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莲花师弟盯上了》 第一章 魔蛟篇·穿成炮灰 姜细鱼一睁眼就发现整个人在往下沉,脑海才闪过思绪,求生本能使她瞬间做出了有效的反应——憋气,往上游。 几乎在胸腔里最后一丝空气榨干,姜细鱼终于游出水面。抹开流向眼眶的水,视线清明后,她立刻四下望去,目光所及处皆水波粼粼,只在右前侧三米处荡着一艘孤零零的乌棚船。 泡在冰凉的河水里,体力不住流失,稍作犹豫,她便蓄力向小船游了过去。结果她气喘吁吁地爬上木船,差点被船上弥漫着浓浓的鱼腥臭味熏晕过去。 呕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姜细鱼恶心地趴在船沿边干呕,待适应了味道才虚脱地转过头,谨慎地打量着身后那扇紧闭着的破旧木棚门。想了想,她摸起脚边钓鱼的长竹竿试探着推了推那扇木棚门 推不动? 船篷内有人! 结论在脑海形成的瞬间,姜细鱼只觉自己被一道阴冷的视线盯上,冷意如蛇顺着脊背爬了上来,令她当场炸起汗毛。 就在这时,高空中传来一道正气凛然地怒喝声:“今日,我必手刃你这魔物!”同时响起的还有状似野兽低沉的可怖嘶吼声。 姜细鱼收回放在诡异棚门上的视线,仰头向头顶上方的声源望去: 只见百米高空中‘站着’一位青蓝衣衫的男人,男人衣袂翩翩,手握长剑。男人对面,是一条盘着黑鳞尾巴,直立着巨大脑袋的‘巨蟒’。 ‘巨蟒’似乎被男人的话刺激到了,大嘴开开合合:“若非这河中布下伏魔阵,凭你能逼我至此?” “来战便是。”男人气势盛开,挥剑逼向‘巨蟒’。 ‘巨蟒’摇头晃脑吐着鲜红的信子,丝丝后退。 “好熟悉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姜细鱼扑闪着长睫的杏眼先是猛然睁大,而后缓缓弯起眉眼,略带兴奋地喃喃感慨道:“难道我这是梦见了仙人除魔的直播现场?还真是夜有所思日有所梦。” 她话音刚落,却见那百米高空上的‘巨蟒’忽而歪了下丑陋的大蟒头,一侧细长的眼睛转了一圈,然后锁定猎物一般,椭圆瞳仁从百米高空中望了过来。 刹那间,姜细鱼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一般,整个人僵在木船上。 魔蛟不动声色的发出‘丝丝’声,看向姜细鱼的那只黑瞳渐渐竖成一条线。眼见对面的男人挽剑冲刺来,它却猛垂下蟒头,粗壮的蛟尾飞快展开,绕后拍向男人后背,男人反应极快,当即持剑转腕,背挡住蛟尾一击。 而魔蛟正是利用这一主动出击的机会,使男人不得不被迫接招,为自己争取了一瞬时机。 魔蛟全力俯冲,飞速下落。 男人挡下一击,转身就只看见魔蛟的尾巴尖消失在薄薄的云雾里。男人不禁诧异,他连同师弟师妹们早已经将整条乌河做界设下伏魔阵,‘巨蟒’往河面冲落,无异于自投罗网。 可当男人视线下落,却看见下方跪坐在木船上的姜细鱼。 “师妹,快进船棚内!” 急切的声音从高空中传来,吼得姜细鱼当场回神。见‘巨蟒’长大了嘴巴向自己冲过来,她本能地服从男人的命令地往船棚内爬,可下一秒,姜细鱼就被木门后散发的阴冷杀意震慑住。 而这时魔蛟已经悬在她上方七八米处,它张开的巨大嘴巴可见上下两排锋利的獠牙,只一眼,姜细鱼仿佛看见自己被这口獠牙一口咬开头颅的血腥场面。 “先合上你那变异的蛇嘴!”姜细鱼皱眉道:“牙齿太丑了,我看着害怕!” 虽然是在梦里,可比起那棚门后叫人汗毛颤颤的巨大恶意,她还不如直面眼前的‘大蟒蛇’呢。最惨的结局不过是被它一口吞入腹中。 况且,听人家说只要做梦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就都能掌握梦境,区区一条蛇,她收服了就是。 见孱弱的少女如此理直气壮地命令自己,魔蛟先是一愣,而后听出她的鄙夷之意,当即震怒:“你一个连蛟还是蛇都分不清小女修竟嫌我丑陋!看我嚼碎你入腹,滋补我的蛟丹” 被喷了一脸口水的姜细鱼忽而瞪大了眼睛:蛟? 脑海闪现重要信息,就好像被一把钥匙打开了遗忘的记忆,姜细鱼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而死人是不会做梦的 电光火石之间,大量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眼见魔蛟对着自己的头就要咬下来,而高空中御剑追来的男人根本来不及救自己。 瞬间,姜细鱼便有了决断。她后仰着头,对着身后的木门扯起嗓子撕心裂肺地高喊道:“魔蛟若是吃了我,设在乌河上的伏魔阵可就破了,到时候大家都跑不掉!” 就在她话落的下一秒,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接着一道凌厉的剑光从里面飞出,剑刃贴着姜细鱼的脸颊擦过,刺穿了她对面张着嘴巴的魔蛟上颚! 鲜红的液体从魔蛟口中喷溅出,然后‘哗哗’落下。 阴凉的腥臭的魔蛟血当即浇了姜细鱼满头,又顺着她的脸颊流落在船板上。 在魔蛟痛苦又扭曲的怒吼声中,姜细鱼吓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姜细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光线暗沉的泥草混糊的屋子里,泥墙土味及重。为了屋内保暖,门窗都开的不大,连正常通风都困难,因而她身下的木板床也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湿霉味。 姜细鱼没控制住皱起了眉头,她记得书里描写的住在这种房屋环境的是一对余姓母子。 没错,蛟口逃生的姜细鱼发现自己死后穿书了!而且她穿进的还是自己好友新开的一本名为《无情道》的古偶仙侠文中。 虽然《无情道》是一本才更新不到十章的新书,但幸运的是姜细鱼完整的看过这本书的大纲。因而她对书中的重要角色人设和大致剧情走向了如指掌。 死后穿书的姜细鱼无异于白捡了一条命,按理说她此刻应该充满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感激,可姜细鱼却恨不能立刻扇自己两巴掌。 早知道会穿书,当初说什么都不能答应起名废的好友把自己的名字写给这个出场三章就被大反派暗中弄死的作精又绿茶的恶毒师姐! 回想起沉在河水下的窒息感,若非她会游泳,恐怕一穿过来就消无声息的死在了乌河底。 “姜仙师可醒了?” 羸弱的少年声在门外响起,姜细鱼脑海中立刻闪过一道病恹恹的少年模样,是原主的记忆。 姜细鱼起身下床,理了理皱乱的衣襟,走出令人压抑的逼仄屋子,果然看见一个瘦瘦的病弱少年——余槐。 余槐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粗布衣,双手捧着一个黑陶碗。见姜细鱼从屋内出来,他连忙垂下眼睛,小声道:“晌午了,我想着姜仙师还未吃饭,就煮了碗粥送过来。” 其实这碗粥是余槐母亲煮的,这次来镇上除魔的几位仙师里,唯有眼前这个行事傲慢挑剔。这一碗用他母子二人一天口粮熬的粥,想来尊贵的仙师也看不上。他原是不想来送的,奈何拗不过善良的母亲,又怕母亲的一番心意被伤害,他不得已才替母亲前来,万一被说了难听的话,他瞒着母亲自己受着便是。 姜细鱼见余槐捧着陶碗的指节几乎皮包骨,又见碗中的白粥浓稠,想了想道:“不用了,我不饿。” 果然,余槐低着头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刚要端着碗转身离开,就又听见面前的姜仙师开口:“其实我已经辟谷了,便是数月不吃东西也不会饿。” 闻言,余槐忍不住抬眸,却见往日傲慢无礼的姜仙师目光认真,似乎是在同自己解释不饿的原因。 “我”比起先前满是鄙夷的双眼,此刻被这一双漂亮的眼睛真诚地望着,余槐显然不知所措了。一时间他连眼前这个仙师有着叫人生厌的脾性都忘了,局促的语无伦次:“抱歉我不知道,母亲也不知道。我们想着仙师是为乌河镇除魔才昏迷到现在,然后又已经晌午了,就擅自” “是你和你母亲为我特意煮的?”见余槐紧张的快要哭出来,姜细鱼善解人意地伸出手:“给我。” 余槐瞪大了眼睛:“什,什么?” 姜细鱼温声道:“粥啊。仔细想想我好久没吃过五谷,闻见你手中的粥倒有些馋了。” 白粥比想象中软糯适口,姜细鱼捧着比她脸还要大上一圈陶碗小口小口的喝着,一面问道:“我大师兄和师姐他们呢?” 余槐:“谢仙师他们不是去乌河除魔了吗?” “你没看见我大师兄他们回来?”姜细鱼一愣:“那我是怎么在这的?” “当时凌仙师抱着您回来,把您丢”想到那位气质冷峻的少年面无表情的把人往地上一扔,余槐一顿,换了个说话:“额,把您放在院中后就离开了。” 听是大反派把晕倒后的自己送回来,姜细鱼手里的粥都不香了。 原主嫉妒女主,借除魔蛟时暗中对女主下毒手被反派发现,然后原主就被反派设计淹死了。我如今借尸还魂,在反派眼中等于没弄死我。事后,他不找机会再杀我一次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又怎么会特意把我送回来。 “师姐总算是醒了。” 爽朗的少年声从篱笆外传过来。 几乎在来人声音响起的瞬间,姜细鱼脑海的警报就拉响了。 第二章 魔蛟篇·再次遇险 姜细鱼抬头看去,就见一个漂亮的翩翩少年从篱笆旁的槐树后走出来。她眉头一挑,心中愤懑他一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阴狠变态大反派为什么长了这么一副与人设完全不符的美少年容貌! 风吹过枝头槐花簇簇,不及少年肤凝如雪。 他生得一双含情脉脉仿佛盛满汪月的眼眸,说起话时轻薄的唇微微扬起,如晨曦温暖的朝阳。 会不会是自己记错了小师弟的人设?小师弟这么乖的长相,难以想象他杀人时溅一脸血还露出变态笑容的模样。 凌云谏眉眼浅笑地走近了,侧目瞧见姜细鱼手中几乎见底的碗,惊疑道:“粥?” 他眉头微不可查地轻挑一瞬,随即目光清澈地看向前方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少女,惊讶道:“师姐昨日不是还和师弟说凡人的食物连天池山上的狗都不吃”说到这里他突然住了嘴,神色尴尬地瞄了眼站在旁边脸色难看的余槐,然后垂眸低头,露出一副说错话的自责模样。 闻言,姜细鱼一愣,没等她理清思绪,眼前突然一暗,然后她手中的陶碗被大力夺了过去。 却见方才还温声细语的瘦弱少年此刻抓着碗的指骨微微发抖,双眸发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愤愤地转身进了不远处的低矮灶房。 “我”看着余槐受伤的背影,姜细鱼想要解释,一转头却看见乖巧的小师弟露出了很是微妙的表情。 “你是故意的!” 这张脸简直欺骗性十足,难怪他能骗女主和整个师门十几年,直到他最后带领魔族大军入侵修仙界,才彻底撕下这幅乖巧纯良的面具。 看着少女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圆润的杏眸,凌云谏缓缓俯身探去,直到二人鼻尖几乎触碰时,他停了下来,嘴角扯出一抹邪性的笑,语气森森:“师姐说的话,师弟听不懂。” 姜细鱼涌上心头的火,顿时被他这变态似的语气掐灭了。她面无表情地推开了眼前的凌云谏,语气淡淡:“你离我远点。” 大反派若有所思地扫了眼神态紧绷的少女,敛了笑意,抬手捂住胸口,恢复到小白兔的状态:“枉我一路抱着师姐回来,连声谢谢都没有。不过师姐能这般大力推人看来是没事了,如此便立刻随师弟沿着乌河查那魔蛟的踪迹。” “魔蛟?大师兄当时没除了它?”姜细鱼一惊,没记错的话,魔蛟在原主淹死后就被男主一剑斩了才对,难道因为自己穿过来产生了蝴蝶效应? 凌云谏:“我为了救师姐,一剑刺穿了魔蛟的上颚,却不曾想木船被吃痛发狂的魔蛟一尾巴拍碎对了,当时师姐被吓昏了。” 果然,当时感觉到船篷里散发出了恶意是来自反派的。姜细鱼悄悄地瞟了眼笑眼温和的大反派,心底忍不住呸他:还真是大言不惭,当时我差点被魔蛟一口吞了,若非急中生智想到伏魔阵的特性,那柄刺穿魔蛟上颚的剑根本就不会出现。要真等你救我,只怕我都能投胎三次了。 “所以,”凌云谏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大师兄见状只得放弃击杀魔蛟去捞落入河中的师姐。” 还真是因为我!不过你这惋惜的语气是几个意思。 二人穿行在半人高的茂密苇草丛中,越往前行,脚下越发泥泞难行。 眼见周围环境渐入荒凉,姜细鱼不由一阵心慌:“小师弟,魔蛟那么大的体型,这苇草不过半人高,藏在这里肯定一眼就能看出痕迹,要不我们去其他地方找一找?” 见前面的凌云谏停了下来,姜细鱼又道:“不若师弟你御剑飞上一圈,从空中下望这里,有没有魔蛟一目了然。” 凌云谏转过身,看见少女望过来的紧张目光中多了份期盼,然后听她问:“师弟,你觉得呢?” “不错。”凌云谏缓缓开口道:“以魔蛟的体型的确在这苇草丛里藏不住,可若是师姐你这样娇小的意外死在这里,想必就和这里的苇草一样,到了冬日枯烂在这肮脏的淤泥里都没人发现。” 看着少女红润的脸渐渐退去血色,瞪得圆溜溜的杏眼里藏着微不可查的恐惧,凌云谏眼眸笑意浓厚:“师姐,你觉得呢?” 直至此刻,姜细鱼终于切肤地感受到来自反派不加掩饰的恶意和威胁。她懊恼自己如此大意,听见来找魔蛟,竟然想都没想就跟着反派走了。 此处荒无,便是叫破喉咙也没人能救自己。况且在人界,就是此处人声鼎沸,反派想杀自己也不过是一剑而已。 眼见凌云谏拔剑向她靠近,姜细鱼没有任何犹豫,转身拔腿就跑! 穿书不到一日,她已经三次遇险。 脚下泥石杂乱,拼命狂奔的于苇草丛中的姜细鱼滑摔了数次,膝盖处传来一次比一次剧烈的疼痛,她只是咬着牙爬起来,然后继续向前跑着。 直到她精疲力竭,整个人脱力倒地才发现自己早已经跑出了那片叫人心慌的,泥泞的湿苇草丛。 此时,姜细鱼精神上的倦怠早已消磨了面临死亡的害怕。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身仰躺在地上:大块的云朵挂在蔚蓝的高空,耳边的乌河水哗啦啦的流向下游,鼻尖有风吹来的自然草木香。 姜细鱼绝望地想:这里比淤泥苇草丛漂亮太多了,既然跑不掉,就死在处。 可当视线中出现凌云谏的身影,看着他御剑凌空,目光玩味的从高空俯瞰着躺在这处,狼狈又可怜的自己,姜细鱼恍然发觉自己好像被他愚弄了。 依照凌云谏的性格,只要他想杀的人,根本不会给对方多活一秒。譬如在发现原主想要暗害女主后,他当场便反杀了回去。而凌云谏眼下的举动很明显在传达一个讯息——此刻,他根本不敢,也不能弄死自己! 猛然回想起反派的人物设定,姜细鱼双眸一亮! 按照《无情道》中的设定,人魔殊途,便是相爱交合也难以结晶。不过凌云谏便是那难以实现的特殊。作为人魔结合生下的孩子,他得天独厚的拥有了最金手指的修炼体质,可同时也附带了极大副作用——修为提升的越高,他体内的人魔血便越发难以抑制。每当他怀有极大的恶念杀人后,便变得嗜血和失控,同时也会加速他魔化。 今天,为了女主他虽然没亲自动手,却也设计淹死了原主。此刻他濒临失控的界限,虽然他恨不能立刻杀了自己,可他根本不能对自己下第二次手。 眼见上一秒还神色绝望的少女下一秒突然耸肩而笑,她鹅黄衣衫上满是淤泥,膝盖处破碎的衣料混着斑斑血迹,裸露的白皙小臂被锋利的苇草划出道道血丝红痕,就连她那自己一只手就可握住掐断的纤细脖颈处也有两三处显眼的红痕。 分明是一副凄惨狼狈的模样,可那双因笑而浸出泪花的眼眸红红的回望着自己,却看不见一丝惧意。 凌云谏心中莫名生出一股不悦的气息。 第三章 魔蛟篇·反派演技 姜细鱼远远就看见乌河渡口立着两道气质斐然的背影。 男子体态修长,一手握拳状随意的背在腰后,一手持剑于身侧,沉思着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女子偏过脸,微微仰望着男子,尽管她只露出小半张脸,就已经叫姜细鱼在心底连呼了几声:美人,真绝色! 男女主不愧是《无情道》里的颜值担当,就只是这么站在一起,都这般赏心悦目。 女主神情温柔,浅色的唇瓣一张一合地说些什么,紧接着男主偏头看向她,认可地点了点头,随后女主目光羞涩地浅笑出声。河面吹起阵阵湿凉的风,女主淡紫色的衣衫与男主青蓝色衣衫吹卷在一起,猎猎作响 姜细鱼看得双眼发光,连身上和膝盖处的疼痛都忽略了。突然,她感觉身侧渐起凉飕飕的寒气,一转头就见大反派目光幽深地看着前方的男女主角。 啧啧啧~你就是把男主看掉一块肉,女主也不会喜欢上你。谁叫你是变态反派男二呢姜细鱼幸灾乐祸的脑补着大反派爱而不得地躲在角落咬牙落泪。 “师姐在笑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阴恻恻地低语声,温热的呼吸打在耳朵上,陌生的酥麻感吓得姜细鱼瞬间炸了毛。她猛地跳开,膝盖处的伤差点痛的她当场跪下! “你干什么!”姜细鱼一手紧捂着麻软的耳垂,疼出水汽的眼眸防备地瞪向罪魁祸首。 “我只是好奇师姐在笑什么,没想到竟然吓到师姐。”大反派眨着长睫,神色无辜:“师弟记得师姐不是喜欢大师兄吗?怎么一点不见失落?” “谁”反派装乖,必有蹊跷!姜细鱼猛然闭上了嘴,又瞪了他一眼,才谨慎开口:“我喜欢谁又与你何干?” “有没有干系要看师姐做了什么。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凌云谏温声笑道:“师弟会一直‘盯着’你的。” 盯呗,反正一时半会你也不能杀我。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过来的?”谢寻风一转身,就看见平日不对盘的师弟师妹站在一处亲密说笑,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看着关系缓和的师弟师妹,他欣慰一笑,对着身侧的白薇道:“这一趟人界历练,使能叫他们两个关系缓和,倒是意外收获。” 虽然有原主的记忆,可亲眼看见这么一张俊朗非凡的脸,姜细鱼着实被惊艳到了。尤其谢寻风桀骜的举止中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深邃的眼睛便是扫了眼路边的一颗树仿佛都能溢出深情,难怪吸引了书中各类优质女性。 “大师兄,白师姐!”不管原主对男主存了什么心思,姜细鱼当前唯一的想法就是抱紧两位主角大腿,远离阴晴不定的反派! 难得见自己这不着调的二师妹画风正常,谢寻风心中感慨,结果视线一扫,一口气顿时堵在胸口:“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姜细鱼提着几乎看不出颜色的裙摆,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大师兄不必担心。不过是方才和小师弟去找魔蛟时,不小心摔了几跤。” 不小心摔了几跤? 谢寻风皱眉掠过自己这个又开始不正常的师妹,探究的目光看向后面的凌云谏,只是小师弟好似没看见他一般,面带笑意地走向自己旁边的白薇师妹。 看见女主的大反派整个人都温顺了下来,就像一只被驯化的恶犬。恶犬站在美丽温柔的主人面前,露出乖顺的星星眼:“白姐姐你这边可寻到魔蛟踪迹?” 被忽略的很彻底,甚至都不配被用‘你们’提一句的谢寻风不由郁闷:白师妹面前乖巧有礼的小师弟,似乎很不待见自己。 “尚未。”白薇轻轻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他身后的姜细鱼,皱眉道:“不是叫你把阿鱼带回去照顾吗?怎么弄成这样?” 白师姐简直是她见过最温柔大度的女主! 面对常常对自己明嘲暗讽的师妹,她每次都不做计较的一笑而过。门内武比,她甚至差点被原主设计毁了脸,得知真相后也只是失望的疏远原主,最后还顾全大局的为原主遮掩。 融合了原主记忆后的姜细鱼都差点没忍住给‘自己’来上两拳,女主虽然不再对原主亲近,却能放下往日偏见,以师姐的身份一视同仁对待她,循循善诱地引导她。 可惜原主没有感念她的善良和用心良苦,反而妒意滋生,心生杀意。 心底狠狠唾弃了原主一番,姜细鱼又看戏似的望向凌云谏,她倒要看看他怎么把自己受伤的原因告诉女主。 一抬头却见凌云谏嘴角的笑渐渐淡下,鸦翅似的长睫颤巍巍的垂下,乖顺又委屈地低头解释道:“半路遇见一家农户,我本打算把师姐安顿好就来帮忙,没想到师姐醒后听闻大师兄为了救她放走了魔蛟,便要与我一起出来寻魔蛟。结果我们遇到苇草深的沼泽地,是我没照顾好师姐,让师姐受了伤” 围观看戏的姜细鱼缓缓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一幕简直叫她大开眼界。 比起炮灰原主甩锅时的演技,大反派这一出使的才是真正的表演艺术!说话内容避重就轻,神情举止装乖扮委屈! 言行间,看似都交代了却又没完全交代,好与不好全都靠他引导对方去脑补。姜细鱼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就要出声辩解,却猛然对上凌云谏掀起的双眸! 出师未捷,姜细鱼满腹委屈因那充满威胁之意的目光戛然于喉间。 见一向乖巧的师弟一言不辩的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白薇不免心疼,可一想到小师弟往昔对师妹的敌意,又不得不劝诫道:“我没有怪你,只是阿鱼是你师姐。她自小体弱致修行受限,眼下又受伤,你身为师弟理应多顾着她些。” 闻言,低头装乖的凌云谏嘴角扯起一抹自嘲地笑,果然,她的眼中从来就不只有自己,连眼前这个差点杀了她的蠢货,都让她这般上心。 白薇无从察觉眼前的师弟在想什么,见他一直不语,终是软了声道:“听谢师兄说我与魔蛟交战时突然晕倒,是你及时发现把安我放在船篷内,还设下了结界” 白薇才开口,凌云谏下意识地抬眸望向旁侧,果然见少女竖起耳朵,黑溜溜眼珠仿佛被人定住似的,小心又紧张地盯着自己。不出所料的看见少女露出呆蠢的模样,他嘴角上扬,勾起无声的笑意。 魂穿背锅的姜细鱼生怕反派一个不理智来个鱼死网破,把‘自己’加害女主的事说出来。他反派光环加身,万难不死。而自己不过是一个掉河里都能淹死的炮灰,容易死的很。结果却看见反派笑,笑了? 姜细鱼有些错愕,随即又觉得憋屈,又不是我闷的女主黑棍!所以说,如果冥冥中非要自己来这世间走一遭,为什么不能提前一点! “阿谏?”唤回出神的师弟,白薇露出欣慰的目光:“你今日之举可称临危不惧,看来阿谏是真的长大了,已经能保护姐姐了。” 凌云谏望向白薇的双眸里满是明亮和纯粹的光,字字铿锵:“我会一直保护白姐姐!” 谢寻风忍不住牙酸,啧啧叹道:“白师妹性情温柔,果然更得师弟师妹们的喜欢。” 白薇叹笑凌云谏言行稚气和小时候无二,却没发现他瞬间暗淡的双眸与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这边,姜细鱼往前伸长了手臂,扯了下谢寻风的衣肩。 察觉到到动静,谢寻风转头就看见自家师妹扑闪着笑意盈盈的大眼睛望着自己,言行做作夸张的开口道:“大师兄,你也很讨人喜欢啦!” 只是‘讨’这个词语境非常重要,此刻听在谢寻风耳中就像形容路边阿猫阿狗似的。 尤其在师妹用黏黏腻腻的声音说话后又突然歪头冲自己咧嘴一笑,配上她灰扑扑的凄惨模样,不比那魔蛟歪头龇牙好看。 谢寻风看她一眼都觉得糟心:“你嗓子又怎么了?”他严厉训斥道:“又不是几岁孩童,别黏黏糊糊的,听得人泛鸡皮疙瘩。” ‘甜妹模式’拍大佬马屁的姜细鱼: 第四章 魔蛟篇·涌泉相报 谢寻风和白薇二人沿着乌河上游寻了近两个时辰都没发现魔蛟的踪迹,本打算往下游继续找,结果小师弟带着双膝磕伤的小师妹从下游找了过来。 师兄妹四人一无所获,还自伤了一员。 眼见夕阳下落,而且姜细鱼双膝处磕得血肉模糊,白薇提议先回镇上处理伤口,歇息一晚明日再合计找魔蛟的办法。 “可以。”为了骗魔蛟现身,凌晨他们就乘着借来的鱼船在河面上守株待兔。在河上飞打折腾了一天,几人身上早有倦意。谢寻风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河岸处扶靠着弯柳而坐的姜细鱼招手道:“过来。” 正陷入自己被大佬嫌弃的沮丧情绪,听见呼唤,姜细鱼头顶阴霾散去,欢喜地提着裙摆一拐一瘸地挪了过去。 凌云谏看着身侧的白薇,缓缓出声感叹道:“师姐一向任性难搞,没想到竟很听大师兄的话呢。” 白薇不知在想些什么,闻言也只是不悦地看了眼凌云谏:“不可背后议论他人。” 她可不是‘他人’,是嫉妒你的人。凌云谏冷眼旁观少女歪歪斜斜走向谢寻风的窘态:笑的真难看,就缺条尾巴在后面摇了。 这边谢寻风却叫停了姜细鱼的动作,让她待在原地自己迎了过去,然后转身,下蹲一气呵成。 “上来。”谢寻风拍拍宽厚的肩膀,道:“你膝盖受伤,我背你回去。” “啊?”姜细鱼大脑当机一瞬,瞟见不远处神情难辨的白薇,为难道:“不好。”当着未来老婆的面背别的女人,男主你很勇啊。 谢寻风笑着宽慰她道:“放心,摔不着你。” 谁担心这个了,我怕你未来追妻火葬场,再把这笔账算我头上。姜细鱼后退半步:“大师兄,我自己能走!” 以为她不想趴在自己背上,谢寻风站起身,张开手臂:“或者抱回去?” “这更不行了!”姜细鱼抱着手臂,面带惶恐。 见她头摇得更拨浪鼓似的,耐心有限的谢寻风眼神微眯,神色不悦地冷冷开口:“天要被你磨蹭黑了,再说不行就把你扛回去。” 扛?姜细鱼双眸一亮:“那行!就扛回去。” 谢寻风: “还是我背师姐回去。”凌云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着僵持住的二人,双眸真诚地开口道:“是我没照顾好师姐才连累师姐受了伤,不如就让师弟将功补背师姐背回去。” 凌云谏态度十分诚恳,言语中还有自责之意。可姜细鱼却听得心惊胆战,脑海中警铃大响,这黑心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得见两个师弟师妹又和睦相处的机会,不给姜细鱼拒绝,谢寻风已经退让到一旁,欣慰地嘱咐道:“小师弟长大了,很有男子担当。注意你师姐的膝盖,小心别被血蹭到衣服上,难洗。” 血蹭到衣服难洗是什么直男发言! 难道不是小心别碰疼我吗? 姜细鱼愤愤握拳:“我不要他背!” 谢寻风警告地看她一眼:“再任性,你就一个人走回去。” 乌河距离乌河镇约五公里距离,她手脚健全的情况下都走上一个时辰。此刻行动不便,一个人走回去怕要走到深夜。 “大,大师兄。”姜细鱼快哭了,哀声道:“要不你还是把我扛回去。” 谢寻风丢给她一个‘你想得美’的眼神,潇洒地转身离开。 凌云谏看着修长清瘦,肩膀倒还挺宽,他如今才十七,待他再长两年,到那时这幅肩膀趴起来想必更有安全。只是一想到这肩膀长在反派身上,姜细鱼脑海中的幻想顿时散的干干净净,人更是僵如一根木头似地趴在大反派的背上,呼吸都轻缓了下来。 不止是她,凌云谏此刻也有些郁闷。他是第一次背除白姐姐之外的异性,少女的身体出乎意料的温热轻软,且她不知往身上抹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从背上传来在鼻尖萦绕,扰得他心中闷烦,一时间连想恐吓她的心思都淡了。 趴在凌云谏背上的姜细鱼明显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随着凌云谏气息越来越冷,她心跳快的几乎要逃离胸腔。处在深深的不安和煎熬中,姜细鱼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受到应激因而濒临死亡的猫。 她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了! 悄悄地做了个深呼吸,姜细鱼开口了:“你有什么目的?” 耳边响起声音,凌云谏便察觉到背上少女更加紧绷的身体——是紧张还是恐惧? 恶劣的情绪重新泛起,他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师姐怕我?” 废话,你这把刀架都在我脖子上了,我能不害怕! 姜细鱼讽声道:“凌云谏,我不想陪你玩恐吓游戏。今日你我做了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可我觉得还不够。”凌云谏不觉缩紧了扣住她两条腿的手指,笑里藏着几分冷意:“我一向是滴水之恩涌泉报之,师姐,你的‘恩’,我还没‘报’完。” 人第三章就被你暗戳戳搞挂了,我就是个借尸还魂的背锅侠! 腿侧被握得生疼,有苦难言的姜细鱼也发狠地收紧了搂在他颈间的手臂:“在我从水里爬出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因为嫉妒,我差点杀了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你打晕我,设计推我下水害我差点被淹死,是我自作自受。你诓骗我到苇草地,愚弄恐吓,是我活该。” 去他的嫉妒,活该···谋杀女主的事与我何干啊!! 委屈与愤懑交融如潮水般涌出,可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要承担人家种下的因果。姜细鱼道:“事情不能总这么没完没了!凌云谏你既厌恶我,那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卡在颈间的手臂猛然失了力,少女决绝的声音从左耳侧响起:“就在你背我回乌河镇路上的这断时间,你杀我,我绝不反抗。” 临近失控点,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杀人的凌云谏: 心有所感,察觉出大反派郁闷又憋屈的情绪,姜细鱼聚结一整日的愤懑之意瞬间消散大半,只觉得解气又痛快。她继续道:“我今日几次遇险,本命灯定有所感,待解决魔蛟回到天池山,我便借机向师尊求一道分神刻在神魂,届时你再对我下手,我一死,神魂归···” 第五章 魔蛟篇·互不相欠 谢寻风与白薇二人并肩而行。 见白薇不住地回头,谢寻风笑看她:“难怪小师弟喜欢亲近你,这一路你都转了八百次头了,脖子不酸?” 谢寻风气质正派,性情冷淡。却偏偏长了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笑望着人时,总给别人一种被它喜欢上的错觉。 白薇一回头,就撞见谢寻风这么一双眼睛里,她经不住羞红了耳垂,轻声解释道:“小时候他们俩总是打架,阿父最怕孩子闹腾,便丢给我去管” 可她不过长他们两三岁,这些年却早习惯了要站在他们俩面前,以长辈的姿态去教导二人。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一个过度依赖自己,一个却对自己心生怨怼。 白薇有些怀念道:“转眼十几年过去,虽然他们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我始终觉得他们没有长大。” “他们小时候还打过架吗?”谢寻风苦思片刻,颇为茫然地疑惑道:“我怎么没印象?” 白薇看他一眼,柔声轻笑:“那时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扑在修炼上。阿父总说你生来就是修行的,又怎么会注意他们两个谁青了眼睛,谁又肿了脸。” 记忆回到自己废寝忘食的那段时间,丝丝冷意从谢寻风眼中闪过。 多情的眼眸顷刻间寒如冰窟,白薇愕然怔住。她竟忘了,谢师兄此人太容易叫人卸下防备,每当你以为自己离他近了一步,可到头来才发现是自以为是的自作多情。 没等她做出反应,谢寻风便已经垂眸,密密长长的睫毛掩盖住那双‘无情’的桃花眼,接着熟悉的笑声从他唇间响起:“看来我这大师兄当得实在不称职。” 晚风轻拂,夕阳下,心思各异的四人身上被浅浅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天地间安静的仿佛只剩下几人的脚步声。四个长长的影子,两前两后,朝着乌河镇的方向移动着。 长街无人,窄巷暗,月落树梢头。 周府一处雅致僻静的客院,院内小阁楼烛火明亮。 凌云谏的抱着手臂倚站在窗口,耳边响起少女堪哼哼唧唧地痛叫声。 “疼疼疼···”姜细鱼垂腿坐在床沿,上身俯趴在床头的漆木栏杆上,红着眼眶抽泣着道:“白薇师姐,轻,轻点!” 聒噪!凌云谏皱眉往床榻方向望去,他目光冷冷的从少女喊到五官乱飞的脸移到膝盖,然后眉头却皱的更狠了。不过是跌了几跤,少女双膝处竟然一片血淋淋,皮肉狰狞,好不惨烈,与她膝下白皙细长的小腿呈现出惨烈的对比··· 还真是娇气!他忍不住在心底嘀咕了句,耳边好似又响起少女略带蛊惑的言辞,她说:“为了我这条小命暴露自己不值得。凌云谏,身上多条人命,不如多个两肋插刀的朋友。我真的已经洗心革面,你若肯信我一次,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以后我必为你身先士卒!” 信任在他这里从来一文不值,只是少女太能言善辩,他不过恍惚几息,竟已经背着她走回了镇内。她兴奋的从他背上滑落,龇牙咧嘴的拍着他的肩膀,眼睛里是狡黠的笑:“小师弟,既然达成共识,现在起你我间就互不相欠了。” 背着时还说要为自己身先士卒,到了地方就成了互不相欠。凌云谏视线从少女红沾着泪痕的脸上挪开,他烦闷地再一次皱起眉头,早知道就该在路上就一剑了结了她! “阿鱼,忍一忍。”姜细鱼双膝上的血皮已经黏在一起,尽管白薇万分小心轻柔,可处理这样的伤口必须要撕扯掉破开的皮肉。白薇耐心的一遍遍安抚她:“等敷上药就不疼了。” 姜细鱼不敢看自己的伤口,把脸埋进臂腕,隐忍地抽泣声闷闷道:“师姐,你就没有那种吃了就立刻愈合伤口的丹药吗?” 白薇一边动作轻缓的给她清理掉最后一处血皮,一边温柔地回话转移她的注意:“嗯,师姐从未听说过有这种灵丹妙药。我倒是听说叶鹿师伯在研制一种可以镇痛的药···” 修仙世界,没有可以瞬间愈合伤口的灵丹妙药就算了,竟然连止痛药都处在研发阶段,可见这个世界的医疗条件非常落后。姜细鱼认命的生忍着,就算是叶鹿师伯配出镇痛药,他们人在人界,天池山的药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处理好伤口,姜细鱼和白薇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推开,谢寻风携着凉夜的气息走了进来。 “这是哭了?”谢寻风惊奇地看着眼睛红彤彤的姜细鱼,无情地打趣道:“跟兔子似的。” 药效开始发挥后痛感也麻木了,理智逐渐恢复的姜细鱼丢脸地捂住眼睛,闷声找人撑腰:“白薇师姐!” 一天之间,从未吃过苦头的师妹两次落水,又受了伤。她仿佛突然间长大了,对自己也没有往常的冷眼针对,整个人都可爱了起来,白薇倍感欣慰。 “谢师兄,你就别逗她了。”夕阳下僵硬的氛围仿佛从未在二人之间出现过,白薇轻笑着整理药箱,一边回头问他:“可有发现什么?” 谢寻风摇头,神色严肃地道:“没有,乌河镇内的所有河道池塘我都查了,没有发现任何魔蛟的踪迹,应魔盘也没有任何反应。” 应魔盘是一种可以感应到百里内魔气的上品法器,若是将魔物的血滴入盘孔内,甚至可以根据盘针指引,锁定对应魔物所在的具体范围。 趴在榻上的姜细鱼灵光一动,猜测道:“那会不会是魔蛟已经死了?”死了的话,那应魔盘不就感应不到魔气了。 她话音才落,顿时受到来自旁边三人神色各异的目光。 气氛有一丝微妙,姜细鱼心底一慌,难不成我说错什么话了? 然后就听见立在窗边的凌云谏轻笑一声:“师姐,没发现魔蛟踪迹的意思是说——连尸体都没发现。而且魔蛟便是真死了,它尸体上的魔气也没办法在几个时辰内完全消散干净,所以应魔盘感受不到魔气的最大可能是魔蛟藏起来了。” “师弟这么解释,师姐可懂了?” 姜细鱼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的猜测听起来有多蠢,这就好比题目上说一加一等于三,她立刻质疑题目出错了,结果却被告知这是一道判断题。 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弱智,只是原主记忆里除了攀比妒忌就只剩下谢寻风,个人知识储备贫瘠到用文盲形容都不为过。姜细鱼有苦难言,只得干巴巴地接了句:“我大概是疼的脑袋都不灵光了。” “我看你是脑袋空空。”身为天池山大师兄,谢寻风无论是自身修为或是理论知识,在天池山众弟子中都是一骑绝尘的存在。他原以为师妹不过是修为弱了些,品性差了些,如今发现就连智商也不行! 谢寻风望着她冷然一笑,周身好似裹上寒冰三尺:“你连魔物特性都不清楚,回去后把《妖魔论解》熟记于心,找我检查。” 谢寻风生气的模样还是挺吓人的,姜细鱼不敢有丝毫犹豫,怂兮兮地连连点头保证日后必定努力上进。 见谢寻风缓和了神色,姜细鱼才又问道:“那魔蛟化人精血修炼,如今它元气大伤,若不尽快找到,岂不是要残害更多的人?” “明日我们扩大排查水源的范围。”谢寻风思索片刻,看向姜细鱼:“你就留在周府养伤,负责盯着引魔盘,待有异动,立刻传信给我们。” 第六章 魔蛟篇·魔盘反应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应魔盘都没有反应。 主角团每日早出晚归的排查乌河镇附近水源,留守伤残人士姜细鱼独自呆在这一方景色不错的小院养伤。 她一手捧着下巴,一手托着应魔盘,坐在凉亭下石凳上,无聊地数着枝头上的鸟雀。 “姜仙师,这是我家夫人叫厨房新做的果子,您尝尝。” 不等姜细鱼同意,五六盘精致的果子就被摆上面前的石桌上。 “真的不用了。”姜细鱼转过头吗,小厮一口大白牙笑得正殷勤。她扶额头疼道:“我已辟谷,不食人间五谷,告诉你家夫人,不用再送吃食过来了。” 小厮听不懂什么是辟谷,见她摇头只当仙师是不好意思吃白食,抱着托盘,挤眉弄眼道:“您放心吃好咯!我家夫人说,几位仙师肯自推来为我们乌河镇除那条作恶多端的蟒蛇妖,就是我们全镇的大恩人,区区几块点心,不足挂齿。” 姜细鱼余光扫过前方的假山,心道:你家夫人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接着小厮又道:“我家夫人还说,自仙师受伤后就一直揪心难眠,如今听闻仙师渐好,托小人问问能否着来看望仙师。” 半年前,在乌河镇数里地外的乌河里生出一条吃人的魔蛟,仅半年的时间里,魔蛟吞吃了十七名下河捕鱼的渔民。期间乌河镇上周员外从外乡请了三个自称海外仙人去除魔都有去无回。直到在人界历练数月主角团一行人出现,在回天池山时路过乌河救下差点丧生魔蛟之口的渔民,乌河镇百姓终于看到希望!周员外将几为自愿除魔的主角团奉为救世神仙,并且私心地安置在自家府邸。 至于这私心,自然就是周员外那个视为心肝宝贝,传说中闹着要修仙的儿子了。 “不必” 她话没说完,只听假山后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配饰撞击声,周夫人挥着帕着扭着肥厚的臀走了出来,女人咯咯叽的尖细笑声响起:“仙师勿怪,我见小厮一直没去回话,忧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便擅作主张赶紧过来看看。” 姜细鱼皮笑肉不笑:“夫人哪里的话。”要不是我刚才就看见假山后绣满金线的衣角,我就信了。 姜细鱼模仿不来原主骨子里的自我和傲慢,周夫人一眼看出她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每次只要主角团离开,她就派人全方位的打探骚扰,姜细鱼不厌其烦,却苦于腿脚不便和拖后腿的修为,成了留守儿童。 01 “哎,这果子是不合姜仙师胃口?”周夫人一屁股坐在姜细鱼旁边,扑鼻而来的胭脂香呛得她脑仁疼,周夫人横了一双细小的眼睛瞪了眼小厮:“仙师不爱吃这些,你这蠢货竟然不知道去找我说一声!” 骂完小厮,她立刻转过头,堆起两颊的肉,露出一个刻意拉近二人间距离的笑容:“仙师见谅,府上小厮脑子愚笨,怠慢了仙师。” 这周夫人说一件事,能从生物起源开始绕,姜细鱼开门见山:“夫人有事但说无妨。” 周夫人一愣,随即大笑:“哎呦!”她抬手轻拍桌面,夸张的用帕子虚掩住嘴巴,奉承道:“姜仙师说话就是爽快。” “我有一个儿子,生下来就有十分有仙缘。他打小就经常梦见一个白胡子老人带他爬山,山上仙气飘飘,还有好多像你们这样踩着剑就能飞的人那些仙人一看见我儿子都要收他为徒,说他天生神仙命” “夫人。”姜细鱼忍无可忍:“还请说重点。” “仙师别着急,就说到了。”对于姜细鱼的催促,周夫人颇感不满,却因有求于人忍下道:“不瞒姜仙师,在你和你的几位师兄师姐之前,我夫君曾重金寻了三个自称大仙的人来除魔,结果一个个都是贪财丢命的骗子。我那儿子单纯好骗,无奈之下我只好把人送到我娘家去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难得对父母有求,我想着总要遇到你们这样真本事的人,我才能放心叫他去学本事”只是说着说着,周夫人还是说偏了。 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姜细鱼放弃挣扎,注意力却渐渐放在她插了满脑袋的发钗步摇上,说到激动时,周夫人脑袋便晃的厉害,光线下,她整个头都布灵布灵闪着金色的光。 “姜仙师?”周夫人挥了挥手里的帕子:“姜仙师?你们那里还收人吗?” “哈啾!”姜细鱼被帕子上的香粉呛回了神,她揉了揉鼻子,微微屏气问道:“收人?” 周夫人一点头,步摇都缠在一起。“是啊。”她道:“我想要我家志儿和你们一块修仙。” 终于说到重点了,姜细鱼早想好的推脱之词,反问道:“修仙后轻易不能踏入凡尘,几十载不能下山的也有,周夫人舍得儿子?” “啥?”周夫人脑袋上的步摇缠的更厉害了,她一把抓住姜细鱼的手臂急声问:“他日后有出息了不能带我风光?那养老送终也不行?” 姜细鱼被抓的肉疼,不动神色的抽回了手臂:“凡尘尔尔如白驹过隙。”她边回忆着书中世界的设定边道:“一入仙门,非除妖降魔,则不可涉世,不可逆人之气运,不可改事之定论。否,必受因果,遭天罚。”况且,修仙之事很是玄妙,若是无仙‘缘’,便是入仙门日日灵丹妙药的供养着,寻不得缘法,便同凡人一般生老病死。 一番话说的周夫人云里雾里,但她听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儿子如果去修仙,她周家就无后了。 “之前那几个仙师说是可以在家修行,怎么你们就不行!” 姜细鱼微微一笑:“夫人方才也说了,他们都是贪钱的骗子。” 周夫人变了脸,不满的讥声道:“我当能修出什么玩意,修个仙不能为家族助力,还要弃父弃母,这简直太不人道!”看来这次必须打断儿子修仙的念头了,赶紧再送封信到青州给母亲,务必看住志儿,不许回来! 她略带八卦的眼睛看向姜细鱼,好奇道:“姜仙师也” 姜细鱼:“我自小修行,记不得父母之事。” “所以你是被父母抛弃才去修仙的啊。”周夫人一脸同情:“可怜了,没爹没娘,仙师从小肯定没少受白眼。” 见自己‘没什么用’周夫人头也不回的扭臀离开。 姜细鱼摇头轻笑,突然手心一热!她顿有所感,连忙的举起应魔盘盯看半晌却没发现任何异样,就连方才是温热的手感都仿佛幻觉。 难道是坏了? 姜细鱼疑惑的举着应魔盘翻看,一抬头却发现小厮还站在旁边:“还有事?” 小厮不好意思地挠头笑道:“姜仙师,我上头有两个哥哥,我爹娘不用我养老送终。” “所以?” 小厮满脸憧憬:“您看我能不能去修仙?” 姜细鱼: 就在这时,手中的应魔盘又是一阵发热,盘上的指针微微颤动而后指向了东边。 第七章 魔蛟篇·事涉凡尘 小厮滔滔不绝的憧憬着未来,一回神就看见姜仙师轻轻一跃,跳出了三米高的围墙! 您不是伤着腿了吗?小厮摸摸脑袋,看着姜细鱼消失在围墙边缘的衣衫,恍然大悟的感叹:仙人断了腿是不影响爬墙的啊! 烧了张传信符纸通知谢寻风后,姜细鱼便跟着应魔盘的指引穿过正街,然后沿着一路从西向东。 正走着,前方街道突然被人群堵住了,嘈杂的打骂声从包围圈中传出来。 “你他娘的,敢把手伸到本少爷身上!” 粗哑的叫骂声远远传过来,姜细鱼透过层层人群间的间隙看过去,好像是一个体态肥胖的华服男子正扯着一个瘦弱的麻布衣衫的身影。 “打架?”她好奇地嘀咕一句,突然手心一抖,姜细鱼低头看去却发现手中的应魔盘指针突然没了反应。她懊恼地收起应魔盘,又听见那华服男子一边揣人,嘴里响起骂骂咧咧的公鸭似的嗓音:“你个穷叫花子,叫你偷本公子的钱袋!” “我没偷!”被扯住衣襟的瘦弱乞丐挣扎着反驳道:“钱袋是我捡的!” “还敢狡辩?”男子抬腿又踹了一脚,呸声骂道:“捡到我身上来了?” 乞丐毫无还手之力,蜷躺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解释:“我没骗人,钱袋真是我从地上捡的!” 修仙之人重因果,除魔卫道之外,不可贸然牵涉人界尘事。况且魔蛟之事更为紧要,姜细鱼本打算从旁边绕过去,然乞丐被一把薅起头发挣扎时,他那脏兮兮的脸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姜细鱼猛然止步:好熟悉的脸,我在哪里见过他? “周家少爷的钱袋都敢偷,看来这乞丐今天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身侧响起一道叹气声,姜细鱼回头问道:“周家少爷?” “外乡人。”看热闹的中年男人打量了眼眼前的姑娘,一努嘴,示意她去看街上打人的胖子,小声道:“他就是我们乌河镇周员外的儿子周志,脾气大着呢,整日欺男霸女。自从我们镇外的河里出现一条吃人的妖蛇后,这周少爷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闹着要修仙除魔。后来妖蛇一连弄死了三个自称可以除魔的仙师后,他就被周夫人连夜送到青州娘家。”说到这里,男人撇了撇嘴角,酸溜溜道:“听说前几日我们镇上来了几个厉害的仙师,估计这周大少爷听说后立刻从青州跑了回来。他也不照照镜子,仙人哪有这模样的···” 正说着,男人突然眯起眼睛‘咦’了一声,然后疑声道:“挨打这人怎么这么像余槐?嘶,好像就是余槐!” “余槐?”姜细鱼立刻往人群中看去,发现那人泥脏下的五官的确和记忆中的瘦弱脸庞重叠。 “姑娘也认识他?”见小姑娘人长得漂亮还愿意听自己说话。中年男人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十多年前他就住我家隔壁,听说他爹在他出生那年死了,就剩下母子俩相依为命,他七八岁还没我家六岁的闺女高。不过他娘长得那叫一个好看,人又温柔勤快。后来人家可怜他们母子,就给余娘子介绍浆洗的活计维持生计,母子俩日子过得也不算艰难。可惜余娘子走歪了路,勾引了有钱人家的老爷被原配夫人发现,被划破了脸还赶出镇子,后来他们母子躲到乌河下游,糊了两间土房住下。” “但是我听人家说,其实是那富家老爷对余娘子纠缠不清,还强迫”男人说得正激动,一扭头就发现小姑娘人不见了。 “住手——” 这边姜细鱼已经挤进看热闹的路人和商贩,眼见周志的拳头就要落在余槐的头顶,她瞬间召唤出本命剑,以剑鞘挡下王志拳头,不悦道:“我说住手!” 见她凭空变出一把剑,围观众人哗然一片,带着七分好奇三分惧意的目光,不错眼的观察起来:这姑娘必然是来镇上除魔的仙师,果然气势十足,连周家少爷都不怕。 “你谁啊!敢惹老——”周志怒不可恕的就要骂人,一转头突然像被卡住脖子的鸭子,骂人的话尽数收了回去。下一瞬他已经堆起一张肥腻的笑脸道:“本公子几个月没回家,镇上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漂亮的美人?” 母子俩同款细小眼睛,肥圆的大脸,和微微外突的厚唇,一看就是周夫人生的儿子。 周志殷勤地凑上前:“在下乃乌河镇周员外独子,不知美人,可否告知芳名?” 轻佻的言辞和方才打人的举动叫姜细鱼略感厌恶。“滚!”她以剑端推开靠近的周志,然后弯腰去扶地上的余槐:“你还好吗?” 从街头到街尾,他被不讲道理的富家少爷一路拖着打骂,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在看戏,指指点点。他觉得自己就要被活活打死在这里了,直到少女干净白皙的手抓住自己又脏破又油腻的衣袖,耳边响起她温言的关心。这一刻,余槐感觉在自己黑暗的人生中照见了一束光,驱散了他心底的肮脏和绝境。他不敢置信的确认道:“姜,姜仙师?” 少女美丽干净的脸贴得更近了,圆亮的双眸注视这自己:“余槐?你被打傻了吗?” “没,没有。”余槐连忙低下头,想把自己红肿又肮脏的脸藏起来,然而下一秒他又抬起头:“您还记得我的名字?” 被他略显激动的态度问的迷糊,姜细鱼歪头观察起来,他这是傻了还是没傻? “你还能起来吗?”这种情况,还是先找个大夫诊断下。见余槐连忙点头,姜细鱼手上用力往上托:“我扶你,有什么地方疼或是不能动立刻喊停。” 这边周志已然看清了形势,眼前的美人分明是误会自己持强凌弱啊。 “他偷我的钱袋,我才打他的。”他立刻为自己解释道:“我打他是为了伸张正义!年纪轻轻有手有脚却沿街乞讨,刚才偷了我钱袋却非说是捡的!这种行径若是不早早恐吓教训一番,日后说不定做出拦路抢劫的事来!大家说是不是?”听说镇上来了几位除魔的仙师,他立刻从青州外祖家偷溜出回来拜师。没想到竟然在街上撞见一个喜欢打抱不平的美人。周志心下着急,可别因为一个穷乞丐,反惹美人对自己误解。 围观众人个个都认识周家这恶霸少爷,见他威胁的视线扫过来,讨好的,害怕的,看热闹不闲事大的都出声附和。可当对上姜细鱼凉凉的目光,他们又渐渐禁声。 “我没有。”余槐痛苦地捂着腹部,虚弱却倔强的反驳道:“我说了,钱袋是我捡的。” 从来没有人敢一句又一句的顶撞自己,况且还在美人面前。周志目光狠辣的盯着余槐,嗤笑道:“你既捡了,为何不去交于官府,反而握着我的钱袋往西街去?你敢说自己不想据为己有!” “我”余槐哑口,随即又惶惶不安。他不敢去看身侧人的神情,他害怕她露出憎恶的目光。 周志得意的朝姜细鱼喊道:“美人你瞧见没,他心虚了。说明这要饭的根本没想把钱还给我,这不是偷是什么!” 察觉到余槐在颤抖,本想下救人就离开的姜细鱼默默叹气:虽然不该插手凡人之间的纠纷中,但既然送佛便送到西。但愿此事因浅果轻,事后不要收到太多牵连。 姜细鱼问:“容我好奇问上一句,你怎么证明这钱袋是他偷的?既然他偷了,这钱袋又是怎么被你发现又回到你的手中?” “我”周志顿声道“反正我看见只他拿着我的钱袋从西街走出来,而我刚进镇子,根本就没去过西街。” 余槐立刻解释道:“我捡了钱袋在原地等了好久,一直没等到失主我才但,但是!但是我听见有人喊着钱袋丢了后,立马就赶来还给他了,我真的没动里面的钱。” 周志冷笑着冲他道:“本公子借你十个胆,你也不敢不还我钱袋。” “所以钱袋是他捡的不是偷,至于他不想还你钱袋这件事也是你污蔑之言。”姜细鱼紧握手中的剑,冷声道:“结果是你拿回了钱袋却还当众侮辱,甚至差点把他打死!” “我”见这美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帮着乞丐说话,周志愤愤道:“他这种人岂配碰我的东西!便是打死了又如何?这种贱民,不值得美人你为他出头。” 冥顽不灵! “你站稳了。”姜细鱼松开余槐,塞了一张锦帕到他手中:“把脸色的灰土擦一擦。” 她抽剑出鞘,众人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她就已经闪身出现在周志面前,而她手中的长剑正架在周志的脖子上。 围观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仙师看着年岁不大,竟然有这般神通!人群畏惧的默默退得更远了。 姜细鱼学他反问道:“你这种人便是被我一剑杀了又如何?” 泛着寒光的剑架在脖子上,周志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一道轻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谁这么大的本事,竟气得我家师妹要当众杀人?” 第八章 魔蛟篇·除非娶她 本来就被鬼魅一般出现自己面前的美人几乎吓破胆,一听她又来了帮手。周志心下惶恐,白眼一番,直接昏了过去。 围观众人见状,各个都怕引火上身,如受惊的鸟群散去。眨眼的功夫,长宽的街上就只剩下晕趟在地上的周志,把剑归鞘的姜细鱼,后面呆站着的余槐和正往这边走的主角团三人。 虽然谢寻风的一番话听起来是在为自己撑腰,可这几日接触下来,姜细鱼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气。外人前他是绝对护犊子的,可关起门来,他就像是晴空万里突然噼里啪啦砸下的一场冰雹,至于砸没砸到头上,全看你是否遵守门规律例。 而几乎所有修仙者都有一条默认遵守的规则——不可改人界之运,不可涉入人界因果。 而她贸然插手余槐和周志之间的冲突,就已经与他们二人间的因果有了牵扯。 姜细鱼心底发憷地看向气压深深的谢寻风等人,讨好笑道:“大师兄,白师姐,你们回来啦?” 二人身后的凌云谏目光凉凉:师兄师姐?呵。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姜细鱼咬了下唇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谢寻风,保证道:“我知道错了大师兄,我保证下次绝对不冲动,不犯禁。” 谢寻风没有她想象中的生气,虽然她今日之举确实犯了大禁,可他却反而松了一口气。记忆中的二师妹要么言行怪异的往自己眼前凑,要不就是耍些不怎么聪明的把戏欺压同门谢寻风每每苦心训诫她,然她事后依旧我行我素,更甚者还变本加厉!谢寻风一度怀疑她根本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而她今日竟然肯为弱小挺身而出,可见二师妹本质上还是善良的。只是涉凡之事到底严重,谢寻风没打算严罚她,却也不能不罚。 斟酌间,却被一道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不是姜仙师的错!” 羸弱的声音在后方响起,几人回头望过去,只见一路默默跟着来到医馆的余槐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听完几位仙师的对话,余槐没想到姜仙师救自己会有这么大的风险。顶着几人探究的目光,他略微局促的低下鼻青脸肿的头,郑重其事的开口道:“都怪我,若不是为了救我她便不会犯那什么因果。要罚就罚我好了,那个因果,我能发不能替姜仙师受?” 他话音刚落,堂下响起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余槐抬头看去,发现是前几日把昏迷的姜仙师丢在地上的那位凌仙师。当日他就看出这位凌仙师很讨厌姜仙师,如今看来似乎也不怎么喜欢自己。 在姜细鱼望过去的视线中,凌云谏意味深长的对余槐开口道:“除非你娶她。” 都说井水不犯河水了,凌云谏这记仇的黑心莲还真是会见缝插针地叫人郁闷。 “阿谏。”白薇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她不明白从小乖顺知礼的弟弟怎么突然变得尖锐起来,甚至恶意明显地针对一个伤弱的陌生人。白薇倍感歉意地看向余槐:“师弟他失礼了,我替他和你说声对不起。” “没,没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余槐脑海中只剩下那句‘除非你娶她’,根本没听出意凌云谏的讽刺之意。他不敢去看姜仙师的脸,恍惚的开口道:“毕竟是因为我姜仙师才犯了禁,凌仙师迁怒我也是应该的,只是如果娶···” “别听他胡说八道!”连忙打断余槐的话,姜细鱼气闷的瞪了眼惹完事就漠不关己的凌云谏。这朵黑心莲真是什么情况下都不忘搞事,看别人人当众拒绝娶我是什么恶劣行径! 姜细鱼安慰余槐:“你且放心,你不用娶我。若是嫁娶能解决天道因果,那我一定嫁他十七八个夫君,给自己改天换命。” “啊?”余槐被姜细鱼豪放的言论惊得呆住了,随即他明白自己被凌仙师愚弄了。一想到自己方才竟然为‘可以娶姜仙师’而的窃喜,他顿时感到无地自容,余槐讷讷道:“我,我没有不放心,我···”求之不得。 突然周身一冷,他顿声望去,却被凌仙师眼中带着讥笑的冷意吓得禁声。 “嗯?”想到余槐是个自尊心强,也很倔的人,姜细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宽慰他道:“你不必自责,救你完全是我自愿。再说我还喝过你母亲煮的白粥,就当是答谢那碗粥的恩情了。” 说完,看着脸色越发不好的余槐,姜细鱼突然‘哎’了一声,立马冲医馆里的学徒招手:“小大夫!” 被喊住的学徒一脸绯色:“仙师是在喊我?”见仙师点头,他顿时面屁颠屁颠的小跑过去:“仙师有什么吩咐?” 瞄了眼冷眼旁观的谢寻风,姜细鱼不自在道:“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能否劳烦你带这位少年找个坐诊的大夫看一看?” 听闻了事情经过,学徒心里是可怜眼前这个惨不忍睹的穷少年,爽快应道:“我师父在隔壁问诊,我带他过去就行。” “行。”姜细鱼点头道:“医药费就去晕躺在床上的周公子身上取。” “这”学徒为难道:“这,这不好。”毕竟这周公子名声在外,万一他追究起来自己岂非被连累。 “他打的人自然他出钱医治。”姜细鱼给他一个‘你且放心去’的眼神,然后道:“就说是我叫你要的,也算是给他减些业障。” 学徒苦哈哈地转身去后院,找病床上的周志拿钱。 “谢谢。”余槐走到姜细鱼面前,他又道:“对不起,我的确对那袋钱动了心思。”不等姜细鱼开口,他又沉着声哽咽道:“我母亲前日病世了,我是想替她买副木棺。” 学徒揣着从已经清醒的周少爷那要来的碎银,带着余槐去隔壁找自己师父。 余槐迈着沉甸甸的每一步消失在姜细鱼视线,他无可奈何地揭开自己凄惨又悲痛的现状,只是怕她回忆往昔,后悔救了自己这么一个品行不端的人。 第九章 魔蛟篇·周家家戏 这边周夫人着急忙慌的差了人送信去青州娘家,正坐在厅堂喝茶,隐约似乎听见有人远远的喊着什么。 “我怎么好像听见志儿的声音了?”周夫人端着白玉杯还未送入口中,扭头看向旁边的婆子问:“你可有听见什么?” 婆子定神细听,刚要回话,就听见一声更清晰急促的声音响起:“娘!阿娘!” “真是志儿?”周夫人大吃一惊,刚放下杯子就看一道浑圆的人影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她连忙起身迎上前,扶起周志惊道:“你怎么从青州回来的?又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阿娘!”周志立一把抱住了周夫人,哭喊道:“你从哪里请的除魔仙人,快快撵他们滚” “才回来就胡闹。”周夫人一头雾水的看着儿子:“人家又怎么惹你不开心了?” 周志怒道:“我没胡闹,儿子可差点就没命见你了!” “不许胡说!你好好的怎么会见不到娘,是不是在青州被外祖父打了?”数月未见,儿子好像更胖了,周夫人吃力地拉开压在身上的胖儿子,看儿子哭的一脸肉都在抖,万分心疼地安抚道:“我的乖先别哭,哭的娘心都碎了,和阿娘说到底怎么了?” “周夫人。” 厅门口突然传来少女清脆的音色,周志浑身肥肉一颤,立马躲在周夫人身后。 周夫人理了理衣衫向门口看过去,一个时辰前才见过的黄色衣衫身影正迈步进来,她眯着眼睛疑道:“姜仙师?” 话音刚落,就又见三位早出晚归的仙师也一一出现在厅堂内。 她记得最后面的这位身材高大,气势非凡的英俊男人是几人中的师兄,姓谢。先前只匆匆见过几次,每次都被他生人勿近的气息慑退。眼下突然被找上门来,想到儿子方才怪异的言行举止,周夫人一时心有戚戚。 她不动声色地瞄了眼旁边的婆子,然后强挤出一个不甚自然的假笑:“几位仙师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阿娘你和他们客气什么!”路上还对几人畏惧讨好的周志看见周夫人后立刻变了脸,他咬牙切齿地指着姜细鱼:“这个女人在街上打了我,还扬言杀了我!” “什么?你挨打了!”周夫人担忧的目光在数月不见的儿子身上转了一圈,果然见他额头上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青紫。 周夫人抖声呼道:“竟下这么重的手!”她立马怒目望去,质问姜细鱼道:“是姜仙师打了我的志儿?还要杀我志儿?” 你儿子的头是吓昏倒地自己摔的好吗! “打他我都嫌脏手。”少给我背锅,我身上的锅够多了!姜细鱼冷声:“事出有因,夫人不若问一问身后的周公子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周志立马添油加醋的把街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因为一个乞丐,这个恶毒的女人竟然把剑架在我脖子上,阿娘,你知道儿子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儿子是她的底线,周夫人咬牙道:“我若没记错的话,诸位仙师是来我们乌河镇是除魔的。”言下之意便是不要多管闲事。 白薇见状,真切的劝诫道:“夫人,公子犯不加以纠正反而放纵,此举溺爱,日后恐酿成大错。” “你诅咒谁呢!”周志怒目瞪向白薇,然一对上她绝艳的脸,愤怒顿时抛到九霄云外,直勾勾的盯着白薇:“仙子,你这般天人之姿何须为一个贱民说话。我可是员外之子,我外祖父乃青州州府” “我劝你放好你那双眼珠子。”凌云谏立刻挡在白薇身前,拦下周志露骨的视线。他沉眸凝视,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夷看的周夫人一顿心塞和羞怒。原以为那位谢仙师很是凌厉可怕,却不成想这个看起来乖巧的俊俏师弟竟更甚,气势阴阴沉沉,一眼扫过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砍人。周夫人一时被吓到,话都不敢说了。 周志也被那他的目光吓到了,只是他面前到底有个为他撑腰的母亲,看不清形势的他悄悄地推周夫人的肩膀,低声道:“阿娘,这个人好凶,你先找人把他撵出去” 他声音虽小,但谢寻风几人耳聪目明,都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他的话。 姜细鱼悄悄瞄凌云谏的脸色,却见他对着周志缓缓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那周志的脸顿时变得煞白,恨不能把自己团成一个球藏在周夫人身后。 天之骄子的谢寻风在修仙界所遇之人大都对他释放友好的善意。便是那些德高望重的前辈们谈起也多是欣赏和赞扬,更别说同辈和小辈,或是崇拜爱慕,或是讨好奉承。几乎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失礼,更论像现在这种无礼的言行。 谢寻风当即冷了脸:“周公子品性有损,心性劣,就连三岁孩童都明白的知礼尊人也不懂。周夫人若不会管教,谢某可以越俎代庖。” 儿子当街被打也就算了,眼下连自己都被人指着鼻子训骂。周夫人心底‘腾’的一下燃起怒火!可一对上谢寻风锐利冷漠的双眼,她心底忽的又怂了,忍声道:“你们几个别,别欺人太甚。” 周志却因不知母亲内心的煎熬,他躲在后头拱火道:“阿娘,他竟然敢骂你” “闭嘴!” 廊下传来中气十足的呵斥声,只见一个体态卓越的中年男人疾步走近厅堂。他恼怒的瞪了眼不知深浅的儿子和夫人,而后转身愧疚地对谢寻风等人拱手致歉:“犬子无礼,还望诸位仙师见谅。” 尽管岁月在脸上留下了痕迹,也难掩周员外的英俊外貌。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周员外夫妻二人,一个谈吐得体,姿容卓越,一个言行粗鄙,其貌不扬,很难想象很两个如此不般配的人是如何走到一起成婚生子。 “志儿,还不快给诸位仙师道歉。” “爹你老糊涂了?”周志愤然叫道:“他们要杀我,你却叫我给他们道歉?” “你个竖子!”再好的修养,面对这样的儿子周员外也难掩愤怒,他厉声道:“你当街打人被姜仙师制止,训斥你两句后你不仅不知悔改,还敢污蔑人家仙师!”说着,周员外冲门外道:“来人,把这逆子关去祠堂!” “你他娘的敢关志儿试试!”周夫人一个箭步挡在儿子面前,她是叫他回来撑腰的,不是帮着外人吃里扒外!周夫人本就积了一肚子的怒火,眼下彻底爆发,一手掐腰,一手戳着周员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算什么老子,自己儿子才从青州回来就被人打了,你不为他撑腰就算了竟然还要罚他。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孬种” 谢寻风和白薇自小长于仙门,遇人待物大都是奉礼而行,即便是面对敌人,最坏不过打一场生死战。像眼前这种直白露骨的泼妇骂人场面,可以说是生平第一次见。姜细鱼也只在影视剧上见过这种场面,可这冲击力也不及亲眼所见。 “瞪什么!你现在飞黄腾达了,看不上我们母子了?赵傅,你别忘了这个家姓周不行赵,想罚志儿禁闭,也要看看我青州娘家答应不答应” 且听这周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周员外似乎是倒插门进她们家的。骤然被灌了一耳朵周家的家事,一时间,师兄妹三人呆站在一旁,茫然的神情中带着无措的尴尬。 突然,耳侧飘来一声及轻浅的笑声。姜细鱼侧目望去,就看见凌云谏懒散的靠坐在一旁的檀木椅上,他手肘支在椅侧扶手上,用手背托着下颚,嘴角微微弯起,神色悠哉又惬意。 这黑心莲,看人家夫妻吵架,就跟花钱看戏似的,一点都没不好意思。 “你!”面对丝毫不讲道理的周夫人,周员外无奈怒道:“蠢妇无礼可论,慈母多败儿!”说完,不再看一眼周夫人,愤然甩袖离开。 望着周员外离开的背影,周夫人神色一僵,骂声戛然而止。手中的帕子几乎被扯烂,懊恼的情绪从她圆润的脸上闪过。 半晌,她恍然回神,头上笨重的金步摇叮叮当当的晃着望向谢寻风:“我儿还小,便是做错了事情,也情有可原。各位仙师应该也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看着周夫人身后五大三粗的胖儿子,谢寻风一噎。然人家夫妻才刚大骂一架,他还尴尬着,眼下也不好再追究什么。 “孩子?”诧异地轻呼声在厅堂内响起。 方才见凌云谏一言不发的从椅子上起身时,姜细鱼就怀疑他要搞事了。果然,只见他轻呼一声引众人看去,他眉头微皱地打量起周志,仿佛遇到了难以理解的现象。踌躇片刻后,露出一副真诚求证的神情:“冒昧问夫人一句,周公子看起来这么老,竟然还未成年吗?” 周夫人一愣,只听他又道:“当然,我也听说过有的人天生少年老成,不过”凌云谏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同情的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道:“周公子这孩子长的不如意已经很可怜了,没想到还这般着急的显老。都说相由心生,夫人平日还是多多关怀一下周公子的心灵。” 周夫人脸上青白交错,看起来好不精彩。 “噗嗤”一声,姜细鱼没忍住笑出声来,这黑心莲的嘴太毒了!周夫人当即怒目而视,她立刻装作不好意思地摆手:“哈哈哈别误会,我没有笑你家孩子又老又丑” 再迟钝也听出二人是故意的了,只是周夫人自知理亏在先,且她方才单方面冲周员外大骂一场,眼下心神皆疲。周夫人拉着愤愤的周志放话离开:“请你们快快除了那条该死的魔蛟,早些离开乌河镇。” 第十章 魔蛟篇·反派变态 姜细鱼坐在廊下的栏杆上,晃着腿复盘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首先在她这几日的积极表现下,一个经历生死后幡然悔悟,‘浪子回头’的师妹形象已经在谢寻风和白薇心中竖起。其次,凌云谏本人远比一张几百字的人设图描述的更复杂危险。他清楚的知道‘我’趁机想对白薇下杀手,若非他临近魔化不能杀人,自己早已经身首异处。此人非必要万万不可单独相处。 脸旁忽而一痒,危险的气息在脑海中炸开,姜细鱼心脏骤然一跳,惊叫声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人已经环抱住衔接栏杆的廊柱。 嗤笑声传入耳内,姜细鱼转过惨白的一张脸,就看见手中捏着一根红褐色鸡毛,笑得及欠打的凌云谏。 发呆的少女反应和想象中一样剧烈,凌云谏俯身观察她的表情,果然吓得魂飞魄散。他眨眼笑她道:“兔子似的胆。”只是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起来却叫人更想欺负了。 “你干什么!”姜细鱼捂着脸颊向后仰身,吓死了,她还以为是毒蛇毒虫之类的东西。可尽管他手里的只是一根鸡毛,姜细鱼依旧觉得后怕。谁知道那鸡毛上有没有涂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警惕又戒备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却见凌云谏笑容渐淡,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姜细鱼连忙掩饰神情,三分殷勤,七分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我最近应该没惹上你?” 见她瞬间换了一副卖乖的‘嘴脸’,凌云谏眯起眼睛,不解地问道:“你最近怎么不缠着谢寻风了?” 人家男女主在一起是培养感情,我跟去干嘛?毁人姻缘,是要天打雷劈的好吗! 不过这黑心莲突然很反常啊,姜细鱼若有所思的打量起凌云谏,啧声反问道:“那你今日还不是没跟白师姐一起去寻魔蛟?” 却见凌云谏一愣,继而变了脸:“你管我!”若不是你昨日惹出事端,我今日又怎么会被谢寻风留下来盯着你。虽然当时就我拒绝了,可是白姐姐一向站在谢寻风这边。 可恨,一想到白姐姐和谢寻风二人此刻单独相处,凌云谏的脸色便差上一分。 姜细鱼很无辜:没记错的话,是你先问我的。 反派翻脸如翻书,一开始姜细鱼还生气的怼回去,然而她不仅怼不过这朵记仇的黑心莲,反还他被威胁恐吓。几次吃亏后,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姜细鱼现在已经可以心平浪静的报之微笑。 她好脾气的耸耸肩,视线落在他手中,好奇地问:“你这鸡毛哪里来的?”这个世界应该没有可以幻化物体的设定。 “这个?”凌云谏晃了晃手中的鸡毛:“路过周府厨房看见有人在杀鸡随手拔了一根。” “你没事怎么会路过人家厨房等等”话说一半,姜细鱼顿时如遭雷劈,随后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质问道:“你竟然拔了一根新鲜的鸡毛碰我的脸?” 天知道那鸡活着的时候转过什么埋汰的地方!稍微脑补一下,姜细鱼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用袖口狠狠摩擦着自己的脸,下手毫不留情,擦得脸颊一片通红。 少女的神情夸张又滑稽,很好的愉悦了郁闷的少年。他眉眼浸满了笑意,长睫颤颤:“师姐对自己温柔点,如若擦破了脸,你的十七八个夫君该跑了。” 你个爱而不得的反派男二还是操心下自己的未来!姜细鱼气呼呼松开抱着廊柱的手,从栏杆上跳下。恶狠狠地瞪了眼挡在身前笑容灿烂的少年,一把反手将人推开。 “哎呦。”少年一脸无辜的捂住胸口,故意在她身后喊道:“师姐好重的手,师弟要被你一掌推得吐血了。” 姜细鱼缓缓吐气,转身回以微笑道:“师弟身娇体弱,师姐日后便是真的跑了一百零八个夫君,也不劳师弟你费心。”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一路小跑回房间洗脸,远远还能听见凌云谏停在原地朗声大笑。 真变态! 知道黑心莲没和男女主一起出门后,姜细鱼便老实的呆在房间,避免再次撞见他。 晌午刚过,突然狂风四起,不过片刻,晴空万里的天空布满乌云,整个世界仿佛沉暗了下来。随着一道惊雷凌空炸起,黄豆大小的雨珠‘哗啦啦’打在房顶瓦片上‘叮叮咚咚’。 室内昏暗,点上几根烛火,无事可做的姜细鱼伏在矮案前,摊着从白薇那借来的《妖魔论解》翻看。说实话,在打开这本书前,她从未想过当了十几年的学霸,一朝穿书自己竟然成了一个半桶水的文盲! 翻遍了原主的记忆,结果字都她都认不全,更别提背下并理解了。承因还果,连猜带蒙近两个时辰,最后靠着死记硬背终于拿下第一页的姜细鱼算是彻底切身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桌案上,被杂乱书纸覆盖住的应魔盘渐渐发热,盘内指针转动着的‘呼呼’声,被掩在雨击瓦片的密密‘叮咚’声里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一直下到申时方才停歇。 雨气聚在室内,闷热潮湿。呼气不顺的姜细鱼从杂乱无章的书海中抬起头,案上烛焰上青烟袅袅,蜡液缓缓下流积在黄铜烛台上,宛如套上一件粉白色的裙衫。 烛光依旧摇曳,姜细鱼撑了个懒腰,随手合上面前的书卷起身去开窗。 雨后凉风扑面而来,吹散室内的沉闷燥热。院中榕树叶被冲刷出更深的绿,乌压压的密云散去,夕阳的光晖从薄薄的云层里射出,呈现出片片橙粉色的霞云。额间的发丝飞浮在脸侧,姜细鱼将身体微探出窗外,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副刚画完最后一笔的绚丽油画中,这种置身美丽之间的感觉,令她油然而生一种幸福的喜悦。 感慨间,一道熟悉的蓝色身影突然闯入画面。 第十一章 魔蛟篇·周志之死 那人身姿挺拔,肩宽腰细,周身散发冷然的气质却又不失少年感。 姜细鱼俯在窗口定睛细看,发现他身上水汽氤氲,发丝湿润,显然是淋了雨后尚未来的急用术法完全蒸干。 黑心莲这是刚从外面回来?方才又是惊雷又是暴雨,这种恶劣天气下他连把伞都不带就出门,恐怕是去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满腹疑问,却都不是她该好奇的。刚要回身离开,对面的凌云谏忽有所觉的转过头,视线穿过长廊下的重重花树,精准锁定了过来。 ‘砰’的一声,就在二人视线突然交合的刹那,姜细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身体,并且动手合上了窗! 心跳砰砰不停,姜细鱼背靠在窗扇上,忐忑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她懊恼地拍着额头:我在干什么,竟然因为人家一个眼神吓的躲起来,真是太没出息了!躲也就躲了,竟然还躲的这么明目张胆,万一黑心莲误会我在挑衅他怎么办。 “噔噔。”突然,背后的窗扇被轻叩了两下。 果然来了!姜细鱼捂着胸口,暗叹一声处境艰难。 窗外,爽朗的少年音缓缓响起:“我是哪里惹师姐不开心了吗?” 他的声音穿过薄薄的窗,轻轻地落在耳内,姜细鱼竟然听出了一丝暗含委屈的控诉。黑心莲又是唱得哪一出,怎么茶里茶气的。 姜细鱼打定主意装聋作哑,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予理会。 然后就听见他又问道:“师姐就不好奇我去哪里了?” 好奇心害死猫,就算此刻有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绝不会问一句‘为什么’! 早有预料她的反应,一窗之外,凌云谏盯着少女印在窗叶上的纤弱背影,露嘴角勾起出无声的笑,语气森森道:“周志死了。” 什么!诧异的惊呼声响起,只见那纤弱的背影闪开,接着窗扇从里面打开,露出少女受惊的面孔。 少女隔着窗的身体缓缓探向自己,凌云谏垂眸看去,她那双仿佛浸了墨汁的杏眼睁得更圆了,乌黑微乱的长发从耳侧散落一缕,沿着白皙如玉的颈侧,藏往松散衣襟更深处 目光一顿,凌云谏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接着就听见身前少女压得及低的声音飘入耳内:“周志死了?” 凌云谏没出声,只似笑非笑的望着神色紧张的少女。果然听她又问:“你刚才说周志死了,你怎么知道的?” 凌云谏学她俯身前探,故作恍然道:“原来师姐方才都听见了。” 二人隔着窗,却近的能望见彼此眸中自己的倒影。 这黑心莲的脸真叫人妒忌,连睫毛都比一般人的长,还又黑又密感叹声刚在脑海中响起,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姜细鱼心下一颤,慌乱起身拉开距离。 却见少年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眼里满是得逞的笑意。当下,姜细鱼只感觉被他骗了。 她气得挥手拍了下窗沿,闷声问他道:“凌云谏,你诓我?” “诓?”凌云谏笑道:“我叫你开窗,你敢拒绝?” 我是不敢,但不妨碍我想冲你这张得意洋洋的脸上来一拳头! “所以,周志是真的死了?”姜细鱼的目光落在他湿气的发间,七分忐忑三分犹豫的开口问他:“是你杀的?” 她话刚落,只见凌云谏笑意一滞,随即“呵”得一声冷笑开,语带讥讽的开口:“你猜我若杀人,首选是谁?” 你是三月的天吗,说变脸就变脸。 “那日我们不是说好了”感受到危险的气息,姜细鱼急了:“你我之间互不相欠了,你怎么还动不动就威胁人呢!” 提起那日,凌云谏脸上的讥笑又冷了一分:“我怎么记得师姐当时说的是愿意为我两肋插刀,身先士卒呢?” 姜细鱼:倒也不必记得这么清。 突然,一声凄厉又惊恐的尖叫声远远传来。 “是周夫人!” 七八个孔武有力的小厮举着火把将一群妙龄少女围绑在满是积水的院中。她们大都是周志看中后强买回来的玩物。瘫跪在这院中的姑娘个个都恨不能亲手杀了周志。可如今周志突然死了,她们却怕了。 怕那个爱子如命的周夫人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我儿死了!”屋内传来周夫人狠绝的叫声:“你们一群小贱人就通通留下给我儿陪葬!” 姜细鱼赶到时,院中正响起姬妾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咒骂。 室内烛火昏暗,周夫人钗发凌乱地瘫坐在地上。烛光只能照见她半边脸上,厚厚的脂粉被泪痕冲得糊成一片,整个看起来人可怜又凄惨。 环视一圈,姜细鱼没有看见周志的尸体,正奇怪着,一抬头却猛然对上周夫人一明一暗,满含憎恨和疯魔的眼睛里! 神经一跳,姜细鱼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连忙退了两步,刚要转身离开,只见周夫人浑圆的身体一动,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自她怀中滚出来,那东西伴着‘咕噜咕噜’的滚动声,缓缓停在姜细鱼的脚边。 她低头看去,在蓬乱的毛发中望见一双留着血泪的眼睛——是一颗人头! 救命!尖叫声刚要从她喉间吼出,周夫人却先她一步尖叫起来:“志儿!我的志儿!” 周夫人从地上爬起来,失声喊道:“把我的志儿还给我,还给我!” 见她跌跌撞撞向自己冲过来,即便先前再讨厌她,可眼前也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姜细鱼心生不忍:“周夫人你先冷静!” 然周夫人濒临奔溃间,此刻她仿佛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小心!”眼见周夫人突然失脚踩在自己的裙摆上就要跌倒,姜细鱼跨过脚下的头颅,两步并作一步,飞快上前托住她的肩膀:“你没事?” 周夫人脚下一软,整个上半身都往她身上倒,姜细鱼吃力的往上托起她。下一瞬却反被一只湿黏且冰凉的手攥住了手腕!她诧异地低头看去,却见周夫人缓缓抬起脸,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脸上露出诡异又疯魔的笑:“我抓住你了!你也一起给我儿子陪葬!” 就在周夫人话落的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悄然举在姜细鱼身后,藏在手中的金钗在烛光下泛起冷意。 第十二章 魔蛟篇·纯情反派 危险的气息如蛇顺着姜细鱼的脊背爬上来,姜细鱼突然思绪飘散:我苟出大反派的魔爪,难道要交代在一个十八配手里? 可周夫人沉沉的压在她身上,推不开也挣脱不掉。昏暗的烛火下,面容狰狞可怖的妇人狠狠的冲她怀中的少女刺下手中的金钗——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落下,却听周夫人突然尖声惨叫,随后是金器落地的碰撞声。姜细鱼感觉锁在腕上的油腻的手一松,与此同时她的腰间却被一只更有力道的大手从后方紧紧揽住,猛然带入怀中! 而下一秒周夫人整个人如同漏了气的球飞了出去! 熟悉的嗤笑声在耳畔响起,姜细鱼仰头后望——昏黄的烛光下,少年的下颌线弧线更加细致流畅,他的唇片薄形状却及好看,因方才发出轻蔑的笑,此刻的唇角还微微上翘视线继续上移,突然撞进他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里。 姜细鱼只觉脑子‘嗡’的一声,连忙从他的怀中退出来:“谢,谢谢。”美色长胆,我竟然盯着黑心莲的脸看呆了。 见少女的表情从愕然转变成懊恼再到尴尬,一丝异样的情绪在心中闪过,她的脸上为什么总能同时出现这么多表情。凌云谏长睫忽眨,再睁开里面已经是一片清明。他轻佻眉角,望向摔出去在地上哀嚎的周夫人,意思不言而喻:连一个普通人都对付不了? 姜细鱼默然,她也没想到这幅身体这么废,被抓住的瞬间竟然挣脱不开。就算‘姜细鱼’是炮灰人设,可她堂堂一个修仙人挣脱不开一个凡人的束缚听起来也够扯的。 视线忽而扫过她手腕,凌云谏眉角微皱:“你受伤了?” 姜细鱼一怔,低头就看见自己手腕上的血迹,想到那黏糊糊的触感,姜细鱼道:“应该是周夫人抓我时印下的血。” 凌云谏看了眼地上的头,眉头皱的更甚:“快把那恶心的血给擦干净。” 姜细鱼瞬间看懂了他的意思,一想这血是周志头上流下的,她心底一阵发毛,连忙掏出锦帕擦拭血,擦完后她连帕子都丢了。 结果凌云谏冷不丁的又问:“你那手腕上是什么?”没等姜细鱼回答,他已经收回视线,讥声冷哼道:“娇气。” 望着自己被周夫人抓出道道青红印的手腕,姜细鱼也别这幅娇弱的身体搞得无语起来。 强烈的危机感升上姜细鱼的心头,日后一旦她用不了灵力术法,那她就是一个连凡人都打不过的弱鸡! 得知儿子惨死,周员外一路狂奔回府。 没想到才几个时辰,再次回府看见的竟是儿子的头颅和疯魔的夫人!周员外几度悲痛昏厥,断断续续哭喊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想到杀害儿子的凶手还未找到,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先是安顿好了周夫人,又将和儿子接触的一干人员关起来,最后去求凌云谏和姜细鱼两个仙师帮忙查找杀害儿子的凶手。 面对可怜哀求的周员外,姜细鱼倍感不忍和为难。然应魔盘并没有在周志的头颅上感受到魔气,排除了妖魔作案后,二人不能涉入这场凡人的凶杀案。 “可以。” 冷然的声音骤然响起,姜细鱼诧异的向旁边望去,烛台上火光跳动,凌云谏懒懒靠坐在椅子上看不清表情。 惨白的月光洒在静谧的院中,偶有夜风吹起,枝叶呼啦啦的挥动着,投下一片悚然的影像。 姜细鱼的心跳扑通扑通地跳,先前周夫人故意将周志的头颅滚在自己脚下,当时环境昏暗,她看了一眼竟没觉得有多恐怖。可现下这头颅就摆放在前方的长案上,四下烛火通明,那头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向某一处,姜细鱼总有一种他会突然转动眼珠的错觉。 这边凌云谏已经上前,面无表情地翻动着手感僵凉的头颅,他寸寸翻看,神色淡然。不愧是未来杀人不眨眼的反派魔尊,人头在他手下仿佛是一一颗普通的球。 在他的感染下,姜细鱼紧绷的情绪也渐渐放松下来。不知不觉的靠近他身侧,姜细鱼问出心底的疑问:“你答应周员外要调查这件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嗯。”凌云谏视线停留在头颅的脖颈处,语气淡淡:“我看见他时,还很完整。” “完整”姜细鱼心中咯噔一下,惊问道:“你是说他死的时候是个全尸?”可现在却只剩下了一颗头。 “那你是在哪里看见的他的尸体?”问完,突然想起窗下他的反应,姜细鱼连忙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是怀疑你,我是好奇问一问。当然,你若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凌云谏放下手中的头,侧头看她:“就在这里,路过。”凌云谏伸手指了指房顶,解释了一句:“从上面走回我们的院子,比较近。” 所以你因为懒得多走路,爬人家房顶回家,然后碰巧看见了被杀害的周志尸体。对此感到戏剧性的同时,姜细鱼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所以中午下大暴雨的时候你出去了?” 凌云谏面色不佳的沉默了。 突然想到什么,姜细鱼神色复杂的看向他:“你该不会是出去找白师姐的?” 凌云谏冷冷瞪她一眼:“没有!” 救命啊,黑心莲这个时候这么纯情的吗,因为突然下暴雨,担心在外面寻找魔蛟的白姐姐,然后奋不顾身地淋雨出门找她 可是下雨了白师姐会自己找地方躲雨的。再者还有谢寻风在,就算真的遇到什么不可抗力因素,这两位武力值加起来能在修仙界横着走的大佬也能轻而易举的解决。反倒你跟个落鸡汤似的一个人回来了,看情况,应该也没找到白师姐。 心里默默为纯情反派点根蜡,姜细鱼连忙拉回话题:“你回来看见了周志的全尸,到我们听见周夫人发现周志的头后的尖叫不到一刻钟。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悄无声息的将周志的头和身体分开,并且藏起他那近两百斤重的身体显然不可能。” “在看见他只剩下一颗头后我立刻找过了,整个周府里都没有发现他的尸身。”凌云谏顿声片刻,望着姜细鱼犹豫道:“而且” 姜细鱼紧张追问:“而且什么?” 第十三章 魔蛟篇·被吓哭了 凌云谏颠起周志悚然的头颅,举到姜细鱼面前:“而且我发现这脑袋的断口处非常有意思,师姐要不要摸摸看?” 却触不及防的看见一颗五官渗血的头颅悬在面前,姜细鱼惊声后退:“不用了!”她紧紧闭上眼睛,说话都打结巴:“这,这方面你经验多,你自,自己摸就好了。”她连刚宰杀的鸡都不敢碰,何况亲手去摸一颗人类的头。只要想一想那手下的触感,姜细鱼感觉自己都要昏厥过去了。 少女发紧的声线显得异常突兀,看她如同一尊木雕,僵硬地摇头摆手,凌云谏若有所思地翘起嘴角。 “师弟?” 话落半晌没有听见凌云谏的回话,室内蓦然安静下来。 “你,你怎么不理我?”姜细鱼有些心慌,睫毛颤颤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的凌云谏不见了,而周志的头却被放在案上,一双泛白的眼睛僵硬的直直对着自己。 猜到凌云谏是故意把自己和这头颅单独留在房间,姜细鱼顿感无语,她要是怕一颗头的存在,早在周夫人将它滚在自己脚边时就晕过去了。对凌云谏幼稚的恐吓手段,她更大的感受是生气。 “你再不出来,我就和白师姐说你欺负我!” 依旧无人搭话,唯有窗外的枝叶“沙沙沙”地撞进耳膜。 不耐烦和他玩这种无聊的你藏我找的游戏,姜细鱼高声道:“不出来?那你到时就不要怪我去和白师姐告状哦。”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等等!”不太情愿的声音弱弱的在身后响起。 小样,我还拿捏不住你。姜细鱼嘴角翘起,一边转身一边脆声警告道:“下不为例,不然等我见到白” 少女清脆的声音骤然截止,她灵动的双眸顷刻间失去色彩,整个人仿佛被抽取灵魂,变成了一只僵硬的木偶。 姜细鱼一转身,就看见原本静静放在木案上的头颅不知何时跟在她的身后,它那双泛白的眼珠在充血的眼眶中滚动了一圈,嘴巴一张一合的发出诡异的声音:“你为什么不愿意摸我的脖子?” 当头颅出声音的瞬间,姜细鱼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滞了。她可以把一颗不能动的人头假想成蜡像,石膏催眠自己,可它现在飞到自己面前转着眼珠子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它! 前所未有的恐惧充斥着她的精神,无声的尖叫在她脑海掀起波涛骇浪。 周志的头咧着嘴,五官怪异的继续道:“姜仙师你忍心把我一个头留在这?要不你摸摸我。” “不要!”嘶声裂肺的尖叫声从姜细鱼口中喊出。头颅诡异一笑,缓缓靠近,企图贴上她的脸!姜细鱼颤抖地捂住脸,绝望的蹦出几个颤抖的音:“凌云谏”黑心莲!“救救我”你大爷! 少女脆弱又无助的声音传来,凌云谏心脏微微一提,凌空抬手将那悬在空中的头颅丢回长案上。 疾步走到姜细鱼身边,凌云谏生平第一次产生无措的情绪:“我在。” 熟悉的声音响起,姜细鱼思绪缓缓镇定,却还不敢放下掩在面上的双手,她抖着声线闷闷地问:“头呢?” 凌云谏顿声:“已经放回去了。” “真的?” “嗯。” 将手放下,姜细鱼睁开眼,眼泪却控制不住的从她呆滞的杏眸中溢出。 室内烛火轻轻摇曳,橘黄色的烛光照着少女泛红的眼眶,晶莹的泪珠折射出绮丽的光彩。 凌云谏慌了,他竟然把人欺负哭了!神色不自在地问:“你还好吗?”少女泪眼朦胧,显然是吓狠了。 “不好”姜细鱼颤着声线,红红的眼睛瞪着他,又气又委屈:“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离我远点!” “”凌云谏面色一僵,忍了忍,好脾气道:“那我先出去?” “等等”姜细鱼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可怜地喊住他:“我腿软了你扶我出去缓一缓。” 凌云谏: 风早已停了,薄薄的云里透射出的月光仿佛披了层朦胧的纱,给院中的花枝草木增添了柔和的滤镜。 长廊下两人并肩而立,室内烛火从窗后洒在二人身上。少女轻轻缓缓地抽泣,少年一旁局促地举着帕等她取了擦泪。 “方才是我过分了。”见她眼眶泛红,连鼻尖也红彤彤的,真成了一只兔子。凌云谏举手投降:“以后我再不会吓你了”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世上还有这么能哭的姑娘。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用灵力将手中的锦帕反复蒸干了多少次。 姜细鱼不理他,接过蒸干的帕着,自顾自的擦着眼泪,等帕子完全被浸湿了,她又‘冷漠’的丢回凌云谏怀中。 凌云谏毫无怨言的任她驱使,熟练的运起灵力开始‘蒸’帕子。 将锦帕翻了个面继续用灵力烘着,凌云谏突然问道:“只是,你这些年都修习了什么,竟连我在那头颅上下了最低级的控物之术都没发现,还吓哭了自己。你这种资质和天赋,师尊又为什么收你为徒?” 我也想知道‘我’这十几年都学了些什么!至于堂堂天池山掌门为什么收了‘我’这个废物徒弟,大概是一位三流作者需要一个推动剧情的工具人。至于这工具人存在的合理性,你觉得三流作者她会考虑这些吗。 你当谁都像你,反派男二大boss,只人设图就写了满满三页。 想到这里,她更气了,挤出几颗眼泪弄湿帕子后,又丢到凌云谏怀中。 难得拿捏一次反派,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听话’的黑心莲,少年低着头,弯弯的长睫微微颤动在眼下投出一片弧形的阴影,鼻尖挺直,唇薄而红,线条流畅干净的下颌他就似雪中的红梅,张扬惊艳的容颜下自带冷若冰霜的气场。 然此时他神色认真谨慎,盯着手心上放着的一块略湿的锦帕,不一会帕子晕晕飘起淡淡的蒸汽,场面看起来非常破坏未来大反派的疯魔之感。 姜细鱼终于觉得解气:不狠狠哭一次,你真把我当成任人揉搓的面团了! 她一开始确实是被‘会动又会说话’的头吓哭了,可发现黑心莲因此产生了些许愧疚之意,她干脆放任自己哭一场,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只觉得这些天的憋屈之感都消散不少。 又一张干爽的帕子乖乖递到手中,只是“凌云谏,没想到你挺少女心。”姜细鱼望着手上的浅紫色锦帕,上面还绣了几朵白色的小花,比起她自己擦血丢掉的那块光秃秃的帕子简直精致太多了。姜细鱼好奇的摸着绣花:“这上面绣的是蔷薇吗?” 凌云谏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手中的帕子沉默许久,而后冷声道:“不知道,我捡的。”然后他伸出手:“你用好了就还我。” 不知道白师姐知不知自己丢了一条帕子。反正已经解气了,姜细鱼见好就收,将锦帕递还给了他。 突然,怀中似有热感,她掏出热源一看,发现一直没反应的应魔盘突然不停摆动指针。 二人先是一愣,随后彼此对视:“魔蛟!” 第十四章 魔蛟篇·又见槐树 立刻给尚未归回的谢寻风和白薇烧了传信符。 天微晓,河岸附近弥漫着重重的水汽。二人跟着应魔盘的指引赶到乌河,直到他们走到上次被魔蛟拍碎船逃跑的位置,丹红的太阳才从天际缓缓升起,照在风吹起层层涟漪的河面,投下一片灿灿金光。 手中的应魔盘指针突然三百六十度方位旋转,并且还发出‘呜呜’的声响。什么情况?姜细鱼瞪大了眼睛,傻眼地捧着应魔盘不安地看向身侧的凌云谏:“它这是坏了还是没坏?” “没有。”扫了眼飞速自转的指针,凌云谏沉声道:“应是此地有大量的魔气残留,扰了指针方向,看来魔蛟应该的就在这附近。” 姜细鱼顿觉周围不安全,紧紧抓着应魔盘,忙靠近凌云谏亦步亦趋地贴在他身侧。片刻后,她抬头望着冷静的少年,问出她从出发后就一直想问的问题:“若大师兄和白师姐赶不及过来,凭你我两个人合力能不能抓住那条蛟?” 少女自以为动作隐蔽的贴近,却用谨慎又忐忑的眼睛望着自己,浅色的唇瓣张张合合,问出白痴又可笑的问题。她就像一只处在不安环境中的胆小兔子,叫人看了忍不住想两把揪耳朵。 “那要看师姐可以出几分力了?”凌云谏快了脚步,不动声色的避开少女的贴近。 “那你觉得我这样的是几分力?”原主虽然是个体质废物,可记忆中她的修为术法在天池山新人弟子比试中也勉强排得上中等。而然只是眼下是实战,被体质拖后腿的姜细鱼也不清楚自己目前实力几何。她提着裙摆小碎步追上凌云谏,一手抓住了他的袖口不满的轻喘道:“你走太快了。”待少年缓了步子,她继续方才的话追问道:“你还没回答,我若尽全力可以算几分?” 视线扫过牵住袖口白嫩的手指,少女面带期许的盯着自己。她清脆还有些聒噪的声音灌入耳中,衣袖也被她手上不轻不重的力道坠着,凌云谏心尖闪过一丝异样,快的他来不及探究就消散不见。 再面对姜细鱼的接连追问,他也一概不理。 二人沿着河岸一路往下走,直到视线中出现一颗眼熟的老槐树。姜细鱼扯了扯凌云谏的衣袖,指着前方惊声道:“师弟你看,是余槐家的那颗老槐树。” 凌云谏侧头斜睨着她欢喜的神色,讥诮道:“连别人家门前的树师姐都记得这么清楚。” “是记忆深刻。”姜细鱼反拉过脚步慢下来的凌云谏,带他走到槐树前:“呐,你那日就是从这树下走出来,一树的槐花密密簇簇,不及树下的师弟你肤白貌美。”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她摇头啧啧酸道:“老天真不公,你一个男人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第一次被一个异性用这么热情直白的言辞夸赞,凌云谏竟生出一股羞涩之感,白玉似的的脸上染上淡淡的薄红。他略微局促的咳了一声,不动声色打量起眼前少女的脸。 记忆中令人生厌的她仿佛已经过去好久好久,眼前的少女灵动率真,有时还有会耍些令人无语却不讨厌的小聪明。不同于白姐姐的温柔沉静,她的脸上总是露出古灵精怪的夸张表情,仿佛这世间再没她在意的少年郎。 袖口突然一松,凌云谏的目光追着跳脱的鹅黄色背影,少女提着裙摆,绕过槐树走道竹篱外。 “余槐”无人应声,姜细鱼搬开歪斜的矮篱笆门,走进小院内:“余槐,你在吗?” 凌云谏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看着眼前的土房,幽幽叹了句:“倒了啊。” 一场暴雨过后,记忆中的两间土房,眼下已经被冲坍塌了一间,还剩下一间也已经裂痕遍布,摇摇欲塌。 “余槐!”姜细鱼站在那间快要倒塌的土房前,想敲门又怕给敲塌了,只得急声喊道:“余槐?你在里面吗?” 半天无人答应,姜细鱼不由的脑补了一些惨状,准备破门而入时,在身后响起一道诧异又惊喜的声音:“姜仙师?” 见他人没事姜细鱼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只是余槐的脸看起来似乎更红肿了些,姜细鱼仔细端详了片刻,忍不住皱眉:“你的脸看起来怎么比前日还严重?要不再找大夫看看?” 余槐心下泛起一股热流,可以一想到自己不美观的面孔,便又不自在的回避着姜细鱼的视线:“只是看起来吓人,已经不疼了。” 清楚他性格要强,姜细鱼也不好再问。 余槐苦涩一笑:“昨日暴雨把房子给冲塌了,没想到二位仙师来此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二人回头望了眼塌陷的房屋陷入了沉默。姜细鱼不是一个会劝慰人的人,况且眼前的少年短短几日,就经历家破人亡。话语苍白,说什么都不能给他真切的慰藉,憋了半晌,她干巴巴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时间会带走一切苦难和厄运,你的未来是必定是康平大道,一帆风顺。” 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他所遭受的苦难只是一时的。他这样的人以后也可以过得很好。 余槐感动又真诚的回望着姜细鱼,眼睛里满是动容:“谢谢你。” 看着眼前的余槐,姜细鱼不禁想到了自己,同时天涯炮灰人,活着真难。 “师姐,废话不如先放一放,别忘记我们是来干嘛的。”凌云谏不耐的打断越聊越热乎的二人。且他心底渐渐生出一股不安来,自他踩进这篱笆后,就发现萦绕四周的魔气似乎淡了不少。就好像这魔气被人特意抹去了似的。 “怎么是废话。”她没忘记魔蛟之事,可余槐眼下这境况,若不给与鼓励,谁知道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什么时候来。姜细鱼不满的瞪他一眼:“你没被人安慰过吗?” 近日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被姜细鱼厉声反驳,而且还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 心下冷然,凌云谏讥声道:“只有废物才需被人用废话安慰。” 你怎么不是个哑巴! 姜细鱼烦躁的瞪他:“你若对我不满大可直言说。” 往日对黑心莲她敢怒不敢言,一见苗头不对她便立刻改口迎合。只是今日她过不了心里这关,任由他冷漠不屑的态度去讥讽对待一个身世凄惨的陌生人。 二人间虽然没有火花四溅,气氛却也僵硬了下来。 见状,余槐硬着头皮出声缓和道:“姜仙师您和凌仙师二人也是来找魔蛟的吗?” 凌云谏望向他:“也?” “怎么了?”余槐被他严肃的神色吓了一条,惊疑的回望二人,不解道:“您二位难道不是跟着谢仙师和白仙师一起来捉魔蛟的吗?” 姜细鱼:“你见” “你见过白姐姐?什么时候?她又去了哪里?” 可怜天下痴情人。 这世间也就女主能叫他这般有人情味了,姜细鱼翻了个白眼,默默闭上了嘴。 余槐:“一个时辰前,我在后山的乱葬岗见过两位仙师身影。” 第十五章 魔蛟篇·暗度陈仓 御剑腾空,破风而行。 青丝在急劲的风中飞舞交织,衣袂猎猎,翻滚狂卷。 腰间越发勒紧,御剑中的凌云谏蓦然僵硬,随即神色羞愤地喊道:“姜细鱼,你知不知什么是矜持!”一个姑娘竟然主动搂上男人的腰,若非知她喜欢谢寻风,凌云谏几乎怀疑她是不是对自己有企图了。 “矜持哪里有小命重要”少女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理解你想要尽快见到白师姐的心情,希望你也体谅下恐高人的心情。” 高空之上,风浸着一股寒气迎面而来,而他背后却透入温热的呼吸,散在他背脊的皮肤上。凌云谏别扭的黑起脸:“你松一松手臂。”他咬牙补充道:“我的腰要被你给勒断了!” “那你低一点也慢一点。”姜细鱼睫毛颤颤地紧闭双眼,她死死搂在凌云谏腰上的手臂微微松了力气:“我害怕。” 百米高空说飞就飞,姜细鱼现状是非常没有安全感。记忆中原主就因为恐高所以没有修习御剑之术,因此,师尊特意为她寻得一艘只要催动灵气便可以日飞千里的仙船,可是依照她的修为根本没有足够的灵力去支撑一艘仙船飞行,所以那艘仙船早被她闲置在角落。 其实姜细鱼本人并不恐高,可两个人站在一柄巴掌宽的剑上在百米高空疾速飞行就另当别论了! 御剑飞行很多人中二时期都幻想过,她也不例外。可幻想和实践间隔着不可跨越的鸿沟。在凌云谏将剑升起来的那一刻,姜细鱼承认自己叶公好龙了,她的脚仿佛踩在一根钢丝之上,似乎只要大一点的风就能将自己整个人就百米高空吹下去。 凌云谏沉默了,这位从小就事精的师姐到现在真是一点长进没有。他真想问一问师尊,她这种当外门弟子都遭人嫌弃的资质是怎么被他收为徒弟的。 “你怎么不说话了?”身后,麻烦精闷闷的声音响起:“都飞这么久了也没发现大师兄和白师姐,你说他们俩会不会没有发现魔蛟,已经离开了?” 凌云谏心下咯噔一声,脚下的长剑一滞,在惯性的作用下急晃了两下。 “啊——” 虽然他立刻控制住了,但姜细鱼还是收到了惊吓:“凌云谏,你是不是故意的?”只要你敢‘嗯’一声,我立马哭给你看! 姜细鱼没有看见少年眼中的阴翳,却感觉脚下的长剑忽而调转个急弯,冲飞了出去。 熟悉的老槐树下,槐花甜香的味道扑鼻。姜细鱼双腿发软的扶着树干,脸色惨白的望向正收剑归鞘的凌云谏,有气无力道:“你,懂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 凌云谏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迈进篱笆院。 却听‘咿呀’一声,那间岌岌可危的土房门颤颤巍巍的从里面打开了。 余槐正拖着竹筐从里面出来,一抬头就看见凌仙师气势沉沉的站在院中。 他惊声道:“凌仙师?”视线下意识往后一带,果然看见那抹鹅黄色身影。他顿时眸光一亮,却看出姜细鱼脸色惨淡,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侧身绕过凌云谏,余槐急步走到姜细鱼面前,满怀关切地盯着姜细鱼:“姜仙师,你这是怎么了?你和凌仙师不是去找谢仙师和白仙师了吗?” 谁知道黑心莲突然发什么疯,怨念的瞪了眼凌云谏的后脑,姜细鱼收回视线礼貌的冲他一笑,避重就轻道:“我没事。”低头向他手里提着竹筐看去,反问道:“你这是要出去?” “嗯。”抓着竹筐的手晃了晃,余槐苦涩一笑:“我正打算去后山上挖些土石,把屋子修一修。” “余公子这屋子应是昨天下雨榻的。”凌云谏突然接话,引来二人侧目。只见他神色认真地打量着坍塌的土房,建议道:“塌的很严重,修补倒不如推了重新盖两间。” “是。”余槐也望向坍塌的土房,神色里充满了哀伤的怀念:“只是这两间屋我和阿娘住了十多年,我不舍推了重建。” “余公子果真至孝之人。”凌云谏感叹道:“我和师姐二人同余公子也算有缘,可以帮公子一起修补这房屋。” 一旁的姜细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凌云谏,不知这眼里只有女主的黑心莲怎么突然学会助人为乐了。 “这,怎敢劳烦二位仙师。”余槐一惊,受之有愧的连声拒绝:“我” 凌云谏出声打断他:“昨天暴雨,我观那后山的路泥泞难行,余公子这般瘦弱还一身伤病,无需客气推脱。” 神情一凝,随后余槐笑容疏离道:“我这人最不愿欠人什么,凡自己能解决的,便不牢别人插手。且我自小泥水里走惯了,并不觉行走困难。” “难怪。”凌云谏眼底忽然浮现一丝奇异的笑:“余公子一大早翻山去乱葬岗后又回来,这鞋面竟一滴泥都没溅上,这‘走惯了泥路’的人,竟比我们用净身术法还方便。” 闻言,姜细鱼立刻去看余槐的鞋面,果然干干净净,便连鞋帮处都不成粘上淤泥。 余槐脚下慌乱一退,面色紧张的瞄向姜细鱼的神色,却在她望过来时,错眼避开。 凌云谏却好似没有发现余槐的恐慌,尾音一转:“方才余公子应声这房子是被雨冲倒的,可我仔细看了看,却感觉这墙上的痕迹更像是被人砸的。” “凌仙师,你到底想说什么!”余槐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姜细鱼甚至听出他语气中充斥着似有若无的愤怒。 “我想说”凌云谏嘴角微翘,露出一抹讥讽的笑:“那个当街打你的员外儿子死了。可惜余公子没能亲自看上一眼,那周志的尸体被吃得只剩下一颗头。不知余公子听在下的传达,有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他一句一个余公子,说得余槐脸色明显沉了下来。 “吃?”姜细鱼瞪大了眼睛,当时她根本敢细看周志的脖颈处的伤痕,便先入为主以为他的头是被人砍下来的,她惊声道:“周志消失的身体是被吃了?” “可是这和余槐有什么关系?”话音一顿,姜细鱼惊望向脸色沉如积云的余槐,脑海突然闪过一张獠牙大嘴:“魔蛟?你和魔蛟之间有联系?” 第十六章 魔蛟篇·一锅爆炒 “余槐,我小瞧你这人类了。这次引来的两个仙人比昨日倒那两个好捉。” 一道带着兽音的嘶哑声从危房中传出来。 是魔蛟!差点被一口吞吃的姜细鱼再熟悉不过这兽音间隙中的‘丝丝’声。也果然同她猜测那般,男女主被这魔蛟绊住了脚,才一夜未归。只是不知这魔蛟使了什么法子,竟然能困住两位修仙大佬到现在。 几乎在魔蛟声音响起的瞬间,凌云谏已经揽起一旁的姜细鱼往后飞撤,却在小院篱笆上空被一层水幕结界拦住了退路。凌云谏一连砸出七八道术法,都如砸进河中的石头,泛起一片涟漪后消失不见。 “当日你们师兄四人设下伏魔阵困我不能,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等到你们落到了我的手中。”土房上顶出一个巨大的蛟首,泥块纷飞砸落。蛟首扭着身子绕了一圈,竖瞳锁定结界边缘的凌云谏二人,蛟首缓缓从屋顶探过来,语气森森:“这可是我特意设下的结水界,昨日没用上,今日你们两个可跑不了。” 巨大的蛟首悬在头顶,它张嘴时还能看见上颚被一剑刺穿的伤口。姜细鱼心有戚戚的靠近已经拔剑而出的凌云谏,心中默念:反派光环普照大地,保佑我这个小炮灰不被炮灰! 两只手紧紧抓抱着凌云谏的手臂,姜细鱼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小师弟,你觉得我们能不能打它?”其实姜细鱼更想问的是他一个人能不能行。 只见凌云谏瞳孔中闪过嗜血的光,嗤笑道:“没有你,我一人就可以杀它。” 反派从不屑于说大话,况且还说的如此笃定。姜细鱼掩饰心中的大喜,坚定望着他点头道:“我信你!” 被充满信任的双眸盯看着,凌云谏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臂,尾音微微上扬:“师姐贴我这么近,就不怕被误伤吗?” “大意了。”没有任何犹豫,姜细鱼连忙撒开手,转身后撤,短短几个呼吸她人就已经退到最远处的槐树下。她将自己紧贴着结界:“小师弟,你加油!” 冷眼将二人的举动看在眼里,魔蛟歪头大笑:“别担心,我不会厚此薄彼,你们师姐弟我一个一个吃。” 一旁的余槐突然道:“那周志是不是被你吃了?” “人都杀了,吃不吃有何区别。”魔蛟讥笑道:“他带人来砸你家这破房子,你要我帮你杀了他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态度。” “可是你答应过我不吃人。”余槐拦在魔蛟下方大喊道:“我昨天已经替你引诱了谢白两位仙师,你今天能不能放过姜仙师。”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魔蛟一尾巴甩开余槐,不满的吼道:“若非你这蠢货,昨天我又岂会失手。你当我不知,刚才你已经瞒着我放了他们一次。老天有眼叫他们又自己撞到我手中。” 余槐吐出一口血,红着眼睛道:“不要伤害姜仙师!” “你小子就别痴想妄想了!你回头看那位姜仙师看向你的眼神,震怒,恐惧,后悔她后悔救了你!”魔蛟冷笑一声:“待我吞了他们二人修为大增后,就立刻去解决了另外那两个。只要你老实跟着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知道余槐和魔蛟之间早有勾结后,姜细鱼确实后悔自己多管闲事,不过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她只有先把自己保住,不拖后腿,黑心莲才能专心对付魔蛟然后再想办法联系男女主。 “你这头蛟话说得好没道理,我不惜触犯天道因果救下他,却不知他早和你这条为祸人间的魔蛟为伍。如今我师兄师姐下落不明,我和师弟又被困在此处。”姜细鱼冷笑连连:“余槐,我难道不该生气?” 面对姜细鱼讥声质问,余槐根本不敢回应。 “可尽管如此,那日救你,我却从未后悔。”少女清脆的声音无怨无悔:“倘若我今日真要死在这魔蛟之口,那也是因为我自己犯下因果,怨不得旁人。” 余槐心中触动,回想起当时自己信誓旦旦要替她承受因果时的情景,不成想这因果竟然是自己亲手设下的。余槐爬到魔蛟面前,狠厉道:“你想伤害姜仙师,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蠢货,你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违背我!”魔蛟气的仰头怒吼,重重的喷出一口长气,妥协道:“行,我可以先不吃她!”魔蛟目光阴凉的看着凌云谏,长信卷出口外:“那我就先吃你好了。你很特别,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就感觉你是你们师兄弟中最好吃的那一个。” “少大言不惭!”见魔蛟暂时对自己造不成威胁,姜细鱼故意挑衅道:“你一条长虫还妄想吃我师弟!等我师弟把你扒皮抽筋,加麻加辣加香葱大蒜一锅爆炒了!” 凌云谏: 挑衅的话传入耳中,魔蛟龇着一口獠牙,长信丝丝的卷着:“好啊!我倒要看看我和你师弟是谁吃谁?”它猛然冲凌云谏甩出屋内的后半截尾巴,余下的半拉土房彻底被扫塌。 凌云谏早有防范,魔蛟的巨尾甩过来时,他已经持剑向前俯冲,巨尾甩空,地上泥沙溅起拍出一道深沟。当下凌云谏一个飞翻,手中的长剑对着魔蛟的颈侧辟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只听‘噌’的一声,火星四溅 发现那剑气只能在自己蛟鳞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魔蛟长瞳扫过凌云谏手中的长剑,哼声讥笑:“一把破铜烂铁就敢来除我,不自量力的小子。”它以蛟身为环,企图在攻打中不知不觉中捆住凌云谏, 一旁观战的姜细鱼惊胆战,魔蛟首尾夹击,翻腾追咬,凌云谏被动躲闪着魔蛟的进攻,剑气划过,星星火花‘刺啦刺啦’在鳞片上炸起,却没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随着时间流逝,凌云谏的对战明显力不从心,而魔蛟眼见就要将他缠绕在身躯里 “小子,你若现在乖乖投降,我还能痛快的一口吞了你。不然真惹恼了我,我就当着你师姐的面一口一口的撕扯嚼着吃了你。” 凌云谏嗤声道:“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魔蛟快速飞卷,又缩了一圈,它整个蛟身盘成螺旋状,而凌云谏毫无察觉自己已经陷进螺旋中。 “死到临头”它得意的话音未落,就见凌云谏手中的剑向上飞了出去,长剑在半空中幻化出七八柄分身,魔蛟哼笑:“白费功夫,你那破铜烂铁对我来说不过是隔靴挠痒”突然,魔蛟粗沉的声音戛然而止,竖瞳猛地睁圆,褐色几乎充斥了整个狭长眼眶! 第十七章 魔蛟篇·主仆契约 它惊愕的扭着巨大的脑袋,看着没入后脊的长剑,惊恐道:“怎么可能,我的鳞甲无坚不摧,你怎么能”难以置信的声音在它口中响起,空中还有六柄蓄势待发的剑 魔蛟疯狂又惊恐地扭动着身躯,却因蛟躯盘成螺旋状不能一时躲开——只听余下的六柄长剑‘嗖!嗖!嗖’一一刺入魔蛟后的脊背! “不”魔蛟突然回望螺旋中心的凌云谏,却见他眼中充斥着嗜血的笑意!魔蛟大惊,这股邪性根本不该出现在一个修仙者身上! “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师兄师姐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的幻境” 它话没说完,就见立在它躯体中间的凌云谏微微一歪头,抬手做了个下落的动作——“噗嗤”声起,刺在魔蛟背脊上的七柄剑刺入更深的血肉里。 魔蛟死得很突然,巨大的身躯在不甚大的院子里显得异常拥挤。 这就死了?书里男主和女主还有反派三人联手都用了一上午才杀了魔蛟,眼下黑心莲一个人杀的未免太轻松了些。可若不是凌云谏脚踩着它脑袋,正拔出刺入它体内的剑,姜细鱼甚至怀疑它是在诈死。 只是 “它不是说大师兄和白师姐在它的幻境?”姜细鱼提着裙摆跑过来,急声道:“你一剑把它杀了,我们怎么知道幻境在哪里?” 凌云谏伸手握住靠近蛟首的那柄长剑,闻言缓缓低头看去,见少女仰着白净细腻的脸,脸上担忧的神色不似作假。 他似有不满地皱眉,轻轻叹声道“太干净了。” “嗯?”姜细鱼表情一呆:“什么太干净?” 凌云谏沉默着收回视线,腕上却用力一提,将深深刺入蛟体的剑拔出——血如泉涌般飙出蛟体,而站在蛟首下的姜细鱼毫无防备的溅了一脸的蛟血! 血迹溅开,仿佛被人在脸上点了一副梅花图,只是这梅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道!姜细鱼的记忆仿佛回到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同样的一把剑,同样一条魔蛟,她同样被血扑了一脸。 这黑心莲突然间又发什么疯!担心被血流进嘴里,姜细鱼连忙紧闭起嘴巴,于是她瞪着两只葡萄似的眼睛,恶狠狠的去看那凌云谏。 却见凌云谏面无表情的念了句咒语,其余六柄分散在脊背上的剑立刻化作一道道流光没入他手中的长剑内。 做完这一切,他轻轻一跃从蛟首上跳下来,然后诧异的望过来,旋即又不满的叹声指责道:“啧,亏得师弟先前已经提醒过师姐靠太近会被误伤,师姐可是太不小心了,竟不知躲着点。” 太不小心呵呵,姜细鱼咬牙冷哼一声,转身退开到一旁去处理脸色的腥臭血迹。却突然被递过来一张软白的帕子在眼前,她接帕子的手一顿,抬头就看见一脸心虚的余槐。 “我洗干净了的。”不敢和眼前人对视,余槐慌乱地低下头,结巴道:“很,很干净的,你放心用。” “哼!”喉咙里挤出一声更甚的冷笑,一把抓过帕子擦拭干净脸上的污血,姜细鱼冲他讥声道:“借花献佛?别想我会谢你。”这是她那日救余槐时塞给他擦脸上的尘土,没想到却又反被他递了回来。 余槐被她疏离的冷意吓退,怔怔的站在一旁想要为自己辩解,却不知如何说起。 脸上的血擦干净,恶臭的蛟血味任然充斥在整个结界内。 姜细鱼被熏得头昏脑涨:“这结界破不了,我们怎么出去?” 却见凌云谏反手丢出血迹斑斑的长剑,长剑直直刺向水幕结界。只见荧光闪现,水幕破,结界碎裂。风从四面八方涌入,吹散了浓郁的腥臭气味。 篱笆外的槐花的香味浅浅飘来,姜细鱼从未觉得这世间还有这般好闻的花香。 “喂!”赌气最终没战胜求知欲,何况自己一炮灰也没底气和人家大反派叫板,姜细鱼走到他身旁,惊奇的问:“你开始不是打不开这个结界吗?” 长剑乖顺的飞回到凌云谏的掌心,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剑:“装的。”剑上还沾着魔蛟的血,净身咒对法器没用,凌云谏微微皱起眉头。 “所以你装作打不开结界是为了演给那条蟒看,为的就是叫它放松警惕后乘机来个出其不意,一击致命?”姜细鱼脑补着反派的心里活动,冲他高高竖起大拇指:“好谋划!” 凌云谏掀眸静静的看着她,好一会才开口:“不是。” 黑心莲的眼神怎么怪怪的姜细鱼紧张的吞了吞不存在的口水:“那是怎么了呢?” 却见他伸手压在她竖起来的拇指上缓缓按下,冰凉的指尖触感异常明显。风阵阵,槐花香味袭来,带起他额间散落的发丝,少年忽而一笑,意气风发:“是怕它察觉我太强,临阵脱逃。” 浅浅的笑声入耳,姜细鱼心乱一拍,随即脑海蹦出七个大字:可恶,被他装到了。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找幻境救出大师兄和白师姐?” “不用。” “你不担心白薇师姐的安危吗?‘不用’是什么意思?”是不用救他们,还是不用我们去救他们!姜细鱼讨厌死他这不把话说明白的习惯了。 凌云谏却突然把手中的剑往姜细鱼怀中一丢:“把上面的血擦干净。” “嚯!还挺沉。”下意识伸手接过来,下一秒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姜细鱼顿时冲他背影怒道:“你不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还要我帮你擦剑!” 凌云谏走到余槐面前:“余公子,请说。” “我的确是与那魔蛟暗中勾结杀了周志,还以身做饵,将谢白两位仙师骗进魔蛟的幻境中。”余槐闭了闭眼睛,苦笑道:“魔蛟幻境就设在乌河附近,至于怎么破了那幻境我也不知道。” “余公子,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个。” 余槐眸光一暗,嘴角缓缓扯平,声音平淡无波:“我不懂凌仙师话中何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凌云谏冷冷一笑,黑漆漆的眼眸中似溢满了无尽的恶:“你既已与魔蛟签定主仆契,我何必再脏了自己的手。” 第十八章 魔蛟篇·主死仆亡 话音刚落,余槐只感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刚要开口,鲜血便从口中涌出 这边姜细鱼刚把剑上的血擦干净,转身却发现余槐倒在地上,而黑心莲正眼中含笑的看着躺在地上,捂着胸口挣扎不休的余槐。 “凌云谏——你疯了!”他怎么敢对一个凡人下手,姜细鱼第一反应是他魔化了。她飞奔扑过去,揽起地上的余槐,却发现他已经奄奄一息。 “师姐又怀疑了什么?”看着跪揽着余槐的姜细鱼,凌云谏胸间莫名升起一股烦躁,我究竟有多十恶不赦,才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我杀了人。他双目浸满寒霜,讥诮一笑:“以为我对他下手?” 不是黑心莲? “他同魔蛟定下主仆契,主死仆亡。” 姜细鱼骤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要是因为杀人魔化了,再一不做二不休把我杀了,那我可就太炮灰了。眼见凌云谏又变了脸,她立刻找补:“杀凡人必牵扯因果,我担心你日后历劫,降下天罚。” 然凌云谏却一眼看穿她,嗤笑一声,沉眸不语。 熟悉的气息萦绕身侧,余槐颤颤地睁开了痛苦的双眸,却在看见姜细鱼时,展现出耀眼的光泽。 “姜仙师”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同她倾吐,却知命不久矣,只盼望自己在她心中不要太坏:“我一开始没有想杀周志,我只是,想要活着” 姜细鱼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即将离世的凄惨少年,他身世可怜,还受权势欺压,走投无路之下决定与魔为伍。 然一步走错,步步迈往万丈深渊。 可若今日自己成了余槐,面对这般境地又该如何选择。姜细鱼心中悲戚,她根本没有立场去指责一个本就活在地狱中的人为什么双手沾满血腥。 “骗了你,我很对不起。”余槐眼中的光芒渐渐暗下,他又吐出一口鲜血:“可惜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 也是在这个篱笆院中,瘦弱的少年端着一碗香甜的白粥,低垂着头快要哭出来,却在自己接过他手中的粥时,骤然瞪大了眼眸。 篱笆外的老槐树上花团簇簇,风吹开那密密的花瓣,点点洁白如雪坠下,盖在新堆起的坟头上。这一次,空气中飘着苦涩的味道。 二人再次来到乌河边,手中的应魔盘‘呜呜’作响。 “这里就是魔蛟幻境处?”姜细鱼转头询问旁边的凌云谏。 些许闷哑的声音入耳,凌云谏烦躁更甚:“为了一个算计自己的人,你要难过到几时?” 猝不及防的被吼了一句,姜细鱼骤然睁大了受惊吓的眼睛,茫然的不知所措。 这怒火来的突然,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在气什么,凌云谏低头就看见她一双略泛红的眼眶,正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他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真是阴晴不定!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握成拳头,此时此刻,她恨不能给冲这黑心莲的脸上‘邦邦’捶上几拳! ‘嘭!’将魔蛟的尸体从乾坤袋中丢出,凌云谏抽出长剑刺入蛟躯放血。血液的腥臭味四下散开,空中骤然狂风四起,形成黑色的气体旋涡!只见蛟血宛如突然有了生命一般流向那黑色旋涡中,直到一个肉眼可见的屏障出现在视线之中 凌云谏立于屏障前,狂风猎猎,吹得他长丝飞舞,衣袂翻滚。他手握剑长剑凌空画阵,剑气带过流光,势如破竹,击碎了前方屏障 风止气散,白薇抱着昏迷的谢寻风的身影出现在破碎的屏障之后。 第十九章 魔蛟篇·幻境真相 “白姐姐!”长剑归鞘,凌云谏瞬间移至白薇面前,半跪在她身旁一把扳过她的肩膀一边紧张的问:“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一边开始从头到脚将她仔细打量了一遍。 从幻境中脱离,当看见小师弟的那一刻,白薇高地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劫后余生的疲倦涌上心神,她却依旧温柔的向满脸担忧的师弟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别担心,我没事。” 他再清楚不过她温柔如风的表象里包裹着一颗怎样坚韧且强大的心。也正因如此,他能替她分担的事情总是太少,所以他要提前为她解决一切潜在的威胁和麻烦。 唯一一次失手,是乌河那次中了他的幻术还能在生死一瞬时突然清醒,自己从水底游上来的姜细鱼。 “真的?”但凡关乎白薇的安危,凌云谏总忍不住过度小心和谨慎:“这幻境里被魔蛟释满魔气,如果不慎被魔气侵蚀没有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自从黑心莲幼时被女主从妖兽口中救下,从此他的心里眼里全部都是白姐姐。姜细鱼感慨他的长情与深情,同时也为他这场注定无疾而终的暗恋感到唏嘘。 刚要开口宽慰过度紧张的师弟,白薇感觉躺在自己腿上的人突然一动,她立刻低头看去——谢寻风睫毛颤颤地掀开,虚软的视线从一旁的师弟脸上再移回自己脸上。 “谢师兄,你醒了!”白薇小心翼翼地抚开谢寻风脸侧的发丝,眼中泛起浅浅的欣喜泪光:“你感觉怎么样了?” “心寒。”缓缓撑坐起身,谢寻风冷叹一声,视线游回一旁面无表情的小师弟身上,咬牙切齿地开口问他道:“我一个大活人躺在这,难道你看不见受伤的人是我吗?”昏迷中就听见小师弟对白师妹无微不至的关切询问,自己却连个问候都没有。 他话音才落,眼前突然闯入一道鹅黄色身影,谢寻风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她紧紧抓住,然后师妹清脆的声音在耳边焦急地响起:“大师兄,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到魔气侵蚀?” 谢寻风欣慰一笑:“我” “你且放心!”姜细鱼猛然一摇他的手臂,铿锵有力地打断他,声情并茂的传达自己想抱大腿的决心:“如果你受伤,我会找医修治好你;你受魔气侵蚀,我想尽办法帮你驱除魔气。就算你瞎了瘸了,我也能做你的眼睛和拐杖” 前两句他听的还挺感动,听到后半段他竟然萌生一种想将自己这师妹挖洞埋起来的冲动。 长廊下挂起白绫,远处是周员外夫妻痛失爱子的哭声。 姜细鱼垂腿坐在栏杆下,指间一下下揪着绕在栏柱上的藤花,脑海回响着男女主的幻境经历。 蛟诡诈,善于洞察人心,察觉白薇性纯心善,于是设下幻情境——一旦入境人对幻境中的人产生爱,恨,嗔,痴,怜悯,哀怨等中的任何一种情绪,此幻境都不可破。 那是一个以余槐真实记忆改造的幻境。 未婚先孕的少女,带着刚出生的孩子来到乌河镇。在乌河镇相依为命的这些年,余娘子从懵懂少女成为一位正真的母亲。她的勤劳,坚强,柔和赢得了街坊四邻的善待。 直到余槐七岁那年,勤劳能干的她被介绍到有钱人的府中浆洗衣物,结果却发现这府上的老爷,竟是她孩子的生父! 少年毫无音讯的消失,不是她午夜梦中遭遇不测,也不是她人闲忧思里的不得已。 凤凰借扶摇飞九天。原来他是攀了权势,做了富贵人家的上门女婿。 然时间久远,儿子已经快乐长大,她心中的恨早已如云烟散去。却不成想当年的少年,如今竟然厚着脸皮告诉她,他从未忘记过她。 余娘子虽然和善温柔,却不是当年那个蠢笨好骗的少女。她毫不留情地戳破男人想要自己暗中委身于他的恶心嘴脸,却不成想男人竟然恼羞成怒,欲强迫于她。挣扎时,却被男人的夫人发现。 慌乱间,男人反咬一口,骂说是余娘子勾引自己。那夫人信以为真,当即打折了余娘子的一条腿并且划破她的脸,然后派一群地痞无赖将余娘子母子二人赶出乌河镇。 本就生活不富裕的母子二人,一残一幼,最后只能靠着乌河艰苦为生。 余母体残,余槐从小下河捕鱼,十岁时他从渔民的渔网中救下一条修炼百年的巨蟒。 后来巨蟒吃人化做魔蛟,后被路过的仙人重伤找到十九岁的余槐,威胁他后签下主仆契隐匿踪迹。 受魔气侵入的余娘子两日后病世。余槐想为母亲买一副棺椁,却被老板告知银钱远远不够。虽然捡到钱袋,他最终还给了失主,换来的却是富家公子的一顿拳打脚踢。事后,富家公子依旧怀恨在心,打听了余槐的住处,次日带人将他和母亲唯一回忆的房子砸了。 受魔蛟蛊惑,余槐最终同意杀了富家公子 入幻境后,白薇和谢寻风二人看见了周员外对前未婚妻的抛弃和诬陷,周夫人对可怜的余娘子的残忍手段,还有周志咄咄逼人的权势。 也正因为如此,白薇对幻境中的余槐产生怜悯之心无法破镜,眼见她神魂在不知不觉中受侵。谢寻风强行以身融入幻境,以幻境中人的身份提醒白薇清醒。他这边损伤神识才唤醒白薇,然后凌云谏就从以蛟血破了境。 听完幻境中的故事,姜细鱼再看着周员外只觉风度知礼的他虚伪又恶心!若非还要将魔蛟的后续事情交接完,她一刻都不想呆在这里。 “师姐好冷的心肠,周氏夫妇哭儿子快哭死了,你却在这揪人家的花玩。” 幸灾乐祸的声音从侧方传来,姜细鱼随手将花丢在廊外的草皮上,翻身从栏杆上跳下来,背着凌云谏走来的方向迈步离开。 自从被他几次作弄后,姜细鱼连和他单独相处都产生了心理阴影。生怕他随时给自己来个‘尖叫’套餐。 既然惹不起,那我总躲得起。 脚步声不远不近的跟了上来,就连后脊都仿佛被一双犹如实物的视线盯的泛起阵阵冷意。 看来不理他这路是走不安生了,她叹气转身去看他。却见他摆出一副‘你若不理我,我就一直这么跟着你’的无所谓态度。 得,您睚眦必报,你是大爷。 姜细鱼败下阵来,皮笑肉不笑:“敢问小师弟你有何贵干?” 凌云谏穿着一身月牙白的圆领衣衫,腰束宽玉带,跟衬得他肩宽腰细。他体态卓越地站在黑漆木的长廊下,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不躲了?” 说着,他一步一步的向她移过来,在她忐忑的目光下,开口道:“把你房间不属于人界的东西收拾干净,走了。”说完,抬手往她头上一插,撤身打量一眼,随后轻笑一声越过她离开。 姜细鱼被他笑的心底发毛,颤抖着手往头上摸去,咬牙取下一看,竟是一朵粉白色的小藤花。 第二十章 天池篇·茶言相对 处理完魔蛟带乌河镇民的后续问题,姜细鱼跟着主角团三人终于再次踏上返回天池山的路。 因为谢寻风在幻境中为救白薇受伤,短时间内不宜长时间催动灵力,所以一行四人可以御剑飞行的目前就只剩下两个人。而在阴晴不定的黑心莲和温柔成熟的女主面前,姜细鱼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共乘一剑。 “你跟我。” 不容拒绝的声音冷不防的在身后响起,姜细鱼迈向白薇的脚步还没打开,整个人就被拉着后领扯了过去。 “勒我脖子了,你快先放手!”挣扎半天才从凌云谏魔抓中拉回自己的衣领,姜细鱼愤愤的整理完皱乱的衣衫,瞪大眼睛防备地望着他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别随便动手动脚。” 一旁说话的谢寻风和白薇闻言,顿时竖起耳朵好奇地看过来。 动手动脚?凌云谏一脸惊异的冷笑开来:“脑子没长,倒打一耙的功夫却张嘴就来。”乱葬岗时,是谁毫不知羞的搂着自己的腰不撒手。他伸手拉过姜细鱼的手臂,又将她拉回自己面前,俯身附在她的耳旁,低声讥讽道:“你觉得我会放心你和白姐姐共乘一剑?” “”身犯‘前科’有苦不能言,姜细鱼故作尴尬的‘呵呵’两声,随后对着他的耳侧悄声反问:“那你就能放心白师姐和大师兄共乘一剑?” 姜细鱼能感觉到耳侧的呼吸重重的响了两声,暗暗窃喜自己的攻心计即将得逞,结果又等了好一会儿,却听见凌云谏冷冷道:“自然是你更叫人不放心些。”说完,他反手一揽,扳正姜细鱼的身体。 凌云谏笑容浅浅的看向注视过来的白薇,像个和家长报备行动的好孩子:“白姐姐,师姐说她想要和我一起。” 我想个锤子! 肩上忽而一沉,黑心莲有意用力往下压,姜细鱼真切地感受到了无声的威胁。 “啊,是!”看着两脸期盼的男女主,姜细鱼苦水往肚子里咽:“我先前体验过,发现小师弟他飞技不错。” 密切关注二人动向的白薇和谢寻风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闹别扭啊。 为了照顾伤患谢寻风,四人飞飞停停,终于在第三日飞进仙界。好在这一路黑心莲没有故意搞事情,必要互动的情况下,姜细鱼也努力做到对他百依百顺。 穿行在云雾之上,金色的霞光从厚厚的云层下溢出,炫丽奇异,似梦非幻。 纵然四周都被结界安全的包裹,姜细鱼却难以分心欣赏这万丈高空上的绝美景象。 对于即将赶到的天池仙山,她内心的忐忑不亚于直面魔化后的凌云谏。原因无他,实在是原主太遭人恨,门派内三千弟子,她凭借一己之力得罪了快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外门弟子,多亏她往日不屑于同‘这类人’接触,根本没有机会得罪。 而天池山里再找出能像男女主这般品格高尚,她稍微表现出‘洗心革面’的态度,就不计前嫌的原谅她的同门简直是天方夜谭。几乎可以窥见,她未来的‘洗白’之路必定血雨腥风。 “准备。” 凌云谏突然出声,这是他飞入仙界以来,他主动说的第一句话。 “准备什” 站在他身后的姜细鱼疑声问他,话都没说完,突然脚下一落,巨大的失重感席卷全身:“啊——” 长声破万空,密林散惊鸟。 落地之后,凌云谏拉开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身笑看少女吓得惨白的脸:“抱歉,记性不好,竟然忘记师姐怕高了。” 姜细鱼敢怒不敢言,越过凌云谏的肩膀看去,白薇和谢寻风已经御剑缓缓从空中落下来。 你大可更幸灾乐祸些,傻叉! “没关系。”她状做西子一般轻轻捂住胸口,眼眶内挤出一点湿意,人见犹怜的开口:“虽然一开始我就特意和师弟强调过怕高之事;虽然我现在心慌胸闷,还吓得想哭;虽然我刚才吓得喉咙都要喊破了,师弟还是没减速的往下落当然,我相信师弟你不是故意的,我说这些更不是在怪你只是我真的害怕,你不是总说我是兔子胆吗,可能我真的不太中用。” 见她突然反常的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凌云谏皱起眉头,冷声打断她:“既然师姐不怪我,就少说少做些奇奇怪怪的话和动作。”他上下打量她,讥诮一笑:“不中用你倒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 谁知他说完这句话,眼前的少女突然用手捂住脸:“对不起,我害怕时就忍不住语无伦次还非常啰嗦你别生气。”在苇草滩追吓她时,都没见她这般谨小慎微的哽咽着和自己认错。 再察觉不出她的异常凌云谏也就白担黑心莲的名号了,他似有所感的转身,果然看见白薇和谢寻风沉着脸,面色不悦。 白薇不悦的目光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就好像看见在家表现乖巧的孩子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竟然是这般行径恶劣。 凌云谏被她看得心慌,他装乖了十余年若是现在露马脚,以白姐姐的聪慧必然寻出更多蛛丝马迹,届时她发现自己这个乖顺的弟弟一直都是在演戏骗她,必然会对自己失望。 “白姐姐,我” “白师姐,大师兄!”根本不给黑心莲辩解的机会,姜细鱼动作夸张的用袖口抹去脸上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唯唯诺诺的看他一眼,才语气惶恐的解释道:“你们千万不要误会,小师弟他绝对没有欺负我,更没有讥讽辱骂我。都是我不争气,还总是拖大家后腿。就算是师弟他一时看我不满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在茶言茶语之前,姜细鱼已经想好了退路。等见了师尊,就立刻求他老人家给自己刻下一道神魂印记,到时凌云谏想杀自己也要忌惮被发现的后果。而且‘她’已经得罪了半个门派,‘洗白’之事一时半会也难以实现,她估计是要过一段躲躲藏藏的日子了。 既然如此,只要不脑抽找死,她也无需太过谨小慎微去讨好黑心莲。大不了躲在自己的仙殿里闭关个数十年,那时彻底黑化的黑心莲早已经被男女主封印了。她这个小炮灰再出世,未来可谓是逍遥自在。 “没有误会,我确实有意恐吓师姐,还对师姐出言不逊。” 面对白薇和谢寻风的不端失望目光,凌云谏已然镇定。 “我知道师姐惧高,却想着通过以毒攻毒的手段让她克服恐惧。结果事与愿违,师姐竟被我吓哭了。”他心疼的叹了一口起,良苦用心的看向姜细鱼:“师姐,我真的很生气,便是克服不了惧高又何妨,你也不能这般妄自菲薄的否定自己是个没用的人。” 第二十一章 天池篇·神魂印记 威严的仙殿内,天池山掌门白吾蘅端坐在上方,一一扫过立在下首的四人。 姜细鱼也偷偷打量着这位修仙界第一美人的爹,举止时气质脱尘,谈吐间从容俊雅。最后她得出结论——修仙果然能永驻青春!就这张脸出去不说他已经三百多岁了,恐怕会被当成才三十出头的英俊青年。 谢寻风将下人界历练发生的重要事件一一叙述。 白吾蘅听完后很是欣慰,他望着四人温和一笑:“看来这次出门,你们几个都有所成长。” “寻风,你自是从不叫为师操心。”言语中能感受到白吾蘅对大徒弟的高度满意。 从小收到无数赞扬的谢寻风面无波澜。 白吾蘅心疼地看向女儿:“薇儿,你就是过于单纯善良。爹虽然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般纯善,却不能叫你日后因此而做出不可挽回的愚蠢之事。幻境之事,正好叫你看清这世间的另一面。” 在谢寻风因她受伤后,白薇已经意思到自己的问题,她柔声道:“女儿知晓了。” “云谏这次做的很好,往昔为师总担心把你养的和薇儿一般单纯好骗,现下看来为师也可放心了。” “是。”凌云谏露出乖巧的笑:“阿谏日后会做的更好,保护白姐姐。” 堂堂仙山掌门都没看穿他一直在演技,敢问你们之间到底是谁单纯好骗呐。姜细鱼此刻才发现自己方才企图扒掉黑心莲真面目的想法到底多天真了。这位可是将表演刻在了dna里的大反派,她竟然妄想通过茶言茶语给男女主上眼药,结果就是得罪了他还反被他拿捏。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就是她了。 “当然,这次历练后,最叫为师感到欣慰的就是鱼儿。”白吾蘅轻轻叹气:“为师之前甚至想过万一有一天你品性堕落不能救,就将你幽静在后山仙洞,封印为师都为你设置好了没想到这一次经历人间百态,倒将你引向了正道。” 闻言,姜细鱼顿感‘洗白’的迫切。身为师尊都看不下去自家徒儿往昔的所作所为,可见‘她’行事到底有多招人很。神魂印之事不可拖延,姜细鱼扑通一声跪下来:“师尊,弟子深感往日行事荒唐,此次历练之后决定痛改前非,做一个让天池山骄傲的好弟子!” “所以徒儿想求师尊在我神魂印下一道分神,监督徒儿不要踏入歧途,”当然,最重要的是警告那些和‘我’有仇的人,不要对我暗中下手,因为他们一旦杀了我,那么他们的身份也将暴露在天池山掌门的面前。 这简直是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白吾蘅却颇为诧异的望着言语诚恳的徒儿。若非她身上的气息和神魂没有异常,他几乎要怀疑她被魔物夺舍了。 “你可知为师若放一道分神在你神魂中,一旦你突然遭遇意外,你失去神魂压制,届时只要为师想,你的所有秘密都将被我知晓。” 姜细鱼一拍胸脯,圆溜溜的眼睛真诚的望向白吾蘅,一字一句慷锵有力:“徒儿信任师尊的,且自认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话音刚落,站在旁边的凌云谏眉角猛然一挑,心下哼笑: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活了三百来年,白吾蘅还是第一次遇到被人求着刻神魂印之事。可面对徒儿全心全意的信任,他竟然生出一丝‘自己不愧是个好师尊的自豪感’。当下不在矫情,将谢寻风三人退至殿外后,他抬手一挥将人定在腾空固定:“刻神魂印的过程稍微有些痛,你且忍一忍。” 姜细鱼只感觉整个人被无形的气体拖到半空,她甚至没有机会问一句‘稍微有点痛’是有多痛。只感觉眉心突然闪过一道刺痛,下一瞬,她的神魂仿佛被一道强大的气息缓缓撕开! 咬牙闷哼一声,随即剧烈的疼痛从她的脑海席卷全身,姜细鱼顿时泪流满面,字不成句,几乎一声呼吸一个字的往外蹦:“师尊我好疼!” 主角团三人耳聪目明,白吾蘅也没有特意屏蔽殿内的声音,于是姜细鱼痛苦的喊叫声尽数传进等在殿外的谢寻风等人耳中。 白薇皱起好看的眉头,轻咬贝齿,担忧的往殿内方向望去。谢寻风笑看她一眼:“你这神情,感觉下一秒你就要闯进去把人抢出来了。” 仿佛被看穿了心思,白薇尴尬的收敛了视线,可耳边的哭喊声还在继续,便是眼前站着同自己微笑的谢师兄,她也分不出多余的心思与他交谈。 谢寻风又道:“神魂印于师妹并非坏事。” “我知道。”白薇浅声道:“爹答应阿鱼刻神魂印,肯定有更重要的原因。我只是担心阿鱼,我听她疼得哭喊,觉得心疼。” 话声一顿,白薇突然望向谢寻风:“谢师兄方才是在笑吗?” 难得见温柔的白师妹对自己板起脸,厉声质问。谢寻风一时间竟觉得稀奇,笑的越发灿烂:“怎么了,是我笑的不好看吗?” 他笑得弯起桃花眼,勾得人心跳乱撞。白薇悄然红了耳垂,脑海里对他那的那点不满的质问,早抛到九霄云外。 可怜一旁完全插入不进二人间的独特氛围的凌云谏渐渐黑了脸。这个谢寻风,平日装得一本正经,明明已经修习无情道,却还总是故意引白姐姐视线! 耳边的哭喊声已经沙哑,少女似乎哭的没力,抽泣声轻弱的,断断续续的撞进他的脑海。眼前骤然闪过少女哭得红彤彤的一双眼,凌云谏心中更加烦躁了。 这时仙殿内响起声音:“都进来。” 多亏白吾蘅一直用灵力托起她,姜细鱼才没有因疼到脱力倒地。 白薇揽住她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然后取出玉瓶倒出一颗丹药放到她的嘴边,轻轻的哄她道:“这是鹿眠长老练的丹药,可以滋养神魂。” 姜细鱼吃了后,发觉一直余痛的脑袋竟然渐渐不疼了:“谢谢白师姐,果然好多了。” 刚哭喊过一场,她说话时带着明显的哭腔,凌云谏看去,发现她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红起了兔子眼。 真不知道这双眼睛哭里装了多少眼泪。 第二十二章 天池篇·偷窥暗恋 修长有力的指骨一下一下地轻敲着椅侧把手,白薇一眼就看出上方的父亲开始不耐烦了。不了解白吾蘅的人大都会被他温文尔雅,叫人如沐川风的表象所蒙骗,唯有熟悉他后,才知道他实则耐心有限,行事手段也雷厉风行。 见那敲击椅子的频率加快,白薇几乎能脑补出父亲此刻焦躁的心里活动。自己和谢师兄几人历练数月才回来,于公于私,他这个父亲加师尊都该以长辈的身份该和小辈们多聊一些,可偏偏阿爹不是一个喜欢做这些形式的人。 若是仙殿没人,阿爹肯定懒散的往椅子里一摊,苦大仇深的喊着‘做掌门好累’。她眼眸弯弯,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阿爹,可还有事情吩咐?我们御剑飞了好些天,一路风餐露宿,都很疲惫。” 白吾蘅向女儿悄悄投去感谢的眼神,他神色淡然地端坐着,不急不缓地开口道:“既如此今天就各自回仙殿歇息。明日千舟长老在万仙殿讲符箓,不许迟到。” “是。” 几人前脚刚离开,殿外跑进来一传信弟子。 捏着信纸叹了口气,白吾蘅揉了揉额角,看向立在下方的弟子吩咐道:“去请几位长老来一趟。” 天池山乃修仙界第一仙山。因山顶上生了一方灵气浓郁的池水得名。 除开天池山主宫围天池水而建。其余仙宫分别为东南西北四大仙宫,仙宫间架与虹桥相连,环山而建。 弟子们的住所设在北宫。而掌门或长老亲传弟子们则和各自师尊住在一处,且有独立的仙殿。 寒月殿是姜细鱼住的地方。 推门而入,就见一座架在水面上的九曲长廊。一路穿过曲延的长廊,耳侧是叮咚流水声,仙荷盛开水气缭绕的水中,鼻尖是清甜的花香淡淡萦绕,姜细鱼微微沉醉在这景色中,享受身在仙境的感觉。一路哼着轻快的小调走完长廊,同样一座上建在水上的三层阁楼立在眼前。 这阁楼仿佛是画中取出来似的,凭栏浮雕,窗扉铜铃无一不精致华美。 “这才是仙女该住的地方!”姜细鱼幸福的要飞起来,一切都烦恼都随着耳边的水流,鼻尖的花香,眼前的楼台抛出脑后。 不过她的幸福感在她推开阁楼门时如泡泡一般破裂,消散。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第一脚迈往哪处记忆中,这第一层是用来修习的地方,若不是这一地的杂物中里可以看见书案上摆着书简笔纸,姜细鱼几乎以为这是垃圾站了。 二楼作为休息睡觉的地方,除了一张榻勉强能躺下个人,其余地方堆满了衣服,衣服,还是衣服! ‘她’不该出现在修仙文里当炮灰,‘她’应该去邋遢世界做大王! 姜细鱼根本不想再往第三层上走,只是那楼角上的铜铃在风过时‘铃铃’作响,而‘她’的记忆中,三层是个令人感到愉悦的地方。 怀着对‘她’的最后一丝信任,姜细鱼抬步走进第三层 ‘铃铃铃’悦耳的铃声从外面传进来,姜细鱼呆站在门口,她满目倒影着人影,只是因为这楼内至上而下,几乎垂挂满了画着人的长卷。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感涌上心头。这一刻,她才真切的体会,一个为爱失去自我的人是何等的悲哀。眼前一幅幅数米长的画卷上面画的都是一个人——各种生活状态下的谢寻风! 心有所感,姜细鱼拨开画,走向那唯一一扇打开的窗口望去,只见一座矗立在竹林的仙殿出现在视野。竹林前,谢寻风身姿飞舞,他手握长剑,周身流光溢彩。 而在姜细鱼身后,就挂有谢寻风此刻练剑时的景象画。 这爱的太变态了,姜细鱼顿感汗毛炸起,所以这三楼其实是‘她’用来偷窥谢寻风然后作画欣赏的地方。 必须立刻将这些画处理掉,否则日后被人看见这场面,便是喜爱一个人,可是这偷窥的举止都要被人鄙夷一辈子。 这画烧不得,丢了她又不放心。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处理,姜细鱼干脆将画一张张扯下卷好,然后三个大木箱子将画锁在里面,推靠在墙边。暂时解决三楼的问题,抬头才发现天色渐晚,一想到睡觉的地方还一片狼藉,姜细鱼顿感心塞。 抬着卷画卷到酸痛的手臂跑下去整理丢了整层楼的衣服。一直忙活到后半夜,姜细鱼才将满地的衣衫用除尘术清理干净,然后分类整理好挂在衣柜里。 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入耳中,姜细鱼从睡梦中醒来。突然,她揉眼睛的动作一顿,吵醒她的声音好像是从楼上传来的。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姜细鱼翻身下床往楼上跑,却看见谢寻风背站在门口。 “大师兄?你怎么在这?” 只见谢寻风缓缓转身,面色阴冷的望着自己:“这里的画,都是你所画?” 画?画不都被我给藏起来了吗! 姜细鱼抬步往里走去,只见她辛辛苦苦卷了几个时辰的画卷不知什么时候又都被挂了起来。那画中的每一张脸都清清楚楚的告诉这里的每一个人,那是谢寻风的画像。 凌云谏满脸讥诮的走过来:“师姐是不是每日都躲在那扇窗后,偷偷观察着大师兄的一言一行?” 白薇失望的质问道:“师妹,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无数的人,满脸鄙夷地围着她,讥声谴责: “你是变态!” “你没有道德!” “你真恶心,就像阴沟里的老鼠” “不是!”姜细鱼捂着脸,百口莫辩:“你们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铃’声,姜细鱼猛然睁开眼睛! 粉绿色的纱幔映入眼中,姜细鱼思绪渐渐回笼,轻喘一口气,她庆幸的想:还好,只是一场梦。 第二十三章 天池篇·大黄是谁 万仙殿。 姜细鱼精神萎靡的趴在大殿角落的长案上,她昨夜本就睡的晚,天刚亮又从噩梦中惊醒。又怕来晚了惹人注意,回笼觉都没敢睡,收拾一番就往万仙殿赶。 趴着没多久,殿内陆陆续续进来许多人。这些修仙的弟子就和上学时的学生一样,好学的弟子们往前排坐,不喜欢理论课的弟子就躲讲师案远远地,在姜细鱼附近聚集。 很快,姜细鱼附近的长案都坐满了人,距离开始讲课还有段时间,少年弟子们成群的趴在一起唉声叹气。 “我是最不耐听长老们讲课了,这时间还不如去论剑台切磋比试呢。” “谁说不是呢,只是我师尊说今天千舟长老要教我们分辨和使用的符咒,不能不来。” “你是药师,叶鹿长老叫你来,还能学些自保的本事。可我们剑修能一剑斩万邪,那些符修能一符除万魔吗?”一道尖细着嗓子的声音响起。 姜细鱼缓缓抬头,只露出眼睛悄悄向前看去,只见说话的弟子晃着他着圆扁的脑袋,激动拍案冲那长相白净的药师弟子道:“不能!那你们说我们剑修了解这些用处不大的符有什么用?” 闻言,年轻弟子们感同身受的附声应和。 “可是”那位药师弟子弱弱的声音从众人声中响起:“他们符修们个个都好富裕” 弟子们齐齐沉默了,他们剑修确实是穷得叮当响,就连约喜欢的师妹们出门玩,最后却因囊中羞涩,要对付钱。 “所以说,我们剑修更要努力修炼了。”圆扁脑袋的剑修弟子道:“只要能和谢师兄一样厉害,随便杀只妖兽都能卖好多灵石了。” 提到谢寻风,众弟子们仿佛提到偶像一般激动起来。姜细鱼支着耳朵,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轮番夸赞,顿感自愧不如。她那浮夸的言辞不及这群弟子们真挚崇拜之言的十分之一,难怪每次谢寻风都一脸菜色的避着自己的彩虹屁,合着人家早听惯了天籁之言,自己却连点都没拍对。 “那个”药师弟子在众人停顿的间隙抬了抬手,示意众人看过去,只听他小声道:“我听说谢师兄历练回来了,好像在人界除魔时还受了伤。” “谢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对,谢师兄怎么会受伤?” “你哪里听来的谣言!我们怎么没看见谢师兄,还是你亲眼看见了?” 弟子们七嘴八舌的开始了新一轮的争论。 “我昨天一天都在给师尊看火炉,没有出门。”药师弟子连忙解释道:“但我是听我师尊说的,谢师兄昨天下午回来的。” 昨天下午他们都在北宫论剑台练剑,自然是没人看见。且既是叶鹿长老说的,谢师兄受伤之事便是真的了,新一轮的沉默在众弟子中蔓延。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女弟子们的激动的呼声,几人立刻抬头看过去,正见谢师兄气质斐然的走到最近的一张长案前坐下。 短短几月未见,谢师兄竟然憔悴了。 几人痛心疾首,这可是天池山数万弟子中最厉害的天才谢师兄啊!便是当年他一人一剑进入流坡山和那头修练三百年的狼妖大战一天一夜后将其斩杀时也没有现在这般虚弱的状态。 “肯定是姜细鱼!”圆扁脑袋的剑修弟子猛拍长案,言之凿凿的分析起来:“和谢师兄下人界历练的同门里,白师姐修为仅此于谢师兄,凌师弟上次门派比试中虽然排名四十多位,却比我们在座的强上那么一丢丢。这般对比下来,也只有她这个修为废物会谢师兄拖后腿了!” 少年空口断案,旁边的弟子们狠狠认同。 “也不知道掌门怎么会收她做亲传弟子,咱们天池山门口的大黄要是开了灵智修炼都比她快。” 这‘姜细鱼’往日真是没少得罪人啊,这不一旦有坏事发生,毫不犹豫的就被人扣上一口黑锅,锅就算了,还连带出一串骂声。 “喂。”姜细鱼坐起身来,曲指敲案,她心底默叹一声‘冤枉’,在唾沫横飞众弟子身后缓缓出声:“你们几个是在说我吗?” 她话音才落,只见这群弟子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转过身,看见她的那一刻仿佛看见鬼似的抖了起来。 骂的最狠,怂的最快,圆扁头剑修弟子立刻挂上殷勤的笑:“姜师妹,你是不是听错了,我们怎么敢背后议论你。” “对,对对啊!不敢,不敢!” 姜细鱼眯起眼睛,视线幽幽地扫过几个弟子们青白交加的脸,冷笑一声:“大黄是谁?” 几人紧紧抿着嘴,齐齐摇头不敢回答。 “大黄是狗。”弱弱的声音响起。 众人立刻怒目望去他们间的叛徒,药师弟子内疚的缩了缩脖子:“她问了,要是都不回答,按照惯例她第一个先骂的就是我。” 本来还在因为被一群人背地里骂自己连狗都不如而感到生气,结果一听这药师弟子的话,姜细鱼反倒尴尬起来——‘她’以前到底多嚣张跋扈,竟然把人家一个少年吓得连谎话都不敢说。 姜细鱼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药师弟子闻言,小脸霎时一白,几乎吓晕过去。 第二十四章 天池篇·抬手画符 姜细鱼支手托腮,回想着那药师弟子惨白的脸,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是问他叫什么名字,就把一个少年郎吓得直接逃课了。姜细鱼感到不安,她的记忆中有很多细节都模糊不清,这导致她行事不得不束手束脚,很是被动。万一自己‘洗白’时不甚弄巧成拙,届时触犯师尊底线,可真就要被幽静在后山了。 “哎呦!”额角忽然被一团物体砸中,姜细鱼惊得一个机灵,那物体叽里咕噜从她额角滚落在她面前的长案上——是被揉成一团的黄符纸。 “后面那个穿黄色衣衫的女弟子站立来。”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前方的讲师案处响起,嘈嘈杂杂的数千人大殿内忽的安静下来,压迫感十足。 吃瓜看戏是人类的刻在dna里的本能,修仙者也不例外。数千双眼睛齐刷刷的向后盯向那纸团落下的方向,旋即万仙殿内的弟子们响起各种幸灾乐祸地低语声。 长这么大,姜细鱼还是第一次因为违纪被师长在课堂上点名。她回笼觉都没睡,就为了不引人注意,结果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这种丢人的方式亮相。 尤其是在场数千双看笑话的视线里,还有两道泛着冷意的眼神存在感十足地盯着自己。谢寻风气她上课态度不端可以理解,可黑心莲怎么也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眼神看着自己。 千舟长老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抚了抚下巴上的山羊胡,冷着眼看她道“你师从哪位长老?” 这位千舟长老不认识自己? 迟疑片刻,姜细鱼惴惴不安的答道:“弟子师从吾蘅仙尊。” “果然又是你。”千舟长老冷哼一声,瞪她道:“你是觉得老夫的讲的课没有你的掌门师尊讲得好?” “弟子没有。”姜细鱼拨浪鼓似的摇头,感情充沛道:“长老您讲课娓娓道来,深入浅出,引人入胜,弟子已然听得入迷,只觉受益匪浅。若非弟子已经是剑修,定要拜入您的门下,每日求您给弟子讲课,教弟子画符。” 她话音刚落,霎时间众弟子满目震惊。姜细鱼莫非是被人夺舍了,她那张刻薄的嘴里竟然吐出象牙了! 谢寻风皱眉:师妹这番话的表情,语气,听得我好生耳熟。 凌云谏扫了眼谢寻风,又冷笑地看向一脸殷勤的少女,惯会撒诈捣虚。 千舟长老被掌门徒儿的一番漂亮话哄得心花怒放,面上却还努力维持着长老的威严体面:“你这丫头,休要拿大话捧老夫。” 有戏! 察言观色的姜细鱼立刻挂上标志性的甜美笑容,乘胜追击道:“弟子所言句句出自肺腑,我听师尊说长老您笔下画出来的高级符箓数量,在三界无人能及。有您这种三界第一符修仙尊来给我们这些弟子授课解惑,是我们这些小辈的荣幸!” 接二连三地听她阿谀奉承,众人浑身泛起鸡皮,看来这姜细鱼也是小人之流,往日仗着自己是掌门亲传,对谁都摆出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没想道她面对长老时竟是两副面孔。 “呵哈哈哈哈哈”闻言,千舟长老满意地点头大笑,突然觉得自己笑得过于失态,他‘咳’了声,一本正经的捋了下胡子,冲姜细鱼一招手:“你上前来。” 姜细鱼一愣:“啊?” 千舟长老温声道:“你方才不是说老夫讲的好,你上来把趋吉避凶的符形按照老夫方才的步骤画一遍。” “这不不好。”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姜细鱼傻眼了。欲哭无泪的为难道:“众所周知,弟子天赋差,人也愚笨,这符箓以弟子的能力修为怎么画的出来?” “不妨事,你若上来就画出一张完整的符箓,那你才是这三界第一人。”千舟长老笑道:“你上来画出图形即可。” 见状,众人心下暗喜,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等着看她出丑后被千舟长老怒斥责罚。 接过千舟长老递过来的朱砂笔,姜细鱼的大脑一片空白,比铺在讲案上的黄纸还干净。天知道,她方才思绪云游,根本就没听见千舟长老讲什么画符笔顺。 所以说人不能随便撒谎,更不能怀有侥幸心理。 一旁的千舟长老笑容和蔼的看着眼前的‘好学生’缓声安抚:“别紧张,你只管下笔画了就是。” 下方白薇无意识的抓紧了裙摆,她一眼就看出师妹心虚,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画。 不管了,姜细鱼闭眼又睁开,浅浅吐出一口气,然后落笔——红色朱砂落在黄纸上,呈现出流畅又漂亮的线条,随着最后一笔抬起,符纸上闪现淡淡金光,整个过程称得上一气呵成! 下方众人翘首而望,等着千舟长老狠狠惩戒她。 “千舟长老?”一直没等到千舟长老发话,姜细鱼忧心忡忡的望向他:“弟子画的对还是不对?” 却见千舟长老紧紧盯着她画的符纸,似乎在颤抖? “拿起笔!”千舟长老道:“你再重新画一张。” 姜细鱼被他严肃的神情吓到,闻言立刻拿笔,铺黄纸,蘸朱砂,手起笔落又画了一张。 一旁的千舟长老抖的更厉害了,就连下面一众弟子都发现了异常。 殿内一片寂静,千舟长老抬手,以灵气在空中画了一个图案,然后他指着空中泛着金色流光的图案道:“这个图形,你在符纸上画出来。” 虽然不知道千舟长老寓意何为,不过只要能蒙混过关就是叫她当场再画一百张也行。只是她昨晚没怎么睡好,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额头,然后一气呵成的落笔成形,接着又是浅浅的金光闪现。 “你叫什么名字?”千舟长老再也维持不住因兴奋而激动到颤抖的双手,他紧紧抓住着姜细鱼的两旁臂膀,兴奋地飞起胡子:“你,你立刻和吾蘅仙君绝了师徒之情,来当老夫的徒儿怎么样!” 眼前这一幕的走向突然诡异起来,千舟长老说要收姜细鱼为徒?殿内众弟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若木鸡的看着同样呆若木鸡的姜细鱼。 第二十五章 天池篇·交个朋友 此时此地此景,姜细鱼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块曝露在沙滩的金子,而千舟长老就是那发现大金块淘金人,热情到疯狂,恨不能立刻把她打包带走。 她从小在记忆图形方面确实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天赋,只要不是过于复杂的图片,她几乎都能当场完美复刻下来。不过这种只善于记图形天赋她出去跟人吹牛都不好意思提。在这个遍地大佬的修仙世界里,不至于她会记个图就从能被人抢着当徒弟。 “好事不宜迟!”千舟长老把讲案上姜细鱼画的三张符纸收在手中,一锤定音道:“为师现在就带你就去找掌门!” 走了两步千舟长老发现她还呆站原地没跟上来。旋即,千舟长老笑道:“老夫可最天池山里有钱的师尊,老夫门下弟子哪个不是穿金戴银,走在何处都叫人羡艳。你看看自己,一个漂亮姑娘整日大汗淋漓地挥着把破剑辛苦不说,再说你那掌门师尊两袖清风还外债一堆,当他的徒弟日子可清苦。” 清苦吗?姜细鱼回想那堆一了一地华丽衣衫的二楼看来符修是真的很有钱就是了。 在金钱面前,说不心动是假的。可自己昨天才求师尊刻下神魂印,若转头就断绝师徒之情,拜入千舟长老门下,她本就不好的人品中岂非要再多一条见利忘恩。 抉择之下,姜细鱼内心滴血地婉拒道:“弟子谢千舟长老抬爱,只是我从小拜在师尊门下,师尊与我来说既为师也亦似父。俗话说狗不嫌家贫,师尊之恩远胜身外之物。” 气氛微妙的沉默着,千舟长老正色道:“所以你不愿拜我为师?”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自叹了声命苦,姜细鱼拱手对千舟长老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弟子有师尊了。” 起身间,她突然感觉鼻子里涌出一股热流,‘嗒,嗒’只见脚下滴落点点鲜红的血。流鼻血这是熬夜上火了? “阿鱼!” 听见白薇的声音,姜细鱼一边转头看去,一边抬手擦鼻血。她本意是想将血擦去,却没料到血一时流得太多,被她反手一抹,蹭得半边脸上血淋淋一片,看起来很是吓人。 惊呼声中,只听有有人突然喊道:“看呐,她拒绝拜千舟长老为师后就开始流鼻血了!” 此话一出,细思极恐。细细一琢磨,大殿内接二连三的出现慌乱的惊叹声。 姜细鱼不敢置信的望向满脸惊慌不明的千舟长老。她很想对他说:我就是拒绝拜师而已,您真不至于下此毒手。 然而她只觉脑海逐渐混沌,身上仿佛被瞬间抽去力气,然后就沉沉地倒下了。 浓郁的苦味充斥在味蕾上,昏睡中的姜细鱼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开,一张白净的面孔映入眼帘。 看见姜细鱼睁开眼睛的刹那,他猝不及防的后退两步:“你,你醒了?” 我没死啊?姜细鱼从满是草药味的榻上撑坐起来,视线在满是瓶瓶罐罐的殿中环视一圈,站在一旁的药师弟子解释道:“是谢师兄他们送你来的,这里是玄圃殿,你因为灵力耗尽昏倒,不过你放心,我师尊已经给你服用了生灵丸。” 好端端我怎么会灵力耗尽?姜细鱼侧眸望过去,只见药师弟子局促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一副想离开却又不敢走地低着头。 “我刚才在万仙殿问你名字时你为什么吓跑了?”见他低头不语,姜细鱼连忙补充道:“我不是要找你麻烦,就是如果要交朋友的话,起码也要知道对方的名字。” 他错愕地看向笑脸盈盈的少女,惊恐地问:“你说要和我交朋友?” 洗白第一步,先强行交朋友,首选心软善良的性格。这样的人在相处的过程容易对自己放下戒备,从而愿意了解现在的自己,接受自己。 “我之前不懂事,做了伤害你的事情,先和你说声对不起。”姜细鱼诚恳的道歉,忽略他一脸不可思议,又道:“我的名字你应该知道。”言下之意,我也要知道你的名字。 “知,知道。”在姜细鱼眼神的‘威胁’下,药师弟子无声地吞了吞口水,要哭不哭地道:“我,我叫灰鹤。” “哇!”姜细鱼瞪大眼睛,惊喜道:“你叫灰鹤?好别致好可爱的名字。” 她神色认真,不似愚弄。灰鹤立刻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小声道:“是师尊给我起的名字。” 灰鹤渐渐放下心防,姜细鱼又有意释放善意,二人氛围不错的聊了起来。 “在门外就听见师姐的笑声,想来师姐没什么大碍了。”凌云谏面色冷然地走近殿内,冷眼望着坐在榻边笑眼弯弯的少女,啧声道:“笑的真难看。” 姜细鱼顿时笑不出来了,郁闷地瞪他道:“又不是笑给你看的,你管我?” 灰鹤局促的呆望着两个师姐弟间不太和谐的氛围,犹豫要不要劝架。 却见凌师弟突然望过来,对自己温声一笑:“差点忘了忘了和灰鹤师兄说,叶鹿长老好像在找你。” “师尊找我?”灰鹤走了两步,突然停步转身,细心的对凌云谏嘱咐道:“凌师弟,劳你照看着,等案上那炷香燃尽后,姜师妹才可以离开。” 等灰鹤身影消失在殿外,姜细鱼立刻怀疑的看向已经坐在长案前软垫上的凌云谏:“叶鹿长老真的有找灰鹤师兄吗?” 凌云谏歪头看向燃了一半的香,随口道:“可能。” 什么叫可能,人家那么单纯的师兄你也好意思骗。 见她怒目瞪着自己,凌云谏冷笑一声,意味深长道:“怎么,师姐就这么对待恩人的?” 闻言,姜细鱼顿时心虚的别开视线,回想起黑心莲当时的举动,现在还很诧异。当时被千舟长老要求画符形,她已经做好要被责罚的准备了,结果视线瞄到下方时,发现他一脸浅笑的指着案上倒放着趋吉避凶符形的步骤图。 不过一码归一码,姜细鱼哼声道:“可是我笑的难看,怕吓着师弟你。” 第二十六章 天池山·弟子试炼 本该是人人羡艳的天才。可如今却因为这种荒唐却又残酷的体质成为人人口中的废物。声声惋惜的叹气声在殿中响起。 千舟长老手里还攥着姜细鱼画成的三张符纸,似有不甘的又问了句:“真就没有办法了?”一个连符修入道都没接触过的弟子,三笔画出三张二品符箓,她未来定成为三界第一符修。 “这些年,叶鹿一直在研制可以补灵的丹药。”白吾蘅道:“你也看见了,那生灵丹作用微乎其微,服下后一炷香才将她枯竭的灵力恢复一成。” 可她的一成灵力,连普通弟子的一道剑气都挥不出来。而成为符修的必要条件,是拥有一副可以承载浩瀚灵气的身体。符修笔下的每一张符箓,都需要大量的灵力结成。而要画出更高品的符,其所需要的灵气更是如高山深海一般。 千舟长老眼中的光渐渐散去,下巴上的山羊胡抖了又抖,颤声问道:“天命于她如此,我尚且不甘,她不怨恨?” 大殿外,灿白的光照在少女苍白的脸上,千舟长老的话如风一般飘进她的耳朵里。在那些日日钻营算计,欺人为乐的记忆中,她知道‘她’无一日不活在怨恨中。 怨被这天道愚弄,恨他人比自己好命。所以‘她’选择仇视这个世界,嫉妒所有强过她的人可别人又何其无辜,难道因为他们没有和‘她’一样倒霉,就遭受‘她’的伤害? ‘她’的扭曲,阴暗,终究是要自食其果的,最后‘她’带着迷失后的恶永远的沉在了乌河河底。 白薇和谢寻风二人一脸心疼的看着站在光中少女,他们往日以为她堕落难训,竟不知师妹一直活在痛苦和失意中。 这边姜细鱼不动声色的憋下几个哈欠,千舟长老和师尊什么时候聊好放我们回去啊,困死了。 身侧突然一暗,姜细鱼顿有所感,她侧扬起脸抬眸望过去,光线从他身后投过,营造出明暗交界的光圈,衬得他入更仙似梦。 可惜了,她不禁惋惜的默叹:做坏事必要自食其果,你这个大反派日后是要被男女主联手镇压的,这张脸也是看一天少一天了喽。 二人视线无声交汇,凌云谏忽然蹙起眉头,似乎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他却始终没有开口。 黑心莲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姜细鱼奇怪的腹诽几句,转回头眺望远处隐在云雾之间的峰峦打发时间。 突然身侧人影一动,一张白色的锦帕递到面前 “干嘛?”姜细鱼不明就里的仰头看向凌云谏。 却见他竟然撇开了视线,语调冷淡道:“眼睛。” 眼睛怎么了?姜细鱼抬手一摸,发现自己眼眶竟然泛着点点湿润,应该是她刚才打哈欠沁出来的。所以黑心莲是误会自己在哭? “我说我没哭你信吗?” 凌云谏神色似有些不耐,指骨分明的手中托着白色的锦帕,一时间竟分辨不出哪个更白。眼看他又要变脸,姜细鱼连忙从他手中接过锦帕:“那就谢谢了。” 姜细鱼拿着手帕,象征性的在脸上抹了两把,要是这锦帕再迟两秒递过来,她眼角的泪花差不多也已经自己蒸发了。正犹豫是当场使个清洁术还给他,还是先带回去洗干净后再还给他时,他却转身走到白薇身旁,眉眼带笑的低声说些着什么。 这时,千舟长老的身影从殿内出来,望见姜细鱼,直径走了过去。 他的眼神中透着似有若无的怜爱,姜细鱼理解他痛失天才爱徒的心情。不过她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就算是明天就世界崩塌,她也能大步向前,坦然接受第二日的降临。 姜细鱼笑道:“长老,弟子人间历练一趟,知晓这世间多是比自己还要命运凄惨的生灵。弟子已经想开了,先下还挺满意自己的现状。”何止是满意,她对自己未来简直是憧憬!只要苟住小命,再抱紧男女主这两个靠山的大腿,将来那过的可都是赛神仙的生活! “好!”千舟长老欣赏她这般豁达的性子,点头笑道:“便是你不能修符也没什么,日后没事就去天符殿找老夫,老夫教你一些不耗灵的小咒术。” 千舟长老离开后,几人才被白吾蘅叫入大殿。 看着站在下首的四人,白吾蘅开门见山道:“一个月后,门内举办弟子试炼。时间紧迫,寻风你最近就不要闭关了,你与薇儿二人去协助容禾长老准备试炼之事。” 弟子试炼是各仙门检验弟子修行水平的,通常三年一比。此外还有仙门试炼,是众仙门弟子间的比试,每十年举办一次。 谢寻风和白薇先齐声应是。随后白薇才又问道:“阿爹,女儿记得距上一次弟子试炼才过去两年,这一次试炼时间提前了一年?” 白吾蘅沉声道:“为师昨日收到消息,在槐江山发现一个上古秘境。” 上古秘境!除姜细鱼之外,谢寻风等人当即重视起来。 自从万年前的神魔人三族大战后,仙魔人三界伤亡惨重,三方皆付出巨大代价后终于形成现在的三界格局。 自那之后的数千年,仙魔人三界时有秘境出现。然随着三界的稳定,秘境出现的就越来越少。距离上一次秘境开启,三界内已经两百年都没有发现秘境了。 “可是这秘境和弟子试炼有什么关系?”白薇不解。 白吾蘅看向女儿,解释道:“据蓬莱天书记载,那秘境设限,从外界入秘境不可过三千生灵。且进入那秘境条件苛刻,年岁过百者不得入,身携仙器者不得入” 听完介绍,姜细鱼怀疑这些限制是针对那些已经达到仙尊修为的大佬们,看来这次的秘境之地是各仙门天才弟子的舞台了。 因为入境者不得过三千人,各派入境弟子有人数限制,所以这次弟子试炼是为了选入境者。 谢寻风沉吟道:“槐江山位于仙魔交界处,这次秘境开启魔族必定伺机塞人,届时秘境开启,恐有混战。” 而有战乱的地方,必免不了伤亡。大殿中沉默一瞬,白吾蘅沉沉出声:“因此,这次弟子试炼才要更加严苛。” “不过,”话音一转,白吾蘅又温声道:“明日为师动身前往槐江山与其他仙门尊者共同合力破秘境之阵。秘境开启快则两个月,慢则半年。届时各仙门尊者都会留在槐江山护法,魔族掀不起什么风浪。” 说完,白吾蘅看着大徒弟,交代道:“因而为师不在的日子,你这个大师兄便要多多看顾同门。” 谢寻风:“是。” 第二十七章 天池篇·绿茶潜质 差不多将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都交代安排了。白吾蘅视线一转,就看见另外两个在神游天外的糟心徒儿。 他们一个虽然乖巧省心却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整日粘着薇儿。 至于另一个,虽然开窍懂事了,却看起来更傻气了,一副没心没肺的可怜模样,反叫人更操心起来。 看着温柔体贴的女儿,想到自己嫌麻烦,从小就把这两糟心徒儿丢给薇儿,白吾蘅突然收到了一丝良心谴责。 白吾蘅沉吟片刻,唤回两个神游的徒儿:“鱼儿,明日起你就跟着阿谏一起练剑如何?” 和黑心莲一起练剑?那自己岂不是头上悬了把刀。万一他练剑的时候突然魔性大发,一剑把我‘咔嚓’了怎么办。 姜细鱼睁圆了瞳孔,瞌睡顿时惊没了。随着‘噗通’一声,她双膝跪地,言辞恳切道:“师尊是担心徒儿在弟子试炼上给您丢脸吗?徒儿自知几两,上古秘境之类的也不感兴趣。您放心,弟子试炼徒儿不去参加也行的。” 她话音才落,顿时感觉旁边的凌云谏两眼冷飕飕的射向自己。连忙又补充道:“当然,徒儿绝对没有不想和小师弟一起练剑。只是小师弟他一个人本来可以博得一个好名次,若是这关键时刻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错过了秘境资格,徒儿罪过可就大了。” 听着师妹自贬的言辞,白薇听得心中难过,怜惜道:“阿父,不然叫阿鱼跟着我一起,我每日早起一个时辰,不会耽搁手边的事情。” 姜细鱼顿时两眼发光的看向白薇,她的白师姐简直就是踩着七彩祥云救她于危难的小天使! 看见少女暗自松了一口气,分明露出一副摆脱自己后的欢喜。 凌云谏眸光沉如深潭,在心中讥笑一声,然后翘起嘴角,维持在乖巧的弧度,向前一步道:“师尊,徒儿修为虽然不如大师兄和白姐姐,却有信心能在此次弟子试炼上冲入前十,弟子在人界就曾一人斩杀修炼百年的魔蛟,师姐的担心在徒儿看来完全是杞人忧天。除非”凌云谏垂眸看向跪地的少女,小声的自嘲道:“除非师姐看不上师弟如今的修为,认为师弟不配和你一起练剑。” 莫名间,她从黑心莲身上看见了绿茶的潜质。姜细鱼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他笑眼弯弯的回望着自己,显然一副得逞的模样。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有口难辩,欲哭无泪的姜细鱼,所有人都对小师弟的言行表示高度的赞赏。 最后,白吾蘅严肃的看向姜细鱼:“虽然你不一定在弟子试炼取得进入秘境的机会,但是为师还是决定告诉你,那上古秘境中存在一种可以借灵的上古神兽——聚灵狐。” “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为了打击你,毕竟这天道气运谁也说不清楚,你与那聚灵狐之间的缘分,全看你的造化了。” 听闻聚灵狐之事后,姜细鱼没有多大的波动,毕竟以她这幅废物体质,来个十年的魔鬼训练都没机会去那秘境。退一万步来说,就是她真的进入秘境,她能不能在危机重重的秘境中活着找到聚灵狐,活着驯养它,再活着把它从秘境带出来。 而谢寻风和白薇听见这个消息后,却狠狠的为她激动和欣喜。 从大殿出来后,二人神情严肃的再三交代凌云谏,一句话形容:只要练不死,就把师妹往死里练。 最后离开时他们二人还不忘给自己下定心丸,温柔且认真的向她保证,就算是她到时真的去不了秘境,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替她寻到聚灵狐带回来。 被二人这般真诚的放在心上,感动之余,姜细鱼无形间也被燃起了斗志。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她最好的‘洗白’方式正是摆脱现状,提升自己。 初晓的天池山被薄淡的雾气笼罩,一道浅黄色身影疾行在天池山北面的长枫林中。偶有晨风吹过,耳边有枫叶‘簌簌’声,雾气也随声渐散。 姜细鱼来到约定的练剑地点,凌云谏已经到了。他盘着一条腿坐在石头上,另一条腿自然垂下,嘴里叼着根路边的狗尾巴草,后撑着身体,仰头望天。他这副不学无术的流氓气质一点不见昨日在白吾蘅面前的乖巧模样。 听见动静,凌云谏拿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微微撑直身体,垂眸望过去 然后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一丝撞发型后的尴尬。 姜细鱼今日穿着一身利于挥剑的浅黄色的束袖服,束了个清爽的高马尾。而凌云谏同样是适合练剑的绛红色束袖服,一样也束起了高马尾。 “好,好巧啊!”姜细鱼尬笑道:“看来我们师姐弟间还挺有默契。” 非常不想和她在这种方面有默契,凌云谏嫌弃的瞥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石头上跳下来,神色不悦道:“你迟到了。” 自知理亏,姜细鱼态度诚恳的道歉道:“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发自肺腑的同自己认怂,凌云谏冷哼一声,不再和她计较:“剑呢。” “哦。”姜细鱼连忙将本命剑幻化出来,用双手捧着托举到他面前:“在这里。” 看着把长剑举到自己面前,还一脸傻笑望着自己的少女。 头一次感到无言的心塞。凌云谏紧锁着眉头,讥诮道:“你是白痴?” 真没耐心,好好的怎么还人身攻击了呢。姜细鱼故意装傻,脆生生地回他道:“不是。” 见少女一本正经的回答,凌云谏表情一楞,旋即黑起脸:真想现在就破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天池水。 “拔剑。”他手中幻化出本命剑,压着气火道:“用你所有的会的招式刺向我。” 见黑心莲一副想弄死自己的表情,姜细鱼见好就收。她利落的拔剑出鞘,提醒道:“事先声明,我出剑没什么章法的,你注意闪避。” 话落,姜细鱼回忆着昨夜翻过的剑谱,反手挽剑,刺向面前的凌云谏 然后她手中的剑飞了出去。 第二十八章 天池篇·不堪一击 姜细鱼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陷入了沉思:我拼劲全力一击,结果他挥剑一挑,就把我的剑挑飞了? 虽然早已认清自己是个‘废材’,可姜细鱼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废!最起码她在黑心莲面前,是真的不堪一击。 凌云谏面无表情的放下手中连剑鞘都没拔下的剑,他冲已经呆住的少女微抬下颌,慢悠悠道:“去,捡回来。” 本就因武力值弱到生气,结果血虐她的主人公还用逗狗似的语调命令自己。 自感人格受到侮辱的姜细鱼孤身一人面对心狠手辣的未来反派,理智告诉她退一步海阔天空。且待他人人喊打的那一天,她必定跟在男女主身后,卖力的为他们二人喊加油口号! 姜细鱼心中骂骂咧咧地跑去捡那躺在地上的剑,再转身看向凌云谏时,她脸洋溢着欣喜的笑,双手握剑摆在胸口,微微歪头耸肩,做出二次元少女崇拜偶然时的经典动作:“天哪,师弟你好厉害哇!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师姐的剑给击落了呢!” 让二次元少女走进三次元,这种迎面而来的做作冲击力,可以说是令人五感不适,文明点形容是令人作呕,通俗就是叫人想哕。 哪知黑心莲的心除了黑还很强大,淡定的看着她在那矫揉做作,直把姜细鱼看的尴尬。 冷笑一声,凌云谏讥讽道:“师姐若是演够了,我们就继续。”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不管姜细鱼以什么样的方式刺去,凌云谏总能漫不经心的将她手里的剑击飞出去,然后她像是跟主人玩飞盘游戏的狗狗,在剑飞出手的那刻,她立刻追出去捡回她的剑。 艳阳透过密密的叶,在地上投下细细碎碎的光。姜细鱼手脚虚软的在光斑下游走,额头上泛起细细密密的汗。不知重复多少次弯腰捡起动作的她毫无形象的拄着剑,气喘吁吁的看向凌云谏:“你确定我们是在练剑,而不是你在耍我玩?” 凌云谏姿态悠闲的站在细碎的光下,就连他头上的红色发带都整洁的贴在发间。两相对比,他就像是出门踏青的公子。 “山门口的大黄可比你会捡东西。”嫌弃的哼笑一声,凌云谏看她讥声道:“剑谱你是记得挺熟,可惜头脑呆板不懂变通,好好的天山剑叫你使得这般惨不忍睹。” 闻言,姜细鱼顿时蔫了,她在阁楼发现天山剑谱时还暗自窃喜,因为这正是女主练的剑式,若是练成,每一剑在刺下时都能随对方的应对而变幻。亏她死记硬背大半宿,本想着能出其不意的方式攻击,原来一直打的是明牌。难怪他每次都能提前预判似的见招拆招,感情他看出来自己使用的剑式了。 看出她的郁闷,凌云谏讥诮一笑:“你使得可是白姐姐的剑式,我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想明白这点,姜细鱼也觉得自己蠢到家了。她竟然忽略了一个深情反派对女主的了如指掌。 当即,她挥剑向凌空斩去,调动体内仅有的灵气凭空划出一阵刀风,林间簌簌沙沙看着那红色身影掩在漫天落叶下,姜细鱼剑指目标,飞身刺了过去 结果这次凌云谏连手都没抬,即使他的视线被飘落空中的枫叶干扰,他凭借着强大的灵识清晰的感知她的剑尖指面而来。 雕虫小技!凌云谏无声讥笑,轻点脚往旁边侧滑半步,于是姜细鱼连人带剑的从他身前错开,在飘零的落在叶中飞了出去 “救命~”呼救的尾音颤颤的消失在漫天落叶中。“嘭!”只听长枫林中猛然惊响起一声闷厚的撞击声! 千钧一发之际,虽然姜细鱼交叉手臂挡住了脸,可她这一撞却也结结实实的把自己拍在了树上。 “哎呦!呼呼呼” 一连串的痛呼声哀嚎起来,姜细鱼倒吸着冷气将满身的枫叶抖落,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袖口的绑带后撩开一看,只见自己两条白皙的小臂上依然是两道青红!难怪两条小臂火辣辣的疼。 瘫坐在满地的落叶中,姜细鱼看着再度躺在地上的剑,气闷的扬开手边的枫叶,一脸挫败道:“这也太打击人了。” 见人摔落在树下,凌云谏第一反应就是观察她是不是又在哭,他感觉她的眼泪都形成自己的心魔了。结果看见她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绑上袖口后一脸决然的握剑起身,向自己走过来,不服道:“再来!” 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像个发狠的兔子一拐一瘸的向自己走过来,只是这只蠢兔子不知道自己头上插满了枫叶,随着她的动作一摆一颤,狼狈又滑稽。 少年心口一震,莫名觉得这兔子的蠢模样看的人一阵烦躁。 “今天就练到这里。” 瘸腿的兔子不明所以的看着消失在枫林中的红色身影,终于忍不住愤愤骂道:“你才是狗,一条黑心狗!” “那个一拐一瘸的是不是她?也不知是哪位英勇无双的同门动的手,哎呦呦,看呐,这腿都叫人给打瘸了呢!” “有生之年能看见她这幅惨戚戚的样子,我卡了半年的瓶颈期突然都不焦虑了!” “快快快,往里面躲一躲,她看过来了!” 两个粉色身影自以为躲得很隐蔽的站在青绿色灌木丛后,三个靛蓝色的身影憋屈的蹲在小坡后面,还有一行低空御剑的同门从她头顶上飞过去 这一刻,姜细鱼终于知道路边被人围观的猴子是什么心情了。 为了躲着人群,她特意寻了偏僻的小道而行,怎奈何她运气太差,在偏僻小道都能撞见路过的同门师姐。 那师姐远远看见行动不便的她,满怀关切地跑过来上前来询问,四目相对之时,二人在对方的瞳孔中看见了一丝惊慌。 “我什么都没看见!”师姐无情转身,落荒而逃。 ‘什么都灭看见’的师姐离开后,很快就又有人出现在这荒僻的小道上,直到造成眼下这般——大把看她笑话的同门成群结队的来观光的打卡团。 一边看,一边还幸灾乐祸的和同伴们进行造谣式点评。 第二十九章 天池篇·送别掌门 玄圃殿。 灰鹤正蹲在在院子里分晒草药,听见动静扭头一看——一道脏黄色的人影仪表狼狈地站在大门口。 他吓的跌坐在地,待看清姜细鱼的脸,又翻身爬起来,目瞪口呆的问她:“你真叫人给揍了?” 好家伙,连这只呆鹤都知道了,想来那位师姐必然是敲锣打鼓式的奔走相告,才能造就这种人尽皆知的场面! “你能先过来扶我一把不?”姜细鱼扶着门框,无语的冲他翻了个白眼:“看见伤患的第一反应你竟然是想问八卦?你将来可是药师,治病救人才是你的第一位!” “哦,来了!”灰鹤尴尬的跑过去托她的小臂。 结果却听她“嗷”得尖叫一声,立刻弹开手臂,抽气连连的委屈道:“伤,你碰到我受伤的地方了!” “对不起啊!”灰鹤退开一米,架着两只慌乱无措的手:“我,我” 见他一副自责得马上要哭出来的模样,姜细鱼忍痛挤出一个微笑,安抚他道:“别你你你你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自己走好了。”姜细鱼一瘸一拐的走到院中的藤椅坐下,然后才又看向灰鹤:“劳烦师兄帮我取些跌打损伤,活血化瘀的药。” 带有浅浅清香的药膏涂在红肿的小臂上,冰冰凉凉,灰鹤半蹲在姜细鱼身前,动作轻拂的帮她系好两只手臂的绷带。 “回去再冰敷一下,明日就可以消肿了。”说着,他又递从药箱中取出一只小瓷瓶递给她:“这个,你们剑修过度练剑时会浑身酸痛,每次炼剑后服用一颗,第二日完全没有酸痛感。” “哇!”姜细鱼双眼发光的接过来,真心感谢道:“谢谢呆鹤师兄!” 呆,呆鹤? 灰鹤睁圆了眼睛,困惑又真诚的发问:“我很呆吗?” 这个问题就很呆。 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忍了下来,姜细鱼适时的转移话题:“怎么没有看见叶鹿长老?” “哦。”灰鹤道:“师尊带了好多丹药说是送掌门去了。” “我怎么给忘记了!”姜细鱼抬手猛拍脑门:“师尊今日出发槐江,我怎么给忘记了!” 天池山山门处。 仙舟之上,白吾蘅负手而立。 下方几位长老一一和掌门说完话后,谢寻风几人方才走上前。 谢寻风率先行礼道:“寻风会替师尊照顾好师弟师妹,望师尊路途顺遂。” 白吾蘅温声点头:“嗯,你行事为师放心。” “阿爹,你要照顾好自己。”白薇关切的看向父亲,不舍道:“要是真的遇到魔族总之你不要因为麻烦就不疗伤,叶鹿长老的丹药都一一注明了作用,要是真的受伤,你一定记得用。” 面对喋喋不休的女儿,白吾蘅笑着点头应下:“好,阿爹一定记得。” 见师尊的视线看过来,凌云谏立刻道:“师尊,你放心,我也会照顾好白师姐的。”话落,他又补充道:“还有师姐的剑法,我也会认真监督的。” 提到姜细鱼,师徒几人才突然发觉少了一个人。 第三十章 天池篇·头顶绿叶 白吾蘅无奈一笑:“这鱼儿定然是忘记为师今日要离开山门之事了。” 容禾长老笑着打趣道:“我可都看着呢,当年掌门自己把徒弟甩给薇儿带,如今徒儿长大了不亲你,这叫种因结果,怨不得人家不来。” 闻言,众长老跟着一起应声大笑。 突然,众人的笑声中响起一声突兀的轻嗤声。 “玄明长老这是怎么了?”众人向最后面一位高壮脸方的长老看过去:“我们和掌门说笑,好端端的可没人提半句你。” 玄明长老往日便不苟言笑,如今更是连个眼神都没给众人。他独看向白吾蘅,不满道:“说句不当听的,掌门那女徒儿该管教一番了。我听闻她在弟子中行事霸道,分寸规矩也一概不懂。就连修为也就比那刚入门的弟子强上一点,此等没有天赋的弟子,却是我天池山掌门亲传,这传出去不就是个笑话!” 玄明长老话落,气氛骤然尴尬起来。 涉及别人弟子管教之事,其他长老都觉得不便插嘴。而身为小辈的谢寻风和白薇,一个是掌门首徒,一个掌门之女。虽然那玄明长老的话听得他们心中一阵不喜,却不能当众公与一个长老口舌之争。 “老夫看你才像个笑话!”千舟长老冷哼一声,吹胡子瞪眼向他道:“你个老眼昏花的老东西,好好的珍珠看成了鱼目。” 闻言,玄明长老脸色一变,开口就要反击。 “好了,好了。”白吾蘅头疼的打断二人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叹气温声道:“本尊这还没离开,两位长老就吵了起来。” 玄明长老提着一口气被打断,脸都憋红了。反观千舟长老,眯着眼睛抚着山羊胡呵呵道:“掌门见谅,是我和玄明长老一时冲动,在你面前失了分寸规矩。” ‘分寸规矩’的言论,玄明长老才说过,眼下立刻被说回自己身上,脸色几乎憋成猪肝色。 有了这断小插曲,送行的气氛不似方才的轻松。白吾蘅也不想耽搁下去,当即运转灵力,操控起灵舟。 “师尊~” 突然,一声清脆又带着轻喘的女声从后方急切地传过来。 当即,白吾蘅控制住灵舟停止半空,一眼望见山门内一路小跑而来,姿势怪异的徒儿。 一路顶着众人嗤笑目光的姜细鱼已经能视若无睹的迈着类似大猩猩跑步的姿势,从天池山北宫跑到山门找师尊。所以几位长老和主角团的目光根本对她造不成心里波动。 凌云谏见她就这么副‘尊容’一路跑来,眉角暗暗一跳:这个白痴。 “师尊,徒儿来,来晚了。”断断续续的说完话,姜细鱼仰头望向站在灵舟上的白吾蘅,松了一口气:还好赶上了。 “阿鱼?”这边白薇看见她出现时吓了好一跳,连忙上前拉过她,难得失态的急声问道:“你的腿怎么回事?” 姜细鱼‘啊’了一声,拍了拍双腿,没心没肺的笑着安抚她:“白师姐你别担心。你看!我没事。就是练剑的时候从树上摔了下来,小腿有些拉伤。” 谢寻风紧锁着眉头走过来,听见她的话后提出疑惑:“你不是和师弟一块练剑吗?你练剑又怎么会从树上摔下来?”他倒不是怀疑凌云谏,只是担心她又像以前一样,惹了事就信口开河的胡诌。 闻言,白薇也想起来二人一起练剑的事,立刻转头:“阿谏?” 旁边,凌云谏暗叹一口气,就是一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兔子!又要连累自己被白姐姐骂了。他正要开口 “怎么不会!” 少女清脆声音响起,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撒娇似的瞥了眼谢寻风,不满的哼声道:“大师兄的意思是自己练剑从没从树上摔下来过,所以别人也不能从树上摔下来?” 纤长的睫羽如蝶翅一般展开,凌云谏的视线紧紧盯向神情灵动的少女,她为何不说是因为我才受的伤? “我可不像大师兄你这个修仙奇才,不止不会从树上摔下来,你这养的天纵奇才,想来婴儿时学步怕是都没摔过。” 被她答非所问的绕开了问题,谢寻风忍不住抬头对着她额头敲了被一个板栗:“你又在胡说什么?” “呜”姜细鱼立刻抬手捂住脑袋,水润润的眼睛看向白薇,告起状来:“白师姐,你看大师兄他欺负我。” 被几个小辈遗忘在高空的师尊,幽幽叹了一口气。“时候不早了。”白吾蘅操控灵舟飞行:“本尊还赶时间,就先走了。鱼儿回去的时候记得整理下仪容。” 看着灵舟消失在云雾间,姜细鱼脸上的笑僵住了,我差点跑没了一条小命赶来,这话都没说上两句就走了? 不过师尊临行前叫我整理,仪容? 姜细鱼低头看着已经被清洁术打理得干干净净的衣衫,困惑道:“什么仪容?” 谢寻风幽幽笑道:“你练剑可以从树上摔下来,难道就没想过会被树上的叶子插满头?” 插满头?姜细鱼立刻伸手向头顶摸去,随即她想到自己一路顶着一头尚未变红的绿色枫叶招摇过市,陷入了沉默 所以,她一路上都别人指着说笑,不全是因为他们幸灾乐祸自己‘被打’,而是自己的形象滑稽,叫人忍俊不禁罢了? 接着,姜细鱼又想起另一件事,那她在玄圃殿里,灰鹤师兄明明看见自己插满一头树叶,为什么不说! 白吾蘅离开后,因为一月后的弟子试炼和接下来的上古秘境,众长们各司其职之余还被分派了一堆事务,不再浪费时间,一个个离开。 唯有药师叶鹿长老和符修千舟长老成为整个天池山最清闲的人。 不过叶鹿长老一心扑在丹药专研上,得知姜细鱼已经去了玄圃殿找灰鹤拿过药,她便离开了。 只有千舟长老,一而再再而三的热情的邀请姜细鱼去他的天符殿,保证教她一些好玩又厉害的小把戏。 姜细鱼对千舟长老让她画了三张符后猛流鼻血晕倒有阴影,委婉的辞谢热情过头的千舟长老后,跟着主角团离开了。 第三十一章 天池篇·不算太蠢 晨露浓剔透,绿林渐瞳朦。 姜细鱼垂坐在长枫林中的石头上,双腿无意识的荡着。 簌簌枫叶声下,剑光划出流星般的溢彩,腕间一转,长剑贴着苍劲的腰腹翻挽剑花,花出风起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飒飒风中的凌云谏,红衣舞动,剑气张扬,招招式式,尽显锋芒。 忽而,强大的剑气弥漫着威压而来,只见他手中的剑光大盛,那道道剑气更是隐有大破之势! 姜细鱼呼吸一滞,瞬间白了脸,冲林间舞剑的红色身影喊道:“师弟,你先停下!” 却见红衣少年一双沉如雾霭的双眸静静的望过来,姜细鱼神魂一颤,这一瞬间,她仿佛被那双无法窥入的眼眸震慑住。他迎风而立,红色的发带随着发丝在身后飞舞。他挥剑如虹,在剑气最盛之时,凌空一斩—— 红色的剑气宛如世间最后一道色彩,直直的劈向坐在巨石上的姜细鱼 没想到这‘咔嚓’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红色的剑气从她的身上穿过,带过的剑风吹起她的发丝。姜细鱼缓缓闭上眼睛,认命的等待死亡。 耳边的风声没了,飞扬的发丝似乎也都乖顺的贴在她的身后。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姜细鱼眼睑轻颤,想要睁开却又怕看见自己灵魂出体,身首异处。 忽而,脸上一痒,似乎是被毛茸茸的东西一下下的轻轻点碰着。一种荒唐又无语的猜测涌上心头,当下不在犹豫,姜细鱼睁开眼睛——果然看见凌云谏笑盈盈的一张脸站在自己面前,他手里还举着不停往自己脸上戳的狗尾巴草! “你有病吗?”沉默良久,姜细鱼终是抑制不住惊吓后的怒火,恶狠狠的瞪着他。那剑气扫来的一瞬间,她是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却见凌云谏漫不经心地丢开手里的狗尾巴草。忽而轻笑一声,眸光里尽是得逞的愉悦,然他一开口又透出几分毛骨悚然的冷意:“师姐,你想死吗?” 仿佛寒冬腊月里被人临头泼下一盆冰水,看着笑眼弯弯的少年毫不留情地说着令人恐惧的言辞,姜细鱼心头的火焰瞬间灭成一缕青烟。 变脸似的扬起微笑,姜细鱼冲他竖起大拇指,狗腿的找补道:“师弟年轻力壮,身强体健,你一看就没有病!”接着抬手猛拍胸口,语调激扬道:“是我有病!我,我两条小臂现在还青着呢,可疼可疼了。还有我的腿,腿昨天也拉伤了” 静静地看着坐在石头上的少女手舞足蹈地胡言乱语,凌云谏突然很好奇眼前的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她脑子里此刻又在想些什么。 “你不信我?”一直没等来回应,姜细鱼沉思片刻,突然屈腿就提裙摆:“那我撩开给你看” “住手。”见她真的去拉裙摆,凌云谏顿感事情走向荒唐起来。见她竟然还一脸不解的看过来,他突然一阵心塞,这三界怎么会有她这样的女修! 谨小慎微的观察着黑心莲的脸色,姜细鱼惊讶的发现他白若霜雪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薄红,红色还未消,又立刻被一层浅浅的阴郁的黑覆盖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他这声‘住手’不必她刚才那声‘停下’体面多少。不过他该不会被自己气出毛病来了,以后出门顶着这么一张随时变色的脸,杀人都蒙上一层喜感。不过他的敌人有可能先会自己活活笑死。 “下来。”见她望着自己的脸出神,那种心中烦躁的感觉又出现了,凌云谏脸色越发的沉,冷声道:“把我刚才用过的招式,练一遍给我看。” 见他一副随时要砍人的表情,姜细鱼连忙应声:“那你往旁边退开点。” 看了眼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凌云谏沉默地退开两步。 从石头上跳下来,姜细鱼取出本命剑,回忆着方才看过的动作,一招一式的挥了起来。可在握剑于腰间挽剑花时,她却总是寻不到诀窍,总是挽到一半时松手脱剑。 剑柄又一次脱手落地,她一遍一遍的控力转腕,手臂渐渐磨出拉痛感,额间也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缓缓呼出一口气,姜细鱼隐忍咬牙,刚要捡起那脱手落地的剑,它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率先握住,拿起。 嗤笑一声,凌云谏轻轻掂起她的剑,视线从她的脸缓缓扫向她的手。讥诮声幽幽响起:“看来师姐不止头脑简单,这四肢也不堪大用。” 没有吭声,但姜细鱼内心大受挫败,她背过身,不想面对他嘲讽的眼神。 突然,她感觉手中被塞入冰凉的物体,少年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握紧了。”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颈处,姜细鱼受惊吓的往后缩了缩,后背却突然靠上带有几分凛冽气息的胸膛。 “凝神,别动!” 稍显慌乱的声音传入她耳内,紧接着,姜细鱼感觉一只微凉且有力的手缓缓覆上了自己握住剑的手,完完全全的包裹住,握住。 手心包裹着柔软温热的触感,凌云谏心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随后心中升起熟悉的烦躁感。这种莫名牵动他情绪的感觉令他更加烦躁,他不耐烦的提醒道:“我只教一遍,你记住转腕的位置和力道。” 话落,他带着姜细鱼的手转腕转了一圈:“记住这种感觉。”然后他松开手,退开几步,声调冷硬道:“你试一遍。” 察觉黑心莲突然又不爽起来,姜细鱼顺从的点头:“嗯。”她跟着记忆抬手转腕,一次就成功的挽出剑花:“我成功了!” 淡淡地扫了眼雀跃的兔子,凌云谏面无波澜的开口:“还不算太蠢。” 姜细鱼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些许认可。只是她想到他竟然握着手半揽着自己教剑,不可思议的震惊感涌上心头:黑心莲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该不会是想让我放松警惕,偷偷在我身上放些东西,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我? 就在她脑补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之时,凌云谏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发什么呆,灌入灵力再练十遍。” 第二十二章 天池篇·三生剑法 之后的半个月,凌云谏每天都教她一招新的剑式。 于是,她每日不见初晓就出门,学会新的剑招后就一直在长枫林中练习到傍晚才回寒月殿。至于凌云谏,每次在教会她招式后丢下一句‘熟练于心’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只是今日,凌云谏却对她道:“今天起,就不学新的剑招了。”他长剑出鞘,面无波澜地对她道:“拔剑,用我教过你的招式,和我打。” 如今的姜细鱼不再像第一次那般无知无畏。这半月以来,她真切的意识到凌云谏实力深不可测。她毫不怀疑,若非要靠压制修为来抑制住魔气的生长,凌云谏的修为怕是已经超越谢寻风。 所以在他后期彻底魔化后,才需要谢寻风和白薇二人合力才能将他镇压。 自己如今的水平去和他比试,无异于螳臂当车。 看出她的犹豫,便不难猜出她在顾虑什么。凌云谏嗤笑道:“你倒是还有些自知之明。放心,我已经将自己的灵力封住,我此刻实力也就和人界的一流剑客差不多。” 听他如此说,姜细鱼不再犹豫,丢开剑鞘,举剑劈去。 刀光剑影间,一黄一红两道身影交错躲闪,虽姜细鱼用尽全力,然她自身缺陷,灵力太过低浅,划出来的剑气看似凌厉,可在身经百战的凌云谏眼中却毫无的威胁。他仅凭借自身的经验和身体的反应,便能势均力敌的应对她。 一个时辰后,艳阳高照,红黄声音在林间穿梭,可二人之间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不打了!”在耗尽最后一丝灵力前,姜细鱼适时收势。摆手道:“灵力见底了,我先,先歇一会。” 凌云谏顺势收起剑,垂眸看着拄剑喘气的姜细鱼,好一会,他辨不出情绪地丢了句:“还不错。” 姜细鱼难以置信抬眸望过去,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刻薄的黑心莲嘴里说出来的。 他莫不是在反讽我?姜细鱼怀着一丝期待地开口问:“还不错是什么意思?” 凌云谏默默将视线从她就差没在脸上写‘快表扬我’五个大字的脸上移到她布满伤痕的手。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教她的是一招更比一招难学的《三生剑法》。本以为她坚持个三四天就会放弃,结果却没想到她竟然没有一丝抱怨,生生将这磨人的《三生剑法》一口气学完了。 她手上几乎每天都添几道剑痕,虎口处的绑带也经常渗出血。可记忆中那个破皮就鬼哭狼嚎的娇气兔子却每日带着一身微苦的药膏味,在这片枫林中,从日出一直勤恳地练剑直到到日落。 凌云谏道:“还行就是,只论剑法,你在同门中可排前十。” “前十?”娇兔子眸光一亮,握着剑笑嘻嘻凑到他面前:“你是说我现在的剑法很厉害?” 真是个不禁夸的兔子。 被这么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凌云谏不自在的避开视线,有些后悔道:“我没说你厉害。” “你在说什么胡话,天池山门内弟子数千人,我排进前十还不厉害?”姜细鱼气呼呼地瞪他:“你若夸人就认真夸下去,怎么还带夸一半泼人冷水的!” 第三十三章 天池篇·隐藏能力 涂动作熟练地涂完药膏过好纱布,灰鹤才抬头看向靠着椅背,一脸挫败望天的姜细鱼,诧异地问:“你说你连锁住灵力的凌师弟都打不过?” “是啊。”姜细鱼将包满了纱布的双手举到眼前,偏过脑袋目光幽幽的盯着灰鹤:“你这包的也太夸张了,你觉得我举着这两馒头下午还能握剑吗?” 灰鹤神色复杂的看她:“你手都练成这样,还打不过封灵的凌师弟我觉得你可能不适合剑修,要不你试着找找自己的其他隐藏能力?” “可是”姜细鱼嘴角控制不住的翘起道:“师弟说我的剑法在同门中可以排进前十哎!” 灰鹤面无表情的陈述道:“可是弟子试炼比试的是修为。” 猛地从藤椅上坐起身,姜细鱼凶巴巴的将‘馒头手’举到灰鹤面前,威胁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厉害咯?” “当然不是!”屈于她的‘馒头手’之下,灰鹤违背良心的摇头夸道:“那可是前十哎,当然很厉害!姜师妹你简直非常厉害!” 姜细鱼眯起眼睛哼道:“别以为你这么卖力夸我,我就会原谅你。毕竟我顶着一头绿叶你也不提醒,最后害的我找师尊路上被那些人用留影珠记录下来,你知道他们几乎还人手复录了一份,在私下里偷偷笑话我!” “我,我好像听见师尊在喊我。”抱起药罐,灰鹤迈着大步,心虚地往后院跑去。 并不知道在这玄圃殿后院的一间偏殿内,就放着一颗复录自己黑历史的留影珠。姜细鱼摇头感慨,这呆鹤师兄是真的呆,只要遇到他感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缩起脑袋躲起来。关键是自己这威胁的话都用半个月了,他还没听出来我是在逗他。 心情不错的同叶鹿长老告辞后,出了玄圃殿的门,姜细鱼就上嘴咬开纱布上的结,将它一层层的揭下。 她这边正叼着纱布,专心致志的解放双手,突然身前拦过一道身影。姜细鱼受惊猛地抬头,一个眼熟但记忆却不太深刻的高瘦弟子站在自己面前。 她紧张地四下望了眼,发现周围根本没有第三个人。 高瘦弟子一脸阴翳,声音死气沉沉的开口道:“跟我走。” 尽管现在日照高头,这刹那间,姜细鱼竟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等了片刻,那死气沉沉的声音又响起:“你在想什么?” 姜细鱼不动声色的将他上下扫了一遍,才将受惊的心缓缓放了回去。要不是对方身上穿着天池山弟子服,脚下也有影子,姜细鱼几乎以为他是来带自己下去的。 “我在想师兄你好眼熟”姜细鱼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还不知师兄姓什么,名什么,找我什么事?又去哪里?”一边抛出疑问拖延时间,她一边用余光寻找何时的逃跑路线。 竟然大意了,自从得知弟子试炼因为即将开启的上古秘境提前后,天池山内的弟子们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刻不歇的修炼起来,而天池山内这半个月几乎很少看见弟子在外闲逛。正是如此,姜细鱼这段时间才能安稳的长枫林修炼没被人发现。 结果她才松懈没几日,就毫无防备的被人堵在路上。 第三十四章 天池篇·梅开二度 对方目光晦暗的看着她的小动作,过来好一会才阴森森的开口:“我叫季滇。” “啊,季滇师兄幸会幸会。季滇,不错,好名字,好名字!”姜细鱼笑呵呵的竖起大拇指,脚尖不动声色地往后移。突然她脸色一变,视线越过季滇的肩膀,指着他的身后震惊地吼道:“快看,那里好像有东西在飞!” 套路虽老,管用就行! 见季滇果然上当,在他转身后望的瞬间,姜细鱼拔腿就往离这里最近的玄圃殿方向跑:“救——” 一口茶的功夫后,连五米距离都没跑出的姜细鱼‘命’字还未喊出口,突然感觉肩膀一沉,然后整个人仿佛被禁锢一般定在了原地,喉咙也发不出声音。 身后响起季滇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每一下都在提醒姜细鱼,套路这玩意在绝对实力面前,就好像一张纸,两手一撕就破。 季滇浑身散发着阴郁的气息,一双漆黑的瞳孔仿佛在凝视着将死之人,姜细鱼心慌神恐,完了完了,就这冷血的眼神,想来我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刚才是什么东西飞?” 阴恻恻的声音传入耳内,姜细鱼一楞,似乎在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中看见了一丝求知欲 身上忽而一轻,姜细鱼嘴巴动了动,发现自己又能发出声音。在对方求知的视线压力下,姜细鱼滴溜溜的转着眼睛,开口胡诌道:“好像是一只扑棱蛾子。”为了增加可信度,她又点了点头:“嗯,还是一只白色带着灰点点的扑棱蛾子。” 恍惚中,她似乎看见季滇阴郁地面孔透着一丝诧异,在她肯定的目光中,还抽搐了下嘴角。 阴恻恻的声音响起:“跟着我。” 随着他话音落下,姜细鱼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操控一般,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了起来。 “救” “闭嘴。” 姜细鱼:梅开二度! 抱着不死也脱成皮的想法,在他的控制下,姜细鱼被带到一座金碧辉煌的仙殿前,扑面而来的金钱气息闪的她几乎要睁不开双眼:天池山内竟然还有这么一处‘贵地’。 直到姜细鱼就看见千舟长老抚着胡须出现在自己面前。接着她又看见金色大殿上挂着的金匾上刻着三个鎏金大字——天符殿。 所以这金殿是符修弟子们日常生活修炼的地方。她是听说符修很有钱,但是她怎么也想象不到他们竟然可以有钱到连这踩在脚下的台阶都是玉石铺成的。一时间,她心里流满了悔恨的泪水,她竟然亲口将自己拒之‘豪门’外。 看见千舟长老,季滇上前,恭敬的行礼道:“师尊,姜师妹我已经请来了。” 闻言,只剩下大脑还能思考的姜细鱼立刻在心中默吼:小子,你管绑架叫请? 见姜细鱼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后面,千舟长老察觉出情况不对,定睛一看,当即气的胡子乱飞。 “你呀!”千舟长老撸起袖子抬手就拍了季滇一个后脑勺:“你这个木头脑袋,赶紧把细鱼身上的傀儡符给为师撕掉!” “是。”季滇摸着被师尊狠狠拍过的后脑,阴郁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委屈,撕掉了贴在姜细鱼后肩上的傀儡符。 恢复自由的姜细鱼,第一件事就是冲季滇开炮。她虽然怂,可要是有人撑腰的情况下,能顺杆往上爬,她就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姜细鱼瞪圆了眼睛,双手掐腰,阴阳怪气的哼笑道:“呦呦呦,好像是我路上被你一脸阴气森森的拦下威胁,还莫名其妙的贴上那傀儡符控制了一路,你委屈什么?” 第三十五章 天池篇·傀儡符一 季滇阴郁的表情一滞,然后阴沉地开口道:“我没有。” “呵,敢做不敢当吗!”姜细鱼见他竟然还狡辩,当下只觉怒火填胸,冷声质问道:“你是没有拦我?还是没有用你手里这张傀儡符控制我?” 季滇被她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逼得连连后退,反复摩擦着手中的符纸,好一会才开口道:“我没有阴气森森。” “哈?”姜细鱼一肚子的火气顿时不知该往何处撒了,她冷笑:“师兄要不找张镜子照照,若非我看见地上的影子,真就以为你来带我下去的。” “那什么,细鱼,阿滇虽然行事鲁莽直白”千舟长老笑叹着走过来,一脸无奈的替徒弟解释道:“但这小子从小就这幅模死人脸,并非有意吓你。” 见季滇一脸阴翳的点了点头,姜细鱼一时无言。 天符殿内倒没有外面那般金灿灿的晃眼,可各处玉石琉璃也看得她眼花缭乱。要不是看见殿内存放大量的符纸朱砂,她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修符的地方。 千舟长老从檀木盒中取出一张符纸递给姜细鱼。 纸张的触感十分陈旧,朱砂也褪色成浅浅的褐色,姜细鱼迟疑道:“这张符似乎有点奇怪。” “哦?”千舟长老将檀木盒妥善放好,看她道:“你说说看,是有什么奇怪之处?” 姜细鱼也不敢断言,只是反复翻看着这张‘符’,斟酌片刻,将心中的感觉说出来:“弟子见长老从木匣中取出这张符,想来这符是极其珍贵的。只是弟子感受不到这符中的‘灵气’,斗胆猜测这张‘符’是不是需要使用者注入灵力才算成符?” “天才!”千舟长老既激动又惋惜:“你果然是个符修的天才!老夫研究百年才参透这傀儡符中的奥秘!” 傀儡符?“是方才季滇师兄控制弟子使用的那种符?” 千舟长老摇头道:“阿滇使用的傀儡符是老夫从这张真正傀儡符中演变而来的,也就对你这种灵力低微的修者有用,时效也就半个时辰。” “可它不一样。”千舟长老神色严肃的指着姜细鱼手中侧陈旧的符纸:“只要画符者本人往傀儡符中注入灵力,这符便可以当场幻化成与画符者一模一样的傀儡人。” 姜细鱼眉头微微皱起:“与自己一样的傀儡人?”听起来杀伤力也一般啊,毕竟符修再强,自身的上限就摆在那,便是他们幻化出一百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傀儡人,遇到强一点的剑修也就是几剑的功夫。 千舟长老笑看她一眼,温声道:“你可不要小瞧了这傀儡人,一旦这傀儡人被幻化出来,那么‘它’的修为将是画符者本人数倍,至于这上限多高,老夫也不清楚。当然,一旦傀儡人损毁,画符者本人将收到傀儡人的反噬,至于这反噬是什么,老夫还是不清楚。” 姜细鱼屏气凝神,手持朱砂笔,落笔于黄纸,朱红色的线条缓缓显出,眼看就要合成一副完整的图形,忽而气息一散,手下一滞,流畅的线条戛然中断! “还是不行。”姜细鱼唇色惨白,整个人处在一种消耗过度的状态:“千舟长老,再画我可能就挂了。”这傀儡符当真诡异,图形明明看起来比起当日那趋吉避凶符还要简单,可一旦她以朱砂黄纸画之,却总在最后一笔出现不可抗力的失败。 见状,千舟长老虽然失落,却也不敢叫她再试。 立刻唤来季滇,送她回去休息。 第三十六章 天池篇·另寻新人 才踏入北宫地界,姜细鱼深吸一口气后停下了脚步。 “季滇师兄,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余光瞥着周身散发阴森森气息的季滇,感觉像是身边跟了一个转身就要冲自己索命的黑无常,她整个人一路都处在局促的压力中。在季滇阴翳的双眸注视下,姜细鱼努力摆出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僵硬的微笑:“多谢师兄相送,师妹就此别过了。” “不行。”季滇伸手拦在她身前:“师尊说要我送你回仙殿。” 看着拦在身前的手臂,姜细鱼摇头轻笑一声,随后抬手指向前方,道:“季滇师兄,你看前面最高的那个楼角,那处就是我的寒月殿。不远,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师尊之意是送回仙殿。”季滇皱起眉角,面色阴冷的拒绝道:“我自是要亲自看师妹迈进殿门的。” “这做人也要懂得变通的”看他完全没听出自己言外之意,依旧固执的拦着自己,姜细鱼无奈的收回视线,妥协地摆手道:“算了,你要送就送。” 愤愤地绕过身前的手臂,姜细鱼大步流星的往寒月殿方向走去。 季滇困惑的望着疾步离开她的背影,脸上阴郁沉沉,半晌也没想明白她是何意。 穿过小道林荫,姜细鱼忽而窥见寒月殿门口有一道人影长身玉立,气质卓然。 脚下一顿,盯着那红衣绝艳的身影,姜细鱼心中疑惑:黑心莲怎么在这? 站望着天边薄云出神,耳边响起脚步声,凌云谏转头就看见姜细鱼疾步向自己走来。眉头渐松,他正要开口,眸光一闪却瞥见了她身后的季滇。 不明的烦躁感如浪潮一般袭来,当即,凌云谏讥笑一声,道:“不过才分离几个时辰,师姐就已经另寻新人这是打算弃剑符修?” 这黑心莲的脸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早上分开始还好好的,这突然又阴阳怪气起来。 明明知道我灵力低微,不能符修,还故意往我心口插刀。 “无事不登三宝殿。”姜细鱼忍住骂人的冲动,耐着性着问他:“师弟特意等在寒月殿门前,是有要事?” “呵。”凌云谏冷笑一声,微微俯身凑向她,视线却越过她的头顶飘向后面的季滇:“季师兄来此也是有要事要同师姐谈吗?” 季滇奇怪地回望凌云谏,沉默了好一会才回道:“没有。” 不知他又怎么关心起季滇,只是额前某人漂亮下颚存在感很强,姜细鱼盯着脚尖,默默地后退半步,无声的同他拉开距离。 结果她一抬头却看见凌云谏一脸不悦地盯着自己,姜细鱼被他这突然的冷眸看得心下一颤,结结巴巴地开口:“怎,怎么了吗?” 凌云谏眸光一闪,冷笑的站起身:“没什么。” 你要不要照镜子瞅瞅自己的神情,就差没一眼把我冻成冰块再剁剁给碎了!姜细鱼心累地回头,挥手做告别状,客气道:“季滇师兄,我和师弟还有事要谈,就不请你进去喝茶了。” 哪知道季滇却不悦的皱起眉头,态度强硬道:“我说了,要亲眼看着你迈进门。” 刺耳的嗤笑声在上前方响起。 黑心莲身上的气息好似更冷了!天,这两个人正是一个比一个令人头大。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姜细鱼挤出一个无语的笑:“请季师兄睁大眼睛。”说着,她推开殿门走进去后又立刻转身走了出来。 姜细鱼对着季滇的方向抬起手轻快地挥起来,她嘴角扬起,灿烂一笑:“季滇师兄,回见。” 季滇: 第三十七章 天池篇·苦尽甘来 见季滇终于离开,姜细鱼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一转身却又对上一双幽深沉寒的漆黑眼眸,姜细鱼讪讪的放下手:“师弟,进去喝口茶吗?” “好啊。” 嘴角的浅笑陡然一僵,姜细鱼准备好的送客说辞就这么噎在齿间。 阁楼外水声泠泠,清淡的荷香一阵阵地吹进室内。木案前,凌云谏盘腿而坐,他支起手肘拄案,掌心托着线条流畅的下巴,眼睑懒洋洋的垂看着摊在木案上的书册,宛如主人一般。 姜细鱼像个小丫鬟似的趴坐在他对面,盯着案角沙漏最后一粒沙落下,她猛然坐起身:“好了!” 清浅的茶水涓涓倒入荷叶形状的骨瓷杯中,再放入两三根粉黄色的荷蕊。姜细鱼将荷叶杯往对面一推,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凌云谏:“独家配方,你尝尝看。” 将书册合起,凌云谏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如白玉一般的指骨端起墨绿色的荷叶杯放在鼻尖,微微一晃,有清甜的茶香缓缓散开。在姜细鱼期盼的目光中,凌云谏浅浅的品了一口… 呸呸呸…好苦!凌云谏放下手中的杯子,不动声色地锁起眉角,心中已经默默给姜细鱼记上了一笔。…虽然从没对外人说过,但他的确是从小就讨厌带有苦味的东西。 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是不是清香中泛着淡淡的苦?” 笑话,我怎可轻易将自身弱点暴露给你。他强扯出一抹笑:“苦吗?我觉得尚可。” 莲子泡茶,不应该不苦啊。望一眼他的杯内,姜细鱼恍然道:“一定是你喝太少了,你还要再喝一口。” 凌云谏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只是在姜细鱼的催促下,他不得不生生忍着,面带微笑的端起荷叶杯小小的喝了一口。 在姜细鱼询问的眼神中,他咬牙笑道:“苦了。” “苦就对了。铛~铛~铛~铛!”只见姜细鱼变戏法似的端上一个粉白色的骨瓷圆盘,圆盘中整整齐齐码放了五个刻着荷花图案的深粉色糕点,她将盘子递到他面前,催促道:“快,立刻再吃一口这个。” 仅观外形,的确是有叫人想要立刻品尝的冲动。 只是想到方才咽下的那口徒有其表的苦茶,凌云谏内心纠结,防备地看着糕点:“这是什么?” 姜细鱼拿起一块举到他唇边:“不可言传,你要吃了自己体会。” 他很想挥袖离开,可却陷入一种被逼入绝境的感觉。若是此刻躲了,岂非坐实了自己怕苦的实情,届时,她必定要说与白姐姐听,借机笑话自己。 凌云谏微微探身,就着姜细鱼的手少少地咬下一口。 清甜的味道充斥味蕾,凌云谏眸光一亮,不经意间眯起眼睛。 “甜吗?” “甜” 他刚一张口,姜细鱼笑着将剩下的糕点塞入他口中。满口的香甜软糯,一时间,凌云谏连她如此失礼的举动都忘了计较。 “先喝莲子茶,再吃莲花糕,这是苦尽甘来。” 第三十八章 天池篇·傀儡附身 姜细鱼眼中含笑,期盼地望着他:“你觉得这苦尽甘来的体验怎么样?” 稍稍回味莲花糕的口感,吃人嘴软的凌云谏客观评价道:“茶苦却香,糕甜而不腻。我很喜欢。” “你这么挑剔的人都喜欢,那大师兄也一定会喜欢了!”姜细鱼端起木案上的盘子,喃喃自语的分派道:“还有四块荷花糕,给白师姐也送去两块。” 手伸出去一半,想要再取一块糕点来吃的凌云谏硬生生收回了手,心中已然掀起万丈波涛,所以他就只是个试吃的! 七日后。 紫竹林。 ‘姜细鱼’腾空而立,她挥剑如流光,风起叶似刀!在剑气最盛之时,凌空一斩! 凌厉的剑气破空而来,谢寻风立身举剑,横向划出一道以之相抗的剑气。 两道不同的剑气于半空相接,本该爆发出巨大的破坏力,却在触碰之时,剑气互相融合抵消。 骤然风止,长枫林中仿佛一切都在顷刻静止了一般,散发着暴风雨后的温和与静谧。 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姜细鱼’头顶突然冒出一缕白烟,接她额间显现出一张黄色符纸,纸上的朱砂图几几乎辨不出形状。 “成了!”姜细鱼激动的掀掉遮在额间的符纸,忽而脚下一坠,姜细鱼猛然睁大了瞳孔,下一秒就失声高喊道:“大师兄,救命!” 她话音刚落,谢寻风已然飞身而止,稳稳地接住了下落的她。 “别怕。”谢寻风垂眸看着受到惊吓缩在自己怀中的师妹,温声安抚道:“安全了。” 确认安全后,她心有余悸的从谢寻风怀中跳下来:“谢,谢谢师兄。” 见师妹脸色惨白,可怜兮兮的模样,谢寻风心底生出一丝怜惜:“何须客气,我既是你师兄,自应护你周全。” 不过一瞬,只见吓惨的师妹突然又欢跃起来,举着手中的黄符,跑向早已经目瞪口呆的千舟长老,雀跃地问道:“长老,这傀儡附身符算是改成功了?” 七日前,她没能复刻出威力巨大傀儡符,还差点重现万仙殿上灵里耗尽时流鼻血的状态。 就在千舟长老失落之时,姜细鱼灵光一现:既然千舟长老已经将傀儡符的低阶版复刻出来,为什么不把低阶版升级一下,由操控他人变成操控自己。 于是,经过二人几日不眠不休的研究,终于创造出傀儡符20版本——傀儡附身符。 一旦使用此符,符主会让出一半躯体,让傀儡附身后,再由符主完成自我操控,进而将自身修为在瞬间提升。 当然,此符局限严重,根据刚才计算,傀儡附身符大概能持续一刻钟左右时间。这还是在谢寻风将修为压制与她附身后修为一样的情况下,若是谢寻风以全力来战,她恐怕撑一盏茶的功夫都困难。 “当然成功了!”虽然不能和真正的傀儡符相比,但千舟长老确信,傀儡符重现世间的那一日不远了。他当即嘱咐道:“此事切不可宣扬,弟子试炼那日,你就以此为杀手锏,挤进上古秘境的名额,务必寻得聚灵狐后拜我为师!!” 两块糕点换来的陪练师谢寻风此刻才彻底明白千舟长对师妹不能符修的痛惜。 有朝一日,若是真正的傀儡符被复刻出来,他几乎已经预想那将在修仙界引起多么剧烈的反响。 突然,姜细鱼感觉鼻中涌出一股热流,似曾熟悉的感觉出现,大脑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人就昏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 天池篇·试炼幻境 对于姜细鱼使用傀儡附身符也会灵竭昏迷是千舟长老没有预料到的。他千算万算,竟没想到符主操控傀儡也需要耗费灵力。 傀儡附身符一旦使用便不能中断,若弟子试炼期间,她即使击败了对方,可下了台还是会灵竭而晕。要知道,修者短时间内反复灵竭会对经脉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灵力决定一个修者的修为上限,经脉好坏却决定一个修者是否有继续修仙的资格。要是以经脉受损为代价,换取她驯得聚灵狐的机会,这无异于是捡芝麻丢西瓜的愚蠢行为。 可若她不使用傀儡附身符,几乎没有可能在弟子试炼中取得能进入上古秘境的机会。 见千舟长老忧心忡忡的模样,姜细鱼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她道:“不是还有叶鹿长老的生灵丹,届时我提前服用一颗,刚好在符箓时效和生灵丹补充灵力的时间都在一刻钟左右,到时我体内正好补上一成的灵力。” 时间飞逝,很快就到弟子试炼这日。 因为上古秘境的开启,包括外门弟子以内的所有天池山弟子都参加了这次弟子试炼。机缘这种东西关乎着天道和自身的气运,它无关修为高低,毕竟三界记载中还有凡人误打误撞得到大道机缘,一步飞升成仙的。 当然,弟子试炼不可能像走在路边的机缘,出现一步登天,直接晋级的场面。首先,众弟子们要先得到拥有登上论剑台比试的资格。 至于得到这资格的条件,就是在天池山的试炼幻境中,成功击杀一只结丹的妖兽。 以容禾长老为首,千舟,玄明等一众位长老为辅,合力在天池宫上方布下试炼幻境。 众弟子以同师分界,十几二十几的聚成一组,几乎站满了整个天池台。 高台之上,容禾长老告诫道:“一炷香后你们就会被拉入幻境。之后切记保持警惕,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你遇见的同门。这试炼幻境中的幻妖虽然修为低微,对你们造不成实质性危险。但它及爱捉弄入境者,会幻化成熟人的模样进行诱骗,引人偏离妖兽之地。” 所以,她入幻境后很有可能会遇见假冒的男女主,那自己抱大腿的小心思岂非破灭了。 “阿鱼”同凌云谏轻声嘱咐完,白薇又冲侧前方垮着一张小脸的姜细鱼招手:“你过来。” 偷偷扫了眼白薇身旁冷眼望过来的凌云谏,姜细鱼心虚的避开视线,然后在女主温柔的呼唤下,无法拒绝地抬步挪了过去。 白薇解下腰间的玉铃铛,系在了姜细鱼的腰间:“这是得知我中了魔蛟幻情境后,阿父送我的玉清铃,此铃可以分辨幻妖的真身。你且带着,入幻境后若是发现我,就把这玉清铃摘下来给我,我便也能确认你的身份了。” 一定是她上辈子运气太差,这能叫她如今遇见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女主。 “白师姐”姜细鱼内心早已经被暖流包裹,她动容的望着白薇,言辞诚恳道:“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姐。” “呵。” 酸唧唧的冷哼声在旁边响起,凌云谏暗暗的瞥了眼截胡的姜细鱼,听不出情绪的开了口:“白姐姐,那我呢?”以往,遇到这种情况被白姐姐‘照顾’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白薇转头看他,无奈地含笑道:“我听谢师兄说你的三生剑已经练得很厉害了,如今阿鱼也被你教的很好。这次试炼幻境对你来说不是问题。” 又是谢寻风!凌云谏心中暗骂一声,又拿冷眼盯那顶了自己位置的姜细鱼。 看黑心莲吃瘪的姜细鱼连忙收起得意的小表情。明明是大腿塞到自己怀中的,她却感觉自己的处境更危险了,这难道这就是被人嫉妒的感觉吗? 视线一扫,正巧看见人群之间,神色不耐的同两个年轻的青衣女修说着什么的谢寻风。 啧啧啧,男主简直是行走的桃树,不管何时何地,都被桃花挂满一身。内门女弟子经过他直男式拒绝,个个吓得有贼心没贼胆。就连女主都捂紧一颗芳心,不敢表露丝毫。 也不知是这两位外门女弟子是没听说过谢寻风的‘绝情’事迹,还是她们勇于迎难而上。 不出意外,接下来的一分钟内,她们大概要为自己的见色起意的冲动而后悔。 “看来这三界内又要多两颗破碎的芳心了。”姜细鱼摇头叹声:“大师兄简直是行走的芳心破碎器。” 闻言,白薇随着她的目光转身望去,看见气势冷然的谢寻风后,眼中立刻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柔情与落寞。 凌云谏将她的变化看在眼中,无声的握紧了拳头。虽然清楚白姐姐眼中从始至终只有谢寻风,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于是就一直这么默默地注视着,然后疼着。 看着身边这一个两个为情所困的人,姜细鱼默念了句智者不入爱河,决定打破这伤情的氛围。 “大师兄!”姜细鱼忙高举起手来回挥动:“这里!” 被缠的忍不住冒火的谢寻风抬头就看见师妹仪态夸张的晃着手臂,一开始他还说教几句,后来也渐渐习惯了她的热情。 被她洋溢着青春少女气息的活力所感染,谢寻风越过两位话都没说完的外门女修,一边走来,一边挥手给出回应:“师妹。”目光偏移,继而温声道“白师妹,小师弟。” 见白薇情绪低落,姜细鱼心中了然,故意打探道:“师妹没耽误大师兄摘桃花?” “休要胡说。”谢寻风无奈的斜她一眼,忍气道:“亏我还特意为你寻来可识别幻妖的法器,你却只想看我笑话。” 身为天池山大师兄的谢寻风既是天池山在外的骄傲,更是一众师弟师妹的榜样。他一直都懂得亲疏有度的同师弟师妹们相处。你若犯错,他是严兄。你若受欺,他是亲和的兄长。可唯一不变的是,抛开这些待人处事的礼貌,他在众人心中其实一直都是高不可及的天之骄子。 很少看见他对谁这般态度亲昵,白薇忽而微妙的看了眼姜细鱼,心中竟闪过一丝慌乱。 第四十章 天池篇·幻境试炼 发现白姐姐因为谢寻风对姜细鱼与众不同的亲昵态度而心生退却之意,凌云谏本该因此欣喜,却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一股道不明的怅然。 “大师兄怎么就没提前和白师姐商量一下。”姜细鱼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夸张的哼哼唧唧道:“不然我就能收到两件不同的法器,在幻境里大杀四方!” 闻言,往外掏法器的谢寻风一眼瞧见她腰间挂着的玉清铃,不禁轻声失笑。只见他手掌摊开,赫然又是一枚玉清铃。 “哦~”姜细鱼圆溜溜的杏眸在二人身上意味深长的来回游走,她托起系在腰间的玉清铃缓缓晃动,铃丸撞在玉壁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叮当当声。 姜细鱼笑盈盈的开口道:“你们二人还真是心有灵犀,不仅想到一处,就连送人的法器都一模一样。” 说者有心,听者更有心。被这般明目张胆的把自己与谢师兄打趣在一处,白薇沉重的心,猛然漏了一拍,面色薄红的去观察谢寻风的反应。 见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望过来的眸中浸着温润的浅笑,他故作叹息道:“白师妹行事体贴周到,偏还次次都先我一步。你我之间一观,我自愧不如。” 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多了份失落,白薇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语气却极其认真道:“谢师兄,你很好。” 她态度郑重,竟叫谢寻风一怔。 二人无声对视,空气中渐渐弥漫出微妙的气息。 一旁的凌云谏牙齿重重地碾着,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白姐姐。”既然看不下去,那就通通破坏好了。凌云谏压下心底的酸苦,一脸无邪地挤进二人中间,真诚又充满稚气地开口:“你是最好的。” 仿佛被风吹破的梦幻泡泡,二人间的粉色氛围倏的散去。回过神,白薇羞垂眼眸,脸颊染上一抹动人的绯色。谢寻风喉间微动,轻‘咳’了一声移开了视线。 几息之后,白薇才将视线投降旁边的少年身上,温声笑道:“阿谏的嘴是最甜的。” 这时天光大开,银色的光从上空缓缓投下,笼罩在天池台上的每一名弟子身上。 容禾长老的声音忽远忽近的穿透而来:“幻境试炼时限三个时辰,在三个时辰内斩杀结丹妖兽的弟子才有上擂台比试的资格。” 眼前仿佛蒙上一沉云雾,待视线清明,姜细鱼发现自己身处一条蜿蜒的小河岸边。河面平静,水色幽幽,四下望去周围除了乱石就是杂草,寂静的连个活物都看不见,姜细鱼不禁心生警惕,下意识的远离河岸。 “阿谏。” 凌云谏视线才明了,就看见白姐姐温柔的面孔。 见他入境,白薇立刻将手中的剑尾递过来:“你握住剑端,我们共握一把剑,以防幻妖变化出你我的模样,乘机混进我们之间搅浑水。” “嗯。”看见白姐姐的刹那,凌云谏心底的那抹酸痛瞬间消退。他和白姐姐已经很久没有两个人单独相处一起做任务了。 凌云谏伸手,小心翼翼地握住白薇递来的剑尾,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雀跃。 周围满是吱吱,叽喳,呜呜的虫鸟兽声,视线环游一圈,大概明了周围的地理环境,凌云谏才又看向旁侧的白薇:“白姐姐看起来我们运气不错,直接就被投在密林中。这里定然有不少的妖兽生活,要寻一两只结丹的妖兽也不难。” “找结丹妖兽的事不急,我们先去找阿鱼还有谢师兄。”说到谢寻风时,白薇心中生出一丝羞涩,白皙的耳垂悄悄飞红。 见状,凌云谏神色黯然,密密麻麻的酸痛再次涌入心口。虽然他早就清楚的知道,白姐姐从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 没有发现凌云谏的情绪异常,白薇先是仔细的观察着起周围的环境,随后操心地锁起了眉角,而后轻轻叹声道:“虽说这幻境没什么危险,但我担心阿鱼她一个人找到结丹妖兽,难以击杀。” 凌云谏无声苦笑。 担心那只蠢兔子打不过结丹妖兽要去找她,可谢寻风一个人就能杀十只,百子,甚至千只的结丹妖兽,你也还是要找他。 沿着河流的方向一路往上游走,姜细鱼总觉会突然跳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她紧紧握着剑,一路还要避着脚下的石块,走得战战赫赫。 忽而身后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她猛然一转身,除了乱石杂草之外,什么都没看见。 明明进来三千同门,为什么她一个都没遇到。就是幻妖化成的也行啊,起码能跟自己唠唠嗑,转移一下紧绷的神经。 她估摸着自己沿河走了一个快时辰,在爬过一座荒芜的小山包后,她终于看见了不一样的景色——远处是广茂的密林,而河流就是从那林中蔓延出来。 远远的,她似乎听见有妖兽嘶吼声从林中传出。 难怪这一路上都没遇见一个人影,众人都往这满是妖兽的林子赶。看来那幻妖也聪明很,必是早早的等在这林中,只需幻化好模样,骗人上钩就行。 摇了摇腰间的玉清铃,在玉石撞击的‘叮铃铃’声中姜细鱼迈步往密林方向跑去。 就在她离开之后,一条通身碧绿的红眼睛蛇悄然从后面的杂草中爬出来。它竖起脑袋盯着姜细鱼远去的背影,猩红的蛇信‘丝丝’作响,直到看见姜细鱼的身影消失在密林,它才转过脑袋,‘呲溜’一下,爬进一旁的杂草中。 作为一个有点路痴的人,入了林中她依旧同河流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沿着河畔走。虽然这幻境里的一切事物都是假的,可幻化出来的东西同样要遵循自然生存法则。否者幻境便养不出幻妖,没有幻妖,幻境幻化出的事物就无法长久维持。这也是一种‘因果’。 因而,姜细鱼只需要沿着河流,就一定会遇到栖息在河畔附近的妖兽。眼下唯一叫她担忧的是她需要在众妖兽中找到结丹的妖兽并且打败它。 第四十一章 天池篇·狼妖追击 幽深的密林中,草尖被露珠压弯了腰,它耐心地等待这颗露珠变得更重,重到可以从自己的头顶滑落,它就能再次挺起腰杆,与风摇曳。 ‘叮铃~’ 伴随着从未听过的陌生却悦耳的清脆声响起,一道润白透亮的东西从高空滑落在旁边参天老树下。 接着一只划满血痕的脚从它碧绿的头顶跨越过,鹅黄色的衣裙摆飞快的抚过它的身躯,扫落了脑袋上的露珠,它弹起胸膛预备着与风儿共舞 突然,又一只带毛的灰色爪子贴着它的脸踩了下来!劫后余生的叹息声没来得急吐出,更多的爪子一只接一只的从天而将! 随着远去的“嗷呜——”声消失,它靠扭动躲过乱爪的身躯,终于累到奄奄一息地垂着。 肺部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姜细鱼痛苦地急喘着,她双腿渐渐脱力,步伐越来越小。 可追在她身后的狼群却离她越来越近,她甚至听见了它们喉咙里滚动着狩猎时才发出的兴奋呜呜声。 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了自己被分尸而食用的场景!姜细鱼害怕急了,扯着喉咙拼命一吼:“救命~啊!” 六七秒后,经历了一次自由落体运动的姜细鱼五体投地地趴在潮湿的陷阱底。 屋漏偏逢连夜雨,五六匹狼群蹲守在上面不肯离去,而她一脚踩空掉在这个十几米深的陷阱里,不幸地摔折了腿。 手臂也不知何时给划破了,一扎长的口子正不停地往外流血,甜腻的血腥味在陷阱中散开。 时间过去大半,她连结丹妖兽的影子都没看见,就已经弄成这幅田地。看来她大概是和那上古秘境无缘了。 虽然这幻境是假的,可受伤却是真的。当然,一旦到了危及性命的程度,幻境就会启动保护机制,将人送出去。 在被狼群追赶时,她不止一次的想要放弃,可就这么被幻境送出去,她又太不甘心。 就算是歇菜,也只能是她无以为力,而不是她想要放弃。 拖着腿靠坐在光线相对好一点的地方,姜细鱼掏出从灰鹤师兄那里搜刮来的止血丹服用了一颗,胡乱的从裙摆上撕下一条布,认真地包扎了手臂。 这腿,可能需要找个东西绑一下。 视线在陷阱中搜寻着,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到她去拔插在土中木棍的手背上。 下雨了?姜细鱼收回手,茫然的抬头一看:只见狼群们围蹲在陷阱边缘,垂着巨大的脑袋,红着眼睛幽幽的盯着她。想来是陷阱内的血散了上去,它们獠牙大嘴里淌着连成线的口水。 “咿~”嫌弃的将手背在土壁上反复摩擦掉黏哒哒的口水,姜细鱼皱眉数落道“几位狼妖大哥,这流口水的行为有些没素质了哈。你们好歹也是开了智灵的狼,控制一下自己的哈喇子,这埋汰模样不仅脏而且还有损威风。” “嗷呜呜”它们做出俯冲的动作,齐声对着陷阱中的姜细鱼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不乐意被人说?”姜细鱼气笑了:“你们想吃我,馋的都流口水了,我这个当事人还不能说一嘴?” “再说了”姜细鱼一边绑腿,一边苦口婆心的劝它们道:“你们在这蹲我,还不如去找其他猎物。不然大家就耗着幻境结束,反正我到了时间就出去了,你们就等着吃空气。” 她话说完,头顶的低吼声渐渐没了。姜细鱼抬头一看,发现围盯着她流哈喇子的狼群不见了。 “这么听劝的吗。” 没等她感慨完,突然一道灰黑色的影子从陷阱口一跃而下! 十几米的高空,狼稳稳落地。 它眼睛闪烁着凶恶的光芒,兴奋的低吼声再一次从喉咙中发出。 “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了吃我跳下来,你也会被困在这陷阱里!”刚才有多嘚瑟,现在就有多怂。姜细鱼人已经缩做一团,口中却义正言辞的指责道:“而且你竟然自己一匹狼吃独食!你简直自私自利,令人唾弃!” “呜。”狼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只见它侧过身,腰间竟然绑着一根三指粗的藤蔓。 视线顺着藤蔓往陷阱口走去,只见没跳下来的五匹狼嘴里咬着藤蔓的另一端! 很明显了,这群开了灵智的狼妖不讲武德,搞起了团队合作!一匹狼跳下来叼自己,其余的狼负责拉它和被叼的我上去。 不在犹豫,姜细鱼当即拔剑而起,幸好她在这狼妖跳下来前将骨折的腿给绑上了,虽然疼的厉害,不过在这种情况危急的时刻,痛感和被分食相比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她虽然受伤了,但这陷阱同时也限制了体型巨大的狼妖进攻。真打不过,那她只能把准用来杀结丹妖兽的傀儡附身符给提前用了! “来!”理清完思绪,姜细鱼便无所畏惧了。 狼妖早馋得不耐,见她主动挑衅,低吼一声,瞅准她的位置当即一个猛扑过去! 姜细鱼早有准备,就地一滚,从它腹下穿过。 扑了一个空,狼妖不满的怒吼一声,转身对着刚爬起来的姜细鱼再次一扑! 这次姜细鱼佁然不动,握剑直直对着逼近的狼妖劈下,剑光流转,一道凌厉的剑气随之飞出! 狼妖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看似弱小的人竟然能使出这般威力的剑,他当即空中跳闪开,可惜剑气还是擦着他的皮毛而过。 狼妖以为自己要见血了,结果却发现那剑气连根毛都没削下来 “啊呜”呵,原来是个纸老虎! 它彻底放下心来,当即决定这一次定要一口咬下她的脑袋! 狼妖迈步着爪子,一步一步缓缓逼近 姜细鱼左腿上绑着的木棍虽然支撑着她站立,却也限制她的活动。眼见狼妖张着獠牙大口过来,她当机立断的挑断绑木棍的布条。一咬牙,忍着剧痛凌空一跳,再次对着狼妖划出一道凌厉的剑气! 狼妖不屑地低吼一声,呵,还真是足够废物,这一剑甚至连自己的位置都没瞄准。 “撕拉——” 似乎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响起,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狼妖的心头。 它扭头看去,只见绑在身上的藤蔓竟然被那道划偏的剑气斩断了!而它的伙伴们,吐掉了藤蔓,“呜呜呜”的围着陷阱洞口,正对自己发出了嘲讽的声音。 第四十二章 天池篇·有口难辨 一剑斩断了藤蔓,只有一条腿能支撑的姜细鱼,避免在落地时加重腿伤,当即后仰,以后背着地的姿势摔躺出去! 而狼妖也已经从同伴的嘲讽中回神,它仰天发出愤怒的长嗥声,泛着红光的眼睛灼灼的盯着地上正努力翻身起来的姜细鱼。 一个跳跃,它到了姜细鱼的身边! 尖利的狼爪压在姜细鱼肩膀上,然后狠狠刺穿! “呃!” 剧烈的疼痛蔓延整条手臂,姜细鱼颤抖着,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 狼妖满意的看着她痛苦的呻吟,猛然抽出血淋淋的利爪,打算刺下第二爪!它要一点点的折磨这个狡猾的人,作为它对她的报复。 “我知道了!”姜细鱼颤抖着声音,故作恍然大悟般的大声喊道:“你该不会是故意让我砍断藤蔓好一个人吃我!” 她话音刚落,陷阱外的几匹狼妖急切地‘嗷呜’几声,狼妖的爪子停在半空,立刻扭头‘嗷呜’回去。 不过它似乎没说服上面的众狼妖,很快,又一只绑着藤蔓的狼妖从陷阱上跳下来。 两只体型巨大的狼妖站在陷阱内,顿时将陷阱挤得逼仄起来。 两狼妖‘嗷嗷呜呜’的交谈一番,决定先把这个狡猾的人类弄死。 姜细鱼趁机贴了一张符在靠近自己的狼妖身上,随后飞快的往口中塞了一颗生灵丹。 然后对着靠近自己的狼妖命令道:“杀了你对面的狼妖!” 下一秒,只听狼妖‘呜咽’一声,然后不受控制的对同伴发出猛烈的进攻! 新下来的狼妖没想到自己会被同伴攻击,躲闪不及,被整个扑翻在地! 土块纷飞,姜细鱼忍着痛爬躲在一旁,避开拥挤的二狼战场。 看着撕咬在一处的狼妖,她缓缓松了一口气,并且把手中的另一张符塞回了袖中。 她原是想给自己使用傀儡附身符,可就在她狼妖要冲自己拍下第二爪时,她脑海突然灵光一闪,决定试一试从季滇那里要来的傀儡符。 于是她开口挑拨,又骗了一只狼妖下来。 如果能操控这才开了灵智的狼妖为自己所用,她不必再冒着耗尽灵力的危险亲自动手。若是不能操控,那她就只能两匹狼一起解决了。 二狼在下面撕杀,上面的同伴不明所以的低吼劝架。 时间流逝,两匹狼缠斗的伤痕累累,却还没分出胜负。眼见傀儡符就要失效,姜细鱼口中念诀,身旁的剑腾空而起,于空中幻化出双剑。 她双手结印,做了一个刺穿的指令。 ‘噗嗤’一声,两把剑同时刺入毫无防备的狼妖体内! 两只狼妖的死,使得陷阱外的狼妖既愤怒又忌惮,它们蹲在陷阱外仰天长嗥,姜细鱼知道,它们会一直守着,直到将自己耗死在这陷阱中。 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幻境就要结束,姜细鱼脱力的侧倒在地,这一次,她可能真的无以为力了。 “不过是几头刚生了灵智的狼妖也敢挑衅” 隐隐约约,好似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随着几道哀鸣的‘呜咽’声落,姜细鱼缓缓将埋在臂腕的脸微微抬起上看,陷阱口没有了狼妖们的幽冷目光。 下一瞬,一道赤红色的身影探出,少年俊俏的脸突然闯入视线。 陷阱下,少女蜷躺在小小一团的光线下,而距她不远处的两头狼妖的尸体上还插着尚未拔出来的剑。满是锋利之物划出的伤痕将她鹅黄色的衣裙洇染出团团血迹,破碎且狼狈的展现出她曾经历过一场苦战。 只是她那双总是狡黠的杏眸,因伤痛隐忍而泛红的眼睛,却在看见自己时,骤然一亮。 “师弟” 细弱的声音,仿佛千斤之锤,重重的敲在了心上。凌云谏思绪一滞,他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被蚁虫缓缓啃了一口,细细的刺痛轻轻的在胸腔蔓延开。 “阿谏?”白薇把会引来妖兽的狼血处理掉,走来道:“发现什么了吗?这里面是什么会引来狼” “阿鱼!”看见躺在陷阱中的姜细鱼,白薇温婉的神情猛然一变,她趴在陷阱边,急声道:“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白师姐,你来救我了!”看见黑心莲时,她仿佛看见了希望。可在看见靠山一般存在的女主时,她才彻底将心稳稳放下。 姜细鱼撑着手坐起来,肩膀上的狼爪刺穿的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在白薇关切柔软的目光里,她生出一丝委屈:“我的腿可能摔折了,白师姐你叫师弟下来背我上去” 闻言,凌云谏身形一动,却被一只素白漂亮的手拉住了。他转头看向一旁,却看见白薇露出少见的严肃神色:“白姐姐?” “等等。”白薇眸光一凛,疏离的出声问道:“阿鱼你的玉清铃呢?” 铃铛? 姜细鱼立刻往腰间去摸,原本挂着玉清铃的地方空空荡荡! 怎么,不见了! 一想到那是白吾蘅特意寻来送给女主的,姜细鱼顿感懊悔。人家特意借给自己,结果我竟然把它弄丢了。她咬着唇,愧疚的看向白薇,自责道:“对不起白师姐,我好像把你的玉清铃弄丢了。” “是不见了,还是你根本就没有。”白薇目光沉沉,态度冷淡的道:“你虽然能幻化出阿鱼的模样,却不能幻化可以识破自己真身的玉清铃。这些狼妖应该也是你召唤来,故意引我和阿谏过来。” “只要我和阿谏救你上来,你身上的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更多的妖兽。而我们会被你故意引来的妖兽缠住,也就没有时间去找结丹妖兽了。” 姜细鱼没想到温柔可亲的白师姐竟然也有如此犀利的一面。若不是她就是姜细鱼本人,几乎也要被她说服了。 况且她竟然弄丢了能辨别身份的玉清铃,不被误会才奇怪。 所以,有口说不清的姜细鱼眼睁睁地看着白师姐拉着凌云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从看见希望再到希望破灭,她还不如在刚才被狼妖给一口咬死呢。 憋闷之感涌上心头,眼框微微一酸,她抬手覆在眼上。 “蠢兔子,你该不会又哭了。” 冷冷的讥讽声从上方传来,姜细鱼突然抬头,那红色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洞口,一跃而下。 第四十三章 天池篇·反派无措 潮湿腥腻的陷阱底,姜细鱼眼睛一眨不眨地呆望着从天而降的凌云谏,脸上还挂着刚滑出的泪珠。 “你怎么回来了?”呆呆的问完,她才反应过来擦去脸上的泪珠,然后闷声反驳道:“我才不蠢!” 不留情面地嗤笑一声,凌云谏视线居高临下的将坐在地上的姜细鱼扫了一遍,嘲弄道:“才进幻境两个多时辰,就把自己弄成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师姐是想承认自己是个废物吗。” 算了,还能指望从一个反派嘴里听到什么叫人称心的话,至少蠢比废物好听多了。 “白师姐呢?”她抬头看向陷阱外,着急又内疚:“是不是因为我弄丢了玉清铃,她不想理我了?” 凌云谏讥诮出声:“从小到大,你从白姐姐那要去多少仙品法器。你觉得她会在意你弄丢一个铃铛?” 话是没错,可这个不是人家父亲送的吗。不过之前‘姜细鱼’从女主那要走的东西,好像多数也都是白吾蘅寻来送给女儿的。 就‘姜细鱼’这叫人咬牙切齿的人品,白薇都能一再包容,她简直是有涵养,大度又善良的神仙女主了。 话说她还能在反派这洗白吗。 姜细鱼目光突然微妙起来:“那你不怀疑我是幻妖吗?” “幻妖可比你聪明。” 视线一顿,停在了她裙摆下露出了的脚上,她从未晒过太阳的脚,似那冬日梅数上的雪般,娇嫩白皙。可眼下她的脚上却划了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不难想象她光着脚在树林中奔跑时的狼狈模样。 心底闪过异样的情绪,凌云谏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好似掩饰一般的背对着她蹲下,语气生硬道:“上来,我先带你上去。” 犹疑的眸光落在他宽薄的肩上,上一次被他背还是在人界的乌河,当时她整个人都处在对他的恐惧中,唯一记得的是这副肩叫人很有安全感。 “那你是幻妖吗?”质问脱口而出,问完姜细鱼又立刻后悔起来。就算是他真是幻妖幻化他也不承认。况且他承认了她又能做什么改变呢,还不如先装傻出去在做打算。 却见凌云谏转过头,一副看傻子似的目光平静的望着她,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你猜。” 我猜你不是。 纵使幻妖神通广大,恐怕也难以演出你这种欠儿得叫人牙痒痒的气质。 虽然才在陷阱中困了不到一个时辰,可姜细鱼还是有一种‘外面的世界,好久不见’的感叹。 骨折的腿已经重新捆绑好,她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嘴里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如何设计杀狼妖的过程,说到激动之处她便腾出一只手比划挥舞,凌云谏就随着她的动作弧度跟着摆动着上身。 终于忍无可忍,凌云谏偏过脸,讥声道:“你是打算勒死我,以庆祝你杀了狼妖吗。” “对不起,我一时没控制住。”姜细鱼尴尬的松了松手,她一开心就有些得意忘形。当然,潜意识还是摔怕了,她的这条残腿已经禁不起任何意外了。 凌云谏两只抄在她膝弯的手稍微提力,很是轻松的就将她往上托了托:“我还背得动你,摔不了。” 其实我只是担心你会故意摔我而已。 只是她这种非善意的揣度还是自己乖乖烂在肚子里,否者黑心莲这记仇的性格,必然要坐实了想法。 “所以‘白师姐’才是幻妖幻化的?”姜细鱼拉回了一开始的话题,忍不住感慨道:“它还真是够狡猾的,竟然在你入幻境的瞬间,就幻化成白师姐的模样骗你。” “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是幻妖的?” 凌云谏:“第一眼就怀疑了。”虽然那幻妖的确厉害,幻化出的白姐姐思维举止几乎和白姐姐本人一模一样。而他十几年间,几乎没有一日不注视着她,假的又怎么会辨不出。 呵,姜细鱼无语腹诽:俗套,这种一眼看穿‘你不是她’的偶像剧情还真是深情男二专属。 “那你怎么不戳破她的真面目?”姜细鱼费解的问:“白白跟着它浪费两个多时辰。” “我乐意。” 少年的声音有些恼羞成怒,姜细鱼却恍然顿悟——他大概是想要和女主二人世界。自从人界历练之后,白薇就和谢寻风一起被安排管理门派琐事。他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粘着白薇了,尽管发现‘白薇’是假的,他还是没舍得戳穿。 她有些同情地看着他羞怒的到青白交加的侧脸,细细一琢磨,突然感觉黑心莲的人生竟然还有点悲情。 思绪一转,更费解的问题出现:“那你后来又为什么戳破‘她’,返回来救我?” 为什么? 凌云谏面无表情的沉默了,他甩开‘白薇’的手时根本没有问过自己为什么。就和他明明知道‘白薇’是假的,却还愿意陪‘她’演戏一样。 想要这么做便做了。 可是,背上的蠢兔子又怎么能和白姐姐一样,一丝陌生又无措情绪在心底破土而出,一瞬间,他竟然感到心慌意怯。 第四十四章 天池篇·凑个热闹 也没奢望凌云谏对自己有问必答,姜细鱼问完没听见他的回应,头便老实地贴回他的肩上。 注意力回归之后,她感觉身上哪哪都痛。自从穿书之后,她发现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说实话,照这种受伤的频率下来,她感觉自己可能根本等不到洗白的那一天,甚至都不用别人动手,她就被这倒霉的炮灰体质给作死了。 察觉背上的人突然蔫了,凌云谏有一种这林中都安静下来的空寂感。 他不喜欢这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你怎么不说话了?” “嗯?”姜细鱼蔫的哼了声,说话声有气无力:“你想听我说什么?” 被她这么一问,凌云谏莫名生出一种自己上赶着找噎的感觉。 又不理人,姜细鱼恹恹的叹了一口气,谁叫自己还担着人家的恩情。伤口已经疼得麻木了,她拍了拍凌云谏:“先放我下来吃颗止血丹,我感觉肩膀好像又开始流血了。” 不远处的溪流声‘泠泠’的拍打着河里的卵石,树叶如密云相接形成这林间深处的独特幽静空间。 靠坐在巨大的树根下,姜细鱼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随手倒出几颗红色的药丸,数都没数就一口吞了下去。 待肩膀止血了,她才抬头望向凌云谏的肩膀处明显暗红一片的地方,歉然道:“把你衣服也弄脏了,我回去赔你件新的。” 凌云谏却锁着眉头,突然问:“止血丹一次要服这么多颗?” “别人应该不用。”姜细鱼把瓶子宝贝的放回去,怅然道:“可能我之前人品太差,虽然如今幡然悔悟,只是这种因得果,一码归一码,这不三天一大伤两天一小伤的受着,所以对这普通伤药我已经产生耐药性了。” “”见她说的这么坦然,凌云谏竟一时无言以对,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 真是新鲜,她大概是第一个被白切黑的病娇反派用这种‘故事发展到大结局时才出现的正派专属言论’说教的人。 姜细鱼不露声色回望他,语重深长道:“好在师姐我如今浪子回头,师弟切记以我为戒。” 毕竟我这个反派炮灰和未来的您搞得事情相比,真是班门弄斧。 突然,一声带着威压的狼嗥声响起,二人从彼此的目光中看见了激动:终于来了! 二人再次顺着河流的方向找过来,就是来寻那头狼妖王的。 姜细鱼当时顺着河岸寻找妖兽的想法没错,只要她计算好傀儡附身符的时机,配合着威力巨大的三生剑法拼搏一番,击杀一只结丹的妖兽不是没有希望。 但她乌云笼罩,霉运加身,明明这一路看见鹿跑,兔子跳,头顶还时不时飞过叽叽喳喳的鸟,她遇见的第一只结丹妖兽却是狼群的狼王。 十几只趴在河边饮水的巨狼齐刷刷的停下了嘴边的动作,目光冷冰冰的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 大概是长老们担心弟子们遇到这么一群狼妖只有等‘死’的份,又或许狼妖王看不上她这几斤肉,姜细鱼逃跑时,竟然只追来的五个小弟。 又是几声更凶戾的嗥响起,凌云谏忽而变了脸:“情况不对!”他看向姜细鱼,嘱咐道:“你在这等我。” 话落立刻向着狼妖王的嗥声赶过去! 姜细鱼望着他风一样离开的背影,后知后觉道:“你就这么放心把我一个伤患给丢下了?” 没记错的话这是一场弟子试炼考核,我留在这岂不是等着被淘汰?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姜细鱼也不愿止步于此。她拄着新砍的树杈,一拐一瘸的追了上去。 才追出去几米,却迎面撞见两个落荒而逃的青衣的能外门女弟子,这瞧见她们的模样,姜细鱼顿时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 相互搀扶的两个女弟子看见姜细鱼一拐一拐的往前走,好心的拦下她劝道:“师姐,你这都快残了可就别去送死了!” 另一个断了一条胳膊的女弟子后怕道:“那群狼妖实在太可怕了,已经有几十位师兄师姐折在它们爪子下了。” 幸好‘姜细鱼’没得罪过外门弟子,不然她现在遇到的可就是落井下石了。 难得还能遇见对释放善意的同门。姜细鱼热情的回应起二人:“没事,没事。我就去凑个热闹,见识下结丹妖兽的实力。”顺便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捡漏。 她话一出,对面的两个外门女弟子二人对视一眼,旋即突然变了脸:“是你?” “你们认识我?”姜细鱼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难道‘姜细鱼’的手已经伸到外门弟子那去了? 断手的女弟子冷笑一声:“在天池台上打断我和雪雪同谢师兄说话的人就是你!你这娇滴滴的声音我可记得牢着呢!” 姜细鱼仔细的辨认这她们二人糊在泥血下的脸,还真是当时缠着谢寻风的那两位娇俏的女修。 “那什么,没想到竟然打扰了大师兄和两位师妹谈话,真是抱歉哈,师姐先和你们认个错。”当时只顾着女主的心情给谢寻风解围,却没想到无意间得罪了她们二人。脑中一转,姜细鱼立刻有了主意:“要不,我帮你们再约一次谢寻风?当时被打断的你们私下再续?” 二人瞪大了眼睛,激动的问道:“当真?” “骗人是大黄!” 再三保证后,姜细鱼笑着欢送离开的二人。 至于这续的是什么缘,你们二人且自求多福。 继续顺着妖兽的嘶吼声追过去,恍惚间,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细细辨认,那人的声音好像是她刚才不得已当做人情,出卖给他本人的暗恋者的男主人公——谢寻风。 心虚一瞬,只见谢寻风和白薇两个人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 “终于找到你了!”白薇心疼的走过来,我见犹怜的颦起眉头:“怎么弄成这样?” 姜细鱼谨慎的后退两步,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别以为你一次变两个出来,我就会上当!我劝你别拦我。”姜细鱼立刻丢开‘拐杖’,东倒西歪的伸手拔剑。 可笑,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这幻境眼看就要结束了,男女主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不就是拦我去捡漏的吗! 第四十五章 天池篇·还能捡漏 容禾长老只说不要轻易相信幻妖,却也没说被幻妖缠上后怎么摆脱。狼妖的低吼声越来越远,再拖延下去她就真的赶不及了! “我劝你们识相点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她上面伤了一条胳膊,下盘瘸了一条腿,导致她挥剑的姿势踉踉跄跄,一副随时要摔倒的模样。 谢寻风与白薇意识到她应该是遇到过幻妖。 担心她过激再自己摔了,白薇不再靠近,同她保持着现在的距离,温声安抚道:“我们靠近你,你注意扶着点别摔了自己。”见她冷静下来,才又问道:“你的玉清铃呢?” 这幻妖装的也太像了白师姐了,被‘它’问到玉清铃时,姜细鱼竟然产生了一秒钟的心虚。 “她应该是把玉清铃弄丢了,不然也不会辨不出你我真假。”谢寻风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那枚玉清铃,看向姜细鱼:“是我给你送过去,还是你自己来拿?” 略微思索一番,姜细鱼道:“你丢过来。” 谢寻风叹声一笑:“警惕性不错。” 玉清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在空中呈现出一弯弧度,姜细鱼伸手接过玉清铃轻轻摇晃,眼前的谢寻风和白薇没有任何变化。 七八头狼妖的尸体血淋淋的躺在周围,无一不是一击毙命的剑伤。 狼妖王恶狠狠的望向对面几乎没有损伤的少年,早已心生退意,奈何他紧紧缠着自己,怎么都甩不掉。 不仅如此,它发现这少年郎似乎有意将自己引往入某处,狼妖王蹲在地上王暴怒地冲他低吼,不肯再动一步。 “你若是乖乖听话,我还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凌云谏一身红衣似火,手中的长剑还滴着血:“否则,你将会体验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感觉。” “嗷呜!” “不怕?”凌云谏嗤笑一声,当即冲左前方挥出一道剑气,繁茂的灌木如纸片碎落一地。而灌木后,一只体型肥硕的狼妖,抖如糠筛的暴露在一人一狼的视线中。 狼妖王猛然蹲起身,凶狠的对着凌云谏撕扑过来:“嗷呜呜——” 只见凌云谏侧身一闪,土石纷飞,狼妖王扑了一空。 它立刻翻身去寻找凌云谏的身影,却听灌木丛的方向响起微弱的一声‘呜咽’,发现那个可恶的修仙人脚下踩着瑟瑟发抖的狼妖。 虽然白薇表现的毫不在意,可当着她的面趴上男主的背,还是有一种头顶悬刀的压力。姜细鱼有心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不知道谢寻风是不是被白薇感染,总是在几人说话时突然冷不防地问她一句伤口颠簸的疼不疼。 于是这一路,姜细鱼就在男女主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连番关怀下,彻底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听见一声长嗥的狼叫声,姜细鱼摆脱似地松了一口气,没控制住的激动叫了一声:“声音就在前面!” 她喊得解脱,谢寻风却有一种自己耳鸣了的感觉。 “谢师兄,阿鱼交给你了。我先去找阿谏!”白薇说完,立刻持剑奔向前去。 “等等啊白师姐!”姜细鱼有些着急,扳着谢寻风的肩一边晃着,一边急声催促道:“大师兄,我们也快去追上!” 对于她的举止粗鲁,谢寻风非但不恼怒反而温声道:“没事,有你白师姐就够了。况且那魔蛟师弟都能一人击杀,这幻境中的结丹妖兽于他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倒是你这种情况,就不要再去担心别人了。” 谁担心别人怎么样了,我就是在担心我自己呐去晚了还能捡着漏吗! “我不是”姜细鱼憋屈道:“我,我就是想赶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杀一只结丹妖兽。” 谢寻风无言的沉默住了,因为他听懂了。 她人已经伤成这样,几乎没有杀结丹妖兽的希望,可‘找机会’这个词用的相当就玄妙。 “师尊曾经和我说过,这是我的一次机会。”不管了,先把掌门师尊推出来被个锅,姜细鱼面不改色道:“当然,我也不是说想从师弟那抢什么,就是去碰碰运气” 第四十五章 天池篇·还能捡漏 容禾长老只说不要轻易相信幻妖,却也没说被幻妖缠上后怎么摆脱。狼妖的低吼声越来越远,再拖延下去她就真的赶不及了! “我劝你们识相点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她上面伤了一条胳膊,下盘瘸了一条腿,导致她挥剑的姿势踉踉跄跄,一副随时要摔倒的模样。 谢寻风与白薇意识到她应该是遇到过幻妖。 担心她过激再自己摔了,白薇不再靠近,同她保持着现在的距离,温声安抚道:“我们靠近你,你注意扶着点别摔了自己。”见她冷静下来,才又问道:“你的玉清铃呢?” 这幻妖装的也太像了白师姐了,被‘它’问到玉清铃时,姜细鱼竟然产生了一秒钟的心虚。 “她应该是把玉清铃弄丢了,不然也不会辨不出你我真假。”谢寻风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那枚玉清铃,看向姜细鱼:“是我给你送过去,还是你自己来拿?” 略微思索一番,姜细鱼道:“你丢过来。” 谢寻风叹声一笑:“警惕性不错。” 玉清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在空中呈现出一弯弧度,姜细鱼伸手接过玉清铃轻轻摇晃,眼前的谢寻风和白薇没有任何变化。 七八头狼妖的尸体血淋淋的躺在周围,无一不是一击毙命的剑伤。 狼妖王恶狠狠的望向对面几乎没有损伤的少年,早已心生退意,奈何他紧紧缠着自己,怎么都甩不掉。 不仅如此,它发现这少年郎似乎有意将自己引往入某处,狼妖王蹲在地上王暴怒地冲他低吼,不肯再动一步。 “你若是乖乖听话,我还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凌云谏一身红衣似火,手中的长剑还滴着血:“否则,你将会体验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感觉。” “嗷呜!” “不怕?”凌云谏嗤笑一声,当即冲左前方挥出一道剑气,繁茂的灌木如纸片碎落一地。而灌木后,一只体型肥硕的狼妖,抖如糠筛的暴露在一人一狼的视线中。 狼妖王猛然蹲起身,凶狠的对着凌云谏撕扑过来:“嗷呜呜——” 只见凌云谏侧身一闪,土石纷飞,狼妖王扑了一空。 它立刻翻身去寻找凌云谏的身影,却听灌木丛的方向响起微弱的一声‘呜咽’,发现那个可恶的修仙人脚下踩着瑟瑟发抖的狼妖。 虽然白薇表现的毫不在意,可当着她的面趴上男主的背,还是有一种头顶悬刀的压力。姜细鱼有心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是不知道谢寻风是不是被白薇感染,总是在几人说话时突然冷不防地问她一句伤口颠簸的疼不疼。 于是这一路,姜细鱼就在男女主的你一句我一句的连番关怀下,彻底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听见一声长嗥的狼叫声,姜细鱼摆脱似地松了一口气,没控制住的激动叫了一声:“声音就在前面!” 她喊得解脱,谢寻风却有一种自己耳鸣了的感觉。 “谢师兄,阿鱼交给你了。我先去找阿谏!”白薇说完,立刻持剑奔向前去。 “等等啊白师姐!”姜细鱼有些着急,扳着谢寻风的肩一边晃着,一边急声催促道:“大师兄,我们也快去追上!” 对于她的举止粗鲁,谢寻风非但不恼怒反而温声道:“没事,有你白师姐就够了。况且那魔蛟师弟都能一人击杀,这幻境中的结丹妖兽于他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反倒是你这种情况,就不要再去担心别人了。” 谁担心别人怎么样了,我就是在担心我自己呐去晚了还能捡着漏吗! “我不是”姜细鱼憋屈道:“我,我就是想赶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杀一只结丹妖兽。” 谢寻风无言的沉默住了,因为他听懂了。 她人已经伤成这样,几乎没有杀结丹妖兽的希望,可‘找机会’这个词用的相当就玄妙。 “师尊曾经和我说过,这是我的一次机会。”不管了,先把掌门师尊推出来被个锅,姜细鱼面不改色道:“当然,我也不是说想从师弟那抢什么,就是去碰碰运气” 第四十六章 天池篇·以牙还牙 凌云谏冷笑着斩断了狼妖王的最后一条腿,鲜红的血喷洒而出,温热的红从他的左脸一直溅到脖颈处。 “呜呜啊”狼妖王躺在地上,痛苦的呜咽,盯向凌云谏的双眸中迸发出无尽的恨意。 “我生平最厌不听话的东西。”抬脚将倒在地上的狼妖王往旁边踢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缓缓擦去脸上的血迹。 “阿谏。” 往昔温柔的声音在这一刻冷若‘寒冬’一般传入凌云谏的耳中,刹时间他心如擂鼓,擦脸的动作一滞。 动作僵硬地转过身,就看见白姐姐锁着眉头,神色难辨地站在不远处。 凌云谏神色慌乱的向那狼妖王遮挡过去,才动了两步又猛然停下。他嘴角扬起乖顺的微笑,神色如常道:“白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多年前的一幕再次映入眼帘,难言的愤怒涌上心头,白薇沉着脸:“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温柔如水的眼眸犹如一把锋利的剑,刺破凌云谏尚存侥幸的心思:“你可知长老们如此劳心设此幻境于我们是为何!三界万物不分贵贱,强弱,但论因果。即便修仙者除魔卫道,也绝不可行草薙禽狝之举!” “你若想杀它一剑刺下便是,你如今这残虐之举同那些魔族又有何不同!” 凌云谏脸色煞白,想要辩驳,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谢寻风背着姜细鱼姗姗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姐弟对峙的场面。 先把姜细鱼安顿在一旁,叮嘱她不要乱动。谢寻风才疾步走了过去:“白师妹,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谢寻风的声音,白薇稍才从震怒中冷静下来。她第一反应就是要替凌云谏遮掩,无奈被凌云谏一脚踢开的狼妖王正躺在一旁痛苦的哀嚎,而凌云谏脸上的血迹也没来得及擦干净。 依谢寻风的头脑,看一眼心中就能猜出七七八八。 果然,他眉头紧皱在一起,两步走过去捏过凌云谏的肩,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牙质问道:“你是想要入魔吗!” 他不想。靠坐在树下的姜细鱼同情的望着那惶惶难安的可怜少年,一旁默默在心底补充。 这个时候的反派虽然黑,却黑的不够深,因为女主的原因,他一直努力‘洗白’中。只是他的‘洗白’是精神与精神之间的抗衡——抑制邪念,平衡体内的魔气。 换比喻,就像是一道正在开发的程序,中途被黑客侵袭,虽然程序员努力拦截,但是他的网却出了问题,每卡一下后就发现自己的程序被入侵的更严重 凌云谏长睫无助的扑闪着,他漆黑的眼眸甚至不敢看向任何一处。明明白姐姐和这个令人讨厌的谢寻风此时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们生气却不忘努力拉住他,只是他却还是感觉自己仿若置身于一座黑暗孤岛,就连最微弱的星光都看不见。 “滚开!”凌云谏一把推开谢寻风,音调颤颤道:“就凭你也配教” “嗷——”凄厉却短促的狼嗥声响,打断了二人间剑拨弩张的气氛。 伴随着利器深入的‘噗嗤’声,几人立刻看向狼妖王的方向,随后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姜细鱼双手紧紧握着她的长剑,大量的血从狼妖王的胸口喷出,待狼妖王气绝,她握着剑面不改色的一路往下划,一直剖开到其腰腹的位置。 抽出长剑丢至一旁,姜细鱼跪爬在它的身上,伸手掏进狼妖王的腹部 没给谢寻风和白薇措辞的机会,却见她一件又一件的往外掏着东西:鞋子,簪子,玉珏,断剑,玉瓶,扇子,锦帕,笛子 她吭哧吭哧的从狼妖王腹中掏出几十种物件。 谢寻风和白薇突然似乎意识到什么。 姜细鱼转过身,对二人道:“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虽然是在幻境中,可这该死的狼妖王也活活吞吃了我们好些同门。师弟虽然手段残忍了些,可也只有以牙还牙,才能一解心头之恨,替我还有那些同门师弟师妹们报仇。” 说着她把自己的腿和左肩露出来:“喏,你们看,就是它派手下把我伤成这样,而且还还得我弄丢了玉清铃。而且是我威胁师弟替我报仇,你们真要怪就怪我。” 因为最补刀,狼妖王的‘人头’算在了姜细鱼的头上。从幻境出来后,她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在瞬间恢复如初。 姜细鱼喜滋滋的从容禾长老那里领了弟子擂台试炼的牌子后,立刻跑去天符殿向千舟长老报喜。 第四十六章 天池篇·以牙还牙 凌云谏冷笑着斩断了狼妖王的最后一条腿,鲜红的血喷洒而出,温热的红从他的左脸一直溅到脖颈处。 “呜呜啊”狼妖王躺在地上,痛苦的呜咽,盯向凌云谏的双眸中迸发出无尽的恨意。 “我生平最厌不听话的东西。”抬脚将倒在地上的狼妖王往旁边踢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缓缓擦去脸上的血迹。 “阿谏。” 往昔温柔的声音在这一刻冷若‘寒冬’一般传入凌云谏的耳中,刹时间他心如擂鼓,擦脸的动作一滞。 动作僵硬地转过身,就看见白姐姐锁着眉头,神色难辨地站在不远处。 凌云谏神色慌乱的向那狼妖王遮挡过去,才动了两步又猛然停下。他嘴角扬起乖顺的微笑,神色如常道:“白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多年前的一幕再次映入眼帘,难言的愤怒涌上心头,白薇沉着脸:“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温柔如水的眼眸犹如一把锋利的剑,刺破凌云谏尚存侥幸的心思:“你可知长老们如此劳心设此幻境于我们是为何!三界万物不分贵贱,强弱,但论因果。即便修仙者除魔卫道,也绝不可行草薙禽狝之举!” “你若想杀它一剑刺下便是,你如今这残虐之举同那些魔族又有何不同!” 凌云谏脸色煞白,想要辩驳,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谢寻风背着姜细鱼姗姗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姐弟对峙的场面。 先把姜细鱼安顿在一旁,叮嘱她不要乱动。谢寻风才疾步走了过去:“白师妹,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谢寻风的声音,白薇稍才从震怒中冷静下来。她第一反应就是要替凌云谏遮掩,无奈被凌云谏一脚踢开的狼妖王正躺在一旁痛苦的哀嚎,而凌云谏脸上的血迹也没来得及擦干净。 依谢寻风的头脑,看一眼心中就能猜出七七八八。 果然,他眉头紧皱在一起,两步走过去捏过凌云谏的肩,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牙质问道:“你是想要入魔吗!” 他不想。靠坐在树下的姜细鱼同情的望着那惶惶难安的可怜少年,一旁默默在心底补充。 这个时候的反派虽然黑,却黑的不够深,因为女主的原因,他一直努力‘洗白’中。只是他的‘洗白’是精神与精神之间的抗衡——抑制邪念,平衡体内的魔气。 换比喻,就像是一道正在开发的程序,中途被黑客侵袭,虽然程序员努力拦截,但是他的网却出了问题,每卡一下后就发现自己的程序被入侵的更严重 凌云谏长睫无助的扑闪着,他漆黑的眼眸甚至不敢看向任何一处。明明白姐姐和这个令人讨厌的谢寻风此时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们生气却不忘努力拉住他,只是他却还是感觉自己仿若置身于一座黑暗孤岛,就连最微弱的星光都看不见。 “滚开!”凌云谏一把推开谢寻风,音调颤颤道:“就凭你也配教” “嗷——”凄厉却短促的狼嗥声响,打断了二人间剑拨弩张的气氛。 伴随着利器深入的‘噗嗤’声,几人立刻看向狼妖王的方向,随后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姜细鱼双手紧紧握着她的长剑,大量的血从狼妖王的胸口喷出,待狼妖王气绝,她握着剑面不改色的一路往下划,一直剖开到其腰腹的位置。 抽出长剑丢至一旁,姜细鱼跪爬在它的身上,伸手掏进狼妖王的腹部 没给谢寻风和白薇措辞的机会,却见她一件又一件的往外掏着东西:鞋子,簪子,玉珏,断剑,玉瓶,扇子,锦帕,笛子 她吭哧吭哧的从狼妖王腹中掏出几十种物件。 谢寻风和白薇突然似乎意识到什么。 姜细鱼转过身,对二人道:“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虽然是在幻境中,可这该死的狼妖王也活活吞吃了我们好些同门。师弟虽然手段残忍了些,可也只有以牙还牙,才能一解心头之恨,替我还有那些同门师弟师妹们报仇。” 说着她把自己的腿和左肩露出来:“喏,你们看,就是它派手下把我伤成这样,而且还还得我弄丢了玉清铃。而且是我威胁师弟替我报仇,你们真要怪就怪我。” 因为最补刀,狼妖王的‘人头’算在了姜细鱼的头上。从幻境出来后,她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在瞬间恢复如初。 姜细鱼喜滋滋的从容禾长老那里领了弟子擂台试炼的牌子后,立刻跑去天符殿向千舟长老报喜。 第四十七章 天池篇·反派敬业(明日加更) 从天符殿出来,姜细鱼又转身去了玄圃殿。 这一去二来,她在幻境中消耗的符箓和丹药不花一文一厘的补满了。 入夜,荷花池上萤火点点,在长廊下挂上一排琉璃灯,姜细鱼取出试炼牌子坐在池边的秋千上沉思。 傍晚时收到容禾长老统一派发的信件,这次幻境试炼共两千九百三十四名弟子入境,成功击杀结丹妖兽者一千二百四十七人。 显而易见,外门弟子几乎都被淘汰。而余下的一千多同门,修为必然是个个都在自己之上。 虽然她一直坚信事在人为,可真要她在这一千多个强于自己的同门中挤入前三十,这无疑是天方夜谭。尤其这一千二百四十七个同门中有一千两百个看自己不顺眼的。届时,试炼场上简直就是他们光明正大出气的好时机! 其实,就算我保持现状,也不是不能在这天池山上过混吃等死的神仙日子。尤其是在经过幻境试炼后,她感觉黑心莲对自己已经没有初见时的杀心了。 如果炮灰不再被炮灰,那她在男女主的庇佑下,未来的人生可以说是无限光明啊! 况且以我如今的修为想要健康的活上两三百年也足够了!待数年后男女主携手平定魔界,届时三界安稳,她先好好的游历一番修仙界,待腻了就去人界玩几十年,魔界玩个几十年。最后可以交几个狐朋狗友,寻一处世外桃源安安稳稳的养老。 不管未来走那一条路,她似乎都能接受。 得到这个答案后,姜细鱼不再焦虑,毕竟这条命都是捡的,她活过的每一日都是赚到。 终于可以愉悦地荡起秋千,她望向天上的月,握拳举过头,中二地大喊道:“姜细鱼你未来可期!” 忽而,身后响起一声轻缓的失笑声:“观荷赏月吟诗,师姐好兴致。” 姜细鱼下了一跳,连忙拉紧秋千绳,才没从秋千上滑飞出去! 她转头看去,月牙色常服的黑心莲比他穿红色武服时少了份压迫感,站在一盏盏柔光溢彩的琉璃灯下,眉眼分明,笑意畅然,照的他整个人如梦似幻,好看的不似真人。 惋惜地收回目光,姜细鱼从秋千上跳下来,警惕的质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是第一次在少女的眼中看见戒备,是只这一次,他的内心不可遏制的泛起丝丝怒火。 突如其来的气恼使得他不觉地敛了笑意,一开口也冷了三分:“上次师姐邀我来喝茶,这里的结界禁制对我开放了。” 大意了,他那日离开后我竟然忘记重新对他下禁了,姜细鱼暗骂一句自己猪脑子,然后小心的窥视着凌云谏的神色,忍不住问:“我是哪里又惹你不高兴了?” 凌云谏被她问的一愣。旋即,他在心中反问自己:她又哪里惹我不高兴了吗?她对一个时时刻刻想要杀自己的人露出警惕之态难道不是应该的吗?那我为什么会生她的气呢? 少女背对着弯月站在长廊下,她一脸谨小慎微的望过来,忐忑的等着一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答案。 凌云谏只觉思绪池上的微风吹成一团乱麻。 “没有。”他面色阴郁的静好久,赌气似的丢下两个字,突然转身离开。 留下姜细鱼满头雾水,困惑望天:现在反派都这么敬业的吗,大半夜还不忘过来变脸威胁! 重新将凌云谏的结界禁制种下,姜细鱼收拾一番,把刚才的小插曲抛之脑后,哼着小曲回房睡觉。 才从寒月殿出来,凌云谏一身寒霜之色止步于月下,他微微抬眸,望着皎洁的月沉思半晌,而后深吸了一口气调转脚尖,返往寒月殿去。 片刻,凌云谏眉眼布满阴霾,他望着面前的波纹结界忽而冷笑开来,旋即沉着脸转身离开。 第四十七章 天池篇·反派敬业(明日加更) 从天符殿出来,姜细鱼又转身去了玄圃殿。 这一去二来,她在幻境中消耗的符箓和丹药不花一文一厘的补满了。 入夜,荷花池上萤火点点,在长廊下挂上一排琉璃灯,姜细鱼取出试炼牌子坐在池边的秋千上沉思。 傍晚时收到容禾长老统一派发的信件,这次幻境试炼共两千九百三十四名弟子入境,成功击杀结丹妖兽者一千二百四十七人。 显而易见,外门弟子几乎都被淘汰。而余下的一千多同门,修为必然是个个都在自己之上。 虽然她一直坚信事在人为,可真要她在这一千多个强于自己的同门中挤入前三十,这无疑是天方夜谭。尤其这一千二百四十七个同门中有一千两百个看自己不顺眼的。届时,试炼场上简直就是他们光明正大出气的好时机! 其实,就算我保持现状,也不是不能在这天池山上过混吃等死的神仙日子。尤其是在经过幻境试炼后,她感觉黑心莲对自己已经没有初见时的杀心了。 如果炮灰不再被炮灰,那她在男女主的庇佑下,未来的人生可以说是无限光明啊! 况且以我如今的修为想要健康的活上两三百年也足够了!待数年后男女主携手平定魔界,届时三界安稳,她先好好的游历一番修仙界,待腻了就去人界玩几十年,魔界玩个几十年。最后可以交几个狐朋狗友,寻一处世外桃源安安稳稳的养老。 不管未来走那一条路,她似乎都能接受。 得到这个答案后,姜细鱼不再焦虑,毕竟这条命都是捡的,她活过的每一日都是赚到。 终于可以愉悦地荡起秋千,她望向天上的月,握拳举过头,中二地大喊道:“姜细鱼你未来可期!” 忽而,身后响起一声轻缓的失笑声:“观荷赏月吟诗,师姐好兴致。” 姜细鱼下了一跳,连忙拉紧秋千绳,才没从秋千上滑飞出去! 她转头看去,月牙色常服的黑心莲比他穿红色武服时少了份压迫感,站在一盏盏柔光溢彩的琉璃灯下,眉眼分明,笑意畅然,照的他整个人如梦似幻,好看的不似真人。 惋惜地收回目光,姜细鱼从秋千上跳下来,警惕的质问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是第一次在少女的眼中看见戒备,是只这一次,他的内心不可遏制的泛起丝丝怒火。 突如其来的气恼使得他不觉地敛了笑意,一开口也冷了三分:“上次师姐邀我来喝茶,这里的结界禁制对我开放了。” 大意了,他那日离开后我竟然忘记重新对他下禁了,姜细鱼暗骂一句自己猪脑子,然后小心的窥视着凌云谏的神色,忍不住问:“我是哪里又惹你不高兴了?” 凌云谏被她问的一愣。旋即,他在心中反问自己:她又哪里惹我不高兴了吗?她对一个时时刻刻想要杀自己的人露出警惕之态难道不是应该的吗?那我为什么会生她的气呢? 少女背对着弯月站在长廊下,她一脸谨小慎微的望过来,忐忑的等着一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答案。 凌云谏只觉思绪池上的微风吹成一团乱麻。 “没有。”他面色阴郁的静好久,赌气似的丢下两个字,突然转身离开。 留下姜细鱼满头雾水,困惑望天:现在反派都这么敬业的吗,大半夜还不忘过来变脸威胁! 重新将凌云谏的结界禁制种下,姜细鱼收拾一番,把刚才的小插曲抛之脑后,哼着小曲回房睡觉。 才从寒月殿出来,凌云谏一身寒霜之色止步于月下,他微微抬眸,望着皎洁的月沉思半晌,而后深吸了一口气调转脚尖,返往寒月殿去。 片刻,凌云谏眉眼布满阴霾,他望着面前的波纹结界忽而冷笑开来,旋即沉着脸转身离开。 第四十八章 天池篇·义薄云天(肥章) 次日。 被白薇和谢寻风一前一后的两道传信符唤醒,姜细鱼起身发现已经卯时,匆忙塞了一堆丹药符箓在袖中,然后一路狂奔赶往论剑台。 紧赶慢赶,她赶到时,长老们已经坐在高台上凑在一起低声交谈。容禾长老走上前,准备宣布比试规则。 本打算偷偷潜入人群中,结果姜细鱼往弟子们所在的观演台巡视一圈,顿时傻眼了。 环绕论剑台的观演台建设的和现代的足球场很像,中间是比试场所,四周环绕阶梯式观众席。 可姜细鱼没想到的是,观演台竟然是按照弟子们的修行类别,分区排坐。 而剑修则是被分配在观演台最瞩目显眼的区域,言简意赅就是在c位。于是,她一眼就看见在剑修区域最前方,白薇正面带虑色的同身侧的谢寻风说着什么。 然后下一秒她就收到了谢寻风的传信符:你在哪? 又叫男女主为自己操心了。姜细鱼连忙回了张传信符:大师兄,白师姐,你们别担心。我已经到了,现在就坐在你们后面。 没想过师妹会在这件事上对自己撒谎,二人收到传信,便放下心来。 松了一口气的姜细鱼视线正要收回,突然对上一双如雾霭一般沉沉的眼眸! 暴露了!反派果然事事警觉。 她紧张他会同男女主揭穿自己的谎言,却见他那眼眸仿佛要刺穿什么一般,在自己脸上停了一瞬,然后又冷冷移开。 这是要放过自己的意思? 没等姜细鱼把心放回肚子里,却见他突然冲自己露出一个无声的讥笑。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姜细鱼心累叹气。 黑心莲真是越来越阴晴不定了,昨晚无缘无故的生气就罢了,结果这过了一晚上似乎气的更厉害了。 “此次弟子试炼的重要性,我就不再作提醒了” 高台之上,容禾长老施以灵力,将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在场的每一位弟子耳中:“弟子试炼的提前,是因为上古秘境开启。而你们的比试,是为了选拔出最大机会从上古秘境中寻得机缘并且活着出来的弟子,不要以为我在恐吓你们,想当年” 唉,容禾长老又开始了,底下的弟子们哈欠声一片。 每年弟子们都会在私下偷偷票选最受喜爱的长老。待众弟子和蔼且武力值仅次于掌门的容禾长老,就是因为太过唠叨而屈居常年神隐的叶鹿长老之下。 当然,每一位被叶鹿长老医治过的弟子,都很难不喜欢她淡然气质和柔美的容颜。 容禾长老不知说了多少遍的‘想当年’,在场一半弟子几乎可以将他前几百年的修仙历程倒背如流了。 于是众弟子们走神的走神,窃窃私语聊天的聊天。 唯有姜细鱼一心扑在去剑修区域还不被人发现的路线。 等容禾长老说完一百年的人生经历后,她终于确认自己没有在长老们还有数千同门的眼皮子底下,穿过百米廊道走去剑修区域不被发现的能力。 于是灵机一动,她决定先溜进最外围区域,然后从观演台内一点点挪到内廊,借着人群的掩护移到剑修区域。 直到周围总有同门不断的转头冲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不太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姜细鱼停下乌龟挪步,探起脑袋拍了拍前方弟子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问道:“师妹打扰一下,我们这区是什么修类?” 其他剑修,符修,法修,器修等都能看出特点,唯有这片区域看不出属性。 待那师妹转过头,二人大眼瞪小眼,指着彼此异口同声道:“是你!” 要不说这人若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自己走过这么多人背后,怎么偏偏就手贱地拍了她的肩膀。 “喂,你什么时候帮雪雪约谢师兄?” “帮雪雪?”姜细鱼惊望她:“你两个不一起见?事先声明,我只答应帮你们约一次的!” “慌什么,我也没说要你约两次。不过是我回去想了一想,我也不是非谢师兄不可的。可雪雪不一样,她很久以前就喜欢谢师兄了,所以我决定不和雪雪抢男人了。” 怎么有一种谢寻风已经是你们俩囊中之物的感觉 姜细鱼干笑一声:“那你对朋友可真好。” 她翻了姜细鱼一眼,哼声道:“不然你以为我木湘湘是什么不讲义气的朋友吗!” 她听不出来我在嘲讽? “义气!”姜细鱼冲她竖起大拇指:“你简直义薄云天!”谁来教教我,怎么才能自然的结束这没营养的对话,我还赶时间呐。 木湘湘满意的哼了一声,突然奇怪的打量着她,露出一副我懂你的眼神,挤眉弄眼道:“师姐这是来迟了。” “呵”姜细鱼回了个尴尬的笑:“孰能无过,偶尔一次。” 木湘湘一副‘你不必解释我都懂的’眼神中,终于将话题扯到姜细鱼一开始的问题上:“我们这里是外门弟子的观战区,什么都修的。不过师姐,你这人一看就没有做坏事的潜质。” “这都叫师妹你看出来了,我这人一心向善,犯错就改,日后你要是在别处听了什么风风雨雨,可千万别信。”姜细鱼大喜,终于有人透过现象看本质,感受到我善良正直的品质了!要是人人都像木湘湘独具慧眼,那她洗白之路还会远吗! 木湘湘笑着点头:“师姐放心,百闻不如一见。你这出场都万绿丛中一点黄了,我相信师姐就是有想做坏事的心,恐怕也没有实施到落地的智商。” 怎么感觉她话里有话,暗示我什么? 姜细鱼压着声音:“什么意思?” 木湘湘无语的又翻了她白眼,指着她的衣服道:“师姐,你没发现自己很黄吗。” 黄?姜细鱼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环视到周围,突然发现周围都是清一色的青色衣衫外门弟子!而自己一身鹅黄色的衣衫混坐在中间,可以说是及其扎眼。 顿时,姜细鱼只想挖个洞将自己就地埋了,难怪她一路猫着穿梭在少有视线关注的角落却还是引来众多双眼睛,竟然是自己的格格不入,引来人家好奇的视线。 第四十八章 天池篇·义薄云天(肥章) 次日。 被白薇和谢寻风一前一后的两道传信符唤醒,姜细鱼起身发现已经卯时,匆忙塞了一堆丹药符箓在袖中,然后一路狂奔赶往论剑台。 紧赶慢赶,她赶到时,长老们已经坐在高台上凑在一起低声交谈。容禾长老走上前,准备宣布比试规则。 本打算偷偷潜入人群中,结果姜细鱼往弟子们所在的观演台巡视一圈,顿时傻眼了。 环绕论剑台的观演台建设的和现代的足球场很像,中间是比试场所,四周环绕阶梯式观众席。 可姜细鱼没想到的是,观演台竟然是按照弟子们的修行类别,分区排坐。 而剑修则是被分配在观演台最瞩目显眼的区域,言简意赅就是在c位。于是,她一眼就看见在剑修区域最前方,白薇正面带虑色的同身侧的谢寻风说着什么。 然后下一秒她就收到了谢寻风的传信符:你在哪? 又叫男女主为自己操心了。姜细鱼连忙回了张传信符:大师兄,白师姐,你们别担心。我已经到了,现在就坐在你们后面。 没想过师妹会在这件事上对自己撒谎,二人收到传信,便放下心来。 松了一口气的姜细鱼视线正要收回,突然对上一双如雾霭一般沉沉的眼眸! 暴露了!反派果然事事警觉。 她紧张他会同男女主揭穿自己的谎言,却见他那眼眸仿佛要刺穿什么一般,在自己脸上停了一瞬,然后又冷冷移开。 这是要放过自己的意思? 没等姜细鱼把心放回肚子里,却见他突然冲自己露出一个无声的讥笑。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姜细鱼心累叹气。 黑心莲真是越来越阴晴不定了,昨晚无缘无故的生气就罢了,结果这过了一晚上似乎气的更厉害了。 “此次弟子试炼的重要性,我就不再作提醒了” 高台之上,容禾长老施以灵力,将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在场的每一位弟子耳中:“弟子试炼的提前,是因为上古秘境开启。而你们的比试,是为了选拔出最大机会从上古秘境中寻得机缘并且活着出来的弟子,不要以为我在恐吓你们,想当年” 唉,容禾长老又开始了,底下的弟子们哈欠声一片。 每年弟子们都会在私下偷偷票选最受喜爱的长老。待众弟子和蔼且武力值仅次于掌门的容禾长老,就是因为太过唠叨而屈居常年神隐的叶鹿长老之下。 当然,每一位被叶鹿长老医治过的弟子,都很难不喜欢她淡然气质和柔美的容颜。 容禾长老不知说了多少遍的‘想当年’,在场一半弟子几乎可以将他前几百年的修仙历程倒背如流了。 于是众弟子们走神的走神,窃窃私语聊天的聊天。 唯有姜细鱼一心扑在去剑修区域还不被人发现的路线。 等容禾长老说完一百年的人生经历后,她终于确认自己没有在长老们还有数千同门的眼皮子底下,穿过百米廊道走去剑修区域不被发现的能力。 于是灵机一动,她决定先溜进最外围区域,然后从观演台内一点点挪到内廊,借着人群的掩护移到剑修区域。 直到周围总有同门不断的转头冲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不太妙的感觉涌上心头,姜细鱼停下乌龟挪步,探起脑袋拍了拍前方弟子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问道:“师妹打扰一下,我们这区是什么修类?” 其他剑修,符修,法修,器修等都能看出特点,唯有这片区域看不出属性。 待那师妹转过头,二人大眼瞪小眼,指着彼此异口同声道:“是你!” 要不说这人若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自己走过这么多人背后,怎么偏偏就手贱地拍了她的肩膀。 “喂,你什么时候帮雪雪约谢师兄?” “帮雪雪?”姜细鱼惊望她:“你两个不一起见?事先声明,我只答应帮你们约一次的!” “慌什么,我也没说要你约两次。不过是我回去想了一想,我也不是非谢师兄不可的。可雪雪不一样,她很久以前就喜欢谢师兄了,所以我决定不和雪雪抢男人了。” 怎么有一种谢寻风已经是你们俩囊中之物的感觉 姜细鱼干笑一声:“那你对朋友可真好。” 她翻了姜细鱼一眼,哼声道:“不然你以为我木湘湘是什么不讲义气的朋友吗!” 她听不出来我在嘲讽? “义气!”姜细鱼冲她竖起大拇指:“你简直义薄云天!”谁来教教我,怎么才能自然的结束这没营养的对话,我还赶时间呐。 木湘湘满意的哼了一声,突然奇怪的打量着她,露出一副我懂你的眼神,挤眉弄眼道:“师姐这是来迟了。” “呵”姜细鱼回了个尴尬的笑:“孰能无过,偶尔一次。” 木湘湘一副‘你不必解释我都懂的’眼神中,终于将话题扯到姜细鱼一开始的问题上:“我们这里是外门弟子的观战区,什么都修的。不过师姐,你这人一看就没有做坏事的潜质。” “这都叫师妹你看出来了,我这人一心向善,犯错就改,日后你要是在别处听了什么风风雨雨,可千万别信。”姜细鱼大喜,终于有人透过现象看本质,感受到我善良正直的品质了!要是人人都像木湘湘独具慧眼,那她洗白之路还会远吗! 木湘湘笑着点头:“师姐放心,百闻不如一见。你这出场都万绿丛中一点黄了,我相信师姐就是有想做坏事的心,恐怕也没有实施到落地的智商。” 怎么感觉她话里有话,暗示我什么? 姜细鱼压着声音:“什么意思?” 木湘湘无语的又翻了她白眼,指着她的衣服道:“师姐,你没发现自己很黄吗。” 黄?姜细鱼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环视到周围,突然发现周围都是清一色的青色衣衫外门弟子!而自己一身鹅黄色的衣衫混坐在中间,可以说是及其扎眼。 顿时,姜细鱼只想挖个洞将自己就地埋了,难怪她一路猫着穿梭在少有视线关注的角落却还是引来众多双眼睛,竟然是自己的格格不入,引来人家好奇的视线。 第四十九章 天池篇·反派眼拙 终于,在容禾长老的自传经历讲完后,姜细鱼也精神疲倦的移回了剑修区域。 论剑台以结界隔开分为七个结界颜色不同的区域,一千二百四十七个弟子根据木牌上对应的颜色和数字决定比试场地和顺序。 姜细鱼发现自己手中的木牌变成了绿色,上面序号一百三十一。 将试练规则简单的介绍后,容禾长老最后道:“你们手中的木牌会提醒你们上场时的信息,同时,你们的试炼成绩也会在天幕上实时展现出来。” 姜细鱼抬头看去,只见长老们所在的高台上空出现一块巨大的水波纹似的屏幕。 还挺高科技… “你穿的什么东西?” 熟悉的讥诮声在旁边响起,姜细鱼默默在心底暗骂一句,然后面带微笑的侧脸,看向满脸嫌弃的凌云谏:“穿的当然是衣服了,师弟是眼神不好吗?” 凌云谏挑眉,迈步坐在她旁边的空位,靠近道:“师弟眼拙,师姐若不说是衣服,我还以为是哪里捡了件破布裹在身上。” 木湘湘若是知道你说她的外衫是一块破布,肯定赏你一个大白眼。 “你会不会说话,这是人家师弟师妹们的日常衣衫。”姜细鱼知道他是故意找自己不快,解释再多也无用。视线一扫,忽而瞅见他腰间的木牌,旋即目瞪口呆道:“你也是绿色?” 那她岂不是要和凌云谏一个比试场地? “也?”凌云谏一顿,垂眸看向她手中泛着绿光的木牌,轻笑道:“师姐输了可别哭。” “你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我一个坚韧不拔的乐天派,怎么在他口中成了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废人了?姜细鱼反呛了他一句。只是心中确实担心和他碰上,犹豫一会儿,没忍住去望他腰间瞅:“你是多少号啊?” 轻笑一声,凌云谏覆手摩擦着腰间木牌上的数字,讥笑道:“怕和我碰上?” 不自在地收回视线,姜细鱼小声反驳:“你那么厉害,我怕也是人之常情。当然,你若不想说可以不说。” 默默地盯着她的神色,凌云谏动了动嘴唇:“十三。” 那就是说我前期根本不会碰上他了,姜细鱼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突然想起他不久前还对自己冷眼相对,眼下他这幅还算得上和颜悦色的模样总叫她觉得有什么阴谋。 姜细鱼问:“你来找是我有什么事吗?” 明显感觉他气息一顿,黑心莲他是不是在紧张? 顿时,姜细鱼心中忐忑起来,她立刻找补道:“我就随口一问,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不必放在心上的。” “”沉默片刻,凌云谏缓缓开口:“我只是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听他语气似乎不是什么坏事,姜细鱼观察他的神色,试探着问了一句:“是——和我有关?” 凌云谏犹疑的点了点头。 “幻境那日,你为何帮我?” 一口凉气还没吸上来,姜细鱼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咳,就为这件事啊,吓我一跳。” 第四十九章 天池篇·反派眼拙 终于,在容禾长老的自传经历讲完后,姜细鱼也精神疲倦的移回了剑修区域。 论剑台以结界隔开分为七个结界颜色不同的区域,一千二百四十七个弟子根据木牌上对应的颜色和数字决定比试场地和顺序。 姜细鱼发现自己手中的木牌变成了绿色,上面序号一百三十一。 将试练规则简单的介绍后,容禾长老最后道:“你们手中的木牌会提醒你们上场时的信息,同时,你们的试炼成绩也会在天幕上实时展现出来。” 姜细鱼抬头看去,只见长老们所在的高台上空出现一块巨大的水波纹似的屏幕。 还挺高科技… “你穿的什么东西?” 熟悉的讥诮声在旁边响起,姜细鱼默默在心底暗骂一句,然后面带微笑的侧脸,看向满脸嫌弃的凌云谏:“穿的当然是衣服了,师弟是眼神不好吗?” 凌云谏挑眉,迈步坐在她旁边的空位,靠近道:“师弟眼拙,师姐若不说是衣服,我还以为是哪里捡了件破布裹在身上。” 木湘湘若是知道你说她的外衫是一块破布,肯定赏你一个大白眼。 “你会不会说话,这是人家师弟师妹们的日常衣衫。”姜细鱼知道他是故意找自己不快,解释再多也无用。视线一扫,忽而瞅见他腰间的木牌,旋即目瞪口呆道:“你也是绿色?” 那她岂不是要和凌云谏一个比试场地? “也?”凌云谏一顿,垂眸看向她手中泛着绿光的木牌,轻笑道:“师姐输了可别哭。” “你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我一个坚韧不拔的乐天派,怎么在他口中成了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废人了?姜细鱼反呛了他一句。只是心中确实担心和他碰上,犹豫一会儿,没忍住去望他腰间瞅:“你是多少号啊?” 轻笑一声,凌云谏覆手摩擦着腰间木牌上的数字,讥笑道:“怕和我碰上?” 不自在地收回视线,姜细鱼小声反驳:“你那么厉害,我怕也是人之常情。当然,你若不想说可以不说。” 默默地盯着她的神色,凌云谏动了动嘴唇:“十三。” 那就是说我前期根本不会碰上他了,姜细鱼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突然想起他不久前还对自己冷眼相对,眼下他这幅还算得上和颜悦色的模样总叫她觉得有什么阴谋。 姜细鱼问:“你来找是我有什么事吗?” 明显感觉他气息一顿,黑心莲他是不是在紧张? 顿时,姜细鱼心中忐忑起来,她立刻找补道:“我就随口一问,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不必放在心上的。” “”沉默片刻,凌云谏缓缓开口:“我只是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听他语气似乎不是什么坏事,姜细鱼观察他的神色,试探着问了一句:“是——和我有关?” 凌云谏犹疑的点了点头。 “幻境那日,你为何帮我?” 一口凉气还没吸上来,姜细鱼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咳,就为这件事啊,吓我一跳。” 第五十章 天池篇·坑埋自己 “难道”凌云谏意味深长的看她:“师姐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瞒我?” 啊?姜细鱼一愣,随即飞快地摇头摆手道:“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怕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师弟而不自知吗?” “不过师弟你大人大量,就算师姐真的做错什么你也不屑于计较的。”她彻底放下心来,不走心的夸赞之言脱口而出,却没发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讥笑之意。 “当时幻境中你为什么替我开脱,还和白姐姐说是你威胁我?”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抛开之前被恐吓威胁之事,在幻境中他的确是帮了自己的。姜细鱼认真道:“幻境之事也谈不上是我帮你,毕竟你也从陷阱中把我救出来了啊。”她瞪圆了眼睛,颇为不满地哼唧道“还是说在你眼中我就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他设想过她会借机对自己胁恩索取好处,却没想到她只是为了报答自己一时兴起的援手。 姜细鱼道:“再说,也多亏你没一剑了结那狼妖王,才叫我捡漏成功!” 果然如掌门师尊所说,天道气运太过玄妙,她一个炮灰还真就从反派手中夺得机缘,所以“造化”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楚何时就成了,但试一试总没错的。 少女眼中的真诚之色不似作假,凌云谏鬼使神差的反问道:“那你不觉得我手段残忍血腥,同那些恶心低贱的魔族一样叫人害怕?” 你不仅手段残忍血腥,你还睚眦必报!未来的你还喜欢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挥手间就灭人满门。在修仙界人人都唾骂你,甚至到了只听见你的姓氏就要啐一口唾沫的地步。 虽然此时此刻,黑心莲密密长长的睫羽半垂着,看起来颇有几分落寞之色。但是听他亲口将自己贬低的这么不堪,姜细鱼只想冷笑——试探我? 当然她若开口说他做得对,不害怕。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 略一思考,她迂回的将问题丢了回去道:“那你手中沾染过无辜人的血吗?” “不无辜,所以无论我怎么做他们都是罪有应得,对吗?”凌云谏怔怔的望着她,就像一个充满戾气的刺猬,不计后果的将身上所有的刺一根根刺进仇人的身体,可现在这刺猬突然间想要知道自己的刺扎人痛不痛 在沉思中理清了他的内心的纠结,姜细鱼这才反应过来,他似乎是真的想从自己这里寻得一个答案。 如果我是他,在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中经历母亲的死,父亲的无视,兄弟们的愚弄和丢弃,还有体内一日强过一日的魔气折磨,甚至就连生命中唯一的救赎也离自己而去 我是否还会带着发现善的眼睛去看待三界,并对生活中遇见的一切怀有热爱? 她说:“既不无辜,那为了自己畅快解气做些极端的行为并非不能理解。毕竟你受到的伤害,便是用百倍残忍的手段报复回去也弥补不了。如果可以,谁不想双手干净的在世上走一遭。” 她还说:“但是有件事我必须要纠正你——谁说魔族就一定恶心低贱?难到你见过的所有修仙者都是仁慈高贵的?” “我相信魔族中肯定有纯良可爱之辈,同样,修仙者中也不乏道貌岸然之流!” 她字字真切,句句有力。 她的双眸中仿佛装满了灼灼星火,热烈真挚,烫得他胸口一片滚烫。 完全带入自己后的姜细鱼,言辞可谓是慷慨激昂!然而待她情绪稍稍冷静下来,顿时浸出一身冷汗。 她突然想起周围都是修者同门,而自己方才的仙魔之论传出去,几乎可以判定为异心之言。 察觉到她对自己激动失言的又怕又懊恼,凌云谏轻声安抚道:“放心,我设了结界,别人听不见你我之间的谈话。” 难怪她总觉的二人间的谈话过于安静。缓缓松了一口气,姜细鱼暗道自己多虑。黑心莲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不设任何防备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和自己谈论他是不是一个可怕的人。 不过看着眼前似乎因为自己一席话想通了的未来大反派,她现在更慌张了啊! 刚才她好像因为太过投入自己的视角,非常义愤填膺的支持黑心莲的极端对付仇人的手段来着。 她这是生怕他日后魔化后来修仙界寻仇,对自己下手不够狠啊。 姜细鱼连忙找补道:“当然了,不管曾经遇见过怎样的黑暗,我们还是应该怀有宽怀之心,去追寻心灵上的光明。毕竟冤冤相报何时了,化干戈为玉帛才能共建和谐美好的生活家园。” 家? 凌云谏脑海中闪过他记忆中的‘家’,眉眼间瞬间布满阴霾,讥讽的冷笑如三尺寒冰,冻得姜细鱼大气不敢出。 好在这时,凌云谏腰间的木牌上的绿光一闪一闪。姜细鱼忙指着他的木牌道:“师弟,你木牌亮了,应该是到你上场了。” 第五十章 天池篇·坑埋自己 “难道”凌云谏意味深长的看她:“师姐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瞒我?” 啊?姜细鱼一愣,随即飞快地摇头摆手道:“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怕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师弟而不自知吗?” “不过师弟你大人大量,就算师姐真的做错什么你也不屑于计较的。”她彻底放下心来,不走心的夸赞之言脱口而出,却没发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讥笑之意。 “当时幻境中你为什么替我开脱,还和白姐姐说是你威胁我?”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抛开之前被恐吓威胁之事,在幻境中他的确是帮了自己的。姜细鱼认真道:“幻境之事也谈不上是我帮你,毕竟你也从陷阱中把我救出来了啊。”她瞪圆了眼睛,颇为不满地哼唧道“还是说在你眼中我就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他设想过她会借机对自己胁恩索取好处,却没想到她只是为了报答自己一时兴起的援手。 姜细鱼道:“再说,也多亏你没一剑了结那狼妖王,才叫我捡漏成功!” 果然如掌门师尊所说,天道气运太过玄妙,她一个炮灰还真就从反派手中夺得机缘,所以“造化”这种东西谁也说不清楚何时就成了,但试一试总没错的。 少女眼中的真诚之色不似作假,凌云谏鬼使神差的反问道:“那你不觉得我手段残忍血腥,同那些恶心低贱的魔族一样叫人害怕?” 你不仅手段残忍血腥,你还睚眦必报!未来的你还喜欢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挥手间就灭人满门。在修仙界人人都唾骂你,甚至到了只听见你的姓氏就要啐一口唾沫的地步。 虽然此时此刻,黑心莲密密长长的睫羽半垂着,看起来颇有几分落寞之色。但是听他亲口将自己贬低的这么不堪,姜细鱼只想冷笑——试探我? 当然她若开口说他做得对,不害怕。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 略一思考,她迂回的将问题丢了回去道:“那你手中沾染过无辜人的血吗?” “不无辜,所以无论我怎么做他们都是罪有应得,对吗?”凌云谏怔怔的望着她,就像一个充满戾气的刺猬,不计后果的将身上所有的刺一根根刺进仇人的身体,可现在这刺猬突然间想要知道自己的刺扎人痛不痛 在沉思中理清了他的内心的纠结,姜细鱼这才反应过来,他似乎是真的想从自己这里寻得一个答案。 如果我是他,在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中经历母亲的死,父亲的无视,兄弟们的愚弄和丢弃,还有体内一日强过一日的魔气折磨,甚至就连生命中唯一的救赎也离自己而去 我是否还会带着发现善的眼睛去看待三界,并对生活中遇见的一切怀有热爱? 她说:“既不无辜,那为了自己畅快解气做些极端的行为并非不能理解。毕竟你受到的伤害,便是用百倍残忍的手段报复回去也弥补不了。如果可以,谁不想双手干净的在世上走一遭。” 她还说:“但是有件事我必须要纠正你——谁说魔族就一定恶心低贱?难到你见过的所有修仙者都是仁慈高贵的?” “我相信魔族中肯定有纯良可爱之辈,同样,修仙者中也不乏道貌岸然之流!” 她字字真切,句句有力。 她的双眸中仿佛装满了灼灼星火,热烈真挚,烫得他胸口一片滚烫。 完全带入自己后的姜细鱼,言辞可谓是慷慨激昂!然而待她情绪稍稍冷静下来,顿时浸出一身冷汗。 她突然想起周围都是修者同门,而自己方才的仙魔之论传出去,几乎可以判定为异心之言。 察觉到她对自己激动失言的又怕又懊恼,凌云谏轻声安抚道:“放心,我设了结界,别人听不见你我之间的谈话。” 难怪她总觉的二人间的谈话过于安静。缓缓松了一口气,姜细鱼暗道自己多虑。黑心莲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不设任何防备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和自己谈论他是不是一个可怕的人。 不过看着眼前似乎因为自己一席话想通了的未来大反派,她现在更慌张了啊! 刚才她好像因为太过投入自己的视角,非常义愤填膺的支持黑心莲的极端对付仇人的手段来着。 她这是生怕他日后魔化后来修仙界寻仇,对自己下手不够狠啊。 姜细鱼连忙找补道:“当然了,不管曾经遇见过怎样的黑暗,我们还是应该怀有宽怀之心,去追寻心灵上的光明。毕竟冤冤相报何时了,化干戈为玉帛才能共建和谐美好的生活家园。” 家? 凌云谏脑海中闪过他记忆中的‘家’,眉眼间瞬间布满阴霾,讥讽的冷笑如三尺寒冰,冻得姜细鱼大气不敢出。 好在这时,凌云谏腰间的木牌上的绿光一闪一闪。姜细鱼忙指着他的木牌道:“师弟,你木牌亮了,应该是到你上场了。” 第五十一章 天池篇·虐身虐心 弧形的剑气迎面而来,黑色衣衫的弟子立刻举剑挡之,然下一秒,他整个人就如风筝一般飞出结界。 凌云谏面无波澜地收了剑,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便转身下场。 天幕上。 绿区。 赵宗名字后面的‘一’渐变成了‘二’。 而凌云谏的名字则空降在赵宗之上,后面缀了个‘一’。 “赵师兄,你没事!” 观演台上立刻奔过来三四个弟子,围着摔躺在地上的赵宗,一边扶他起来。 几人不敢置信的震惊道:“才两年的时间,凌师弟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了!记得上一次弟子试炼,凌师弟还是赵师兄的手下败将呢。” “是啊,他上场直接挑战排名第一的赵师兄我还当他是自不量力,没想到一炷香的功夫都没到就赢了” 几个年轻的弟子没发现一旁的赵宗逐渐黑沉了脸色,望着凌云谏的身影,羡慕讨论起来:“凌师弟不愧是掌门弟子,如今看来果然是有修炼天赋在身的,你们刚才看见他那最后那一道剑气了没,竟然直接将赵师兄劈出结界” “让开!”赵宗粗鲁地推开挡在面前的几人,死死地盯着凌云谏离去的背影,露出愤恨的目光。 见凌云谏打赢了,姜细鱼立刻抬头去看天幕上的榜单,绿色区域的第一已然变成了凌云谏的名字。 她不由地默默感叹:没想到三生剑法竟然能使得这么厉害。黑心莲压制着修为都能轻松解决玄明长老首徒,可见他真正的实力有多恐怖。 突然,耳边响起一众男修者的赞叹声。 姜细鱼收回视线,随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红色结界内,白薇姿态从容的躲闪了对方密如降雨的银针。 是器修! 腹中无墨的剑修和体修弟子们激动握拳:“这都能躲开!白薇师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而且是一年比一年厉害!” 通读书卷的弟子,摇头晃脑:“剑若轻云覆月,气如流风回雪!白薇师姐何止是厉害,就连比试时的身姿都叫人仿佛观了一场仙人起舞,赏心悦目。” 角落里坐着的姜细鱼听得与有荣焉,恨不能站起来跟着众人一起夸。 凌云谏下了场就往红色场地方向去,结界中,那淡紫色身影游刃有余的同对方过招,却在数百回合后,才将其击败。 不似他,招招式式从没想过要给任何人留有余地。 白薇收回架在对方脖子上的长剑,温柔的问道:“你还好吗?” 凌云谏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他第一次见白薇时的场景。 大雪覆盖的山中,毫无修为的他被许久没有觅得食物的妖兽追着跑了半座山。他经精疲力竭,眼看就要丧入兽口,突然从天而降一道浅紫色的身影,拦在他的面前,一剑击退了那高如一座小山似的的妖兽。 当时比他高出一头的女孩转过身,一脸关切地望着浑身破烂且被冻得发抖的自己,温柔地问:“你还好吗?” 然后,小小的他裹着她又薄又长的衣衫,脚上套着她的大靴子,被她牵着带回了天池山。 那时的他还未修仙,她的衣物于他来说丝毫不能御寒。可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三界都不可能有比他更温暖的人了。 见白薇从结界中走出来,凌云谏停止了回忆,一脸乖巧的跑上前:“白姐姐,你在榜首了。” 这两日,彼此心照不宣的二人间默契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显然,少年现在的举动,是想要主动破冰。 白薇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乖巧少年,始终不能释怀。那日幻境中,阿鱼替他开脱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可一想到他幼时的经历,她又狠不下心不理他。 白薇抬头看了眼天幕,冷淡道:“你也在。”然后在少年渐渐消失的笑意中,抬步与他擦肩离开。 “凌云谏那小子又凑白薇师姐身边去了!” “快看,快看,白薇师姐好像没理他。” 目睹全程的姜细鱼颇为幸灾乐祸地想:男二,虐身虐心的戏份才刚开始,日后你笑不出来的日子多着呢! 十个时辰后。 新一轮的红日冉冉升起,观演台上已经少了一半的人。 被淘汰的弟子若不想观战便可自行离开。可还未轮到比试的弟子便坐着等待。 身边的同门陆陆续续地上场比试,只有姜细鱼从白天等到黑夜,再从黑夜等到天亮。 看着天边的朝霞,她为自己昨天因和凌云谏号牌离得远而庆幸所感到愚蠢。 因为她突然发现,为了公平起见,弟子们根本不是俩俩配对上场比试。 而是弟子们自行选择各自区域前十中的一位去挑战。 挑战成功,就可以将被挑战者压下一名。 挑战失败者,还有一次挑战下位者的机会,若再次失败,当即淘汰。 太阳的温度逐渐升高,热乎乎的洒在脸上。姜细鱼感觉自己都快坐成化石了,手中的木牌终于亮了。 第五十一章 天池篇·虐身虐心 弧形的剑气迎面而来,黑色衣衫的弟子立刻举剑挡之,然下一秒,他整个人就如风筝一般飞出结界。 凌云谏面无波澜地收了剑,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便转身下场。 天幕上。 绿区。 赵宗名字后面的‘一’渐变成了‘二’。 而凌云谏的名字则空降在赵宗之上,后面缀了个‘一’。 “赵师兄,你没事!” 观演台上立刻奔过来三四个弟子,围着摔躺在地上的赵宗,一边扶他起来。 几人不敢置信的震惊道:“才两年的时间,凌师弟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了!记得上一次弟子试炼,凌师弟还是赵师兄的手下败将呢。” “是啊,他上场直接挑战排名第一的赵师兄我还当他是自不量力,没想到一炷香的功夫都没到就赢了” 几个年轻的弟子没发现一旁的赵宗逐渐黑沉了脸色,望着凌云谏的身影,羡慕讨论起来:“凌师弟不愧是掌门弟子,如今看来果然是有修炼天赋在身的,你们刚才看见他那最后那一道剑气了没,竟然直接将赵师兄劈出结界” “让开!”赵宗粗鲁地推开挡在面前的几人,死死地盯着凌云谏离去的背影,露出愤恨的目光。 见凌云谏打赢了,姜细鱼立刻抬头去看天幕上的榜单,绿色区域的第一已然变成了凌云谏的名字。 她不由地默默感叹:没想到三生剑法竟然能使得这么厉害。黑心莲压制着修为都能轻松解决玄明长老首徒,可见他真正的实力有多恐怖。 突然,耳边响起一众男修者的赞叹声。 姜细鱼收回视线,随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红色结界内,白薇姿态从容的躲闪了对方密如降雨的银针。 是器修! 腹中无墨的剑修和体修弟子们激动握拳:“这都能躲开!白薇师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而且是一年比一年厉害!” 通读书卷的弟子,摇头晃脑:“剑若轻云覆月,气如流风回雪!白薇师姐何止是厉害,就连比试时的身姿都叫人仿佛观了一场仙人起舞,赏心悦目。” 角落里坐着的姜细鱼听得与有荣焉,恨不能站起来跟着众人一起夸。 凌云谏下了场就往红色场地方向去,结界中,那淡紫色身影游刃有余的同对方过招,却在数百回合后,才将其击败。 不似他,招招式式从没想过要给任何人留有余地。 白薇收回架在对方脖子上的长剑,温柔的问道:“你还好吗?” 凌云谏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他第一次见白薇时的场景。 大雪覆盖的山中,毫无修为的他被许久没有觅得食物的妖兽追着跑了半座山。他经精疲力竭,眼看就要丧入兽口,突然从天而降一道浅紫色的身影,拦在他的面前,一剑击退了那高如一座小山似的的妖兽。 当时比他高出一头的女孩转过身,一脸关切地望着浑身破烂且被冻得发抖的自己,温柔地问:“你还好吗?” 然后,小小的他裹着她又薄又长的衣衫,脚上套着她的大靴子,被她牵着带回了天池山。 那时的他还未修仙,她的衣物于他来说丝毫不能御寒。可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三界都不可能有比他更温暖的人了。 见白薇从结界中走出来,凌云谏停止了回忆,一脸乖巧的跑上前:“白姐姐,你在榜首了。” 这两日,彼此心照不宣的二人间默契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显然,少年现在的举动,是想要主动破冰。 白薇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乖巧少年,始终不能释怀。那日幻境中,阿鱼替他开脱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可一想到他幼时的经历,她又狠不下心不理他。 白薇抬头看了眼天幕,冷淡道:“你也在。”然后在少年渐渐消失的笑意中,抬步与他擦肩离开。 “凌云谏那小子又凑白薇师姐身边去了!” “快看,快看,白薇师姐好像没理他。” 目睹全程的姜细鱼颇为幸灾乐祸地想:男二,虐身虐心的戏份才刚开始,日后你笑不出来的日子多着呢! 十个时辰后。 新一轮的红日冉冉升起,观演台上已经少了一半的人。 被淘汰的弟子若不想观战便可自行离开。可还未轮到比试的弟子便坐着等待。 身边的同门陆陆续续地上场比试,只有姜细鱼从白天等到黑夜,再从黑夜等到天亮。 看着天边的朝霞,她为自己昨天因和凌云谏号牌离得远而庆幸所感到愚蠢。 因为她突然发现,为了公平起见,弟子们根本不是俩俩配对上场比试。 而是弟子们自行选择各自区域前十中的一位去挑战。 挑战成功,就可以将被挑战者压下一名。 挑战失败者,还有一次挑战下位者的机会,若再次失败,当即淘汰。 太阳的温度逐渐升高,热乎乎的洒在脸上。姜细鱼感觉自己都快坐成化石了,手中的木牌终于亮了。 第五十二章 天池篇·无心之言 “一百三十一号,姜细鱼?” 才入结界,一道有着扩音效果的苍老声音在头顶响起。 以往弟子试炼时,那些在外云游的师伯师叔们都会被召回,负责比试时的监察。然这一次试炼提前,时间仓促,能及时赶回来的人寥寥无几。无奈之下,容禾长老便请出那些常年闭关的同门。 他们一心修炼,非三界纷乱,几乎不出世。若是遇到长达百年的瓶颈期,好些人甚至在闭关时就陨落了。因而天池山的上一辈者,除开掌门和十多位长老,算上上云游在外的师叔师伯们,如今还活着的只剩不到百人。 姜细鱼对他们这些能够心无旁骛,一心求道的修者很是敬佩。至少她对世俗有着诸多贪念,是决计做不到他们这般纯粹的修仙。 她望着结界外的虚影恭敬行礼道:“回师伯,弟子是姜细鱼。” “师伯”那苍老的声音透露出无法描绘的苦笑,而后又豁达的笑出声:“小丫头,我比你师尊可还小了一百岁有余。” 心下一滞,尴尬与局促同时翻涌而来,姜细鱼手足无措的歉然道:“师叔!弟,弟子无心之言” “你可比你师尊描述的要有趣多了。”他体贴地将话题略过,慢悠悠道:“眼下不是叙旧的好时机,有时间日后再聊。你现在想要挑战哪一位?” 比试到了现在,天幕上的所有区域前十名都基本稳定住了。不过一旦出现变动,按照顺位被淘汰的就是最后一名。于是后面的人为了求稳,挑战者大都抱着拼一拼的想法先挑战高位者,如果失败了就再去挑战第十名。 当然,为了公平起见,防止有人恶意进行车轮挑战,被挑战者在结界内可以将自己的状态重新刷新至最初状态。 心中大致有了成算,姜细鱼道:“弟子挑战第九名——高凃。” 看见来人顶着圆扁脑袋走上场的那一刻,姜细鱼简直不知能用什么词才能形容内心的无语:她或许是被霉运缠身了,竟然又撞见了‘熟人’! 当然,对方比姜细鱼还不想看见她。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高凃差点没当场跪了:“姜,姜师妹?好,好巧!” 巧?她可没忘记当日在万仙殿听千舟长老的课时,他空口断案加造谣,还公然暗讽自己不如山门口胖的连路都懒得走的大黄。 “是挺巧的哈。”姜细鱼倒了一颗生灵丸丢入口中,吃糖似的嚼嚼下肚,冲他龇了一个冷笑。 仿佛她嘴里嚼得不是丹药,而且威胁和死期。 高凃挎着脸,一边赔笑着,一手缓缓抽剑 却见他长剑出鞘,神色一凛,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沉声道:“姜师妹,请教了。” 结界内气氛突变,结界外众人更是将目光都投了过来。 就连那些已经淘汰离场的弟子听见姜细鱼上场的消息,又匆匆赶来,只为了看她被人惨虐的好戏。 “有她好果子吃了!高师弟是容禾长老的关门弟子,他这人表面上看着又怂又蠢,实际却最爱扮猪吃老虎,修为比姜细鱼那个作威作福,整日混日子的废材不知好上多少。” “听说高凃这小子下手可恨了,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他上一场,都把挑战的师妹给揍哭了。” “也不知姜细鱼哭起来什么样…” 类似的幸灾乐祸的声音在观演台各处响起。 凌云谏正因白姐姐的事烦心,却因周围反复响起的‘姜细鱼’三个字抽离了思绪,脑海骤然蹦出现姜细鱼红着眼睛,隐忍着不肯落泪时的模样。凌云谏无意识地锁起眉角,身侧突然发出一阵欢呼声。他立刻望向绿色结界内,只见姜细鱼如同风筝一般被人一剑击飞落地。 久违的烦躁感涌上心头,凌云谏郁闷却又找不到发泄点,只得愤愤望着那道可怜的人影,咬牙道:“白痴。” “哭!哭!哭!” 周围传来喝倒彩的欢呼声! 这一瞬间,他想让这些聒噪的声音都消失掉!凌云谏目光幽幽地扫向那群弟子,最终礼貌地笑道:“烦请几位师兄师姐安静些。” 他笑容叫人如沐春风,态度温和礼貌。然而有心人只要细细一琢磨,就能听出他的话中暗含的命令之态。 那叫的最欢的男弟子见他将身旁女修的目光吸引过去,顿时不满:“我们想笑就笑,管你什么” 只是男弟子话都没骂完,就被旁边的几个师姐师妹连忙拉住。 女修们一个个变得温柔起来:“不好意思,是我们失礼了,惊扰到了凌师弟。” 第五十二章 天池篇·无心之言 “一百三十一号,姜细鱼?” 才入结界,一道有着扩音效果的苍老声音在头顶响起。 以往弟子试炼时,那些在外云游的师伯师叔们都会被召回,负责比试时的监察。然这一次试炼提前,时间仓促,能及时赶回来的人寥寥无几。无奈之下,容禾长老便请出那些常年闭关的同门。 他们一心修炼,非三界纷乱,几乎不出世。若是遇到长达百年的瓶颈期,好些人甚至在闭关时就陨落了。因而天池山的上一辈者,除开掌门和十多位长老,算上上云游在外的师叔师伯们,如今还活着的只剩不到百人。 姜细鱼对他们这些能够心无旁骛,一心求道的修者很是敬佩。至少她对世俗有着诸多贪念,是决计做不到他们这般纯粹的修仙。 她望着结界外的虚影恭敬行礼道:“回师伯,弟子是姜细鱼。” “师伯”那苍老的声音透露出无法描绘的苦笑,而后又豁达的笑出声:“小丫头,我比你师尊可还小了一百岁有余。” 心下一滞,尴尬与局促同时翻涌而来,姜细鱼手足无措的歉然道:“师叔!弟,弟子无心之言” “你可比你师尊描述的要有趣多了。”他体贴地将话题略过,慢悠悠道:“眼下不是叙旧的好时机,有时间日后再聊。你现在想要挑战哪一位?” 比试到了现在,天幕上的所有区域前十名都基本稳定住了。不过一旦出现变动,按照顺位被淘汰的就是最后一名。于是后面的人为了求稳,挑战者大都抱着拼一拼的想法先挑战高位者,如果失败了就再去挑战第十名。 当然,为了公平起见,防止有人恶意进行车轮挑战,被挑战者在结界内可以将自己的状态重新刷新至最初状态。 心中大致有了成算,姜细鱼道:“弟子挑战第九名——高凃。” 看见来人顶着圆扁脑袋走上场的那一刻,姜细鱼简直不知能用什么词才能形容内心的无语:她或许是被霉运缠身了,竟然又撞见了‘熟人’! 当然,对方比姜细鱼还不想看见她。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高凃差点没当场跪了:“姜,姜师妹?好,好巧!” 巧?她可没忘记当日在万仙殿听千舟长老的课时,他空口断案加造谣,还公然暗讽自己不如山门口胖的连路都懒得走的大黄。 “是挺巧的哈。”姜细鱼倒了一颗生灵丸丢入口中,吃糖似的嚼嚼下肚,冲他龇了一个冷笑。 仿佛她嘴里嚼得不是丹药,而且威胁和死期。 高凃挎着脸,一边赔笑着,一手缓缓抽剑 却见他长剑出鞘,神色一凛,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沉声道:“姜师妹,请教了。” 结界内气氛突变,结界外众人更是将目光都投了过来。 就连那些已经淘汰离场的弟子听见姜细鱼上场的消息,又匆匆赶来,只为了看她被人惨虐的好戏。 “有她好果子吃了!高师弟是容禾长老的关门弟子,他这人表面上看着又怂又蠢,实际却最爱扮猪吃老虎,修为比姜细鱼那个作威作福,整日混日子的废材不知好上多少。” “听说高凃这小子下手可恨了,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他上一场,都把挑战的师妹给揍哭了。” “也不知姜细鱼哭起来什么样…” 类似的幸灾乐祸的声音在观演台各处响起。 凌云谏正因白姐姐的事烦心,却因周围反复响起的‘姜细鱼’三个字抽离了思绪,脑海骤然蹦出现姜细鱼红着眼睛,隐忍着不肯落泪时的模样。凌云谏无意识地锁起眉角,身侧突然发出一阵欢呼声。他立刻望向绿色结界内,只见姜细鱼如同风筝一般被人一剑击飞落地。 久违的烦躁感涌上心头,凌云谏郁闷却又找不到发泄点,只得愤愤望着那道可怜的人影,咬牙道:“白痴。” “哭!哭!哭!” 周围传来喝倒彩的欢呼声! 这一瞬间,他想让这些聒噪的声音都消失掉!凌云谏目光幽幽地扫向那群弟子,最终礼貌地笑道:“烦请几位师兄师姐安静些。” 他笑容叫人如沐春风,态度温和礼貌。然而有心人只要细细一琢磨,就能听出他的话中暗含的命令之态。 那叫的最欢的男弟子见他将身旁女修的目光吸引过去,顿时不满:“我们想笑就笑,管你什么” 只是男弟子话都没骂完,就被旁边的几个师姐师妹连忙拉住。 女修们一个个变得温柔起来:“不好意思,是我们失礼了,惊扰到了凌师弟。” 第五十三章 天池篇·输赢已定 幸好她前冲时卸了力,否者这一剑就被他击出结界了。姜细鱼拄着剑,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 “姜师妹,你还好吗”高凃表情浮夸地望向她,故作一脸不忍道:“看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不然你自己认输如何?” 之前没发现这小子还有两副面孔,私人恩怨底下骂两句道个歉也就算了,可在比试台上他还这便故意挑衅自己,必然是看不起自己这个所谓的‘废物’了。 不过这种人的心里很好揣摩,无非是想故意激怒自己。 若是原来的‘姜细鱼’恐怕已经气得当众破口大骂,并且无脑的冲上去与他撕扯。结果就是‘她’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然后台下的一众看客大呼:解气,打得好! 不过她不是‘她’。 姜细鱼揉着摔疼的肩膀,笑吟吟的道:“才过多久高师兄就忘记自己对我摇尾乞怜的样子了啦,都说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一看师兄果然很会装呢。” 闻言,高凃脸色阴翳,瞪着眼睛怒视于她:“既然姜师妹不领情,那就修怪我不客气了!” 他运转灵力,一道急劲的剑气冲着姜细鱼的门面劈来! 观演台上,看戏的众人嘲声道: “这一剑,姜细鱼只怕要弃剑逃跑了” 那人话音未落,却见姜细鱼举起剑,摆出一副接招的架势。 “等等,她这是疯了吗!方才那一剑她都受不住,这一剑高师弟可使出全力了。她何必生生受这一剑,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切,想来是平日作威作福惯了,眼下只怕是认清不了自己,不知量力罢了。” 几息的功夫,剑气已然临到姜细鱼面前 “不要”白薇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了,看着那强劲的剑气就要劈上阿鱼身上,一种无能为力的慌乱充斥她的心间。 一方面她盼望姜细鱼能经历诸多困境,成长起来。可她又怕,怕自小体弱的姜细鱼为此付出不可挽回的身体损伤。 此时此刻,她只恨自己不能站在她的身前,替她抗下未来的所有苦难。 “白师妹。” 沉稳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一道玄色身影落座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你要学会放手,更要相信阿鱼。” 白薇转过头,就撞见谢寻风平静且从容的目光中。 这时,极亮的光在结界中爆发! 太过专注的众人被照得双眼不适,本能地避开那刺眼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那极光终于缓缓消退,众人立刻望向结界内,却在下一秒满座轰然。 结界中央出现了与预料中完全相反的场面——姜细鱼的脚踩在高凃的后背,手中的长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什么情况,姜细鱼踩着高凃,还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是在做梦吗? 外门弟子所在的观演台区,一身鹅黄衣衫的木湘湘雀跃地从位置上跳起来:“姜细鱼,你赢啦!” 她嗓门嘹亮,喊得在场所有目瞪口呆的众人渐渐回了神:姜细鱼这个废物竟然真的赢了高凃? 那亮光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瞬息,乾坤颠倒,输赢已定。 凌云谏下意识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虽然知道她从千舟长老那里得到了非比寻常的‘法器’,可他望向她的目光中还是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欣赏之意。 结界内。 姜细鱼不动声色的施力碾着他的背:“高师兄切记一个道理,永远不要狗眼看人低。”直到见高凃疼得面部扭曲,她才收了脚,骄傲地抬头道:“你输了。” 天幕,绿色区。 姜细鱼的名字赫然排在了第九。 满意地将视线收回,姜细鱼提剑归鞘,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出结界。 “姜师妹。”然就在她要迈出结界的那一刻,身后的高凃突然喊住了她。 闻言,姜细鱼下意识的转过身身,只见一道急劲的身影突闪现至面前!霎时间,姜细鱼只觉扑面冲击来一阵急风,发丝裹着青色的衣衫猎猎作响。 不待姜细鱼反应,一柄泛着冷光的长剑,已然刺穿了她的胸口! 变故来得太快,整个论剑台上下仿佛时间禁止一般,安静了下来。 天幕,绿色区。 姜细鱼的名字渐渐消失,而高凃的名字再次回到了第九。 高台之上,千舟长老的笑容还未收起,就僵在了脸上。众长老见状,提前拉住了他,并且也拉开了他和容禾长老之间的距离。 白薇:“阿鱼!” 谢寻风:“师妹!” 木湘湘:“那个叫高凃的狗东西,你竟然高偷袭!你他娘的是不是输不起!!!奸诈的狗东西!我们这些外门弟子都比你有种!!!!” 几乎就在长剑刺穿姜细鱼的那一刻,凌云谏已经从观演台飞身而下,却被监察的师叔挥袖挡了回去。 他望着姜细鱼颤抖的背影,只觉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正要不管不顾的闯进结界,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温柔且叫人心安的声音响起:“阿谏,冷静一点。” 他转过头,看见白姐姐面上掩饰不住的担忧。 她身后的谢寻风一脸严肃道:“闯试炼结界的后果可是要关禁闭的,别忘记我们答应阿鱼,若她不能去上古秘境,我们还要替她寻得聚灵狐。” 第五十三章 天池篇·输赢已定 幸好她前冲时卸了力,否者这一剑就被他击出结界了。姜细鱼拄着剑,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 “姜师妹,你还好吗”高凃表情浮夸地望向她,故作一脸不忍道:“看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下手了,不然你自己认输如何?” 之前没发现这小子还有两副面孔,私人恩怨底下骂两句道个歉也就算了,可在比试台上他还这便故意挑衅自己,必然是看不起自己这个所谓的‘废物’了。 不过这种人的心里很好揣摩,无非是想故意激怒自己。 若是原来的‘姜细鱼’恐怕已经气得当众破口大骂,并且无脑的冲上去与他撕扯。结果就是‘她’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然后台下的一众看客大呼:解气,打得好! 不过她不是‘她’。 姜细鱼揉着摔疼的肩膀,笑吟吟的道:“才过多久高师兄就忘记自己对我摇尾乞怜的样子了啦,都说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一看师兄果然很会装呢。” 闻言,高凃脸色阴翳,瞪着眼睛怒视于她:“既然姜师妹不领情,那就修怪我不客气了!” 他运转灵力,一道急劲的剑气冲着姜细鱼的门面劈来! 观演台上,看戏的众人嘲声道: “这一剑,姜细鱼只怕要弃剑逃跑了” 那人话音未落,却见姜细鱼举起剑,摆出一副接招的架势。 “等等,她这是疯了吗!方才那一剑她都受不住,这一剑高师弟可使出全力了。她何必生生受这一剑,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切,想来是平日作威作福惯了,眼下只怕是认清不了自己,不知量力罢了。” 几息的功夫,剑气已然临到姜细鱼面前 “不要”白薇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了,看着那强劲的剑气就要劈上阿鱼身上,一种无能为力的慌乱充斥她的心间。 一方面她盼望姜细鱼能经历诸多困境,成长起来。可她又怕,怕自小体弱的姜细鱼为此付出不可挽回的身体损伤。 此时此刻,她只恨自己不能站在她的身前,替她抗下未来的所有苦难。 “白师妹。” 沉稳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一道玄色身影落座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你要学会放手,更要相信阿鱼。” 白薇转过头,就撞见谢寻风平静且从容的目光中。 这时,极亮的光在结界中爆发! 太过专注的众人被照得双眼不适,本能地避开那刺眼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那极光终于缓缓消退,众人立刻望向结界内,却在下一秒满座轰然。 结界中央出现了与预料中完全相反的场面——姜细鱼的脚踩在高凃的后背,手中的长剑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什么情况,姜细鱼踩着高凃,还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是在做梦吗? 外门弟子所在的观演台区,一身鹅黄衣衫的木湘湘雀跃地从位置上跳起来:“姜细鱼,你赢啦!” 她嗓门嘹亮,喊得在场所有目瞪口呆的众人渐渐回了神:姜细鱼这个废物竟然真的赢了高凃? 那亮光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瞬息,乾坤颠倒,输赢已定。 凌云谏下意识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虽然知道她从千舟长老那里得到了非比寻常的‘法器’,可他望向她的目光中还是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欣赏之意。 结界内。 姜细鱼不动声色的施力碾着他的背:“高师兄切记一个道理,永远不要狗眼看人低。”直到见高凃疼得面部扭曲,她才收了脚,骄傲地抬头道:“你输了。” 天幕,绿色区。 姜细鱼的名字赫然排在了第九。 满意地将视线收回,姜细鱼提剑归鞘,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出结界。 “姜师妹。”然就在她要迈出结界的那一刻,身后的高凃突然喊住了她。 闻言,姜细鱼下意识的转过身身,只见一道急劲的身影突闪现至面前!霎时间,姜细鱼只觉扑面冲击来一阵急风,发丝裹着青色的衣衫猎猎作响。 不待姜细鱼反应,一柄泛着冷光的长剑,已然刺穿了她的胸口! 变故来得太快,整个论剑台上下仿佛时间禁止一般,安静了下来。 天幕,绿色区。 姜细鱼的名字渐渐消失,而高凃的名字再次回到了第九。 高台之上,千舟长老的笑容还未收起,就僵在了脸上。众长老见状,提前拉住了他,并且也拉开了他和容禾长老之间的距离。 白薇:“阿鱼!” 谢寻风:“师妹!” 木湘湘:“那个叫高凃的狗东西,你竟然高偷袭!你他娘的是不是输不起!!!奸诈的狗东西!我们这些外门弟子都比你有种!!!!” 几乎就在长剑刺穿姜细鱼的那一刻,凌云谏已经从观演台飞身而下,却被监察的师叔挥袖挡了回去。 他望着姜细鱼颤抖的背影,只觉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正要不管不顾的闯进结界,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温柔且叫人心安的声音响起:“阿谏,冷静一点。” 他转过头,看见白姐姐面上掩饰不住的担忧。 她身后的谢寻风一脸严肃道:“闯试炼结界的后果可是要关禁闭的,别忘记我们答应阿鱼,若她不能去上古秘境,我们还要替她寻得聚灵狐。” 第五十四章 天池篇·正确洗白 被刺穿的一刹那,姜细鱼的思绪仿佛断线的屏幕,呈现出片刻的空白。她下意识地低头望向没入胸口的剑,竟然没有丝毫的感觉。 直到高凃面孔扭曲一笑,手上使力,将剑从她体内猛然抽出! 鲜红的血被带出,巨烈的痛感从胸腔至全身爆裂似的蔓延开来,仿佛连周身的骨头都被这痛磨到发软。姜细鱼以剑抵地,指骨颤颤地,死死地抓着剑柄,才堪堪稳住下落的身形。 高凃举着还滴着血的剑指向姜细鱼,笑道:“是你输了。” 姜细鱼从来不是一个逞强的人,回顾她以往的生活经验,只要抱着得尚且的心态,她总能在不太理想的境遇中过的比其他人更加开心。 正如此刻,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可以赢得去往上古秘境的机会,但她同时也保持着绝对的理智,极具自知之明地权衡自己的优劣势,在关键时刻毫不留念的放弃。 只是当她打算将‘我输了’这三个字说出口时,却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不甘情绪。 “还有七分钟”姜细鱼缓缓抬头,惨白的脸上挤出一抹渗人的笑。她从腰带间取出一只小瓷瓶,单手推开了瓶塞,一股脑的将余下的止血丹通通倒入口中。 “什么?”高凃没听清她说什么,反而被她笑得心底发慌。 见她又往嘴里灌药,心中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当即反手挽剑,打算直接劈出一道剑气将她震出结界 就在众人以为姜细鱼这次真的要落败之时,却不成想姜细鱼举剑反划出一道剑气,竟然破开了高凃的剑气,反将他击飞了出去! 闷哼一声,高凃摔躺在地,一口腥甜的血吐出。 一剑挥出,姜细鱼吃下的小半瓶止血丹都抑制不住胸口的血往外涌。眼见时间流逝,她口中念咒,手中的剑腾空而起,‘噌’得一声响起,剑在空中幻化出三柄剑。 高凃抹掉嘴角的血,一回头就看见三柄对着自己蓄势待发!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抖如筛糠,高声道:“我输了,是我输了!” 姜细鱼视线冷冷的盯着他,反手轻轻一落,三剑齐齐冲着高凃飞刺过去! 高凃闭上了眼睛:“救命——” ‘叮’!‘叮’!‘叮’! 凌厉的剑气于空间荡开一阵烟尘。 好半晌之后,惨白着脸的高凃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那三把剑分别插在自己胸口两侧和头顶。 “我姜细鱼从不是以德报怨的性格!但我今日不伤你,不是我怕了或是惧了。”姜细鱼冷声道:“只因你我同门,荣辱与共。上古秘境即将开启,我一不想断你机缘,二不想在此紧要关头因你使容禾长老与我师尊之间产生介怀。” “只是这一剑之仇待上古秘境事了,届时你我当着两位师尊之面,再做了结!” 话音刚落,她只觉体内灵力骤然一空,臂弯处显现出一张褪色的破符纸。余光扫过,姜细鱼不动声色的按住符纸,攥在手心。 随着止血丹的药效发挥,她胸口的也血渐渐止住。姜细鱼提气,用体内不多的灵力将三柄剑合一收回,然后迈着看似沉稳,实际上却轻飘飘的步子,一下一下地走出了结界。 她对着等在外面的白薇几人道:“我赢了,没给师尊和你们丢人。” 天幕上。 绿区。 姜细鱼的名字再次出现在第九位。 第五十四章 天池篇·正确洗白 被刺穿的一刹那,姜细鱼的思绪仿佛断线的屏幕,呈现出片刻的空白。她下意识地低头望向没入胸口的剑,竟然没有丝毫的感觉。 直到高凃面孔扭曲一笑,手上使力,将剑从她体内猛然抽出! 鲜红的血被带出,巨烈的痛感从胸腔至全身爆裂似的蔓延开来,仿佛连周身的骨头都被这痛磨到发软。姜细鱼以剑抵地,指骨颤颤地,死死地抓着剑柄,才堪堪稳住下落的身形。 高凃举着还滴着血的剑指向姜细鱼,笑道:“是你输了。” 姜细鱼从来不是一个逞强的人,回顾她以往的生活经验,只要抱着得尚且的心态,她总能在不太理想的境遇中过的比其他人更加开心。 正如此刻,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可以赢得去往上古秘境的机会,但她同时也保持着绝对的理智,极具自知之明地权衡自己的优劣势,在关键时刻毫不留念的放弃。 只是当她打算将‘我输了’这三个字说出口时,却第一次产生了强烈的不甘情绪。 “还有七分钟”姜细鱼缓缓抬头,惨白的脸上挤出一抹渗人的笑。她从腰带间取出一只小瓷瓶,单手推开了瓶塞,一股脑的将余下的止血丹通通倒入口中。 “什么?”高凃没听清她说什么,反而被她笑得心底发慌。 见她又往嘴里灌药,心中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当即反手挽剑,打算直接劈出一道剑气将她震出结界 就在众人以为姜细鱼这次真的要落败之时,却不成想姜细鱼举剑反划出一道剑气,竟然破开了高凃的剑气,反将他击飞了出去! 闷哼一声,高凃摔躺在地,一口腥甜的血吐出。 一剑挥出,姜细鱼吃下的小半瓶止血丹都抑制不住胸口的血往外涌。眼见时间流逝,她口中念咒,手中的剑腾空而起,‘噌’得一声响起,剑在空中幻化出三柄剑。 高凃抹掉嘴角的血,一回头就看见三柄对着自己蓄势待发!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抖如筛糠,高声道:“我输了,是我输了!” 姜细鱼视线冷冷的盯着他,反手轻轻一落,三剑齐齐冲着高凃飞刺过去! 高凃闭上了眼睛:“救命——” ‘叮’!‘叮’!‘叮’! 凌厉的剑气于空间荡开一阵烟尘。 好半晌之后,惨白着脸的高凃缓缓睁开眼睛,才发现那三把剑分别插在自己胸口两侧和头顶。 “我姜细鱼从不是以德报怨的性格!但我今日不伤你,不是我怕了或是惧了。”姜细鱼冷声道:“只因你我同门,荣辱与共。上古秘境即将开启,我一不想断你机缘,二不想在此紧要关头因你使容禾长老与我师尊之间产生介怀。” “只是这一剑之仇待上古秘境事了,届时你我当着两位师尊之面,再做了结!” 话音刚落,她只觉体内灵力骤然一空,臂弯处显现出一张褪色的破符纸。余光扫过,姜细鱼不动声色的按住符纸,攥在手心。 随着止血丹的药效发挥,她胸口的也血渐渐止住。姜细鱼提气,用体内不多的灵力将三柄剑合一收回,然后迈着看似沉稳,实际上却轻飘飘的步子,一下一下地走出了结界。 她对着等在外面的白薇几人道:“我赢了,没给师尊和你们丢人。” 天幕上。 绿区。 姜细鱼的名字再次出现在第九位。 第五十五章 天池篇·一眨不眨 一睁开眼,又是熟悉的药草味和灰鹤师兄那呆苯的模样。 “呆鹤师兄,我伤的嘶~嗷——”姜细鱼微侧动着身体,结果扯到伤口,当即痛得她嗷嗷大叫,五官乱飞。 救命,这种受伤的倒霉体质,什么时候是个头!! 灰鹤被她突如其来的惨叫吓得脸色一变,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紧张地大步急走过来:“怎么了?伤口又痛了?” “呜——应该是我不小心扯” 她话没说完,一道更快的身影越过灰鹤,蹲在她的床榻前。 凌云谏一反往日非讥便讽的模样,温声轻语道:“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说着,他覆手上去掀开合盖在她肩上的衣物,瞄了一眼又盖了回去:“幸好没有出血。” 黑心莲为什么在这?姜细鱼只觉神魂一震,连疼都忘了喊。还有他这温柔的态度是吃错药了吗? 满腹的疑问冲击着姜细鱼,她惊疑的目光越过凌云谏的腰侧望向后方,瞅向灰鹤。 灰鹤一个医修被人强行占据了伤患榻前的位置,正困顿的自我怀疑中,就接收到病人的眼神询问。他瞄了眼凌云谏背影,虽然不应该怀有恶意去揣度同门,但他总觉得这个彬彬有礼又漂亮乖巧的师弟莫名散发着一种冷漠又疏离的气息,使他不敢亲近。 缩了缩脖子,灰鹤说不出什么暗含深意的讯息,便实事求是道:“姜师妹,凌师弟一直都在这看着你呢。”他想是说照顾的,可回想一整个下午自己进进出出,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煎药送药,而凌师弟便坐在对面的长案前拖着腮盯着昏睡中的姜师妹,确实没帮上什么忙。 可这话听在姜细鱼耳中便变了味道,她两分忐忑,三分困惑,五分愤然地回望向凌云谏,不敢置信地质问道:“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盯着我?” 很好,人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时时刻刻戒备于我。 一丝怒火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凌云谏漆黑的双眸仿佛浸在幽冷的深潭内,阴冷,发沉。 没察觉二人间的紧张气氛,灰鹤笑呵呵地接话道:“那可不,凌师弟坐在那盯着你看了一下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不是,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所以呆鹤师兄说的‘看’其实就是单纯的指‘看’这个动作? 气焰一下子矮了,对上凌云谏讥讽冷笑的目光,姜细鱼心虚地移开视线,理不直气不壮地随口问道:“那你没事看我做什么,还眼睛都不眨” 她本是想转移话题,谁知话说一半,视线忽然顿住,停在了凌云谏的耳朵上——白里透红? 凌云谏被她探究的视线扫得心下一跳,随后抬眸瞪了眼姜细鱼:“你管我。” “少自作多情,谁想管你!”姜细鱼不爽他这态度很久了,当即反唇相讥。眼见凌云谏一脸风雨欲来之色,又立刻做出痛苦的表情:“嗷!好痛——” 凌云谏神色沉沉,忍气呼出一口气,然后扭头看向后面的灰鹤:“药。” “哦!”灰鹤连忙将长案上的药碗端过去:“这是师尊前些日子刚研制出的新药,服药后以灵力运转周身,两日内即可愈合伤口。只是还未研究出如何在不破坏药效的情况下凝成药丸,所以这汤药可能有点苦。” 姜细鱼眼眸一亮,这还是除了御剑飞天之外,她第一次产生修仙者和凡人之间的巨大不同。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她被人捅了个对穿只需一碗药下肚就能在两天内愈合,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只是 姜细鱼和接过药碗的凌云谏大眼瞪小眼。问题来了,她躺在榻上,要怎么才能在不扯到伤口的情况下喝完一碗药呢? 没等她将疑问出口,凌云谏已经面无表情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汁递到了姜细鱼的唇边:“张嘴。” 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嘴,等姜细鱼反应过来眼下是何等惊悚的场面时,一碗药几乎已经见底了。 将最后一口药喂完,凌云谏一脸惊奇的望着她:“不是说苦吗?” 闻言,姜细鱼细细回味,认真回他道:“是还挺苦的。”她理所应当道:“可良药苦口嘛。”说完,她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灵力。 望着少女平静的面孔,凌云谏突然意识到,她远比自己看见的还要不屈和坚韧。 第五十五章 天池篇·一眨不眨 一睁开眼,又是熟悉的药草味和灰鹤师兄那呆苯的模样。 “呆鹤师兄,我伤的嘶~嗷——”姜细鱼微侧动着身体,结果扯到伤口,当即痛得她嗷嗷大叫,五官乱飞。 救命,这种受伤的倒霉体质,什么时候是个头!! 灰鹤被她突如其来的惨叫吓得脸色一变,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碗,紧张地大步急走过来:“怎么了?伤口又痛了?” “呜——应该是我不小心扯” 她话没说完,一道更快的身影越过灰鹤,蹲在她的床榻前。 凌云谏一反往日非讥便讽的模样,温声轻语道:“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说着,他覆手上去掀开合盖在她肩上的衣物,瞄了一眼又盖了回去:“幸好没有出血。” 黑心莲为什么在这?姜细鱼只觉神魂一震,连疼都忘了喊。还有他这温柔的态度是吃错药了吗? 满腹的疑问冲击着姜细鱼,她惊疑的目光越过凌云谏的腰侧望向后方,瞅向灰鹤。 灰鹤一个医修被人强行占据了伤患榻前的位置,正困顿的自我怀疑中,就接收到病人的眼神询问。他瞄了眼凌云谏背影,虽然不应该怀有恶意去揣度同门,但他总觉得这个彬彬有礼又漂亮乖巧的师弟莫名散发着一种冷漠又疏离的气息,使他不敢亲近。 缩了缩脖子,灰鹤说不出什么暗含深意的讯息,便实事求是道:“姜师妹,凌师弟一直都在这看着你呢。”他想是说照顾的,可回想一整个下午自己进进出出,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煎药送药,而凌师弟便坐在对面的长案前拖着腮盯着昏睡中的姜师妹,确实没帮上什么忙。 可这话听在姜细鱼耳中便变了味道,她两分忐忑,三分困惑,五分愤然地回望向凌云谏,不敢置信地质问道:“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盯着我?” 很好,人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时时刻刻戒备于我。 一丝怒火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凌云谏漆黑的双眸仿佛浸在幽冷的深潭内,阴冷,发沉。 没察觉二人间的紧张气氛,灰鹤笑呵呵地接话道:“那可不,凌师弟坐在那盯着你看了一下午,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不是,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所以呆鹤师兄说的‘看’其实就是单纯的指‘看’这个动作? 气焰一下子矮了,对上凌云谏讥讽冷笑的目光,姜细鱼心虚地移开视线,理不直气不壮地随口问道:“那你没事看我做什么,还眼睛都不眨” 她本是想转移话题,谁知话说一半,视线忽然顿住,停在了凌云谏的耳朵上——白里透红? 凌云谏被她探究的视线扫得心下一跳,随后抬眸瞪了眼姜细鱼:“你管我。” “少自作多情,谁想管你!”姜细鱼不爽他这态度很久了,当即反唇相讥。眼见凌云谏一脸风雨欲来之色,又立刻做出痛苦的表情:“嗷!好痛——” 凌云谏神色沉沉,忍气呼出一口气,然后扭头看向后面的灰鹤:“药。” “哦!”灰鹤连忙将长案上的药碗端过去:“这是师尊前些日子刚研制出的新药,服药后以灵力运转周身,两日内即可愈合伤口。只是还未研究出如何在不破坏药效的情况下凝成药丸,所以这汤药可能有点苦。” 姜细鱼眼眸一亮,这还是除了御剑飞天之外,她第一次产生修仙者和凡人之间的巨大不同。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她被人捅了个对穿只需一碗药下肚就能在两天内愈合,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只是 姜细鱼和接过药碗的凌云谏大眼瞪小眼。问题来了,她躺在榻上,要怎么才能在不扯到伤口的情况下喝完一碗药呢? 没等她将疑问出口,凌云谏已经面无表情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汁递到了姜细鱼的唇边:“张嘴。” 几乎是下意识的张嘴,等姜细鱼反应过来眼下是何等惊悚的场面时,一碗药几乎已经见底了。 将最后一口药喂完,凌云谏一脸惊奇的望着她:“不是说苦吗?” 闻言,姜细鱼细细回味,认真回他道:“是还挺苦的。”她理所应当道:“可良药苦口嘛。”说完,她闭上眼睛开始运转灵力。 望着少女平静的面孔,凌云谏突然意识到,她远比自己看见的还要不屈和坚韧。 第五十六章 天池篇·痊愈如初 天叶鹿长老不愧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药修仙尊,经过在玄圃殿内的两日修养,姜细鱼果然如灰鹤所言痊愈如初。 当日,姜细鱼击败高凃从结界出来后就昏倒了,在她之后挑战的十几名弟子没有一个人挤进前十。最后七个区域的前十位弟子,将在两日后进行最后一轮比试。 听到这个消息后,姜细鱼一骨碌从榻上翻身爬,诧异的看着主角团三人:“我有那么重要?就因为我一人,长老们竟然把比试延迟了两天?”说着,她语气中不由得流露出些许得意的窃喜:“一定是我那日的剑法折服了诸位长老,使他们不忍我这么一位善良又正直的天才因为高凃那混蛋而错失进入上古秘境的机会。” 见她同往日一样恢复了中气十足的撒欢模样,谢寻风和白薇无奈的相视一笑,总算放下心来。 凌云谏面无表情地将视线从她神情灵动的脸上移开,又扫见白姐姐和谢寻风之间越发默契的互动,心塞地沉了脸。 唯有后方整理药柜的灰鹤扭过头,认真地回答了她的话:“姜师妹你应该是误会了,每一届弟子试炼中途都会预留几日时间,给弟子们调整状态,以确保接下来每一场比试,弟子们都能发挥最大的实力。” 整个天池山那么多药修的同门,叶鹿长老她怎么偏偏就收了这没情商的呆鹤当徒弟。 “呵呵,是吗。”尴尬地呵笑几声,姜细鱼迈步往外走:“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醒来之后还没去谢过叶鹿长老呢。” “你们七十位弟子中,只有三十六人能赶往槐江,进入上古秘境寻得机缘。”容禾长老神色倦怠道:“木牌上有你们上场比试的顺序。” 本以为又要被容禾长老滔滔不绝地灌一耳朵废话,结果容禾长老竟破天荒的结束了说话。 姜细鱼表示惊诧,这还是他们那位话痨长老吗?他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连身上那种儒雅温吞的气质都消散了不少。 看出她的疑问,谢寻风措辞一番,叹道:“这两日千舟长老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容禾长老身侧,容禾长老应该是被千舟长老那些五花八门的符纸缠的心神疲惫。” 姜细鱼瞪大了眼睛:“千舟长老不会是为了我才故意去找容禾长老的茬?”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不过这的确是千舟长老性格能做出来的事情。此事之后,众长老也算是见识到千舟长老的恐怖了,就连经常与他口舌之争的玄明长老都安静了不少。 谢寻风表情就很微妙了,因为容禾长老脱不开身,所以门内事务就被通通丢给了自己。就在昨夜,他还下了趟山处理了一只突然魔化的妖物。 白薇笑道:“可见千舟长老是真的很想收阿鱼为徒了。” 姜细鱼立刻表忠心,神色坚定的看向旁边的白薇:“白师姐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背叛师尊的!” “又胡说。”白薇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气笑道:“不管你改拜谁为师,你都是我天池山的弟子,何来背叛一说。” 第五十六章 天池篇·痊愈如初 天叶鹿长老不愧是修仙界数一数二的药修仙尊,经过在玄圃殿内的两日修养,姜细鱼果然如灰鹤所言痊愈如初。 当日,姜细鱼击败高凃从结界出来后就昏倒了,在她之后挑战的十几名弟子没有一个人挤进前十。最后七个区域的前十位弟子,将在两日后进行最后一轮比试。 听到这个消息后,姜细鱼一骨碌从榻上翻身爬,诧异的看着主角团三人:“我有那么重要?就因为我一人,长老们竟然把比试延迟了两天?”说着,她语气中不由得流露出些许得意的窃喜:“一定是我那日的剑法折服了诸位长老,使他们不忍我这么一位善良又正直的天才因为高凃那混蛋而错失进入上古秘境的机会。” 见她同往日一样恢复了中气十足的撒欢模样,谢寻风和白薇无奈的相视一笑,总算放下心来。 凌云谏面无表情地将视线从她神情灵动的脸上移开,又扫见白姐姐和谢寻风之间越发默契的互动,心塞地沉了脸。 唯有后方整理药柜的灰鹤扭过头,认真地回答了她的话:“姜师妹你应该是误会了,每一届弟子试炼中途都会预留几日时间,给弟子们调整状态,以确保接下来每一场比试,弟子们都能发挥最大的实力。” 整个天池山那么多药修的同门,叶鹿长老她怎么偏偏就收了这没情商的呆鹤当徒弟。 “呵呵,是吗。”尴尬地呵笑几声,姜细鱼迈步往外走:“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醒来之后还没去谢过叶鹿长老呢。” “你们七十位弟子中,只有三十六人能赶往槐江,进入上古秘境寻得机缘。”容禾长老神色倦怠道:“木牌上有你们上场比试的顺序。” 本以为又要被容禾长老滔滔不绝地灌一耳朵废话,结果容禾长老竟破天荒的结束了说话。 姜细鱼表示惊诧,这还是他们那位话痨长老吗?他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连身上那种儒雅温吞的气质都消散了不少。 看出她的疑问,谢寻风措辞一番,叹道:“这两日千舟长老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容禾长老身侧,容禾长老应该是被千舟长老那些五花八门的符纸缠的心神疲惫。” 姜细鱼瞪大了眼睛:“千舟长老不会是为了我才故意去找容禾长老的茬?” 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不过这的确是千舟长老性格能做出来的事情。此事之后,众长老也算是见识到千舟长老的恐怖了,就连经常与他口舌之争的玄明长老都安静了不少。 谢寻风表情就很微妙了,因为容禾长老脱不开身,所以门内事务就被通通丢给了自己。就在昨夜,他还下了趟山处理了一只突然魔化的妖物。 白薇笑道:“可见千舟长老是真的很想收阿鱼为徒了。” 姜细鱼立刻表忠心,神色坚定的看向旁边的白薇:“白师姐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背叛师尊的!” “又胡说。”白薇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气笑道:“不管你改拜谁为师,你都是我天池山的弟子,何来背叛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