。 她在赌,赌祸江不会杀她,赌她能得到祸江的信任。 祸江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中竟然感到有些异样,手指不自觉松了下来。 浅芷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瘫坐在地,边咳嗽边大口喘着气。 祸江诧异地盯着自己的手,他居然会对这蠢女人手软…… 浅芷在心中窃喜,她赢了。 “看……你舍不得杀我……”浅芷哑着嗓子说。 祸江蹲在浅芷身边,轻抚着她被掐得发红的脖颈,漆黑幽邃的眸子透出一丝玩味,“你很特别……留着你比杀掉你更有趣……从今日起,你便跟在本尊身边贴身侍奉。” 浅芷抬头看着祸江,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多谢主人。” …… 浅芷跟着祸江回到三楼房间,这间房虽然很大,却只有一张床榻。 浅芷站在门口有些紧张地搓着手,这怎么睡呀?死魔头不会让她侍寝什么的! 祸江见浅芷傻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作,眼睛直勾勾盯着床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 “还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去。”祸江指着床榻说道。 浅芷抽了口凉气,无耻魔头!当真让她侍寝?! “那个……我睡相特别差……怕,怕……” 祸江嗤笑,“你一个仆人,也妄想睡在本尊的榻上?” 浅芷悬着的心落了地,原来不是让她侍寝。 “那主人让我去做什么?” 祸江扶住额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铺床。” 浅芷恍然,“哦,是。” 她小跑到床榻边铺好了床,恭敬地对祸江说道:“床铺好了,主人请。” 祸江坐在床榻上,浅芷笑容满面地说:“主人安歇,我先回旁边的客栈,明日一早就过来。” 她说罢,向门口走去。 “站住。”祸江命令道。 “本尊让你走了么?” 浅芷转过身,“不知主人还有何吩咐?” 祸江把一床被子扔到地下,接着又丢了个枕头,“就在这睡。” 浅芷苦着脸说:“地上凉……” 祸江漠然地看着她,“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 浅芷拖着沉重的脚步慢吞吞蹭到床榻边,蹲在地上将被子整理平整,极不情愿地躺了上去。 地上又凉又硬,硌得她肉疼。 死魔头,惯会折磨人,看别人难受心里才舒坦。 她背对着祸江,光动嘴不出声音,暗骂着祸江。 骂了一阵,眼皮发沉,睡了过去。 祸江躺在榻上盯着浅芷的后背,眼眸中充满困惑。 他抬手将一片威压聚集在浅芷头上,犹豫了半晌才将手指向下轻轻一点。 威压气势汹汹地压向浅芷,却在快要触碰到她的一瞬倏地停住。 祸江睁大了双眼,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果然下不了手…… 祸江起身走到浅芷面前,看着她安静柔和的睡颜,不由得出了神。 浅芷不知做了什么梦,纤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微微颤动着。 她蜷了蜷身体,似是有些冷。 祸江轻挥衣诀,凭空变出条被子盖在她身上。 没用的蠢女人,若是生了病,他可不会再照顾她。 翌日早晨,浅芷在睡梦中被祸江叫醒,侍奉他盥洗更衣。 两个人收拾妥当,浅芷跟着祸江出了门。 一个年轻俊秀的黑衣男子站在门外,见到祸江后躬身行礼,“尊上,都安排妥当了。” “嗯。” 浅芷认出黑衣男子,正是上次在大伯家出现过的那个。 浅芷跟在二人身后,离开酒楼,来到了一处气势恢宏的宅邸前。 那是祸江刚买的宅邸,他也是第一次来。 跟在祸江身边的黑衣男子总是在偷偷打量浅芷,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一样。 浅芷也不在意,在偌大的宅子里东瞅瞅西看看,这么大的宅子,不知道哪间是给她住的。 “主人,我的房间在哪?”浅芷问。 “你还睡在本尊房间里。” 浅芷刚想发出抗议,却被黑衣男子抢了先。 “尊上不可!” 第18章 本尊的身体好看么? 祸江和浅芷都疑惑地看向黑衣男子,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那么激烈。 黑衣男子低下头,降低了声音说道:“她毕竟是……那边的人,还是让她跟尊上保持些距离的好。” 祸江表情冷厉,“屠池,你若再对本尊指手画脚,本尊就扒了你的龙皮。” 屠池听了这话,忙抿紧了嘴唇,把头埋得更低。 浅芷本来是不想跟祸江睡在一间房里的,但那个叫屠池的居然想让她跟祸江保持距离,那她可就不乐意了。 为了能跟在祸江身边,她吃了那么多苦头,使了那么多心机,好不容易能在祸江身边贴身侍奉,现在让她离开祸江是绝对不可能的。 浅芷很神气地站在祸江身边对屠池说:“听到没?那个谁……我和你们尊上之间的事儿以后少管!” 屠池沉默不语,只是很不服气地偷瞄着浅芷。 …… 祸江坐在庭院里的石椅上,悠哉地看着池塘里的鱼。 浅芷在膳房里准备着饭菜。 屠池站在膳房门口,像防贼一样盯着浅芷的举动,好像生怕她往菜里下毒一样。 浅芷讨厌被人用那种眼神盯着,一会儿把水往门口泼,一会儿又把菜叶子往门口扔。 屠池东躲西躲,被她气得脸色发黑。 做好了饭菜,浅芷把菜都端上了饭桌。 祸江坐在桌前,屠池站在他身边。 最后一道菜上桌,浅芷一屁股坐到了祸江身边。 屠池拉长了脸,不悦道:“烦请小柔姑娘站起来,尊上从不与人同桌吃饭。” 浅芷眨眨眼睛,看了看祸江,“我们俩在同一张桌上吃过饭的呀。” 屠池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向祸江。 祸江看着浅芷漠然道:“不想被赶下桌,就别那么多话。” 浅芷耸了耸肩,又瞥了屠池一眼,得意地冲他扬扬下巴。 祸江夹起块肉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后皱起眉头,把肉吐了出来。 浅芷见状也去尝那道菜,结果被咸得直吐舌头。 祸江又夹起块鱼肉放进嘴里,结果咬了满嘴鱼鳞。 浅芷心虚地夹起片看起来还不错的青菜,送到祸江嘴边,“主人,试试这个呢?” 祸江眼神中已经透着怒气,可浅芷还是直接把筷子怼进祸江嘴里,“多吃青菜对身体好的,主人……” 祸江嘴里嚼着浅芷喂给他的青菜,狠狠闭上眼睛,抬手扶住了额头。 浅芷忙夹起一片青菜放进自己嘴里细细品味,这个味道还行啊。 屠池在一边苦大仇深地皱着眉头,幽幽说道:“尊上最不喜欢吃的就是青菜。” “……” 浅芷连忙站起身,端起盘子向外跑,边跑边喊:“我这就去重做!” 屠池呆滞地望着浅芷的背影,然后又盯着不停喝水的祸江,百思不解。 魔域的厨子只要饭菜做得不合尊上胃口,立马就会被杀掉,可那女人把菜做成这个惨样,却还能在尊上眼前活蹦乱跳,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尊上从未像这样纵容过任何人,那女人究竟对尊上做了什么?难道尊上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 祸江捏着眉心,长出了口气。 能怎么办呢,杀又舍不得杀…… 浅芷做菜的手艺是什么德行她自己心里清楚,可她怕祸江觉得她没用,不愿意再把她带在身边,只能硬着头皮做。 膳房里剩下的菜已经不多了,她正发愁,只见祸江带着屠池从膳房门口走过。 “别做了,本尊不吃了。” 浅芷听了这话,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真的吗主人?那我可就不做了哈~” …… 入夜,浅芷把烧好的洗澡水倒入巨大的浴桶中,请祸江过来沐浴。 祸江刚走进浴房,浅芷就低下头往外面走。 祸江叫住她,让她留下来侍奉。 浅芷想象着祸江赤一丝不挂的模样,觉着不好意思。 “不,不好,主人。我没伺候过别人沐浴,不如……我去把屠池叫过来。” 祸江见她羞涩扭捏的样子,觉着有趣,于是解了衣袍走到她跟前说道:“你来。” 说罢,他将身上的衣袍褪去,露出紧实的肌肉。 “啊!”浅芷尖叫一声,飞快地捂住了眼睛,背过身去,小脸烧得通红。 死魔头!没羞臊! 祸江唇角勾起一丝浅笑,她的脸上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有意思…… 祸江进到浴桶里,招呼着浅芷,“给本尊擦身。” 浅芷缓缓转身,低头垂眼,迈着小碎步犹犹豫豫地走到浴桶旁,拿起搭在浴桶上的帕子。 她把头扭到一边,用余光瞄了眼祸江的位置,拿着帕子在祸江眼前胡乱划拉。 祸江轻轻蹙眉,一把抓住浅芷的手腕,将她拽到面前。 “你没长眼睛么?” 浅芷的上半身被拽进浴桶,水蒸气打在她的身上,又暖又潮。 祸江很不耐烦地睨着浅芷,宽厚的肩膀和高挺的胸膛裸露在外,肌肉线条硬朗分明,强壮结实。 浅芷的脸“唰”地变红,火辣辣地发烫。 她瞪圆了眼睛,心跳心如擂鼓,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祸江攥着她的手腕拽向自己,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些。 “怎么,没见过男人的身体?”祸江凝视着浅芷的水眸,笑得很轻佻。 浅芷回过神,挣扎着向后退,“男人的身体有什么稀奇!你,你的身体没什么好看的!” 祸江脸上的笑容僵住,这世上唯一见过他身体的女人,竟说他的身体不好看。 他另一只手握住浅芷的腰肢,将她直接拽到浴桶里。 “扑通”一声,浅芷掉入温暖的浴桶中,溅得水花四起,哗啦啦坠落满地。 浅芷抹了把脸上的水,见祸江正眼神不善地瞅着她。 “你倒是仔细说说,本尊的身体哪里不好看。” 浅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主人的身体太尊贵了,我不敢看……” 她说着话,把头转到了一边。 祸江的脸色又冷了几分,“把头转过来,看着本尊。” 浅芷无奈,只能紧抿着唇,看向祸江。 没羞臊的死魔头,怎么硬逼着别人把自己看光光啊?羞死人了! 两个人在浴桶中沉默着对视,一个冷得像座冰山,另一个面红耳赤,紧张得额头冒汗。 祸江轻启嘴唇,打破了沉默,“看得清楚么?” “清,清楚。” “好看么?” 浅芷怔了一瞬,原来她的一句“不好看”,居然能让死魔头如此在意。 “好看!主人高大威猛,身材健硕匀称,肌肉紧实有力,充满了阳刚之气,令人心动!” 她说罢,对着祸江眨巴着眼睛,一脸崇拜。 祸江捞起漂浮在浴桶中的帕子,扔到浅芷头上,“给本尊擦身。” 浅芷笑着把帕子从头上拿下来,“……遵命。” 第19章 她叫我夫君 站在浴房门外的屠池听着里面的动静,抱着肩膀眉头紧锁。 他跟在尊上身边数千年,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 为了她在碧水城买了宅子不说,对她更是百般容忍放纵。 尊上在那女子面前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这令他感到不安。 若是普通女子还好,可那位偏偏是神界的人。 不能让那个红颜祸水继续待在尊上身边,得想办法把她从尊上身边赶走才行…… 祸江舒舒服服沐浴完毕,回到房里准备休息。 浅芷在他的榻旁铺了几层层厚厚的被子,躺下试了试,觉得松松软软的还挺舒服,便美滋滋地仰面朝天,躺在了上面。 累了一天,终于能缓口气了,死魔头比大伯那一家加起来还难伺候。 祸江瞅着她,忽然发觉眼前这女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左右他的情绪。 他会为她的一句话欢欣雀跃,也会为她的一句话大动肝火。 浅芷突然翻了个身,撑着脑袋面对着祸江问道:“主人,你有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同胞兄弟吗?” “没有。” “那这世间,会有另一个你吗?” “当然没有,你这是哪门子的蠢问题。” “随便问问。” 浅芷重新躺下,眨巴着眼睛想:也就是说当日血屠神界的人是祸江没错,可他说“不要将吾与那废物相提并论”,又是什么意思?难道那时候的祸江已经不是祸江了? 她侧过头看着躺在榻上阖着眼睛的祸江,若那个人不是他,那他当时又在哪儿呢? 浅芷轻轻叹气,不知道距离真相还有多远。 她扯开被子蒙住脑袋,先睡,只要一直待在祸江身边,就一定会得到答案…… 月明星稀,夜静更阑。 祸江睡梦中听到有人声低语,他徐徐睁眼,看向声音的来源。 地上的浅芷整个人蒙在被子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祸江走到她身边蹲下,侧着耳朵听她说话。 “主人……我再也不说你不好看了……放我出去……主人……这里好闷……” 祸江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他轻轻掀开浅芷的被子,把她的头露出来。 捂得这么严实,不闷才怪。 他刚想起身离开,却听到她又喃喃说道:“别赶我走……主人……我会对你好的……” 浅芷瘪了瘪嘴,微微蹙着眉头,表情楚楚可怜。 祸江感觉心脏倏地揪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抚平她皱起的眉心。 他的手慢慢伸向浅芷,却在马上要触碰到她时蓦地顿住,祸江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慌忙把手收回,起身回到榻上,背对着浅芷狠狠闭上眼睛。 遇到浅芷以后,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 次日清晨,祸江和浅芷收拾妥当后,却没见到屠池的身影。 浅芷准备去膳房做早饭,却被祸江拦住,他说今日不想吃浅芷做的菜,出去吃。 两个人找了家粥铺,要了几道小菜吃起来。 粥铺老板是一对父女,老板女儿十六七岁的样子,白白净净的长得很俊俏。 自从浅芷他们进到铺子里,那姑娘的眼神就没离开过祸江。 浅芷一看便知道她是瞧上了祸江那张俊脸。 姑娘提着水壶过来给他们添水,借机会跟祸江搭话,“公子看着面生,不是这儿的人?” 祸江低头吃着饭没搭茬,浅芷应道:“对,刚来不久。” 姑娘听着浅芷的答话,眼神却定在祸江脸上没离开。 “那公子是来这里暂住还是定居呀?” 祸江有点不耐烦地蹙了蹙眉,浅芷急忙说道:“暂住,暂住。” 听浅芷这么说,祸江抬眼看了看她,“本尊何时说是暂住了?” 浅芷冲他使眼色,示意他别出声。 姑娘一听说不是暂住,马上来了兴致,问题像连珠炮一样抖了出来。 “公子是做什么的?家住何处?可曾婚配?” 祸江被问得厌烦,刚要赶人却被浅芷抢了先。 “姑娘别费心了,他是我夫君,我是他娘子,我们俩恩爱的很,你该干嘛干嘛去。” 适时,老板走过来把姑娘拉倒一旁,惭愧道: “二位客官对不住了,小女是个直脾气,到了待嫁年龄却一直找不到心仪的郎君,这才着急了些,还请二位客官见谅。” 浅芷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可那姑娘却不屈不挠,抻着脖子问祸江:“那公子可有纳妾的打算?” 祸江的脸色很难看,浅芷怕他发疯,急忙起身拉住他的手说:“我夫君有我一个就够了!” 说罢,拉着祸江离开了粥铺。 祸江原本心情很烦躁,可当他被浅芷牵起手,烦躁的情绪立马就消失了。 浅芷的小手很暖,跟他宽厚的手掌紧紧相握。 他任凭浅芷牵着他穿过街上的人群,脑海里回荡着浅芷方才说的话。 “他是我夫君,我是他娘子……我夫君由我一个就够了……” 我夫君,我夫君,我夫君,听着倒是比主人更让人觉得舒服。 夫君这个称谓好像能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近,近到再容不下第三个人。 离开粥铺子一段距离后,浅芷终于松了口气。她很怕祸江一个不高兴,又要把人拍成肉泥。 她抬头瞄了祸江一眼,发现他不知在琢磨什么,嘴角竟好像噙着笑意。 她松开了紧握着他的手,他噙着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 祸江不悦道:“本尊的手是你想牵就牵,想放就能放的?” 浅芷陪着笑脸,“我这不是怕刚才那两个人坏了主上的心情嘛。再说了,昨日我还帮你沐浴擦身了呢,你不是也没嫌弃么,我的手又不脏,不信你看。” 她张着手伸到祸江眼前,手心手背的展示给他看。 “拿开。”祸江没好气地说。 “哦。” 浅芷噘着嘴,偷偷对祸江翻白眼。 她边把手掌放在身上擦,边向四周张望。 前面不远处有个卖肉饼的摊子,围了不少客人,看着生意很好。 浅芷指着饼摊对祸江说:“主人方才没吃饱?前面有卖肉饼的,我过去买两个。” 她跑到饼摊前买肉饼,祸江却望着她的背影,轻轻攥起刚才被她牵过的手怅然若失。 浅芷笑呵呵地拿着肉饼回来,拿起一个递到祸江手里,“刚出炉的,可香了。” 祸江拿起肉饼直接就往嘴里塞,他脑袋里都是浅芷喊他夫君的声音,还有他们双手紧握的感觉。 浅芷见祸江把刚出炉的肉饼径直往嘴里送,连忙抓住他的胳膊,把肉饼抢了下来。 “这可是刚出炉的,烫!” 她把祸江的肉饼拿到嘴边,“呼呼”地吹凉,然后才递给他。 浅芷看着祸江在心中腹诽:死魔头,怎么看着呆愣愣的?真要是被烫到了,肯定又要对她发脾气。 祸江拿着浅芷给他亲口吹凉的肉饼,怔了许久。 她怎么待他这么好? 祸江咬了口肉饼,饼皮酥脆,肉馅鲜香多汁,是他此生吃过最好吃的肉饼。 两个人吃饱了,回到家里。 刚进门,就见六个年轻貌美的侍婢,站在门口两侧迎接他们。 六人齐刷刷地向祸江躬身施礼,“您回来了,主人。” 第20章 长了张很好毒害的脸 屠池从她们身后走出来,对祸江行礼道:“属下怕小柔姑娘一个人侍奉不好尊上,所以寻了几个侍婢过来。” 浅芷打量着那几个侍婢,她们各个长得玉貌花容,水灵得好像能掐出水来。 几个人眼波流转,举手投足间都在暗戳戳卖弄着风情。 她们不像是来伺候人的,反倒像是来狐媚惑主的。 浅芷好不容易能在祸江身边贴身伺候,屠池却不知从哪弄来这么些个美女,让她贴身侍女的“地位”受到威胁。 可恶…… 浅芷忿忿地瞪向屠池,居然想用美人计离间她和死魔头之间的关系。 屠池迎上浅芷的视线,眼神中充满挑衅。 祸江没说话,他扫了屠池一眼,径直向屋里走去。 屠池冲着一个侍婢使了个眼色,那侍婢轻点了下头,紧跟在祸江身后。 浅芷见状,也随他们一起进了屋。 祸江坐定,浅芷刚想给他倒茶,却被那个侍婢抢了先。 侍婢倒好茶,双手端着茶盏,恭敬地递给祸江,“主人请喝茶。” 她的声音娇中带柔,宛若燕语莺声般好听。微微躬下的身体,正好隐约露出胸前的一片春光。 浅芷咬着牙在旁边看着,卑鄙的屠池,为了让别人取代她在祸江身边的位置,竟用这么低俗的手段。 祸江接过茶盏,抿了口茶。 侍婢娇声道:“这茶,是奴婢用今早刚采集的朝露水所泡,不知主人是否喜欢?” 祸江看向浅芷说道:“的确比本尊之前喝的味道好些。” 侍婢嫣然一笑,“那奴婢便每日都采朝露水,为主人烹茶。” 浅芷听了二人的对话,在心中腹诽:“死魔头,之前给你泡的茶,全当是我喂了狗了!” 她气呼呼地走出屋子,她才不会大清早的采集露水给他烹茶。 既然有人愿意做,就让她去做好了,有人帮忙干活她还乐得清闲呢。 浅芷拿了把扫帚,准备打扫院子,却发现院子已经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 她又拿了抹布准备擦屋子里的灰尘,却发现屋子也已经被人擦得一尘不染。 膳房有侍婢在里面忙活,衣物被褥有人换洗晾晒,浅芷居然找不到一点活可干。 她茫然地站在院子里,现在这个家里,好像只有她一个闲人。 “小柔姑娘还真是清闲啊。”屠池的声音在浅芷身后传来。 浅芷转过身,笑着说:“那还不是托你的福,找了这么多又漂亮又能干的来。” “确实,小柔姑娘跟她们一比,确实逊色不少。” 屠池走到浅芷近前,阴阳怪气地说道:“你现在不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很多余吗?” “多余吗?”浅芷笑道:“不觉得啊。” “既然没有我能插得上手的地方,那我就回房睡觉去了。” 她边打着哈欠,边走向卧房,自言自语道:“生活甚是滋润呐~” 屠池盯着她的背影冷哼:“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滋润多久。” …… 自从家里来了侍婢,浅芷每天都过得无所事事,分外清闲。 除了祸江沐浴时,会让她侍奉,就寝时她也得睡在祸江房里,随时听候差遣。其余的时间,她都在祸江身边闲晃。 她喝侍婢用朝露水泡的茶,吃侍婢给祸江做好的饭菜,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反正祸江也没因为她不干活而嫌弃她,她不需要跟那些人抢活干。 祸江虽然不在意浅芷偷奸耍懒,可那些侍婢们却很不忿,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充满埋怨嫉妒。 嫉妒她能毫不费力就得到主人的偏爱,可自己使尽了浑身解数,却不能让主人多看一眼。 祸江待浅芷一如从前,这让屠池感到十分困惑不解。 明明他找来的那些女人把尊上伺候的体贴周到,挑不出一丝毛病,几个人长得也是仙姿玉貌,娉婷袅娜。 可为何她们就不能像那个神界女子一样,得到尊上的青睐呢?究竟是哪出了问题? 屠池认真琢磨着浅芷与其他人的不同之处,思索了半天,终于得出了结论。 态度!是对尊上的态度! 别的侍婢对尊上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僭越。可那神界女子对尊上却是不卑不亢,有时甚至还敢出言顶撞几句。 一定是她这种态度,让一直久居人上的尊上觉得独特新鲜,才会对她另眼相待。 屠池望着倚在几案上看书的祸江,和坐在他身边打着瞌睡的浅芷,心想着:“我绝不会让尊上,被一个神界女子迷惑!” …… 浅芷从睡梦中醒来,发现祸江和屠池并不在家中。 他们俩总会隔三差五的消失一阵,然后很快便会再回来,浅芷已经习以为常。 祸江身为魔域之主,想必有许多要务需要处理,只可惜以浅芷现在的身份,没办法知晓那些重要的事。 待在祸江身边她已经做到了,可怎么才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近一步,让她也能参与到魔域的事务中呢? 有点难啊…… 浅芷正琢磨着,端起茶盏刚要张口,却闻出茶的味道不对。 她面色一肃,将手指浸到茶水里,然后放到鼻子下一闻……草屋头。 这种毒草会让人全身麻痹而亡,只是这茶水中的草乌头剂量不大,不足以致死,只会让人身体虚弱,头晕恶心。 浅芷苦笑,前有曼陀罗,现有草屋头,她是长了张很好毒害的脸吗? 她将茶水倒在花盆里,冲着屋外痛苦地喊道:“大夫,谁能去帮我去请个大夫,好难受啊……” 过了许久,也没有人回应。 浅芷冷笑,那些女人,怕是都巴不得她病死。 她躺在祸江的床榻上,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等祸江回来。 日落之际,红云铺满天边,祸江带着屠池回到家中。 浅芷在睡梦中,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是祸江回来了。 她连忙起身,将在手指上沾了些水,弹在额头上,然后佯装出一副虚弱模样躺回榻上。 她闭着眼睛,听到有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怎么敢躺在尊上的榻上!属下这就去把她弄下来。” 听到是屠池的声音,浅芷微微蹙了下眉头。 “别动。”祸江命令道。 “可是……” “去找个郎中来。” “……是。” 浅芷在心中暗笑,她对祸江还有大用处呢,否则祸江也不可能三番五次的去救她,死魔头才舍不得她死。 过了没多久,就有郎中来给浅芷诊脉。 可郎中并未发现她身体有什么异常,开了几副补气血的方子后就离开了。 浅芷徐徐睁眼,看到祸江后从床上缓缓起身,有气无力地说: “主人,你回来了,我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浑身虚弱乏力,还头晕目眩的……” 她晃晃悠悠站起来,刚走两步,就像软脚虾一样差点摔倒在地。 多亏祸江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按回到榻上,“你别动,躺着。” 浅芷抬头瞄了祸江一眼,发现他正面无表情地睨着自己。 浅芷的心中一沉,她觉得自己已经被祸江看穿了,可祸江为什么不拆穿自己,反倒要配合她演戏呢…… 第21章 祸水 浅芷躺回榻上,既然祸江没想拆穿她,那就把这场戏演到底。 等人都离开了屋子,浅芷才才翻身下榻,躺了这么久,还真挺难受的。 她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向膳厅方向。 给她下毒的人目的明确,就是让她今日待在房里动弹不得。 想找到那个下毒之人也简单,只要看谁在她不在的时候行为反常,谁能从这件事上得到好处就行了。 膳厅里,祸江拿起筷子准备用饭。 平日,饭桌上只有祸江和浅芷两个人。 可今日浅芷不在,那个给祸江采朝露水烹茶的侍婢,就留在膳厅侍奉祸江。 祸江刚抬手去夹盘子里的肉,那侍婢就眼疾手快地将肉夹起,送到祸江嘴边。 “主人请用~” 祸江不悦道:“本尊不需要侍奉,出去。” 侍婢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错失眼前的机会,于是对祸江娇嗔道:“奴婢手都举酸了,主上张嘴嘛~” 祸江沉下脸,“滚。” 侍婢缩了缩脖子,退出膳厅,噘着嘴气鼓鼓地走跑了。 浅芷在房里偷偷观察着膳厅的动静,见那侍婢羞恼地从里面跑出来,不由得咧着嘴角哑然失笑。 死魔头定是没给她什么好果子吃。 又过了一阵子,祸江走入浴房。 浅芷在窗户缝里看不到浴房,于是偷偷出了屋子,躲在树后盯着浴房门口。 突然,她见刚才那个被赶出膳房的侍婢,换了身凸显傲人身材的清凉衣裳,鬼鬼祟祟溜到浴房门口。 她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在门口说了句:“主人,奴婢来侍奉您。”就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浅芷嗤笑,原来是想趁她不在,跟祸江“坦诚相待”。 想给死魔头洗澡就直说嘛,她很乐意把这破差事让出去,何必非要大费周章的下毒害她呢。 正好,死魔头最喜欢让别人欣赏自己的身体,这回他能如愿以偿的给别人看个够了。 浅芷看够了热闹,刚抬脚准备回去,就听“哐”的一声巨响,浴房的门被一个人撞开,门都被撞掉了半扇。 刚进去的那个侍婢,衣着寸缕的被丢了出来,摔倒在地。 浅芷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她也说死魔头身体不好看了? 适时,祸江披着件黑色浴衣从屋里走出来,阴着脸盯着浅芷问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浅芷知道瞒不过祸江,诚实的点着头讪笑道:“嗯……” 厅堂内,祸江坐在主位,浅芷和屠池站在一旁,那个被丢出来侍婢跪在地上。 祸江冷眼看向浅芷,“你先说。” 浅芷有些心虚,毕竟她方才装病骗了祸江。 “那个……主人,我并不是有意骗你,但只有这样我才能找出那个给我下毒的人,我也是被逼无奈……” “别废话。”祸江道。 “是。有人给我下毒想让我卧病在床,我将计就计,假装中毒给那个人机会,想看看他把我毒倒之后究竟想做什么。” 浅芷一口气说完,看着祸江眨了眨眼,“我说完了。” 祸江本就阴沉的脸又晦暗了几分,他问跪在地上的侍婢:“你,给她下毒?” 侍婢嘴角的血痕还未干,她不断地磕头哀求道:“主人饶命,我没想害死她,给她下的毒只会让她的身子不爽利,在屋里躺上一天就会没事了。” 浅芷点头,“确实是,她倒也没想毒死我。” 侍婢接着说:“我只是想把她支开,让主人多看我几眼罢了,主人饶命啊……” 浅芷又点头,“嗯……倒是罪不至死。” 这时,屠池蓦地跪在祸江面前磕头道:“属下也有罪!属下想让侍婢们讨尊上欢心,告诉她们尊上不喜欢守规矩的女子,这才让她生了这些事端,还望尊上责罚!” 祸江眼中闪着凛冽的寒光,对屠池说道:“你胆敢随意揣度本尊的心思……” 强势的威压在屠池和侍婢的头顶凝聚,浅芷见大事不妙,急忙替他们俩求情: “主人息怒,他们两个都是为了讨好你才做了这些糊涂事,你宽宏海量,这次就原谅他们。” 祸江没好气地对浅芷说:“你敢欺骗本尊,别以为本尊会轻饶了你。” 浅芷陪着笑脸说道:“主人不是一开始就看出来我是在装病嘛。 我知道主人英明神武,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我只是在骗给我下毒的人,并不是骗你呀主人。” 祸江冷哼,“巧舌如簧。” 浅芷见祸江的气势弱了一点,小心翼翼地蹭到他身边,试探着捏住他的衣袂轻轻拽了拽,柔声恳求道:“主人你别生气了,饶了他们。” 祸江怔住,直勾勾地盯着被浅芷抓着的袖口,心里好像有绒毛轻柔扫过,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浅芷见祸江的表情变得柔和,知道这招对他有用,于是大胆地握住他的手掌左右摇起来,边摇边央求道: “求你了主人,饶过他们这一回,你大人大量,不会跟他们计较的对不对?行不行嘛主人,你最好了。” 祸江被她摇得头脑发昏,愣愣地盯着她的脸不知该作何反应。 凝聚起来的威压渐渐散去,跪在地上的屠池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抽筋扒皮的准备,却没料到盛怒之下的尊上,竟然被那女人摇了几下胳膊就彻底消了气。 他不是在做梦?这还是那个只提名字就会让人心惊胆寒的魔尊吗! 那神界女人果然是祸水,尊上已经被她完全迷惑住了。 祸江回过神,故作严肃地对浅芷说:“松手。” “那主人不杀他们了?”浅芷忽闪着亮晶晶的水眸问道。 祸江看着她不说话,她就轻轻捏了捏祸江的手掌。 祸江眼底的慌张一闪而过,他迅速抽出自己的手,不痛不痒地说了句:“放肆。” 浅芷偷偷撇了撇嘴,装什么蒜呐,明明就很受用。 祸江看向屠池,脸色再次变得冰冷,“屠池,你自己说,本尊该怎么罚你。” 屠池行礼道:“不劳烦尊上亲自动手,属下自己来!” 他说罢,一团暗红色的魔气汇聚在他掌中,屋内气息涌动,屠池手上的魔气带着黑色电光,越聚越大。 突然,他眼神一凛,猛地把手中带着强大威势的魔气拍向自己胸口。 “噗!”一大口鲜血从屠池嘴里喷出,他脑门上青筋暴起,双眼变得血红。 接着,他的身体瘫软下来,晕厥过去。 “啊!!” 一旁的侍婢见了这幕,被吓得尖叫着朝门口跑去。 第22章 死魔头吃醋了? 祸江衣袂轻挥,只听那侍婢一声惨叫,摔倒在地。 她的双腕被扭断,双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 祸江冷漠道:“若再让本尊见到你,必杀。” 侍婢强忍着剧痛,爬着逃了出去。 浅芷皱着眉头看着她消失在门口,逃,越远越好。 屠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还有一滩血迹。 浅芷蹲在他身边喊他的名字:“屠池,屠池,醒醒!” 浅芷看了眼祸江说:“他不会是要死了?对自己下手也太重了!你倒是救救他呀。” 祸江睨着她,“要救你救。” 他说罢,起身走出厅堂。 浅芷冲着祸江的背影喊:“我怎么救?我又不是郎中!你回来!” 她喊了半天,祸江都没应声。 “我也不管了!他又不是我的手下!”浅芷恼道。 她气冲冲地起身出门,才走出门口没几步又折返了回去,她还真没办法眼睁睁见死不救。 “屠池,你的好尊上不愿意救你,反倒是我这个你一直想赶走的人,现在要救你的性命,你以后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她连拖带拽,使尽了浑身力气,才把屠池弄回他的房间。 浅芷瘫坐在地上,擦着满头的汗水,气喘吁吁。 “你这个蠢蛋……下这么重的手,是真想把自己打死么……” 屠池的面色如纸,黑色的上衣被血浸透。 浅芷脱掉他的衣服,只见他胸前的肉已经被震裂了大片,血肉模糊。 浅芷从外面找来些止血的草药,剁碎后敷在伤口上,然后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之前郎中给她开的那些补药,她都拿来给屠池熬了,亲手喂进他嘴里。 等她忙活完,天色已经见亮了。 她看着呼吸还算平稳的屠池,趴在他榻边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快到晌午。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回到了祸江的房间,躺在自己的被褥上。 浅芷纳闷,难道是她昨天梦游回来的? 她担心昏迷不醒的屠池,去他房里看他。 屠池还在躺着,但脸色看上去好了些。 浅芷放下心,刚准备走,就见屠池的眼皮动了动,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浅芷顿时松了口气,欣慰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屠池看着她,疑惑地问:“是你……救了我?” “对呀。” “……为什么,要救我?” 浅芷笑道:“想让你欠我的人情,不好意思再赶我走呗。” 屠池沉默了片刻,将视线从浅芷脸上移开,小声说道:“你的救命之恩我定会报答,可我还是不能让你继续待在尊上身边。” “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待在他身边? 屠池闭上眼睛,不愿回答。 浅芷轻哼一声,“不说也罢,反正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我就是要待在他身边,谁也没办法把我赶走!” 屠池的眉头皱了皱,“我不会让你如愿。” 浅芷狡黠的笑,“想怎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是你自己的事,你看着办。” 她说罢,转身离开了…… 晚些时候,浅芷去给屠池换药。 可屠池不愿再欠她人情,坚持不接受她的帮助。 “不换药你的伤口会溃烂的。”浅芷说。 “我宁愿伤口溃烂,也不用你帮我。” 浅芷笑,“怎么,怕以后对付我的时候下不去手吗?” 屠池忿忿地盯着浅芷,抿着嘴不说话。 “伤口溃烂你会死的。” 浅芷的眼珠转了转,接着说:“你死了也好,那样就不会再有人阻止我和你的尊上在一起了。” 她站起身,佯装要走,“行了,那你就在这烂着,我回去了。” 屠池垂眸说:“不管你帮我多少次,我都不会让你跟尊上在一起……” 浅芷有些不耐烦地敷衍他,“行行行,你想阻止就阻止,反正你也阻止不了。” 她上前扒开屠池的衣服,准备给他换药。 屠池下意识地想将身体捂住,却又被浅芷扒了下去。 “害什么羞嘛,上次救你的时候早看过了。一个大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你们家尊上跟你就不一样,他可喜欢让别人欣赏自己的身体了。” 屠池愣住,“啊?”了一声。 浅芷讪笑,“你居然不知道呀?那就当我没说。” 屠池难以置信,尊上自幼就不喜与人亲近,更是讨厌身体上的接触,怎么会喜欢被别人欣赏呢?尊上的身体连他都没看见过。 浅芷拆下缠在屠池胸前的白布条,认真检查着他的伤口。 伤口已经不再出血,看样子正在慢慢恢复。 魔族身体恢复的速度极快,用不了几天,这些伤口就会痊愈。 浅芷的脑袋凑在屠池胸前,近到能让屠池清楚地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 浅芷只顾关心伤口,却没发现屠池此刻神情慌乱,脸颊还微微泛着红晕。 她帮屠池换好药,用干净的布条包扎。 想将布条缠绕在屠池胸前,就得从他的后背绕过,浅芷双臂环着屠池,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在拥抱他一样。 “你在做什么?”一道冷冽若冰霜的声音从浅芷身后传来。 浅芷听出了祸江的声音,侧头瞥了他一眼回答道:“你回来了,我在帮他包扎伤口。” 她说罢,继续把布条一圈圈缠在屠池身上。 祸江注意到了屠池脸上的红晕,脸色阴郁得可怕。 屠池想要起身给祸江行礼,却被浅芷一把按住,厉声道:“不准动!伤口会裂开的,别枉费我花那么多心思救你!” 屠池偷偷瞟向祸江,见他正冷眼盯着自己,仿佛要把他看穿。 “尊上……我……” 屠池刚想解释,说他是被这女人强迫的,浅芷就被祸江拉出他的房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浅芷被祸江攥得手腕疼,不悦地嚷嚷道:“你干嘛?抓疼我了!” 祸江把浅芷带进屋里,一把拽到面前,眸光冷冽地问她:“你很在意他?” 浅芷茫然不解,“在意谁?屠池?” 祸江盯着她,并未否认。 浅芷觉得莫名其妙,她帮忙救了他的手下,怎么还反倒惹他不快了? 她虽没弄清状况,但看死魔头那副气恼的样子,好像并不希望她在意屠池。 “我救他都是为了主人你呀,屠池对主人一直都很忠心的不是吗?” 祸江托起她的下巴,“这么说,你做那些都是为了本尊?” “当然啦,主人。” 祸江手上力道加重,威胁道:“若让本尊发现你在撒谎,绝不轻饶。” 浅芷点头如捣蒜,心里却在犯嘀咕。 死魔头竟然因为她在意别的男人而生气,他该不会是……吃醋了! 第23章 我想揍你! 死魔头不会是对她动了什么歪心思! 浅芷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问了祸江一个问题。 “那个,主人……我不能在意屠池吗?” 祸江抓着浅芷的手攥得更紧,像是怕她跑掉一般。 “你是本尊的人,心里只能有本尊,不准有别人。” 浅芷舒了口气,笑着说:“原来是这样,还以为主人是因为喜欢我,才不愿意让我在意其他男人呢。” 祸江听罢,将她一把推开,不屑道:“本尊怎会喜欢一个奴仆,休要自作多情。” 浅芷噘着嘴嘟囔:“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我还不稀罕呢……” “你在嘀咕什么?”祸江问。 浅芷没好气地应道:“我说,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低微配不上主人。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分守己,绝对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 祸江愣了愣,倏地闪身到浅芷面前,凝视着她的双眸说:“可你之前分明说过,喜欢本尊。” 浅芷眨眨眼,有些迷茫。 死魔头到底是想让她喜欢,还是不想让她喜欢? 对他有非分之想不行,不喜欢他也不行,怎么那么难伺候! “……对,我是喜欢你,可我对你并没有非分之想。” 祸江拉下脸,“你最好给本尊解释清楚。” 浅芷避开祸江的视线,向旁边踱步道:“我喜欢你,却从没奢望得到你的喜欢,也没想过要跟你有什么结果。我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足够了,喜欢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她说罢,转过身冲着祸江笑。 祸江道:“本尊不喜欢被骗,倘若你有半句虚言,本尊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浅芷笑着点头,“我怎么会骗你呢!我所说的话,句句属实。” 祸江盯着浅芷的笑脸看了一会儿,说道:“屠池那里你不准再去,本尊自有安排。” 他说罢,化作一团黑烟消失在屋里。 浅芷坐下给自己倒了盏茶,边喝边寻思。 死魔头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若只把她当成奴仆,或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又何必在乎她对其他男人的态度,在乎她喜不喜欢自己。 实在难懂。 …… 自从上次祸江离开后,屠池也不知了去向。 浅芷约摸着,他大概是被祸江带回魔域治伤去了。 她在家中待得无聊,就出门去山里找药草。 被人下毒害了两次,之前又差点死在山贼手里,她得做些什么保护自己了。 她采了些解毒的,也采了些有毒的。 作为一个身体孱弱的凡人女子,毒是她唯一能用来防身的手段。 她将各种毒草晒干研磨,制成毒粉,根据用途分装在不同的小瓶里,随身携带。 一日,她在街上闲逛,偶然碰到几个想要轻薄于她的泼皮无赖。 她佯装惊慌无措,心中却在窃喜,终于有人能帮她试试毒粉了。 她将几个人引到无人的巷子里,掏出毒粉洒在他们身上。 片刻后,只见那几个无赖的手开始不停地在身上抓挠,边挠边喊着痒。 他们越挠越用力,痒得在地上打滚,皮肤被指甲刮出道道血痕,也没办法停手。 浅芷站在一旁满意地点头,不错,这痒粉做得很成功,效果显着。 臭无赖,痒死你们! 她拍拍手,转过身准备离去,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她身后。 “主人!你回来啦!”她欢喜地跑到祸江面前,冲着他盈盈一笑。 祸江轻蹙着眉头,睨着在地上扭动的几个人问道:“那是你干的?” 浅芷点头,“是呀,我是不是很厉害?” 祸江的目光移向她,狐疑道:“你何时学会的这手段?” “呃……刚学的!” 她掏出装着痒粉的小瓶子递给祸江,“喏,这是我前些天……买来防身用的痒粉。” 祸江没接,只是扫了一眼,“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浅芷摆弄着小瓶说:“主人不在的时候,我也得保护好自己呀。” 祸江扬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本尊答应过要护你周全,只要你相信本尊,就不会死。” 浅芷疑惑地歪着脑袋,“我相信你就不会死,是什么意思?” “自己想。”祸江道。 浅芷撇嘴,以为他是在故弄玄虚。 几个无赖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喊叫声越来越大。 浅芷回身冲着他们喊:“让你们欺负我,现在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活该,痒死你们!” 祸江听了浅芷的话,眸光一暗,瞪向地上的几个人。 只见一阵狂风席卷,将那几个人裹挟进去,飞上天际。 浅芷愕然道:“人呢?飞哪去了?” 祸江漠然,“像堆蛆虫一样,本尊看着厌烦。” 浅芷语塞,她知道任何人的性命在祸江眼里,都是草芥。 他这样冷心冷性,残忍暴戾的魔头,存在的本身就是这世间的灾难。 “你在想什么?”祸江盯着她问。 浅芷回过神,“没想什么,主人回来了,我很开心。” “你没笑。” 浅芷扯起唇角讪笑道:“呵呵呵,我这不是笑得挺开心的么,呵呵。” 祸江嫌弃道:“笑得好丑。” 他说完,把身子转向一边。 浅芷暗自腹诽:“跟你这个死魔头待在一起,还能笑出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好吗!” 她垂眸看了着手里装痒粉的小瓶,又抬眼看了看祸江,想象着她把痒粉洒在祸江身上,让他奇痒难耐的模样。 她光是这样想想,心口就传来一阵刺痛,疼的她差点没站住脚。 祸江蓦地转头盯着她,眸光阴冷地问:“你在想什么?” 浅芷愣住,“我……我……” 祸江幽深的黑眸中,藏着慑人的寒意,“说……” 他上次这样盯着浅芷,是他们在大伯家,浅芷想要切断他喉咙的时候。 浅芷骇然,莫非祸江能感知到她内心的想法! 祸江的脸色难看极了,声音也低沉的要命,“再不说,本尊就杀了你。” 浅芷的大脑飞速运转,她两次想要对祸江不利,都被抓了现行,祸江一定是对她的背叛有所感应。 她若是不承认,反倒会让祸江觉得她有所隐瞒,从而失去对她的信任,那她之前所付出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我说,我说。” 浅芷咬了咬嘴唇,扬起下巴直视着祸江道:“我想揍你!” 第24章 天真,愚蠢,弱小,可怜 祸江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浅芷提高了声音,甚是嚣张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想揍你!” 祸江被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冲击到了,他直勾勾地盯着浅芷,像被石化了一样。 “谁让你说我笑得丑的!要不是因为我对你动手心脏会痛的要命,我早就揍你了!” 浅芷壮着胆子说完,脚下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她盯着祸江,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祸江埋下头,一只手捏着胯,另一只手扶着脑门。 浅芷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以为他又要发疯了。 突然,祸江的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噗……哈哈哈哈哈哈……” 他终于憋不住,仰起头大笑起来。 浅芷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大惑不解,他怎么,笑得如此开怀? 她见过祸江很多种笑容,冷笑、阴笑、狞笑、讥笑。 没有一种笑像今天这样纯粹自然,似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他眼笑眉舒,嘴角会挑起好看的弧度,露出皓白的牙齿,跟平时冷傲的他判若两人。 浅芷有一瞬间失神,眼前这个仰天大笑的祸江竟忽然变得有些陌生。 原来他也会这样笑啊…… 浅芷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 她说想揍他这件事,有那么好笑么? 听到别人想要揍自己,居然笑得那么开心,就好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一样。 浅芷皱起眉头,死魔头好像……是在嘲笑她!嘲笑她的弱小,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她在祸江眼里,大概就像一只伸出细腿,准备绊倒大象的蚂蚁。 天真,愚蠢,弱小,可怜。 浅芷知道自己被祸江小瞧了,而且还被当成了天大的笑话,不由得有些气恼。 她气鼓鼓地对祸江嚷嚷:“有那么好笑吗?有能耐你把我身上的咒术解了,看我揍不揍你!” 祸江本来已经快笑完了,可他听了浅芷的话,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浅芷气急败坏,却没有能对付祸江的办法。 打又打不过,放出的狠话也因为她的弱小而显得苍白无力,毫无威力可言。 浅芷干脆转过身背对着祸江,捂住耳朵,不看不听。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笑,尽情笑,趁现在还能笑得出来。等着瞧,早晚有你哭的那天!”浅芷小声嘟囔着,低头狠狠踹着地上的小石子。 过了一阵,祸江出现在她眼前,将她的手从耳朵上拽了下来。 浅芷抬头看他,他的脸上已然没了笑意,好似刚才那个开怀大笑的是另一个人。 祸江抬手托起浅芷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眼睛,眸光深邃如潭,“你这么有趣,本尊怎会舍得将你的咒术解掉?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本尊的人。” 浅芷在心中冷笑,反正她在凡间的寿数短暂,掐指一算也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 祸江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你曾说过……要永远追随侍奉本尊,怎么,现在后悔了?” “不后悔!主人就算解了我身上的咒术,我也不会离开你!” 浅芷凝望着祸江的眸子,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流露出真诚。 祸江嗤笑,凑近了浅芷说:“本尊既不会解掉你的咒术,也不会放你走。若哪天你真的后悔了,千万别让本尊知道……” 他的眼神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冰山,仿佛从来都没有过波澜。 浅芷突然想起方才那个开怀大笑的祸江,竟觉得有一点怀念。 她点头应着:“知道了。” 祸江说的没错,想要继续留在他身边,就不能再露出任何破绽。 她必须控制住自己,不能再让祸江察觉到她心中的恨意。 …… 浅芷跟着祸江回到家中,刚进门就见到了屠池。 他正站在院子里指使着侍婢打扫,看上去身体已经大好。 屠池见到祸江,朝他躬身行礼,“尊上。” 浅芷跑到屠池跟前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屠池见是浅芷,先是瞥了祸江一眼,然后刻意避开了浅芷的目光应道:“好了。” “那就好。”浅芷笑。 屠池“嗯”了一声,急匆匆离开了。 浅芷回头去看祸江,见他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她赶紧跑回祸江身边,心想着:怎么,连打个招呼都不行啊? 祸江的眸中透着凉意,“方才你见到本尊时,怎么没见你这般开心?” 浅芷愣了愣,她只是对屠池笑了一下,死魔头就吃醋了? “我很开心呀,见到主人时最开心了!我只是怕你觉得不适,才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你不是不让我自作多情的么。” 祸江说:“本尊适应能力很强,允许你表现明显。” 他说罢,径直走向厅堂,留下浅芷自己在风中凌乱。 允许她表现明显,祸江的意思是……允许她表达爱意,允许她喜欢自己?!没理解错! 浅芷不理解祸江为什么会那么说,可无论怎样,她跟祸江之间的关系似乎都更近了一些。 浅芷扬起唇角笑,死魔头不就是想看她开心嘛,那还不简单! 她从身上掏出另一个小瓶子,那里面装着无虞花的花粉。 少量的无虞花粉能让人心情愉悦,暂时忘掉烦恼忧愁。而大量的无虞花粉,会麻痹神经,令人出现幸福的幻觉。 浅芷将瓶子中的粉末洒在空气中,猛吸了几大口。 片刻后,无虞花粉在她身上起了作用。 浅芷倏尔觉着神清气朗,浑身轻松,一种不可言喻的愉悦涌上心头。 脑海中所有痛苦的记忆都变得模糊,此刻的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可爱。 世间万物,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美好。 浅芷咧着嘴笑,原来这就是没有忧愁的感觉,真好。 她欢快地跑进厅堂,见祸江正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盏喝茶,就到他身边坐下,笑盈盈地盯着他看。 祸江扫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浅芷说:“主人不是说允许我表现明显的嘛,我现在就是在表现呀~” “表现什么?”祸江将茶盏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表现出我喜欢你呀~” “咳!咳咳咳咳……”祸江被茶水呛到,不住地咳嗽起来。 第25章 我最喜欢你了~ 浅芷轻轻拍着祸江的后背,关心道:“怎么会被呛到呀,没事?” 祸江:“……” 浅芷掏出帕子帮祸江擦嘴,边擦边扬起唇角笑。 “笑什么?”祸江问。 “因为心中欢喜。” “欢喜什么?” 浅芷笑眯眯地凑近祸江的俊脸说:“看到主人的脸,就觉得欢喜得很。” 她说完,双手捧住祸江的脸,盯着他咯咯笑起来,“真好看。” 祸江察觉出浅芷的异样,眉头微微蹙起,问道:“你怎么了?” 浅芷笑,“没事呀,我现在开心的不得了。” 她的手揉捏着祸江的脸,把他的脸都捏变了形,“不要整天拉着个脸,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你笑起来好看极了,给我笑一个。” 祸江抓住她的双手,接着问:“你方才在外面做了什么?” 浅芷嘻嘻笑了两声,把手从祸江那抽出来,从身上掏出装着无虞花粉的小瓶子,在祸江眼前晃了晃。 “这是何物?”祸江问。 “无虞花粉,它能让你忘掉所有烦心事,变得像我一样开心。” 浅芷把瓶塞打开,送到祸江鼻子底下,“你闻,又香又甜。” 祸江提起鼻子闻了闻,蹙起的眉头慢慢舒展。 “有没有觉得开心?”浅芷问。 祸江并未回答,看他的表情,似乎没什么作用。 浅芷把花粉倒在手心里,向空中一扬,金灿灿的花粉从二人头顶落下,仿佛下了场璀璨的雪。 浅芷更加开心得飘飘然,直接把瓶子里剩下的花粉全都洒了出来。 两个人埋没在无虞花粉中,不多时,浅芷和祸江双双中了无虞花毒,开始面对面傻笑起来。 两个人越看对方越觉得顺眼,认为彼此就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人。 他们先是牵住彼此的手,接着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好喜欢你啊,主人。” “本尊也是,好喜欢。” 适时,屠池从屋外走进来。 当他看到两个人正亲密相拥时,眼睛瞪得老大,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尊……尊……尊……”他磕巴半天,也没从嘴里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浅芷扭头对着他喊:“屠池~我也好喜欢你呀!” 屠池的脸腾地红了,不自觉后退两步。 浅芷松开祸江,张着双臂向屠池奔去,“抱一下!”。 屠池被惊得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躲都忘了躲。 就在浅芷即将扑进屠池怀里的那一瞬,祸江倏地出现,挡在二人中间,拦住了浅芷。 浅芷先是一愣,然后抬起头看着祸江笑,“你干嘛挡着我呀?” 祸江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说:“本尊不准你抱别人。” 屠池发觉两个人都不对劲,紧张道:“尊上,你们这是怎么了?” 祸江笑,“中毒而已,无妨。” 浅芷跟着附和,“不是什么大事。” 屠池从未见过祸江那样人畜无害的笑容,心里不免有些发怵。 他咽了咽口水对祸江说道:“属下这就为尊上解毒。” 祸江摆手,“不必,你出去。” “可是……” 祸江笑道:“本尊说了,出去。” “……是。” 屠池退出屋子后在门口站了半晌,方才在屋里发生的种种对他的冲击实在太过强烈。 他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以尊上的能耐,本可以轻松解掉他们身上的毒,可尊上却没那样做,任由着自己毒性发作。 以前的尊上绝不会做这样荒唐的事,可现在的尊上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让他感到陌生。 尊上所有的改变,都是从遇到那个神界女子开始,他已经完完全全被那女子迷惑住了。 必须得想办法,让她离开尊上…… 屋内,浅芷拉着祸江的手在地上转圈圈,眼前所有的景物都随着她一起旋转,她觉得开心极了,大声喊着:“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祸江看着她笑得温柔,“本尊才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两个人嘻嘻哈哈闹腾了好一阵,浅芷才觉得累,嚷嚷着要回房休息。 他们回到卧房,浅芷直接躺倒在祸江榻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你躺在这里。” 祸江乖乖躺下,浅芷伸手搂住他,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声音娇软地呢喃:“我最喜欢你了~” 此刻,在浅芷的脑海中,祸江所有的坏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只记得祸江把她从大伯家救出来,从山贼手中救出来,让她吃好吃的饭菜,在她生病的时候整夜照顾她,带她住大宅子,吃她做的难吃的饭菜,给她欣赏他健硕的身材,能为了她一句无聊的话而开怀大笑。 祸江是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了,而且还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子。 她最喜欢的,就是长得好看的男子。 浅芷闭着眼睛,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她摸索到了祸江的脸,轻柔地抚摸着,“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祸江扭头看着浅芷,悄悄抬起一只手,将体内的无虞花毒转化成黑色魔气,通过掌心排出。 祸江解了自己身上的毒,转过身把浅芷拥在怀里,柔声应道:“好……” 翌日清晨,浅芷从睡梦中醒来,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做了个无比漫长的梦。 她扭头往身边看,在扫到祸江那张绝世俊颜的时候,瞬间清醒。 中了无虞花毒之后发生的事,像走马灯一样浮现在她脑中。 浅芷狠狠闭上眼,伸手捂住了脸,她难道是疯了吗?为什么会对死魔头做出那些事啊…… 无虞花真不是个好东西! 她透过指缝偷看祸江,见他还在睡梦中,稍微松了口气。 昨日害祸江跟她一起中毒,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今日他醒了,非得找她算账不可。 她蹑手蹑脚,准备偷偷溜走。 祸江睡在外侧,想要下榻就得从他身上跨过去,浅芷缓慢地站起身,一只脚跨过祸江的身体踩在床榻边沿。 她瞄了祸江一眼,见他还安稳地睡着,不禁暗自庆幸,只要她迈出另一只脚,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先到外面躲一躲,等死魔头气消了再回来。 她抿紧嘴唇,刚要抬起另一只脚,祸江就睁开了眼睛。 浅芷被吓了一跳,踩在边沿的脚下一滑,整个人以一种极暧昧的姿势骑在了祸江身上。 四目相对,气氛尴尬。 祸江薄唇轻启,“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我想下去……” 祸江沉默了半晌,见浅芷还没有动作,说道:“还不走?” 浅芷苦笑,小脸通红,半天才憋出几个字,“我动不了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第26章 不准再躲着本尊 祸江坐起身,靠近浅芷。 他略微仰着头,墨黑幽深的眸子凝视着浅芷的眼睛问:“还记得昨日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浅芷讪笑,死魔头这是要找她算账了。 她点头,“记得……但是主人,昨日我们俩都中了无虞花毒,说出的话和做过的事都不是出于本中心,不作数的,你可千万别当真!” 祸江原本柔和的眸光蓦地冷了几分,“不作数,别当真……” 浅芷看出了祸江眼中的不悦,猜测他是因为昨日中毒后的言行,损了他魔域之主的威严。 浅芷说:“我这人忘性很大,记不住事的!昨日发生的那些事……” 她向上翻着眼睛,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我现在就有些记不清了呢!” 祸江的眼神彻底冷下来,他捏住浅芷的脸,声音低沉,“你忘了,本尊可是都记得清楚。” 浅芷谄媚地笑道:“呵呵呵,主人你可真厉害……” 祸江把浅芷的脸拽到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命令道:“无虞花以后不准再碰,听到了么?” 浅芷连连点头,“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祸江盯着她看了半天,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浅芷等了许久,也没听他说出一个字。 祸江垂眸,把浅芷的脸轻轻推开,随后握住她的腰肢,将她抱起来放在地上。 恍惚间,浅芷似乎看到一丝落寞在祸江眼底闪过。 她揉揉眼睛,再看向祸江时,见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浅芷想着,那兴许只是错觉,死魔头的眼中大概不会出现那样的神情。 她拖着扭伤的脚一瘸一拐出了卧房,死魔头今日的脸色甚是难看,她还是少出现在他眼前的好。 宅邸后院有间闲置的空房,浅芷之前将那里打扫整理了一番,假装用作堆放杂物,实际却是等祸江他们离开的时候,在那里偷偷制药。 她去那找了些金疮药敷在脚踝上,然后躺在后院的竹摇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 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边享受着阳光,边晃悠着摇椅,十分惬意。 忽然,一片阴影挡住了她的阳光,她睁开眼睛,看到了屠池的脸。 屠池伸手递给她一个包子说道:“你没吃早饭呢,给。” 浅芷笑着调侃他,“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不会是往包子里面下毒了?” 屠池表情一滞,有些不悦地说:“不要算了。” 说罢,就要把手收回去。 “欸欸欸,别拿走呀,跟你闹着玩儿呢。” 浅芷一把抢过包子,塞进嘴里,“谢谢你啊。” 屠池不吭声,扭脸看向别处。 浅芷看出他有话想说,笑着问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送包子?” 屠池说:“你和尊上昨日……” 他眼前闪过浅芷和祸江那些亲密的画面,还有浅芷大喊着喜欢他,扑向他那幕,不由得脸上发烫。 浅芷嘴里嚼着包子说:“昨日我们是不小心中了毒,神志不清才做出那些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原来是这样……” 浅芷点头,“还有别的事吗?” 屠池说:“你不在尊上身边,他找了你好几次。” 浅芷指着自己的脚踝,“我脚受伤了,现在伺候不了他,家里那么多能干的侍婢,让她们去。” 屠池轻蹙起眉头,“尊上今日的心情极差,侍婢被她赶走了好几个。” 浅芷说:“那你就亲自出马啊,你不是跟在他身边很久了嘛。” 屠池垂下眼,“就连我也……” 浅芷挑眉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回去?你不是最讨厌我粘着你的尊上吗?怎么,如今改主意了?” 屠池连忙否认道:“没有!我只是想知道尊上因何不悦。” 浅芷一个包子进了肚,拍拍手说:“我只知道,他见了我会更不高兴。” 她站起身,搭住屠池的肩膀,“今日你多分给我些活儿干,咱们俩里应外合,让你的尊上见不到我的影子,他的心情自然就会变好。” 见屠池一脸狐疑,浅芷拍了拍他的胸口说:“相信我。” …… 屠池听了浅芷的话,分给她很多在屋外干的活。 他想着她既然能迷惑住尊上,自然是手段了得,听她的应该没错。 有了屠池的帮忙,浅芷一整天都待在屋外,离祸江很远。 她表面上装着很忙,背地里却在偷懒懈怠。 祸江喊她奉茶,她倒完茶就往屋外跑,说还有衣服等着她洗。 祸江喊她研墨,她手上的速度快到模糊,研好墨后扔下墨锭就走,说膳房还有蒜等着她扒。 结果她一件衣服要洗半天,一头蒜也要扒到天荒地老。 终于熬到了晚膳,她借口着脚伤疼痛,装病去后院躲着。 她回到竹摇椅前躺下,虽然没干什么活,却觉得浑身疲乏的很,没想到装忙比真忙更累。 她摇着摇椅,望着逐渐变得黯淡的天空发呆。 一阵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她以为是屠池,头都没回就问道:“又怎么了?” 身后的人没言语,浅芷坐直了身子向后看。 只见祸江负手而立,正冷着脸看她。 浅芷连忙起身,“主人……你怎么来了?” “你以为是谁?”祸江问。 “我以为是……膳房的侍婢找我呢……” 祸江走到浅芷面前,深邃的眸中看不出情绪,他凝视着浅芷的眼睛问她:“你在躲着本尊?” 浅芷摇头,“没有啊。” 祸江一把搂过浅芷的腰肢,紧贴着她说:“平日里寸步不离的跟在本尊身边,生怕漏掉一眼,今日却片刻都不愿在本尊身边多待,你还说没躲!” 浅芷心尖一颤,她竟从祸江的眼底看到了几分委屈。 “我……我是怕你见了我生气,才想躲着你的……” “本尊为何要生你的气?” “……我不是害你中了无虞花毒嘛,昨日咱们两个……这样那样的,我怕你见了我就想起那些事,惹你不快。” 她说罢,心虚地低下头。 少顷,祸江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谁告诉你,本尊想到那些事会觉得不快。” 浅芷抬起头问:“你不怪我?” 祸江垂眸看着她,“怪你什么?” “怪我让你也中了无虞花毒,让你做出那些事,损害了你的威严。” 祸江把脸扭向一边,“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浅芷追问。 祸江心中憋闷,总不能说,怪她忘了中毒后的胡言乱语。 浅芷见他不回答,拽了拽他的衣襟轻声问:“你到底在气什么呀?” 祸江转过头盯着她,将她搂得更紧,“你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还有,不准再躲着本尊。” 浅芷懵懵地点了下头,她昨天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到底要让她记住哪句呀? 祸江慢慢松开手,说道:“随本尊去玉香阁。” 浅芷指着自己的脚,“我脚疼……” 祸江低头扫了一眼,将她拦腰抱起,走出后院。 第27章 迷恋情爱的神界公主 祸江将浅芷抱进卧房,放在榻上,把手搭在浅芷受伤的脚踝。 “你要做什么?”浅芷问。 祸江没说话,不多时,一团黑色的魔气覆盖在祸江手上,浅芷感觉一股热流绕着她的脚踝处流动。 几息之后,祸江把手拿开,对浅芷说:“你的脚好了。” 浅芷不敢相信,立刻下了榻在地上走了几步。 “真的好了!一点都不疼了!” 她雀跃地蹦了几下,对祸江说:“早知道你有这种能耐,我就不用疼一整天了!” 祸江没好气地回道:“你只顾躲着本尊,本尊还以为你忘了疼。” 浅芷笑,“误会嘛,都是误会。” 祸江治好了浅芷的脚,带着浅芷和屠池去了玉香阁。 玉香阁一切如故,老板娘见到祸江热情地上前招呼,“公子这回可真是有日子没来了啊,不会是把我这儿忘了~” 老板娘瞥了眼浅芷,向她颔首示意。 三人由老板娘亲自带上二楼,去了之前的老地方。 再次来到这间酒楼,浅芷感觉一切似乎都没变,一切又好像都变了。 几个月前,她跟祸江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没留意过楼下舞姬柔婉美妙的舞姿,也没注意到楼里精巧奢华的装潢。 那个时候,她一心只想着怎样才能留在祸江身边,绞尽脑汁的想要得到祸江的信任,每天谨言慎行的生怕哪句话说错,招来杀身之祸。 而现在,她不但如愿留在了祸江身边,还成了他最亲近的侍婢,每日跟他同吃同住。 祸江待她虽说不上多好,却也跟对待其他人不同。 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对祸江也有了些了解。 祸江虽然暴戾,却并不弑杀,他曾放过了早餐铺子纠缠他的老板女儿,放过了闯入他浴房的侍婢,和挑起事端的屠池。 他会吃她做得很难下咽的饭菜,没因为她有想要“揍”他而责怪惩罚她,也没怪她害他中了无虞花毒。 祸江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算十恶不赦,不可救药。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对神界有那么大的怨恨,以至于把整个神界杀得片甲不留,浅芷还是毫无头绪。 她需要更深入的了解,了解祸江与神界的恩怨,还有他身体里“另一个人”的秘密。 浅芷有种强烈的感觉,那个血屠神界的祸江,跟她眼前的这个祸江,并非是同一个人。 “铛铛。”祸江用手指敲了两下桌子。 浅芷回过神,发现祸江手中的酒杯空了,忙端起酒壶给他斟酒。 “在想什么?”祸江问。 “我在想……主人为什么这么会喜欢这里,经常来这喝酒。” 祸江把酒盅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看着周围给舞姬喝彩的客人们说:“因为这里是碧水城中最热闹的地方。” 这个答案让浅芷有些意外,她问祸江:“主人喜欢热闹的地方吗?” 祸江放下酒盅,看向浅芷说:“不行么?” 浅芷笑,“当然行了,只是我以为像主人这样清冷的性子,不喜热闹呢。” 祸江收回视线,并没言语。 站在祸江身后的屠池说道:“尊上,方才老板娘说这里新来了位舞技绝佳的舞姬,问您需不需要让她来为您跳舞。” 浅芷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来这里跳吗?只跳给我们三个人看?” 祸江勾起唇角,对屠池挥手,“让她来。” “是。” 屠池出去请舞姬,浅芷一个劲儿地感叹:“有钱真好呀~” 不一会儿的功夫,屠池就带着一位蒙面的舞姬和几位年轻漂亮的乐师回来了。 舞姬穿着金色的绡衣,身姿袅娜,肌肤白皙如凝脂。 她向坐在主位上的祸江躬身施礼,然后向乐师点头示意。 弦乐之音响起,舞姬翩然起舞。 浅芷美滋滋地欣赏着舞姬跳舞,她的动作流畅如溪水,身姿轻盈如薄纱。 跳得很好,浅芷在心里赞叹,虽然照比她还差了那么一点。 浅芷已经很久没跳过舞了,她的舞姿在神界可是久负盛名,就连妖帝白御都是因为看了她跳舞,才对她一见倾心的。 浅芷盯着舞姬看,祸江在一旁盯着浅芷看。 他看着浅芷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 一曲舞毕,舞姬摘下面纱。 浅芷在看清舞姬的容貌时,诧异地愣住。 珑毓公主! 珑毓公主是神界天帝最小的女儿,浅芷忽然想到,在她下凡间历劫后不久,珑毓也主动要求去凡间历劫,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 珑毓向祸江施礼道:“妾身献丑了。” 祸江道:“赏。” 屠池拿出一锭金子递到珑毓面前,珑毓笑着接过,“多谢公子。” 乐师们都退出了房间,珑毓却没走。 她眉眼带笑,对祸江娇声道:“不知妾身可否在公子这儿,讨杯酒喝?” 祸江点头,示意她入座。 浅芷在心里干着急,拿了金锭还不赶快走人,讨哪门子的酒喝啊!若是哪里惹了魔头不高兴,小命可就要呜呼了。 珑毓给自己斟了杯酒,对祸江说:“妾身这杯先敬公子。” 她美目流转,眼底盈盈如秋水,泛着妩媚又多情的波澜。 浅芷心中暗叫不妙,看珑毓的表情,八成是对祸江动了情。 这个珑毓,怎么下到凡界也没改掉迷恋情爱的老毛病,之前在天界爱慕奉庭,现在下了凡间竟又看上了魔头。 珑毓喝完了杯中酒,笑吟吟地对祸江说:“妾身初来乍到,这是妾身来到这里的第一支舞,公子与妾身缘分颇深呢~” 她从身上取出一个绣样精美的荷包,双手呈给祸江说:“这是妾身亲手绣制的荷包,里面装着妾身求来的平安符,公子若不嫌弃,收下可好?” \"不好!我们家主人不喜欢这些!\"浅芷厉声道。 她紧走两步站在祸江身前,故意挡着珑毓看祸江的视线。 祸江疑惑地瞅着浅芷的后脑勺,暗自琢磨,她刚刚不是看得很开心么,怎么这会儿好像又不高兴了。 珑毓拿着荷包的手僵在半空,收起来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她侧了侧身子,想看看祸江的态度。 可她把身子向左倾,浅芷就往左边挡,她把身子向右靠,浅芷就往右边挡,完全不给她看到祸江的机会。 “你在做什么?”祸江问浅芷。 浅芷极不情愿地移开身体,站到祸江身边。 珑毓拿着荷包的手都举酸了,娇滴滴地央着祸江:“这是妾身的一片心意,公子收下可好?” 浅芷拽拽祸江的衣袖,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那东西是不能随便收的呀主人,女子送男子荷包,是定情之意,不能要!” 浅芷说话带出来的温热气息,喷在祸江耳朵里,让他感觉浑身都酥酥麻麻,有些发痒。 他垂下眼眸,强压着唇角的笑意轻声说:“你说什么?本尊没听清楚。” 第28章 她是本尊的人了 浅芷向祸江身边又凑近些,把手挡在嘴边紧贴着他的耳朵咕哝:“不能收,她看上你了,想要跟你定情呢!” 她说罢,刚想直起身子,却被祸江握住了手腕。 祸江把她拉得更近,勾手让她把耳朵送过去。 浅芷歪着脑袋把耳朵贴近祸江的脸,只听祸江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问:“本尊为何不能与她定情?” 浅芷趴在祸江耳边说:“她出身不好,配不上主人,主人若是喜欢看人跳舞,我跳给你看,我跳的比她好。” 祸江唇角噙着难以察觉的笑意,他喜欢被浅芷霸占着的感觉,这让他感觉自己在浅芷心里很重要,浅芷很在意他。 之前在粥铺,浅芷为了断了老板女儿对他的念想,还口口声声地喊他夫君。 他就好像是件宝贝,浅芷不允许别人觊觎,也不愿意同别人分享,这让他觉得安心。 两个人贴在一起窃窃私语,让站在旁边的屠池和举着荷包的珑毓都有些不自在。 屠池皱着眉头寻思着,尊上向来坦荡磊落,无所忌讳,如今怎么还跟人说起了悄悄话! 尊上变了,果然还是得赶紧把她从尊上身边赶走。 珑毓虽然心生不悦,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 祸江在浅芷耳边低语:“你不想本尊喜欢她?” 浅芷扭脸注视着祸江的黑眸,十分坚决地“嗯”了一声。 祸江轻轻点头,“好。” 浅芷冲祸江嫣然一笑,然后直起身,挺直了腰板对珑毓说道:“多谢姑娘美意,可我们家主人不喜欢,还请姑娘把荷包收回去。” 珑毓听了浅芷的话,立即红了眼眶,她低头垂眼,怅然道:“公子竟这样嫌弃妾身,就连这小小的荷包都不肯收下吗……” 她说罢,眼泪连了成串,扑簌簌地落下。 浅芷说:“姑娘有自知之明就好,我们家主人想要的女子,必是身份地位显贵,容貌人品都极为出众的佳人,姑娘还是死了心。” 珑毓泪眼婆娑地望着祸江说:“都怪妾身,没能生在个好人家,是妾身不自量力,唐突了……” 祸江轻蹙了下眉,问浅芷:“你说本尊想要的,是何人?” 浅芷悄声答道:“我说的那种女子并不难找,主人若是想要,我定去给你寻来!” 她说罢,还冲祸江眨了眨眼睛。 祸江唇角的笑意消失,原本炯炯的眸光倏尔黯淡下来,他盯着浅芷接着问:“你要去给本尊寻别的女人?” 祸江这句话并未背着别人,屠池和珑毓都听得真切,两个人齐刷刷地看向浅芷,眼神充满诧异。 浅芷见大家都听见了,也不再避讳,直接应道:“是呀主人,你相信我,我定会寻个让你满意的回来。” 祸江怔怔地盯着浅芷看了半晌,随后,唇角一勾嗤笑道:“何必麻烦。” 他站起身走到珑毓身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这个本尊就很满意。” 珑毓破涕为笑,将手中的荷包呈给祸江,娇声轻唤道:“公子……” 祸江接过荷包,瞥了眼目怔口呆的浅芷,对屠池说道:“告诉老板娘,她往后就是本尊的人,不准她再接待其他客人。” 屠池心中十分喜悦,尊上终于肯把心思放在别的女子身上了。 他难言笑意,躬身应道:“是。” 珑毓连忙擦干眼泪,露出明媚的笑容,起身向祸江施礼,“多谢公子,妾身定不负公子厚爱。” 浅芷表情错愕,怎么突然就是他的人了!之前不是都点头拒绝了么!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主人……”浅芷还想跟祸江说话,可祸江却直接无视她,拂衣而去。 浅芷想追出去,却被屠池伸手拦住,“尊上做出的决定,绝不会改变,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 珑毓清了清嗓子向屠池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公子的什么人呐?” 屠池答道:“这位小柔姑娘是公子的贴身侍婢。” 珑毓上下打量着浅芷,用轻蔑的语气说道:“原来只是个……侍婢……” 屠池看着珑毓,不悦地皱了皱眉,随后放下了拦着浅芷的手臂。 浅芷狠狠剜了屠池一眼,指着他鼻子骂道:“你忘恩负义!” 说罢,气呼呼地出了房间。 屠池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也跟了出去。 珑毓站在二楼俯视着浅芷和屠池离开的背影,牵起唇角冷笑。 一位脸上蒙着面纱的红衣女子出现在珑毓身边问道:“怎么样了?” 珑毓盯着浅芷的背影说:“她就是那个把姐姐害成这样的人?” 红衣女子发狠道:“就是她!化成灰我都认得。” 珑毓转身拉起红衣女子的手,“放心姐姐,妹妹定会为你报仇的。” 红衣女子的手背上,都是被烫伤后留下的红色疤痕,她摩挲着珑毓白皙的手指说:“好妹妹,别让她活。” 适时,楼下的伙计仰着头冲红衣女子大喊:“心语!你怎么又躲在那偷懒,赶紧下来干活!” …… 浅芷和屠池回到家中时,祸江正端坐在厅堂里喝茶。 浅芷跑到祸江身边问他:“为什么呀?不是都拒绝她了吗?” 祸江的声音很冷,“本尊做的决定,何时需要你来置喙。” “她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就偏偏选了她呢!” 站在一旁的屠池不满浅芷对祸江的态度,斥责道:“小柔姑娘,休要对尊上无礼!” 浅芷和祸江齐声对屠池喝道:“出去!” “……是。” 屠池退出厅堂,浅芷缓和了语气接着说:“一定是她吗?别人不行吗?” 祸江嗤笑,“别人?你口中的那些显贵么?” “谁都可以!只要不是她。” “谁都可以……”祸江的眸光凛冽得刺骨,盯得浅芷不由得后背发凉。 “你越不喜欢,本尊就越要跟她在一起。”祸江扔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浅芷望着祸江的背影,用力踹了下他坐过的椅子。 死魔头到底有什么毛病,为什么非要跟她作对,她到底哪里又得罪他了! 浅芷十分气恼,没有回到卧房,而是去了后院。 更深人静,天黑漆漆一片。 浅芷呆呆地躺在竹摇椅上望着天上的星河,回忆起在神界的日子。 她跟珑毓公主之间的关系并不好,小时候天帝很偏袒她,而珑毓又很爱争宠,总是想要压她一头,两个人经常打打闹闹,什么事都要争个输赢。 长大后,珑毓喜欢上奉庭,可偏偏奉庭对珑毓无感,却和她走的很近,常常惹得珑毓嫉妒吃醋。 可她们二人的关系再不好,珑毓也是神界的人,是天帝的女儿,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祸江这个火坑里跳。 浅芷叹了口气,喃喃道:“怎么偏偏是她啊……” 冷风吹过,浅芷打了个寒颤,人也清醒了不少。 不管珑毓跟祸江的关系会发展成什么样,她与祸江的关系都不能破裂。 她不能为了一个珑毓,置整个神界的安危于不顾。 浅芷拍了拍脸蛋,让自己振作起来,她不能把祸江越推越远。 她跳下摇椅,快步朝卧房走去。 浅芷进了卧房,发现祸江不在,她又去了浴房和书房找,也没找见。 她琢磨着,大半夜的,死魔头会去哪儿呢……该不会去玉香阁找珑毓去了! 就在她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发现了院子里有个人影。 她寻着人影看过去,被吓得浑身一凛。 只见清冷的月光下,祸江正斜倚在房顶上,默默地盯着她看。 第29章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浅芷跑过去仰着脑袋问祸江:“你在那上面做什么?” 祸江反问道:“你又在做什么?” 浅芷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她屋里屋外跑了那么多趟,祸江一直都在上面冷眼旁观。 “我在找你呀!你怎么看到也不喊我一声?” 祸江眉头一蹙,“你在责怪本尊?” “我……” 祸江轻挥衣袂,一股力量将浅芷从地上卷起飞上房顶。 “啊!” 她被吓得大叫,落在房顶后因为重心不稳,身体前后摇晃起来。 多亏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祸江的胳膊死死抱住,才没从房顶掉下去。 “把手拿开。”祸江板着脸说。 “不拿,拿开就掉下去了!是你把我弄上来的,你得对我负责!” 浅芷说着,像是怕祸江把她甩开一样,抱得更紧。 祸江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眺望着远处。 浅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在黑色夜空的笼罩下,碧水城中千家万户的灯火如繁星般连成一片,散发着橙黄的温柔虚影。 浅芷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不禁感叹道:“哇,好漂亮呀……” 祸江轻哼一声,“没见过世面。” 浅芷没把他的嘲讽当回事,问他:“你来这上面看风景吗?” 祸江唇角微勾,“风景哪有地上进进出出的小蚂蚁好看。” 浅芷探着脑袋望向地面,“进进出出的小蚂蚁……在哪?我怎么没看……” 她倏然意识到,祸江说的那个“小蚂蚁”,就是她自己。 她扭头看向祸江,笑着回敬道:“天太黑,主人大概是看错了,那不是小蚂蚁,而是一只小蜣螂,在到处找它的粪球。” 祸江脸上的笑容消失,直视着浅芷的眸子说:“本尊阅人无数,你是胆子最大的一个。” 浅芷得意地扬起嘴角,“真的呀?荣幸之至。” 祸江用手指摩挲着浅芷的脸蛋说:“笑得真美……不知道把你一个人扔在这,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浅芷心中一紧,死魔头疯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不等祸江反应,蓦地扎进他怀里,死命搂着他的腰,紧紧贴着他的身体。 “别别别,我不笑了,再也不笑了。”浅芷服软道。 见祸江不吭声,她接着说:“还有那个,地上的小蚂蚁,那就是小蚂蚁!绝对不是什么小蜣螂,是我头昏眼花看错了!主人,你别丢下我……” 她把头埋在祸江胸前不敢动,看不到祸江此刻呆怔的表情。 祸江垂眸注视着浅芷,整个人僵在原地,半晌都没动弹。 他缓过神,把脸扭向别处,沉声道:“别丢下你……分明是你先要丢下本尊……” 浅芷心中一动,仰起下巴看着祸江疑惑地问:“丢下你?我什么时候说要丢下你了?” 祸江冷着脸,将挂在身上的浅芷拽下来,抓着她的肩膀逼视着她的眼睛说:“都要为本尊去寻别的女人了,还敢说没想丢下本尊!” 浅芷愣住,“我是说过要给你找女人,可我没说要离开你啊……” 祸江手上的力道加重,捏得浅芷皱了皱眉,他漆黑幽深的眼底满是失落,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不是爱慕本尊,想与本尊长相厮守么?现在却又要找别的女人来替代你,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浅芷盯着祸江,身上的力气好像倏然被抽走了一般。 原来之前在玉香阁,祸江突然生气变卦,是因为她要给他找别的女人。 他难道……喜欢她么…… 浅芷整个人呆愣愣的,脑袋一片空白。 祸江摇晃着她的肩膀,声音冰冷低沉的可怕,“说话。” 浅芷张开嘴,许久才出声问道:“你……不想让别的女人代替我?你……喜欢我?” 祸江也愣住,缓缓松开了扣着浅芷肩膀的手。 就连他自己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为何会对浅芷要给他找女人这件事,动这么大的怒。 他是喜欢上她了吗?这就是喜欢? 浅芷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不是说……不会喜欢上一个奴仆吗?” 祸江沉默。是啊,当初救她是为了要利用她,把她带在身边也只是为了消遣解闷,可现在,他却喜欢上了。 祸江看出了浅芷眼中的错愕,心中困惑不解。 她说爱慕于他,想要永远追随着他,可如今他喜欢她,她却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祸江逼近她问:“本尊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浅芷有些不知所措,脚下不自觉地向后退。 突然!她脚下踩空,从房顶掉了下去。 祸江猛地飞身跃起,闪到浅芷身下,双手横抱住她,停顿在空中。 浅芷凝视着祸江,竟又在他眼底看到了那丝落寞。 “说,本尊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浅芷知道了祸江对她的心意,心中乱得像一团麻,就连脑袋也木木的,没有办法思考。 “你……你对我很重要。” “还有呢。” “……我不能离开你。” 祸江的表情微微缓和,抱着浅芷缓缓落在地面。 他把浅芷放下,浅芷下意识的想要逃,却被他一把抓住,拽到身前搂住了腰。 “还有呢?”祸江提高了声音,眼神满是迫切,浅芷说的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不知是因为太紧张,还是祸江把她搂得太紧,浅芷有些喘不上气。 “还有……” 她的胸脯随着喘息剧烈起伏着,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注视着祸江。 皎白的月光下,浅芷仰着小脸,清亮的水眸中映着星月的光辉,她嫣红的小嘴微微张着,看上去极为诱人。 祸江看向她的唇,脸慢慢向她靠近。 浅芷身上的汗毛倏地立起来,小手撑着祸江的胸膛奋力地将他推开。 祸江被她推得向后退了半步,怔在原地呆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尽是哀伤。 浅芷想要道歉,却说不出口,转身向后院跑去。 她跑得飞快,转眼的功夫就跑进了杂物房。 她关上门,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心如擂鼓。 祸江想要亲吻她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这次好像真的玩大了…… 第30章 被厌弃了 她端起茶壶想给自己倒杯水喝,低下头才发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这是怎么了?究竟在害怕什么…… 现在想来,之前祸江因为她在乎屠池而生气,因为她躲着自己而生气,因为她要给他找女人而生气,都是因为喜欢她。 浅芷仔细回忆着跟祸江相处的点滴,才发现原来祸江为了她做了许多妥协,对她极为放任纵容。 祸江喜欢住在热闹的玉香阁,却因为她住不惯而搬来这个清净的宅邸。 她虽是祸江名义上的贴身侍婢,却很少需要干活。 就连眼前这个杂物房,也是因为祸江的默许而成了她的地方。 祸江对她的喜欢早就有迹可循,是她太过迟钝了。 “为什么……我可是这世上最想除掉你的人……”浅芷喃喃道。 她现在知道了祸江对她的喜欢,却不知如何应对。 她该用什么身份继续待在祸江身边?或者说,祸江想让她以何种身份留在自己身边。 祸江身为魔域之主,怕是不会允许自己喜欢的女人继续做一个侍婢。 可她若真成了魔尊的人,神界就再也容不下她了。 在今天之前,浅芷都认为祸江是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冷血魔头,她从未想过祸江会喜欢上她,所以肆无忌惮地向祸江表达她的“爱慕之情”。 她骗祸江自己喜欢他,只是为了得到祸江的信任。 事到如今,若是再继续骗下去,她就得接受祸江的心意,假戏真做。 浅芷呆坐着千思万想了一整夜,不知不觉,天际已经泛白。 她除了继续留在祸江身边,没有别的选择。 为了保住整个神界,她愿意舍弃全部。 浅芷起身站在窗边,望着逐渐亮起来的天空看了许久,然后迈开脚步,决然地朝祸江的卧房走去。 卧房的灯还亮着,浅芷深吸了口气,推门走进去。 祸江不在房间里,榻上的被褥没被动过,他昨夜没回来。 浅芷打开窗子看向房顶,祸江也不在上面。 天已经大亮,侍婢们都在外面干活,可没有人见过祸江,就连屠池也不知所踪。 浅芷眼前闪过祸江落寞的神情,觉着心里有点难受。 走了也好,她也需要时间消化祸江对她的喜欢。 时间一天天流逝,转眼已经过去十几天,祸江还是没回来。 浅芷琢磨着,他该不会是被拒绝后伤了自尊心,再也不回来了。 他到底去干嘛了?不会因为心情不好,提前攻打神界去了! 浅芷越想越焦灼,越想越觉得后悔。 不就是亲个嘴么,给他亲就好了嘛,躲什么呢! 明知道祸江疯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却还是把他惹毛了。 祸江若真因为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她会后悔死的。 若时光能倒回,她一定不会再躲,不过是舍掉她一张嘴罢了,跟神界的命运相比,她这张破嘴又算得了什么! 在担忧和自责中,浅芷又熬过了十多天…… 风和日暖的午后,浅芷无所事事,躺在后院的竹摇椅上小憩。 睡得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用脚轻轻踹了两下她的竹椅。 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准备换个姿势继续睡,刚要睡着,那人又踹了两下。 浅芷徐徐睁眼,只见屠池正站在面前瞅着她。 她揉揉眼睛,坐起身缓了半晌,盯着屠池看了会儿后,突然跳下竹椅,朝厅堂跑去。 屠池一头雾水,在她身后喊道:“你去哪啊?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浅芷脚下生风,连头都没回地应着:“等会儿再说!” 她跑到厅堂门口,看到坐在屋内的祸江。 祸江也抬眼看着她,两个人相视无言。 半晌,浅芷先开口说道:“你回来啦,主人……” 祸江移开目光,嗯了一声,拎起茶壶要往茶盏里倒茶。 “让我来。”浅芷快步走到祸江近前,把茶水倒好了递给他。 祸江伸手接过茶盏,手不小心碰到了浅芷的手指,浅芷的身体轻颤,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祸江愣了愣,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垂下眼眸喝茶。 浅芷盯着祸江的脸看,发现他好像清瘦了些,气色也不大好,便问道:“你……最近还好吗?” 祸江放下茶盏,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 浅芷有些意外,这是祸江第一次赶她走,以前她就算在祸江身边打瞌睡,在他眼前闲晃,祸江都从来没赶过她。 她这是被厌弃了么…… 浅芷想再说些什么,祸江却连眼皮都不抬,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只好离开。 她走到门口对祸江说:“我就在外面,你有什么需要就喊我。” 祸江没言语,眼睛看着别处。 浅芷走出厅堂,坐在外面的石阶上,心里不是滋味。 她本以为依着祸江的性子,会把她牢牢拴在身边对她为所欲为,最起码也得折磨她撒撒气,可祸江却并没那么做。 相反,祸江好像在疏远她,要跟她保持距离。 浅芷把脑袋埋在膝盖上,完了,她彻底被祸江讨厌了,以前为了接近他所做的那些努力全都白费了。 就在她垂头丧气的时候,一个人坐到她身边,她转头去看,是屠池。 “你怎么了?一副臊眉耷眼的样子。”屠池问。 “没怎么。” 浅芷不想告诉屠池自己被祸江赶出来了,他若是知道了,非笑得把嘴咧到耳朵根不可。 “见过尊上了?” “嗯。” “你和尊上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屠池问。 “为什么这么问?” 屠池在台阶下捡起一块小石子在手里把玩,“尊上这些时日常常失神,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想,能让尊上变成这样的人,也只有你了。” 浅芷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屠池扭头扫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就是你,尊上在遇到你以后,变得跟之前判若两人。 可他作为魔……可他作为一个领袖,是绝不该被一个女人所左右的,这也是你必须离开尊上的原因。” 屠池顿了顿,接着说:“若是让尊上的其他手下们知道,你迷惑住了尊上,他们恐怕都会争先恐后的赶来杀你。” 浅芷不悦道:“我什么时候迷惑你的尊上了?” 屠池说:“不管你有意无意,尊上确实因你而改变,这就足够了。” 浅芷嗤笑,“那你们还挺不讲理的。” 屠池低下头,“尊上关系着整个魔……他关系着很多人的命运,不能有半点差池。” 浅芷苦笑道:“你未免也太高估我了,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能干什么?” 屠池喃喃道:“你不是……” 浅芷知道他话中的含义,屠池指的是她神界之人的身份。 魔域之主喜欢上神族女子,这事不论对神界还是魔域,都不能算喜闻乐见。 屠池看向浅芷,接着说:“所以趁现在你还没被那些人发现,赶紧离开尊上,我会确保你富足安稳的过完此生。” 浅芷笑笑,“我说过,不会离开他。你说的那些人若真的想来杀我,就尽管来杀好了。” 她说罢,起身向后院走去。 屠池望着她的背影,将手中的石子捏成了粉末,“我这条命,真不该被你所救。” 他扬了手里的石粉,长长叹了口气。 浅芷回到后院,背着小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现在看来,被祸江喜欢还真不见得是件坏事。 最起码她可以时刻待在祸江身边,没准儿还能从他嘴里套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可祸江现在已经不待见她了,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更别提跟她说话了。 这样下去不行,得赶紧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恢复如初。 浅芷跑进杂物房,拿出她藏在石板下的木匣,从里面翻找出一根用红布包着的千年老参。 她双手捧着老参拿到脸颊旁边蹭了蹭,依依不舍地说道:“为了修复我跟魔头之间的关系,只能牺牲你了。” 她把老参拿在手里,放好了木匣,起身朝膳房跑去…… 第31章 你说的话都是假的 整个下午,浅芷都守在膳房里给祸江炖参汤。 当她端着参汤从膳房里走出来时,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 浅芷来到祸江的书房,对正在看书的祸江说道:“主人,这是我特意用千年老参炖的汤,你快尝尝,我炖了一下午呢。” 她走到祸江身边,把汤盅摆在他面前。 “放着。”祸江依旧看着书,并没有要喝的打算。 “这千年老参是我亲自采来的,自己都没舍得用,我见你气色不好,才忍痛割爱拿来给你炖汤喝的,喝一口嘛。” 祸江抬头瞅了浅芷一眼,放下手中的书,端起汤盅喝起汤来。 “味道怎么样?”浅芷问。 祸江微微皱了皱眉说:“你以后不准进膳房。” 浅芷撇了撇嘴,“哦……” 祸江一口气把参汤喝个精光,把空了的汤盅塞进浅芷手里说道:“走。” 浅芷知道祸江又在赶她,看着祸江的几案自言自语道:“这桌子上怎么有这么多灰呀,一会儿得来擦擦。” 她说罢,快步走了出去。 片刻后,浅芷拿着抹布回到书房,假模假式地擦起桌子。 她边擦桌子,眼神边向祸江脸上瞟。 祸江依旧全神贯注地看着书,把她当做空气。 浅芷把书房的犄角旮旯擦了个遍,累的腰酸背痛,祸江也没正眼瞧过她。 浅芷也不在乎,只要祸江不赶她走,她就找各种理由赖在书房里。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浅芷十分殷勤地给祸江夹菜,可祸江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不吃了,把浅芷一个人留在饭桌上。 浅芷一个人吃饱了饭,出去找祸江,见他正站在房顶上看风景。 祸江在房顶待了许久才下来,浅芷急忙跟在他身边,随他一起进了浴房。 浅芷熟练地走到祸江身前,准备帮他脱下外袍,祸江却躲开她说道:“往后本尊沐浴,你不必再侍奉。” 浅芷问:“为什么?” 祸江冷淡地说:“本尊的决定,无需向你解释,出去。” “……” 浅芷慢吞吞走出浴房,回到卧房。 她边给祸江铺床,边嘟囔着:“死魔头,小心眼,烦我了是?很好,正合我意。” 过了一阵,祸江洗完澡回来,见浅芷正在卧房里等他,淡淡说道:“找间空房搬出去,以后不必再睡在本尊房里。” “我不搬。”浅芷说。 “为何不搬?” “我……睡在这里习惯了。” “本尊管你习不习惯。” 浅芷气鼓鼓地走到祸江面前说:“你凭什么不管,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祸江冷着脸回敬道:“是你求着本尊带你回来。” 浅芷自觉理亏,弱下了气势,“以前都可以,为什么现在不行?” 祸江盯着浅芷的眼睛向她逼近,整个人几乎要贴在她身上,“你说呢……” “……我不知道。” 祸江没说话,只是直视着她的眼睛,想要把她看穿。 浅芷躲开祸江的目光,转身去铺她的被褥,耍赖一样躺倒在上面,“反正我是不会搬走的!” 祸江走到浅芷身边睨着她,“你就不怕本尊把你连人带被一起丢出去。” “你把我丢出去,我就再回来。” 祸江嗤笑,“你真以为本尊拿你没办法。” 他说罢,开始在浅芷面前脱起衣袍。 “你,你要干什么?” 祸江将手中的外袍狠狠摔在地上说:“这就怕了?你的胆子不是向来都大得很么!” 浅芷连忙伸手蒙住双眼,“我才不怕,你脱了我也看不见!” 祸江脱衣服的窸窣声,浅芷听得真切,她的掌心感受到了脸上炙热的温度,她的脸一定红透了。 忽然,浅芷感到有什么东西逼近了她,她的双手被拽开按在地上,祸江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那这样呢……”祸江压在浅芷身上,眼神极具侵略性,就像一头饥饿的野兽盯着一只到了手的猎物。 浅芷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她紧张的要命,再说不出嘴硬的话。 祸江勾起唇角冷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不走!” 祸江敛了笑意,又贴近了她一些,嗓音低沉地问:“真不怕本尊对你做什么?” “怕……我也不走。”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祸江手上的力道加重,浅芷的手腕被他握的很疼,“现在,还是不知道为何不能住在本尊房里么?” “不,不知道。” 祸江放开浅芷一只手,将视线移向她的嘴唇,伸出食指描摹着她的唇瓣,柔声说:“因为你太诱人了,本尊怕控制不住自己……” 浅芷紧张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祸江威胁道:“再不跑,就真来不及了。” 浅芷很想逃,但她知道,这是她选择留在祸江身边要付出的代价。 祸江凝视着浅芷的眸子,认真地问她:“你真的愿意么?” “只要你,别再赶我走……”浅芷的声音小的如同蚊蝇一般。 “说你喜欢本尊。”祸江的声音温柔得让浅芷觉得不真实。 “我……喜欢你。” 祸江轻笑,眸中深情得好似要滴出水来,他的脸慢慢靠近,温热的气息喷在浅芷唇边。 浅芷紧闭双眼,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可祸江的吻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睁开眼睛,见祸江正低着头,肩膀微微抖动。 祸江把头轻轻埋在浅芷颈窝,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本尊……” 他的声音脆弱得好像一碰就要碎得七零八落。 浅芷怔住,他在哭吗…… “你从未喜欢过本尊,你说的话都是假的……” “我……没有……” 祸江抬起头看着浅芷,鸦羽一样的睫毛上还粘着湿润。 “你还在骗本尊……” “没有……” “好啊。”祸江凑近浅芷,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让浅芷主动吻他。 浅芷僵住,她的眼前突然闪过神界遍地的尸身,闪过死在祸江手中的奉庭,闪过祸江在杀人时冷血空洞的眼神。 她做不到。 祸江瞪着她等了许久,终于扯起唇角冷笑,“撒谎。” 他的幽深的眸底溢出难掩的失落,半晌后,他撑着身子站起来,声音喑哑道:“搬出去。” 他披起外袍,走出卧房,在院子里喊道:“屠池,去玉香阁!” 第32章 你不想,我偏要 浅芷躺在地上,呆呆地盯着房顶。 遭了,被发现了,装不下去了…… 她苦笑,她竟然撒了一个没办法圆的谎。 浅芷叹了口气,往后的路恐怕更加艰难,可这场戏,她硬着头皮也必须要继续演下去。 她起身理了理衣裙,走出卧房,朝玉香阁奔去…… 玉香阁内灯火通明,光辉耀眼,像往常一样门庭若市。 在门口接待客人的伙计认识浅芷,笑眯眯地将她带到了祸江所在的房间。 浅芷站在门外,听到从里面传出的靡靡之音。 她敲了敲门,门被屠池打开。 “你怎么来了?”屠池问。 “我来侍奉主人。” 屠池向屋内瞥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让浅芷进去。 浅芷瞪着他说:“你拦不住我。” 屠池无奈,只能侧身让浅芷进去。 屋内,祸江正喝着酒看着珑毓跳舞,见她来了,勾着唇角讽刺地笑起来。 浅芷想走到祸江身边,却被屠池拽住,“就在这站着,尊上叫你,你在过去。” 浅芷有些恼火,之前她跟祸江关系很好时,屠池从没敢拦过她。 现在就连屠池也看出来,她被祸江厌弃了么。 珑毓伴随着弦乐,在祸江眼前扭动着柔若无骨的曼妙身姿,百媚千娇。 浅芷眼睛盯着珑毓,低声问身边的屠池:“你们家尊上,身边有多少女人?” 屠池偷偷瞥了祸江一眼,小声应道:“尊上身边没有女人。” 浅芷不相信,“一个都没有?” “没有。” 浅芷诧异地看向祸江,死魔头活了数千年,身边竟连一个女人都没有? 她不相信,望向正在看珑毓跳舞的祸江说:“我瞧他看女人看得开心极了,我才不信他一个女人都没有。” 屠池说:“尊上在遇到你之前,对女人不感兴趣。” 听了这话,浅芷有些不悦道:“你胡说,他之前在这里包下了三楼的房间,难道不是来找女人的?” 屠池摇头,“尊上只是喜欢这里的热闹,来这喝酒,从未找过女人。” 浅芷指着珑毓说:“他这不就找了一个!” 屠池点头,“说不定尊上马上就要有女人了。” 他扫了浅芷一眼,笑着说:“看来尊上已经厌弃你,另寻所爱了。” “那我也不会离开他!”浅芷说罢,狠狠踩了屠池一脚。 浅芷和屠池的小动作都被祸江看在眼里。 他喝了口酒,把酒盅重重搁在桌上。 珑毓看出祸江的眼神总是停留在浅芷身上,轻舞到祸江身边,想吸引祸江的注意。 浅芷他们也留意到珑毓的动作,一齐看向她和祸江。 珑毓轻轻端起祸江的酒盅,绕着祸江转了两圈后,故意倒在祸江怀里,将酒盅递到他嘴边。 祸江扫了浅芷一眼,见她正瞪圆了眼睛直勾勾地朝他们这边看。 轻启嘴唇,任由珑毓将酒喂进他嘴里。 珑毓掩嘴娇笑,放下酒盅后绕道祸江身后,用青葱玉指轻抚他的下颌。 浅芷越看越觉着生气,堂堂神界天帝的女儿,竟用如此媚态勾引一个魔头,不成体统! 她想过去把珑毓拉开,却被屠池拽住了胳膊。 两个人一个使劲拽,一个奋力躲,在祸江看来就变成了拉拉扯扯。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祸江喝道。 屋子里的人都被祸江喝住,乐师停止了奏乐,珑毓也顿住了动作。 屠池放开浅芷,躬身应到:“禀尊上,属下只是不想让小柔姑娘过去打扰。” 浅芷掐着腰白了屠池一眼,对祸江说:“我只是想到主人身边侍奉。” 祸江没了继续欣赏舞蹈的雅兴,摆手让珑毓他们退下。 珑毓低下头思量片刻,突然跪在地上,对祸江柔声细语道:“妾身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能否答应。” “何事?”祸江问。 珑毓仰视着祸江,跪在地上朝他挪了几步,恳求道:“妾身爱慕公子,希望能在公子左右,陪伴侍奉。妾身不要名分,只求公子把我留在身边。” 祸江神情一滞,愣了许久,然后勾起唇角笑起来。 他越笑越开怀,整个身子都跟着颤抖。 浅芷眉头微蹙,神色凝重。 她知道祸江在笑什么,珑毓今天说的话,跟她曾经对祸江说的一样。 祸江问珑毓:“你也喜欢本尊?” 珑毓被祸江笑得有些发毛,怯怯地点头应道:“……是。” 祸江笑得更欢了,他指着珑毓对浅芷说:“听到了吗?她也喜欢本尊。” 浅芷默默地看着祸江,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祸江笑够了,对跪在地上的珑毓说道:“你,叫什么?” “妾身名叫青儿。” “青儿,到本尊近前来。” 珑毓站起身,走到祸江面前。 祸江伸手把她拽进怀里,笑着对她柔声命令道:“说你喜欢本尊。” 珑毓面露娇羞,垂下眼眸细语道:“妾身喜欢公子。” 祸江凝视着珑毓,只见她眼中秋波盈盈,唇角含笑。 祸江用食指将珑毓的下巴抬起,让她抬眼看着自己。 珑毓凝望着祸江的俊脸,白嫩的小脸上泛起红晕,丰润的小嘴勾起好看的弧度。 祸江的嘴唇缓缓凑近珑毓,珑毓轻轻闭上眼,满脸期待的等着祸江的吻,娇羞难掩。 祸江顿住动作,认真端详着珑毓的表情。 珑毓见祸江的吻迟迟没有落下,将脸微微向前凑近,想去迎合祸江。 祸江自嘲地笑笑,原来这才是真正喜欢一个人时该有的样子。 他把脸扭向一旁,把怀中的珑毓一把推开。 浅芷沉默不语,知道祸江是在试探珑毓的反应,也知道他并不喜欢珑毓。 他只是想知道其他女人会怎样对待他。 祸江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浅芷是真的不喜欢他。 珑毓不但没等到祸江的吻,还被祸江忽然推开,脸上尽是委屈与错愕,她眼中泪花打转,喃喃道:“公子……” 祸江看向浅芷问道:“你想让本尊带她回家么?” 浅芷摇头,“不想。” 祸江眉梢轻挑,“为何?” “主人并不喜欢她,何必为难自己。” 祸江轻蔑地笑,“为难?本尊没觉得为难。” 祸江起身走到浅芷面前,在她耳边沉声道:“你不喜欢,还不许别人喜欢么?本尊能喜欢你,亦能喜欢她。你不想,本尊偏要。” 浅芷蓦地抓住祸江的胳膊,卑微地央求他:“她不行,求你了……” 祸江甩开浅芷的手说:“本尊倒是很好奇,她究竟哪里不行。” “屠池,去老板娘那把青儿赎出来,带她回家。” 屠池颔首应道:“是。” 珑毓连忙跪在地上给祸江磕头,“妾身多谢公子成全!” 浅芷紧抿着嘴唇没再有阻止,她知道祸江心意已决,说什么都没有办法挽回。 …… 夜阑人静时,珑毓跟着祸江一行回到家中。 祸江把珑毓带进自己的卧房,让她代替浅芷睡在房里。 浅芷不依,坐在自己的被褥上不肯走。 祸江垂眸看着她,冷冰冰地说道:“怎么,之前没做完的事,你想要继续么?” 第33章 替身 浅芷猛然想起之前祸江压在她身上,想把她吃干抹净的眼神,不由得怔了怔。 祸江眸光一暗,对屠池命令道:“把她抬出去。” “是。” 屠池躬下身,将浅芷连人带被一起抱了起来,走出卧房。 浅芷被埋在被褥里,奋力挣扎道:“屠池!快放我下去!我不能走!” 屠池无奈道:“尊上没把你扔出来,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别自讨苦吃,乖乖接受现实,你回不去了!” 屠池把浅芷带到一间离祸江卧房很远的房间,将她连人带被放到榻上。 浅芷从被子中挣脱出来,跳下地就要往外跑。 屠池用手指勾住她的腰带,不让她走。 浅芷冲着屠池嚷:“拦我做什么?你知道那个青儿的身份吗?她才最不能待在你的尊上身边!” 屠池疑惑道:“青儿是什么身份?” “她是……”浅芷顿住,她若是说出青儿就是天帝的女儿珑毓,就会暴露自己还带着神界的记忆。 “她身份很可疑呀!你没发现她费尽心机的想要跟在主人身边吗?” 屠池说:“你不是也一样,怎么赶都不肯走。” 浅芷被屠池的话噎住,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如何为自己辩解。 “总之,你好好看着那个青儿,别整日只知道防着我!” “我会看着青儿,但你不准再去打扰尊上。” 浅芷冷静下来,现在祸江的气还没消,过去找他也只会碰一鼻子灰。 “你把手拿开,我不去了。”浅芷瞪着屠池勾着她的手指说道。 屠池蓦地收回手,神情有些慌张。 浅芷气鼓鼓地回到榻上躺下,“你走,我要睡觉了。” 屠池看着她说:“那你好好休息。” 浅芷翻了个身,把后背冲向屠池,不再理他。 屠池低头走出房间,将浅芷的房门关好后离开了。 浅芷躺在榻上盯着墙壁想着,死魔头把珑毓带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就因为她不喜欢珑毓,故意把珑毓带回来气她? 祸江把珑毓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珑毓代替她睡在自己房里。 这是想让珑毓代替她,再把她一脚踹了? 浅芷腾地从榻上坐起,愤愤道:“死魔头,还以为你的喜欢有多真挚呢,原来这么便宜,说换就能换是?很好,好极了!” 若祸江真像她想的那样,选择抛弃她,那她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一炬。 她须得稳稳地待在祸江身边,神界才能有一线生机。 她没法去求别人,谁都帮不了她,毕竟整个神界加起来都不是祸江的对手。 浅芷郁闷地躺回榻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死魔头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 翌日清晨,浅芷正睡得憨甜,却被一个声音吵醒。 “喂,醒醒!快醒醒!” 浅芷撑开眼皮,只见珑毓正站在她榻旁,抱着肩膀瞅着她。 珑毓穿着件妃色的衣裙,换上了寻常女子的打扮,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 浅芷有些恍惚,喃喃道:“珑毓……” 阳光下的娇俏女子皱起眉,表情嫌恶地说道:“什么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赶紧起来,公子找你呢。” 她说罢,白了浅芷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门。 浅芷回过神,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对呀,她现在是青儿。 浅芷简单收拾一下,去了祸江的卧房。 她进了门,见祸江正坐在桌前,身边放着盥洗的用具。 珑毓很恭顺地立在一旁,她见到浅芷,脸上扬起温和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道:“姐姐怎么才来?公子已经等了许久了。” 浅芷皮笑肉不笑地说:“叫谁姐姐呢?刚才你去喊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你很会装嘛。” 祸江听了浅芷的话,抬眼看向珑毓。 珑毓忙辩解道:“青儿方才兴许是太着急了,这就给姐姐赔礼。” 她说罢,躬身向浅芷施了一礼。 浅芷走到桌前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说:“你这么一说,倒像是我在没事找事了,你很会说嘛。” 珑毓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怯怯地对浅芷说:“青儿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姐姐,惹得姐姐如此讨厌青儿……” 浅芷抬起手,打断了珑毓说话:“我讨不讨厌你不重要,你也不必讨我欢心,别再叫我姐姐,我叫小柔。” 浅芷说罢,微笑着问祸江,“找我什么事呀主人?” 祸江说:“从今日起,青儿就跟在你身边,学着你做事。” “学我做事?” 浅芷十分疑惑,她每天并没什么事可做。 除了伺候祸江盥洗,帮他添茶研磨,沐浴擦身。 剩下的时间,都是在他身边瞎晃悠。 想找人学做事,家中的任何一个侍婢都比她强上百倍。 她有什么好学的? 珑毓说道:“青儿愚钝,免不了要让姐……小柔姑娘费心了。” 浅芷看了看祸江,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幽深的眸中看不出情绪。 这双眼睛昨夜还为她噙着泪水,向她表露爱恨,今日却如同一潭死水,水波不兴。 “那我需要做什么?”浅芷问。 祸江说:“做你自己。” 浅芷点头,“好。” 她起身,像往常一样拿着盥洗用具伺候祸江洗漱,珑毓就站在一边仔细学着,跟着浅芷的动作凭空比划。 浅芷去吃早饭,珑毓的眼睛也盯着她的动作,学着她夹菜,咀嚼,吞咽。 就连浅芷拄着下巴在祸江身边打瞌睡的姿势,珑毓也要跟着学。 珑毓就像是浅芷的另一个影子,跟她形影不离,学着她每一个细枝末节的动作。 浅芷觉着好笑,这像哪是在学她做事,分明是想变成第二个她。 终于,就在珑毓准备紧跟着她一起进茅房的时候,浅芷再也忍不住了。 她拉下脸对珑毓说:“你有完没完?让你学我做事,不是让你学我蹲茅坑的姿势!” “你以为我愿意学吗?是公子吩咐,让我的一颦一笑都要同你一样,否则就要把我赶出去。” 浅芷困惑道:“一颦一笑都跟我一样?” 第34章 死魔头可不好哄 珑毓表情不悦地说道:“大概是公子被你伺候惯了,等我变得同你一样,你就再没用处了。” 浅芷点点头,“好像有道理……” 珑毓轻蔑地笑,“你马上就会被公子弃若敝履,而我,将会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你会被我狠狠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 浅芷嘲讽道:“女主人?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梦呢?你猜主人为什么会让你学着我的样子,他喜欢的是你吗?” 珑毓回道:“公子若是想让你继续留在他身边,就无需让我学着你的样子,你一个即将要被抛弃的人,又好得到哪去?” 浅芷冷下脸,珑毓说的没错,祸江这么做,的确像是在为离开她做准备。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我现在要去茅房,你若敢跟进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浅芷说罢,握起拳头在珑毓眼前挥了挥。 珑毓哼了一声,白了浅芷一眼后走远了…… 接下来的几天,浅芷都在珑毓这个“影子”的跟随下,烦闷的度过。 终于,珑毓在孜孜不倦的努力下学有所成,开始学着浅芷的样子侍奉起祸江。 她模仿着浅芷的动作,神态,说话的方式。 学浅芷那样没规矩,在祸江身边闲晃。 浅芷在一旁看着,觉着很有意思,原来自己平日里是那副死样子。 祸江的喜好也够奇特的,居然喜欢那样的她。 珑毓学得有模有样,她按照浅芷的方式精心伺候祸江一整天,可祸江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晚膳的时候,珑毓学着浅芷的样子帮祸江夹菜。 她把一片青菜放在祸江碗里,笑盈盈地说:“主人,多吃青菜对身体好的。” 祸江皱眉,夹起他碗里的青菜扔到桌上,说道:“不对,还是不对。” 浅芷在旁边吃着饭,边看边说道:“哪里不对了?我看挺好的呀,像照镜子似的。” 珑毓眼珠转了转,对祸江说:“主人,小柔姑娘一直在你眼前,我怎么都不可能比她本人还要像她。” 浅芷听出了珑毓话中的深意,讥讽道:“没错,只要我在,你就永远都是个赝品。” 祸江对浅芷说:“这几日允许你休沐,不用过来侍奉。” 浅芷心中窝火,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对祸江说道:“好啊,正好我最近被某人折磨得身心疲惫,且得缓缓!” 她说完,起身从桌上拿了个鸡腿,走出膳厅。 她回到后院,坐在竹摇椅上啃鸡腿,边啃边骂祸江。 “死魔头,不就说了喜欢你么,我见了邻居家的狗都说很喜欢它呢,是你自己想太多让自己陷进去了,怨得着我么!” 适时,一群乌鸦从天上飞过,浅芷挥舞着手里的鸡腿,对着它们大喊道:“喂!小鸟!我喜欢你们~” 屠池听到了后院的喊声,来了后院。 “你在喊什么?”屠池问 浅芷应道:“我在告诉小鸟,我喜欢它们。” “你喜欢鸟?” 浅芷噗嗤一声笑出来,“喜欢,我喜欢的东西可多了。” 屠池见浅芷笑,唇角也扬起一丝笑意。 浅芷睨着屠池说:“现在如你所愿,你的尊上要抛弃我了,你开心了?” 屠池很诚实地点头道:“嗯,这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你以后会明白的。” 浅芷知道屠池也在为她着想,神界之人跟魔尊扯上关系,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浅芷调侃道:“你还会关心我呀?” “你,你救过我的命,算是我的恩人……关心你也在情理之中。” 屠池说得很认真,好像怕浅芷误会什么一样。 “知道啦,知道啦,算你有良心。” “我还有事,先走了。”屠池说完,匆匆忙忙离开了后院。 浅芷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嘟囔:“脸皮还挺薄。” 她躺倒在竹椅上,心想着:“死魔头,想找人代替我,把我甩掉,不可能!你给我等着,我偏要得到你的心,然后再摔在地上踩个稀巴烂!” …… 第二天,浅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她打开门,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咕哝道:“不用伺候人的生活好惬意呀~” 她收拾妥当,去膳房拿了个包子,躲在院子里的大树后面,偷偷看书房里的祸江和珑毓。 祸江正在几案上写着什么,珑毓在一旁学着浅芷平时的样子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祸江皱着眉头写了一阵,然后抬起头对珑毓说了些什么,珑毓就一脸窘迫地坐到椅子上一动不动了。 浅芷窃笑,看他们相处的不愉快,她就愉快了。 包子进肚,浅芷拍了拍手,蹦蹦跳跳地向后院跑去。 祸江扭头望向窗外,看到了浅芷的背影消失在门廊的尽头,定定地怔了许久。 浅芷在后院待了一天,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她觉着一个人吃饭太无聊,就去了屠池的房里。 屠池没料到浅芷会来找他,他也从未跟姑娘单独用过饭,心里有些局促。 浅芷倒是很大方,该吃吃该喝喝,自然的像是在自己的地盘。 屠池本来想说几句客气话,可浅芷一点都没跟他客气,屠池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话一句都没用上。 他索性低头吃饭,一声不吭。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吃饭吗?”浅芷问道。 屠池点头,“嗯。” “我记着你以前说过,主人之前从不和别人同桌吃饭,是真的呀?” “嗯。” 浅芷歪了歪脑袋,疑惑道:“可我们一直都是在一起吃饭的呀。” 屠池看着她说:“尊上待你不同。” 浅芷讽刺道:“那我是不是该感恩戴德呀?” 屠池低头吃饭,不搭她的话茬。 “待我不同……”浅芷轻哼,指了指祸江所在的方向,“他现在不也找了个人代替我么?也没什么稀罕的。” 屠池问她:“你很失望吗?” 浅芷摇摇头,“有期望才会有失望,我从没期望他会对我好,又怎么会失望呢。” 屠池又问:“你甘心吗?” 浅芷看着屠池说:“不甘心,我不会听天由命,任由着自己被抛弃,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他。” 屠池苦笑道:“那我又要想方设法的把你赶走了。” 浅芷一脸挑衅,“那你来试试。” …… 浅芷在屠池那用完晚膳,偷偷躲在浴房前面,观察着里面的动静。 等了一阵,只见浴房的门被打开,珑毓灰头土脸的从里面走出来,无精打采地回了卧房。 浅芷捂着嘴笑,死魔头可不是那么好哄的,看来离她回到祸江身边的日子不远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榻上抚摸着榻沿。 这床榻虽然睡得舒服,却睡得不安心,总有种随时会被赶走的感觉。 还是祸江卧房的地上好睡,除了祸江,没人敢把她撵走。 得赶快回去才行…… 第二天清早,睡梦中的浅芷被房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 她睁开眼睛,看到珑毓举着她的衣服放在身上比量。 浅芷坐起身,蹙着眉头问:“你干嘛呢?” 第35章 只能装傻充愣 珑毓被吓了一跳,转身对浅芷说道:“……我来借你的衣裳穿穿。” 浅芷不悦道:“不问自取视为偷。” 珑毓把手里的衣服扔了回去,“你这不是醒了吗?再说,我又没拿走……” 浅芷有些纳闷儿,她的衣裳都是粗布缝制,不仅样式难看颜色还很黯淡。 而珑毓穿的衣裳都是市面上最上等的好货,款式、面料、颜色、都非新颖常好看,借她的衣服穿干嘛? “你……借不借?”珑毓问。 浅芷疑惑道:“想穿我的衣裳,你该不会是……还没讨到主人的欢心?怎么,主人还是觉得你学不像我?” 珑毓避开浅芷的目光,看着别处不吭声。 浅芷笑一勾唇角,“哦~看来我说对了。你整日装成我的样子,不觉得烦吗?” “只要能让主人满意,我不觉得烦。” “你喜欢他什么?”浅芷问。 “主人气宇不凡,神采英拔,家境殷实富裕,见到他的第一眼,我便心悦于他,决定一生相随。” 浅芷点着头说:“很好,很肤浅。” 珑毓白了她一眼,“你到底借是不借?” “不借,但可以卖给你。” 珑毓抓起浅芷的衣服很嫌弃地说道:“这种乡野村妇穿的破烂玩意儿,你竟也好意思拿来卖?” 浅芷冷哼,“你都好意思过来偷,我为何不好意思卖?” “你……” 浅芷不耐烦道:“到底卖不卖?不卖赶紧走人,别耽误我睡觉。” 珑毓犹豫了一瞬,咬了咬下嘴唇问:“多,多少钱?” “十两。” 珑毓倏地瞪大了眼睛,“十两?!你这是在敲竹杠!” 浅芷将下巴傲慢地一抬,“就十两,爱买不买。” 珑毓撇下衣服,气冲冲地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脚步想了片刻,又折返回来。 她掏出银子摔在地上对浅芷说道:“我就当是打发要饭的了!” 她说罢,抓起衣服愤然离开了。 浅芷捡起地上的银子,拿在手上掂了掂,喜滋滋地笑道:“赚大了呀。” …… 浅芷在睡了个回笼觉后,神采奕奕地走出房门。 她偷偷溜去看祸江,见他正坐在池塘上的亭子里,看着珑毓喂鱼。 珑毓穿着从她那买来的粗布衣裳,梳着和她一样的发髻,站在池塘边向池塘里撒鱼食。 祸江表情淡然,似乎已经习惯了珑毓的陪伴。 浅芷暗自腹诽:“死魔头,适应的够快的呀,我绝不会让你这么轻易的舍弃我,等着瞧!” 祸江让珑毓模仿浅芷,说明他还很喜欢浅芷,心里放不下她。 浅芷要趁着现在,改变祸江想要放弃她的心意,重新回到他身边。 在被祸江抛弃和被祸江喜欢之间,浅芷选择后者。 浅芷带着着珑毓给她的十两银子,去碧水城最好的衣坊制了两件漂亮衣裳,又去胭脂铺买了些上等的胭脂水粉,还挑了几件精致的首饰。 置办齐全之后,浅芷回到了自己房中,好好的梳妆打扮了一番…… 再次站在镜子前,浅芷整个人焕然一新。 镜中少女裹着素青色华衣,外披白色轻纱,露出漂亮的锁骨和白皙纤长的脖颈。 墨色秀发轻挽,斜插着流苏步摇。 粉嫩白净的瓜子脸上略施粉黛,如花般娇嫩可爱。 一双水润清亮桃花眼,灿若繁星,顾盼生辉。 浅芷对着镜中的自己频频点头,不错,这才像点样子。 她走出房门,恰巧碰到上屠池从她门前路过。 屠池扫了她一眼,蓦地顿住脚步,怔在原地盯着她,眼中是隐藏不住的惊艳。 浅芷歪着脑袋对屠池说:“你看够了没有?” 屠池回过神,急忙低下头,红着脸说:“失礼了……” “好看吗?”浅芷笑着问。 屠池不敢抬眼,只轻轻点了下头。 浅芷开心地笑起来,拎着裙子向膳房跑去。 屠池站在原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脏,意乱心慌。 浅芷进了膳房,亲手做了碗桂花羹,端着去找祸江。 祸江正在书房里低着头写字,珑毓坐在他身边拄着下巴打瞌睡。 浅芷瞅着珑毓,嘲讽地笑笑,还真是学得有模有样。 她轻手轻脚走到几案旁,将桂花羹放在祸江手边。 她见祸江没抬头,附身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主人,尝尝我亲手做的桂花羹。” 祸江拿着笔的手倏地一抖,笔尖直直戳在了纸上,粘染了一大块墨迹。 祸江徐徐抬头,见浅芷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眼前的少女仙姿玉色,美艳的像鲜嫩欲滴的娇花,让他不由得看直了眼睛。 祸江手中的笔杆滑落,“啪”的一声掉在桌面上,惊醒了瞌睡中的珑毓。 珑毓睁开迷离的睡眼,呆看着站在祸江面前的浅芷怔住。 浅芷见祸江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说话,把脸凑近了祸江柔声说:“才几天未见,就不认识我了么?主人……” 她抬手抚上祸江的脸颊,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满眼心疼地说:“你怎么好像清瘦了不少,没有好好吃饭吗?” 祸江深邃的黑眸中眼神复杂,他垂下眼帘,握住浅芷的手,轻声问她:“你来做什么?” “我想你了呀……主人……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是要抛弃我了吗?” 浅芷清莹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可怜兮兮地盯着祸江看。 祸江问她:“本尊何时说过要抛弃你?” 浅芷看了眼珑毓说:“青儿说,等她代替了我,主人就会把我赶走。” 珑毓急忙插嘴道:“主人,我没说过!小柔姑娘,你怎么能信口雌黄,污蔑我呢?” 浅芷说:“你不肯承认,我也没有办法。” 祸江冷冰冰地对珑毓吩咐道:“青儿,你先出去。” “……是。” 珑毓紧抿着嘴唇,狠狠剜了浅芷一眼,离开了书房。 祸江放开浅芷的手,扭开脸说道:“本尊不会赶你走,你不必担心。” 浅芷拽着祸江的袖口问他:“那你为何要让青儿假扮成我?” “……本尊自有打算,你无需知晓。” “那我能回到主人身边侍奉吗?” “不能。” “为什么?” 祸江沉默了一阵,漠然道:“你诓骗本尊,本尊不会再信你,不能把你留在身边。” 浅芷带着哭腔低语道:“主人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我只想一直跟随在你身边,难道这不算是喜欢吗……你救过我两次,我心中十分感激,想要用我的一生报答你,难道这也不算是喜欢吗……” 浅芷边说,眼泪边源源不断地往下流,在粉嫩的脸蛋上留下两条晶莹的水痕。 祸江用手指拭掉浅芷的泪珠,“你以为那是喜欢?” 浅芷点头,“难道不是吗?” 祸江沉默地看着她,没再说话。 浅芷当然知道那都不是喜欢,只是她的谎言已经被祸江识破了,现在只能装傻。 假装自己是个懵懂少女,错把依赖和感激当成爱慕喜欢。 这样,她就只是犯了个傻,而不是有目的性的欺骗祸江。 浅芷眨着湿润的水眸问道:“不是喜欢,就不能回到主人身边了吗?” 祸江的眸中突然闪过一丝苦楚,他凝望着浅芷的眼睛问她:“你现在……有没有在骗本尊?” 第36章 祭月节,团圆夜 浅芷十分心虚,却故作委屈地说道:“主人为何总觉得我骗在你……” 祸江移开目光,低声说:“你回去。” 他说罢,离开了书房,留下浅芷愣在原地。 浅芷目送着祸江的背影,在心中盘算,祸江到底有没有相信她刚才说的话。 她已经声泪俱下,涕泪横流了,看着应该够真诚了…… 她用袖口擦干脸上的潮湿,向书房外走去。 刚迈出书房的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珑毓,正抱着肩膀从上到下打量着她。 浅芷走到她身边说道:“怎么样,好看吗?花你的钱买的。” 珑毓瞪着浅芷,威胁道:“你往后不准再出现在主人面前。” 浅芷不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向我发号施令。” “就凭我现在是主人身边最亲近的人,而你,只是个马上要被抛弃的无用之人。” 浅芷盯住珑毓的眼睛说:“我不想要的,你才有机会。我若还想要,你就连一根手指都碰不到。咱们两个谁能笑到最后,走着瞧就知道了。” 她说罢,轻蔑地移开视线,向后院走去。 珑毓狞视着浅芷喃喃自语,“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 …… 晚膳时,浅芷又去了屠池房里和他一起用饭。 屠池一直低着头,不敢用正眼看浅芷。 浅芷跟他说话,他嘴上应着,眼睛却只看着桌上的饭菜。 浅芷有些担心地问他:“屠池,你眼睛怎么了?” “我的眼睛很好,没怎么。” “那我跟你说话,你怎么都不看着我呀?好像眼盲了一样。” 屠池缓缓抬眼,飞快地在浅芷脸上扫了一眼,又把目光移回到饭桌上。 浅芷无奈道:“我很可怕么?还是我今日打扮的奇怪?可你不是说好看的么。” 屠池的脸有些泛红,“你今日好像变了个人,我有些不能适应。” “哦,那你多看几天就能适应了。” “你为何……打扮成这副样子?”屠池问。 浅芷夹起菜放进嘴里,“我整日没什么事可做,打扮打扮自己不行吗?” “行,挺行的。” 浅芷放下筷子把身体凑近了屠池问:“欸,你找来的那些侍婢中,有没有会弹弦乐的?” 屠池愣了一下,反问道:“你为何觉得,那些侍婢中有会弦乐的人?” 浅芷狡黠地笑,“我知道你找来那些侍婢都不是普通人,当初你找她们来,是为了把我逼走?” 屠池点头,“我不想让尊上把心思都放在你一个人身上,才将她们带回来,可惜尊上都瞧不上眼。” 浅芷说:“你倒是足够坦诚。” 屠池有些遗憾地说:“她们各个才貌超群,都是我精挑细选来的,可如今看来,都用不上了。” 浅芷兴奋道:“那她们之中,一定有善弹弦乐的喽?” 屠池点头,“有。” “太好了!”浅芷高兴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屠池疑惑地问:“你想做什么?” “我想跳舞,找她们帮我奏乐,可以吗?” 屠池有些犹豫,半天不吭声。 浅芷凑到屠池身边,央求着他:“我就在后院玩儿,肯定不去别的地方,可以吗?拜托你了……” 屠池把椅子往旁边挪,想跟浅芷保持距离,浅芷却一直追着他不放。 浅芷耍赖道:“你若不同意,我今日就在你房里不走了。” 屠池腾地站起身,“那怎么行!” 浅芷嘻嘻笑道:“原来你害怕这个呀,好,那我今日就不走了。没关系,反正你之前重伤,我在你房里陪了你一夜呢,我还睡在你床边就行。” 屠池蹙着眉头,有些气恼道:“你当初就不该救我。” 浅芷说:“你这么说可就没良心了啊,你知道我为了救你费了多大气么。” 屠池嘟囔着,“真是欠了你的。” 浅芷打着哈欠抻了个懒腰,“哈~还真有些疲乏了呢,我进你房里睡觉去了。” 屠池急忙挡在浅芷身前拦着她,“我同意!我同意行了!” 浅芷得逞地笑起来,“多谢喽~” …… 翌日。 浅芷早早起床吃过早饭,就跑去后院忙活起来。 她和几个侍婢一起搭了个跳舞的台子,用鲜花和帷幔装饰布置。 浅芷将会弹弦乐的侍婢们召集到后院准备好,自己偷溜到祸江的书房外,将一个纸团从窗口丢进去给他后,撒腿就跑。 祸江捡起纸团打开,上面写着:今日是祭月节,请主人到后院来,有礼物相送。 浅芷跑回后院站到台上,让侍婢们都做好准备,等着祸江过来。 在门廊处观望的侍婢冲着浅芷打手势,示意她祸江来了。 弦乐之音渐起,浅芷随着音律翩跹而舞,素手婉转流连,玉色绡衣随着她的动作轻摆飘飞,如风拂杨柳般娉婷婀娜。 祸江站在舞台对面凝望着浅芷,只觉得她是出尘的仙子,姿容艳丽至极,美得无暇,动人心魄。 他看得心荡神摇,几乎忘却了呼吸。 屠池和珑毓也被弦乐之音吸引而来,他们站在祸江身后,惊愕地看着浅芷超然绝俗的舞姿。 一曲舞毕,浅芷跳下台子,顺手摘了一朵白色的芙蓉花跑到祸江近前。 她牵起祸江的一只手,把芙蓉花放在他的手心里握住,莞尔道:“我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 祸江压抑着眼底的情愫,轻轻点头。 浅芷握着祸江的手没松开,轻摇着他说:“今天是祭月节,我们出去看花灯好不好?” 祸江低头盯着被浅芷握着的手,轻声说:“好。” 浅芷开心地跳起来,“太好了!” 祸江压着唇角的笑意,拿着芙蓉花,转身离开了后院。 珑毓恶狠狠地瞥了浅芷一眼,紧跟着祸江离开了。 屠池站在原地,怔怔地盯着浅芷问:“你在利用我?” 浅芷说:“我没有利用你,我只是在请你帮我的忙。” “可你明知道我想让你离开尊上!” “我也说了,我不会离开他。” 屠池的眼中满是失望,“我怎么忘了,你我始终都不是一路人。” 他说罢,拂袖而去。 看着屠池远去的身影,浅芷喃喃道:“抱歉……” …… 入夜后,市井中华灯初上,人群熙熙攘攘,屯街塞巷。 商家酒楼张灯结彩,挨门逐户挂着千形万状的花灯,光华璀璨,融融如海,照亮了整片夜空。 百姓们在祭月节这天合家团聚,共赏灯会,在熠熠灯火中祈求幸福团圆。 浅芷一行人跟随着人群,在笙歌鼎沸的街道上徐步而行,周围处处灯影摇曳,欢声笑语。 祸江走在浅芷身边,他们身后跟着屠池和珑毓。 街边有表演杂耍的艺人,卖花灯,小食,和各种物件的小摊贩。 浅芷见什么都觉着新奇有趣,兴致勃勃地东张西望。 一旁的祸江对那些凡人的东西不感兴趣,只是饶有兴致地偷瞄着浅芷的脸。 她看到喷火的艺人时会微微张着小嘴,惊讶地瞪圆眼睛。 看到卖糕点蜜饯的小摊时会偷偷咽口水。 看到舞龙舞狮的队伍会欢呼着拍手叫好。 表情妙趣横生,有趣极了。 浅芷和祸江有各自的乐趣,可身后的屠池和珑毓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屠池黑着脸,看着前面祸江偷瞄着浅芷的侧颜,知道尊上依旧被旁边的女人迷得团团转。 珑毓一直心不在焉,她在路过玉香阁时,偷偷跟楼上一个容貌俊秀的男子使了个眼色,然后低下头,唇角偷偷扬起一抹歹毒的笑意。 第37章 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浅芷刚吃完手里的糖画,转眼就又被前面卖木雕人偶的小摊吸引了目光。 小摊上摆放着几排姿态各异,栩栩如生的木雕小人。 她跑到小摊前面,一眼就注意到一个手掌大小的木雕男子。 它身着宽大的袍子负手而立,长发束在脑后,容颜俊美无双。 只是它的表情与周围那些笑着的人偶不同,眉头似乎微微蹙着,眼神漠然,嘴唇紧闭着没有一丝笑意。 仿佛是在冷着脸,跟谁生着闷气。 浅芷把小人拿在手中,细细端详,越看越觉着跟祸江简直一模一样。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摊老板看到浅芷对他的木雕小人感兴趣,对她说道:“我摆了这么久的摊子,姑娘是头一个对这个小人感兴趣的。” 浅芷笑着回应道:“它的脸这么臭,估计没什么人会喜欢。” 老板说:“既然姑娘跟这小人有缘,我就便宜些卖给你好了。” 适时,祸江跟了上来,站在小摊旁边看着。 小摊老板在看到祸江的脸后愣了一愣,又盯着浅芷手里的木头小人瞅了瞅,嘟囔道:“有缘,实在是有缘。” 浅芷把钱递给老板,笑嘻嘻地把小人举到祸江眼前问他:“看,像不像你?” 祸江接过小人认真看了看,问浅芷:“哪里像?” 浅芷说:“你回去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她轻轻拍了拍木雕小人对祸江说:“这个送给你,就当是节礼啦。” 她说完,自顾自地跑到前面,看人家放水灯去了。 祸江低头看着手中的木雕小人,用手指抚摸着,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礼物。 祸江轻笑,将木电小人收好,跟上了浅芷。 屠池和珑毓在后面看着他们俩,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 河边有很多放水灯的人,他们将燃着蜡烛的水灯放在河面上,随波逐流。 成群结队的水灯在河面上漂浮,映得水面波光斑斓。 祸江站在浅芷身边疑惑地问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浅芷望着河面上的水灯说:“在放水灯,他们是在表达对逝者的悼念,还有对生者的祝福。” 祸江想起被他杀掉的浅芷的家人,垂下眼眸问道:“你怪本尊把你的家人都杀了么?” 浅芷一愣,随即看向祸江,“……你会后悔杀了他们?” 祸江抬眼看她,乌黑的眼眸中映着水灯的点点光亮,“本尊不会后悔做过的事。但现在,本尊不会再杀你在乎的人。” 浅芷难以置信地望着祸江,真的吗?若她在乎的是整个神界,他也会收手吗? “为什么?”浅芷问。 “本尊不想见你难过。” 不知为何,浅芷心里有些酸楚,眼前这个说着不想让她难过的人,曾给过她此生最大的痛苦。 “你说话算话吗?”浅芷又问。 “本尊从不食言。” 浅芷不知道祸江以后会不会食言,但此刻,她的内心被祸江动摇了。 浅芷低头轻笑,“希望你不要骗我。” 祸江说:“本尊不像你,喜欢骗人。” 浅芷反唇相讥,“我不像你,生性多疑。” 祸江握住浅芷的后脖颈贴近自己,声音低沉道:“仗着本尊喜欢你,越发的放肆。” 浅芷已经习惯了祸江的威胁,毫无畏惧道:“我的账你先记着,等回了家再找我算也不迟。” 她抬手指了指祸江身后花灯游行的队伍说:“那边精彩得很,错过可就看不到了。” 祸江扭头看向浅芷手指的方向,浅芷却趁着这个机会拉住祸江的手,拽着他向花灯游行的队伍跑去。 “跑快点!”浅芷在前面边跑边喊。 她跑得飞快,手紧紧攥着祸江的手掌。 屠池和珑毓在后面追,却被人群冲散,跟丢了他们。 浅芷拉着祸江穿过层层人群,向游行队伍的前面跑。 祸江本可以轻松的施个法术,瞬息间就能让他们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可他却并没那么做。 他喜欢被浅芷这样紧紧拽着,他希望前方的路无比漫长,好让浅芷能就这样牵着他一直跑下去。 浅芷气喘吁吁,终于跑到游行队伍前面站定,咧着小嘴对祸江笑。 她想松开祸江的手,却发现自己被祸江握得牢牢的,没有想要放开的意思。 浅芷看向祸江,祸江却在看着后面的游行队伍。 她有些不好意思,暗暗使力想要把手抽走。 祸江发觉了她的动作,把手握得更紧,用眼神威胁她,不准她动。 浅芷只好放弃抵抗,任由祸江牵着。 祸江的眼神移回到游行队伍中,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花灯游行的队伍里,有踩着高跷练杂耍的,有站在巨大的花灯车上跳舞的,还有舞鱼灯的年轻小伙,和提莲灯的华服少女。 各式各样的巨大花灯被众人簇拥着缓慢前行,浅芷看得喜笑颜开。 看花灯游行的百姓越聚越多,浅芷周围很快就变得非常拥挤,她被人群推搡着离开了本来站着的位置。 祸江将她拉进怀中,让她站在自己身前,用胳膊环着她,给她支撑起一个宽松的空间。 浅芷待在祸江的保护圈里,突然觉得很有安全感。 祸江就像是铜墙铁壁一样,为她阻隔了外面的危险。 花灯游行的队伍很长,浅芷一直被祸江圈在臂弯里,看着他们从眼前走过。 人群随着游行的队伍渐渐远去,浅芷背对着祸江小声说道:“谢谢你。” 此时,不远处的天空中几盏天灯正在缓缓上升。 浅芷指着天灯对祸江说:“我们也去放天灯!” “那就是天灯?”祸江问。 浅芷点头,“天灯会帮人实现心愿。” 祸江看着浅芷,倨傲地说:“求灯不如求本尊。” 浅芷却说:“有些事,只能靠自己。” “好,你既喜欢,本尊就满足你。” 祸江为了哄浅芷开心,把她带到没人的空地上。 只轻挥衣袂,成百上千的天灯就出现在浅芷眼前,将两个人团团围住。 浅芷看着遍布满地的天灯,被惊得瞠目结舌。 祸江负手而立,微仰着下巴对浅芷说:“现在,你可以许愿了。” 第38章 醋坛子翻了 浅芷看着一地的天灯犯了愁,“这我得许下多少个愿望呀?” 祸江说:“不够本尊还可以再多变些出来。” 浅芷连忙阻止道:“够了够了,足够了。” 祸江点头,等着浅芷许愿。 浅芷看着祸江那副骄傲的表情,气得想笑,看来祸江对一个人好的方式,十分笨拙。 “我只想许一个心愿,这么多天灯,总有一个会帮我实现的。”浅芷笑道。 她对祸江说:“可以把它们都放起来了。” 祸江挥挥手,地上的天灯接二连三,缓缓地向天空中飞去。 浅芷仰头望着如同漫天繁星般的天灯,轻轻闭了眼睛,在心中虔诚地许愿:“希望我和祸江,最终不要成为敌人……” 祸江在旁边注视着浅芷认真的模样,很想帮她实现心中所愿。 浅芷缓缓睁眼,望着天灯越飞越远。 “你许了什么?”祸江问。 浅芷说:“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祸江笑而不语。 “你没有想要达成的愿望吗?”浅芷问道。 祸江说:“本尊只希望你的愿望成真。” 浅芷笑,“一定会的……” 她之前从未许过什么心愿,唯有这次,她想要如愿以偿。 屠池和珑毓找到了浅芷他们,随着他们一起往回走。 夜深了,街上的人比之前少了不少。 浅芷买了两坛桂花酒拎在手里,准备回去的时候小酌几杯。 她们四人徐步走着,突然,一个穿着蓝色衣袍的人从浅芷身后窜出来,撞到了她的肩膀。 那人低着头匆匆向前走,没留意到自己的钱袋掉在了地上。 浅芷捡起地上的钱袋,把桂花酒塞在祸江手里说道:“有人钱袋掉了,我去还给他,你们在这等我。” 她说罢,朝那个蓝衣裳的人追过去。 浅芷边跑边喊:“喂!你的钱袋!你的钱袋掉啦!” 那人似是没听见,仍低着头向前急匆匆地走。 终于,浅芷在小河的石桥上追上了他。 浅芷拍了拍那人的后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钱袋……掉了……” 那人转过身,是一位面容俊秀,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浅芷将手里的钱袋递给男子,男子伸手接过,连连向浅芷道谢。 浅芷这才发现,原来男子手中还提着个白兔花灯。 男子见浅芷看着自己的花灯,将它递到浅芷手边说道:“多谢姑娘,若不嫌弃,请收下这白兔灯,敬表小生的谢意。” 浅芷忙摆手说道:“不必客气。” 男子坚持要让浅芷收下白兔灯,以求心安。 浅芷拗不过他,只能收下。 祸江等在原地,向着浅芷那边看,见石桥上的两个人半晌都没说完话,心中有些烦躁。 男子笑着向浅芷再次道谢,又说了些节日祝语。 浅芷心想着这人也太啰嗦了,嗯啊敷衍了几句后,终于转身往回走。 她见祸江等得急了,拎着白兔灯小跑回来。 祸江不悦地盯着浅芷手里的白兔灯问:“哪儿来的?” 浅芷应道:“刚才掉了钱袋的那个人,非求着我收下。” 祸江冷眼望向石桥,见那男子还站在桥上看着浅芷。 浅芷见祸江的眼神不善,也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只见那男子笑着冲着她挥了挥手。 浅芷连忙转过头,对祸江说:“那人脑袋好像有问题,咱们别理他,赶紧回家。” 祸江问:“这灯,你很喜欢么?” 浅芷摇头道:“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我讨厌兔子!” 她把白兔灯塞进一个路过的小孩手里,“送你了,拿着玩儿去。” 祸江又瞥了石桥上的男子一眼,对浅芷说道:“你若喜欢花灯,本尊给你买。” 浅芷点头,拽着祸江朝家的方向走,“我喜欢鲤鱼灯,咱们去挑个鲤鱼灯好不好?” “嗯。” 祸江在回家的路上,给浅芷挑了个巨大的鲤鱼花灯,比之前的白兔灯大了好几倍,浅芷两只手提着都累得手腕酸痛。 “喜欢这个么?”祸江问。 “喜欢,喜欢极了。” 祸江满意点头,只有浅芷苦着个脸。 这叫什么事儿呀,死魔头的醋坛子也太容易打翻了。 她实在提不动巨大的鲤鱼灯,只得用双手捧着,鲤鱼灯把她的身体挡得严实,只勉强露出个脑袋。 一个美貌少女捧着个大鱼灯,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祸江看别的姑娘手里提的花灯,都没有浅芷怀里的个头大,心里很是满意。 浅芷苦笑,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那个男子的忙她是肯定不会帮的。 那个男子也是奇怪的很,不但非要把白兔灯送给她,还没话找话地跟她聊了许久,好像在故意拖着她一样。 到底想要干嘛呢? 屠池走在浅芷身后不敢帮忙,珑毓盯着浅芷的背影似笑非笑,一脸得逞的表情。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浅芷终于放下手里鲤鱼灯,累得瘫倒在后院的竹摇椅上。 这个魔头,以前被他讨厌的时候受折磨,现在被他喜欢,依旧受折磨,真让人不得安生。 她躺在竹摇椅上,望着天上金黄的圆月出神。 凡人们都说,在祭月节这天,睡得越晚活的越长久。 浅芷之前并不在意,因为神仙的寿数绵长。 可自从她死过一次之后,就明白了这世间并不存在永恒,活着的每一天都值得珍惜。 她今晚就要守着这月亮直到天明。 浅芷突然想到了自己买的桂花酒,这个时候,一边赏着月,一边喝着桂花酒才叫惬意。 她从竹椅上起身,准备去找她的桂花酒,却看到祸江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正拎着她的酒坛。 浅芷笑,“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她和祸江朝着彼此走近,浅芷接过酒坛问祸江:“要一起喝吗?” “好啊。” 浅芷指了指房顶,“我们去那里喝怎么样?” 祸江欣然道:“本尊正有此意。” 祸江带着浅芷飞上屋顶,坐在上面喝起酒来。 浅芷望着天上又大又亮的月亮感叹道:“喝酒赏月,果然还是得有人陪伴才更有乐趣。” 祸江说:“你可以随时来找本尊。” “找你,你就会来陪我吗?”浅芷问。 第39章 杀你,我舍不得 祸江喝了口酒说:“仅限赏月。” 浅芷抬起屁股往祸江身边挪了挪,紧贴着祸江的胳膊,歪着脑袋声音甜美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可以再回到主人身边侍奉呀?” 祸江扫了眼贴在他胳膊上的浅芷,淡淡说道:“本尊现在无需你侍奉,你整天悠闲自在的不好么?” 浅芷娇嗔道:“不好!我只有待在主人身边才觉得踏实,以前我们从早到晚都在一起,现在我却经常见不到你,一点都不好。” 祸江的眼睛看着远处,浅芷没察觉他眸中的阴沉。 “为何一定要待在本尊身边?” 他扭头睨着浅芷,威胁道:“你若再敢说是因为喜欢本尊,就把你从这扔下去。” 浅芷的身体忙往后躲,又挪回刚才坐着的位置,跟祸江保持着距离。 “反正你现在不相信我,说什么都没用,等你什么时候愿意相信我了,我再告诉你。” 浅芷说完,双手捧起酒坛喝了一大口。 祸江盯着浅芷,抬手拍着身边的位置,让她坐回去。 浅芷无奈,很不情愿地挪回祸江身边,又贴上他的胳膊。 “你到底让不让我回去嘛?”浅芷问。 “不让。”祸江决然道。 浅芷有些急了,“你明明喜欢我陪着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去?” 祸江仰头喝光了酒,把酒坛摔在地上,“啪嚓”一声摔得粉碎。 他逼视着浅芷,声音抑郁低沉,“因为本尊知道,你的接近另有目的,你对本尊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假的……” 浅芷心中一紧,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祸江抬手轻抚着浅芷的脸颊,眸中是压抑不住的痛苦,“……可本尊就是喜欢,渴望得到你虚假的爱意。” 浅芷僵在那动弹不得,她感受着祸江温柔的抚摸,觉得眼前的一切很不真实 。 祸江既然看穿了她,不是应该掐着她的脖子,逼她说出企图,然后再反复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的吗? “你不信我……为何要留着我?”浅芷诧异地问。 祸江勾起唇角笑,“本尊曾想过杀你,可本尊舍不得……“ 浅芷的心好像沉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她已经失去了祸江的信任,现在还能有命活着,完全是因为祸江对她的那点喜欢。 “我如何才能……让你更舍不得我一些?”浅芷问。 祸江唇角的笑意逐渐消失,“你如今,连骗本尊的谎话都懒得说了?” 他的声音很冷,透着隐隐的悲伤。 浅芷避开祸江的视线,捧起手中的酒坛,咕咚咕咚将酒喝个精光。 她扔了空酒坛,跟祸江的那坛一起碎在地上,“你那样想我,我又能说什么呢?只能求你能多怜惜我一些,保住小命罢了。” “你究竟想要什么?”祸江问。 “我只想要你,让我回到你身边。” 祸江牵起唇角冷笑,“……你可以再努力试试,看本尊会不会改变主意。” 他凝视着浅芷的脸,并未掩饰眼里的爱意,“本尊也很好奇,还能为你做出什么事来。” 浅芷实在想不通祸江为什么要这么做。 祸江放任她继续骗他,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伤害,由着自己的一颗心被她算计玩弄。 祸江一边想远离她,一边又希望她来动摇自己,改变自己的心意。 她只是给了祸江一点虚假的喜欢,可祸江却为了那点可怜的喜欢,甘愿被她反复伤害。 浅芷望着祸江饱含情意的双眸,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心中竟涌出一丝歉疚。 桂花酒的酒力渐渐上头,浅芷脑袋发晕,轻轻靠在了祸江的肩膀上闭了眼睛。 祸江没有动,半晌后,浅芷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祸江呢喃道:“告诉本尊想要什么,说不定本尊会直接给你……” 浅芷靠在祸江身上睡着了,可能是醉了酒的缘故,她睡得很沉,滑下祸江的肩膀直接倒进了他怀里。 祸江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胳膊将她搂住。 夜里的风很凉,可浅芷并未觉得冷,只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温暖舒服的地方。 祸江看着怀里的人微扬的唇角,也跟着微笑起来。 他抱着浅芷坐在房顶,直到黑夜退去,天际泛白,才将她送回屋子。 祸江把浅芷轻轻放在榻上,帮她盖好被子。 他注视着浅芷的脸,慢慢地弯下身子想去亲吻浅芷的嘴唇, 却最终把动作顿住,没有再继续。 …… 浅芷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她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出了门,发现祸江和屠池都不在家。 她简单收拾一下,想去后院竹椅上晒晒太阳。 可她到了后院,却发现她的宝贝竹摇椅不知被谁砍得面目全非,七零八碎。 浅芷瞪着地上的一堆碎块,气得胸脯上下起伏。 这个家中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挑衅她的人,只有珑毓。 她挽起袖子,冲着地上竹椅的碎片说道:“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报仇!” 适时,一个女子的身影在门廊处一闪而过。 浅芷虽然没看清那人的面貌,却认出了那人身上穿着的衣裳,正是珑毓花重金从她那买走的那件。 别人的衣服她不认得,自己的衣服可不会认错。 “青儿!你给我站住!” 浅芷叫嚣着去追那个人,只见那人朝着宅邸最偏僻处跑去。 她追着那人来到一处闲置的空房外,冲里面喊道:“你赶紧出来!别做缩头乌龟!” 见里面没动静,浅芷走进屋里,把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找到珑毓。 就在这时,门被“哐啷”一声关上了。 浅芷意识到自己中了珑毓的圈套,急忙跑到门口拽门,可惜她晚了一步,门被人从外面锁住,她被关在了里面。 “青儿!我知道是你!赶紧把我放出去!” 浅芷本以为这只是珑毓对她的捉弄,可当迷香弥漫整间屋子的时候,浅芷知道事情并没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连忙捂住口鼻去开窗子,却发现连窗子也被人从外面封死了。 浅芷心中一沉,是她大意了,没想到珑毓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 迷香越来越浓,浅芷觉着头重脚轻,神志逐渐模糊,“噗通”一声昏倒在地…… 第40章 被陷害偷人 深夜中,珑毓焦灼地在大门口来回踱步,等着祸江和屠池。 早上他们离开的时候,屠池说晚上会回来,可珑毓在外面等了许久,站得腿脚发酸,也没见着他们的影子。 珑毓紧锁着眉头,手心都冒了汗,眼睛不停瞟向宅邸偏僻房间的方向。 三更时,祸江终于带着屠池回到家,珑毓见到他们赶紧迎上了上去。 “主人,你们回来了……” 祸江扫了珑毓一眼,径直向厅堂走去。 珑毓跟在祸江和屠池身后进了厅堂,帮祸江沏茶。 祸江对珑毓冷漠道:“你往后不必再睡在本尊房里,今日就搬出去。” 珑毓急忙说道:“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够好,惹得主人厌烦了,妾身马上就改。” 祸江不耐烦地蹙起眉,眸光如冰地看向珑毓说:“本尊说过,你少说话。” 珑毓被吓得缩了缩脖子,“是……” 祸江冲屠池挥手,屠池点头,带着珑毓离开厅堂。 珑毓回到祸江的卧房收拾好东西,跟着屠池搬到了别的空房间。 屠池对珑毓说:“这里以后便是你的卧房了,尊上那边不准再去。” 珑毓点点头,问屠池,“主人把我赶走,是想让小柔姑娘回去侍奉吗?” 屠池说:“不该问的别问。” “是……说起小柔姑娘,我方才去她房里找她,可她人不在,不知是去了哪里。” “你何时去找过她?”屠池问。 珑毓想了想说:“大概是戌时。” 屠池沉默了一瞬,转身朝浅芷的屋子跑去。 他在浅芷屋外敲了半天门,屋里也没人应声。 此时,珑毓跟了过来。 屠池对珑毓说:“你进去看看,她在不在房里。” 珑毓进了浅芷的屋子,看了一眼后走出来对屠池摇头,“不在。” 屠池冲进屋里,只见黑漆漆一片,浅芷的床榻铺得整整齐齐。 她不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珑毓看出了屠池脸上的担忧,安慰道:“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去四处找找,没准儿小柔姑娘还在家里。” 她说罢,跑出房间四处找人。 屠池急匆匆跑回厅堂向祸江禀报:“尊上,小柔姑娘不见了。” 祸江手中的茶盏抖了一下,“她去哪了?” “属下不知。” 祸江撇下茶盏,闭上眼睛屏息凝神。 片刻后,祸江睁开眼睛,松了口气说:“她还在家里。” 屠池听了祸江的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祸江起身走出厅堂,带着屠池向宅邸最偏僻处走去…… 浅芷闭着眼睛,隐约听到有人在远处喊她的名字。 “小柔姑娘……你在哪?小柔姑娘……” 浅芷听出那是珑毓的声音,轻轻蹙起了眉头,等她醒了,定要找珑毓好好算算这笔账! 就在这时,有个人把她的嘴巴掰开,往她嘴里灌水。 那水苦得要命,还带着极其浓郁的药味。 浅芷回味了一下,尝出那水是好像是迷香的解药。 是谁在救她? 她刚想在心里感谢那个喂给她解药的人,就感觉有人在撕扯她的衣服,让她的胸口和肩膀暴露在外。 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人影正在她眼前晃荡。 “你是谁……”浅芷问。 那人抬起头,是一个面容英俊的年轻男子,浅芷觉得眼前的男子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男子见浅芷醒过来,急忙捂住她的嘴把她压在榻上,“别出声!” 浅芷挣扎着,却被男子死死压在榻上动弹不得。 门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那男子听见后,把捂着浅芷的手松开,用嘴唇去堵浅芷的嘴。 “哐!”的一声,房门被踹开,祸江带着屠池出现在门口。 男子一脸惊骇地从浅芷身上滚下了榻,站起身在榻边瑟瑟发抖。 祸江认出眼前的男人,正是祭月节在石桥上给浅芷送白兔灯的人,眼神一凛,闪身到男子近前,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 浅芷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陷害了,若那男子死了她就再也说不清了。 “住手!” 浅芷急切地从榻上爬起来,想要阻止祸江杀人。 可她的毒才解,刚站起来就腿脚一软摔倒在地。 她紧爬两步抱住祸江的腿,大喊道:“别杀他!这里面有误会!” 那男子的脸色已经变紫,头上的青筋暴起,翻起了白眼。 祸江垂眸睨着浅芷,见她正衣衫不整地哀求着他,不要杀掉那个跟她在榻上亲热的男人。 祸江顿时感觉心脏正在被一片片撕碎,疼得让他想毁灭一切。 浅芷眼见男人马上就要断气,声嘶力竭地吼叫道:“我是被人陷害的!他不能死!别杀他!” 祸江的眼中燃烧着狂暴的怒火,他手上的力道未减,只想捏死眼前这个和浅芷躺在一起的男人。 浅芷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嘶吼道:“你说不会再杀我在乎的人!你难道要食言吗!” 祸江的身体微微一颤,手终于松下来,他用冰冷得让人寒颤的眼神盯着浅芷说:“没想到,本尊给你的承诺会被你用在这里……” 浅芷连忙解释:“我被迷香迷晕了, 醒来后就变成这副样子,我是被人陷害的,我不认识他!” 祸江勾着唇冷笑,眼中却尽是哀伤,“你不认识他?” 浅芷急得快要哭出来,“我不认识他!我们什么都没有!我是被陷害的,你相信我!” 祸江把手中的男子扔下,蹲在浅芷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问:“祭月节的石桥上,你忘了?” 浅芷蓦地想起那个掉了钱袋的男子,是他! 原来一切都是个阴谋,从祭月节开始就布下的阴谋。 祸江掐住浅芷的下巴,把她的脸拽向自己,表情痛苦地说道:“你又骗本尊……” 一颗眼泪从浅芷眼中滴落,她握住祸江的手,恳求道:“能不能相信我一次,就一次,听我解释,求你……” 浅芷的眼泪掉在祸江手上,烫得他心头一颤。 此时,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的珑毓开口说道:“小柔姑娘,你怎么偷人偷到家里来了?真是不知廉耻……” “住口!”一旁的屠池呵斥道。 祸江盯视着浅芷,眼前闪过她和别的男人在榻上亲热的画面,嫉妒得快要发狂。 浅芷知道珑毓的话戳到了祸江的肺管,祸江眼看着就要发疯。 突然,浅芷心中一动,想到了证明自己清白的方法。 “我有证据!” 她一把抓住祸江的衣襟,将祸江的脸拽到面前,对准祸江的唇吻了上去…… 第41章 只是亲了几下 祸江的唇瓣柔软冰凉,浅芷撬开他的唇探入他的口中,想将残留的药味渡给他,好让祸江知道她刚被人灌了解药。 祸江怔住,心跳仿佛都要静止,他被浅芷勾着去品尝她的味道,明白了浅芷的用意。 浅芷的唇滑嫩娇软,虽然带着药的苦味,祸江却觉着那是这世间最迷人的味道,让他想一直品尝下去。 浅芷觉得够了,停住动作想要离开祸江的唇,可她刚向后撤,就被祸江按住了脑袋,吻得更深入。 祸江的吻并不温柔,带着霸道和强烈的占有欲,他认真吮吸着她,像是在表白,又像在宣泄。 浅芷的水眸睁得圆圆的,她被祸江搂得很紧,动弹不得,只能由着自己的唇瓣变得越来越肿胀。 死魔头该不会是误会了!她可不是这个意思!眼下也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这么多双眼睛在旁边盯着呢,羞死人了! 屠池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侧过头把视线从浅芷身上移开,看向别处。 珑毓一脸震惊地瞪着唇舌相交的二人,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忽然就吻到一起去了。 浅芷“唔唔唔”地发出含糊不清的抗议,祸江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浅芷的唇瓣。 浅芷微微喘息着,粉嫩的小脸上绯红一片,眼神埋怨地瞪着祸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祸江心满意足地望着浅芷,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现在愿意相信我了吗?”浅芷问道。 祸江起身将浅芷抱起来放在榻上,轻声应道:“本尊信你。” 被祸江掐得半死的男子,趴在地上苟延残喘道:“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祸江黑着脸走到男子身边,将他踩在脚下,声音阴沉得令人胆寒,“说实话。” 男子半睁着眼睛,偷瞟着门口的珑毓,珑毓死死瞪着男子,用眼神威胁他。 男子有气无力地对祸江说:“我与小柔姑娘一见倾心,已经私定终身,希望你成全我们……” 祸江冷笑,只轻挥了挥手,男子的胳膊就被卸掉了一条。 “啊!!”男子痛苦地哀嚎,血如泉涌。 祸江对屠池命令道:“搜他的身。” 屠池从男子身上搜到了一个药瓶,递给祸江,祸江把药瓶放在鼻子下面,嗅到了跟浅芷口中一样的味道。 祸江撇了药瓶,睥睨着男子说道:“说实话,本尊便赐你个痛快的死法。” 男子面无人色,豆大的汗珠顺着两鬓滑下,他哆嗦着说道:“我说……我说……是青儿指使我这么干的……她抓了我把柄,逼我毁了那个姑娘的清白……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亲了她几下……饶了我……” 祸江眸光一寒,挥起衣袂,只见那男子的嘴巴霎时间鲜血淋漓,两片嘴唇已经不知去向,两排白森森的牙齿突兀的暴露在外。 “啊!”男子凄厉地嘶嚎着,疼得整个人都在抽搐。 珑毓见到这幕被吓得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 她一点点向门外挪动着身体,想要逃走。 浅芷从榻上跳下来,走到珑毓跟前问道:“你想去哪里?” 珑毓仰头望着浅芷,眼中尽是怨恨和恐惧。 浅芷冷眼盯着珑毓说:“你好歹毒的心肠,竟用这种手段对付我。” 珑毓摇头否认,“不是我……不是我……” “事到如今,还不承认,你的嘴当真是硬得很。” 珑毓惊骇地瞪大双眼,指着地上已经断了气的男子嚷道:“他撒谎!不是我!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指使的!” 浅芷说:“就是你,是你把我引到这里来的,你还敢狡辩!” 珑毓晃着脑袋,“你一定看错了,我今日一直在外面采买,晚膳时才回来,家中有侍婢跟我一起去的,她可以为我作证,是你看错了!” 祸江走到浅芷身旁看着珑毓,眼中满是厌恶鄙夷。 珑毓像是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爬到祸江脚边拽着祸江的袍子哭诉道: “是小柔姑娘看错了……真的不是我!我整日都在外面,怎么可能引她到这里来呢?有人可以为我作证的,不是我!” 浅芷仔细想了想,她确实没瞧见那个引诱她的人,长什么样子,她只是认出了自己的衣服。 她问珑毓:“你从我这拿走的衣裳呢?在哪里?” “衣裳早就被我扔掉了,我也不知道现在在哪。” 浅芷蹙起眉头,若不是珑毓,又会是谁跟她有这么大的仇恨呢。 祸江让屠池去找那个珑毓口中,和她一起去外面采买的侍婢,那个侍婢证实了珑毓说的话,她们白天确实不在家中。 浅芷想着,那个引诱她的人知道后院的竹摇椅是她的宝贝,也对宅邸的布局非常了解,肯定跟家中的某个人有关系。 她蹲下身子盯住珑毓的眼睛问道:“你有同谋?你的同谋是谁?” 珑毓眼中闪过一抹惊诧,连忙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为何一定要抓着我不放呢?我同你之间没有那么大的仇怨,真的跟我没有关系,你相信我!” 浅芷蓦地想到这个害她的手段似曾相识,之前玉香阁的那个心语也是用的同样的脏手段想毁她清白。 珑毓和心语都出自玉香阁,心语跟她之间也有过节,莫非她们俩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屠池上前颔首对祸江说道:“属下查过青儿的底细,她有个姐姐也在玉香阁。” 浅芷后背一凉,盯着珑毓问道:“你的姐姐……是心语?” 珑毓埋着头不吭声,浅芷瞬间明白了一切。 此事是她们姐妹两个一起谋划,珑毓为了撇清嫌疑离家采买,而那个穿着她的衣裳,引诱她到这里来的人就是心语。 浅芷牵起唇角对着珑毓嗤笑道:“你和心语真不愧是两姐妹,阴损毒辣的如出一辙。” 珑毓不敢抬头,吓得浑身发抖。 祸江对屠池吩咐道:“把那个叫心语的,给本尊带来。” “是。” 祸江看向珑毓的眼神中透着杀气,他抬脚踹向珑毓,将她直接踹出房门飞出数丈后摔倒在地。 珑毓的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奄奄地昏倒在地。 第42章 再也不和你好了 浅芷心中一惊,珑毓今天若被祸江杀死,就算是历劫失败,恐怕要灰飞烟灭了。 青儿可以死,但珑毓不能,她必须得拦住祸江。 浅芷扑进祸江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胸口紧搂着他的腰,嗔怪道:“我若没拿出证据,你是不是不会信我?是不是连我也要一起杀了?” 祸江低头看着浅芷,沉默了半晌后解释道:“本尊不是不愿信你,本尊只是见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嫉妒得发狂……” 浅芷仰起下巴望着祸江,眼中满是哀怨,“你觉得我是个水性杨花,不知检点的女子,才会相信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鬼混!” “……本尊没那么想过。” 祸江捧着浅芷的脸,疼惜地说道:“是本尊的错,本尊不该为了气你,把那个女人带回家,让你受到这种屈辱……” 浅芷问:“你把青儿带回家,是为了气我?” 祸江垂下眼眸说:“本尊只是想要你在意,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本尊……不过那些现在都不重要。” 祸江抬眼凝望着浅芷,眼里满是柔情,“本尊试过了,没有人能代替你,本尊不能没有你。” 他把浅芷紧紧拥入怀里,喃喃道:“你骗本尊也好,另有目的也罢,本尊都不在乎。你可以一直骗下去,只要你肯陪在本尊身边,永远不离开。” 浅芷轻轻拍着祸江的背,“我不会离开你。” 祸江说:“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为何没想到本尊?你若想让本尊来救你,本尊感知得到。” 浅芷离开祸江的怀抱,疑惑道:“我想要你来救我,你就能感知到?” 祸江点头,“你集精凝神想着本尊的时候,本尊就能感知你的情绪。” 浅芷想着,怪不得祸江之前跟她说,只要相信他就不会死,原来是这个意思。 “那你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浅芷问。 祸江摇头,“我只能在你想着我的时候,感知到你的情绪。” 浅芷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感知情绪。 难怪每次她想要对祸江不利的时候,祸江都能察觉得到。 就在这时,屠池把心语带了回来。 心语被绳子捆绑着跪在地上,她见倒在地上的珑毓大声喊着:“青儿!青儿!你怎么了?青儿!” 珑毓还在昏迷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心语瞪着浅芷吼道:“一切都是我干的!跟青儿无关,有什么就冲着我来!” 浅芷见她的半边脸都是被烫伤的疤痕,吃惊道:“你的脸……” 心语怨毒地对浅芷说:“我的脸都是拜你所赐,就是因为你!我才会被惩罚!” 浅芷觉着跟心语那种人没什么道理好讲,讥讽道:“你现在这张丑陋的脸,正好配你那副脏心肠,我看到倒是合适的很。” 祸江走到心语身边,薅着她的头发把她提起来说道:“ 你这是承认了。” 心语看到祸江,忙用手去挡自己的脸,“是我,是我都是我做的!我就是要毁掉那个女人!” “很好。” 祸江的手上使力,瞬息间,就把心语的脑袋揪了下来。 “噗!”血从心语断掉的脖子上喷出,溅了满地。 心语的身体倒在地上,腿还在一个劲儿蹬着,祸江把心语的头撇在她的身旁,转身向珑毓走去。 浅芷在后面看着,脊背冒出冷汗,她慌忙地跑到祸江身前拦住他,看到他的满脸的血正顺着下巴往下淌。 祸江身上浓郁的血腥味让浅芷觉得有些反胃,她忍着恶心挡在祸江身前央求他,“别杀青儿,求你。” 祸江的眼中闪着暴虐的杀意,“本尊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你的人,让开。” “别杀她,求你。”浅芷苦苦哀求着。 “屠池,拦住她。”祸江命令道。 屠池走到浅芷身边说道:“得罪了。” 他说罢,握住浅芷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浅芷撕心裂肺地大叫着:“别杀她!你不能杀她!求你!” 适时,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挡在祸江身前。 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穿着白色锦袍的男子从天上飞下,落在珑毓身边。 浅芷盯着那个白袍男子,呆呆怔住。 奉庭帝君。 尽管奉庭戴着面具,浅芷还是认出了他,他们已经相识数千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奉庭向祸江挥出了几道金色的剑气,趁着祸江躲避之时抱起地上的珑毓飞身而去。 祸江对着天上的奉庭打出一记强劲的威压,却被奉庭躲开了。 祸江刚想飞身去追,就被浅芷喊住,“别走!我怕!” 祸江顿住动作,对屠池吩咐道:“追。” “是。” 屠池化作一团黑色的魔气,向奉庭消失的地方追去。 浅芷跑到祸江身边从背后抱住他,软语道:“别离开我……我害怕……” 一颗眼泪从浅芷的眼角滑下,她不知是因为再次看到活着的奉庭,还是因为庆幸珑毓被救走。 又或是她在为自己难过,难过奉庭会出现救走珑毓,却从未在乎过她的死活。 原来不是奉庭太守规矩,而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她。 浅芷这样想着,眼泪控制不住地向下流。 祸江回过身,看到她满脸的眼泪时愣了愣,连忙安慰道:“别怕,本尊不走,在这陪着你。” 祸江带浅芷回了卧房,让她躺在榻上好好休息,自己去处理身上的血迹。 浅芷躺在榻上,回想着奉庭救走珑毓那幕,觉着心里发酸。 她在凡间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攸关,最后救她的都是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魔头,而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奉庭。 她原以为自己在奉庭的心里很重要,但现在看来,都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臭奉庭,我再也不会跟你天下第一好了。”浅芷咕哝着,委屈的眼泪如决堤般涌出。 日后等她回归了神位,再也不会让奉庭去她的神木林喝酒赏花,就让他天天守在珑毓身边好了! 浅芷哭得伤心极了,祸江回来的时候被她吓了一跳。 他坐在榻边帮她擦眼泪,满眼心疼地说道:“怎么又哭了?还在怕?” 浅芷不能告诉祸江她哭是因为奉庭,只能找一个别的理由。 她瘪着小嘴对祸江说:“你杀人的手段太可怕了,以后能不能别那样杀人呐……” 祸江怔了半晌,然后轻抚着浅芷的脸蛋柔声说:“好。” 浅芷:“嗯?” …… 第43章 去魔域散心 浅芷没料到祸江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你觉得本尊杀人的手段可怕,本尊便不会再做,你喜欢哪种手段?拍成肉泥怎么样?” 若不是祸江询问时的表情十分认真,浅芷真要以为祸江是在故意阴阳怪气了。 浅芷苦着脸说:“……也不好,你难道没有再普通些的手段吗?” 祸江有些为难地说:“那还有何乐趣?左右他们最后都得死,结果都是一样。” 浅芷浑身发冷,拿杀人当做有趣的消遣,死魔头的心里还真是扭曲阴暗。 见浅芷盯着他不吭声,祸江接着说道:“你若不喜欢,本尊日后便不在你的面前杀人。” “你为何肯为我做这么多?”浅芷问。 祸江握住浅芷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因为本尊想要被你喜欢。” “你为了讨我欢心,什么都愿意做吗?” “只要你能让你喜欢,什么都可以。” 浅芷的心倏然松动了,她摸着祸江的脸颊想,眼前这个想要得到她喜欢的男人,是这世上她最不可能喜欢的人。 祸江想要得到的,她大概永远都给不了…… 浅芷被祸江拥在怀里,一起躺在榻上。 祸江的胸膛很暖,臂弯很温柔,他身上清冷的气味也让浅芷觉得舒服。 浅芷忽然觉着自己好像没有之前那么讨厌祸江了,竟然不反感被他抱着。 这很危险。 浅芷狠狠掐着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不能沦陷在祸江对她的喜欢里,祸江是血屠了整个神界的魔头,她待在祸江身边的目的是为了阻止祸江杀戮,她绝不能动摇。 祸江抱着浅芷沉沉睡去,浅芷却想着奉庭的事毫无睡意,直到天蒙蒙泛亮才闭上眼睛…… 当她醒来的时候,祸江正侧躺着,手拄着脑袋定定地盯着她看。 他半抬着眼帘,纤长浓密的睫毛盖在黑幽幽的眸子上,满目柔情。 浅芷被祸江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说道:“你醒了……” 祸江脸上挂着隐隐的笑意,把脸凑近浅芷想要去亲吻她的唇。 浅芷并没有躲,只是轻蹙了下眉,立即闭上了眼睛。 祸江看到她的表情后顿了顿,原本要落在浅芷唇上的吻,最终盖上了她的额头。 浅芷徐徐睁眼,见祸江还在目不转睛地看她,问道:“干嘛一直看着我?” “本尊很想你。” “我不是就在你眼前嘛。” 祸江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本尊不会再放你离开了。” …… 两人收拾妥当后去用早饭,浅芷昨夜没睡好,没有精神也没什么胃口。 她一直寻思着,奉庭知道了她在魔头身边,会不会在安顿好珑毓后回来找她。 奉庭既然已经救下了珑毓,坏了神界之人不能干扰他人历劫的规矩,那他会不会也来把她从魔头身边带走。 奉庭难道不担心魔头会对她不利吗? 她越想越觉得心中憋闷,饭没吃两口就撂下了筷子。 祸江问她:“不吃了?” “我吃饱了。” “不合胃口?” 浅芷摇摇头。 祸江想了想,问道:“要不要跟本尊出去散散心?” “好呀。” 就在这时,去追奉庭的屠池回来了,他被奉庭的阵法困到现在才出来。 屠池躬身对祸江说:“属下无能,人没追到。” 祸江问:“他是何人?” “属下不知。” “继续查。” “是。” 祸江牵起浅芷的手对屠池说:“去魑魔谷。” 屠池躬身施礼,倏地化作一团黑烟消失。 天空中随即乌云聚集,一条黑龙从云层里窜出,盘旋在屋子上空。 祸江搂住浅芷飞身而上,落在黑龙头顶。 黑龙嘶吼一声,带着浅芷他们没入云海。 浅芷拍着黑龙的脑袋问祸江:“这是你的坐骑吗?” “这是屠池。” 浅芷惊得差点从龙头上掉下去,“屠池?屠池原来是一条龙呀!” 屠池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发出一声柔和悠远的龙吟,似乎是在回应浅芷。 浅芷扬起嘴角笑,双手摸着屠池的脑袋大喊:“再快点!屠池,再飞快点!” 屠池震荡有力地吼叫一声,然后迅猛地冲向前方。 不多时,他们就到了魑魔谷。 祸江带着浅芷飞身落地,屠池又钻回云端。 浅芷环顾着周围,猩红的岩浆在黑色大地的缝隙中缓缓流动,远处尽是光秃秃的幽暗山脉,天上黑云翻涌,裹挟着赤色的雷电。 浅芷向祸江身边靠了靠,“我们不是出来散心的吗?这是哪里呀?” “魑魔谷。” 祸江带浅芷来到一个巨大的峡谷边缘,峡谷下面是望不见底的深渊,那里面黑气缭绕,散发着暗红色的幽光。 祸江抬手,一团魔气在他手上汇聚,魔气中赤色的光华流动,在变成半个人身的大小后被祸江扔进了深渊。 片刻后,谷底就像炸了锅一样,轰然传出凄厉地咆哮嘶吼,那声音像是由无数的魔物发出,沸天震地,鬼哭神嚎。 它们好像在互相厮杀,怒吼声哀嚎声还有石头碎裂的声音乱作一团,回荡在峡谷。 浅芷被吓了一哆嗦,忙躲到祸江身后。 祸江却勾着唇角笑,看上去愉悦极了。 “那下面是什么?”浅芷问。 “魑魔谷的魔物,它们在抢夺本尊的魔气,是不是很有趣?” 浅芷苦笑,正常人才不会觉得有趣! “啊哈哈……挺有趣的。” “还要再来一次么?” 祸江抬手,又要聚集魔气,被浅芷握按下手腕拦住了。 “可以了,可以了。” 祸江挑眉问道:“你不喜欢?” 浅芷笑而不语。 祸江想了想,抓起浅芷的手说:“本尊再带你去个地方。” 祸江挥起衣袂,浅芷眼前一黑,被带到一个热闹的集市上。 集市上的人打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他们的装束与凡人不同,长得也是奇形怪状,他们的瞳孔颜色各异,还有的人头上长着犄角。 集市上卖的东西也极其稀奇罕见,有关在笼子里会蹦会跳的红色果子,有半人高的萝卜,还有长着獠牙张着血盆大口的猪。 这里没有一样东西是浅芷见过的,她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向身边的祸江问道:“这是哪里?怎么奇奇怪怪的。” 祸江双手背在身后淡然道:“魔域。” 第44章 跟着魔头掏鸟蛋 浅芷停住脚步愣在原地,这里就是魔域。 祸江见浅芷杵在原地没跟上他,回过身牵起她向一家酒肆走去。 浅芷被祸江带进酒肆,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看了看周围的客人,他们桌上都是烤制的食物,肉很大块,上面还带着血丝。 不一会儿的功夫,浅芷的菜也上桌了,几盘不知是什么动物烤出来的肉,还有一盘绿色的,中间流着粘稠汁水的绿色水果。 伙计又给他们端过来一大坛酒,酒的味道极浓烈,还没开封就好像要把人闻醉了。 “吃。”祸江饶有兴味地盯着浅芷,等着看她吃东西。 浅芷夹起一块黑乎乎的肉放进嘴里,那肉虽然很香却非常难嚼,浅芷腮颊都咬酸了还是没能把肉嚼烂。 好不容易把肉咽进肚子,浅芷问祸江:“这是什么肉呀?好像是没吃过的味道。” “人肉。”祸江淡淡道。 “哕……哕……”浅芷感觉一阵恶心,捂着嘴干呕。 祸江扬着唇角笑,“骗你的。” 浅芷好不容易止住恶心,狠瞪了祸江一眼。 她给自己倒了碗酒喝,那酒顺着口腔溜进喉咙里的时候,浅芷仿佛觉得她喝下去的是岩浆,酒水经过的地方好似被灼烧般火热。 她被辣得直吐舌头,祸江却看着她笑得愉快极了。 浅芷想赶紧用别的味道覆盖掉酒的辣味,拿起那个绿色的果子一口咬了下去。 当绿果子的汁水在她口中爆开的时候,她肠子都悔青了。 那果子酸得让人睁不开眼睛,酸得浅芷的额头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浅芷觉着她被祸江耍了,抬起脚在桌子底下踢祸江,却被他轻松躲过。 “你捉弄我!”浅芷气恼道。 祸江的眼睛还带着弯弯的笑意,“本尊只是带你提前适应一下魔域的生活。” “我为什么要适应魔域的生活?” “因为这里是本尊的家,而你要永远陪着本尊。” 浅芷微微蹙眉,虽然她如愿跟在了祸江身边,可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要吃这种东西,她还是觉得很抵触。 祸江见她犹豫的样子,握住了她的手问:“你不愿意?” 浅芷低下头,“……没有。” 祸江握紧她的手,用手指抚着她的手背,“你不愿意,本尊也不会放你离开。” “……我没想离开。” 浅芷看着一桌子的饭菜,苦着脸问祸江:“是你们魔域的东西都这么难吃,还是你故意挑了些难吃的来戏弄我?” 祸江松开浅芷的手,拿起绿色果子放进嘴里,很淡定地吃进肚子,又给自己倒了碗酒,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浅芷知道祸江不是故意捉弄她,魔域的食物就是这个滋味。 浅芷泄气道:“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去玉香阁了……魔域的饭菜根本没办法下咽嘛!” 祸江笑,起身向浅芷伸出手,“本尊知道有个东西,你一定喜欢。” …… 祸江带着浅芷来到一处山崖上,山崖顶端有个巨大的鸟窝。 他们飞身上了鸟窝,看到鸟窝里有四颗三尺高的黑色鸟蛋。 “挑一个。”祸江说。 浅芷疑惑道:“挑鸟蛋做什么?” “给你烤了吃。” 浅芷瞪大了眼睛,“不好?!这跟偷人家的孩子吃有什么分别。” 祸江漠然道:“一颗蛋而已,你没吃过鸡蛋,鸭蛋,鹅蛋,没偷过人家孩子?” 浅芷认真想了想,点头说:“有道理呀……” 她挑了颗最小的,吃力地捧在怀里,“就它了。” 祸江衣袂一挥,两个人就落在了悬崖下面。 祸江在地上生起火堆,将鸟蛋裹上泥巴放在火上炙烤,两个人坐在地上,边看着周围的风景,边等着鸟蛋烤熟。 魔域的景色很特别,没有碧绿的植被和清澈的水流,到处都是一片荒芜寂寥,让人感觉辽阔又肃穆。 祸江开口道:“你好像从未问过本尊的身份,不好奇么?” “你就是你,什么身份不重要。” “本尊是魔域之主,魔尊祸江。” 浅芷有些困惑,不知道祸江为什么要突然向她表明身份。 “哇!你原来这么厉害呀!”浅芷故作崇拜道。 “很厉害么?” 浅芷点头如捣蒜,“嗯!可是……为什么要突然告诉我这些?” 祸江笑,“因为你迟早都会知道。” 此时,一阵尖厉的鸟鸣在山崖上空响起,浅芷仰起头看,只见一只巨大的黑鸟在空中飞旋鸣叫。 浅芷心虚地低下头,看着被火焰包裹着的鸟蛋砸砸嘴,说道:“当着人家的面吃人家的孩子,不太厚道……” 祸江用一根粗棍子,将烤好的鸟蛋从火堆里扒出来,挑着眉问浅芷,“你不吃了?” 浅芷咽了咽口水,“吃。” 祸江先把鸟蛋上面的泥巴敲掉,又把鸟蛋的壳子敲碎,霎时间香味四溢,直钻浅芷的鼻腔。 鸟蛋被祸江分成两半,浅芷双手捧着半颗巨大的鸟蛋啃着,香得直晃脑袋。 “你怎么会烤鸟蛋的?”浅芷问。 祸江垂下眼眸说:“在本尊小的时候,一位故人经常这样做。” “谁呀?” 祸江没吭声,浅芷也很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 两个人吃完了烤蛋,祸江召唤屠池一起回了碧水城。 回到家中时,碧水城已经是深夜。 浅芷觉着跟祸江在魔域待的时间很短暂,可人间却已经过去了数月。 她掐指算算,离她历劫成功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回到祸江的卧房,浅芷轻车熟路地把被褥铺在地上,准备还像之前一样打地铺。 可祸江却拍着榻上空出来的位置,让浅芷跟他一起睡在榻上。 “不……不用了,那上面怪挤的,我还睡在地上,很舒服的!” “你自己上来,还是本尊抓你上来。” “我这都是为了主人你,我睡相很差,会打扰到……唉!” 祸江翻身下榻,把浅芷横抱起来,盯着浅芷说:“非让本尊亲自动手。” 浅芷被祸江放在榻上,立即裹住被子蒙住脸,缩到墙边紧闭着眼睛装睡。 祸江躺到浅芷身边,掀开她蒙着脸的被子,声音蛊惑,“把眼睛睁开。” …… 第45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浅芷还是死死闭着眼,不敢睁开。 祸江趴在她耳边低语:“再不睁眼,本尊可不知会做出些什么……” 浅芷无可奈何,只能睁开眼睛。 祸江拄着脑袋侧卧在榻上,静静盯了她半晌,问道:“怕什么?” “我没有……我只是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真的不怕?” “……不怕!” 祸江凑近她,两个人清楚的感受着彼此的呼吸,“撒谎是要被本尊惩罚的……” 祸江说着,掀开浅芷的被子钻了进去,压在她身上。 “我怕了!怕了!再也不撒谎了!” 浅芷两只小手抵着祸江的胸膛,想要跟他保持距离。 祸江徒手抓着她的两只手腕按在她头顶,紧贴着她说:“现在后悔是不是晚了……” “不晚,不……唔……” 浅芷的嘴唇被祸江的唇堵住,祸江含着她的唇温柔舔舐,细细品味着她的香甜。 浅芷的呼吸完全被祸江占领,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 许久,祸江才把浅芷松开,满意地贴着她的鼻尖说:“若再敢撒谎,本尊定要狠狠罚你。” 浅芷不敢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喘着气,她的心脏狂乱地跳动着,小脸羞得通红。 祸江爱抚着她滚烫的脸颊,轻声道:“别怕,本尊不会逼迫你做不想做的事。” 他说罢,在浅芷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钻出浅芷的被子,把她搂在怀里。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本尊的奴仆,只是本尊喜欢的女人。” 浅芷扬起唇角笑,她终于如愿得到了祸江的心,现在离她拯救神界又近了一步…… 翌日,祸江带着浅芷上街游玩,浅芷在远处的人群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袭天青色锦袍,银发如雪清雅绝尘。 浅芷的心被猛地揪了一下,白御。 白御正站在对面的人群中遥望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闪着炽热的微光。 浅芷一把拽住身旁的祸江说道:“咱们去城外的河边玩,快点走!” 她拉着祸江一头扎进出城的小路,祸江一挥手,浅芷眼前一黑,瞬间来到碧水城外的河边。 浅芷四下环顾,没见白御跟上来,松了口气对祸江说道:“我怎么都忘了你有这样的能耐了。” 祸江见浅芷神色有些慌张,问道:“你怎么了?” 浅芷故作镇定,“没怎么,我们去河里抓鱼!” “好。” 浅芷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白御千万别跟过来。 可事与愿违,白御的声音在浅芷身后传来。 “小芷!” 祸江盯向白御,眼神不善,“妖帝……” 浅芷转身看向身后的白御,定了定神说对他说道:“怎么又是你?” 白御走近,琥珀色的妖瞳中满是哀伤,“小芷,你为何会同他在一起?莫非他就是你心心念念之人?” 浅芷后退到祸江身边,牵起祸江的手,“没错,就是他。” 祸江困惑地看着浅芷,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骗白御。 “你不能同他在一起。”白御的目光移向祸江,脸色冷了几分,“你可知他是谁?” 浅芷握紧了祸江的手说:“我知道,他是魔域之主,魔尊祸江。” 白御愕然,“你竟然知道他的身份,为何还要同他在一起?” 浅芷摆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说:“我与你说过,我不认识你,你干嘛总要对我的事指手画脚?算我求你,别再来烦我了!” 浅芷说罢,拉着祸江要走,可祸江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祸江盯着白御,墨色的深邃眸子里透着彻骨的寒意,“白御……本尊倒是想听听,她为何不能和本尊在一起。” 白御眼色森然道:“她是神,你是魔,她现在和你在一起,是因为被封印了神的记忆。 我与浅芷百年前相识,她答应以后会嫁给我,你若肯现在放手,我便不会再追究。” 祸江嗤笑:“她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是本尊的人。” 白御冷哼道:“你以为小芷回归神位后,还会愿意和你这个魔头在一起吗?” “我愿意!”浅芷嚷道,“我就是喜欢魔头!你少管我的闲事,赶紧滚远些!” 白御的眸色黯淡了几分,“小芷,我不会让你毁在魔头手里。” 他说罢,抬手施法,只见一道银色光芒从白御指尖向浅芷飞去,在她周围设下一道银色的结界。 白御张开手掌,银色的流光在他手中汇聚成一柄长剑,剑身缭绕着银白的光华。 祸江眼神一凛,抬手冲着白御挥出一道带着骇人威势的黑色魔气。 白御持剑相抵,随后飞身冲向云霄。 祸江紧随其后,二人悬在天上对打起来。 浅芷被困在白御设下的结界中焦急地大喊:“你们两个住手!快别打了!住手!” 空中银色的光芒和黑色的魔气对撞,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瞬间迸发而出,仿佛震碎了空气。 四方动荡,大地崩裂,河水轰然溅起数十丈。 浅芷虽然有结界保护,却也被他们骇人的气势波及,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住手!快住手!”浅芷趴在地上喊得声嘶力竭。 又是一声震碎天地的巨响,一条极大的缝隙在浅芷身下的地面裂开,她还来不及反应,就掉了进去。 “救命!” 天上的二人齐齐看向浅芷,祸江眉头一皱倏地从天上消失,出现在浅芷身下将她接住,送回到地面。 白御此时也飞身而下,担忧地盯着浅芷问道:“你没事小芷!” 浅芷惊魂未定,气恼地冲白御嚷道:“我有事!你到底想干嘛?究竟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小芷,我不是……”白御琥珀色的眸中溢着深深的忧郁,他朝浅芷凑近两步,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让浅芷看。 浅芷后撤两步,埋下头紧紧拉住祸江的手,冷冰冰地说道:“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白御滞住,呆呆地注视着浅芷,眼中泪花滚滚,“我不想放过你……” “可我不喜欢你!”浅芷瞪视着白御大喊,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 第46章 谁还没点儿过去呀! 白御像是被浅芷的声音吓到了,身体倏地一颤,两行眼泪从眸中滚落。 祸江盯着白御沉声说:“白御,你听到了?” 白御怔怔看了浅芷许久,努力牵起唇角笑着说:“小芷,你现在这样对我,是因为你被封印了记忆,你没有不喜欢我……” 他抬起手,展开手掌,一面模样怪异的蓝色镜子出现在他手中。 那面镜子上镶着一个很大的蓝色竖瞳,那只眼睛滴溜溜地来回转着,极为妖异。 白御举起镜子对浅芷说:“这是璇昔镜,你可以通过它看到我的记忆。” 白御闭上眼睛,周身散发出银色的光华,璇昔镜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发出蓝色的幽光,开始吸食那些光华。 璇昔镜吸完了白御身上的光华,飞到空中顿住。 蓝色的瞳孔中发出一道刺目的光芒,晃得浅芷连忙挡住眼睛。 光芒渐弱,浅芷睁开双眼,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只见那璇昔镜中射出一道影像,那影像是她在神木林跳舞的画面,那是白御第一次遇见她时的记忆。 祸江也被白御记忆中的浅芷惊艳,盯着影像怔怔地看着…… 那时的浅芷喝醉了酒,心情很好,赤着脚踩在仙莲上翩跹而舞。 白御无意中看见了浅芷,被她深深吸引,产生了爱慕之情。 浅芷发现了偷窥她的白御,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脚踏仙莲,飞身到他身边,盯着他的脸逗他,问他是哪来的小仙君,竟长得如此俊俏。 浅芷微醺的样子带着平时没有的娇媚,小脸绯红,眼神也柔婉迷离,令人心荡神摇。 白御觉得自己有些失礼,道了歉后转身欲走,却被浅芷挡住去路,不让他走。 浅芷说她最喜欢俊俏的小仙君,非要让白御说出他的名字,还要让白御承诺过些日子再来找她玩,才肯放白御走。 自那以后白御就经常去神木林找浅芷,他满世界去找奇异的花草送给浅芷,还给浅芷讲妖界的趣事,亲手做美味点心给她吃。 白御爱上了浅芷,去找天帝请求赐婚,可浅芷却不想离开神界嫁去妖界,于是开始故意躲着白御不肯见他。 白御无奈,只能找各种理由通过天帝去见浅芷。 终于有一天,浅芷找到白御说,她现在还不想嫁人,等哪天她想嫁人了,肯定第一个去找白御,她让白御在妖界耐心等着,不准再去神界找她。 白御乖乖听了浅芷的话,一直忍着不去找她,在妖界等着浅芷嫁给他…… 浅芷看完白御的记忆,羞愧地低头捂住了脸。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当年有多可恶,竟然那么随意草率的对待别人的真心。 是她从小被宠坏了,只顾着自己开心,忘了顾及别人的感受。 她需要白御陪她玩时白御就得出现,当她不再需要,觉得厌烦了就想把人家撇在一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承诺都说得出口。 现在白御对她情根深种,痴痴等着她嫁给他,她不但不能兑现承诺,还要伤白御的心。 她真不是东西…… 祸江在旁边低着头,脸色阴沉得可怕。 白御收回璇昔镜,凝望着浅芷问道:“你看到了吗?你说过要嫁给我的,你并不讨厌我。等你回归神位,我们就成婚。”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浅芷捂着脸喃喃道,“你忘了我。” 白御手中的璇昔镜掉落在地,原本清亮的眸子瞬间变得暗淡无光,“为什么……” 浅芷偷偷抹掉眼角的泪痕,看着白御说道:“我不能离开祸江,他是我在这世上最在意的人。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了。” 白御潸然泪下,轻轻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应该早点找到你,在你遇见他之前找到你……是我迟到了。” 浅芷听了白御的话,心如刀绞。 白御接着说:“你现在说的话不做数,等你回归神位,找回所有记忆,若还是想陪在他身边,我便成全你。” 他说完,化作一团青烟消失不见。 浅芷想蹲在地上大哭一场,但她不能,祸江还在她身边。 祸江盯着浅芷不说话,幽邃的眸子看不出情绪,脸也冷得要命。 浅芷扯了扯祸江的袖子说:“咱们回家。” 祸江把目光从浅芷脸上移开,自顾自地向前走,步履如飞。 浅芷在他身后一路小跑的跟着,知道祸江在为她跟白御的过往吃醋。 “你等等我嘛,我跟不上你了!”浅芷在后面边追边喊。 可祸江却像没听见一样,依旧气冲冲地向前走。 “你在生我的气吗?” “我跟他都已经过去了,我都不记得了,不会跟他走的!” “你慢点走嘛,我真的跑不动了!” 浅芷见祸江没有要停下来等她的意思,干脆放慢脚步不再追了。 她看着祸江越走越远的背影,嘟囔着骂他,“死魔头,我都拒绝白御了还要我怎么样?人长那么大,心眼儿却那么小,谁还没有点儿过去呀!” 浅芷慢吞吞地往家走,前面的祸江已经没了踪影。 她想着祸江和白御打斗时的场面,不由得感叹,不愧是两界之主,实力恐怖。 她若是没有白御的结界保护,恐怕早就粉身碎骨了。 在这之前,浅芷以为看上去随性散漫,平日又总是笑眯眯的白御,只是个花架子。 直到今天她才真切的感受到,白御是妖界的帝王,是妖界中最强悍的存在。 只不过白御动辄在她面前流眼泪,半点帝王的姿态都没有,让她觉得白御很弱罢了。 不知不觉中,浅芷走到了家门口。 她皱着眉头在门口踌躇良久,最后坐在了门外的石阶上。 回去祸江肯定还要给她脸色看,她可不愿意看他那张冷得像冰块一样的臭脸。 天色渐渐暗下来,家中飘出一阵饭菜的香气。 浅芷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进门吃饭。 膳厅里,祸江正坐在桌前吃饭,浅芷走过去,坐在祸江身边。 祸江不看她也不说话,自顾自吃着饭。 浅芷觉着这样很尴尬,夹了一块鱼肉放在祸江碗里讨好他。 “今天这鱼看着不错,你多吃点。” 祸江低头吃完了鱼,还是不理她。 浅芷噘嘴,趁着祸江去夹盘子里的菜,伸出筷子把祸江的筷子按住,娇嗔道:“你怎么还在生气呀,为什么不理我?” 祸江终于把目光转向她,面无表情地说:“你在门外坐了那么久,现在终于肯回来了。” “我那是……在想一些事情。” “想事情,不是想你的旧情人么?” 第47章 对你失控 “什么旧情人呐!你在璇昔镜中不是也看到了嘛,我跟他没什么。再说,我现在都不记得了……对他没什么感情。” 浅芷松开了祸江的筷子,低头吃自己的饭。 祸江睨着浅芷说:“本尊确实看到了,看到你很喜欢那个白毛妖怪,说人家长得俊俏,还说要嫁给他。” 浅芷瞪着大眼睛看着祸江,“你这都挑了些什么重点呀?算了,反正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提也罢。” 祸江不吭声,撂下筷子,双手抱臂看着浅芷。 浅芷不搭理他,该吃吃,该喝喝,把自己喂得饱饱的。 她吃饱了饭,靠在椅背上歇着。 祸江突然冒出一句:“是白毛妖怪俊俏,还是本尊俊俏。” 浅芷瞥了祸江一眼,“你。” 祸江接着说:“你说长相俊俏的你都喜欢,除了白毛妖怪,你还喜欢过谁?” 浅芷摊摊手,“我不记得,白御不是说了嘛,我那个什么记忆都被封印了。” 祸江眯起眼睛,“白御,白毛妖怪的名字你记的倒是清楚。” 浅芷叹气,觉着祸江实在不可理喻,跟他说不明白,起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祸江喊她。 “吃多了,去庭院里消食!” …… 浅芷坐在池塘上的亭子里,望着水里的鱼发呆,祸江站在远处看了她许久,才走过来。 浅芷在水面的倒影中看到了祸江,没转头,只是偷偷白了他一眼。 “干嘛?追着人家过来吵架啊……”浅芷不悦道。 祸江坐在浅芷身边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 “你若找回了记忆,记起了自己喜欢那白毛妖怪,要离开本尊……” 浅芷立即打断了祸江的话:“不会的,找回记忆我也不会离开你。” 祸江把浅芷拽到面前说道:“你现在还没找回记忆,怎么确定不会离开本尊!” 浅芷看着祸江迫切想要得到答案的眼神,叹气道:“我向你保证,我找回记忆也不会离开你,行了?” 祸江盯着浅芷的眸子低声说:“你记住,就算你回归神位,也是本尊的人,不准离开本尊。” 浅芷点头,淡淡道:“记住了,还有事吗?没事我要先回去了。” 祸江微微蹙起眉头,“你为何突然这般冷淡。” 浅芷无奈道:“你今日瞧我怎么都不顺眼是?就因为看到了我和白御的过去,一定要抓着这点事不放吗?” 祸江托起浅芷的下巴,“放?你的旧情人在等着你回去与他成婚,你让本尊怎么放!” “我说了不会嫁给他,你没听到吗?” “那是因为你现在还没找回记忆。” 浅芷把祸江抬着她下巴的手拨开,“我已经拒绝白御了,你若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祸江再次捏住浅芷的下巴,阴沉地说道:“你若敢与他成婚,本尊必踏平妖界,让妖界从六界中消失。” 浅芷后背一凉,蓦地想起神界遍地残破的尸身,想起祸江杀人时鄙夷不屑的空洞眼神,不由得又恨起了祸江,眸光瞬间变得冰冷。 祸江表情一滞,倏地松开了捏着浅芷的手,怔怔地看着她。 浅芷意识到祸江感知到了她的恨意,向后退了几步说道:“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离开庭院,跑到之前住过的屋子里躲了起来。 浅芷告诉自己,祸江现在还没做出为害神界的事,若她能阻止祸江屠戮神界,改变之前的结局,祸江跟她就不会是敌人。 她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能再让祸江察觉出她的恨意。 浅芷坐在榻上,正想着过会儿祸江若是问起刚才的事,自己要怎么应对,她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叩叩叩。” “开门。” 是祸江的声音。 浅芷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她刚才对祸江的恨意,不想见他。 “再不开门,本尊就自己进去。” 祸江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后,化作一团黑烟出现在浅芷面前。 他看着浅芷不屑道:“你以为那扇破门拦得住本尊?” 浅芷垂着眸,手指捏着自己衣裙不吭声。 祸江拉起浅芷的手,“跟本尊回去。” 浅芷坐着不动,抬眼望着祸江,“我今日想留在这里。” 祸江顿了顿,“好啊。” 他把浅芷打横抱起,扔到榻里侧,自己躺在外面。 浅芷习惯了祸江的无赖性子,知道他不会走,只是气鼓鼓地转过身子,背对着祸江。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浅芷背后传出,祸江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腰,将她移进怀中。 祸江将唇贴在浅芷的脖颈上轻吻,瓮声瓮气地说:“本尊时常能感知到你对本尊的恨,却从未感知过你对本尊的爱,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爱本尊……” 浅芷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闭上眼睛沉默。 祸江见浅芷不回答,也没继续追问,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 翌日,天刚蒙蒙亮,浅芷就醒了。 她准备起床,刚起身就被闭着眼睛的祸江拽了回去,揽在怀里。 浅芷扭动着身子说道:“放开我,我要起床了。” 祸江蹙了下眉,声音有些急促地说:“别动。” 浅芷被祸江用力按着,头埋在他胸前有些喘不上气,挣扎得更激烈了。 “松开,你快把我闷死了!” 祸江蓦地翻身压在浅芷身上,有些发狠地咕哝道:“都让你别动了!” 说完,他的吻就如狂风暴雨般落下,粗暴地撬开浅芷的贝齿,贪婪地攫取着她的气息。 祸江的吻顺着浅芷的脖颈一寸寸向下游走,仿佛要尝遍她每一寸玉肌。 浅芷心神慌乱,祸江的失控让她觉得有些恐惧。 祸江埋头吮吸轻咬着她的脖颈,发出羞人的声响。 “别,不要……”浅芷发出一声娇呼,祸江徐徐顿住动作。 他抬头看着浅芷,眸中透着幽深的欲望。 “不要……” 祸江立即用唇堵住浅芷的唇,不想再听到她的拒绝。 他卖力的吻着,想把浅芷揉进身体,让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浅芷毫无招架之力,只感觉祸江的身体像火一样滚烫,烫得她仿佛要被融化。 许久之后,祸江将额头抵在浅芷的额头上,粗重的喘息着说道:“……跟本尊回魔域……” 第48章 走向死亡的神树 浅芷愣了愣,随即扬起唇角得逞地笑,“好呀。” …… 魔域,焱崖禁地。 整个魔域被一片晦暗笼罩,浅芷跟着祸江和屠池来到焱崖禁地的入口。 那是一处望不到边际,硕大无朋的漆黑陡崖,拔地参天,直入云霄。 焱崖入口有魔军重兵镇守,天空还有数条魔龙守备。 魔军见到祸江,齐齐向他躬身施礼,“尊上!” 祸江轻点下头,让屠池守在外面,带着浅芷进了焱崖。 “这是哪里?”浅芷问。 “魔域的禁地,焱崖。”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祸江一勾唇角,“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么?” 浅芷点头,“记得,你救我出大伯家,我帮你做一件事。” 祸江道:“现在本尊便告诉你,那件事是什么。” 他说罢,搂住浅芷飞身向崖顶而去。 到了崖顶,一棵巨大到能覆盖住整个村庄,高耸入天的树出现在浅芷眼前。 那颗大树通体漆黑,树枝交错盘绕,比蒲扇还大的叶子也是墨黑的,树干中心有颗硕大的球状物,正发着幽幽的暗红色光芒。 浅芷立即认出,它是魔域的荒泽神树。 荒泽神树是上古神在魔域最初形成的时候所种,它通过吸收人间浊气,滋养魔域万物。 虽然知道荒泽神树巨大无比,可亲眼看来,浅芷还是被震撼得双目圆睁。 只是这神树好像正在衰萎,本该茂密蓬勃的叶子已经掉了大半,本该生机盎然的枝干也干枯黯然,就好像是个垂暮的老人,正在渐渐失去生命力。 祸江望着神树对浅芷说:“这是荒泽神树,有人毁掉了它的灵根,它就快死了。本尊找你,是想让你救活它。” 浅芷走近的神树,轻轻抚摸着,她知道神树正在走向死亡,觉着无比难过。 祸江接着说:“你是掌管世间所有草木的女神,有让它们起死回生的能力,只有你能救它。” 祸江说的没错,浅芷有办法救活荒泽神树。 浅芷想,若她上一世知道,祸江找她的目的是为了救活神树,她一定会帮忙。 荒泽神树不仅关系到魔域的兴衰,也同样影响着凡间的安宁。 如果没有荒泽神树吸走凡间的浊气,凡间将被浊气笼罩,人们也会受浊气侵蚀,那时的凡间将如同炼狱。 浅芷正想着,忽然很困惑地歪了歪头,上一世她并没听说凡间被浊气影响,那就说明有其他人救了神树。 可这世上除了她,还有谁能让神树起死回生?神树最后是怎么被救活的? 祸江见浅芷在树下冥思苦想,小脑袋歪来歪去的似乎很困扰,问道:“怎么了?有问题么?” 浅芷回过神,应道:“没问题,它看上去很可怜,如果我能救它的话,一定会救的。” 祸江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好。” 浅芷仰望着神树嘟囔着:“到底是谁把它伤成这个样子的啊?太可恶了!” “本尊也一直在查,若让本尊知道是谁伤了神树,定让他付出代价。” 这时,屠池化作一团黑烟出现,对祸江躬身道:“尊上,行吾大长老说有要事禀报。” “他在哪?” “就在禁地入口等着尊上。” 浅芷跟着祸江离开神树,她回头望了一眼,心想着:“坚持住,等我回来救你!” 禁地入口处,一个穿着黑袍,身材高大,头发灰白的老头焦急地等着。 他见到祸江,忙躬身施礼道:“尊上,您终于回来了。” “行吾大长老,何事?” 大长老瞥了眼祸江身边的浅芷,看出她只是个凡人,有些疑惑地问道:“尊上身边的这位是……” 祸江应道:“她就是能救神树之人。” 大长老看着浅芷恍然道:“原来这位就是那个在凡间历劫的神界女神。” 浅芷轻轻向大长老点了下头。 大长老向祸江身边走近两步,小声说道:“尊上,她现在只是个凡人,又没有能力救神树,您怎么把她带到魔域来了?” 祸江冷着脸斥责道:“本尊做什么,何时需要向你交代。” 大长老躬着身子说:“属下只是觉得,不应该让神界的人留在魔域,她若是探听到魔域的机密……” 祸江抬手打断了大长老的话,说道:“她是神界的人,亦是本尊喜欢的女人,你若再敢说她的不是,本尊割了你的舌头。” 大长老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俯首称是。 祸江问大长老有何要事禀报,大长老顾虑地看着祸江身边的浅芷,迟迟不肯说出口。 祸江皱了皱眉道:“但说无妨。” 大长老无奈,只能如实说道:“禀尊上,这几日魔域与妖界的交界地,总是纷争四起冲突不断,我们折损了不少魔兵魔将。妖界的人似是在故意挑事,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妖界谈判,探探他们为何突然如此行事?” 祸江冷哼,“不必,狠狠打就是。” “是……” 祸江牵起浅芷的手,将她带到由四头魔兽拉着的云辇旁。 那四头魔兽通体黝黑,眼睛血红,长得像狮子,却又有一对巨大的翅膀。 祸江抱着浅芷上了云辇,对魔兽吩咐道:“回噬夜宫。” 只见那几头魔兽张开翅膀,发出了几声嘶鸣后,拉着云撵飞向空中。 浅芷坐在祸江身边,想着刚才大长老说的事。 妖界故意要与魔域起冲突,十有八九是白御为了她在跟祸江置气。 浅芷犹豫再三,还是把想说的话说出了口。 “那个……妖界屡次进犯魔域的事,要不要我去找白御说说呀?” 祸江挑眉看着她问:“你是在怕我吃亏,还是在怕那个白毛妖怪吃亏?” 浅芷扯起唇角笑:“我不是怕谁吃亏,只是觉得没必要为一点小事大动干戈,受苦的是魔界妖界的兵将,和生活在边界的百姓们不是嘛。” 祸江说:“小事?本尊不觉得你是件小事。” 浅芷谄媚道:“是,魔尊大人待我自是极好的,可我不想只因我一人让那么多无关的人受苦,我去找白御说清楚,早日平息争端不是很好嘛。” 祸江决然道:“本尊不准你去找他。” “那我给他修书一封总可以?” 祸江握紧了浅芷的手说:“本尊不会让你跟那个垂涎于你的白毛妖怪,再有半分瓜葛。” 浅芷看着祸江在心里叹气,“像头倔驴一样……” 第49章 唯有你是例外 祸江半眯着眼,凑近浅芷盯,声音低缓道:“你好像在嫌弃本尊。” 浅芷心中一惊,都怪那个该死的咒术,她又被祸江感知到了情绪,得早点想办法把它解了才行! 浅芷陪着笑脸说道:“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是在嫌弃白御那个白毛妖怪,只会给你添麻烦,甚是讨厌!” 祸江半信半疑地瞧着浅芷,浅芷指着远处巍峨壮观的宫殿分散祸江的注意力。 “哇!那座宫殿好大的气势呀!是哪里呀?” 祸江顺着浅芷手指的方向看去,应道:“是本尊的噬夜宫。” “那是你的宫殿?” 祸江轻轻点头。 在周围一众雄伟殿宇的簇拥下,噬夜宫傲然屹立,比远处的山峰还要宏伟高大。 云辇很快到达了噬夜宫,祸江牵着浅芷下了云辇。 一位穿着紫藤色绡衣的美貌女子带着个侍婢出现在二人面前。 那女子身段窈窕,白皙瘦削的脸蛋上一双妩媚动人的狐狸眼,妖娆勾人。 乌黑亮泽的长发半束于脑后,银色的流苏华胜坠于额前。 女子快步到祸江近前,偷偷瞟了一眼祸江身边的浅芷,恭敬施礼道:“尊上。” 祸江漠然地看着她问:“你来做什么?” 女子笑着说:“洗月前些日子得了件上好的灵兽皮,亲手为尊上做了件裘衣,听哥哥说您回来了,特意给尊上送过来。” 女子抬了抬手,身后的侍婢将放着裘衣的瑶盘双手呈给女子。 女子捧起光滑得像黑缎一样的裘衣,呈到祸江面前,“天就快凉了,尊上若是喜欢,洗月再多做几件送来。” 祸江瞥了眼裘衣,淡淡道:“拿回去,本尊不需要。” 女子有失落地收回手,垂眼轻声道:“是……” 浅芷望着祸江那张冷得像冰坨一样的俊脸想着,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啊?脸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臭。 怪不得身边没有女人,谁愿意整日对着他那张看着就高兴不起来的脸。 不光脸臭,还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这样的美人儿上赶着来送好东西给他,连句好听的话都不说。 祸江微微皱了皱眉,目光徐徐盯向浅芷。 浅芷一激灵,冲祸江露出一个谄媚的笑。 那女子也看向浅芷,勉强扯出笑容问道:“尊上,她是谁呀?” 祸江把浅芷往身边拽了近些说:“是本尊喜爱之人。” 女子怔住,手中的裘衣差点掉在地上。 祸江不等女子再说话,直接拉着浅芷朝噬夜宫的宫门走去。 浅芷一边被祸江拉着,一边回头去看那个女子。 只见那女子正朱唇紧抿,神情哀怨地盯着他们的背影看。 浅芷问祸江:“刚才那女子是谁?” “南域王悬极的妹妹,悬洗月。” 浅芷又问:“你怎么好像很不待见她的样子?” 祸江轻哼了一声,“本尊向来如此,唯有你是例外。” “哦。”浅芷唇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悬洗月默默盯着浅芷的背影,直到浅芷进了宫门再看不见。 她把裘衣拎在手里,面色一肃,意念微动,一团熊熊烈火倏地包裹住裘衣,很快将裘衣烧为灰烬。 悬洗月捻了捻手指上的灰,眼中满是妒恨。 浅芷跟着祸江沿着昏暗的宫道进了寝殿。 偌大的寝殿内,只有一张被黑色帐幔遮掩着的奢华床榻,和几盏华灯,除此以外再无其他摆设。 空荡荡的巨大寝殿里,连走路都有回音。 浅芷吃惊道:“你的房里怎么就只有一张榻呀?” “睡觉的地方,有榻足矣。” 祸江牵着浅芷坐在榻上,静静看着她。 浅芷察觉到祸江灼热的目光,觉着有些难安,问道:“我住在哪里呀?” 祸江没说话,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床榻。 浅芷讨好地笑道:“这么大的寝殿,空着也是空着,能不能给我放张榻进来呀?” “不能。” 浅芷苦着脸问:“为什么?” “本尊得抱着你,才睡得踏实。” 浅芷娇嗔道:“怎么说我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呀,你们这里人多眼杂的,让别人知道我们整日睡在一起,要我的脸往哪里搁嘛!” 祸江靠近浅芷,勾起唇角不羁地笑,“本尊巴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本尊的人。” 浅芷推开祸江羞恼道:“不行!那样会显得……显得我很不检点!” 祸江握住浅芷抵着他的小手,攥在手里说:“谁敢在背后议论你,本尊杀了他便是。” 浅芷气鼓鼓地想抽回手,可祸江紧紧握住她不让她动。 “怎么又要杀人?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不是非要杀人才行!” “好啊。”祸江把浅芷拽进怀里,“你嫁给本尊,不就名正言顺了。” 浅芷慌乱道:“我我,我不想嫁人。” 祸江用手指摩挲着浅芷的唇,“怎么,愿意嫁给那个白毛妖怪,却不愿意嫁给本尊么?” 浅芷连忙解释:“白毛妖怪我也不会嫁,我谁都不嫁!” 祸江在浅芷耳边低语:“本尊娶定你了,你跑不掉。” 浅芷呆看着祸江勾起的唇角想着,完了,这回真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祸江看着浅芷嫣红的小嘴,低头要去吻,却被浅芷用小手挡住了嘴。 “魔尊大人,你不是想让我喜欢你吗?不是想感受到我的爱意吗?那就得尊重我的意愿,给我另外准备出一个房间。” 祸江很不满地皱起眉看着她,“你倒是很会拿捏本尊。” 浅芷轻挑着眉梢问:“行不行嘛?” 祸江把浅芷挡着他的手拽开,低下头狠狠吻住了浅芷的唇。 良久,祸江抬起头,极不满意地说:“好。” …… 浅芷如愿以偿的有了自己的房间,祸江给她添置了许多东西,差点把她的房间堆满。 浅芷简单收拾了一下,祸江带着她去熟悉噬夜宫的环境。 浅芷跟在祸江身边,一路上遇到很多魔域的侍从和守卫,众人都在祸江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打量着浅芷,眼神极为震惊。 他们无法想象一向孤傲冷僻的魔尊会带女人回来,而且还是个凡人。 很快,魔尊大人有了女人的事在噬夜宫传开,浅芷自然而然成了整个噬夜宫最受瞩目的焦点。 祸江带浅芷在噬夜宫简单转了转,就去议事厅处理魔域事务去了。 浅芷一个人在噬夜宫里瞎转悠,想着在魔头的地盘可能会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发现不远处两个侍婢正在偷偷观察她,还捂着嘴小声叽咕着什么。 浅芷跑过背起手笑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呀?不会是在议论我?” 两个侍婢脸都吓白了,忙不迭地跪在地上瑟缩道:“没有,没有,我们不敢!” 浅芷仰着下巴说:“若让魔尊大人知道,你们在背后妄议他带回来的人……” “饶了我们!若是让尊上知道了,我们就活不成了,求求你!”侍婢们不停地向浅芷磕头。 浅芷道:“我可以帮你们保密,但你们必须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 第50章 不该被发现的秘密 浅芷从婢女们那里得知,祸江原来是魔神祸曦的儿子。 浅芷之前对魔域并没有太多关注,只知道魔神祸曦在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被众神诛杀,那时候她还很小,对当时的事记忆不深刻。 后来神界和魔域都没有什么大的干戈,她又只是个管理花草的,所以对祸江没什么了解。 祸羲只有祸江一个儿子,现在看来,祸江的残忍暴戾大概是遗传了他的父亲。 祸江的残忍暴戾不止是在杀人取乐上。 浅芷还听说,祸江小的时候杀掉了从小养到大的魔兽,杀掉了一群跟他朝夕相处的朋友,更是杀掉了将他亲手带大,将他视如己出的贴身侍婢。 浅芷听完祸江的那些事后,背后的冷汗都浸湿了衣裳。 她没想过祸江会冷酷无情到对身边最亲近的人痛下杀手。 在这之前,她还认为祸江不是无可救药的魔头,可现在看来,是她太过天真。 那个口口声声想要得到她喜欢的男人,那个似乎爱她爱得难以自持的男人,也许有一天也会毫不留情的把她杀掉。 浅芷此刻无比清醒,她的目的只有阻止祸江屠戮神界,她得尽快想办法把祸江设在她身上的咒术解除,如果有必要,她会亲手除掉祸江。 正在议事大殿和魔域长老们商议事务的祸江,蓦地蹙起眉头,目光转向浅芷所在的方向…… 浅芷还听侍女们说,噬夜宫有一处禁地,那处禁地除了祸江以外,谁都不可以接近。 没人知道禁地里面是什么,那些进去过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浅芷根据侍婢们所指的方向,找到了噬夜宫的禁地。 那是一处通向地下的石阶,石阶深处被黑暗笼罩,看不到尽头。 侍女说禁地被设了结界,一般人想进也进不去,可浅芷缓缓走下石阶的时候,并没有东西阻拦她。 浅芷在石阶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横了心,走下石阶。 适时,就在浅芷看不见的暗处,一个人正冷笑着看着她一步步走入禁地。 浅芷一步步迈入黑暗,在走到最底部的时候,被一扇石门挡住了的去路。 她一点点摸索着,找到了打开石门的机关,打开了石门。 石门后是一间屋子,屋内的光线很暗,只能勉强看出里面摆放的都是些旧物件。 每件东西上都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浅芷发现地上有几个大木箱子,她走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装着一堆石头做的球,有大有小,石头的材质也不相同。 另一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小尺寸的兵器,刀枪剑戟,像是专门给小孩子打造的。 还一个箱子里装着杂七杂八的东西,衣物用具都有,看上去有女人用的,也有小孩用的。 浅芷摸着下巴寻思了半天,这些东西看上去都是些没有用的旧物件,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也不是什么重要机密,有必要设置成禁地藏着掖着吗? 她环视着整间屋子,发现窗子底下的木桌上有个烛台特别干净,一点灰尘也没有,就走过去细细地盯着看。 突然,她的眸子亮了亮,把手放在烛台上,上下左右的转动。 “吱呀”一声,墙壁上出现了一道暗门。 浅芷咧着嘴笑,“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她推开暗门,发现外面是另一番天地。 她好像身处在一个广阔的地宫之中,地宫里点着无数蓝色的长明灯。 地宫两边有十多处岩石垒起来的高台,看不到顶上放着什么。 地宫中间有一段很长的阶梯直通向上,浅芷顺着阶梯向上走,走了许久才登上阶梯的最顶端。 她喘着大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腿脚累得酸胀无比。 她边擦着头上的汗珠,边向四周看。 蓦地,她的脸色变得惨白。 原来周围十多处岩石垒砌起来的高台上,都放着漆黑的石棺。 这里竟是一座陵墓…… 祸江想守着不让别人看到的,是一堆死去的人。 “为什么……”浅芷喃喃道。 就在这时,一个凛若冰霜的声音从浅芷背后传来。 “为什么要来这里。” 浅芷的心脏猛地缩紧,她缓缓起身,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只见祸江正站在她面前,脸色阴沉的骇人。 “我……我……” 浅芷被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她从未见过祸江那种死气沉沉的神情,就好像他只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祸江一步步走近浅芷,按着她的双肩逼视着她的眼睛。 “说……为什么要来这里……说!!”祸江咆哮道。 浅芷感觉祸江快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了,忍不住皱起眉头痛苦地呻吟道:“好疼。” 祸江僵了一瞬,手上的力道减弱了些。 他的情绪很激动,不停地喘着粗气,胸脯也在剧烈起伏。 祸江闭上眼睛埋下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之后,他缓缓抬头,眼神阴郁地盯视着浅芷说:“既然都被你看到了,不妨让你看得更仔细些……” 他提起浅芷,带她来到一口最大的石棺旁说道:“这里面装的,是本尊小时候养的魔兽,它陪了本尊数十载,是本尊第一个朋友,可本尊亲手杀了它,扭断了它的脖子。” 祸江又带浅芷去到下一口石棺旁,指着里面说:“这里面的,是跟本尊同吃同睡,一起修炼了百年的兄弟。” 他指着其他的石棺继续说道:“还有那,那,那几个,也是本尊的兄弟,本尊把他们都杀了……” 到了最后一口石棺旁,祸江抚摸着棺盖说:“这里面,是抚养本尊长大的侍婢,本尊曾视她为母,可她最后也死在本尊手里。” 祸江把浅芷拽到眼前,声音低沉冰冷的仿佛要把人冻住,“这些人都是本尊杀的,你看仔细了么……” 第51章 想要努力抓住你…… “看仔细了……”浅芷平静地说。 祸江盯了浅芷半晌,突然勾起唇角绝望地笑起来,“他们都被本尊杀了……你怕不怕哪天也会死在本尊手里……” “你也很难过?”浅芷看着祸江问。 祸江怔住,笑容僵在脸上。 浅芷接着说:“你若是毫不在意,又怎么会把他们安葬在这里呢?” 祸江呆呆地看着浅芷说不出话。 “你若是真的憎恶他们,又为何看上去如此悲伤痛苦呢?” 浅芷凝视着祸江无助失措的神情,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浅芷靠近祸江抱住他,用手轻抚着他的后背,默默安慰着他。 噬夜宫的人只说祸江杀了他的至亲至爱,可祸江若真的残暴不仁,又怎么会为他们偷偷修建陵寝,供他们安眠,又怎么会在说起他们时,难掩眼中的悲哀苦楚。 祸江呆怔地站着,任凭浅芷拥抱安抚。 许久,祸江徐徐垂眸,将头埋在浅芷的肩膀,一动不动。 浅芷静静抱着祸江,突然感觉有水浸湿了她的肩膀。 她心尖一颤,祸江在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浅芷有些愕然,这个睥睨天下,狂傲不羁的魔域之主,竟也有如此脆弱不堪的时候。 她不知道祸江跟周围这些石棺中的人发生过什么,但能肯定的是,这些人的离去给祸江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祸江既然如此在乎他们,为何又要将他们全都杀死,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良久后,祸江抬起头,离开了浅芷的怀抱。 他一言未发,失魂落魄地朝台阶下走去。 浅芷跟在他身后,一起向外走。 在经过那间装满旧物的房间时,祸江看到了地上被浅芷打开的箱子。 他走到箱子旁,微微颤着抚摸着里面的东西,然后再把盖子盖好。 浅芷轻声问道:“这些东西,都是那些人的遗物……” 祸江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继续往外走。 离开禁地的时候,祸江挥起衣袂给身后的禁地重新设下结界。 祸江不看浅芷,也不同她说话。 浅芷紧走两步,轻轻牵起祸江的手握住。 噬夜宫的宫人见祸江牵着浅芷从禁地出来,被吓得差点惊叫出声,急忙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魔尊竟允许有人从他的禁地活着走出来! 祸江一言未发地回到寝殿,躺在榻上背对着浅芷。 浅芷知道祸江现在不想说话,柔声对他说道:“你先好好歇着,有什么事就去我房里找我。” 她说完,离开了祸江的寝殿回到自己房里。 天色渐晚,魔域的颜色更暗淡了几分。 这里没有日月星辰,白天与黑夜只有昏暗和更昏暗。 浅芷恹恹地靠在窗边俯瞰着魔域,噬夜宫在魔域之巅,能看到整个魔域。 只可惜她现在是个凡人,目力不够,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小块天地。 眼前的魔域虽然被黑暗笼罩,却也能看到魔族百姓家中星星点点的光亮。 浅芷上次跟祸江来魔域的时候就发现,魔族人生活的很平静安宁,也许对魔域来说,祸江是位称职的君主。 “叩叩叩。”浅芷的房门被敲响。 她打开门,见屠池正端着晚膳站在门外。 浅芷侧身让屠池进去,屠池把晚膳放在桌上。 浅芷坐在桌前看着盘子里的食物苦笑,“你们魔域的东西,味道真的很一言难尽,我正好没什么胃口,还是不吃了。” 屠池却说:“外面的饭菜跟噬夜宫的可没法比,你试试就知道了。” 屠池把筷子递到浅芷手边,浅芷将信将疑地夹了口菜放进嘴里。 她细品了品味道,眼睛倏地亮起来,“这菜怎么跟玉香阁的味道一样?” “尊上在你来的时候,命人抓了玉香阁的厨子。” 浅芷顿时僵住,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屠池垂下眸子接着说:“我还听说今日你去了禁地,却安然无恙的被尊上带出来了。” 浅芷点头,“我也是不小心才误入了那里。” “现在整个噬夜宫都知道尊上对你情有独钟,待你极好,会为了你放下他的原则。不久之后,你的身份也会被所有人知晓,到那时,你觉得魔域还容得下你吗?” 浅芷扯起嘴角笑得很无奈,“你又来劝我离开。” 屠池低语道:“我只是不希望尊上受到众人的非议,也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 浅芷嗤笑,“你们魔域,当真如此痛恨神界?” 屠池应道:“当年神魔大战,魔域兵将死伤无数,他们都是魔域百姓的至爱亲朋,你让他们怎么能不恨?” 浅芷沉默半晌,将装着晚膳的盘子推向一旁说:“你走,把那些抓来的厨子也送回去。” 屠池叹了口气,走到门口,顿住了脚步说: “禁地外一直都有结界,按理说你是进不去的,一定是有法力高深的人帮你解开了结界,想让你被尊上亲手除掉,你现在已经被人盯上了。” 他说罢,离开了房间。 浅芷坐在桌前思虑良久,屠池说的没错,她未来在魔域的日子不会好过,可即便是这样,她也得义无反顾的留在祸江身边。 …… 夜里,浅芷正躺在榻上睡觉,迷迷糊糊中感觉好像有个人站在榻边盯着她看。 她努力撑起眼皮,看到确实有个黑影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 “啊!”浅芷被吓的惊叫一声,马上缩到角落用被子挡住半边脸。 她惊恐地瞪着眼前的黑影,借着房里微弱的光线看清了黑影的脸。 “……祸江?” 祸江缓缓开口,“吓到你了?” 浅芷长吁口气,不停拍着自己的胸口,嗔怪道:“你要吓死我了!” 祸江没吭声。 浅芷了平复情绪,想起祸江之前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有些心软。 她拍了拍床榻对祸江说:“要不要过来坐?” 祸江坐到榻上,浅芷凑过去柔声问他:“你怎么了?” 祸江侧过身,一把抱住浅芷,将她搂得很紧,紧到浅芷快要喘不过气。 浅芷愣了愣,也将双臂紧紧环住祸江。 她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她觉得此刻的祸江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一片羽毛,那羽毛的周围正狂风大作,若不趁现在把祸江紧紧抓牢,他就不知道要飞往何处,再寻不见了。 两个人紧紧相拥了许久,祸江终于声音暗哑道:“你告诉本尊,是不是本尊亲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第52章 残暴不仁的开端 浅芷温柔地摩挲着祸江的背,“不是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嘛。” 祸江把浅芷抱得更紧,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一样。 浅芷问:“你怕我像他们一样离开你吗?” “怕……” 浅芷轻笑着安慰他:“我有你这个强大的魔尊保护,谁能伤得到我呀,你会伤害我吗?” “不会……”祸江顿了顿接着说,“可本尊原本也不想伤他们。” 浅芷离开了祸江的怀抱,望着他晦暗无光的眼睛问:“可以给我讲讲吗?你和他们之间的故事。” 祸江低下头,半晌后才说道:“故事很长,恐怕要讲很久。” 浅芷微笑,“没关系,我有很多时间。” 祸江牵起唇角,勾起的弧度有些苦涩。 他凝望着浅芷澄澈得像一汪清泉的眼眸,感觉自己好像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点光亮。 “你真的愿意听吗?” 浅芷点头,又向祸江靠近了些,她身上的芬芳又钻入祸江的鼻子,让祸江心悦神怡。 浅芷对祸江有种难言吸引力,让祸江总是忍不住的想要贴近,想要占有。 祸江垂眸盯着浅芷唇,一点点试探着靠近。 浅芷看出了祸江的意图,并没有躲,任凭祸江的唇贴在她的唇上。 祸江蜻蜓点水般吻了她一下,然后慢慢离开了。 浅芷有点惊讶,祸江之前的吻都像暴风疾雨一样,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吃干抹净,可这次却只是轻轻的一吻。 浅芷看着祸江的幽邃的眸子,读不懂他藏在眼底的情绪。 祸江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说:“想听故事要用其他东西交换。” 浅芷歪了歪脑袋问:“用什么换?” “让本尊在这过夜,便讲给你听。” 浅芷想了想,点头道:“成交。” 两个人并排躺在榻上,祸江摸索到浅芷的手握住,十指交缠。 浅芷用拇指摸了摸祸江的手背,“好啦,可以开始了。” 祸江薄唇轻启,开始讲述他和魔兽之间的故事。 …… 祸江小时候,祸曦送了只梼杌幼兽给他。 祸江很喜欢那头小梼杌,整日把它带在身边精心喂养,悉心驯导。 梼杌兽性格执拗,又非常凶残,很难驯服。 祸江经常被梼杌兽所伤,整日把自己弄得血肉淋漓。 梼杌好胜,祸江更甚。 两方谁也不服输,谁都想把对方打败。 噬夜宫外的驯兽场上,整日都能看到一人一兽在胶着地打斗,战况惨不忍睹。 祸江为了驯服梼杌,没日没夜地刻苦修炼,就这样过了十几年,祸江终于打败梼杌,成功驯服了它,成了它真正的主人。 祸江因为是祸曦唯一的儿子,身份尊贵,没有人敢跟他做朋友。 他就把梼杌兽视为伙伴,带着梼杌上天入地,有心了事也只跟梼杌讲。 魔兽梼杌极具灵性,祸江说什么它都听得懂。 祸江开心,它就用獠牙叼着祸江的衣袍,把他高高抛到空中再稳稳接住。 祸江难过,它就呜呜咽咽地缩在祸江身边用它毛茸茸的大脑袋拱祸江的身体安慰他。 祸江曾想着,梼杌若是能跟着他一起修炼,没准儿能在千年之后化成人形,到那时候,梼杌将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他们要一起踏遍六界的每一个角落,相伴看遍世间的一切美好。 可好景不长。 一日,祸曦把祸江叫到身边问道:“祸江,你把魔兽训练的如何了?” 祸江说:“禀父亲,儿子已经成功驯服了梼杌,它现在是儿子最要好的伙伴!” 祸曦在听到祸江口中“伙伴”这个词的时候,脸色骤变,斥责祸江道: “混账!你作为魔域少主,竟将区区一头魔兽视做伙伴,简直愚蠢至极!可笑至极!你不该是任何人的伙伴,你要把这世间所有人踩在脚下,让他们恐惧,令他们臣服!” 祸曦让祸江亲手杀了梼杌,他要让祸江永远记住,没人配得上成为祸江的伙伴。 祸江不允,祸曦就把祸江和梼杌关在斗兽场,对梼杌施下咒术,让梼杌失去理智发狂暴走,残杀祸江。 祸江被梼杌撕烂了皮肉,撞断了手脚也不忍心对它下手,可梼杌已经认不出眼前的祸江,一心只想把祸江撕个粉碎。 祸江一边奋力抵御着梼杌的攻击,一边苦苦哀求祸曦:“父亲!儿子知错了!我会把梼杌赶走,日后也绝不会成为任何人的伙伴,求您放过我们!求您了!” 祸曦嫌恶地看着祸江,对他的心软嗤之以鼻,“你这样软弱无能,根本不配做我的儿子,你若下不了手,就在这里等死!” 祸曦说罢,扔下祸江一走了之。 祸江在斗兽场跟梼杌周旋了许久,已经体力不支,再不杀掉梼杌,自己就会被杀死。 万般无奈之下,祸江只能一边涕泪横流地喊着梼杌的名字,一边亲手扭断了它的脖颈。 然而在祸江杀死梼杌兽之后,祸曦并没把他放出斗兽场。 祸曦要让祸江永远铭记这一天,他要让祸江记住,仁慈会给祸江带来什么。 祸江和死掉的梼杌兽一起,在斗兽场被封了数十日。 最开始的那些天,祸江悲伤的流泪,崩溃的嚎哭,跪在地上求饶。 可没有人理他。 之后,他逐渐变得呆滞,整日盯着发臭的梼杌发呆,不再流泪,也不再求饶。 又过了很多时日,祸江很快就要被饿死,只能趴在地上,啃食已经发臭的梼杌。 刚开始,祸江吃进去的腐肉会被他吐出来,可祸江就像疯了一样,吃进肚子的肉吐出去,他就再接着吃,反反复复不知经历了多少次,他终于能忍住不再把腐肉吐出去。 就这样,在他啃食完梼杌的尸体后,祸曦才满意地将他放出斗兽场。 …… 祸江平静地讲完了他的故事,可浅芷听完却直冒冷汗。 没想到祸曦对自己的儿子也如此残忍。 浅芷侧过身子搂住祸江的脖子,靠着他的肩膀说:“不是你的错,杀掉梼杌不是你的错,吃掉它也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选择……” 杀死并吃掉自己倾尽感情,视为朋友伙伴的梼杌,也许就是祸江残暴不仁的开端。 是祸曦,把一个原本有血有肉,柔软善良的祸江,硬生生的逼成了疯子。 浅芷不知该怎么安慰祸江,她没经历过那种痛苦,无法感同身受。 她只能抱着祸江,用手指摸着他说:“我要怎样做,你才会好受一些?” 祸江闭上眼睛,好像已经用完了所有力气。 他呢喃着:“你刚才叫了本尊的名字,已经很久没人叫过本尊的名字了。” “祸江……”浅芷轻唤道。 “……嗯。” “祸江。” “嗯。” 第53章 谎言被识破! “喜欢我叫你的名字?”浅芷问。 “嗯。” “那我以后就叫你祸江。” “好。” …… 翌日,浅芷醒来的时候,祸江已经不在身边。 侍婢进来伺候浅芷盥洗,浅芷问她:“祸江呢?” 侍婢听浅芷直呼魔尊的名讳,吓得差点把手里拿的东西扔在地上。 “尊……尊上去议事殿,跟长老和魔君们议事去了。” “哦。” 浅芷收拾妥当,吃了些点心,在噬夜宫的花园里闲逛。 她蹲在一簇蓝色的巨齿花前,看着拳头大小的球状的巨齿花,正张着长满碎牙的大嘴,抻着花枝冲着她咬。 浅芷想着,她若现在有灵力,非把它们嘴里的碎牙都拔下来不可。 她躲着巨齿花们的大嘴,对着它们的脑袋狠狠弹了几指头,“让你咬我!让你们敢咬我!哈哈……” 巨齿花们被浅芷弹得晕头转向,直晃脑袋。 浅芷正跟巨齿花玩得开心,突然有侍女来禀报,说悬洗月求见。 “悬洗月……她人在哪?” “在噬夜崖的亭子里。” “知道了。” 浅芷顺着石阶向噬月崖上走,心里盘算着悬洗月找她想要干嘛。 上次见悬洗月,浅芷感觉出她似乎是对祸江有些好感,但她也不能确定。 毕竟魔域之人,有谁不想讨好魔尊呢。 悬洗月是为了她哥哥悬极,才想讨好祸江的也说不准,毕竟像祸江那样难相处的性格,应该没几个人能真心喜欢得上。 浅芷登上噬夜崖,看到坐在亭子里的悬洗月。 悬洗月见了浅芷,忙起身走到浅芷身边热情地握住她的手道:“还记得我吗?我们昨日见过,我叫悬洗月,是南域王悬极的妹妹。” 浅芷点头,“我记得,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悬洗月笑眯眯地把浅芷拉到亭子里的石桌旁坐下,说道:“昨日第一次见你,时间太仓促,都来不及准备见面礼。今日来给你补上,我可不能失了礼数。” 悬洗月抬了抬手,亭子外面的侍婢就端着件黑色的绣金华服呈给了她。 悬洗月将装着华服的瑶盘递给浅芷说道:“这就是我送你的见面礼,这是魔域女子的华服,希望你喜欢。” 浅芷看到华服上用金线所绣的纹样,连忙拒绝,“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悬洗月委屈道:“尊上不要我的裘衣,你又不要我的华服,难道都瞧不上我送的东西吗?” 浅芷无奈,“不是瞧不上,只是你送这见面礼太贵重,我出门走得急,没带什么好东西能给你回礼。” 悬洗月佯装生气,把头扭到旁边说:“我不管,你不收就是瞧不起我,看不上我送的东西。” 浅芷苦笑,这南域王的妹妹还挺难缠的。 算了,回头向祸江要点好东西回给她就是了。 “好,那我收下,谢谢你。” 悬洗月立即喜悦地笑起来,“这才对嘛!快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好。” 魔域衣裙的样式很特别,悬洗月送给她这件,是件拖地的黑绡裙,胳膊,肩膀和半个后背都是半透的,能隐约看到她白皙如玉的肌肤。 绡裙的裙摆和衣袖上用金线绣着象征魔族高贵身份的图腾。 浅芷穿着这件魔域的华服,比她穿任何凡人的服饰都要美艳夺目。 浅芷换完衣裳,回到噬夜崖找悬洗月。 悬洗月见到换上华服的浅芷,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你真美,难怪尊上那么喜欢你……” 浅芷道低头笑道:“过奖了。” 悬洗月亲昵地拉着浅芷的胳膊说:“自从咱们见了第一面,我就觉着与你投缘,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 浅芷心想着,只要不是做敌人,做什么都行。 “好啊。” 悬洗月一副很惊喜的样子,“真的?那我们现在是朋友喽?” 浅芷点头,“嗯。” 浅芷并非对悬洗月不设防,也没有完全相信悬洗月的话。 她只是初来魔域,不想那么快就跟南域王的妹妹闹不愉快。 只要悬洗月不害她,演一下姐妹情深也并非难事。 可浅芷不知道,悬洗月在浅芷来的第一天就嫉恨上了她,悬洗月爱慕祸江已久,见不得祸江身边有别的女人存在。 悬洗月来找浅芷当然不是为了来和浅芷做朋友,她送给浅芷的华服中,暗藏着玄机。 她在华服中藏了魔域的法器:牵心引。 悬洗月将牵心引一头通过华服绕在浅芷身上,另一头绑在自己的手腕,这样浅芷在说谎的时候,绑在悬洗月手腕上的牵心引就会缩紧。 浅芷现在只是个凡人,感受不到牵心引的存在,不知道她已经被悬洗月算计了。 悬洗月拄在石桌上拖着下巴,盯着浅芷问:“听我哥哥说,你并不是普通凡人,而是神界下凡间历劫的女神浅芷。” 浅芷点点头,“他们是这么说。” 悬洗月接着问:“哥哥说你能救荒泽神树,只是你现在被封印了神的记忆,不记得神界的事了。” 浅芷又点头:“是的。” 悬洗月手腕上的牵心引蓦地收紧,疼得她“哎呦”一声,缩了缩身子。 浅芷忙问:“你怎么了?” 悬洗月瞪着狐狸眼定定地看了浅芷半晌,又问一遍:“你真的不记得神界的事了?” 浅芷微微蹙眉,摇了摇头。 悬洗月手腕上的牵心引再次收紧,疼得她嘴里嘶嘶哈哈的。 浅芷觉着悬洗月的举动怪异的很,问她说:“你哪里不舒服吗?” 悬洗月摆了摆手:“无妨无妨,抽筋了。” 浅芷想要赶紧离开,对悬洗月说道:“你既然身子不舒服,那就早点回去歇着。” 悬洗月急忙握住浅芷的手说:“没关系的,好不容易有个朋友能陪我说说话,我想再跟你多聊几句。” 浅芷察觉出悬洗月似乎不太对劲,却不能确定悬洗月的不对劲和她有关。 悬洗月笑了笑,靠近浅芷神秘兮兮地问道:“听噬夜宫的宫人们说,尊上很喜欢你,你也一定很喜欢我们尊上?” 浅芷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悬洗月刚才的举动。 猜测悬洗月的异常可能跟她刚才回答的问题有关,若真如浅芷想的那样,那等下她回答完这个问题,悬洗月应该会再难受一次。 浅芷甜甜地笑起来,点着头说道:“是的呀,我最喜欢你们家尊上了!” …… 第54章 到底中了什么阴招? 浅芷紧盯着悬洗月的脸,只见她的脸色又是一白,眉头极轻微地皱了一下。 尽管悬洗月极力掩饰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浅芷还是看出了端倪。 果然,悬洗月的异常跟她回答的问题有关。 浅芷看出来了,她若是说了谎,悬洗月就会紧跟着难受。 她眸色一暗,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悬洗月的招。 虽然不知悬洗月使的是什么手段,但她还带着神界记忆的事,恐怕已经败露了。 浅芷看着故作轻松的悬洗月,心中一阵厌恶。 既然悬洗月先对她动了手,那她也不必再对悬洗月客气,就让那个悬洗月多吃些苦头,好解解她心中的怒气。 悬洗月刚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浅芷打断了。 浅芷垂下眼,装出一副娇羞表情,说道:“自我见到祸江的第一眼起,我便情难自持,对他芳心暗许。” 她顿了顿,抬眼看着悬洗月。 只见悬洗月把嘴巴抿得严严的,额头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可脸上还挂着微笑,似是在认真听着浅芷的话。 浅芷接着说:“祸江是我此生见过最完美的男人,不但长着一张绝世的俊脸,身材更是高大威猛,孔武有力,让我为他神魂颠倒……” 悬洗月喘着粗气,双手紧握着石桌边沿,指尖都捏得煞白,她已经连装装样子都做不到了,埋着头一言不发。 浅芷冷笑,又说道:“还有祸江的性格,我也是极喜欢的,他每次掐着我脖子的时候,都让我觉得他魅力十足……” “够了……不要再说了……”悬洗月声音颤抖地说道。 浅芷起身走到悬洗月身边,假装很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不会是……又抽筋了?” 悬洗月一言不发,身体还在微微抖动。 浅芷对悬洗月的侍婢招手,“快来!你们家主子不舒服,赶紧把她扶回去歇着。” 侍婢走进亭子,扶起悬洗月,悬洗月却对侍婢狠狠剜了一眼。 浅芷说道:“你快些回去歇着,我也还有事,这就回去了。谢谢你的华服,我非常喜欢。” 她说罢,对悬洗月颔首示意,离开了亭子。 悬洗月盯着浅芷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恨。 她朝浅芷伸出手,一道红色光线从浅芷身上的华服中窜出,飞到悬洗月手中,变成一条发着幽幽红光的线。 “啪!”的一声脆响,悬洗月一个巴掌甩在身边的侍婢脸上。 侍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 悬洗月呵斥道:“她让你扶,你便来扶,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侍婢不停地磕头认错,“奴婢知错了,主子饶命啊……” 悬洗月狠狠踹了侍婢一脚,“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她把侍婢踹远,撩开衣袖,看着把手腕勒出了血的牵心引,阴毒地说:“什么狗屁女神,我定会让尊上亲手杀了你!” …… 浅芷回到房间,在房里急得直打转。 她还保留着神界记忆的事可能已经败露了,若是悬洗月把这事告诉了祸江,祸江知道了她从一开始就在骗他,不知道会怎么样。 祸江现在是很喜欢她,但浅芷不觉得祸江对她的喜欢毫无底线。 事到如今,她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主动坦白自己一直带着神界的记忆,要么死不承认。 浅芷左思右想,现在再去坦白已经晚了,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她只能死不承认,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她若是能知道悬洗月到底对她使了什么手段就好了,那样就能想出应对的办法。 浅芷有些焦躁地咬着嘴唇想,不知道悬洗月现在有没有去祸江那里告发她,祸江会不会相信悬洗月说的话。 得先去找祸江,不能让自己太被动! 浅芷跑出门,去议事大殿外等着祸江。 她在殿外等了许久,里面的人才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从议事大殿走出来的,都是魔域的长老和魔君,浅芷在他们之中还看到了大长老行吾。 浅芷低着头等在殿外,不想让自己惹人注目。 可她身上穿着漂亮的华服,那张小脸又生的极美,几乎吸引到了每个人的目光。 浅芷想让那些人快点离开,她好进到大殿中去找祸江。 就在她抬头想要看看大殿中还有没有人时,跟一个陌生的男子对上了视线。 那男子衣着华贵,五官硬朗,眼神锐利,满脸写着狂傲二字,一看便知是个位居高位的人。 浅芷立即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她想起了屠池提醒她的话,知道她在魔域中不会受人欢迎。 浅芷低下头,那男子却朝她走了过来。 男子走到她身边,声音浑厚有力地说道:“你就是那个神界女神浅芷?你这身衣服,本王之前在妹妹那见过。” 妹妹?浅芷抬眼看着男子问:“你是南域王悬极?” “正是本王。” 原来他就是悬极,浅芷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悬极上下打量着浅芷,勾起一边的唇角笑得有些讥嘲,“没想到尊上也难过美人关啊……” 适时,悬极身后一道声音响起,“本尊的事,你也敢置喙。” 悬极听到祸江的声音,立即收敛了脸上的嘲讽与不屑,转过身微微低头,道了声:“尊上。” 祸江睥睨着悬极,不悦道:“你那对眼珠子若不想再要,本尊可以替你把它们挖了,省得你再去看些不该看的。” 悬极躬身行礼道:“请尊上恕罪。” 祸江挥起衣袂对悬极施了个咒术,封住了悬极的嘴,“本尊这几日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滚。” 悬极紧闭着双唇,对着祸江又行一礼,转身离开了。 知道祸江和悬极之间的关系不好,浅芷是极开心的。 祸江讨厌悬极,也会顺带着讨厌悬极的妹妹悬洗月,对悬洗月的信任应该会大打折扣。 浅芷望着祸江浅笑,声音甜腻腻地喊道:“祸江。” 祸江走到浅芷近前牵起她的手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让你看看,我的新衣裳美不美。” 浅芷说罢,原地转了一圈,给祸江展示她身上的华服。 祸江望着浅芷,眼中闪烁着雀跃的微光,他勾起唇角笑着应道:“美。” …… 第55章 死魔头,没羞臊! 浅芷笑了笑,随即脸上又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这是悬洗月送我的见面礼,可这礼物太贵重,我都不知道该拿什么回给她了。” 祸江满不在乎地说:“区区一件衣裳,哪里算得上贵重?” 他说罢,一挥衣袂,带着浅芷去了万宝阁。 万宝阁的门口,设有透明的结界。 结界外,立着八个穿着黑色铁甲的魔军守卫,旁边还趴着几头长相凶残的魔兽。 几个守卫见到祸江,忙躬身施礼,“尊上!” 祸江拉着浅芷走进万宝阁,刚一进门,浅芷就被刺目的金光闪得睁不开眼。 庞大的殿内,密密麻麻的都是奇珍异宝堆成的小山,满目琳琅。 浅芷被眼前的画面狠狠震撼到了,不愧是魔域之主,财力骇人! 祸江仰着下巴对浅芷说道:“本尊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想要什么,随便拿。” 浅芷很没见过世面地到处看,不停发出“哇,哇!”的感叹。 在众多珍宝中,一盏灯吸引了浅芷的目光。 花苞型的灯盏通体血红,灯芯正在燃烧,发出鲜红色的光。 浅芷好奇地指着灯盏问祸江:“这是什么?” “它叫莫悔灯,只要把已故之人的遗物放在上面灼烧,就能看到故人此生最遗憾之事。”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浅芷把莫悔灯拿在手中,“我就要它了。” “好。” 浅芷跟祸江出了万宝阁的门,祸江对门口的守卫说道:“记住这位姑娘的脸,她日后可以随便出入万宝阁。” 守卫躬身行礼道:“是!” …… 浅芷跟着祸江离开万宝阁,她手捧着莫悔灯,一个劲儿地偷瞄着祸江。 祸江侧过头问她:“怎么了?” 浅芷轻扬着眉梢问祸江:“你让我随便出入万宝阁,就不怕我把你的那些宝贝都搬空吗?” 祸江应道:“你若喜欢,可以全部拿走。” 浅芷笑着打趣道:“我才不信呢,你那万宝阁里有没有能辨别谎言的法器,我倒是要拿来看看,你是不是在哄我。” 祸江想了想说:“本尊没有能辨别谎言的法器,悬极那倒是有一个。” 浅芷心中一动,忙问道:“是什么呀?” “那东西名叫牵心引,施术者将牵心引一端缠在别人身上,另一端缠在自己身上,就可辨别对方的谎言。” 浅芷想,悬洗月用在她身上的手段,十有八九就是牵心引。 那件悬洗月送的华服上,也许就藏着牵心引。 浅芷现在知道了悬洗月的手段,稍稍放了心。 既然牵心引只能测出谎言,那她不再说谎就是了,嘴长在她自己身上,若悬洗月真来找她对质,她不会再回应。 悬洗月若再问她什么,她只需要说:“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想到这里,浅芷如释重负地扬起唇角。 祸江说道:“你若想要那牵心引,本尊让悬极献出便是。” 浅芷摇摇头,“不必了,我相信你说的话,用不着那东西。” …… 浅芷跟着祸江在噬夜宫的花园中散步,这个花园是浅芷来到魔域后,祸江命人建的,里面种满了魔域各种珍稀名贵的花草。 浅芷饶有兴味地观赏着花圃中的奇异花草,魔域的花草虽不是六界中最美的,却是最有趣的。 就像魔族的人一样,千奇百怪,光怪陆离。 祸江看浅芷很愉悦的样子,问道:“这花园,你喜欢吗?”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你开心就好。” 浅芷狡黠地笑问祸江:“是不是只要我开心,你什么都肯为我做呀?” 祸江问:“你想让本尊做什么?” 浅芷凑近祸江说:“昨夜的故事只讲了一半,把你剩下的故事讲给我听。” 祸江说:“你知道,想听故事要用别的交换。” “还是要换‘那个’?” 祸江点头。 浅芷无奈道:“那好,不过你要悄悄的来,不能被别人发现。” 祸江一勾唇角,贴近浅芷的脸笑得玩味,“原来你喜欢偷偷摸摸的……” 浅芷立刻红了脸,忙把祸江推开,“你别这样,这是在外面,会有人看到的!” 祸江攥住浅芷的手腕,把她拽进怀里搂紧她的腰说:“脸怎么红了,莫非被本尊说中了?你就是觉得,偷偷摸摸的更刺激……” “我没有……” 浅芷抬手捂着红透了的脸,不再搭理祸江。 祸江实在喜欢浅芷的反应,不想就这样放过她。 他咬着浅芷的耳朵,声音极具磁性,“你喜欢怎样,本尊便配合你怎样,好不好?” 浅芷感觉自己的脸烧得烫手,死魔头这是在哪里学的撩拨人的手段,讨厌的很! 祸江轻含住浅芷的耳垂,浅芷的身体倏地一抖,奋力推开了祸江。 祸江坏笑着盯着浅芷看,一副“我就做了,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浅芷羞恼到语无伦次,“光天化日,你,我……你没羞臊!” 祸江故作严肃地敛了笑容,眼角却还带着笑意。 他威胁浅芷:“你若再敢辱骂本尊,本尊就做些更没羞臊的事让你瞧瞧。” 浅芷不敢说话了,只能撅着小嘴气呼呼地瞪着祸江,在心里骂他。 祸江眯起眼睛对浅芷说道:“在心里骂也不行!” 浅芷只能作罢,低头踢地上的石子撒气。 就在这时,屠池化作一团黑烟而来,神色慌张地对祸江躬身道:“尊上,有人强闯魔域的结界,结界就快被攻破了。” 祸江冷了脸问:“是谁?” “属下看着像是神界之人。” “神界之人……” 祸江看了浅芷片刻,对屠池说:“随本尊去看看。” 祸江说罢,和屠池消失在花园。 浅芷听到有神界的人硬闯魔域,不禁心跳加快。 是奉庭吗?奉庭来找她了? 浅芷坐在花园的石椅上发呆,她希望来的人是奉庭,又不希望来的人是他。 “喂~你在想什么?” 一个声音出现在浅芷身边,浅芷猛地转头,只见一个长相妖冶,漂亮到雌雄难辨的人正坐在她身边笑盈盈地瞅着她。 …… 第56章 有怪癖的神秘男子 那人浅棕色的柔顺长发,松松垮垮地半束在脑后,面部线条像女人一样柔和精致,又长又密的睫毛下,一对大大的凤眼中闪烁着盈盈水光。 浅芷盯着眼前的人发愣,想问问他是男是女,又觉得有些唐突,正纠结着要如何开口时,那人说话了。 “尊上终于走了,等得我好苦。” 浅芷疑惑道:“你说什么?” 那人笑,“尊上离开了,我才好出来把他的心爱之人拐走啊……” 他说罢,抬起手想要去摸浅芷的脸。 浅芷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从石凳上跳起来问道:“你是谁!到底想干嘛?” 那人没回答浅芷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嘟囔着:“你真的好美,怪不得能把尊上迷得七荤八素的。” 浅芷鼓起勇气问道:“你……到底是男是女?” 那人听了浅芷的话,先是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就当你是在夸我长得漂亮好了。” “你,你是男的?”浅芷小心翼翼地问。 那人邪魅一笑,说道:“我也不太确定,不如……你来帮我验验可好?” 他说着,蓦地消失,又突然出现在浅芷近前,盯着浅芷的脸。 “啊!”浅芷被吓得踉跄着后退,差点坐在地上。 浅芷有些恼了,大声质问那男子:“你到底想干嘛!” 笑眯了眼睛,环顾着四周说道:“噬夜宫可不适合说悄悄话,我们换个地方。” 他说罢,扬手打了个响指,浅芷立即感到一阵眩晕。 眩晕过后,浅芷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待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 四周都是皑皑白雪,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银白。 浅芷诧异道:“这是哪里?” 男子指了指雪山之巅的白色宫殿说:“这里是魔域最北部,那上面是我的冰尘宫。” 浅芷被男子提着飞身上了冰尘宫,她耳边寒风呼啸,冷风就像刀子一样刮在她脸上。 终于进了宫门,浅芷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和冻得通红的脸蛋。 浅芷没想到魔域中还有这样的地方,这里跟噬夜宫比简直就是两个季节! 男子歪着头,笑着对浅芷说:“不要紧张,我不会伤害你,只是对你很好奇。” 男子靠近浅芷,提起鼻子吸着浅芷身上的味道,一脸满足地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的味道很迷人……” 他闭上眼睛,又贪婪地吸了一大口,扬起唇角笑道:“嗯~你的味道真特别,好想把你吃掉……” 浅芷朝旁边挪了两步,说道:“别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干嘛?” 男子眯着眼说:“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的身体中,会有尊上的血。” 他说罢,向浅芷伸出手,蓝色的光华自他指尖倾泻而出,钻入浅芷体内四处游走。 浅芷只觉着身上有股凉意在乱窜,最后在她的胸口停驻了一会儿后消失。 男子有些惊讶地瞪着眼睛问道:“你被尊上施了缚心术!” 浅芷应道:“我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我想应该是的。” “有意思,有意思……”男子喃喃道。 浅芷说:“你知道这咒术的名字,肯定也知道这术的解法,能告诉我这术要怎么解吗?” 男子困惑地歪了歪头,问道:“你想要解除这术法?缚心术要双方情愿才可结,也要双方情愿才可解。否则,就会被咒术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浅芷接着问:“若是双方情愿,又该如何解这咒术?” 男子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不愿意再跟尊上绑在一起了!啧啧啧,可怜的尊上,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那女人却想离开他。” 浅芷有些不耐烦,这人磨磨唧唧就是不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男子再同情了祸江一番之后,又嘿嘿笑起来,笑得浅芷头皮发麻。 浅芷觉得祸江就够疯的了,没想到还有比祸江更情绪无常的人。 男子边笑边自己念叨着:“有趣,太有趣了!我已经好多年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事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解缚心术呀?”浅芷没好气地问道。 男子用手指敲打着自己的下巴,翻着眼睛想了半天,说道:“我不知道怎么解,但我宫中有很多魔域典藏,也许你能在那里找到解缚心术的法子。” 浅芷听罢,眼睛都开始闪烁着亮光,“真的吗?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男子理了理鬓边的长发,“倒是可以,帮你解了缚心术,我就有热闹可看了。” 浅芷虽然很感谢男子愿意帮他,可她觉得那男子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搅屎棍。 男子带着浅芷去了他的藏书殿,当藏书殿的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浅芷被藏书殿中庞大的藏书量惊得合不拢嘴。 巨大无比的藏书殿内,摆着无穷无尽的书,若想从这么多书中找到答案,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这么多书,够我找上几万年了……”浅芷皱着眉头,一脸苦涩地说道。 男子走到她前面说道:“跟我走,我可以帮你缩小范围,你只需去找功法秘籍那部分就行了。” 浅芷跟在男子身后问他:“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男子答道:“生活实在是寡淡无味,好不容易有热闹可看,我当然不能错过。” 浅芷更加确定,眼前的男人就是搅屎棍没错了。 “还有……”男子蓦地转过身,浅芷差点跟他撞个满怀。 男子得逞地笑道:“你天天来我宫里找书,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闻你好闻的味道了。” 他说罢,又靠近浅芷用力吸了一口。 “真的就只是闻闻味道吗?”浅芷狐疑道。 男子点头,“足矣。” “好,我让你闻味道,你让我来这里找解咒术的方法,咱们也算公平交易。” 男子接着点头道:“当然。” 他抬手向身后满墙的藏书一指,“喏,那里就是魔域中关于功法秘籍的书了,你可以自己找。” “好。” 浅芷让男子帮忙把书拿下来,她坐在地上一本本地翻找。 男子就趴在浅芷身边安静地闻着她的味道小憩。 过了一阵,男子缓缓睁眼,起身看着殿外说:“尊上那边好像快要打完了,得先把你送回去,我可不想惹怒尊上,他发起火来很吓人的!” 浅芷点头,“好,我来你这找解术之法的事千万不能被祸江知道,否则我们俩都会倒大霉。” 男子将浅芷送回噬夜宫的花园中,临走时还给了浅芷一片冰晶。 他说若想要在去他宫里,就这片冰晶含在嘴里。 男子看着远方笑道:“尊上回来了,我得走了,等你哦。” 他说罢,消失在花园中。 …… 第57章 他要把你抢走! 男子前脚刚走,祸江和屠池就出现在浅芷面前。 祸江的墨色锦袍上浸透血迹,屠池扶着胸口面色苍白。 浅芷紧张地问道:“你们怎么了?都受伤了吗?” 祸江低头看了看自己染血的袍子说:“本尊无碍,这是别人的血。” 浅芷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那个神界之人的血? 她盯着祸江的衣裳,心脏狂跳。 祸江对浅芷说道:“本尊要去沐浴,你来为本尊擦身。” 浅芷跟着祸江到了噬夜崖下的灵泉池。 祸江泡在灵池中,浅芷俯身在池边帮祸江擦身。 她强忍着急切的心情,故作平静地问祸江:“方才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有神界的人想硬闯魔域。” 祸江垂眸犹豫了片刻,说道:“是神界的战神奉庭,他要本尊把你交出去。” 浅芷僵住,心跳好像都跟着停止了。 真的是奉庭,奉庭来找她了。 “他……为什么让你交出我?” 祸江侧头看着浅芷,眼中在奋战之时残留的杀意还没褪去。 他冷冰冰地说:“或许他也爱慕你,想把你从本尊身边抢走。” 浅芷低下头继续帮祸江擦身,“不会的,哪里有那么多爱慕我的人,我又不是什么香饽饽。” “最好是,你若真有那么多男人,本尊怕是会真的发狂。” 浅芷强忍手上的颤抖,帮祸江擦掉身上的血迹,问道:“你把他赶走了吗?” 祸江傲然道:“那是自然,短期之内,他都不会再来造次。” “他……伤得很重吗?”浅芷问。 祸江的眼神彻底冷了,他反问道:“你担心他受伤?” “我……啊!” 没等浅芷说完话,祸江就把她拽进灵泉中。 “扑通”一声,浅芷跌进温热的水里。 祸江拽着浅芷的胳膊,冷森森地盯着她说:“本尊说过,不准你在意别的男人。” “我知道……唔……” 祸江按住浅芷的脑袋,用嘴巴封住了她的唇,忘情地吻起来。 他像是在惩罚浅芷一样,粗暴地啃咬着她。 浅芷知道自己无法躲避,只能任由祸江在她身上发泄。 她虽然被祸江野蛮地吻着,心里却在担心着奉庭的安危。 浅芷矛盾极了,奉庭不来找她时,她生气的要命,现在奉庭来找她,她又在心里埋怨奉庭多管闲事,为他受伤而内疚。 浅芷不明白奉庭为什么为了找她,不惜跟魔域发生冲突,这很不像奉庭的作派。 他不是最守神界那些繁文缛节的规矩么。 祸江缓缓睁眼,发现了浅芷的心不在焉。 他擒住浅芷的舌头咬了一下,疼得浅芷立即把思绪拉回到他的吻上。 祸江边舔舐着他刚才咬过的地方,边含糊不清地说:“给本尊认真些!” 浅芷有些委屈,侧头躲开了祸江的唇,“又不是我让奉庭来找我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祸江没回答浅芷的问题,只是把头探到浅芷的唇畔,重新含住她的唇。 浅芷无处可躲。 祸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浅芷生气,他只是很怕浅芷被别人抢走,很怕浅芷在神界的时候真的跟那个奉庭有过什么关系。 他很怕浅芷有喜欢的人,等浅芷回归神位后,心里再没有他的位置。 他现在只想占有她,安慰自己浅芷是他的人。 浅芷被祸江吻得嘴唇发麻,祸江吻遍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耳朵,她的脖颈,不舍得放过任何一寸地方。 许久后,祸江终于停下,把浅芷拥入怀中。 浅芷贴在祸江滚烫的胸膛前,问道:“你恨神界吗?” 祸江沉默了一瞬,说:“自从有了你,本尊便不再像之前那般恨了。” 浅芷接着问:“你我会成为敌人吗?” 祸江怔了怔,“你为何会是本尊的敌人?” “我是神界之人,若哪日你带着魔军攻上神界,杀了我的袍泽,那我们不就……” 浅芷的话没说完,就被祸江打断。 他扣着浅芷的肩膀,紧盯着浅芷的眼睛说道:“你为何不站在本尊这边?若神界主动进犯魔域,你是不是要同神界一起来讨伐本尊!” 浅芷摇头,“我希望魔域和神界能和平共处,任何一方都要不受伤害,我不想同你成为敌人。” “和平共处……”祸江讥讽地勾起唇角,“像今日一样,来本尊这里抢人么?” 浅芷忙道:“我不会跟别人走的!我保证!” 祸江捏住浅芷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尊无需你的保证,就是绑,本尊也要把你绑在身边。” 他说完,松开浅芷,走出灵泉化作黑烟消失了。 到了晚上,祸江并未如约去找浅芷,给她讲剩下的故事。 浅芷等了许久都不见祸江来,闭上眼睛独自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侍婢就来通禀,说悬洗月又来了。 悬洗月识破了浅芷的谎言,却没有拆穿,浅芷想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浅芷带着从万宝阁那带回来的莫悔灯,去见悬洗月。 悬洗月在花园里赏花,见到浅芷忙热情地迎了上去,笑吟吟地说:“浅芷,我又来找你玩儿了,你不会嫌我烦?” 浅芷笑道:“怎么会呢,我在这噬夜宫待得憋闷,你来陪我就没那么乏味了。” 浅芷让侍婢把莫悔灯呈给悬洗月,告诉她这是给她的回礼。 悬洗月笑得开心极了,手中捧着莫悔灯,嘴里一直嚷嚷着喜欢。 她邀浅芷出噬夜宫游玩,浅芷欣然同意。 浅芷知道悬洗月动机不纯,但她若不明着上了悬洗月的圈套,不知悬洗月会在背地里做出什么事来。 悬洗月待浅芷十分亲厚,就好像浅芷是她的亲姐妹一样,半点都看不出异样。 浅芷也假意迎合,只是不动声色的暗暗防备。 悬洗月带着浅芷出了噬夜宫,去热闹繁华的街市逛了一圈,去看斗兽场上的魔兽争斗,最后去了舞亭看魅魔跳舞。 魅魔是魔域中血统最低贱的魔族。 他们不论男女,都长得十分漂亮,还最会蛊惑人心。 浅芷和悬洗月挑了个离舞台稍远的位置坐下,看着妖娆的魅魔们翩翩起舞。 坐在浅芷旁边一桌的,是几个魔军打扮的男子,他们穿着黑色的铁甲,边喝酒边大声说着话。 他们说昨日战神奉庭带人硬闯魔域,被魔尊重创惨败而归,他们还捉住一个奉庭带来的人,现在正被关押在魑魔谷的地牢里。 “也不知道那奉庭身边为什么要带那么个没用的小仙,身体孱弱的像个娘们儿,仙力还低微得可笑!” “是啊,神界不会是无人可用,才用找来个废物充数!哈哈哈哈哈……” 浅芷听了那群人的话,神色凝重。 奉庭出战时带的都是善战的天将,怎么会有个仙力低微的小仙。 那个被抓住的小仙究竟是谁…… 第58章 被魅魔迷惑 浅芷身旁的悬洗月认真欣赏着魅魔娇媚的舞姿,唇角噙着愉悦的笑,似是没听到那桌魔军们的对话。 浅芷端起面前的酒啜了一口,一股辛辣灼烧着她的口腔,划过她的咽喉。 “咳咳咳……” 浅芷忍不住咳嗽,这魔域的酒怎么都一个味儿啊! 悬洗月看向浅芷,笑道:“喝不习惯,我们魔域的酒可不是一般的烈!” “是……咳咳咳……挺烈的。” 适时,一个长相俊逸,身材魁伟的年轻魅魔走到悬洗月身边。 他穿着半透明的黑色纱衣,上半身若隐若现,露出结实的肌肉。 浅芷看得小脸一红,忙移开了视线。 魔域之人还真是豪放不羁。 那魅魔附在悬洗月耳边笑着说了些什么,悬洗月也跟着笑起来。 魅魔笑望着悬洗月,悬洗月抬手轻抚魅魔的胸膛,眼中秋波流转。 浅芷咋舌,在一旁看得汗都冒出来了。 可他们周围的人却都不以为然,仿佛这种景象在魔域稀疏平常。 悬洗月起身对浅芷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嗯,好。” 浅芷虽嘴上这么应着,心里却在想:“看你们这对干柴烈火,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 看着悬洗月和魅魔一起离开的背影,浅芷才明白,魔族人对待情爱之事很是随性,没有那么多道德约束。 这样看来,祸江到现在也只对她搂搂亲亲,真算得上是极其克制了。 浅芷直勾勾地盯着舞姬跳舞,心里却在想着那个被抓的神界之人。 得偷偷溜去看看,那人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一个醉酒的大汉坐在了浅芷身边,他身材高大,壮得像头牛一样。 他抓住浅芷的手腕醉醺醺地说:“来,美人儿,陪老子喝一杯!” 他嘴里的酒气臭得熏人,浅芷皱起眉,捏着鼻子说: “滚远些,我是魔尊的人。” 醉鬼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大声嚷嚷着:“你少在这骗人!魔尊的人会随随便便被我给遇到?赶紧给老子喝酒!” 他一手抓着浅芷,另一只手往浅芷的杯子里倒酒,手上颤巍巍的把酒全洒在了外面。 浅芷拉着脸瞅着醉鬼说道:“再不放手,你会死得很惨。” 她说着,伸手掏出身上的毒粉。 醉鬼拿起酒杯,把浅芷往他怀里拽,想要把浅芷拽到他身边,灌浅芷把酒喝下去。 就在浅芷准备给醉鬼洒毒粉时,一个人蓦地出现,手上聚起一股力量对醉鬼的后脖颈一拍,那醉鬼瞬间瘫软,滑倒在地。 “真是抱歉,让客人您受惊了。” 说话的是位年轻俊秀的魅魔,他也穿着半透明的轻纱,同样展露着健硕的身材。 “无妨……”浅芷看着魅魔,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 这魅魔长得实在漂亮极了,白皙细腻的肌肤,精致如雕刻的五官,眼中更是像星辰般闪着熠熠的亮光。 浅芷不知道为何,很想与他亲近,停在他脸上的眼睛舍不得移开半点。 魅魔笑着问浅芷:“我可以坐在这吗?” “当然可以,快来。”浅芷拍着身边的椅子,让他赶紧坐下。 魅魔把椅子向浅芷身边又挪了挪,才坐下。 他温柔地凝望着浅芷的水眸,轻轻握住浅芷的手说:“您是我见过最美的客人……” 浅芷感觉自己已经爱上了眼前的男人,极尽温柔缠绵地对他说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魅魔用食指堵住了浅芷的唇,说道:“不要问,那不重要……” 他说着,歪着头想要去吻浅芷的唇。 浅芷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贴上男人柔软诱人的唇瓣。 就在两个人的唇瓣马上要碰上的时候,浅芷的心中传来一阵剧痛,疼得她倒抽几口气,从椅子上摔倒趴在地上。 是缚心术,她跟魅魔亲近,就等于背叛了祸江。 浅芷突然清醒了一些,意识到她刚刚被魅魔迷惑住了。 “您没事客人!”魅魔想要去扶浅芷,却被浅芷喝住。 “别过来!不准靠近我!” 魅魔被浅芷的喊声吓住,不敢再动。 心脏还在传来阵阵刺痛,浅芷捂着胸口想着,这缚心术还真厉害,连跟别的男人亲近都会有反应。 看来只要她带着这个咒术,就永远不能背叛祸江,得赶紧把术解了才行。 突然!一个人将浅芷打横抱起,浅芷刚要挣扎,就看到一张熟悉的俊脸。 祸江的脸冷得像是冻了万年的冰川,他垂眸盯着浅芷,嘴唇紧闭,目光森冷。 浅芷心中一紧,知道祸江此刻的情绪已经跌入谷底。 围观的人不认识祸江,但那几个魔军却见过祸江的脸。 他们惊诧地跪倒在地,口中喃喃道:“尊上……” 祸江的眼睛没离开浅芷,只是轻启嘴唇沉声唤了句:“屠池。” 屠池从祸江身后走出来,对祸江行礼道:“属下明白。” 浅芷害怕祸江盯着她的眼神,干脆把眼睛闭起来,头埋在祸江怀中。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到了祸江的寝殿。 祸江把她扔在榻上,冷眼站在榻边盯着她看,一句话也不说。 浅芷觉着这是狂风暴雨之前的宁静,忙向祸江解释道:“误会,都是误会,我可以解释清楚!” 祸江只是轻轻蹙眉,看着浅芷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浅芷顾不上祸江什么表情,立马解释道:“是悬洗月带我去的,她有事走了,我独自一人被别人骚扰,是那个魅魔帮我解的围,然后我就被那个魅魔迷惑了,我那时候神志不清,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听完浅芷的解释,祸江依然黑着脸,他冷冰冰地说道:“从今日起,不准离开本尊寝殿半步。” “那怎么行!你这是在软禁我!” “软禁你又怎样。” 浅芷软下了语气说:“我不出噬夜宫还不成吗?别把我困在这里好不好,我会闷死的!” “不好。” 浅芷有些着急,她不能被困在这里,她还得去找解缚心术的法子,还要去看看那个被抓的神界之人到底是谁。 “祸江!你别太过分!我只是受了迷惑,我是受害者!” “过分……”祸江一条腿跪在榻上,捏住浅芷的下巴,贴近自己的脸。 “若没有咒术阻止,你现在怕是已经睡在那魅魔的怀中了!” 第59章 溜进地牢救人 浅芷见祸江吼她,觉着心里委屈,又觉着被魅魔所惑十分丢人,竟有些想哭。 她蹙着眉头,咬紧了嘴唇,眼前蒙上一层水雾,强忍着不让眼泪掉出来。 祸江见浅芷眼中泪花滚滚,再也不忍心责怪她,他松开手,眼底尽是落寞。 “没本尊的允许,不得踏出寝殿半步。” 他说罢,转身向门外走去。 浅芷起身去追,却被门口的结界挡住。 她对祸江的背影喊道:“祸江!你回来!放我出去!” 祸江微微抬手,只听“哐”的一声,门被关得严严实实。 浅芷朝着门上踹了几脚,气呼呼地回到榻上坐下。 她回忆着今天的经历,想着这一切很可能都是悬洗月一手安排。 悬洗月是想离间她和祸江之间的关系后,再去拆穿她的谎言吗…… 浅芷心里很急,现在可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的时候。 她突然想到了身上的冰晶,把它拿出来含在嘴里。 几息之后,寝殿内升起一股寒气,冰尘宫的神秘男子再次出现在浅芷面前。 他打着哈欠抻了个懒腰,似是刚刚睡醒。 男子慵懒地对浅芷说道:“人家等得好苦,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找我了呢。” 浅芷睁圆了眼睛看着男子,惊喜道:“太好了!我以为这里被设了结界,你进不来呢!” 男子勾起一边的唇角笑,“呦,小两口吵架了?被尊上关起来了?” 浅芷白了男子一眼,说道:“别在那说风凉话了,我们赶紧去你的藏书阁。” “先别急呀。”男子伸出手,变出一个会动的小冰人。 他对小冰人吩咐道:“在这守着,若是有人回来,速速知会我。” 小冰人点了点头,迈着欢快的步子蹦蹦跳跳跑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口听外面的声音。 浅芷刚想说那小冰人还怪可爱的,就倏地感到一阵眩晕,被男子带进了藏书阁。 男子轻车熟路地拿下一堆书来,放在浅芷身边,自己则贴着浅芷闻她身上的味道。 浅芷在认真翻阅每一页书,累得眼睛发酸,也没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突然,一张薄薄的兽皮从一本书中滑出掉在地上,浅芷捡起来一看,那上面密密麻麻画着的,是魔域的布防图。 浅芷偷偷扫了男子一眼,只见他正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浅芷快速找到了魑魔谷的方位,记住了地牢的位置。 今日在舞亭时那些魔军曾说过,被抓来的神界之人就被关在在魑魔谷的地牢中。 浅芷盯着布防图,顺便记住了几个重要的位置以防万一。 她记牢了位置,把布防图重新放回到书中。 今日虽然没找到解缚心术的方法,却记住了魔域的布防,也算是有所收获。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浅芷身边响起,男子已经醒了过来,坐直了身子。 “找到了吗?”男子问。 浅芷摇头,“没有。” 男子笑道:“我倒是不希望你那么快找到,这样你就可以经常来。” 浅芷纳闷道:“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好闻的啊?” “是回忆的味道。” “你之前闻过这样的味道?” 男子把食指比在唇上,“嘘,秘密。” 浅芷撇嘴,“不说算了。” 男子拉住浅芷的胳膊,对她挤了挤眼睛说:“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但你必须得走了,尊上回来了。” 他把浅芷带回到祸江的寝殿,召回地上的小冰人,迅速消失在殿内。 浅芷急忙跑回榻上面对着墙壁装睡,片刻后,祸江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走到榻边静静站了好一会儿,浅芷感觉祸江似是在盯着她看。 许久之后,祸江的脚步声渐远,他又离开了寝殿。 浅芷坐起身满脸疑惑,祸江这是在干嘛?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发现门外的结界竟然消失了。 浅芷心中一喜,立即跑出了噬夜宫。 她找到一家驿站,用祸江送她的宝石换了一只体型巨大的魔蝠。 魔蝠的体型是正常蝙蝠的百倍,是魔族人常用的坐骑。 浅芷骑着魔蝠进入了魑魔谷,找到了地牢的位置。 可地牢外有重兵把守,想要混进去很难。 她在地牢门外等了许久,终于找到了溜进去的机会,几辆装着货物的车正等在门口准备往地牢里面进。 浅芷悄悄跳到货车上,藏在盖着货物的罩子下面,顺利跟着货车进了地牢的大门。 等车停下,浅芷趁人不注意,偷偷下了车。 她成功找到地牢入口,见门口有几个魔兵把守。 浅芷掏出身上的毒粉,这种毒粉可以让人瞬间变得呆滞,什么都做不了。 浅芷四下看看,随即低着头急匆匆地往地牢入口走。 入口的守卫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浅芷打开毒粉的盖子,捂住自己的口鼻,将整瓶毒粉撒在几名守卫周围。 只见那几名守卫动作突然变得迟缓,然就变得眼神空洞,呆呆地站住不动了。 浅芷赶紧跑进地牢,仔细查看着每间牢房中的人。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浅芷的耳朵。 “主子?是你吗主子?” 浅芷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黑色的牢房中一个面容清秀,身材瘦弱的小仙正眼泪汪汪地盯着她。 “苍留!” 浅芷认出,那间牢房中关着的,是她在神界的仙侍苍留。 苍留是神木林中的一棵小仙草,浅芷助他修成人形之后,他便做了浅芷的仙侍。 浅芷跑到苍留身边,隔着牢门惊诧地问他:“那个被抓的神界之人就是你?是奉庭带你来的?” 苍留边哭边摇头,“是我知道奉庭帝君要来找你,偷偷跟过来的,我好想你呀主子,呜呜呜呜……” “奉庭为何会突然来找我?” “我只知道奉庭帝君插手了珑毓历劫,自己去天帝那里领了罚,在刑台被天雷连劈了好几日,之后他知道你被魔尊带到魔域,就来寻你了……呜呜呜……” 浅芷拧着眉想,怪不得奉庭会被祸江伤得那么重,被天雷劈了几日,要是换做别人,早就神魂俱灭了,奉庭居然还来找祸江打架,简直是疯了! 浅芷摸着苍留的脑袋安慰他:“快别哭了,你在这乖乖等着我,主子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啊。” 苍留点头,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眼泪,疑惑地盯着浅芷问:“可是主子,你怎么会记得苍留呢?你现在只是个凡人,不该有神界的记忆的呀……” “此事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机会我慢慢讲给你听。” 苍留皱起眉,十分不解地问:“既然主子你有神界的记忆,为何还会待在祸江那个魔头身边?” 浅芷刚想让苍留闭嘴,不要透露她有神界记忆的事。 一道熟悉却冰冷刺骨的声音就从浅芷身后传来,让浅芷的心瞬间凉透。 “是啊,本尊也想知道……” 第60章 看我被你戏耍玩弄,开心么 浅芷惊惧地转过身,只见祸江带着屠池和悬洗月正站在她身后。 祸江肃着脸盯视着浅芷,眸中闪着凛冽的寒光。 悬洗月紧走两步到祸江身边,急切道:“我没骗你尊上!她真的还有神界的记忆!她定是神界派来的细作,对尊上心怀不轨!” 浅芷望着祸江摇头喃喃道:“不是,我不是细作……” 祸江沉默地盯着浅芷,眼神冷得让她打颤。 屠池掩饰不住内心的惊骇,也瞪大了眼睛盯着浅芷。 良久,祸江才轻启薄唇,声音冰冷地问:“你有什么话想说。” 浅芷解释道:“我确实记起了神界的事,但我真的不是细作,我若是细作,奉庭又怎么会来找我呢!” 不等祸江说话,悬洗月就对浅芷吼道:“那都是你们的障眼法!你们神界之人最是卑鄙无耻!” 悬洗月望向祸江,眼神迫切,“尊上,浅芷现在可能已经知道了魔域的什么机密,应该立即杀了她,以绝后患!” 浅芷冷哼一声,对悬洗月说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鬼,你故意把苍留被抓的消息透露给我,让我来找他。悬洗月,我真是低估了你。” 悬洗月又向祸江身边凑近,说道:“尊上,她已经亲口承认了,她一直在欺骗你!” 浅芷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悬洗月,我被魅魔所惑,也是你精心安排的?你的胆子真大,明知我是魔尊的人,还敢对我动手,我看你压根就没把你的尊上放在眼里!” “没有,我没有,她在胡说……”悬洗月抓着祸江的衣袖,使劲摇着脑袋,“我当时不在,是浅芷自己受不住男色的诱惑,跟我没关系……” 祸江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浅芷。 悬洗月抬手指向浅芷,恶狠狠地骂道:“你这浪荡货色,竟敢血口喷人!尊上,得赶紧杀了这满口谎言,心怀叵测的神界之人!” 祸江眼色一暗,抬手掐住了悬洗月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悬洗月,本尊知道你在背地里做了什么,你活腻了么?” 悬洗月被祸江掐得面色发红,张着嘴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尊……上,饶……命……” 祸江接着说:“动本尊的人,你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悬洗月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双手握着祸江的手腕,黑白分明的眼睛变得血红。 适时,大长老行吾匆匆跑进地牢,见悬洗月就快被祸江掐死,忙跪地哀求道: “尊上不能杀她啊!悬极知道自己妹妹被抓,已经带着南域的魔军朝地牢这边来了!求尊上放过悬洗月!若真杀了她,悬极盛怒之下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啊!” 祸江轻蔑地笑,“本尊会怕他?” “尊上!”屠池也跪在祸江面前,“若悬极反了,魔域必将经历一场浩劫,神界定会借这个机会来重创魔域!尊上这么多年的辛苦经营,就付之一炬了!请尊上三思啊!” 大长也老伏在地上喊着:“为了魔域的百姓们,求尊上三思!” 祸江的眼中满是鄙夷不屑,掐着悬洗月不肯松手。 屠池跪在地上蹭到祸江脚边,抓住祸江的衣袍,急切地喊道: “尊上真要为了一个对您别有用心的女人,置整个魔域的百姓于不顾,让他们再陷入到无边的战火,无尽的痛苦之中吗!” 祸江听了屠池的话,用力闭上了眼睛,随即将悬洗月丢在地上说道:“把她扔进魑魔谷。” 大长老不停叩首,带着哭腔喊道:“不可啊尊上!魑魔谷中数万邪魔,会把她生吞了的!” 屠池望着祸江决然的眼神,知道没人能改变他的决定。 屠池瘫坐在地上,看着一息奄奄的悬洗月,绝望地应道:“属下……遵命。” 祸江挥起衣袂,浅芷眼前一黑。 等浅芷再睁眼时,已经被祸江带到了他的寝殿。 祸江拽着浅芷的手腕,将她扔在榻上。 浅芷被摔得很疼,缓缓从榻上坐起身。 她不敢去看祸江的表情,只是深埋着头,盯着床榻。 祸江嗤笑,“浅芷……” 浅芷抬头看着祸江闪着冷冽寒光的黑眸,说道:“祸江,我真的不是神界的细作,你相信我。” “相信你?”祸江唇角一勾呵呵笑了起来,笑得浅芷直冒冷汗。 祸江笑了许久,笑声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和绝望。 他边笑边说:“事到如今,你还让本尊相信你……不觉得可笑么?” 祸江走到浅芷近前,抚上浅芷的脸说:“看着本尊被你戏耍玩弄,乞求得到你的爱时,是不是觉得很蠢?本尊被你蒙骗了这么久,你可开心?” 浅芷凝望着祸江幽邃的眼眸,之前这那里装的都是对她的柔情和爱意,可现在却空洞黯淡,毫无神采。 “我并未戏耍玩弄过你……” 祸江微微蹙眉,手指抚上浅芷的唇,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你当真是厉害得很……你对本尊所做的全部,都是你欺骗本尊的手段,你对本尊可有过半分真心?” 浅芷心中有些愧疚,她知道祸江对她用情至深,却没办法回应,只能低着头沉默。 祸江托起浅芷的下巴,逼浅芷看着他,“说,你现在对本尊,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 浅芷想说有,但她望着祸江眼中的悲伤和失望,心好像被猛揪了一下,竟再也说不出欺骗他的话。 祸江扣住浅芷的肩膀,摇晃着说道:“说啊……你不是最擅长说谎么?说你喜欢本尊,本尊就假装相信你,然后我们就可以继续这样在一起。” 祸江期待地盯着浅芷,可浅芷依然沉默不语。 祸江用力摇晃着浅芷吼道:“说啊!你快说啊!说你也爱本尊,心里也有本尊,说!” 浅芷被祸江摇晃得快散了架,她看着祸江绝望的神情,觉得有些心疼。 祸江盯着浅芷的眸子愣了一瞬,随即狠狠掐住浅芷的脸,冷森森地说道:“不准用这种怜悯的表情看着本尊……” 浅芷缓缓垂眸,轻轻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本尊爱你入骨,却连你的一句真话都换不来……本尊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本尊……” 第61章 本尊不要你的爱了,只要你的人 祸江的声音满是委屈与凄凉,不知不觉中,浅芷竟流出了眼泪。 浅芷不知道那眼泪是因为愧疚,还是对祸江的怜悯。 祸江用手指拂去了浅芷脸上的泪水,浅芷抬眼看他,见祸江笑得苦涩绝望。 浅芷问道:“你想杀了我吗?” “杀你?”祸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你让本尊承受了太多痛苦,本尊要慢慢折磨你,把你给的痛苦,一点,一点的,都还给你……” 祸江说完,一颗眼泪从他眼中滴落,顺着他的下巴,砸在胸口。 祸江化作一团黑烟消失在浅芷眼前,浅芷无力地靠在榻上想着:完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浅芷被祸江关在寝殿中整整两日,祸江自上次离开,就再没回来过。 祸江这回是对她彻底死心了…… 突然,寝殿内升起一股寒气,冰尘宫的那个男子又出现了。 浅芷盯着男子,诧异道:“是你!” 男子眯起眼睛笑道:“想我了?” “你来做什么?” 男子走到浅芷跟前说道:“你现在可是魔域的大红人,所有人都在说关于你的事呢!” 浅芷疑惑道:“关于我的什么事?” 男子说:“尊上为了你,将悬洗月扔进魑魔谷,把她折磨的不成样子,气得南域王悬极差点造反,现在长老和魔君们,都在逼着尊上将你处死,好平息悬极的怒火。” 浅芷心中一沉,问道:“祸江呢,他怎么说……” 男子挑起眉,兴致勃勃道:“你猜。” “他不会为了我这么一个骗子,众叛亲离的。” “哈哈哈……”男子笑起来,“你错了!尊上非但不同意处死你,还向整个魔域宣布,说要娶你做他的魔后!太有趣了,实在太有趣了!” 浅芷蹙起眉头,喃喃道:“怎么会……为什么……” 男子阴阳怪气地说道:“为什么?那就要问你了呀,究竟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让尊上为你做到如此地步!” 浅芷沉默一瞬,问道:“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男子摇头,“当然不是。” 他从身上掏出一本书,拿在手上拍了拍,说道:“我找到了解除缚心术的方法。” “给我看看!”浅芷伸手去抢,却被男子躲开了。 “欸欸欸,现在不行,还得再等等。” “等什么?” 男子抻着脖子望向门口,“别急,就快了,就快了。” 浅芷困惑地瞪着男子,心中笼上一丝不祥的预感。 很快,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寝殿的门被推开,祸江从门外走了进来。 祸江看着殿内的二人,眸光暗了又暗。 他睨着男子,身上立即升腾起一股杀意道:“云休,你在这做什么?” 云休忙笑脸相迎道:“尊上息怒,我只是来送个东西。” 男子把书塞进浅芷怀里说道:“拿好了,不用谢。” 浅芷诧异地看着那个叫云休的男人,不明白他为何要故意让祸江知道这件事。 祸江冷声问:“那是什么?” 云休指着浅芷怀里那本书应道:“哦,那上面写着解除缚心术的法子,她想解除和尊上之间的缚心咒。书送到了,属下告退。” 云休说罢,立即化作一团白烟消失在寝殿中。 祸江缓步走到浅芷近前,盯着她手中的书说道:“你想背着本尊偷偷解了缚心术。” 浅芷捏紧了手中的书说道:“是。” “为何?你想背叛本尊,还是想离开本尊……” “都不是,我只是不喜欢有束缚,我没打算离开你。” 祸江从浅芷手里夺走那本书,冷笑道:“你以为,本尊还会再相信你么?” 他把书攥在手中,“呼”的一声,红色的火焰将祸江的手包裹起来。 “不要!”浅芷惊呼道。 然而只几息的功夫,那本书就化为一堆黑色的灰烬。 祸江勾了勾唇,将浅芷额前的碎发理了理,说道:“本尊已经昭告六界,明日娶你进门,你乖乖听话,等着做本尊的魔后。” 浅芷浑身发冷,声音颤抖着问道:“为什么?你明知道我一直在骗你,我并不爱你……” 祸江冷冷盯着浅芷的眼睛,“本尊不要你的爱了,只要你的人。” 他说完,转身走出了噬夜宫。 浅芷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悲,喜的是祸江不会杀她,悲的是她若真嫁给了魔尊,神界就再也容不下她了。 浅芷呆坐在榻上,脑袋一片空白…… 过了一阵,屠池就带着一群侍婢来布置寝殿,为明日的大婚做准备。 屠池走到浅芷身边,低声说道:“现在走还来得及,我会帮你离开魔域。” 浅芷无奈地笑,“我为什么要走。” 屠池诧异地瞪着浅芷说:“你现在是众矢之的,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你吗?你想死吗!” 浅芷狐疑地问屠池:“我骗了你的尊上,你难道不恨我?” 屠池把头扭到一边说道:“谁让你救过我的命……” 浅芷苦笑起来,“看来我当初,还是做了件对的事。” 屠池说:“你走,再也不要回来。” 浅芷摇头,“我还不能走。” 屠池勃然道:“你到底要做什么?莫非你真是神界的细作不成!” “我不是。” 屠池见浅芷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拂衣而去。 侍婢们布置好了寝殿,原本黑漆漆的寝殿变成了红彤彤的一片。 侍婢们准备告退,浅芷突然拉住一个人问道:“你知道云休是谁吗?” 侍婢躬身应道:“回魔后,云休是魔域的北域王。” 浅芷愣了愣,那个看上去一点都不着调的男子,竟是北域王。 现在想来,那个北域王云休似乎不大对劲。 云休表面上好像在帮浅芷,可最后这些帮助都变成了对浅芷的伤害。 浅芷在云休那看到布防图,去地牢的时候被祸江抓住。 云休来给浅芷送解除缚心术的书,却让祸江撞个正着。 那个云休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浅芷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寝殿里,满眼的红色刺得她眼睛难受。 她躺倒在榻上面对着墙壁,不想再看到那些刺目的颜色。 入夜的时候,祸江回来了。 浅芷知道祸江就站在榻边,却不想理他,闭着眼睛装睡。 祸江对浅芷说道:“明日你便要嫁给本尊了,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一定觉得很痛苦……” 第62章 魔域大婚 浅芷抿了抿唇,默默不语。 祸江冷笑一声,接着说:“本尊就是要让你痛苦,让你夜夜都陪着一个厌恶之人同枕共眠,让你沦为本尊的玩物,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自由。” 浅芷徐徐睁眼, 声音平静道:“我可以嫁给你,但你要先解了我身上的缚心术。” 祸江嗤笑,“你没资格跟本尊谈条件,你不愿嫁,本尊就强娶。” 浅芷扯起唇角笑了笑,悄悄从身上掏出一瓶毒粉,倒进嘴里。 祸江发现浅芷的动作,倏地冲到浅芷身边拽住了她的手,吼道:“你在做什么!” 浅芷缓缓起身,唇上还留着黑色的粉末。 “我在吃毒药。”浅芷皱了皱眉,一脸嫌弃,“好苦。” “你疯了么!解药呢,解药在哪?!”祸江怒目圆睁,脸色惨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浅芷把倒空的药瓶扔在地上,看着祸江惊慌的表情淡然道:“你若不同意,我便不吃解药……这回我有资格同你谈条件了吗?” 祸江怔住,难以置信地盯着浅芷的脸,眸中是难掩的心痛。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道:“你竟用你的命威胁本尊……” 浅芷觉得腹中一阵剧痛,她拧着眉,捂住肚子,艰难地对祸江说道:“解了缚心术……我便心甘情愿……嫁给你……” 浅芷一只手拄在榻上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抓着腹部的衣裳,狠狠地攥着。 她深埋着头,脸色煞白,嘴唇开始发紫,冷汗自鬓边滚落。 祸江看着浅芷痛苦的模样,心脏仿佛被人揉捏般疼痛,他双拳紧握,咬着牙喃喃道:“你好狠……” 浅芷抬眼望着祸江怨愤的神情,知道她又在祸江的心上捅了一刀,歉疚地说道:“抱歉……可是……我快没时间了……” 她说着,一口血从她嘴里喷出,整个人差点从榻上滚下去。 祸江急忙扶住浅芷,撕心裂肺地喊道:“本尊答应你!快服解药!” 浅芷扯起嘴角笑,从身上掏出一瓶白色的粉末吃进嘴里,软趴趴地倒在祸江怀里。 祸江惊惧地盯着浅芷,急切道:“怎么样?毒解了吗?” 浅芷无力地点头,“放心,已经解了,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她被祸江抱在怀里,心中有一丝庆幸,看祸江那么紧张她的样子,她知道祸江还深爱着她,并没有因为她的谎言而厌弃她。 这次,她又赌赢了。 一滴温热的水滴砸在浅芷的额头上,浅芷抬眼向上看,只见祸江正看着她默默地流眼泪。 鸦羽般的睫毛覆在祸江湿润的眼眸,他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浅芷心尖一颤,她又把祸江惹哭了。 祸江嘴唇轻启,喃喃道:“本尊只是爱你,想同你在一起,有错吗……” 浅芷抬手轻轻拭掉祸江脸上的眼泪,有些心疼地说道:“没有……” 祸江用力抱住浅芷,把侧脸抵在浅芷的额头上说:“本尊不能没有你,你可以不爱本尊,本尊爱你就够了。 ” “好……”浅芷的眼皮发沉,渐渐昏睡了过去。 翌日,浅芷刚睁开眼,就看到了祸江的俊脸。 祸江正侧卧在榻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定定地盯着她看。 见浅芷醒了,祸江抚上浅芷的脸颊问道:“你可还有不舒服?” 浅芷摇头,“全都好了。” 祸江松了口气,将浅芷搂紧怀里说:“今日我们大婚,待到晚上洞房之时,本尊就替你解了缚心术。” “好。” …… 魔尊大婚,原本暗黑深沉的魔域上空红霞滚滚,如血海般翻腾。 浅芷端坐在妆台前,一群侍婢围着她梳头上妆。 她换上暗红色的华丽婚服,戴上镶嵌着珍宝的凤冠,等待着婚典的吉时。 浅芷听着噬夜宫外鼓乐笙箫之声,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她马上就要嫁给祸江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但事到如今,她已经别无选择。 若牺牲她一人,就保住整个神界,她认了。 祸江今夜就会解了她的咒术,从今往后,她便不必再束手束脚。 若祸江哪天真动了覆灭神界的心思,她怕是会将祸江亲手除掉。 有人敲响了寝殿的门,高喊着吉时已到。 侍婢帮浅芷盖上盖头,将她扶起来向门外走去。 浅芷拖着沉重的婚服,走到噬夜宫大殿的石阶下。 她隔着头上的盖头,影影绰绰地看到大殿两旁似是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唔~”巨大的哱啰被吹响,声音沸天震地,响彻整个魔域。 一个人从浅芷身后走出来,牵起了她的手。 浅芷侧过头看,只见祸江也身着华贵的婚服,站在她身旁。 祸江傲然地目视着前方,对浅芷说道:“不必紧张,抬起头跟着本尊走就是。” 浅芷轻轻嗯了一声,随着祸江一步步登上通向大殿的石阶。 浅芷用余光扫视着立在石阶两边的人,他们各个神情凝重,眉头紧锁,没有半分愉悦的神情。 只有一人是个例外,那便是北域王,云休。 他笑眯眯地看着浅芷和祸江,在浅芷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悄悄对浅芷说,恭喜恭喜啊。 浅芷迈上了最后一级石阶,和祸江一起转过身面对着大殿下的众人。 站得离浅芷他们最近的是屠池,大长老,和云休,还有几个浅芷不熟的生面孔。 祸江睥睨着所有人说道:“神界女神浅芷,今日起便是本尊的魔后,见魔后,如同见本尊,尔等可听清楚了?” 殿下众人鸦雀无声,屠池和大长老的脸色也难看的要命。 突然,一个人从人群中窜出来跪在地上,高呼道:“这神界女子万不可做魔域的魔后啊!还望尊上三思!” 祸江面容一肃,抬手挥出一道带着红色电光的魔气,那道魔气携着雷霆之势,直直朝着跪在地上那人而去。 “轰”的一声,魔气撞向那人的身体,把他直接拍在数百丈外的石柱上,那人顿时肝胆碎裂,没了气息。 祸江周身杀气升腾,他冷着脸问下面的众人道:“尔等可听清楚了?” 第63章 新婚夜,被咒术反噬 众人乌央乌央地跪倒在地,口中高喊着:“拜见魔后!” 祸江冷哼一声,牵着浅芷进了大殿。 一套冗杂的典仪过后,浅芷被侍婢送回了寝殿。 她蒙着盖头端坐在榻上,等着祸江回来。 过了没多久,寝殿的门被打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浅芷的盖头被掀开。 浅芷抬眸一看,只见祸江正嘴角噙笑,满目柔情地望着她。 浅芷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本尊不想让你等太久。” 祸江坐在浅芷身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说:“你今日很美,夫人。” 祸江的嗓音温柔低沉,极具磁性,浅芷被他唤做夫人,竟然有些面热,心跳也跟着加快。 看着浅芷变得酡红的俏脸,祸江心中一痒,忍不住想要逗趣她,“本尊叫你夫人,你该叫本尊什么?” 当然是夫君呐,浅芷这样想着,心跳得更快了,耳尖都跟着发烫。 浅芷害羞地低下头,可祸江却不依不饶,托着浅芷的下巴贴着她问:“说啊,该叫什么?你之前一口一个,叫得甚是开心。” “我何时叫过你……”浅芷突然想起,之前在碧水城,她确实叫过祸江夫君。 这个魔头,这种事倒是记得清楚。 祸江勾着唇角笑,“你分明记起来了,再不叫,本尊可要罚你了……” 他说着,把嘴唇凑近浅芷白皙的脖颈。 “我叫我叫!”浅芷服软道。 祸江顿住动作,饶有兴致地瞅着她。 “夫……夫……夫君。” 祸江心满意足地笑着说:“大声点,本尊没听清楚。” 浅芷提高了声音唤道:“夫,夫君。” “再叫。” “夫君。” 祸江在浅芷唇瓣上轻啄了一下,柔声道:“这回听清楚了,夫人。” 浅芷羞得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死魔头不是没有过女人吗?这些撩拨人的招数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祸江凝视着浅芷的脸,觉得她就像是才绽放的娇花一般,鲜嫩欲滴,芳香扑鼻,勾得人心里痒痒。 祸江逼近浅芷的唇,想要品尝她诱人的甜香。 可浅芷抵住了祸江的胸膛,说道:“等一下,你忘了我们还有事没做。” “何事?” 浅芷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还没解掉我的咒术。” 祸江急切地再一次逼近浅芷,喃喃地恳求她,“等一下再解,本尊现在有些急……” 浅芷双手抵着祸江说:“不好,你若不给我解,我就……我就……不与你洞房。” 祸江无奈,只能深深呼吸,离开浅芷。 他坐在浅芷身边,低头盯着地面,一脸不悦的模样。 浅芷拽了拽祸江的衣袖,说道:“来,我们解完缚心术,就可以……洞房了。” 祸江看向浅芷,眼神有些复杂。 浅芷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祸江摇了摇头,“无妨,本尊既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 浅芷开心地扬起唇角笑,“太好了。” 祸江见浅芷笑,自己也牵起唇角有些苦涩地笑起来。 解除缚心术的阵法启动,浅芷和祸江面对面坐在榻上。 祸江对浅芷说道:“可能有点疼,你忍一忍。” “好。” 祸江让浅芷的手掌朝上,在她掌心划破了一道口子,流出血来。 祸江合上双眼,浅芷只觉周身气息流动,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她的掌心。 突然,祸江的眉头蹙起,黑色的血从浅芷的掌心被吸出,像无数条吸血虫一样,尽数钻进祸江的身体。 浅芷只是感觉手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可她看祸江却似乎不太好过。 祸江浑身颤抖,脸色发黑,眉头紧皱着,眼睛也紧闭着,额头上布满汗珠。 “噗!”一口血从祸江口中喷出,紧接着,从浅芷掌心流出的黑血仿佛化作无数利刃,刺入祸江的身体,将他的身体扎得千疮百孔,血如泉涌。 浅芷骇然地盯着祸江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几股强劲的气息在祸江体内乱窜,把祸江冲撞得疼痛难忍。 “噗!”又是一大口血喷出,祸江身上的血与汗混在一起,浸透了身上的婚服。 “你怎么了?!”浅芷有些着急,起身想去扶祸江。 “别动!”祸江急促道。 浅芷连忙坐下,不敢再乱动。 浅芷突然想到云休曾说,缚心术要双方情愿才能结,双方情愿才可解,否则就会被咒术反噬。 难道是祸江不愿意解除咒术,被咒术反噬了么…… 浅芷的血像无数刀片一样扎遍祸江全身,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浑身疼痛难捱。 终于,浅芷掌心流出的血恢复了正常的血色,不再向祸江的身体里扎。 祸江缓缓睁眼,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倒在榻上。 浅芷忙过去将他扶起来问道:“祸江,你怎么样?” 祸江无力地抬眼望着浅芷,说道:“你的缚心术……解了。” 浅芷含着眼泪问道:“你是不是被咒术反噬了!你并不情愿与我解除缚心术,才会被咒术反噬……” 祸江扯起唇角笑,“你从哪知道的……” “你这个疯子!你不怕死吗!”浅芷气恼又有些心疼地喊道。 祸江明知道自己会被咒术反噬,却还是为她解了咒术。 祸江抬起沾满血的手,想去摸浅芷的脸,可他不想弄脏她的脸,把手又收了回去。 “比起死,本尊更怕失去你。”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两行眼泪从浅芷眼中流出,她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心疼,或是因为某些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祸江笑着安慰浅芷,“不必担心,本尊死不了,本尊才做了你的夫君,怎么舍得死呢……” 浅芷抱着祸江呜呜咽咽地哭,祸江惋惜地说道:“今日这个情形,怕是没法洞房了,甚是可惜……” 浅芷羞恼道:“你都伤成这样了,竟还想着那种事!” 祸江勾着唇角说:“你现在是本尊的夫人,本尊想做什么都名正言顺。” 浅芷抹掉脸上的眼泪,别过脸不看祸江。 看他现在还有心情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就知道死不了,她才不要再浪费眼泪。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寝殿的门。 祸江眉头一皱,不耐烦道:“何事?” 门外传来屠池的声音,“尊上,属下有要事禀报。” “说。” “奉庭又带着人打到魔域来了,叫嚣着让尊上交出魔后。” 祸江眼神一凛,“进来说。” 第64章 我情愿你恨我 浅芷扶着祸江坐直了身体,屠池见到祸江满身是血的样子,诧异道:“尊上!是谁把您伤成这样?” 祸江说:“本尊无妨,先说说外面是怎么回事。” 屠池扫了眼浅芷说道: “奉庭又打破了结界,现在正带着天将与魔军交战,他让尊上把魔后交还给他,否则就要踏平魔域。” 祸江轻蔑地笑笑,“就凭他?” 浅芷忙说道:“让我去跟奉庭说,告诉他我是自愿留在魔域的,不会跟他走,让他不要再来打扰我。” 祸江说:“你不准去,留在这里等本尊回来。” 浅芷急忙抓住祸江的胳膊,“你要去哪?你伤得这样重,不会还想去跟奉庭打架?” 祸江不屑道:“奉庭前几日被本尊重伤,现在不足为患。” 就在这时,寝殿外响起几个人接连不断的惨叫声,随即一位银发美男提着把长剑冲进了寝殿。 “白御!”浅芷惊诧地盯着白御,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魔域出现。 “小芷,我来救你了!” 祸江和屠池眼神不善地瞪着白御,屠池手掌张开,一柄黑色的剑出现在他手中。 浅芷怕几个人打起来,急忙喊道:“别动手!先别动手!” 上次祸江和白御打架的阵仗她已经见识过了,她不想让他们俩毁了整个噬夜宫。 祸江睨着白御说道:“白毛妖怪,又是你。” 白御也不甘示弱,回敬道:“祸江,你堂堂魔域之主,竟逼着个姑娘家同你成婚,不觉得有失身份,厚颜无耻么?” 浅芷忙说道:“我是自愿嫁给祸江的,他没逼我!” 白御怜惜地看着浅芷说:“小芷,我来救你了,你不必再怕那个魔头。” 他向浅芷伸出手,“过来,我带你走。” “我不走!不是让你别管我了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御一脸狐疑道:“不是你派人传信给我,说你被祸江逼婚,让我和奉庭一起来魔域救你出去的吗?” “我没有!我从未传信给你!” 祸江转过头怔怔地盯着浅芷,好像从来都不认识她一样。 浅芷对祸江说:“我真的没给他们传信,不是我!我没想离开你!” 白御提剑直指祸江说道:“我今天必须要把小芷带走。” 浅芷愤愤地对白御喊:“我不走!我已经嫁给祸江了,我要留在这!” 白御固执地说:“你现在还未回归神位,嫁给他也不做数,我不同意!” 浅芷张开手臂挡住祸江身前,对白御说:“他现在受了重伤,你不准欺负他!” 突然,浅芷的视线被祸江的背影挡住,祸江淡淡道:“本尊还没废到要被一个女人护在身后。” 祸江身上浓郁的血腥味钻入浅芷鼻腔,祸江的血正顺着他身上那些大大小的窟窿直往外冒。 “白毛妖怪,想抢本尊的女人,先问问本尊的古魔剑答不答应。” 祸江说着,一柄比普通剑大上五六倍的黑色魔剑出现在他手中。 古魔剑通体缭绕着黑色的魔气和赤色的流光,带着极强的威势。 瞬息间,祸江便闪身到白御近前与他打在一起。 屠池连忙结印施法,在祸江和白御周围设下屏障,以防他们伤及无辜。 两个人打了许久,祸江明显有些抵挡不住,逐渐落了下风。 浅芷焦急地对屠池喊:“你倒是去帮忙啊!” 屠池手上结着印,正满头大汗地对着他设下的屏障施法。 “我能维持住这个屏障……已经是极限了……若没有这道屏障,他们会把整座噬夜宫拆了的……” 浅芷没有办法,只能站在屏障外面干着急。 屏障内,白御的剑气化作数头猛兽,气势汹汹地冲向祸江。 祸江本就因为被缚心术反噬,损了大半成的功力,现在又跟白御周旋了许久,遇到奇袭,根本躲避不及,被剑气刺穿了胸膛。 浅芷惊骇地嘶喊道:“祸江!!” 祸江倒在地上,屠池提剑冲到白御面前,可屠池跟白御仅过了几招,就被白御重伤,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白御!你住手!” 浅芷喝住了白御的动作,跑到祸江跟前拍着他的脸焦急道:“祸江,你醒醒,快醒醒!” 白御走到浅芷背后幽幽道:“他死不了。” 浅芷站起身怒视着白御,“你为何这般阴魂不散,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 白御低着头对浅芷说:“小芷,我情愿你恨我,也不会再让你同这个魔头在一起。” 他说罢,强拉着浅芷离开了寝殿。 殿外有一只青色的鸾鸟等着,白御拽着浅芷坐上了鸾鸟,向魔域上空飞去。 正在跟魔军交战的奉庭,看到了白御的鸾鸟,还有坐在鸾鸟上穿着红色婚服的浅芷。 他眉头微蹙,眸光幽深地盯着他们飞远。 浅芷被白御用妖法困住手脚,坐在鸾鸟的背上一动都不能动。 她试了很多方法让白御送她回魔域,可白御软硬不吃,铁了心的要把她带走。 浅芷对白御喋喋不休,骂他骂得难听极了,白御无奈,只能给浅芷施了妖法,让她昏睡过去。 …… 浅芷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宽敞的木屋中,她提起鼻子一闻,满屋都是玉兰花的香味。 她面色一肃,翻身下榻,跑出房门。 果然,眼前是一片玉兰树林。 这里是她和白御在凡界初遇的地方,山下就是白胡子老头和小鱼妖们的家。 她被白御带回了凡间。 浅芷还穿着沉甸甸的婚服,她双手抱起拖在地上的裙摆,撒腿就跑。 得赶快回到魔域才行,白御在祸江面前说她传信让白御和奉庭去救她,祸江肯定觉得她又在骗他。 现在她和祸江之间没了缚心术,祸江找不到她,定会将天界和妖界搅得天翻地覆。 到底是谁在冒充她给白御传信,浅芷想不出结果,魔域想对她不利的人太多了。 悬洗月,悬极,还有那个云休,甚至是屠池和大长老,太多人想让她从魔域消失。 浅芷在玉兰林中奋力奔跑着,她现在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祸江在碧水城的宅邸,希望祸江会去那里找她。 浅芷在玉兰林中跑了很久,也没能跑出林子,她累得双腿发软,扶着玉兰树气喘吁吁。 不对劲,这林子不对劲…… 这山顶并没有多大,不可能跑了这么久还没出去,一定是有人在林子里设了迷障。 浅芷仰头看着周围的玉兰树,气恼地喊道:“白御!你给我出来!” 第65章 不在乎你有别人,只要你的一分好 一阵风吹过,枝头上的玉兰花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白御从树上飞身而下,落在浅芷面前。 他有些不知所措,轻声唤着:“小芷……” 浅芷气恼地瞪着白御道:“放我走,我要去找祸江。” 白御摇头,“你不能去找他。” 浅芷抬手扶了扶额头,无奈道:“白御,我已经恢复了神的记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若再继续拦着我,真的会出大事的!” 白御倏地瞪大了琥珀色的眸子,惊讶道:“你恢复了神的记忆?” “没错,我有极要紧的事要去做,此事关系到神界的存亡,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你放我走。” 白御凑近浅芷抓起她的手,殷切道:“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我帮你去做。” 浅芷摇头,“你帮不了我,没人能帮得了我,求你了白御,把我送回魔域。” 白御清莹的眸中噙着泪水,委屈道:“小芷,你既找回了记忆,就应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怎么会把你拱手让给别人?” 浅芷长叹了口气说:“你只困得住我一时,待我回归神位以后,也还会和祸江在一起。我已经和祸江成了婚,你我之间已经不可能了,算我对不起你……” 白御一把将浅芷揽入怀中,带着颤音哀求道:“不要……小芷,我不要你对不起我…… 我等了你百年,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已经刻在我的心里了,你不能就这么把我丢了……” 浅芷闭上眼,心一横,说到:“我已经成婚了,还能怎么样?我不得不丢下你,白御,抱歉……” 白御松开浅芷,哭得眼圈发红,满脸都是泪痕。 他轻轻捧住浅芷的脸,凝视着浅芷的眸子,声音闷闷道: “我不在乎了……我不在乎你有别人,我只求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浅芷蓦地愣住,什么叫不在乎她有别人? “你在说什么?”浅芷直勾勾地瞪着白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御贴近了浅芷,说道:“能不能别因为选择了别人,就丢下我?我不会再吃醋了,也不会再想独占你,我只要你的一分好,一分就足够了……” 浅芷忍着心痛说:“若我一分好都给不了你呢?若我满心满眼,都是别人呢?” 白御僵住,良久后,他平静地擦干了脸上的眼泪,说道: “就算我什么都得不到,也不会放弃你,给我些时间,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听了白御的话,浅芷既心酸,又烦闷,软的硬的她都试过了,她拿白御毫无办法。 眼下白御不会轻易放她离开,她必须得想些荤招了。 浅芷暗暗摸了摸身上的药瓶,对白御说道:“我饿了,想吃饭。” 白御破涕为笑,对浅芷说:“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这就去给你做!” …… 白御折腾了半天,做出一桌好菜,都是浅芷喜欢吃的。 浅芷不知道白御从哪里得知到她的喜好,却也没有闲情去问,她现在只想快些回到碧水城。 在魔域待了几天,凡间竟已经过去一年多,她在凡界的寿数将尽,马上就要历劫成功了。 白御坐在桌前,把筷子递给浅芷笑眼弯弯 ,“快尝尝,合不合你胃口。” 浅芷接过筷子说:“这么多好菜,没有酒哪行。” “说的是,我这正好有珍藏的佳酿,这就去取来。”白御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浅芷望着白御离开的背影,将身上装着迷药的瓶子掏了出来。 她将迷药洒进菜里,呢喃道:“白御……对不住……” 白御很快便乐呵呵地提了两坛酒回来,没等坐下就对浅芷说道:“这是酒妖酿了百年的好酒,你定会喜欢。” 他说着,打开酒坛将浅芷的酒盏斟满。 一股浓郁清甜的酒香味迎面扑来,浅芷拿起酒盏啜了一口。 酒妖的酒有股花果的甜香,口感醇厚细腻,可浅芷喝进嘴里,却只觉着苦涩。 浅芷已经服过迷药的解药,她为了不让白御起疑心,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菜刚入口,白御就急促道:“等等!” 浅芷菜已经放进嘴里,疑惑地问:“怎么了?” 白御直愣愣地盯着浅芷,琥珀色的清亮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诧。 浅芷心中一紧,以为自己在菜里下药的事被白御发现了,故作镇定地问道:“有何不妥?为何这样看着我?” 白御徐徐垂眸,随即又将目光移向桌上的菜,低声道:“没事……” 浅芷有些心虚,掌心都开始冒汗,她硬着头皮对白御说道:“你也别只顾着喝酒,多吃点儿菜。” 她说着,夹了些菜放在白御碗中。 白御盯着碗愣了一会,然后牵起嘴角笑道:“你喂我,我就吃。” “别闹了,你又不是小娃娃,吃饭还要让别人喂。”浅芷说着,偷偷把掌心的汗抹在衣裙上。 白御凝视着浅芷的眸子,极认真地说:“我要你喂我,只要是你喂的,哪怕是毒药,我也会吃。” 浅芷心中又是一紧,手中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 白御见浅芷犹豫不决,抬手指向自己的唇畔,轻声道:“喂我。” 浅芷的手有些发抖,她夹了一块肉,缓缓送到白御嘴边。 白御看着浅芷弯起眼睛笑,他微微张开嘴巴,等着浅芷把肉放进他嘴里。 浅芷的手颤抖着,迟迟狠不下心把肉放进白御口中,可白御突然向前一凑,将浅芷夹着的肉吃了进去。 浅芷心中的愧疚如惊涛骇浪般向她袭来,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拍入海底,马上就要窒息。 白御冲着桌上的菜扬了扬下巴,撒娇般地央着浅芷,“我还要。” 浅芷把带着迷药的菜一口接着一口的喂给白御。 白御细细品味着,一脸享受。 “小芷,这是你第一次待我这样好,你往后能否像今日这般,对我好些?” 浅芷一愣,准备送进白御嘴里的菜僵在半空。 白御握住浅芷的手,将菜送进嘴里,对着浅芷微笑。 浅芷抽回了手,将筷子放下,默默埋着头。 白御盯着浅芷看了一会儿,喃喃着:“果然还是不行啊……” 歉疚的泪水从浅芷的眼中滚落,白御用手擦掉浅芷脸上的泪珠,安慰她:“别哭,我不怪你。” 浅芷抬眼看着白御,发现白御也已经泪流满面。 白御一边泪流不止,一边笑着说道:“你的药好厉害,我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白御慢慢闭上眼睛,栽倒在桌上。 浅芷扶住白御,哭成了泪人。 原来白御早就知道,菜里被她下了药…… 第66章 重返碧水城 浅芷将白御扶到榻上躺好,白御闭着眼睛,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下。 浅芷将他脸上的泪痕拭干,转身准备离开。 看着满满一桌被下了药的饭菜,浅芷觉着心里不是滋味。 那些菜是白御一个人在膳房里忙活大半天做出来的,她却用来下药。 浅芷怕白御醒来后看到桌上的菜伤心,就把桌子都收拾干净了才离开。 没了白御施法阻拦,浅芷很快便跑出了玉兰林。 她回头朝林子深处望了一眼,然后顺着小路朝白胡子老头家跑去。 山下白胡子老头的院中,两个小鱼妖正在玩耍打闹,他们见到浅芷,忙躬身施礼。 小五冲着屋里喊:“师傅,来客人了!” 小九低下头不看浅芷,搓着肉乎乎的小手,踢着脚下的石头。 老头闻声从屋里出来,见到浅芷忙笑着向她施礼:“哎呦,原来昨日君上带回来的人,就是姑娘您呀。” 浅芷欠身道:“老伯,又见面了。” 老头伸着脖子向周围望了望,问道:“君上呢?” 浅芷应道:“白御在房里休息,我现在有急事要去趟碧水城,您能再送我一程吗?” 老头点头,“当然,姑娘请随老夫走。” 浅芷随着老头又去到河边,上次载浅芷去碧水城的大鼋又被老头召唤出来。 大鼋见到浅芷,嘴巴向下撇了撇,对浅芷翻了个白眼。 浅芷也盯着大鼋皮笑肉不笑。 老头疑惑地看了看大鼋,又瞅了瞅浅芷,不知道这两位是因为什么闹了不愉快。 浅芷跳上大鼋的背,对老头拜别,“多谢老伯,我们后悔后期,您多保重。” 老头也对着浅芷拱了拱手,捋着花白的胡子目送着浅芷离开。 小五和小九跑到老头身边,望着浅芷的背影。 小五问:“师傅,我看那个姐姐穿着婚服,她嫁人了吗?” 小九也抢着说:“是啊师傅,君上怎么带着个新娘子回来了?他不会是去别人家抢婚了!” 老头立刻拉下脸对两个娃娃训斥道:“你们两个小混球,休要妄议君上!” 小五和小九都缩了缩脖子,恭敬应道:“是。” …… 浅芷趴在大鼋的背上,双手紧紧扒着大鼋的壳。 大鼋的速度快得让她眩晕至极,耳边风声呼呼,眼前的一切景色都是模糊的虚影。 浅芷知道大鼋是在故意报复她,故意让她难受。 她心里也憋着股劲,并未服软让大鼋放慢速度。 没过多久,大鼋就把浅芷带到了碧水城外。 浅芷忍着恶心,从大鼋身上跳下。 她强挺着腰杆站到大鼋面前,仰着下巴,掐着腰鄙夷道:“太慢了!你也不过如此!” 大鼋冲着浅芷喷了一大口水,把浅芷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彻。 浅芷抹了把脸上的水,指着大鼋气恼道:“好你个小王八,你我之间的梁子今日算是结下了,你记住你了!” 大鼋斜眼看着浅芷,傲然昂着脑袋,缓缓沉入水底。 浅芷气呼呼地转过身,抱起比之前更沉重的裙摆,向碧水城跑去。 她埋头狂奔了许久,终于见到了碧水城的影子。 在见到碧水城的那一瞬,浅芷倏地蹙起眉头,放慢脚步停了下来。 只见远处的碧水城正被一片巨大的黑暗笼罩,那片黑暗不是乌云,而是黑气。 黑气像海潮般不停翻涌,好像正在逐渐的扩散变大。 浅芷从未见过那东西,那黑气看着就邪性晦气得很,令人感到不祥。 她隐约觉得,碧水城将要有大事发生…… 回到祸江在碧水城的宅邸,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之前家中的侍婢们都被遣走了,院中积了层厚厚的落叶。 一阵风吹起地上枯黄的叶子,卷起一片寂寥。 浅芷推开祸江的房门,屋里已经落满了灰尘。 她看着屋内的一切,回忆着和祸江在这相处的点滴。 当初她怎么也不会料到,祸江会无法自拔的爱上她,并娶她做了魔后。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对了选择,也不知道神界悲惨的结局会不会被改变。 她虽疲惫万分,却不得不继续前行。 浅芷换下婚服,将家中简单打扫一番后出了门。 距离上次离开这里已经过了一年多,街上的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 浅芷路过和祸江一起吃过的那家粥铺,看到一个脸生的男人正在帮店里忙活,老板女儿笑着给那男人擦汗,两个人相视而笑,看上去非常甜蜜。 见到这幕的浅芷也扬起唇角微笑起来,她突然想起自己曾在这胡诌说祸江是她夫君,他们二人恩爱的很,还说她夫君心中只有她一人。 如今一语成谶,祸江真的成了她的夫君。 浅芷摇了摇头,以后那种不吉利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转身离开粥铺,浅芷不知不觉中逛到了玉香阁。 门口的小二看见浅芷,忙出来招呼她,“呦!您来啦,可真是好久不见了!要不要进来坐坐?” 浅芷点头,跟着小二进了玉香阁。 小二轻车熟路地将她请上二楼,去了之前的房间。 浅芷看着店里满满当当的客人,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何我每次来,这间房都是空着的?” 小二答道:“这间房已经被‘那位公子’花了重金包下,别的客人不让进的!” “包了多久?” 小二伸出食指,“一百年。” 浅芷瞪圆了眼睛,嘟囔着:“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手笔……” 她叫了些酒菜,独自坐在房里看楼下的舞姬跳舞。 祸江喜欢玉香阁的热闹,可自从她跟祸江回了魔域,祸江就再没来过这里。 不知道祸江现在怎么样了,他先是被咒术反噬,又被白御重伤,浅芷想到祸江被扎得像筛子一样的身体,心里一阵阵发慌。 她被自己对祸江的担心吓得一哆嗦。 祸江若就这么死了,神界的危机就可以解除,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她千方百计解了和祸江之间的缚心术,也是想在祸江对神界不利之时,亲手除掉他。 祸江一死,神界就不会遭到浩劫,她就可以回去继续做她的快活神仙,一切都会归于平静。 怎么事到如今,她却开始动摇了…… 第67章 历劫成功,回归神位 浅芷抬起双手,将自己的脸颊拍得啪啪响,自言自语道:“你清醒点!他可是屠戮了整个神界的魔头!你怎么还真当他是自己的夫君了!” 她说完,端起酒盏灌了一大口。 浅芷皱着眉头琢磨着,她对祸江的感情,究竟是从何时起发生了变化。 是祸江对她说过无数狠话,最终却都放过了她。 还是尽管她骗他伤他,祸江也毫无保留的爱着她,对她无限纵容和妥协。 浅芷拄着脑袋,很苦闷地喝着酒。 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盼着祸江能快点找到她。 酒过三巡,浅芷喝的有些迷糊,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接连不断的惊叫声吵醒。 只见楼下已经乱作一团,几个山贼打扮的大汉正挥着大刀,像是疯了似的瞪着猩红的双眼,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边朝着他们周围的人胡乱地砍。 客人和舞姬们四下逃窜,被砍伤的人不断哀嚎,地上,桌上,柱子上到处都是血迹。 浅芷的酒被惊醒了大半, 她急忙冲出房门,随着逃命的客人们一起跑出了玉香阁。 天色已晚,今夜漆黑得有些不同寻常。 星月被黑气遮住,看不见一点影子。 浅芷借着街边店铺昏暗的微光,朝家中急匆匆地赶。 一群官差打扮的人提着刀,与浅芷擦身而过,向玉香阁的方向跑去。 浅芷扭头看着官差们的背影,皱起眉头。 山贼们本是不敢进来碧水城的,他们一向只藏匿在深山之中,像今夜这样明目张胆到城中作恶,实属反常。 而且,看那群山贼的神情,也像是被什么邪祟蛊惑了一般。 浅芷仰头望了望碧水城上空的黑气,撒腿向家中跑去。 一路上,浅芷看到的事都十分诡异。 赌坊门口,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薅着他女儿的头发,要将他女儿卖了抵赌债。 他女儿拼命挣扎,掏出藏在后背的菜刀,对老头连砍数刀。 老头已经倒地不起,他女儿却骑在那老头身上,一下接着一下地挥舞菜刀,将老头的脖颈砍断,将头提在手里。 旁边看热闹的人非但不阻止,还异常兴奋地拍手叫好,大声喝彩…… 还有人烧了自己家的房子后,把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家人又重新扔回了火海,然后站在外面哈哈大笑…… 到处都能听到打骂争吵的声音,随处可见厮打在一起的人,整个碧水城的人好像都疯了,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戾气。 浅芷冷汗直流,拼了命地跑回家,急忙将大门紧锁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她望着天上不断翻涌的黑气想,一定是它影响了城中的百姓,让大家都变的疯狂。 莫非,这就是浊气……难道荒泽神树已经无法再吸取凡间的浊气了么。 浊气产生于人心中最阴暗的角落,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浊气。 没有荒泽神树吸走凡间浊气,浊气就会在凡间越聚越多。 凡人会被浊气影响,将心中最阴暗的部分不断放大,直到失去理智,被浊气完全控制。 浅芷起身进了卧房,将门窗锁好,躺在榻上。 浊气对碧水城的影响将会越来越严重,会有更多的人被浊气控制。 外面现在很危险,不能再出门了。 她在凡间的寿数将尽,现在能做的只有藏在家中,等着这具凡人之躯死了之后回归神位,去魔域救活荒泽神树。 浅芷用被子将自己裹紧,她感觉身体阵阵发冷,头也有些昏沉,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的时候,浅芷感觉头痛欲裂,浑身滚烫,知道自己又生了病。 她掀开被子下了榻,觉着头重脚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 出了房门,只见外面一片昏暗,厚厚的浊气挡住了阳光,碧水城已经暗无天日。 浅芷去了膳房想给自己煮些粥喝,可她掀开米桶,发现里面没有一粒米,只有几颗黑黑的老鼠屎和米桶下面被老鼠啃出来的洞。 没有吃食,身上又生着病,难道她这一世是要被活活饿死病死在家中么。 上一世被大伯乱鞭抽死,这一世饱受饥饿和病痛而死,哪一种都不是舒服的死法。 浅芷走到大门口,顺着门缝偷偷向外面看,往日热闹的街巷变得异常冷清,偶尔有一两个行人经过也都垂着头,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她不敢出门,恹恹地拖着沉重的双腿回了卧房,躺回榻上。 她掰着手指头算,自己的寿数这两日就要尽了,虽说病死饿死很煎熬,但总归是要历劫成功了。 昏昏沉沉中,浅芷做了很多梦。 她梦到祸江死了,自己历劫成功回到神界,神界的人因为她嫁了祸江而排挤她,将她赶出了神界。 她还梦到自己又嫁给了白御,白御天天对着她哭,说她心里爱的是别人。 还有奉庭和珑毓,她梦到他们两个成了婚,奉庭帮着珑毓欺负她。 浅芷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或许是两天,也或许是三天,她已经连睁眼都觉得费力了。 她感受着生命的流逝,等待着死亡。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用尖刀拨开门闩,猛地推开了房门。 浅芷听到声音,将眼睛撑开一道缝。 脚步声逐渐逼近,一个黑衣女人的身影出现在浅芷眼前。 浅芷看向那女人的脸,是珑毓! 只见珑毓手中握着尖刀,正瞪着猩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浅芷。 珑毓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亢奋地大口喘着粗气。 浅芷没有力气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珑毓的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一个老妇,而不是珑毓自己。 “你终于……回来了,我要为姐姐报仇,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珑毓说着,双手紧握住刀柄,将尖刀狠狠刺入浅芷的心脏。 “噗——”冰冷的刀刃刺进身体,浅芷蓦地觉得眼前漆黑一片,整个人仿佛掉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浅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血顺着她的嘴角向下淌,已经没了气息…… 神界,神木林。 浅芷紧闭着双眼躺在榻上,一旁的苍留焦急地在浅芷耳边念叨:“主人,快醒来呀主人,你已经睡了好几日了,可不能再睡了呀……” 第68章 谁有意见,当面来找我 “主人,醒来,苍留求求您,别再睡了呀!” 浅芷本来在舒服的休养生息中,没有了饥饿和病痛的折磨,觉都睡得格外香甜。 可耳边总有个声音在不停念叨,像只蚊子一样嗡嗡嗡。 浅芷眉头紧了紧,眼皮动了动。 苍留见浅芷有了反应,脸上一喜,贴着浅芷的耳朵眼叽咕道:“主人,妖帝一直在神木林等着你醒过来呢,你不醒过来他不肯走呀,你快醒来,主人!” 浅芷本来带着笑意的唇角掉下来,皱了两下眉头,缓缓抬手把苍留贴在她耳边的脸推开。 苍留惊喜道:“我的主人呐,你终于舍得醒过来了!” 浅芷睁开眼睛,愣愣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苍留,不敢相信地问道:“我回来了?” 苍留点头如捣蒜,向浅芷行礼,“恭喜主人成功历劫,回归神位。” 浅芷松了口气说:“终于回来了。” 她看到了苍留手背上的伤疤,问道:“苍留,你怎么样?可在魔域地牢中受了苦?” “没有,主人,你和魔尊大婚那天,那个叫屠池的就把我放了,还亲自把我送出了魔域。” 浅芷点头,“祸江还算信守承诺。” 听了这话,苍留小嘴一瘪,带着哭腔道:“主人该不会是为了救苍留的命,才会同意嫁给那个魔头的?” 浅芷干笑道:“呵呵,你想多了……” “不是就好,主人若是为了救苍留而下嫁给那个魔头,苍留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呀!” 浅芷安慰苍留,“放心,不是因为你。” 苍留边擦着眼角的泪珠,边嗯嗯地应着。 浅芷突然想到被浊气笼罩的碧水城,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至少快四日了,我三日前来主人房里打扫,主人就已经躺在这了。” “快四日了……碧水城呢?现在怎么样了?还有祸江,他有没有来过神界?” 苍留被她问得一头雾水,抓着脑袋答道:“我这几日一直待在神木林照看主人,外面的事苍留也不清楚。” 浅芷忙翻身下床,准备去魔域找祸江。 苍留跟在浅芷屁股后面问:“主人您这才刚回来,又要去哪儿呀?” “魔域!”浅芷说着,冲向殿外。 她刚迈出殿门,就见一个银发美男正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她。 “白御……” 苍留凑到浅芷耳畔说:“妖帝知道主人回了神界,就一直在这等着您醒过来,都等了三日了……对了,还有奉庭帝君,也每日都来看您。” 苍留说罢,低着头向后退了几步,恭恭敬敬地立着。 “小芷,你醒了。”白御努力对浅芷露出一个微笑。 他的身形清瘦了不少,面色有些苍白,原本清亮的漂亮眸子中也透着忧郁。 “白御你……这是怎么了?才几日不见,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白御被浅芷一问,埋下头说:“都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才会让你在凡间被人杀害……都怪我。” 浅芷走到白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被人杀害是我的劫数,与你无干,不必自责。” 白御眼眶噙着泪水,轻声问浅芷:“你不怪我?” 浅芷笑着摇摇头。 “我以为你会厌弃我……咳咳,咳咳咳……”白御说着,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咳了没几下,就咳出口血来。 浅芷被吓坏了,惊慌道:“白御!你怎么了?” 白御捂着胸口微笑,“不碍事,只是受了些轻伤,休养几日就好了。” “为何会受伤?你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 白御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祸江来找我要人,我同他又打了一架。” 浅芷无奈道:“你为何不告诉祸江我已经走了,干嘛又要打架呢!” 白御把视线转向别处,喃喃道:“我就是不想告诉他,你从我那里逃走了……” 浅芷扶着脑门儿,在心里暗骂:两头倔驴! “祸江呢?他怎么样了?” “你关心他,胜过关心我吗?”白御委屈道。 浅芷叹了口气,并没回答白御的问题。 她命苍留找出最好的灵药,把装得满满当当的药匣塞进白御怀里,让他赶紧回妖界养伤。 白御听到浅芷说要去魔域,坚持要跟着她一起去。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奉庭来了。 奉庭见到浅芷怔了一瞬,然后笑着走到浅芷跟前说道:“你醒了。” 浅芷没言语,只是轻点了下头。 她想起在凡间时,奉庭丢下她救了珑毓,心里还憋着气,不愿意搭理他。 浅芷:“我人也醒了,二位见也见过了,都该干嘛干嘛去。” 她说着,冲着两个人挥了挥手。 奉庭苦笑,“本君才来,你就往外面赶啊?” 浅芷不冷不热地说:“奉庭帝君日理万机,好不容易得些空闲,干嘛要浪费在我身上。” 奉庭听出了浅芷的阴阳怪气,困惑地歪了歪头,问道:“本君又哪里惹得你不高兴了?” 浅芷听到那个“又”字,觉得非常刺耳,就好像她经常无理取闹一样。 她不耐烦道:“我还有要紧事要去办,二位若想继续留在这里,就请自便。” 浅芷抬脚要走,白御却挡在了她身前。 “小芷,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魔域。” 奉庭听见浅芷要去魔域,脸色冷了下来,沉声说:“浅芷,你不可再去魔域。” 浅芷有些气恼,“你们两个烦不烦?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 奉庭耐心地劝说浅芷:“你与祸江大婚之时妖帝与本君将你救出魔域,整个神界都认为你是被祸江逼迫,才不得已下嫁给他。 如今你回归神位,若再跟祸江交往甚密,只怕会落人口实,让有心之人觉得你跟魔域勾结,神界还怎么容得下你?” 浅芷嗤笑,“我坐得端行得正,问心无愧,若是有人对我有意见和不满,让他当面来找我便是!” 她说完,手上结印施法,凭空召唤出八个高大强壮的树人将白御和奉庭困住,边跑边向空中吹了个响亮悠扬的口哨。 只几息的功夫,一只蓝色的毕方鸟冲破云霞,朝着浅芷所在的方向俯冲而下。 浅芷仰头望着毕方鸟,咧开嘴笑得开心极了,大声喊着:“火火!我回来了!” 毕方鸟高亢地啼鸣,回应着浅芷。 浅芷纵身跃上火火的背,搂着它的脖子使劲亲了几口,然后指向魔域的方向吩咐道:“火火,我们去魔域!” …… 第69章 我不再是那无用的凡人了 浅芷骑着她的坐骑火火到了魔域入口,被结界挡在外面。 她汇聚身上的神力,在掌心凝成一个碧色的光球,光球在她手上越聚越大,缭绕着金色的神芒。 浅芷大喝:“火火!上!” 火火抖了抖身体,微微低下头,响彻云霄地啼鸣了一声,朝结界迅猛冲去。 “破!” 浅芷将手里的光球推出,砸在结界上。 “轰隆隆”一阵轰鸣,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跟着震颤。 只见那层坚实的结界瞬间被击碎,破出一个巨大的孔洞。 浅芷轻哼了一声,仰着下巴拍了拍手道:“我可再不是那无用的凡人了!” 说罢,驾着火火朝噬夜宫的方向飞去。 浅芷远远看到了噬夜宫,唇角扬起一丝微笑。 就在这时,她发现前方有一堆密密麻麻的黑影由远及近,正朝着她逼近。 一群骑着魔蝠的魔军挡住了她的去路,为首的魔军怒喝道:“何人胆敢打破结界擅闯魔域!活腻了吗!” 浅芷骑着火火淡定地走向魔军,高昂着头道:“何人?瞪大你的眼珠子看看清楚。” 为首的魔军听她这么说,探着脖子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着浅芷的脸。 片刻后,魔军首领倏地睁大了眼睛,指着浅芷磕磕巴巴地说:“魔……魔……魔后!您……您不是已经,死了吗……” 旁边的魔军也都惊骇道:“魔后,真的是魔后!” 魔军首领回过神,忙向浅芷施礼,“拜,拜见魔后!” 其他魔军也跟着附和:“拜见魔后!” “既然认得我,就休要挡我的路,让开。” 魔军纷纷向两边后撤,给浅芷让出一条大道,高喊道:“属下恭迎魔后!” 火火窜出人群,继续向噬夜宫飞去。 到了噬夜宫门口,浅芷跃下火火的背,跑进宫门。 门口的魔军守卫们见到浅芷,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张着嘴巴瞪圆了眼睛,神情呆滞地目送着浅芷进了宫门。 浅芷迎面碰到一个面熟的侍婢,开口问道:“祸江呢?祸江在哪?” 侍婢闻言看向浅芷,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手中端着的碗盘哗啦啦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惊恐地盯着浅芷,被吓得浑身僵硬,说不出话。 “啧。”浅芷等不及侍婢回话,向祸江的寝殿奔去。 她心中琢磨着,魔域这帮人怎么见了她被吓成那样,太奇怪了。 刚跑到寝殿门口,浅芷就迫不及待地喊:“祸江!我回来了!” 她推开门,寝殿内空无一人。 一阵寒气袭来,冻得浅芷打了个寒颤。 一个巨大的冰棺摆在寝殿正中央,散发着幽幽蓝光。 浅芷缓缓走近冰棺,看清了躺在里面的人。 她恍然,明白了魔域的人为何会被她吓到。 那具周身萦绕着黑色魔气的尸体,正是她在凡间的躯壳。 她身上穿着魔后的华服,戴着魔后的首饰,双手放在腹部,脸上的神情十分安详,好像是在沉睡。 她已经死去一段时间,尸体早该腐坏,定是祸江用法力维持着她的尸身不腐,让她还像活着的时候一样。 浅芷苦笑,“连死了,都不让我入土为安么……” 突然,她被一个人从背后抱住,熟悉的清冷气息将她紧紧包裹。 “本尊是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你么……”祸江声音暗哑道。 “是我,祸江,我回来了。” “本尊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以为本尊已经永远失去你了……” 浅芷摩挲着祸江的胳膊,柔声说:“你先松开我,我都快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 祸江的声音在颤抖,他小声喃喃着:“这是不是本尊的幻觉?是不是本尊一松手,你又会消失不见了……” “……我不会消失,祸江,我已经历劫成功,回归神位了。” 祸江半晌后才松了手,浅芷转过身看着祸江,发现他的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浅芷凑近祸江,帮他擦脸上的眼泪,“傻瓜……你怎么就不知道去神界寻我呢?” 祸江又将浅芷拉入怀中,用力地抱着她说:“我好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 浅芷拍着祸江的背安慰他:“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谢谢你……还活着……” 两个人紧紧相拥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浅芷指着她的凡人躯壳,有些埋怨地问祸江:“我若是永远回不来了,你打算让我的尸身陪你多久?” 祸江淡然道:“待本尊把魔域之事都安排妥当,就同你一起去禁地长眠。” 浅芷讶然,“你要为了我殉情?” 祸江幽邃的眸中藏着还未褪去的哀伤,他轻抚着浅芷的脸颊说:“你去哪里,本尊就去哪里。” 浅芷心尖一颤,她没想到祸江竟会为她舍弃生命。 “现在我回来了,你要怎么处置我的……尸身。” “你想如何处置,本尊便如何处置。” 浅芷想了想,说:“把她埋在亲生父母身边,毕竟肉身是他们给的,就让他们死后在一起团聚。” “好。” 祸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浅芷看,看得浅芷面红心跳,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祸江靠近浅芷,声音极具磁性,“你想本尊了么……” 浅芷心跳得很慌乱,有些紧张道:“我不知道。” 祸江有点失望地重复着:“你不知道……” 他渐渐逼近浅芷,却被浅芷的小手抵住了胸膛。 浅芷抬眼看着祸江,狡黠地说:“我不再是从前的我,祸江,你需要重新认识我了。” 她说着挥起衣袖,夹杂着金色神芒的碧色流光从她手中飞出,将祸江的双手背在后面捆住。 祸江惊讶道:“浅芷,你做什么?” 浅芷笑着说:“从前的我被封了神力,又被你施了缚心术,从来都是你欺负我,我还没欺负过你呢!” 她说着,施法将祸江的脚也一并捆住,将他扔在榻上。 祸江被束缚着手脚,在榻上挣扎,有些委屈道:“本尊何时欺负过你?” 浅芷双手抱臂,踱步到榻边,学着祸江的样子睨着他说:“你掐过我多少次脖子?让我在地上睡过多少次?又强吻我,逼着我陪你睡在一起多少次?” 祸江无言以对,趴在榻上不说话。 浅芷挽了挽袖子,掐着腰说:“祸江,咱们俩之间的账,是时候好好算算了。” 第70章 尊上痛失所爱,失心疯了…… 祸江勾起唇角笑得很轻狂,“好啊。” 浅芷见祸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笑?小瞧我,可是要吃苦头的。” 她说着,摊开手掌,一条毛茸茸的白毛虫出现在手上。 那条毛虫看上去软绵绵,胖乎乎,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向上翘起来的嘴巴,似是在抿着嘴笑。 见那白毛虫在浅芷手上蠕动,祸江很嫌弃地蹙了蹙眉。 浅芷捕捉到了祸江的神情,坏笑着阴阳怪气道:“呦~堂堂魔域至尊,该不会是怕虫?” 祸江瞅着白毛虫说:“本尊讨厌长毛的虫子。” 他歪了下头,视线移向浅芷,强调道:“特别是长着白毛的……” 浅芷扯起一边嘴角干笑,知道祸江在暗指白御,在心中腹诽:“你这醋坛子倒是随时都会翻……” 浅芷凑到祸江面前,将白毛虫用两根手指捏起,拿到祸江眼前说: “这虫可厉害着呢,它能给人带来无尽的快乐,你整日板着张脸,特别需要这个……” 白毛虫被浅芷捏着身体,极不情愿地挣扎扭动着软乎乎的身体,张开嘴“嗷嗷”叫着,露出粉粉嫩嫩的舌头。 祸江很嫌恶地看了看虫,又看了看浅芷,说道:“你好像很喜欢能让人变快乐的东西,无虞花,痒痒粉,还有这个……长满白毛的丑东西。” 浅芷把祸江的衣襟拉开,将白毛虫放进祸江的锦袍里,微笑道:“那还不是因为某人整日冷着张脸,一点都不和善可亲。” “唔……” 祸江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 浅芷饶有兴趣地瞅着祸江说:“想笑就笑出来,可别憋坏了。” 只见祸江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把脸埋在被褥中,身体微微抖动。 浅芷看着祸江因为憋笑而变得通红的耳尖,拍手赞叹:“这都能忍住,不愧是你,既然这样,那我就只能……再狠一点了。” 她又变出三条白毛虫,顺着祸江的后脖颈将虫全部送进他的袍子里。 四条虫在祸江的身体上乱窜,把他弄得浑身上下酥酥麻麻,有点舒服却痒得难耐。 祸江本是不怕痒的,只是那白毛虫所造成的痒并不止停留在皮肤表面,而是痒入了他的血液,痒入了他的骨髓。 祸江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在榻上来回翻滚,前仰后合。 浅芷满意地点着头说道:“这就对了嘛,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多招人喜欢呀!别总像座冰山似的板着张脸,以后要多像这样笑,知道了没?”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祸江的笑声回荡在寝殿里,浅芷看着祸江,也跟着咧开了嘴。 就在此时,屠池有事向祸江禀报,来到了寝殿门口。 他站在门外听着祸江癫狂的笑声,准备敲门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屠池拧着眉头,眼神绝望,尊上到底还是因为痛失所爱,失心疯了…… 他默默转身,准备等祸江情绪稳定后再来。 浅芷背着小手对祸江说:“怎么样?尝到我的厉害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祸江还在哈哈笑着,胸前的黑袍被浸湿了一大片。 浅芷定睛一看,察觉出不对劲,祸江胸前被浸湿的地方不像是汗,怎么更像是血。 她立即施法收回了虫子,把祸江按住,摸了一把他被浸湿的黑袍拿到眼前一看,是血! 浅芷的心“咯噔”一下,急忙扒开祸江的衣襟,将他的胸膛露了出来。 只见祸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除了之前被缚心术反噬留下的疤痕,又增加了许多新伤,皮肉都裂开了,正向外面渗着血。 浅芷忽然想起白御曾说,祸江去找他要人,跟他打了一架。 他们二人打起架来的架势震天撼地,恐怖如斯。 白御被伤到咳血,祸江也一定不会好过到哪去。 浅芷有些自责,她竟忘了祸江还有伤在身,在这时候捉弄他。 “为何不告诉我你有伤在身!”浅芷有点心疼地责怪祸江。 祸江仰面躺在榻上气喘吁吁,脸上还带着笑意,“无妨,这点小伤不碍事。” “笨蛋!”浅芷气鼓鼓地骂着,手上却凝聚了神力覆盖在祸江的伤口上帮他疗伤。 祸江毫不在意地说:“过几日便会好,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神力。” 浅芷没搭理祸江,解了他身上的禁制,继续帮他疗伤。 祸江的手脚恢复自由,他握住浅芷的手腕,起身将她反压在榻上,凝视着她的眼睛问:“现在气消了么?” “没有,等你伤好了之后再找你算账。” 祸江勾着唇浅笑,“你心疼本尊?” 浅芷赌着气不想理他。 祸江遗憾道:“早知道就该伤得更重些……” “说什么傻话!你怎么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祸江贴近浅芷,声音低沉又迷人,“你若爱惜本尊,本尊就爱惜自己……你爱惜本尊么?” 浅芷心脏狂跳,红着脸把头扭到一边嘟囔着:“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祸江逼近浅芷,想去吻她倔强的唇。 “你又来……”浅芷想去抵住祸江的胸膛,却想起他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把手又缩了回去。 祸江察觉到浅芷的动作,低声道:“你现在有能力躲开本尊,若是不愿意,大可以反抗,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本尊会心痛罢了……” 祸江说完,慢慢凑近浅芷的唇瓣,吻了上去。 浅芷并没有躲,任由祸江的唇吻住她的唇。 祸江吻到了浅芷,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得逞地对着浅芷笑。 “你……” 浅芷的话没说完,就又被祸江堵住了嘴巴。 浅芷突然有些后悔,怪自己心太软,被祸江拿捏住了。 祸江的吻温柔如水,他吻得既认真又小心翼翼,像是在呵护一朵娇嫩脆弱的小花。 这是祸江第一次这样吻浅芷,那种极致的温柔竟让浅芷觉得有些深陷其中。 祸江微微喘着气,将额头抵住浅芷的额头,眼神迷离地柔声问她:“可以吗……” 浅芷知道祸江指的是什么,却还是脱口而出道:“你要做什么……” “做我们洞房那日没做完的事。” 第71章 让魔头妥协,只需一个亲亲 “不……不可以。” 浅芷避开祸江充满渴望与期待的眼神,垂下眼眸。 祸江在浅芷额头轻轻一吻,将她揽进怀里说:“本尊愿意等。” 二人紧密相拥,浅芷的脸贴着祸江结实的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浅芷通过自己的身体,源源不断地向祸江输送着神力,帮祸江疗伤。 祸江觉察到了,开口想要拒绝,“浅芷……” “不准拒绝我。”没等祸江说出口,浅芷就打断了他,“让我为你做些什么,这样我心里才会好过一些。” 祸江不再说话,乖乖接受了浅芷的好意。 一段时间之后,祸江的伤口慢慢愈合,已经不再流血。 寝殿内冰冷异常,殿中央的具冰棺实在太有存在感,让浅芷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那里面躺着的是她曾经的躯壳,浅芷对她的感觉很奇怪,既觉得亲切,又觉得陌生。 浅芷问祸江:“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尸身的?” 祸江应道:“本尊苏醒之后,去白毛妖怪那找你,他不肯说出把你藏在哪里,本尊就同他打了几日。 最后是屠池抓到了两个小鱼妖,从他们口中逼问出了你的下落,知道你去了碧水城,可当本尊找到你时,你已经……” 祸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收紧了胳膊,将浅芷搂得更紧。 浅芷轻拍着祸江安慰他:“好了好了,都过去了……荒泽神树呢?我知道它已经无法再吸收凡间的浊气了。” “嗯,魔域失去了神树的滋养,土地上的作物已经不再生长,水源也很快枯竭,再这样下去,魔域百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浅芷忙挣脱祸江的怀抱坐起身说道:“那还等什么?快带我去救神树呀!” 适时,寝殿的门被敲响。 屠池隔着殿门说道:“尊上,您吩咐属下的事,都已经办妥。” “进来说。” 屠池走进寝殿,在抬头看到浅芷的那一瞬呆呆地愣住。 他看看浅芷,又看看冰棺中的人,思考了良久,终于恍然,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浅芷笑着跟屠池打招呼,“好久不见呐,屠池。” 屠池对祸江和浅芷躬身施礼道:“恭喜尊上,恭喜魔后。” 祸江道:“起来,事情都办妥了?” “是,属下已经抓到了……”屠池偷偷抬眼扫了眼浅芷,“抓到了杀害魔后的凶手,尊上准备如何处置?” 祸江冷漠道:“杀了,不准他好死。” 浅芷急忙摆着手阻止,“不能杀,那人不能杀! 她也是下凡历劫的神仙,是我在神界的朋友,她在凡间的寿数未尽,现在杀她会让她灰飞烟灭的。” 祸江狐疑地问浅芷:“你说那人是谁?” 浅芷憋了半天才应道:“就是,就是你从玉香阁带回来的那个舞姬青儿。” 祸江眯起眼睛看着浅芷说:“怪不得你会那般待她,原来不是因为吃本尊的醋……” 浅芷心虚,忙堆着笑脸说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嘛。” “你我之间的事可以不提,可那个青儿三番五次的迫害你,最后还将你杀了,本尊怎么可能放过她?” 浅芷抱着祸江的胳膊撒娇道:“别杀她,求你了,你曾说过不会再杀我在意的人,我不想你杀她,行不行嘛,你最好了~” 她边说边用脑袋蹭祸江的肩膀,蹭得祸江心花怒放,唇角都快压不住了。 屠池蹙着眉头,把头扭向一边,尴尬至极。 祸江虽然心里极美,脸上却未表现出来,他淡淡道:“本尊可以不杀她,但也绝不会让她好过,就砍断她的手脚扔进地牢,让她永不见天日。” 浅芷点头,“好。” 她已经尽力了,能在祸江手里保住珑毓的命,已属不易。 屠池接着对祸江说:“还有要去攻打妖界的二十万魔军,已经在宫外集结完毕,整装待发,只等尊上一声令下。” “什么?!你们要去攻打妖界?为什么?”浅芷瞪圆了眼睛问祸江。 “白毛妖怪敢来魔域抢本尊的人,还害你送了性命,让本尊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不将妖界屠个干净,难解本尊心头之恨。” 浅芷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她起身倒进祸江怀里,双手勾住祸江的脖子劝说道: “别打了嘛,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现在荒泽神树还没被救活,魔域已经在危机之中了,现在不是出兵的好时机。更何况我不希望因为我一人让妖魔两界的百姓处在战乱之中,别打了好不好嘛~” 祸江冷了脸,决然道:“不好,本尊绝不可能放过那个白毛……” 他话没说完,浅芷搂紧了他的脖子,亲上了他的嘴唇。 “啵”的一声,声音响彻整个寝殿。 祸江愣了一瞬,继续说道:“绝不可能……” “啵!”浅芷又是一吻,不让祸江继续往下说。 祸江看着浅芷,被她亲得有些发愣,“不可能……” 浅芷干脆含住祸江的唇瓣,勾住他的舌头,忘情地吸吮起来。 屠池埋头盯着地面,面红耳赤地听着两个人发出“啵啵啵”的声音,臊得想直接遁进地底。 他傻乎乎地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默默祈祷着尊上的嘴能赶紧得出空闲,好告诉他最终的决定。 祸江第一次感受到了浅芷的主动,幸福愉悦得仿佛跌进了蜜罐子里,闻着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的。 屠池低头站了许久,也不见两个人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以为他们已经忘了自己还在殿里,怕一会儿再看到些什么不该看的,鼓足了勇气开口问道: “尊上……宫外的魔军……” 浅芷觉得差不多了,气吁吁地离开了祸江的唇,等着他的答复。 祸江对浅芷的戛然而止非常不满,不耐烦地对屠池吩咐道:“改日再议。” “是。” 屠池领了命,逃命似的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了。 浅芷终于松了口气,放开了勾着祸江脖颈的手。 祸江一把搂住浅芷的腰肢,凝视着她的眸子意犹未尽地说:“再来。” “还来?”浅芷有些不情不愿,她方才用力过猛,嘴唇都亲麻了。 祸江深邃眸中的不悦一闪而过,幽幽地说道:“屠池应该还未走远,本尊现在有些后悔了……” 浅芷欲哭无泪道:“你后悔的也太快了?” 祸江凑近浅芷的唇,等着她主动贴上来。 “那就别让本尊有后悔的时间……” 第72章 我的夫君太粘人 浅芷怕祸江真的反悔,将唇凑了过去。 刚才主动吻祸江是为了让他妥协,现在倒是有点不好意思,扭捏起来,没了之前的那股冲劲。 浅芷吻得十分含蓄,贴上祸江的唇就分开,再贴上,再分开。 祸江睁开眼睛不满地看着浅芷,“你敷衍本尊。” 浅芷脸颊上染着红晕,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没有啊。” 祸江不悦道:“还是去打妖界更有趣些。” 他说着话就准备起身,被浅芷眼疾手快地拽了回去,按倒在榻上。 浅芷变出一条黑色的缎带蒙住了祸江的眼睛。 “做什么?”祸江问。 “你看着我……会害羞。” 祸江勾着唇笑,浅芷俯身吻住了他的笑意。 浅芷轻柔认真地舔舐,吮吸,轻咬,掌控着祸江的节奏。 她故意使坏,在吻到动情处时突然离开,笑着看祸江嘴唇微张,轻轻蹙眉的那副心急模样。 如此反复,屡试不爽。 祸江察觉浅芷在捉弄他,翻身把浅芷压在下面,声音低沉地问:“玩儿够了么?” “够了,够了!” “那就该换本尊了。” 祸江虽然被黑段蒙着眼睛,却无比精准地吻上了浅芷的唇。 他刚才被浅芷撩拨得心痒难耐,现在就要将浅芷欠他的都讨回来。 浅芷感受到了祸江的虎狼之势,咕哝着说道:“神树……我们还……要去……救……” 祸江急促道:“不差这一时半刻。” 说罢,就与浅芷缠绵在一起。 良久后,祸江才放开浅芷。 他们两个实在吻了太久,吻得浅芷的舌头发酸,嘴唇肿胀。 浅芷摘下祸江眼前的黑缎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救神树?” 祸江用指腹抚着浅芷的唇,怜惜道:“可以再歇歇,本尊怕你累着。” “不累,我体力好着呢。” 祸江凑到浅芷的耳畔,声音略显轻浮,“真的么?本尊倒想看看,能有多好。” 他说完,含住浅芷的耳垂用舌尖轻舔。 浅芷被撩拨的浑身一激灵,立即滚下床榻,慌张道:“神树!得赶紧去救神树了!” 祸江意味深长地笑,不慌不忙地下了榻,走到浅芷跟前牵起她的手,“都已经成婚了,本尊早晚会知道答案,你说呢,夫人?” 浅芷羞得不行,埋头向殿外走,“你走快点,神树还等着我去救呢。” 祸江被浅芷拽着向前走,故作可怜道:“本尊忍得十分辛苦,非常难耐,你什么时候来救本尊?” 浅芷撒开祸江的手捂住耳朵,快步向前走着,羞恼道:“你怎么还在说!不害臊!” 祸江从背后将浅芷打横抱起,淡然道:“本尊同自己的夫人打情骂俏,为何害臊?” “你放我下去,我要自己走!” “本尊就想这样抱着你。” “你抱着个女人在噬夜宫行走,会有损你魔域之主的威严,快放我下去嘛!” “本尊抱着自己的女人,在自己宫中行走,有何不妥?” 浅芷拧不过,只能任由祸江抱着她,接受宫人们的注目礼。 她被祸江一直抱到宫外,放在云辇上。 进了云辇,祸江拍着自己的大腿对浅芷说:“坐到本尊这儿来。” 浅芷讪笑着,“不了,这座位又软又宽敞,可比坐在你腿上舒服多了。” 祸江不顾浅芷说什么,直接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搂着。 浅芷暗自叫苦,祸江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粘人了?亲起来没完,抱起来也没完,恨不得长在她身上似的。 这还是曾经那个冷心冷性,一句话说错就要掐断她脖子的魔头吗?完全就是判若两人! “想什么呢?”祸江看着浅芷问。 “我在想,你好像变了很多。” “你喜欢本尊变成现在这样么?” 浅芷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跟之前相比,现在的祸江倒是讨人喜欢了不少,于是点点头。 祸江笑,“那我们以后要生几个孩子?” 浅芷倏地皱眉,他脑袋里果然还在想着那种事! “多生几个好不好?本尊定会疼爱他们,做个好爹爹。” 祸江对浅芷说出这话的时候,漆黑的眸中闪着熠熠的亮光。 浅芷也认真想了想,说道:“你就会哄人,魔域事务繁忙,你怎么会有闲工夫带孩子,最后受累的只会是我一人,我才不给你生!” 祸江握住浅芷的手放在唇畔亲了亲,“那本尊不做魔域之主了,好不好?” 浅芷心中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问:“你说什么?” 祸江握住浅芷的手十指交缠,凝望着她认真说道:“失去你以后,本尊才知道心中想要的是什么……本尊只想要你,只要有你陪在本尊身边,其他的一切,本尊都可以舍弃。” 浅芷讶然,“你真的肯为了我,舍弃整个魔域……” 祸江点头,“这魔域之主,本尊也做得厌烦了。” 浅芷心底泛起一阵涟漪,她搂过祸江的脖子,紧紧抱住。 祸江不会说空话,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面对一个愿意为了她舍弃全部甚至生命的男人,浅芷动摇了。 若祸江真的舍弃了魔域,她也愿意离开神界,同祸江一起去寻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过逍遥快活不闻世事的日子。 祸江摩挲着浅芷的背,平静道:“浅芷,本尊看得出,你一直都有心事……告诉本尊,你在担心什么?” 浅芷沉默半晌,说道:“我怕你……会为害神界,我怕神界会因你而覆灭……” 祸江困惑道:“你为何会这样想?” 浅芷闭上眼,两行眼泪滑过她的脸颊,“我曾经……做过一个噩梦……梦中是你,血屠了整个神界……” 祸江捧着浅芷的脸凝望着她,很苦涩地笑,“这便是你,一直不肯对本尊敞开心扉的原因么?” 浅芷点头。 祸江擦掉浅芷的泪痕,对她说:“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等你救活了神树,我们就离开魔域去过平凡人的生活,就像我们在碧水城那样,可好?” 浅芷望着祸江眼中的真挚,笑着应道:“好。” 云辇抵达焱崖禁地,浅芷跟着祸江找到荒泽神树。 神树的生机微弱,叶子已经全部掉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漆黑树枝盘绕交错。 蹊跷的是,神树的本体正逐渐消亡,可神树中心那颗硕大的光球却好像比之前更熠熠生辉了些。 那颗光球是神树的灵元,应该与神树本体一起消亡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生机勃勃,这里面定有古怪。 浅芷抬手抚上神树,闭目凝神,探查着神树。 半晌后,她蓦地睁开双眼,瞪着神树的灵元惊诧道:“怎么会这样?!” 第73章 带醋坛子回神界 浅芷方才用心音呼唤荒泽神树,可神树毫无反应。 她继续探查神树的灵元,发现树中的灵元竟是假的! 从表面上看,那个假灵元与神树本来的灵元并无不同,可浅芷用神视看清了假灵元的真正面目。 那是一个修为极高之人的元神,那个元神先是寄生在神树的灵元中,不断蚕食神树的灵元,直到将灵元吞噬殆尽。 假灵元为了不被人察觉,会分出一部分灵力给神树,让神树继续吸收凡间浊气滋养魔域。 这个假灵元不知已经在神树中伪装了多久,但看它的样子,似乎马上就要苏醒了。 祸江见浅芷表情惊愕,问道:“怎么了?” 浅芷收回手,盯着假灵元说:“神树中的那颗灵元是假的,真的灵元已经被它吃掉了。” 祸江蹙眉,“现在那颗假灵元是什么?” 浅芷肃着脸说:“是一个人的元神,修为高深莫测,只怕是个极厉害人物。” 祸江冷冷说道:“那本尊便把它揪出来,亲手捏碎。” 他说着便要动手,浅芷连忙阻止道:“不可!虽说是假灵元,却也在为神树供给微弱的灵力,一旦假灵元离开神树,神树就会立即枯竭而死,哪怕是我也无力回天。” “你有何办法?”祸江问。 “我需要帮神树重塑一个灵元,将那个假的换出来。” “要怎么做?” “回到神界集所有万年神树的灵力,用我的神力将所有灵力汇集,塑造出一个新的灵元。” 祸江沉思片刻,说道:“好。” 浅芷接着嘱咐道:“在我没造出新的灵元之前,万不可让假灵元离开神树。” 祸江点头,挥起衣袂设下结界,“放心,现在除了本尊,没人能放它离开。” 浅芷想到那个毁坏神树灵根的人,猜测他也知道神树的灵元是假的,那人为了保护假灵元,想让众人都以为问题出在被毁的灵根上。 浅芷看着祸江说:“此事没那么简单,很可能有人在暗中操控着一切,你万事小心,我这就回神界造灵元去了。” 她说罢转身就走,被祸江一把拽住。 浅芷扭头问:“还有事?” 祸江眼中满是不舍,“要多久?造神树的灵元要多久?” 浅芷认真想了想,说:“不一定,但至少也要十日左右。” 祸江微微蹙眉,“十日太久了,本尊随你一同回去。” 浅芷瞪圆了眼睛,震惊道:“回哪?你要跟我回神界?!” 祸江决然地点点头,“本尊会隐去身形气息,不会被别人发现。” “不行!你一个大活人我怎么藏得住你!” 祸江说:“你若同意,本尊便屈尊隐藏起来。你若不同意,本尊就以夫君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去神界寻你,谁敢阻拦,本尊就灭了谁。” 浅芷气恼地骂道:“你就是个无赖!” 祸江却满不在乎地笑笑,“快走,时间紧迫。” 浅芷拿祸江没办法,只能唤来火火,带着祸江一起离开了魔域。 …… 神界,神木林。 正如祸江所说,他隐去了身形气息之后,神界没人看得见他。 浅芷稍稍松了口气,若是被人发现她偷偷把魔尊带上神界,非削了她的神籍,将她逐出去不可。 祸江跟在浅芷身边,瞧着她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觉着甚是有趣,勾着唇笑。 神木林中的景色祸江看着很是眼熟,他突然想起是在白御的记忆中看到过这里。 白御和浅芷相处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不断出现在祸江眼前。 浅芷对白御的一颦一笑,都让祸江觉得极其烦躁。 祸江蹙着眉头阴着脸,心里酸得要命。 浅芷神经紧绷,生怕有人发现祸江,只想快些走进大殿把祸江藏起来。 突然,浅芷的手被祸江拉住,祸江没好气地问她:“你回归神位后,白毛妖怪有没有来找过你?” 浅芷被吓了一跳,急忙甩开祸江的手,“你干嘛!这样会被人发现的!” 祸江挡在浅芷身前,冷着脸说:“他又来找过你?” 浅芷向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咱们进屋再说好不好?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祸江蹙了下眉,不悦道:“他果然来找过你。” 他说着,捏住浅芷的下巴扬起她的脸,对着浅芷的唇狠狠吻了下去。 “唔!唔!”浅芷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个疯男人的醋劲儿也太大了,说醋就醋上了,好歹也分一下场合! 浅芷怕被人发现,不敢用法力,只能闭着眼睛等祸江把醋意发泄出来。 适时,苍留的声音从殿内传来,“主子?是你回来了吗?” 浅芷心跳仿佛都要停止了,祸江再吻下去,一定会被苍留发现的。 她手挠脚踹,终于把祸江推开。 苍留从殿里走出来,见到浅芷开心道:“真的是你呀主子,你可回来了!” 苍留走到浅芷近前,发现她气喘吁吁,嘴唇也有些红肿,担心地问:“你怎么了主子?哪里不舒服吗?” 浅芷摆手,“没事……” 祸江面无表情地看着浅芷,脸上没有丝毫歉意,浅芷狠瞪了祸江一眼,向殿内走去。 浅芷一只脚刚迈进殿门,整个人就僵住了。 只见奉庭帝君正坐在殿内,自己跟自己下棋。 他抬头看见浅芷,略带埋怨地说:“终于舍得回来了?” 浅芷像被冰冻了一样,直愣愣地盯着奉庭,脑袋一片空白。 一个黑色的身影与浅芷擦身而过,祸江阔步迈入大殿,走到奉庭跟前睥睨着他。 一滴冷汗从浅芷鬓边滑下,她的脚好似被粘在了地上,挪不动步。 奉庭看着浅芷,狐疑道:“这么吃惊做什么?本君不是经常出现在你殿里吗?” 听了这话,浅芷心里咯噔一下,抿紧了嘴唇想哭的心都有了。 果然,祸江的视线转向了浅芷,深邃的眸中尽是幽怨。 完了,刚扶起来的醋坛子又倒了…… 浅芷咽了咽口水,将另一只脚挪进殿里,故作淡定地问奉庭:“奉庭帝君来我这做什么?” 奉庭皱起眉头,表情十分不解地说:“浅芷,你究竟是怎么了?平日里‘好奉奉’,‘小庭庭’的叫个不停,怎么历了次劫回来就与本君这般生疏了?” 浅芷的心瞬间冰凉,仿佛听到了醋坛子碎裂的声音。 第74章 感情淡了? “称呼而已,奉庭帝君不必在意,我既已经同祸江成了婚,待你自是要有分寸些的。” 浅芷偷偷扫了眼祸江,发现他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奉庭顿了顿,拍着对面棋盘,示意浅芷坐过去。 浅芷坐下,祸江站在二人中间静静看着他们。 奉庭说:“之前你以凡人的身份嫁给祸江,可现在那个凡人已经死了,这桩婚事不作数。” 祸江眼色一凛,身上杀意升腾。 浅芷忙说道:“作数!我说作数就作数!” 奉庭困惑不解地问:“为何?你到底有何难言之隐?” “没有难言之隐,我就是喜欢待在祸江身边。” “少诓本君!你向来喜欢的都是那些性情柔顺温和,好脾气好欺负的俊俏的小仙君,怎会喜欢上那个残忍暴戾,阴晴不定的魔头!” 浅芷的巴掌拍向棋盘,将棋盘上的棋子都震得蹦了起来。 “没有你口中的魔头,我早就历劫失败,灰飞烟灭了!我在凡间生死攸关之时你不出现,现在休要来对我指手画脚!” 奉庭怔怔盯着浅芷看了很久,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徐徐起身,缓步离开了大殿。 苍留见奉庭离开,走到浅芷近前说:“哎呀主子,你可误会奉庭帝君了!自从你下凡间历劫,奉庭帝君就经常往凡间跑,上次他救了珑毓公主,就是因为他一直都守在您身边呐!” 浅芷呆住,半晌后才摆手让苍留退下。 “本尊真是大意,竟从未发现周围还藏着个人,奉庭帝君真是有心了。” 浅芷看向祸江,他虽然唇角上翘着,眼中却没有笑意。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浅芷虽这样说着,心中却有些乱。 原来奉庭一直都在,只是她看不见。 祸江看出了浅芷的心事重重,幽邃的眸中闪过一丝忧郁。 浅芷走出大殿进了神木林,祸江跟在她身后。 神木林中的树木颀伟葱郁,蓬勃盎然,散发着金色的光辉。 从外面看神木林只是一片树林,可真进了林中就会发现,那里其实是另一片浩茫的广阔天地。 有连绵不绝的翠绿山脉,有清澈透明的泉水,平静宁谧得如同无瑕美玉的湖泊。 天上祥云缭绕,光芒万丈,一群红色的神鸟从头顶飞过,飞入林中不见踪影。 祸江第一次见到这样美的景色,不觉有些失神,原来浅芷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祸江突然生出个想法,他也许不该把浅芷困在他身边,困在那个阴暗荒芜的魔域。 他好像把一个喜爱微风骄阳的小花,藏到了暗不见光的角落中,长此以往,小花一定会衰败凋零。 回到神木林,浅芷好似重获新生般,脸上洋溢着畅快的笑意。 这里是她做梦都想回来的地方。 浅芷提起鼻子贪婪嗅着周围的气息,满足地咧开了嘴。 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地喊,声音响彻整个神木林。 “我回来啦~” 树林哗哗作响,神鸟欢悦鸣叫,泉水叮叮咚咚撞击出白色的水花,湖中荡起阵阵涟漪。 一阵温和的清风拂过浅芷的脸,吹得她的青丝轻舞飞扬。 神木林在用自己的方式迎接它的主人,浅芷听懂了它们的回应,嘻嘻傻乐,倒在草地上打滚。 祸江默默盯着浅芷看,有些怔愣,有些错愕。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浅芷,放松,快意,发自内心的欢欣雀跃。 祸江呆呆地看了浅芷很久,黯然地垂下了眼眸。 原来浅芷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从未真正开心过。 浅芷撒够了欢,察觉到了祸江的低落,以为他还在吃奉庭的醋。 她拉起祸江的手眨巴着眼睛问:“我这神木林怎么样?美不美?” 祸江点头。 “我们去集万年神术的灵力,你来帮我。” 祸江又点头。 浅芷感觉祸江有点奇怪,往常祸江吃了醋,都会想疯狂的占有她,以此来得到安慰。 祸江不善表达情感,又害怕失去,只有确定自己还拥有,才会觉得安心。 可这次他明明醋的要命,却平静淡定得过分。 浅芷歪着头想,感情淡了?不在意了? 看不懂…… 两个人在林中集万年神树的灵力。 浅芷摊开手掌,金色流光自神树汇集在她的掌心,逐渐变成一个光球。 神树的灵力越强,光球越大,有的灵力球是拳头大小,有的是西瓜大小。 浅芷腰间挂着个有无限容量的大袋子,她会把收集好的灵力球都装进去。 祸江按着浅芷教他的方法帮着收集灵力,然后把集好的灵力装到浅芷的袋子里。 祸江一言不发,只是在旁边默默干活,这样异常的举动让浅芷摸不着头脑,总觉着心里毛毛的。 集了一整日的灵力,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神界本没有昼夜交替,四季轮转,只是浅芷不喜欢一成不变。 她喜欢清晨的朝阳,喜欢璀璨的星月,喜欢雨雪甚至风霜,她把只属于她的神木林变成了她喜欢的样子。 浅芷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肩膀,对祸江说:“我的神力用尽,今日就集这么多,明日再继续。” 祸江把手中的灵力球放进浅芷的袋子里,“好。” 浅芷拉住祸江的手神秘兮兮地说:“带你去个好地方。” 二人翻过一座山,来到一条河边,河很宽阔,水流缓慢。 河面上有一座竹子做的大屋子,正缓慢地顺着河流飘着。 浅芷挥手,竹屋飘向二人。 祸江跟着浅芷进了竹屋,里面有烹茶品茗的地方,有看书下棋的地方,还有休憩的地方。 竹屋顺着水流而动,窗外的风景不停变换,美妙绝伦。 浅芷边烹着茶,边笑着对祸江说:“怎么样?我这神木林是不是妙极了?” 祸江坐到浅芷身边,“确实妙极,你很会享受。” 浅芷得意地笑,把茶递给祸江,“你若喜欢,等回了魔域,我可以帮你把噬夜宫好好布置一下。” 祸江没说话,接过茶杯喝起茶来。 浅芷的茶都是在神木林采摘的,茶香扑鼻,入口清甜。 祸江苦涩地笑笑,连这里的茶都比魔域好喝百倍。 浅芷困惑地盯着祸江看,之前在魔域的时候恨不得时时刻刻贴在她身上,这会儿怎么装起深沉来了…… 第75章 为何对我这么冷淡 祸江盯着手中的茶问:“你很喜欢这?” “当然啦,这世上还有比我这神木林更好的去处吗?”浅芷脱口而出。 祸江的眸光暗了,只是他垂着眼,浅芷并未发觉。 “祸江,你喜欢雨吗?我给你下场小雨如何?” “好。” 浅芷挥手,绵绵细雨从天上落下,打在河面上叮咚作响。 外面天色渐晚,远处的景色有些朦胧,浅芷听着雨声,闻着茶香,眼皮开始打架。 她伏在茶席上,闭上眼睛,咕哝着:“好累呀,歇会儿。” 祸江看着浅芷,一直等到她睡着,然后转眼望着外面的小雨发呆。 浅芷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榻上,祸江不在身边。 雨还在下,可天已经蒙蒙亮了。 浅芷起身,意念微动,停了外面的雨。 她走出卧房,看见祸江正伏在茶席上睡觉。 浅芷歪着脑袋琢磨,难道祸江不喜欢她的床榻?很舒服的呀,又香又软。 祸江的睫羽微颤,缓缓睁开眼睛。 “你怎么不进卧房睡呀?”浅芷问。 “本尊喜欢这里。”祸江低着头说。 “哦。” 一连几日,祸江都少言寡语的,不按着浅芷亲了,也不抓着她搂了,就像个只会集灵力的傀儡人偶一样。 白天认真的干活,晚上认真的伏在茶席上睡觉。 浅芷感觉祸江很不对劲,于是在晚上休息时主动邀请祸江进卧房睡觉。 她背着小手站在卧房门口,对祸江说:“那个,你要进来睡吗?比睡茶席舒服。” 祸江面无表情地拒绝道:“不必了,这里很好。” 浅芷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羞恼道:“不来算了,我就是和你客气一下!” 她转身进了卧房,用被子蒙住脑袋,羞得小脸发烫。 死魔头到底在想什么呀,欲擒故纵吗? 第二日,祸江依然是那副沉迷集神树灵力无法自拔,闲人勿扰的样子。 这些时日把浅芷折磨得够呛,她整日都在琢磨着祸江心里在想什么,都快魔怔了。 浅芷心一横,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要试探祸江,看看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祸江正在专心致志收集神树的灵力,浅芷走到他身后,假装摔倒。 “哎呀!”浅芷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脚踝,哼哼唧唧。 祸江立即转身,把手上集了大半的灵力都撇了。 “摔哪了?让本尊看看!”祸江蹲在浅芷身边焦急道。 浅芷可怜兮兮地看着祸江,“扭到脚了。” 祸江轻蹙着眉,担心地摸看着浅芷的脚踝。 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通后,祸江松了口气说:“还好,没伤到筋骨。” “祸江,脚好疼。” “我送你回去休息。” 祸江说完要去抱浅芷,浅芷却摆着手说:“不行,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你背着我好不好?” 祸江狐疑地盯着浅芷看了会儿,然后将她背到了背上。 祸江一只手拖着背上的浅芷,另一只手继续集灵力。 浅芷趴在祸江背上,笑眯眯地将光球一个接一个放进袋子里。 看祸江方才忧心的样子,浅芷知道祸江还是在意她的。 一个姿势背了浅芷一整天,祸江的胳膊有些麻,回竹屋的时候将浅芷转移到身前,横抱着她。 浅芷双手搂着祸江的脖子,盯着他看,可祸江却一直目视着前方,看都不看浅芷。 浅芷在心中腹诽:“不理我是?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祸江进了卧房,把浅芷放在榻上,浅芷却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四目相望,浅芷媚眼如丝,细声细语地娇嗔道:“为何最近对我这么冷淡?” 浅芷看出祸江的眼神在动摇,用力勾着他的脖颈靠近自己。 祸江顺着浅芷的力道慢慢贴向她的唇,浅芷轻轻闭上眼睛压住唇角的笑意,得意的想:就知道你装不了多久。 可预料之中的吻并没有来,祸江在即将触碰到浅芷的那一瞬停住,将浅芷的胳膊从他脖子上拽了下去。 “你好好休息。”祸江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卧房。 浅芷僵住,诧异地瞪圆了眼睛,她这么快就失宠了吗! 浅芷羞恼地在床上翻腾打滚,用力撕扯着被褥。 祸江听到卧房里的动静,眼眸低垂。 翌日一早,一只毛色五彩斑斓的神鸟飞到浅芷榻头,爪子上拿着封请柬。 浅芷取下请柬,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先是一惊,随后冷了脸。 珑毓历劫归来,邀请各路神仙去她的紫晶殿宴饮。 浅芷捏着请柬打在手掌上啪啪作响,“很好,反正灵力也集得差不多了,也该找你算算在凡间的账了。” 浅芷让祸江留在神木林继续集灵力,等她回来,自己去了紫晶殿赴宴。 进了紫晶殿,浅芷才明白了珑毓的算计。 珑毓请来的,都是万年前参加了神魔大战的神族后裔,这些人的亲人都死在了战场,对魔域都有极大的仇恨。 珑毓坐在大殿主位,大殿两侧坐着她请来的几十位神族。 其中一个虎背熊腰,天兵统领打扮的男人端着酒盏站起身,对珑毓躬身道:“恭贺珑毓公主历劫成功,回归神位。” 其他人也齐刷刷随着附和,“恭贺珑毓公主回归神位。” 珑毓端起酒盏,微笑道:“多谢各位。” 她抿了口酒,看到了站在殿门口的浅芷。 珑毓嘴角牵起一丝冷笑,随即亲切地招呼起浅芷,“浅芷妹妹,你来了,快请入座。” 众神一听浅芷来了,都阴了脸看向她。 浅芷坦然地坐到空位上,笑着对珑毓说:“恭喜你啊,历劫成功。” 珑毓还未开口,那个天兵统领就抢着对浅芷怒斥道:“浅芷,你也有脸来!” 一个神族女子紧随其后,指着浅芷愤愤道:“你不是魔域的魔后吗?神界不欢迎你,滚出去!” “对!滚出去!” “滚回魔域!” “败类,叛徒!” 在众人的声讨声中,一个黑色的身影隐于暗处,冷厉的黑眸中闪着刺人的寒光。 浅芷嗤笑,不紧不慢地将面前的酒盏斟满,送进嘴里啜了一口。 她挑了挑眉梢,道:“好酒。” 珑毓佯装嗔怒,对大家说:“浅芷和我一同长大,我一直都当她是我的亲妹妹,请大家不要这样对待她。” 浅芷咯咯笑起来,“珑毓,别在这装姐妹情深了,看我被众人唾弃,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第76章 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 “浅芷妹妹,你怎能这样说我?我今日叫你过来,是想让大家帮着劝劝你,别再对祸江那个魔头痴迷不悟了!” 珑毓说着,竟委屈得眼圈泛泪。 浅芷身体靠在椅背上,斜睨着珑毓,“说话别拐弯抹角,浪费大家时间,我都替你累得慌。” 珑毓捶胸顿足道:“妹妹,在凡间时你就与那祸江同吃同睡,还一起杀掉了我在凡间的姐姐,就连我……也差点被你们杀掉……” 她说到这里,好像痛心得无法继续说下去,低头抹起眼泪,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众神听到这,都震惊地瞪着浅芷。 珑毓带着哭腔接着说:“多亏奉庭帝君,及时将我救下,否则我现在已经身死道消了……奉庭帝君还因此被罚受了好几日的天雷,我现在想想,还是觉得胆寒……” 众神听后十分气愤,有的人甚至直接拍案而起,指着浅芷的鼻子骂。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根本听不出来到底骂的是什么。 隐匿在暗处的黑影脸色阴晦得可怕,死死地盯着那些辱骂浅芷的神族,他们之中若有人敢动手,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捏碎。 浅芷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对那些人喊道:“安静,安静,让珑毓把话说完。” 殿内咒骂浅芷的声音太大,完全盖住了她的声音。 浅芷被他们吵得烦极了,掌上用了神力,使劲拍在食案上,将食案拍了个粉碎。 食案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浅芷喝道:“都给我闭嘴!” 众神愣住,浅芷冲珑毓扬了扬下巴,“你继续说。” 珑毓被浅芷这么一点,反倒有点心虚起来,准备好的话都差点忘了该怎么说。 珑毓定了定神,说道:“我知道……妹妹一定是受了那魔头的蛊惑,才会变得那般残忍,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回归神位之后还去找那魔头恩爱,你难道忘了族人与魔域之间的血海深仇吗!” 珑毓的话说出来,众神群情激昂,掀桌子的掀桌子,拿法器的拿法器,气势汹汹地将浅芷团团围住。 “说!你是不是真与那魔头厮混在一起!” “你就是神界的耻辱!丢尽了神族的脸面!” “不要脸!滚出神界!” “对!滚出神界,你不配待在这里!” “你还回来神界做什么?该不会是帮那魔头探听神界的情报!” “叛徒!你是神界的叛徒!” 他们鄙夷憎恶地瞪着浅芷,对她指指戳戳,唾沫横飞。 浅芷听着四周不堪入耳的诅咒谩骂,突然回忆起自己曾经所受的那些屈辱和苦楚,心像掉入冰窟一样寒冷。 她看向坐在高位上勾唇冷笑的珑毓,那是她拼尽全力救下的人。 而周围这些对她横眉立目,深恶痛绝的,正是她不惜舍弃生命也想要保护的人。 暗处的祸江周身杀气升腾,双眼血红,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 他在竭力克制着想将眼前那群欺负浅芷的神族捏成肉泥,将坐在高位上的珑毓生吞活剥的冲动。 可他想起浅芷在神木林中欢愉的笑容,知道自己一旦出手,浅芷可能就再回不去她最爱的神木林了。 祸江盯着浅芷失望至极的神情,心脏仿佛被捶打般疼痛。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给浅芷带来如此大的伤害,让浅芷承受这样无情的羞辱。 是他做错了么?他是不是该放开她。 祸江狠狠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从他眼中滑下。 他的手握上身旁的石柱,五根手指狠狠扣入石柱中。 浅芷深吸了口气,缓缓呼出。 她扯起唇角自嘲地笑笑,大喝道:“没错!我就是要同祸江在一起!神界有哪条神律规定,不能同魔域之人在一起!” 众神被浅芷的“无耻”噎得哑口无言,瞠目结舌地瞪着她。 浅芷接着说:“我的父母,兄姐,我的全部族人都死在神魔大战的战场上,你们有谁,比我更有资格痛恨魔域!” 听了浅芷的话,祸江身上的力气倏地被抽走,他神情惊愕地向后退了半步,差点没站稳。 浅芷:“神魔大战中我们胜了,可我们得到了什么?神魔两界百万大军交战,魔域全军覆没,神界活下来的只有堪堪数百人。 神魔大战带给我们的不是荣光,而是无尽的仇恨与痛苦,神界和魔域之间,难道要这样永无休止的互相憎恨下去吗? 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延续这份仇恨,让战争继续,让更多的人承受跟我们一样的伤痛吗!你们只记得魔军杀害了我们的亲人,却忘了我们也是杀害他们的凶手!” 众神都沉默了,有的低垂着脑袋,有的回忆起了逝去的亲人眼中带泪。 珑毓见浅芷的一番话浇灭了众神的气焰,有些慌了,她高声指责起浅芷:“你竟帮着魔族那群卑劣低贱的下等种族说话,当真是被蛊惑的不轻!你别忘了,你是神族!” 浅芷鄙夷地看着珑毓嗤笑,“是谁教你,神族就是尊贵,其他种族就是卑贱!你这尊贵的神族,不也做了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吗!” 珑毓怕浅芷继续说下去,会把她干得坏事都抖出来,怒喝道:“你简直无可救药!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周围人紧跟着附和: “对!赶紧滚!” “永远别回来了!” “滚回你的魔域去!” 浅芷看穿了珑毓的心思,傲然地扬起下巴说:“很好,珑毓。你在凡间时历劫,把我迷晕毁我清白,后又将我杀害的账,我改日再来找你慢慢算!” 众神满脸诧异,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纷纷看向珑毓。 珑毓恶狠狠地瞪着浅芷,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在众神的唏嘘与质疑声中,浅芷拂袖而去。 第77章 当我没脾气啊! 回到神木林,祸江还在神树下集灵力。 “我回来啦。” 祸江扫了浅芷一眼,轻轻嗯了一声,又将注意力转回树上。 浅芷撇撇嘴,走到他旁边的神树收集灵力。 太阳落山后,浅芷打开装灵力的袋子,将脑袋探进去看了一阵,开心道: “这些灵力足够了,明日就可以开始造新的灵元了。” 祸江问:“本尊还能做些什么?” 浅芷把袋子系好,挂回腰间,“不需要你啦,剩下的只能靠我自己。” 祸江盯着浅芷手中的袋子,停顿了很久才说:“好。” 浅芷听出祸江语气中的无力感,见他的神情比之前还要凝重,站到他面前问: “你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不会还在吃奉庭的醋?” 祸江凝视着浅芷的脸,眼神中像是藏了千言万语。 半晌后,他开口说道:“奉庭说的没错,本尊娶的只是个凡人,而那个凡人已经不在了……那次大婚可以不做数。” 浅芷眉头蹙起,盯视着祸江,“什么意思?” “你可以留在神界……同本尊划清界限。” 浅芷僵住,难以置信地问:“你想让我离开你?” 祸江紧闭着双唇,沉默不语。 浅芷想不明白,祸江曾不择手段地将她留在身边,爱她爱到失去自我,现在为何要轻而易举的放弃她。 “你真的要放我走吗?为什么?” 祸江凝视着浅芷,声音有些暗哑,“你爱过本尊么?” 浅芷心尖一颤,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不懂爱,也从未爱上过谁。 她说不清现在对祸江是什么感情,只知她在嫁给祸江的那刻起,就做好了与祸江共赴余生的准备。 为了拯救神界,她已经舍弃了全部,坦然的接受了一切。 祸江抱她吻她时,她不觉得讨厌,当她感受到祸江的爱意时,还会感动和心疼。 她不知道那些算不算爱,只是在她心里,祸江已经是她半个夫君了。 祸江看浅芷顿口无言的样子,怅然地勾起唇笑,既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为何还要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再问一遍,伤人伤己。 他抬手抚摸着浅芷的脸颊,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留恋。 “本尊答应你,只要神界不先出手,本尊绝不会主动进犯神界……你大可以安心留在这里,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浅芷呆住,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 眼前这个男人愿意为她放弃尊严,放弃生命,放弃所拥有的一切权势地位,现在又为了成全她的快乐,放弃对神界的仇恨。 纵使心中万般不舍,也要硬逼着自己放手,还她自由。 浅芷的眼泪止不住,她不愿相信,曾经憎恶怨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魔头,竟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祸江轻轻擦掉浅芷的眼泪,柔声道:“不准哭,本尊最爱看你笑了。” “你真的……愿意放下与神界之间的仇怨?“ 祸江咬着牙点头。 “你也真的,愿意放过我?” 祸江顿了许久,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愿意。” 浅芷心中为阻挡祸江筑起的高墙轰然倒塌,她向后挪了两步,轻轻摇头。 不可能,她不相信,怎么会有人这么傻?祸江定是在骗她! 祸江见浅芷躲开,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抓她,可他的手最终还是顿在了半空,颓然落下。 浅芷给自己心里罩了层坚硬的外壳,对祸江冷漠道:“若我日后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也愿意吗?” 祸江神情哀伤地望着浅芷,不说话。 “若我嫁给别人呢?奉庭说得没错,我喜欢性子温和长相俊俏的男人……白御就很符合我的喜好,我也曾答应嫁给他,就选他好了。” 祸江低垂着眼眸,狠狠握着拳头,指尖戳进掌心,流出鲜血,滴答滴答砸在草地上。 浅芷接着说:“我确实离不开神木林,我也不喜欢魔域……谢谢你肯放过我。” 祸江还是沉默不语,只是肩膀在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 “魔尊大人,希望你记住今天说过的话,不要食言。” “本尊,说到,做到。” 浅芷擦掉脸上的眼泪,扯着唇角笑着说:“好,我造好了灵元会去魔域找你,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说完,她干脆地转身离开。 祸江呆呆地望着浅芷离开的背影,攥着拳头的手慢慢松开,两只手掌鲜血淋漓。 天已经黑透了,祸江一直站在原地,盯着浅芷身影消失的地方,像块石头似的一动不动。 突然,天空中电闪雷鸣,暴雨倾泻而下,祸江瞬间被淋得通透。 祸江勾着唇,笑得绝望又苦涩,这是浅芷下的逐客令,她竟容不得他多待片刻。 他艰难地迈出脚步,失魂落魄地向外走。 密集的雨点像白色帘幕,挡住了他的视线,只能看见四周白茫茫的一片。 迅猛的雨滴砸在他的脸上,冰冷地冲刷着他脸上的泪水。 没关系,浅芷并不爱他,离开他也不会觉得难过。 他在雨中艰难前行,在脑中回忆着跟浅芷过往的种种,虽极为不舍,他却不想再让浅芷受半分委屈。 他曾失去过浅芷,现在只愿浅芷能自在的活。 即使要承受巨大的痛苦煎熬,即使漫长的余生要在无尽的思念中度过,即使深爱而不得,他也要强迫自己放手,成全浅芷的幸福。 闷雷在厚厚的云层中轰轰炸响,刺目的闪电劈下,照得祸江的脸更加惨白。 离开神木林的路就在眼前,迈出去,就再也无法返回,迈出去,他就会失去他此生挚爱。 祸江被暴雨冲刷着,怔怔地立在那。 他想回头看一眼,却又不敢回头去看。 犹豫良久,他终于抬脚迈了出去。 可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让他无法再继续向前。 突然,雷声和暴雨都戛然而止,天空乌云尽散,露出圆如玉盘皓月和璀璨的星河。 “站住!” 一道声音从祸江身后传出,他猛地回首,看到浅芷站在他身后。 祸江呆住,都快忘了呼吸。 浅芷冷着脸走到祸江面前,倏地抬起双手薅住他的衣襟,将他拽近,贴着他的鼻尖愤愤地说: “你想抓着我便抓着我,你想放弃我便放弃我,当我没脾气啊!” 祸江错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浅芷,“本……” 话没说出口,就被浅芷勾住脖子,堵住了唇。 冷冰冰的唇被浅芷温暖香软的唇瓣包裹,冷冰冰的身体也感受到了浅芷体温。 片刻的怔愣后,祸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狠狠抱住浅芷,疯狂又贪婪地索求着她的味道。 第78章 是不是男人啊? 为何要在他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候拦住他? 这样温暖的怀抱,这样香甜的唇瓣,这样铭心刻骨深爱着的女人,让他如何能再放一次手,他怕是要做不到了。 浅芷吮吸着祸江冷冰冰的唇,想把它变得和自己一样温暖。 她看着那个睥睨天下,倨傲狂妄的男人,被她伤得如此狼狈不堪,心疼了。 后悔用残忍的话刺他,用狂风暴雨摧残他。 只是在祸江真的要放她走,跟她划清界限的时候,她气血上头,一心想要对祸江发泄她的怨气。 她明知道祸江视她如命,却还要用这种伤害他的方式反复试探,是她太坏了。 她不想跟祸江划清界限,不想让祸江放过她,不想离开。 祸江的呼吸有些混乱,身体也在微微颤动,浅芷睁开眼睛,祸江的眼泪流了一脸。 他闭着眼,一边不停流着泪,一边认真地吻着。 浅芷后悔的要命,她怎么总是让他伤心难过,总让他哭…… 浅芷离开祸江的唇,轻吻住他的眼睛,柔声细语地跟他道歉。 祸江一把将浅芷搂住,把头埋在她的肩膀,无声地哭着。 浅芷心口好像被石头压着,一样难受,她轻抚着祸江的背说:“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故意气你,我说的都不是真心话,我不想离开你。” 半晌,祸江才稳定了情绪,红着眼圈默默看着浅芷。 浅芷握住祸江的手,有些埋怨还带着娇点嗔,“你为何突然要放弃我?你当真舍得我吗?” 祸江嘴唇轻启,声音有些低哑,“因为本尊看见,你因与本尊在一起,而被人羞辱驱赶,诅咒谩骂。” 浅芷恍然,原来祸江也去了紫晶殿。 祸江接着说:“本尊知道你离不开神界,离不开神木林,本尊只想让你快乐。” 浅芷愣了愣,“只是为了……想让我快乐?” 祸江也微微发愣,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么? 浅芷鼻子有些发酸,祸江把自己折磨成这副悲惨模样,原来只是为了她能快乐。 浅芷的眼睛模糊了,小声咕哝着:“傻子……” 她扑进祸江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喃喃道:“祸江,你知道吗,我在你身上赌过好多次,逢赌必赢。这一次,我的运气应该也不会太差……” 祸江听不懂浅芷的话,还在发懵的时候,浅芷一挥手,将他带回了竹屋的卧房。 浅芷仰着下巴凝望着祸江,清澈晶莹的眸中秋水盈盈,缱绻荡漾。 祸江被她望得心动神驰,血气上涌,呼吸都有些许急促。 浅芷的眼神没离开,手却熟练地解开了祸江的衣袍。 她声音娇柔,语气中带着魅惑,“衣服都湿透了,穿着不难受么……” 祸江身上一凉,衣袍滑落在地,露出精壮紧实的肌肉。 浅芷的举动把祸江吓了一跳,之前那个任他摆布小白兔,好像突然变成了长着尖牙的狐狸,让他觉着陌生。 浅芷向他逼近一步,他竟不自觉地向后退。可浅芷却不依不饶,他退一步,浅芷就跟着进一步。 一步接着一步,祸江被逼到塌边,一屁股坐到榻上。 浅芷坏笑,“你躲什么,怕我啊?” 祸江抬头看着她不吭声,幽邃的黑眸中带着困惑和克制。 浅芷站到祸江身前,搂住他的脖子,低头去吻他的唇。 祸江这次没有躲,欣然接受。 他被浅芷向后压,双手拄在榻上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 卧房里很静,二人亲吻的声音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听得他们都面热心痒,血脉喷张。 浅芷离开祸江的唇,眼神迷离地问:“怎么不躲了?” 祸江呼吸急促,眸中是带着狠劲儿的野性,他声音低沉地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浅芷垂眼看着祸江湿润的唇瓣,用指腹一点点勾勒着他的唇,“我在……吻你。” “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你根本不爱本尊,难道是不相信本尊会遵守承诺么?” 浅芷抬眼对上祸江的眸子,“我当然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怕以后再找不到像你这样傻的男人了……” 她说完,把祸江推倒,伏在他身上贴着他的耳朵问:“你不想要我了吗?” 祸江的耳垂感受到了舌尖的湿滑娇嫩,浑身一哆嗦。 他狠狠闭上眼睛,又倏地睁开,抓着浅芷的肩膀将她举了起来。 “浅芷,本尊做不到再放弃你一次,你若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 浅芷微笑,食指抵住祸江的胸口,眼神随着手指缓缓向上游移,在他喉结处停下。 她用指甲轻轻划着祸江的皮肤,语气媚惑挑衅,“废话怎么这么多,是不是男人啊?” 祸江怔了一瞬,将浅芷放下,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从后面按住她的脑袋和腰肢,让她不能再贴得更紧。 浅芷感受着祸江对她歇斯底里的占有,挥手落了帐幔,在竹屋外设了道隔音结界。 祸江如同烈火般炙热,烫得浅芷暂时忘记了一切,将整个身心都投入到了眼前绝顶的欢愉…… 床榻很有节奏地吱嘎作响,连带着整个竹屋都跟着在河面上下沉浮,一圈接着一圈地荡着涟漪。 斗转星移,黑夜渐渐褪去,可河面上的涟漪像是不知疲倦似的,依旧荡漾着。 浅芷的脑袋钻出帐幔,小半个身子搭在榻边,气吁吁地说:“不要了……” 帐幔里祸江极具磁性的声音传出,“本尊得让你看看,本尊究竟是不是男人。” 说罢,猛地把浅芷拉进帐幔,竹屋沉浮得更剧烈了…… 天亮时,河面终于平静下来。 浅芷被折腾得筋疲力竭,闭着眼睛睡着了。 祸江侧躺着,胳膊拄着脑袋盯着浅芷看,用极轻的声音嘟囔着:“不是说自己体力好得很么。” 他扬起唇角轻笑,在浅芷额头上轻轻一吻,将她挪进自己怀里,也闭上眼睛。 …… 苍留站在河边冲着竹屋大声喊:“主子!来客人了,你还在睡吗?主子?” 隔音结界实在太好用,竹屋里的二人一点声音都没听见,相拥着睡得十分酣甜。 苍留等了片刻,见竹屋里没动静,苦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深吸了口气,仰着脑袋声嘶力竭地嚎着:“主子—妖帝来啦—快起来—” 苍留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回音在山里绕了好几圈。 他嗓子都快喊冒烟了,可竹屋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苍留捋着自己的脖子,急得直跺脚,他飞纵进竹屋,站在卧房门外声音嘶哑道: “主子,快些起来,妖帝在大殿里等着您呐,咳咳……” 第79章 我不怕等,我有很多时间 祸江听到白御的名字,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眸中透出冰冷的寒意。 他垂眸看了看浅芷,她还在熟睡。 “主子,你今日怎么睡得这般沉呐?苍留嗓子都快喊废了……” “主子!”苍留提高了声音喊道。 浅芷被苍留吓醒,蓦地睁开眼睛,见祸江正盯着她瞧。 祸江的表情很不耐烦,“外面那棵破草很吵,本尊可以捏死他么?” 浅芷缓过神,抬手捂住祸江的嘴巴,示意他不要出声。 苍留好像听见屋里有男人的声音,把耳朵贴近卧房的门,狐疑道:“主子,是谁在你房里?我怎么听着是个男人的声音呐!” 浅芷清了清嗓子,故作沙哑低沉,“是我在说话,最近嗓子有些不舒服。” 祸江任由浅芷捂着,瞅着她紧张的样子,眼角带笑。 苍留将耳朵拿开,继续说道:“妖帝在大殿里等着您呢,已经有一会儿了。” 浅芷脑袋不动,眼睛咕噜噜转着,精神紧绷,做贼心虚一样,生怕屋里藏人被苍留发现。 “我知道了,等我收拾一下就过去,你先帮我好生招待着。” “是。”苍留应道。 浅芷刚要松口气,祸江却突然抓住被角,倏地将被子掀了起来。 浅芷浑身一凉,连吃惊带害臊,惊呼了出来:“呀!” 她急忙捂着被子盖住,红着小脸羞恼地瞪着祸江。 祸江歪头看着她,勾着唇笑得很轻浮。 祸江咬着浅芷的耳朵低声说:“不准你去见那个白毛妖怪。” 苍留用手拍打着卧房的门,担心地问:“您怎么了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浅芷刚想回答没事,就被祸江的唇堵住,不让她说话。 浅芷急得汗都冒出来了,两只脚上下直扑腾,她可不想苍留闯进来看见她这满屋的春光! 祸江一想起浅芷说白毛妖怪很符合她的喜好,就觉得心中十分憋闷。 现在浅芷要去见那个很符合她喜好的男人,祸江很不情愿。 苍留还在焦急地敲着门,“你再不出声我可就进去了,主子?” 浅芷用了法力,才将祸江到一边,急忙喊道:“我没事,你快去!” 苍留挠了挠脑袋,闷闷地哦了一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竹屋,飞纵到河岸上离开了。 浅芷一通乱拳砸在祸江身上,边打边骂,“你这个死魔头!大混蛋!” 祸江先是让浅芷捶几下出出气,随即握住了她的手腕,很轻挑地说:“你昨夜可不是这样喊本尊的……” 浅芷羞臊的脸都要烧起来了,拽起被子蒙住了头。 祸江见浅芷的样子实在可爱,忍不住想要继续逗她,也跟着钻进被子里。 两个人蒙着被子又嬉闹了一阵,浅芷才急匆匆地收拾妥当,去大殿见白御。 白御端坐在大殿内,身前的条案上放着一个很精致食盒。 浅芷在见到白御的瞬间心中生出一丝愧疚,她怕是给不了白御想要的回应了。 白御抬头看见浅芷,脸上立即扬起微笑,“小芷,你来了。” 他起身迎上浅芷,拽着浅芷的衣袖,将她带到食盒前,“小芷,我做了些你喜欢吃的糕点,你快尝尝。” 白御打开食盒,里面一共四层,每层都装着样式精美,看上去十分馋人的糕点。 浅芷没去凡间历劫前,非常挑嘴,喜欢吃的东西很少。 眼前这几样,都是白御变着花样做了上百种后,浅芷尝过说喜欢吃的。 时隔这么久,白御居然还记得清清楚楚。 白御把装糕点的碟子摆在浅芷面前,期待地看着她,“尝尝,看看我的手艺变没变。” 浅芷不忍心拒绝,拿起一块桃花形状的粉色糕点放进嘴里尝了一口。 花香浓郁,清甜软糯,入口即化。 白御的手艺没变,还是那么好,还是能正中她的喜好。 浅芷放下糕点,有些凝重地看着白御。 “白御,谢谢你,待我这般好。可我已经让你等了太久,我不能再继续耽误你,其实我和祸江已经……” 浅芷话没说完,白御的食指就按住了她的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白御的本体是腾蛇,对气味最是敏感。 方才他在靠近浅芷的时候,就已经闻出,浅芷身体的每一处,都有祸江的味道。 这代表着什么白御心里很清楚,可他不想听到浅芷亲口讲出来。 他心里嫉妒得发狂,恨不能把祸江活活撕碎,脸上却没表露出半分。 白御慢慢放下手指,低垂着眼眸,“我不怕等,我有很多时间。” 浅芷既无奈又心疼,觉着很对不起人家,“白御,你这样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会错过真正的缘分的。” “你就是我命定的缘分。”白御固执地说。 浅芷苦口婆心地劝说着白御,可白御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眼睛一直盯着神木林的方向。 “好久都没去过你的神木林了,带我去逛逛好吗?” 浅芷愣了一瞬,忙摆手道:“不行!我待会儿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白御笑看着她说:“不急,你去办你的事,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浅芷低头挠了挠额头,皱着脸想,看来不带白御进神木林他是不会走的。 浅芷抿了抿嘴,说:“算了,等你逛完我再去办也不算太迟。” 神木林的竹屋里,祸江正斜倚在门口望着周围的风景喝茶。 在察觉到有两个人进了神木林后,祸江隐去了身形气息,静候着来人。 见到浅芷身后跟着那个白毛妖怪,祸江不悦地蹙起眉,远远地盯视着白御。 浅芷想将白御带到离竹屋远些的地方,可白御却直直地冲着竹屋走去。 浅芷急忙拦在他身前说:“你要去哪呀?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咱们不去竹屋了。” 白御眸中的杀意瞬间消失,随即笑眼弯弯道:“我们先去喝口茶,然后再去你说的那个好地方。” 浅芷没理由拒绝,只能低着头跟在白御身后,祈祷着祸江此刻不在竹屋里。 祸江看着远处向自己越走越近的白御,轻蔑地勾了勾唇角嗤笑,“被发现了啊。” …… 第80章 你早晚会厌倦他 浅芷疾走几步先进了竹屋,见祸江正靠着卧房的门框站着,双手交叉于胸前,冷冷睨着她身后的白御。 浅芷被吓了一跳,立即转身去看白御。 白御扫了眼屋子,视线并未停留在祸江身上,淡然地走向茶席。 浅芷松了口气,知道祸江对白御隐了身形,她趁着白御低头倒茶时,合起手掌对祸江作揖。 祸江看着浅芷,虽然还冷着脸,眼中却藏着笑意。 白御垂眸啜着手中的茶,强压着心头的嫉恨嫌恶。 这屋子里充斥着祸江的新鲜气味,他虽看不见祸江,却知道祸江应该就在房中。 他控制不住地想象着浅芷和祸江在这里恩爱的画面,险些将手中的茶杯捏碎。 在这里陪着浅芷的人,本该是他。 浅芷坐在白御对面,白御帮她倒茶。 浅芷不想和白御继续纠缠下去,她希望白御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良缘,不想让白御再对她抱有一丝希望。 长痛不如短痛,浅芷狠下心对白御说道:“白御,我和祸江两情相悦,已成了真正的夫妻,你我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白御拿着茶壶的手倏地抖了一下,茶水顺着壶嘴洒在茶席上。 “抱歉。”白御眸光闪烁,急忙拿起帕子去擦洒出的茶水。 浅芷握住白御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 白御缓缓抬眼看向浅芷,面色有些发白,琥珀色的眸中罩着层水雾。 “该说抱歉的是我,白御。”浅芷慢慢松开白御,拿走他手中的帕子,将剩下的茶水擦干。 白御低垂着眼眸,“你不必向我道歉,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不怨你,也从未后悔过。” “白御,你很好,非常好,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人,真心爱你,赤诚相待。” 白御自嘲地笑,“我也知道不该再继续纠缠你,可我就是喜欢你,控制不住的想和你在一起,我没有办法。” 祸江神情阴郁,定定地盯视着白御,目光锋利。 浅芷无可奈何地轻叹了口气,“我的心只有一颗,给了祸江就没法再分给别人,你明白吗?” 白御凝视着浅芷,眸光晦暗,毫无光彩,“我不在乎,夫妻可以和离,没准哪天你就厌倦了祸江,又回到我身边,我们的寿数绵长,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白御的语气平淡,却透着深深的执拗。 浅芷觉着自己是在对牛弹琴,无论如何都说不通白御。 自己喜欢的女人身心都被别的男人占有,他都可以忍,都可以包容,浅芷实在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浅芷手肘搭在茶席上,扶着额头,不停地叹气。 白御默默扫视着四周,他知道祸江一定隐匿在某处。 白御的声音幽幽传进浅芷的耳朵,“若祸江不在了,我们是不是就能在一起了……” 浅芷蹙起眉,什么叫“祸江不在了”? 她看向白御,见白御的眸中隐隐闪着兴奋喜悦的微光,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白御想让祸江消失,扫除他们之间的障碍。 浅芷忽然意识到,白御虽然在她面前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体贴入微,温润如玉,宽和大度。 可他却是妖界帝王,是一界最高的主宰,并不是什么纯良的等闲之辈。 白御和祸江一样,手上沾染着无数鲜血,脚下踏过数不清的尸身。 浅芷冷了脸,对白御一字一句地说:“你若伤我夫君,就是与我为敌。” 白御眼中的微光瞬间消失,他愣了一瞬,随即低下头说: “是我失言了,我太嫉妒祸江能拥有你……我对你的爱并不比他少半分,我只是不甘心……” 他说完站起身,眸光哀伤地看着浅芷,“今日怕是不能同你一起看风景了,我先回去了。” 浅芷肃着脸,目送着白御离开。 白御走到门口顿住,头也不回地说:“小芷,我会一直等着你。” 说罢,化作一团白烟消散。 浅芷立即扭头去看祸江,只见他正死盯着白御消失的地方,周身魔气缭绕,散发着凛冽的杀意。 浅芷倒抽口气,白御若是再晚些走,祸江怕是要忍不住了。 她窜到祸江近前,捧住他的脸面向自己,忽闪着真诚的明眸夸赞道:“祸江,你怎么那么厉害,竟都学会了忍耐!” 祸江周身的魔气褪去,极为不快地看着浅芷,“本尊只是怕毁了你最爱的神木林,若让本尊在别的地方碰到那个白毛妖怪,定要把他……” 浅芷踮起脚,把祸江拽近,在他的唇上连亲了三下,甜笑着说:“你做得好极了,我非常开心!” 浅芷的开心发自肺腑,她本来已经做好祸江和白御在她这里大打出手的准备,没想到祸江竟能忍到最后。 祸江本来冒出三丈的火气,被浅芷的三个吻和甜甜的笑瞬间浇灭。 忍耐的滋味虽然颇为煎熬,但会让浅芷如此开心,看来以后需要常常忍耐了。 祸江眸中的寒意尽散,唇角噙着压不住的笑意。 浅芷看出祸江吃她这套,双手环住祸江的腰贴着他,扬着下巴继续说: “那个白毛妖怪实在是太过分了,连我都想抽他了!亏你能忍得住,不愧是我的男人!” 浅芷就是要不断夸奖祸江,让他尝到忍耐后的甜头,让他知道忍耐是个好习惯,最好以后都不要再发疯。 祸江被浅芷连夸带亲,连搂带抱,心中的不悦都烟消云散,转眼就忘了白御对他起了杀心,还想抢走他夫人这回事。 浅芷像小猫一样用脑袋蹭着祸江,边蹭边说:“好啦,白御那个麻烦已经解决了,我们该去办正经事了。” “嗯。”祸江觉得浅芷说得很有道理,拦腰抱起她就往卧房里进。 浅芷挣扎着扑腾着四肢,诧异地惊呼:“你要干嘛?” “办正经事。” “我是说去造灵元!” 祸江顿住脚步,眸中的失落一闪而过,原来是造灵元。 他将浅芷放下,浅芷叉着腰对他说:“我看你一点都不担心荒泽神树,满脑子都是……都是……” 浅芷羞于启齿,祸江却勾起唇角笑,“都是什么?” 浅芷见祸江那副无赖样子,红着脸转身走出竹屋。 祸江在浅芷身后追问:“都是什么?说给本尊听听。” 第81章 刚走了位妖帝,又来了位帝君 浅芷想到他们昨夜的缱绻缠绵,羞得不行,飞纵到山脚下,加紧了脚步朝山上跑。 祸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浅芷,看着她害羞逃跑的样子轻笑。 山上有一处山洞,是神木林中灵气最盛的地方。 洞穴大得惊人,里面有山水花草,还有阳光从洞顶透进来。 洞内明亮温暖,有闪亮亮的尘糜浮动。 浅芷进到洞中,从腰间取下装着灵力球的袋子打开。 大大小小的金色光球争先恐后地冲出袋子,飘在空中。 洞中被成百上千的光球镀了层金色,浅芷也被罩上了温柔的光晕。 祸江进到洞中,被眼前的一幕看呆。 在满目金色的柔光中,浅芷站在花丛里,周围都是亮晶晶的光点。 她抬头望着光华流动的光球浅笑,娇俏得让花都自惭形秽。 祸江突然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这样美到令人心颤的人竟然属于他。 这会不会只是他做的一场美梦?等他梦醒了,浅芷就会消失不见。 浅芷看向祸江,见他正愣愣地盯着自己,对他勾了勾手,让他过去。 祸江从背后环住浅芷,下巴搭在浅芷的脑袋上,“本尊若真的死了,你会跟那个白毛妖怪在一起么?” 浅芷想了想说:“会,你若死了,我就跟白御在一起,然后把你忘的干干净净…… 所以,你得好好活着,好好守着我,别让我有那个机会。” 祸江很认真地说:“不准忘了本尊。” 浅芷滞了一瞬,摩挲着祸江搂着她的胳膊,“傻瓜,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想忘也忘不掉。 浅芷拉着祸江,将他按在石榻上坐好,让他乖乖待着不要打扰她。 她走到洞穴中央屏气凝神,调动周身的神力结印施法。 漂浮在空中的光球慢慢聚拢,紧密地贴在一起,开始慢慢融合。 良久之后,无数光球凝聚成完整的一颗灵元。 浅芷不断向灵元输送神力,将其中的灵力整合。 重造一个新的灵元需要消耗很多神力,浅芷仅把那些灵力融合在一起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天色黑下来,不知不觉中已经了晚上。 浅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今日先到这里,明日再继续。 她扭脸去看祸江,见祸江坐在榻上目不转睛地看她。 她在祸江身边坐下,搂过祸江的胳膊靠着他的肩膀,“我好累,得歇歇了。” 祸江侧头看着浅芷,摸着她的头说:“你辛苦了。” 浅芷闭着眼睛喃喃着:“是很辛苦,你以后可要好好报答我……” 她说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祸江躺在石榻上,让浅芷枕着自己的手臂。 浅芷哼唧着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微笑着睡去。 第二天清早,浅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祸江怀里。 她看着祸江的睡脸,眉宇轩昂,纤长浓密的睫毛盖着深邃的眼睛,鼻梁又高又挺,嘴唇像花瓣一样水润精致。 浅芷咧开嘴笑,有这样一个绝世美颜的夫君,不亏。 祸江睫毛微微颤动,慢慢睁开眼睛,见浅芷正看着他傻笑。 浅芷见祸江醒了,收敛了笑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转过身想离开,却又被祸江拽回去。 “想去哪?” “去看看我的造的灵元如何了。” 祸江托起浅芷的下巴,眼中含笑地看着她,“本尊能帮你的忙。” 浅芷狐疑道:“你怎么帮我?” 祸江凑近浅芷,“本尊同你合修,渡些修为给你……” 他说着,就吻住了浅芷。 浅芷挣扎着娇嗔道:“我不要,你骗人!明明会更累!” 祸江按住浅芷的手腕,“本尊不会骗你……” “唔……” …… 跟祸江一起“合修”之后,浅芷果然觉着神力充沛,神采焕发。 反观祸江,倒是有些萎靡地躺在榻上。 浅芷穿好衣服,在祸江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你没骗我,看来‘合修’是个好东西!以后可以常修。” 祸江用胳膊支起脑袋,笑看着浅芷,“常修,本尊怕是要被你榨干了。” 浅芷俏脸一红,抓起祸江的外袍盖在他的脸上,跑去看她造的灵元。 经过一夜,新灵元吸收了不少洞中的灵力,为她省下很多功夫。 浅芷继续修炼灵元,估计再有一日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傍晚的时候,浅芷察觉到有个人不请自来,进了神木林。 浅芷让祸江待在洞中,自己出去查看。 在灵花池上的玉亭中,身着白袍的奉庭负手而立,聚精会神地欣赏着池中的仙莲。 浅芷猜到来人是奉庭,整个神界,只有他来时苍留才不会过来通传。 浅芷走进亭子,奉庭听到声音转过头,笑道:“方才去哪了?本君都没找见你。” 浅芷还在跟奉庭赌气,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在自己家里,还得向你汇报行踪?” 奉庭坐好笑地看着浅芷,走到石凳前坐下,“怎么历了趟劫回来,脾气都变大了?” 浅芷懒得理他,坐在他对面。 桌上摆着两个酒坛和两个空酒碗。 酒是奉庭自己酿的,他过去经常带着酒来跟浅芷一起喝酒赏花。 浅芷扫了眼洞穴的方向,祈祷着祸江不要出来找她。 她打开一坛酒,自顾自地斟满,沉默地喝起来。 奉庭笑笑没说话,也倒了碗酒,拿着酒碗去碰浅芷的酒碗,“本君干了,算是给你赔罪!” 他说完,干了碗里的酒。 浅芷扬着眉梢问:“苍留说我在凡间历劫的时候,你一直守在我身边?” 奉庭不想让浅芷发现他隐藏起来的感情,含糊地说: “偶尔会去看看,若你真的灰飞烟灭了,谁陪本君喝酒呀?” 他说完,把酒碗填满。 其实奉庭并不只是偶尔去看看,从浅芷下凡间历劫开始,他就一直守在浅芷身边。 浅芷在凡间发生的一切,奉庭都很清楚。 在浅芷性命攸关之时,若祸江不出现,奉庭就会出手相救。 听了奉庭的话,浅芷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 奉庭笑,端起酒碗冲着浅芷扬扬下巴。 浅芷端起酒碗,跟他碰了一下,两个人都一饮而尽。 奉庭放下酒碗说:“天帝邀你明日去他宫中赴宴,本君也同你一起去。” 浅芷皱了皱眉,前两天在紫晶宫里发生的事,想必已经在神界传开了。 天帝请她赴宴的目的,无疑是为了缓和珑毓和她之间的关系。 “珑毓也会去?”浅芷问。 奉庭点头,看出浅芷的不情愿,劝说道:“吃顿饭而已,给个面子。” 浅芷恹恹地端着酒碗喝了一口,“不去,反正没人会向着我说话。” “怎么会呢,本君向着你!” “哼,我信你才怪。” “你若不答应,本君今日就不走了。” 浅芷一脸不屑,“不走就不走,吓唬……” 不走还真不行,祸江还在洞中等着她呢! 浅芷正想着,突然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她侧过头一看,见祸江正站在灵花池边看着他们。 第82章 你想抢人家的夫人! 奉庭见浅芷神情紧张地盯着池边,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在看什么?”奉庭问。 浅芷回过神,故作镇定,“没什么。” 为了赶快把奉庭打发走,浅芷只能答应他明日去赴宴,她端起碗喝了口酒,“我去。” 奉庭歪着头,狐疑道:“竟答应得如此痛快,本君还以为今夜要在这里留宿了呢。” 听到“留宿”两个字,祸江眯起眼看向浅芷。 浅芷感受到了祸江的视线,立即正颜厉色道:“谁会让你住在这里啊?喝完酒赶快回去!” 奉庭很困惑,过去他经常在酒后宿在这,反应这么大干嘛? 浅芷岔开话题问奉庭:“碧水城怎么样了?” “已经暂时将浊气全部抽走,还未查明为何会出现那种情况。” 浅芷偷瞄一眼祸江,看来荒泽神树的事神界还不知晓,祸江把消息封锁得很严密。 奉庭问:“你还要去魔域吗?” 浅芷点点头。 奉庭皱了皱眉,低头喝酒。 当初奉庭在凡间见浅芷跟着祸江,以为她只是想找个依仗,等回了神界,找回了记忆就会离开祸江。 可现在浅芷回归神位,却仍然跟祸江交往甚密,奉庭有些害怕了,怕浅芷对祸江动了真心。 奉庭迫切地想知道浅芷的心意,却又害怕知道。 他低头握住酒坛,指尖发白,“浅芷,你对祸江到底是什么感情?” 浅芷淡然道:“他是我的夫君,我想和他共度余生。” 一阵晚风吹过,将奉庭的头发吹得凌乱。 奉庭手里的酒坛已经空了,可他倒酒的姿势还僵在空中,很久才缓慢地放下。 “若早知会如此,本君当初定会拦着你同祸江在一起……” 浅芷拿起自己的酒坛,给奉庭的碗倒满。 奉庭一口都没喝,只是盯着酒碗发愣。 浅芷弯起嘴角笑,只要她做了决定,就没人拦得住她。 “祸江待我很好。” 奉庭抬眼看着浅芷,见她笑得有些羞涩,却很甜蜜。 奉庭从未在浅芷脸上见过那样的神情,他的脑袋里像炸开了一道雷,让他有些晕眩,有些恐惧,这次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奉庭凝了凝神,接着说:“众神向天帝进谏,说你暗中勾结魔尊祸江,请求天帝削了你的神籍,将你赶出九重天…… 你不能再去魔域了,离开祸江,否则没人保得住你。” 浅芷决然道:“我从未做过为害神界之事,我也不会离开祸江。” 奉庭不可置信地瞪着浅芷,“那个魔头究竟哪里好?竟值得你为他放弃整个神界!你当真是昏了头吗!” 突然,一道黑影从浅芷身边闪过,冲向奉庭。 黑影迅疾地抬起脚,对着奉庭的小腿踢了上去。 奉庭疼得闷哼一声,捂着腿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稚童的声音自黑影传出,“住口!” 开口的是个五六岁的男孩,穿着一袭墨色锦袍。 圆乎乎的白净小脸上,长着一双水灵灵黑幽幽的大眼睛,鼻子挺翘精巧,嘴唇水润粉嫩,漂亮极了。 浅芷也呆住了,直勾勾地盯着小男孩,惊讶的合不拢嘴。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娃娃?又是神木林里的哪棵灵草化形了?不可能呀,她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呀! 小男孩冷冰冰地盯着奉庭,眼神中带着他那个年纪不该有的戾气。 浅芷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祸江所在的位置,祸江已经消失了。 她再仔细端详那小娃娃的眉眼,心里咯噔一下。 小祸江?! 奉庭弯着腰,边揉着小腿边问道:“这小东西是谁啊?” 浅芷看向小男孩,小男孩冷着脸冲浅芷轻点了下头。 他眼中的倨傲与狂妄浅芷太熟悉了,除了那位睥睨天下的魔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浅芷欲哭无泪,祸江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她苦着脸,不知道该给小祸江编造一个什么身份,“他……他是……他是我的一个朋友……的孩子。” 此时小祸江正背着小手,扬着下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浅芷拽着小祸江的衣裳,将他拉到身边,抬手揉捏着他粉嫩嫩的脸蛋,干笑着说: “哈哈,你看他这副狂拽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可爱?啊哈哈……” 小祸江的脸被浅芷捏变了形,很不高兴地皱着眉头瞪着浅芷。 奉庭狐疑地问:“什么朋友?本君怎么不知道?” 浅芷心虚地提高了声音,“我新交的朋友!不行吗?要你管!” 奉庭太了解浅芷,察觉出了她的异常,认真盯着小祸江看。 怎么看都觉着眼熟,他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狂傲很像一个人,是谁来着…… “不是让你乖乖待着的吗?谁让你跑过来的?”浅芷使劲捏着小祸江的脸,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奉庭盯着浅芷说:“你居然会帮着人照看孩子?自从你历劫回来,就像是变了个人,浅芷,本君都快不认识你了。” 浅芷讪笑,“我也该长大了,不是吗?” 她把手从小祸江脸上拿下来,握住他的胳膊,怕他再去打奉庭。 奉庭低下头,闷声闷气地说:“浅芷,别再执迷不悟了,你以为魔域容得下你吗?本君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走投无路。 本君会命人看着你,不会让你再离开神界半步,就算是锁,也要将你锁在神界。” 浅芷将自己酒坛中剩下的酒倒空,微笑着说:“你锁不住我的,我回不了头了。” 她端起自己的酒碗,跟奉庭的碗碰了一下,仰着头饮尽。 奉庭默默凝望着浅芷,纵有千言万语,也再说不出口,一切都太迟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眼中尽是凄凉。 小祸江死死地瞪着奉庭,勾着小嘴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抢人家的夫人!道貌岸然,虚伪小人!” 他说着,抬起脚朝着奉庭连蹬带踹,可惜他被浅芷抓得很牢,碰不到奉庭,只能在空中扑腾着胡乱比划,被气得咿咿呀呀地一直喊。 浅芷将小祸江夹在胳膊下面,对奉庭说:“你先回去,有事明日再说。” 奉庭起身,张开嘴想再说些什么。 浅芷两只手控制着暴躁的小祸江,焦急地等着奉庭说话。 等了半晌,奉庭最终还是抿上了唇,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池中仙莲随风摇曳,林中树叶哗哗作响,浅芷盯着池水发愣。 大家都要赶她走,神界真的没法再待下去了么…… 小祸江见浅芷怏怏的神情,抬手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不准在本尊面前,为别的男人难过。” 浅芷皱着脸,很嫌弃地瞅着他,“你别用这张脸跟我这样说话……” 第83章 趁魔头变小,抓紧时间欺负他 小祸江并未放手,反而更凑近了浅芷说:“本尊只是身形变小了,又不是真的变了稚童。” “噗嗤”一声,浅芷忍不住笑出来,笑得小祸江一愣,“你笑什么?” 浅芷一只手抓着小祸江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脸蛋,“你小的时候还真讨人喜爱。” 她边说着,边一下接一下捏咕着那张粉嫩嫩的脸。 小祸江想挣脱,却被浅芷压制的死死的。 浅芷笑问:“你怎么还不变回去?” 小祸江的脸被捏着,嘴巴也跟着噘起来,吐字不清地说:“本尊的术法还需半个时辰才能解除。” “半个时辰?”浅芷狡黠地嘻嘻笑,“那我得好好珍惜这半个时辰。” 小祸江斜睨着浅芷,“你要做什么?” 浅芷放开小祸江,手中出现一根藤条。 “你站好了。”浅芷故作严肃道。 小祸江的手交叉在胸前,皱着眉头,圆溜溜的大眼睛很不服气地瞪着浅芷。 浅芷掂量着藤条,对小祸江训斥道:“让你好好待在洞中等我,你却偷偷溜出来。 让你隐藏好不要被人发现,你却变换了身形出来打人,你为什么不听话?” 小祸江扬着脑袋说:“本尊若不出来,怎会知道有人要抢本尊的夫人。” “他只是我的好朋友!” 小祸江冷冷地嗤笑,“他可没当你是朋友。” 浅芷没发觉奉庭对她的心意,祸江却看穿了奉庭看着浅芷时,眼中深藏的爱意。 浅芷并未深究祸江的话,拿着藤条在小祸江的屁股旁边轻轻敲打,威胁着他,“总之,不可以再出现在别人面前,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可以!知道了吗?” 小祸江轻哼一声,很鄙夷不屑地说:“左右神界那帮废物要将你赶出去,不如本尊这就出去帮你把他们全都杀了……” 听了小祸江的话,浅芷心中一急,提起小祸江的衣领子将他放在自己腿上,扒下他的裤子,挥起藤条就抽打起他雪白的屁股。 “你敢!张口闭口就要杀人,我看你敢杀一个试试!” 小祸江挣扎着喊:“他们要削了你的神籍将你赶出神界,你竟还要帮着他们!” 浅芷手上的动作没停,小祸江的屁股被她打得通红,“我不管他们做什么,我只管你!不准你杀他们!” 祸江蓦地僵住,想到浅芷曾说过,怕他会血屠整个神界。 他虽不理解浅芷为何会如此惧怕一件尚未发生的事,却真实感受到了浅芷的恐惧与担忧。 他垂下手脚不再反抗,只是紧抿着唇,忍受着屁股上的疼痛。 浅芷打着打着,发现小祸江一动不动,以为人被她打晕了,吓得手一哆嗦,藤条掉在地上。 她慌忙拽起小祸江,见小祸江正撇着小嘴,皱着眉头,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气恼地盯视着她。 浅芷松了口气,身子都软下去了。 小祸江提起裤子,瞥了眼地上的藤条,抬起脚使劲踢到一旁,睨着浅芷,一字一句地说:“本尊是你的夫君,不是你儿子……” 浅芷也忽然意识到自己做得有些过火,堂堂魔域至尊,居然被她打了屁股。 她尴尬地搓着手,觉着道歉也不是,讨好也不是,只能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准你杀他们……否则我,我绝不会原谅你!” 小祸江紧贴着浅芷的脸,眸光冷冽,“你要怎样不原谅本尊?” 浅芷直视着那对异常冰冷的眸子,决然道:“你若杀了他们,我便同他们一起去死。” 祸江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愤恨地说:“你又用自己的性命要挟本尊,浅芷,你明知道本尊最怕失去你,你是本尊唯一的弱点……为什么?你只对本尊狠得下心……” 浅芷被祸江的话问得愣住,这世上恐怕只有祸江会受她这样的威胁,因为祸江爱她,珍视她,不会让她受伤。 小祸江被浅芷气得胸脯上下起伏,眼中满是委屈和心痛。 浅芷有些后悔方才的口不择言,想要道歉,小祸江却扔下她,气呼呼地独自向山洞走。 浅芷忙跟在他身后,见他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朝前走,知道他真的很生气。 “你等等我嘛,小祸江。” 祸江不理她,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了。 “你等我会儿好不好,小夫君?” 祸江没好气地说:“别跟着本尊,去找你那帮废物朋友们去!” 浅芷小跑着追上小祸江,从后面薅住他的脖领子,不让他继续走。 小祸江被浅芷拽得一个趔趄,斜楞着大眼睛瞪着浅芷说:“放开本尊,你该不会以为本尊变不回去了?” 浅芷蹲在小祸江身前,笑着说:“我不找我的废物朋友,我只找你,就喜欢跟你在一起。” 她说完,在小祸江的脸蛋上嘬了一口,赞叹道:“真可爱!” 小祸江气恼地想要挣脱,大声喊着:“不准再把本尊当孩子!” 浅芷不以为然地抓着小祸江,无视他的抗议,“谁让你变成这副模样的。” 她说完,把小祸江扛在肩膀上,走向山洞…… 小祸江盘腿坐在石榻上,双手抱着肩膀,气鼓鼓地盯着洞外看。 浅芷侧躺在小祸江身边,一只手支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搓揉着小祸江的脑袋,笑眯眯地说: “你怎么会这么可爱,我都舍不得你变回去了。” 小祸江冷哼,“可爱你就多爱一会儿,很快就没机会了。” 浅芷手上加大了力度,小祸江的整个身子都跟着她的动作摇晃。 浅芷调笑着问:“你小的时候就是这副臭脾气吗?” 祸江不理她,在心中默默倒数。 浅芷又用手指戳起小祸江的脸蛋,“别再生气了好不好?小夫君。” 就在浅芷乐此不疲地戳着小祸江的时候,小祸江的周身逐渐升腾起黑色的魔气。 浅芷被吓了一跳,忙收回手,不自觉地向后挪了挪。 很快,小祸江整个人都被黑气包裹,片刻后,黑色的魔气散去,祸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浅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捂住嘴巴,呆愣愣地盯着祸江看。 祸江闭着眼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他转动着脖子,展了展肩膀,然后抬眼盯向浅芷,勾起一边唇角,笑得邪恶无比。 “浅芷……你说,本尊该怎么罚你才好?” 第84章 是你自己抢着上当,我可没逼你啊 浅芷心中暗念着,完蛋了,完蛋了,把魔尊大人的自尊心踩在地上碾压摩擦,她这次要倒大霉了。 浅芷偷偷挪动身体,想找机会逃走,却被突然闪到面前的祸江捏住下巴。 祸江抬起浅芷的脸贴近自己,“想去哪儿啊?夫人。” 浅芷讪笑,“我能去哪呀,这石榻太小了,你现在变回这么大个儿,我给你腾出地方让你待得更舒服些。” “是么?方才你对本尊可不是这副姿态,本尊的屁股现在还疼着呢。” 祸江把浅芷按在石榻上,俯视着她。 浅芷连忙服软,“我错了!” 祸江敛了笑容,“错哪了?” “我不该欺负你!” 祸江俯身,唇瓣贴上浅芷白皙修长的脖颈,“还有呢?” “我不该打你屁股!” 祸江的唇在浅芷下颌吸吮游走,“……还有呢?” 浅芷身子发软,弱了气势小声说:“我,我不该用自己性命要挟你。” 祸江埋怨地盯着浅芷,“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你得加倍补偿本尊。” 祸江挥手,浅芷身上倏地一凉,从头到脚都感受到了石榻的冰冷。 没等浅芷惊叫出声,祸江就狠狠堵住了她的唇。 …… 祸江捧着浅芷的脸,意乱情迷地望着她,声音低沉地问:“你爱不爱本尊?” 浅芷脸颊绯红,眯萋着眼说:“……我不知道。” “说你爱本尊。” “我不想……骗你……”浅芷攥紧了祸江垫在她身下的衣袍,感受到了祸江的不满。 “本尊想听,情愿被你骗。” 浅芷紧咬着下唇,不想再对祸江说违心的话。 祸江迟迟等不到那句话,肆意地发泄着自己的不快,逼着浅芷就范。 浅芷被攻陷得溃不成军,求饶似地喊:“……爱……我爱你……” 祸江听着浅芷美妙绝伦的声音,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本尊也是。” …… 天蒙蒙亮时,祸江终于肯放过浅芷。 他从背后抱着浅芷,环着她的腰,喃喃道:“不准再用性命要挟本尊,不准对本尊那么残忍……” 浅芷转过身面对着祸江,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滚烫的胸膛,“抱歉。” …… 午时,浅芷去神木林的真言树上摘了颗灵果,去了天帝的光华宫赴宴。 一路上,仙侍仙婢见了她,都躲得远远的,背地里对着她指指点点。 碰到相熟的神仙,大家也都对她冷脸相对,嗤之以鼻,满眼鄙弃,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到了光华宫门口,奉庭正站在外面等着浅芷。 他见到浅芷,唇角扬起一抹笑意,“你来了。” 浅芷点头,“进去。” 浅芷和奉庭一起迈入光华宫。 光华宫内金光万丈,光华夺目,到处都是雕梁画栋,华丽又精美。 进了设宴的大殿,浅芷和奉庭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天帝和珑毓还没来,浅芷低头摆弄着食案上的雕饰。 昨晚和祸江折腾了一整夜,本来就有些疲倦,之前跟奉庭的交谈又是不欢而散,她实在不想说话,干脆沉默不语。 奉庭坐在浅芷旁边的位置,一直在看着她,以前浅芷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神木林里哪棵树上的灵果最香甜,哪朵花最艳,哪棵草马上要化形了。 谁家的小仙婢暗恋谁家的小仙君,有哪对神仙结成了仙侣,又有哪对仙侣闹了不和,她都要喋喋不休地讲给奉庭听。 可自从浅芷历劫归来,一切就都变了,她再也不和他说那些有用的无用的话,他们之间唯一的话题就是祸江。 奉庭想要回到过去,想要浅芷跟她谈天说地,喝酒下棋,而不是固执地只想去找那个魔头。 他想让浅芷忘掉祸江,回到从前的样子。 “奉庭哥哥!”珑毓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她快步走到奉庭身边,娇笑着说:“终于见到奉庭哥哥了,珑毓多谢哥哥在凡间的救命之恩!” 珑毓说着,向奉庭躬身施礼。 奉庭忙说:“珑毓公主无需多礼,快请起。” 浅芷看着珑毓,微微勾起唇角,拿出了从真言树上摘下的灵果。 “奉奉!”浅芷手举着灵果,凑到奉庭身边。 奉庭被浅芷吓了一跳,惊讶地睁大眼睛扭头看向浅芷。 这还是浅芷历劫回来之后,第一次这样亲昵地叫他。 珑毓本来明媚如花的笑容僵在脸上,斜眼盯着横插在她和奉庭中间的浅芷。 浅芷摊开手心,将手上那颗鸡蛋大小的青色灵果送到奉庭嘴边,十分做作地说: “奉奉,这是我从神木林里刚摘的果子,新鲜得很,你尝尝,啊—” 奉庭没张嘴,轻蹙着眉头狐疑地盯着浅芷。 他认得这灵果,那是长在真言树上的果子,吃了它就会不自觉地说出心声。 浅芷知道他认得这果子,不会吃,为何还要拿给他。 浅芷见奉庭不张嘴,甩着肩膀撒娇道:“奉奉~你尝尝嘛,人家特意给你摘的呢~” 就在奉庭犹豫着要不要接过去的时候,灵果被珑毓一把抢走了。 珑毓将灵果拿在眼前看了看,撇了撇嘴说:“这东西一看就又酸又涩,我来帮奉庭哥哥尝尝。” 她说完,将灵果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珑毓品了品味道,果然酸得倒牙,想要往外吐。 浅芷连忙捂住了珑毓的嘴,逼她咽下去,“抢走可以,浪费不行,这可是我用灵力浇灌才长成的,珍贵着呢!” 珑毓咽下了口中的灵果,扒拉开浅芷的手,将剩下的灵果塞回浅芷手里,“还给你!你那破林子果真种不出什么好东西,难吃死了!” 浅芷暗笑,一口足矣,看你今天还怎么装柔弱善良。 此刻奉庭知道了浅芷的盘算,那灵果压根就不是给他的,而是为珑毓准备的。 浅芷这是在利用他,让珑毓吃掉灵果。 奉庭无奈地摇头,整个神界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利用他的,也只有浅芷了。 浅芷很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灵果,撇着嘴对珑毓说:“你都咬过了,干嘛还还给我?我嫌你不干净!” 她说完,把灵果扔在地上,抬脚蹦蹦跳跳地踩了个稀巴烂。 “你……你……”珑毓被气得说不出话。 浅芷叉着腰接着气她,“你你你,你什么你,白白糟蹋了我一颗灵果,真是晦气!” 奉庭手捂在嘴上,垂着眼装深沉,遮掩着脸上的笑意。 珑毓跺着脚对奉庭装可怜,“奉庭哥哥,你看她又欺负我!” 奉庭把脸扭向一旁,默默不语,别找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适时,一道浑厚的笑声传来,“哈哈哈,你们几个,还是这样热闹!” 第85章 多好的地方啊,可惜再也回不来了…… 天帝阔步走入大殿,身后跟着两排随从。 他身形魁梧奇伟,穿着华丽的绣金白锦袍,腰间系着祥纹金缕带。 头发理得纹丝不乱,高鼻大眼,目光如炬,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无尽的权势与威严。 浅芷和奉庭起身向天帝躬身施礼,“帝尊。” 珑毓笑着喊:“父神!” 天帝挥手让随从们退下,坐在高位上。 他的目光看向浅芷,微笑着说:“有日子没见浅芷了,倒是比之前更容光焕发了些。” 浅芷颔首恭敬道:“是,帝尊也依旧神采奕然。” 珑毓噘着嘴跟天帝撒娇,“父神怎么不先看看毓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浅芷是您女儿呢!” 天帝无奈地指点着珑毓笑,“你呀,历了趟劫回来,一点长进都没有,还跟个孩子似的。” “因为毓儿有父神宠爱呀。” 珑毓说着,轻蔑地看向浅芷,心声脱口而出,“羡慕?你个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东西!” 珑毓惊恐地瞪大双眼,死死捂住了嘴,她方才怎么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浅芷瞬间变了脸色,低着头咬着牙关。 天帝倏尔阴了脸,手拍着身前的食案,怒斥道:“珑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珑毓也被自己吓到了,磕磕巴巴地说:“我,是我失,失言了。” 奉庭皱起眉头,瞪着珑毓的眼中充满厌恶。 天帝接着说:“浅芷的族人都是神界的功臣,珑毓,你怎可这样说她!” 珑毓低下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可怜兮兮地认错,“是毓儿不好,毓儿说的都是戏言,并非真心!” 她抽搭着,心声却又冒了出来,“浅芷的族人是功臣,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又没去战场!” 天帝被珑毓气得吹胡子瞪眼,珑毓吓得哭了出来,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珑毓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松开。 浅芷抬起头,看着珑毓冷笑,“既然珑毓公主如此蔑视我,又为何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非要将我赶出神界不可呢?” 珑毓松开紧捂着嘴的双手,边流着眼泪边愤愤地说:“我在凡间历劫时做的那些丑事你都一清二楚,一看见你我就想起曾经的不堪和屈辱,我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你必须滚出神界!” 珑毓说完,整个人呆住,无力地从椅子上滑下,瘫坐在地。 她抬头看向天帝,天帝面色黑得骇人。 天帝喊道:“来人!将珑毓公主送回紫晶殿,不准她再踏出半步!” “是!”四个穿着金甲的天将走进大殿,将珑毓架了出去。 珑毓惊骇地瞪着眼睛喊:“父神……别把我关起来,父神!” 天帝扭过脸不去看她,表情失望至极。 珑毓又瞪向浅芷,咆哮道:“是灵果!一定是你的灵果有问题!浅芷,你竟敢算计我!” 珑毓的叫喊声逐渐消失在殿外,浅芷的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 天帝肃着脸对浅芷说:“吾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你和魔尊祸江的事,你是否真的和他有私情?” 浅芷低着头,想着该如何回答。 奉庭抢在浅芷前面对天帝说:“帝尊,他们二人在凡间确实有过一段机缘,但如今浅芷已归神位,不会再同祸江往来。” 天帝点头,“那吾便放心了。浅芷,你的族人全部阵亡在神魔大战的战场,神魔两界的关系你很清楚,莫要再与那魔域之人有所牵扯,让你的族人们神魂难安。” 天帝说完,起身离开了大殿。 浅芷冷眼对奉庭说:“若我偏要和祸江牵扯呢?” 奉庭盯视着浅芷滞了许久,一字一句地说:“你会被削了神籍,永不得再回神界。” 浅芷扬起唇角,毫不在乎地笑笑。 奉庭蹙起眉头,愤然道:“你真是疯了!” 说罢,他拂衣而起,扬长而去。 浅芷仰头望着金光万丈的大殿,多好的地方啊,可惜再也回不来了…… 回到神木林,祸江正站在洞外等着浅芷。 他在见到浅芷身影的那一瞬,缓缓勾起唇角。 只要浅芷不在祸江身边,他就觉得十分不安。 自己的夫人有太多人惦记,妖界的白毛妖怪想抢,神界的伪君子奉庭也想抢,只能把夫人看紧些。 祸江见浅芷的脸色不好看,迎上去问道:“发生何事了?有人欺负你?” 浅芷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没有,有点累。” 浅芷知道这次离开神界,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她舍不得,却必须舍得。 荒泽神树的新灵元已经造好,灵元金光灿灿的,光芒四射,生意盎然。 浅芷挥手收了灵元,笑着对祸江说:“灵元造好了,荒泽神树有救了!” 祸江抱住浅芷,“谢谢你。” 浅芷脸上笑着,眼圈却红了,灵元造好了,是时候跟神木林告别了。 浅芷让祸江陪着她在神木林里逛了许久,又回到竹屋喝了盏茶,唤来苍留嘱咐他好好照看神木林。 苍留察觉出浅芷又要离开,呜咽着央求道:“主子,你不会又要去找那个魔头?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一定要选那个魔头呢!” 浅芷忙捂住苍留的嘴,“不许一口一个魔头的叫,没礼数!” 她偷瞄了眼站在旁边的祸江,见祸江的脸阴森森的。 “你乖乖待在神木林,不准出去惹事,也不准再去魔域找我,听到了没?” 苍留抓住浅芷的衣袖,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主子!现在整个神界都知道你跟魔头有私情了,你若再去找他,怕是再回不来了,你真的舍得神木林吗?你不要苍留了吗!” 浅芷深深叹气,“苍留,你已经长大了,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神木林。” 她说完,转身欲走。 苍留嚎啕着扑倒在地,抱住浅芷的腿,“苍留不让主子走!苍留离不开主子!” 浅芷鼻子发酸,眼睛有些模糊,她心一横,抬手设了道结界,将苍留困在里面。 苍留哭嚎着拍打着结界,浅芷忍着眼泪,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神木林外,祸江一把拽住了闷着头向前走的浅芷。 浅芷抬眼看向祸江,眼中泪花滚滚。 祸江的心被猛地揪了一下,“你真的想好了么?” 浅芷笃定地点点头。 祸江松了手,“……好。” 离开神木林后,有几个天将打扮的人偷偷跟上了浅芷。 浅芷回过头看,认出是奉庭的人。 “你们跟着我做什么?”浅芷问。 为首的天将施礼道:“奉庭帝君吩咐,不让您离开神界。” 浅芷不悦道:“他管不着我,别再跟着我,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只要您不离开神界,我等不敢干涉。” 浅芷边结印施法,边说道:“我偏要离开!” 第86章 刚救活神树,又陷入死阵 大地在几名天将脚下微微颤动,地上显现出一个发着夺目绿光的法阵,将几个人圈住。 天将们惊慌地低下头,发现双脚已经被藤蔓一样的东西捆住,粘在地上动弹不得。 法阵发出的绿光越来越刺目,浅芷扬起唇角,大喝道:“缚!” 只见数万条绿色的光从阵中窜出,将几名天将从头到脚捆得结结实实。 天将们失去平衡,一个接一个地倒在法阵里,像虫子一样蠕动着身躯,“呜呜呜”地反抗着。 浅芷挥手,在法阵上又设了一道结界,将几个人隐藏起来。 她惊喜地抬起双手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凑到祸江身边对他说: “没想到我的功法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奉庭手下的人居然都不是我的对手!” 祸江瞅着浅芷笑,“那你得好好感谢本尊。” 浅芷疑惑地歪着脑袋,“感谢你?” 祸江附在浅芷耳边低声说:“本尊在同你合修时,渡给你三千年的修为,你难道不该感谢本尊么?” “三千年!”浅芷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祸江总共也就一万多年的修为,竟渡给了她三千年!也太不拿自己的修为当回事了! 浅芷忽闪着眼睛说不出话,祸江握住她的手,眼角噙着笑意。 浅芷紧紧握住祸江的手,这样傻的男人,怕是再遇不到第二个了。 祸江问:“我们现在要回魔域么?” 浅芷想了想,笑看着祸江,“你再帮我办件事。” 她软硬皆施,求祸江去司命殿偷出记录着珑毓在凡间言行的命簿。 珑毓为了将浅芷赶出神界,故意扭曲真相,恶意抹黑她和祸江,却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浅芷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她要走了,更不能糊里糊涂的承受那些莫须有的骂名,让珑毓胡乱造谣言惑众。 可祸江作为一界之主,坚决不同意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想要珑毓的命簿可以,他必须去大大方方的拿。 浅芷软磨硬泡,撒泼打滚,终于,祸江同意帮她偷出命簿,但条件是,日后浅芷得满足祸江一个愿望。 无论这个愿望关于什么,只要浅芷能做到,都必须帮他实现。 浅芷欣然同意,祸江跟她去了司命殿,将珑毓的命簿偷拿了出来。 浅芷翻开命簿,边看边不住点头,没错,就是它! 她将命簿仿制出上百份,招来火火,驭着它飞在神界上空,将命簿丢在神界各处。 那本真的也被她丢了出去,等真的命簿被找到时,大家就会知道仿制命簿中的内容,跟真的一模一样。 扔完了所有命簿,浅芷搂着火火的脖子,看向紫晶殿的方向。 “珑毓,看你这回还怎么胡乱编排我!” 浅芷咧着嘴笑,带着祸江离开了神界,去往魔域。 魔域结界外,浅芷依依不舍地搂着火火的脖子,“火火,你回去,不用再等我了。” 火火低鸣两声,声音中透着伤感。 它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浅芷,最后展开翅膀,消失在天际。 浅芷仰头目送着火火,直到看不见它了还舍不得挪开眼睛。 祸江握住浅芷的手,柔声说:“魔域也有很多坐骑,你可以随便挑。” 浅芷看着祸江微笑,“嗯。” …… 珑毓在凡间做的那些恶事在神界已经人尽皆知,她编排浅芷的谎言也不攻自破。 神界的人虽然表面上对珑毓客客气气,可他们看向珑毓的眼神都充满鄙屑。 珑毓在凡间做的丑事可以不提,可她回到神界后,还在为赶走浅芷而撒谎做戏,这就让很多人觉得不耻。 珑毓被众人拆穿,丢尽了颜面,整日在紫晶殿哭得死去活来,把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谁也劝不住。 她疯狂地撕扯着榻旁的帐幔,尖声嘶喊着:“浅芷!我绝不会放过你!” …… 浅芷和祸江进入魔域,直接招来屠池,驮着他们去了焱崖禁地。 屠池带着魔军守在禁地外,浅芷和祸江来到荒泽神树下。 假元灵还在熠熠地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浅芷对祸江点头,祸江抬手解了之前设下的结界。 祸江紧盯着那颗假灵元,黑眸中涌起凶戾,“那颗假的……” 浅芷知道祸江所想,说道:“等它被换出来,随你处置。” 祸江唇角一勾,“很好,本尊会亲手捏碎它。” 浅芷挥手,金色神芒划过,新的灵元出现在空中。 她闭眼凝神,手上开始结印。 浅芷周身散发着耀眼的金光,光芒逐渐弥散变得刺目。 她缓缓睁眼,抬起一只手掌伸向荒泽神树,金色流光源源不断地自浅芷的手掌冲出,以雷霆之势直奔神树而去。 片刻后,神树被浅芷的神芒萦绕,那颗假的灵元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开始不安地颤动。 浅芷抬起另一只手,引导新灵元进入神树。 荒泽神树感应到新的灵元,发出“嗡嗡嗡”的轰鸣,干枯的枝杈吱吱呀呀地移动,为灵元让路。 新灵元逼近假灵元,假灵元竟像是害怕似的,缓慢地离开了神树中心,躲开了。 浅芷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抬着双手,不断将神力输送给新灵元,助它和神树融为一体。 假的灵元离开神树,被一旁的祸江死死盯着。 祸江周身魔气升腾,他慢慢活动着手指,准备在假灵元出来的那一刹那捏碎它。 浅芷的神力所剩无几,她拼尽全力,将最后的神力尽数输送给新的灵元。 新灵元稳稳地和神树融合在一起,整颗神树逐渐散发出淡淡的金芒。 浅芷咧开嘴笑,“成了……” 她身上紧绷的那根弦断了,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祸江慌忙去扶,“浅芷!” 浅芷气喘吁吁,面色也有些发白,看上去很虚弱,可她却开心地笑着对祸江说: “活了,我把荒泽神树救活了。” 祸江疼惜地摸着浅芷的脸,“本尊的夫人很厉害。” 突然!浅芷的头顶出现了一个发着血红色光焰的法阵,法阵中是邪恶诡异的图案和符号。 法阵在浅芷和祸江的头顶转动,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浅棕色的长发,邪魅得雌雄难辨的脸,是北域王云休。 云休背着手看着浅芷和祸江,笑着说:“哎呀,真是不妙,神树的秘密被你们发现了。” 祸江睨着云休,身上杀气升腾,“云休,你想做什么?” 云休故作恐惧地缩了缩脖子,“尊上一会儿就知道了。” 祸江轻蔑地看了看头顶的阵法,不屑道:“你不会以为这么个破法阵能困得住本尊?” 云休肃了脸色,“怎么会,一个法阵当然是困不住尊上的,所以我多准备了些……” 云休双手徐徐抬起,只见上百个血色法阵接连不断地显现,像无数只血红的眼,遍布在浅芷和祸江的四周。 第87章 真相彻底被揭开 云休大喝道:“起阵!” 上百个法阵一齐转动,闪出刺目的红光。 无数被烈焰包裹的赤色光剑,如疾风骤雨,劈头盖脸地袭向浅芷和祸江。 密密麻麻的光柱,将整片幽暗的天空都染成血色。 浅芷想调动神力抵挡,可她的神力已经耗尽,再无抵抗之力。 瞬息间,光剑就到了近前。 黑色的影子倏地挡住浅芷的视线,祸江在她身前,抬手撑起一道结界护住了他们。 烈焰光剑扎在结界上,化作虚影消散。 祸江一手抵挡着法阵的攻势,另一只手打出极强的威压,将法阵逐个击碎。 可惜法阵的数量太过庞大,他又要分散精力保护浅芷,拖住了他破阵的速度。 云休瞅着祸江,得意地哈哈大笑,“这法阵自我把元神藏到这里时,就开始布下了。” 他皱起眉头,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叹道: “算起来已有万年了呢!就算是尊上你,也难逃我这布了万年的法阵。” 祸江面色晦暗,眸中尽是凌厉的杀意,“你究竟在做什么……” 云休并未回答祸江的问题,抬手隔空控制着假灵元,从神树中抽出。 他摊开手掌,假灵元缓缓朝他手掌而去。 原本巨大的灵元逐渐缩小,卸下伪装蜕变成本来的模样。 在落入云休掌中时,变成了拳头大小,半透明的黑色球状,中心散发着刺眼的红光。 云休将手掌举到眼前,咧着嘴,上下左右地仔细端详。 “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元神吗?” 云休故作神秘地看了看祸江,又瞅了瞅浅芷,见他们肃着脸不回应,做出一副“你们真没劲”的表情。 云休伸直了胳膊,将元神冲着祸江,挑起眉毛,“尊上,这可是你的亲爹爹,魔神祸曦的元神!” 浅芷惊骇地僵住,祸曦的元神不是早在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被打散了吗! 祸江盯着云休的眼神锋锐,“你竟让祸曦残破的元神复原了。” 云休似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蹿腾起来,“是啊!我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他踱步到神树下,仰头抚摸着神树说: “当初我偷偷将魔神残破的元神带回来,用荒泽神树的灵元,滋养孕育魔神残破的元神,助它重生…… 万年了,尊上,你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吗!”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浅芷,她瞪着云休问: “你复原魔神的元神……想要做什么……” 祸江勾起一边唇角冷笑,“他想复活祸曦。” 云休连连点头,崇拜又赞赏地望着祸江拍手,“不愧是尊上,聪明。” 想要复活魔神只有元神远远不够,云休还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体。 浅芷眼前突然出现祸江屠戮神界时的画面,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那时候的祸江已经不再是祸江,而是魔神祸曦。 云休是借了祸江的身体让魔神重生! 浅芷蓦地看向祸江,急切地喊: “祸江!先别管我,快去将魔神的元神毁掉!云休想要的是你的身体!” 祸江没应声,依旧边护着她,边破法阵。 浅芷艰难地站起身,抓着祸江的胳膊,吼道: “快去啊!不能让祸江占据你的身体,绝对不可以!” 云休像在看戏一样,看着他们咯咯笑。 “尊上若是走了,”云休抬手指向浅芷,“你,必死无疑……我也很想知道,尊上会不会舍弃你。” 浅芷冲着云休声嘶力竭地怒吼:“复活魔神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你知道的,我最喜欢看热闹了,日子漫长又无趣,总要给自己找些乐子。” 云休摸着下巴,向上翻着眼睛,“我十分怀念万年前的神魔大战,热闹!有趣!我那时还偷偷上了战场,杀了些人……” 云休看向浅芷笑得意味深长,“知道我为何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吗?因为你身上的味道同你姐姐的一样……” 浅芷怔住,记忆中那张已经变得模糊不堪的脸又清晰起来。 姐姐又美又温柔,爱穿白色的衣袍,总哄着她睡觉,给她讲故事。 她犯了错,姐姐会柔声细语地教导她,她挨爹娘的骂,姐姐会将她护在身后。 姐姐上战场的时候,刚刚成年…… 浅芷气得浑身哆嗦,眼泪如泉涌,她瞪着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云休,牙都快咬碎了。 云休接着说:“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会让我想起你姐姐死在我手中时,愉悦舒服的快感…… 啊~我还真舍不得你死呢。” “云休!我要杀了你!”浅芷气到发狂,恨不能将云活活撕了。 她定要亲手了结了他! 祸江的眸中闪着凛冽的寒光,声音低沉得骇人,“云休,本尊绝不会让你好死……” 云休漫不经心地笑,“待魔神的元神苏醒,占据你的身体,就不会再有你了,尊上。” 强劲的威压从祸江手中打出,又一个法阵被他击碎,化为烟尘消散。 祸江一勾唇角,盯向云休,“你活不到那个时候。” 突然!一道杀气从背后向浅芷和祸江袭来。 浅芷蓦地转身,一支萦绕着紫色魔气的利箭直直地刺向她的咽喉。 射箭的人正是悬洗月,她手持着黑紫相间的魔弓,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 悬洗月的脸上遍布可怖的伤疤,眼睛也瞎了一只,那是她被扔进魑魔谷后留下的。 利箭势如猛虎,锐不可当,来不及躲闪。 就在生死攸关的那一瞬,祸江再次挡在浅芷身前护住了她。 锋锐的箭头刺穿了祸江的胸膛,鲜血汩汩地冒出。 第88章 只有忘了他,你才会安心留下 祸江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悬洗月,“你找死。” 他眼神一凛,抬手在悬洗月头上凝聚威压,随即手掌向下,强劲的威压将悬洗月拍进地里,溅起一团烟尘。 悬洗月五脏俱裂,口鼻喷血,趴在地上没了气息。 浅芷盯着祸江血流不止的胸口,痛心道:“你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吗!” 祸江笑着掰断了身上的箭,继续破阵,“伤了你,会让本尊生不如死。” 云休看着他们二人十分不悦地说:“现在可不是你们打情骂俏的时候!” 祸江的血流到地上,顺着地面的裂缝向云休游走。 云休掌上的魔神的元神似是感应到了自己的血脉,抑制不住地剧烈颤动,发出的红光更加扎眼。 云休瞪大了眼睛盯着元神,满脸兴奋,“快看啊尊上!你的爹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你的身体了!” 浅芷苦苦地哀求祸江:“绝不能让魔神占据你的身体,快去毁掉它!求你,别管我了!” 祸江毅然,“本尊做不到。” 魔神元神被云休施法推到祸江跟前,祸江一边抵御着元神近身,一边抵御着法阵的攻击。 浅芷知道,再这样耗下去,祸江一定会支撑不住,被魔神占据身体。 若祸江不分心保护她,或许还有赢的机会。 魔神绝不能重生现世,神界绝不能亡! 浅芷看着祸江,流出不舍的眼泪。 这个一直被她误会,被她伤害,却还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男人,若有来生,她一定好好去爱。 抱歉,这回是真的要抛弃你了…… 浅芷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她深深地望了眼祸江后,转身冲进如雨的剑阵中。 “浅芷!!” 祸江的嘶吼从身后传来,他放弃抵御元神,竭尽全部力量挡住刺向浅芷的剑阵。 尽管祸江及时护住了浅芷,但还是有数支光剑刺穿了浅芷的身体。 浅芷倒在地上,素色的霓裳被染得鲜红。 她趴在冰冷的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魔神的元神没入祸江的身体,绝望的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哈哈哈哈哈,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云休仰天长啸,大喜若狂。 他跪在地上向祸江施礼,“待魔神元神苏醒,属下再来拜见神尊!” 云休说罢,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化作白烟消失。 浅芷呆滞地盯着祸江,完了,全完了。 祸江盯着浅芷的眼中充满恐惧,这还是浅芷第一次见到祸江害怕。 浅芷扯起嘴角,艰难地对他说:“别怕,我死不了……” 眼泪从祸江眼中流出,他声音颤抖地喃喃:“浅芷……你又抛下本尊……” 祸江见浅芷的身下流出一摊血,急痛攻心,嘶吼一声,透支了全部力量,将剩下的几个法阵一起击碎。 法阵全部化为烟尘消失,祸江一口鲜血喷出,跪倒在地。 “祸江……祸江……”浅芷的眼前突然变得一片雪白,逐渐失去了意识。 祸江挪到浅芷身边,将浅芷抱在怀里满脸惊慌,“浅芷,你不准吓唬本尊……浅芷!” …… 浅芷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 她缓缓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祸江的寝殿里。 祸江握着她的手,斜倚在榻边闭着眼,脸上还有泪痕。 浅芷眼前浮现出魔神元神钻入祸江身体的那一幕,绝望像汹涌的潮水般将她淹没,令她窒息。 她历经万难,得到了祸江的心,救活了荒泽神树,还不够吗? 难道她注定改变不了神界覆灭的命运…… 祸江的眉头微微蹙起,表情变得痛苦,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似的,倏地惊醒,睁开眼睛。 他见浅芷醒了,先是愣住,然后扑到浅芷身上抱住她。 “你醒了,终于醒了!本尊怕你再也醒不过来……” 浅芷回抱着祸江,轻拍着他的背,“我没事了,你呢?伤势如何了?” 祸江声音闷闷地说:“本尊无妨,你没事就好。” 浅芷皱眉,无妨,怎么可能无妨,魔神的元神现在就在他体内,他的身体随时可能被祸曦占据。 祸江默默抱了浅芷好一会儿才放开。 浅芷看着祸江瘦削惨白的脸和红肿的双眼,万分心痛。 祸江若不是为了救她保护她,不会被魔神侵入身体,也不会受伤。 浅芷眼泪控制不住地流,抓着祸江的袖子呜咽着: “你把魔神的元神弄出来……快把它弄出来……” 祸江忙捧着浅芷的脸哄着她,“本尊定能想到办法。” 浅芷搂住祸江的脖子,越哭越伤心。 她怕祸江的身体被魔神占据,她怕失去神界,也怕失去祸江。 适时,屠池在门外禀报:“尊上,神界的人又打来了。” 祸江把浅芷的胳膊从脖颈上拿下去,摸着她的脑袋,“你好生休息,本尊去看看就回来。” 浅芷拽着祸江的衣襟不想让他走,祸江轻轻拍了拍浅芷的手,“很快。” 浅芷的手慢慢放开,祸江离开了寝殿。 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浅芷闭了眼睛,猜想着定是奉庭知道她逃走,来捉她回去。 她正想着,就感觉一阵风顺着窗子吹进来,一个人影站在榻旁。 浅芷扭头去看,只见奉庭正冷脸盯着她。 她刚要喊出声,奉庭就抬手施了噤声的法术,让她发不出声音。 浅芷瞪大了眼睛,准备结印施法,可她刚抬起手,就被奉庭用捆仙绳捆住,动弹不得。 “你到底还是跑来了。”奉庭的声音冰冷,语气中透着深深的失望。 他将浅芷抱起来,凝视着浅芷的眼睛,“本君说过,锁也要将你锁在神界。” 说罢,和浅芷一同消失在寝殿。 …… 奉庭将浅芷带回神木林,把她放在竹屋的榻上。 浅芷“呜呜”地说着话,可惜奉庭听不懂。 “奉庭,你让我回去!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神界!” “魔神就要复活了,我得去阻止!”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快放开!” “我要去找祸江!” 奉庭悲伤地凝望着浅芷说:“为什么?那个残暴不仁的魔头到底哪里好?让你不惜抛下一切追随他。” 浅芷知道奉庭听不懂,却也要呜呜地反驳,“奉庭,你古怪的很,为何要在乎我和谁在一起!” 奉庭怜惜地看着浅芷身上的伤,“你和他在一起,只会受到伤害。” 浅芷使劲摇头,想说这伤是她自己硬要受的。 奉庭满脸歉疚地说:“浅芷……对不住,本君自知再拦不住你,必须封印你对他的全部记忆…… 只有忘了他,你才会安心的留在神界……” 第89章 心中好像缺了一块 浅芷的眼睛猛地瞪大,边呜呜地奋力喊叫,边疯狂摇头。 她不能忘了祸江,不能忘了魔神的元神还在祸江身上! 奉庭微蹙着眉,眼神中透着痛苦无奈,“忘了他……” 浅芷急得心中好似火燎,眼看着奉庭缓缓抬起胳膊,金色的流光包裹住他的手。 不可以! 浅芷极力挣扎,翻滚下榻,艰难地向门口蠕动,想要逃出去。 她嘴里咕哝着不要,小脸憋得通红,额上的青筋因过于用力而暴起。 奉庭盯着浅芷的背影,攥紧了拳头,“你就这么不想忘了他吗?” 浅芷身上的伤口再次被撕裂,血浸透她的衣裳,抹在地面,形成一道拖痕。 她感觉不到疼痛,一心只想逃离奉庭。 还有机会,只要毁掉魔神的元神,神界就可以免遭屠戮,祸江也可以不被控制。 她不能忘! 奉庭看到地上的血痕,心脏骤缩,挥手定住了浅芷的动作,立即将她抱了起来。 看着浅芷身上的血,奉庭既心痛又失望,“你竟为了一个魔头将自己作践成这副模样。” 浅芷满脸泪痕,虽被定住了动作,可眼泪却如泉涌般扑簌簌地落。 奉庭不忍再看她的眼泪,扭过脸将她轻放在榻上。 浅芷呜咽着:“不要!奉庭,求你!” 可奉庭的手还是盖住了她的双眼。 奉庭拧着眉,慢慢闭上眼睛,“抱歉……” 金色的流光萦绕在奉庭手上,浅芷拼命想保持清醒,但意识却逐渐模糊,昏睡过去。 奉庭封印了浅芷关于祸江的全部记忆,他擦干了浅芷脸上的泪水,输送自己的神力给浅芷疗伤。 浅芷身上的伤口慢慢愈合,奉庭挥手给她换了套干净的衣裳。 奉庭坐在浅芷榻边凝视着她恬静的脸,轻声说:“本君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奉庭在榻边坐了许久,才起身离开。 苍留在神木林外低着头来回踱步,焦急地等着。 他见奉庭出来,忙迎上去施礼道:“奉庭帝君,我们家主子如何了?” “本君封了浅芷对祸江的全部记忆,你日后也莫要再提。” 苍留惊讶了一瞬,随即颔首,“是,小仙记下了。” 奉庭离开了神木林,苍留望着奉庭远去的背影眨巴着眼睛。 奉庭帝君竟为了留下主子,封了主子对魔头的记忆。 这手段怎么看都不大坦荡,不像是一贯光明磊落的奉庭帝君会做出来的事。 虽然他不想让主子再去找那个魔头,可主子就这么毫不知情地被蒙蔽,被迫忘记,也太可怜了…… 之前珑毓的命簿在神界各处流传,闹得整个神界都沸沸扬扬。 奉庭正好借此机会下令,任何人都不准再提有关浅芷和珑毓下凡间历劫之事,也不准再提魔尊祸江,违令者罚受五日天雷。 被天雷劈上五日,跟受死没什么分别。 自此,神界再没人敢提关于两位女神仙和魔尊祸江的事,一切都归于平静。 浅芷醒来后,完全忘记了祸江,回到了最开始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生活。 每日待在神木林中侍弄神树灵草,赏雪听雨,跟奉庭喝酒下棋,打发寡淡又漫长的时光。 只是她偶尔会不自觉地发呆,总觉着心中好像缺了一块,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魔域。 南域王悬极借着妹妹悬洗月被祸江所杀的由头,起兵叛乱。 悬极早就不愿再屈居于祸江之下,想取而代之,坐上魔域至尊的位置。 魔域战火四起,战鼓震天。 战场上魔军与南域叛军奋力搏杀,呐喊声和哀嚎声此起彼伏。 到处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整片大地。 祸江立于阵前,身上和脸上都被溅满血迹。 他冷眼看着即将被击溃的南域叛军,等着他们被尽数歼灭。 悬极手下那些修为功法极高之人都被祸江杀了,悬极也被祸江重伤,狼狈逃窜。 屠池出现在祸江身边,躬身道:“尊上,悬极找到了。” 祸江眸中寒光闪烁,勾起唇角,“将他挂到噬夜宫外,活扒了他的皮。” 屠池回答得干脆利落,“是!” “还有……” 屠池有些吞吐,祸江不耐烦地皱眉,“说。” “属下已经查明,魔后是被奉庭带回神界了。” 祸江的眸光暗了暗,“奉庭……” 奉庭几乎每日都去神木林看浅芷,她似乎变回了从前的样子,只是不似从前那般爱笑了。 傍晚,浅芷坐在灵花池的玉亭里,让神木林下了场雨。 天空阴沉,细雨蒙蒙。 浅芷趴在石桌上,呆呆地望着雨滴掉入池中溅起片片涟漪,听着雨滴砸在仙莲上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原是不大喜欢雨天的,天又黑又暗,地上又潮又湿,空气还闷闷的,一股土腥气。 可最近不知怎的,竟有些喜欢上了下雨,总觉着对雨有种特别的亲切感,仿佛心都被雨滴浇得湿润了。 奉庭拎着一坛酒走进亭子,浅芷赏雨赏得入迷,居然没发现他,直勾勾地盯着池水。 奉庭看着浅芷翘起嘴角,顿住脚步没打扰她,静静站着和她一起赏雨。 浅芷呆看了许久,脖子有些僵了,才收回目光,坐起身。 她冷不丁看到亭子里多出个人,被吓了一跳。 奉庭微笑看着她,提起手中的酒坛晃了晃。 浅芷长出了口气,轻拍着自己的胸脯娇嗔道:“奉奉!怎么来了也不出声呀!” 奉庭将酒坛放在石桌上,坐到浅芷对面,“见你看的那么认真,不想扰了你的兴致。” 浅芷将酒坛捧到面前,开了封。 酒香飘出钻进鼻子,浅芷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扬起唇角点头,“好酒。” 她双手抱住酒坛,瞅着奉庭说:“我方才受了你的惊吓,就罚你将这坛好酒都给我喝,你不准碰!” 说着,就捧起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啊~”浅芷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笑着打趣奉庭,“这样的好酒,就不能一次多给我带几坛来吗?小气!” 奉庭抢过浅芷手里的酒坛,举起来隔空喝了几口。 浅芷心疼地嚷嚷:“少喝点!你少喝点!” 奉庭将酒送回到浅芷手里,凝视着她的眼睛眸光深沉,“只有这样,我才能天天来给你送酒啊……” 浅芷神色一滞,察觉到奉庭眼中的不同寻常。 第90章 不想再看你奔向别人 浅芷避开奉庭的目光干笑,“说得你好像每日都想见到我似的。” 她双手捧起酒坛,仰着脑袋喝了一口。 奉庭看着她笑,“整个神界的女子,只有你会这样喝酒。” 浅芷扬了扬眉毛,“怎么,嫌弃我啊?” 奉庭沉默一瞬,正色道:“本君喜欢你这样。” 浅芷刚喝进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她忙捂住嘴,快速咽下。 奉庭见她慌张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挑。 浅芷伸手指着奉庭,“你,你别乱说话,会让人误会的!” 奉庭并不否认。 浅芷以为奉庭在故意逗趣她,翻了奉庭一眼,气鼓鼓地把头扭到一旁。 奉庭敛了笑容,凝视着浅芷,“本君何时胡言乱语过?” 浅芷愣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奉庭今日的言行甚是古怪,又说喜欢她想天天见她,又用想把人看穿的眼神盯着她,把她惹得心里毛毛的。 “你今日不对劲,我不同你喝酒了!”浅芷说完,挥手停了外面的雨,起身跑出亭子。 奉庭望着浅芷奔跑的身影,喃喃自语: “浅芷,本君不会在隐藏对你的情意,眼睁睁看你奔向别人……” 浅芷回到竹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盏茶,仰起脑袋一口气喝光。 一定是刚才酒喝得急了,昏了头,才误解了奉庭的意思。 奉庭那个死板神仙,早就没了七情六欲,怎么会喜欢上她呢! 不可能,不可能。 浅芷头摇得像拨浪鼓,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时,奉庭拎着酒坛走进竹屋,有些埋怨地说:“酒还没喝完,你怎么就跑了?” 浅芷心里一紧,忙又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不喝了,要喝你自己喝。” “欸……”奉庭叹了口气,坐在浅芷身边,“自己喝就自己喝。” 奉庭喝口酒,转头盯着浅芷看。 浅芷害怕跟他对上眼神,假装不知道,不停地喝茶。 奉庭也不说话,边喝酒边盯着浅芷。 浅芷转动眼珠,斜瞄了奉庭一眼,发现他还在盯着自己,打了个激灵,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怕奉庭又说出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索性将剩下的茶全部灌进嘴里,扔下茶盏急匆匆走进卧房。 “你慢慢喝,我要去睡觉了!” 浅芷关上卧房的门,摩挲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他吃错药了?! 奉庭望着紧闭的房门,抬手捏了捏眉心,无奈地笑笑,“太生硬了吗……” 在表达爱意上面,他缺乏天分。 竹屋顺水流飘着,奉庭坐在屋内,欣赏着月夜下神木林的美景,独自喝完了坛里的酒。 他直接躺在身边的竹席上,睡在屋里。 紫晶殿。 珑毓坐在镜前轻梳着披散的长发,她派去跟着奉庭的仙婢,风尘仆仆地跑进来向她禀报: “公主,奉庭帝君提着酒坛进了神木林,几个时辰都没出来,大约又是宿在那边了。” 珑毓脸色骤变,猛地将梳篦拍在桌上,气得呼哧呼哧喘着大气,“贱人!惯会勾引男人!有了祸江还不够,竟还要抢我的奉庭哥哥!” 报信的小仙婢瑟缩着,唯唯诺诺地小声提醒,“公主,奉庭帝君下令,不让再提那个魔头……” 珑毓正好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扬手朝着小仙婢的脸狠狠甩出一巴掌,把她打得扑倒在地。 “本公主用得着你来提醒吗!” 小仙婢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好,捂着渐渐肿起来的脸,紧咬着嘴唇默默流泪,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珑毓恶狠狠地嘟囔,“浅芷……凭什么有那么多男人喜欢你!魔尊,妖帝,奉庭哥哥……” 她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不忿道:“明明本公主样样都比你强!” 她嫉妒得发狂,抬手将桌上的妆匣一股脑推到地上,叮呤咣啷碎了满地。 珑毓紧握着拳头,“浅芷,我绝不会让你抢走我的奉庭哥哥,绝不……” 翌日清晨,浅芷打开卧房门时,奉庭已经不在了。 浅芷松了口气,走了好,不然尴尬。 她回忆起奉庭昨日望着她的眼神,不禁汗毛倒竖。 她皱着脸,歪着脑袋茫然不解,奉庭到底想要干嘛呀! 奉庭出了神木林,直接去了紫晶殿。 仙婢赶紧跑进珑毓房中,欢天喜地地对珑毓通禀:“公主!公主!奉庭帝君来看您啦!” 珑毓刚梳妆完毕,听到奉庭来了,“腾”地站起身,眼睛都泛了光。 “你说谁来看我?奉庭哥哥?!” 奉庭平日里待她一直都冷冷淡淡,从未主动找她说过话,更别提来她殿中了,珑毓有些不敢相信。 仙婢连连点头,“是啊公主,的确是奉庭帝君,他正在大殿候着您呢!” 珑毓激动得手足无措,急切地朝前迈了两步,又退回到镜前仔细地看了看自己,拢拢头发。 她在仙婢眼前转了一圈,问:“怎么样?本公主要不要再换身新衣服?” “公主美极了,一会儿出去定将奉庭帝君迷得死死的!” 仙婢的话夸到珑毓的心坎里,她翘起唇角露出自信的笑容,抬脚向大殿奔去。 还没进殿门,珑毓就迫不及待地娇声喊着:“奉庭哥哥!” 奉庭板着脸站在大殿中等着,听到声音后转过身。 珑毓快步走到奉庭近前,满脸喜悦地仰着头问:“奉庭哥哥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珑毓脸上染着红晕,微微瞪大的双眼充满期待。 奉庭哥哥定是想起了她平日里的好,才主动来找她的! 奉庭嫌珑毓靠的太近,眸中的厌烦一闪而过,后退了一步冷冰冰地说: “本君今日过来,是想告诫珑毓公主,休要再派人跟着本君!” 珑毓愣住,眼神瞬间变得黯淡,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 奉庭眉头微动,接着说:“本君看在天帝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若你再敢如此,休怪本君不顾情面。” 珑毓仿佛被冰水从头浇到脚,原来奉庭不是想到了她的好,而是专门过来训斥她。 奉庭说完,迈步就走。 珑毓忙追上奉庭,扑向他的后背紧紧抱住,“奉庭哥哥!别走……” 第91章 以朋友的身份爱了你太久 奉庭顿住脚步,眉头紧锁,语气中尽是嫌恶与不耐烦。 “珑毓公主,请你自重。” 珑毓非但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她的脸贴着奉庭宽阔的背,温柔娇弱地说: “珑毓不要自重,只想要奉庭哥哥,我心悦于你,从未改变过!” 奉庭硬生生将珑毓的胳膊拽开,转过身冷着脸说: “本君已有心爱之人, 并不是你,珑毓公主莫要在本君身上枉费心思。” 他说罢,扬长而去。 珑毓满心的欢喜期待落了空,心中万分不甘。 她盯着奉庭离去的背影,恨恨道:“本公主想要,就一定会得到!” 神木林中,浅芷正斜倚在高高的树上吃着刚摘的灵果,望着空中盘旋的七彩神鸟。 两只神鸟在天上嬉戏追逐,发出愉悦欢快的鸣叫。 浅芷眨巴着眼睛,忽然觉得自己非常孤独。 她将橙黄的灵果塞进嘴里,清甜的汁液在她口中爆开。 她鼓着腮帮子微微蹙眉,明明奉庭每日都来陪她,为何还会如此寂寞难耐呢? 这样的生活她已经过了万年,怎么就突然索然无味了呢? 心里空落落的,干什么都兴致缺缺,总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她正想着,奉庭出现在树下,抬头对她微笑着喊:“一起去下棋?” 浅芷垂眸瞥了他一眼,想到他昨日的那些怪异的举动,不禁打了个哆嗦,眸中闪过一丝嫌弃。 她摇着头拒绝,“不想去。” 抬手从身边的树枝上扯下一颗灵果,拿在手里揉捏着。 奉庭无奈地暗叹口气,飞纵上树,在浅芷身边坐下。 浅芷瞄了奉庭一眼,屁股往旁边挪了挪,跟奉庭保持距离。 奉庭察觉出她的动作,心被刺痛了一下,脸上却未表现出来,依旧微笑着说: “躲本君那么远干嘛?” 浅芷尴尬地笑了两声,“这样坐着松快。” 奉庭看向浅芷手中的灵果,伸手从她手里拿走放进嘴里,故作轻松地说:“还以为你厌烦了本君,故意躲着呢。” 奉庭纤长温热的指尖轻划过浅芷的掌心,让浅芷的心跳得有些慌乱。 “怎么会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不会厌烦你的。” 浅芷故意在“朋友”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希望奉庭能明白她的意思。 奉庭沉默了片刻,眺望着远处的壮阔的天空说:“朋友……我们做了多久的朋友,本君都记不清了。” 浅芷转着眼珠想了想,“有数千年了。” 奉庭自嘲地笑,“本君竟同你做了数千年的……朋友。” 浅芷没听懂奉庭话中的深意,顺着他的话说:“是呀,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奉庭扭头看向浅芷问:“你觉得本君脾气秉性如何?” 浅芷不知道奉庭为何突然这么问,只能如实答道: “你沉稳内敛,对待别人不近人情,对我却温和包容,我觉得很好。” 奉庭翘起唇角接着问:“你觉得本君长相如何?” 浅芷盯着奉庭的脸细细端详,由衷地赞叹:“端正,俊逸,神界数一数二的美男神。” 奉庭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浅芷的双眼,眸光深沉,“那本君与那白御相比呢?你更钟意谁?” 浅芷倒抽了口气,心扑通通地狂跳,奉庭当真对她有意! 奉庭见浅芷傻愣愣瞪着他不说话,手撑着粗壮的树枝靠近浅芷认真说:“你喜欢的样子本君都有,嫁给本君如何?” 奉庭的话好似一记闷棍砸在浅芷头上,让她心脏紧缩,头脑发昏,竟失去了重心,从树上坠落。 “啊——” 奉庭反应神速,闪身到浅芷身下将她接住。 浅芷还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整个人都僵住了,瞪圆了眼睛怔怔地盯着奉庭。 奉庭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为何她之前丝毫没有察觉! 两个人缓慢从空中落下,回到地面。 奉庭不想再隐藏对浅芷的爱意,深情赤诚地凝望着浅芷。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爱上浅芷的,也许是在相互陪伴的漫长岁月里,也许是在最开始相遇的那一刻。 他本以为一切都不会改变,浅芷会一直留在神木林,他们会一如往常的在一起。 直到浅芷跟祸江相识,不顾一切的想要离开神界,奉庭才开始后悔,没有将自己的心意早点告诉浅芷,让别人先抢走了她的心。 奉庭下定了决心,这次他绝不会再退缩。 浅芷回过神,扑腾着挣脱了奉庭的怀抱。 她不敢去接奉庭的目光,低着脑袋支支吾吾地说: “你,你别拿我寻开心……我只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对你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 “本君并未只当你是朋友,许久之前就已心悦于你……” 浅芷急忙捂住耳朵大喊:“别说了!我不想听!” 奉庭愣住,抿紧嘴唇不再说话。 他就怕是这样的结果,才一直不敢向浅芷表明心意。 浅芷抱着脑袋冷静了一会儿,才将双手慢慢放下,抬眼看向奉庭。 “我现在心里很乱,让我自己静静好吗……” 奉庭垂下眼眸,默默点头,从浅芷身边走过,离开了神木林。 那两只盘旋在空中的七彩神鸟飞落枝头,亲热地为对方梳理着羽毛。 浅芷呆呆地望着它们想,方才自己不是孤单寂寞的也想有个伴,现在奉庭主动送上门,她为何如此抵触。 奉庭说的没错,她想要男人的模样,奉庭都有。 她虽从未对奉庭动过男女之情,却一直很欣赏奉庭,不然也不会和他做那么多年的朋友。 找个人长久相伴,奉庭确实是最佳的选择。 …… 自上次向浅芷表明心意后,奉庭已经两日没去神木林了。 他坐在自己的殿内喝着闷酒,压抑着想要去找浅芷的冲动。 珑毓身边的仙婢偷偷潜入奉庭宫中,隔着窗户远远盯着奉庭。 奉庭的酒喝光了,差手下的仙侍去酒窖取酒。 仙侍领了命,出了奉庭的屋子,快步朝酒窖走去。 酒窖内摆满了酒坛,都是奉庭珍藏的好酒。 珑毓的仙婢跟着仙侍溜进酒窖,从背后打晕了他。 仙婢捧起一坛酒抱在怀里,鬼鬼祟祟地从身上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琉璃瓶子,将闪烁着粉色光芒的液体倒进酒坛。 她小心地摇晃着酒坛,让两种液体充分融合,然后变成仙侍的样子,露出得逞的笑容。 假扮的仙侍抱着酒坛回到奉庭殿中,将酒坛放下,转身离开。 奉庭并未察觉出异样,开封喝酒。 一坛子酒下肚,奉庭脸颊绯红,耳朵也变得通红,浑身燥热难耐,头有些昏沉。 他扔下酒坛,踉跄地进了寝殿躺倒在榻上,不自觉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露出结实的胸膛。 他在榻上难耐地蠕动着,心脏急跳,呼吸急促,身体中有种欲望在蠢蠢欲动。 适时,一阵脚步声传入奉庭的耳朵。 奉庭睁开迷离的双眼看向来人,低声唤道:“浅芷……” 第92章 我不配再爱你了 浅芷轻移莲步,走到奉庭榻边坐下,握住奉庭的手关切地问: “奉庭哥哥,你怎么了?” 奉庭握紧浅芷的手,就像一个马上要坠入悬崖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绳索。 他口干舌燥,嘴里不停念叨着:“浅芷……浅芷……” 浅芷俯下身贴近奉庭,用袖口擦去他额头的汗水, “奉庭哥哥,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要不要我来帮帮你?” 奉庭眼中的浅芷笑靥如花,眸光亮得像藏着片星辰。 嫣红欲滴的唇微微张着,让他忍不住想要占为己有。 奉庭完全昏了头,迷了心智。 “浅芷……帮帮本君……” 浅芷将唇瓣凑近奉庭的唇,奉庭猛地搂住她,将她抱到榻上。 奉庭迫切地发泄着对浅芷压抑许久的爱,如山洪爆发般狂烈。 …… 第二日奉庭醒来时,浅芷没在身边。 凌乱不堪的床榻,让奉庭回忆起昨夜两个人激烈的缠绵。 奉庭十分懊悔地抱着脑袋,他简直是个混账! 奉庭匆匆忙忙收拾妥当,去神木林找浅芷。 他找到浅芷时,浅芷正站在一株灵草旁张着双手,认真地用神力浇灌它。 奉庭顿住脚步望着浅芷,心中一半愧疚,一半喜悦。 浅芷看向奉庭,见他正表情复杂地盯着自己,扯起嘴角干笑着说: “今日……来的够早的呀。” 奉庭冲到浅芷跟前将她紧紧抱住,“我们成婚,本君定会好好待你。” 浅芷一头雾水,困惑地蹙起眉,推开奉庭,“成什么婚?” 奉庭万分歉疚地凝望着浅芷,“抱歉……昨夜是本君喝醉了,才对你做了那样的事……” 浅芷皱着脸,歪了歪脑袋。 说什么胡话呢?昨夜他们压根没见过啊。 奉庭见浅芷一脸茫然,低下头接着说: “本君知道这种时候不应该欢喜,可本君却厚颜无耻的感到欢喜……” “等等。”浅芷抬起一只手,打断了奉庭。 “奉庭,我这两日一直待在神木林没出去过,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 奉庭呆住,“你说什么?” 浅芷叉起腰,又重复了一遍,“我,这两日,待在神木林,没出去过。” 奉庭愣了半晌才摇着头说:“不可能,你定是在骗我,昨夜来的分明是你……” 浅芷指着地上被她浇灌的灵草,“这株草就快要化成人形了,我从早到晚都在照看它,哪有时间去找你呀!” 奉庭傻了,心像掉入冰窟一样冷。 不是浅芷,昨夜跟他恩爱缠绵的人,不是浅芷…… 浅芷见奉庭的脸色发白,神情恍惚,忙问道:“奉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奉庭盯着浅芷的脸,突然想起,浅芷叫过他无数种称呼,唯独没叫过他“奉庭哥哥”…… 奉庭僵硬地一步步后退,眼中满是痛苦绝望。 他竟和一个不明身份的女人,一夜荒唐。 浅芷从未见过奉庭那副丢了魂似的表情,猜到他肯定遭遇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浅芷迈步想要跟上他问个清楚,却被奉庭喝住。 “别过来!” 浅芷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慢慢走远。 在神木林心神不宁地度过了一天,浅芷还是很担心奉庭。 奉庭说的事听起来和她有关,她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浅芷来到奉庭宫中,奉庭身边的仙侍对她说,奉庭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谁都不肯见。 浅芷站在奉庭门外轻敲他的房门。 “叩叩叩。” “奉庭,是我。” 奉庭背靠着床榻,颓废地坐在地上。 听到浅芷的声音蜷缩起身子,表情痛苦地抬手抱住了头。 “叩叩叩,开门。” 浅芷在门外敲了许久,见奉庭还是不肯开门,直接穿门而入。 她走进奉庭寝殿,殿内门窗紧闭,有些昏暗。 奉庭深埋着头,胳膊在膝盖上无力的耷拉着。 “奉庭……”浅芷轻声唤他,缓步朝他走近。 奉庭神色黯然,抬眼盯向浅芷,眼神中透着提防。 浅芷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立即顿住脚步。 奉庭谨慎地盯了浅芷看了许久,眼中的异样才逐渐褪去,只剩深深的悲伤。 他低垂下眼眸,将头埋在膝上,后悔不已。 他与浅芷相伴数千载,怎么会将别人错认成她! 浅芷走到奉庭身边坐下,平静地问:“是不是有人冒充我,对你做了什么?” 奉庭缓缓抬头,眼睛盯着地面,半晌后才开口: “昨夜本君醉在寝殿,你突然出现,本君……情动不能自抑,与你……与你……” 奉庭声音越来越小,还带着些颤抖。 浅芷抬手按住奉庭的胳膊,“我懂了,你不必再说。” 奉庭今日一见她就要与她成婚,说醉酒后对她做了那种事,又说什么厚颜无耻的欢喜。 浅芷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以她对奉庭的了解,奉庭绝不是那种醉了酒就把持不住的人。 他们经常在神木林喝得酩酊大醉,若奉庭会酒后无德,那种事早就在他们之间发生了。 奉庭情难自持,就有人送上门来,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 奉庭多半是被人算计了,而那个跟奉庭一夜春宵的女人,怕就是背后主使。 浅芷问:“那人是谁?昨夜与你……是谁?” 奉庭摇头,当他知道与他欢好的人不是浅芷以后,就陷入到无尽的悔恨和痛苦折磨中,根本没心思查明真相。 “浅芷……抱歉……”奉庭低头喃喃着。 浅芷见奉庭难受的样子,十分心疼。 她心疼奉庭,也有些心疼自己。 奉庭说让她嫁他的时候,她是真的认真考虑过。 浅芷静静陪在奉庭身边,两个人都坐在地上呆呆的,沉默不语。 奉庭不敢去看浅芷,仿佛看一眼,浅芷就会被他玷污。 巨大的悲伤将奉庭笼罩,他万念俱灰,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已经永远失去了浅芷。 奉庭浑身颤抖,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艰涩地说:“浅芷,本君……不配和你在一起了……” 浅芷很心酸,却也只能安慰他,“说什么呢,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奉庭再也控制不住,掩面而泣。 这一次,他彻底失去她了…… 第93章 举世无双的美男子 浅芷既痛心难过,又十分愤怒。 那个冒充她算计奉庭的人太卑鄙无耻,实在不可原谅! 浅芷轻拍了拍奉庭的肩膀,眸中闪烁着寒光。 “奉庭,你不必再自责,我会把算计你的人揪出来,绝不会放过她!” 浅芷起身离开奉庭寝殿,将奉庭宫中的宫人都召集起来,挨个盘问。 最后,在送酒的那个仙侍身上查出了端倪。 送酒的仙侍刚到奉庭宫中不久,他隐约察觉到,有人打晕他对酒动手脚。 但他因为怕被赶出宫去,隐瞒了自己在酒窖中被打晕的事。 奉庭喝过的酒坛已经被清理干净,查不出什么。 可浅芷断定,一定是奉庭喝的酒出了问题,有人给他的酒中掺了催情的药。 那个和奉庭欢好的女人,就下药的人。 浅芷回到奉庭的寝殿,奉庭还在地上坐着,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浅芷打开寝殿的窗子,光线从外面照进来,让寝殿亮堂了不少。 奉庭抬手挡着照在他脸上的光线,睁不开眼睛。 浅芷走到奉庭面前拉住他的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奉庭低头紧盯着浅芷抓着他的手,眼中尽是哀伤。 浅芷慢慢松开手,奉庭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浅芷看着奉庭说:“据我的推测,你的酒中被人掺了催情的药,那个冒充我跟你……” 她顿了顿,“那个冒充我跟你在一起的人,就是下药的人,她一定会回来找你。” 奉庭低垂着眉眼沉默地站着,浅芷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就像往常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想太多,我先回去了。” 浅芷转身刚迈出一步,奉庭就拽住了她的衣袖。 浅芷回头,奉庭满眼不舍地凝望着她。 奉庭看了好一会儿,又垂下眼帘,缓缓松开手。 浅芷知道奉庭怕自己嫌弃他,突然一阵心痛,鼻子有些发酸。 她回身抱住奉庭,奉庭埋着头,垂着两条胳膊任由她抱着。 浅芷说:“我们相伴数千载,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 她轻拍了拍奉庭的背,“等你心情好些了,去神木林找我。” 说罢,转身离开了奉庭的寝殿。 奉庭保持着浅芷抱着他的姿势,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浅芷回了神木林,又给自己下了场雨。 她盘腿坐在竹屋门口,斜倚着门框,仰头望着天空阴云密布,闪电飞光,雷声轰鸣。 滂沱的大雨倾泻而下,河面上被溅起一层白色的水雾。 竹屋随着湍急的河水漂流,浅芷呆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心绪复杂。 她痛恨那个冒充她引奉庭中计的女人。 在她刚说服自己,跟奉庭相伴余生或许也不错的时候,未来就幻灭了。 浅芷叹气,可能这就是无缘,她和奉庭注定只能做朋友。 她挥手停了大雨,起身回卧房睡觉。 翌日清晨。 神鸟成群飞过竹屋上空,在空中鸣叫。 浅芷翻了个身,手搭在一个人身上。 她咂咂嘴,摸了摸手下的东西。 隔着光滑的布料,摸出是一个人的肩膀,宽厚结实。 她的小手顺着肩膀滑下,抚过那人硬实紧致的胸膛。 浅芷闭着眼,弯起嘴角微笑,身材真不错…… 不知道又是哪位俊俏的小仙君,入了她的梦。 浅芷徐徐睁眼,想看清梦中人的脸。 墨色锦袍,白皙的皮肤,面部轮廓行云流水,清晰分明。 花瓣一样的唇,丰润华丽,鼻梁高挺笔直,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鸦羽样的睫毛盖在深邃如潭的黑眸上。 男人侧身躺着,用胳膊支着脑袋,笑望着她。 浅芷咧开嘴,笑得心花怒放。 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男人,这样的妙人,恐怕只有梦中才能遇见。 浅芷将身子朝美男挪了挪,伸手搂住。 现在不抱,一会儿梦醒了可就抱不到了。 浅芷的脸紧贴着美男的胸膛,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咯咯地笑。 这梦境太真实了,就跟真的一样。 美男回抱着她,用极具磁性的嗓音说:“本尊很想你,浅芷。” 浅芷咧开的嘴慢慢合上,这梦中人为何会知道她的名字? 没等她反应,美男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贴着她的鼻尖低语,“你想本尊了么?” 美男凑近,想要亲吻她的唇。 浅芷心中一颤,这可不是梦! 她用了神力,一脚将美男踹下榻。 美男没防备,摔在地上。 浅芷腾地从床上跳起来,站到美男面前抬手指着他,羞恼地嚷嚷: “你,你,你是谁?为何会在我榻上!” 祸江坐在地上,有些怔愣地抬头盯着浅芷。 浅芷一拍脑门,“我知道了,你是那株灵草的化形!” 她叉起腰,绕着祸江上下打量,非常满意地点着头说: “不愧是用我的神力浇灌出来的灵草,俊俏得举世无双!” 祸江眉头微微动了动,察觉出了浅芷的异常,“你不认得本尊了?” “什么尊不尊的,你一株小灵草,胆敢妄自为尊,让别人听到了,定要说我管教不严!“ 浅芷摊开手掌,一根藤条出现在手中。 她故作严厉道:”把手伸出来!” 祸江站起身盯着浅芷,眸光凛冽冰冷,语气中透着压抑的愤怒。 “浅芷,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浅芷被祸江的眼神震慑。 一株刚化人形的小灵草,居然有这么强的戾气,日后一定不好管束。 祸江一把抓住浅芷的手腕,神色狠厉地问道:“是谁做的,奉庭么?” 浅芷纳闷,忽闪着眼睛想,小灵草是怎么知道奉庭的? 她想了片刻,恍然了。 定是那日奉庭来找她,他们俩说的话被这小灵草听去了。 浅芷的唇角微微扬起,想不到这小灵草还挺护主的。 以为她受了奉庭的欺负,想要去找奉庭算账呢。 浅芷压下唇角,正色道:“奉庭什么都没做,他现在烦得很,你不准去找他麻烦,知道吗?” 祸江抚上浅芷的脸颊,浅芷竟僵住没躲。 祸江疼惜地凝视着她,“放心,本尊定会帮你找回记忆……” 浅芷轻蹙起眉头,这小灵草怎么胡说八道,难道是刚化成人形,还没学会好好说话? 看来日后要多花些时间教他了。 祸江捧着她的脸轻轻抬起,丰润的唇微张着,慢慢地凑近。 浅芷心中一惊,一把推开祸江,“你轻浮!” 第94章 谋杀亲夫啊…… 祸江被浅芷拒绝,有点无措地睁大了眼睛。 这算轻浮,那他们之前的算什么? 浅芷心脏急跳,小脸通红,拿着藤条挡在他们中间。 “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我从未见过你这种刚化成人形,就……就……” 祸江勾起唇角笑,“就什么?” 浅芷跺着脚大声嚷嚷:“就如此轻浮的小仙!” 祸江看浅芷羞恼的模样,觉着甚是可爱,瞬移到她面前,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浅芷僵住,瞪圆了眼睛看着一脸得逞的祸江,“你!你!” 她被气急,挥手施法。 只见一条拇指粗细的藤蔓从地上冒出,把祸江牢牢缠住。 祸江并未反抗,顺势假装成浅芷口中的小灵草,乖乖被藤蔓缠着。 浅芷气呼呼地瞪着他说:“你这小灵草,太没规矩,看来得好好管教你!” 祸江面不改色地瞅着她,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浅芷挺了挺身板,清了清嗓子,在祸江眼前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说: “首先,你只是一株小灵草,不能称自己为‘本尊’,而是要自称‘小仙’,知道吗?” 浅芷顿住脚步看向祸江,等着他的回应。 祸江挑了挑眉梢,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浅芷接着踱步,“其次,我是你的主子,你不可以随便上我的床榻,更不可与我举止亲密。” 浅芷又停住,问祸江:“举止亲密你懂吗?” 祸江想了片刻,摇头装傻。 “举止亲密就是……”浅芷翻着眼睛想了半天,“就是你不准碰到我!” 祸江不满意地蹙起眉头,“可本尊喜欢你,就想碰你。” 浅芷有些慌张,“你一个刚化形的小灵草,懂得什么是喜欢吗?不准胡说!” 祸江幽邃的黑眸深情凝望着浅芷,“喜欢就是见不到会想念,见到了就想要占有。” 浅芷的脸又腾地红了,什么想念,什么占有,他在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浅芷按耐住慌乱的心绪,提高了声音说:“总之,不准你随便碰我!你若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这句话让祸江瞬间没了脾气,他闭上嘴,不再反驳。 浅芷站到祸江面前说:“你日后就在神木林中服侍我,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会赶你走,知道了吗?” 祸江不说话,盯着浅芷的眸子情浓难掩。 浅芷被他盯得有些难为情,心扑通通乱跳,忙别过脸。 祸江笑,展了展肩膀轻松将藤蔓挣开。 藤蔓断成无数截,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浅芷诧异地看着祸江,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摆脱了她的控制。 这哪里是个法力低微的小灵草能做到的! 浅芷凝神,手掌颠倒相合挡在眼前,随后向左右两边打开,用神视探查祸江的本体。 祸江的本体根本就不是什么小灵草,而是一团黑色的人影。 “你是魔族!”浅芷骇然,手上结印想要对付祸江。 祸江漫不经心的笑,闪到浅芷近前,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揽进怀里。 浅芷挣脱不了,祸江的力量过于强大。 祸江俯下身,和浅芷贴得很近,“本尊名为祸江,你被人抹去了记忆,把本尊忘了。” 听到祸江的名字,浅芷心中一沉,“你是魔域的魔尊祸江!” 祸江托起浅芷的下巴凑近在自己,轻声说:“也是你的夫君……” 他说着,贴上浅芷的唇,撬开贝齿,品尝他想念已久的甜蜜。 浅芷呜呜地反抗,却无法阻止祸江分毫。 她既羞恼又困惑,魔域至尊怎么跑到她这神木林来了!还一上来就轻薄她! 什么抹去记忆,什么夫君,他在胡诌些什么! 祸江吻着浅芷,一步步逼着她退向床榻。 浅芷眸光一凛,张开手掌,一把锋利的短刀出现在她手中。 祸江全情投入,并没留意到浅芷的动作。 浅芷迅疾地抬起手,将短刀抵住祸江的咽喉,声音冷若冰霜,“若再敢往前一步,就杀了你。” 祸江微微喘息着,垂眼看了看即将刺进喉管的刀尖,毫不在意地一勾唇角,“谋杀亲夫啊……” 浅芷将手中的刀紧紧握了握,瞪着祸江说:“祸江,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你再胡说,我也会杀了你。” 祸江不顾尖利的刀锋,仍然慢慢向浅芷逼近,刀尖扎进他的皮肤,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下。 浅芷心中一惊,持刀的手蓦地后撤,“你不要命了!” 祸江漫不经心地说:“整个神界都知道本尊是你的夫君,出去问问便知道了。” 他仍一步接着一步逼近浅芷,浅芷怕真的刺穿他的喉咙,将刀移向他的心口。 浅芷咽了咽口水,大喝道:“站住!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祸江挑眉,望着她的黑眸饱含深情,“那就杀啊……” 浅芷紧张得手脚冰凉,他真的不怕死! 刀尖抵在祸江心口,祸江翘着唇角步步逼近,浅芷冒着冷汗步步后退。 浅芷贴在榻沿上,身后已经无路可退。 祸江仿佛感受不到胸前的利刃,还在向浅芷逼近。 浅芷拧着眉,眼看着刀尖没入祸江的胸口,鲜血在他墨色的锦袍上晕开。 浅芷心中一阵抽痛,骇然地松开手,瘫坐在榻上,瞪大了眼睛盯着祸江。 这人疯了么! 刀从祸江身上掉下,“铛啷”一声落在地上。 祸江好像感觉不到疼痛般,欣然地凝视着浅芷,“看,你舍不得杀本尊。” 浅芷看着祸江身上流出的血,心脏隐隐作痛。 好古怪,她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莫名其妙的心疼一个魔头! 浅芷抬手一挥,化作一团白烟消失在卧房。 祸江怔了一瞬,无奈地勾了勾唇角。 早知有今日,就不渡给她那么多修为了,竟让她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 浅芷跑出神木林,要去告诉奉庭魔尊祸江潜入了神界。 苍留刚从外面回来,跟浅芷打了个照面。 他见到浅芷惊慌的模样,忙迎上去问她,“主子,您急着去哪儿呀?” 浅芷从苍留身边飞奔而过,“去找奉庭!” 她奔出去很远,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掉了头往回跑。 苍留正站在原地望着她,浅芷一把抓住苍留的衣襟,将他拽到面前,盯着他气吁吁地问: “我跟魔尊祸江,有没有关系?” 第95章 我一定是疯了 苍留的脸唰一下变白,眼神闪躲地答道:“主子同那个魔头能有什么关系呀,没有!” 浅芷眼睛眯了眯,对苍留厉色道:“看着我的眼睛说,魔尊祸江与我到底有没有关系……” 苍留的眼睛直视着浅芷,眨都不敢眨,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没有,绝对没有!” 浅芷抓着苍留的手缓缓松开,一脸震惊。 苍留自从化成人形后就一直跟着浅芷,浅芷比他自己更了解他,看得出他在说谎。 浅芷一字一句地问:“苍留,那个魔头……真的是我的夫君吗?” 苍留腿都被吓软了,急得快要哭出来,连摆手带摇头地否认: “不是不是,主子您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浅芷怔住,原来那个魔头说的是真的,可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浅芷抓着苍留的肩膀摇晃着他,“我的记忆呢?哪儿去了?说!” 苍留哇地大哭起来,边抹着眼泪边嚎啕着:“主子跟那个魔头没有关系……没关系……” 浅芷蹙着眉呆站着,一个黑影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祸江负手而立,静望着浅芷。 浅芷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和一个魔头扯上关系,竟还成了夫妻。 她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谁夺走了她的记忆? 浅芷松开哇哇大哭的苍留,缓步走向祸江。 苍留看不到祸江,他望着浅芷的背影越哭越伤心。 主子对那个魔头的记忆不是被奉庭帝君封住了吗?她怎么又想起来了! 主子难道永远都摆脱不了那个魔头了吗! 祸江平静地看着浅芷,浅芷走过他身边时说:“跟我来。” 浅芷把祸江带回竹屋,刚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我到底忘了什么?” 祸江牵起浅芷的手,浅芷想要挣脱,却被祸江紧紧握住。 “你曾为了和本尊在一起,舍弃了整个神界。” 浅芷摇头,不相信自己会为了一个魔头放弃整个神界。 她狐疑地问:“为什么?难道我……爱上你了?” 祸江自嘲地笑笑,摇头。 浅芷更不解了,“我既然不爱你,又怎么会为你舍弃全部?” 祸江说:“你怕本尊对神界不利,才硬要待在本尊身边,盯着本尊。” 浅芷越听越迷糊,歪着脑袋问祸江:“你要对神界不利?” 祸江摇头。 浅芷彻底懵了,她扶着额头想了半天,说道:“你明知我并不爱你,接近你另有目的,为何还要与我在一起?” 祸江托起浅芷的下巴轻轻地摩挲,“因为本尊爱你入骨,离不开你。” 浅芷猜想自己不顾一切的待在祸江身边,定是有极重要的目的。 她盯着祸江深邃的黑眸问:“你就不怕我待在你身边,是为了杀你?” 祸江一勾嘴角,毫不介意地说:“本尊无所畏惧。” 浅芷差点惊掉下巴,这魔头是莫不是个疯子?半点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自己当初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让这疯子对她这般死心塌地的? 浅芷冥思苦想了半晌,还是不敢相信祸江的话。 祸江看出浅芷眼神中的怀疑,说道:“你还帮本尊救了荒泽神树,本尊在你这神木林中住过一段时日。” 浅芷的眼睛倏地睁大,诧异地盯着祸江。 她也疯了吗?! 帮了魔域的忙还不够,竟将这大魔头带入神界,住在她家里! 浅芷失心疯似的笑起来,边笑边摇头,“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做出那么荒谬的事情,绝不可能。” “荒谬……”祸江挑了挑眉。 他站到窗前,指向竹屋左边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那里有很多万年神树,我们曾一起在那里集神树的灵力。” 他的手又向右上方移动,“那座山上有处山洞,我们曾在那里,用集来的灵力炼化荒泽神树的新灵元。” 浅芷瞪着眼睛说不出话,魔头为何对神木林如此熟悉,该不会说的都是真的…… 祸江看着浅芷怔愣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语气轻挑地说: “你我还住在那洞中,在那石榻上……夜夜合修……” 浅芷的脸倏地红到耳根,震惊的嘴都合不拢了。 她到底还做了多少不可理喻的事! “我不相信。”浅芷说着,出了竹屋,飞纵上岸,向林中奔去。 祸江不紧不慢地跟在浅芷身后,一起进了他们一起集灵力的林子。 浅芷仰头望着周遭轩昂森郁的万年神树,指着祸江对它们喊:“我和这个人,一起来过这里吗?” 整片神树的枝杈不断颤动,叶子沙沙地响,回应着浅芷的问话。 他来过。 浅芷不死心,转身跑向山洞。 进入洞中,浅芷蹲在石榻旁的一丛花朵旁,指着祸江问: “我和那个人一起来过这里吗?” 小花们都冲着浅芷不停摇曳着,摆动着身上的绿叶。 浅芷盯着地上的花,不住地点头,偶尔抬头看祸江一眼。 祸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浅芷不愧是掌管世间草木的女神,竟能听懂花草树木的语言。 有趣。 小花们说着说着,竟低下头用叶子捂住了脸,十分害羞的模样。 浅芷的脸和耳朵迅速变红,立即抬手阻止它们继续说下去,“停!都别说了,我知道了。” 小花们对浅芷说了他们在这里炼化灵元的事,还说了他们在一起合修的事。 听得浅芷臊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祸江没有骗她,他说的都是真的。 浅芷站起身,低着头朝洞外走。 她羞臊得不好意思看祸江,经过祸江身边的时候小声说了句:“走。” 祸江好奇那些花对浅芷说了什么,竟让她面红耳赤。 浅芷匆匆在前面走,祸江追上她问:“它们说什么?” 浅芷通过小花们的描述,眼前浮现出了很多不可描述的画面。 她的脸越来越烫,心跳快得仿佛要蹦出嗓子眼。 “什么都没说!”浅芷嚷着,慌张地甩掉祸江独自跑下山。 荒唐,实在是荒唐!她怎么会和魔头做出那种事! 刚跑下山,浅芷就见一个人从竹屋中走出来。 “奉庭……” 浅芷放缓脚步,回头向山上望了一眼,没看到祸江。 苍留以为浅芷又记起了祸江,跑去找到奉庭向他说明了一切。 奉庭来神木林找浅芷,见她不在屋里,刚想去别处找她,就见她从山上红着脸跑下来。 庭飞身到浅芷跟前,细细打量着她,“浅芷,你想起什么了?” 浅芷蹙眉,难以置信地看着奉庭,“是你……” 第96章 你也配抢本尊的女人? “是你封了我的记忆,为什么……” 奉庭满眼悲伤,“本君不想你再受到伤害。” 浅芷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把记忆还给我。” 奉庭摇头,目光决然。 “凭什么,你凭什么!”浅芷再压制不住火气,一掌轰向奉庭。 磅礴的神力将奉庭向后弹出数丈远,奉庭抬起双手挡在身前,落地时身体晃了晃,险些没站稳。 奉庭吃惊地看向浅芷,她的修为怎么骤然提升到如此地步! 难怪之前他手下的人没能拦住她。 隐去身形的祸江站在高处看着二人,唇角上翘,漆黑的眸中透出一丝欣慰。 以浅芷现在的修为,不会轻易受到欺负。 浅芷气恼地瞪着远处的奉庭,高声喊道:“我已知道祸江是我夫君,你究竟想瞒我什么!” 奉庭眸光沉了沉,愤恨地喃喃自语: “为什么……我明明封住了你的记忆,你还能想起他……” 浅芷见奉庭自己在那念念叨叨,更恼火了,抬手挥出一道绿色光弧,声势迅猛地直奔奉庭。 奉庭不敢懈怠,飞快结印,在身前设下一道屏障,抵御浅芷的攻势。 绿色光弧撞向屏障,巨大的冲击竟将奉庭向后逼退了几步。 “把记忆还给我!”浅芷叫嚷着,摊开手掌。 掌中绿色光华流动,一柄神剑出现在她手中。 神剑通体青色,剑柄雕刻精美的若木族图腾,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七色流光。 浅芷跃起,持剑向奉庭挥去。 奉庭空手相抵,招架不住,只能也唤出神剑抵挡。 二人从地下打到天上,又从天上打到地下。 奉庭只守不攻,浅芷却没客气,使了全力展开攻势。 奉庭边挡住浅芷劈过来的剑,边诧异地问她:“你做了什么?为何会突然修为大增!” “你管不着!”浅芷抬手,又是一记猛攻。 奉庭不想再继续打下去,抗住浅芷的剑后,在浅芷脚下摆开法阵。 刺目的金色神芒在浅芷脚下乍现,浅芷被困在法阵中动弹不得。 奉庭微微喘息,没想到浅芷如今竟能将他逼到如此境地,让他感到有几分吃力。 浅芷冷冷地瞪着奉庭,“你擅自封了我的记忆,如今又用阵法禁锢我,奉庭,你别欺人太甚!” 奉庭凝望着浅芷,神情哀伤,“浅芷,本君不想你再因那魔头受到伤害,只能这样做。” “和祸江在一起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凭什么干涉!” “可你的选择是错的!”奉庭吼道。 “你算什么?!我的对错无需你来评判!” 奉庭愣住,半晌才开口,“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本君不能眼看着你走向绝路……” 浅芷被奉庭的固执气得冲昏了头脑,大吼道:“我宁愿没你这个朋友!” 话刚说出口,浅芷就后悔了。 奉庭的脸色倏地变白,眸中俱是忧伤,整个人好似一碰就碎。 奉庭怔怔地盯着浅芷看了很久,缓缓低头,无力地说: “抱歉……本君自知已不配再待在你身边,今后不会再来烦你。” 浅芷的怒火平息了几分,知道自己方才的气话伤到了奉庭,有些心软。 “你把我的记忆还给我,我们还能做朋友。” 奉庭抬眸,眸光毅然,“本君不会让你再记得他一分一毫。” 奉庭抬手,手上萦绕着神芒,缓缓伸向浅芷。 浅芷双眼骤然瞪大,惊恐地瞪着奉庭,“你要做什么!” 奉庭顿住动作,歉疚地望着浅芷,“封印封不住你对他的记忆,这次,本君要将他从你的记忆中完全抹除……” “你敢!奉庭,你敢!”浅芷怒吼道。 “抱歉……”奉庭说着,手掌轻轻抚上浅芷的额头。 突然!一股强悍的威压凌厉地向奉庭急袭。 威压携着劲风呼啸而过,掀起了地上的沙石。 奉庭收手,身形一闪,堪堪躲过一劫。 祸江从天而降,稳稳落在浅芷身前。 他斜睨着奉庭,鄙夷地嗤笑,“想不到奉庭帝君,竟用如此卑劣无耻的手段抢别人的夫人。” 奉庭死盯着祸江,眼神狠厉,“魔头,原来是你搞得鬼。” 浅芷见到祸江,心中一沉,忙喊道:“祸江,快帮我打破这个法阵,放我出去!” 祸江并未回应,他不想放出浅芷,那样只会束缚他的手脚。 他早就想找奉庭算账了。 祸江挥起衣袂,在头顶设下一道保护神木林的结界,冷冰冰地对奉庭说:“别弄坏了她的林子。” 说罢,飞纵到天上,进入结界之中。 奉庭神色凛然,纵身上跃,跟了过去。 黑色的神秘符文在结界上涌动,二人在结界中脚踏虚空,相对而立。 他们身上都散发着庞大的气势,杀意鼎沸。 被困在法阵中的浅芷见他们马上就要动手,却没办法阻止,只能在地上仰望着他们干着急。 突然!结界中晧光闪射,巨大的声响隔着结界传出,沸天震地。 林中的神鸟惊起,惊慌奔逃。 结界中根本看不到二人的身影,只有金色和黑色的两团光,还有不断传出的轰响。 浅芷咋舌,若没有祸江设下的结界保护,她这神木林怕是要被夷为平地了。 尽管隔着那道结界,浅芷也仍能清晰地感觉到大地的震颤。 浅芷焦躁不安地盯着结界,突然察觉身体竟然能动了。 她低头看向脚下的法阵,阵中的神力正在慢慢减弱。 浅芷猛然抬头盯向那团金色的神芒,奉庭就快支撑不住了! 奉庭汗如雨下,气喘吁吁。 他嘴角有一道血迹,身上遍布伤口,鲜血浸染了他雪白的锦袍。 祸江周身被暴戾的黑色魔气萦绕,他手握着古魔剑指着奉庭,幽邃的眸中尽是鄙夷不屑。 “就凭你,也配抢本尊的女人。” 奉庭冷笑,“浅芷不是你的女人,她是神界之人,不会再与你这个魔头纠缠!” 祸江的眸光一沉,“奉庭,你几次三番拆散我们,实在碍眼,去死。” 他说罢,举起魔剑挥向奉庭。 第97章 为何会如此心痛…… 奉庭被古魔剑强横的魔气击溃,跌出结界,从空中直直坠下。 “嘭”地一声巨响,奉庭的身体砸进河中,水花溅起数丈高。 “奉庭!”浅芷惊恐地盯着奉庭大吼。 她脚下的法阵消失,立即飞身朝奉庭掉落的方向狂奔。 空中的结界消失,祸江缓缓落下,冷眼盯着飘在水面上的奉庭。 祸江挥手,一团黑色魔气将奉庭拖到他脚下。 祸江脚踩在奉庭的咽喉处,漆黑的眸中杀意闪烁。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奉庭,勾起唇角冷冷地讥嘲,“真是废物。” 脚下刚要用力,想将奉庭的脖子踩断,几道绿色的光弧就向他劈头盖脸地攻来。 祸江退了两步,轻松躲过了急袭。 “不准你伤他!!”浅芷咆哮着疾驰而来。 她狠狠掷出手中的神剑,神剑直插在祸江身前,阻止祸江靠近奉庭。 祸江垂眸看了看眼前的神剑,不悦地对浅芷说:“他封了你的记忆,你却还要护着他。” 浅芷用身体挡在祸江和奉庭之间,瞪着祸江的眸中满是愤恨,“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若想杀他,我定和你拼命!” 浅芷的嗓音极冷,冷得让人寒颤。 在奉庭出现之前,浅芷还觉着她既然能和祸江亲热,心里大约是喜欢祸江的。 现在她完全否定了之前的想法,她绝不会喜欢上祸江这种残暴不仁,嗜血暴戾的魔头! 她待在祸江身边,做他的夫人,一定是有极紧要的目的。 跟祸江亲热,怕也是被逼无奈,情非得已。 祸江凝视着浅芷的双眸,被她怨恨的目光刺痛。 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居然为了别的男人要和他拼命。 祸江的眉头微微动了动,有些委屈地说:“浅芷,别这样看着本尊。” 浅芷已经忘了和祸江之间的过往,她现在只知道祸江要杀了她最好的朋友。 浅芷拔出插在地上的神剑,直指祸江的咽喉,眸光决然,“不准,碰他。” 浓烈的醋意把祸江淹没,他落寞地望着浅芷,后悔方才没能将奉庭结果了。 若不是奉庭从中作梗,他和浅芷现在没准正在一起恩爱缠绵,耳鬓厮磨。 祸江勾起唇角惨笑,“你又用剑指着本尊……” 浅芷紧握着剑柄,死死地盯着祸江沉默不语。 祸江不顾身前的神剑,迈步直奔浅芷。 浅芷心尖一颤,不禁将指向祸江咽喉的剑下移了一寸。 锋锐的神剑刺穿祸江的胸腔,祸江却无视贯穿身体的利刃,一把将浅芷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浅芷,本尊想到了让你找回记忆的法子,你在这等着本尊……” 浅芷像石像一样僵住,祸江温热的血液浸透了她的衣裳,让她感觉身前一片温暖。 一切发生的太快,只在瞬息之间。 浅芷瞪大双眼怔住,这个疯子不惜身体被贯穿,竟只为了抱住她…… 她不知道被祸江抱了多久,等回过神的时候,祸江正微笑着站在她面前,攥着她的手让她握住剑柄。 祸江的身体慢慢后退,浅芷怔怔地盯着神剑从祸江的胸腔拔出。 剑锋摩擦骨肉的感觉从剑柄传进浅芷掌中。 血肉被划开的黏腻声音也钻进浅芷的耳朵。 眼看神剑离开祸江的身体,鲜血从血洞中汩汩流出。 “哐啷”一声,浅芷再握不住手中的神剑。 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浅芷呆看着祸江身上的血窟窿,心痛得快要窒息。 祸江深情凝望着浅芷,“浅芷,等本尊回来。” 说罢,化作一团黑烟消散。 浅芷猛吸了口气,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她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低下头盯着手指上晶莹的泪珠,满脸震惊不解。 为什么那个魔头受伤,她会如此痛彻心扉。 …… 祸江前脚刚走,奉庭就醒过来了。 奉庭不让浅芷声张,不想让神界的人知道祸江来过神木林。 浅芷拧不过,只好将奉庭安置在竹屋中精心照料。 给他用最珍贵的灵药,不间断地给他输送神力疗伤。 神仙本不需要吃饭,但浅芷为了能让奉庭赶快恢复,奔走各处搜罗来很多滋补神力的上等食材,亲自为奉庭下厨。 一日三餐,浅芷顿顿不落,变着花样儿地做。 做好了饭,再将饭菜一口一口喂进奉庭嘴里。 浅芷的菜饭做得十分难吃,可奉庭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当浅芷小心翼翼地将食物送进奉庭口中时,再难吃的东西都能变成珍馐美味。 浅芷没日没夜地守在奉庭身边,有时累了就直接斜倚着榻边睡过去。 奉庭躺在榻上注视着趴在榻边的浅芷,唇角微微上翘,居然有几分庆幸自己受了伤。 奉庭轻轻抬起手,想要抚摸浅芷的脸。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浅芷的那一瞬,奉庭忽然想到前几日那个荒唐的夜晚,想到他与别的女人纵情云雨时的画面。 他的手蓦地顿住,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眸中尽是绝望的哀伤。 奉庭缓缓收回手,攥起拳头,将脸转向另一边,狠狠闭上眼睛。 又过了几日,奉庭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看上去就病恹恹的。 浅芷没再说过让奉庭还她记忆的事。 仍然每日给他做饭,塞一堆灵药给他吃。 两个一起坐在竹屋中顺着河水漂流,欣赏屋外的美景。 奉庭有些恍惚,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那时候的他们只有彼此,没有祸江,也没有那个女人。 浅芷的眼前总是浮现出祸江被她的剑贯穿的画面,每想到一次,心就痛一次。 浅芷很想要回对祸江的记忆,可每次话到嘴边,见奉庭那副可怜模样,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奉庭已经好几日没出过神木林了,神界的人都在传,说奉庭帝君和浅芷好上了。 苍留听到了外面人的议论,却没有向浅芷禀告。 苍留希望主子能跟奉庭帝君在一起,他觉得奉庭帝君是神界最出类拔萃的男神,配他家主子最合适不过了。 他才不要去神木林打扰主子和奉庭帝君的好事,他们俩能在神木林里造个小人儿出来才好呢! 奉庭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他虽然有万般不舍,却也知道时候离开了。 两个人在灵花池的亭子里下棋,奉庭准备下完眼前这盘棋就离开神木林。 浅芷认真盯着棋盘,琢磨着奉庭的路数,没察觉到奉庭眼底难掩的留恋。 适时,苍留噘着嘴,满脸不情愿地走进亭子。 他走到浅芷身边,很不高兴地说:“主子,有客来。” 浅芷抬头看向苍留,“谁呀?” 苍留极厌烦地翻了下眼睛,“珑毓公主。” 第98章 她不会得了什么大病吧? 浅芷十分疑惑,“珑毓?她来找我?” 奉庭执棋的手倏尔抖了一下,他轻蹙了下眉,缓缓将棋子落在棋盘。 苍留极不耐烦地说:“她都来了好几回了,前几回被我打发走了,这次苍留实在拦不住了!” 浅芷冲苍留点头,拍拍他的胳膊安慰他,“主子知道了,你让她进来。” 苍留嘴噘得老高,磨磨蹭蹭离开去请珑毓。 奉庭盯着棋盘上的棋子发呆。 浅芷伸手在奉庭眼前晃了晃,“欸!想什么呢?咱们继续下呀。” 奉庭回过神,抬眸看了浅芷一眼,微笑着说:“该你了。” 不多时,苍留就领着珑毓过来了。 苍留站在亭子外面随时等着吩咐,珑毓笑吟吟地走进亭子。 浅芷用余光扫了珑毓一眼,头都没抬,接着下棋。 珑毓也没看浅芷,直奔奉庭而去,娇声唤着:“奉庭哥哥。” 奉庭面无表情地微微颔首,算是跟珑毓打招呼。 浅芷边捏起黑子落在棋盘上,边淡淡地说:“珑毓公主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珑毓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棋盘旁的石凳上,对右边的浅芷说: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听说奉庭哥哥在这,来找奉庭哥哥的。” 浅芷轻哼一声,抬眼看向奉庭。 奉庭轻蹙着眉头,看上去有些心烦意乱,下了好几步臭棋。 奉庭下棋的动作没停,非常冷淡地问:“珑毓公主找本君何事?” 珑毓的身子向奉庭倾斜,娇滴滴地说:“好几日都没见到奉庭哥哥了,珑毓就是想来看看你。” 奉庭始终没拿正眼看过珑毓,他虽然心里厌烦,表面上却依旧得体。 “珑毓公主看也看了,没其他事就请回,别打扰我和浅芷下棋。” 珑毓忙说:“我不打扰你们,我就在旁边看着,不说话。” 她说完,急抿上双唇。 浅芷瞥了珑毓一眼,脸皮真够厚的,撵都撵不走。 奉庭不再说什么,只是原本阳光明媚的脸变得十分阴郁。 有珑毓夹在浅芷和奉庭中间,他们俩连闲聊的话都说不出口。 亭子里只有捏起棋子时,棋子互相碰撞的哗啦声,还有棋子落盘时的啪啪声。 珑毓怕被赶走,也不敢说话。 三个人像三个哑巴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亭子外面的苍留不停对着珑毓翻白着眼,偷偷嘟囔着:“讨嫌!碍眼!” 珑毓说是在看他们下棋,实际却在一直盯着奉庭的脸看。 奉庭执棋时她盯着,奉庭思索时她盯着。 只有奉庭落子了,她才会随着奉庭的手在棋盘上扫上一眼。 浅芷想把珑毓当成空气,可越是提醒自己别去在意珑毓,就越想去看她。 看珑毓对奉庭做出的那副便宜样子,浅芷郁闷极了。 珑毓竟当她不存在,毫无顾忌地对奉庭眉目传情。 把她当空气呀!这神木林可是她的地盘! 浅芷烦躁地皱起眉,抬起双手推乱了棋盘上的棋子,“不下了不下了,没意思。” 奉庭看看浅芷,又瞟了眼旁边的珑毓,说: “行,就先下到这,本君今日也该回去了。” “你要回宫?”浅芷问。 奉庭垂眼,点点头,“嗯。” 珑毓一听奉庭要走了,立即面露喜色,“我和奉庭哥哥一同回去,正好顺路。” 奉庭没言语,自顾自地站起身。 珑毓也随着站起来,可她才起身,身体就前后摇晃几下,抬手扶上额头,像是要昏倒。 浅芷眼疾手快,忙抓住珑毓的胳膊。 珑毓却挥手将她扒拉开,趔趄着朝奉庭走了两步,栽倒在奉庭怀里。 她搂着奉庭的腰,闭眼贴在奉庭胸前喃喃着:“奉庭哥哥……珑毓好晕啊……” 奉庭眉头紧蹙,忙抓着珑毓的肩膀,将她拽开。 可珑毓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脑袋一耷拉,身子一软,竟像要瘫倒似的。 奉庭不敢松手,语气冰冷地问珑毓:“你怎么了?” 浅芷抻着脖子狐疑地盯着珑毓,分不清她是真晕还是装晕。 浅芷招呼苍留,“苍留,过来扶着珑毓公主,奉庭帝君身子才好,不能使力。” 奉庭看向浅芷,眼中充满感激。 浅芷冲奉庭点点头,表示别跟我客气。 苍留极不情愿地扶住珑毓,一行人将她送回到紫晶殿。 进了殿门,珑毓的贴身仙婢见了他们,急忙跑过来,瞪着大眼睛对珑毓喊: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啊?公主!公主!” 浅芷耳朵被她震得直发痒,伸出小指掏掏耳朵,很不耐烦地说: “光站这儿喊有什么用啊?还不赶紧扶进寝殿。” 仙婢点了下头,朝身后更大声地喊:“来人!快来人呐!” 少顷,一队宫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将珑毓抬进寝殿。 浅芷本不想进去,可毕竟珑毓是天帝的女儿,又是在她的地界里出了事,不得不跟进去看个究竟。 省得珑毓在事后又生出什么事端。 奉庭见浅芷进了寝殿,也跟了进去。 珑毓紧闭双眼躺在榻上,似是昏迷不醒。 仙婢站在寝殿门口对着殿外喊:“来人!快去请仙医来!快去!” 浅芷被她吵得有些心烦,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从,聒噪。 很快,一个白胡子老头背着药匣匆匆赶了过来。 仙医向奉庭和浅芷施了礼,走到珑毓榻边给她诊脉。 老头指尖搭在珑毓手腕上,眉头渐渐皱起,满脸的迷惑不解。 他用力摇了摇头,抬起手,重新给珑毓诊脉,神色越来越凝重。 浅芷在一旁盯着老头的表情,琢磨着珑毓大约是害了什么重疾。 老头诊完脉,转过身看看奉庭,又瞅瞅浅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浅芷问:“她到底怎么了?” 老头暗叹了口气,“珑毓公主身子并无大碍,只是……” 浅芷侧着脑袋等着仙医继续往下说。 老头无奈地说出口:“她只是有了身孕……” 第99章 你下贱! 浅芷愣住了,奉庭也僵在原地。 仙医开了些滋补的方子递到仙婢手中,背着药匣往殿外走,边走边摇头。 浅芷盯着榻上的珑毓,她竟有了身孕。 她不是只喜欢奉庭吗?整日奉庭哥哥长,奉庭哥哥短的,那孩子该不会是…… 莫非那晚冒充她和奉庭欢好的人,是珑毓! 浅芷蓦地看向奉庭,见奉庭错愕地盯着地面,怔怔发愣。 奉庭猜测过会给他下催情药的人,珑毓首当其冲。 榻上的珑毓缓缓睁开双眼,呢喃道:“我这是怎么了?” 仙婢攥着手中的药方,扑到珑毓榻前,跪在地上呜咽着:“公主,仙医说……仙医说……” 珑毓徐徐起身,座靠在榻上,“说什么?” 仙婢抹了抹没有眼泪的眼睛,“仙医说公主您有了身孕……” 珑毓十分惊惧的样子,将手盖在小腹,“我竟……有了身孕?” 她说罢,扭头直直盯向奉庭,可怜兮兮地柔声唤着:“奉庭哥哥……” 奉庭僵硬地扭头看向珑毓,神色沉重。 珑毓凝噎了一会儿,说道:“珑毓……怀了你的孩子……” 奉庭的眸子倏地瞪大,惊愕地喃喃:“你说什么……” 珑毓眼角含泪,一字一句地说:“珑毓,怀了奉庭哥哥的孩子。” 奉庭连连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珑毓将下人们遣出寝殿,殿内只剩下浅芷和奉庭。 珑毓翻身下榻,光着脚冲到奉庭近前紧紧抱住,“奉庭哥哥难道忘了,那晚珑毓去了你的寝殿,你醉了,将我拽上你的床榻……要了我……” 浅芷震惊地瞪着珑毓,竟然是她。 她身为神界公主,居然用那种无耻又下作手段骗奉庭和她欢好。 奉庭一把将珑毓推开,愤恨地瞪着她,“原来是你,是你在本君的酒中掺了催情的药。” 珑毓向奉庭紧走几步,甚是无辜地摇着头,“什么催情药?奉庭哥哥在说什么?珑毓听不懂。” 奉庭瞪着珑毓说不出话,他没有证据。 被下了药的酒,在酒中下药的人,他都没查到。 珑毓再一次扑向奉庭,楚楚可怜地说: “珑毓只是去看望奉庭哥哥,别的什么都没做过!奉庭哥哥这是想要赖账,不认珑毓腹中这个孩子么……” 奉庭傻眼了,任由珑毓死死抱着,呆滞地望向浅芷,眸中俱是绝望。 浅芷拧着眉,用力攥紧拳头。 她知道一定是珑毓算计了奉庭,可她也没有证据。 只能眼睁睁看着珑毓靠下三滥的手段得逞,看着奉庭万念俱灰。 浅芷心中十分压抑憋闷,她大步走到珑毓身后,一把抓住珑毓的衣领,将珑毓从奉庭身上拽开。 珑毓满面泪痕,诧异地看着浅芷。 浅芷将手掌高高扬起,照着珑毓的脸狠狠扇了下去。 可她的手掌还未打在珑毓脸上,就被奉庭抓住了手腕。 浅芷盯向奉庭,强压着怒火说:“我这是在替你出气!你打算就这样认了么!” 奉庭的眼圈含泪,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都是本君的错,浅芷……都是本君的错。” 浅芷愤怒地甩开奉庭抓着她的手,“你傻了吗?你是被她算计的!” 奉庭低垂下眼眸,他们对珑毓的怀疑都只是猜测,没有实证。 珑毓抹干眼泪,对浅芷说:“浅芷,你莫要含口喷人!我从未算计过奉庭哥哥,我们是两厢情愿才在一起的! 如今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你休想离间我们!” 浅芷睨着珑毓鄙夷地嗤笑,“两厢情愿?你让奉庭喝下催情药,然后变成我的模样骗他欢好,这就是你口中的两厢情愿!你下贱!” 浅芷越说越气,堂堂奉庭帝君,竟被珑毓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玩弄于股掌之间,她好恨! 珑毓扬着下巴狡辩,“催情药与我无关!我也从未装作你的样子骗他,那夜奉庭哥哥喝得太醉,兴许是把我错认成了你!” “够了!”奉庭喝道。 奉庭虽然怀疑一切都是珑毓所为,可事已至此,他不想再继续追究下去。 珑毓已经怀上他的孩子,一切都太迟了…… 浅芷见奉庭那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走到他面前一把薅起他的衣襟瞪着他问:“你想认?” 奉庭神色黯然,望着浅芷的眸中尽是怅惘和遗憾。 浅芷盯了奉庭良久,知道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浅芷勾唇冷笑,“你都不介意,我又何必费力劳神,自讨没趣!” 说罢,她推开奉庭,拂衣而去。 奉庭望着浅芷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狠狠闭上双眼。 苍留站在紫晶殿外等着浅芷,他见只有浅芷一个人出来,探着脑袋往里面看,“主子,奉庭帝君呢?” 浅芷气冲冲从苍留身边走过,忿忿道:“别跟我提他!” 苍留困惑地挠了挠头,小声嘟囔:“方才不还好好的嘛。” …… 浅芷回到神木林,站在河岸边向水里扔石头。 她双手捧着巨大的石块,使劲朝水里扔,边扔边“啊啊”地喊,发泄着心中的愤懑。 石块落入水中,“噗通噗通”溅起阵阵水花。 浅芷耗尽了体力,呵哧呵哧喘着,坐到地上。 胳膊酸痛,嗓子也喊得冒烟,可心中的憋闷还没排解出去。 她盯着波光潋滟的河面发了会呆,自嘲地勾唇笑笑。 “我在这替人家难过什么呢?人家现在当了爹爹,没准这会儿正乐呵着呢!” 说罢,起身拍拍屁股,回竹屋去了。 两日后的晌午,浅芷躺在山坡上的巨石上小憩,苍留火急火燎地跑来找她。 “主子!主子!不好了!” 浅芷微微蹙眉,堵住耳朵,在石头上翻了个身。 苍留跑到浅芷跟前,将她的手从耳朵上拽下来,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出大事了主子,您快起来!” 浅芷缓缓睁眼,慢悠悠地问:“怎么啦?” 苍留抓着浅芷的胳膊,将她从石头上拽起来,急得直跺脚。 “怎么办呐主子,奉庭帝君要和珑毓公主成婚了!” 第100章 明明你也很想要…… 浅芷怔了一瞬,随即躺回到巨石上,背对着苍留,“关我什么事。” 苍留快步绕到浅芷面前,焦急地嚷嚷: “奉庭帝君若是和珑毓公主成婚了,主子您可怎么办呐!您赶快去找奉庭帝君,让他和珑毓公主取消婚约!” 浅芷抱着胳膊闭上眼睛,“人家愿意娶,我瞎去凑什么热闹,你快回去,别耽误主子我睡觉。” “可奉庭帝君喜欢的是主子您呀!为何要娶那个讨人厌的珑毓公主!” 浅芷睁开眼看着苍留,“以后这种话不可再说,知道吗?” “可是纤长浓密的睫羽在眼下打出两道阴影。” “行了,别可是了。”浅芷坐起身,抬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苍留坐下。 “苍留,主子知道你很喜欢奉庭,但我只当奉庭是朋友,就算他不与珑毓成婚,我们也不会在一起。” 苍留瘪着嘴不说话,低着头摆弄着手指。 主子和奉庭帝君相识数千载,感情一直都很好,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奉庭帝君心悦主子,他看得出来! 浅芷见苍留不言语,接着说: “娶珑毓是奉庭自己的选择,就算他之前对我有意,现在也已经成了过眼云烟,不必再提。” 苍留抬头看着浅芷,“可是主子,您一点都不难过吗?” 浅芷想了想,轻敲了下苍留的脑袋,“你还小,很多事说了你也不会明白,该干嘛干嘛去,乖啊。” 苍留似懂非懂,耷拉着脑袋离开了。 浅芷躺倒,仰面朝天,望着天上舒缓飘过的祥云。 奉庭和珑毓成婚,她是难过的。 但她不是为自己难过,而是为奉庭的妥协难过。 夜里,浅芷正在睡得酣甜,突然感觉嘴唇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她缓慢睁眼,祸江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祸江见浅芷被吵醒,唇角微勾,“抱歉,本尊忍不住了……” 浅芷没等惊叫出声,就被祸江欺身压上,含住唇舌。 浅芷挣扎着反抗,祸江单手握住浅芷的两只手腕,举过她的头顶,按在榻上。 在尽情品尝了浅芷香甜后,祸江迷离凝望着浅芷眼角含水的眸子,微微喘息着说:“本尊想要……” 他边说,边抚上浅芷盈盈一握的腰肢。 浅芷像离水的鱼一样,扭动着身体拒绝,“不要,放开!别碰我!” 祸江十分伤心地说:“本尊对你朝思暮想,你却连碰都不让碰,坏女人。” 浅芷继续挣扎,羞恼地嚷嚷:“谁要让你碰,无耻!” 祸江用手指擦掉浅芷唇上的晶莹,“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只会说‘还要’……” 浅芷想起洞中小花们给她描述的画面,羞臊得要命,磕巴着说: “之前的事,我,我不记得!你现在对我来说,只是……只是陌路人!” 祸江眉头微蹙,“陌路人,你是本尊明媒正娶的夫人,整个魔域都知道你是本尊的魔后。” “我已经忘了!” “忘了,本尊就帮你记起来。” 祸江凑近了她,用口中的柔软触碰她最容易愉悦的地带。 浅芷发出一声婉转娇媚的惊呼,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祸江满意地勾起唇,“看,明明你也很想要……” 浅芷连连摇头否认,“我没有!我不想!放开我!” 祸江含着浅芷的耳垂,有些含糊地说:“嘴硬。” 浅芷被祸江欺负得有些心痒。 她十分诧异,自己的身体竟对祸江毫不抵触,甚至在渴求着他。 在她丢失那那段记忆中,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呀! 祸江去吻浅芷的唇,浅芷却扭脸躲开了。 祸江捏着浅芷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来对着自己,眸色渐沉,“不如这样,等下你若能忍住不叫出声,本尊就放过你……” 浅芷紧抿着唇不出声,心如擂鼓,既紧张又带着些难以言喻的躁动。 祸江一勾唇角,笑得万分邪恶,“不说话,本尊就当你依允了。” 他的唇沿着浅芷白嫩的脖颈缓缓向下…… 浅芷猛地感觉一阵强烈的酥麻从身体的某处传出,让她忍不住婉妙嘤咛。 祸江动作未停,抬眸看着浅芷绯红的脸颊,唇角勾起邪魅的弧度。 浅芷身体轻颤,双目紧闭,忍耻含羞。 祸江坏心眼地轻咬,只听一声荡人心弦的娇音从浅芷口中传出,响彻整间竹屋。 “叫这么大声,是怕本尊听不到么……” 祸江说着,满目怜爱地覆上浅芷的唇瓣。 …… 第二日,浅芷疲惫地睁开眼,眼前是祸江绝伦的美颜。 他呼吸平稳,还在熟睡,纤长浓密的睫羽在眼下打出两道阴影。 视线向下,浅芷看到祸江胸前的那道刺目的疤痕。 那是她为了保护奉庭,用神剑贯穿祸江时留下的。 她徐徐抬手,轻抚上那道丑陋的伤疤。 心痛,莫名其妙的心痛。 浅芷的眉头微动,她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何会如此心疼一个陌生男人。 还口嫌体直的,愿意接受他和自己恩爱…… 祸江的睫羽颤了颤,睁开眼。 见浅芷的手抚在他胸前,握住放在唇畔亲了又亲,“心疼本尊?” 浅芷的手掌感受到祸江柔软的唇瓣,心尖一颤,连忙抽出手,红着脸垂眸,想要转身溜走。 祸江轻笑,将她拽进怀里,下巴搭在她头顶,声音慵懒地说: “该做的都做了,夫人怎么还这般怕羞?看来,本尊做的还不够……” 说完,抓起被衾蒙在二人头上。 浅芷只觉眼前一黑,温热的气息喷在颈窝。 被衾盖住了两具炙热交缠的身体,盖住了旖旎的欢愉之音…… 浅芷精疲力竭,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夕阳余晖照进竹屋,屋内被染得一片金黄。 祸江手撑着脑袋侧躺着,手中把玩着一面模样怪异的蓝色铜镜。 铜镜上镶着一只妖异的蓝色竖瞳。 妖瞳骨碌碌转动,好像在看着浅芷。 浅芷将被衾向身上拽了拽,遮住身前的春光。 祸江笑看着她,深邃的眸中闪着意味深长的光,“睡了这么久,很累么?” 浅芷臊得脸颊发烫,腹诽道:都快你折腾散架了! 她看着祸江手中的怪异镜子问:“那是什么?” 祸江举起镜子放在眼前细细打量,“璇昔镜。” 他说完,唇角一勾,“本尊从白毛妖怪那里抢来的。” 浅芷不记得谁是白毛妖怪,也并未深究,只是好奇地问:“用来做什么的?” 祸江眸光幽邃地看着她,“帮你找回被夺走的记忆。” 第101章 我们之前恩爱着呢 璇昔镜发出蓝色幽光,祸江松开手,璇昔镜缓慢飞到空中。 妖瞳中射出一道刺目光芒,镜中随即出现祸江和浅芷最初相遇时的画面。 祸江把浅芷拽进臂弯,搂着她一起看他们之间的过往。 浅芷聚精会神地盯着璇昔镜,看到了她和祸江在历劫时的相遇,在碧水城的相知,在魔域的大婚。 以祸江的视角,知道了他是怎么一步步为她沦陷的。 浅芷惊呆了,她没料到自己居然这么会对付男人,竟能让冷血暴戾的魔头甘愿为她倾其所有,甚至舍弃生命。 浅芷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当她看到两个人在竹屋中第一次云雨,自己是如何诱惑挑逗祸江,与祸江肆意纵情时,脸臊得好像着火了一般。 她拉起被衾蒙住红透的脸,顺便捂住了耳朵,咕哝着说: “这个就不必看了……” 祸江勾唇,拉下她的手和她十指交缠,贴住她的耳朵,声音温柔低沉,极具诱惑,“要看,这才是重点。” 在祸江逼着浅芷看完,他们从前有多和谐恩爱之后,浅芷羞臊得眼角都湿润了。 璇昔镜中那个恣情纵欲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祸江一直唇角噙笑,不住地亲吻浅芷的脸颊,“看到了么?我们二人,鱼水相欢。” 浅芷强忍着羞臊继续往下看,在看到他们被云休的死阵所困,祸江为救她受伤时,泪水无意识地簌簌滚落。 她水盈的双眸睁得大大的,目不转睛盯着璇昔镜,嫣红的小嘴因为震惊微微张着。 魔神祸曦的元神居然复原了,而且就在祸江的身体中,随时都可能苏醒! 她不惜赴死也要阻止魔神的元神进入祸江的身体,说明她待在祸江身边的目的,就是阻止魔神复活! 可她又是怎么预知到这一切的? 璇昔镜中的画面消失,慢慢飞回到祸江手中。 祸江说:“你方才看到的,都是本尊的记忆,绝无半分虚假。” 浅芷在祸江的记忆中看到了白御拿着这镜子,知道祸江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祸江口中的“白毛妖怪”就是白御。 浅芷问:“你体内的魔神元神呢,现在如何了?找到毁灭它的方法了吗?” 祸江摇头,“本尊暂未感知到祸曦元神苏醒的迹象,也未找到毁灭它的方法。” 浅芷皱起眉,心逐渐变凉,不知道魔神若借祸江的身体重生,会发生什么。 她之前定是知道答案,才会千方百计待的在祸江身边。 得赶紧让奉庭把之前的记忆还给她才行。 祸江见浅芷一脸担忧的模样,轻抚着她的脸安慰她: “别担心,本尊一直在找消灭祸曦的方法,不会轻易被他控制。” 浅芷点了点头,可悬着的心却没放下。 …… 浅芷把祸江支开,让他回魔域将牵心引取来,自己跑去了奉庭宫中。 一进宫门,映入眼帘的皆是喜庆的大红色,宫人们进进出出,忙碌着为两日后奉庭和珑毓的大婚做准备。 浅芷朝大殿走去,远远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殿内传出: “你怎么笨手笨脚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不许在奉庭帝君近前伺候!” 另一个声音哭着求饶:“不要啊公主,别把我赶走!” 浅芷走进大殿,见一个小仙婢正跪在地上,身边是打碎了的玉盘。 珑毓正站在那仙婢面前,满脸嫌恶,盛气凌人。 浅芷勾唇讥嘲道:“呦,我当是谁这么大的架子,原来是珑毓公主啊。” 小仙婢抬头望向浅芷,忽闪着水汪汪的眸子向她求助。 那小仙婢长得十分漂亮,一张白里透粉的小脸嫩得好似能掐出水来。 浅芷立刻就看破了珑毓的心思,她是不想让这小美人整日在奉庭眼前晃悠,所以才要借个由头将她赶走。 “心眼儿真够小的”浅芷嘟囔着。 珑毓不悦地瞪向浅芷,“你说什么?” 浅芷没理她,冲小仙婢扬扬下巴,“你先下去。” 小仙婢很感激地向浅芷施了一礼,快步走出大殿。 珑毓瞪眼看着仙婢离开的身影,嚷嚷着:“你……我让你走了吗!” 仙婢假装听不到,加快了步伐跑出去。 珑毓抬脚想要去追,却被浅芷伸出胳膊拦住了。 “珑毓公主,你还没嫁进来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扫清障碍了么?” 珑毓被浅芷戳穿心思,拉长了脸没好气地问:“你来做什么?” 浅芷反问,“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珑毓嘴角扬起得意的笑,慢悠悠地说: “我与奉庭哥哥马上就要成婚,两日后我便会住进来,当然要提前准备一下了。” 浅芷哂笑,“你倒是急不可耐,怎么,怕这靠卑鄙手段骗来的婚事,横生变故么?” 珑毓的笑容僵住,脸黑得像锅底一样。 浅芷踱步到珑毓面前鄙屑地盯着她,“你用那么腌臜的手段骗了奉庭,逼他娶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他?” 珑毓紧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浅芷不说话。 “呵。”浅芷冷笑,“他不会爱你。” “他会爱我的!只要我在他身边一直陪着他,他就会爱上我的!” 浅芷歪了歪头,冷冷地说:“走着瞧,我等着看你自食恶果。” 她说罢,转身朝大殿外走去。 “浅芷!”珑毓在她身后大喊。 浅芷没回头,只是顿住了脚步,等着她说话。 “以后不准你再来找奉庭哥哥!也不准你再踏入这宫中半步!” 浅芷嗤笑,走到殿门口,对着在外面忙碌的宫人们高声喊: “待奉庭帝君回来了,让他去神木林找我!就说我想他了!” 宫人们恭敬地齐声应道:“是。” 浅芷扬长而去,留下珑毓在大殿里,气得甩着肩膀用力跺脚。 浅芷回到神木林,拎了两坛好酒去了她和奉庭经常喝酒的玉亭,边喝边等。 从黄昏等到黑夜,奉庭也没出现。 就在浅芷起身准备回竹屋时,奉庭珊珊而来。 在见到奉庭的那一瞬,浅芷怔住了。 才几日不见,奉庭竟像是沧桑了许多,脸颊瘦削,眸中黯淡无光。 就连走路都耷拉着肩膀,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奉庭抬眼对上浅芷的视线,僵硬地扯起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浅芷……你找本君?” 第102章 要杀他么? 浅芷愣愣地点头,“嗯。” 她和奉庭相识数千载,见他如今这副颓萎的样子,不免有些揪心。 一个珑毓,竟将他折磨成这样。 “怎么才来呀?”浅芷强撑着微笑着问。 奉庭走进亭子坐到浅芷对面,“刚回宫,听宫人说你找本君,便来了。” “刚回宫,你去哪了?” 奉庭望着亭外池中的仙莲,没回答。 浅芷想了片刻,眼前浮现出珑毓在奉庭宫中颐指气使的嘴脸,一下子明白了,奉庭是在躲珑毓。 浅芷给奉庭倒了杯酒,奉庭却盯着酒杯苦笑着摇头,“不喝了,以后都不会再喝了。” 浅芷眉头微动,拿起奉庭面前的酒盏,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她把酒盏狠狠搁在桌上,瞪了奉庭一眼,“真见不得你现在这副模样!不想娶就不娶,何必为难自己!” 奉庭垂下眼,“她有了身孕,本君没办法。” “没办法?”浅芷哼了一声,“你只是顾及着你的好名声,怕别人骂你毫无担当罢了! 珑毓正是知道你要脸面,不会将事情闹大,才敢对你使那样下作的手段!” 浅芷说得没错,奉庭无言以对。 奉庭的苦楚并不是因为娶了珑毓,而是他与最心爱的浅芷再无可能。 浅芷不耐烦用酒盏慢慢喝,索性直接端起酒坛喝了一大口。 “你如何决定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找你过来不是为了劝你改变主意。” 奉庭抬眼看向浅芷,浅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把记忆还给我。” 奉庭轻蹙了下眉头,“记起他对你没有好处,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 浅芷心里窜火,抬手“啪”地拍了下桌子,“你和珑毓在一起还不会有好结果呢!你少管我!” 奉庭愣了愣,声音暗哑,“那不一样。” 他顿了顿,接着说:“祸江是个残虐不仁的魔头,性情阴晴不定,无情冷血,说不准他哪天厌倦了你,会毫不留情的将你杀了!” 浅芷凝然道:“祸江不会伤我。” 奉庭摇头,“浅芷,你和祸江在凡界发生的一切,本君都看在眼里,那个魔头只是在玩弄你!你被他骗了!” 浅芷深吸了口气,知道祸江在奉庭心中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怎么解释都没用。 她瞪着奉庭,“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将记忆还我?” 奉庭神色决然,“怎样都不行。” 浅芷两只胳膊拄在石桌上,扶住脑袋。 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奉庭,关于魔神元神在祸江身上的事。 也许只有那样,奉庭才会把记忆还她。 犹豫许久,她问道:“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术法,能将一个人的元神,引到另一个人体内?” 奉庭疑惑地看着浅芷,“那是禁术,你为何会知道?” 浅芷低头喝了口酒,“我听别人提起过,今日突然想起来了,有些好奇,随便问问。” 奉庭说:“想要练成那种术法,需要牺牲无数人的性命,神界没人会修炼。” 浅芷接着问:“若我中了那术法,体内被放入了别人的元神,我会如何?” “你的元神会和另一个元神争夺身体,输掉的那个会陷入沉睡,最终慢慢消失。” 浅芷皱眉,若魔神的元神控制了祸江的身体,祸江就不复存在了。 浅芷身体前倾,急切地问:“那如何才能将那后来的元神除掉?” 奉庭说:“恐怕只有施展术法之人才能做到。” “施展术法之人……” 浅芷在璇昔镜中看到了施展术法的云休,只要找到他,就能把魔神元神从祸江身上除掉么。 奉庭见浅芷深思苦索的神情,问道:“你真的只是随便问问?” 浅芷很敷衍地“嗯”了一声,又端起酒来咕咚咕咚喝起来。 她边喝酒边想着,难道阻止魔神重生,只有找到云休这一个办法吗? 若是在魔神元神苏醒前,杀了祸江呢…… 浅芷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哆嗦,心怦怦狂跳,手中的酒坛都差点掉在地上。 奉庭是神界战神,连他都不是祸江的对手,恐怕这神界中没人杀得了祸江。 只有她,能够接近祸江,而且祸江对她毫不设防。 最有可能杀掉祸江的人,是她。 可她虽记不起对祸江的感情,却在璇昔镜中看到了祸江对她倾尽所有的爱,她真下得了手么…… “浅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本君?”奉庭狐疑地盯着她。 浅芷笑看着奉庭,“没有啊。” 就算她把魔神的事告诉奉庭,神界也没有办法对付祸江,反而会让奉庭束缚住她的手脚。 就在这时,浅芷脊背一凉,感受到一股冷森森的寒意从旁边传来。 偏过头打眼一扫,果然看到祸江就站在不远处,正面色阴沉地盯着他们。 浅芷心头一紧,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奉庭见浅芷脸有些发白,问她:“你怎么了?” 浅芷忙看向奉庭,笑着说她没事。 等她再转头去找祸江时,人已经消失了。 她怕祸江再对奉庭动手,急忙站起身说:“你在这等一下,我去给你取样东西。” 浅芷步履匆忙地走出亭子,四处寻找着祸江的身影。 她在林荫小路上疾走,小声唤着祸江的名字。 突然,一个黑影挡住了浅芷,和她撞了个满怀。 那人顺势将浅芷抱住,浅芷猛地抬头,看到祸江冷冰冰的俊脸。 祸江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语气中是压抑的怒意,“本尊上次就该杀了奉庭。” 浅芷通过璇昔镜,看出祸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只要肯撒娇哄着他,就什么都能答应。 浅芷环住祸江的腰,紧贴着祸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放过奉庭的,你待我真好。” 祸江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那是自然。” 浅芷仰头,将下巴抵在祸江胸前,声音软糯,“奉庭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他死。” 祸江看着浅芷娇花一样的小脸,星辰一样的水眸,感受着她紧贴着自己温软的身体,气消了大半。 “本尊若想让他死,他岂能活到现在。” 浅芷脸上一喜,“你不杀他了?” 祸江不说话,默认了。 “你真好!”浅芷踮起脚,在祸江脸颊上轻啄一口。 这招有用,她从璇昔镜那里学来的。 祸江眉头微蹙,很不满足地瞅着浅芷,“只是这样?” 浅芷呆了一瞬,歪了歪脑袋,“不然呢?” 第103章 临别礼物 祸江勾唇,“你若不能让本尊满意,本尊随时会改变主意。” 浅芷心跳加快,耳尖有些发烫,“那你……想怎么样嘛?” 祸江不言语,墨黑的眸子闪烁出期待的亮光。 见浅芷迟迟没有动作,祸江说:“本尊耐心有限。” 浅芷心一横,又踮起脚在祸江微凉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这回总行了?” 祸江轻蹙着眉,并不满意。 浅芷小脸通红,带着愠恼,拽着祸江的衣领子将他的脖子拉下来,抵住他的唇瓣舔舐吸吮。 祸江闭着眼睛享受着,嘴角含笑。 浅芷使出浑身解数吻了很久,想着这回魔头该满意了。 她才离开祸江被她吻得炙热的唇,就被祸江按住脑袋,吻得更深入。 唇舌厮磨,呼吸交缠。 祸江越吻越心焦,喘息变沉重又急促。 他一把将浅芷横抱起来,转身就走。 浅芷压低声音惊呼:“你要去哪里?!” “回房。” “回房做什么!” 祸江直勾勾盯着浅芷,勾唇笑得十分轻挑,“你说呢?” “不行!快放我下来,奉庭还在等我!” 浅芷在祸江怀中鲤鱼打挺,祸江不屑道:“让他等着。” 浅芷搂住祸江的脖子恳求他,“等我把奉庭打发走好不好?很快的!” “不好。” “奉庭不见我回去,定会去竹屋寻我,到时候被他撞见我和你……以后还让我怎么见他!” 祸江的脚步未停,“你永远不见他才好。” 浅芷急了,“祸江!你若再不放我下去,我就不理你了!” 祸江不悦地瞅着浅芷,“威胁本尊?” 浅芷立即软了态度,“你让我去见他,然后我就跟你回魔域,好不好?” 祸江踌躇一瞬,却没停下脚步。 浅芷撒开搂着祸江脖子的手,捂在眼睛上,假装呜咽,“你欺负我……你又欺负我……我不跟你回魔域了。” 祸江站住,眸底闪过一丝慌乱,“本尊几时欺负过你?” 浅芷抹着眼睛说:“你不顾我的意愿,用这样强硬的手段将我带回去和你……那个,就是在欺负我!” 祸江微微发愣,原来这叫欺负? 他只是太想和浅芷肌肤相亲,恩爱缠绵,怎么就成了欺负她? 祸江把浅芷轻轻放下,有些无措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捂在眼睛上的手拉开,“本尊没想欺负你。” 浅芷见这招管用,心中暗喜,脸上却未显。 她抽抽搭搭地说:“那你让我去见奉庭,这次就原谅你。” 祸江不情愿,却也没拒绝。 浅芷把手掌摊开向祸江一伸,“我让你带的东西呢?” 祸江拿出牵心引放进浅芷手中。 浅芷收回手,“你既然给了我,这牵心引就是我的了,任我处置。” 祸江点头,“当然。” “我要将它送给奉庭。” “你……”祸江气恼地盯着浅芷。 他大老远回魔域取来牵心引,浅芷居然要将它送给奉庭那个伪君子。 可话既然说出口,就不好再反悔。 祸江忿忿地盯着浅芷手中的牵心引,“你知道本尊讨厌他,却还让本尊亲自将东西取来,亲手奉上……” 浅芷知道自己理亏,握住祸江的手轻轻摩挲,“奉庭和珑毓马上要成婚了,我也要跟你回魔域,这就算是我送他的别礼。” 祸江不相信地看着浅芷,“他要同那个女人成婚?” 浅芷点头,“珑毓已经有了奉庭的孩子。” 祸江滞了一下,嗤笑,“果然是个伪君子,一边抢别人的夫人,一边和别的女人厮混。” 浅芷并未替奉庭解释,只是看着手中的牵心引说:“这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了。” …… 浅芷回到亭子,奉庭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奉庭在睡梦中也紧皱着眉头,看起来疲惫不堪。 浅芷有几分心疼,不想叫醒他。 但她扫了眼隐匿在暗处的祸江,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奉庭的背。 “奉庭,醒醒。” 奉庭睡得并不深沉,被浅芷一唤就睁开了眼睛。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有些乏了。” 浅芷暗暗叹气,将手中散发着幽幽红光的牵心引递到他眼前,“这东西叫‘牵心引’,是能辨别谎言的神器。 将绳子一端系在你身上,另一端系在珑毓身上,你就能知道真相。” 奉庭接过牵心引,沉默地盯着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浅芷笑笑,“若你不想知道真相,就当我是多此一举了,你就把它当做是我送你的别礼。” 奉庭抬眼看向浅芷,“别礼?” 浅芷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找补道:“对呀,你要成婚了,以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自然不能再来这里陪我了。” 奉庭怔怔地凝望着浅芷,眼中俱是留恋不舍。 半晌后,他才缓缓垂眼,攥紧了手中的牵心引,略微颤抖着说:“好……” 浅芷假装看不出奉庭的情绪,故作轻松地说: “时辰不早了,你马上就要大婚,想必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留你了。” 奉庭紧抿着唇,强忍着不让眼眶中的眼泪掉下,点了点头,迈步就走。 在走过浅芷身边时,浅芷开口叫住了他,“奉庭。” 奉庭顿住脚步,两行眼泪已经滚落。 他不敢回头,只是静静站着。 浅芷也未回头,眺望着远处苍茫的山林,淡淡地说:“我就不去恭喜你了,我知道你并不把它当做是件喜事。” 奉庭扯起嘴角苦笑,浅芷说得对,那场大婚对他来说只有耻辱。 “谢谢你。”奉庭说完,迈着大步离开了神木林。 浅芷转身,目送着奉庭远去的背影,心中泛酸。 她希望奉庭能好好利用牵心引,摆脱珑毓,早日变回那个神采奕然的奉庭帝君。 祸江出现在浅芷身边,也紧盯着奉庭的背影,“瞧他的样子,好像并不想与那女人成婚,你还专挑牵心引送给他……他和那个女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浅芷叹气,“珑毓设计让奉庭喝下催情药,变成……” 浅芷蓦地顿住,冷汗刷地流下来。 幸亏她及时停住,否则让祸江知道珑毓是变成她的样子骗奉庭云雨,非抓狂不可。 祸江偏着脑袋看着浅芷,等着她往下说。 浅芷咽了咽口水,接着说:“奉庭醉了,又喝了催情药,就和珑毓……那个了,珑毓便有了孩子。” 祸江恍然,之后又陷入沉思,半晌后才说: “他们‘那个’一次便有了孩子,我们‘那个’很多次,为何现在还没动静?” 他蹙着眉头嘟囔:“难道是本尊还不够努力……” 第104章 看着就好喜欢呐~ 浅芷一直目视着奉庭消失的地方,不敢搭话。 不是祸江不够努力,而是她在事后服了避子灵药。 她不想稀里糊涂怀上祸江的子嗣,她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浅芷跟着祸江回到魔域,进入魔域地界,浅芷让祸江带她去了云休的冰尘宫。 奉庭说只有施展禁术的人才能把祸江体内的魔神元神除掉,要先从云休下手才行。 魔域北部依旧白雪皑皑,寒风刺骨。 祸江把浅芷裹进衣袍,带她入了冰尘宫。 云休逃走,冰尘宫的宫人们不知所踪,宫里一片冷清萧条。 浅芷仔细探查着各个殿宇,祸江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 祸江疑惑问道:“为何要来这冰尘宫,云休不可能藏在这里。” 浅芷说:“云休是炼了某种禁术,才将魔神的元神移入进你的身体。 修炼那种禁术需要不断用元神做尝试,他肯定杀了很多人,一定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你想找什么?”祸江问。 “找云休修炼的地方。” 祸江点头,“本尊派人过来。” 浅芷抬手敲了下脑袋,这偌大的冰尘宫,仅凭他们两个人怎么查得过来。 她怎么忘了以祸江魔域至尊的身份,随便动动嘴皮子,就有成千上万的人为他赴汤蹈火。 祸江打开窗子,寒冽的风夹杂着雪花而入,吹起他的墨发和锦袍,飞舞摇曳。 浅芷呆望着祸江,嘴角不由自主上扬,俊美!冠绝天下的俊美! 一只眼睛血红的寒鸦鸣叫着飞来,祸江伸出手,寒鸦落在祸江的小臂上。 祸江跟寒鸦说了几句,寒鸦便又鸣叫着飞走了。 祸江关上窗子,掸了掸落在身上的雪花,转过头,和浅芷四目相对。 浅芷来不及收起脸上痴痴的笑容,忙不好意思地扭脸,假装看向别处。 祸江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走到浅芷近前,托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 “你在偷看本尊?” 浅芷眨巴着清莹的大眼睛,“我没有啊。” 祸江笑起来,“羞什么?自己的夫君,想怎么看便怎么看。” 他笑得眉眼弯弯,唇角勾着好看的弧度,露出皓白的牙齿。 浅芷忍不住心跳加速,这魔头,笑起来更好看了。 若他不是个魔头就好了! 倘若祸江只是个普通的小仙君,她定和他在一起!真是看着就喜欢。 祸江见浅芷小脸红扑扑,透亮的眸子水盈盈,嘴角还挂着笑,忍不住吻了上去。 他的唇温柔宠溺,带着深深的爱怜。 浅芷心想着,若能把魔神元神从祸江身上除掉,和祸江在一起也许也不错。 …… “尊上!”屠池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浅芷舒了口气,帮手终于来了。 她看向门口,只见屠池急匆匆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头戴黑色斗篷的男子。 屠池向祸江和浅芷施礼,“尊上,魔后。” 浅芷抻着脖子向屠池身后张望,“人呢?其他人呢?都在外面等着吗?” 祸江手指抵着浅芷的脑袋,让她将脖子收回去,“没有别人。” 浅芷瞪圆了眼睛看着祸江,一脸不解。 堂堂魔尊发下话,最后就来了四个人?力度不行呀! 祸江看出浅芷的心思,对她说道:“魔神元神在本尊身上的事,不可被其他人知道。” “为何?” 祸江唇角带着丝冷笑,“魔域众人只想要一位强大的君主,是谁并不重要。” 浅芷还是不太明白,屠池接着解释道: “长老和魔君们,若是知道魔神的元神在尊上体内,恐怕会想方设法的让魔神复活,占据尊上的身体。” “原来是这样。”浅芷喃喃着。 这魔域至尊的位置,看来并不好坐。 祸江虽贵为魔域尊主,整个魔域的人都臣服在他脚下,可他却只有屠池这一个信得过的人。 浅芷突然觉得祸江有点可怜,忍不住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柔声说:“你一定很孤独?” 祸江缓缓看向浅芷,漆黑的眸中带着些诧异。 众人都以为他冷心冷性,不喜与人亲近,却没人知道他其实最恨孤独。 浅芷的话像一股暖流,流进祸江冰冷荒芜的心,让他感受到一丝温暖。 祸江牵起浅芷的手,紧紧攥在掌中。 浅芷朝祸江身边靠了靠,贴着祸江的胳膊,轻轻回握着他的手。 屠池看着两个人紧握的手,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屠池身后的人一直都没说话,也没将头上的斗篷摘下来。 浅芷觉着古怪,那人进来时,都没向祸江施礼,一直直挺挺杵在那,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位是谁呀?”浅芷盯着戴斗篷的男子问。 祸江对那男子吩咐道:“脸露出来。” 男子听了祸江的话,抬手将头上的斗篷摘掉。 浅芷的眼睛倏地瞪大,满脸惊诧,心跳好似都跟着滞住了。 斗篷下的男子长得和祸江毫无二致,衣着打扮也跟祸江相同。 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浅芷指着那男子磕磕巴巴,“他,他……他怎么同你长得一模一样?” 祸江抬手一挥,只见那男子化作一团黑烟,随即有东西从那团黑烟中掉落,“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浅芷愣了一瞬,立即跑过去看。 只见地上躺着个手掌大小的木雕小人,负手而立,面容俊美无双。 木雕小人冷着脸,神情淡漠,像极了祸江。 浅芷觉着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她思索片刻,脑中突然灵光乍现,想起璇昔镜中的景象。 这是凡间祭月节时,她买来送给祸江的节礼。 祸江又是一挥手,木雕小人又“嘭”地变回了祸江的模样。 浅芷上下打量着祸江的傀儡,绕着他转了好几圈。 太像了,简直和祸江分毫不差。 只不过傀儡的眸子并不像祸江般明澈,照比祸江,略显黯然。 浅芷站在傀儡近前,伸出手指戳他的脸颊。 触感软弹,和真人没有区别,只是凉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傀儡凝望着浅芷,唇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 浅芷被吓得一个激灵,跳起来着后退了几步,吃惊地嚷着: “他怎么还会冲我笑啊!” 第105章 自己吃自己的醋 浅芷摩挲着两条手臂,感觉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傀儡不言语,只是冲着浅芷傻笑。 屠池低头扶额,不能适应尊上的脸,做出那般情痴的表情。 祸江走到傀儡身边,同傀儡站在一起,对浅芷说: “本尊渡给这木雕人数百年修为,还将他放在心头血中浸养,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丝本尊的灵识,知晓本尊的好恶。” 浅芷指了指傀儡,又指了指自己,不敢相信,“他认得我?” 祸江稍稍挑眉,点了点头。 浅芷讶然,一般的傀儡只是形神与主人相像就不得了了,祸江的傀儡居然还有感情! 浅芷一步步蹭到傀儡面前,试探着问他:“你认得我?” 傀儡脸上的笑意未减,微微点头,“浅芷。” 浅芷忙捂住想要惊呼的嘴,诧然盯着傀儡,竟连声音都同祸江一样。 两个祸江站在一起,就跟照镜子似的。 浅芷怔了半晌后才看向祸江,“他有你的记忆和感情,不就是另一个你吗?” 祸江笑,“他只是个装着本尊记忆和感情的罐子罢了,不会独立思考,也不会处理情感。” 浅芷琢磨片刻,捧起祸江的脸在他唇上一吻,然后盯住他的脸端详起他的神色。 祸江先是一愣,然后眸中闪过欣喜愉悦,唇角也略微勾起。 旁边的傀儡在一旁看着他们,面色平静,眼中毫无波澜。 浅芷松手,转身吻上傀儡的唇,看他的反应。 傀儡一切如常,只是看着浅芷,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倒是祸江,动了动眉头,脸上挂着醋意。 浅芷恍然,不住点着头,“我懂了,原来是这样的区别……” 祸江心中有几分不快,有种自己吃自己醋的别扭。 他握住浅芷的胳膊,将她拽到身边,“不准跟本尊的傀儡亲热,有什么冲着本尊来。” 屠池实在没眼继续看下去,索性转身蹲在地上默默叹气。 浅芷看着祸江讪笑,“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之间的差别,现在知道了,不会再碰他了。” 祸江松了手,脸上的醋意没消退。 浅芷觉着好笑,强压着上翘的唇角。 一块木头的醋也吃得这么起劲,有意思。 魔域刚经历南域王悬极的叛乱,北域王云休的叛逃,人荒马乱,动荡不安。 很多别有用心的人都在暗中蠢蠢欲动。 祸江怕那些人知道自己离开魔域后,会肆无忌惮,便造出了傀儡,假装成他留在噬夜宫。 祸江见屠池背对着他蹲在地上,走过去照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 “蹲在地上做什么?” 屠池一趔趄差点趴在地上,站起身满脸堆笑,“尊上……” 祸江问:“云休找到了么?” “禀尊上,还没有,属下将整个魔域翻了个遍,也未能找到云休,他怕是已经离开魔域了。” “接着找,本尊要活的。” 屠池俯首称是。 浅芷面色肃沉,云休离开魔域,找到他不知要等上多久。 魔神元神随时可能苏醒,不能坐以待毙。 奉庭曾说修炼那个禁术需要牺牲很多人,云休不可能做得密不透风,一定有迹可循。 浅芷问:“这冰尘宫的宫人呢?他们或许知道些什么。” 祸江看向屠池,屠池马上心领神会,“属下这就去办。” 不多时,屠池将十几个穿着白色宫服的宫人带进大殿。 宫人们男女参半,岁数都不大。 他们低垂着头站在大殿中央,有胆子小的双腿在微微打着颤。 浅芷偷偷瞄了眼站在高位上的祸江,心中寻思着: 这魔头平日里得有多残暴,才会将这些宫人们吓成这样。 祸江居高临下看着哆嗦嗦嗦的宫人们,沉声问道: “你们可知,云休在何处修炼?” 宫人们神色惶恐,边发出“嗯嗯”的声音,边使劲摇着脑袋,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屠池颔首道:“尊上,这些宫人进宫时都被拔了舌头,无法说话。” 祸江蹙起眉,浅芷走到那群宫人身边,扫视着他们。 浅芷问屠池:“冰尘宫的宫人们都在这里吗?为何只有这几个人?” 屠池点头,“人都在这,属下已经将全部宫人召集于此。” 浅芷讶然,这么大的冰尘宫,有数百宫人也不足为奇,怎么会仅有这十几人。 宫人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吸引了浅芷的目光。 那壮汉抖得十分厉害,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滚落,吓得连牙齿都在打颤。 浅芷走到壮汉身边问:“你们冰尘宫的人都哪去了?” 壮汉瑟缩着用力摇头,眼珠子贼溜溜地四处乱瞟,看着神经兮兮的。 浅芷本想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必害怕,没成想手刚抬起来,壮汉就发出一声凄厉地怪叫。 他双手抱头,瘫软在地,吓得战栗不止呜呜咽咽哭起来。 祸江走过来,勾唇冷笑,“看来他们被云休折磨的不轻。” 浅芷提高了声音对宫人们说: “你们不必害怕,云休不会再回来了,只要你们肯说实话,魔尊不会为难你们。” 听了浅芷的话,宫人们纷纷小心翼翼地望向祸江。 祸江眉梢微挑,点了下头,并未介意浅芷替他做了决定。 宫人们说不出话,也不会写字,回答问题时只会点头摇头,胡乱比划。 浅芷连蒙带猜,终于问出了些线索。 冰尘宫的宫人最开始也有数百人,但不知从何时开始,每隔些时日就会消失几个。 长年累月下来,宫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们这些人。 身边的人接连消失,活着的人惶惶不可终日,没疯也都在崩溃的边缘。 宫人们对云休修炼禁术之事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他在哪里修炼。 浅芷猜测,那些消失的宫人大概都成了云休修炼禁术的牺牲品。 那个有些疯癫的壮汉还瘫坐在地,口中小声不停念叨着什么。 浅芷盯着壮汉,总觉着他哪里有些奇怪。 祸江顺着浅芷的目光看去,淡漠地说:“他疯了。” 浅芷盯了那壮汉许久,缓缓摇头。 那壮汉一直低着头,嘟囔的时候用一只手挡在唇上,手还微微翘着兰花指。 坐姿也不像寻常男人那般大咧,而是双腿并拢,膝盖弯曲,侧身而坐。 浅芷问祸江:“你不觉着那个男人很古怪么?长得五大三粗,神色动作却像极了女人。” 第106章 藏在壮汉身体中的疯女人 听浅芷一说,祸江也察觉出壮汉的举止透着几分古怪。 那种矫揉造作的姿态太过自然,并不是一个莽汉想学便能学来的。 浅芷蹲在壮汉身边,壮汉蜷缩着身体,斜楞着眼睛偷瞄浅芷。 浅芷微扬着嘴角,柔声细语道:“别怕,我不会伤你。” 壮汉并不信浅芷,眼中充满防备。 浅芷摊开手掌举到他眼前,表明手中没有威胁。 随后将手缓缓移向他的手背,用指尖轻轻触碰。 壮汉被吓得一激灵,猛地缩回手。 “你看,我不会伤你。”浅芷说着,又动作轻柔的碰了碰他的肩膀。 壮汉满脸烦躁,扭动着健壮的身躯不想让浅芷再动他。 祸江站在浅芷身后,双手抱臂,歪头看着。 一块透明晶石坠于壮汉胸前,浅芷想拿起来看看。 那壮汉眼见浅芷的伸向他胸膛,竟“嗷”地尖叫一声,双手护住胸前。 黝黑的脸颊立即染上一抹绯色,黑里透红,恐惧又羞恼地瞪着浅芷。 浅芷愣了一瞬,随即问道:“你是女子,是不是?” 壮汉瞪着浅芷不表态。 浅芷用手指了指祸江,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若不说实话,魔尊会活吞了你的!” 壮汉瞄向祸江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吓得直打哆嗦,立即眼眶泛泪。 浅芷问:“你是女子吗?” 壮汉瑟缩着用力点头。 浅芷摸摸壮汉的头安慰他,“没事了,你说了实话,我不会让魔尊吞了你。” 祸江见壮汉非常骇然地看着他,不解地问浅芷:“你说了什么?” 浅芷笑而不答,走到祸江身边低声说:“他身体中是女子,怕是也被云休换了元神。” 浅芷指着壮汉问那些宫人:“你们之中,有没有与他相熟的?” 宫人们面面相觑,都摇头,他们都知这宫中有个疯子,可从来没人愿意往他身边凑。 浅芷面色一沉,一个不能说话的疯子,又没人和他相熟,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似乎又断了。 祸江说:“云休不会容忍一个无用的疯子留在他宫中,那个男人一定对他十分重要,或者说……” 他看向壮汉,微微眯眼,“他身体中那个女子对他十分重要。” 祸江命屠池将宫人们带出冰尘宫,留下那个疯癫的壮汉。 浅芷为了让壮汉对她不再抵触,在他身边变着花样的哄着。 她见壮汉对她头上的灵玉簪子感兴趣,就摘下来给他戴在头上。 见他喜欢花,就在他身边变出花丛将他包围。 没过多久,就将那壮汉哄得嘿嘿傻笑,啪啪鼓掌,对她完全放下了戒备。 祸江蹙眉在一旁瞧着,看浅芷挖空心思,轻言软语的去哄那个疯子。 祸江身后的傀儡被斗篷罩在阴影之中。 没人注意到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浅芷,眼笑眉舒。 壮汉坐在地上,将围绕在身边的娇花一朵朵摘下,再一点点插进头发里。 浅芷起身走到祸江身边问:“你说,他身体中的女子会是谁?” 祸江看着壮汉想了片刻,“对云休很特别之人。” 浅芷眸中寒意凛然,“云休那个丧心病狂的疯魔,竟将一个女子的元神换到莽汉身上。” 祸江勾唇冷笑,“待找到云休,本尊定不会让他好死。” 浅芷从璇昔镜中得知姐姐死于云休之手,早就对他动了杀念。 “不,将云休留给我,我还有笔账要找他算清楚。” 宫人们离开后,冰尘宫中只剩下五个人。 祸江命屠池和傀儡接着探查殿宇,寻找云休修炼的地方。 他则跟在浅芷和壮汉身边。 壮汉非常惧怕祸江,紧紧拉着浅芷,埋头藏在她身后。 浅芷无奈地对祸江说:“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他很怕你。” 祸江扫了眼壮汉紧抓着浅芷的手,冷冷的语气中带着威胁,“松手。” 壮汉被吓得立即撒手,抱着脑袋跪在地上战栗,插在头上的花碰掉了好几朵。 浅芷一把推开祸江,气恼地冲他嚷:“你走开,吓到他了!” 说完便蹲在地上搂着壮汉柔声安抚。 祸江盯着浅芷怀中的壮汉,强忍着将他从窗户扔下去的冲动。 浅芷瞪向祸江,“他是女子,你对他温柔点!” 祸江一言不发,表情十分不满。 浅芷气急,朝祸江大声嚷嚷:“他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你离远些!” 将壮汉从地上拽起来,浅芷气呼呼地拉着他继续四处探查。 祸江阴着脸跟在他们后面,稍微离得近些,浅芷就冷冷地瞪他。 快走到云休寝殿时,壮汉忽然停住脚步,拉着浅芷往后退。 浅芷扭头看着壮汉,见他紧皱着脸,面色泛白,满眼惊惧,颤抖着向后蜷缩。 “你怎么了?”浅芷柔声问。 壮汉拼命摇头,使劲将浅芷往后拽,喉咙里发出“嗯嗯”的抗拒,好像前面万分凶险一般。 浅芷劝了半晌,壮汉都不肯再往前挪动一步。 祸江冷眼瞧着,见浅芷拿壮汉没办法,径直走过去,薅起壮汉的衣领将他提起来,直奔云休寝殿。 壮汉嚎啕着奋力挣扎,却摆脱不了祸江分毫。 浅芷在后面追着祸江喊:“放他下来!你这样会吓坏他的!” 祸江勾起一边唇角,冷漠道:“本尊没闲工夫哄着他。” 他举着壮汉走进寝殿,壮汉竟吓得浑身痉挛抽搐,呕吐不止。 祸江蹙眉,甚是嫌弃地将他扔到地上。 浅芷急忙将壮汉拖出寝殿。 见他浑身抖得跟筛子一样,面色发青,衣裳已经被冷汗浸透。 祸江在云休寝殿中并未发现异常,绕了一圈后走了出去。 壮汉蜷伏在地上,口中吐着白沫。 浅芷抓着壮汉的肩膀,十分不解地问祸江:“他为何会怕成这样?!” 祸江思量片刻,邪肆一笑,“看他此时回忆起什么,就知道了。” 祸江摊开手掌,璇昔镜出现在他掌中。 一团黑色魔气将璇昔镜包裹,送到壮汉近前。 魔气将璇昔镜与壮汉相连接。 片刻后,蓝色妖瞳中发出一道刺目光芒,镜中画面渐渐显现。 第107章 备受羞辱折磨的王妃 镜中,云休比女子更精致柔美的脸上,情意缱绻: “染儿,我好爱你,做我的王妃好吗?我会疼你怜你,将这世上最好的双手奉上。” …… 趴在地上的壮汉听到云休的声音,忙捂住耳朵,惊骇地打滚恸哭。 浅芷诧异地瞪大眼睛,他竟是云休的王妃?! 璇昔镜中画面一转。 在一间只有微弱火光的幽暗密室中,一个浑身血肉淋漓的男子,被四条粗重的铁链牢牢拴着,悬挂在半空。 男子粘着血水的头发散乱披着,脑袋低垂,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姬染缓缓向男子走近,颤颤巍巍地问:“你……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听见姬染的声音,男子身体突然颤抖一下,极缓慢地抬起头,露出被打得肿胀得发亮的脸。 那正是地上那个疯癫壮汉的脸。 “哥哥……哥哥!” 姬染险些瘫坐在地,踉跄着扑向男子,凄厉地喊:“哥哥!为何会这样?!” 壮汉声音嘶哑,强撑开眼皮看着姬染,艰难张开毫无血色的干裂嘴唇,“阿染,逃……逃……快逃……” 就在这时,云休癫狂病态的冷笑从背后传来。 他缓步逼近,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对姬染说: “为何要偷偷溜进来,嗯?现在好了,你看到了不该看的,让我还怎么留你?” 姬染瘫坐在地,哆嗦着喃喃:“不可能,这不可能……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云休惋惜地摇头,蹲在姬染面前帮她擦掉眼泪,“唉,看来恩爱眷侣是做不成了,可惜呀,可惜。” 云休眸光暗下,抬手一挥,璇昔镜中蓦地变得漆黑一片。 …… 镜中画面再次显现。 密室中,姬染和壮汉被并排挂在半空,云休站在二人面前,狂笑着向他们伸出双手。 “多亏你们兄妹二人,我这操控元神的术法现已大成! 今日我便将你们的元神互换,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这术法的绝妙!” 蓝色光华从他指尖流入二人身体,随后他们痛不可忍的哀嚎便响彻整间密室。 凄厉的惨叫声,铁链的哗啦声,云休诡异的狂笑声混在一起,十分渗人。 …… 镜中画面再转。 寝殿中,云休狞笑着将姬染按在地上,将她穿的衣裳一块块撕扯下来扔在地上。 姬染尖厉地嘶喊,可喉咙中发出的却是男人的声音。 云休撕光姬染的衣裳,薅着她的头发将她提起,拖到巨大的铜镜前。 云休死死钳住姬染的脸,逼她看着镜中赤条条的身体,“快看呐染儿!仔细瞧瞧你自己,你已经是个男子了!” 铜镜中的壮汉瞪着眼,双目猩红,瞳孔紧缩。 他发疯般挣扎咆哮,发出的声音像是野兽一般。 云休恣意大笑,饶有兴趣地看着铜镜中的壮汉说: “别这样紧张嘛,从女子变成男子,多有趣呀!你往后的日子会截然不同的!” 壮汉像是疯了般,只会狂怒地嘶嚎。 云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挥手封住了壮汉的嘴。 “染儿,你若这样,就无趣了……” 他将壮汉捆在寝殿的柱子上,幽幽说道: “从今日起你便是男子了,不知道你用不用得惯这东西……” 他说着,垂眸看向壮汉胯下。 壮汉放弃挣扎,眼神呆滞空洞地盯着地面。 云休走到壮汉近前,压低了声音邪笑着问:“要不要我帮你找几个女子试上一试?” 他说完,哈哈大笑。 …… 璇昔镜中画面逐渐消失,镜子慢慢落在地面。 壮汉躺在地上昏死过去,浅芷依旧盯着地上的璇昔镜瞠目结舌,脑中一片白茫。 直到她的手被祸江轻轻握住,才堪堪回过神。 祸江脸色阴沉,抬手将浅芷不知不觉流出的眼泪擦干。 浅芷愣愣看着祸江,微微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可胸中猛地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怒火,让所有话语都转为声嘶力竭的怒吼,“啊——” 她拧着眉,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 她要抓到云休,让他承受更痛苦的折磨。 祸江手指摩挲着浅芷的手,静静看着她。 浅芷蹲在壮汉身边,帮他擦掉脸上的污秽,喃喃说道: “姬染,别怕,云休不会再回来折磨你了。” …… 浅芷和祸江将姬染带回噬夜宫,找来灵医为他医治。 姬染躺在榻上,面色如纸,满头是汗,闭着双眼紧皱着眉头,嘴唇微微颤抖。 灵医躬身对祸江说:“尊上,他这是受了过度惊吓,属下已经给他服下了安神的灵药,过几日便会好转。” 祸江眉头微动,“还要过几日?” “是……属下会给他加大些药量,让他尽快好转。” “越快越好。” “是。” 浅芷手里捏着帕子,坐在姬染榻边帮他擦汗。 姬染被云休欺骗利用,羞辱折磨成这样,实在可怜。 祸江牵起浅芷的手说:“他这里有人照顾,你不必担心,我们先回去。” 浅芷说:“是我们硬将他拉入寝殿,逼他回忆起那些痛苦的过往,才把他吓成这样。我心中有愧,想留在这照顾他。” 说完,她推开祸江的手,继续帮姬染擦汗。 祸江的手在空中滞了一瞬,又将浅芷的手牵起来。 “你在怪本尊?” 浅芷看着祸江眨巴两下眼睛,低下头。 “没有,若不是你将他强行带进云休的寝殿,我们也不会知道真相。” 祸江俯身,将浅芷打横抱起。 浅芷以为祸江要将她抱走,不满地嚷嚷: “你干嘛呀?快放我下去,我要留在这!” 祸江并未走向房门,而是将她抱到一张宽大的椅子上。 浅芷疑惑地盯着祸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祸江把浅芷手中的帕子抽出来,说: “本尊怎会看着夫人独自受累,你在这歇着,本尊去替你照顾他。” 浅芷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睥睨天下,狂妄桀骜,残忍暴戾的魔域至尊,居然要去照顾人?! “那怎么行!你别给人家照顾死了!”浅芷脱口而出。 第108章 对对对,我就是那个没良心的 祸江怔了一瞬,脸上渐渐阴云笼罩,眉头轻蹙,“你不相信本尊?” 浅芷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开始找补: “我的意思是……你没伺候过人,也没照顾过病人,还是让我来。” 浅芷说着就要起身,却被祸江用手指抵住脑门,不让她起来。 祸江靠近浅芷,垂眸俯视着她,冷着脸说: “你倒是跟本尊说说,你伺候过谁?又照顾过谁?” 浅芷讪笑,似乎闻道了祸江话中的酸味。 她照顾过的人多了。 祸江认识的人中,屠池,奉庭,白御,她都照顾过。 只是她知道那些事万万不可说,否则祸江非把自己酸死不可。 浅芷忽闪着水盈盈的大眼睛,“你知道的呀,神木林中那些神树灵草, 小花小鸟,都是我在照顾,我可在行了,还是让我来。” 祸江捏住浅芷的下巴,凑近了凝视着她的眸子,语气中透着几分埋怨。 “本尊倒是照顾过一人,只可惜她没良心,全忘干净了。” 浅芷经祸江这样提醒,突然想到在璇昔镜中看到的那些画面。 祸江确实在她生病时照顾过她一整晚,还曾帮她疗伤,更是为了保护她吃过极大的苦头。 浅芷心虚,不好意思地对祸江笑,“我想起来了,那个没良心的就是我,啊哈哈……” 祸江松了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浅芷万分真诚地说:“我被你照顾得特别好,你比我厉害多了!” 祸江略微歪头,一脸狐疑。 “真的!我相信你能照顾好姬染,你去。” 浅芷说着,非常赞赏地对祸江点了下头。 祸江坐到榻边看着姬染,眉头动了动,眸底闪过一丝嫌弃。 却还是俯下身,用帕子拭干了姬染脸上的汗。 浅芷坐在椅子上盯着祸江的动作,啧啧称奇。 曾经那个以杀人为乐的残暴魔头,现在居然在照顾病人。 说出去谁敢相信呀?她现在亲眼看着都感觉不太真实! 这样看来,祸江这个魔头,也没那么坏。 浅芷看向表情痛苦的姬染,突然想到云休曾信誓旦旦说爱她,要将这世上最好的都给她。 觉得极为讽刺,嗤笑一声。 祸江听到浅芷的笑声,以为浅芷是在笑他,要给姬染擦脸的手僵在半空,扭头看向浅芷。 浅芷忙摆着手解释,“我没笑你,只是突然想起云休骗姬染时说的那些话,还有装出来的情深,觉着恶心。” 祸江没说话,继续用帕子擦干姬染脸上的汗。 浅芷问:“你说,云休真的爱过姬染吗?” 祸江冷冷勾唇,“云休没有心,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浅芷不忿地狠拍了下旁边的桌子,“他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姬染,利用姬染对他的真情,实在该死!” 祸江收回手,将帕子浸入塌边的水盆中揉洗,似是在自言自语: “欺骗……或许姬染甘愿被骗,愿意活在谎言中。” 浅芷扬着下巴反驳,“怎么可能!世上怎会有那样傻的人? 明知道自己被骗,还会为对方付出全部……” 浅芷的声音越来越小,确实有那样傻的人,就在她眼前。 祸江攥干手里的帕子,自嘲地笑笑。 浅芷收回下巴,紧紧抿上嘴唇。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房里只有姬染粗重的喘息声。 魔域的天已经黑透了,祸江坐在榻上凝视着浅芷。 浅芷装作不知道,避开他的目光盯着窗外。 煎熬地过了许久,屠池敲响了房门。 屠池进来时,祸江正拿着帕子给姬染擦汗。 屠池怔愣住,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祸江问:“查得如何了?” 屠池缓过神,并未回答祸江的问题,而是先伸手拽过祸江手里的帕子。 满脸惊慌地说:“尊上怎可以做这种事!让属下来!不,属下这就叫人过来!” 祸江伸手拦住屠池,“不必,告诉本尊你查得如何了。” “是……属下查到北域王妃姬染,出自一个十分神秘的魔族。 传闻他们一族的先祖是位极厉害的咒术师,会很多奇特诡谲的咒术。 只是按他们族中规矩,那些咒术绝不能外传,所以族中女子从不外嫁,只有姬染是个例外。 姬染有个哥哥,是他们一族的族长,名为姬仇,应该就是榻上躺着的那位。” 祸江点头,“本尊知道了。” 他将手伸向屠池,要他手中的帕子。 屠池苦着脸躬身施礼,紧紧握着手掌不肯将帕子还给祸江。 祸江挑眉,“拿来。” “尊上,您贵为魔域至尊,不可做这等伺候下人之事。” 祸江沉下脸,“本尊让你拿来。” 屠池“扑通”跪在地上,“尊上不可。” 祸江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意,“屠池……” 屠池埋着头,宁可挨罚也不退让。 浅芷瞧着祸江马上就要发火,忙站起身走过去。 “祸江,我有些乏了,咱们回去,把这里交给屠池。” 祸江仍然表情不善地盯着屠池,浅芷挡住祸江的视线,将他从榻上拽起来。 “快走,快走。“浅芷在背后推着祸江向前走。 ”屠池定会找些妥帖的人来,把姬染照顾好的,是屠池?” “是,请魔后放心。” 浅芷把祸江从房里拽出去,两个人并肩走在噬夜宫的回廊中。 浅芷说:“看来云休娶姬染,就是为了得到掌控元神的术法…… 可姬染又不懂那术法,云休直接逼姬仇传给他不就行了?为何要骗姬染做他的王妃呢?” 祸江勾唇,“姬仇既然能为姬染打破族中规矩,同意她外嫁,说明他极其宠溺这个妹妹。 云休拿捏住了姬染,就等同于拿捏住了姬仇。若云休不用姬染做威胁,姬仇恐怕死都不会将那术法传给他。” 浅芷蹙眉,“卑鄙!” 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祸江的寝殿外。 浅芷突然顿住脚步,“那个,今日天气挺好的,要不要再出去走一圈?” 祸江说:“你方才还说乏了,催促本尊快点回来。” 浅芷笑,“多走动走动,对身体好的,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她说完,转身就想溜。 可脚还没迈出去,就被祸江拦腰抱起来,夹在胳膊下面。 “欸?放我下去,我自己会走!” 祸江冷冷的声音传来,“别以为本尊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丝毫不理会浅芷的挣扎,一把将寝殿大门推开,大步走进去。 第109章 你同本尊生分了…… 浅芷被祸江放到榻上,她手脚并用,迅速向榻里侧爬去。 急忙背对着祸江躺下,紧闭双眼,语速极快:“我先睡了,你也早点安歇。”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浅芷有些紧张,心砰砰直跳。 男人精壮炙热的身躯紧贴在她身后,将她抱紧。 祸江的嗓音含混低沉,似是在压抑着某种汹涌的情绪。 “你现在同本尊生分了,处处躲着本尊,不愿和本尊亲近。” 他说完,赌气将浅芷搂得更紧。 浅芷有些喘不过气,眉头轻蹙。 她并不讨厌祸江,只是突然之间冒出个夫君出来,还总想和她行床笫之欢,让她有些不能适应。 祸江见浅芷不言语,以为她默认了,心中一阵焦躁不安。 他抱起浅芷,将浅芷的身子翻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浅芷被吓了一跳,睁圆了眼睛看着祸江。 祸江凑近浅芷,跟她鼻尖相贴。 幽深的黑眸中带着几分烦躁,“你对本尊到底有何不满?” “……我对你并无不满。” “并无不满,为何不愿让本尊碰你?” 浅芷语塞,她不是抵触祸江和她亲热,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祸江握着她腰肢的手不禁用力,“说话。” 浅芷有口难言,这要她怎么说? 说她并非不愿,让祸江想碰就碰? 她想告诉祸江不抗拒就是接受,可她臊得张不开嘴。 祸江不知道浅芷心里的弯弯绕绕,见她一副万分为难的样子,以为浅芷嫌弃他,心中隐隐作痛。 他想让浅芷心中有他,同他在一起时能欢欣愉悦。 浅芷见祸江神色怅然,心中涌起一丝异样,忙向他解释道: “我不是厌烦你,只是……忘记了和你的过去,对你感到陌生。” “真的么?” 浅芷点头。 她知道祸江将她视若生命,爱她入骨,她不想惹祸江伤心。 祸江神色略微缓和,唇角也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浅芷垂眸,遮住眸中的羞涩,“再等我些时日。” 祸江贴近浅芷,在她唇瓣上轻吻,声音温柔得要命。 “要让本尊等多久?若哪日本尊的身体被祸曦占据……” 浅芷急忙抬手堵住他的唇,“不会的,我们一定能将魔神元神从你身上除掉!” 祸江愣了一瞬,她是在怕他消失么? 望着浅芷明澈的水眸,祸江眼角含笑,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她的掌心。 温软湿滑的触感传来,浅芷一个激灵,急促地娇呼一声,慌慌张张地缩回手。 祸江坏笑着勾起唇,“好香。” 浅芷心跳得极快,脸颊通红,紧握着被祸江舔过的掌心。 “你……你……” 她羞得不知该说什么,那个令人心痒的触感反复在她脑中出现。 祸江眉梢微挑,“你什么?” “没羞臊!” 祸江“噗嗤”笑出声,“明明做过更没羞臊的。” 他说得没错,浅芷无言以对。 祸江稍稍敛了笑容,托起浅芷的下巴,用舌尖勾勒她的唇形,“那这样呢?” 祸江眸色渐深,欺身压上浅芷,“没羞臊?” 浅芷连忙服软,“我不说你没羞臊了,再也不说了。” 祸江淡笑,“可以说,本尊喜欢听……你说什么本尊都喜欢听。” 他说完,覆上浅芷的唇瓣揉捻舔吮。 边吻着,边握住浅芷的手腕,搭在自己的后脖颈。 他想要浅芷对他主动些,让他知道浅芷并不讨厌他,那样他才会心安。 浅芷刚开始还很羞涩,手轻轻搭着祸江。 可没过多久,她的手就不知不觉使了力气,压着祸江的脖颈,让两个人贴得更紧。 祸江感觉到了浅芷的变化,暗暗欣喜雀跃,更加卖力。 “不是说本尊没羞臊么?”祸江轻微喘息着,“今日本尊便让你见见,什么才是真正的没羞臊。” 温软湿滑的触感再次袭来,浅芷不禁发出一阵婉转悦耳的娇音。 她浑身瞬间酥软,将身下被衾抓得凌乱。 …… 第二日,浅芷和祸江去姬染的房中看他。 经过一夜精心的照顾,姬染的状况有了些好转,安静地在榻上睡着。 浅芷帮姬染掖了掖被角,从榻边起身,对祸江说: “我们得赶紧找到云休的密室,也许姬仇还在里面,他一定有办法除掉魔神元神。” 祸江轻轻摇头,“若姬仇能将祸曦的元神从本尊身体里除去,云休定不会让他活着。” 浅芷面色肃沉,祸江说的没错,云休不会允许一个可能破坏他多年筹谋的人存在。 浅芷思索良久,眼睛一亮,“姬仇的族人呢?也许他们之中有能操控元神之人。” 祸江虽不忍心打破浅芷的希翼,却还是如实说道: “你能想到,云休自然也会想到。姬仇一族,怕是已经被云休灭干净了。” 浅芷不甘心,“我们去姬仇族中看看,没准会有什么收获。” 祸江点头,“好。” 浅芷坐在屠池幻化的黑龙头上,俯瞰着魔域。 在经过焱崖禁地时,看到了荒泽神树。 硕大无朋的神树焕发着勃勃生机,散发着淡淡的金色神芒。 祸江见浅芷一直盯着神树,笑着说:“你救了神树,也救了魔域。” 浅芷想起在璇昔镜中看到的画面,知道眼前的一切来之不易,欣慰地点头。 祸江牵起浅芷的手,和她十指交缠。 “现在整个魔域都知道,是本尊的夫人让荒泽神树起死回生。神界女神浅芷,是整个魔域的恩人。” 浅芷看着祸江扬起唇角笑,笑着笑着,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难过地低下头。 第110章 被封在冰坨中的可怜魔族 祸江一脸疑惑,“怎么了?” 浅芷垂着脑袋说:“我虽救了神树,却害得你被云休钻了空子,让魔神元神侵入你的身体。” 祸江抬手托起浅芷的脸,“不是你的错,是本尊大意了,你不准责怪自己。” 望着祸江真挚的眸子,浅芷苦笑着点了点头。 在魔域极偏僻的一处地界,浅芷他们来到姬仇一族的所在。 那是个非常古老原始的魔族村落,被一道结界保护着。 浅芷他们三人被挡在结界之外,祸江看着那道结界蹙了蹙眉头,“是云休设下的结界。” 浅芷心中一沉,生出不祥的预感。 祸江挥手破了结界,三人快步走了进去。 村子里寂静无声,一阵风吹过,卷起满地黄沙。 三个人在村中走了许久,却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两边的房屋能看出生活过的痕迹,有的人家大门还敞开着。 “人呢?人都去哪了?”浅芷满脸疑惑。 祸江对屠池吩咐道:“屠池,去探探。” “是。” 屠池纵身跃起,化作黑龙在天上盘旋。 过了没多久,浅芷听到一声龙吟。 祸江牵起浅芷,“屠池找到了,我们走。” 三人来到一处陡壁悬崖上,底下似乎是万丈深渊。 “尊上,就在这下面。” 祸江点头,将浅芷打横抱起,直接跳了下去。 浅芷惊呼一声,虽知道跟着祸江不会受伤,却也有些紧张。 周围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堪,浅芷紧搂着祸江的脖子,闭着眼睛埋头在他胸前。 半晌后,三人才落了地。 祸江把浅芷放在地上,浅芷才睁开眼。 一股强烈的寒意从地面直窜上来,浅芷不禁打了个冷战。 这里并不是魔域北部,却有冰天雪地之感。 浅芷见祸江和屠池都直勾勾看着前方,也扭头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 浅芷的眸子慢慢瞪大,面色有些泛白,紧拧着眉。 数千块冰坨杵在崖底,每块冰坨中都冻着一个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的脸上皆是惊骇之色,有的人还保持着想要逃跑的姿势。 祸江眸光狠厉,沉声说:“是云休做的。” 浅芷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密密麻麻的冰坨之间。 一块小小的冰坨里,一个幼童正茫然地仰着头,看着身边迈开腿想要逃走的人。 似是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被冻在冰坨中。 浅芷恨得牙痒痒,云休竟然连一个幼童都不肯放过,平白杀了这么多无辜之人。 在众人最前面,有一个石砌的高台。 在那高台上面,跪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浅芷顺着石阶登上高台,蹲下身子细细端详着那女子。 那女子面朝着众人,用力朝他们伸出一只手。 她的表情像是在痛哭,眼神中俱是绝望。 浅芷顺着女子的目光看去,在俯视着遍地的冰坨时,深切体会到了她的绝望。 祸江走到浅芷身边,浅芷问道:“她会是谁?” 祸江说:“能在这高台之上,应该是除姬仇之外地位最高之人。” “地位最高之人……”浅芷打量着女子。 这样年轻的女子,居然是除族长姬仇之外地位最高之人。 突然,浅芷眼睛倏地睁大。 她拽着祸江的袍子,十分激动地指着女子脖子上戴的透明晶石。 “你看!这块石头和姬染身上戴着的那块是不是很像?” 祸江蹲下身,盯着女子脖子上那块晶石点头,“确是很像。” 浅芷紧贴在冰坨上往里面看,“没错!看形状,她戴的这块和姬染戴的那块,是一对的!” 祸江把浅芷从冰坨上拽起来,疼惜地用手掌捂热她被冰冻得发红的额头。 浅芷有些不好意思,“我没事。” 祸江没说话,焐热了浅芷的额头后轻挥衣诀,女子身上的冰坨就裂成了几块,啪啦啪啦掉在地上。 女子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浅芷小心翼翼摘下她脖子上的透明晶石,紧紧握在手中。 “你放心,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云休。” 浅芷捡起地上的冰块,想让它们重新裹住那女子。 祸江歪着头不解地问她:“在做什么?” 浅芷边将冰块堆在女子身旁,边说: “若姬仇还活着,应该会想要见她最后一面。” 祸江无奈地摇头,云休连姬仇的族人都不肯放过一人,又怎会放过他呢。 可他虽这样想,却没说出口。 他又将浅芷从地上拽起来,心疼地看着她被冰得通红的手指。 “我真没事。”浅芷想抽回手,却被祸江紧紧握住。 “别动,让本尊来。” 祸江抬手伸向女子,只见蓝色的光华自他掌中流出,源源不断流向跪在地上的女子。 片刻后,女子周身结上一层薄冰,冰越结越厚,再次将女子裹住。 “你竟会冰冻之术!”浅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祸江不以为然,“无聊时学着玩的,天气热时可以解暑。” “你还会什么?” 祸江想了想,“很多,你问的是哪一种?” “火系法术你会吗?” 祸江点头,“会些。” “土系法术呢?” “会些。” 浅芷惊得合不拢嘴,“怎么什么都会?你除了修炼功法,没别的事可做了吗?” 祸江反问道:“除了修炼功法,还有何事可做?” 浅芷暗自咋舌,天赋异禀加上毫不懈怠的修炼,怪不得没人打得过他。 三个人回到崖上,在确定姬仇一族无人生还后,回到了噬夜宫。 浅芷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姬染。 在姬染房中侍奉的宫人见祸江和浅芷来了,都退了出去。 浅芷坐到榻边,看着榻上的姬染。 他还未醒,静静躺在那。 突然,姬染戴着的透明晶石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发出阵阵白光。 浅芷忙拿出从冰冻女子身上带回来的那块,只见她掌中的晶石,也在散发着同样的光芒。 浅芷猛地转头看向祸江,祸江对她点了点头。 浅芷将手中的晶石和姬染的晶石放在一起,两块晶石严丝合缝,开始慢慢相融。 当它们完全融合在一起之后,晶石发出了刺目的强光。 浅芷和祸江都被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待强光消失后,那块晶石竟然化作了一群发着白光的流萤,向门外飞去。 祸江拉起还有些怔愣的浅芷,“跟上它们!” 第111章 起死回生 浅芷和祸江一路追随流萤,来到冰尘宫。 “这些流萤会带我们找到姬仇吗?”浅芷问。 祸江点头,“它们在追寻主人。” 看着白芒闪烁的流萤飞入云休寝殿,祸江眉头微动。 之前他查过那寝殿,并无异常。 二人紧随流萤进入寝殿,见它们直奔着一幅画着雪景的屏风飞去。 流萤一个接一个没入屏风,很快全都没了踪影。 祸江这才恍然,原来玄机竟藏在那屏风之中。 浅芷满脸诧异,“它们竟进到那画中去了!” 祸江勾唇,握住浅芷的手,“那是画中秘境。” 说罢,带着浅芷冲进屏风之中。 二人迈进屏风,在寝殿内消失。 画中天地白雪皑皑,一阵凛冽的寒风吹向浅芷,冻得她抱紧肩膀,直打哆嗦。 祸江扯下外袍将浅芷裹紧,搂进怀里。 浅芷四处张望着,“这就是画中秘境?” 祸江边寻找着流萤,边答道: “应该是北域的某个地方,云休在这布了结界,将进入这里的入口设在了屏风中。” 浅芷突然明白过来,“难怪姬染如此惧怕云休的寝殿,原来这里另有乾坤。” 祸江找到流萤,拉着浅芷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一处隐秘的山洞,发现暗藏在洞中的石门。 在经过一条黑暗狭窄的甬道后,找到了姬染记忆中的那间密室。 密室中十分宽敞开阔,浅芷和祸江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女子悬在空中。 那女子身形极为瘦弱,身穿染血的白裙,脑袋耷拉着,蓬乱的长发盖住了整张脸。 那群流萤围绕在女子周围,发出的白光比之前更强烈,像是在呼唤自己的主人。 祸江挥手,锁在女子四肢的铁链齐齐碎裂,黑色魔气将女子抬到地上。 浅芷和祸江走到女子近前,见那女子面色如土。 脸颊和双目已经深深凹陷,没有丝毫血色的唇微微张着,完全没有气息。 浅芷呆呆看着,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祸江说:“她应该就是姬仇,看样子,已经死了很久。” 浅芷看着姬仇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身体,紧紧蹙起眉。 那群流萤一直围绕在姬仇身边,不停发着光。 浅芷蹲下,帮姬染理了理挡在脸上的头发,“原来这就是姬染本来的面貌。” 就在这时,那群流萤像是发疯般,躁动不安,发出的光芒十分刺眼。 它们不停撞向浅芷,想将她从主人身边赶走。 祸江立即将浅芷拽起来护在怀里,“小心!” 流萤赶走浅芷,将姬仇团团围住,随即接连不断钻入姬仇的身体。 浅芷震惊地瞪大眼睛。 祸江也紧盯着姬仇,片刻后,缓缓勾起唇角。 只见那些流萤全部进入姬仇的身体后,她的身体竟也发出幽幽白光。 祸江立刻抬手向姬仇输送灵力,“浅芷,姬仇活过来了。” 浅芷难以置信地盯着姬仇,见她的胸脯缓缓起伏,竟真的又有了微弱的呼吸。 浅芷又惊又喜,“是那些流萤!是它们让姬仇起死回生了!” 祸江笑看着浅芷,“若没有你,流萤不会找到这里,是你救活了他。” 浅芷兴奋得蹿起来,扑进祸江怀里紧紧抱住他,“太好了祸江!他活了!活了!” 祸江垂眸瞧着浅芷喜悦的模样,笑得十分宠溺。 二人将姬仇带出画中秘境,回到噬夜宫。 姬仇虽恢复了生机,却还未苏醒。 好几位灵医围在姬仇榻边,查看她的状况。 半晌后,为首的灵医向祸江禀告: “尊上,此人刚刚起死回生,血肉正在由内至外重新生长,苏醒还需一段时日。” 祸江眸光凌厉,甚是不悦地睨着他: “又需要一段时日,本尊给你们三日,三日后她若醒不过来,本尊要你们的命。” 灵医们吓得脸色煞白,冷汗直冒,纷纷跪倒在地,俯首应是。 姬仇和姬染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浅芷坐在姬染榻边,握着姬染的手。 姬染仍在昏迷中,但脸色看着比之前红润了不少。 浅芷捏了捏姬染的手说:“姬染,你哥哥还活着,听到了吗?姬仇还活着!” 姬染似是听到了浅芷的话,手指略微抽动一下。 浅芷见状,惊喜地扬起嘴角: “你听到了是不是?姬仇还活着,你哥哥就在这里!你快些醒来,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姬染眼皮颤了颤,嘴角微不可见地翘起。 祸江走到浅芷身边,搂住她的肩膀轻轻摩挲,“不必担心,灵医说他很快就会醒来。” 浅芷仰头看着祸江笑,“待姬仇醒过来,就可以将魔神元神从你体内除掉了!” 祸江点了下头,抬手抚上浅芷的脸颊,眸中尽是温柔笑意。 “待姬仇将祸曦的元神除去,我们就离开魔域,好不好?” 浅芷有些吃惊地愣了一瞬,“我们要去哪?” 祸江揉捏着她的脸,“去哪里都好,你想去哪,本尊就陪你去哪。” 浅芷怔怔地看着祸江,祸江无奈地淡淡笑道: “你忘了,本尊曾答应过你,待你救活神树之后,我们就离开魔域,去过平凡的生活。 只是本尊后来被云休算计,你又被奉庭封了记忆带回神界,本尊才没能遵守对你的承诺。” 浅芷想起璇昔镜中祸江的记忆,他们确实约定过一起离开魔域,去过闲云野鹤,不问世事的逍遥日子。 祸江俯下身子,凝望着浅芷的眼睛,故作可怜地说: “莫非你如今,不愿和本尊双宿双飞了?” 第112章 就爱胡乱猜,猜又猜不对! 自从祸江出现以来,浅芷想的都是解决眼前的麻烦,从未想过以后。 如今祸江这样问她,她才想到以后的打算。 跟祸江去过清闲日子,还是独自回到神木林,她认真想了想,还是更倾向前者。 她现在似乎有那么点,舍不得祸江了。 祸江等不及浅芷的回答,捏着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怕她说出拒绝的话。 浅芷怕姬染突然醒过来,看到他们在这里亲热。 脸羞得通红,不停用小手推着祸江,“呜呜”地发出反抗。 可她越是不从,祸江就越想狠狠占有她,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吻得更狂热。 祸江要向她宣告,她是他的,她只能是他的。 许久后,祸江终于肯放过浅芷,邪肆地冲着她笑。 浅芷急促喘息着,唇舌发麻,耳根发烫,羞恼地瞪着祸江。 祸江用拇指拭去浅芷唇上的晶莹,声音温柔低沉,却不容置疑。 “本尊说过,不会再放你离开,你休想摆脱本尊。” 浅芷狠踹了祸江一脚,气呼呼的冲他嚷嚷:“我何时说过要摆脱你了?” 祸江眼睛微微睁大,眸中闪着雀跃的光亮,“你愿意?” 浅芷没理他,小拳头如雨点般砸在祸江结实的胸膛,娇嗔地埋怨: “你总是这样!胡乱猜测我心中所想,猜又猜不对!傻瓜,大傻瓜!” 祸江任由浅芷捶打,脸上却挂着甜蜜的笑意。 浅芷捶了半天,拳头的关节都发红了。 祸江忙抓住她的手腕,满眼心疼地看着她的手。 祸江摊开手掌,变出一根藤条塞进浅芷手里,“用它打。” 浅芷看着手中的藤条,又看了看祸江认真的神色,“噗嗤”笑出声。 她将藤条高高扬起,却轻轻落在祸江身上。 “以后若想知道我心中想什么,就直接来问我,不准再瞎猜,知道了吗?” 祸江点头,“好。” 浅芷接着说:“待你除掉魔神元神,待我找到云休亲手报了姐姐的仇,我们就远走高飞。 你不再是魔尊,我也不再是女神,我们只是一对平凡夫妻,一起去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祸江凝望着浅芷缓缓点头,他唇角噙笑,眼中却带着几分湿意。 那是他最想要的,亦是他此生唯一所求。 适时,屠池敲响房门: “尊上,大长老和各位魔君有要事禀报,正在议事大殿中等您。” 祸江捧起浅芷的脸轻吻她的额头,“等本尊回来。” 说完,带着屠池离开了。 浅芷心跳得有些快,她方才竟在一瞬间就做出了跟祸江厮守终生的决定。 她抬手捂住胸口,不禁扬起唇角。 她看向姬染,微笑着说: “待姬仇醒来换回你们的元神,你便可回到原来的身体做回女子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到了晚上,祸江还未从议事大殿回来。 浅芷独自躺在榻上,想着日后若是离开魔域,她和祸江要去哪里。 她从小就待在神界,对外面的一切都颇为好奇。 不如先和祸江四处游玩,将这六界游历个遍。 浅芷这样想着,脸上挂着甜笑沉沉睡去。 正当她睡得正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魔后……” “叩叩叩。” “魔后……” 浅芷不情不愿地睁开眼,迷迷糊糊从榻上坐起,“何事?” 一个侍婢躬身在寝殿门外,苦着脸,满头热汗。 “魔后,从冰尘宫接回来的那位,跑了!” 浅芷还没醒,嘟囔着:“冰尘宫接回来……谁呀?” 侍婢急得直跺脚,“就是那位被吓坏的男子!他跑啦!” “吓坏的男子……” 浅芷猛地清醒了,忙翻身下榻,推开殿门。 “怎么跑的?跑哪儿去了?” 侍婢唯唯诺诺地埋着头说: “他醒来后,只是照了下镜子,就突然惊叫着跑出去了!他力气太大,我们没能拦住……” 浅芷急切地问:“跑哪去了?” “刚才还在花园,侍卫们不敢伤他,又拿不住他。” 浅芷听罢忙向花园奔去。 花园中,姬染挥舞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棍,被六个手持长剑的侍卫逼到花圃旁边。 他惊恐地瞪着眼睛大声哭嚎:“啊!啊!呃啊!” 侍卫们面面相觑,不敢伤他,也不敢放他走。 姬染被吓出一头冷汗,两鬓的头发粘在脸上。 他一步步后退,而他的身后是一片蓝色的巨齿花。 姬染的注意力都在侍卫身上,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巨齿花们,正张着长满嘴尖牙的大嘴,抻着花枝向他咬。 姬染越退离那些巨齿花越近,根本没察觉到危险。 侍卫们停住了脚步,让他别在向后退。 可姬染根本不听那些侍卫的话,只想离眼前那些骇人的长刀远些。 又向后退了两步,一朵离他最近的巨齿花猛地向前蹿腾,狠狠咬在姬染的屁股上。 姬染“嗷”地惨叫一声,侍卫们纷纷不忍地闭上眼睛。 姬染完全被吓蒙,以为身后是什么可怕的怪物,抬脚就朝侍卫们冲去。 侍卫们举起长刀威胁姬染,可姬染却不管不顾地向前冲。 姬染奔着长刀而去,侍卫没想到他会不怕死地冲过来,来不及收刀。 眼看姬染就要撞到锋利的刀刃上,突然一道绿色的光华将他拦住,束缚住他的手脚。 持刀的侍卫被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姬染可是魔尊魔后亲自带回来的人,若真被他伤到,他必死无疑。 浅芷及时赶到,跑到姬染身边,对侍卫们说:“你们都出去,不准让人进来。” 侍卫们躬身应是,迅速退出花园。 姬染颤抖着,脸上涕泪横流。 浅芷微笑着对姬染说:“姬染,别怕,还记得我吗?我们之前在一起玩得很开心的。” 姬染抽噎着,似是对浅芷有些印象,一直盯着浅芷看。 浅芷温柔抚摸着姬染的头,见姬染情绪稳定下来,解开了对他的束缚。 姬染的屁股被巨齿花咬掉一块肉,正不停流着血。 姬染照着屁股摸了一把,看到一手的血,又吓得嚎哭起来。 浅芷转到姬染身后一瞧,血都氲透了衣裳。 她再朝姬染身后望去,见一朵巨齿花的尖牙上还沾着血。 浅芷边用神力给姬染止血疗伤,边安慰姬染: “姬染不哭,看我这就去帮你报仇!” 说完,就迈着大步朝巨齿花走去。 巨齿花见有人过来,又张着大嘴冲着浅芷咬。 浅芷用手指对巨齿花指指点点,“你们这一群,长得这般丑不说,还咬人!看我不把你们的牙都拔下来!” 她挥挥手,一片绿色的光芒覆盖在整片巨齿花上。 不多时,那些巨齿花的尖牙就噼里啪啦掉了满地。 浅芷拍拍手,“看你们以后还怎么咬人!” 姬染在浅芷身后呆呆看着,止住了眼泪。 浅芷转身朝姬染笑着招手,“过来,我们也欺负欺负它们。” 第113章 魔后偷人啦! 姬染面露惧色,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浅芷掐住咬人的巨齿花,用两根手指弹它的头,故意说给姬染听: “小东西,胆子不小,敢咬我们姬染?弹晕你,弹晕你!” 巨齿花被弹得晕头转向,头绕着圈摇晃起来。 姬染见状,被勾起好奇心,小步蹭到浅芷身边,离近了盯着看。 浅芷将身边的巨齿花弹了个遍。 姬染看它们摇摇晃晃的样子觉着有趣,一时竟忘了害怕,咧开嘴笑起来。 浅芷陪姬染玩了好一会,才平复好他的情绪,将他带到房间。 可姬染站在门外,死活不肯进门。 浅芷猜到他不能接受自己现在的模样,便命人将宫中所有镜子都遮住。 好不容易把姬染哄进房间,姬染却死死抓着浅芷不让她走。 姬染坐在榻上,紧紧抱着浅芷的胳膊, 皱着眉摇头,嗯嗯啊啊的喊。 房内侍奉的宫人们深埋着头,不敢看浅芷和姬染。 没想到魔后的性情如此放浪不羁,竟当着他们的面跟其他男人纠缠不清。 若是被尊上知道了,非将他们这些知情的也一并杀了不可! 浅芷拧不过姬染,只好决定将他哄睡后再离开。 浅芷对宫人们说:“你们都出去。” 宫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极不情愿地躬身应是,退出房间。 关上房门,两个侍婢小声叽咕: “这魔后也太胆大妄为了!竟明目张胆和别的男子共处一室!” “是啊,那男子还是个痴傻的!我看魔后这是在故意羞辱尊上!” “听说魔后是被逼嫁给尊上的,他们大婚那日,还有人来抢婚呢!” “没错!尊上也是为了让魔后救荒泽神树,才强娶了她的!两个人都怨恨彼此,啧啧啧,真是段孽缘呐……” 姬染躺在榻上似是睡着了,浅芷斜倚在榻上,手被姬染牢牢抓着。 不知不觉中,浅芷的眼皮也越来越沉,跟着睡了过去。 翌日,魔后在痴傻男子房中过夜的事,传遍了整个噬夜宫。 祸江从议事大殿回到噬夜宫,见宫人们看向他的眼神怪异复杂。 有敬畏,有恐惧,竟还有一丝……怜悯。 祸江蹙起眉,对身后的屠池吩咐,“去查查,昨日本尊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是。” 不多时,屠池回到祸江身边。 “尊上,查到了。” “说。” 屠池表情为难,抿着嘴说不出口。 祸江瞥了屠池一眼,“但说无妨。” 屠池苦着脸开口,“是魔后,她昨日宿在姬染房中,今早才出来。噬夜宫的人都说,说……” 祸江强压着不耐烦,“说什么?” “说尊上和魔后互相憎恶,魔后是为了羞辱尊上才和一个痴傻的男子……苟且……” 屠池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的两个字几乎没敢发出声音。 祸江面色阴沉,眸中泛着寒光,“将传谣之人找出来,割了五官,切掉四肢挂在噬夜宫门前示众。” 屠池躬身应是。 此时,浅芷正带着姬染在噬夜崖的亭子里编花环。 祸江冷着脸向亭子走来。 站在亭外的宫人们见了祸江纷纷跪倒在地不敢抬头,耳朵却偷偷竖起等着听亭子里的动静。 浅芷抬头看见祸江,笑着跟他打招呼,“你回来啦,看,姬染已经醒了。” 祸江扫了眼姬染,见他正拿着个小小的花环,往他的大脑袋上硬套。 浅芷看出祸江脸色不好,问道:“怎么啦?” 祸江坐在浅芷身边的石凳上,“你昨夜在姬染房中过的夜?” 浅芷点头,“昨夜姬染又受了惊吓,我在他房里陪着他,不小心睡着了。” 祸江垂眸捏着桌上的花骨朵,将花捏得粉碎。 浅芷以为祸江又在吃醋,凑近他压低声音说:“你不是知道的嘛,他是女子。” 祸江看向浅芷,“本尊知他是女子,别人却只知本尊的魔后,与其他男子共度良宵……” 浅芷愣神想了片刻,一拍脑门,“遭了,我怎么忘了这茬了!” 祸江深吸口气,收回目光继续捏碎桌上的花骨朵。 浅芷猜测祸江定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心虚地说: “我给你惹麻烦了?都怪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定会惹人遐想! 别人该不会以为……以为……我偷人了?” 浅芷盯着祸江,见他脸色越发难看,知道自己说中了。 这下遭了,祸江的脸面怕是已经被她丢尽了。 祸江狠狠捏碎手中的花朵,声音中透着极强的寒意。 “他们说你与本尊,相互憎恨……” 浅芷用力拍了下桌子,愤愤道:“是谁在造谣?我们恩爱着呢!” 祸江听了这话,眉尾微挑,脸上的肃色消失,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着浅芷。 浅芷思忖片刻,脑中灵光一闪,附在祸江耳边小声咕哝半天。 祸江脸上笑意加深,对浅芷点头。 亭子外面的侍从偷偷向亭子里瞟,两个宫人悄声嘀咕。 “看尊上的样子,还不知道魔后同那痴货的苟且之事呢!” “快闭嘴!你不想活了吗!” 姬染斜着眼睛偷瞄着祸江,见祸江把花骨朵都捏碎,极其不满。 他惧怕祸江,不敢阻止,只敢把祸江手边的花骨朵一点一点拿到自己面前。 祸江和浅芷说话,没留神姬染,等反应过来时手边的花已经都被姬染偷走了。 姬染面前的花堆得老高,将他健壮的身躯挡得严严实实。 祸江嗤笑,叫来亭外的侍从,朝姬染扬了扬下巴,吩咐道: “他喜欢花,将花园中最漂亮的花都摘了,送到他房里,每日都要送。” “是。” “还有,魔后昨日彻夜照顾病人,让膳房送些滋补的汤水来。” 侍从滞了一瞬,随即应是。 浅芷起身,走到祸江身边坐在他腿上,藕臂环上祸江的脖子。 祸江没料到浅芷的动作,有些发愣,心咚咚跳得厉害。 浅芷很少对他这样主动,他心里美得飘飘然。 祸江不觉勾起唇,盯着浅芷柔声问:“这是做什么?” 浅芷扫了眼亭外偷瞄他们的宫人们,凑近祸江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对他耳语道: “是我惹出的事端,害你丢尽颜面,现在当然要好好弥补,让谣言不攻自破。” 祸江说:“你想这样弥补?” 浅芷甜笑着又亲上他的脸,“这样不好吗?” 祸江托起浅芷的下巴,深望着她,“本尊觉得甚好,但还不够。” 说罢,含上浅芷的唇。 第114章 血脉的呼唤 二人抱在一起激烈拥吻,将亭外的宫人们看得目瞪口呆。 一个侍婢红着脸小声说: “是谁说尊上和魔后互相憎恨的?哪对仇人会做这样的事!” 另一个侍婢回应道: “看魔后那副娇羞沉醉的模样,再看尊上那痴迷狂热的架势,哪里像是有仇怨?定是有人在背后胡嚼舌根!” “你方才没听到尊上说么,魔后只是在彻夜照顾那个痴儿! 有尊上那样俊美无双的夫君,魔后哪里会看得上别的男子?更何况,那还是个傻的!” “就是就是,看尊上和魔后那干柴烈火的样子,怕是整日粘在一起,也腻味不够呢……” 亭子里羞人的激吻声不断。 姬染躲在花堆后面时不时偷瞟浅芷和祸江,紧抿着嘴羞涩地笑,面颊黑里透红。 祸江横抱着浅芷从亭子回到寝殿,美其名曰: “夫人照顾病人太辛苦,不想再让夫人受累。” 姬染想跟着浅芷,却又惧怕祸江,最后只能乖乖跟着宫人们回了自己房里。 被祸江抱在怀里,浅芷故作柔顺娇媚,甜笑着将头靠在祸江胸膛,两只手环着祸江的脖颈。 宫人们都暗暗向浅芷投去疑惑的目光,她假装看不见,还不时亲上祸江两口。 祸江表面平静如水,实则心里早已燥热难耐。 在浅芷主动坐进他怀里那刻起,他就强压着将浅芷拽回噬夜宫,好好疼爱一番的冲动。 浅芷点到为止的撩拨,更是如隔靴搔痒,让他感到心焦。 心尖就好似有羽毛轻柔拂过,令他又烦又痒。 祸江抱着浅芷进了寝殿。 刚将浅芷放在榻上,就急不可耐地欺身而上,将她按在榻上疯狂索取。 浅芷还没弄明白祸江今日为何如此性急,就被祸江攻陷得一塌糊涂。 她再问不出心中困惑,嘴里只能情不自禁地发出悦耳娇音。 祸江故意使坏,让浅芷心荡神摇,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寝殿外的宫人们隔着密不透风的沉重宫门,隐约听到殿内传出的欢愉之音,不禁抿了唇,将头埋得更低。 魔尊和魔后互相憎恨的谣言不攻自破。 自那以后,整个噬夜宫甚至整个魔域都知道,魔尊和魔后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祸江与灵医约定的三日期限已到,祸江去姬仇房中,见姬仇并未醒来。 灵医们齐刷刷跪倒在地,面色煞白,冷汗顺着下巴砸在地面。 祸江居高临下睨着他们,眸中杀意尽显。 “本尊说过,她若醒不过来,本尊要你们的命。” 为首的灵医使劲朝祸江磕头,只几下,额头就已血肉模糊。 “尊上饶命!尊上饶命!并非我等未尽心力,只是这女子毫无半点求生之欲,不愿醒来呀尊上!” 祸江冷哼,“你倒是会找托词。” 灵医不住摇头,“尊上,属下所说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呐!尊上饶命!” 其他灵医也带着哭腔,跟着磕头求饶,“尊上饶命!” 祸江勾起唇角,冷冷地说:“本尊不会留一群无用的废物……屠池。” “属下在。” “都杀了。” 屠池拧着眉踌躇一阵,最终狠狠闭眼,躬身应是。 灵医们求饶声不断,屠池手持长剑走到他们面前,缓缓抬手。 正当屠池挥剑欲砍时,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住手!!” 浅芷跑到祸江身边,说道:“别杀他们,让我试试。” 祸江看着浅芷唇角微勾,转头对地上抖成一片的灵医们说:“滚出去。” 屠池长舒口气,收了剑,将灵医们带出房间。 祸江问浅芷:“你有何办法?” 浅芷说:“让姬仇见见姬染,他若知道妹妹还活在这世上,定不舍得将她独自丢下。” 祸江笑着捏捏浅芷的脸,“是个好办法。” 浅芷在姬染来之前,给姬仇的脸戴上面纱。 祸江不解地问:“为何要遮住她的面容。” 浅芷说:“姬染不能接受自己的面容,肯定也接受不了姬仇现在的模样,不能再让姬染受到刺激。” 祸江点头称赞,“本尊的夫人想得甚是周到。” 浅芷将姬染带到姬仇房里,让姬染坐在姬仇榻边。 姬染很相信浅芷,又很畏惧祸江,十分乖巧地坐下。 浅芷对姬仇说:“姬仇,你妹妹姬染来看你了。姬染,叫哥哥。” 姬染虽疯癫,却也能分清男女。 榻上躺着的人虽然遮着面,却能看出是个女子,为何要叫一个女子哥哥? 姬染困惑地歪头,满脸不解。 浅芷催促道:“叫啊,姬染,叫哥哥。” 姬染还在处在迷茫困惑中,祸江沉声命令道:“叫。” 姬染一个激灵,忙开口道:“哥哥。” “听到了吗姬仇?是姬染在叫你。姬染,多叫几声让哥哥听听。” 姬染斜眼瞄着祸江,见他正冷冷盯着自己,急忙移开目光,听话地大声喊着: “哥哥!哥哥!哥哥!” 姬仇眉头微动,眼珠在眼皮下面咕噜噜地转。 浅芷十分激动,“姬仇听到了!有反应!” 浅芷向姬染伸出手,“来,姬染,握住哥哥的手,让哥哥快些醒来。” 姬染不情不愿将手递到浅芷手里,由着她拽着和榻上躺着的女子相握。 “哥哥……快醒来,哥哥,醒来。” 姬染皱着脸很敷衍地嘟囔,不耐烦地朝门外看,想赶紧离开。 祸江看出姬染心不在焉,冷冷唤他,“姬染。” 姬染怕极了祸江那张冰块似的脸,忙对着榻上的女子不停地喊: “哥哥快醒来!哥哥快醒来!……” 姬仇听到姬染的呼唤,握着姬染的手微微紧缩。 眉头蹙起,脑袋左右晃动。 “阿染……阿染……” 姬仇含糊不清地喃喃,想在一片漆黑中睁开双眼。 祸江见姬仇有了反应,抬手向姬仇输送灵力,助她一臂之力。 一股强大的灵力灌入姬仇的身体,冲破她阻塞的四肢百骸,让她霎时间有了力量。 姬仇缓缓睁眼,见到姬染后眼泪如决堤般涌出。 她嗓音嘶哑,音带颤抖地不停轻唤着: “阿染……阿染……” 第115章 无妨,本尊自抽元神 姬仇看着姬染又哭又笑,“你还活着……” 她强撑起身体倚在榻上,情绪激动,握着姬染的手不由使了力。 姬染蹙眉,口中哼哼唧唧表示拒绝,忙从姬仇手中抽出手。 姬仇诧异地盯着姬染,“阿染……你怎么了?” 姬染逃一样躲到浅芷身后,蜷缩起身子。 姬仇的目光追随着姬染,这才注意到浅芷和祸江。 当她看到祸江时,双眸渐渐瞪大,似是不敢相信,“魔……魔尊?” 她曾远远望见过祸江一面,对祸江那张冠绝天下的俊颜印象颇深。 祸江面无表情,点了下头。 姬仇面露惊慌,拼命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浅芷按在榻上。 “你刚醒来,安心躺着便好。” 姬仇脑袋发懵,弄不清眼前的状况,直愣愣盯着浅芷,满脸迷惑不解。 他不是都死了吗…… 浅芷笑着对姬仇说:“叫我浅芷。” 祸江突然插话:“叫魔后。” 姬仇这才回神,恭敬地深深低头,颤巍巍道:“拜见魔尊……拜见魔后。” 浅芷扶起她,“无需多礼。” 姬仇看向浅芷身后的姬染,察觉出他的异样。 “阿染……你究竟怎的了?” 姬染的手方才被姬仇握的生疼,他畏惧地缩了缩脖子,紧贴着浅芷的后背不敢看她。 姬仇发现她脸上戴着面纱,缓缓抬手想要取下。 浅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拦住,“别摘,不能让姬染看见你的面容。” 姬仇微微瞪大双眼,怔怔看向举止怪异的姬染,“为何?” “他……”浅芷略顿了顿,“姬染他失了心智,无法接受如今的自己,若见到你的面容,恐怕也会受到惊吓。” 姬仇难以置信地盯着浅芷,“你知道……我同阿染的秘密?” 浅芷点头,“是云休。” 姬仇攥紧双拳,噙着泪水的眼中仇恨满溢,她咬牙狠狠道:“云休……那个畜生……” 姬仇气得浑身发抖,姬染听到云休的名字,被吓得立马抱住脑袋。 祸江叫来宫人,让他们将姬染送回房里。 姬仇紧盯着姬染的背影神色慌张,浅芷微笑着安慰她:“别担心,姬染就住在间壁。” 姬仇微微点头,看向祸江问:“是魔尊……救了我?” 祸江说:“是姬染身上那块透明晶石。” 姬仇表情倏然变得急切,“那是‘还生石’,由我族历任族长传承,能起死回生。 我将它分为两半,另一半在我夫人身上,魔尊见过我夫人?她人在哪?” “她已经死了,你的族人也被云休屠尽。” 姬仇骇然僵住,浅芷说:“我们找到他们时,他们已经被云休封入冰中了。” 姬仇半晌后才缓过神,死咬着被角掩面恸哭。 “是我害死了他们……若我当初阻止阿染嫁给云休……他们就不会死,是我害了他们!该死的是我!” 她说着,狠捶起自己胸口。 浅芷蹙眉看向祸江,怕姬仇将自己捶出个好歹。 祸江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管。 姬仇哭了许久,哭到身上没了力气,气喘吁吁。 经过一番折腾,姬仇终于平静下来。 祸江问:“是你将控制元神的术法,传给了云休?” 姬仇点头,“云休以姬染的性命相要挟, 我不得不从……” 祸江微眯了眯眼,“云休将他人元神移入本尊体内,你可有办法为本尊除去?” 浅芷瞪圆了眼盯着姬仇,差点忘了呼吸。 姬仇低垂下眼眸,“云休废了我的灵力修为,我现在同废人无异……” 听了姬仇的话,浅芷身上的力气好像突然被抽干,浑身瘫软。 她和祸江做了这么多,竟还是徒劳么? 祸江见浅芷一副泄气模样,走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肩膀,对姬仇说: “无妨,你且将那术法传与本尊,本尊亲自动手。” 姬仇说:“抽离元神痛心切骨,还未有人试过将自己的元神抽出……我亦不知会不会成功。” 祸江勾唇一笑,“成与不成,一试便知。” 姬仇缓缓点头。 浅芷说:“让我来,我会努力修炼的!” 祸江捧起浅芷的脸,“那是魔修的术法,你练了会走火入魔的。” “我不怕!” 祸江愣了一瞬,轻抚着她的脸说:“本尊怕。” 姬仇翻身下榻,脚刚沾地就无力地摔倒,她吃力摆正身姿,朝祸江跪拜。 “谢魔尊救命之恩,我愿效忠魔尊誓死不渝,只求魔尊为我族人报仇!还我族人公道!” 祸江思忖片刻,“好,本尊答应你。” 姬仇将头重重磕在地上,“谢尊上!” 几日后,姬仇修养好身体,便同祸江一起去噬夜宫禁地修炼术法。 他们一进去就是几个月,祸江把傀儡留在外面,替他处理些无关紧要的事。 在应对长老和魔君们时,傀儡有屠池跟在身后。 其余时候,他都陪在浅芷身边,并无人察觉出异常。 浅芷每日都在噬夜宫中陪着姬染玩,有时会跟傀儡在宫中转悠装装样子。 和傀儡相处久了,浅芷发现傀儡竟对她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浅芷牵着傀儡在花园中散步,浅芷问他:“你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见到你的第一眼。” 浅芷挑眉,“呵……原来你早就对我图谋不轨。” 傀儡摇头,“本尊也是后来才明白,对你的感觉,是喜欢。” 浅芷压下唇角,“装什么纯情呀,我就不信你从未对别人动过情。” “从未,本尊只钟情你一人。” 浅芷心跳得有些快,脸也在发烫,“我看你同他一样,都很会哄骗人。” “本尊从未骗过你。” 浅芷笑着嘟囔,“才不信你。” 夜里就寝时,浅芷让傀儡躺在她身边。 她靠在傀儡毫无温度的肩膀上,想着祸江。 也不知祸江的术法练的如何了,许久未见,还真有些想念他温暖的怀抱,撩人的嗓音,炙热的亲吻…… 睡得迷迷糊糊时,浅芷被拽进一个温暖的臂弯中。 熟悉的气息钻入鼻腔,浅芷心中一动,睁开眼睛。 那张俊到令人心惊的脸出现在她眼前,“祸江……” 第116章 第一次感受到的愉悦 祸江吻上浅芷的唇,浅芷努力迎合着他,宣泄积攒已久的思念。 浅芷被祸江吻得浑身发软,不禁发出几声嘤咛。 那娇媚悦耳的声音,听得祸江浑身血脉喷张,整个人都快要沸腾。 他捧着浅芷的脸,抵着浅芷的额头,微微喘息着问:“想本尊了么?” 浅芷手勾着祸江的脖颈,温柔轻抚,笑着点头,“嗯。” 祸江勾唇,“哪里想?” 浅芷手顺着祸江的脖颈滑下,指甲轻轻刮过他的肌肤,在他心口处停下,“这里。” 她凝望着祸江甜笑,水盈盈的眸中秋波潋滟,手指不停在祸江心口画着圈圈。 祸江本就念她念得牵肠挂肚,经她这样撩拨更是招架不住。 急吼吼褪掉妨碍他们肌肤相亲的衣裳,与温软娇躯紧密相贴。 “本尊亦想你……” 木雕小人被丢在地上,整间寝殿充斥着情欲的味道。 第二日浅芷醒来时,祸江已经不在枕边。 浅芷起身,猛地看见一人,正面对着寝殿墙角站着,被吓了一跳。 捂着胸脯定睛一看,原来是祸江的傀儡。 浅芷深舒口气,颦眉想了想,呲地笑出来。 “大醋坛子……” 祸江的修炼场所从噬夜宫禁地,转移到地牢。 地牢中有许多死囚,可供祸江修炼术法。 又过了数月,祸江带着姬仇回到噬夜宫。 彼时,浅芷正在花园中摘花,准备给姬染送去。 “浅芷。”祸江在浅芷身后笑着唤她。 浅芷倏尔转身,见到祸江后撇下手中的花束,狂奔向祸江,扑进他怀中。 “祸江!” 二人紧紧相拥,姬仇将头偏向一边,抿着嘴偷笑。 浅芷睁圆了眼睛,眸中满是期待,“成了?” 祸江勾唇一笑,“本尊此次回来,就是帮姬仇和姬染换回元神。” 浅芷欢欣若狂,拉着祸江的双手蹿腾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蹦着蹦着,浅芷突然鼻子一酸,眼睛开始模糊。 这些时日她一直在担心,怕祸江练不成那术法,最终会被魔神占据身体。 她好几次从祸江消失的噩梦中惊醒,睁开眼时满脸泪水。 祸江帮浅芷擦干眼泪,柔声轻哄,“本尊练成了那术法,你怎么反倒哭上了?” 浅芷呜咽着:“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么?早知你这样轻易就能练成,我就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了……” 祸江把浅芷揽进怀里,“是本尊的错,都怪本尊不好,害夫人担心。” 浅芷挥起粉拳捶打祸江的胸膛,祸江扬着下巴一脸享受。 姬仇轻咳一声,对浅芷说:“尊上能练成此术并不容易,数月以来夜以继日从未停歇。 云休当初花了百余年才练成此术,若非尊上天资卓绝,根本不可能在这短短数月中练成。” 浅芷仰头看着祸江,满目心疼,“累坏了?” 祸江捏了捏浅芷的下巴,“不累。” 他扫了眼姬仇,冷冷说了句:“多嘴。” 姬仇忙抿上嘴,不敢再吭声。 浅芷将姬染带入禁地,祸江和姬仇已经做好准备。 姬染瑟缩着跟在浅芷身后,地宫中阴森的环境让他觉得莫名恐惧。 姬仇戴着面纱,望着姬染的眸中含满泪水。 今日他们兄妹就能换回元神,不用再做怪物了。 浅芷将姬染带到姬仇身边,姬仇握住了姬染的手。 姬染极不情愿,想要挣脱,却被姬仇死死抓着。 “尊上,可以开始了。” 姬仇神色毅然,握了握姬染的手说:“阿染别怕,哥哥在这陪着你。” 姬染挣脱不开姬仇的手,求救似的望着浅芷哼哼,急得直跳脚。 浅芷不忍地侧过头,看着祸江。 祸江抬起双手,霎时间,兄妹二人就被两团黑色魔气包围。 祸江眸光一凛,围绕在兄妹二人周身的魔气,迅速通过他们的眼耳口鼻钻入体内。 二人仰着头,张着双臂,身体不断抽搐痉挛。 嗓子里因魔气的强势灌入,发出“咳咳”的声音。 兄妹俩像是失去了意识,身体瘫软,全靠周身的魔气支撑着站立。 魔气入体,两颗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圆球在他们体内慢慢显现。 祸江唇角微勾,手指弯曲,似是使了很大力气,连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瞬息间,二人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嚎叫,像是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叫声响彻整个地宫,仿佛能刺穿耳膜。 祸江眉头微蹙,就见两个光球缓缓被抽离出二人的身体。 二人身体极剧烈地收缩颤动,哀嚎声也越发刺耳。 浅芷闭眼转身,不忍再看。 祸江为了让他们少受些痛苦,用尽全力将他们的元神快速抽出。 元神离体后,二人陷入昏迷。 祸江把二人元神对调,重新送回他们的身体,慢慢放下双手。 浅芷跑到他们身边,焦急唤着,“姬染!姬仇!” 祸江搂住浅芷的肩膀,“不必担心,他们很快便会醒来。” 兄妹二人被带回噬夜宫,祸江派人为他们不断输送灵力,让他们尽快恢复。 浅芷回想着他们被抽出元神的样子,心有余悸。 这样的痛苦,祸江也要承受。 想到这,浅芷环住祸江的腰抱住他,将脸贴在他胸口。 祸江似是知道浅芷心中所想,轻抚着她的脑袋安慰她。 “本尊不怕疼。” 浅芷心中一软,把祸江抱得更紧。 半晌后,姬仇先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抬手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掌,抚摸上自己的脸,欣喜得抽噎起来,涕泗横流。 姬仇转头看到祸江和浅芷,立即翻身下榻,跪在祸江跟前重重磕头。 “多谢尊上!多谢尊上!” 他边磕头边哭着哽咽,浅芷忙扶起他道:“好不容易才醒来,可别再磕昏了头!” 祸江勾着唇淡笑,第一次感受到拯救别人的愉悦。 似乎,也不错…… 不多时,另一张榻上的姬染也醒了过来,缓缓睁开眼睛。 姬仇坐在姬染榻边,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他握着姬染的手,声音颤抖得都不在调上。 “阿染……我是哥哥,还记得我吗?我是哥哥啊……” 第117章 身体已到极限 姬染怯生生抽出手,斜着眼睛不停偷瞄姬仇,似是对那个哭声不断的男子充满疑惑和好奇。 姬仇瞧着原本机敏聪慧,活泼善良的妹妹变成如今这副痴傻癫狂的模样,心中犹如刀绞。 他顾不上祸江和浅芷还在一旁看着,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呜呜呜”哭得像个孩子。 “阿染,我是哥哥呀……你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呜呜……” 姬染缩在榻角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膝盖上。 姬仇哭得浅芷心里不是滋味,她走到姬仇身边轻拍他的肩膀,“别着急,慢慢来,你妹妹会接受你的。” 姬仇使劲点头,用袖口擦掉脸上数条水痕。 浅芷笑着冲姬染说:“我这有个好东西,不知道有没有人想看。” 姬染慢慢抬头,露出一双眼睛,骨碌碌瞅着浅芷。 浅芷歪着脑袋问:“姬染想看吗?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姬染点头,迅速瞥了眼姬仇,表情似笑非笑,似是在嘲笑他一个大男人还哭鼻子,不知羞。 浅芷看出姬染的心思,抿唇压着嘴角对姬仇说:“好了,别哭哭啼啼的了,没见你妹妹都笑话你了吗?” 姬仇抽了抽鼻子,见姬染躲在浅芷身后捂着嘴偷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浅芷将姬染带到镜子前,扯下遮在上面的黑纱,女子漂亮的脸出现在镜中。 姬染盯着镜中的自己,怔愣了许久。 白净中透着粉嫩的鹅蛋脸,一双犹似一汪清水的杏眼,朱唇皓齿,绰约多姿。 姬染微微瞪大双眼,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弯起唇角笑得美滋滋。 浅芷搂住姬染的肩膀笑看着镜子,“我们姬染生得甚是俊俏,来,我帮你好好打扮打扮。” 说着,拢上姬染的长发,帮她梳头。 祸江在旁边盯着浅芷看,唇角噙笑。 他的浅芷,太过美好。 姬仇擦干眼泪,走到祸江身边喃喃道:“当初姬染将云休带到我身边时,我是极力反对的。 是云休那个畜生跪在我面前,向我赌咒发誓,说他若负姬染,所念所求皆不会如愿,不能善始也不得善终,我才信了他……” 姬仇想起云休佯装赤城的丑恶嘴脸,心中好像压了块巨石,不由挥拳捶两下胸口。 他接着说:“姬染和云休的婚事遭到族中众人反对,就连我夫人都为此与我生了嫌隙,可我仍放任姬染和云休在一起,才酿成此等大祸。” 姬仇悔不当初,深埋着头,握着拳的双手微微颤动。 祸江淡淡开口,“往事不可追,本尊会替你报仇。” 姬仇扑通跪下,带着哭腔恳求道:“望尊上准许我们兄妹二人回到族中安葬族人,向他们悔罪。” 祸江点头,“准。” …… 兄妹二人血脉相连,在一起相处没多久,姬染就完全信任上姬仇。 几日后,姬仇带着姬染和祸江派去帮他的人手,离开了噬夜宫。 浅芷送别姬染兄妹,独自在宫中闲逛。 祸江几日前去了地宫禁地,到现在还没出来。 她之前央着祸江,说要进去陪着他,遭到祸江执意反对。 祸江知道抽出元神时会痛不欲生,他不想让浅芷看到他备受折磨的样子,怕她见了难过。 禁地中,祸江闭眼盘坐在石台上,周身魔气缭绕。 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微蹙着眉。 丹田处一颗半透明的黑色圆球,散发着红色光芒。 祸江掌心朝向自己,双唇紧闭牙关紧咬。 霎时间,地宫中气流涌动,将他的衣袍和墨发掀起。 “呃啊——” 祸江低吼一声,脖颈和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手指弯曲,将发着红光的元神向身体外面拉。 犹如血肉被撕裂,筋骨被扯断。 巨大的痛苦袭来,疼得祸江险些昏厥。 他仰着脑袋,浑身战栗不止,一边忍受着彻骨之痛,一边奋力将魔神元神向外抽。 手上越使力,身上就越痛。 祸江嘶吼着,手上力道丝毫未松。 魔神元神在祸江体内不断颤动,努力抵抗祸江将他抽出的力量。 “啊——” 祸江竭尽全力,魔神元神才微不可见地向外移动些许。 他心中烦躁,怒火满溢。 已经连续试了数日,却没能将魔神的元神拽出去半分。 魔神的元神如今已经很好适应了他的身体,若不抓紧除去,日后只怕会越来越艰难。 祸江顾不上已到极限的身体,怒吼着使出全力。 突然,喉头返上一股腥甜,大口鲜血从祸江口中喷出,他身体一软,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许久后,祸江的手指动了动,他徐徐睁眼,露出讥讽的笑容。 “祸曦,你想借本尊的身体复活,本尊偏不让你如愿!” 他坐起身,眸中闪着寒光,脸上挂着冷笑,周身魔气再次升腾。 数日以来,他都是这样度过,不断倒下再不断爬起。 他不能让魔神占据身体。 浅芷拼命也要阻止的事,他绝不能让它发生。 夜色渐浓。 寝殿中,浅芷已经熟睡。 傀儡面对墙角乖乖站着,自从上次他被祸江从榻上拽下去,就被下了在寝殿中只能去站墙角的禁制。 一个黑影出现在寝殿中,跌跌撞撞,晃晃悠悠朝床榻走去。 在离榻还有四五步的地方,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浅芷轻轻颦眉,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循声看去。 只见一个人正趴在地上,她心中一惊,立刻清醒过来。 祸江? 她猛地看向墙角,见傀儡还在那站得好好的。 急忙翻身下榻,浅芷赤脚跑到祸江身边跪在地上,将他半抱在怀里。 “祸江!你怎么了?祸江!” 第118章 来,夫人想做什么,夫君都依你 浅芷一脸焦急,眼圈发红。 “你等着,我这就去叫灵医来!” 浅芷刚要起身,手就被祸江握住。 祸江半睁着眼看着浅芷笑,“无妨,本尊只是有些累,歇歇便好。” 浅芷扶起祸江躺在榻上,见他惨白着一张脸还在冲着她笑。 她不相信祸江只是累了,扒开他的衣袍仔仔细细检查起他的身体。 他向来不知爱惜自己,受了伤就只会瞒着。 祸江被扒得光溜溜,浅芷将他翻来翻去查了个明白。 祸江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勾唇淡笑。 他的浅芷对他甚是关心。 幸亏他只是伤了内里,表面上看不出来,否则浅芷定要伤心了。 浅芷未发现祸江身上的伤,浅浅松了口气。 可既然没受伤,他又怎么会突然晕倒了呢? 祸江支起脑袋看着浅芷,见她绷着小脸,盯着自己的身体不知在琢磨些什么,打趣道: “夫君的身子可好看?” 浅芷还在想着祸江为何会晕倒,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祸江仰倒,将身体摆成个“大”字,闭上眼睛说:“来,夫人想做什么,夫君都依你。” 浅芷愣了一瞬,等反应过来,小脸腾一下红到耳尖。 刚才一时情急,她都没注意到祸江竟被她扒得只剩寸缕,整个人正以一种极不检点的姿态面对着她。 “你!”浅芷忙用脱下来的衣袍把祸江重新盖住。 “我不是……” 浅芷把衣袍一件一件往祸江身上盖,祸江扯下它们一件一件往地下扔。 “你!”浅芷又羞又气,突然又觉着好笑,噗嗤笑出声。 祸江抓着浅芷的手,将她拽上榻,搂进怀里。 “又不是没见过,羞什么?” 浅芷头埋在祸江胸前,“我只是想看你有没有受伤,才不是要欣赏你的身体……” 祸江轻笑着打趣浅芷,“不用害臊,你若喜欢,夫君便让你看个够。” “没羞臊……” 话音刚落,祸江均匀的呼吸声就从浅芷头顶传来。 浅芷眉头轻颦。 若换做平常,祸江早就像饿狼一样扑上她了,不把她折腾得精疲力竭不会罢休。 可今日祸江却老实乖顺得不行,刚闭上眼睛就沉沉睡去。 他定是受了什么她看不见的伤。 姬染和姬仇被抽元神时疼到昏厥,半日才醒过来。 祸江独自在禁地待了那么久,定是时刻都在被痛苦折磨。 想到这,浅芷心疼得厉害。 她想为祸江分担痛苦,但她却无能为力。 浅芷拥着祸江,释放身上的神力。 金色神芒将两人包裹,不管祸江哪里受了伤,这样都会让他恢复得更快些。 祸江昏睡中,感觉一股股温柔治愈的力量在他身上游走。 那股力量涤荡了他对祸曦的恨,也减轻了他身上难熬的疼痛。 翌日,天刚蒙蒙亮,浅芷就醒了。 她见祸江还沉沉睡着,才又放心地闭上眼睛。 这一夜她都没睡好,总是会不时醒来,看看祸江有没有安稳睡着。 她轻轻翻身,守着祸江一整夜没动地方,半个身子都麻了。 刚转过去,就被祸江拦腰搂进怀里。 浅芷不敢再动,也不敢出声,直到听见祸江均匀的呼吸声,才缓缓呼出口气,跟着闭上眼睛。 半睡半醒间,浅芷感觉一只手在她身上不安分地游走。 她闭着眼擒住那只手,将他按住。 只听身后祸江轻笑一声,“小气。” 浅芷转过身,伸手抚上祸江的脸,柔声问:“身子好些了吗?” 祸江握住浅芷的手,眸中尽是缱绻缠绵,“都好了。” “真的吗?你不准哄我。” 祸江笑,“你就是本尊的灵药,包治百病。” 浅芷垂眸,遮住眼中的心疼,埋进祸江颈窝。 祸江手伸进浅芷寝衣中,浅芷一个激灵,仰着脑袋问:“做什么?” “治病。” “不行!” “为何?” “你受了伤,不能耗费体力……在那种事上面!” 祸江继续动作,“本尊已经全好了,你试试便知。” “都说了不行……你别……” 就在两个人在被窝中腻腻歪歪之时,寝殿的门被敲响。 屠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尊上,属下有要事禀报。” “滚!” 屠池抿了抿嘴,踌躇一瞬,开口道:“尊上,云休有消息了。”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两根干柴瞬间熄火。 浅芷和祸江穿戴整齐,屠池进来躬身道: “尊上,魔后,属下已经查到,云休已经逃到妖界。” “妖界?”祸江轻轻蹙眉。 妖界和魔域水火不容,祸江曾派过不少探子潜进妖界,到最后都被发现了。 魔族在妖界没有安身之地,云休去妖界根本不是为了藏身,而是另有目的。 浅芷说:“我这就去给白御传信,让他帮忙抓住云休,他定会帮我们!” 她和白御相识这么久,这点薄面应该会给她的。 等抓到云休,逼他将魔神元神除去,祸江就可以解脱了。 浅芷起身要去传信,却被祸江拉住手腕。 “你怎知那白毛妖怪会帮我们?” 浅芷握住祸江的手安慰他,“我会以魔后身份请白御帮忙,你千万不要多想。” 说罢,松开祸江的手,忙着给白御传信去了。 祸江望着浅芷离开的背影滞了一瞬,扭头问屠池: “让本尊千万别多想,她是何意?” 屠池垂眼摇头,“属下不知。”还能是何意?怕尊上小心眼呗。 祸江说:“云休去妖界一定另有目的,尽快将他抓回来。” “是。” 妖界,星罗宫死牢。 昏暗的牢房中,云休手脚被牢牢锁着,仰面躺在地上。 他被困在法阵里,身体动弹不得,嘴却没闲着。 “妖帝!我要见妖帝!我是魔域北域王云休,有要事与他相商!” 狱卒被他吵得不耐烦,狠踹了脚他的牢门说: “给老子安静些!你若不是那什么狗屁域王,兴许还死不了!” “妖帝知道我的身份?” 狱卒不屑地冷哼一声,并未回答。 云休呵呵一笑,若是知道他的身份,事情就好办了。 “你去告诉妖帝,我有办法让魔尊祸江彻底从六界中消失! 还有,我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是关于神界女神浅芷的……” 第119章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星罗宫,云霓山。 云霓山与神木林极为相似。 葱郁的林海,澄澈的泉水,有同神木林宽窄深浅都一样的河流,河上甚至有座跟浅芷家一模一样的竹屋。 当年浅芷让白御回妖界等她,白御便煞费苦心仿了个神木林给她,想着等她嫁过来时,不会觉得难以适应。 高大繁茂的银桂树上,白御正半躺在粗壮的枝杈上,手中拎着坛酒。 他用灵力浇灌云霓山的草木,这里的树都长得拔地参天。 今年的银桂开得极好,整片林中满是清甜的花香。 白御拎着酒坛喝了一口,盯着头顶洁白如雪的桂花发呆。 浅芷最爱喝他制的花酿,魔域那种贫瘠荒芜之地,定长不出他这样好的桂花。 祸江也肯定制不出他那样好喝的花酿。 白御握着酒坛的指尖发白,琥珀色的眸中俱是不甘。 他到底哪里比不上祸江,明明他才是这世上最爱浅芷,最懂她,最能给她幸福和自由的人。 这专门为浅芷打造的云霓山,这里的一切,都花了他无数心血,可浅芷却连看都未曾看过一眼。 “啪嚓”一声,白御不觉捏碎了手中酒坛。 他缓过神,看向满是鲜血的手掌苦笑。 倒头仰倒在树杈上,白御的胳膊垂下,在空中晃悠。 鲜血混着酒水一起,顺着他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不断滴落。 血水“啪嗒啪嗒”掉在洁白的桂花上,红得刺眼。 白御任由它们不断流淌,抬起另一只手捂在眼睛上。 他好想浅芷,想得快发狂。 一想到浅芷已经被祸江占有,他就烦躁妒恨得想要毁灭一切。 白御的侍从找来,看着碎了一地的酒坛和地上的血迹,仰头看到了白御。 他俯身禀报:“君上,北域王云休,说有要事与君上相商。” 白御没动,只开口说:“直接杀了,我同魔域之人没什么好谈的。” 侍从略顿了顿,“可那云休说,他有办法让魔尊祸江从六界中消失。” 白御的手从眼睛上拿开,翘起唇角似是有几分兴趣,“哦?” 祸江若真能消失,对他来说倒是天大的好事。 “是,云休还说,他知道女神浅芷的什么大秘密。” 白御脸上的笑容猛然僵住,等侍从再抬头时,树上已经没了白御的踪影。 只剩鲜红的血液,从素白桂花上滴滴答答滑落,砸向地面。 白御来到死牢,云休还仰面趴在地上,沙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喊着: “我要……见妖帝,让我见他……” 白御默默站在牢门外冷眼打量着云休。 云休抬眼,见一位满头银发,样貌气度非凡的男子正盯着他,立即猜出了白御的身份。 他瞪大了眼睛,语气中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妖帝?白御?你终于来了!” 白御面无表情,淡淡问道:“你找我?” “对对对,你先将这法阵帮我解了,让我松快松快。” 白御不屑地笑笑,“现在还不是你提要求的时候。先说你的事,等我听完了,再考虑要不要给你解。” 云休嘿嘿笑,“我说的事你一定感兴趣!我知你深爱浅芷而不得,你煎熬等了她那么些年,如今竟让祸江给抢了去,我都替你感到不值!” 白御眸光渐冷,寒意彻骨,“我没功夫听你在这废话。” “别急嘛,我这就说。其实呀,浅芷对祸江根本毫无男女之情,她待在祸江身边另有目的。 她在凡间历劫时,记忆压根儿就没被封,她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祸江是谁。” 听了这话,白御愣住了,毫无男女之情? 可浅芷分明说过,祸江是她的心上人,他们两情相悦。 白御有些怀疑云休的话,问道:“你如何知道?” 云休说:“南域王悬极的妹妹,曾用能辨别谎言的牵心引,得知浅芷对祸江并无男女之情。 浅芷之前还来找过我,想要解开和祸江之间的缚心术,他们若真心相爱,祸江不会用那种咒术束缚她,祸江是怕浅芷背叛,才给她施了那咒术的!” 白御回忆起一直以来,浅芷都做出一副很爱祸江的样子,难道是在骗他? 浅芷待在祸江身边有何目的?莫非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祸江抓了她的把柄,逼迫了她? 云休接着说:“唉,我也是见不得有情人难成眷属,之前祸江大婚,是我冒充浅芷给你传信,让你和奉庭帝君去救她的!” 云休嗤笑,“原来是你,那还真得谢谢你了。”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云休眨巴两下眼睛,“那个,现在可以帮我解了法阵吗?” 白御转身朝门外走去,“等着,待我弄清楚真相,再回来处置你。” “别呀!用不着那么麻烦,祸江消失了你就能顺理成章和浅芷在一起了,回来!别走啊……” 云休大步迈出牢门,急切地想要找浅芷问个清楚。 她既然对祸江无情,为何要同祸江成为夫妻? 她若真的不爱祸江,不管她另有目的,还是被祸江逼迫,他都一定要将她带回来,再也不会放手。 想到这,白御嘴角扬起一丝愉悦笑容。 原来她心里没有祸江,她只是在逢场作戏! 白御觉得浑身舒畅,有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刚走出牢房不远,一只由神力幻化的金鸟朝他飞来。 白御顿住脚步望着金鸟,脸上立即扬起笑容。 “小芷?”他抬起胳膊让金鸟落下。 他对这金鸟很熟悉,之前浅芷经常用她神力所化的金鸟给他传信。 金鸟落在白御胳膊上,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张开尖嘴,浅芷的声音从它口中传出: “白御,我是浅芷。北域王云休叛逃到妖界,请你帮忙将其擒获。云休阴险狡诈,说出的话不可相信。 他对我极其重要,你若抓到他,就派人传信给我,到时我同夫君必会登门拜谢。” 白御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慢慢变得阴鸷。 “夫君……” 他喃喃重复,猛然回忆起他去神界找浅芷那日,竹屋中充斥着的情欲味道。 他一直逼着自己不去想象,可浅芷的一声“夫君”,让他眼前不断闪过浅芷在祸江身下承欢的画面。 强烈的嫉妒让他再难忍耐,白御缓缓抬手,轻轻握住金鸟的身体。 “就算你对他的感情是假……” 金鸟不知所以,歪着脑袋盯着他。 白御眸中杀意凛然,手掌倏地攥紧,金鸟没等叫出声,就被白御捏得粉碎,消散在空中…… 第120章 你和他不一样 云休躺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叹气。 他来妖界找白御,就是为了让白御助他回魔域对付祸江,帮助魔神元神尽快苏醒,以防夜长梦多。 可他没想到白御是个死脑筋,非要去弄清什么真相。 真相重要么?直接助他唤醒魔神元神,待祸江从这世上消失,浅芷不就是他的了! 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得不择手段去偷,去抢,去骗,最后紧紧攥在自己手中才是正道! 云休皱着脸砸砸嘴,嘟囔着:“优柔寡断,踌躇不定,瞻前顾后,难成大……” 一个欣长的人影遮住墙壁上的火光,在云休头上打下一道阴影。 云休抬眼一看,嘴角立即翘起,“妖帝这是,改主意了?” 白御肃沉着脸,挥手解了云休的禁制。 云休从地上坐起来,转动着脖子和肩膀,“哎呦……好酸。” 白御冷冷开口 ,“说说,如何让祸江从六界中消失?” 云休看向白御,咧嘴一笑…… 祸江又把自己关在禁地,很久没出来过了。 浅芷每每想起祸江那日倒地晕厥,心就如同长了草般难安。 她想着祸江,不知不觉走到了禁地入口。 徘徊许久,她终于再按捺不住担忧,决定进去偷看一眼。 地宫之中十分安静,浅芷从巨石后面慢慢探出头,露出一双眼睛。 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在望向地宫中央的石台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只见祸江正躺在地上,静悄悄的一动不动。 “祸江!” 浅芷冲到石台上,看到地面上遍布深深浅浅的血迹。 有的血迹颜色已经发黑,有的颜色还很鲜艳,像是刚洒上去的。 浅芷跪在祸江身边,抱住他的脑袋,“祸江!醒醒!” 祸江面色泛白,嘴角还有一道血痕。 浅芷的眼泪从脸颊滑下,顺着下巴滴在祸江脸上。 她一只手搂着祸江的肩膀,一只手放在祸江身前帮他疗伤。 “祸江……祸江……” 浅芷后悔了,她应该不顾祸江反对,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才是。 怎能让他独自承受这样的痛苦。 祸江徐徐睁眼,在看到浅芷哭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眼睛时,轻轻叹息。 她到底还是进来了,就知她会伤心难过。 祸江擦掉浅芷脸上的眼泪,笑着说: “本尊无事,只是耗尽了气力,歇歇便会好,无需担心。” 浅芷摸着祸江的脑袋,心疼地问:“你这些时日都是这样熬过来的,是不是?” 祸江握住浅芷的手,柔声安慰她:“只是看着吓人了些,无碍。”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将脊背挺的笔直,“你看,本尊不是好好的。” 浅芷看出他在逞强,心里更难过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帮他疗伤。 “一会儿你便随我一同回去,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祸江笑看着浅芷,“好,夫人都亲自来请了,哪敢不从。” 他两只手放在身后撑着地面,由着浅芷为他疗伤。 祸江望向周围那些石棺,眸底闪过一丝哀伤。 见祸江神色怅惘,浅芷问:“在想什么?” 祸江盯着石棺说:“他们若不是遇到本尊,或许现在正安稳的活在这世上。” “小时候,祸曦为本尊招来一群年纪相仿的伙伴,将我们一同扔进修炼 场修炼,我们朝夕相伴百年,情同手足。 本尊还记得那日,祸曦来到修炼场,笑着让本尊的兄弟们杀了本尊,否则就要杀掉他们的家人。 本尊现在还清楚记得,他们流着眼泪扑向本尊的脸,他们眼中有恐惧,有怨恨,有怜悯,有杀意……” 浅芷怔愣地听着,喃喃道:“他们都没能杀了你。” 祸江垂眸,扯起唇角苦笑,“本尊不想杀他们,可本尊想活。” 仿佛有人在浅芷心尖揪了一下,她搂过祸江的脖子抱住他,“不是你的错。” 祸江在浅芷耳边呢喃:“还有从小抚养本尊长大的侍婢,祸曦也逼着她杀本尊……她原本待我极好,偷偷带我出宫烤鸟蛋,还会亲手做些小玩意儿哄本尊开心。 本尊不明白……为什么?祸曦为何要那样对待本尊?为何本尊喜欢在意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浅芷,本尊想不通……你告诉本尊,为什么?” 祸江的声音中透着深深的绝望和无助。 他仿佛一直都被困在一个巨大的迷宫中,跌跌撞撞却找不到出路。 浅芷抱紧了祸江,为他有祸曦那样扭曲病态的父亲感到悲哀心痛。 祸江原本也是个有血有肉,善良纯真的人。 是祸曦,泯灭了他心中的爱,硬生生将他变成残忍暴戾的魔头。 浅芷捧着祸江的脸,凝视着他的眸子说: “你喜欢别人不是错,别人喜欢你亦不是错,错的人是祸曦。 你和祸曦不一样,你心中有爱,能感受到爱,也会去爱别人,但那并不是祸曦想要的。 他想让你和他一样,做一个没有丝毫弱点,不会被感情左右,冷血无情的魔头。 他让你喜欢在意的人背叛你,是为了让你不再相信情谊。他逼你亲手杀了他们,是为了让你不敢再付出感情。” 祸江怔怔地看着浅芷,一颗眼泪从眼中滑落。 竟是这样…… 浅芷满眼心疼地摸着祸江的脸,“可是祸江,你并未如他所愿,你和他不一样。 你一直活在愧疚中,是因为你一直都爱着他们。” 祸江的眼泪如泉水般涌出,视线模糊到看不清浅芷的脸。 在过往漫长的岁月中,他仿佛一直扛着座大山在阴暗中前行。 而现在,肩上的大山轰然崩塌成尘埃,他的眼前也出现了一道通往光明的大门。 祸江边不停流着眼泪边哈哈笑,浅芷在一旁看着焦急万分。 她捧着祸江的脸瞪圆了眼睛,“你怎么了?这是在哭还是在笑,别吓我!” 第121章 休要将吾与那废物相提并论 祸江一把搂过浅芷的腰用力抱住,将头埋在她胸前,声音瓮声瓮气,微带颤抖。 “浅芷……谢谢你……” 浅芷僵了一瞬,随即搂住他的脖颈,轻抚他的脑袋。 “没事了,都过去了。” …… 二人回到噬夜宫,祸江扫一眼站在墙角的傀儡,挥手将他变回木雕。 浅芷敛着脸上的笑意,问道:“为何让他去站墙角?” 祸江满脸不乐意地反问:“为何让他睡本尊的榻?” 浅芷失笑,叉起腰说:“他不就是你吗?我在榻上睡觉,总不能让你站在地上杵着!” “他不是本尊,他只是块木头。” “一块木头的醋你也要吃?” “本尊就是见不得你身旁有别的男人,就算是本尊的傀儡也不行。” 他说着,抬手按住浅芷后颈,低头吻住她的唇。 边用力吻着,边将浅芷带到榻边,推倒在榻上。 他俯视着浅芷,利落扯下身上的外袍甩到地上,急不可耐地将浅芷压在身下。 浅芷知道他想做什么,可现在哪是沉迷于那种事的时候!她只想让祸江好好休息。 浅芷抬手,绿色光华自她指尖流出,缠绕在祸江身上,将他牢牢捆住。 祸江无奈苦笑,看着浅芷问:“夫人这是做什么?” 浅芷把祸江从身上推下去,让他老实躺在榻上。 “我让你回来休息,不是让你回来纵欲,眼睛闭上,睡觉。” “夫人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本尊?” 浅芷横眼看着祸江,“你敢解一个试试。” 祸江可怜兮兮地喃喃:“夫人不懂男人,此时让为夫罢手,堪比上刑啊。” “我不管,今日除了睡觉,什么事都不准做。” 祸江被捆着,只能蠕动着贴近浅芷,嘴巴往她脸上凑。 浅芷手掌抵着祸江的脸,把他推开,“睡觉。” “为夫难受得很,解了夫人……” 祸江软语央着浅芷,竟让她觉得有几分心痒。 可一想到石台上遍地的血迹,浅芷忙拽过被衾,把祸江蒙头盖住。 “睡觉!” 半晌后,浅芷轻轻掀起盖在祸江脸上的被衾,见祸江已经沉沉睡去。 浅芷欣慰地扬起唇角,解了祸江身上的束缚,也跟着闭上眼睛。 翌日,祸江睡到晌午也未醒来。 浅芷察觉出异常,轻声唤他,“祸江……祸江……” 祸江依然沉睡着,毫无反应。 浅芷摇晃着他的身体大声喊,可祸江仍未醒来。 适时,屠池来找傀儡去议事大殿,被浅芷拽到榻边。 她心急道:“祸江从昨夜一直睡到现在,怎么喊都醒不过来!” 屠池上前查看一番,说道:“尊上身体无碍,却不知为何突然陷入沉睡之中……” 浅芷蹙眉,“怕是与他体内的那个元神有关,姬仇回来了吗?” “姬仇已经处理完族中后事,正准备回来。” “命他即刻赶回来,要快!” 屠池躬身应是,匆匆离开寝殿。 浅芷守在祸江身边寸步不离,她怕祸江就这样一直沉睡再醒不过来。 夜静更深,浅芷趴在榻边,听到榻上有窸窣响动,猛地睁眼。 只见祸江刚坐起身,抬手支着脑袋。 浅芷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你终于醒了!” 祸江蹙眉看向浅芷,面色肃沉,幽邃的眸中俱是冷漠,没有丝毫感情。 浅芷心中一颤,身体不由后撤。 “祸江……你还好吗?” 祸江盯着浅芷,嘴唇轻启,“你是何人?” 浅芷愣住,不祥的预感从心底涌出。 “你不认得我了?” 祸江极不耐烦地皱起眉,冰冷的眼神中透着丝杀意。 浅芷倏地瞪大眼睛,“你……你不是祸江……” 祸江勾起唇角笑得邪肆,他闪身到浅芷近前,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提到空中。 祸江眸中泛着冷厉的寒光,“休要将吾与那废物相提并论。” 浅芷浑身一颤,眼前突然闪过神界漫天血色的星辰,遍地血肉淋漓的仙身,气息断绝的奉庭,满脸粘血捏断她脖子的祸江…… 那些是什么?她记忆中为何会存着那样的画面? 画面中的祸江与眼前的祸江重合,浅芷震惊地瞪着眼睛,大惑不解。 祸江手上使力,冷睨着浅芷问:“你,是何人?” 浅芷被他掐得喘不上气,脸憋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 他不是祸江,他是魔神! “我……是祸江的……夫人……” “夫人?”祸江上下打量着浅芷,讥嘲地笑起来。 “那个废物,竟娶了神界女子!哈哈哈哈哈……吾怎会生出那样的蠢货!” 浅芷被强劲的威压压迫,使不出神力。 就在她马上要断气时,祸江突然松开手,软趴趴倒在地上。 浅芷摔倒在地,捂着脖子边咳边喘。 她稍缓过神,就踉跄起身,摊开手掌唤出神剑,紧紧握住剑柄。 方才在眼前闪过的那些画面,怕就是被奉庭封印的记忆。 她当初拼了命也要阻止魔神复活,难道是预料到魔神会在日后血屠神界? 若真是如此…… 浅芷走到祸江身边,用剑抵住他的咽喉。 神界绝不可覆灭,她必须杀了魔神。 浅芷目眦欲裂,牙都要咬碎了。 她持着剑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握住。 “动手!快动手!” 浅芷在心中对自己嘶吼,可她的手却不听使唤。 适时,祸江缓缓睁眼,见浅芷正用剑指着他,怔愣地喃喃:“浅芷……” 浅芷倒吸口气,手上一松,连人带剑一起跪坐在地。 祸江起身,盯着浅芷脖子上几道暗红的指印,慢慢垂眸,抬起自己的手。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幽幽开口,“是祸曦……” 浅芷踉跄起身,扑到祸江身上死死抱住他。 她泪流不止,口中不停唤着祸江的名字。 祸江回抱着浅芷,狠狠拧着眉,眸中俱是愤恨。 祸曦,已经醒了。 祸江疼惜地轻抚着浅芷的脖颈,“他想杀你?” 浅芷哽咽着望着祸江没回答,脸上满是悲伤绝望。 祸江侧过头,看向浅芷掉在地上的神剑,伸手悄悄握住剑柄。 他爱怜地摩挲着浅芷的脸,低声不断重复着,“抱歉……抱歉……” 浅芷脸贴着祸江的手哭着摇头。 突然!祸江猛地推开浅芷,苦笑着对她说:“别恨本尊。” 第122章 混蛋!你这个混蛋! 浅芷身体向后仰去,眼睁睁看着祸江挥剑抹向自己的脖子。 “住手!!”浅芷喊得撕心裂肺。 祸江却凝望着她淡淡勾起唇角,眸中俱是决然与不舍。 浅芷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般,“不——” 她周身迸发出金色神芒,神剑感应到浅芷的意念,也散发出金芒。 就在剑锋贴上祸江咽喉时,倏地顿住。 祸江愣了一瞬,浅芷趁机挥手,将神剑收回。 见手中神剑化作烟尘消散,祸江蹙了蹙眉。 浅芷冲向祸江,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混蛋!” 这一巴掌打得极狠,祸江的半边脸渐渐红成一片。 祸江侧着头僵着,浅芷拽着他的衣领用力捶打他的身体,“混蛋!你这个混蛋!” 祸江低垂着眼眸,掩盖眸中的愧疚。 浅芷打着打着,突然紧紧抱住祸江,抽噎不止,“混蛋……” 他竟当着她的面,用她的剑自戕。 浅芷泣不可仰,整个身体都在簌簌颤抖。 祸江垂着胳膊,狠狠闭上眼睛。 他方才应当死掉的,祸曦的元神已经苏醒,随时可能占据他的身体。 到时候他怕是会亲手杀了浅芷。 就在这时,屠池带着姬仇回来了。 屠池进到寝殿,见祸江半边脸被人打得通红,浅芷脖子上有几道暗红的指印,愣住了。 “尊上……” 姬仇跟在屠池身后,也跟着皱起眉。 祸江淡淡开口,“祸曦的元神苏醒了。” 屠池和姬仇的神色皆是一滞。 祸江看向姬仇问道:“若本尊死了,祸曦会怎样?” 屠池震惊地瞪着祸江,“尊上在想什么?万万不可!” 姬仇点头,“确实不可,待尊上元神一灭,魔神就会立即占据尊上的身体。” 祸江冷哼,“带不走他么?” 浅芷听罢,闭上眼沉沉松了口气。 姬仇说:“眼下魔神元神刚刚苏醒,还不能完全适应新的身体,尊上还有时间。” “本尊还有多久?” “短则月余,长则数年。” 祸江勾唇一笑,“足矣。” 祸江转身握住浅芷的双手,俯身轻吻她带着红痕的脖颈,“对不住,方才吓到夫人了。” 浅芷轻抚着祸江的脸颊,“疼吗?” 祸江笑着摇头。 两个人也不顾寝殿里还有别人,旁若无人地紧紧相拥。 屠池和姬仇面面相觑,对了个眼神,轻手轻脚准备退出寝殿。 适时,一只妖力幻化的白鸟从窗外飞进来,在寝殿上空盘旋。 “是白御!” 浅芷伸出手掌,白鸟落在她掌心,化作一封信。 她迫不及待将信展开,举到眼前读起来。 白御说他已经抓到了云休,知道云休对她极为重要,现在正亲自押着云休赶来魔域,再有三日便可到达。 浅芷欣喜地对祸江说:“太好了!白御抓住了云休,现在已经押着他赶过来了!” 祸江眉头微动,云休被抓得未免太快了些。 白毛妖怪也甚是奇怪,魔域越乱套,他该越开心才是。 他能答应浅芷帮他们抓人已属稀奇,现在竟亲自押着人过来了。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古怪…… 祸江看向屠池吩咐道:“除了白御和云休,其他人等不得进入魔域。” “是。” “还有,他们二人到达之后,让他们在噬夜宫外候着,不准进宫。” “属下遵命。” 祸江嗤笑,他倒要看看白毛妖怪究竟要耍什么把戏。 简单交代一番,祸江又去了禁地。 时间紧迫,定要在祸曦元神再次苏醒前将他抽出。 浅芷执意陪在祸江身边,祸江实在拗不过,只得带她一起。 祸江在自己周围设了道隔音结界,不让浅芷听到他的惨叫。 他背对着浅芷,不让浅芷看到他的脸。 浅芷站在石台下面望着祸江,她虽听不到祸江的嘶嚎,也看不到祸江的表情,却能从他战栗不止的背影中感受到他的痛苦。 浅芷死死捂着嘴,泣下如雨,心脏仿佛被揉捏般疼痛。 屠池带着魔军守在噬夜宫外,远远看从天边呜呜泱泱来了一批魔军。 他们正驾驭着魔蝠,直奔噬夜宫而来。 屠池皱起眉,摊开手掌唤出魔剑。 魔军停在噬夜宫门前,大长老行吾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云休和一个头戴斗篷的男子。 屠池心中一沉,白御在信中明明说还有三日才能到,这才刚过了半日。 而且,他根本没收到白御他们已经抵达魔域的消息,不妙……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斜睨着行吾说:“大长老兴师动众的,带了这么些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反了呢。” 行吾冷哼一声,“老夫听闻魔神元神现在尊上体内,这等要事,尊上为何要瞒着我等?” 屠池嗤笑,“大长老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尊上有何打算,难道要先向你禀告不成?” “你!”行吾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点着屠池说不出话。 屠池瞪向云休说:“大长老这样鬼鬼祟祟将云休带回魔域,莫不是早就与他沆瀣一气了?” 行吾说:“老夫不与你争辩,滚开!老夫要亲自去找尊上问个清楚。” 屠池说:“你可以进,但他们……” 他指了指云休和那个头戴斗篷的男子,“得留在外面。” 行吾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老夫若非要带他们一起进呢?” 屠池冷笑,“大长老,凭你们几个,就想翻了噬夜宫的天么? 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你若敢硬闯,尊上绝不会饶你。” 行吾被屠池的话吓住,低下头有些踌躇。 云休邪笑着开口,“大长老,你还在犹豫什么?你以为现在退缩,祸江就会放过你吗? 待魔神复活,祸江就不存在了,你怕他作甚!若你能助魔神复活,可是大功一件!机不可失啊!” 行吾抬起头,恶狠狠地说:“你说得没错……给我上!” 行吾一声令下,手下的魔军冲向噬夜宫,跟守卫的魔军打到一起。 第123章 就凭你们两个废物? 屠池挥起魔剑,一道黑色的剑芒瞬间划破空气,直奔云休猛烈劈去。 云休神色一凝,身形一晃,躲过了屠池的剑。 屠池随即挥出一道更强的剑气,却被从旁边冒出来的行吾持剑相抵。 行吾大声对云休喊:“老夫留在这拖住他们,你们先走!待魔神复活,还请北域王多替老夫美言几句!” 云休翘起一边嘴角,“那是自然!” 他说罢,和戴着斗篷的男子一起入了噬夜宫。 屠池想去阻拦,却被行吾缠得死死的,分身乏术。 屠池吼道:“行吾!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行吾不屑地冷哼一声,“老夫就是反了又能如何?祸江根本不配做魔域至尊! 他满脑子都是情爱,都是那个神界女子,为了她甚至可以舍弃整个魔域! 现在魔神能够复活,老夫当然要鼎力相助!有魔神做魔域之主,魔域必将一统六界! 屠池,莫要不识时务,乖乖归降老夫,老夫可饶你不死!” 屠池嗤笑,“就怕你这个老东西没那个能耐!” 说着,挥剑朝行吾砍去…… 云休和戴着斗篷的男子找到禁地入口处。 男子望着通往地下的石阶说:“他们就在这下面。” 云休笑看着男子,“我还真是寻了个好帮手,没想到你仅凭着气味就能找到人!” 男子没理他,自顾自朝走下石阶。 云休紧跟上男子,“欸,等等我呀!” 二人才走下石阶,一个人影就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双拳紧握,身体因压制着强烈的仇恨而簌簌发抖。 禁地中,祸江周身魔气冲腾。 他昂首咆哮着,竭力将发着红光的元神向身体外面拽。 魔神元神已经被祸江拽出大半,只有一小部分还留在祸江体内。 祸江双眼血红,浑身青筋暴起,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能将魔神元神抽出了。 浅芷坐在地上仰望着祸江,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不堪。 突然,她听见身后有似乎有细微的响动,刚要回头查看,就被人下了禁制,定住动作。 浅芷心里咯噔一下,能悄无声息来到此处的,定是修为极高之人。 她立即冲祸江奋力大喊:“祸江!祸江!” 祸江正聚精凝神地对付魔神元神,对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别费事儿了,他周围有隔音结界,听不到的。” 有声音从浅芷身后传出,浅芷顿时心凉了半截。 云休!怎么可能,云休不是被白御抓住了,三日后才会到么?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莫非白御…… 云休从浅芷身后走出来,笑嘻嘻地站在浅芷面前看着她。 “好久不见呢~浅芷。” 浅芷瞪着云休那张雌雄难辨的脸,恨得牙痒痒,“云休……” 戴着斗篷的男子也从后面走出来。 浅芷看那人的身形姿势,心中一颤,顿时从头到脚生出一股寒意。 “白御,你骗我……” 男子将斗篷摘下,露出如瀑银发。 他望向浅芷,琥珀色的眸中透着深深的歉疚,“小芷。”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浅芷冲白御声嘶力竭地喊。 白御从未见过浅芷发那样大的火,一时间有些错愕,瞪大了眼睛愣愣看着浅芷。 云休扭头朝祸江那边看了一眼,皱起了眉。 祸江那是在……抽自己的元神?! 不可能!这世上会这种术法的人已经死绝了,祸江怎么会…… 云休咧开嘴笑,“有趣,甚是有趣。” 他对白御说:“待解决了祸江,再跟你的心上人好好谈心,以后你们多得是时间。” 说罢,朝祸江走去。 白御本想说些什么,听完云休的话抿上了唇,随着他一起向石台走去。 浅芷对白御的背影嘶喊:“白御!你若敢伤祸江,我们便恩断义绝!我不会放过你!” 白御倏地顿住脚步,眸光变暗,他扯起一边唇角,笑得阴鸷。 “小芷,我永远都不会和你恩断义绝,等杀了祸江,我再向你好好赔罪。” 浅芷愣住,她没想到白御会对她执着到如此地步,已经几近疯魔。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祸江眼下怕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 不能让白御帮云休一起对付祸江。 浅芷缓和了语气,对白御喊:“白御别走!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我不想同你变成仇人!” 白御停住脚步,侧过头对浅芷说:“对不住了小芷,祸江今日必须死。” 说罢,迈上石台的阶梯。 “白御——” 任凭浅芷在身后怎样嘶喊,白御都没再停住。 祸江垂眼看着魔神元神马上就要被全部抽出,内心狂喜。 等抽出了魔神元神,他便可和他的浅芷去过梦寐以求的自由日子去了。 适时,云休面色一肃,猛地抬手,狠狠一推。 只见那发着红光的圆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回到祸江的身体。 祸江身体一抖,“噗”地喷出一大口血。 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重回身体的魔神元神。 云休和白御走入隔音结界,云休怪笑着说: “呦~尊上这是从哪儿学的这术法?竟差点就让你得逞了,还真是吓坏我了呢!” 祸江捂着胸口,下巴沾满鲜血,他转头盯向云休和白御,眼中怒火腾腾。 他扫了眼坐在石台下满脸愤恨的浅芷,冷睨着白御勾起唇角: “本尊真是高估了你,未曾想你竟会如此卑劣。白御,你骗她。” 白御眸中泛着凛凛杀意,“祸江,你知道我从未放弃过小芷,我曾说过会一直等着她,可现在……我不想再等了。” 云休看看白御,又看看祸江。 见二人聊得甚欢,根本没人搭理他,不悦地皱起眉头。 “二位,眼下怕不是闲聊的好时机?” 他笑着对祸江说:“尊上,我们今日可是来杀你的~” 祸江鄙屑嗤笑,“就凭你们两个废物?” 第124章 我没办法放弃你,我做不到 浅芷在石台下面焦急地盯着三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没料到白御会和云休串通一气,是她信错了人! 她屏气凝神,运转周身神力,努力尝试着冲破束缚她的法阵。 石台上,祸江摊开手掌,唤出古魔剑,邪肆地勾着唇角对白御和云休说: “既然你们主动前来送死,本尊就成全你们。” 他说罢,身上黑色魔气升腾而起,抬手挥剑,古魔剑带着极强劲的威势劈向二人。 地宫中震颤不断,石块噼里啪啦从头顶滚落。 祸江瞥了眼石台下的浅芷,为她撑起一道保护结界,继续同白御云休打在一处。 浅芷看着头顶的保护结界,着急地对祸江喊:“祸江!帮我破了法阵,让我去帮你!” 祸江有意不解浅芷的束缚,他不让浅芷掺和进去,对付那两个废物,他一人足矣。 祸江虽然在抽元神时消耗了很多气力,却仍然占了上风。 云休自知不是祸江对手,只躲在一旁见缝插针,使一些卑鄙阴险的暗招。 几个回合下来,二人还是没能从祸江身上讨到任何便宜,都被祸江打得气喘吁吁,口鼻喷血。 就在祸江准备挥剑砍向白御之时,云休大喝一声: “尊上!浅芷在我手里!” 祸江猛地转身,只见云休正用匕首抵着浅芷的喉咙,逼着她一步步走向石台。 浅芷对祸江喊道:“他不会伤我,他们之前一定商量好了,用我威胁你! 祸江,白御不会让云休杀我,你别管我!” 祸江盯向白御,声音中带着刺骨的寒意,“白御,你竟龌龊卑鄙至此。” 白御怔了一瞬,拧着眉对云休说:“云休,放了小芷。” 云休翻了白御一眼,“放了她?你我又打不过祸江,不用些非常手段怎么杀他呀!” 白御怒视着云休,“你早就想好用小芷胁迫祸江是不是?” 云休有些不耐烦,“你管我用什么办法,最后我们都能达到目的不就成了? 我要魔神复活,你要带走浅芷,祸江一死我们就都如愿了!” 浅芷瞪向白御狠狠说道:“白御,别做梦了,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走。” 白御一脸不解,眸底闪过一丝哀伤,“为何?你明明不爱祸江,为何要对他如此?” 祸江眉头微动,眸光暗了暗,看向浅芷。 浅芷嗤笑,“爱?你来告诉我,怎样才算是爱?” 白御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 他爱她,爱到不择手段也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爱到哪怕被她恨上,也要留住她。 “怎么?说不出来了?” 浅芷满眼失望地看着白御,“白御,你爱我么?” “爱!”白御脱口而出。 祸江的脸色晦暗的要命,手中的剑柄被他攥得嘎吱响。 浅芷唇畔扬起一丝冷笑,“云休亲手杀了我姐姐,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帮着他,一起来杀我的夫君,又帮魔神复活威胁整个神界,这便是你口中的,爱。” 白御不住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小芷,我并不知道云休杀了你姐姐,若我知道我一定……” “够了!”浅芷大喝一声打断了白御,“太迟了。” 一串眼泪从白御脸颊滑落,“小芷,别这样对我……” 云休咽了咽口水,心里暗骂着白御。 什么东西!堂堂妖帝,竟为了女人的几句话哭哭啼啼,当真是难成大事! 祸江已经学会那控制元神的术法,若今天不杀他,魔神元神就会被他抽出,他这上万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祸江今日必须死。 “妖帝!杀了祸江,浅芷就是你的了!女人嘛,你日后对她好些,多哄哄她,她早晚都会原谅你,跟你和好的!” 浅芷喊道:“白御!你若还顾念着曾经那点儿情分,就休要再和云休朋比为奸!” 白御泪眼摩挲,望着浅芷眼中俱是歉疚,“小芷,我真的没有办法放弃你,我做不到。” 浅芷怔怔瞪着白御,他已经疯了…… 祸江冷睨着白御勾唇冷笑,“白御,本尊上次就该杀了你。” 云休手上的匕首贴近了浅芷的脖子,笑着对祸江说: “尊上,我这手可是抖得很,你若不想让她死了,就别反抗。” 他说着,朝祸江抬起另一只手。 浑浊不堪的魔气从云休掌中迸发而出,不断从祸江七窍钻入他的身体。 祸江拄着古魔剑跪倒在地,发出痛苦地呻吟,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倏地变得漆黑,像是失了神志。 浅芷喊道:“祸江!避开!他不会杀我的,快避开啊!” 云休在浅芷身后阴笑,“呵呵呵,你可比那废物妖帝好用多了~” 浅芷使劲靠近匕首,想让匕首抹了她的脖子。 可她被云休下了禁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祸江被污浊不堪的魔气侵蚀。 不行,她不能让祸江有事! “啊——”浅芷嘶吼着,额头青筋暴起,双眼因为用力而变得血红。 她拼命汇聚全部神力,终于冲破了云休的禁制。 她擒住云休拿着匕首的手腕,挣脱开他的束缚,迅速转身,向云休丹田狠狠拍出一掌。 云休没想到浅芷会冲破禁制,对她这一击防不胜防,被她带着神力的一掌拍飞出去,险些掉下石台。 云休呕出一口鲜血,不敢相信地抬眼看向浅芷。 白御也很吃惊,纳闷浅芷的修为怎么突然之间增强了那么多。 浅芷跑到祸江身边,祸江跪在地上,一手拄着古魔剑,一手撑着地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祸江,你怎么样?”浅芷焦急地问。 祸江摇了摇头,盯向白御和云休。 云休半躺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祸江和浅芷笑起来。 他越笑越大声,笑声响彻整个地宫。 白御蹙了蹙眉,问道:“你笑什么?” 云休笑了半晌,好不容易停下来,用袖口沾沾眼角。 “我开心呐,我们成功了,魔神就要复活了,哈哈哈哈哈。” 就在云休狂笑不止时,一个人突然出现,扑到他身上狠狠咬住他的肩膀。 云休吃痛惨叫,一脚将那人踹开。 那人迅速爬起来,像疯狗一样继续扑咬云休。 云休立即起身,一把掐住那人的脖颈,在看清那人面容时,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染儿?” 第125章 我今日便与你一刀两断! 姬仇不说话,只是瞪着云休牵起嘴角哂笑。 他的嘴上牙上都粘着云休的血,笑容看上去诡异又狰狞。 云休放下姬仇,姬仇再次扑向云休。 “疯货!”云休彻底没了耐心,一脚踹飞姬仇后狠狠将他半边脸踩在地上摩擦碾压。 姬仇的脸贴着地面,手狠劲捶打着云休的腿。 云休侧头瞧了瞧肩膀上氤出的血,露出鄙夷的笑容。 他俯视着姬仇说:“染儿,你竟还活着?” 姬仇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云休绝不会想到他们兄妹俩已经换回元神。 更不会想到,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云休皱眉,姬染这个疯女人一向胆小得很,吓唬两下就怕得瑟瑟发抖。 可今日为何看起来浑身是胆,对他毫无惧色? 姬仇边笑边说:“畜生,今日我总算为我妹妹,为我夫人,为我族人报仇了!” 云休顿时黑了脸,惊骇地盯着姬仇,“你不是染儿,你是……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 姬仇畅快地笑着,边笑边喊:“阿染,夫人,我为你们报仇了!噗——” 一口浓稠的黑血从姬仇口中喷出。 他皮肤发青,嘴唇发紫,身体不停抽搐,黑血不断喷出。 “姬仇!”浅芷痛心地怒吼,痛心疾首。 他才刚活过来,他还有妹妹,他为何那么傻! 云休抬脚松开姬仇,摇晃着脑袋后退两步。 “怎么可能?你已经死透了,死透了……” 云休猛地抬眼看向祸江,伸手指着他,“是你,是你救了姬仇,还让他将控制元神的术法传授与你。 是你帮他们兄妹换回了元神?你竟这么快就练成了!” 祸江冷冷哼笑,“此等小小术法,你竟要花费百年,废物。” 祸江戳到了云休的痛处,云休自诩为魔域最有修炼天赋之人,没想到竟被祸江比得一文不值。 云休的嘴唇慢慢变紫,他捂住胸口,“哇”地呕出大口浓稠地黑血。 他撕开衣袍,方才被云休咬过的齿痕变得墨黑,正向外冒着脓血,伤口周围的皮肤也变得黑紫。 姬仇为了毒死云休,将毒药藏在口中,在咬云休时给他下了毒,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云休拧着眉,用匕首将黑紫的皮肤划开,运功想将体内的毒逼出去。 浅芷展开手掌,握住神剑,瞪着云休的眸中俱是凛凛杀意。 她和云休之间的账,今日也该算清楚了。 瞬息间,浅芷闪身到云休近前,迅猛地向他挥出一剑。 剑气纵横,神芒四射。 云休身形一闪,堪堪躲过一击。 他身中剧毒,若不赶快将毒逼出,就会像姬仇一样死掉。 他现在没时间和浅芷纠缠,只能求助白御。 “妖帝,看在我们二人联手的份上,你救救我!” 白御淡淡地说:“我不会跟小芷动手,你乖乖受死。” 浅芷又一剑劈下,巨大的绿色光弧直逼云休。 云休躲避不及,被剑气击中应声倒地,胸前血肉被斩开,黑血汩汩冒出。 浅芷穷追猛打,飞身跃起,双手紧握着剑柄,将神剑直直插进云休心脏。 云休一口黑血喷出,眼睛瞪得极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要死在浅芷手里。 浅芷恨恨说道:“这一剑,是为了我姐姐。” 她缓缓拔出云休身上的神剑,云休的身体因剧烈的疼痛而痉挛。 她将神剑移向云休的腹部,眼神一凛狠狠刺了进去。 云休又喷了口黑血, 边抽搐边含糊不清地哀求浅芷: “……别杀我……我知错了……求求你,别……杀我。” 浅芷说:“这一剑,是为了祸江。” 祸江在一旁看着,勾唇一笑,夫人这股子狠劲儿,像他。 浅芷将神剑移到云休的咽喉,她睨着云休,眼神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冰川,寒得令人惊颤。 “这一剑,是为了姬仇姬染,和他们的族人……云休,去死。” 云休瞳孔紧缩,眼中尽是惊骇,他摇着头,嘴唇颤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浅芷将神剑高高抬起,利落地斩断云休的咽喉。 云休嗓子眼儿里发出“咔咔”几声后,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浅芷拔出神剑,用云休的袍子将剑上的黑血擦干,满脸嫌恶。 她这神剑从未杀过人,云休是第一个。 白御在旁边看得冷汗直冒,他看出浅芷对云休恨意滔天,而他却选择和云休站在一处。 他眼眉低垂,双拳紧握,浅芷怕是很难再原谅他了…… 浅芷提剑转身,剑锋直指白御。 她面色肃沉,眸中俱是冷漠,“白御,你骗我在先,助我仇人在后,伤我夫君,又害姬仇惨死……” 她说着,抬脚踢起裙摆,将裙摆一角攥在另一只手中。 “我浅芷今日便与你割袍断义,一刀两断!” “呲啦”一声,剑锋划过衣袍,浅芷攥着白色的碎布高高举起,用力摔在白御面前。 白御面色变得煞白,他垂下眼,怔怔盯着地上的碎布,情绪不明。 祸江冷睨着白御,握紧了手中的古魔剑。 他知道白御对他的浅芷执着得几近癫狂,白御再不能留。 祸江运转周身魔气,正准备给白御致命一击,却突然感到一阵暴烈的剧痛,从丹田直冲脑仁。 “呃……”祸江闷哼一声,捂着脑袋单膝跪地。 “祸江!”浅芷跑到祸江身边扶住他,“你怎么了?方才云休向你身体中灌了什么?” 豆大的汗珠从祸江额头滑落,他强忍着痛苦说:“云休……给祸曦的元神渡了数千年修为……” 浅芷想起云休说,他们成功了,魔神就要复活了,心里咯噔一下。 魔神元神增强了数千年修为,怕是要提前醒来了! “呃啊——”祸江伏在地上,手指在石台上抠出十个深洞,血肉模糊。 他感受到了祸曦的元神在体内蠢蠢欲动,他怕是顶不了多久了。 “浅芷,快走……祸曦就快出来了……快走!” 浅芷紧抱住祸江,不住摇头,“我不走,我要在这陪着你,我哪都不去!” 祸江嘶吼:“走!走啊!” “我不走!” 白御面神色颓然在旁边看着他们,琥珀色的眸中俱是绝望,泪水止不住从眼中滚落。 他错了,浅芷并非对祸江无情。 祸江身体抖如筛糠,他奋力抬头看向白御,嘶吼道:“白御!祸曦会杀了她,快带她走!” 第126章 你对我只有执着,可笑又可悲的执着 白御冷眼看着祸江,既然魔神复活,他也不必再对祸江下手。 左右祸江的元神早晚会被魔神吞噬,在六界中消失。 他俯身捡起地上的碎布,死死攥在掌中。 浅芷抱着祸江颤抖的身体,心疼的快要窒息。 她听见白御逐渐逼近的脚步,猛地抬头瞪向他喊:“滚!” 白御脚步一滞,眸中哀伤满溢。 浅芷环着祸江的手用力收紧,对着祸江喃喃:“我不会跟他走的。” 祸江心中万般不舍,却无可奈何。 他一把搂住浅芷的腰,将浅芷用力推向白御,“带她走!” 浅芷在白御怀中奋力挣扎,白御施法定住了她的身形,将她拦腰抱起。 祸江盯着白御和他怀中的浅芷,狠狠闭上眼睛,“滚——” 他不想把浅芷推向白御,可他想让浅芷好好活着。 白御带着浅芷离了禁地,唤来一只青色鸾鸟,抱着浅飞身跃上。 噬夜宫外,遍地都是魔军尸身。 大长老身首异处,屠池趴在尸堆中,浑身染血,生死不明。 浅芷被白御抱在怀中,动弹不得也无法说话。 她俯瞰着逐渐缩小的噬夜宫,泪下如雨。 她本来都想好了,等祸江抽出魔神元神,第一件事就是同他一起回碧水城,再去屋顶看一次月亮。 然后亲口告诉他,她喜欢他,这次没有撒谎。 而如今,魔神元神被云休唤醒,祸江的身体马上就要被魔神占据,祸江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好恨! 白御凝视着浅芷的脸,想帮她擦掉眼泪却不敢伸手。 他知道浅芷现在恨极了他。 浅芷终于再次回到他身边,他却没有想象中那样雀跃。 回到妖界,白御带浅芷去了云霓山。 浅芷怔愣地望着和神木林极其相似的云霓山,震惊得两眼发直。 白御抱着浅芷,微笑着说:“这整座云霓山都是为而你准备的,喜欢吗?” 浅芷看向河面上那座和她家一模一样的竹屋,深深皱眉。 白御解了浅芷的束缚,将她放下,轻轻牵起她一只手,眼眶含泪。 “小芷,对不住……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别厌弃我。” 浅芷抬眸冷冷看着白御,倏地甩开他的手,抡圆了膀子一巴掌狠狠抽在白御脸上。 “我说过,同你恩断义绝,一刀两断,你聋了么?” 从前她对白御有愧疚怜惜,而现在,只有恨。 若不是白御骗了她,祸江不会毫无防备,被云休钻了空子。 若不是他,魔神就不会复活。 白御脸颊被打得红肿,眼泪扑簌簌地从脸颊滑落。 “小芷,别恨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 浅芷冷笑,“你错了,白御。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对我只有执着,可笑又可悲的执着。” 白御抓着浅芷的肩膀用力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小芷,我爱你,我做这些都是因为太爱你。” 浅芷盯视着白御,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陌生人,“你让我觉得恶心。” 白御愣住,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浅芷。 浅芷对他再无话可说,转身就走。 魔神复活,她得赶紧回到神界告诉奉庭,让神界做好应对的准备。 刚走出几步,白御就闪身到她眼前,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死死按进怀里。 “我不让你走,小芷,求你,别离开我。” “放开!”浅芷奋力挣扎。 白御牢牢抱着浅芷,神色偏执阴鸷,“你不能走,你是我的……” “你疯了吗白御?我有夫君!” 白御缓缓扯起唇角,“夫君?我也可以做你的夫君,小芷……祸江已经不在了,我们成婚好不好?” 浅芷心跳一滞,身体僵硬得动弹不得。 她没想到白御竟已经疯到了这个地步。 白御见浅芷不再挣扎,慢慢松了手。 浅芷瞪着眼睛,震惊地盯着白御那张充满期待的脸,喃喃道:“白御,你真的疯了……” 白御将浅芷囚禁在竹屋中,在周围布下各种禁制,不让她踏出竹屋半步。 他待在浅芷身边,给她讲云霓山是怎样一点一点造好的,给她讲他有多爱她,多想念她。 可浅芷视他为空气,从未瞧过他一眼,同他说过一句话。 浅芷满心都是祸江,一直想着还能用什么办法将魔神的元神抽出祸江的身体。 魔神复活后神界该如何应对。 如何才能逃出白御的牢笼告知奉庭魔神复活的消息。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 一日午后,浅芷坐在茶席前发呆,白御冰凉的纤长的手指就抚上了她的脸颊。 浅芷一个激灵,抬手将白御的手打开,蹙起眉愠怒地瞪着他,冷冰冰地问:“做什么?” 白御苦笑着收了手,讷讷道:“小芷,你终于肯看我一眼了。” 浅芷面无表情地问:“你还要关我多久?” 白御低下头,沉默不语。 浅芷冷哼,“你打算这样和我耗一辈子?” 半晌后,白御终于开口,“等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不想再逃了,我便放了你。” 浅芷不屑地笑笑,痴人说梦。 突然,她灵机一动。 只要让白御相信她愿意留下,骗白御解了她这些禁制,她就可以逃走了。 浅芷缓和了语气说:“你整日把我囚禁在这小小的竹屋里,憋得我甚是心烦。” 白御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 浅芷假装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白御眸中闪过一丝喜悦,翘起唇角露出微笑。 浅芷跟着白御走在云霓山中,恍惚中竟有种身处神木林的错觉。 看得出来,白御在这云霓山中倾注了大量心血,才会让这里同她的神木林那样相似。 她突然回忆起曾经的白御,那时的他温和儒雅,淑人君子,并不像现在这般偏执疯狂。 白御会变成这样,和她脱不了干系。 …… 浅芷为了得到白御的信任,慢慢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会吃他亲手做的糕点,偶尔会跟他一起去竹屋外面散步。 白御对她的禁锢已经从竹屋放宽到整个云霓山,她可以在云霓山中自由行动。 云霓山的玉亭中,浅芷望着亭下的莲花发呆。 白御把之前新制的桂花酿搁在桌上,微笑着对浅芷说: “我本以为不会再有机会送给你喝。” 浅芷扫了眼酒坛,淡淡笑了笑。 白御眉头微蹙,“小芷,我究竟要怎样做,你才会开心?” 浅芷心中一动,缓缓抬眼,“你带我去云霓山外转转。” 第127章 囚禁你一辈子又如何? 白御点头,“好啊。” 浅芷立即起身,“我们现在就走。” 白御看着桌上的桂花酿,眸光渐渐黯淡。 浅芷迈着大步走出玉亭,白御提起桂花酿在眼前晃了晃,弯起嘴角讪笑。 他的心心念念,对浅芷来说分文不值。 他扬手将酒坛丢入荷花池中,“噗通”一声闷响,酒坛缓慢沉入池底。 妖界都城中热闹非凡。 浅芷跟着白御坐在云辇中前往妖市。 隔着透光的帘栊,能看到在街巷巡逻的妖差,路边叫卖的小贩。 浅芷一直低着脑袋,想着神界被魔神血屠的画面。 那些画面一定和她被封印的记忆有关,得赶紧找到奉庭要回记忆,弄清楚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云辇很快到了妖市,白御先下了云辇,站在下面对浅芷伸出手,“我来扶你。” 浅芷淡淡扫了他一眼,“不必了。” 说完撩起裙摆跳下云辇。 白御失落地收回手,跟在浅芷身后。 妖市繁华,热闹又拥挤,和凡间的街市非常相似。 花妖开的脂粉铺子,酒妖开的酒铺,海妖开的珠宝铺,狐妖开的客栈…… 吆喝声此起彼伏。 浅芷走在其中,被一家驿站吸引了目光。 那是家售卖坐骑的驿站,浅芷暗暗记下了它的位置。 浅芷独自在前面走,白御在她身后紧紧跟着。 凡是让浅芷目光停留过的东西,白御都派侍从买了回来。 浅芷侧头扫了眼跟在身后的白御,想着得找个机会脱离他的视线。 她偷偷解了腰上的灵玉握在手中,借着息壤的人群,将灵玉扔在地上踢得老远。 又走了几步,浅芷转头对白御说:“我累了,咱们回去。” “好。”白御笑着点头。 上了云辇,浅芷装出一副惊慌的模样,摸索着上身说:“糟了!我的灵玉丢了!” 白御问:“什么样的灵玉,很重要吗?” 浅芷点头,眼眶泛泪,“很重要。” “不用急,我这就去帮你寻回来。”白御说着起身下了云辇。 浅芷见白御走远,立即用神力幻化出一只传信的金鸟出来。 她对金鸟说:“奉庭,魔神祸曦已经借祸江的身体复活,会对神界不利。 我现在被白御困在妖界,你快些来救我!” 她顺着帘栊向白御的方向看,见白御已经找到她的灵玉,正拿在手中擦拭。 浅芷将金鸟顺着窗子放出去,金鸟刚刚飞走,白御便向云辇走过来。 她长长舒了口气。 若不是在白御的视线范围之内,白御没有设下禁制,这传信鸟必然飞不出去。 白御上了云辇,将莹白的灵玉递给浅芷,“我帮你寻回来了。” “谢谢。”浅芷淡笑着收回。 “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 浅芷没言语,转头望向窗外。 白御低下头,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 传信金鸟飞入奉庭宫中,被珑毓身边的仙婢发现,抓了下来。 珑毓抚着大肚子,呆坐在奉庭寝殿的妆台前发愣。 自从她和奉庭成婚,她搬进奉庭的寝殿后,奉庭就再没进来过。 她表面上是令众人人艳羡的帝君夫人,实则却在每日独守空房。 奉庭不愿见她,也不待见她腹中的孩子,回了宫就躲在书阁中闭门不出。 珑毓本以为她有了奉庭的骨肉,又和他成了婚,奉庭会对她另眼相看。 却没想到,奉庭对她和孩子避之不及。 珑毓望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抚上脸颊。 如今的她面容憔悴,眸中黯淡无光,脸上更是没有一丝笑容。 仙婢双手抓着传信金鸟小跑进寝殿。 金鸟横着眼,不断用尖嘴用力啄着那仙婢的手,疼得仙婢啄得龇牙咧嘴。 “公主!公主!”仙婢嚷嚷着跑到珑毓身边。 珑毓面色一沉,回身给了仙婢一巴掌,怒斥道:“还叫公主!” 仙婢一哆嗦,忙跪在地上认错,“是娘娘,娘娘! ” 金鸟对着仙婢的手啄个不停,留下几个血印。 珑毓拧眉盯着金鸟,问道:“从哪儿来的。” “是从外面飞进宫里的。” 珑毓伸手,仙婢将金鸟送到珑毓手中。 金鸟见珑毓并不是要传信之人,对着珑毓猛啄。 珑毓吃痛,险些松了手。 她将金鸟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认出它是浅芷的传信金鸟,眼神立即变得狠厉。 “浅芷……” 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名字,珑毓狠狠将手中的金鸟捏碎。 当初浅芷将牵心引交给奉庭,奉庭将牵心引藏在镯子中送给珑毓,知道了是珑毓给他下的催情药。 “贱人……若不是她给奉庭哥哥牵心引,奉庭哥哥怎会待本宫如此!” 珑毓越想越气,一脚将跪在地上的仙婢踹翻。 仙婢急忙爬起来,“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珑毓厌恶地瞪着仙婢说:“你去书阁,将奉庭哥哥的令牌偷出来。” 仙婢闻言,浑身一哆嗦,磕头哀求道: “万万不可呀娘娘!偷拿帝君的令牌是要被治重罪的!” 珑毓眉梢一挑,一脸不屑,“怕什么?本宫现在怀着奉庭哥哥的骨肉,谁敢治本宫的罪?” 仙婢的头磕得邦邦响,“娘娘饶命啊……” “你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宫还留你何用?拿不到令牌,就给本宫滚出神界!” “……是。” 浅芷在云霓山焦灼的等了几日,并未等到奉庭。 她近日都不得安眠,夜里不是梦到祸江的元神被魔神吞噬,就是梦到魔神血屠了整个神界。 她心中又急又慌,决定不再等了。 …… “白御,我想家了,想回神木林看看。” 浅芷给白御倒了盏茶,推到他面前。 白御看着茶水,神色漠然,“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你哪里都不能去。” “白御,你不能囚禁我一辈子。” 白御抬眼看向浅芷,淡淡一笑,“不能吗?” 浅芷的心像掉进冰窟一样冷,“白御……你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你让我感到陌生,恐惧……白御,你还认识自己吗?” 白御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现在的我有何不好?曾经的我只知道等待,结果却失去了你。” 他放下茶盏,盯向浅芷,“而现在,我日思夜想的人就坐在我面前,我很满足。” 他说着,伸手握住浅芷的手。 第128章 她终还是要逃 浅芷皱眉抽手,却被白御紧紧攥住。 白御面无表情,固执地不肯松手。 浅芷不再挣脱,凝视着白御说: “抱歉……我自始至终都未曾喜欢过你,初见你时缠着你陪我,是因为太寂寞,拿你当做消遣。 后来让你在妖界等我嫁给你,也只是因为我腻了,烦了,想找个借口摆脱你甩掉你。 白御,我那时从未想过要嫁人,我是在骗你。” 白御直勾勾盯着浅芷,琥珀色的眸中看不见往日的柔情,只剩下冰冷。 他攥着浅芷的手不由得用力,浅芷被他捏疼,轻轻蹙了蹙眉。 浅芷接着说:“都是我的错,是我轻贱了你的真心,给了你虚假的希望,是我该死。 我就是这样,自私,骄纵,喜欢逃避,不懂得珍惜……我根本没你想的那么好,白御,我不值得你对我如此执着。” “你值得!”白御神色急切。 “我不是因为你缠着我,说会嫁给我才爱上你的!自我见你的第一眼起,就认定了此生非你不可。 除了你,我心里再容不下别人。 小芷,我不在乎你如何看待我,也不在乎你心里没有我,我只要你在身边就足够了。” 白御的手越攥越紧,浅芷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他眼圈含泪,声音微颤着哀求道: “小芷,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我们成婚,好不好?” 浅芷怔怔盯着白御看了好一会儿,明白从前的那个白御再回不来了。 她平静地问:“若我不愿意呢?” 一滴眼泪从白御眼中滚落,他扯起唇角笑,“那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这云霓山。” 浅芷看着白御的笑容,身上阵阵发冷。 白御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消磨,他之前还因为怕浅芷反感,有意跟她保持距离。 而现在,他正死死攥着浅芷的手,不让她离开。 照这样下去,等到白御耐心耗尽之日,怕是会强娶了她。 “好,我嫁给你。” 白御没想到浅芷会答应得如此快,愣了半晌才不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我嫁给你。” 白御欣喜得热泪盈眶,“真的吗?小芷,是真的吗?” 浅芷点头,脸上无悲无喜。 大婚是她逃出妖界的唯一机会。 星罗宫中一派喜气,整个妖界都知道妖帝要大婚了,娶的是神界女神浅芷。 浅芷看着白御送来的大红喜服微微愣神,暗暗盘算着逃跑计划。 成败就在明日,若是成功她便可以回到神界,若是失败…… 浅芷紧抓着喜服,她绝不能失败。 “小芷?”白御唤她。 浅芷缓过神,发现喜服已经被她捏得褶皱不堪。 白御看着喜服说:“这喜服是我亲自为你挑选的,你不喜欢?” “没有,我喜欢。” 浅芷摊开掌心将褶皱抚平。 白御握住浅的手,满眼期待,“小芷,我们明日便是夫妻了,你可知我等这日等了多久?” 浅芷盯着喜服沉默不语,白御却不在意,笑着说: “我定会好好待你。” …… 第二日,浅芷换上喜服,将一枝银桂藏进袖中。 出了云霓山,就是庞大的迎亲的队伍,大红一片。 白御穿着喜服,银发在微风中飞扬。 他压抑着心中狂喜,微笑着扶浅芷上了云辇。 白御的云辇在浅芷前面,他看着浅芷坐好后并未离开,而是呆立着,盯着浅芷笑看了许久。 浅芷的盖头半透着光,看得到白御的表情。 她微蹙着眉头,抿紧了唇,缓缓闭上双眼。 她这一世,注定要辜负他了。 云辇在妖界都城中缓慢行进,接受妖界百姓们的朝拜。 快到妖市时,浅芷将袖中的银桂抽了出来。 她将花朵捋下,握在手中。 希望她这障眼法能混淆所有人的视线,助她逃脱。 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花朵上,向它们注入神力。 原本莹白的花朵变成了红色,散发着金色神芒。 她的手伸出窗外,将花朵猛地向空中一撒。 只见红色花朵漫天飞舞,落地时都变成了和浅芷一样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 浅芷迅速跳下云辇,混在一群新娘中,随她们四处逃窜。 白御正坐在云辇中开心得合不拢嘴,就听身后一阵嘈杂。 “不好了!人跑了!” 白御倏地回头,见浅芷的云辇上已空无一人。 他心中一惊,飞纵下云辇,只见眼前数十位跟浅芷一样打扮的新娘已经钻入人群,正在四处逃窜。 白御脑袋嗡地一声,不知道该去追谁。 迎亲的侍从们见到穿着喜服的就追,百姓们被挤得东倒西歪,场面极度混乱。 白御绝望地看着乱成一锅粥的街巷,恼怒的大吼:“浅芷——” 她终还是要逃。 浅芷穿过重重人群,闪身进了驿站,给老板扔了一袋子珠宝,驭着一只鹏鸟就冲上了天际。 她回过头俯瞰地面,还能依稀看到迎亲队伍那一片大红。 星罗宫大殿中,白御穿着喜服,手捏着眉心,坐在高位上。 方才去追人的侍从们都回到宫中,他们除了手上几朵红色的花,什么都没能找到。 …… 浅芷风尘仆仆回到神界,刚到神界入口就被几个守门的神将拦住了。 他们穿戴着银色铠甲,手握银色长矛,将浅芷团团围住。 浅芷问:“你们拦我干嘛?我是神木林的浅芷,你们不认识我?” 为首的神将哼了一声道:“拦得就是你浅芷。” 他对着其他人挥手,“直接押去刑台。” “是。” 几人说着就要对浅芷动手。 “慢着!”浅芷肃了脸色,“我所犯何罪?你们凭什么抓我?” 神将说:“奉庭帝君有令,女神浅芷勾结魔尊祸江背叛神界,犯下大错。 若是抓到你,直接将你送至刑台听候发落。” 浅芷蹙眉,“是奉庭亲口同你们说的?” “是珑毓娘娘拿着帝君的令牌,传了帝君的口谕。见令牌如同见帝君,我等不得不从。浅芷,随我们走。” “珑毓……娘娘?” 浅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129章 我夫君疼我,让你夫君也疼疼你呀 浅芷给奉庭牵心引,是为了让他摆脱珑毓,没想到他竟还是娶了她。 浅芷苦笑,也许颜面对于奉庭来说,高于一切。 她昂头对为首的神将说:“我从未做过背叛神界之事,这命令绝不会是奉庭所下。 我与珑毓积怨已久,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 我猜是珑毓偷了奉庭的令牌,假传他的口谕,想要惩治我。” 神将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相信谁。 浅芷接着说:“我随你们去刑台,你们去把奉庭找来,便知孰真孰假。” 神将点头,对浅芷施了一礼,“得罪了。” 浅芷跟着神将来到刑台。 刑台立于神峰之巅,四周云雾缭绕。 刑台中央,屹立着两根硕大的擎天石柱,石柱上符文流动,散着金光。 浅芷同四名神将站在刑台下,等着奉庭。 “浅芷!你这个叛徒,竟还有脸回来!” 浅芷抬眼,只见珑毓正扶着大肚子,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朝她走来。 珑毓站到浅芷面前,她身后的人也都横眉竖目,怒视着浅芷。 那群人中有几个浅芷面熟的,是上次去紫晶殿宴饮时,珑毓请去的神族后裔。 浅芷看着那群人,不屑地扬起唇角,“珑毓,你怎么一点新鲜的招数都没有啊?” 珑毓牵起一边嘴角,笑得很狂妄,“对付你,哪用得着什么新招数。” 她狠狠翻了浅芷一眼,高声道:“行刑天官何在?” “小仙在此。” 一位穿着白袍的白胡子老头,领着三个仙侍从人群中走出来。 珑毓抬手指向浅芷,眼神中俱是浓浓怨恨,“给本宫将这个神界叛徒,送上刑台!” 珑毓身后的人也跟着附和: “对,将叛徒送上刑台!” “勾结魔头,死不足惜!” “行刑!” “让天雷劈死她!” 浅芷勾唇冷笑,真是一帮不分是非黑白,任人怂恿的蠢货。 神将一脸为难,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动。 珑毓见神将迟迟不动手,皱起眉说:“本宫的话你们也敢不从吗?” 为首的神将向珑毓躬身施礼,“娘娘,属下已经命人去请奉庭帝君了,等帝君来了再用刑也不迟。” 珑毓心中一紧,等奉庭来了,她就治不了浅芷那个贱人了。 她忙掏出奉庭的令牌威胁道: “本宫的命令就是帝君的命令,你们难道要违抗帝君之命吗!” 神将齐齐躬身道:“属下不敢。” 浅芷笑着说:“这假传的命令,违抗了又能如何?珑毓,你是如何将奉庭的令牌偷到手的?” 还没等珑毓开口,她身后的众人就愤愤道: “珑毓娘娘是帝君的夫人,他们二人同心同德,不容你在此出言诋毁。” “娘娘的命令就是帝君的命令,赶紧将这叛徒送上刑台!” “我看那叛徒就是在拖延时间,愚弄我们。” “送上刑台!” 浅芷高声道:“你们仅凭珑毓一张嘴,就断定我是神界的叛徒,当真是愚蠢至极。 愚弄你们的不是我,而是珑毓!想让我任由你们污蔑欺辱,做梦。” 珑毓冷嗤,“本宫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多吃苦头。” 浅芷眸光渐冷,伸手唤出神剑,“那就来试试看。” 珑毓对神将命令道:“抓住她!” 神将们看着珑毓手中明晃晃的帝君令牌,无奈地攻向浅芷。 浅芷朝神将们挥出一剑,一声尖锐的剑鸣响起。 碧光驰骋,剑芒横扫,几个回合下来,就把神将们掀翻在地。 珑毓震骇地瞪大了双眼,以浅芷的实力,怎么可能如此松的击败四位神将! 众人也都惊得说不出话,怔愣地盯着浅芷。 那可是神将!寻常的神仙根本不可能打得过,浅芷一个侍弄草木的,怎么会如此厉害! “你,你的修为……怎么会?这不可能……”珑毓惊得话都说不利落。 浅芷冷哼,“没什么不可能,我的好夫君渡了我三千年修为。” 她看着珑毓,笑得玩味,“羡慕啊?让你的好夫君也渡修为给你啊。” 浅芷的话戳到了珑毓的痛处,她的“好夫君”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还不都是拜浅芷这个贱人所赐! “你还说没同那个魔头勾结?你们若是清清白白,他怎会渡三千年修为给你!” 珑毓心里酸的要命,气得牙都在打颤。 “清白?”浅芷忍不住笑出声,“夫妻之间哪有什么清白?我夫君疼我,渡我修为让我自保而已…… 珑毓,你和奉庭,不会自那次意外之后,就一直清清白白的?” 珑毓的脸青一阵红一阵,众人小声在她身后窃窃私语。 珑毓心里的火猛地窜起,大吼道:“你莫要信口胡说!你帮魔域救活了荒泽神树,还说不是勾结!” 浅芷慢悠悠地踱着步,“荒泽神树吸凡间浊气,滋养魔域万物。 我若不救活它,凡间只怕早就被浊气吞噬,生灵涂炭了!” 听了浅芷的话,珑毓僵住,不知该说什么。 她只查到浅芷救了神树,却不知这背后的缘由。 原本是想借着浅芷救魔域神树,坐实她勾结魔域的罪名,却没想到反倒让浅芷变成了拯救凡间的英雄。 珑毓身后的众人听了浅芷的话,也都低下头,没了动静。 当初珑毓查到浅芷救活了荒泽神树,就迫不及待的将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神界。 说浅芷背叛了神界,助魔域与天界抗衡。 如今看来,事实并不像珑毓说的那样。 浅芷的视线从众人脸上扫过,“你们说我与魔头勾结,我今日便问问你们,我做了什么为害神界之事?” 众人的气焰都灭了,避开浅芷的眼神心虚地不敢看她。 只有珑毓还嘴硬道:“本宫看你不是不想做,而是没机会!” 浅芷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不屑再与她蛮缠。 珑毓举着奉庭的令牌大喊:“抓住她!给本宫抓住她!” 神将们缓过来,起身和浅芷对峙。 浅芷看着他们说:“我不想再和你们打了,等奉庭……” 话未说完,一个人便冲向浅芷。 浅芷提剑准备动手,却在扭头看清了来人时收住了攻势。 珑毓挺着大肚子,迅猛地扑向浅芷。 浅芷怕伤到她腹中的孩子,连忙闪身躲开。 珑毓身子太沉,扑空后直直向悬崖冲去。 “小心!!” 第130章 都快被天雷劈死了! 浅芷眼疾手快,闪身拽住了差点摔下悬崖的珑毓。 珑毓被浅芷拽着胳膊,顺势死死抱住浅芷,纵身飞向刑台。 “珑毓!你这样做,不怕伤了你腹中的孩儿吗!” 珑毓笑得失神,“一个不讨父亲喜爱的孩儿,本宫也不稀罕!” 浅芷震惊地瞪圆了眼睛,没料到珑毓心狠到如此地步。 竟为了报复她,连亲生骨肉的安危都不顾。 浅芷不想对珑毓出手,她怕伤了奉庭的孩子。 珑毓对行刑天官大喊:“准备行刑!” 白袍老头苦着张皱巴巴的脸,珑毓手握着奉庭帝君的令牌,他不得不从。 他结印施法,刑台石柱上的符文金光乍现,快速流动。 珑毓奋力冲浅芷拍出一掌,将浅芷拍到两根石柱中央。 石柱上的符文像蛇一般,迅速缠住浅芷的四肢,将她吊在空中。 浅芷挣脱不开,越是挣扎,就被缠得越紧。 珑毓站在刑台下,抬头盯着浅芷,笑得肆意张狂。 随珑毓来的那群人,脸上却并没有喜悦之色。 珑毓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在眼里,他们虽然不待见浅芷,却有些鄙视珑毓所为。 珑毓笑着笑着,忽觉腹中阵痛,扶住肚子蹙了蹙眉。 她深深呼吸,忍着疼痛对行刑天官喊:“行刑!” 白袍老头暗暗叹气,抬手指天,默念法诀。 金芒自他指尖而出,直冲天际。 片刻后,刑台上空阴云翻滚,黑压压一片。 紫色的雷电在云团中乍现,轰隆隆作响。 “哈哈哈哈……” 珑毓狂笑不止,恶毒地瞪着浅芷,“今日便让这天雷将你劈得神魂俱灭!” 浅芷冷笑,“珑毓,你可知盗走帝君令牌,假传帝君口谕,是重罪。” 珑毓眉眼一竖,“少废话!行刑!” 一声震天动地的雷鸣响起,仿佛要劈开天地。 利剑似的紫雷划破天空,劈向浅芷。 浅芷只觉耳膜被震穿,紧跟着整个身体仿佛被撕裂般剧痛。 电光不断闪烁,天雷一道接着一道,把大地震得颤抖。 浅芷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白茫茫一片。 耳朵里也嗡嗡作响,身体疼到麻木。 喉头一甜,一口血从她口中喷出。 就在她被天雷劈得快要失去意识时,奉庭突然出现。 他纵身飞上刑台,将浅芷护在身下,帮她挡住天雷。 白袍老头见到奉庭,忙收手止住天雷。 众人见状,都呆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盯着刑台看。 奉庭将浅芷抱在怀里,脸上难掩心疼。 珑毓的脸色黑如锅底,恶狠狠瞪着刑台上的二人,怒火中烧。 奉庭满眼怜惜地看着浅芷,“抱歉,本君来晚了。” 浅芷扯起唇角对奉庭笑了笑,“你再晚来一会儿,我就要被劈死了。” 她说完,慢慢闭上了眼睛。 奉庭抱着浅芷飞下刑台,落在珑毓面前。 他阴沉着脸,看着珑毓的眼中尽是嫌恶鄙夷。 “把本君的令牌交出来。”奉庭声音冷得让人发寒。 珑毓紧紧攥着令牌,死死盯着奉庭,“奉庭哥哥,你想让本宫在所有人面前颜面尽失么?” 奉庭狠狠咬了咬牙,他现在要带浅芷回去医治,没功夫跟她耗下去。 他对随行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心领神会,将珑毓手中的令牌夺下。 奉庭厉声道:“神将听令!” “有。” “珑毓盗走本君令牌,假传本君口谕,押入天狱等候发落!” “是。” 珑毓挣脱开神将,对奉庭吼道:“奉庭,你为何这样对本宫?本宫才是你的夫人!” 奉庭眸光阴冷,“你该不会忘了,自己是如何当上了本君的夫人。” 珑毓怔住,胸口好似遭了一记重锤。 “嗯……”腹中传来阵阵剧痛,珑毓额上冒出一层冷汗,疼得坐在地上。 “奉庭哥哥,珑毓肚子好痛……” 珑毓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伸向奉庭。 奉庭抱着浅芷冷漠地俯视着她,面无表情。 珑毓的仙婢冲出人群,跪在地上喊:“帝君,娘娘怕是要生了,快送娘娘回宫!” 奉庭冷冰冰地吩咐道:“待珑毓诞下孩子,立即将她送入天狱。” 说罢,抱着浅芷大步离开。 跟珑毓来的那群人都看傻了眼,奉庭帝君竟不顾快要生产的夫人,抱着那神界叛徒走了?! 珑毓的面色惨白如纸,汗已经浸透了她的衣裳。 她死盯着奉庭离开的背影,嘴唇都咬出了血。 奉庭将浅芷送回神木林,叫来天医为她医治。 苍留站在榻边不停用袖口抹着眼泪,在心里咒骂着珑毓。 天医给浅芷服下灵药,说她需要好生修养。 送走了天医,奉庭又在浅芷榻边守了大半天,看着她心疼得愁眉不展。 苍留哭唧唧地对奉庭说: “帝君可要为我家主子做主,不能因为珑毓娘娘是帝君的夫人,就心生偏袒。” 奉庭看着昏睡中的浅芷,握了握拳头说:“本君绝不轻饶。” 适时,珑毓的仙婢来神木林找奉庭,说珑毓生产得不太顺利,让他赶紧回去看看。 奉庭一句他不是天医,看不出名堂,就把人打发走了。 苍留琢磨了一下,觉得不妥。 珑毓生产困难,奉庭帝君却在这陪着他家主子,这事要是传出去,主子肯定要受人指点。 苍留对奉庭说:“帝君还是回去看看珑毓娘娘,主子这有我呢。” 奉庭说:“无妨,本君等浅芷醒来后再走。” 苍留为难道:“帝君还是请回,外面那帮人若是知道帝君只顾主子,不顾珑毓娘娘,说不定要怎么编排我们主子呢……” 奉庭这才明白苍留的意思,垂眼说:“是本君思虑不周,这便走了。” 他才起身,浅芷就迷迷糊糊抓住了他的手,含糊不清地喃喃: “祸江……别走,不要离开……” 奉庭心尖一颤,回握住浅芷,“好,本君不走,就在这陪你。” 苍留皱着脸,无可奈何地长叹口气,出了屋子。 浅芷做了个梦,梦中祸江笑着对她挥手,跟她告别。 她哭着追他,却怎么都追不上。 “祸江,回来……别走,祸江……别丢下我……” 奉庭眉头紧蹙,她到底还是被祸江抛弃了么? “祸江,别走……” 两行眼泪从浅芷眼中流出,她抬起手胡乱抓着空气,像是要抓住什么。 奉庭握住浅芷的手,轻声安慰: “别怕,浅芷,有本君在。” 第131章 终于寻回所有记忆 翌日浅芷醒来时,奉庭正守在榻边。 他看着浅芷舒了口气,“你总算醒了。” 浅芷微扬起唇角,“我可是为了保护你的孩儿,才没对珑毓出手的。那几道天雷,算是你欠我的人情。” “你想要本君如何还?” 浅芷敛了笑容,“把记忆还我。” 奉庭微怔,浅芷接着说:“魔神祸曦借祸江的身体,复活了。” 奉庭一脸惊诧,“魔神不是在万年前就……” 浅芷慢慢坐起身,给奉庭讲了这段时日发生的一切。 奉庭听后震惊得像被定住般,微张着嘴,一动不动。 “奉庭,我之前一定知道些什么,那很重要。” 奉庭低头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本君可以将记忆还给你,但你要告诉本君你所知道的一切。” 浅芷点头,将身体凑近奉庭。 奉庭犹豫一瞬,抬手抚上浅芷的额头。 浅芷闭上眼睛,只觉额头一片灼热,记忆中所有模糊不清的片段都变得清晰。 从神界覆灭,到凡间历劫,再到救活神树。 她的记忆都回来了。 浅芷倏地睁开眼,抓住奉庭手腕。 “奉庭,神界将毁于魔神之手!我待在祸江身边,就是为了阻止他!” 奉庭疑惑道:“你怎知魔神会毁了神界?” 浅芷紧盯着奉庭,“若我说,我是在经历了魔界覆灭后,重生归来的,你信是不信。” 奉庭瞳孔震颤,张了张嘴却未吐出一言。 浅芷看着奉庭难以置信的眼神,慢慢松开抓着他的手。 她苦笑,反过来想想,若有人和她这样说,她定会认为那人疯了。 “我信。”奉庭声音透着笃定。 浅芷惊讶地看着他,心中涌起几分动容。 奉庭一直找不到浅芷费尽心思跟着祸江的理由。 他之前认为浅芷是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浅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神界。 想到浅芷先前所受的委屈,奉庭忍不住心疼。 “浅芷,你受苦了。” 浅芷鼻子一酸,竟有点想哭。 神界众人对她的指责辱骂时,她也觉得憋屈。 但听到奉庭这样说,便觉得那些难以入耳的话都不值一提了。 “多谢你,肯信我……魔神现在已经借祸江的身体复活,是我没能拦住他。” 奉庭拍拍浅芷的肩膀安慰她,“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浅芷垂眸摇头。 “本君会将魔神复活之事告诉天帝,我们会有办法保住神界。你好生休养,不必担心。” 浅芷笑得惨淡,“如今的神界,无人能与魔神抗衡。唯一能阻止魔神的办法,就是助祸江夺回身体。” 奉庭问:“你打算如何?” 浅芷眸光决然,“回魔域,想办法帮祸江夺回身体。” 奉庭连连摇头,“不可,怎能让你去冒险!” “眼下别无他法,奉庭,只有我熟悉祸江,我必须去。我对魔域很熟悉,定会护好自己。” 见奉庭没有要松口的意思,浅芷肃了脸色。 “奉庭,这是我的宿命,你不能拦,也拦不住。” “我不只是为了神界。”,她顿了顿,“更是为了救我的夫君……我要他回来。” 奉庭望着浅芷怔了半晌,终是苦涩地牵牵唇角,他已经再无理由拦着她了。 适时,苍留进来禀报,说珑毓顺利产下一名女婴。 奉庭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脸上并无半点喜悦。 浅芷本想冲他道贺,却见他轻蹙着眉头,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奉庭垂着眼说:“珑毓的事,本君自会给你个交代。” 浅芷知他不易,怕他为难,宽慰他说: “我无碍,你们现在毕竟是夫妻,总还是要给珑毓留些情面。” 奉庭声音冰冷,“她应该受到惩罚。” 浅芷说:“我以为你知道真相后,不会娶她。我给你牵心引,是为了让你解脱的。” 奉庭点头,“本君知道……可娶谁都一样,没有区别。” 因为他注定娶不到他最爱的那个。 他身边的人若不是浅芷,换做谁都是一样。 珑毓刚诞下孩子,就被送进天狱。 待她身体恢复,会被送去刑台受百道天雷。 珑毓终日在天狱中以泪洗面,她想不明白,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奉庭,奉庭为何要对她如此绝情。 神界众人知道魔神祸曦复活,都惶惶不安。 他们自知以神界现在的力量,无法再次打败魔神。 神界和魔域若是再战,他们必输无疑。 浅芷偷偷潜入魔域,在夜阑人静时溜进了噬夜宫。 她摸到屠池的房间,见屠池睡得很安稳,长长舒了口气。 当初她被白御带走时,见屠池躺在死人堆中,还以为他凶多吉少了。 屠池察觉到有人在他房中,猛一睁眼,看到了双眼泛红的浅芷。 “魔,魔后?” 屠池吃惊地盯着浅芷,缓缓起身。 他杀了行吾后,重伤昏迷。 再醒来时,魔神已经控制了祸江的身体。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问。 浅芷揉了揉眼睛,“太好了,你还活着。” 屠池缓过神,急忙从榻上起身要向她施礼。 浅芷扶住他急切地问:“祸江怎么样了?” 屠池低下头,“尊上的身体已被魔神控制,元神怕是已经陷入沉睡。” 浅芷皱眉,“我们得想办法帮祸江夺回身体。” “魔后打算如何?” “先唤醒祸江的元神,不能让他再睡下去。” “要如何才能唤醒尊上的元神?” 浅芷摇头,“我也不知,但魔神现在还未适应新的身体,定会露出破绽。” …… 浅芷变换了容貌,打扮成噬夜宫的侍婢,让屠池安排她去打扫宫殿。 她不敢离魔神太近,怕魔神发现她的身份。 趁着魔神去了议事大殿,她溜进祸江的寝殿。 魔神占据了祸江的身体后,向手下的魔君和长老们表明了身份。 整个魔域都为魔神复活而沸腾,上上下下欢庆数日,没人再记得祸江。 祸江的寝殿还和浅芷离开时一样,没有人动过。 他的寝殿就像是他的人一样,已经被众人遗忘。 浅芷坐在榻上,抚着被衾,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突然很想念祸江。 想他生气时的样子,吃醋时的样子,笑时的样子。 眼泪不知不觉从眼中滚落,浅芷失笑,她终于还是搭进了自己的这颗心。 第132章 无可奈何,只能造自己的谣 浅芷去魔神的寝殿打扫,仔细观察着殿内的一切。 里面布置得很简单,浅芷细致地打扫了一遍,并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就这样一连过了几日,浅芷突然察觉魔神寝殿内的床榻似乎一直维持着原样,没被动过。 她站在榻前眉头紧皱,叉起腰琢磨。 这老东西是不在榻上睡觉,还是……他根本就不睡觉! 屠池房中。 浅芷和屠池在桌前相对而坐。 浅芷说:“屠池,你天天跟在魔神身边,见过他睡觉吗?” 屠池蹙了蹙眉,一脸迷惑地摇头。 浅芷接着问:“你说,一个人不睡觉,是为什么?” 屠池想了想,“你是说魔神?” 浅芷点头,“我打扫他的寝殿,发现他根本没动过床榻,他万年前就不睡觉吗?” 屠池说:“属下倒是没听说过,万年前属下还只是条魔龙,未进噬夜宫。” 他说着,有些窘迫地挠挠头。 浅芷胳膊搭在桌上,支起下巴,“你说,他是不想睡,不能睡,还是……他不敢睡。” 屠池眉梢一挑,立刻明白了浅芷的意思,“你是说,魔神是怕他睡着了,尊上会跑出来夺回身体!” 浅芷笑看着他,“聪明。” 屠池右拳砸进左手掌心,“魔神还未适应尊上的身体,一旦睡熟,控制不了意识,尊上便有可能夺回身体!” 浅芷点头,“他越不敢睡,我们就越得让他睡。” 她展开手掌,一株结着蓝色圆果子的小草出现。 她将小草递给屠池,屠池接过小草放在眼前细细打量,“这是什么?” “这叫酣眠草,喝下它的汁液就会瞌睡。它的汁液没有味道,将其混进魔神的茶水中,一定会有效果。” 屠池连连点头,“好!” 给魔神端茶的侍婢端着茶盘,走在廊下,被迎面走来的屠池叫住。 “等一下。” 侍婢顿住脚步,怯生生看向屠池,“不知魔君有何吩咐?” 屠池凝望着侍婢的脸,将她盯得面红心跳。 屠池长相俊逸,神采英拔,是噬夜宫中很多少女怀恋的对象。 眼看着屠池靠近自己,侍婢紧张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屠池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脸慢慢朝她贴近。 侍婢红透了脸,娇羞地闭上眼睛。 这时,躲在廊柱后面的浅芷突然出现,将装在瓷瓶里的酣眠草汁液,顺着茶壶嘴倒入茶水中。 浅芷轻手轻脚做完了一切,冲屠池挤了挤眼睛。 屠池会心一笑,假装从侍婢的上摘下一片枯叶。 “你头上有东西。” 侍婢睁开眼睛,看着屠池捏着的枯叶,又羞又窘。 “多,多谢魔君。” 她道过谢,慌慌张张给魔神送茶去了。 屠池看着侍婢离去的背影,祈祷那酣睡草会让魔神睡着。 浅芷出现在屠池身边打趣他,“没想到,你还挺讨小姑娘喜欢的嘛!这噬夜宫中,可有你喜欢的?” 屠池有些面热,“魔后说笑了。” 浅芷用胳膊肘怼他,“装什么深沉,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先前整日想把我从你家尊上身边赶走,你忘了?” 屠池用拳头挡住嘴,很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 浅芷翻了他一眼,“装腔作势。” 说完,掉头走了。 屠池望着她的身影,不禁唇角微扬。 祸曦今日觉得异常困倦,不知是不是这些时日从未睡过觉的原故。 他不敢睡,他怕意识不受控后,祸江会突然醒来夺回身体。 万年了,他一直活在一片混沌之中。 他想要干脆的死去,却总有一股力量不让他如愿。 醒来后,他才知道是云休养好了他的元神,让他借祸江的身体复活。 他痛恨云休让他受了万年的折磨,可惜他醒来时云休已经死了,否则他定让云休也尝尝那备受煎熬的滋味。 历经万年,他终于活过来了。 哪怕这命要用他儿子的命换,他也不在乎。 万年了,祸江都没能一统六界,实在是不堪大用。 当初他就看出祸江与他不同,那废物太重感情,早晚会被人捏住软肋。 果然,娶了个神界女子,中了云休的算计。 废物留着也是无用,这副身体就让他好好利用,帮他实现一统六界的夙愿。 祸曦眼皮越来越沉,身子开始摇晃,“哐当”一声,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浅芷和屠池并排藏在石山夹缝中,盯着寝殿的大门。 门口有魔军守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盼着祸江能快些醒来。 浅芷问:“屠池,你说祸江会醒来吗?” “属下不知。” 浅芷蹙眉,“等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祸江的元神不会睡死了?” “……” 浅芷只顾着盯着寝殿大门,并未发现此刻屠池的脸已经红到了耳尖。 石山的夹缝太过窄小,他和浅芷肩膀挨着肩膀,紧紧相贴。 若是浅芷离得再近些,恐怕要听到他心里擂鼓的声音。 屠池直挺挺站着,用力收着肩膀,身体僵硬。 浅芷说:“祸江若是醒来,一定会冲出来的?” 屠池咽了咽口水,闷闷嗯了一声。 二人从天黑等到天亮,也没见祸江从里面出来。 屠池寻了个由头,去找魔神禀报。 浅芷在外面满心期待的等着,见屠池进了寝殿,又丧着脸走出来,知道他们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魔神却是睡了一觉,可惜祸江的元神并没有醒。 浅芷气得够呛,她和屠池好不容易帮祸江创造出夺回身体的机会,他竟然没醒! 浅芷用力拍着桌子,“不行!一定得想办法让祸江的元神醒过来,再这样下去,他会彻底消失的!” 屠池皱着眉,“恐怕得让尊上受到强烈的刺激才行……” 浅芷扬起眉梢,“强烈的刺激?” 屠池点头,“能让尊上受到强烈刺激的,恐怕只有你了。” 浅芷扶着额头想了半晌,脑中灵光一闪,“有了!” …… 浅芷身边围着五六个侍婢,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她滔滔不绝。 “你们知道魔后吗?就是那个神界女子,哎呦!那可是个水性杨花的! 你们说咱们尊上待她多好啊,可她竟和那妖帝淫奔了! 两个人……啧啧啧,我都说不出口!” 第133章 尊上那方面……不行 “说说,快说说,魔后是何时同那妖帝勾搭上的?” 围在一旁的侍婢们都兴致勃勃瞪圆了眼,抻着脖子等着浅芷继续往下说。 浅芷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他们啊,老早就私相授受啦!尊上大婚那日,那妖帝来抢婚,把人都带走了。” 一个侍婢不住点头,“对对对,这事我也听说了。” 浅芷接着说:“魔后见尊上被魔神占了身体,转头就和妖帝回了妖界,立马成婚洞房了!现在没准儿啊,连孩子都有了。” 侍婢们连撇嘴带摇头,都表示魔后所为极其寡廉鲜耻。 浅芷还嫌不够,又添油加醋说了些有的没的,听得侍婢们惊叹不止。 流言传开的速度惊人,没过多久,噬夜宫的宫人们,都开始叽叽咕咕谈论起魔后行为不检,淫靡放浪。 浅芷走在宫中,见宫人们成群聚在一起,眉飞色舞讲着她和白御是怎样暗通款曲,偷香窃玉的。 十分满意,微笑点头。 她回到房中,端着茶盏站在窗边喝茶。 屠池敲了她的房门走进来。 浅芷转头,见他满脸阴沉,猜测那些流言传进了他的耳朵。 屠池气冲冲走到桌前坐下,“啪”地拍了下桌子。 “让我查出来是谁在背后造谣,绝不轻饶了他!” 浅芷欣慰地扬起唇角,连屠池听到都被气成这样,祸江若能听见,必定蹿火。 她坐到屠池对面,咧着嘴问:“听到什么了?” 屠池拧着眉,“他们说你和妖帝在尊上眼皮子底下偷……偷……” 屠池脸憋得通红,也没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浅芷挑着眉梢,眸中充满期待,“还说什么了?” “还说,尊上……” 屠池埋下头,半晌才从嗓子眼中挤出两个字:“无能……” “噗,哈哈哈哈哈哈。” 浅芷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眼角泛泪。 屠池诧异地盯着浅芷,不懂她为何被人传谣还如此开心。 浅芷按着眼角,声音中带着笑意,“若是祸江听到这样的话,怕是连棺材板都要掀翻了!” “你……”屠池似是回过味来,更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眸子。 “那些话是你故意传出去的?” 浅芷点头,“如何?这刺激可还够强烈?” 屠池苦着脸,“是够强烈,可尊上和你的颜面……尽失了呀!” 浅芷敛了笑容,“若祸江回不来,我要那颜面何用?” …… 祸曦近两日发现,宫人们总是在暗地里咕哝,还不时用眼神偷瞟他。 他以为众人是在谈论他抢走儿子身体之事,心中极为不悦。 走在花园中,见三个侍婢正躲在花丛里,小声嘀咕。 其中一个侍婢看到祸曦,忙给另外两个使眼色。 三人跪在祸曦面前,语带颤抖,“神尊……” 祸曦阴着脸问:“你们在说什么?如实招来,吾可饶你们不死。” 三个侍婢哆嗦着,斜着眼睛互相看,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祸曦失了耐心,手起掌落,将跪在中间那名侍婢的脑袋生生拍碎了。 侍婢口鼻喷血,脑浆迸裂,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剩下的两个侍婢见状,脸被吓得惨白,争先恐后地一句接着一句: “我们是在说魔尊与魔后!” “奴婢们听闻魔后想要子嗣,可尊上……无能……” “所以魔后经常背着尊上与妖帝苟合。” “还有……魔后随妖帝淫奔,在妖界大婚后日日洞房,如今已经有了子嗣……” “魔后还在妖界还诋毁魔尊,说魔尊是,是废物……” 祸曦忽感一阵暴痛从丹田传出,直冲天灵,传向四肢百骸。 他疼痛不堪,直接跪倒在地。 两个侍婢见状急忙闭嘴,瑟缩着身子不住打颤。 祸曦感觉到祸江的元神在体内蠢蠢欲动,妄图夺回身体。 剧痛一阵接着一阵,祸曦努力压制着祸江躁动不安的元神,疼得四肢伏地。 躲在暗处的浅芷盯着祸曦急得不行,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她知道祸江元神已经苏醒,正在与祸曦争夺身体。 “还不够,还不够!”浅芷喃喃着握紧双拳,狠咬着牙打定了主意。 她变化成姬染的模样冲到祸曦面前,大声喊道: “魔后与那神界的奉庭也不清白!她就是个喜欢勾引男人的浪荡贱人!” 躲在远处看热闹的宫人都惊呆了,屠池见状一双眸子瞪得老大,身上冷汗直流。 他一面担心浅芷,一面祈祷祸江能成功抢回身体。 浅芷不断辱骂祸江和自己,祸曦痛苦地怒吼:“闭嘴——” 见祸曦整个人在地上扭曲颤抖,浅芷声嘶力竭地大喊:“祸江!祸江!祸江!” 祸曦强忍着剧痛抬手一挥,强劲的威压带着撕裂空气的威势直袭浅芷。 他要将那喋喋不休的女人撕成碎片。 浅芷迅速闪身,堪堪躲过致命一击。 地上的草皮被掀起,花圃中的花被连根拔出,威压裹挟着三个侍婢撞向宫墙。 “轰隆隆”,宫墙被威压撞碎,崩然倒塌,将墙下的宫人们拍成肉泥。 浅芷眼见一块巨石向她砸来,眼前一个影子闪过,她被屠池救出,藏在废墟下面。 “别出来。”屠池匆匆交代一句,便没了踪影。 祸曦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摇摇晃晃站起身子。 屠池来到祸曦身边,偷偷抬眼打量他,心中一沉。 看来尊上未能成功抢回身体。 他垂眸遮住眼中的失望,躬身道:“神尊恕罪,属下来迟了。” 祸曦喘匀了气说:“将方才那个在吾面前叫嚣的女人找出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他说完,走向坍塌的宫墙。 “啊——”听到身后几声惨叫,屠池猛然转身。 方才目睹了祸曦惨状的宫人,都被他捏爆了脑袋。 屠池回过身,眉头紧皱。 …… 大殿中,祸曦坐在高位上,俯视着屠池。 屠池躬身道:“神尊,人找到了。” 他身后两个魔军,抬着一个勉强能看得出人形的东西,放在地上。 祸曦沉声问:“她是何人?” “回神尊,此人是北域王云休的王妃,名为姬染,是个疯子。” 第133章 尊上那方面……不行 “说说,快说说,魔后是何时同那妖帝勾搭上的?” 围在一旁的侍婢们都兴致勃勃瞪圆了眼,抻着脖子等着浅芷继续往下说。 浅芷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他们啊,老早就私相授受啦!尊上大婚那日,那妖帝来抢婚,把人都带走了。” 一个侍婢不住点头,“对对对,这事我也听说了。” 浅芷接着说:“魔后见尊上被魔神占了身体,转头就和妖帝回了妖界,立马成婚洞房了!现在没准儿啊,连孩子都有了。” 侍婢们连撇嘴带摇头,都表示魔后所为极其寡廉鲜耻。 浅芷还嫌不够,又添油加醋说了些有的没的,听得侍婢们惊叹不止。 流言传开的速度惊人,没过多久,噬夜宫的宫人们,都开始叽叽咕咕谈论起魔后行为不检,淫靡放浪。 浅芷走在宫中,见宫人们成群聚在一起,眉飞色舞讲着她和白御是怎样暗通款曲,偷香窃玉的。 十分满意,微笑点头。 她回到房中,端着茶盏站在窗边喝茶。 屠池敲了她的房门走进来。 浅芷转头,见他满脸阴沉,猜测那些流言传进了他的耳朵。 屠池气冲冲走到桌前坐下,“啪”地拍了下桌子。 “让我查出来是谁在背后造谣,绝不轻饶了他!” 浅芷欣慰地扬起唇角,连屠池听到都被气成这样,祸江若能听见,必定蹿火。 她坐到屠池对面,咧着嘴问:“听到什么了?” 屠池拧着眉,“他们说你和妖帝在尊上眼皮子底下偷……偷……” 屠池脸憋得通红,也没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浅芷挑着眉梢,眸中充满期待,“还说什么了?” “还说,尊上……” 屠池埋下头,半晌才从嗓子眼中挤出两个字:“无能……” “噗,哈哈哈哈哈哈。” 浅芷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眼角泛泪。 屠池诧异地盯着浅芷,不懂她为何被人传谣还如此开心。 浅芷按着眼角,声音中带着笑意,“若是祸江听到这样的话,怕是连棺材板都要掀翻了!” “你……”屠池似是回过味来,更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眸子。 “那些话是你故意传出去的?” 浅芷点头,“如何?这刺激可还够强烈?” 屠池苦着脸,“是够强烈,可尊上和你的颜面……尽失了呀!” 浅芷敛了笑容,“若祸江回不来,我要那颜面何用?” …… 祸曦近两日发现,宫人们总是在暗地里咕哝,还不时用眼神偷瞟他。 他以为众人是在谈论他抢走儿子身体之事,心中极为不悦。 走在花园中,见三个侍婢正躲在花丛里,小声嘀咕。 其中一个侍婢看到祸曦,忙给另外两个使眼色。 三人跪在祸曦面前,语带颤抖,“神尊……” 祸曦阴着脸问:“你们在说什么?如实招来,吾可饶你们不死。” 三个侍婢哆嗦着,斜着眼睛互相看,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祸曦失了耐心,手起掌落,将跪在中间那名侍婢的脑袋生生拍碎了。 侍婢口鼻喷血,脑浆迸裂,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剩下的两个侍婢见状,脸被吓得惨白,争先恐后地一句接着一句: “我们是在说魔尊与魔后!” “奴婢们听闻魔后想要子嗣,可尊上……无能……” “所以魔后经常背着尊上与妖帝苟合。” “还有……魔后随妖帝淫奔,在妖界大婚后日日洞房,如今已经有了子嗣……” “魔后还在妖界还诋毁魔尊,说魔尊是,是废物……” 祸曦忽感一阵暴痛从丹田传出,直冲天灵,传向四肢百骸。 他疼痛不堪,直接跪倒在地。 两个侍婢见状急忙闭嘴,瑟缩着身子不住打颤。 祸曦感觉到祸江的元神在体内蠢蠢欲动,妄图夺回身体。 剧痛一阵接着一阵,祸曦努力压制着祸江躁动不安的元神,疼得四肢伏地。 躲在暗处的浅芷盯着祸曦急得不行,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她知道祸江元神已经苏醒,正在与祸曦争夺身体。 “还不够,还不够!”浅芷喃喃着握紧双拳,狠咬着牙打定了主意。 她变化成姬染的模样冲到祸曦面前,大声喊道: “魔后与那神界的奉庭也不清白!她就是个喜欢勾引男人的浪荡贱人!” 躲在远处看热闹的宫人都惊呆了,屠池见状一双眸子瞪得老大,身上冷汗直流。 他一面担心浅芷,一面祈祷祸江能成功抢回身体。 浅芷不断辱骂祸江和自己,祸曦痛苦地怒吼:“闭嘴——” 见祸曦整个人在地上扭曲颤抖,浅芷声嘶力竭地大喊:“祸江!祸江!祸江!” 祸曦强忍着剧痛抬手一挥,强劲的威压带着撕裂空气的威势直袭浅芷。 他要将那喋喋不休的女人撕成碎片。 浅芷迅速闪身,堪堪躲过致命一击。 地上的草皮被掀起,花圃中的花被连根拔出,威压裹挟着三个侍婢撞向宫墙。 “轰隆隆”,宫墙被威压撞碎,崩然倒塌,将墙下的宫人们拍成肉泥。 浅芷眼见一块巨石向她砸来,眼前一个影子闪过,她被屠池救出,藏在废墟下面。 “别出来。”屠池匆匆交代一句,便没了踪影。 祸曦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摇摇晃晃站起身子。 屠池来到祸曦身边,偷偷抬眼打量他,心中一沉。 看来尊上未能成功抢回身体。 他垂眸遮住眼中的失望,躬身道:“神尊恕罪,属下来迟了。” 祸曦喘匀了气说:“将方才那个在吾面前叫嚣的女人找出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 他说完,走向坍塌的宫墙。 “啊——”听到身后几声惨叫,屠池猛然转身。 方才目睹了祸曦惨状的宫人,都被他捏爆了脑袋。 屠池回过身,眉头紧皱。 …… 大殿中,祸曦坐在高位上,俯视着屠池。 屠池躬身道:“神尊,人找到了。” 他身后两个魔军,抬着一个勉强能看得出人形的东西,放在地上。 祸曦沉声问:“她是何人?” “回神尊,此人是北域王云休的王妃,名为姬染,是个疯子。” 第134章 三日后随吾血屠神界 “疯子?”祸曦眼露怀疑。 他走下大殿,垂眸看着地上那人。 那人穿着宫装,五官已经被拍扁,看不出容貌。 “是,尊上将她带回噬夜宫前,人就已经疯了。” 祸曦嗤笑,那废物娶了个不着调的神界女子还不够,竟还带回个疯子。 “她为何要对吾说那些话?”祸曦紧盯着屠池的脸,眸中俱是猜忌。 屠池平静道:“她哥哥姬仇因那神界女子而亡,想必是她心中怨恨。” 祸曦半信半疑,他从不相信巧合。 浅芷一脸焦急地在屠池房中走来走去,不知道他能不能蒙混过关。 祸曦生性多疑,怕是不会轻易信他。 浅芷等了许久,屠池才回来。 见到屠池,浅芷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她已经不知在屋里踱了几个来回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纷纷叹气,神色沮丧。 浅芷有些担忧地问:“真的不会连累到姬染吗?” 屠池摇头,“姬仇将姬染交给他一位故交照看,他们离噬夜宫极远,你大可安心。” “那便好……祸曦没怀疑你吗?” 屠池皱眉,“他并未全然信我,怕是会再派人调查。” 浅芷满眼失望,“我本以为这招会管用。” 她本以为唤醒祸江元神,祸江就能夺回身体,没想到一切都是徒劳。 屠池安慰她,“尊上元神已经苏醒,并不算无用。” 浅芷恹恹地说:“希望下次能成功。” 屠池急忙嘱咐她,“魔神向来多疑,这几日定会有所防范,你莫要轻举妄动。” 浅芷点头,祸曦捏死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她不会以身犯险。 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夜深人静时,浅芷偷偷溜进议事大殿。 魔神和长老,魔君们平日里会在这议事,她要在这藏一只“耳朵”,好随时掌握魔神的动向。 空敞的大殿中点着两盏长明灯,光线幽暗。 殿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两队巡逻的魔军穿着黑色铠甲朝大殿走来。 浅芷忙缩着身子躲进墙角,她穿着黑色宫服,身形又很纤薄,完美的融入黑暗之中。 为首的魔军站在殿门处向殿内扫了两眼,见没什么异常就带着人离开了。 浅芷松了口气,展开手掌,一颗褐色的种子出现在她手中。 她将种子塞进墙角,抬手向种子注入神力。 碧色流光自她指尖流向种子,只见那颗种子渐渐发了绿色的嫩芽,慢慢长高长大,开出一朵同枝叶一样颜色的喇叭花。 浅芷拍拍手掌,扬起唇角。 她可以通过这传音花,听到殿里的声音。 翌日,浅芷坐在桌前,抱着另一株传音花,等着听里面的动静。 突然,唧唧哝哝的说话声从花中传出。 浅芷忙将耳朵贴在花上,仔细听着。 “神尊不知,魔域刚经历内乱,兵微将寡,实在不是攻打神界的好时机呀!” 浅芷心中一紧,祸曦这是要动手了。 “是啊神尊,不仅如此,我们还损失了大长老和南北二位域王,属下认为,攻打神界之事还需慎重。” 浅芷蹙起眉头,捏着花枝将花怼进耳朵里,想听得更清楚。 短暂的沉默后,两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沉静,吓得浅芷一个激灵。 紧接着就是“咚咚”两声,似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议事大殿中,两位长老倒在地上,两颗头像两个被摔碎的西瓜。 祸曦站在高位负手而立,冷眼俯视着大殿下,面色如纸,惊恐万状的长老和魔君们。 他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何人还有异议?” 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若无意见,三日后随吾血屠神界。” “属下遵命。” 浅芷瞳孔紧缩,胸脯剧烈起伏。 三日后……她没有时间了,得尽快将此事告知神界众人。 她先派金鸟给奉庭传信,随后逃离了噬夜宫,奔向神界。 她没把握能在这三日里帮祸江夺回身体,只能回去再想法子。 回到神界,浅芷直奔天宫神殿。 此时天宫神殿中,天帝正和众神商讨如何应对魔神祸曦。 浅芷慌忙冲进殿中,众人齐齐看向她。 她急得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还穿着噬夜宫的黑色宫服。 她站定在殿中,微微喘息。 奉庭见到浅芷,松了口气。 这几日他的心一直悬着,怕浅芷在魔域出事,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浅芷抬头看向众人,一眼就扫到了满头银发的白御。 她心尖一颤,对上了白御琥珀色的眸子。 白御直勾勾望着她,眼中俱是哀怨。 奉庭说:“浅芷,本君已经收到你的传信,你安心。” 浅芷看向奉庭,点了点头。 众人从浅芷身上收回视线,继续商讨应对之策。 天帝对白御说:“妖帝,吾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了?” 白御扭头看了浅芷一眼,应道:“我有八万精锐妖军,不到两日便可抵达神界。” 听了这话,天帝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不少,“甚好,甚好啊!” 有了白御的帮助,神界的胜算会提高三成。 “我可以帮忙,但我有个条件。”白御说完,又看向浅芷。 浅芷暗觉不妙,急忙避开白御的目光。 白御接着说:“前些日子,我与浅芷在妖界大婚,可她却在半路逃婚了……” 众人诧异地看向浅芷,连平日里喜怒不显的天帝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奉庭惊愕地盯着浅芷,见她抬手扶着额头,一脸窘迫,知道白御所言非虚。 浅芷没和奉庭说她逃婚的事,那又不是什么光彩的壮举。 “若天帝能为我和浅芷赐婚,并昭告六界,我便出手相助。” “好,吾答应你便是!” 白御笑着向天帝施礼,“多谢天帝。” 众人难以置信地看向天帝,奉庭说:“帝尊,这种事该问问浅芷的想法。” 浅芷对天帝喊道:“我不愿意!就算帝尊赐婚,我也不会嫁给他!” 天帝肃了脸色,“浅芷,你难道要置整个神界于不顾?” 浅芷昂着头说:“我有夫君,我的夫君是魔尊祸江! 帝尊若是想落个拆散恩爱夫妻的名声,尽管赐婚便是!” 第134章 三日后随吾血屠神界 “疯子?”祸曦眼露怀疑。 他走下大殿,垂眸看着地上那人。 那人穿着宫装,五官已经被拍扁,看不出容貌。 “是,尊上将她带回噬夜宫前,人就已经疯了。” 祸曦嗤笑,那废物娶了个不着调的神界女子还不够,竟还带回个疯子。 “她为何要对吾说那些话?”祸曦紧盯着屠池的脸,眸中俱是猜忌。 屠池平静道:“她哥哥姬仇因那神界女子而亡,想必是她心中怨恨。” 祸曦半信半疑,他从不相信巧合。 浅芷一脸焦急地在屠池房中走来走去,不知道他能不能蒙混过关。 祸曦生性多疑,怕是不会轻易信他。 浅芷等了许久,屠池才回来。 见到屠池,浅芷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她已经不知在屋里踱了几个来回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纷纷叹气,神色沮丧。 浅芷有些担忧地问:“真的不会连累到姬染吗?” 屠池摇头,“姬仇将姬染交给他一位故交照看,他们离噬夜宫极远,你大可安心。” “那便好……祸曦没怀疑你吗?” 屠池皱眉,“他并未全然信我,怕是会再派人调查。” 浅芷满眼失望,“我本以为这招会管用。” 她本以为唤醒祸江元神,祸江就能夺回身体,没想到一切都是徒劳。 屠池安慰她,“尊上元神已经苏醒,并不算无用。” 浅芷恹恹地说:“希望下次能成功。” 屠池急忙嘱咐她,“魔神向来多疑,这几日定会有所防范,你莫要轻举妄动。” 浅芷点头,祸曦捏死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她不会以身犯险。 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夜深人静时,浅芷偷偷溜进议事大殿。 魔神和长老,魔君们平日里会在这议事,她要在这藏一只“耳朵”,好随时掌握魔神的动向。 空敞的大殿中点着两盏长明灯,光线幽暗。 殿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两队巡逻的魔军穿着黑色铠甲朝大殿走来。 浅芷忙缩着身子躲进墙角,她穿着黑色宫服,身形又很纤薄,完美的融入黑暗之中。 为首的魔军站在殿门处向殿内扫了两眼,见没什么异常就带着人离开了。 浅芷松了口气,展开手掌,一颗褐色的种子出现在她手中。 她将种子塞进墙角,抬手向种子注入神力。 碧色流光自她指尖流向种子,只见那颗种子渐渐发了绿色的嫩芽,慢慢长高长大,开出一朵同枝叶一样颜色的喇叭花。 浅芷拍拍手掌,扬起唇角。 她可以通过这传音花,听到殿里的声音。 翌日,浅芷坐在桌前,抱着另一株传音花,等着听里面的动静。 突然,唧唧哝哝的说话声从花中传出。 浅芷忙将耳朵贴在花上,仔细听着。 “神尊不知,魔域刚经历内乱,兵微将寡,实在不是攻打神界的好时机呀!” 浅芷心中一紧,祸曦这是要动手了。 “是啊神尊,不仅如此,我们还损失了大长老和南北二位域王,属下认为,攻打神界之事还需慎重。” 浅芷蹙起眉头,捏着花枝将花怼进耳朵里,想听得更清楚。 短暂的沉默后,两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沉静,吓得浅芷一个激灵。 紧接着就是“咚咚”两声,似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 议事大殿中,两位长老倒在地上,两颗头像两个被摔碎的西瓜。 祸曦站在高位负手而立,冷眼俯视着大殿下,面色如纸,惊恐万状的长老和魔君们。 他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何人还有异议?” 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若无意见,三日后随吾血屠神界。” “属下遵命。” 浅芷瞳孔紧缩,胸脯剧烈起伏。 三日后……她没有时间了,得尽快将此事告知神界众人。 她先派金鸟给奉庭传信,随后逃离了噬夜宫,奔向神界。 她没把握能在这三日里帮祸江夺回身体,只能回去再想法子。 回到神界,浅芷直奔天宫神殿。 此时天宫神殿中,天帝正和众神商讨如何应对魔神祸曦。 浅芷慌忙冲进殿中,众人齐齐看向她。 她急得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还穿着噬夜宫的黑色宫服。 她站定在殿中,微微喘息。 奉庭见到浅芷,松了口气。 这几日他的心一直悬着,怕浅芷在魔域出事,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 浅芷抬头看向众人,一眼就扫到了满头银发的白御。 她心尖一颤,对上了白御琥珀色的眸子。 白御直勾勾望着她,眼中俱是哀怨。 奉庭说:“浅芷,本君已经收到你的传信,你安心。” 浅芷看向奉庭,点了点头。 众人从浅芷身上收回视线,继续商讨应对之策。 天帝对白御说:“妖帝,吾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了?” 白御扭头看了浅芷一眼,应道:“我有八万精锐妖军,不到两日便可抵达神界。” 听了这话,天帝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不少,“甚好,甚好啊!” 有了白御的帮助,神界的胜算会提高三成。 “我可以帮忙,但我有个条件。”白御说完,又看向浅芷。 浅芷暗觉不妙,急忙避开白御的目光。 白御接着说:“前些日子,我与浅芷在妖界大婚,可她却在半路逃婚了……” 众人诧异地看向浅芷,连平日里喜怒不显的天帝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奉庭惊愕地盯着浅芷,见她抬手扶着额头,一脸窘迫,知道白御所言非虚。 浅芷没和奉庭说她逃婚的事,那又不是什么光彩的壮举。 “若天帝能为我和浅芷赐婚,并昭告六界,我便出手相助。” “好,吾答应你便是!” 白御笑着向天帝施礼,“多谢天帝。” 众人难以置信地看向天帝,奉庭说:“帝尊,这种事该问问浅芷的想法。” 浅芷对天帝喊道:“我不愿意!就算帝尊赐婚,我也不会嫁给他!” 天帝肃了脸色,“浅芷,你难道要置整个神界于不顾?” 浅芷昂着头说:“我有夫君,我的夫君是魔尊祸江! 帝尊若是想落个拆散恩爱夫妻的名声,尽管赐婚便是!” 第135章 用自己的性命,赌最后一次 天帝直眉瞪眼地怒斥浅芷:“你还当不当自己是神界之人!” 奉庭为浅芷鸣不平,“帝尊!浅芷所作一切皆是为了神界!” 殿上的其他神仙插嘴道: “哎呀浅芷,神界之人本就不应跟魔域之人扯上关系,你若还想留在神界,就从了!” “是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要以大局为重,妖帝不比那魔头强上百倍!” “浅芷,妖帝都没嫌弃你与那魔头……你有什么可不满的……” 奉庭听了他们的话,气得拧紧了眉,“都住口!你们没资格这样说她!” 众人不敢再置喙,纷纷闭了嘴。 浅芷冷嗤,“我不会置神界不顾,也不会置我夫君不顾。待此事了结,我这神界之人,不做也罢!” 天帝气得直拍大腿,“你这样做,对得起你死去的族人吗!” 白御面无表情地抬眸,对天帝说:“天帝不必动怒,您尽管赐婚,剩下的事交由自己解决。” 没有人能将浅芷从他身边抢走,这次他绝不会放手。 奉庭困惑不解地质问白御:“浅芷对你无意,你为何要逼迫她!” 白御垂眸不语,他不在乎浅芷如何看他,他只要浅芷在他身边。 天帝不想在这件事上耽搁,不耐烦道:“够了!吾意已决,这便为妖帝和浅芷赐婚,昭告六界。” 众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魔神就要攻上神界,一切都该以神界为重。 白御笑看向浅芷,浅芷骂他一句疯子,便头也不回,气冲冲跑出大殿。 赐婚如何,昭告六界又如何。 没人能逼她。 浅芷回到神木林,坐在玉亭里冥思苦想。 就算神界有白御的支援,也未必是魔神的对手。 有人走进玉亭,浅芷抬眼,见奉庭脸色阴郁地坐在她对面。 奉庭歉疚地看着浅芷,“对不住,赐婚的事,本君没能阻止。” 浅芷摇头,“牺牲我一个,就能多一份希望保住神界,天帝怎么会拒绝。” “本君没想到白御竟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逼你与他成婚。” 浅芷摆摆手,“他已经不是从前的白御了,不提他。你们打算如何应对魔神?” 奉庭说:“等白御的妖军抵达之后,我们会主动出击,打魔域一个措手不及。” 浅芷点头,“魔域如今兵力不足,魔军倒是好对付,最难缠的是魔神。 不过我现在已经找到了魔神的弱点,等到大战那日,我应该能帮上些忙。” 奉庭蹙眉,“不可,你老实待在这里,魔神交给我们。” 浅芷垂下眼帘,不发一言。 此战是她帮祸江夺回身体的最后机会,她不得不去。 二人沉默许久,奉庭开口道: “浅芷,待大战过后,本君会想办法帮你退掉和白御的婚事,你不必担心。” 他深知和不爱的人绑在一起有多煎熬,他不愿浅芷承受和他一样的折磨。 就算被所有人唾骂,他也要护着浅芷,不会让她嫁给不想嫁之人。 听了奉庭的话,浅芷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好在这神界中还有人爱护她,否则她都要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 “那就请奉庭帝君多多费心了。” 二人相视一笑,都藏住了心中的苦楚。 奉庭离开后,浅芷将藏了多年都舍不得喝的好酒拿了出来。 她打开酒坛,酒香四溢。 浅芷咧着嘴嘟囔:“此时不喝,日后怕是再没机会了。” 她将酒倒进酒盏,虔诚地啜了一口。 “啊~” 浓郁的花果香,香气馥郁,回味悠长。 很可惜的砸砸嘴,奉庭若是没戒酒,或许能陪她喝上几杯。 神界之人以为有了白御,便能与魔神抗衡。 只有她知道,魔神力量恐怖,无人能敌。 魔神唯一的弱点,就是祸江。 而能影响祸江的人,只有她。 若此战不能助祸江夺回身体,神界怕是会再次覆灭。 浅芷忽然想起,祸江与魔神抢夺身体时,魔神四肢伏地的狼狈模样。 比那些流言更能让祸江受到刺激的,是她的性命。 祸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她要用自己的命,赌最后一次。 浅芷喝光了坛里的酒,走出玉亭。 她将神木林仔仔细细看了个遍,将每一处景色都深深印在心中。 她叫来苍留,将身上的法宝神器都给了他。 苍留抱着一堆光彩耀眼的好东西,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主子,您这是做什么?” 浅芷毫不在意地挥挥手,“都送你了,拿去玩儿。” 苍留似是预感到什么,瘪着嘴说:“主子,您别这样,苍留害怕。” 他说着,眼圈泛起泪花。 “憋回去,不准哭。”浅芷冷脸道。 “苍留,你已经长大了,不能总是哭鼻子,你这样会受人欺负的,知不知道?” 苍留委屈巴巴,“有主子在,没人敢欺负苍留。” 浅芷叉起腰,“我若是不在了呢?别人欺负你,你要怎么办?” 苍留听说了神界要同魔域开战的事,强忍着眼泪问:“主子您也要去参战吗?” 浅芷点头,“当然了。” 苍留急得一把拽住浅芷的衣袖,怀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满地。 “主子别去!有奉庭帝君,妖帝,还有神界那么些厉害的神仙在,您去凑什么热闹啊!您打不过那魔神,会受伤的!” 浅芷敲了一下苍留的头,“瞧不起你主子是?” 苍留皱着脸,“神界那么些人,不缺主子您一个,别去,苍留求您了!” 浅芷帮苍留把地上的宝贝都捡起来,一件一件放回到他怀里。 “苍留,那是我的宿命,我必须去。若我回不来,你便是这神木林的主人了,帮我好好护着它,好不好?” 苍留哭着摇头,他不要这神木林,他只要他的主子。 浅芷无奈地帮苍留擦眼泪,“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等我真回不来了,你再哭也不迟呀。” 苍留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 浅芷苦笑,只能安慰苍留,说自己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会受伤。 还说有奉庭和妖帝对付魔神,她就是去打打小兵。 好不容易哄好了苍留,将他送走。 浅芷看着苍留离开的背影直叹气,她将她这小仙侍宠坏了。 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对他严厉一些,好让他能独挡一面。 第135章 用自己的性命,赌最后一次 天帝直眉瞪眼地怒斥浅芷:“你还当不当自己是神界之人!” 奉庭为浅芷鸣不平,“帝尊!浅芷所作一切皆是为了神界!” 殿上的其他神仙插嘴道: “哎呀浅芷,神界之人本就不应跟魔域之人扯上关系,你若还想留在神界,就从了!” “是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要以大局为重,妖帝不比那魔头强上百倍!” “浅芷,妖帝都没嫌弃你与那魔头……你有什么可不满的……” 奉庭听了他们的话,气得拧紧了眉,“都住口!你们没资格这样说她!” 众人不敢再置喙,纷纷闭了嘴。 浅芷冷嗤,“我不会置神界不顾,也不会置我夫君不顾。待此事了结,我这神界之人,不做也罢!” 天帝气得直拍大腿,“你这样做,对得起你死去的族人吗!” 白御面无表情地抬眸,对天帝说:“天帝不必动怒,您尽管赐婚,剩下的事交由自己解决。” 没有人能将浅芷从他身边抢走,这次他绝不会放手。 奉庭困惑不解地质问白御:“浅芷对你无意,你为何要逼迫她!” 白御垂眸不语,他不在乎浅芷如何看他,他只要浅芷在他身边。 天帝不想在这件事上耽搁,不耐烦道:“够了!吾意已决,这便为妖帝和浅芷赐婚,昭告六界。” 众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魔神就要攻上神界,一切都该以神界为重。 白御笑看向浅芷,浅芷骂他一句疯子,便头也不回,气冲冲跑出大殿。 赐婚如何,昭告六界又如何。 没人能逼她。 浅芷回到神木林,坐在玉亭里冥思苦想。 就算神界有白御的支援,也未必是魔神的对手。 有人走进玉亭,浅芷抬眼,见奉庭脸色阴郁地坐在她对面。 奉庭歉疚地看着浅芷,“对不住,赐婚的事,本君没能阻止。” 浅芷摇头,“牺牲我一个,就能多一份希望保住神界,天帝怎么会拒绝。” “本君没想到白御竟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逼你与他成婚。” 浅芷摆摆手,“他已经不是从前的白御了,不提他。你们打算如何应对魔神?” 奉庭说:“等白御的妖军抵达之后,我们会主动出击,打魔域一个措手不及。” 浅芷点头,“魔域如今兵力不足,魔军倒是好对付,最难缠的是魔神。 不过我现在已经找到了魔神的弱点,等到大战那日,我应该能帮上些忙。” 奉庭蹙眉,“不可,你老实待在这里,魔神交给我们。” 浅芷垂下眼帘,不发一言。 此战是她帮祸江夺回身体的最后机会,她不得不去。 二人沉默许久,奉庭开口道: “浅芷,待大战过后,本君会想办法帮你退掉和白御的婚事,你不必担心。” 他深知和不爱的人绑在一起有多煎熬,他不愿浅芷承受和他一样的折磨。 就算被所有人唾骂,他也要护着浅芷,不会让她嫁给不想嫁之人。 听了奉庭的话,浅芷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好在这神界中还有人爱护她,否则她都要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 “那就请奉庭帝君多多费心了。” 二人相视一笑,都藏住了心中的苦楚。 奉庭离开后,浅芷将藏了多年都舍不得喝的好酒拿了出来。 她打开酒坛,酒香四溢。 浅芷咧着嘴嘟囔:“此时不喝,日后怕是再没机会了。” 她将酒倒进酒盏,虔诚地啜了一口。 “啊~” 浓郁的花果香,香气馥郁,回味悠长。 很可惜的砸砸嘴,奉庭若是没戒酒,或许能陪她喝上几杯。 神界之人以为有了白御,便能与魔神抗衡。 只有她知道,魔神力量恐怖,无人能敌。 魔神唯一的弱点,就是祸江。 而能影响祸江的人,只有她。 若此战不能助祸江夺回身体,神界怕是会再次覆灭。 浅芷忽然想起,祸江与魔神抢夺身体时,魔神四肢伏地的狼狈模样。 比那些流言更能让祸江受到刺激的,是她的性命。 祸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她要用自己的命,赌最后一次。 浅芷喝光了坛里的酒,走出玉亭。 她将神木林仔仔细细看了个遍,将每一处景色都深深印在心中。 她叫来苍留,将身上的法宝神器都给了他。 苍留抱着一堆光彩耀眼的好东西,错愕地瞪大了眼睛,“主子,您这是做什么?” 浅芷毫不在意地挥挥手,“都送你了,拿去玩儿。” 苍留似是预感到什么,瘪着嘴说:“主子,您别这样,苍留害怕。” 他说着,眼圈泛起泪花。 “憋回去,不准哭。”浅芷冷脸道。 “苍留,你已经长大了,不能总是哭鼻子,你这样会受人欺负的,知不知道?” 苍留委屈巴巴,“有主子在,没人敢欺负苍留。” 浅芷叉起腰,“我若是不在了呢?别人欺负你,你要怎么办?” 苍留听说了神界要同魔域开战的事,强忍着眼泪问:“主子您也要去参战吗?” 浅芷点头,“当然了。” 苍留急得一把拽住浅芷的衣袖,怀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满地。 “主子别去!有奉庭帝君,妖帝,还有神界那么些厉害的神仙在,您去凑什么热闹啊!您打不过那魔神,会受伤的!” 浅芷敲了一下苍留的头,“瞧不起你主子是?” 苍留皱着脸,“神界那么些人,不缺主子您一个,别去,苍留求您了!” 浅芷帮苍留把地上的宝贝都捡起来,一件一件放回到他怀里。 “苍留,那是我的宿命,我必须去。若我回不来,你便是这神木林的主人了,帮我好好护着它,好不好?” 苍留哭着摇头,他不要这神木林,他只要他的主子。 浅芷无奈地帮苍留擦眼泪,“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等我真回不来了,你再哭也不迟呀。” 苍留一听这话,哭得更凶了。 浅芷苦笑,只能安慰苍留,说自己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不会受伤。 还说有奉庭和妖帝对付魔神,她就是去打打小兵。 好不容易哄好了苍留,将他送走。 浅芷看着苍留离开的背影直叹气,她将她这小仙侍宠坏了。 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对他严厉一些,好让他能独挡一面。 第136章 只要有你在,他心里便容不下别人! 白御的八万妖军只用了一日半,便抵达了神界。 天宫神殿中,众神穿着战甲,面色肃然。 奉庭和白御站在最前面,他们身后是神界另外四位帝君,和众多神将统领。 天帝坐在高位上,神色凝重地开口道: “六界已享万年祥和,然魔神复活,公然来犯。 吾今命战神奉庭领兵,妖帝白御辅佐,率百万天兵应战。 此战必铲除祸患,还六界安宁!” …… 浅芷在神木林中,最后一次为它的神树灵草们浇灌神力。 她嘴里念叨着:“日后没有我的神力相助,你们要自己努力修炼,都争取早日化成人形,听到了吗?” 神树灵草枝叶摆动,哗啦啦地响。 声音缓慢低沉,似是在诉说不舍。 浅芷听后蹙了蹙眉,“你们别和苍留一样,要学会独立!” 又是一阵低沉的哗啦声,浅芷长长叹了口气。 适时,苍留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娘娘!我们家主子真的不在……您不能硬闯!您还是请回娘娘……” 浅芷收了神力,走出林子,寻声望去。 只见珑毓怀里抱着个东西,正不顾苍留的阻拦硬闯了进来。 浅芷走过去,苍留放下拦着珑毓的手臂,耷拉着眉眼,“主子……苍留拦不住娘娘。” 浅芷对苍留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苍留瞪了珑毓一眼,转身走了。 浅芷上下打量着珑毓,见她面色蜡黄,脸颊瘦削,双目无神。 不禁在心中感叹,珑毓当初做的那件蠢事,不仅害了奉庭,也害了她自己。 浅芷挑眉,“你来做什么?” 她现在连样子都懒得装了,若不是看她手里抱着孩子,非把她一脚踹出神木林不可。 珑毓冷哼,“你就是这样待客的?” 浅芷嗤笑,“我还要把你供起来不成?” 她瞥了眼珑毓手中的女婴,暗暗叹气。 今日也许是最后一面,她们之间的恩怨也该了结了。 将珑毓带到玉亭中坐下,浅芷看向她怀中的女婴。 小家伙正睡得憨甜,白白胖胖,很讨人喜欢。 浅芷唇角扬起一丝微笑,淡淡说道:“长得很像奉庭。” 珑毓低头看向女婴,神色冷漠。 “像有什么用,从她出生到现在,她父君也没来瞧过她一眼。” 浅芷扬起的唇角慢慢掉下,很想说她自己造的孽,怨不得别人。 “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珑毓缓缓抬眼看向浅芷,“听说父神为你和妖帝赐了婚,可你不愿意?” “干你什么事?我们好像不是能谈闺中密话的关系。” 珑毓眼露嫉恨,咬着牙说: “浅芷,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妖帝,魔尊……奉庭哥哥,都被你迷得七荤八素,对你一往情深,你到底哪里好?” 浅芷耸肩摊手,“你去问他们呐?” “本宫到底哪里比不上你?竟让奉庭哥哥对本宫如此厌弃!” 浅芷冷了脸,“珑毓,奉庭知道你设计给他下药,也依然娶了你。 可你婚后却不知收敛,偷他的令牌,假传他的口谕,你还问他为何厌弃你?” 珑毓大吼:“都是因为你!本宫做那些都是因为你!” 女婴被珑毓的喊声吓醒,哇哇哭起来。 “干我何事?” “奉庭哥哥眼中只有你,本宫若不用些手段,永远不可能得到他!” 珑毓根本不顾哭嚎的孩子,喊得声嘶力竭。 浅芷皱起眉,“奉庭不喜欢你,不是他的错。你现在已经如愿得到他了,还生了他的孩子,还想如何?” “他是本宫的夫君,本宫要他的爱!” 浅芷没有耐心再跟珑毓耗下去,不耐道:“想要他的爱找他去,找我作甚!” 女婴原本粉白的小脸哭得通红,明显受到了惊吓。 可珑毓却一点都不在意,发疯似地大喊:“只要有你在,他心里便容不下别人!” 她说完,腾地站起身,恶狠狠怒视着浅芷。 她怀中的女婴被吓得哭都不在调上,浅芷起身怒斥珑毓: “想发疯也要看场合,你吓着孩子了!” 浅芷心疼那个生下来就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她还那么小,她又没做错什么。 珑毓扯起唇角,神色阴毒,“好啊,既然你如此疼她,本宫便将她送给你!” 她说着,扬手就将怀中的女婴抛出亭子。 浅芷瞳孔紧缩,没料到她会对自己的孩儿下毒手。 眼看女婴就要坠入池中,浅芷纵身一跃,接住女婴,牢牢抱在怀中,稳落在池边。 “珑毓!你疯了!她是你亲生女儿!” “哈哈哈哈哈……” 珑毓笑得花枝乱颤,她笑够了,眼神忽而变得狠毒,“本宫说过,奉庭哥哥不喜欢,本宫也不会喜欢!” 珑毓飞身到浅芷近前,一掌轰向浅芷怀中的女婴。 浅芷心中大惊,闪身躲开,怒吼道:“你做什么!” 两行眼泪从珑毓眼中流出,她盯着自己的孩子恨恨道: “你刚被天帝逼迫与妖帝成婚,若天帝的外孙女此时死在你手中,你说你会怎样?” 浅芷瞳孔震颤,像看怪物一样瞪着珑毓。 珑毓竟想用自己孩儿的命,陷害她! 浅芷一直认为珑毓只是被娇惯坏了,没想到她自私冷血至此,连自己的孩儿都不放过。 “珑毓,你的心肝怕是早就黑透了,你已经坏到骨子里,没救了。” 浅芷一只手紧紧抱着女婴,另一只手唤出神剑。 她绝不会让珑毓伤这孩子一根毫毛。 浅芷挥剑向珑毓劈去,碧色光弧直逼珑毓胸前。 珑毓闪身,艰难躲过一击。 二人打到一处,珑毓招招直奔女婴,气得浅芷杀红了眼,剑剑直取珑毓要害。 只三四个回合,珑毓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珑毓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她故意没有躲避浅芷的攻势,反而扑向浅芷。 浅芷立刻明白了珑毓的用意,本来刺向她腹部的剑猛地一偏,避开了要害。 虽避了要害,锐利的剑锋却刺进了珑毓的身体,血如泉涌。 珑毓阴鸷地扯起唇角笑,浅芷忙抽出了剑。 猩红的鲜血瞬间浸透了珑毓的衣裳,珑毓低头看了看,狂奔出神木林,边跑边喊: “救命啊!浅芷要杀本宫!快来人!” 第136章 只要有你在,他心里便容不下别人! 白御的八万妖军只用了一日半,便抵达了神界。 天宫神殿中,众神穿着战甲,面色肃然。 奉庭和白御站在最前面,他们身后是神界另外四位帝君,和众多神将统领。 天帝坐在高位上,神色凝重地开口道: “六界已享万年祥和,然魔神复活,公然来犯。 吾今命战神奉庭领兵,妖帝白御辅佐,率百万天兵应战。 此战必铲除祸患,还六界安宁!” …… 浅芷在神木林中,最后一次为它的神树灵草们浇灌神力。 她嘴里念叨着:“日后没有我的神力相助,你们要自己努力修炼,都争取早日化成人形,听到了吗?” 神树灵草枝叶摆动,哗啦啦地响。 声音缓慢低沉,似是在诉说不舍。 浅芷听后蹙了蹙眉,“你们别和苍留一样,要学会独立!” 又是一阵低沉的哗啦声,浅芷长长叹了口气。 适时,苍留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娘娘!我们家主子真的不在……您不能硬闯!您还是请回娘娘……” 浅芷收了神力,走出林子,寻声望去。 只见珑毓怀里抱着个东西,正不顾苍留的阻拦硬闯了进来。 浅芷走过去,苍留放下拦着珑毓的手臂,耷拉着眉眼,“主子……苍留拦不住娘娘。” 浅芷对苍留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苍留瞪了珑毓一眼,转身走了。 浅芷上下打量着珑毓,见她面色蜡黄,脸颊瘦削,双目无神。 不禁在心中感叹,珑毓当初做的那件蠢事,不仅害了奉庭,也害了她自己。 浅芷挑眉,“你来做什么?” 她现在连样子都懒得装了,若不是看她手里抱着孩子,非把她一脚踹出神木林不可。 珑毓冷哼,“你就是这样待客的?” 浅芷嗤笑,“我还要把你供起来不成?” 她瞥了眼珑毓手中的女婴,暗暗叹气。 今日也许是最后一面,她们之间的恩怨也该了结了。 将珑毓带到玉亭中坐下,浅芷看向她怀中的女婴。 小家伙正睡得憨甜,白白胖胖,很讨人喜欢。 浅芷唇角扬起一丝微笑,淡淡说道:“长得很像奉庭。” 珑毓低头看向女婴,神色冷漠。 “像有什么用,从她出生到现在,她父君也没来瞧过她一眼。” 浅芷扬起的唇角慢慢掉下,很想说她自己造的孽,怨不得别人。 “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 珑毓缓缓抬眼看向浅芷,“听说父神为你和妖帝赐了婚,可你不愿意?” “干你什么事?我们好像不是能谈闺中密话的关系。” 珑毓眼露嫉恨,咬着牙说: “浅芷,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妖帝,魔尊……奉庭哥哥,都被你迷得七荤八素,对你一往情深,你到底哪里好?” 浅芷耸肩摊手,“你去问他们呐?” “本宫到底哪里比不上你?竟让奉庭哥哥对本宫如此厌弃!” 浅芷冷了脸,“珑毓,奉庭知道你设计给他下药,也依然娶了你。 可你婚后却不知收敛,偷他的令牌,假传他的口谕,你还问他为何厌弃你?” 珑毓大吼:“都是因为你!本宫做那些都是因为你!” 女婴被珑毓的喊声吓醒,哇哇哭起来。 “干我何事?” “奉庭哥哥眼中只有你,本宫若不用些手段,永远不可能得到他!” 珑毓根本不顾哭嚎的孩子,喊得声嘶力竭。 浅芷皱起眉,“奉庭不喜欢你,不是他的错。你现在已经如愿得到他了,还生了他的孩子,还想如何?” “他是本宫的夫君,本宫要他的爱!” 浅芷没有耐心再跟珑毓耗下去,不耐道:“想要他的爱找他去,找我作甚!” 女婴原本粉白的小脸哭得通红,明显受到了惊吓。 可珑毓却一点都不在意,发疯似地大喊:“只要有你在,他心里便容不下别人!” 她说完,腾地站起身,恶狠狠怒视着浅芷。 她怀中的女婴被吓得哭都不在调上,浅芷起身怒斥珑毓: “想发疯也要看场合,你吓着孩子了!” 浅芷心疼那个生下来就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她还那么小,她又没做错什么。 珑毓扯起唇角,神色阴毒,“好啊,既然你如此疼她,本宫便将她送给你!” 她说着,扬手就将怀中的女婴抛出亭子。 浅芷瞳孔紧缩,没料到她会对自己的孩儿下毒手。 眼看女婴就要坠入池中,浅芷纵身一跃,接住女婴,牢牢抱在怀中,稳落在池边。 “珑毓!你疯了!她是你亲生女儿!” “哈哈哈哈哈……” 珑毓笑得花枝乱颤,她笑够了,眼神忽而变得狠毒,“本宫说过,奉庭哥哥不喜欢,本宫也不会喜欢!” 珑毓飞身到浅芷近前,一掌轰向浅芷怀中的女婴。 浅芷心中大惊,闪身躲开,怒吼道:“你做什么!” 两行眼泪从珑毓眼中流出,她盯着自己的孩子恨恨道: “你刚被天帝逼迫与妖帝成婚,若天帝的外孙女此时死在你手中,你说你会怎样?” 浅芷瞳孔震颤,像看怪物一样瞪着珑毓。 珑毓竟想用自己孩儿的命,陷害她! 浅芷一直认为珑毓只是被娇惯坏了,没想到她自私冷血至此,连自己的孩儿都不放过。 “珑毓,你的心肝怕是早就黑透了,你已经坏到骨子里,没救了。” 浅芷一只手紧紧抱着女婴,另一只手唤出神剑。 她绝不会让珑毓伤这孩子一根毫毛。 浅芷挥剑向珑毓劈去,碧色光弧直逼珑毓胸前。 珑毓闪身,艰难躲过一击。 二人打到一处,珑毓招招直奔女婴,气得浅芷杀红了眼,剑剑直取珑毓要害。 只三四个回合,珑毓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珑毓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她故意没有躲避浅芷的攻势,反而扑向浅芷。 浅芷立刻明白了珑毓的用意,本来刺向她腹部的剑猛地一偏,避开了要害。 虽避了要害,锐利的剑锋却刺进了珑毓的身体,血如泉涌。 珑毓阴鸷地扯起唇角笑,浅芷忙抽出了剑。 猩红的鲜血瞬间浸透了珑毓的衣裳,珑毓低头看了看,狂奔出神木林,边跑边喊: “救命啊!浅芷要杀本宫!快来人!” 第137章 装,接着装 珑毓捂着身上的血洞,跌跌撞撞跑出神木林。 她的求救声虽然凄惨,唇角却噙着得逞的笑意。 天宫宫道上,有几个正在巡行的神将。 珑毓看到他们,心中一喜,边跑向他们边高声喊道: “来人!浅芷挟持了本宫的孩儿,要杀害本宫!” 几名神将顿住脚步,诧异地看向摔倒在他们脚边的珑毓。 “珑毓娘娘……” 珑毓故意用沾满血的手拽住一位神将的衣袍,抬起头佯装虚弱道: “神木林的浅芷要杀本宫……本宫的孩儿在她手上,快去叫奉庭帝君来。” 众人见她身上染血,满脸泪痕,心中骇然。 浅芷胆大泼天,竟敢杀天帝的女儿,奉庭帝君的夫人! 一位神将急匆匆去寻奉庭,其余人见浅芷正提着粘血的剑追来,纷纷拔剑,挡在珑毓身前护着她。 浅芷站在他们面前,一手抱着女婴,一手握着神剑。 为首的神将厉声呵斥道:“浅芷,速速把剑放下!交出小公主!” 浅芷不屑地笑笑,“那我岂不是立刻就被你们捆了?” 神将道:“你伤了珑毓娘娘,挟持帝君之女,帝君绝不会轻饶了你。 我劝你乖乖束手就擒,别逼我们对你动手!” 那神将虽那样说,却怕伤到浅芷怀里的孩子,不敢轻易出手。 围在一边看热闹的神仙越聚越多,珑毓用眼角扫了眼人群,觉得是时候了。 她带着哭腔,声音凄厉地质问浅芷:“你为何要这样对本宫,这样对本宫的孩儿!” 浅芷斜睨着珑毓冷嗤,“装,接着装。” 人群中一个声音喊道:“浅芷,挟持帝君之女,你难道是疯了不成!” 珑毓大声哭嚎:“你说你不好过,也不会让我们好过。你想怎样本宫都答应你,求你千万别害本宫的孩儿!” 又有人大声说道:“定是浅芷不满天帝赐婚,才想借珑毓娘娘报复天帝,实在恶毒!” 神将听了十分气愤,拧着眉用剑指着浅芷喝道:“把小公主交出来!否则休怪我等对你不客气!” 珑毓想借机添一把火,猛地将身前的神将推开,紧爬两步冲到众人前面,声嘶力竭地苦苦哀求浅芷: “你有何不满都冲着本宫来,本宫可以去死,只要你肯放过我的孩儿!” 她说着,蓦地握住旁边神将锋利的剑锋,往自己的脖子上划。 刀锋割入珑毓的手掌,鲜血直流,瞬时染红了她的衣袖。 被抢剑的神将骇然失色,急忙将珑毓拦住。 众人一片惊呼,珑毓自戕不成,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神将们上前几步,将浅芷围住。 浅芷缓缓后退,她知道此时若说珑毓用自己孩儿的性命陷害她,没人会相信。 看热闹的神仙们群情激昂,不堪入耳的声音接连不断: “浅芷,你连一个婴孩都不肯放过,简直丧心病狂!” “交出孩子,别逼大伙一起收拾你!” “同魔头勾搭到一处之人, 果真心肠歹毒。” “魔域进犯神界,说不定就是她在背后撺掇!” “她是神界的叛徒,与那魔头里应外合,祸害神界!” “将浅芷抓起来!” “对!绝不能放过她!” …… 珑毓趴在地上抽噎,没人能看到她此刻翘起的嘴角。 她就是要让浅芷身败名裂,被众人唾弃辱骂。 浅芷眉头微蹙,对珑毓说:“珑毓,你每次撒谎都会被揭穿,为何一点记性都不长?” 珑毓抬头看向浅芷,脸因为哭得太用力而变得赤红。 她不断拍打着地面,声音嘶哑: “本宫何时说谎?本宫孩儿在你手里,伤也是被你的剑所刺,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众人愤愤不平,都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对浅芷动手。 浅芷垂眸看着怀中的女婴,淡淡说道: “珑毓,我劝你赶紧说出实情。否则大家不仅会知道你亲手残害骨肉,陷害于我。 还会知道你用腌臜下作的手段算计奉庭,逼他娶你。” 众人听后皆是一愣,珑毓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你怀中的是本宫的亲骨肉,本宫怎会用她的性命陷害你!” 人群中几道声音传出: “没错!珑毓娘娘方才为了保护小公主,险些自戕!浅芷,你休要在此胡言!” “不可能,浅芷在说谎!” “无耻!” 浅芷并未理会那些被珑毓蒙蔽的蠢货,冷眼看着珑毓说: “看在奉庭的面子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肯说实话,我便不会再追究。” 珑毓觉得浅芷是在诓她,根本拿不出证据,扯着嗓子高声喊:“本宫所言,句句属实!” 浅芷点头哂笑,“很好。” 她将神剑插在面前,拿出璇昔镜。 上次祸江来神木林时,将璇昔镜留给了她。 她本来都把璇昔镜连着所有宝贝都给了苍留。 可她方才看出了珑毓的目的,知道珑毓要陷害她,便急急从苍留那把璇昔镜要了回来。 众人通过璇昔镜看到了事情的经过。 从珑毓承认自己给奉庭下药逼婚,到她为了陷害浅芷对自己女儿下毒手,再到她故意扑向浅芷的剑。 最令珑毓感到窒息的,是众人知晓了她一再针对浅芷,是因为嫉妒。 奉庭帝君心心念念,所想所爱之人是浅芷,对她不仅毫无感情,甚至万分厌弃。 众人看完惊得脸都绿了,没想到一直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珑毓竟会如此不堪。 珑毓见自己被拆穿,既恐惧又愤恨,不由得浑身发抖。 但她不能就这么认了,仍不死心地叫嚣着: “浅芷!你好歹毒的心肠!竟制造出幻像,妄图蒙蔽所有人!” 浅芷见她还嘴硬,轻声嗤笑。 还有人相信珑毓,说虎毒不食子,不会有人用自己孩儿的命去害人,浅芷的镜子一定是假的。 还说浅芷利用幻像蒙蔽人心,其心当诛。 浅芷无奈摇头,她从前不知,神界中居然有这么些有头无脑之人。 她举起璇昔镜仰着下巴,“谁不信,可以亲自拿去试试。” 说罢,将镜子扔向人群。 珑毓紧盯着璇昔镜,见一人接住镜子,狠狠咬住了下唇。 那人从人群中走出,高举着镜子喊道: “让小仙来亲自拆穿那神界叛徒的把戏!” 第137章 装,接着装 珑毓捂着身上的血洞,跌跌撞撞跑出神木林。 她的求救声虽然凄惨,唇角却噙着得逞的笑意。 天宫宫道上,有几个正在巡行的神将。 珑毓看到他们,心中一喜,边跑向他们边高声喊道: “来人!浅芷挟持了本宫的孩儿,要杀害本宫!” 几名神将顿住脚步,诧异地看向摔倒在他们脚边的珑毓。 “珑毓娘娘……” 珑毓故意用沾满血的手拽住一位神将的衣袍,抬起头佯装虚弱道: “神木林的浅芷要杀本宫……本宫的孩儿在她手上,快去叫奉庭帝君来。” 众人见她身上染血,满脸泪痕,心中骇然。 浅芷胆大泼天,竟敢杀天帝的女儿,奉庭帝君的夫人! 一位神将急匆匆去寻奉庭,其余人见浅芷正提着粘血的剑追来,纷纷拔剑,挡在珑毓身前护着她。 浅芷站在他们面前,一手抱着女婴,一手握着神剑。 为首的神将厉声呵斥道:“浅芷,速速把剑放下!交出小公主!” 浅芷不屑地笑笑,“那我岂不是立刻就被你们捆了?” 神将道:“你伤了珑毓娘娘,挟持帝君之女,帝君绝不会轻饶了你。 我劝你乖乖束手就擒,别逼我们对你动手!” 那神将虽那样说,却怕伤到浅芷怀里的孩子,不敢轻易出手。 围在一边看热闹的神仙越聚越多,珑毓用眼角扫了眼人群,觉得是时候了。 她带着哭腔,声音凄厉地质问浅芷:“你为何要这样对本宫,这样对本宫的孩儿!” 浅芷斜睨着珑毓冷嗤,“装,接着装。” 人群中一个声音喊道:“浅芷,挟持帝君之女,你难道是疯了不成!” 珑毓大声哭嚎:“你说你不好过,也不会让我们好过。你想怎样本宫都答应你,求你千万别害本宫的孩儿!” 又有人大声说道:“定是浅芷不满天帝赐婚,才想借珑毓娘娘报复天帝,实在恶毒!” 神将听了十分气愤,拧着眉用剑指着浅芷喝道:“把小公主交出来!否则休怪我等对你不客气!” 珑毓想借机添一把火,猛地将身前的神将推开,紧爬两步冲到众人前面,声嘶力竭地苦苦哀求浅芷: “你有何不满都冲着本宫来,本宫可以去死,只要你肯放过我的孩儿!” 她说着,蓦地握住旁边神将锋利的剑锋,往自己的脖子上划。 刀锋割入珑毓的手掌,鲜血直流,瞬时染红了她的衣袖。 被抢剑的神将骇然失色,急忙将珑毓拦住。 众人一片惊呼,珑毓自戕不成,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神将们上前几步,将浅芷围住。 浅芷缓缓后退,她知道此时若说珑毓用自己孩儿的性命陷害她,没人会相信。 看热闹的神仙们群情激昂,不堪入耳的声音接连不断: “浅芷,你连一个婴孩都不肯放过,简直丧心病狂!” “交出孩子,别逼大伙一起收拾你!” “同魔头勾搭到一处之人, 果真心肠歹毒。” “魔域进犯神界,说不定就是她在背后撺掇!” “她是神界的叛徒,与那魔头里应外合,祸害神界!” “将浅芷抓起来!” “对!绝不能放过她!” …… 珑毓趴在地上抽噎,没人能看到她此刻翘起的嘴角。 她就是要让浅芷身败名裂,被众人唾弃辱骂。 浅芷眉头微蹙,对珑毓说:“珑毓,你每次撒谎都会被揭穿,为何一点记性都不长?” 珑毓抬头看向浅芷,脸因为哭得太用力而变得赤红。 她不断拍打着地面,声音嘶哑: “本宫何时说谎?本宫孩儿在你手里,伤也是被你的剑所刺,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众人愤愤不平,都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对浅芷动手。 浅芷垂眸看着怀中的女婴,淡淡说道: “珑毓,我劝你赶紧说出实情。否则大家不仅会知道你亲手残害骨肉,陷害于我。 还会知道你用腌臜下作的手段算计奉庭,逼他娶你。” 众人听后皆是一愣,珑毓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般,“你怀中的是本宫的亲骨肉,本宫怎会用她的性命陷害你!” 人群中几道声音传出: “没错!珑毓娘娘方才为了保护小公主,险些自戕!浅芷,你休要在此胡言!” “不可能,浅芷在说谎!” “无耻!” 浅芷并未理会那些被珑毓蒙蔽的蠢货,冷眼看着珑毓说: “看在奉庭的面子上,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肯说实话,我便不会再追究。” 珑毓觉得浅芷是在诓她,根本拿不出证据,扯着嗓子高声喊:“本宫所言,句句属实!” 浅芷点头哂笑,“很好。” 她将神剑插在面前,拿出璇昔镜。 上次祸江来神木林时,将璇昔镜留给了她。 她本来都把璇昔镜连着所有宝贝都给了苍留。 可她方才看出了珑毓的目的,知道珑毓要陷害她,便急急从苍留那把璇昔镜要了回来。 众人通过璇昔镜看到了事情的经过。 从珑毓承认自己给奉庭下药逼婚,到她为了陷害浅芷对自己女儿下毒手,再到她故意扑向浅芷的剑。 最令珑毓感到窒息的,是众人知晓了她一再针对浅芷,是因为嫉妒。 奉庭帝君心心念念,所想所爱之人是浅芷,对她不仅毫无感情,甚至万分厌弃。 众人看完惊得脸都绿了,没想到一直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珑毓竟会如此不堪。 珑毓见自己被拆穿,既恐惧又愤恨,不由得浑身发抖。 但她不能就这么认了,仍不死心地叫嚣着: “浅芷!你好歹毒的心肠!竟制造出幻像,妄图蒙蔽所有人!” 浅芷见她还嘴硬,轻声嗤笑。 还有人相信珑毓,说虎毒不食子,不会有人用自己孩儿的命去害人,浅芷的镜子一定是假的。 还说浅芷利用幻像蒙蔽人心,其心当诛。 浅芷无奈摇头,她从前不知,神界中居然有这么些有头无脑之人。 她举起璇昔镜仰着下巴,“谁不信,可以亲自拿去试试。” 说罢,将镜子扔向人群。 珑毓紧盯着璇昔镜,见一人接住镜子,狠狠咬住了下唇。 那人从人群中走出,高举着镜子喊道: “让小仙来亲自拆穿那神界叛徒的把戏!” 第138章 丑恶嘴脸暴露无遗 璇昔镜发出蓝色幽光,从妖瞳中射出一道刺目光芒。 镜中出现一群漂亮的小仙婢,嬉闹着互相调笑的画面,是那人此时正在回忆的场景。 众人盯着镜子,眼睛瞪得溜圆。 那人面色一红,窘迫地怔在原地。 他没料到那镜子真能呈现他的记忆。 有人问他:“说话呀,那可是你的记忆?” 那人极不情愿地咕哝了句是,挡着脸急忙钻回人群之中。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对璇昔镜感到惊奇。 不少人都试了那镜子,果然脑中记忆能从镜中展示出来。 珑毓见状咬破了嘴唇,一股腥甜在她口中散开。 璇昔镜传回到浅芷手中,浅芷握着镜子走到珑毓面前。 先前用剑指着浅芷的神将收回了剑,纷纷退到一旁。 浅芷将镜子递到珑毓面前,笑着问:“敢不敢亲自试试?” 珑毓眼神怨毒地瞪着浅芷,并没有动作。 适时,一只白净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拿走了镜子。 浅芷扭头一看,只见白御正笑看着她,“别脏了镜子。” 白御边用袖口擦拭着璇昔镜,边对众人说道: “这是我妖界的法宝,能将记忆呈现在镜中,名为璇昔镜。” 众人默默点头,完全相信了他们在镜中所看到的画面。 浅芷看着白御,有些尴尬。 璇昔镜是祸江从白御那抢来的,她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她很没底气地对白御说:“镜子还你了,物归原主。” 白御擦干净璇昔镜,放在浅芷手里,“我的就是你的,你若喜欢便拿着。” 浅芷忙将镜子塞给他,“我不要你的东西,拿回去。” 白御眸中的惆怅一闪而过,看着手中的镜子笑了笑。 珑毓的面色黑如锅底,她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她的身上,衣袖,嘴边,都是血迹,看上去十分凄惨。 珑毓听见从人群中传出的只言片语,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对自己的亲骨肉痛下杀手,真是蛇蝎心肠,丧尽天良。” “怪不得奉庭帝君平日里对她那么冷淡,原来是她用了下作手段逼婚!” “听说她生出孩子以后,奉庭帝君看都没看过一眼呢!” “大家差点都被她骗了,这种女人真可怕。” “没想到奉庭帝君对浅芷……也是,他们二人向来亲近。” …… 适时,奉庭阴着脸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珑毓面前。 珑毓抬起头见是奉庭,心中一沉,吓得双眸震颤,面无人色。 “夫君……” 奉庭冷冷睨着珑毓,“莫要再叫夫君,即日起,本君与你义绝,你不再是本君的夫人。” 珑毓惊恐地瞪大双眸,用力摇头,“不,不可以,你不能这样对本宫……本宫不允!” 奉庭的声音冷得让人发寒,“本君已命人将你的东西送回紫晶殿,日后你不准再踏入本君宫中半步。” 珑毓猛地抱住奉庭的腿,身上的血弄脏了奉庭纤尘不染的雪白锦袍。 她楚楚可怜地苦苦哀求: “奉庭哥哥,珑毓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你……求你不要抛弃珑毓,别赶珑毓走!” 奉庭垂眸,看着被珑毓弄脏的锦袍,满脸嫌恶。 “珑毓,本君知道你永远都不会改。” 见奉庭心意已决,珑毓发疯般嚎啕:“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你!” 奉庭皱着眉,将珑毓从身上甩开,冷淡道:“你自私透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 “不……不!” 珑毓伏地痛哭,奉庭转身走向浅芷。 他从浅芷手中接过女婴,歉疚地对女儿说: “是父君对不住你,将你扔下不管不顾。从今往后,父君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再受苦。” 浅芷松了口气,欣慰地看着父女二人。 女婴忽闪着水盈盈的大眼睛望着奉庭,看了一会,咧开小嘴冲奉庭甜甜地笑起来。 奉庭的心都化了,伸出手指摩挲着女儿的脸蛋。 他抱着女儿看向众人,做了个决定。 有些事,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他今日便要说出真相,断了珑毓的念想,免得她日后再生事端。 奉庭缓缓开口:“很久之前,本君便有一心爱之人,本君与她朝夕相伴,以朋友的身份相守……” 白御眉头微动,看向浅芷。 浅芷神色一滞,缓缓闭上眼睛。 “本君心悦她,终于向她表明心意,却在那之后不久,喝下了珑毓偷偷掺在酒中的催情药。 珑毓变幻成那人的模样,摸上了本君的床榻,与本君有了孩子。 本君,从未爱过珑毓。” 众人听罢炸开了锅,珑毓坐在地上死死捂着耳朵,身体颤抖。 奉庭虽没说他心爱之人是谁,但人人都猜出是浅芷。 白御肃着脸,琥珀色的眸中尽是凛凛寒意。 没想到奉庭隐藏得那么深,他从未看出过奉庭对浅芷有意。 浅芷心中震颤,奉庭这是在将他的伤疤揭开,展示在众人面前,将他的尊严和脸面踩在脚下。 奉庭对珑毓说:“这下你可满意了?” 珑毓将头埋在膝盖中,紧紧抱着脑袋。 浅芷知道奉庭的用心良苦。 奉庭是不想让珑毓再继续闹下去。 现在神界众人已经知道珑毓的真面目,没人会再相信她。 珑毓的颜面尽失,也没脸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已经掀不起任何风浪了。 奉庭对浅芷说:“对不住浅芷,若本君早点说出真相,就不会连累到你了。” 浅芷摇头,很心疼奉庭。 他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怕是要传遍整个神界了。 适时,珑毓猛地起身,夺过神将的剑就向浅芷刺去。 如今她的丑恶嘴脸已经在人前暴露无遗,也不必再遮遮掩掩,装好人了。 “本宫杀了你!” 珑毓被仇恨蒙蔽双眼,一心只想除掉浅芷。 她失去了夫君,失去了女儿,失去了众人的信任和尊严,都是浅芷那个贱人所害! 剑锋直奔珑毓而去,白御闪身挡在珑毓身前,一脚踢向珑毓。 珑毓被踹飞在地,向后滑了很远才停下。 白御弯起唇角,转头看向奉庭。 “真是对不住,一时情急,劲儿使大了。” 第138章 丑恶嘴脸暴露无遗 璇昔镜发出蓝色幽光,从妖瞳中射出一道刺目光芒。 镜中出现一群漂亮的小仙婢,嬉闹着互相调笑的画面,是那人此时正在回忆的场景。 众人盯着镜子,眼睛瞪得溜圆。 那人面色一红,窘迫地怔在原地。 他没料到那镜子真能呈现他的记忆。 有人问他:“说话呀,那可是你的记忆?” 那人极不情愿地咕哝了句是,挡着脸急忙钻回人群之中。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对璇昔镜感到惊奇。 不少人都试了那镜子,果然脑中记忆能从镜中展示出来。 珑毓见状咬破了嘴唇,一股腥甜在她口中散开。 璇昔镜传回到浅芷手中,浅芷握着镜子走到珑毓面前。 先前用剑指着浅芷的神将收回了剑,纷纷退到一旁。 浅芷将镜子递到珑毓面前,笑着问:“敢不敢亲自试试?” 珑毓眼神怨毒地瞪着浅芷,并没有动作。 适时,一只白净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拿走了镜子。 浅芷扭头一看,只见白御正笑看着她,“别脏了镜子。” 白御边用袖口擦拭着璇昔镜,边对众人说道: “这是我妖界的法宝,能将记忆呈现在镜中,名为璇昔镜。” 众人默默点头,完全相信了他们在镜中所看到的画面。 浅芷看着白御,有些尴尬。 璇昔镜是祸江从白御那抢来的,她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她很没底气地对白御说:“镜子还你了,物归原主。” 白御擦干净璇昔镜,放在浅芷手里,“我的就是你的,你若喜欢便拿着。” 浅芷忙将镜子塞给他,“我不要你的东西,拿回去。” 白御眸中的惆怅一闪而过,看着手中的镜子笑了笑。 珑毓的面色黑如锅底,她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她的身上,衣袖,嘴边,都是血迹,看上去十分凄惨。 珑毓听见从人群中传出的只言片语,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对自己的亲骨肉痛下杀手,真是蛇蝎心肠,丧尽天良。” “怪不得奉庭帝君平日里对她那么冷淡,原来是她用了下作手段逼婚!” “听说她生出孩子以后,奉庭帝君看都没看过一眼呢!” “大家差点都被她骗了,这种女人真可怕。” “没想到奉庭帝君对浅芷……也是,他们二人向来亲近。” …… 适时,奉庭阴着脸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珑毓面前。 珑毓抬起头见是奉庭,心中一沉,吓得双眸震颤,面无人色。 “夫君……” 奉庭冷冷睨着珑毓,“莫要再叫夫君,即日起,本君与你义绝,你不再是本君的夫人。” 珑毓惊恐地瞪大双眸,用力摇头,“不,不可以,你不能这样对本宫……本宫不允!” 奉庭的声音冷得让人发寒,“本君已命人将你的东西送回紫晶殿,日后你不准再踏入本君宫中半步。” 珑毓猛地抱住奉庭的腿,身上的血弄脏了奉庭纤尘不染的雪白锦袍。 她楚楚可怜地苦苦哀求: “奉庭哥哥,珑毓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你……求你不要抛弃珑毓,别赶珑毓走!” 奉庭垂眸,看着被珑毓弄脏的锦袍,满脸嫌恶。 “珑毓,本君知道你永远都不会改。” 见奉庭心意已决,珑毓发疯般嚎啕:“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你!” 奉庭皱着眉,将珑毓从身上甩开,冷淡道:“你自私透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 “不……不!” 珑毓伏地痛哭,奉庭转身走向浅芷。 他从浅芷手中接过女婴,歉疚地对女儿说: “是父君对不住你,将你扔下不管不顾。从今往后,父君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再受苦。” 浅芷松了口气,欣慰地看着父女二人。 女婴忽闪着水盈盈的大眼睛望着奉庭,看了一会,咧开小嘴冲奉庭甜甜地笑起来。 奉庭的心都化了,伸出手指摩挲着女儿的脸蛋。 他抱着女儿看向众人,做了个决定。 有些事,不能再继续错下去。 他今日便要说出真相,断了珑毓的念想,免得她日后再生事端。 奉庭缓缓开口:“很久之前,本君便有一心爱之人,本君与她朝夕相伴,以朋友的身份相守……” 白御眉头微动,看向浅芷。 浅芷神色一滞,缓缓闭上眼睛。 “本君心悦她,终于向她表明心意,却在那之后不久,喝下了珑毓偷偷掺在酒中的催情药。 珑毓变幻成那人的模样,摸上了本君的床榻,与本君有了孩子。 本君,从未爱过珑毓。” 众人听罢炸开了锅,珑毓坐在地上死死捂着耳朵,身体颤抖。 奉庭虽没说他心爱之人是谁,但人人都猜出是浅芷。 白御肃着脸,琥珀色的眸中尽是凛凛寒意。 没想到奉庭隐藏得那么深,他从未看出过奉庭对浅芷有意。 浅芷心中震颤,奉庭这是在将他的伤疤揭开,展示在众人面前,将他的尊严和脸面踩在脚下。 奉庭对珑毓说:“这下你可满意了?” 珑毓将头埋在膝盖中,紧紧抱着脑袋。 浅芷知道奉庭的用心良苦。 奉庭是不想让珑毓再继续闹下去。 现在神界众人已经知道珑毓的真面目,没人会再相信她。 珑毓的颜面尽失,也没脸再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已经掀不起任何风浪了。 奉庭对浅芷说:“对不住浅芷,若本君早点说出真相,就不会连累到你了。” 浅芷摇头,很心疼奉庭。 他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怕是要传遍整个神界了。 适时,珑毓猛地起身,夺过神将的剑就向浅芷刺去。 如今她的丑恶嘴脸已经在人前暴露无遗,也不必再遮遮掩掩,装好人了。 “本宫杀了你!” 珑毓被仇恨蒙蔽双眼,一心只想除掉浅芷。 她失去了夫君,失去了女儿,失去了众人的信任和尊严,都是浅芷那个贱人所害! 剑锋直奔珑毓而去,白御闪身挡在珑毓身前,一脚踢向珑毓。 珑毓被踹飞在地,向后滑了很远才停下。 白御弯起唇角,转头看向奉庭。 “真是对不住,一时情急,劲儿使大了。” 第139章 她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奉庭听出白御是在嘲弄他,微微蹙眉,无话可说。 事情皆因他而起,是他没管好珑毓,让珑毓生出这些事端,连累浅芷。 白御见奉庭不回应,嗤笑一声,“我以为奉庭帝君同那女子,还有几分夫妻情分呢。” 他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鄙夷,听得奉庭心中发堵。 白御甚是瞧不上奉庭所为,奉庭明明爱着浅芷,却硬要违背自己的心意另娶他人。 责任也好,颜面也罢,因为那些劳什子的理由就放弃心中所爱。 既对不住自己,又牵累了别人。 若换做是他,定会毫不犹豫杀了那给他下药之人,断不会将那人娶回家,还生下孩子。 奉庭所为当真是糊涂,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浅芷。 想到天帝为他和浅芷赐婚时,奉庭在其中横拦竖挡。 如今又急于撇清和珑毓之间关系。 白御琢磨,奉庭怕是后悔了,又对浅芷动了心思。 他冷睨看着奉庭说: “家丑不可外扬,奉庭帝君真是好魄力,竟将自己的房帏之事公之于众,难道不怕有人在背后嚼你的舌头?” 奉庭面色铁青,眸中难掩不悦,“本君如何,无需妖帝操心。” 白御笑笑,扫了眼浅芷,“我没兴趣管你的闲事,我只是怕别人在议论你时,将浅芷牵扯进去。” “我无惧别人说什么。”浅芷板着脸看向白御,“你不必在此阴阳怪气,讥讽别人。” 见浅芷如此维护奉庭,白御顿时醋意大发。 “小芷,你在意祸江,在意奉庭,却唯独不在意我。” 白御琥珀色的眸中尽是委屈与哀怨。 他看向远处趴在地上的珑毓苦笑,“我现在很能理解那女人的感受。” 任何一个被浅芷放在心上的男人,他都会嫉恨。 浅芷说:“白御,你还不明白吗?奉庭和珑毓就是你我的前车之鉴。 这世上唯有爱强求不来,我不爱你。 别再执着下去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白御眉梢微挑,“前车之鉴?不会的。 我不似那女人一般蠢,她想要太多了,她想得到夫君的爱,所以才会那般歇斯底里。 可我不同……” 他说着,伸手去摸浅芷的脸,却被浅芷抬手挡住。 他满不在乎地微笑着收回手,继续说: “我能接受你不爱我,能拥有你,我便满足。” 奉庭皱起眉,白御对浅芷的感情并不是爱,而是病态的占有欲。 他刚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浅芷拽着衣袖拦住: “奉庭,大战在即,我的事等回来后再说。” 她还能不能回来都是未知,没必要在白御的事上浪费时间。 远处的珑毓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三人齐齐看向她。 她浑身是血,一身华服在地上滚得又皱又脏。 头发乱糟糟的挡在眼前,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涕泗横流,心中满是怨恨,愤怒,不甘。 奉庭甚是嫌恶地瞥她一眼,便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尽管奉庭弃她如敝履,避她如蛇蝎,珑毓也依旧爱他。 从小她就喜欢奉庭,可奉庭的目光却永远只停留在浅芷身上。 她是天帝之女,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没有人不她放在眼里。 只有奉庭,对她不理不睬,满不在乎,整日屁颠颠追在浅芷身后。 不知从何时起,奉庭对浅芷的好都变成了她的眼中刺。 她也想让奉庭对她笑,满目柔情地看着她。 可无论她怎样做,奉庭都对她冷淡至极。 她曾经试过用各种办法讨奉庭的欢心,可都没用。 但她就是爱奉庭,无论如何都想得到他,哪怕是用最下作的手段。 爬上奉庭床榻那日,她变化成浅芷的模样。 她虽觉得耻辱,却知晓只有那样奉庭才会对她动情。 那日,奉庭第一次用充满爱意的眼神望着她,对她笑,爱怜地亲吻,紧紧地拥抱她。 尽管奉庭口中一直喊的都是浅芷的名字,她也觉得那是她一生中最美妙的时光。 本以为如愿嫁给奉庭,怀上他的孩子,奉庭就会多关心她一点。 却没想到将奉庭越推越远,彻底让奉庭厌弃了她。 她时常安慰自己,没关系,左右自己坐稳了帝君夫人的位置,在外人看来她和奉庭就是一体的。 可只要浅芷出现,她自欺欺人的美梦就会被打破。 一看到浅芷那张脸,她的耳边就都是奉庭微带喘息,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说: “浅芷……本君好爱你……” 珑毓突然很想笑,无论她做多少努力,都只是徒劳。 她不得不承认,她输了,一败涂地。 看着浅芷略带怜悯的眼神,看着众人满脸鄙夷的神色,珑毓突然呵呵笑起来。 她越笑越大声,肩膀随着笑声不断抖动。 太可笑了,她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奉庭嫌恶地看向珑毓,对神将吩咐道:“将珑毓送回紫晶殿,严加看守。” 珑毓毕竟是天帝的女儿,不能让她疯疯癫癫的受众人耻笑。 两个神将架着珑毓的胳膊,将珑毓拖走。 珑毓边哭边笑,边笑边喊:“没了!全没了!没了好……没了好!” 看热闹的神仙们都摇着头散去,浅芷望着珑毓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看向奉庭怀中的女婴。 她怜惜地用指腹轻抚女婴的脸蛋,对奉庭说: “无论怎样,孩子是无辜的,好生待她。” 奉庭紧抿着唇点头。 …… 安置好了一切,奉庭领兵出了神界,直奔魔域。 奉庭和白御不让浅芷跟着,她只能假扮成天兵,藏在队伍中。 魔域。 数十万魔军齐整地站在点兵台下,黑压压一片。 宏伟的阶梯层层叠叠,通往点兵台最高处。 魔神从一团黑色魔气中走出,站在至高处俯瞰着众人。 “恭迎魔神。”台下魔军跪倒一片。 魔神负手而立,高声道:“六界之主那天帝老儿做了太久,如今也该换人了。 今日尔等便随我血屠神界,将那些神族消灭净尽!” 台下魔军穿着崭亮的黑色战甲,高举手中的武器大喊: “血屠神界!” “血屠神界!” 魔神勾着唇角笑得邪肆。 突然,他的丹田中传出一阵剧烈的暴痛,疼得他一阵搐缩。 站在他身后的屠池察觉出他异常,紧拧着剑眉,攥起双拳。 第139章 她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奉庭听出白御是在嘲弄他,微微蹙眉,无话可说。 事情皆因他而起,是他没管好珑毓,让珑毓生出这些事端,连累浅芷。 白御见奉庭不回应,嗤笑一声,“我以为奉庭帝君同那女子,还有几分夫妻情分呢。” 他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鄙夷,听得奉庭心中发堵。 白御甚是瞧不上奉庭所为,奉庭明明爱着浅芷,却硬要违背自己的心意另娶他人。 责任也好,颜面也罢,因为那些劳什子的理由就放弃心中所爱。 既对不住自己,又牵累了别人。 若换做是他,定会毫不犹豫杀了那给他下药之人,断不会将那人娶回家,还生下孩子。 奉庭所为当真是糊涂,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浅芷。 想到天帝为他和浅芷赐婚时,奉庭在其中横拦竖挡。 如今又急于撇清和珑毓之间关系。 白御琢磨,奉庭怕是后悔了,又对浅芷动了心思。 他冷睨看着奉庭说: “家丑不可外扬,奉庭帝君真是好魄力,竟将自己的房帏之事公之于众,难道不怕有人在背后嚼你的舌头?” 奉庭面色铁青,眸中难掩不悦,“本君如何,无需妖帝操心。” 白御笑笑,扫了眼浅芷,“我没兴趣管你的闲事,我只是怕别人在议论你时,将浅芷牵扯进去。” “我无惧别人说什么。”浅芷板着脸看向白御,“你不必在此阴阳怪气,讥讽别人。” 见浅芷如此维护奉庭,白御顿时醋意大发。 “小芷,你在意祸江,在意奉庭,却唯独不在意我。” 白御琥珀色的眸中尽是委屈与哀怨。 他看向远处趴在地上的珑毓苦笑,“我现在很能理解那女人的感受。” 任何一个被浅芷放在心上的男人,他都会嫉恨。 浅芷说:“白御,你还不明白吗?奉庭和珑毓就是你我的前车之鉴。 这世上唯有爱强求不来,我不爱你。 别再执着下去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白御眉梢微挑,“前车之鉴?不会的。 我不似那女人一般蠢,她想要太多了,她想得到夫君的爱,所以才会那般歇斯底里。 可我不同……” 他说着,伸手去摸浅芷的脸,却被浅芷抬手挡住。 他满不在乎地微笑着收回手,继续说: “我能接受你不爱我,能拥有你,我便满足。” 奉庭皱起眉,白御对浅芷的感情并不是爱,而是病态的占有欲。 他刚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浅芷拽着衣袖拦住: “奉庭,大战在即,我的事等回来后再说。” 她还能不能回来都是未知,没必要在白御的事上浪费时间。 远处的珑毓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三人齐齐看向她。 她浑身是血,一身华服在地上滚得又皱又脏。 头发乱糟糟的挡在眼前,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涕泗横流,心中满是怨恨,愤怒,不甘。 奉庭甚是嫌恶地瞥她一眼,便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尽管奉庭弃她如敝履,避她如蛇蝎,珑毓也依旧爱他。 从小她就喜欢奉庭,可奉庭的目光却永远只停留在浅芷身上。 她是天帝之女,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没有人不她放在眼里。 只有奉庭,对她不理不睬,满不在乎,整日屁颠颠追在浅芷身后。 不知从何时起,奉庭对浅芷的好都变成了她的眼中刺。 她也想让奉庭对她笑,满目柔情地看着她。 可无论她怎样做,奉庭都对她冷淡至极。 她曾经试过用各种办法讨奉庭的欢心,可都没用。 但她就是爱奉庭,无论如何都想得到他,哪怕是用最下作的手段。 爬上奉庭床榻那日,她变化成浅芷的模样。 她虽觉得耻辱,却知晓只有那样奉庭才会对她动情。 那日,奉庭第一次用充满爱意的眼神望着她,对她笑,爱怜地亲吻,紧紧地拥抱她。 尽管奉庭口中一直喊的都是浅芷的名字,她也觉得那是她一生中最美妙的时光。 本以为如愿嫁给奉庭,怀上他的孩子,奉庭就会多关心她一点。 却没想到将奉庭越推越远,彻底让奉庭厌弃了她。 她时常安慰自己,没关系,左右自己坐稳了帝君夫人的位置,在外人看来她和奉庭就是一体的。 可只要浅芷出现,她自欺欺人的美梦就会被打破。 一看到浅芷那张脸,她的耳边就都是奉庭微带喘息,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说: “浅芷……本君好爱你……” 珑毓突然很想笑,无论她做多少努力,都只是徒劳。 她不得不承认,她输了,一败涂地。 看着浅芷略带怜悯的眼神,看着众人满脸鄙夷的神色,珑毓突然呵呵笑起来。 她越笑越大声,肩膀随着笑声不断抖动。 太可笑了,她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奉庭嫌恶地看向珑毓,对神将吩咐道:“将珑毓送回紫晶殿,严加看守。” 珑毓毕竟是天帝的女儿,不能让她疯疯癫癫的受众人耻笑。 两个神将架着珑毓的胳膊,将珑毓拖走。 珑毓边哭边笑,边笑边喊:“没了!全没了!没了好……没了好!” 看热闹的神仙们都摇着头散去,浅芷望着珑毓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看向奉庭怀中的女婴。 她怜惜地用指腹轻抚女婴的脸蛋,对奉庭说: “无论怎样,孩子是无辜的,好生待她。” 奉庭紧抿着唇点头。 …… 安置好了一切,奉庭领兵出了神界,直奔魔域。 奉庭和白御不让浅芷跟着,她只能假扮成天兵,藏在队伍中。 魔域。 数十万魔军齐整地站在点兵台下,黑压压一片。 宏伟的阶梯层层叠叠,通往点兵台最高处。 魔神从一团黑色魔气中走出,站在至高处俯瞰着众人。 “恭迎魔神。”台下魔军跪倒一片。 魔神负手而立,高声道:“六界之主那天帝老儿做了太久,如今也该换人了。 今日尔等便随我血屠神界,将那些神族消灭净尽!” 台下魔军穿着崭亮的黑色战甲,高举手中的武器大喊: “血屠神界!” “血屠神界!” 魔神勾着唇角笑得邪肆。 突然,他的丹田中传出一阵剧烈的暴痛,疼得他一阵搐缩。 站在他身后的屠池察觉出他异常,紧拧着剑眉,攥起双拳。 第140章 干嘛那么在意,喜欢我啊? 魔神脸色大变,立即挥起衣袂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回到寝殿之中。 祸江又在与他抢夺身体,自从祸江的元神苏醒,便会时不时的让他痛不欲生…… 莲华山。 浅芷他们行进至莲华山时,奉庭决定在此处排兵布阵,打魔军个措手不及。 莲华山位于神界和魔域的交界,易守难攻。 若在此埋伏起来,布下阵法,魔军插翅难逃。 帝君和神将们在各处设下伏魔阵,只待魔军入瓮。 很快,魔域的先锋军便到了莲华山。 魔军毫无准备,陷入伏魔阵中,被天兵打得措手不及。 奉庭借着这股气势,带领天兵同魔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白御带来的妖军战力十分彪悍,打得魔军毫无还手之力。 浅芷躲在暗处,在魔军中搜寻魔神的身影,却只看到几个有些面熟的长老和魔君。 不止魔神不知所踪,连屠池她都没找见。 浅芷觉得很不对劲,两界交战,魔神不可能做缩头乌龟躲起来。 奉庭和白御正忙着打架,浅芷趁着他们不注意,从战场上掳走一个魔君。 浅芷将那魔君掳到树林中,剑指他的咽喉,“说,魔神在哪?” 魔君直勾勾地盯着浅芷的脸,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魔……魔后?” “别废话!我问你魔神在哪。” 浅芷将剑向前移了半寸,紧贴着那人的皮肤。 “不是不想告诉您,我是真的不知道!” 浅芷眸中杀气满溢,冷冷威胁道:“不说,就杀了你。” 冰冷的剑尖扎进皮肤,那人的血顺着脖子流进衣裳。 “我说我说!魔神在噬夜宫中!” “噬夜宫?” 浅芷困惑地瞪大了眸子,眼下两边正打得激烈,魔神竟然稳坐在噬夜宫中? “你撒谎!”浅芷佯装要割了那魔君的喉管。 “没有!我没撒谎!” 那人吓得冷汗直流,哆哆嗦嗦,“魔神就在噬夜宫中!千真万确!” 浅芷问:“他为何不出来应战?” “神尊的心思,我是真的猜不透啊……” 浅芷又问:“屠池呢?” 那人咽了口唾沫,“屠池以下犯上,触怒了神尊,被关起来了。” “他被关在哪?” “魔域地牢。” 魔神躲在噬夜宫中不出来,一定有蹊跷,得先找屠池问个清楚。 浅芷给那魔君下了禁制,定住他的动作,将他身上的战甲扒下来换到自己身上。 “魔……魔后,您是魔后?” 浅芷没应声,将那人拽到一棵粗壮的大树下,把他牢牢绑在树上。 她拍了拍手掌说:“你就在这待着,免得出去送死,不必谢我。” 说完,转身便走。 “等等!” “啧。”浅芷不耐烦地转过头,“作甚?” 那人见浅芷应了他,居然皱起脸,一副要哭的样子。 “您有办法让尊上回来吗?” “啊?”浅芷一脸疑惑不解。 “魔神根本不顾魔域众人的死活,他为了达成自己一统六界的夙愿,硬逼着我们去送死啊!” 浅芷冷哼,“魔神复活时,你们不是开心得很么?” 那人惭愧地低下头,“魔后若是能让尊上回来,我等必感激不尽……” 浅芷狠狠翻了那人一眼,迟来的忠诚,比草都轻贱! 她绕开战场,直奔魔域地牢。 轻车熟路地找到地牢入口,浅芷打倒了门口的守卫,急匆匆跑了进去。 “屠池!屠池!你在哪?” 牢房中的光线十分昏暗,她艰难地查看每间牢房,寻找屠池的身影。 地牢中的犯人见到浅芷,隔着牢门纷纷把手伸向她哀嚎:“放我出去!救救我!”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只见屠池正躺在牢房的地上,惨白着一张脸,身上到处都是血窟窿。 “屠池!” 浅芷急忙跑过去,在看清屠池时瞪大了双眼。 他的胳膊被砍断了一条,伤口还在不停流着血。 屠池听到有人喊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在看清是浅芷时,干裂的嘴唇轻启,“魔后……” 浅芷用神剑破开牢门,扶起地上的屠池,迅速离开了地牢。 她带着屠池躲到一处山洞,一边输送神力帮屠池止血疗伤,一边焦急地问道: “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屠池有些虚弱地说:“尊上元神苏醒后,时常会与魔神抢夺身体,特别是魔神决定血屠神界之后。 他们两个几乎每日都要抢个一两回,可尊上却无一次成功。 魔神出兵攻打神界那日,尊上又开始和魔神抢夺身体,我实在太想帮尊上,便对魔神出了手,可还是没能成功……” 浅芷看着屠池空荡荡的衣袖,心中十分惋惜,“所以魔神就砍断了你的胳膊,将你关在地牢中折磨。” 屠池点了点头。 “魔神现在在哪?”浅芷问道。 屠池说:“魔神在压制尊上抢夺身体时,怕被其他人看到,会去噬夜宫禁地。” “我知道了,你在此好好养伤,若我成功,便回来接你,若我没来,你就离开魔域。” 她说完,起身要走。 屠池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担忧地问:“你要去哪,要做什么?” 浅芷决然道:“去帮祸江夺回身体。” 屠池用力摇头,“不行,魔神定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浅芷拽开屠池的手说:“若不能帮祸江夺回身体,我亦是死路一条,我必须去。” 她对屠池笑笑,“你多保重。” 说罢便朝洞口走去。 “浅芷!” 浅芷脚步一滞,转头看向屠池。 他好像从未叫过她这个名字。 屠池眼角泛红,语气中带着恳求:“别去送死……求你……” 浅芷有些发怔,扯起嘴角故作轻松地调侃道:“干嘛那么在意我,喜欢我啊?” 屠池盯着浅芷死死抿着嘴唇,撑在地上的手掌慢慢握紧,并未否认。 浅芷心尖一颤,脸上的笑容僵住,“你……” 浅芷读懂了屠池眼中的隐忍克制,瞬间有些慌乱。 “我,我走了!” 她逃似的转头就跑,留下屠池在她身后大喊:“浅芷别去!回来!” 第140章 干嘛那么在意,喜欢我啊? 魔神脸色大变,立即挥起衣袂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回到寝殿之中。 祸江又在与他抢夺身体,自从祸江的元神苏醒,便会时不时的让他痛不欲生…… 莲华山。 浅芷他们行进至莲华山时,奉庭决定在此处排兵布阵,打魔军个措手不及。 莲华山位于神界和魔域的交界,易守难攻。 若在此埋伏起来,布下阵法,魔军插翅难逃。 帝君和神将们在各处设下伏魔阵,只待魔军入瓮。 很快,魔域的先锋军便到了莲华山。 魔军毫无准备,陷入伏魔阵中,被天兵打得措手不及。 奉庭借着这股气势,带领天兵同魔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白御带来的妖军战力十分彪悍,打得魔军毫无还手之力。 浅芷躲在暗处,在魔军中搜寻魔神的身影,却只看到几个有些面熟的长老和魔君。 不止魔神不知所踪,连屠池她都没找见。 浅芷觉得很不对劲,两界交战,魔神不可能做缩头乌龟躲起来。 奉庭和白御正忙着打架,浅芷趁着他们不注意,从战场上掳走一个魔君。 浅芷将那魔君掳到树林中,剑指他的咽喉,“说,魔神在哪?” 魔君直勾勾地盯着浅芷的脸,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魔……魔后?” “别废话!我问你魔神在哪。” 浅芷将剑向前移了半寸,紧贴着那人的皮肤。 “不是不想告诉您,我是真的不知道!” 浅芷眸中杀气满溢,冷冷威胁道:“不说,就杀了你。” 冰冷的剑尖扎进皮肤,那人的血顺着脖子流进衣裳。 “我说我说!魔神在噬夜宫中!” “噬夜宫?” 浅芷困惑地瞪大了眸子,眼下两边正打得激烈,魔神竟然稳坐在噬夜宫中? “你撒谎!”浅芷佯装要割了那魔君的喉管。 “没有!我没撒谎!” 那人吓得冷汗直流,哆哆嗦嗦,“魔神就在噬夜宫中!千真万确!” 浅芷问:“他为何不出来应战?” “神尊的心思,我是真的猜不透啊……” 浅芷又问:“屠池呢?” 那人咽了口唾沫,“屠池以下犯上,触怒了神尊,被关起来了。” “他被关在哪?” “魔域地牢。” 魔神躲在噬夜宫中不出来,一定有蹊跷,得先找屠池问个清楚。 浅芷给那魔君下了禁制,定住他的动作,将他身上的战甲扒下来换到自己身上。 “魔……魔后,您是魔后?” 浅芷没应声,将那人拽到一棵粗壮的大树下,把他牢牢绑在树上。 她拍了拍手掌说:“你就在这待着,免得出去送死,不必谢我。” 说完,转身便走。 “等等!” “啧。”浅芷不耐烦地转过头,“作甚?” 那人见浅芷应了他,居然皱起脸,一副要哭的样子。 “您有办法让尊上回来吗?” “啊?”浅芷一脸疑惑不解。 “魔神根本不顾魔域众人的死活,他为了达成自己一统六界的夙愿,硬逼着我们去送死啊!” 浅芷冷哼,“魔神复活时,你们不是开心得很么?” 那人惭愧地低下头,“魔后若是能让尊上回来,我等必感激不尽……” 浅芷狠狠翻了那人一眼,迟来的忠诚,比草都轻贱! 她绕开战场,直奔魔域地牢。 轻车熟路地找到地牢入口,浅芷打倒了门口的守卫,急匆匆跑了进去。 “屠池!屠池!你在哪?” 牢房中的光线十分昏暗,她艰难地查看每间牢房,寻找屠池的身影。 地牢中的犯人见到浅芷,隔着牢门纷纷把手伸向她哀嚎:“放我出去!救救我!”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只见屠池正躺在牢房的地上,惨白着一张脸,身上到处都是血窟窿。 “屠池!” 浅芷急忙跑过去,在看清屠池时瞪大了双眼。 他的胳膊被砍断了一条,伤口还在不停流着血。 屠池听到有人喊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在看清是浅芷时,干裂的嘴唇轻启,“魔后……” 浅芷用神剑破开牢门,扶起地上的屠池,迅速离开了地牢。 她带着屠池躲到一处山洞,一边输送神力帮屠池止血疗伤,一边焦急地问道: “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变成这样?” 屠池有些虚弱地说:“尊上元神苏醒后,时常会与魔神抢夺身体,特别是魔神决定血屠神界之后。 他们两个几乎每日都要抢个一两回,可尊上却无一次成功。 魔神出兵攻打神界那日,尊上又开始和魔神抢夺身体,我实在太想帮尊上,便对魔神出了手,可还是没能成功……” 浅芷看着屠池空荡荡的衣袖,心中十分惋惜,“所以魔神就砍断了你的胳膊,将你关在地牢中折磨。” 屠池点了点头。 “魔神现在在哪?”浅芷问道。 屠池说:“魔神在压制尊上抢夺身体时,怕被其他人看到,会去噬夜宫禁地。” “我知道了,你在此好好养伤,若我成功,便回来接你,若我没来,你就离开魔域。” 她说完,起身要走。 屠池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担忧地问:“你要去哪,要做什么?” 浅芷决然道:“去帮祸江夺回身体。” 屠池用力摇头,“不行,魔神定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浅芷拽开屠池的手说:“若不能帮祸江夺回身体,我亦是死路一条,我必须去。” 她对屠池笑笑,“你多保重。” 说罢便朝洞口走去。 “浅芷!” 浅芷脚步一滞,转头看向屠池。 他好像从未叫过她这个名字。 屠池眼角泛红,语气中带着恳求:“别去送死……求你……” 浅芷有些发怔,扯起嘴角故作轻松地调侃道:“干嘛那么在意我,喜欢我啊?” 屠池盯着浅芷死死抿着嘴唇,撑在地上的手掌慢慢握紧,并未否认。 浅芷心尖一颤,脸上的笑容僵住,“你……” 浅芷读懂了屠池眼中的隐忍克制,瞬间有些慌乱。 “我,我走了!” 她逃似的转头就跑,留下屠池在她身后大喊:“浅芷别去!回来!” 第141章 杀入魔域 浅芷跑出山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住脚步,回身在洞外设下一道迷障,将山洞隐藏。 她呆在原地,盯着被隐藏起来的山洞看了一会儿,转身向噬夜宫奔去。 噬夜宫禁地中,魔神正盘腿坐在石台上运功调息。 祸江近日闹腾的厉害,有好几次差点把身体抢回去。 一阵窸窣声传来,魔神蓦地睁开眼睛,只见浅芷正手提神剑,肃着脸站在石台下面。 魔神起身,睨着浅芷眯了眯眼睛,“是你……” 浅芷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我不找你,我来找祸江。不如你把身体还给他,让我们小两口说说私房话。” 魔神嗤笑,“天真。” 浅芷扬起下巴,“行,不同意也没关系,我知他听得见。” 她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音说: “祸江,天帝为了保住神界不被魔神屠戮,将我卖给了白御,换了八万妖军,你说,我是不是太便宜了?” 祸江听了这话,心中蹿火。 狗天帝无耻至极!竟敢卖他的夫人,真当他死透了么! 又是一阵难捱的暴痛传来,魔神险些从石台上摔下去。 他恶狠狠地威胁浅芷:“你闭嘴……否则……” 浅芷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祸江,你若是永远被困着出不来,我就要被白御掳到妖界去了。 到时候给他生一堆小白毛妖怪出来,你要怎么办?” 祸江暴跳如雷,想象着一堆小白毛围着浅芷叫娘亲的画面,气得简直要发狂。 魔神单腿跪地,丹田处像被刀绞般疼痛。 不知祸江哪儿来的那么大力量,冲撞得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定是因为那神界女子说的话,祸江的心绪竟被那女子的只言片语扰乱至此,当真是废物! 不能让她继续说下去。 魔神强忍着体内的剧痛,手上凝聚浩瀚之力向浅芷打出一掌。 “轰!” 强势的威压搅动空气,威压席卷着地上的碎石,速度极快地袭向浅芷。 浅芷神色一凝,迅速闪身,躲过一击。 冷汗从她额角流下,这样的攻势,她躲不了几次。 魔神继续抬手挥掌,却因为祸江元神在体内猛烈冲撞,疼得他每次都打偏。 浅芷呼哧呼哧喘着气,若没有祸江搅扰魔神的准头,她恐怕现在已经化成粉末了。 她的时间不多了。 “祸江!魔神若是借你的手覆灭神界,我会连你一起恨!你若再不出来,我就和白御去妖界生小白毛去!” 祸江在心中暗骂,拼命同魔神抢夺身体。 魔神感受到到了祸江不同以往的强大力量,他怕身体被抢走,闭着眼睛胡乱攻击,想杀掉浅芷。 那神界女子是祸江的软肋,她必须得死! 地宫不断震颤,发出巨大的轰鸣,似是马上就要坍塌。 石块哐哐砸落在地,浅芷吃力地闪躲,衣裳被汗水浸湿。 “啊——”魔神咆哮着,唤出古魔剑,飞身跃下石台,直奔浅芷而去。 浅芷才避开从头顶砸下来的巨石,就见魔神持着剑冲向她。 那剑来得太快,浅芷来不及躲闪。 突然!一道黑影出现,挡在她身前。 魔神看清了那人的脸,惊诧地瞳孔紧缩,有些慌张地将剑移开。 剑气撞向那人和浅芷,将二人逼退数丈。 挡在浅芷身前的人噗地喷出一口血,只见魔神面色一白,也跟着喷出一口血。 浅芷震惊地瞪大双眼,看向挡在身前的人。 只定睛看了一瞬,浅芷便认出,那人正是祸江的傀儡。 浅芷心中巨颤,没想到祸江的傀儡会出来保护她。 魔神用袖口擦掉唇畔的血迹,愤怒地狂吼: “祸江你这个蠢货!竟将命脉连在傀儡身上!” 傀儡对浅芷说了句快逃,便冲向魔神,同他打到一处。 傀儡连接着祸江的命脉,傀儡伤则祸江伤,魔神不敢对他出手。 浅芷怔在原地,莫非祸江早就料到会有今日,才会将命脉连在傀儡身上,以此牵制魔神! 地宫再经不住魔神的摧残,轰隆隆颤动,浅芷只觉天地都在疯狂摇晃。 她心中一沉,地宫马上就要塌陷了。 魔神和傀儡还在远处打斗,浅芷刚想上前帮忙,一块巨石就砸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轰响声震天动地,浅芷站立不稳,脚下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 适时,一道白影闪现,将浅芷拦腰抱起,迅速逃出地宫。 就在二人离开地宫的瞬间,轰地一阵巨响,地宫完全塌陷了。 浅芷出来后才发现是白御救了她,她望着坍塌的地宫急切地喊:“祸江还在里面!” 她想从白御怀中挣脱,却发现自己被白御下了禁制,动弹不得。 白御冷着脸不发一言,浅芷听到从天际传来的厮杀声,抬起头远远望见奉庭已经带着天兵杀到魔域了。 魔军被天兵打得丢盔卸甲,眼看就要落败。 突然,一道黑影从坍塌的地宫中窜出,直奔天际。 “是魔神!”浅芷喊道。 白御盯着那道黑影眸光一凛,将浅芷放在地上,挥手在她周围设了道保护结界。 “待在这。”白御冷声道。 浅芷忙说:“魔神的弱点是我,你让我去,我能帮上你们。” 白御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盯向浅芷,“你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你方才差点死在里面!” 他忍不住对浅芷吼出来,浅芷看到了他眼中的恐惧,知道他刚才被自己吓到了。 浅芷缓和了语气试图说服白御: “你放开我,我保证不会再做危险的事了,我可以帮你们打败魔神,相信我!” “待在这,我不会再让你去送死。”白御说完纵身飞向天际。 “白御,你给我回来!” 浅芷心如火焚,却只能看着白御的身影越来越远。 魔界上空阴云密布,一片昏暗。 魔神手持古魔剑,出现在奉庭面前。 奉庭眸中闪烁着寒光,“魔神……” 魔神上下打量着奉庭和他身后的另外四位帝君,神色中充满鄙夷: “看来如今神界也没什么可用之人了。” 奉庭冷哼,“对付你,我们几个足矣。” 他说罢,另外四位帝君将魔神团团围住。 奉庭眸光凛然,手上结印,高声喝道:“伏魔阵!” 第141章 杀入魔域 浅芷跑出山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住脚步,回身在洞外设下一道迷障,将山洞隐藏。 她呆在原地,盯着被隐藏起来的山洞看了一会儿,转身向噬夜宫奔去。 噬夜宫禁地中,魔神正盘腿坐在石台上运功调息。 祸江近日闹腾的厉害,有好几次差点把身体抢回去。 一阵窸窣声传来,魔神蓦地睁开眼睛,只见浅芷正手提神剑,肃着脸站在石台下面。 魔神起身,睨着浅芷眯了眯眼睛,“是你……” 浅芷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我不找你,我来找祸江。不如你把身体还给他,让我们小两口说说私房话。” 魔神嗤笑,“天真。” 浅芷扬起下巴,“行,不同意也没关系,我知他听得见。” 她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音说: “祸江,天帝为了保住神界不被魔神屠戮,将我卖给了白御,换了八万妖军,你说,我是不是太便宜了?” 祸江听了这话,心中蹿火。 狗天帝无耻至极!竟敢卖他的夫人,真当他死透了么! 又是一阵难捱的暴痛传来,魔神险些从石台上摔下去。 他恶狠狠地威胁浅芷:“你闭嘴……否则……” 浅芷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祸江,你若是永远被困着出不来,我就要被白御掳到妖界去了。 到时候给他生一堆小白毛妖怪出来,你要怎么办?” 祸江暴跳如雷,想象着一堆小白毛围着浅芷叫娘亲的画面,气得简直要发狂。 魔神单腿跪地,丹田处像被刀绞般疼痛。 不知祸江哪儿来的那么大力量,冲撞得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定是因为那神界女子说的话,祸江的心绪竟被那女子的只言片语扰乱至此,当真是废物! 不能让她继续说下去。 魔神强忍着体内的剧痛,手上凝聚浩瀚之力向浅芷打出一掌。 “轰!” 强势的威压搅动空气,威压席卷着地上的碎石,速度极快地袭向浅芷。 浅芷神色一凝,迅速闪身,躲过一击。 冷汗从她额角流下,这样的攻势,她躲不了几次。 魔神继续抬手挥掌,却因为祸江元神在体内猛烈冲撞,疼得他每次都打偏。 浅芷呼哧呼哧喘着气,若没有祸江搅扰魔神的准头,她恐怕现在已经化成粉末了。 她的时间不多了。 “祸江!魔神若是借你的手覆灭神界,我会连你一起恨!你若再不出来,我就和白御去妖界生小白毛去!” 祸江在心中暗骂,拼命同魔神抢夺身体。 魔神感受到到了祸江不同以往的强大力量,他怕身体被抢走,闭着眼睛胡乱攻击,想杀掉浅芷。 那神界女子是祸江的软肋,她必须得死! 地宫不断震颤,发出巨大的轰鸣,似是马上就要坍塌。 石块哐哐砸落在地,浅芷吃力地闪躲,衣裳被汗水浸湿。 “啊——”魔神咆哮着,唤出古魔剑,飞身跃下石台,直奔浅芷而去。 浅芷才避开从头顶砸下来的巨石,就见魔神持着剑冲向她。 那剑来得太快,浅芷来不及躲闪。 突然!一道黑影出现,挡在她身前。 魔神看清了那人的脸,惊诧地瞳孔紧缩,有些慌张地将剑移开。 剑气撞向那人和浅芷,将二人逼退数丈。 挡在浅芷身前的人噗地喷出一口血,只见魔神面色一白,也跟着喷出一口血。 浅芷震惊地瞪大双眼,看向挡在身前的人。 只定睛看了一瞬,浅芷便认出,那人正是祸江的傀儡。 浅芷心中巨颤,没想到祸江的傀儡会出来保护她。 魔神用袖口擦掉唇畔的血迹,愤怒地狂吼: “祸江你这个蠢货!竟将命脉连在傀儡身上!” 傀儡对浅芷说了句快逃,便冲向魔神,同他打到一处。 傀儡连接着祸江的命脉,傀儡伤则祸江伤,魔神不敢对他出手。 浅芷怔在原地,莫非祸江早就料到会有今日,才会将命脉连在傀儡身上,以此牵制魔神! 地宫再经不住魔神的摧残,轰隆隆颤动,浅芷只觉天地都在疯狂摇晃。 她心中一沉,地宫马上就要塌陷了。 魔神和傀儡还在远处打斗,浅芷刚想上前帮忙,一块巨石就砸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轰响声震天动地,浅芷站立不稳,脚下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 适时,一道白影闪现,将浅芷拦腰抱起,迅速逃出地宫。 就在二人离开地宫的瞬间,轰地一阵巨响,地宫完全塌陷了。 浅芷出来后才发现是白御救了她,她望着坍塌的地宫急切地喊:“祸江还在里面!” 她想从白御怀中挣脱,却发现自己被白御下了禁制,动弹不得。 白御冷着脸不发一言,浅芷听到从天际传来的厮杀声,抬起头远远望见奉庭已经带着天兵杀到魔域了。 魔军被天兵打得丢盔卸甲,眼看就要落败。 突然,一道黑影从坍塌的地宫中窜出,直奔天际。 “是魔神!”浅芷喊道。 白御盯着那道黑影眸光一凛,将浅芷放在地上,挥手在她周围设了道保护结界。 “待在这。”白御冷声道。 浅芷忙说:“魔神的弱点是我,你让我去,我能帮上你们。” 白御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盯向浅芷,“你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你方才差点死在里面!” 他忍不住对浅芷吼出来,浅芷看到了他眼中的恐惧,知道他刚才被自己吓到了。 浅芷缓和了语气试图说服白御: “你放开我,我保证不会再做危险的事了,我可以帮你们打败魔神,相信我!” “待在这,我不会再让你去送死。”白御说完纵身飞向天际。 “白御,你给我回来!” 浅芷心如火焚,却只能看着白御的身影越来越远。 魔界上空阴云密布,一片昏暗。 魔神手持古魔剑,出现在奉庭面前。 奉庭眸中闪烁着寒光,“魔神……” 魔神上下打量着奉庭和他身后的另外四位帝君,神色中充满鄙夷: “看来如今神界也没什么可用之人了。” 奉庭冷哼,“对付你,我们几个足矣。” 他说罢,另外四位帝君将魔神团团围住。 奉庭眸光凛然,手上结印,高声喝道:“伏魔阵!” 第142章 欠了你的,用这条命还…… 五位帝君同时催动神力,身上刺目的金光喷涌而出。 磅礴的神力凝聚在众人掌心,他们双手向前一推,五道光柱迅猛地冲向魔神。 魔神眼中俱是不屑,根本没把五个人放在眼里。 只见他周身黑色魔气冲天而起,狂暴的在空中翻腾,瞬间凝成一道屏障,将五道光柱挡在外面。 魔神嗤笑着扫视着五人,“你们就这点儿能耐?” 奉庭眉心紧皱,没想到他们的攻势对魔神一点威胁都没有。 另外四位帝君的脸色也极为难看,魔神要比他们想象中更难对付。 魔神狂妄地仰天大笑道:“神界如今真是越发脆弱不堪。” 他说罢,抬起手掌,向头顶打出一道魔气。 魔气汇聚在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 刹那间,无数赤色的火球从中劲射而出,砸向五位帝君和远处正与魔军激战的天兵们。 天兵们被砸倒一片,哀嚎遍地。 就连魔军也没能幸免,跟着天兵一起被火球从天上砸到地面。 奉庭和四位帝君汇聚神力,齐齐为天兵们张开一道金色的保护结界。 适时,白御的闪现到魔神近前,挥出一道剑芒。 魔神冷嗤,身形一闪,轻松躲过。 眼看着天兵损失近半,被困住的浅芷心急如焚。 她屏气凝神,调动周身神力,拼命冲破禁制。 “呃啊——” 额头青筋暴起,浅芷的脸一直红到脖颈。 “噗!”一大口血喷出,浅芷急于冲破禁制,身体到了极限。 她四肢伏地,抬眼盯着天际不断砸向众人的火球,再出不去,所有人都会死! “啊——” 浅芷再次凝结神力,竭力突破禁制。 奉庭和白御都受了重伤,魔神猖狂地笑道: “真想不到,过了万年,还是没人能与吾抗衡。” 他看向奉庭,语带戏谑,“吾这就了结了你们,之后便去九重天将天帝的头拧下来当椅子坐!” 他说完,朝奉庭挥起古魔剑。 黑色剑气瞬间划破空气,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袭向奉庭。 突然,一个身形瘦弱的天兵闪身到奉庭身前,替他挡住了致命一击。 剑气划破那人的身体,将其五脏割裂。 奉庭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人鲜血四溅,摇摇欲坠。 他将那人抱住,在看清了那人的样貌时瞳孔剧烈地震颤。 “珑毓!” 珑毓口鼻喷血,强撑着眼皮望着奉庭。 她和自己的仙婢互换了容貌,从紫晶殿中逃出来,一直偷偷跟着奉庭。 奉庭不敢相信地看着珑毓,“你为何……” 珑毓看着奉庭为她担心的模样,微微翘起唇角,费力地抬手抚上奉庭的脸颊。 “奉庭哥哥……珑毓知错了,但不后悔……欠了你的,用这条命还……” 她说完,手滑下奉庭的脸,无力地垂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珑毓——”奉庭哀嚎着,俯在她身上涕泪横流,哭得浑身颤抖。 魔神接着朝奉庭挥剑,却被白御持剑相抵。 魔神厌烦了他们车轮式的攻击,怒吼道:“挡吾者,死!” 他自双掌打出一股毁天灭地的威压,无形的威压搅乱天地,山河颤抖。 恐怖的威压横扫众人,修为低的天兵难以抵挡,身体直接被横劈成两截。 刹那间,鲜红的血水洒满整个天空,血腥味直冲鼻腔。 奉庭和白御也威压震破五脏,再难战斗。 魔神狂妄地哈哈大笑,觉得六界之主的位置已经被他稳稳收入囊中。 他语带鄙屑,“神界,妖界,都是一群无用的废物。” 这时,一道声音从魔神身后传来。 “祸曦!还有我!” 魔神回过头,只见浅芷正提着神剑站在他身后怒视着他。 魔神眉心一皱,“你来得正好,省得吾亲自去找。” 浅芷冷笑,“这么看重我啊?” 魔神眯了眯眼,沉声说:“小姑娘,修为不怎么样,嘴倒是厉害得很。” 浅芷肃了脸色,“我夫君好不容易渡给我的修为,可容不得你说三道四!” 她说罢,提着剑冲向魔神。 魔神想对浅芷挥剑,但手却被一股力量压制,怎么也抬不起来。 魔神暗叫不妙,果然从丹田传来一阵熟悉的暴痛。 他挥手抵挡住浅芷的攻势,强忍着剧痛用魔气缠绕住浅芷,把她带到近前,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浅芷被魔气束缚,动弹不得。 她无比艰难地从嗓子眼挤出一句话:“祸江……救我……” 祸江拼命控制住魔神的手,他不会让魔神杀了浅芷。 魔神想要立即掐断浅芷的脖子,可身体中的另一股力量在与他对抗。 他的手因为过分用力而不断颤抖,脸也因为疼痛变得煞白。 魔神的双眼变得血红,他恶毒地瞪着浅芷,准备趁祸江松懈的瞬间解决了浅芷。 浅芷感受到了她脖子上的两股力量,嘶哑道:“夫君……我快被掐死了,好痛苦……快救我……” 祸江心如油煎,他要救他的浅芷! 魔神忽觉眼前一黑,意识不受控制。 祸江抢回一半身体,急忙放开浅芷,解了她身上的束缚。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浅芷还没反应过来,有些吃惊地看向魔神。 魔神左眼中是空洞冰冷,右眼中却是她熟悉的爱意。 浅芷震惊地瞪大眸子,难以置信地喃喃,“祸江……” 就在她脑中一片混乱时,只见魔神右手黑色魔气覆盖,左手却死死攥着右手手腕。 魔神怒吼道:“祸江!你想跟吾同归于尽么!” 浅芷弄清了眼前的状况,猜到祸江已经夺回了一半身体。 祸江用心音回应道:“祸曦,你不该回来,本尊这便带你一起走!” 祸江知道夺回一半身体已经是他的极限,若错失这次机会,他就再没可能杀掉祸曦。 浅芷看出祸江的意图,摇着脑袋呢喃:“不要……不可以……” 祸江看向浅芷,深邃的眸中尽是留恋与不舍。 他曾答应过浅芷一定会把魔神元神抽出,之后跟她一起去过逍遥日子。 现在怕是要食言了。 祸江眸光一凛,掌中汇聚全部力量。 只见他掌上的魔气裹挟着赤色电光,越聚越大。 浅芷瞳孔紧缩,竭力地嘶吼:“不要——” 第142章 欠了你的,用这条命还…… 五位帝君同时催动神力,身上刺目的金光喷涌而出。 磅礴的神力凝聚在众人掌心,他们双手向前一推,五道光柱迅猛地冲向魔神。 魔神眼中俱是不屑,根本没把五个人放在眼里。 只见他周身黑色魔气冲天而起,狂暴的在空中翻腾,瞬间凝成一道屏障,将五道光柱挡在外面。 魔神嗤笑着扫视着五人,“你们就这点儿能耐?” 奉庭眉心紧皱,没想到他们的攻势对魔神一点威胁都没有。 另外四位帝君的脸色也极为难看,魔神要比他们想象中更难对付。 魔神狂妄地仰天大笑道:“神界如今真是越发脆弱不堪。” 他说罢,抬起手掌,向头顶打出一道魔气。 魔气汇聚在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 刹那间,无数赤色的火球从中劲射而出,砸向五位帝君和远处正与魔军激战的天兵们。 天兵们被砸倒一片,哀嚎遍地。 就连魔军也没能幸免,跟着天兵一起被火球从天上砸到地面。 奉庭和四位帝君汇聚神力,齐齐为天兵们张开一道金色的保护结界。 适时,白御的闪现到魔神近前,挥出一道剑芒。 魔神冷嗤,身形一闪,轻松躲过。 眼看着天兵损失近半,被困住的浅芷心急如焚。 她屏气凝神,调动周身神力,拼命冲破禁制。 “呃啊——” 额头青筋暴起,浅芷的脸一直红到脖颈。 “噗!”一大口血喷出,浅芷急于冲破禁制,身体到了极限。 她四肢伏地,抬眼盯着天际不断砸向众人的火球,再出不去,所有人都会死! “啊——” 浅芷再次凝结神力,竭力突破禁制。 奉庭和白御都受了重伤,魔神猖狂地笑道: “真想不到,过了万年,还是没人能与吾抗衡。” 他看向奉庭,语带戏谑,“吾这就了结了你们,之后便去九重天将天帝的头拧下来当椅子坐!” 他说完,朝奉庭挥起古魔剑。 黑色剑气瞬间划破空气,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袭向奉庭。 突然,一个身形瘦弱的天兵闪身到奉庭身前,替他挡住了致命一击。 剑气划破那人的身体,将其五脏割裂。 奉庭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人鲜血四溅,摇摇欲坠。 他将那人抱住,在看清了那人的样貌时瞳孔剧烈地震颤。 “珑毓!” 珑毓口鼻喷血,强撑着眼皮望着奉庭。 她和自己的仙婢互换了容貌,从紫晶殿中逃出来,一直偷偷跟着奉庭。 奉庭不敢相信地看着珑毓,“你为何……” 珑毓看着奉庭为她担心的模样,微微翘起唇角,费力地抬手抚上奉庭的脸颊。 “奉庭哥哥……珑毓知错了,但不后悔……欠了你的,用这条命还……” 她说完,手滑下奉庭的脸,无力地垂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珑毓——”奉庭哀嚎着,俯在她身上涕泪横流,哭得浑身颤抖。 魔神接着朝奉庭挥剑,却被白御持剑相抵。 魔神厌烦了他们车轮式的攻击,怒吼道:“挡吾者,死!” 他自双掌打出一股毁天灭地的威压,无形的威压搅乱天地,山河颤抖。 恐怖的威压横扫众人,修为低的天兵难以抵挡,身体直接被横劈成两截。 刹那间,鲜红的血水洒满整个天空,血腥味直冲鼻腔。 奉庭和白御也威压震破五脏,再难战斗。 魔神狂妄地哈哈大笑,觉得六界之主的位置已经被他稳稳收入囊中。 他语带鄙屑,“神界,妖界,都是一群无用的废物。” 这时,一道声音从魔神身后传来。 “祸曦!还有我!” 魔神回过头,只见浅芷正提着神剑站在他身后怒视着他。 魔神眉心一皱,“你来得正好,省得吾亲自去找。” 浅芷冷笑,“这么看重我啊?” 魔神眯了眯眼,沉声说:“小姑娘,修为不怎么样,嘴倒是厉害得很。” 浅芷肃了脸色,“我夫君好不容易渡给我的修为,可容不得你说三道四!” 她说罢,提着剑冲向魔神。 魔神想对浅芷挥剑,但手却被一股力量压制,怎么也抬不起来。 魔神暗叫不妙,果然从丹田传来一阵熟悉的暴痛。 他挥手抵挡住浅芷的攻势,强忍着剧痛用魔气缠绕住浅芷,把她带到近前,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浅芷被魔气束缚,动弹不得。 她无比艰难地从嗓子眼挤出一句话:“祸江……救我……” 祸江拼命控制住魔神的手,他不会让魔神杀了浅芷。 魔神想要立即掐断浅芷的脖子,可身体中的另一股力量在与他对抗。 他的手因为过分用力而不断颤抖,脸也因为疼痛变得煞白。 魔神的双眼变得血红,他恶毒地瞪着浅芷,准备趁祸江松懈的瞬间解决了浅芷。 浅芷感受到了她脖子上的两股力量,嘶哑道:“夫君……我快被掐死了,好痛苦……快救我……” 祸江心如油煎,他要救他的浅芷! 魔神忽觉眼前一黑,意识不受控制。 祸江抢回一半身体,急忙放开浅芷,解了她身上的束缚。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浅芷还没反应过来,有些吃惊地看向魔神。 魔神左眼中是空洞冰冷,右眼中却是她熟悉的爱意。 浅芷震惊地瞪大眸子,难以置信地喃喃,“祸江……” 就在她脑中一片混乱时,只见魔神右手黑色魔气覆盖,左手却死死攥着右手手腕。 魔神怒吼道:“祸江!你想跟吾同归于尽么!” 浅芷弄清了眼前的状况,猜到祸江已经夺回了一半身体。 祸江用心音回应道:“祸曦,你不该回来,本尊这便带你一起走!” 祸江知道夺回一半身体已经是他的极限,若错失这次机会,他就再没可能杀掉祸曦。 浅芷看出祸江的意图,摇着脑袋呢喃:“不要……不可以……” 祸江看向浅芷,深邃的眸中尽是留恋与不舍。 他曾答应过浅芷一定会把魔神元神抽出,之后跟她一起去过逍遥日子。 现在怕是要食言了。 祸江眸光一凛,掌中汇聚全部力量。 只见他掌上的魔气裹挟着赤色电光,越聚越大。 浅芷瞳孔紧缩,竭力地嘶吼:“不要——” 第143章 和解(大结局上) 祸江望着浅芷惊骇的神色,流出眼泪。 抱歉…… 魔神死命攥着自己的手腕,惊惧地咆哮:“住手——” 祸江竭尽全部力量,一掌狠劈向丹田。 黑色魔气打入身体,瞬间震碎了二人的元神。 浅芷见状,瞳孔骤然紧缩。 她双耳轰鸣,胸口疼痛欲裂。 “祸江——” 祸江七窍流血,身体后仰,从天际坠落。 浅芷飞身追上祸江,抱着他稳稳落下。 “祸江……你把眼睛睁开……” 浅芷跪坐在地上,抱着祸江的脑袋,面色惨白如纸,手哆嗦着抚摸着他的脸。 她瞪着眼睛看着祸江,脑中一片白茫。 “祸江,起来啊……” 她用袖口胡乱擦着祸江脸上的血痕,却将他的脸越抹越脏。 她皱起眉,执着的想将他的脸擦干净。 祸江的脸被她擦变了形,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平静地躺在浅芷怀中,像是睡着了一样。 浅芷认真仔细地擦着祸江的脸,眼泪不知不觉流出来,砸在祸江脸上。 泪水晕开了他脸上的血迹,噼噼啪啪,如雨点般落下。 浅芷全身都在哆嗦,只觉利刃穿心,喘不过气。 “我们不是说好了,等除掉魔神,就远走高飞……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你醒醒,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她声音颤抖,眼泪模糊得看不清祸江的脸。 “你不是向来说到做到的吗,你不是从来都不会骗我的吗……” 她紧搂着祸江,嚎啕大哭。 她还没亲口对他说过,她爱他,这次没有说谎。 祸江的尸身慢慢化作黑烟,逐渐消散在空中。 浅芷拼命摇头,“不要,不要!!” 她慌乱地抓着空气,想要留住祸江,却什么都没能抓住。 咚地一声,木雕小人掉在地上。 浅芷捡起小人抱在怀中,蜷缩着身子哭得撕心裂肺。 “祸江——” …… 神魔大战结束了,神界和魔域都伤亡惨重,没有赢家。 神界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奉庭修养了一段时日后身体慢慢恢复,但白御伤得过重,化成原形,变成一条小腾蛇,需要几百年才能恢复人身。 浅芷为了救白御,渡了大半的修为给他,将他送回了妖界。 奉庭经常带着女儿去神木林找浅芷,一是他笨手笨脚的经常把孩子弄哭,需要浅芷帮忙。 二是他知道浅芷整日沉浸在悲伤中,想找个由头让她分分心。 浅芷在带孩子这件事上也没有经验,两个人经常手忙脚乱,焦头烂额。 奉庭给女儿起名叫“云乐”,希望她将来能美满快乐。 有小云乐在身边的时候,浅芷才会暂时忘记祸江。 否则,她只会整日待在一个地方,动也不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祸江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浅芷将木雕小人埋在他们造灵元的山洞中,当做祸江的衣冠冢。 她每日都会去洞中对祸江唠叨,今日都做了些什么,小云乐又如何调皮了,林子里哪颗神树结的果子香甜的不得了…… 自从回到神木林,浅芷就在没出去过。 她不知道神界再无人当她是勾结魔头的叛徒,而是将她奉为拯救神界的英雄。 三百年后。 埋着木雕小人的地方长出了一棵翠绿的幼苗,浅芷歪着脑袋左看右看,也没瞧出它是个什么品种。 她每日都给那小苗浇灌神力,十分好奇它会长成什么样子。 可那小苗稀奇得不得了,生长速度极慢,浅芷愣是又浇灌了它三百年,它才完全长成。 瞧着是平平无奇的小仙草,却开出了一串墨黑色的花。 浅芷对那株小仙草喜欢得不行,不单因为它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养它耗费了很多心血。 更是因为那小仙草高傲冷淡得很,无论浅芷同它说什么,它都不回应。 它目中无人的派头,很像那个人。 …… “姑姑,你快看呀,小神鸟成功破壳儿啦!” 小云乐指着从蛋壳中露出脑袋的神鸟,笑得眉眼弯弯,细声细气的生怕吓到它。 浅芷抱着云乐站在粗壮的神树上,也跟着咧开嘴笑。 “等它长大了,姑姑送给你当坐骑好不好?” 小云乐开心地不住点头,捧着浅芷的脸“唧”亲了一口。 “姑姑最好啦~” 浅芷轻轻捏住她肉嘟嘟的脸蛋,“你呀,最会哄人~” 二人在树上咯咯笑个不停。 “何事如此开心?说出来让本君也乐呵乐呵。” 浅芷循声看去,见奉庭正背着手,仰着脑袋看着她们笑。 “父君!”小云乐见到爹爹,飞身跃下,扑进奉庭怀里。 浅芷也跟着落了地,笑看着奉庭,“我这神木林里的好东西,可都给了你女儿。” 奉庭说:“还说呢,你都将她宠坏了。” “宠不坏,宠不坏。”小云乐脑袋蹭着奉庭的脖子,冲他撒娇。 浅芷突然发现奉庭身后,远远站了个人,一头银色长发随着微风飘动。 她怔住,“白御……” 奉庭转头看了白御一眼,说道:“他修回人身了。” 浅芷走到白御近前,白御看着浅芷,琥珀色的眸中有泪花闪动,“小芷。” “太好了,你终于修回人身了。” 白御点头,唇角扬起一丝微笑。 浅芷让苍留带小云乐去玩,自己和奉庭,白御坐在玉亭中叙旧。 她拎来两坛好酒,给奉庭端了壶茶。 三个人聊着在这漫长岁月中发生的事,才发觉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白御对浅芷说:“他已经不在了,你真的不能跟我在一起吗?” 浅芷仰头喝光酒盏中的酒,笑着说:“白御,我当年为了救你,给你渡了大半修为,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白御垂眸,手指摩挲着酒盏,“小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若回头,我会一直在。” 奉庭笑着调侃道:“你若还来逼婚浅芷,本君定将你踢出神界。” 白御看向奉庭,幽幽地说:“你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我们不是同病相怜吗?” 奉庭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无奈地摇头,将茶盏举到白御面前。 白御端起酒盏和他相碰,二人一饮而尽。 浅芷今日喝的有些醉,双颊通红,说话时舌头都捋不直了。 她伸出食指点着奉庭和白御,“你,还有你,你们俩若是早这样儿该多好!” 说罢,胳膊拄在桌上扶住额头,眼泪扑簌簌落下。 第143章 和解(大结局上) 祸江望着浅芷惊骇的神色,流出眼泪。 抱歉…… 魔神死命攥着自己的手腕,惊惧地咆哮:“住手——” 祸江竭尽全部力量,一掌狠劈向丹田。 黑色魔气打入身体,瞬间震碎了二人的元神。 浅芷见状,瞳孔骤然紧缩。 她双耳轰鸣,胸口疼痛欲裂。 “祸江——” 祸江七窍流血,身体后仰,从天际坠落。 浅芷飞身追上祸江,抱着他稳稳落下。 “祸江……你把眼睛睁开……” 浅芷跪坐在地上,抱着祸江的脑袋,面色惨白如纸,手哆嗦着抚摸着他的脸。 她瞪着眼睛看着祸江,脑中一片白茫。 “祸江,起来啊……” 她用袖口胡乱擦着祸江脸上的血痕,却将他的脸越抹越脏。 她皱起眉,执着的想将他的脸擦干净。 祸江的脸被她擦变了形,却没有半点反应。 他平静地躺在浅芷怀中,像是睡着了一样。 浅芷认真仔细地擦着祸江的脸,眼泪不知不觉流出来,砸在祸江脸上。 泪水晕开了他脸上的血迹,噼噼啪啪,如雨点般落下。 浅芷全身都在哆嗦,只觉利刃穿心,喘不过气。 “我们不是说好了,等除掉魔神,就远走高飞……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你醒醒,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她声音颤抖,眼泪模糊得看不清祸江的脸。 “你不是向来说到做到的吗,你不是从来都不会骗我的吗……” 她紧搂着祸江,嚎啕大哭。 她还没亲口对他说过,她爱他,这次没有说谎。 祸江的尸身慢慢化作黑烟,逐渐消散在空中。 浅芷拼命摇头,“不要,不要!!” 她慌乱地抓着空气,想要留住祸江,却什么都没能抓住。 咚地一声,木雕小人掉在地上。 浅芷捡起小人抱在怀中,蜷缩着身子哭得撕心裂肺。 “祸江——” …… 神魔大战结束了,神界和魔域都伤亡惨重,没有赢家。 神界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奉庭修养了一段时日后身体慢慢恢复,但白御伤得过重,化成原形,变成一条小腾蛇,需要几百年才能恢复人身。 浅芷为了救白御,渡了大半的修为给他,将他送回了妖界。 奉庭经常带着女儿去神木林找浅芷,一是他笨手笨脚的经常把孩子弄哭,需要浅芷帮忙。 二是他知道浅芷整日沉浸在悲伤中,想找个由头让她分分心。 浅芷在带孩子这件事上也没有经验,两个人经常手忙脚乱,焦头烂额。 奉庭给女儿起名叫“云乐”,希望她将来能美满快乐。 有小云乐在身边的时候,浅芷才会暂时忘记祸江。 否则,她只会整日待在一个地方,动也不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祸江走了,什么都没留下。 浅芷将木雕小人埋在他们造灵元的山洞中,当做祸江的衣冠冢。 她每日都会去洞中对祸江唠叨,今日都做了些什么,小云乐又如何调皮了,林子里哪颗神树结的果子香甜的不得了…… 自从回到神木林,浅芷就在没出去过。 她不知道神界再无人当她是勾结魔头的叛徒,而是将她奉为拯救神界的英雄。 三百年后。 埋着木雕小人的地方长出了一棵翠绿的幼苗,浅芷歪着脑袋左看右看,也没瞧出它是个什么品种。 她每日都给那小苗浇灌神力,十分好奇它会长成什么样子。 可那小苗稀奇得不得了,生长速度极慢,浅芷愣是又浇灌了它三百年,它才完全长成。 瞧着是平平无奇的小仙草,却开出了一串墨黑色的花。 浅芷对那株小仙草喜欢得不行,不单因为它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养它耗费了很多心血。 更是因为那小仙草高傲冷淡得很,无论浅芷同它说什么,它都不回应。 它目中无人的派头,很像那个人。 …… “姑姑,你快看呀,小神鸟成功破壳儿啦!” 小云乐指着从蛋壳中露出脑袋的神鸟,笑得眉眼弯弯,细声细气的生怕吓到它。 浅芷抱着云乐站在粗壮的神树上,也跟着咧开嘴笑。 “等它长大了,姑姑送给你当坐骑好不好?” 小云乐开心地不住点头,捧着浅芷的脸“唧”亲了一口。 “姑姑最好啦~” 浅芷轻轻捏住她肉嘟嘟的脸蛋,“你呀,最会哄人~” 二人在树上咯咯笑个不停。 “何事如此开心?说出来让本君也乐呵乐呵。” 浅芷循声看去,见奉庭正背着手,仰着脑袋看着她们笑。 “父君!”小云乐见到爹爹,飞身跃下,扑进奉庭怀里。 浅芷也跟着落了地,笑看着奉庭,“我这神木林里的好东西,可都给了你女儿。” 奉庭说:“还说呢,你都将她宠坏了。” “宠不坏,宠不坏。”小云乐脑袋蹭着奉庭的脖子,冲他撒娇。 浅芷突然发现奉庭身后,远远站了个人,一头银色长发随着微风飘动。 她怔住,“白御……” 奉庭转头看了白御一眼,说道:“他修回人身了。” 浅芷走到白御近前,白御看着浅芷,琥珀色的眸中有泪花闪动,“小芷。” “太好了,你终于修回人身了。” 白御点头,唇角扬起一丝微笑。 浅芷让苍留带小云乐去玩,自己和奉庭,白御坐在玉亭中叙旧。 她拎来两坛好酒,给奉庭端了壶茶。 三个人聊着在这漫长岁月中发生的事,才发觉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白御对浅芷说:“他已经不在了,你真的不能跟我在一起吗?” 浅芷仰头喝光酒盏中的酒,笑着说:“白御,我当年为了救你,给你渡了大半修为,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白御垂眸,手指摩挲着酒盏,“小芷,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若回头,我会一直在。” 奉庭笑着调侃道:“你若还来逼婚浅芷,本君定将你踢出神界。” 白御看向奉庭,幽幽地说:“你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我们不是同病相怜吗?” 奉庭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无奈地摇头,将茶盏举到白御面前。 白御端起酒盏和他相碰,二人一饮而尽。 浅芷今日喝的有些醉,双颊通红,说话时舌头都捋不直了。 她伸出食指点着奉庭和白御,“你,还有你,你们俩若是早这样儿该多好!” 说罢,胳膊拄在桌上扶住额头,眼泪扑簌簌落下。 第144章 恩赐(大结局下) 奉庭和白御齐齐看向浅芷,浅芷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 “你!”浅芷指着奉庭,“将我绑回神界,还封了我的记忆……” “还有你!”她又指向白御,“帮着云休,让魔神抢了祸江的身体……” 说到此处,浅芷心口像压了块巨石,憋闷得她握起拳头狠砸向自己的胸口。 “祸江本来都要成功了……” 她控制不住呜呜哭起来,哭得两个男人深埋着头,心痛不已。 “你们俩!若不是因为你们,我和祸江说不定正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你们两个太坏了,我不会原谅你们!” 她双手使劲拍打着桌子,嚎啕大哭,“你们把祸江还给我!把我夫君还给我!” 她的哭喊声响彻整个神木林,林中的草木沙沙作响,似是对她的悲伤感同身受。 白御抿着唇,搭在双膝上的手紧握。 奉庭蹙着眉,一口接一口,喝着茶盏中的茶。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池边。 奉庭看向那人,眸子倏地瞪大,送到嘴边的茶盏掉落在地,摔得稀碎。 白御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看到那人时不由得倒吸口气。 二人像两尊石像,一动不动盯着站在池边的人。 浅芷还在仰着脑袋哭嚎,六百年了,她没有一天不在想他。 奉庭喃喃:“本君没眼花?” 白御半晌才点了点头。 “把祸江还给我!你们把他还给我……呜呜呜呜……” 奉庭咽了口唾沫,“还给你……” 浅芷将桌子拍得啪啪响,“还给我!” 奉庭提高了声音,“还给你!” 浅芷听了这话,更生气了,“骗子!你个大骗子!” 说着就要上手去挠奉庭。 奉庭抓住她的双手,掐着她的脸转向池边。 浅芷看着站在池边的人蓦地怔住,心跳好像都停止了。 黑袍墨发,皮肤白皙如玉,眸子深邃如潭。 浅芷蹙起眉,难以置信地看了又看,突然猛地甩开奉庭的手,闪身到祸江近前,扑进他怀里。 她死命抱着祸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了。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浅芷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 祸江紧紧回抱着浅芷,脸颊贴着她的脑袋,“是我,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浅芷再说不出话,所有情绪化作眼泪奔涌而出。 祸江满面泪痕,却笑着说: “我本来要再过些时日才能化形,可听到你的呼唤,知你想念我,便拼尽全力,没想到竟成功了。” 浅芷诧异地望着祸江,“你是那株开黑花的小仙草?” 祸江边帮她擦掉脸上的眼泪,边说:“你忘了,我能操纵元神。 当初我用最后一丝力量将残破的元神聚在木雕上,木雕中有我的精血和修为,可以助我修复元神。 知你喜欢草木,我便又附在一株仙草上,想等化了形去找你。” 浅芷又扑回到祸江怀里,死死抱着他埋怨道: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你知道我这六百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么!” 祸江轻抚着她的脑袋,“我没把握能成功修复元神,怕你失望。” “那你变成仙草时,我日日同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祸江说:“我也没把握能化形,怕你失望。” 浅芷气得用力在祸江腰上掐了一把,若早知他能回来,她也不用伤心六百年。 这些年她流过的眼泪,怕是都能汇成一片汪洋了! 祸江被她掐得吃痛,“夫人,疼。” 浅芷扬起唇角笑,六百年的悲伤不算什么,他能回来就是对她最大的恩赐。 当浅芷想起玉亭中还有两个人,转身去看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浅芷回身凝望着祸江,看着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脸,迫不及待地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两个人回到竹屋,浅芷把祸江按在榻上,急切地撕扯下他的衣袍,抱着他纵情拥吻。 二人对彼此的思念都融化在水乳交融之中。 竹屋在河面上不知疲倦地上下沉浮,荡起圈圈涟漪。 …… 女神浅芷“老牛吃嫩草”,勾搭上自己亲手养成的小仙侍一事,传遍整个神界。 传闻那小仙君长相俊美,举世无双。 九重天上,祥云缭绕,霞光万丈。 浅芷拉着祸江的手,大摇大摆走在宫道上,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几个小仙婢从他们身边走过,不停地用眼睛偷瞟祸江。 浅芷见状心生不悦,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没见他们牵着手呢么? 她转头叫住那几个小仙婢,“你们几个,过来。” 小仙婢们快步走到浅芷面前,还不忘偷看祸江,一个个小脸绯红。 浅芷说:“要看就大大方方看,抬起头来。” 小仙婢们听话地抬起头,羞涩地盯着祸江看。 祸江不知道浅芷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歪着脑袋看着她。 “好看吗?”浅芷问。 小仙婢们连连点头。 浅芷心说算你们有眼光,拽过祸江的衣襟,搂住他的脖子和他唇齿交缠起来。 祸江愣了一瞬,随后心中乐开了花。 看着二人毫不避讳地忘情激吻,小仙婢们又惊又羞,忙捂住想要尖叫的嘴。 浅芷放开祸江,对小仙婢们说:“这回呢?还好看么?” 小仙婢们忙深埋下头,连连道:“不好看了,不好看了。” 浅芷冲她们摆手,“走。” 小仙婢们小跑着逃走了,祸江抿着嘴压不住上翘的唇角。 浅芷笑看着祸江问:“开心呀?” “开心。” “我能让你更开心。” 祸江凝望着浅芷,脸上满是缱绻的柔情。 浅芷站在祸江面前,眸中似星河般璀璨,“祸江,我爱你。” 祸江的心脏急跳,眼中有泪光闪动。 他一把将浅芷揽入怀中,“浅芷,我也爱你,刻骨铭心……” …… 浅芷收拾好包袱准备和祸江出去云游那天,奉庭带着小云乐来送他们。 “姑姑,你和姑父能不能早些回来,云乐会很想念你们的。” 浅芷摸着小姑娘的头,“好,你乖乖听父君的话,姑姑和姑父回来给你带好玩儿的。” “嗯!等你们回来哟~” 浅芷拉着祸江的手,蹦蹦跳跳和他离开神木林。 奉庭望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背影,突然“噗嗤”笑了出来。 小云乐歪着脑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父君在笑什么?” 奉庭说:“父君想起你姑姑说过,喜欢好脾气好欺负的俊俏小仙君。” 小云乐弯起眼睛笑,“那不就是在说姑父吗?” 奉庭摸摸小姑娘的脸蛋,“是呀。” 浅芷问祸江,“你真的不想回魔域看看吗?听说屠池现在成了魔域之主,他若知道你还活着,一定很开心。” 祸江摇头,“曾经的魔尊祸江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个平凡的仙君,心中只有我的夫人。” 浅芷甜笑着搂着祸江的胳膊,“那我们现在去哪?” 祸江幽邃的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先去趟碧水城,我要回家里取几本书。” “什么书那么重要?” “……是能增进夫妻感情的奇书。” “还有那样儿的书?里面讲了什么?” “……夫人一看便知。” “你先讲讲嘛。” “不能靠讲……要靠做……” “到底是什么嘛?” “……” 祸江笑而不答。 他紧握着浅芷的手,未来还有很多东西,等着他们一起去探索。 ——全书完—— 第144章 恩赐(大结局下) 奉庭和白御齐齐看向浅芷,浅芷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 “你!”浅芷指着奉庭,“将我绑回神界,还封了我的记忆……” “还有你!”她又指向白御,“帮着云休,让魔神抢了祸江的身体……” 说到此处,浅芷心口像压了块巨石,憋闷得她握起拳头狠砸向自己的胸口。 “祸江本来都要成功了……” 她控制不住呜呜哭起来,哭得两个男人深埋着头,心痛不已。 “你们俩!若不是因为你们,我和祸江说不定正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你们两个太坏了,我不会原谅你们!” 她双手使劲拍打着桌子,嚎啕大哭,“你们把祸江还给我!把我夫君还给我!” 她的哭喊声响彻整个神木林,林中的草木沙沙作响,似是对她的悲伤感同身受。 白御抿着唇,搭在双膝上的手紧握。 奉庭蹙着眉,一口接一口,喝着茶盏中的茶。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池边。 奉庭看向那人,眸子倏地瞪大,送到嘴边的茶盏掉落在地,摔得稀碎。 白御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看到那人时不由得倒吸口气。 二人像两尊石像,一动不动盯着站在池边的人。 浅芷还在仰着脑袋哭嚎,六百年了,她没有一天不在想他。 奉庭喃喃:“本君没眼花?” 白御半晌才点了点头。 “把祸江还给我!你们把他还给我……呜呜呜呜……” 奉庭咽了口唾沫,“还给你……” 浅芷将桌子拍得啪啪响,“还给我!” 奉庭提高了声音,“还给你!” 浅芷听了这话,更生气了,“骗子!你个大骗子!” 说着就要上手去挠奉庭。 奉庭抓住她的双手,掐着她的脸转向池边。 浅芷看着站在池边的人蓦地怔住,心跳好像都停止了。 黑袍墨发,皮肤白皙如玉,眸子深邃如潭。 浅芷蹙起眉,难以置信地看了又看,突然猛地甩开奉庭的手,闪身到祸江近前,扑进他怀里。 她死命抱着祸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了。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浅芷抽噎得上气不接下气。 祸江紧紧回抱着浅芷,脸颊贴着她的脑袋,“是我,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浅芷再说不出话,所有情绪化作眼泪奔涌而出。 祸江满面泪痕,却笑着说: “我本来要再过些时日才能化形,可听到你的呼唤,知你想念我,便拼尽全力,没想到竟成功了。” 浅芷诧异地望着祸江,“你是那株开黑花的小仙草?” 祸江边帮她擦掉脸上的眼泪,边说:“你忘了,我能操纵元神。 当初我用最后一丝力量将残破的元神聚在木雕上,木雕中有我的精血和修为,可以助我修复元神。 知你喜欢草木,我便又附在一株仙草上,想等化了形去找你。” 浅芷又扑回到祸江怀里,死死抱着他埋怨道: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你知道我这六百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么!” 祸江轻抚着她的脑袋,“我没把握能成功修复元神,怕你失望。” “那你变成仙草时,我日日同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祸江说:“我也没把握能化形,怕你失望。” 浅芷气得用力在祸江腰上掐了一把,若早知他能回来,她也不用伤心六百年。 这些年她流过的眼泪,怕是都能汇成一片汪洋了! 祸江被她掐得吃痛,“夫人,疼。” 浅芷扬起唇角笑,六百年的悲伤不算什么,他能回来就是对她最大的恩赐。 当浅芷想起玉亭中还有两个人,转身去看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浅芷回身凝望着祸江,看着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脸,迫不及待地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两个人回到竹屋,浅芷把祸江按在榻上,急切地撕扯下他的衣袍,抱着他纵情拥吻。 二人对彼此的思念都融化在水乳交融之中。 竹屋在河面上不知疲倦地上下沉浮,荡起圈圈涟漪。 …… 女神浅芷“老牛吃嫩草”,勾搭上自己亲手养成的小仙侍一事,传遍整个神界。 传闻那小仙君长相俊美,举世无双。 九重天上,祥云缭绕,霞光万丈。 浅芷拉着祸江的手,大摇大摆走在宫道上,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几个小仙婢从他们身边走过,不停地用眼睛偷瞟祸江。 浅芷见状心生不悦,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没见他们牵着手呢么? 她转头叫住那几个小仙婢,“你们几个,过来。” 小仙婢们快步走到浅芷面前,还不忘偷看祸江,一个个小脸绯红。 浅芷说:“要看就大大方方看,抬起头来。” 小仙婢们听话地抬起头,羞涩地盯着祸江看。 祸江不知道浅芷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歪着脑袋看着她。 “好看吗?”浅芷问。 小仙婢们连连点头。 浅芷心说算你们有眼光,拽过祸江的衣襟,搂住他的脖子和他唇齿交缠起来。 祸江愣了一瞬,随后心中乐开了花。 看着二人毫不避讳地忘情激吻,小仙婢们又惊又羞,忙捂住想要尖叫的嘴。 浅芷放开祸江,对小仙婢们说:“这回呢?还好看么?” 小仙婢们忙深埋下头,连连道:“不好看了,不好看了。” 浅芷冲她们摆手,“走。” 小仙婢们小跑着逃走了,祸江抿着嘴压不住上翘的唇角。 浅芷笑看着祸江问:“开心呀?” “开心。” “我能让你更开心。” 祸江凝望着浅芷,脸上满是缱绻的柔情。 浅芷站在祸江面前,眸中似星河般璀璨,“祸江,我爱你。” 祸江的心脏急跳,眼中有泪光闪动。 他一把将浅芷揽入怀中,“浅芷,我也爱你,刻骨铭心……” …… 浅芷收拾好包袱准备和祸江出去云游那天,奉庭带着小云乐来送他们。 “姑姑,你和姑父能不能早些回来,云乐会很想念你们的。” 浅芷摸着小姑娘的头,“好,你乖乖听父君的话,姑姑和姑父回来给你带好玩儿的。” “嗯!等你们回来哟~” 浅芷拉着祸江的手,蹦蹦跳跳和他离开神木林。 奉庭望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背影,突然“噗嗤”笑了出来。 小云乐歪着脑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父君在笑什么?” 奉庭说:“父君想起你姑姑说过,喜欢好脾气好欺负的俊俏小仙君。” 小云乐弯起眼睛笑,“那不就是在说姑父吗?” 奉庭摸摸小姑娘的脸蛋,“是呀。” 浅芷问祸江,“你真的不想回魔域看看吗?听说屠池现在成了魔域之主,他若知道你还活着,一定很开心。” 祸江摇头,“曾经的魔尊祸江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个平凡的仙君,心中只有我的夫人。” 浅芷甜笑着搂着祸江的胳膊,“那我们现在去哪?” 祸江幽邃的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先去趟碧水城,我要回家里取几本书。” “什么书那么重要?” “……是能增进夫妻感情的奇书。” “还有那样儿的书?里面讲了什么?” “……夫人一看便知。” “你先讲讲嘛。” “不能靠讲……要靠做……” “到底是什么嘛?” “……” 祸江笑而不答。 他紧握着浅芷的手,未来还有很多东西,等着他们一起去探索。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