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尊之战王天下》 第1章 重生 遗报! 末世最强女战王身死了。 群众们听到这个消息无法置信,纷纷哀悼哭泣,她百里念可是末世最年轻的领将。 她的灵体飘移,看着受苦受难的众人,终究不忍心,奈何她在与丧尸王搏斗时,中了信任之人的圈套,生生被丧尸王活剥了,身死时不过二十岁。 “念儿” “念儿” 耳边的声音不断盘旋,直到一束强光将她拉进了光圈。 她睁开眼,只见两个彪形女汉,一人架着一边,将她沿街拖拽,两条腿破了皮,地面染上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我的念儿啊!”她虚弱的眼皮虚掩着,眼前求着两个女汉子的陌生女人是谁? “快滚开,军营抓女丁,你也敢阻拦?”女汉子一脚将她踹开。 围观的群众一阵唏嘘,同情的目光让人窒息。 “我儿未满金钗之年,你们不能抓她。”女妇人跪地求饶,她这辈就生了一个女儿,要是被抓去了军营,可真是生死离别了。 “你还想骗女兵长?百里念昨日刚过生辰,官府可都是有记录在案的,休的你胡搅蛮缠,速速滚蛋。”女兵又是朝她胸口一脚,疼的妇人脸色苍白,倒地不起。 “兵长,那我可同我儿说两句?”妇人声泪俱下,哀求之声令人心颤。 “好,好,速速说完,我们还要远行。”女兵长忍住不耐,和女兵放开百里念的手退至两侧,让她们母女说些体己话。 “军营征兵就没碰到个顺利的。”女兵长话中满脸嫌弃。 “是啊”女兵应承道。 “念儿,你孤身一人前往边关,母亲无可奈何,希望吾儿留住性命,保自身周全。”妇人抹了两行泪,话已至此,时辰已到。 她被架上了马车,跟着队伍远行了。 她奄奄一息,昏倒在了马车里。 等她再次醒来时,天色昏暗,路途已行驶了大半。 她坐起身,靠着马车边的围栏,目光幽暗,同乘的五个女孩,与她年纪相仿。 “你叫什么名字?”身侧的女孩第一个同她说话。 “百里念。”应该是叫这个名字没错? “我姓袁名木白。”袁木白拱手作揖,百里念点头示意。 “我睡了多久?”百里念只觉得头昏脑胀,许多记忆在脑海中浮现,末世的记忆夹杂着这副身子的记忆。 “一天一夜,若不是你还有鼻息,我们都以为你死了。”袁木白与同行的几个姑娘们露出关切的眼神看她。 “我们这是去哪?”百里念手抚上额头,只觉得脑壳刺痛。 “赤水关,现在边关战事紧迫,我们这些刚满金钗之龄的少女都得去服役,若是侥幸不死还能混点小职位,不过,听闻这次朝廷抓我们前去,事因赤水关战事惨烈,身死的女子不下十万,我们不过是去充当肉墙而已。”袁木白的话让众人都低下了头,委屈与酸楚溢满内心,这一趟势必有去无回了。 “嗯。”百里念回应了声,便不再说话,几人也不开口,都在惋惜自己的悲惨命运。 行路匆匆,不到两日她们的马车已和大队伍汇合。 百里念和袁木白身体健朗,分配到了玄字队军营,其余几个同车的姐妹因为条件不合格都分配到了黄字队。 “百里妹妹,我们两运气还算不错。”两人都换上了兵服,袁木白与她混在队伍里,小声说话,没人注意,台面上玄字队的统领正对着女兵们训话。 “何出此言?”百里念疑问 “军队分‘天,地,玄,黄’,天字队隶属于皇家,是女帝的直属部队,都是些皇亲国戚沾边的女娘,地字队是文臣武将的亲属世女或有功名军功破格提拔才能进的队伍,我们玄字队就是从百姓当中挑选些身强体壮,人高马大,好冲锋陷阵的。”袁木白耐心的和她解释 “听你这么说,死得最惨的不是玄字队吗?”百里念对这些毫无顾虑,在末世每天打打杀杀,屠戮丧尸的日子,她早已得心应手,而且她也并不害怕战疫,战事的屠杀和丧尸的屠杀还是有区别的,至少不恐怖。 “不,黄字队才是最惨的,军队的杂役苦活都是她们干,最痛苦的是战疫爆发时,她们必须充当肉墙,替我们这些队伍开出一条血路,得以保全。”袁木白摇摇头,出生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也无可奈何。 “兵士们,我是玄字队的统领陈天,东瀛倭寇屡屡范进我朝边关,打家劫舍,为保卫家国天下,我们当誓死扞卫。”陈统领说到倭寇时咬牙切齿的态度就知道他们有多讨人厌。 “保卫国家!保卫国家!”兵士们的声音不绝于耳,听的震迫人心,百里念也随她们一起喊出了声。 “通知下去,整装待发。”陈统领说完进了内帐。 队伍休息调整,袁木白同百里念二人前往刀兵营领取兵器。 “令牌。”刀兵营的管事是个身材魁梧的女人,说话声很是粗犷。 两人将令牌送上 “玄字队兵器两件。”粗犷的声音在营帐内传开,霎时丢在她们面前两把长刀。 袁木白捡起自己的刀,“百里妹妹。”叫了她两声,百里念没有弯下身的意思。(百里念os:我在末世可是统领几百万大军的女将军,你居然让我弯下身捡刀?)寒冷之意袭来。 “怎么?你不服?”刀兵营管事轻蔑的语气。 “没有,没有,管事的我们怎敢不服。”袁木白怕她刚进军营就惹事,顺手帮她捡了刀,推着她离开。 女管事见无趣,不再计较。 “百里妹妹,你这脾气得改改,刀兵营可是地字队直属的,我们开罪不起。”袁木白将刀递给她。 “这破玩意。”百里念掂了掂手里的长刀,轻的跟羽毛似得,这玩意能上阵杀敌?这要是在末世,这种刀切菜都嫌不够力。 “这刀还破啊?十几斤呢,我都险些举不动。”袁木白握着手柄,挥舞了两下手都酸了。 “你这体力该练练。”在末世每个部队里的将士都能举起200斤的铁。武术搏击更是有专门的训练,自身素质好的一人都可以打十几个丧尸。像她女将军的体格更是可以单挑丧尸王,若不是被她最信任的下属陷害,她也不可能死。 入夜 几十人一个帐篷,说话的声音依稀,袁木白趴在她的耳畔,轻声说。 “百里妹妹,明日就要出征了,你怕不怕。”袁木白半闭着眼,这几日赶路辛苦。 “…”百里念闭上眼,并未搭理她。(不说以一敌百,保全自己绰绰有余。) “我是家中次女,战死也无妨,只是可怜我父亲生了我一个女儿,长姐的父亲又很苛刻,我怕他日子不好过,若是你我二人之中有人侥幸活下来,替对方照顾亲人可行?”袁木白话语间真诚,眼里含着泪,不像假话。 不过她倒是听出了些感兴趣的事,男的生子? “你不会死的。”百里念说完便睡了过去。 “啊?”袁木白睁眼看着她,以为百里念说了梦话,无奈的叹息,也入睡了。 次日清晨,帐篷外的敲击声响起。 百里念的睡眠不深,外面一点动静响起时她已经起身穿衣了,女兵的衣服很宽大,腰间的细带她围了三圈打上结。 “什么时辰了。”袁木白睡眼惺忪,半睁着眼看她。 “鼓已敲了两声。”百里念穿戴好站起身,佩戴好令牌,拿起枕边的长刀,准备动身。 “什么!完了完了。”袁木白瞬间清醒,连忙穿戴起来。 敲第三下还未整装待命,就要军法伺候了。 百里念站在中间的位置,袁木白从帐篷里跑出来的时候,还有几个女兵没出来。 她气喘吁吁的搭在她的肩侧。 “百里妹妹,若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请你一定要叫醒我。哎哟,我的爹啊,太累了。”袁木白大口呼吸着,命都快吓没了。 “今日未能准时待命的女兵通通罚没进黄字队,连第一天出征都能迟到,也不必待在我玄字队里了。”陈统领的长枪扎进了地面,碎裂了一道口子震破众人的心魂。 “出发,前往赤水关。”陈统领的部下一声令下。 兵长以上职位的骑马,兵长以下的徒步。 她们就这样跟随队伍走了几个时辰,午时才到的赤水关边疆。 边境处都修了城墙,倭寇不破门就无法进入赤水城内。 边境的城墙上每隔五步就有一个人站岗,防守还算可行。 “快累死了。”陈统领传令休整片刻,袁木白已经瘫坐在地了。 “你这体力不适合行军打仗。”百里念喝着羊皮口袋里的水。 “唉,你以为我想啊,家母不舍得家姐上阵才让我替了她的位置。”袁木白无奈的叹息 “哦?”百里念似是明白的点了头 “我母亲说,反正家里总要去一个,我姐是正夫生的长女,家里的田地祖契都由她继承。我父亲不过是通房,她答应我,若是乖乖去了,保我父亲日后不受大爹爹欺负。”袁木白夺过她手里的水袋喝了起来。 “你母亲还能娶这么多个?”百里念对她抢自己的水袋颇有怨言,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这个陌生的时代,总要有一两个朋友,但是深交就算了,她可不想再被人算计。 “你好奇怪啊?我们吴越国向来女子为尊,女人三夫四侍极为正常,我父亲也只是我母亲的通房呢。”袁木白疑惑的看着她 “哦”百里念点点头,前世她没谈过恋爱,也不太懂这些事情,末世一夫一妻的制度,男女平等,倒是和这里不同。 第2章 战役 从小都在兵工厂训练,忙于生存,哪有时间谈这些,毕竟没了性命谈恋爱都是浮云,师傅说她天赋异禀,是战斗型人才,不能被俗世纷扰。 “你说这赤水,原是富饶之地,可被倭寇烧杀抢掠,城里已是破落不堪了,实在可惜。”袁木白的惋惜 “报~报~”黄字队的兵服 “倭寇偷袭,倭寇偷袭!”黄字队的女兵一路喊 “快起来。”众人听了报,纷纷站了起来,提起了刀。 “出发。”陈统领骑着马,开了城门,大批人马跟随着出了城。 “冲啊!”士气高昂,大家都向着前冲。 城外,倭寇敌袭十里,朝着她们的大军杀来。 “这打架也太落后了?军火都没有,纯纯靠武艺?”百里念皱着眉,小跑着前进。 “你说的军火是什么?我没听过。”袁木白提着长刀 “…” “百里妹妹,我先上了,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啊!冲啊!”袁木白突然加速,百里念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拖着长刀往倭寇人群里杀去了。 “喂,你跑那么快做甚!”她只是想告诫她一句,跟她待在一起,保她不死 倭寇的人马与她们的队伍已经厮杀开。 她提起长刀,朝着倭寇的命脉砍去。战场上混乱不堪,杀出一条血路都不见袁木白的身影。 她使了师父教她的搏击招式,可以有效的保持体力,也可以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百里念就这样赤手空拳的打倒一片敌众。倭寇见她这么能打,向后退缩了,朝其他人砍去。 “巴嘎。”(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好不容易从混乱中找到了袁木白,却见一个倭寇嘴爆粗话,正要对她下手。 “给我滚。”百里念近他身大刀一挥,将那倭寇抹了脖子。 刀光剑影间,袁木白觉得百里念好伟岸啊!差点就要被倭寇杀了,是她救了自己。 “百里妹妹!不百里姐姐,以后你就是我念姐了!呜呜呜,我要跟你混。”袁木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她哭诉,自己差点成了刀下亡魂。 “起来。”百里念皱眉,她可不想要没骨气的废物当跟班。 “是是是,念姐。”袁木白站起来 “你跟在我身后就行。”百里念啐了她一声,袁木白还需调教呢。 她跟在百里念的身后奋勇抗敌,一时间不知杀了多少倭寇。 等外敌退关时,已经尸横遍野。 回了城里,玄字队剩余部下不到千人。 百里念没费多少体力,这点倭寇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开胃小菜,还没打丧尸累。 而在袁木白的眼里却不同了,传说中的以一敌百不过如此?她真是越来越崇拜她的念姐了。 “念姐,擦擦汗。”百里念接过她递来的麻布,脸上许多血迹,倭寇的血夹杂着薄汗,黏腻的恶心。 “这次伤亡惨重,大家需好好休养。”陈统领的腿部中了刀,已经简单的包扎过,但是血液依然向外流淌。 “这次奋勇杀敌的女兵们都记功,身死的女兵们分发体己银子。”陈统领说着咳嗽了两声 “是,统领大人。”陈天的下属王都尉 “念姐,真没想到我居然杀了那么多倭寇。”两人在兵册上盖了手印,这是活着的象征。 “你的身体还需锻炼,太弱了。”百里念摆摆手,一副不够看的表情。 “是是是,念姐,我一定好好训练!不给你丢脸。”袁木白笑得开怀 “我的跟班没有弱者。”百里念 她们俩准备去饭堂吃点东西,军营的正中央挂着赤裸着半身的男子。 手脚都被铁链束缚着。 “呸”袁木白朝着他吐口水 “这倭寇人见人厌,恶心至极。”袁木白说到此处愤恨不已。 倭寇的目光朝着袁木白看来,就是这般落魄,眼里都是杀意。 他用着东瀛语骂了袁木白两句。 “他在说什么?”袁木白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说的肯定不是好话。 “他在骂你。”百里念目光悠长,东瀛人的语言她再熟悉不过了,她此生最恨的就是倭人,原来这里的东瀛人就是他们的祖先?末世之前若不是倭人把毒水倒进供人食用的水里,蔓延至世界,也不会出现丧尸这种类,这些人恨之入骨,剥了皮都不解恨。 “他敢骂我?他一个俘虏!”袁木白说着又朝着他脸上多吐了两口。 东瀛人怒视着袁木白 “瞪什么瞪!再瞪眼珠子都给你扣下来。”袁木白作势要上前给他两脚。 “你听得懂我说的话?”东瀛人用倭语同百里念说话 她听懂了,但并不想理会。 “我是东瀛军的将军,你放了我,待我回去禀报天皇,许你数不尽的财富。”东瀛人 “呵呵。”都成俘虏了,还做着美梦呢。百里念不再搭理他,两人去了饭堂。 “念姐,你居然会倭寇的语言。”袁木白上下打量着她,若不是一起进的军营,她都要怀疑念姐是奸细了,毕竟会倭语的吴越国人除了国师,找不出第二个。 “无奈学了点。”百里念看着眼前的清汤寡水,这吃的比末世的乞丐还差劲,无从下口,只得拿了两个馒头充饥。 “你教我骂人的话,我想多啐他几句。”袁木白端着手里的饭碗,与她有样学样的拿了两馒头。 “你还是把心思花在武功上。”百里念 快速的吃完,回了营帐休息。 夜深人静时,几十人的营帐剩下不到十人,伤员都在军医的帐篷治疗。 帐篷外的脚步声很轻,百里念没有睡的很深,她察觉出了动静,起身套了件布衣外出查看。 跟着声响走到了中央,六个黑衣人正在帮倭寇解绑。 “何人?”百里念大喊一声,六人被声响惊扰,掏出怀里的暗器,向着她投来。 他们用倭国语言交流,百里念听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救下这名将军,看来这人在倭国的职位很高。 “这个人听得懂我们的语言,杀之。”那人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说出口。 “呵呵,我的命也要你拿的走才行。”百里念冷笑一声,话不多说,趁几人不备,近了他们身,只听‘刷刷’几声,锁住他们的命脉,将其放倒。由于倒地的声响太大,惊动了帐篷里的人。 “是我们小瞧中原人了,这六人可是我们东瀛的绝顶高手。”说完倭人想咬舌自尽,他深知自己是没有回去的可能了,还不如一了百了。 百里念眼疾手快掐住了他的下巴,骨头快要碎裂的声响。 “怎么回事?”王都尉听声前来,她在帐里睡的正香,却听到小兵来报说有敌袭,出来一看,这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和掐着倭寇下巴的女兵,很是不解? “回禀都尉,这几人似乎想救走俘虏。”女兵长 “这女兵又是怎么个事?”王都尉指着百里念询问。 “倭寇想咬舌自尽。”百里念懒得解释,扯了衣服上的布塞进他嘴里。 “这几人都是你杀的?”王都尉看着狼藉残红 “是。”百里念不含糊,直白的承认。 “你随我去陈统领的营帐里汇报”王都尉的话中似有深意 百里念跟随着王都尉的脚步,屏退了周围的下人,帐内只有她们三人。 百里念仔细的观察了陈天一会,四十岁左右的妇人,饱经风霜的面容,皮肤黑黝且粗糙,一看就是练家子。 “陈统领,此人杀了那六名想劫狱的倭寇。”王都尉说完,陈天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但是很快消失。 “你可知这是我们设下的圈套,就是为了引出这倭国的奸细。”陈统领手握着膝盖,深夜时伤口处隐隐作痛。 “……”原来如此,难怪那周围的部署匮乏,为了引出幕后之人? “算了,杀了便杀了,王都尉,你去回禀三皇女,计划失败,只能另想它法。”陈统领咳嗽着,腿伤让她无法动弹。 “是。”王都尉 “启禀统领,外面有个女兵想进来为她求情。”兵长 “带进来。”陈统领的话语间难掩的虚弱 袁木白被人拖拽着进来,推倒在地。 “统领大人,都尉大人,请你们开恩,不要错怪了忠义之士。”袁木白双手叩拜,替她请恩。 “哦?如何忠义?”陈统领来了兴趣 “百里念今日杀倭寇近三百余人,她会倭语但她不是奸细!只是和小民一样痛恨倭人,学了几句且。”袁木白先将她的功说出来,希望百里念会倭语这件事可以打消她们的疑虑。 “你当真杀了三百余倭寇?”陈统领有些坐不住了,扶着床沿想站起来。 “是,点史有记录。”袁木白再次替她交代。 “快去核实。”陈统领不可置信,若是此人真这般厉害,前途不可限量。 片刻 “统领,属实。”王都尉听典史说完都惊讶了,她赶忙回去如实相告。 “大才!哈哈哈”陈统领心想着吴越有救了,这么多年被倭寇压着打,她们可以翻身了。 “吩咐下去,此人破格提拔到我身边。”陈统领 “是”王都尉 “夜已经深了,都先回去休息,明早你到我这报到。”陈统领 “嗯”百里念 “你叫什么名字?”陈统领 “百里念”她回复完 “下去” 众人退出去以后,陈天不由感叹,不过金钗之年就有这般成就,培养起来能为我们所用。她得先写信告知殿下。 第3章 黎清越 “你昨晚可真是吓死我了。我看你被王都尉带进去,以为你会倭语的事被人查出来了。”袁木白出来后,听说是因为念姐杀了六名倭寇,才知自己瞎操心了。 “…”她这人生性冷淡,又遭遇了背叛,她对袁木白可以说只信了三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大胆,敢冒死觐见。 “念姐,你以后就在陈统领身边混了,混的好记得提拔我!”袁木白陪笑的表情,害羞的挠了挠头发,头低低的不敢直视她,觉得自己说这话不好意思。 “我只是换了个地方当女兵。”百里念不以为意,她觉得只是换个地方当值,不值得高兴。 “吱吱吱,念姐你想错了,陈统领身边的女兵可是有绝大机会提拔的,说不定你哪一天就进了地字营或者天字营,混的好那可都是有官爵的。”袁木白不耻的希望念姐能带带她,她也想光宗耀祖。 “等到了那天再说。”百里念缓了神,心绪平静 “念姐,我可抱紧你的大腿了。”袁木白笑颜,抱着百里念不放手。 去了饭堂,领了早饭,简单的喝了点米汤,吃了两窝头,配菜只有番薯叶,结束后,百里念便去陈统领的帐篷报到了。 “陈统领。”百里念作揖叩拜 “你这次除倭有功,需要什么赏赐?”见来人是百里念,陈统领坐在案前,提笔书写信文。 “一切听从统领大人的安排。”百里念心想,她杀倭寇也是因为心中有恨,那些人死不足惜,赏赐与否她并不在意。 “我替你求了军侯一职。”陈统领放下手里的毛笔,她敌杀倭寇三百余的事已经传信给了官家,以她的战绩当个军侯绰绰有余。 “…”这晋升速度是不是过快了点,连兵长和百长都跳过了? “你不愿?”陈统领见她不语,以为她不满足,话语间带着微怒。 “我怕下面的人不服。”毕竟升的太快容易招人嫉妒,她不想前世的事再次发生。 “以后你就跟着王都尉,三日后的战役,你若是有实力,下面的人自然会服。”陈统领心下叹息,她想着没有人会拒绝升职的,除非是傻子。 “是。”百里念抱拳鞠躬致谢 陈天看着她退出帷幕,心里多少抱着些期待,希望不要辜负她一片用心。 “恭喜恭喜,百里军侯。”王都尉迎上来恭贺,跟在大人物身边久了,还是能摸清点情况的,上面的几位都挺重视百里念的,她自然也要抱一抱她的大腿了。 “不敢当,都尉大人。” “哟,说什么客套话,它日你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我。”王都尉拍着她的肩,趁机笼络人心。 “嗯”不知作何回答,只能应声。 “今日休沐,带你去赤水城里游玩。”王都尉拉着她就要走 “诶,我可以拒绝吗?”话未说完已经被王都尉强行拉走。 赤水城 “你也来了。”百里念刚下马,便看见袁木白跟随在她后面。 “王都尉见我二人关系甚好,便带我一起。”袁木白自知沾了光,害羞的不知如何作答,只得羞涩的回答了句,乖乖的跟在她们的身后,默不作声。 “无碍无碍,百里妹妹的好友便也是我的好友。”王都尉笑声爽朗,双手叉腰的样子,像是巡视。 “都尉大人这是要带我们去哪玩?”袁木白探出个脑袋 “自然是先吃顿好的了,军营里那些汤汤水水,谁受的了顿顿吃。”王都尉领着两人进了赤水最出名的酒楼 ‘慕仙楼’ 马匹交给了小二 三人上了二楼的雅间 “百里妹妹,随便点,今日我请客。”王都尉看着店里的招牌,想吃鱼了 “那就谢谢都尉大人了。”袁木白替她答谢 “客官,需要点什么?”老板见来人是军营里的娘子,亲自上来接待。 “老板,你这最好的通通给我上一份”王都尉指着墙壁上的竹匾 “是的,官人。”老板报了几个菜名,符合王都尉心意的都点了。 “再上一坛‘江南醉’我今日要和百里妹妹不醉不归。”王都尉热情款待让她招架不住,尴尬的不知该不该推开她搭上肩头的手 不一会,凉菜热酒已经上了台面,三人举杯畅饮。 “王都尉,今日承蒙款待了。”袁木白站起身,替她斟酒 “主要还是恭祝百里妹妹升了职。”王都尉喝的微醉,脸色泛起了红。 “谢谢。”百里念举起酒杯,刚要喝下… “砰”隔壁传来酒杯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嘈杂的响动。 “黎公子,你别激动,我就是对你一见倾心,想娶你回家做我的第八房小侍,你若是不想当小侍也可以,我休了正夫娶你。”轻言调侃的人是赤水城出名的混混头子,母亲是正四品的郡史,可以说是无人敢得罪。 “李大娘子,这轻薄之言你是想让我家公子羞愧自尽吗?这酒楼怎能让她随意闯入公子的雅间。”小厮将他护在身后,他用衣袖挡着脸。 “我怎么舍得让黎公子死呢!我爱他还来不及呢。”见状那人上前,想动手做出不轨之事。 王都尉本来都喝懵了,一听黎姓,顿时来了精神。 “不好。”王都尉大喊一声,提了刀冲向隔壁雅间。 入目几分杂乱,百里念跟随在王都尉的身后。 小厮见进了这么多女子,惊慌失措。 “黎公子,属下来迟,你没受伤?”王都尉握着刀,眼神狠厉。 黎清越掩着面“无碍” 声音如同溪流般温柔,长发披肩,鬓边白色羽毛为饰,青丝垂于额前,露出了半张脸,桃花眼里似含着春露般清澈,眼波成双,神似谪仙,一举一动都牵引着心魄。 “大胆小人,你可知这位是谁!”王都尉拔刀指向那位女娘。 “黎家公子怎的,我高攀不上?我母亲可是正四品郡史。”身形矮胖口气粗的女子双手背到身后,似乎想拼娘? “……”黎家虽然是皇夫一脉的分支,但是家中并无承袭爵位的女子,这一时间,两边都开罪不起了。 百里念见王都尉垂下了握刀的手 “我早就打探清楚了,黎公子家中并无姐妹,只得一位弟弟,就他这势单力薄的家世?嫁于我都是高攀。”矮胖女子很是得意 在这女子为尊的朝代,家中无女嗣便等于绝户,除非入赘,不然家业尽散。 “休要口出狂言!”黎清越怒意泛泛,他痛恨自己的身世,他要是女子就好了… “黎公子,你还是随了我,我会好好待你的。”李大宝看着他窈窕的身段都快流口水了,那双眼更是迷的她三魂七魄都散了。 她可是偷偷看过黎公子的面容的,那长相可以说是赤水城里挑不出第二个的!唇红齿白,谈笑间那股子温柔真是让人抓心挠肺,一双眼都在引诱人心,眉心处的花钿增添了几分妩媚,活脱脱一个勾引人的小狐狸。她可是打听过了,黎公子已满及笄,可以嫁娶了,所以她才这般迫不及待想纳佳人入怀。 “我父亲刚过世,我只是来家乡为他守孝三年。三年期满便要回京,望李家娘子莫要纠缠。”黎清越说完甩袖便想离去,奈何李大宝拦着路,不让他离开。 “都尉大人,怎么办?”袁木白算是看明白了几分,强抢男子,这可是犯罪。 “两边都开罪不起。”王都尉犯了难,只得站在黎清越的跟前,阻挡李大宝上前 李大宝见无人阻拦,她便大着胆子朝黎清越扑来,打算先毁了他名声,一传十 十传百,到时候他不嫁也得嫁了。 “啊”惊呼一声,李大宝的手被百里念扣在背后,推到了墙边,头被她按在墙上,百里念比她高一个头,压着她喘不过气。 “你谁啊你!居然敢伤我!我要告诉我母亲。”李大宝不服气的叫嚣,她母亲背后可是那一位!谁敢动她。 “什么都搬出你母亲,你还是个宝宝吗?”袁木白嗤笑的同旁人述说 “对,我叫李大宝!” “…” 众人听闻都掩面嘲笑。 “疼疼疼!”李大宝尖叫出声,百里念的力道才用了一成不到,她就已经受不了了。 “我错了,快放开我,脱臼了!”李大宝拍着门求饶。 “放开你可以,跟黎公子道歉。” “我不!”嘴硬,百里念的力道上升了一层 “道歉道歉!黎公子对不起,我有眼不识好歹!”李大宝声泪俱下,开口求饶 “谢谢这位娘子,放了她。”黎清越离她三步的距离,看清了她的模样,稚嫩的脸还未完全长开,但是英气的容貌和正义的气质必定不凡。 “快滚。”百里念踹了她一脚,李大宝扑腾一下趴在了地上,边起身嘴里喊着“你给我等着。” 黎清越也告辞了,三人回到了自己的雅间。 “我今日是不是惹祸了?”百里念讪讪的笑着 “不算大祸,反正她也不知道我们是谁。” “你刀都拔了?她不知就是蠢了。”百里念一饮而尽,这破事耽误了她们的美好时光。 第4章 醉酒 ‘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三人喝的正欢 “娘子,这是我家公子的玉佩,它日你若是遇到麻烦,可来寻我家主母。”小厮将玉佩递交到她的手中后离去。 百里念看着手中的玉佩,日后或许有用,先收着,她揣进了衣兜里。 袁木白打趣道“我还以为这黎公子是对你一见倾心要嫁于你呢!” 毕竟念姐刚才的举动太帅了!若她是男子,遇见一位女子为她挺身而出,解救于危难,她一定会很感动的。 “我才十二。”百里念白了她一眼,这里的人开窍的都这么早吗?反正她是接受不了,先混出点成绩来比任何事都重要… “十二怎么了!我十二时,通房都有两位了。”王都尉喝糊涂了,忘记了黎公子的身份,说话忘了分寸。 “王都尉好厉害!在下佩服!”袁木白抱着酒坛打嗝,对着王都尉比了个’牛‘的手势。 “这有什么的!我家大女娃再过两年都能给我生孙女了!”王都尉看着不过三十的年纪,没想到孩子这么大了? “哇!说的我都想立刻娶夫生子了!”袁木白说了醉话,大声的笑起来。 “…”百里念一声不吭,这两人脾性相投,她自顾自的喝酒,喝了将近一坛的量,只是脸色微微泛红。 入夜她们才回了营,租了‘慕仙楼’的马车,骑马回去是不可能了,只能明天派人过来牵马。 百里念一手拖一个,两个醉鬼路都走不稳了,袁木白还好点,还剩点意识,能走两步,王都尉已经喝趴下了,她完全是拖着人走的,先是送了王都尉回营帐,袁木白自己走回了兵营,她现在是军侯了,有了自己独立的营帐。 她唤来了下属 “大人,有何吩咐?”女兵在门口听令,没有进帐。 “替我打点热水,我要沐浴。”她嗅了嗅,满身的酒味不好睡。 “是,大人。”女兵说完去准备热水。 一直忙到深夜才收拾规整,躺在床上。 不经回想起了末世的日子,每天都在训练,打丧尸,刀口舔血的日子,厌烦不已却不能停止向前,稍有不慎便会被丧尸啃食,这里虽然陌生,却也算安宁,就是这副身子还处于孩童期,定要加强锻炼,好恢复自己的全部实力。 她在末世时偶然习得古法武学,这个世界似乎有老人们常说的轻功,末世却如何也学不起来,这里倒是能龟息自如,是因为重力问题还是什么,不得而解。 想着缓缓闭了眼。 只睡了两个时辰她便醒了,末世时她也是这样,睡不着觉,每日休眠的时间不过四小时。 穿上了军侯的服饰,披上黑色的斗篷,出了营帐。 校场内百长带着黄字队正在操练。 从饭堂里拿了两个馒头啃,坐在校场外围的木栅栏上看着她们。 这种力度的操练就像是在做保健操,一点用都没有。整齐划一的比划一个动作,都是花架子,对锻炼一点帮助都没有。 “百里军侯”百长跑了过来,她没有起身,坐在一旁看着女兵训练,时不时的皱眉,引人猜想。 “有事吗?”百里念啃着馒头 “百里军侯起的这样早?不多睡会?操练有我看着呢。”张百长怕她不高兴,百里军侯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 “念小军侯也在呢,怎么干吃馒头,不就点米汤?”陈统领负伤,腿脚不利索,也拿了碗白粥坐在她旁边喝起来。 百里念本想作揖行礼,被她拦住,虚礼而已。 “统领大人,您腿伤好些了吗?”百里念目询问道 “不打紧。”陈统领摆了摆手,小伤不足挂齿。 两人一阵无话 百里念看着黄字队的操练皱眉头,都快看不下去了,陈统领见她的表情,好奇的问 “有什么不满意的?”陈统领弯着唇,她对眼前人很想探究。 “这训练到了战场毫无作用。”百里念摇摇头,她本不想多说,毕竟是古人自己研究出的一套训练方式。 “你可有高见?”陈统领来了兴趣,她确实对最近的训练很不满意,整齐的像是在摆造型,毫无帮助不说都是让人看的,不然她的女兵们也不会伤亡惨重。 兵部给出的这一套套作战方案都是纸上谈兵,那些文臣又没实践过,怎知战事险恶,都是嘴上说说,臆想而已。奈何她人微言轻,觐见了多日都不曾回应。 “我的建议目前可能实行不了,不过可以让女兵们每天绕场小跑十里地,对增强体力是有益的。”毕竟这里的人太弱鸡了,连扛把刀都没力气(袁木白tot有被内涵到) “…”陈统领目光深远,确实她们的体力训练太少了,和倭国的男子比起来,她们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以目前的实力平均2个人才能打的过一个倭人。 “再者军营的伙食太差,营养跟不上,训练起来肯定无力。”百里念每日看着饭堂的吃食,完全下不了口,日日馒头充饥,虽然末世也是吃不饱饭,但至少有营养液,喝了也能补充体能,这里啥也没有,她都怕这副身体长不高(百里念本人十二岁,身高160) “唉,百里军侯,每年朝廷在军事方面的拨款三十万两,一级一级分下来,到我们玄字队不足五万两,更别提黄字队了,三万两都不到。当当月例银子都占了一半,更别提剩下的钱用一年,若是碰上战事吃紧的日子,这军饷更是不够看。”陈统领无奈的摇摇头,她一季度查一次账本,这日子可是比想象中还艰难。 “我倒是有一法子,可以暂时度过年关。” “什么法子?”陈统领 百里念想起赠送玉佩之人,王都尉都要应声伺候,应该家世不错,碍于家中无女才被人欺负。 “昨日我和王都尉到‘慕仙楼’吃酒,遇上了郡史之女李大宝在调戏黎公子。”她娓娓道来,说的不急不慢。 “姓黎?”陈统领先是琢磨了一会,吓的差点坐不稳。 “嗯,她言语中句句轻薄,啄人心窝,说黎公子家中无姐妹,嫁于她为妾都是高攀了。”百里念实话实说,并未添油加醋。 “她真这般说?”陈统领琢磨一二 “当真,统领大人不信可以询问王都尉。” “这挨千刀的,黎公子的母亲可是当今皇夫的嫡表妹妹,祖母更是配享太庙的帝师,这李大宝是不想活了吗!”陈统领话语间深恶痛绝,但是转念一想,李家似乎也在为谁办事,怕是动她需要借助… “我看那李大宝的吃穿用度,动不动就搬出她母亲,这件事的发生便是一个由头,大人你不妨写封信上报,如若做实确有其事,大人便是功劳一件,再提李大宝的家产填补军需,上面的人定会觉得你是心怀大义的好臣子,两全其美,我想她能这般嚣张,家里定是不缺金银的。”百里念真是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她嘴巴都快干了 “就算罚没了李家,银子估计也到不了我们这。”她深知官场阴暗的一面,一级一级分下来,到她这里估计就剩个装银子的木头箱子了。 “不会的,这件事只有你做最合适。”百里念轻笑出声 “为何?”行军打仗她还行,论计谋她还真是不足 “你提的建议,你的功劳,你后面的人不会假手于人的,她也需要这比银子壮大她的羽翼,毕竟这是敲山震虎的好事,我想也能警惕在朝官员们别太嚣张。” 陈统领有被惊艳到,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被眼前人秀到了,小小的年纪,比她孙女都要小,居然有此谋虑,而且分析的头头是道,她是不是猜出来玄字营幕后之人是三皇女了? 毕竟天字队直属于女皇,地字属于太女,玄字明面上没人说,大家心里也都默认了。不然她也不用事无巨细的向三皇女禀报。 “百里军侯所言之事在理,我现在就去飞鸽传书。”陈统领一瘸一拐的走了 她差点忘了,这个时代没有手机,这鸽子一来一回不知道多久,半路会不会被人抓了烤着吃。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她可以进山里打野味,给自己开开荤。等两日后的战役结束,她请个假进山。 时光荏苒,两日她对自己的训练增加了一点难度,从早到晚都在练习古道武术和自由搏击,轻功好似无师自通般,轻易就能使出来,运用自如,她自己都为之庆幸。袁木白都以为她疯了,日日都在做一些看不懂的事。 她也是想在战役中保全自己,增强自身优势是必须的。 直到战事前的夜晚,她才进入了深度睡眠。 自打赤水关战役大获全胜,倭国退兵五十里,收回了玉林关,大军蓄势待发,准备将南迦关与嘉陵关收回。 行军途中一路杀尽倭国人,清理门户,入驻玉林关。 百里军侯一人可抵倭人三百的名声逐渐传开,就连朝中坐着的那位也有所耳闻,只谈了一句,自古英雄出少年。 第5章 进山打野味 玄字军已入驻玉林关一月余,城内许多的倭国细作也都处理干净,之前俘虏的倭国将军已经被押回了京中,似乎有更深的渊源在里面。 陈统领体恤女兵们辛苦,休沐三日。 “百里军侯,今日可有安排,我带你去城里吃酒。”王都尉心情大好,又想来一场不醉不归。 “都尉大人,我今日要进山打野味。”玉林关四周群山环绕,想必牲畜走兽肯定多,太久没吃肉了,今日想开开荤。 “诶,你这一说,我也想去。叫上小木白。”袁木白历练了一段时日,有小小的长进,嘴又甜,哄的王都尉很是开心,差点就认了干女儿。 王都尉提拔她成了兵长,走哪都带着。 “…”你们确定自己能行? 说走就走,三个人背着家伙事就朝山林里进发。 山里的路不好走,王都尉还没走到半山腰已经气喘吁吁,整个人都快躺下了,没有袁木白撑着她,她都要躺平了,(百里念os:都尉这体质也太虚了)最后还没爬多远她就放弃了,非拉着木白陪她回去。 袁木白此刻内心哀嚎啊!好不容易有巴结念姐的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了,不舍的跟着王都尉回去,眼神里满是酸楚,似乎在说,念姐,你还能再挽留我一下… 最后只有百里念一人进了深山,她找了个好位置爬上了树枝,背着羽箭,在找一个绝佳的时机。 这里的野鸡特别多,但不是她想要的,野猪虽然难猎,入口有点柴,但是煮点汤添添油水还是可以的。 再打些野兔野鸡,可以吃上一段时日。 她做了几个临时地笼,布置了几处陷阱,就等野味入瓮,她再下来杀个措手不及。 半天过去,毫无动静,她快要入睡了。 “啊…”听到几声巨响,瞬间清醒,不像是野猪的声音。 “谁在这里布的陷阱。”百里念临近查看,灰头土脸的看不清模样,一副女娘的打扮,声音一听就是男子。 “看什么看,还不拉我上去。”他瘫坐在坑里,眼睛死死的瞪着百里念。 “…”百里念转身,不想管他。 “喂,我和你说话呢!”男子愤恨的声音。 “呜呜呜,我要死在这里了吗?没人管我了!”男子委屈巴巴的哭声,百里念觉得烦,若是放着他不管,这周围布置的陷阱也不会进野猪了。 她解了腰带,拉他上来。 他抹了抹脸,没好气的冲着百里念哼了一声。 他从京都偷跑出来,带的盘缠也用光了,身上值钱的差不多都当了,好不容易撑到了玉林关,结果迷了路,军营的路愣是没找到,反而进了这深山。 “喂,玄字营在哪里?”男子双手叉腰,一脸怨怼。 “…” ‘轰隆’阳光明媚的大晌午突然响起了雷鸣,伴随着雨滴缓缓落下。 百里念伸手,雨水滴在她的手心,看来得先找个地方躲躲。 “喂,我和你说话呢!”男子跟了上来,没好气的。 找了几处,最终躲在了峭壁的岩逢中。 “你这人好没礼貌!若是在京中,我定…!”男子捏着拳头,差点说出不该说的话暴露身份。 “…” 百里念在岩洞里捡了几根树枝堆放在一起,这天气说下就下,衣服都湿了。 从衣兜里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木柴。 男子站在洞口,撮着肩,淋了雨,身上都凉透了。 “过来,坐着。”百里念添着柴,不想和他说太多。 男子别扭的走过来,冷傲的仰着头。 “喂,你知道军营怎么走吗?”居高临下的态度,审视着她。 “你现在安安静静地坐着,等我下山的时候自会带你去。”她瞥了眼,话还真多。 两人不再言语,百里念抱着身躯,靠在岩石上休息。 这雨是一点都没有转小的迹象,天色渐晚,看来今夜只能露宿此地了。 她起身准备再拾点柴。 “你去哪?”男子纠结着小脸,似乎在害怕。 天色渐黑,荒山野岭的,他不自觉抱紧了自己。 “捡柴。” 百里念在岩洞内拾了一圈,能用的都捡了,应该够一晚。 宋兰溪从小到大何时睡过山洞啊!他就不该来这里遭罪。 他蜷缩着身体,往火堆边靠近一点。 ‘嗷呜’ “什么叫声”宋兰溪紧张的坐起身。 “狼”百里念想去查看一番,起身路过他的身边。 “别走。”想拽住她的衣袖 “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她拾起一把火,朝着洞外走去。 可过了半晌都没动静,心想她不会丢下我了? 他不放心,走了出去寻她。 洞口处,成群的狼将百里念包围,火把已经不能威胁到狼群了,他数了数最少有十三只。 他趴在岩石上不敢出声,探了颗脑袋在不远处观望。 百里念拿出藏在鞋里的匕首,狼和丧尸一样难缠,若是咬住你的肉绝不松口。 霎时间狼群朝着她扑去,顷刻间她的背部和手腕都多出了几道抓痕。 虽然狼群难缠,但也杀了几只,狼族首领见打不过她,目光扫视一圈,转移了目标,它一开始就嗅到了另一处气息,但想着先解决一个,再处理剩下的,可惜这个女子是个硬骨头,搏斗了这么久,体力丝毫没有下降,反倒越战越勇,对它们不利。 狼首领嚎叫,示意袭击岩石后面的男子。 他眼睁睁的看着狼,迅速的朝他奔来,却无力反抗,心下不安,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他捂着眼,不敢看恐怖的一幕。 他等了好一会,狼都没有朝他撕咬来,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干净稚嫩的脸,眼睛如同月亮般皎洁。 百里念单手撑着地面,单膝跪地,一只手举着匕首,喘着粗气,从另一头瞬移到他面前拦下一击属实累!狼被她割了命门,已经倒下。 “别给我添麻烦,回去。”百里念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继续回去与狼群厮杀,现在是狼群想逃已无法逃脱,百里念已经杀红了眼。 他怯怯不安的回了洞内,坐在火堆旁,若不是她救了他,估计都交代在这里了。想到她刚才同他靠的那样近,不觉的脸红到了耳根。 百里念将狼的尸体堆在一起,等明日下山时带回去。 她将匕首在雨里清洗,抹干净后放回鞋子里。 走回洞里时,他还在等她。 目光灼灼 “我帮你包扎一下。”他跑到她身侧,拉起她的手。 “不必。”百里念抽回手,她不喜欢陌生人碰她。 “再不包扎你的血都干了!不对,流干了。”宋兰溪抿着唇,他的心跳动的飞快,渐渐生出情愫。 “…” 他从衣袖里拿出方帕,这是他绣了好几个月的半成品,他的手艺不好,只绣了一个溪字。 绑在了她的手臂上。 “好了。”他细上结,满意的点头。 百里念示意他坐回去。 “我可以睡你旁边吗!”不知为何,跟她在一起就会觉得安心。 百里念心软了,他应该是被刚才的事吓坏了,反正也没做什么越轨之事,对付一夜。 她闭上眼,不知不觉睡着了。 见她不说话,靠在她的身侧睡。 直到清晨醒来,他才发现自己靠在她的肩侧一夜。 害羞的小脸藏都藏不住,耳根瞬间通红。心动的感觉,可是她看着好小啊? 百里念扛着战利品下山,男子跟在她的身后。 一个人无法将那么多头狼带下山,只能等到了军营再叫人一起上山。 她沿路做了记号 玄字营 回到营中,袁木白焦急的等在大营门口。 “念姐,你昨夜没回来,我还以为你被野兽抓了,担心死我了。”袁木白伸手帮她扛一两只,减轻她的负担。时不时望向念姐身后的人。 “你等会按照我做的记号,带几个人去把剩下的扛回来,虽然没有打到野猪,但这些应该也够撑一段时间,皮毛拿去集市卖了,给姐妹们添点油水。”百里念将狼丢在了饭堂的案板上,交代完准备回自己的营帐,回过头才发现他还跟着。 “念姐,你进个山,怎么还带个野人回来了?”袁木白观察着他,灰头土脸的,看不清容貌,但是这个身段和衣着似男似女的,分不清。 “诶,你们统领在哪?”男子靠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前面左转,帐篷上插着一面旗的就是。” “你带我去”他扯着她的衣袖 她连忙抽身而退,要是被人看见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木白,你带他去陈统领那。” “我不要!我要你带我去。”宋兰溪掐着嗓子眼说话,声音有点女娘的味道,袁木白也打消了疑虑。 “小姐妹,你别怕,都是姐妹我还会吃了你不成?”袁木白拉着他就要走,被他嫌弃的甩开(女男未成亲之时授受不亲,他被女子抓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百里念被他缠的没有办法,只得亲自带他过去,到了陈统领的营帐前,她就抽身撤了。 此刻只想沐浴,身上全是血腥味,粘的不舒服。 他进了营帐,陈统领一时还没认出人。 第6章 比试 “陈天”男子语气不善,直接坐在他身侧的椅子上。 “大胆,陈统领的名讳也是你这小兵叫的?”王都尉指着他说道。 他从衣兜里拿出令牌,陈天神色凝重。 “王都尉,你先下去。”陈统领屏退了下人 “是”女娘们都退出了营帐,陈统领见四下无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礼。 “七殿下,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来边关了!”陈统领惊的冷汗直流,三皇女的亲弟弟啊,要是在路上有什么闪失,她头都不够砍。 “我在京中听说了这里有一个百里军侯很是厉害,我想过来瞧瞧。”宋兰溪起身,坐到了陈天的案前,陈统领不敢起身,怕得罪这个小祖宗。 七殿下在京中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因为是最小的皇子,女帝对他很是宠爱,可以说宠到无法无天,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就跑来全是女娘的军营里。 “七殿下,我修书一封,让三皇女殿下派人接你。”陈天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不行,我来这里她们还不知道呢!等我玩够了再说。”宋兰溪在她的案前挑挑拣拣,没一个好玩的。 “万万不可啊殿下,军营里都是女子,你一个男子在这里成何体统,若是被殿下发现,我这头要搬家了!”陈统领擦着额头上的汗,惹不起啊惹不起… “陈天我可告诉你了,你让我玩开心了我自然就回去了,你若是告诉我三皇姐,我回京第一个在母皇那里告状,你们这一个小女娘亲薄过我!”宋兰溪想到这,觉得是个好法子,不禁窃喜。 “殿下,这话不得乱说啊!男子最重名节,你这是让我们玄字营全军覆没啊!”倭寇都没能把她们覆灭,倒是被七皇子干废了。 “我可没乱说,我昨夜还和她睡在一起呢。”宋兰溪毫不在意,虽然没做什么越轨之事,但是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一人赤手空拳就能杀了十几头狼,这狠厉的模样,不凡的身手,军中的官职应该不小。 “殿下啊!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陈天已经感觉到脖根发凉了 “我可没有,你让我在这里玩一段时间,我开心了,大家都相安无事。”宋兰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 “你要是出卖我!你知道后果的。” “可是军营里终归都是女子,殿下在这里不方便。”陈天不停的擦着脸颊上的汗 “你给我找几套女娘的衣服,就说我是军师。”装女娘他可会了。 “这…” “别这…那…的,磨不磨叽,你给我单独寻个帐篷,我要沐浴。”宋兰溪指挥她办事。 “是是是。”陈统领退下去准备 军营里百里军侯带了个小女娘回营的事迹传开了,还听说那小女娘成了陈统领的军师。 宋兰溪沐浴完,头发挽成了长冠。鬓前垂下两缕青丝。 换上了一身紫纱罗袍,银玉缎带,面白似玉,墨眉宛转有女子般的冷寂,瑞凤眼又如男子般妩媚,贵气逼人,不过舞勺之年,已有了诱人的媚态。 宋兰溪从营帐里出来,他掩开帘幕,环顾周围,几位巡逻的女兵们看了他一眼差点沦陷。 “这女娘若是名男子,必定风华绝代,可惜是个娘们。”女兵们都在惋惜 宋兰溪寻了人问 他捏了嗓音“百里军侯在哪?” “军侯大人在校场训练呢。”女兵指了方位。 “多谢” 宋兰溪往校场走去 黑压压的一片,女兵们围成一圈,时不时拍手叫好,吸引了他停下 他从校场的外围就听到了声音 “百里军侯也太厉害了,不但武艺超群,连骑马射箭都这么牛!”女兵们议论纷纷 “百里军侯比我小那么多岁有这般成就,当真是自愧不如啊!” “不知道军侯议亲了没有,这妥妥潜力股,不出几年肯定出类拔萃。” 宋兰溪听着女兵们拍马屁,也想见识一下,这个百里念是不是真这么厉害。 就连母亲都对她赞不绝口。 三皇姐都想结交的人,他先验验货。 想着便往人群中挤去。 “哎哟,谁踩我脚了!”宋兰溪刚挤五步就被人踩了脚,连推带就的被扔到了最前排。 “你们这群人!”宋兰溪捏紧拳头,压制怒气,不在京城,不能生气,他瞥了这群娘们一眼。 整理了衣着,看向校场中央。 “怎么会是她?”宋兰溪惊讶出声,呆立在人群中,不管周围熙熙攘攘,他都纹丝不动,在心里深深刻划了她此时的英姿。 百里念骑着黑马,手里拉满弓弦,冷烈的眼里只有箭靶,她屏气凝神,瞄准靶心,放了手里的羽箭。 “十箭十中。”女兵挥舞着蓝旗,(代表十发全中) “神了诶!百里军侯太神了!” “十发十中啊!我朝当中谁有这技术啊!堪称第一人” “就连太女殿下都只能射中八箭。” 宋兰溪眼神中流露出了崇拜,他以前偷看过大皇姐和三皇姐比试,十发全中靶心基本不可能,这个百里念到底是谁啊!昨晚已经够让他吃惊了,没想到她的马术和箭术也这样好。 “明年的科举考试,若是百里军侯能去参选,它日中个武状元,那还不得平步青云官拜一品大元帅,指日可待啊!” “趁现在军侯还在玄字营,我们赶紧巴结” 百里念两耳不闻周遭的声音。 她心里只想着这箭靶 她在末世天天开飞艇击杀丧尸,这骑马射箭对她来说并不难,而且丧尸还会跑,这个箭靶不会动,没意思啊… 主要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没想过惹人眼球。 “我和你比试,你敢比吗?”宋兰溪上前 “…” 百里念看了眼人群里说话的小家伙,他已经沐浴更衣过,不难看出是和她在山洞里过一夜的男子,不过她不是见色起意之人,对人的长相没有太大印象,在她眼里小猫小狗也是一样的。 (宋兰溪:本公子天生丽质,你居然拿我和阿猫阿狗比较) “怎么你不敢吗?”宋兰溪上前两步,双手叉腰。 陈统领已经闻讯赶来,她的小祖宗诶,你可千万别露馅了! “不可不可啊!”陈统领一瘸一拐的跑来,女兵们自动让出一条道。 “为何不可。”宋兰溪挑眉 “殿下,你要是磕了碰了我怎么跟三殿下交代!”陈统领小声作答 “无妨,我经常同母亲去校马场,骑马射箭我一点不差!” “使不得啊!殿下”陈统领想拦已经拦不住了 宋兰溪从马厩里挑了匹棕马,后肢有力,跑起来定然快,他骑上马背,从马厩里骑出来。 百里念牵着马绳,陈统领走到她的身旁。 “百里军侯,你记着放放水,此人不是你我能得罪的。” “百里念,我们俩比试,输的人给对方洗一个月袜子如何?” “…”见他胜券在握的模样。 “这小女娘胸有成竹的,难不成比百里大人还厉害?”女兵 “我们家念姐最厉害”袁木白已经在这里看了许久,她已经对百里念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看看再说,我压百里大人赢。” “我赌军师赢” 规则从靶心处骑到旗杆处(100米距离)射出羽箭,命中红心十分,圈外五分,谁最快骑一个来回加十分,总分二十分。 陈统领为裁判。 “以三下鼓声为始” ‘咚,咚,咚’ 宋兰溪的马率先从开始跑,百里念听着统领的话,有意放水,不紧不慢的跟在宋兰溪的马后面。 “你也不行嘛!”宋兰溪嘲讽一笑,提了速度 “…”我不行? 百里念最讨厌别人激她,完全不给陈统领面子,她加快了速度,不过一会的时间,已经超越了宋兰溪。 她率先来到了旗杆处,毫不犹豫的射下第一箭。 “命中靶心!”女兵举了蓝旗 陈统领那个急啊!不是说好让让他的吗!怎么还给超越了… “哎哟,这让人操心的家伙!”陈统领急的来回打转 “百里大人已经领先十分了。” “百里大人牛x” “百里大人无敌” 一众小迷妹的欢呼声刺激了宋兰溪 他骑到旗杆处,拿起了羽箭,百里念我不着急先行,看着他射箭。 他被她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心里害羞起来,都说被自己爱慕的人看着,心中会慌乱,他此刻就觉得自己心脏砰砰砰的响。 “她在对我笑吗!”箭都快拿不稳了,一下不注意放了出去。 “圈外五分”女兵举起黄旗 “军师大人输了啊!” “百里大人赢了!” 宋兰溪羞愤难当,捏紧了缰绳,都怪这个百里念!她干嘛要对着他笑!(百里念os:有没有可能是嘲讽?)害的他射歪了。 “你别得意!”宋兰溪怒斥一声 “现在我行了吗?”百里念提着缰绳,冲着宋兰溪讥讽两句,邪媚的勾起唇角。 在他看来,百里念面上的笑容更加温柔。她是不是在问自己她行不行啊!死相,还没成亲呢,就问这么私密的话题。 宋兰溪抿着唇,脸颊上浮起红晕直到耳根。 “你…!无耻至极!”说着嘴里还带着含羞的笑意,脚一使劲踢了马肚子。 “…”嘴好硬,输了还骂人。 不想同他过多周旋,准备骑马离开。 “军师大人的马惊了。”女兵 “百里军侯,快救军师”陈统领急切的说道 第7章 食铁兽‘念念与溪溪\’ 那匹黑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躁动起来,前蹄不停的跳起,后蹄左右蹬,似乎想把宋兰溪甩下去。 “啊…”宋兰溪拉不住缰绳,被黑马甩了出去。 心里想着完了,这回真是横着回去了。 在他闭眼赴死,准备摔个稀巴烂时,突然觉得怀里一暖。 他愣神的仰望着眼前人,感觉周围的人都成了空气,她身上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他搂着百里念的脖颈。小眼神都快溢出水来了。 “这是什么操作?”女兵 “怎么感觉百里大人和军师有点事?” “你别说!还真别说!” “两人是不是断袖啊” “断袖是说男子,女子间是不是叫割袍?” “你个笨的,割袍是绝交!” “不可能,我们念姐正常呢。”袁木白心里暗想,也不一定,念姐好像对男子没什么兴趣,那日的清越公子就很美,可是咋念姐纹丝不动,倒是对我关爱有加?难道念姐她…喜欢我!袁木白眼神都快直了!(袁木白os:念姐啊!你要是用强的,也不是不可以,我肯定不反抗) (百里念os:真想给她两脚) “你们没事。”陈统领连忙赶过来 看着百里念怀里抱着的人,他还不撒手! “无事”她放下,可宋兰溪还抱着她。 陈统领都快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两声。 就是这两声坏了事,宋兰溪转头就给了她两个眼刀子,他还没抱够呢!你这陈天搅和什么! “谢谢你。”又对百里念好言好语,话中带臊,态度完全不一样,都快把陈天无语死了。 宋兰溪说完快步跑回了自己的营帐。 陈天抬眉,拍了拍百里念的肩膀“你这家伙,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哈,她的军营里似乎要出女驸马了。 想想就开心。 看来她要修书一封,告诉三皇女这件好事啊,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再等等,毕竟七殿下在军营里的事传出去对名声不好,她要思量而行。 “念姐,明年的武试科举你参加不?”袁木白跟在百里念的身后鞍前马后的跑腿。 “有什么好处?”百里念脱下厚重的盔甲,坐在案前休息。 “官职不一样啊,科举考试分文武,武试只要满金钗之年就可参选,分武秀才,武解元,榜眼,探花,武状元,层层筛选,你今年去考武秀才,满及笄时就可以考武状元了。”见她不搭话,便继续说道 “咱们军营里出来的,没参加考试,无论怎么提拔,最多只能到从五品的将军,参加了考试,只要得女皇看中,官拜一品,乃至护国公都有可能。” “听你一说,可以一试。” “嘿嘿,念姐,以后可别忘了咋啊,好歹我也是你的跟班。”袁木白讪笑着 “我给你制定的体能训练怎么样了?” “……我现在就去”袁木白灰溜溜的逃走了 她无奈的摇头笑笑,这小孩挺有趣。 转眼间,宋兰溪已经来了玄字营一月余,快赶上年关了,不知母皇想他了没有。 他经常偷看百里念的训练,她似乎在渐渐的成长,慢慢的长开了,越来越有大人的模样,让他每每夜晚忍不住思念。 休沐时还会带人进山里打野味。 反正哪哪都好,符合他心意。 “七殿下,你有没有在听?”陈统领见他思绪游离 “你说什么?” “宫里乱作一团了!女皇派兵到处寻你。” “我不回去”他还没玩够呢,他想时时刻刻看着百里念 “殿下,你这是拿我们玄字营开玩笑呢。”陈统领以为他就是一时兴趣,玩够了也就回去了,可是都一个半月了,都没见他有想走的意思,不能再逗留了,这可是杀头的罪名。 “要我回去可以,你让百里念跟我走,我让三皇姐给她在京中寻个差事。”他定下的人,可不能跑了。 “殿下,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陈统领自然舍不得放她离开,百里念可是千年难遇的少年天才,在军中可是大有裨益的,回京里当个金丝雀一样关着,她也是不愿的。 “你跟三皇姐说我在军营,我自会为你求情,只要你让百里念和我回去。” “我先回了三皇女。”陈统领无奈,为了保住玄字营,只能舍一个了。 宋兰溪从营帐里出来,逮着人问百里念的行踪。 “百里大人和袁兵长去市集了。” “什么时候走的” “应该刚出大营。” 女兵的话未说完,已经看不见宋兰溪的身影了。 这军师好奇怪,天天跟着百里大人。 玉林关和赤水不同,山间小路比较多,要绕行一段路,才能到城里,徒步大概要走半个时辰。 “念姐,你有没有察觉,好像有人跟着我们。”袁木白总觉得背脊发凉,想着可能是山间小路,比较阴冷。 她早有所觉,那人按兵不动,她也不急,想看看来人的目的为何。 “百里念” 宋兰溪提着衣摆,朝着她们两跑来。 “军师你怎么跟来了。”袁木白双手放在袖兜里。 寒月,边关已经很冷了,再过几天就要戴围帽了。 “我也想去城里逛逛。”他嬉笑着,想挽住百里念的手臂,却被她躲开。 三个人结伴同行 集市里相当热闹,她们进了城开始,沿街两侧都是卖东西的小贩,这一见确实开了眼,稀奇古玩摆在地上,还有杂技表演,胸口碎大石,这些她都没见过,非常好奇。 袁木白买了两袋花生米,酥酥脆脆的,很好吃。 百里念的眼睛都发光了,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宋兰溪看在眼里,以为她家穷的连花生都没吃过,记下来,买一车回去给她吃。 走到了集市中心,有许多卖飞禽走兽的小贩,动物都放在竹篓里供人挑选。 她一路观望,最终被黑白相间的毛色吸引。 百里念停下脚步,蹲下查看是何动物,两只蜷缩在一团,毛茸茸的很是可爱。 “小娘子,喜欢吗?买回家养着以后当坐骑。”从小贩的衣着看来,应该是专业的猎户。 “骗人?什么动物还能当坐骑,你以为是老虎呢。”袁木白不相信 “比老虎还厉害。”猎户将小家伙抓起来 百里念从猎户手里将小东西抱起来,这不是国宝大熊猫吗? (作者的话:因为太喜欢熊猫了,只能在小说里云养了tat) 看上去刚满四个月的样子,看得她猫瘾都犯了,太可爱了,它还在吐舌头,末世时熊猫都被专门的机构保护着,她每次都只能隔着玻璃看,没想到有一天能抱着它。 “这萌物真有你说的厉害?”袁木白撇嘴,她才不信,这么可爱的小东西,还能当坐骑? “小娘子可曾听过食铁兽?”猎户 “没听过”袁木白摇摇头 “这个可是上古凶兽” “你就吹。”袁木白想要拉她离开 “多少钱,两只我都要了。”她冷着脸,表情自然,并没看出多少喜爱,但其实内心已经被两个小家伙迷晕了,真想抱在怀里逗逗。 “小的这只是五两,稍大一点的十两。”猎户 “念姐,走,就是个江湖骗子,什么动物要那么贵,我们上次卖的狼皮也才二两银子。” 百里念在衣袖里掏了掏,她两个月的例银只够买只小的,但是她两只都想要。 “两只我都要了。”宋兰溪看在眼里,他以为百里念只是善心大发,想解救它们,不如卖个人情。 他从钱袋里拿出二两金子“给你,不用找了。”猎户接过钱应声感谢,在这里卖了好几天了,终于碰到几个二傻子了,这萌物满山都是…哈哈哈 “谢谢”百里念对着他致谢 一手抱一只,心里乐开了花。 “念姐,我帮你抱一只。”袁木白怕她辛苦,想从她手里夺过。 “啪…” “哎哟,念姐你干嘛打我?”袁木白护着手背 “我自己来”好不容易能合法养熊猫,她还没抱够。 “既然是我送给你的,小的叫念念,大的叫溪溪?好不好?” “…” “好土啊!哈哈哈,你干嘛不说一个叫白白,一个叫念念。”袁木白 “有区别吗?”宋兰溪的眼刀子扎过去,袁木白识相的闭上嘴。 “把念念给我抱抱。” 百里念原本不想把小的那只给他的,毕竟人家出的钱,不舍的递给了他。 袁木白不依了,念姐不爱她了。 “念念,乖乖,我可稀罕你了。” 袁木白听到这话耳根子发红,这两人果然有问题… 她们游玩了一日,吃喝玩乐都是宋兰溪花钱,百里念本来想请他吃顿饭,被他拦住了。 宋兰溪只想着让她多欠自己人情,频频释放好意,他就不信,她不会感动,等她对自己无法自拔的时候,再带回京,让她天天伺候自己。 “念姐,夜晚的玉林更热闹了。” 华灯初上,吆喝声响起,街上许多娘子带着夫郎出来游玩。 百里念手抚摸着溪溪,这小家伙贪睡的很,刚才给它们喂了兽奶,很快便睡着了。 “念姐,这里有套圈。”袁木白在家乡的时候有玩过 “一刀币三次。”小摊老板招呼她们玩 摆出来的都是些小玩意。 “妻主那个簪子我想要。”旁边的小娘子被夫郎缠的不行,最后拿了三个圈。 “我要最里面的那个。”她家夫郎指了指 第8章 被绑 “那可是小摊最难中的,娘子可要想好了。”老板对自己摆的位置很有信心,在这里租摊多年了,这个玉簪就没有被人套走过。 “我就要那个。”小夫郎跟他的妻主撒娇,硬是要那件美物,应该值不少银子。 “好好好,我给你套,先说好,没中可不许生气。”娘子哄着夫郎,看着就是个夫管严。 “嗯嗯” 那位娘子对准了丢出去,第一圈只是碰到了玉簪的边缘。 第二圈索性直接没中,套中旁边的木雕。 第三圈套住了,却只中了一个角,没有全中。 “都怪你。”小夫郎生气的离开了,他家妻主在后面好一顿追。 “我也试试”宋兰溪付了钱拿了三个圈。 “军师,我也想玩。”袁木白开口,军师这么有钱不会拒绝小小愿望。 “再来三个”宋兰溪付完了钱,他想着自己在宫里投壶,一投一个准,这个应当不难。他把念念还给百里念。 信心满满的丢出了第一个圈。 时光飞逝…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她们在这里待了快半个时辰,宋兰溪死活不肯走,他今天非要中不可。 看着满地的圈,袁木白心想着军师不仅仅是有钱,莫不是个大金主? 老板喜悦的表情都快藏不住了,今夜可是把这几天吃饭的钱都攒够了。 “军师,我们还是走。”袁木白都快心疼死了,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不行,我一定要套中。”宋兰溪咬着牙,不服气的再买了三个圈。 “再套下去都可以买下一个摊了。” 百里念无奈,将两小只放进背篓里,交给袁木白。 付了钱拿了三个圈。 她没有犹豫,直接投了出去。 “中了!”袁木白惊喜的摇晃百里念的手臂,玉簪到手了。 (百里念os:不要惊喜不要意外,本人常规操作) 第二圈又中了更高奖位的玉盏,第三圈没有自己感兴趣的,背过身随手一丢,准备去抱她的小可爱。 “三发全中!这人是谁啊!好厉害啊。” “哈哈哈,老板这几天都白干了!” “拿了玉簪和玉盏还随手套了个白玉手钏,太牛x了!” “老板做梦都要哭醒。” 老板心里那个痛啊,没想到小丑是自己,还以为能休假几日呢,现在倒好,一个月白干! 将三个东西递给百里念,她没有手接。 “给我。”袁木白本想拿过,被宋兰溪抢先一步。 “这些都送我了。”宋兰溪满心欢喜。 “恩”百里念不在意,点点头,继续逗着怀里的小家伙。 “你说说,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宋兰溪崇拜的眼神,眼睛里闪着光芒。 “应该没有。”末世生存,她啥都学过,好像真的没有不擅长的。 人渐渐多了起来。 “百…”宋兰溪被人挤到了角落,本想叫住她,却觉得后脑勺一棒,昏迷在了地上。 “念姐,我们得回去了。”袁木白 “嗯” “军师” “念姐,军师呢?”袁木白寻了会 “没跟着来?”百里念皱眉,以为他贪玩,自己跑了。 “不知道啊。” “糟了。”心下暗道。 “怎么办?” “你带着两小只先回去,如果天亮前我还没有找到,你让陈统领派兵搜寻。” “是” 两人分头行动。 百里念一路找寻,他的身份不简单,看陈统领重视的样,若是出事了肯定很麻烦。 在不远处的泥人摊前看到他掉落的手帕,上面绣着别扭的溪字。 “摊主,你有看到一个穿着紫衣的人吗?” “有啊,有两个黑衣人扛走了。”摊主冷言冷语,她可不想招惹麻烦。 “往哪走了?” “那个巷子里” “多谢”百里念拱手拘礼。 她加快了脚程,一定要在天亮前找到他,不然都得玩完。 百里念使了点内力,攀爬上了围墙,站在高处容易看的清楚些,她站定在房沿,搜查着周围的轨迹。 定睛一看,有两个行踪诡异之人,扛着一个麻袋。她疾步跳下,朝着黑衣人走过的地方追溯。 追寻到一处破茅草屋前。 她轻声靠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不能轻举妄动。 “大姐,可算累死我了。”她们把面罩脱下,驼个人累的够呛。 “让你平时少吃点”她拍了拍小妹的肚子,都是肥肉怎么跑得动。 “我们跟了她们一路,好不容易等到她一个人。”从城外就见她们一行人了,看穿着打扮就是个有钱的主,又看到她们花钱的样子更加确定,三个人她们打不过,但是她一个人还是可以收拾的。 “你去搜搜她身上还有多少银两。” 小妹顶着个大肚子,解开了麻袋,宋兰溪的手脚都被绑着。 小妹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惊叹到“大姐,这是个公子。” “什么?一副女娘打扮,是个男的?”大姐从连忙跑过来查看。 “还真是”大姐看着他光洁的肩膀,心里躁动不安。 “大姐,我要他做我的小夫郎。”小妹看着他的模样,好生俊俏。一定能给她生个白白胖胖的大闺女。 “想什么!”大姐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 “哎哟,大姐,我错了,应该你先娶。”小妹抚着后脑勺。 宋兰溪此时已经有点意识了,看着胸口的衣襟被脱去了一半,眼里万分惊恐。 “你们要干什么!”宋兰溪扭动着身躯,手脚都被绑着,挣脱不开。 “你觉得呢?等我把你身上的钱搜干净了,让你舒服一阵,再把你卖进窑子里,就你这模样,定能成头牌。”大姐摩擦着拳掌。 “滚,你可知我是谁!我劝你放开我。”宋兰溪心里紧张,这荒郊野岭的,有谁能救自己。 “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大姐摸着他的小脸。 “滚开!我叫你滚开!我可是皇子!”宋兰溪瞪着眼睛,咬着牙。 “皇子?哈哈哈,皇子会在我们这破地方?” 百里念听到他的身份也是一惊,慢慢释然了,她不能让他出事,不然京城那边定然不会放过玄字营。 “放开我!” “叫,你叫我越大声我越兴奋。”大姐扛着宋兰溪去了里屋,小妹站在门口守着,想着等大姐享用完就到自己了。 心里那个美,还没等反应过来,已经被百里念一脚踹到了地上,还没看清人,就已经吐血身亡了。 百里念踹开门,木板倒在地上,扬起了灰尘。 床上的两人皆是一惊,直视着她。 宋兰溪正被那女壮士按在身下,衣服已经褪去大半,只剩一件里衣。 “你是谁?小妹!小妹”女壮士从他身上下来,冲着她就是一拳。 她用了十足的力气,百里念轻身一躲,转到了她的身后,袖口里的匕首划出,握在手里。在她的喉咙处一抹,血液四溅,她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浑圆的眼睛死死的瞪着百里念,再也起不来了。 宋兰溪什么都没说,含着泪,楚楚可怜委屈的样子,他的清白差点就毁了。眼泪嗒嗒的就落了下来。 “你没事?”百里念替他解了绑 他直接朝她怀里钻,抱着她哭。心里一软,原先倔强的模样被替代,他也有脆弱的时候。 百里念不懂如何安慰?应该是吓坏了。 想来也是,从小在宫里没见过世面,遇到这种事怎么能不哭,他在现代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 她就像一个姐姐一样,让他靠在肩膀上哭,拍拍他的背给他温暖。 “我们回去?”百里念替他擦去了眼泪 “这件事你不能告诉其他人。” “嗯” “…” 两人不再说话,她背着宋兰溪回去。 一路上的沉默,哭累了就在肩膀上睡了一会。 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军营。 袁木白站在望风岗,见她们平安归来,悬着的心落下。 “木白,今夜的事谁都别说。” “嗯”袁木白点头,陈统领这么看重军师,若是让她知道今夜她们两没照看好军师,少不了军法伺候。 “我先送他回去。” 进了他的帐篷,将人放下,盖好被子,收拾好后准备离开。 “别走。”他的目光灼热 百里念无奈,只能坐在他的木床边,握着他的手,将就的睡一夜。 她斜靠在床头,宋兰溪头枕着她的腿。 宋兰溪见她不走了,便安心的睡去。 梦里偶尔惊厥,梦魇里都是他被亲薄的样子。不过总是在危险的时候,有一双手给他安慰。之后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时,百里念已经不在他的营帐里,宋兰溪释然转了个身,继续睡。 殊不知百里念一大早顶着两个黑眼圈,哈欠打了一天。 年关将近,已是严冬。 自从那件事后,宋兰溪时常梦魇,睡不着时,偷偷跑进百里念的营帐里,在她的身侧才能睡着。 百里念赶了他几次不见效,最后只得分一只熊猫宝宝陪着他,他挑了念念。 两小只已经会跑了,每天跟在她的身后,偶尔缠着她抱,就像小孩一样,粘人可爱。 百里念每天的生活除了训练就是逗猫,把两只喂的白白胖胖,跑起来肉都会左右摇摆。 第9章 绯闻 “念念,想溪溪了吗?”宋兰溪每日都在百里念的身边说这句话。 若不是看百里大人退避三舍的样子,她们都要怀疑这两人有特殊癖好了。 “百里军侯,陈统领寻你。”女兵过来通报一声 “你去,我看着念念和溪溪。”两只宝贝也很熟悉他的味道,也喜欢赖在他身上玩,时常吐着小舌头舔他。 “走,父亲带你们喝兽奶去。”抱起它们往饭堂里去 统领营帐 “统领大人,寻下官何事?”百里念先行了礼。 “朝廷的批文下来了,赤水城郡史纵女犯法,没收全部家产充公,填补玄字营军需。”陈统领捏着手里的信封,这件事无疑是她们这一派的助力。 “好事”百里念连声恭喜。 “你明日前往赤水,我不便离开玉林,我派几个底子好的和你一起护送这批钱款,来回大概十日,官家交代,这件事你若办好了,军职升一级。”这件事可是三皇女安排的,为她铺路。 “是” “明年起夏你前往家乡参加乡试,我到时给你批假期。” “我也有此打算。” “想走的更远只有科举这条路,你看我,在军营里混了一辈子,也只是个从六品,与那些世家子女无法比拟。”陈统领哀怨叹息,痛恨自己年轻时不够努力。 “统领大人,我先下去准备了。” 无法参加科举一直是她的心病,只希望百里念不要辜负她的期待,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不要忘记她们。 百里念先是回了自己的营帐,收拾了两套衣服,明日启程,要准备的东西不多。 溪溪嗅到了她的味道,跑起来摇摇晃晃的进了营帐。 “溪溪,乖孩子”百里念将它抱在大腿上,它张着嘴吐舌头,黑眼圈里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太可爱了,揉进怀里,它身上的奶味甜甜的。 宋兰溪随后也进了她的营帐,他简直不把自己当女娘看待,随意的进出,刚开始她还会训叨两句,结果没啥用,她也懒得说了。 “你这是要去哪?”宋兰溪看着她床榻上的包袱,手里的念念嗷嗷叫。 “陈统领派我去赤水。” “我也要去” “不行,这次任务严峻,带着你不方便。” “难道你想甩了我!” “…”他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 “你得带着我,你不在我睡不着。”急切 “听话,这次是任务。”百里念哄着他 “我去找陈天说。” “…” 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陈天同意他一起去赤水。 次日 除了王都尉没来,总共有三个百长和五个兵长一同前行,袁木白也在其中。 雇佣了一辆马车,宋兰溪和念念,溪溪坐在马车里。 其余人骑马,袁木白驾车。 此番前去路途遥远,宋兰溪带了好几袋兽奶,怕两个小家伙饿肚子。 天气已经很寒凉了,她们都披上了狐裘。 百里念这半年成长了许多,已经有女娘的模样了,褪去了一脸稚嫩,眉宇间越发英气,眼神锐利,似乎一眼就能将人看穿。 “军师大人,你为什么不骑马。”袁木白驾着马车,鼻子都快冻僵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你们百里大人不同意!” 她们二人的关系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百里念对于他也没有刚开始那般排斥了。 “念姐也是担心你。”军营里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只是碍于羞耻,这种事不方便说出来,只当是两个女娘互诉衷肠。 (百里念os:陈统领交代不准他做危险之事,怕不好交代,才备了马车) “哼,她才不关心我呢,对不对,念念?”两只蹬着脚爬到他身上玩。 马车行驶入夜,还未入城,她们沿着河岸的路线走,再有四日左右方可抵达。 “今夜只能宿在野外了。”袁木白对着天长叹 “袁兵长,你喝水吗?”女兵常乐,在军中数年,比她们年长几岁,很会来事,经常鞍前马后的伺候袁木白。 “谢谢”她接过水袋 “听闻百里大人和宋大人有一腿,看来是真的。”常乐靠在袁木白的身侧同她小声的说 “嘘!别瞎说!”袁木白捂着常乐的嘴,环顾了四周没人注意她们。 “袁兵长,这可不是啥秘密了,军营里大家都在传。” 袁木白看了一眼百里念的方向,两人站在河岸边,她正在给宋兰溪剥香蕉,袁木白狐疑,她念姐是会为旁人剥香蕉的人吗? “百里念,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宋兰溪夺走她的香蕉 “…”她刚想说,你想吃不会自己剥一根,却见他已经放进嘴里了。 “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宋兰溪笑的很好看,瑞凤眼弯成了月牙,眼睛闪闪亮亮好似星辰,眼里装满了她。 “…”她没谈过感情,也不知道怎么谈,只觉得她自己有点怪怪的,不那么嫌弃宋兰溪了。 “念念,你说对?你娘就是喜欢你爹,以后我给你们生个小妹妹好不好?”宋兰溪逗着念念玩 “你这话别在外人面前说,对名声不好。”百里念尴尬着,他什么话都往外说。 “怎么?都睡过了,不想认了?”宋兰溪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百里念只觉三只乌鸦在头顶盘旋,他这理解能力堪称完美… “我告诉你,我母皇可宝贝我了,你要是负我,我就叫人把你抓起来,天天折磨你。”宋兰溪勾着她的下巴,威胁的语气,神态悠闲,这话又像是随口说的。 “我不过金钗之年,议亲也是几年后的事。” “我可以等你,等我及笄时,我们先定亲,反正你是我的,逃不掉的。”宋兰溪搂着念念,它嗷嗷叫了起来。 “…” 他想的可真远,边关战役少则一年多则几年,未来尚未有定数。 “下月我必须回京了,出来此地小半年了。” “恩,回去别再乱跑。”百里念靠在树下,河中倒映着二人的影子,各怀心事。 袁木白收回视线“天天看她们两人秀恩爱,宝宝心里苦啊!”欲哭无泪,常乐抱着她安慰。 “袁兵长,我也是单身狗。”两人抱头痛哭。 … 夕食她们简单吃了些烤馍就着白水。 宋兰溪睡在马车里,她们轮班,两人守两个时辰再换人。 百里念坐在马车外,靠在门栏边闭目养神,她得保护宋兰溪的安全,不然一切无法交代。 念念和溪溪睡在车里,宋兰溪将两只抱在怀里,寒冷的天有它们在便不觉得冷了。 车马行驶了五日才抵达赤水边境,她们给城卫出示了玄字营的令牌,直接进了城。 “今日可以吃些好的了。”常乐跟在袁木白的身后,在她耳边念叨 “我们当中最有钱的就是军师了,这顿军师必须请啊。”袁木白双手放进袖兜里,说话时气都能结冰。 赤水的天比玉林还冷。 “想吃什么随便点。”宋兰溪拍了拍自己的钱袋 百里念盯着袁木白看了一眼,觉得她聪明机智了一些。 但是在袁木白看来,这一眼更像是在瞪她“念姐,我就说一句军师请客,你就护上了?你这眼神像是要吃了我!”她悻悻的低头,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她想错了,一点不机智,袁木白的大脑还是没长全。 “你们想吃什么?”宋兰溪听到袁木白说的话很是开心,决定请她们吃一顿好的。 “多吃点猪脑。”百里念拍了拍袁木白的肩膀 “军师,念姐说她喜欢吃猪脑。”袁木白当下就会了意 “…”她又想错了,袁木白还没开智。 最后选定了慕仙楼,这家的菜还算对她的胃口。 “老板,把你这最好吃的菜都上一份。”她们坐在大厅里,今日雅间都被贵人包下了,还有几个身手不凡的女兵守在楼梯处。 “你们听说了吗?倭寇最近乔装入了城,官府都在抓人呢。”百姓 “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夜间还是别出门的好”百姓 “赤水的倭寇不是扫清了吗?现在出城入城都要官府盖章,倭人是如何进来的?”袁木白疑惑,赤水一战倭寇已经被赶至玉林关外,难不成?” “这奸细的官职应该不小。”常乐猜测着 百里念之前就察觉出不对劲,她杀的那六人是如何混进城的,又如何躲过守卫入的军营,其中有太多疑点。 楼上的人下来了,为首的女子衣着华贵,翩翩之姿,举手投足间流露着贵气,身份不简单。身后跟着黎大人和清越公子,她们坐在大厅,互相对视了一眼。那位贵女先是一惊,不作声离去。 黎清越也看到了她,他的眼里透露着暖意,朝着她点点头。百里念出于礼貌也回应了。 宋兰溪抓着百里念的手,他和黎家这位公子见过几次,在京中,二人的盛名渊远流传,不过一个是墨上如玉的清越公子,一个是纨绔骄纵的七皇子。 黎清越显然也是吃惊的,在赤水见到七皇子。他们两人没有对话,只一眼便离开了。 没过一会,黑衣女兵进来她们的桌前传话,将宋兰溪带走了。 第10章 四皇女宋泠 “她们和军师认识?”常乐看着离去的人,耸了耸袁木白的肩。 “肯定认识,军师那么有钱,刚才那贵女看着就不简单。”袁木白给百里念的茶杯续上 “百里大人你不担心吗?”常乐想多八卦几句 “担心什么?”见她目光冷冷的,常乐也没意思再问下去 宋兰溪进了马车内。 “四姐。”宋兰溪作揖,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往日的傲娇,像个鹌鹑一样缩在角落。 “三皇姐把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还和一帮女子厮混?”宋泠打开折扇,观着扇中的字,看不出忧喜。 宋兰溪在所有皇姐中最怕的就是四皇姐,从小她就是个书呆子,玩不到一块,倒是和三皇姐很有话说,时常见她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他也心生畏惧。 “四姐,我…”宋兰溪想解释什么 “别说了,今日我就派人把你送回去。”宋泠合上扇子,冷烈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宋兰溪被吓的向后挪了一点,发现退无可退。 “我还有事不能回去。” “你有什么事?你是不是看上那女子了?我看你一直盯着她看。”宋泠叹息,她的父亲不受宠,只生下她,没有个亲生的兄弟姐妹,关系最好的就是三皇女,爱屋及乌,从小到大便对小七严厉些。 “我心悦她。”宋兰溪羞怯的掩着面 “唉,皇家的婚事向来身不由己,你也是晓得的,就算你心悦她,她也配不上你,你的婚事自当母皇做主。” “她很好的,真的,四姐,你在给她一些时日,她有了功名,我再同母皇说。”宋兰溪扯着她的衣袖哀求到 “待你及笄之前她能混出点成就吗?籍籍无名之辈,怎让你如此上心?” “她明年参加乡试,以她的能力,有朝一日定能成。” “你也说了,有朝一日,况且每年刷下来的学子千千万,有才之士更是数不胜数,你还是听四姐的,回京,让母皇给你挑个好的,我看左相的嫡女就很适合你。” “不要!那个病秧子!我喜欢风姿卓越的女子,她那般文人我看不上。”宋兰溪嫌弃之态不予言表 “算了,说不过你,小七,四姐是希望你好的,也希望你所嫁之人是值得托付的,可要擦亮眼睛看清了。”宋泠见自己扭不过他,也放弃再谈了。 “她绝对是良人!四姐”宋兰溪见她不再抗拒,俏皮的笑着。 “哦?何解?” “她是百里念。”宋兰溪骄傲的说出了她的名讳。 “那个一人屠戮倭人三百余的百里念?”宋泠的折扇在手心敲了两下。 “正是” 宋泠来了兴趣,打开了折扇“改日带她来见我,等李家的事办完了我才回,你有事可到黎国公家寻我。” “好的四姐”说完便跳下了马车,连多说几句的机会都不给 宋泠无奈的摇头,唤着马夫行驶。 宋兰溪从外面进来,她们好奇的盯着他,只有百里念一人淡定自若的喝着酒吃着凉菜。 “军师,那人是谁啊?”袁木白饶有兴趣。 “不该问的别问。”宋兰溪拉开椅子坐在百里念的身边。 “哦”袁木白悻悻的低下头,她猜测军师应该是哪家的世女。 “你对我的身份不好奇吗?”宋兰溪靠在她的耳边悄声道 “不好奇。”百里念一饮而尽,她早就知道了。 “吃完饭你和我去见一个人。”宋兰溪嘟囔着,她居然对自己的事一点不在意。 百里念大致猜到了,来这里的人应该是陈统领背后的人,不然宋兰溪不会这么听话的出去。这样她就必须去拜会了。 她们填饱了肚子,寻了一处离李府近的客栈落脚,明天还要早起前往李府押送军饷。 “木白,你们早些休息,我去去就回。”百里念交代完就和宋兰溪出了门。 - 黎府 她们的车马停滞在黎府门前,小厮没有拦着她们,主人交代今夜会有贵客到访。 “二位请稍坐,我去通知主人。”管事的奉上今年的新茶。 “说来,你和清越表兄认识?”宋兰溪在宫里见过黎清越几次,不过都是远远瞧着,并未说过话,他的名声不好,总是被人与他比较,时间久了,也觉得厌烦,更不喜欢搭理这位表兄。 “一面之缘罢了。”百里念琢磨着新茶的味道,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缘?嗯?”宋兰溪眯着眼,咬着下嘴唇,他似乎想歪了。 “你们来了。”宋泠从厅外进来 “四姐。” “恩” “四殿下。”百里念作揖,恭敬的态度找不出错处。 “我在京中时常听你的事。”宋泠合上折扇,落座在主位。 “卑职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她深知在异世,羽翼未丰,该做的礼数不能丢,若是因小失大不值得,她现在必须遮掩锋芒,免得被有心人当枪使了。 “你与小七是?”宋泠想问她的态度,从外人的角度看来她的傻弟弟似乎单相思。 “朋友”百里念毫不犹豫的回答,她不想与皇室扯上关系。 “你可知小七的心意?”宋泠听到她的回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知”百里念回答的决绝,惹的二人不快。 “你是觉得我吴越国的七皇子配不上你?”宋泠一巴掌拍在桌面,声响惊动了众人。 “不是,是卑职配不上七皇子。” “可我从你的话里听的就是这个意思,小七,你也听到她的回答了,可以死心了?”宋泠叹息,她这个弟弟的性格很是执拗,认定的事不碰个头破血流是不会回头的。 “你当真对我无意?”宋兰溪眼睛瞪的浑圆,眼眶里含着泪,倔犟又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动容。 “” “四姐,让你的人把她揍一顿。”宋兰溪咬着后槽牙。 “!!!”百里念回瞪着他,过分了? “你舍得?”宋泠知道他是在生气,忽然想逗逗他。 “舍得,为什么舍不得!”他是真的生气了,瞥了眼宋泠,见她幸灾乐祸的样子。 “来人,把百”话都还未说全,宋兰溪已经出手阻拦了。 “四姐,你来看我笑话的。”宋兰溪闷着声,无处安放的扣着手心。 此时黎清越端着糕点进来。 “殿下,这是厨房做的点心,母亲让我拿一些给你们品尝。”黎清越将手里的点心放在她们各自的台面上。到百里念这桌时,两人虽无交流,但是眼神却出卖了两人。 宋兰溪看在眼里,明明她们两人的眼神有异,心里更加郁结。 “清越表兄,许久不见,近来可好?”宋兰溪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嘴里。 “安好。”黎清越淡然的样子他很是讨厌,感觉什么事都入不了他的眼。 清越公子气质如兰,在所有人的眼中他永远是完美的,连母亲都时常夸他。 “表兄今年及笄了?” “是”黎清越讶异他为何在此刻问这些问题。 “我记得你母亲和我父君正在商议你和我三皇姐的亲事。”宋兰溪想看一下百里念的态度,只见她淡定自若的喝着茶,完全没有起伏,他也便松了口气。 “咳咳,七弟,这时候说这些做什么?”宋泠不悦,外人还在,怎么可以议论皇室。 “父亲离世,我已同母亲说好三年内不议亲。”他不想嫁入皇室,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只想过自由自在的日子,而不是被身份拘束,就像父亲这样,一辈子都耗在了府里。 “你”宋兰溪还要说什么被宋泠打断。 “百里军侯,明日我也要去李府清点后事,到时我在李府等你,你现下先行回去。”她今日本就是想看看这个传的神乎其乎的百里军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想到正事没问到,都被七弟给搅和了,不过也好,可以和三姐汇报,百里念对七弟并无意,眼下也能着手一些事了。 百里念起身与她们道别。 “你去哪?”宋泠见宋兰溪起身要走,被她的话拦着。 “我回客栈啊。”宋兰溪想同她一起回去,好问问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站住,你一个男子成天和一群女子瞎混什么!”她不该心软的,就该让暗卫们把他打晕了,送回京。 “四姐。” 百里念拜别后退下,她知道宋兰溪是不会跟她出来了,自己一人回了客栈。 黎清越退下后,厅里只剩她们两人。 “七弟,不可任性,你的亲事母皇已经在议左相的嫡女卫文妍,只待你及笄时便入门。” “不行!我不同意。” “唉,你能保证一年内百里念能在朝中混出个一席之地吗?若是行,我定然支持你。”她就小七这么一个心疼的弟弟,也希望他开心,但是皇氏的亲事,向来身不由己。 “她行的”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翌日 黎府的马车先到。 李府的族人都入了大狱,四皇女亲自逮捕的,又命了自己的心腹清算李府的家产。 “殿下,这一时半会也清算不完,你和七殿下先进去休息。” “恩”宋泠 第11章 倭人突袭 宋兰溪今日乖觉了不少,静静的在一旁等候,就是这盆里的百合花瓣都给他嚯嚯完了。 百里念一行人姗姗来迟,立马上前请罪。 “四殿下,卑职来迟,请殿下恕罪。”几人纷纷跪下,四皇女都到了她们才到,心下完了。 “都起来,本就是我早来了。”宋泠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家丁搬了把椅子请她坐。 宋兰溪见她来了,本想上前,却被宋泠的咳嗽声喝止。 “百里军侯,后面的库房已经清算好了,你们可以装车了。”管事的指了后面的房间 “好”她带着木白和常乐去了后庭,宋兰溪趁着宋泠不注意,也跟着进去。 她们来到一个放兵器的房间,赤水常有战事发生,各个府衙县役都有备一个兵器库,以防战事发生时无力抵抗。 百里念在房间搜寻了一圈,被角落里沾满蜘蛛网的刀吸引。 这刀通体透明,手附上时泛着微凉之意,她握住刀柄,用自己的衣袖擦拭干净上面的灰尘。 ‘玄魄刀’刀身上刻着的字,天池寒冰打造的长刀,重达一百五十斤,她掂了掂重量,还算是件趁手的兵器。 “百里念。”宋兰溪进来后,关上了门,插上门拴 “有话好好说,你关门做什么。”百里念将玄魄刀放在桌上 “你昨天那些话什么意思。”他朝她靠近,颐指气使。 “字面意思”淡然说道 “你当真对我无好感?”宋兰溪问的急切,想从她的眼里看出点什么。 “你还小。”她扶额叹息,虽说这女尊的时代十二岁发生什么不奇怪,但是她就是对太小的下不去手,可能是心理原因。 “你也还小。”宋兰溪打量了她全身,明明比他还小一岁,怎么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 “…”百里念哑口无言 “我母皇娶第一任皇夫时不过总角之年,你别用这话来搪塞我。” “…” “你别不作声!” “…” “你再不回答,我就喊了!我四姐可就在外面。” “乖,别闹。”百里念不知如何开口,只当是哄小朋友,这句话最是有用。 没想到他真的听话了许多,原来他吃这一套。 “我答应四姐了,这次送完军饷我就要回京了,再见就不知是何年月了,你定要来京里寻我,我会等着你。”宋兰溪的眼角噙着泪,话语间尽是不舍。 “好”她也不知为何答应了他,只听他立刻笑出了声。 “我们拉钩。”他拿起她的手,跟她按了指印 “你唤我兰溪好不好。”他娇嗔的样子有些可爱,倒是让她不忍拒绝了。 “兰溪。”她刚说出两字,他已经扑进了她的怀里。 “念姐,你在里面吗?”袁木白的声音传来,她敲了敲门,宋兰溪害羞的放开她,紧张的小跑上前解了锁。 “军师你也在啊。”和他打了照面,一脸憨呼呼的样子,手里抱着现银。 百里念拿起玄魄刀,面见四皇女 她开口求了这把兵器,最合她眼缘。 宋泠同意后,她将刀绑在了自己的身后,很是满意。 她们一行人收拾好,装了一车的银子和银票,金银财宝和玉石瓷器都被四皇女带回了京充盈国库。 回去的路程比来时更要多加小心,念念和溪溪趴在箱子上,宋兰溪正逗着它们玩,他打算和百里念商量,让念念和他一起回去,近日都是和小熊猫睡在一起,离了它估计会失眠,他会照顾好小家伙的。 回程行驶了几日,第五日的午时终于回到了玄字营。 玄字营里只剩了几名看守留营。 她们还未卸下货物,就有人来报。 “百里大人,倭人突袭!陈统领已先行出征了!”女兵特意留在营内等候百里念回来,通知她一声。 众人思绪紧张,不过几日战役就打响了。 “木白,一场硬战要来了。”她对着身侧的袁木白叨了句 “我回去换战衣”袁木白迅速的回了自己的营帐。 百里念同他对视,眼下有些尴尬 “兰溪。” 宋兰溪还以为她叫不出口呢,听了她唤他的名,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嗯。” “我留两个女兵保护你,你在军营里不要出去,派人把银钱卸到库房里。”百里念交代完,他点头示意。 百里念回了自己的营帐,将头发挽至银冠,插上木质簪子,换上玄色麒麟甲,提起她的玄魄刀绑在身后。 出了帐篷 宋兰溪有些担心,拉着她的衣角。 “木白,出发!”百里利落的上了金甲黑骑。 她居高临下的眼神,晦暗不明,只是深沉的看了宋兰溪一眼,眼底划过一丝暖意,淡然一句“等我回来。” 挥舞着马鞭,“出发!” 百里念扬长而去,红色披风迎风摇曳,宋兰溪担心的眼神不以言表。 百里念一路快马扬鞭,行至战场,玄字营的女兵们顽强抵抗,倭人的兵力强悍。 “百里大人,我们快要扛不住了,陈统领也快不行了。”倭人上战场的都是男子,体力上悬殊甚大,她们已经撑了许久,奈何地字营的援军还未抵达。 女兵捂着胸口的刀伤,跪在地上,无力再站起,将事情交代后倒地不起了。 “这些挨千刀的倭人!”袁木白呸了一声,心里厌恶 “木白,你营救陈统领,剩下的交给我!”百里念握住身后绑着的玄魄刀柄,提在身侧,左手抓着缰绳。 袁木白看着百里念坚定不移的眼神,不知为何只要念姐在,就有种她们都会很安全的感觉。 “杀!”百里念一声令下,她带领着几名女兵一路朝战场杀去。 她加快了骑马的速度,所到之处均是快刀斩下,一阵厮杀,倭人还未反应过来已经死于刀下。 她们斩杀一路,身上染了无数倭人的血,发丝迎风而乱,两垂青丝落在额前,眼神凌厉,倭人见状立即后退,不敢惹此女子。可惜百里念不给他们后退的机会,一路杀出了血路,倭人见她犹如遇鬼般害怕。 “陈统领在前面。”袁木白一声,百里念看了过去,陈天被倭人包围着,她无力反抗,左手的刀撑着地面,半跪着,口吐鲜血,腹部被倭人刺伤,她看见了百里念的到来,对着她一笑,嘴里像是在说什么。 “你去救陈统领。” 包围的一众人,她踩着马背,从天而落,双手举着玄魄刀,她使了十层的力,刀气震摄一片,围着陈统领的倭人被她的刀气震伤,纷纷向后倒退几步。 她站在陈天的旁边,单手提着玄魄刀,陈统领望着她的背影,心里顿感安慰。 “谁想祭刀?”眼神威慑,深如寒潭,无人敢上前。 倭人互看一眼,不作声,也不敢上前,她们领教了她的武力,后怕不已。 “你们不敢来,那只能我出手了。”百里念提起刀,朝着倭人杀去,他们不接招只能等死,也朝着百里念刺去。 只见她冷笑一声,来的好啊!好久没有这般痛快了。 刀起刀落,锋芒毕露,速度极快,众人还未看清她出手,已经被斩于刀下。 玄字营的女兵们更是佩服的赞叹“百里大人无敌!” 倭人都转去刺杀百里念,他们已知她才是玄字营的主将。 百里念名声大震,原本军心涣散的女兵们纷纷提起了刀,准备竭尽全力抵抗倭寇。 “冲啊!”常乐被这一幕吸引,百里军侯令人敬佩,配的上年少有为的少年将军之名。 女兵们奋起反击,将倭人打退至关外,由王都尉领兵清理剩下的倭人,直至彻底退出关。 百里念一人救下玄字营陈统领,将倭人逼退。 她们回到了营地,袁木白率先送陈统领回了她的主将营帐。 “百里念没回来吗?”宋兰溪拉着袁木白询问 她眼下救治伤员,情况紧急“念姐稍后就回。” 宋兰溪看着受伤的女兵们,心里没了主意,她不会出事了?急切的来回踱步,站在了望台上搜寻,越来越多的女兵被送回来,就是不见她的身影。 稍等一刻之后 她骑着马,背上驮着一名女兵。 宋兰溪见她回来了,心下大喜,从了望台上下来,朝着她奔去。 百里念到了营地下了马。 “木白,她受了箭伤,必须尽快救治。”百里念将人交给袁木白 “是”她接过手,领着人去了军医帐篷。 宋兰溪从远处奔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影给抱住。 他带着哭腔说“我还以为你出事了,那么多受伤的人归来,唯独不见你。” 她心下一暖,拍了拍他的背“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吓死我了!”宋兰溪抹着泪 “我没事,”欲言又止,怕他担心 “你身上好多血” “都是倭人的。” “没事就好!” 百里念准备去军医的帐篷,陈统领受伤严重,她必须去看一眼她的伤势。 “兰溪,你先回营帐,现下营内杂乱,你不要乱跑。”百里念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松些,不要过于紧张。 “好。”目送他进了营帐,她转身去了陈统领的营帐。 第12章 闯营 拉开帐幕,遍地的哀嚎声,呼吸里都带着血腥气。袁木白手忙脚乱的帮忙军医拿药品。 “木白,怎么样了?”百里念逮住慌乱的她,袁木白已经乱了阵脚,她从没见过这种场面,死了那么多人,她害怕极了。 “陈…陈统…领,受…受伤很严重,怕是命不久矣。”袁木白擦着眼泪,她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忍不住哭泣。 “别哭,身为兵士,视死如归,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百里念替她擦尽眼泪,不过孩童般的年纪,也是难为她了。 “是,念姐!”袁木白吸了吸鼻子,振奋了精神 “王都尉呢?”她今天找了王都尉许久都不见人。 “女兵们说陈统领派王都尉去请地字营增援,可是到现在还没回来。”袁木白哑言,现在才想起,若是今日她们没有赶回来,念姐没有上战场,是不是玄字营就全军覆没了?她们到时,战场所剩兵力不到千人。奋力反击的女兵们,血泪模糊沁入人心。 “我先去看看陈统领。”百里念走到大台前,陈天平躺着,嘴里咬着粗麻布,军医正在给她的伤口上药。 “百里大人。”军医见是她,没时间行礼,只是唤了一声,继续忙着手里的事。 “陈统领如何?” “统领大人全身大伤小伤共二十多处,要想活命恐怕回天无力。”何军医是女医院首席的弟子,医术高超,若是她都这么说,怕是真的不行了。 “有办法吗?我定全力支持。” “这…”何军医吞吐间,面色晦暗 “何军医但说无妨” “倭寇的军医营里有一种药,有奇效,吃了可以暂时解除痛苦,后续只要配合上我的治疗,可保陈统领性命无须。”何军医知道此法可救人,可是谁又愿意只身前往敌方阵营取药呢?怕是有去无回,白白送命。 “念姐,不可,敌营防守缜密,过去不是白白送死。”袁木白见她沉默,知道她的心思,想要阻拦,念姐这么年轻不能丢了命。 “别说了,陈统领必须救。”她虽心冷,但都是出生入死的姐妹,能救便救。 “念姐,你别去,我去!”袁木白挡在她身前,想要冲去,被她抓住。 “你想做什么?白白送死?”百里念按着她,自己去还有一线生机,袁木白去就是白送人头了。 “我的命是你给的,真的要一个人去送死,宁愿是我,念姐若是有心,替我照顾父亲百年。”袁木白目光坚定,视死如归的模样倒是让她改观。 “别傻了,我不会有事,此行我有九成把握。” “真的?” “你不信我的身手?” “自然是信的。”念姐的身手可以说整个吴越国找不出第二个。 “倭寇经今日一战兵力匮乏,若是我躲过耳目取药,应该无事。” “念姐…”袁木白担忧的看着她 “百里大人,既然你已经决定速去速回,陈统领怕是撑不过今晚。”何军医擦着额头上的汗,陈统领的伤太过严重,稍一用药都会昏厥。 “恩”百里念点头,出了营帐,袁木白追了出来。 “念姐,小心。” “这件事不要告诉兰溪,知道吗?”百里念怕被他知道了,他冲动做出什么事。 “好,念姐。” 百里念骑上马,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往。 倭寇的营地外重兵把守,想要混进去,得想些办法。 她躲在草丛里,许多的伤患从营外被抬进去。她灵机一动,可以装成伤员。 她重回战场,脱了件敌军的衣服换上,戴上他们的绿帽子,又在脸上抹了血,混淆进伤员里。 两个倭人对着她说倭语,她简单的说了两个字“救我”便装晕了过去。 一路上被人抬着,没有危机,经过重重关卡,她进了敌军的军医营。 倭人的军医是位男子,长着二八胡须,不紧不慢的给人扎针喂药。 许多伤员只是喝了药就像缓了气一般。 百里念看着这一幕,心下有了盘算。 倭人的军医同她说话 “你伤了哪?”军医举着的双手戴着布手套,上面沾满了血。 百里念环顾四周,伤员都重伤躺着,她准备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 “大夫,大夫,快来!这里有几个重危的!”军医听到营帐外传来的声音,急忙的跟了出去。 百里念叹了口气,倒是省了麻烦。 她站起来在抽屉里搜寻了一番。 她记得药瓶上用倭语写着‘生脉’ 找了半天都没有看到相同的瓶子。 离去的军医又折返回来,她听到了动静,连忙躺了回去,以免露出破绽。 二八胡军医进来,在地上的麻袋里拿了两瓶又出去。 原来在麻袋里。 她见无人了,跑过去翻找,满袋子的药剂为何扔在地上?何军医说的应该是这个没错,几名服下药剂的倭人都没那么痛苦了。 她拿了三瓶放进衣兜里,假装瘸了腿往营帐外面走。 路过的倭人都没有引起怀疑,他们现在伤员过多,已经自顾不暇。 “诶,兄弟,你受伤怎么还乱跑?”那个二八胡的军医看到她出来,询问了一声。 “我没事”百里念低着头,扶着腿 他一直盯着她,百里念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你等一下。”二八胡军医研究过人体学,他们军营里都是粗汉子,身材纤细的倒像是个女子。 “何事?” “你哪里受伤了?”二八胡军医走近她的身边,这时已经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了。 “腿”百里念指了指 “掀开我给你看看。”二八胡军医站在她的面前,百里念淡定从容。 “好”缓缓蹲下身,从靴子里摸出了匕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刀锋架在了他的动脉处。 “你…”二八胡军医惊慌,周围的倭人都警惕起来 “中原人偷袭!”倭人一声声的传播,许多将士都跑了出来。 “我劝你放下手中的武器,立刻投降。”倭人的士兵已经将她重重围困,她得想个法子退出去。 “让我出去,否则你们军医的命可就没了。”百里念瞥了正中间的人一眼,他应该是首领。 “你现在扔了刀我还可以留下你的命。”首领握着手里的长刀。 “那我就拉他当垫背了。”百里念准备下刀。 “不可!”首领出手阻止,军医是天皇派来的,他手里有重要的药剂,要是出了事没法交代。 “那就放我离开。”百里念冷了语气。 首领让士兵向后退,百里念慢慢的走出重围,他们不敢跟的太近,怕她出手伤了军医。 突然… “首领大人,就是这个人,杀了我们百余将士。”士兵对着首领说 百里念知道时机到了,她吹了口哨,金甲黑骑听到了她的呼声,从远处的草丛奔来。 “什么?”首领目光如炬,眼里满是阴狠。从袖口里掏出一柄飞镖,朝着她的肩甲处扔去,百里念用匕首挡住了袭来的暗器,可惜飞镖的尖刃上藏着细针,扎进了她的肉里。 她忍着疼,冲着二八胡军医踹了一脚,他倒在了地上,百里念朝着金甲黑骑的方向跑去,快速的上了马。 倭人想追时,已没有了身影。 “首领大人,怎么办?”倭人 “她中了我暗器里的毒,活不了的。” 首领冷笑着,解除了一个心头大患,心里舒畅。 百里念的手满是鲜血,她顾不了太多,咬着牙骑了回去,旅途中褪去了倭人的兵服。 “百里大人回来了!”站岗的女兵看到她的黑骑,立马汇报。 “百里大人回来了!” 一声声的呼喊声,宋兰溪从营帐里出来,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百里念骑着马直接进了军营,袁木白也停下了手里的活。 她的眼前越来越黑,黑骑还在行驶,她却体力不支,从马上摔了下来,倒在了地上,手捂着不停流血的伤处,想撑着站起来,却失了力,这一举动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 “百里大人!”女兵惊呼 宋兰溪惊恐万分,朝着她跑来。 “出了何事?”何军医看着她落马,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询问。 “百里念,你怎么了?”宋兰溪急的快哭了 她的脸憋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被倭人的暗器伤到了。”百里念咬着牙,对着何军医说。 她的手不停的流血,霎时间已经血染地面。 “快进帐篷里我给你看看。”何军医和袁木白扶着她进帐,宋兰溪跟了进来。 “药剂我带回来了,总觉得不太对劲,你看下是不是这个。”百里念坐在床沿,将衣兜里的药剂交给了何军医。 “眼下先让我看看你的伤。”何军医将她衣服割开,中伤的筋脉已经迅速的蔓延发黑,伤口处鲜血直流,触目惊心。 她已经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宋兰溪看到这一幕,全程无话,心脏像是停顿般,漏了半拍,想象不到她受伤的样子。 “针上有毒。”何军医戴上布手套,小心的将针从她肩甲处取出,已经发黑的针尖。 她从药箱里拿了止血药。 “何军医,是什么毒?”袁木白坐在右侧 第13章 救命 “看这中毒的迹象,应该是‘五汁草’,这个草一般生长在极其阴寒之地。”何军医面色沉重,这毒不好解。 “可以解毒吗?”袁木白接着问 “可以解,不过…”何军医看了眼袁木白,欲言又止的偏过头。 “军医大人,你别老是不过了…我快急死了。”袁木白耐不住性子 “五汁草的毒向来无药可解,唯一的办法就是换血,这是家师的秘术,只教了我。”幸得在京中时,老师教了她这一项医术,不然现在真就束手无策了。 何军医停顿了一会继续道 “这换血之人必须是男子,因为他们的体内有一股阴气,可以压制毒性,但是…” “还有但是…”袁木白瞬间想翻白眼,这何军医讲话文绉绉的,半天说不完一句。 “啊…换血的男子要喝下几十种花熬制的汤药,等上半个时辰与自身血脉融合,才可以换血,混合了解毒的药在其中,效果立竿见影。” “我现在就去找个男子来。”说着袁木白急着想走,被何军医拦下。 “百花汤喝下可能造成不能生育,应该没人愿意的…”何军医无奈的摇摇头,此番大人应该是没救了。 “?”袁木白人都快晕了,生育对男子而言相当重要,难道她的念姐要英年早逝了? “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同何军医说。”宋兰溪许久未开口,他语气淡然,掺不出忧喜。 “军师,念姐还晕着呢…”袁木白不想离开她的身侧 “都出去。”宋兰溪厉声道,第一次见军师发狠,女兵们都不敢惹,识相的退了出去。 “何军医,我的体质可以救她吗?”宋兰溪坐在案前伸出手腕,示意她上前搭脉。 “军师你是…”何军医哑言,心下没了底。 “可以换我的血吗?”宋兰溪眼含热泪,语气柔和了几分。 何军医把脉以后,点了点头 “那就换”宋兰溪收回手,理了理衣摆,轻叹了声。 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这般爱慕,不知为何一心只想救她,明明两人什么关系也没有… 就任性一回。 何军医命人煮了百花汤 “我先要将百里大人的毒血放干净,然后再将军师你的血注入,过程应该不会太久,难的是喝下百花汤以后,你不能…”何军医已经将银针插入百里念手臂的血管中,防止血液流通,蔓延全身。 “这件事,你不要声张出去,我明日便要回京了。”宋兰溪嘘声道,这件事若是传出去,都活不了。 “军师大人,我的师傅应该有办法清除百花汤的残留的毒素。”何军医记起师父以前帮宫里的卫贵君排过这毒素。 “眼下救她要紧。”他现下不想这些,示意何军医快些动手。 百里念的意识模糊,她隐隐约约能听到她们之间的谈话,但是开不了口,无力的望着床前那一抹瘦弱的身影,他居然愿意为她牺牲这么多。 何军医先去陈统领的营帐里,将百里念带回来的药探查了一番。 “军医,为何还不用药?”袁木白已经熬好了百花汤,端给了何军医。 “这药虽可以保住陈统领的命,但是里面有一味容易让人依赖的药,若是用了,怕是一停人会忍不住的抽搐。”何军医琢磨许久得出的结论。 “那怎么办?这可是念姐冒着生死带回来的。”袁木白心惊,若非如此,念姐也不至于受伤,空忙会一场。 “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看陈统领自身的意志了。”何军医将药剂倒进水中,搅合匀,交代袁木白在这里守着喂药,她还有要事去办。 何军医带着百花汤回到百里念的军帐,犹豫再三,不知道要不要给宋兰溪… 见何军医扭捏的样子,他走过去,夺了她手中的药碗。 “拿来”他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等待半个时辰,便可”何军医将百里念的手提起,在手腕处割开了一道小口,黑色的血不停的向外滴落,阻断了经脉,手臂的黑血没有扩散。 宋兰溪躺在她的左侧,百里念能感知到一旁的动静,想阻止却开不了口。 他掀开了手臂上的衣袖。何军医日后回京知道了他的身份,说了出去,被皇姐她们知道,她的前途可就毁了。不安的情绪迫使他开口,必须保住百里念。 “何军医,有件事你要替我保密,若是被人知晓,性命不保。”见他神色凝重 “是”何军医被他的话威慑,紧张的不敢继续说 “我是七皇子,宋兰溪。” 何军医一个站不稳,已经跪在地上起不来了。她以为军师最多就是世家子,没想到是皇子,她捅了马蜂窝了,怎么办!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这…这…”何军医颤抖着,冷汗直流 “你保密就行”宋兰溪握着百里念的手,侧过身看着她,两人相处了余半年之久,她比之前更加英气,脸上再无孩童般的稚气,他无数次观察过她,却没有一次这般不舍。 以她的容貌,再过两年必然出落成丰神俊逸的样子,那是所有男子最喜爱的样貌,到时还会记得他吗? 半个时辰已到。 “何军医,开始”宋兰溪闭上眼,安静的守在她身边。 “好”何军医擦着汗,花楹草的花径是中空的,而且残留的汁液对人体无害,柔韧度合适,是她的师傅偶然间发现的,很适合古籍上的换血方子,她试验了很多次都成功了。只要不出错,她的头应该保得住。 她在宋兰溪的手腕处划开了小口,将她们两的手放在一起,血液顺着茎叶流进她的身体里。 百里念清晰的感受着他的血液在身体里流动,心里动容,那种感触从来没有过,居然有一天在这个时代,愿意为她付出。 她的心一点一点的跳动,末世时她一直高高在上,很少有人敢接近她,唯一交心的只有她的下属。男子都因为她是战王而不敢靠近。 宋兰溪他真的…很好…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换血的时间很快,百里念的体质很好,毒素排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全流干净了。 何军医命人煮了点补血的汤水。 入夜 百里念醒来,只觉得口干,宋兰溪还躺在她的身侧,呼吸均匀,就是脸色苍白,她抬起他的手,深长的口子,心有不忍。将他抱入了怀中。 “你醒了?”他的语气虚弱 “对不起。”她的下巴抵着他的头 “什么对不起?”宋兰溪在她怀里微微一笑,这融化不了的冰,总算给他融了,深感欣慰。 “你等我两年,我定争得功名,配得上你。”她在他的额间轻轻一吻,抱的更紧了些。 “百里念,我这般好,望你此生不负。”宋兰溪心动之余,耳根红了,她们俩第一次有这么亲密的举动,他真的很开心。 “我答应你”百里念抱着他,两人十指紧扣。 “我明日要回京了。”宋兰溪话语间不舍 “这么快?”她刚打开心扉?就要跟他分隔两地? “母皇已经震怒了。”想到回去少不了一顿揍,心里颤抖了几分。 “再过几月,我要回乡里参加乡试,顺利的话来年就可以参加国考,若是我能赢下头筹考上状元,加上我的军功,应该可以混得一官半职。” “嗯,我等你。” …… 两人聊了半宿,凌晨她喂了药给宋兰溪喝下,一夜未眠,构想着未来的计划。 晨起,百里念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宋兰溪从她的营帐里出来,女兵们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说。 四皇女接人的马车已经停在军营外多时了。 浩浩荡荡的阵势,众人目送军师离开。 她趁着无人钻进了宋兰溪的马车里。 他的怀里抱着念念,溪溪在她的营帐里,没有带出来。 “你…”他刚想说你怎么上了车,马车已经行驶了。 “我想送送你。”百里念今天没有穿军服,一袭白衣,长发挽于顶,戴着银冠,低头时发丝轻垂,笑意盈盈,一双凤眼里映照出他的影子,褪去了稚嫩后,下颚线越发分明,上马车时都是弯着身子,已经高出他半个头了吗? “送君千里 终须一别”宋兰溪经了这次之事,明确了自己的心,纵使万般不舍,也是要暂时分离的。 “你若是想,我放弃这里跟你回去?”百里念笑着说,她记得,宋兰溪之前说要把她绑回去的。 “不行,你的心不在宫墙里,我也不能用身份留住你,只希望你早日娶我回家。”宋兰溪含着笑意,念念在此时嗷嗷叫了起来,这小家伙大了不少,非常的粘人。 “嗯”她没有多说,只是将他揽入怀中,玩着他纤长的手指,忍不住捏了捏。 行驶到了玉林的城中,四皇女的大驾已经等候许久了,人太多她不方便出现。 “我要走了。”百里念 “嗯”宋兰溪在她的怀里点点头 “保护好自己,听到了吗?”百里念交待着 “嗯” 她在他的眉心处落下一吻,眼里饱含深情,两人相视一眼,久久不愿分离。 最后她跳下了马车,躲在远处的小巷子里,目送他远行。 回想起她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心里越来越暖,真是可爱的小笨蛋。 第14章 王都尉叛变? 陈统领昏迷了好几日,何军医一直都在给她针灸治疗,但不见好转,生脉药效一过便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她快烦的不行。 王都尉去了地字营几日未归,眼下玄字营无人号令。 这日来了一位客人。 她身着玄色凤图腾刺绣的皂罗袍,腰间细着红宝石玉带,百里念被人带进来时,她正背对着她,一言不发,手抚摸着桌子上的物件,食指上戴着玉扳子,闻声有人进来,她只是瞥了一眼,侧着脸并未回头,拿起竹简。 百里念观察了她的着装,能佩戴红宝石玉带的只有皇太女,其余的皇女只能配蓝宝石。 皇子更低些只能佩戴玉石。 “太女殿下”百里念单膝跪地,拱手作揖。 “听闻你歼敌三百,今日一见确实不错。”宋沂的声音清冷,比她年长几岁,长的极为俊美,生的比男子还要好看。 传闻先皇夫妖艳妩媚,容貌倾国倾城,今日倒是可以看出几分。 “多谢殿下夸奖。” “你的性格倒是跟我一个路子。”宋沂放下手中的竹简,转头看向她。眼眸深邃让人一眼猜不出心思。 “…”百里念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沉默 “我今日是来宣旨的,母皇知晓了你的事迹,每一件都办到了她的心里。”宋沂走到她的身侧蹲下,伸手勾住她的下颚。 两人四目相对,各怀心思。 宋沂探究不到她的思绪,转而轻笑了一声。 “母皇升了你的军职,黄字营以后归你统领,令暂代玄字营统领一职。”宋沂看好她,有心拉她进自己的阵营。 “谢女皇殿下荣恩。”宋沂从袖口里拿出了圣旨,递给了她。 “你若是归顺于我,我可以帮你请旨娶了我七弟。”宋沂坐回主位,单手撑着下颌,闭上眼,抹额两虚垂置肩侧,她把玩起来,翘起二郎腿,不羁放纵的样子。 她为了此事铺垫已久,自打收到线报开始,她一步步的计划,百里念是一枚优秀的棋子,她可不能错失机会。就算此事不成,也能成为三皇女一派的把柄,被她握在手中。 百里念皱眉,心里疑惑不解,太女殿下为何会知道她和宋兰溪的事?按照车程计算,四皇女的车马应该还未入京。 “太女殿下,臣以保卫家国天下为己任,暂时对女儿情长的事未做打算。”她有心拒绝太女,过早的乱入皇室内斗对她没有好处,她有自己的谋算。 “你这是拒绝我?”宋沂睁开眼看她,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敢”百里念想咬牙,这若是在末世,谁敢让她一直跪着说话,还出言威胁,万事得忍。 “呵呵,给你机会都不知道争取,我那七弟再过一年便要议亲,京中想要结好的世家女数不胜数,你觉得你一个平头百姓,靠着这点军功?能被我母皇看中?若你归于我用,我可保你官运亨通,娶我七弟并非难事。”她的谋划一环扣一环,若是在她这里折了… “多谢太女殿下,小的暂时不做它想,只想好好守护边关。”她只有一年时间吗?她要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太女站起身,甩了衣袖,面色沉重的离去了,百里念留着还有用,暂时不能惩治。 她的七弟真是没用,这么久了,一个女子的心都无法虏获,若非她没有亲弟弟,怎么会把这个把柄交给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对自己有利,不再烦闷。 袁木白看着太女殿下脸色阴沉的坐上马车离开,赶忙进来。 “念姐”袁木白见她腰杆挺直,不知在想什么,摸着下巴。 “王都尉有消息了吗?”百里念觉得一切的事情都需要复盘,总觉得内里不简单,像是一个圈套,官家的心思深沉,走一步都得谋划。 “我派去的女兵回了消息,王都尉被…”袁木白未说出声,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为何?”百里念大惊失色,王都尉被派去请增援却丢了命? “传回来的消息是说王都尉通敌卖国,其余的探查不到了,地字营的人嘴都很紧。”袁木白听到消息时同样震惊,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百里念猜测这事和太女脱不了干系 “王都尉的府邸被抄了,夫郎和小侍皆被斩首,子女流放西疆。”袁木白不敢议论太多,毕竟是杀头的罪。 “我想亲自去一趟,增援不来反而王都尉成了通敌。”此事欲盖弥彰,她想拨开云雾。 “念姐,陈统领一时半会醒不来,玄字营没了主心骨,你这离去,万一倭寇偷袭,就剩我们这些残部如何能敌?”袁木白的顾虑是对的,现下她不能离开,这件事得找个人去办。 “木白,你和常乐二人替我办件事。”百里念靠在她的耳边说起 “可…”袁木白眉头紧锁,点了点头。 “不能让人发现你们的行踪,隐秘行事。” “是”说完,袁木白离开了营帐,准备找常乐一起。 百里念交待完事,去了何军医的帐篷。 陈统领此刻正疼的抽搐,犹如亿万只蚂蚁在啃食她的身体,那种精神上的折磨让人窒息。 “百里大人,快过来帮我按住陈统领。”何军医一个人熬不住,她抽搐的厉害。 百里念立马过来,两人用绳子绑住她的手脚,以免她自残身体。 “陈统领为何会这样?”百里念拿起麻布,放进陈天的嘴里,怕她控制不住咬了舌。 “我断了那药三日,陈统领越发不受控制,我已经在用中药调理,效果不算太好。” 百里念明了,这根本不是救人的药,虽然刚服下时效果显着,可这就是毒药,这些倭人就会这恶毒的伎俩,连自己的百姓都坑害。 陈统领面目狰狞,双眼猩红,扯动着绳子,手握成拳,力气大的失控。 “百里大人,你按着陈统领的头,我给她扎一针,缓解她的痛感。”百里念照做,何军医施了针,不一会她便安静下来,睡了过去。 “陈统领的情况只能慢慢调养了,命是保住了,就是发病时…”何军医摇摇头,她心里自责。 百里念看出了她的心思“你不用愧疚,药是我决定去拿的,也是我让你用的,陈统领如若能扛过这段时间,便无大碍了。”生脉这药像极了末世控制丧尸的毒,发病时的样子太过神似,但效果没有末世时的大,只是容易上瘾,戒了便好了。 “百里大人宽慰了,是我学艺不精,只习得师傅一半的医术。”何军医无力述说,若是师傅在,断然不会让她用这般损伤心性的药。 百里念不再多说 … 接连几日下来,她除了在校场领兵训练,时而空闲去看陈统领,她已经好了许多,清醒时还能说几句话。 百里念从她的口中听到一些事,倭寇那日偷袭,玉林城门不知被谁打开,她迎战时玄字营已伤亡过半,她们奋力将倭寇赶至城外,却已损伤过多,无力抵抗。 现下战事吃紧,军心涣散,她必须重振旗鼓,找寻机会,揪出这叛徒。 陈统领还需要休养,军营一切的事务都交与她处理。 木白与常乐离去已有十日,归来时已是丑时。 百里念靠在案前浅眠,听到了动静,立刻清醒。 木白与常乐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娃。 “念姐,我按照你的吩咐去王都尉的府邸探查,发现事情真有蹊跷。”袁木白回想起,心里一阵忐忑 “百里大人,王都尉府邸三十三人全被…就连小孩都不放过。”常乐痛心疾首,惨况壮烈。 “不是说子女流放吗?”百里念目光如炬 “我们到时已经尸骸遍地,一群黑衣人放了一把火,想要烧了整个都尉府,幸而这孩童抓着我的腿,我才知还有人存活,便带她离开。”袁木白抚摸着她的头 “百里大人,我母亲是冤枉的。”女娃上前,跪在地上,不停的给她磕头,险些磕破。 “你有证据吗?”百里念示意袁木白扶她起来。 “我母亲她时常教育我们忠君爱国,通敌卖国之事她是不会干的!”女娃坚定的眼神,倔强的擦了眼泪。 “…”百里念思考着,这件事会不会是一个局,想要瓦解玄字营的局? “百里大人!我父亲交给我一封信,说是母亲留下的。他叫我装死,等待时机逃出去,将信交给百里大人。”女娃从怀里掏出信封 袁木白接过递交给了百里念。 她撕开信封,里面的字写的别扭,一看就是练武之人写的字。 百里军侯,你看到此信时,我应该是深陷囹圄,难以自救。通敌之事确是我所为,但实乃身不由己,她们欺人太甚,揪着我不放,我自知命不久矣,求你保住我最后的血脉,我做鬼也会感谢你。 百里念看完,此事疑点太多,她将信纸点燃,烧成灰烬,化作尘埃落地。 她轻挑了眉眼 “你叫什么名字?” “王月” 她向来痛恨卖国贼,可孩子是无辜的,深深叹了口气。 第15章 画像 “以后你叫百里月,是我的妹妹,记住了吗?” 女娃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木白,你带小月去休息。” 百里念从王月的眼里看出了她的韧劲,想要报仇的心境太过明显,需要好好教导,事情再急都不可轻举妄动,不然伤不了敌人,自己还会搭进去。 她回了床上休息,熄了蜡烛。 …… 自从王月来了军营,隐藏身份,大家都知晓她是百里念的妹妹,很是客气。 百里念亲自教导她本领,王月表露出感激之情,她深知自己活下来不易,须好好练习强大自己才能找出幕后之人,为母亲和家人复仇。 转眼到了新年。 军中原地待命休沐七日,许多州县送来了新兵,扩充军营人手。 陈统领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伤势逐渐好转,百里念没有告知她王都尉的具体情况,只说了另有隐情。 有太多事说不通,不知陈统领是不是好人,不敢轻易信任。毕竟王都尉的信为何不交给陈统领,而是给自己,疑点诸多。 倒是有问起王月的身份,她只说是自己的妹妹,家中无人看护,只得送来军营历练。 陈统领知晓是她的亲戚没再多问。 “小月妹妹,百里大人呢?”百里月正在喂溪溪喝兽奶,她已经适应了新身份。 “我姐她在校场。” “你今日怎么不去训练?”常乐 “念姐让我陪溪溪。”其实是年节,念姐姐让她休息,说她日夜不停的练武是没用的,任何事都要循序渐进,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 “这只小兽大了许多,越发可爱了。”常乐时常想摸小熊猫,奈何它认主,不给碰,靠近它都会呲牙。 “是啊,溪溪又乖又可爱。”百里月很喜欢,它走起路来左摇右摆的,像个肉呼呼的小团子。 入夜 军营里女兵们都在庆祝年节,因为不能出营地,只得在阵地过节。 她们点燃了篝火,烤了许多山鸡和野猪,吃着肉喝着酒,好不畅快。 百里念一人抱着酒坛,上了树,躺在树梢上,一只手垫着颈部,对着月光,深饮了一口。 不知兰溪在京中如何了…她想他了。 百里月抱着小团子站在篝火处,她很好奇,每到夜晚,念姐姐就抱着一坛酒,卧在树梢上,不知在想什么,月光下她的笑容迷人又温柔,和平日里严肃的她完全相反。她有问过木白姐,念姐姐为何孤单落寞,她总说是念姐姐在思念某个人,不过那人的身份不适合在一起,所以被家人拆散了。 百里月信以为真,以为念姐姐喜欢的男子是世家公子,而袁木白的意思是,百里念喜欢女的,军师家不同意,派人抓她回去了。 “木白姐,我想送个小物件给念姐姐。”百里月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又待她极好。 “你打算送什么?”袁木白喝着手里的热酒。 “呃?送簪子如何?…不行,簪子是男子送的,玉佩也是贴身之物,送腰带,念姐姐可以日日佩戴。”袁木白赞同,念姐对她这么好,她也想送点什么给念姐,明日和小月儿去集市里逛逛,挑选合心意的。 … 京城 宋兰溪被女皇禁足,锁在了自己的宫殿,没有诏令不得出。皇夫为此操透了心,他不忍最宠爱的小儿子被女皇厌弃,只想他服软。奈何宋兰溪也是个倔脾气,宁愿禁足也不肯求饶。 年节,宋兰溪站在窗前,透过月光思念爱人… 陈统领已经大好,恢复如初,玄字营的兵权交还给了她,百里念负责黄字营的训练,女兵们改了称呼,唤她百里统领。 辰时 百里念已经醒来多时,正在处理黄字营的公文。 袁木白走了进来。 “念姐,我想和小月儿去集市逛逛,你去吗?”休沐七日眼看时限就快到了,趁现在还能出去。 “你们去,黄字营的公文堆成山了。”百里念指了指手边的竹简,以前黄字营没有统领,都是陈统领统一管理的,现在她坐上了位置,该处理的事情,不能再丢给陈统领了。 “好的念姐,那我们先走了。”袁木白退出了她的营帐,百里月已经在大营口等她了。 “木白姐,念姐姐不和我们一起去吗?”百里月今日戴着蝴蝶钗,一步一响和她的紫衣很搭,话语间的欢快,她也想出去看看了。 “念姐说她还有事情要处理,让我们自己去。”袁木白搭着她的肩 “袁兵长。”守门兵对着她行礼,打开大门放她们出去。 “木白姐,念姐姐不来也好,我们可以给她惊喜。”百里月沿路随手摘了朵花,袁木白甚感欣慰,小家伙总算走出来了,前些日子日日沉着脸,毫无生气,逗了她好久都不给笑脸,可算是好起来了。 “我存了大半年,只有二两银,我们尽量挑些便宜的。”袁木白不是心疼钱袋,主要兵长的俸禄太低了,想买点好的也不行。 “我父亲留了一块玉佩给我,当了应该能换不少银钱”百里月握着腰间别着的玉佩,这是父亲临死前留给她的,好在那些黑衣人没有将玉佩抢走。 “你父亲留给你的念想,你还是别当了,我这里还有点。”她还这么小,家人全都没了,就剩这么个物件,当了就真的都没了。 “可是木白姐,你们对我已经很好了,我不想麻烦你,你存点银子也不容易。”百里月低着头,她年纪还不够,念姐姐不让她入职,当了女兵才有俸银。 “想什么呢?小傻瓜,等你长大了再还我。”袁木白揉了揉她的发丝,她怎么可能真的让她还呢,王都尉在时,对她就像女儿一样,百里月自是她的亲妹子。 “谢谢木白姐!”百里月心情好转了些 她们一路走一路逛,话分两头。 百里念单脚搭在榻上,一只手撑着额前,瞳孔里印着竹简里繁琐的文字。 她今日衣着常服,轻纱紫罗袍,肩披狼裘,内衬着了件白色的棉衣,抵御寒冷,修长的手指翻阅着竹简,长发落在案前的木桌上,时而轻叹一声。 见常乐进来,她眉眼轻挑,又继续看着公文。 常乐总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却又想不起来像谁… “百里大人,玉林城里来了一位画师,想为你画一幅丹青。”常乐不想打扰此刻的百里念,她的姿势太过妖娆妩媚,眉宇间又似英气,她一个女子都快沦陷。 “为何画我?”百里念眼皮轻抬,停了手里的动作。 “您年少成名,玉林城里的男子们都想一睹你的风采。”常乐说的是实话,玉林城里的男儿们都对她很是好奇。 “回了,没兴趣。”若是被宋兰溪知道,她的命还要不要了?他可是个小辣椒。 “可”常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她的眼神堵死,看来军营里传言属实,百里大人喜欢女子,不知道多少男子要哭泣了,她的容貌已初露锋芒,待到及笄时倾国倾城都不为过。 常乐退出了营帐,来到大营处。 “请回,百里大人她不需要丹青。”常乐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得罪了百里大人可不好,毕竟这是军营里的秘闻了。 “大人,大人!”画师在后面高声喊着,女兵们一个狠厉的眼神,示意她不准喧哗,她连忙闭上嘴,再看时常乐已经走远了。 她怎么可能会死心呢,她可是答应了那些官家子弟们,今日必须弄到百里大人的画像。 如意画馆以书,画,名扬吴越国,她更是画馆里不错的画师,这次的委托,她势必完成,就没有她画不到的人!连皇女们的容颜只需一眼,她都能照着记忆画下来。 她环顾了四周的群山叠嶂,决定爬到山坡上作画。 就这样等了几个时辰,都不见百里念出营帐,她冻的手指僵直,怕是这样下去,手都无法作画了,她搓了搓手,保持血液流畅。 “出来了!”画师惊喜,等待没有白费,虽然只给了个背影,她正等着百里念回头。 似乎有人叫了她一声,只是偏头侧着脸,莞尔一笑温其如玉,这一眼深入人心,画师不禁感叹,生的尽这般好看?皮肤白皙红润,她一直以为军营里的女子,多数都是五大三粗的,像她这样接近七尺的身段和外貌可以算是一枝独秀了,这容貌摆在京中也是挑不出几个的。 她迅速的落笔,只恨自己没有多看两眼,少女双手背在身后恣意洒脱,头戴玉冠,银纹发簪,身披狼裘袄,回眸间侧脸显现凌落的下额线,鼻峰坚毅,唇红齿白,寒风拂过她的脸面,发丝轻垂面不改色,一颦一笑举止不凡。 只叹一个背影啊! 百里念并不知道她的背影已经被画师描画了。 她也不知会因为这事,宋兰溪几日不理她,当然这是后话了。 冬日的集市,没有多少摊贩摆摊,战乱刚结束,许多商铺都没开。 百里月从未出过宅门,更没见过街市是什么样的,一时间看花了眼,对街上卖的东西尤为好奇。 第16章 赤红羽 “小月儿,别乱跑。”袁木白逮住她的衣领,这孩子怕是不看着,都跑没影了。 “木白姐,你看这里在卖武器。”百里月拉着袁木白蹲下。 “小娘子,我这里的武器都是清关时倭人留下来的,军队觉得破烂就没收走。”她家被倭人占领了好几年,留下了很多破铜烂铁,一听说军营打了胜仗,收回了玉林关,她便举家回迁,回到家时就看到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值钱的倒是一件不剩,只能拿这些出来卖点钱,换点口粮。 “木白姐,我们挑挑。”百里月东挑西拣的,也没看到什么好货。 “这短刀还行。”袁木白捡起老板脚边的短刀,沾了些灰尘,在手里比划一番,还挺衬手。 “小娘子若是喜欢,随便开个价。”老板也不指望能卖个好价钱 “三刀币,可以的话我就买下了。”袁木白多说了一点,眼看老板也是举家艰难,她能给就多给点,年节也可以早点收摊。 “谢谢娘子,谢谢,你再挑一件,当是我送你的。”老板收了钱,连声感谢。 “小月儿挑一件不?”袁木白将短刀放进衣兜里,防身挺适合的。 “不要了,没有我喜欢的。”百里月摇头,没有合她眼缘的。 “小娘子,这件送你。”老板从角落的位置拿出了一把弓,上面沾满了泥,好几处都长了锈,这是摊中最大的一件兵器了,无人问津 袁木白不想要的,架不住老板热情赠送,只好收下了。 两人继续逛着,到了首饰店,看着有些落魄的门面。 “木白姐,进去看看吗?”满城只有这一家首饰店开着,也没得挑剔了,她的银钱也剩的不多了。 “好”袁木白领着她进门。 ‘落云斋’ 她们四下观望,商铺里的款式不多。 “小娘子,随便挑挑。”老板从内室走出来 “你们这里有腰带吗?”袁木白询问 “有的有的。”老板从柜子里面拿出了几个款式摆在台面上。 “这些都是我们绣工亲手缝制的,绣工精美,我最喜欢这条盘云纹素锦的。”老板取出腰带,供她们欣赏。 “这条多少银钱?”她想象着念姐佩戴的样子,跟她确实很搭。 “五刀币。”老板比了手势 “可以少点吗?”袁木白和老板商议 “小娘子,这战乱之后,我们这些小商铺实属不易,这价已经是最低的了。”老板无奈,她的家底已经掏空了,剩下铺子里这些货,也不敢出价太高,现下百姓们都很难。 “好,你帮我包起来。”袁木白叹息,她们也不容易。 “谢谢小娘子。”老板将盘云纹腰带包了起来,交给她,送她们出门。 出了门后,袁木白将腰带递给了百里月。 “木白姐?”百里月感动的泪意在眼眶中打转。 “你将这腰带送给你念姐姐,她肯定会高兴的。”袁木白拍拍她的肩膀 “嗯嗯”百里月很高兴,她们都对她太好了,等她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她们。 “木白姐,那你送念姐姐什么?”百里月将包好的腰带放进衣兜里。 “送酒,天气凉了,喝点热酒暖暖身。”袁木白心下有了主意,带着百里月去了酒楼。 “木白姐,我也想喝酒。”百里月抱着酒坛子,酒的味道好香。 “想什么呢!小丫头,等你长大了才能喝。”袁木白戳了戳她的脑袋,这小家伙不学好啊! “我时常看念姐姐躺在树梢上喝酒,月光下映照着她的样子肆意潇洒,我很想学。”百里月吐了吐舌头,她是真心崇拜念姐姐的,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想效仿。 “念姐睹物思人呢,你有人想吗?”小毛丫头,哈哈哈 “有…想家人。”百里月垂下眼睑,脑海中再次浮现家人的影子。 安静了片刻 “乖,不想了。”袁木白瞬间失笑,带着她往回走。 “恩”百里月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她要坚强。 军营 她们走了半个时辰,回到军营时已经酉时。 百里月奔奔跳跳的进了百里念的营帐。 “念姐姐。”百里念正在书案前小憩,听闻她的声音睁开眼。跑到她的身旁坐下。 “这么高兴?”此时袁木白也进来了,她在后面险些追不上这小女娃。 “念姐姐,我有东西给你。”百里月从衣兜里掏出了包好的腰带,放置在她的手里。 “念姐,这小丫头太能跑了。”袁木白缓了缓语气 百里念打开包布,映入眼底的是一条锦带。 “念姐姐,我给你系上。”百里月将她原先的那条解下,换上了新的。 “好看吗?”百里念轻轻勾唇,将她耳边垂下的几根发丝挽于耳后。 百里月一时看呆了眼,念姐姐在对她笑,她的笑容真好看,像是具有吸引力,让人移不开眼,她一直都是严肃的模样,很少见她对人笑,百里月瞬间红了耳根,心想着念姐姐别笑啊,三魂七魄都快给你勾走了。 “很好看。”百里月点头 “你喜欢就好。”百里念揉了揉她的发梢。 百里月害羞的低头,不敢说话了,怕自己结巴。 “念姐,这酒是我孝敬你的。”袁木白晃荡着手里的酒坛 “你们怎么不给自己买?”百里念看着两人 “买了,木白姐买了把短刀,还送了个弓。” 袁木白从兜里掏出了短刀,将背后的弓取下,放在书案上。 百里念观察一番 “这短刀防身还可以,就是太久不用,刃不够锋利了,磨一磨就好了。” 随即百里念的目光落在弓上,她接过手,好轻。 弓一般都很重,这个却很轻,轻的放在手里都感觉不出重量。 “念姐,这弓有什么问题吗?”袁木白看着念姐对着弓发呆 “你盆水进来。”洗干净就知道了 不一会,袁木白打了一盆清水,将弓放在水里清洗干净。 这弓越洗越明亮,通体赤红,弓身轻盈,握感冰凉。 弓上印着一段话,‘赤红羽’上古天陨石打造,发箭极快而无声,顷刻间置对手于死地。 “你们在哪里捡的?这可是好东西。”百里念在手里把玩 “念姐姐,这是摊主白送的,可能觉得没人要。”百里月想着应该是倭人不知道从哪里抢的,觉得没啥用,就荒废了在那里。 “念姐,你喜欢啊,那送你了,反正给我也没用,我那箭术一般。”袁木白见百里念喜欢,做个顺水人情。 “多少银钱,我给你。” “念姐,你在折煞我?你救我多次,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一把弓而已,你还跟我谈钱。”百里念只得收下 她们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百里念的营帐,回了自己的兵营里休息。 百里念抱着酒坛,溪溪张嘴打了哈欠,趴在她的床头,不知兰溪在做什么?再过两月她要回乡参加乡试了,不知他有没有想她 三月 百里念正在带兵训练,军营里新征收了几批女兵,黄字营兵力已过五万,与玄字营加在一起差不多有十五万。 眼下收复南迦关在即,她想着如何将伤亡减到最低。 百里念专门给黄字营里的女兵们设了一套训练方法,可以有效的保存体力消耗,还能给予对手反击。 “百里大人感觉比我还小啊?”黄字营的女兵们小声的私议。 “我听同乡服役的姐妹说,百里大人刚满舞勺之年。” “不是?岁数还没我大。”女兵不可思议的看着统领席上的人,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手里摆弄着赤红羽,将近七尺的身高,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感觉不像是在边关服役的将士,像是世家的女子。 “百里大人年岁同我相仿,却已有军功在身,实在佩服。”她的家乡离赤水城不远,时常听老人们说起她的事迹。 “军功?我还以为百里大人是世家女子,来这里历练呢?”完全看不出来百里大人是靠实力上的位。 “嚯,你跟着百里大人就会明白了。”百里念每到一处的事迹都是响当当的,迷倒了不知多少人,就连她都是听了百里大人的传闻,自愿服的兵役。 “这黄字营以前都没人敢来,若非百里大人坐镇,得少一半的人!” “那她岂不是很厉害?” “是非常厉害” …… 百里念活在自己的范围圈里,完全不知道外界的传闻已经这么玄幻了。 她对新得的这把赤红羽很是喜爱,她拿了一把箭,对着百米处的靶心,试试威力。 木箭蓄势而发,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射穿了箭靶。 “好弓。”百里念抚摸着赤红羽,这工艺就算在末世都是很难找的。 而这一切在台下的女兵们看来,只赞她箭术超群,无人能比,都想争相效仿她,一时间军心激昂。 “百里大人,陈统领找你。”玄字营的女兵过来寻她。 两个阵营是连在一起的,玄字营的统领官职比黄字营统领大,所以两个阵营都归玄字营统管。 “好。”百里念将赤红羽背在身后,诏令百长盯紧训练。 第17章 洛望舒 百里念进军帐时,陈统领正摆着沙盘,袁木白调到了黄字营,在百里念手下协助她办事。 “陈统领,您找我?”百里念拱手作揖,行了礼。 “现下我们已经收回了赤水关和玉林关,正好乘胜追击收回另外两个城池”陈统领正在为此事头疼。 “南迦关和嘉陵关地貌相似易守难攻。”百里念看着沙盘,两座城池都被群山环绕,两侧都是悬崖,唯一一条路都有倭人把守,若是强攻,对她们不利。 “你有什么建议吗?”三皇女交代,要多给百里念机会,尽快成长起来,京中正是用人的时候,将她培养起来,成为她们的人。 “我先派几个身手好的人前往南迦关探查。”百里念决定将这个任务交给袁木白和常乐,让她们有一展抱负的时机,她们俩在她的身边学习了许久,眼下是考验她们的时候了。 “好,这件事交给你们黄字营了。” 百里念嘱咐了袁木白。 “我带领黄字营先行,在南迦的边界处安营扎寨,以便我们后续的计划。”百里念已经有了初步的谋划 “南迦关的边境极其危险,你们万事小心。”陈统领正有此意,若出了事还能保住玄字营的兵力。 “陈统领,到时我们在南迦关汇合,您等我的线报回来再动身。”玄字营迁营也需要时间,她们离开玉林时,地字营的兵马应该也到了,可以镇守赤水和玉林。 “只要收回了南迦和嘉陵,我们就可以班师回朝了。”陈统领估算着时间,她已经五年没有回家了,若是没有遇见百里念这样的人才,不知道这战役还要打多久,短短半年已经收回了两座城池。 百里念活了两世,对家没有概念,她从小到大都是在兵工厂生活,连父母是谁都不知,襁褓时师傅就抚养她,教导她,十七岁就成了最强战王,统领百万大军。 次日 袁木白和常乐带领了三个身体强壮的女兵打前阵探查。 黄字营的女兵们整装待发,向南迦关前行。 路途艰辛,要绕过五六座山才能抵达南迦边境。虽然到了三月,已经没有年节时那般寒冷,但绵绵细雨也增加了行军的艰难。 脚下的路泥泞,也阻挡不了众人前进的步伐。 百里念骑着马,百里月同她乘骑一匹马,竹篓里背着溪溪,它已经很大了,再过些时就放不进背篓了。 “念姐姐,我也想上战场。”母亲常常教导她,要保家卫国,时常偷看念姐姐领兵的样子,她也想成为英姿卓越的大将军。 “你还小,刀都提不起来。”百里月只有一把她送的短刃,防身用的。 “念姐姐,我按照你教导我的方法,天天锻炼体能,我已经能举起二十公斤的长刀了。”就是没办法挥动 “你还想不想长高了?”百里念偏过头 “这跟长高有什么关系?”百里月好奇问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过早承担不属于自己年纪的重量,会限制骨骼发育。” “哦”百里月点点头,虽然她听不懂,但是念姐姐说的,肯定都对。 “你长不高,以后怎么娶夫郎。”百里念勾起唇角,笑容如沐春风。 “念姐姐!我还小呢。”百里月害羞的将头埋进她的背脊里,念姐姐又拿她打趣了。 “现在知道自己小了?” 行军千里,跨越了几座山。 在山林中暂时扎寨。 百里念正在山林中摘果子,她飞身上树,单脚搭在树梢上,背倾靠在树干上,伸手摘了一颗,吃着野果。 纯白的轻纱袍上落了树叶,低头间蓝色发带伴随黑发垂在肩侧,潇洒不羁的模样,吃完了果子,她正闭目养神小憩,耳边却传来了厮杀打斗的声音,她缓缓睁眼。 她斜眼,几名倭人正在追杀两名男子。 两人搀扶着逃跑,明显体力不支,一人脚软倒在了地上。 “少爷。”站着的男子蹲下,想要扶起摔倒的那名男子。 “你快走。”他吐了口血,被倭人打伤,伤了经脉。 “快将信交出来!”倭人追到他们跟前,举着刺刀 “我们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那名少爷嘴里满是血,捂着胸口,向后滑行。 刀光剑影间,倭人的刺刀朝着他胸口刺去,他们俩闭上眼,接受死亡。 百里念从树上摘了几片嫩叶,两指夹着使了内力,瞄准倭人投出去。 ‘啊’几名倭人的手被百里念投出的树叶割伤,握着的刺刀掉在了地上。 “谁?”倭人看着四周,都是树丛,不知道她隐身何处。 百里念使了轻功,脚垫着树梢起跳,从背后抽出赤红羽,树枝做箭,于肩六箭齐发,向着他们的喉咙射去。 两名男子睁开眼,上空出现的白衣女子,风姿灼灼,衣随风动,发带轻轻飘起,落地时手里握着赤红色的弓弦。 倭人被她全数杀了,赤红羽的威力太强,普通的树枝都能发挥出羽箭的功效。 “多谢娘子。”小厮扶着少爷想要起来,可惜他伤的太过严重,模糊的视线里看了眼白衣女子,晕倒在了小厮的怀里。 “先带她去我的营地里疗伤。”不能见死不救 小厮背着他,跟着百里念回了临时的营地。 “何军医在哪里?”百里念询问着守卫。 “百里大人,何军医刚从山里采药回来,应该在军医棚里。” “恩”百里念带着他们两往何军医的帐篷里去。 “百里大人。”何军医正在晾晒草药。 “你将人放在床上。”百里念屏退了周遭的人,军医棚里只剩他们四人。 “这是?”何军医看着一副男子打扮的两人。 “路上捡的。”百里念随口说出。 “我们百里大人还真是招蜂引蝶啊?”何军医逗趣的说,前有七皇子,现有 “何军医你帮他看看伤,我看他吐了好几次血。”百里念指了指床上的人 小厮面露难色,男女有别,让女子搭脉有点难为情。 “你还想不想救他了?”百里念看出了小厮的难处,双手环胸靠在桌前。 “何军医,麻烦你了。”小厮退到何军医身后,她搭上脉搏。 “你们为什么会被倭人追杀?”百里念好奇他们居然会说倭语。 “我少爷是南迦城城主的嫡子,南迦被倭寇占领多年,我们在他们的威压下生活,城主为了收集奸细和倭人通敌的罪证,潜伏多年,近日听闻南迦要打仗了,城主冒死保住了少爷,让他带着罪证逃出来。” “罪证?”百里念皱了眉,这封信至关重要,她有多处想不通,说不定能有解答。 “恩,信被少爷藏起来了,他们为了找那份证据一路追杀我们。”小厮想着城主的死状,忍不住啜泣。 “你们准备逃到哪里去?” “城主说往南跑,会有人接应我们。”今日他们在安排好的地点等候,却只等来了倭人,他们想应该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你家少爷没什么大碍,就是胸口受了一掌,喝点药调养些时日就好了。”何军医把完脉,整理好他的衣袖。 “谢谢何军医。”小厮连声叩谢 “不客气。”何军医看了眼百里念,抓药去了。 “你们在这安心休养。”百里念嘱咐完回了自己的营帐。 直到入夜,何军医差人过来说那名男子醒了。 她合上书简,去看他。 他靠在床头,他的仆人为他换了身干净的衬衣,虚弱的声音,容貌清秀,白皙的皮肤显的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深邃的眼眸微睁着,尖尖的下巴,脸颊无肉瘦弱不堪,看着懦弱可怜。 他看清了百里念的模样,愣了几秒,低着头想起身感谢百里念的救命之恩。 “你别起来了。”百里念坐在离他几米远的桌前。 “百里大人,我的仆从已经和我说了经过。”他抚着心口处,微张着嘴呼吸 “你们接下来如何打算?”百里念询问着,眼睛直视前方,只留给他侧脸。 “百里大人,我听闻你们要进军南迦关,你可不可以带我回去,我的母亲拼死护我,可惜她信任之人也是叛徒。”他扯着嘴角冷笑着,脸色愈加白。 “我们军营里都是女子,你跟着不便。” “我能否远远跟着。”他沉下眼睑,只想回去看看,而且母亲守护的密信还放在城主府。 百里念见他的样子,不忍心拒绝,想起了前世背叛自己的下属。 “好,你休养好一同出发。” “谢谢百里大人。”低头谢意 “呃,不客气。”忘了问他的名字。 “百里大人,我姓洛字望舒。”他介绍到 “洛公子好生休息,我先回去了。”百里念说完离开。 洛望舒的仆从扶着他躺下。 “公子,城主大人恐怕已经”仆从 “小一,就算如此,我也想回去看一眼。”洛望舒的眼眶泛起泪意,缓缓闭上眼。 辰时,袁木白探查已过了十日,还未有消息传回来。 百里念躲在山林处的溪水边,她躺在地上,翘着腿,嘴里咬着草杆,享受着微风。 第18章 练箭 “公子,你身子刚好,不能吹风。”小一扶着洛望舒往树林深处走来。 “我的箭术是母亲教的,我想练练。”这几日时常梦魇,躺在床侧,闭眼都是尸骸遍野的南迦城,想起母亲垂死时看着他的眼神,满眼的慈爱,让他快走。他只想怀念一下母亲在世的点滴… “公子。”小一脸色担忧 “别说了。”洛望舒提起弓,拉满了弦,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只练了一会手开始抽疼。 他再次举起箭时,感受到身后的温度,是不同于母亲的气息,让人暖心即安心,他回了眼,百里念左手握在他的弓上,右手提着他的臂弯,眼眸注视着远处,“手与肩并齐。”百里念轻声开口,身上带着淡淡的花香味,他只能看到她的下颚线,嘴唇红润,说话的声音似银铃。她一动,额前的青丝落在了他的肩上,她们靠的那般近,他羞红了脸,红晕蔓延到了耳根,悄然低下了头,周遭溪流的声音伴随着树叶飘落的声音,百里念撩拨着他的心弦。 而她没这样想,只是在远处看他箭术太差,过来指导一二。 她助力洛望舒“瞄准后,松开手。” 他照做,羽箭离弦而出,射中了远处树上的野果。 她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百里大人。”他转过身,与她对视了两秒,眼中满怀浓情之意。 “你病还没好,别这么急。”百里念离开他身侧,走过去捡起了射下的野果,将羽箭还给了他。 洛望舒接过手,放在心间,唇角泛起笑容,回想起前几日,她一袭白衣从天而降,爽朗不凡的身姿,解救他于危难的画面。 “大人,我先回去了。”出来练习了一个时辰,有些乏。 “恩”百里念坐在岸边,看着河里的鱼,今晚吃鱼 他们两渐渐走远 小一小声述说“公子,你是不是喜欢百里大人?” “不可胡说。”洛望舒咬着唇,脸颊泛红。 “公子,你要是喜欢,不如表明心意。”小一都替自家公子操心,他对于感情之事太过木讷不善言辞。 洛望舒想了想摇摇头。 “她很好”他配不上,连家都散了,孤身一人,哪个女子看得上,毫无家世的自己,如若是从前或许还能争一争,现在只想将心思藏在心底。 袁木白从关外回来时已经过了十五日。 两人租了匹快马,往回赶,必须将这里的事通报回去,不然全军都有危险。 袁木白和常乐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入了大营就往她的军帐走。 “念姐,我回来了。”袁木白掩开帘幕,百里念正抱着溪溪撸,毛茸茸的小可爱,被她养的肉乎乎的,像一只小猪,短短的小尾巴摇来摇去的。 袁木白看到她这副模样,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这小女孩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她的念姐,是不是发烧或者中邪了? “咳咳,你回来了。”百里念见她进来,古怪的眼神看着她,略显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念姐,我们这次潜入南迦关发现了不得了的事。”袁木白眯着眼睛,琢磨着百里念。 “什么事?”百里念将溪溪放到了地上,拿起悬挂在床头的羊皮水袋。 “倭人在边境种了大量的红色的花,最少有五亩地。”袁木白比划着手指。 “红色的花?”百里念喝着水,思索着。 “对,非常的鲜艳,看上去极其漂亮,我趁着无人注意,偷摘了两朵回来。”袁木白从衣袖里拿出布包,放在书案上摊开。 “你去叫何军医过来。”百里念打量着,这个花红艳似火,带着淡淡的异香。 常乐跑去叫人了。 后世这种花应该已经灭绝了,她好像在百科全书上有看到过,但记不清了。 “她们对这花极是爱护,还有人把守。”袁木白对这事很好奇,这么多人守着花,会不会有什么奇效? “百里大人。”营帐外传来洛望舒的声音。 “何事?”百里念的心思都在花上。 “我给你煮了银耳莲子羹。”小一端着炖盅,跟在洛望舒的身后。 “进来。”袁木白好奇的看着洛望舒,军营里怎么进了男子。 小一将炖盅放在桌上,退回洛望舒的身后。 洛望舒掩着面,对着袁木白颔首示好。 何军医这时也跟着常乐进来了。异样的盯着洛望舒。 “这是我的下属袁木白和常乐。”百里念介绍着她们俩。 “这是南迦城城主之子,洛望舒。” “洛公子你好。”她们互相拘礼。 “百里大人,已经放凉了。”洛望舒从炖盅里盛了一碗出来递给百里念。 “谢谢。”百里念接过手,并没有多想,反而引起了身旁两人的猜想。 念姐这是想开了? 百里大人不是喜欢女的吗? “何军医,你可识得这花?”百里念舀了一勺入口,擦了擦嘴角。 何军医拿起观摩了一会,摇了摇头,医案中似乎没有这种花。 眼下犯了难。 洛望舒瞟了一眼,随即开口“这是罂粟花。” “罂粟花?”四人的目光汇聚在他的身上。 “倭寇的军医征收了许多农民的地种此花,研制一种药,那药吃一口就会上瘾,食久了便会被倭人控制,身体痛感全无,如同行尸走肉。”他也是偶然一次听见母亲与父亲说起这事,倭人正在用此药控制城中的百姓。 “这怎么和生脉病发时一样?”何军医皱了眉头,是她孤陋寡闻了,世间还有这种药。 “现在南迦城中的百姓都中了此毒,就连他们军队里的士兵也离不开这毒。”洛望舒回想起,深恶痛绝,倭人害人不浅,城中无辜的百姓都因这毒无法自拔,不再农耕经商,形如走尸。 “木白,你通知下去,明日拔营行军。”百里念捏着眉心,头痛不已,人命关天的事不能再做考虑。 “是,念姐。”袁木白退出了营帐。 “何军医,我心里有一计策,你回玉林关,召集全城的大夫,到时南迦百姓必定需要。”百里念交待着何军医。 “好,我今夜启程,我留两名徒弟跟随军营前进。”何军医说完,看了眼洛望舒而后出了营帐。 “你还不去休息?”百里念轻抬眼皮,她以为洛望舒也一同退下了。 “百里大人,你喝完了吗?”洛望舒柔暖的声音,唇角微微泛起笑意,并不想让她知道,他只是想多看她几眼,听到她的声音,心里都是温暖的,眼神灼热,然而百里念并无会意。 “哦。”她以为他是在等碗,一口全喝了进去。 小一见她喝完了,识相的过去收拾。 “我们先退下了。”洛望舒领着小一出去了,临别时再次看了她一眼,百里念拿起竹简,微弱的烛光映照在她的面容上,眉眼舒展,眼眸深邃,淡然的拧着眉,他觉得只要远远看着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寅时 常乐敲击行军鼓,黄字营的女兵们都整装完毕,等待着百里念的号令。 她今日换了件红色蝉纹袍,腰间系上盘云纹细带,束起了长发,佩戴玉冠,耳边垂下两缕发丝,显得五官更加明瑞,手心处缠上护腕。骑上金甲黑骑,手中扯着缰绳,背上绑着玄魄刀,赤红羽缠在马背上。 “出发。”她拉动缰绳,马匹抬起前蹄调转方向,长发飘动,英姿飒爽。 百里月和洛望舒他们同乘一匹马车,她怀里抱着溪溪。 “这小家伙好可爱。”洛望舒伸手,想要摸它。 “汪…”溪溪吱着牙,不让他碰,发出狗叫声。 “你怎么像小狗狗一样的叫啊。”百里月是第一次听到熊猫的叫声。 “熊猫有很多种叫声,还会猪叫呢。”洛望舒泛起笑意,它好可爱,没想到百里大人这么冷冰冰的人,喜欢这种小动物。 “”溪溪想着,你才猪叫呢,继续呲牙。 “洛哥哥,你的家在南迦城吗?”百里月好奇的问着,他整日跟在念姐姐的身后,好像也没有家 “恩。”洛望舒点点头,思绪黯然,轻叹了一声看向了窗外,他的家人应该都被倭人 “洛哥哥,南迦城好玩吗?”百里月没去过其他地方。 “好玩,有卖糖人的,还有表演杂耍的,可好玩了。”洛望舒想起往日的光景,停留在小时候的记忆,自从五年前倭寇占领南迦后,这些情景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也好想要糖人。”百里月拍手鼓掌,兴奋的希望快点到达南迦。 “恩。”洛望舒不忍心打破小孩的幻想,轻抚着她的小脑袋。 “洛哥哥,你及笄了吗?”百里月看得出他心悦念姐姐,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洛哥哥这么温柔,念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再过五日就是我的生辰。”洛望舒想起往年都是和母亲父亲一同庆祝的,母亲说待他及笄时,送他一份大礼,可惜今年 “哇,洛哥哥想要什么礼物。”百里月琢磨着,可以跟木白姐商量一下,撮合她们俩。 第19章 放火烧田 “不必了。”洛望舒摇摇头,他已没了心思过生辰。亲人尽数牺牲,他怎能贪图享乐。 “及笄礼是大日子,我和念姐姐说说”百里月觉得可行,指尖点了点鼻子。 “可是她很忙。”洛望舒心里勾勒出她的样子,心绪一软,生辰有她在也好。 说着百里月下了马车,洛望舒阻拦不及,见着她跑远。 来到了袁木白跟前,她赶着粮草车,扶着百里月跳上了车。 “小不点,你不在马车里待着,跑过来作甚。”袁木白驱赶着马,手里的马鞭一下下的挥舞着。 “木白姐,你有没有发现,洛哥哥喜欢念姐姐。”百里月的双眼瞪的浑圆,像是发现了新世界。 袁木白点点头,她早就看出来了,洛公子长得那么好看,日日在念姐跟前走动,那么明显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可奈何念姐不为所动,更加坚信她的念姐,喜欢女子了! “我想撮合念姐姐和洛公子。”百里月说出想法,双手环胸盘着腿,惬意的笑着,佩服自己真机灵。 “欸,你可别乱点鸳鸯谱。”袁木白想着惹念姐不高兴就麻烦了。 “什么叫乱点,念姐姐也没有拒绝洛哥哥示好啊!我觉得念姐姐肯定也对洛哥哥有好感!”百里月摸着下巴,她可不会看错。 “可是念姐”袁木白思索着,百里月说的也在理,念姐确实也没有拒绝洛公子的好意,还喝他炖的汤。 百里念要是知道她们脑补的大戏,定会说一句,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就是单纯的喝汤? “木白姐,洛哥哥的及笄礼快到了,不如我们趁机撮合一下?”百里月的肩肘碰了碰袁木白的手臂,翘着眼角,一脸坏心思。 “你容我想想”袁木白盘算着,军师大人被抓回去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为了念姐的终生大事着想,被骂就被骂!不可能一辈子喜欢女子,洛公子这么好!时日久了,肯定能虏获念姐的心心下越想越觉得注意可行。 行军四日,终于到了南迦边境,她们在此处落营 洛公子在军中这些时日,帮了她们不少忙,温柔的善意收获了不少女兵的心,时常年岁小的女兵在他眼前晃悠示好,都被一些明白人点醒,不敢再去打扰洛公子。现今黄字营女兵们都在期盼洛公子和百里大人能成,这样她们也能喝上喜酒了 时而调侃两人,面上都叫他洛公子,私底下百里月打趣时都叫他姐夫 当然,这件事百里念并不知情 “洛哥哥,明日就是你的生辰,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百里月同他一起在厨房里熬药 “没有”洛望舒摇摇头 “明日你和我去忘川河玩,好不好?”她计划着让木白姐租条船,然后她装扮一番 “忘川河离南迦城很近,我怕有倭人看守,你会有危险”洛望舒面露担忧 “不会危险啦!念”百里月心直口快,差点把目的说出来 “?”洛望舒疑惑的看着她 “你明天和我去嘛”百里月满眼期盼的求着他,被她缠的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你可别乱跑,不然我没法和百里大人交代”洛望舒放心手中的事情 “嗯嗯”百里月心想着,明天把她们两骗上船,然后她就和木白姐跑了,留给她们二人世界,嘿嘿,月色迷离,应该有好事! 她一溜烟跑没影了,准备去和袁木白商议 “木白姐,你明天帮我租一艘船呗?”百里月挽着袁木白的手腕 “你要船做什么?”袁木白正在整理行装。 “明天不是洛哥哥的生辰吗?我想”百里月靠在袁木白的耳边小声的诉说。 “啊?”她听完计划,这要是被念姐知道,她还活不活了。 “木白姐,为了念姐姐的终生大事啊!”百里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好!好!豁出去了!我明日安排常乐保护你的安全。”袁木白下定决心,为了念姐好啊!大不了被她打几板子。 “那我们就这样决定了。”百里月捂着嘴偷笑。 袁木白心里发怵 百里念想了一夜,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她叫来了袁木白,准备实施计划。 “木白,今夜,你带几人,我们偷偷潜入南迦城”百里念正在擦拭她的爱刀。 “?”袁木白 “我们去烧罂粟花”这害人的东西得早点解决,只要花没了,他们就无法制毒,待到等人员集结完成,再攻击个出其不意 “好的,念姐,我下去安排。”袁木白退出营帐,突然想起今夜 常乐陪同着百里月提前出发了,袁木白在营地搜索了一圈都没有见到人。 心下糟糕了,今晚她和念姐去办事,她们别白等了一夜。 百里月在市集里挑选了好多装饰船的花灯,还有蜡烛,为了营造气氛,她还买了烟花,一袋银子花了过半。 “常乐姐,今夜船行驶到中间时,我们躲在暗处放烟花。”两个人手里抱着一堆的东西,都快看不清路了。 “我觉得你这个办法好!”常乐点头示意,这孩子长大一定是个撩夫高手。 百里月也佩服自己,沾沾自喜。 她们到了忘川河,这条河通往着燕南洲,只有一条船靠在岸边,船娘搭了个临时的草棚,坐在里面喝茶。 “船娘,你的船租吗?”百里月询问着 “一日五刀币。”船娘见生意来了,站了起来。 “成交。”百里月示意常乐拿银子,她摸着荷包,不舍的交出了五刀币。 “什么时候用?”船娘数了数刀币 “就今日。”常乐说完,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实在太重了。 “好嘞,我明早过来收船。”船娘拿着银子高兴的离开了,今夜可以吃顿好的了,回家的路上打一壶酒再来一碟花生米,不要太美。 这条河没什么人渡船,等了半个月才碰到一个,实属不易啊。 百里月和常乐两人钻进了船内,放下了竹帘,把花灯挂满了船只,蜡烛摆在了船沿,将落满灰尘的桌子擦干净。 装饰完已经是卯时 “常乐姐,我回营里带洛哥哥过来。”常乐抱着大烟花躲进了草丛里。 百里念换了夜行衣,半披束发,插上玉簪,系上蝴蝶纹抹额。 今夜怕要动武,带了玄魄刀。 “念姐,我好了。”袁木白在营帐外等她,现下军营里只有巡逻的女兵,她们趁着夜色出发,不能被人发现。 百里念掩开帘幕。 “今夜以烟花为撤退信号。”百里念将烟花筒交给了袁木白。 “好的,念姐。”袁木白接过放进了包袱里。 换好装的几人在营地门口等着她们俩,人聚齐出发。 她们前脚刚走,百里月后脚回了营。 她跑到袁木白的帐篷里,没有人,她又拐去了百里念的帐篷,熄了灯。 她想着可能木白姐已经带着念姐姐出发了。 百里月想着一定是这样,那她要快点带洛哥哥过去。 “洛哥哥,我们出发。”百里月在他的帐篷外呼喊。 “好。”洛望舒没让小一跟着,这么晚了,不知道百里月要去做什么。 她们俩结伴而行,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谈了许多百里念的话题。 另一头。 百里念带着几个功夫好的女兵,从袁木白探好的路潜进了罂粟花田。 她们躲在黑暗处 “木白,你带人去烧花田,我去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她们小声的商议着 “念姐,这么多士兵,你会有危险。”袁木白担忧的拉着她的手 “别怕,等我引开以后,你们按照计划,烧了这些害人的东西。”百里念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好”袁木白点点头,她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成了以后记得放烟花。”百里念 巡逻的士兵从她们不远处经过,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动,没有多想,可能是风。 她们分开两头走,袁木白分配好人,百里念从小路躲开几名小兵,使了内力,飞到了了望台的顶上。 巡逻的倭人看到瓦顶上有人。 “有刺客!”倭人拿起刺刀,奈何百里念站的太高,他们攻击不到。 “呵呵”百里念不屑的弯着唇角“有本事,你们来抓我!”她故意挑衅着,倭人拿来了弓箭,朝着她射去。 躲避了无数箭羽,半晌后,有必要放这么多箭吗?想把她打成筛子?百里念叹了声气,吹了鬓边的发丝,手伸到后背,提起了玄魄刀,她好久没大开杀戒了。 她从瓦顶飞身而下,右手举着刀,黑夜中刀锋闪过一丝寒光。 倭人举起刺刀,和她展开厮杀。 百里念刀刀利落的朝他们大动脉砍去,倒下了几十人,霎时间血流成河,她皱了眉,这些倭人支援也太快了,又来了一批,她只能将人引到另一处去,袁木白才好下手。 想着,她一个飞身,往南迦城外离去。 倭人紧追不舍的追逐,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最少来了上百人。 她站在城外的树林,这里够远了,该解决了。 第20章 大比武 百里念莞尔一笑“就你们,还不够我练手。”眼皮轻抬,眼底尽是嘲讽。 城内。袁木白已经将火引燃,看守的倭人都被念姐引走了,剩下几个小喽啰她们能搞定,可以多在几处点火。 顷刻间,火光四起。 百里念望着城内,一片红光,火势晕染了上空。 她又解决了一批人,既然今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没必要跟他们消耗,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匿,避开了倭人的搜捕。 随即一个闪身… 百里月带着洛望舒到了忘川河边 “洛哥哥,我给你系上。”百里月拿出了布条,不能让洛哥哥提前看到她们精心布置的灯船,要给他一个及笄礼的惊喜。 “?”洛望舒疑惑的看着她,四周漆黑一片,还需要绑布条吗?已经够黑了。 “哎呀,洛哥哥,你就相信我嘛!”百里月抱着他的手摇晃。 “好。”洛望舒无奈扶额,这孩子点子好多 百里月将布条捂上他的眼睛,带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花船前,花灯泛着微弱的黄光,倒映在河面,星星点点,满船的灯火好似星辰,连她自己都快被这一幕浪漫死了。 她扶着洛望舒小心的踏上船“洛哥哥,小心脚下。” 他蒙着眼,向前走,百里月在船头停下,没有跟上去,往常乐的方向跑去,对着她比了个‘事成’的手势。 “小月,好了吗?”洛望舒扶着船沿,伸手探索着前方未知路,什么事这般神秘? 船忽然一阵剧烈晃动,洛望舒背靠船身,差点摔跤,他紧张的扯下了布条“小”他想开口,却被人捂住了嘴。 他心下一惊,看清了人影,她的身姿翩如惊燕,百里念手指封唇,示意他不要出声。 她们靠的很近,心跳声都能听清的那种近,她比他高了将近半个头,眼神警惕的瞥着帘子外面,她的鼻翼快要触碰到他的眉心,凌落的下额线,吞咽着滚动的喉咙,清晰可见,鬓边的发丝垂在他的脸面,她舔了舔唇,在他看来这个动作极其暧昧,他隐藏眼中红光,水汪汪的眼睛满满都是她,她的容貌皎如秋月,生的好看,就是多看几眼都不嫌够。 倭人靠近船只,她握着玄魄刀的手紧了几分。 “花田被人烧了!”倭人士兵在门口说了句 “中计了!”一伙人撤退了回去。 倭人回头往船只看了眼,砍断了绑在木桩上的麻绳,船只就这样随着河道漂流。 百里念听着他们离开的脚步声,松开了手,缓了口气。 将玄魄刀绑回了背上,她环视着四周。 刚才没有仔细看,整个船只都点满了蜡烛,泛着微弱的光。 “百里大人,你”洛望舒咬着下唇,偏过头,脸上泛起红晕。 “你怎么在这里?”背对着他,百里念撑着下巴,拿起一个蜡烛,在手里端摩。 “小月带我来的。”看着他的动作,放下手里的蜡烛,拍了拍手,身上似乎有血迹。 “那她人呢?”百里念转过头,看着他,微弱的光下,看不清洛望舒的表情。 “不知”洛望舒话未说完,天空中响起了烟花爆炸的声音。 百里念撩开竹帘,走到了船头,洛望舒也跟了出来。 “好漂亮。”洛望舒娇羞的望了眼百里念皎洁的身影,烟花下她的眼里泛着光,敲动着他的心间,她们此刻好似那诗中的情景,风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琼田,谁羡骖鸳,人在舟中便是仙。 百里念蹙眉,这好像不是她准备的信号? “今日是我的及笄礼,我以为没有烟花庆祝了。”洛望舒感动着,误以为是她们准备的。 “”百里念看着他犹豫了两秒 “生辰快乐。”古人都是这么说的没错。 “谢谢。”洛望舒颔首低下头,及笄礼是和她度过的,真的很开心。 船只离河岸越来越远,船桨也没有? {被百里月拿走了。} “我们得回去了。”百里念双手背在身后,今夜任务圆满完成。 “可是,船桨好像丢了?” “呃”眼下犯了难,应该是倭人拿走了,怕是猜到她藏在船里,他们也太无聊了,干这种事… “怎么办?”洛望舒眼看四周没有人 “你恐高吗?” “嗯”洛望舒点头,不知她为何问这个? “闭上眼。”百里念将他横抱起,使了力气,脚尖点在船板上,飞身而起 “啊”洛望舒害怕的抱着她的脖子,月光照映在她的脸上,眼里只有她朦胧的侧脸,心跳动的异常快,今夜处处是惊喜吗? 到了河岸边,百里念将他放下,调整了掌心的护腕。 百里月和常乐从远处跑了过来。 “念姐姐,你们怎么不多玩一会?”百里月躲在草丛里好久了,她们怎么不多聊聊天。 “?”疑惑的瞟了她一眼,这两个家伙怎么也在。 “大半夜不睡觉,怎么都在这!”袁木白带着女兵们逃了出来,跑的飞快,气还喘着,片刻都不敢停下。这个任务只有她们几人知道,怎么人都在! “木白姐,你忘记了?”百里月着急的跑到她身侧。 “哦!”她还真忘记了。 “糟了!船怎么还给人家?”常乐看着越行越远的船只,今夜不用睡了,她的钱跑了tat两人的浪漫,一人的痛苦。 “都怪你出的馊主意。”百里月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她只是想着让她们在船里待一夜,明天再去救她们!却忘记了念姐姐的轻功极好。 “常乐姐,对不起嘛!等我长大了,一定好好孝敬你!”百里月吐着舌头,无心之失。 “呜呜呜,你得陪我去找船。”常乐欲哭无泪,拎着百里月离开,她张着双臂希望有人救她 “我们回去。”百里念和袁木白在前头走着,洛望舒跟在身后,女兵们走在最后保护她们。 “念姐,倭人得婴粟田全被我们烧了。”袁木白骄傲得拍了拍胸脯。 “真的?”百里念心下大喜 “我们看着烧得,见烧的差不多了才走,倭人才回来得。” “好啊!你派人回玉林关,通知陈统领动身。” “是!” 巳月天,忘川河水变暖了,万物开始复苏,喜鹊声声啼叫,天空中白云倒映在河面,春风都拂过丝丝暖意。 陈统领带领得玄字营将要到达南迦边境,她们已经在这里扎营多日,等候着全军抵达。 在这个春意盎然得季节,自然是要安排比武擂台得。 “百里大人,每年巳月,军营都会举办小型的比武擂台,拔得头筹者可获三日假期。”常乐提示着,她在军营许多年了,每年为了这场比武,大家都是卯足了劲得。 “你让木白安排下去。”百里念擦拭着玄魄刀,尽管刀已经被她擦的锃亮了,还嫌不够。 “是,大人。”常乐退居幕后,去寻袁木白。 她在校场里找了一圈,袁木白在打桩,练习百里念教她得武功招式,她最近习得越来越好了,一挑三没什么问题。 “袁百长!”常乐出声,打断了她。 “怎么了?”袁木白接过常乐递来得布,擦拭着额头得汗水。 “今日是军营一年一度得比武大赛啊!” “比武?”袁木白疑惑得看着她 “唉,我忘记了,你们去年进得营,每年巳月都举办这个大赛,挑选最优秀得女兵!”常乐自愧不如啊,在兵营多年,还是靠着袁木白当上了个兵长,以前她可是默默无闻得能混就混。 “这个比赛好玩吗?”袁木白来了兴趣 “当然!第一名可是有三日得假期,往年大家可是为了这个奖励努力训练呢!”毕竟是三天得假期,可以随意支配,不用回营报到,对女兵们是极好的,可以去做自己的事。 “那给我报个名,我也要参加!”袁木白心想着正好可以练练手。 “哎呀,袁百长,只有兵长和女兵能参加,百长以上的职位不行。”常乐面露难色,她们参加的话那都不用比了,谁敢认真打,而且也打不过啊! “啥?那太没意思了!”袁木白失了兴趣。 “要不今年加个赛,百长以上的职位单独挑战?”常乐琢磨了一会 “这个可以!你别把念姐排进来,她跟我们打简直就是秒杀”袁木白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恐怖! “好,那我安排好名单给百里大人审核。”常乐 “嗯,我去通知兵长们集合!”袁木白说完,和常乐分头行动。 百里念接到名单时,听着常乐在一旁解说。 “百里大人,今年袁百长提议弄个加赛,百长以上的职位互相切磋。”常乐娓娓道来,怕她看不清,认真的解释。 “为什么没有我?”她手痒了,在末世天天打丧尸,现在让她消停反而觉得累。 “呃应大家要求,您还是别上了。”常乐低下头,不敢说实话。 “??”百里念疑惑的看着她。 “就是您上场的话!大家都不用比试了,直接判你赢就好了!”常乐尴尬的作答。 第21章 大比武(二) “哦,放心,我不会放水的!加上我。”百里念误会了她的意思,摩拳擦掌,兴致盎然。 “百里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_-常乐顿感无力 常乐看着百里大人的眼神,突然龟缩了,还是加上,免得自己遭殃,反正又不跟自己打,其他人自求多福。 “大人,要不你放在最后一场,赢得那个人跟你打如何?” “你安排。”百里念提起玄魄刀,眼眸前闪过刀光暗影。 哇,百里大人玩真的!常乐顿时害怕,灰溜溜的跑了,要尽快通知她们!加赛赢的第一名对手是百里大人 比赛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开始了! 洛望舒听到了营外的动静,小一陪同他出来。 “洛公子。”女兵们对着他点头,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毕竟是百里大人未来的夫郎,还是要客气点的。 “你们这是在作甚?”洛望舒问着女兵。 “今天是比武大赛。”人山人海中,女兵都朝着内场围去。 “比武吗?”洛望舒仰着头,百里念在看台上坐着,玩着手指一副戏谑的表情。 “百里大人没有参加吗?”洛望舒期盼的望着百里念的方向。 “没有,这场是女兵们的比试。” “恩”他颔首点头,视线不岑从她的身上移开。 百里念旋转着手里的赤红羽,单手撑着下颚,目光游离,好无聊啊 “比赛开始,第一场张xx对战王xx” 常乐敲响了战鼓,比赛正式开始。 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上了比武台。 她们赤手空拳对战,矮个子女兵先行出招,朝着高个子女兵的脸部出击,高个子女兵慌乱的躲过了一击,“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高个子女兵被激怒了,两人扭打在一起。 没过一会,两人的比试结束,矮个子女兵被甩出了场地,高个子女兵获胜, 常乐报了接下来的比试名单。 半天时间过去,报名的一百人最终剩下三人,常乐和两个兵长。 “木白。”百里念唤她过来 “念姐,怎么了?”袁木白从台下跑上来,站在她的身侧。 台下三人继续比拼着。 “陈统领她们来消息了吗?”百里念左脚踩在榻上,从盘子里拿了个野果啃食。 “还没。” “我想趁着倭人军心涣散,进攻南迦关,收回城池。” “念姐,这件事要不要和陈统领商量一下?”袁木白 “恩。” 大比武结束,常乐拔得了头筹,按照百里大人教导的方式训练,果然有用,这是她第一次赢,感动的痛哭流涕。 “念姐,接下来是我的比赛了!”袁木白跃跃欲试 “恩,加油!”袁木白走下了看台,常乐回到了百里念的身旁。 “百里大人,多谢你的提点!我最近武功突飞猛进!”常乐抱着双拳,鞠躬致谢 百里念点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她靠边点,挡住她看热闹的视线,袁木白站上了比武台,总觉得只用拳头打架有点干巴。 “常乐,加点难度让她们拿着兵器打。”百里念坏笑着,让她看看木白最近有没有好好锻炼。 她通知了下去 袁木白提起了二十斤的刀,痛苦的看着百里念,她正悠然自得的吃着果子,坏笑的模样很是招摇。 比赛正式开始,她和张百长对战。 两人扛着长刀,互不相让。 袁木白先出招,张百长举起刀,接下了她拼尽全力的一刀,半跪在了地上。 “袁百长,小试身手,你怎么往死里打啊!”张百长被她的刀气镇压,直不起身子。 “哎呀,抱歉抱歉,拿起刀就忘记手下留情了!”袁木白收回了手,向她鞠礼,表达歉意。 百里念将一切尽收眼底,袁木白的天赋不错,才练了几个月,已经练出刀气了!这很难得,可以教她新的招式了。 袁木白陆续和几位百长过了招,有了先前的提醒,她下手都稍微轻了些,怕她们扛不住她的一击。 正当她兴奋的以为自己是第一名时,常乐念出了百里念的名字。 “最后一战,百里大人对战袁兵长。” 袁木白一脸不可置信的凝视着百里念,她从看台上飞身而下,站定在她的面前。 袁木白惊呆的模样,下巴都快张脱臼了。 “念,念姐,你你”袁木白的长刀都拿不稳了。 “陪你玩玩。”百里念什么兵器都没带,不怀好意的弯着唇角,她教出来的徒弟,太差劲就没意思了,两辈子都没人单挑的过她,深感无聊。 “念姐,手下留情啊!”袁木白欲哭无泪的神情,哀怨的看着常乐。 眼中互传话语,‘怎么不早说最后一关和念姐打啊?’ ‘我也没办法啊,百里大人临时想上。’挤眉弄眼的搞笑样子把人逗笑了。 tot太惨了 “我蒙着眼睛让你三招。”末世时,师傅经常让她听声辨位,闻声就能知道丧尸的位置,先行出击,以免伤亡。 “蒙着眼睛不好?那我不是欺负念姐你了。”袁木白重拾了信心,蒙着眼睛打,应该能打得过,嘿嘿,念姐,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百里念扯下绑在手腕上的系带,将黑色的布条蒙在眼睛处,露出了半张脸,鼻翼坚挺,柳眉如画,凌落的轮廓面如雕玉,薄唇上扬,七尺身高一袭螺纹赤红锦袍,罩着黑色的轻纱外披,抹额下两鬓的发丝随风清扬,她双手背在身后。 台下的女兵们都在为百里念加油,只有洛望舒将她的身影在心里深深刻画,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 “开始。”百里念心里除去杂念,听着她的动静,猜测着方位。 “念姐,那我可出招了,别说我欺负你啊!”袁木白自信的朝百里念袭来。 她的长刀向前,百里念感觉到了风声摩擦着刀刃的刺耳声{只有百里念听得出来},她向左偏头,身子未动,完美的躲过了袁木白的长刀。她以为念姐只是侥幸躲过去,再次使了力,从她背后进攻,朝着她的肩肘处出招。百里念两只手指夹住了她袭来的刀尖,运用内力,将她的长刀扭转,另一只手拍在了她的刀柄上。袁木白的长刀直接掉在了地上。 “百里大人太厉害了!”女兵 “这是什么武功?我也想学啊!” “百里大人还收不收徒啊!” “百里大人威武。” 台下阵阵的呼喊声 袁木白捡起刀,想再次试试,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百里念出手,打在了她的手腕处,一席轻纱飘起,不再有其他动作,向后退了一步,双手背回身后,莞尔一笑间气质出尘。 “哎哟,念姐!我错了!”袁木白的小心思都被她猜到了,念姐下手也太狠了。她揉了揉手腕,那一掌拍的… “没意思。”百里念解下系带,深邃的眼眸注视着袁木白,得给她加练。 “念姐,你怎么蒙着眼睛也这么厉害!”她还以为念姐真心给她放放水呢。tat “仍需努力。”百里念拍了拍她得肩膀,垂在肩侧得长发扫到耳后,将系带缠回手腕,朝着台下走。 “念姐,我会努力得!”袁木白捡起长刀,跟在百里念得身后。 最后宣布了获得三日假期得是常乐,她向百里念请了假条,回乡看看,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了,她的家离南迦关不远,坐船一日来回。 洛望舒见她比完,去了厨房给她炖汤。 百里月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洛哥哥,我及笄礼的时候,你给我题字好不好?”百里月闲着手里拿了把青菜玩。 “?”吴越国女子及笄后会由长辈赐字,她的母亲不在了,念姐姐和洛哥哥就是她的长辈。 “洛哥哥不想吗?”百里月扁下了唇,以为他不愿。 “不是,百里大人会为你题字的,我可能帮不上忙。”洛望舒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你和念姐姐一同给我取不就好了吗。” “可”洛望舒不知如何回答,题字都是母亲和父亲共同商议的,他和百里大人 “洛哥哥,难道你不喜欢我念姐姐?”百里月瞧着他的脸,看着他羞红了耳根。 “我”洛望舒掩着面,娇娇欲滴的模样像是能挤出水来 “洛哥哥生的好看,声音又好听,人又温柔,念姐姐一定会喜欢。”百里月都快看呆了,想起了人们时常夸京中第一美男子黎清越的那句话,公子世无双。 洛望舒炖好了鸡汤,鸡是他让小一去集市买的,汤香浓郁,都快把百里月馋哭了。 他端去了百里念的营帐。 女兵守在门前,见是他来,没有阻拦,放了他进去。 百里念手枕在榻枕上,闭着眼睛安眠,洛望舒见她在休息,没有出声,而是把炖盅放在了书案上。 他犹豫着要不要替她披上薄被,这个天虽然不凉,但是睡着了也是容易感染伤寒的。 洛望舒定了神,朝她的床前走去。 见她没醒,从一旁抱起厚被子替她盖上,掩了掩背角。 第22章 收复南迦城 “谁。”百里念没有睡沉,感觉到了动静,立马睁开了眼,抓住了洛望舒的手腕。 “百里大人,我”洛望舒害怕的往回缩手,她知道失礼了,松开了他的手腕。 “对不起,我不知是你。”百里念坐起身,睡意全无,眼眸中带着些许无意。 “我给你炖了鸡汤,你喝些。”洛望舒站直了身子,低着头不敢再说话,抚着手腕,有些疼。 “先放那。”百里念看着他的手腕处,被她勒红了。 “那我先退下了。”他的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没使多大力啊? “等等。”百里念起身,站到他的身侧,拿起他的手,替他揉了揉。 “谢谢。”洛望舒咬着唇,她的举止太过亲密,让他不知觉生出了几分心思。 “不客气,是我的错。”放下他的手 袁木白此时走了进来,见洛望舒羞答答的脸,眼里还泛着泪光,这两人刚才是不是?她想歪了 洛望舒掩着脸,察觉出了袁木白看他的目光,好难为情!她一定是想歪了。 他转头,退出了营帐,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炖盅还没拿,等在门前,不便出声打扰。 “念姐,你们两是不是有一腿?”袁木白摸着下巴,琢磨着两人的关系。 “你是不是觉得训练太少了?”百里念瞥了她一眼 “没没没,念姐,我只是看洛公子天天给你煲汤,你喝的乐此不疲的,以为你们两情定终身了。”袁木白嬉笑着,她的念姐开窍了吗? “煲汤而已?很奇怪吗?” “当然啊,怎么不见洛公子给我熬汤。” “我以为他是因为我救他,报恩来着。”百里念确实没往别处想。 “啊?念姐,你不会看不出洛公子对你的心思?” 帐篷外洛望舒尴尬的听着她们的对话,知道偷听是不好的,但是他还是想知道她的心思。 “”一时间语塞 “念姐,你该不会还没想通?”袁木白捂着嘴,军师啊军师!你可把我们念姐害惨了!这么久了还对你守身如玉,你是男子就算了,偏偏是女子 “”她说的话怎么完全听不懂 洛望舒在营外听了一会,见女兵们巡逻过来,低着头离开了。 仲夏,繁花似锦,朦胧的热意,一切都焕发生机。 为了避嫌,近日百里念都躲着洛望舒走。 陈统领的玄字营兵马已经陆续抵达南迦关。 就安扎在黄字营的右处,仅隔着一处栅栏。 今日一早,百里念捧着军事布防图到了陈统领的营帐。 “小百里,我一来就听说了你的花花趣闻,何时带着小夫郎过来给我看看?”陈统领狐疑的看着她。 陈统领怎么老给她取外号? 百里念放下手里的布防图,站直了身子。 “陈统领,别开玩笑了,我可没有夫郎。”陈统领可是宋兰溪的人,要是传到他的耳中,那她不得玩完 “哈哈,毕竟你和七皇子有些事还是不要太明显,你想纳侍也得等。”陈统领好心交代她,毕竟皇家的事,不是她能干涉的,这件事还是别让七皇子知道,免得在京中闹腾。 “” “对了,你一大早找我何事?”陈统领走到书案前,看着她带来的沙盘,是南迦城的布防图。 “你这图是哪里来的?”陈统领绕着书案走了一圈,仔细的端详。 “木白带着几名探子潜入城中画下来的,城内盘根错节,百姓凄苦,我们必须尽快攻城,收回南迦。”百里念一想到南迦城的百姓都中了罂粟花的毒,整日浑浑噩噩,心里难免郁结。 “我也想跟你说这件事,眼下攻城要紧,何时进攻,如何进攻,我还没想好的。”陈统领琢磨着沙盘,皱着眉头很是懊恼。 “我盘算多日,只能强攻。” “可是城内的百姓怎么办?”陈统领觉得不妥。 “只能尽力保了,她们都中了罂粟花的毒,被倭人控制了,叛变的百姓,能救则救,不能救的也无能为力。”百里念痛心疾首,末世时她眼睁睁的看着人民群众感染丧尸毒,她也是无能为力,但是只有这一种办法解决。 “可”陈统领哀叹,确实小百里说的也是她考虑过的,可一想到百姓,她又不忍心下手。 “大人,我们只能舍小保大,城中的百姓还等着我们。”百里念想了多日,这是她能给出最好的计策。罂粟花的毒无解,中毒至深的人她无法救,但还有普通百姓需要她们。 “嗯。”陈统领坐在了椅子上 “眼下我们烧了倭人的制毒原料,趁着他们重整旗鼓时日,攻其不备,这个时日最合适。” “好,你通知下去,明日攻城,清扫倭人,收回南迦关。”陈统领定下心。 “是。”百里念拱手作揖,准备退下。 “对了,小百里,乡试马上要开始了,等入了南迦,我给你批假条,你回去备考。”陈统领心里念着这件事,以她的才能一定能高中,未来不可限量,看到时那些地字营的杂碎还敢瞧不起她们玄字营! “谢陈统领。”百里念行了礼,退出了营帐。 百里念来到驯马场,袁木白正在给她的爱驹梳毛。 “念姐,怎么有空来马厩。”袁木白挽起袖子,擦着额头的薄汗,天气渐暖热的昏头。 “今日整装,明日攻城,你带领一批人善后,等候何军医归来。” “何军医还没回来吗?”袁木白放下手里的马刷。 “恩,派她办的事,事关大局,应该快回来了。”百里念抚了抚马的头。 洛望舒和小一从远处走来,袁木白见是他,不做打扰,自觉的退下。 “念姐,先去忙了。”袁木白放下袖子,理了理衣服。 “百里大人。”洛望舒颔首拘礼,百里念点头回礼。 “公子,还是别说了。”小一拉着他的衣袖。 “何事?”百里念见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想回城主府一趟,我的母亲留下的书信,我藏在府里。”小一面露难色,担忧的不知如何是好,城主府现今有重兵把守,进去等于送死。 “我们明日攻城,到时你再去寻。” “真的吗?我还以为需要些时日。” “恩,我明日让木白派一支女兵队伍陪你回去。”百里念双手背在身后,刻意和他站远了些。 洛望舒感觉出了她的疏离,心口处泛着微弱的抽疼和心酸。 “谢谢,百里大人。”洛望舒点头谢礼。 “恩。”百里念走在前头,洛望舒紧跟着。 “百里大人,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说。”洛望舒咬着唇,他怕她的冷落,这几日的点点滴滴都在心头,让他放弃,真的做不到。 “?”百里念扭头侧着脸,他不语,屏退了小一。 两人走到了无人的地方。 她靠在栅栏处,双手撑在栏杆上,明黄色的发带随风扬起。 “百里大人,我的家人都亡故了,南迦城收复后,我可以跟着你吗?让我在你身边打杂也行。”洛望舒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到了尘埃里,艳绝南迦城的第一公子,也有俯首做低的时候,他自嘲的笑着,他从未这般喜欢过一个女子,只想跟在她的身边。 “你一个未出阁的男子跟着我们终归是不便的,而且军规严谨,若非家属,他人不得跟随。” “百里大人,我的心意你当真不知吗?”洛望舒掩着面,泪意在眼眶中蔓延。 “” “百里大人,何军医回来了。”女兵站在远处喊道。 及时雨啊!没有多想。 百里念逃了她真不知如何拒绝人。 洛望舒抹了眼泪,垂下双手,静静的看着她远去的身影。 何军医等在军医营前,她集结了二十多人。 “何军医,辛苦你了。”眼下城中的百姓有救了,百里念心想着。 “百里大人,我先安顿她们,赶了好些时日的路,大家伙都累了。”何军医的老腰都快颠断了。 “恩,我本来以为你这两日回不来,现下好了,我们这一战更有底气了。”何军医的医术了得,南迦城的百姓们可脱离苦难了。 “百里大人,我先去休息了。”何军医拂手离开。 次日,卯时,天渐明。 战闻鼓响起,黄字营集结完毕,等候百里念发号施令。 百里念衣着银色铠甲,长发挽成落冠,插上了银簪,手中握着玄魄刀。 “出发。”利落的上了马,拉动缰绳,五万余女兵跟随她冲锋陷阵。 玄字营兵马善后,洛望舒跟在陈统领的队伍里。 她们的动作飞快,她的马鞭一下下的扬起,马蹄扬起了尘土,百里念坚定不移的眼神,女兵们口号一声声震耳欲聋。 直至抵达南迦城下,她们没有片刻停留,而是抓紧机会进攻。 倭人朝着城墙下扔来滚石,女兵们搭上天梯,一批接一批的人往上爬,试图占领了望台。 “木白,撞门。”百里念指挥着身旁的袁木白。 “是。”她调转马头,骑到后方,让人搬来大树桩撞城门。 第23章 收复南迦城(二) 百里念收拾玄魄刀,从背后抽出赤红羽。 倭人的投石手发动着攻势,她从马背上摸出三根羽箭,对准了城墙上的倭人。 瞄准后,三箭齐发,直直的朝着他们的命门射去。 顷刻间,三名投石手倒下。 女兵们顺势而上,沿着长梯爬上城楼,拿起长刀向着城墙上守卫的倭人砍去。 大门在此时撞开,黄字营的女兵们怒喊着“冲啊!” 进了城,倭人负隅顽抗,已经是螳臂挡车,一退再退,城中的百姓似乎听到了动静,都不敢迈出自家的大门,生怕被波及。 倭人用药控制的百姓从八方袭来,如同行尸没有自主意识,满身脓包溃烂,散发着恶臭,这些人已经中毒至深,无法挽救了。 倭人的势力涣散,节节败退,不出两个时辰,她们就攻进了主城。 百里念的身上沾满了倭人的血,狠厉的眼神,不放过任何一个祸害。 骑着马一路追杀“一个不留!”百里念一声令下,黄字营的女兵们在她的带领下,越战越勇,长刀下满是鲜血,她们也不岑后退。 “将军大人!”百姓们的高声呐喊 “将军大人!”呼唤声不绝于耳 城中的百姓们从门缝里看到了倭人战败,被屠杀殆尽,她们此刻开了门,纷纷出来对着百里念呐喊。 夹道欢迎着她们收复南迦城。 玄字营的众人随后也到了,她们在城中搜寻倭人剩下的残余兵力。 进了主城,百里念一路杀到了城主府。 坐在城主椅子上的,便是那日的首领。 “我没想到你们中原人这么厉害。”首领双手握着刺刀的刀柄。 “你没想到的还多呢。”百里念抚摸着手里的玄魄刀,杀倭人都嫌他们的血脏。 “那日是你放火烧了我们的花田?”首领直视着百里念,眼里有着恨意与悔意。 “是又如何?成王败寇,你已是手下败将,束手就擒。” “哈哈,你们吴越国遍布了我们的眼线,你以为我们不会卷土重来?”首领轻蔑一眼 “就算你们倭人的眼线遍布朝野,我也能一一歼灭。”她早就察觉此事不简单,看来南迦城主的那封信很重要。 “就凭你这小小统领?” “拭目以待。”百里念示意手下将人绑了关进地牢。 首领举起刺刀,往自己的腹部刺去“我有愧天皇。”说完,倒在了地上。 陈统领随后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 “小百里,这件事你办的好,我会上书三皇女表彰你。”陈统领绕着城主大殿走上一圈,这里值钱的东西都给人刮干净了。 洛望舒去了埋信之地。 这里的土松动过,似乎已经被倭人深挖过。 “小一,快挖。”他们俩加快了速度。 挖了好几尺,终于看到了密封起来得陶罐。 心下松了口气,幸好东西还在。 他打开盖子看了一眼,里面的信件完好无损。 洛望舒握着至关重要的密信,就像倭人首领说得,满朝都是他们的视线,他交给谁都不放心,毕竟是母亲拼死守着得秘密。 “公子,这信要不交给百里大人?”小一站在洛望舒的身侧 “我也觉得交给她是最好得。”这么多日的相处,只有她是唯一可以信任之人。 “公子,城主府被倭人占领多日,家丁奴仆死的死,逃的逃,早已人去楼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小一看着空落落得府邸,曾经的繁华现在只剩废墟。 “她不同意我跟着她。”他一个男子无依无靠,无处可去。 “公子”小一满眼心疼,他家公子温其如玉,城主府虽没落了,但公子的名声还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会配不上她。 “小一,你不必说了,走一步看一步。”洛望舒将陶罐抱在怀里,定了定心神。 他们折返去了往日的房中,被倭人搜刮干净,一点银子都不剩,就连镜子上的金箔都被刮了下来,桌椅和被褥都被扔在地上,小一帮他收拾了一点衣服和细软,关上了门,去寻百里念。 ——— 百里念带领黄字营入关已经十几日,扫平了周遭各县的动荡,清理了倭人残余的兵力,玄字营的重兵把守边境。 洛望舒主动上交了城主府的印章,现下城主府由玄字营入驻,待些时日朝廷派人来接手。 洛望舒将信的事告知了百里念,并交由她保管,但明知自己现下没有能力参与此事,只得出了个点子,让洛望舒临摹了一份,将假的那份上交给了陈统领,真的他自己收藏。等待时日方能见世。 距离乡试的时间仅剩一月余,陈统领批了百里念和袁木白的假条,准备让她们两人回乡参加乡试。 百里念将小月和溪溪交给何军医照看。 回去的路途遥远,她们得去买两匹马,两人收拾了一些衣物,整理好了细软,准备出发。 “百里大人,袁百长,祝你们一举登科,金榜题名。”守门的女兵们说着祝词 “还早呢,只是乡试而已。”袁木白笑着回应,这些女兵之前都是跟着百里念的。 “以两位大人的实力,迟早的事!”女兵们目送她们离开。 “念姐,此番回去,我想见见我父亲。”她身上别着黄字营百长的令牌,在乡里等于正八品的职位,有这一份军职在,父亲日子也能好过些。 “恩,我们赶路的时间都需半月,你回去好好的安置伯父,有什么困难跟我说。”她突然想起,只见过母亲,还是匆匆一面,她连自己的家门都没什么印象,此番回去可别露馅了,要不还是找间客栈住,反正乡试也没有几日。 她正思索着 两人到了集市,马厩的老板看是军营里的女兵,客客气气的给她们牵来了马匹。 “二位大人,这两匹是本店最快的马了。”老板将马带到她们的面前,供她们欣赏挑选。 “我觉得这马不错。”袁木白拍了拍马背,她近日打扫马厩,和马打交道多了,能看出点门道。 “就这两匹马了。”百里念爽快的付了钱,两人上了马,不敢耽误时辰。 二人日夜兼程,累了就在树林里休息,饿了就吃驿站里的饭食,渴了就打山里的泉水,马不停蹄的赶了十日,终于到了赤水城边境。 她们的家乡离赤水城边境还需三日的行程。 百里念在乡道里找了处窝棚,休息片刻再行赶路。 “老板,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饭食拿上来。”袁木白放下手里的长刀于桌上,提了衣角落座。 “欸,好嘞。”窝棚的老板是一位年迈的老妇,穿着朴素,弯着腰,背上有一个大驼峰。 百里念寻了四周,荒郊野岭的没有路人,又觉得此处古怪,说不上来 “念姐,你觉不觉得这附近太安静了。”按道理来说,这是乡道,应该有很多赶路人才是。 “别说话。”她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而且她看这老妇虽然满脸皱眉,但是动作利落,一点不像年长的老人,现在她们只能静观其变。 “客官,饭食来了。”老妇端了盘野菜和两个馒头到她们的面前 “老人家,就你一人在这里摆摊吗?”百里念在她上菜时瞥了眼她的手,皮肤虽有些粗糙和茧子,但不像是老人的手,感觉出了端倪,便和她搭上话。 “是啊,老伴早些年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安家。”老妇介绍着,里面是她住的地方,袁木白顺势看了眼。 “日子挺苦的?也没几个人。”袁木白看着破旧的茅屋,一点不像人住的。 百里念朝她使了眼色。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乡试在即,不能多生事端。 “我们早些吃完赶路。”百里念说完,老妇往窝棚里去,目光时不时朝她们看一眼。 “念姐,那妇人的手不像”袁木白也看出来了,为什么要扮演老人家,估计是想骗她们上当,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莫非在饭菜里下了药? 袁木白当下不敢吃了,将馒头丢在了一边。 “客官,是饭菜不合口味吗?”老妇踉踉跄跄的走过来 “不是,婆婆,饭菜很好吃。” “那你们怎么不吃?”老妇注视着她们,眼神闪过狠厉,手背在了身后,准备从袖口里摸出暗器。 “婆婆,要不你也吃点?”百里念将馒头推到了老妇的跟前。 只见这时,老妇的手从身后袭来,指缝中夹着刀片,朝着她的脖颈划过。 百里念向后倾斜,躲过了她的一击。 老妇人不再假装,站直了身,解下了背后的驼峰,是两把短刀。 她们对立的站着。 “没想到被你们识破了。”老妇摘了发套。 “你是何人?为何暗害我们?”袁木白拿起长刀,指着她骂。 “我乃黑风寨寨主嘟噜。”嘟噜将两把刀架在肩膀上,自报山名。 “哈哈哈,嘟噜,还有人叫这种名。”袁木白嘲笑着她。 “呵呵,你待会就笑不出来了。”嘟噜 “我在你们的饭菜里下了药。” 百里念无语了,这年头怎么啥人都可以劈山为王了。 “饭菜我们可没吃。”袁木白庆幸,一早发现了她的目的。 “什么!”嘟噜气急 “你以为我们像你一样笨吗?” “姐妹们,出来了!”嘟噜召唤了一声,周围的草丛里跑出了八九个女娘。 还带着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洛公子?”袁木白惊讶的晃了晃百里念的衣袖。 他们怎么跟来了。 洛望舒和小一被绑了手脚,口里塞着棉布,害怕的望着百里念。 “大姐,这两个人的马车在不远处的林子里被我们发现,马夫已经被我们解决了,这个人姿色绝好,我想着留下来给你当山寨夫郎。”小喽啰将洛望舒推倒在了地上。 “洛公子。”袁木白想上前扶起他,嘟噜的刀抵在了他的脖颈,她不敢再上前了。 “哟,你们还认识啊?”嘟噜嘲讽一笑。 第24章 归乡 “这小夫君姿色上佳,正好做我的第三房小侍。”嘟噜勾着洛望舒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和她对视。 “呸,就凭你!也不问问我们念姐答不答应。”袁木白叫嚣着。 百里念疑惑的看着袁木白,怎么尽给她找事?还有为什么要她答应? “呵呵,姐妹们,拿下她们,今夜本寨主大婚,让这小娘们的血祭酒。”嘟噜指挥着她们。 袁木白当兵已经半年余,跟在百里念身边学了不少本事,对付这些小喽啰绰绰有余,不需要念姐动手,她已经不是躲在百里念身后的缩头乌龟了,她一个人能行。 “念姐,你别出手,我一个人足矣。”袁木白拿起长刀,朝着她们一行人出手。 “好啊,本寨主多日不开刀,总算遇到不怕死的了。”嘟噜举起双刀,小喽啰们将袁木白围住。 百里念坐在长椅上,拿起了水袋,从布包里拿出了干粮吃了起来。 “嗯嗯嗯”小一扭动着身子,朝着百里念的方向发出动静。 百里念看的正欢,忘记了这两人。 她从地上捡了两片青叶,夹在指缝间使了内力,往洛望舒被绑的手腕处投去。 绳子被青叶割开,洛望舒的手顿时松了些,手腕处显出两条深浅不一的勒痕。 “小一,我帮你解开。”洛望舒从地上捡了个锋利点的石头,磨了起来。 袁木白的长刀出手极快,小喽啰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几个回合,纷纷败下阵来,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哎哟的叫着,没想到今日碰上了硬茬。 嘟噜看着姐妹们都倒下了,嘴里啐了她们一句,“不中用的一群家伙。” 她的力气也耗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肯定也是输。 “怎么,认输了?跪下来求饶,我就不杀你。”袁木白将刀尖抵在地上,手撑着刀柄。 “行,我认输。”嘟噜蹲下,匍匐跪下,袁木白沾沾自喜之际,嘟噜从袖口里掏出了暗器飞镖,往袁木白的脸上飙出。 百里念眼疾手快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同一时间,另一个方向,和她的飞镖碰撞。 嘟噜的暗器掉在了地上,思绪混乱,她蹙着眉,想趁其不备冲着她刺去。 百里念拾起桌上的筷子,握在手心处扔出,朝着她的脖颈飞去,速度之快,见血封喉,嘟噜捂着她鲜血直流的脖子,应声倒下。地面瞬时被鲜血染红,黑风寨的小喽啰们见状想逃,被袁木白拦了去路。 “木白,你去镇里报官,我在此处等你。”这些人在这里潜伏,难怪附近的百姓都不敢来往此处,终究是一个祸害,她除了便是。 “是,念姐。”袁木白将小喽啰们绑在一起,骑了马,往镇上去。 洛望舒和小一小心翼翼的来到她跟前。 “百里大人。”洛望舒尴尬出声 “你们怎么在这里?”百里念询问,示意他们坐下。 “我们一路跟着你们来的。”小一想再说些什么,被洛望舒打断。 “?” “我们的城主府都上交了,无依无靠,只能跟着你。”小一替公子开口,他公子那含蓄劲,不知何时才能修成正果,自己的幸福必须自己抓住。 洛望舒摇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了。 “公子,为何不说?军营里我们都没认识的人了?无处可去,总不能要饭?”城主府的家底都给倭寇搜罗干净,连点残碎银子都不剩。 “”百里念转念一想,放任他们不管也不行,等到了家乡再安排,到时给他们找点营生。 袁木白回来时,带了县衙里的官兵。 “念姐,我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告知她们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官兵们处理。”袁木白从马上下来,官兵们带了夹板。 “百里大人,感谢你帮我们抓住了这些悍匪,她们在镇中多日,一直是县官的心腹大患,现下好了,你们帮我们解决了麻烦,多谢了!”捕头拱手作揖,对着百里念行礼。 “不必客气,都是为了百姓好。”百里念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们耽误了些时辰得继续赶路了。 官兵们离开后,袁木白才想起洛公子他们。 “念姐,洛公子他们怎么处理?”袁木白拉着她到另一头悄声说 “先将她们带到乡里再说。” “可我们只有两匹马。”袁木白尴尬诉说 “洛公子,你会骑马吗?”袁木白询问着洛望舒 “我的骑术还行。”洛望舒应声回答 “那我和木白骑一匹,你和小一骑一匹。”这是眼下最好的安排了,毕竟他还未出嫁,太过亲密得举动被人看到终归对他得名声不好。(百里月os:不知那日是谁抱着洛哥哥下的船) 她们各自上了马,继续赶路,百里念特意放慢了速度,怕他们俩跟不上。 元坑乡 她们一行人刚进乡道,村长带着乡亲们等候在村口了,夹道欢迎,手里还举着油菜花。 为首得是她印象里的便宜娘,村长站在右侧。 “大娘,是不是念姐儿回来了?”村里的老乡对着百里念的母亲说道。 “欸,好像是啊!”村长拍了手,她前几日收到了军营里军官的信件,说是百里大娘家的念姐儿在边关立了战功,特意回来参加乡试,未来当大官,要她们好生接待。 “哎哟,还真是。”百里大娘望着远方奔驰而来的骏马。 百里念到了村口下了马,这三天赶路,不曾停歇,着实有些累了。洛望舒他们随后也到了。 “吾儿受苦了!”百里大娘上前一把握住百里念的手,两眼一抹泪,当街哭了起来。 “大娘,别哭了,念姐儿多给你长脸!都当上大官了!”乡亲的油菜花簇上来,将两人包围住,看着热闹。 其实她黄字营统领的官职很小,最多就是个从六品,但是对于小县城里的官来说算是很大了,毕竟县官的职位也才从七品。 “母亲我们先回去。”百里念说这两字时些许尴尬,难以开口,两辈子都没有见过亲生父母,只有师父,这突然有了母亲,感觉挺奇怪。 “好好好,我们在乡里的酒馆办了三桌,请乡亲们吃顿便饭,庆祝你平安归来。”大娘替她捋了捋发丝,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满眼欣慰。 “大娘好,我是念姐的下属,袁木白。”袁木白见她们终于说完,插了句话。 “小白,安好。”百里大娘拍了拍她的手心,一脸慈爱,也是个乖孩子。袁木白总觉得大娘不像在叫自己,感觉在叫小狗。 视线瞄到她们身后的男子,慈祥亲切的注视着。 “大娘,这位是念姐的知己。”袁木白透过大娘的眼神,看向了洛望舒,怎么介绍都不好,毕竟她们俩似有似无的暧昧,万一说错话了也不好,索性说成知己。 “大娘,你好,我姓洛,字望舒。”洛望舒腼腆细语 百里大娘审视着洛望舒,这孩儿长得真标致。 “好孩子。”百里大娘点点头。 “百里大娘算是熬出头了!念姐儿这么争气,她们家那几个极品亲戚也不敢再上门造次了!”乡亲们八卦着 “是啊,我当初还想着,念姐儿这小身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怕是九死一生,没想到还当官了。” “快别说了,百里大娘夫家那几个亲戚就没一个好东西。” “对,就是欠收拾,应当让念姐儿好好正正家风。” 百里念听她们说,稀里糊涂的,她其实对这些人一点印象都没有,如果不是穿越来的前夕见过百里念的母亲,她可能连人都会认错。 “念儿,你别听她们的,你这次回来好好的准备乡试,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百里大娘低下头,若是那些人敢上门闹,她非将她们赶出去! “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吗?”百里念双手背在身后,仔细的聆听她们的话。 洛望舒的心思全在百里念身上,只有小一和袁木白在欣赏沿途的风景。 “呃”百里大娘不知如何开口。 “念姐儿,就是你父亲的两个姐姐,大姨和二姨,见你去了边关,说你母亲无后嗣,想抢占你家那几亩田地。”乡亲们路见不平一声吼。 “母亲,她们这般欺负你?”百里念琢磨着 “没有的事,念儿,你好好考试。”百里大娘心虚的低下头,不再言语。 百里念从她的神情中已经猜出了七八分,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她没有应付过这种事,如果是军营里的事她还能妥帖的安排,这人情世故看来还得交给袁木白。 “百里大人,你若是不便,可以交给我处理。”洛望舒在她的身边听了后,心下有了主意。 百里念转头,看了他一会,回过身深思熟虑后,之前想着安排他做点营生,要不就让他处理,再寻个由头给些钱,开个小店,后半辈子应该不愁了。 “这件事拜托你了。” “嗯。”洛望舒颔首低头,眼里含情脉脉的模样被百里大娘瞟见了。 “小洛,你有婚配了吗?”百里大娘淡然的面部浮上了笑容。 “没有。”洛望舒突然被问私事,害羞的掩着面,红晕弥漫在脸颊上,摇了摇头。 第25章 恶霸闹事 “哎呀,那感情好,你看我家念姐儿如何?”她一眼就相中了这孩子,长得好看,又彬彬有礼。 “母亲”百里念拧着眉,话语间急促,这么多人在,让人误会了怎么办?洛公子以后还怎么嫁人。 “好好好,不说了。”百里大娘笑着,吾儿还害羞了。 百里念缓了神 ‘农家酒馆’ 百里大娘招呼着村长她们落座,一部分早来的乡亲已经坐在了席上。 “小洛,多吃点饭菜,跟着念儿一路辛苦了。”百里大娘坐在洛望舒的旁边,一个劲的吆喝着他吃菜,他太瘦弱了,来年不知能不能给她百里家添孙。 百里念要是知道母亲的想法,高低得忤逆两句。 “念姐,我一会就回自个家,家里还有事需要处理,明日一早和你去县里登记。”袁木白喝着酒,边关几月,还久没喝上家乡自酿的桃花酒了,甚是想念啊! “嗯”百里念应声点头,袁木白为她满上酒,在营里不能畅快喝酒,今日可以喝个够。 欢声笑语,欢聚一堂 直到一声踹门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兴致。 “哟,都喝着呢。”进来了三位姑娘,为首的年长几岁。 百里念大姑家的鱼姐儿,茗姐儿,二姑家的黛姐儿。 “什么风把鱼姐儿吹来了?”乡亲们冷嘲热讽的说,今日可是大娘家的好日子,这些晦气的非要在这时候过来讨没趣。 “三舅母,怎么念妹妹从边关回来的事也不跟我们说?吃酒也不叫我们,我们也好备礼过来探望啊。”鱼姐儿从桌上抓了把瓜子,嗑了起来。 “小鱼儿,快坐。”百里大娘摆了椅子,今日大喜,不宜多生事端。 “呵,我们就不坐了,恭贺两句就走。”鱼姐儿朝着百里念的方向吐了瓜子皮,差一点喷到她的脸上。 百里念的怒意泛泛。 百里念的大姑和二姑冯家在乡里是出了名的恶霸,靠着家里的祖地发了财,巴结乡绅官员,收受私利,放高利贷草菅人命,她们家的子女近几年在乡里越发嚣张,已经到了人见人厌的程度。 又听说百里念去了边关强行服兵役,打起了她们家田地的心思。 “念妹妹,恭喜你啊。”鱼姐儿走到她的跟前,居高临下的拍了拍她的脸。 袁木白都惊呆了,这人居然敢动念姐。 她们仨从小欺负百里念,当她是宠物一般玩弄。 “你的手不想要了?”百里念说着,并未起身,一招反制扭动她的手腕处,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啪’一下就将她钳制在了地上,左手被她死死的按着,脚踩着她的背脊,一副跪地求饶的模样动弹不得。 “哎哟。”茗姐儿的瓜子掉了一地,吃酒的乡亲们闻声围了过来,看着热闹。 “这些人就是欠教训。”乡亲 “是啊,不然都觉得她们最大,这几年处处欺压我们,强抢民夫,罪大恶极。” 百里念细听着她们的罪状。 “百里念,我劝你放开,大姑的人可就在门外。”黛姐儿紧张的想去扶她,扒着百里念的手。 “你觉得我会怕吗?”百里念压着她的脚使了力气。 鱼姐儿疼的哇哇叫了起来。 “百里念,我看你们一家人是不想在元坑乡呆了。”鱼姐儿叫嚣着,一直被她欺负的百里念居然这么大力气。 “哦?就凭你吗?”百里念踹在了她的屁股上,她摔的老远,被茗姐儿扶了起来,她吃痛的捂着屁股。 “百里念,你给我等着,你们一家都别想安生,你家的地迟早是我们的。”说完,鱼姐儿带着两个妹妹灰溜溜的离开。 众人拍手叫好,喝酒时更加开心了! 好女不吃眼前亏,现下打不过她。 鱼姐儿出了门越想越不服气,三人围在了一起。 “鱼姐儿,百里念去了趟边关,力气长了不少,眼下我们打不过她啊?”黛姐儿懊恼着,本想着今日来给她们个下马威,没想到丢脸的却是她们,以后还怎么在乡里混。 “都别说了,今夜带几个人,套上麻袋打一顿,再扔到鱼塘里面喂鱼。”鱼姐儿眼里闪着狠厉,让她丢人,此仇不报她配不上元坑乡霸的名号。 入夜,乡亲们都喝高了,和她们打了声招呼离席了,等宾客走完,百里念才缓缓起身,这几坛子酒下肚倒是有些醉了,不过意识还算清醒,就是路走的不稳。袁木白倒是醉的不行,和百里大娘两人勾肩搭背有聊不完的话。 百里念有时挺佩服袁木白的,和谁都聊得来。 她走路摇摇晃晃,险些摔倒扶住路边的墙壁,洛望舒上前挽住她的手腕。 “不必。”百里念拂了衣袖,从他的手心中抽离。 他心下一空,心里附加着酸意。 小一扶着百里大娘先走了,给袁木白开了间客房。 洛望舒就这样跟在百里念的身后。 看着她路都走不直,想上前,却又退缩了,垂下了手。 “大姐,是不是这人?”躲在巷子里的几人,埋伏在此。 “对。”鱼姐儿点头称是 躲在暗处的几人冲了出来,她们都是乡里出名的土匪头子,跟在鱼姐儿母亲的身边办事。 百里念看着眼前冲过来的几人,站直了身子,催动气海里的内力,感觉出来者不善,酒意醒了几分。 “你们想做什么?”洛望舒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哟,还有个小公子啊?”土匪头子见色起意,收回去当个小侍也不错。 “等我解决完她,你跟我们回去,保证你吃香喝辣。”土匪头子擦了擦口水,元坑乡里的男子哪有这般好看的?这简直就是天仙。 “你们怎敢放肆。”他没想到这些乡绅恶霸说话这么直白,有些气急。 而在土匪的眼里看来,他这样更有了几分魅力,想要得到他的心更甚。 “姐妹们,别废话了,上!”土匪头子拿起棍子,朝着洛望舒身后挥舞。 百里念抬起手肘,挡住了一击,棍子直接断成了两截,可见土匪们使出了全力。 这下好了,她的酒意全然褪去,眼眸猩红,泛起了杀意。 洛望舒连忙握住她的手,查看伤势。 “百里大人,你的手。”洛望舒担忧的掀开衣袖。 “无碍。”百里念冷声道,将他推到另一侧,这些人算是把她惹毛了。 土匪们继续进击,棍棒再次落下,她已经不给她们机会伤到自己了。 她赤手空拳跟她们打,使了自由搏击的招式,这些小卡拉米还不至于动用师父教的古法武学。 几个勾拳和飞踢,土匪们还没做出反应,就被全部撂倒了。 一个个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哀怨。 “女侠,饶命!”土匪头子吃一堑长一智,跪在地上求饶,不敢造次了! 鱼姐儿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幕,吓得逃走了,她得快点回去告诉母亲,百里念长本事了! “谁派你们来得?”百里念厉声呵斥 “是善和钱庄得老板。”土匪头子说完,趁着她没注意,赶紧逃了,剩下几个见大姐都跑了,也跟着逃了。 “百里大人。”洛望舒轻唤了一声。 “先回去。”百里念已经知道是谁得人了。 等她忙完乡试,该好好得整治这群人。 百里念站在自己家瓦砖房前,小两间的门房,年份久远,院子里围了个小菜园,看得出这家人生活淳朴。 入夜了没时间仔细观摩,她进了母亲的屋子,这几日将就睡,隔壁房留给了洛望舒和小一。 第二日 百里念是被鸡叫声吵醒的,母亲不在卧房里,她起身更衣,换了件纯色春服,穿戴整齐后,出门打了盆水洗脸。 洛望舒和小一在窝棚里张罗着早饭,百里大娘在菜园子摘青菜。 “百里大人,你起来啦?”洛望舒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拿着勺子鼓捣着铁锅里的白粥。 “恩。”百里念抹干净脸,戴上了盘云纹抹额。 “念儿,今年地里刚下的青菜,可嫩可好吃了。”百里大娘从菜园子里探出了个头,手里捧着菜。 看着烟囱里冒着青烟,百里念心生暖意,在末世时这种安逸日子是一天都没享受过,突然觉得这辈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也好不错。 “母亲,我一会要和袁木白去县里报名。”洛望舒端来了咸菜和馒头。 “大人,粥马上就好。”洛望舒和煦的话语犹然在耳 “大娘,早饭好了,你快过来尝尝。”这还是他离开家第一次做饭,不知道合不合她们的口味。 百里大娘穿上草鞋,洗干净了手,坐上饭桌。 面前摆了三个大碗,顿感欣慰。 “念儿,这孩子好,长得又好看,还会做饭,你要不就娶了他,今年加把劲,来年你归来大胖姑娘就抱上了。”百里大娘点点头,觉得自己的主意好,问问小公子愿不愿意委身她家女儿,毕竟看他的穿着谈吐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 “母亲,你在想什么呢?”百里念啃了口馒头,真不知她身边的人怎么了,一个劲撮合她们俩。 “嗞,你这孩子,我当然是想你快点娶亲了,为我们家开枝散叶。”百里大娘夹了一筷子咸菜到她的碗里。 “母亲,我还未及笄,如果你想家里添小孩,我看你还年轻,纳个夫婿还来得及。”百里念筷子在半空中停顿。 第26章 教训极品亲戚 “你这混孩子!说什么呢?”百里大娘气急,脱了鞋子就往百里念的手腕处轻轻打了一下。 “百里大娘,白粥好了。”洛望舒炖了一大盆过来,帮她们各自盛了些。 “小洛,你也吃。”百里大娘招呼着他们主仆坐下。 “谢谢大娘,我自己来!”洛望舒接过百里大娘递过来的碗。 “我说的事,你仔细想想。”百里大娘耸了耸百里念的肩 “”百里念沉默不语,她说的没错啊,她娘这年纪不过三十,加把劲肯定行,况且又不是她生。 洛望舒疑惑的望着她们娘俩,神色古怪。 简单的吃完了早饭,百里念骑马去客栈寻袁木白 她已经站在门外等着百里念了。 “念姐”袁木白亲切的打了声招呼 “昨晚睡得可好?” “好,好的都不记事了。”袁木白讪笑着,脑瓜子到现在还疼呢。 “昨晚我回家时,被人突袭了。”百里念握着缰绳的手捏紧 “什么?念姐,那你没事?”袁木白在她的周身绕了一圈 “没事,那些人有没有事就不知道了。”百里念翘着唇,满脸不屑,就那几个三脚猫的功夫还妄想伤到她? “念姐,看清来人是谁吗?”念姐在军营里官声威望,不至于有人暗害她啊,倭人就更不可能了,元坑乡可是地字营的管辖范围,倭人哪敢犯禁。 “呵呵,我那几个极品亲戚。”百里念昨晚匆匆一瞥,看到了冯鱼逃跑的身影。 “哇靠,她们也太大胆了?竟然敢害军官。”袁木白心惊,那些人也够胆大的,惹谁不好,偏偏触犯念姐,可有罪受了。 “估计她们不知道我在军营里升了官职。”百里念琢磨着,不然这群人不敢如此犯事。 “逮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才是。”袁木白愤然皱起眉头,咬着后槽牙发抖。 “不急,眼下乡试最重要。” “念姐,我今日要回家一趟,两日后在县里汇合。” “恩” 两人到了县里,填好了上报书信按了指纹,拿着分发的身份信件回了家。 袁木白和她在县里的分叉路分开了,她骑着马扬长而去。 百里念闲来无事,本想逛逛,却被赶来的对门大娘逮着了,一个劲的往回拉。 “哎哟,我的念姐儿欸,你家出大事了!”大娘扯着她的袖子,她还没来得及问出个所以然。 “出了何事?”百里念拂了她的手,理了理被扯下的衣物。 “你家冯大姨带了一群人,在你家打砸,村长都惊动了!你快回去!”脚程快的话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家。 “这些挨千刀的,趁着你不在就来了,该说不说你那夫郎真是个好孩子,拼死护住你母亲,背上都被那鱼姐儿砸了个正着。”大娘摇摇头,她刚巧看到那一幕,听说念姐今日来了县里,赶紧跑来寻找,她那小夫郎真的好啊,又孝顺母亲。 百里念拧着眉,不过一会的功夫,家里就出事了,她不上门找她们算账,她们倒是先来了,也好省的麻烦。 百里念骑上马,带着大娘往家里赶。 院外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乡亲们都被拦着进不去。 洛望舒倔强的小脸,愤恨的看着冯鱼,顾不上背部的伤痛。 他扶着百里大娘,她被逮人打了一顿,已经昏倒了。 “我劝你们快点交出地契,免受皮肉之苦。”冯鱼脚踩在椅子上,她的母亲正在品茶,人五人六的不干好事。 “地契是大娘的,凭什么给你!”洛望舒和小一搀扶着百里大娘到一边,他直起身子骨和她们对峙,气势上一点不输女子。 “呵呵,就凭那地契是我们弟弟的!他的嫁妆,让你们白住这么多年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冯鱼拿起手中的鞭子就想往他身上抽。 扬起鞭子的那一下,百里念从人群中飞跃出来,闪身到了洛望舒的跟前,接住了落下来的鞭子,她用力一扯,鞭子从冯鱼的手里掉在了地上。 洛望舒激动的握住她的手,心下有了着落。 百里念回握住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你退后,这事我来处理。”百里念看着他微微弯曲的背脊,伤的不轻,额头上冒着薄汗。 昨晚被百里念教训的几人怯懦的向后退了几步,不敢上前了,这人身手太好,她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 “你们是觉得昨晚我下手轻了?”百里念看着冯鱼踩在她家凳子上的脚,拧着眉,这脚非给她剁了不可。 冯鱼被她的眼神看的毛都竖起来了,尴尬的缩回了脚,退到了母亲的身后。 “母亲,昨晚就是百里念打伤了我们的人!”冯鱼附在冯英的耳边悄声说,生怕惹得人不高兴。 “废物点心,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多少天了,地还没收回来!县官那赶着要呢!”冯英一巴掌拍在了冯鱼的头上,她吃痛的捂着后脑勺。 “我也没办法啊,人命关天的事,都是咱家亲戚,我怕出手伤了人,以后在村子里还怎么混。”冯鱼在她母亲面前不敢大声。 “真是给你笨的!这地本就是我们冯家的!她们俩一个身份不明的废物,一个废物生的小废物,你怕个啥!”冯英说着又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冯鱼不敢再说。 “念姐儿,我是你大姨。”冯英站起身,走到百里念的跟前,满脸笑意,看不出真心,眼里的狡猾却出卖了她的本性。 “有事就说。”百里念双手背在身后,周遭静下声 “你看啊,你们家这房契田契都是我们冯家的,我们想收回,是不是这个理?”冯英握着手,一副小人做派。 “那是人家冯夫郎的嫁妆,都到念姐儿名下了,你们哪有脸要回去!”乡亲们替百里念述说,这群人忒 不要脸了! “这这这本就是我们冯家的东西!”冯鱼紧张的呵斥这群乡巴佬。 “我若是不给呢?”百里念双手环胸,这是她父亲留给她的东西,凭什么给别人? “不给,那就别怪我们了!”冯英冷了脸色。 这个破旧的房子该砸的都砸了,就剩几堵破墙没有推翻。 “你们要是敢动一步,我让你们有进无出。”百里念从地上捡了几块石头。 原本想要打砸的几个小喽啰停了手,不敢动了! “县官来了!”从外围传来了呼喊声 轿子落下,乡亲们自发的让了一条道。 “县官,您可算来了!”冯英弓着身子,上前迎她。 县官是位膘肥体壮的女汉子,长得一脸奸细样,提着衣摆,走一步这里的路都觉得脏,一脸嫌弃,瞥了眼角落的洛望舒,瞳孔放大了几秒。 “废物点心,这点事都办不成。”县官呲了她一句,还得让人请她来。 “县大人,麻烦您了!”冯英低眉顺眼,俯低做小的模样。 “我听说你们这里有冤情?”县官坐在冯英搬来的椅子上,拍了拍鞋子上的灰,刚做的新鞋就踏在乡间的泥巴地里,可惜了。 “对的,县大人,这两人霸占我们冯家的房契田契。”冯英指着百里念的鼻子骂。 手都伸过来了,不做点什么对不起她一身武艺,百里念当着众人的面,生生把冯英的手指头掰脱臼了! “哎哟”冯英抱着手尖叫 “放肆!”县官怒骂一声“当着我的面你都敢害人性命!” 她们把罪名安的大些,定罪时就能通通处理了。 “大人,这母女二人实在霸道,你快置她们的罪,帮我们收回财产。”冯鱼扶着母亲,急切的说着,百里念居然当着县官的面都这般无礼,这下能好好教训她了。 “来人,把这几人扣上夹板,带回去关地牢里,听后发落。”县官指挥着几个捕头 “你们敢?”洛望舒上前,拦在百里念的身前。 “哟,这小公子还挺傲气。”县官早就对一旁的洛望舒垂涎三尺了,正对她胃口,到时寻个由头,弄到身边来,日日宠幸! “她可是军营的统领,官职比你大两级!”官大一级都压死人,何况是两级,洛望舒说道 “诶哟,不知这位统领大人,在哪个营里任职啊?”县官说完大笑出声 冯英几人见县官笑了,也跟着笑出声。 “你要是统领,我还是将军呢!”冯鱼见自己有了后盾,说话也不过大脑了。 冯英白了她一眼,她识相的闭上了嘴。 “不知,这个能不能证明?”百里念将系在腰间的令牌扯下来,在她们的面前晃悠。 令牌上写着‘黄字营’三个字,县官想凑近些看,心里顿时没有谱。 百里念将令牌转到了背面,刀刻的红字,是百里念的祖籍姓名。 县官吓的没站稳,直接坐在了地上,乌纱帽都掉在了地上。 “百里大人”县官匍匐的跪在百里念的脚边,冯英她们见县官都跪下了,定是真事了,脚一软,也跪了下来。 虽然文官和武官的位份不一,但是统领级别在朝中也算是个从六品,她这个芝麻官惹不起的人物! “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百里念脚踩在县官的肩膀上,使了力道。 “大人,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我自罚二十大板!”县官脸都快贴到地上了。 “就二十大板?”百里念掏出了匕首,抵着县官的脑袋。 “五十!五十。”县官颤抖着身躯,不敢动,军营里的军官下手不知轻重,她真怕自己交代在这里。 第27章 乡试 “那她们怎么处理?”百里念指了指她名义上的大姨。 “一切听从百里大人的安排!”县官说话声都不利索了,今日算是踢到铁板了,谁能想一个乡村里会出个军官。 “我会向我的上级上报,派人来处理。”百里念想着事,这种仗势欺人的狗玩意就得教训,吃了大亏才不敢造次。 “大人,求你手下留情啊!”县官现下是真怕了,若是朝廷派人下来处理,她的乌纱帽铁定保不住了,就连这几年搜刮的钱财估计也没有。 “那你是想死了?”百里念的刀尖锋利,寒光闪过眼前。 “不不不”县官摇着手,这个背啊,财产没收到,还要丢了官职。 “赶紧滚,剩下的事你们看着办,这几人先落大狱里去。”县官捡起帽子,不敢停留,带着几人逃走了。 “你若是徇私,我定让你不好过!”百里念临了还冲着县官喊了句,她吓得差点没站稳。 见几人都走了,乡亲们才敢上前。 “念姐儿此番去军营历练一遭,真给我们长脸!”乡亲们议论着,夸赞身为百里念的同乡是件骄傲的事。 “是啊,冯英那一家就是狗仗人势,仗着有县官撑腰无法无天,终于被收拾了!” “太好了,我们元坑乡总算能过太平日子了!” 乡亲们拍手叫好! 这几个人打家劫舍,放高利银钱,收保护费的事没少干!乡亲们苦不堪言,县官又和她们勾结,无处伸冤! “乡亲们先回去!”百里念看着一地的狼藉,收拾还需要些时间。 洛望舒送着乡亲们出门。 百里念将母亲驼回了房里。 百里大娘躺平后,她掩了掩被角,见母亲还睡着不再打扰往屋外走去。 洛望舒和小一扫着地上的碎片,扶起倒了的架子。 “麻烦你了。”百里念走到他的面前,手摸着脖子,不好意思的与他说。 “没事。”洛望舒摇摇头。 “公子,你去休息,这里让我来,你刚才被砸了一下,伤得不轻。”小一抢过洛望舒手里的扫帚。 “我带你去镇上看看吗?” “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洛望舒欣慰,她终于同他好好说话了。 百里念注视了他一会,心里顿感内疚,不该把他扯进这件事里的。 心里盘算着,片刻后 百里念骑上了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洛望舒一人站在原地尴尬,刚才那一阵暖意是自己想多了。 半个时辰后 百里念从镇上的医馆开了些金疮药回来,直接塞进了洛望舒的手里。 他还在窝棚里烧着午饭,看着手心的药瓶,话不多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弥留的温热还在瓶子上。 他握紧了瓶子,颔首喜笑颜开,付出还是有用的。 风平浪静的过了两日 乡试这天,街上都是送亲的队伍,许多周边村庄镇上的女娘都汇集在县里。 百里念起了一早,百里大娘给她新买了身衣裳,玄色的螺纹皂衣袍,腰间系着梨花细带,简单的束了半披发,背了些吃食。 人群中,百里大娘替她整理衣领,她的个子最拔高,很好认,袁木白一眼就找到了百里念。 “念姐,我来了。”袁木白穿的比较随意,一身粗布衣裳,应该是她家里人准备的。 “念儿,你这一进去,没有个三日出不来,照顾好自己。”百里大娘嘱咐了几句。 洛望舒站在一旁,不言不语他的眼里饱含温情,默默地传递着自己的心绪。 “大人,这几日你安心考试,家里我会照看好的。”洛望舒 “辛苦你了。”百里念语气软了些,不像以前那般冰冷。 “不辛苦”洛望舒颔首,轻言细语回了句。 “母亲,你们先回去。” ‘嗷呜’不远处的马车传来了一声 百里念抬起头,环顾了周遭,声音如此熟悉。 宋兰溪捂着念念的嘴巴,他刚才正探头看她,被念念吼了一声,差点露馅。 乡试这三天都必须待在院里,有单独的隔间,休息的地方不大,只能躺的下一个人,比武的校场只有白天开放,到了夜间就关闭了,考生们回自己的地盘休息。 将县里报名的信件交给了门口登记的大人,百里念同袁木白进了院,踏入大门前,她回头对着三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回去。 马车内 宋兰溪紧紧的抱着熊猫,它已经很大了,六十多斤的胖娃儿了。 “七弟,我们该回去了。”宋泠叹了声,母皇已将七皇弟许配给了左相的嫡女卫文妍,圣旨过几日就要昭告天下了。 她们趁着父君回乡探亲的车马,拐了道来此地,就为了来看百里念一眼。 “恩。”宋兰溪闭上眼,他求了母亲许久,甚至绝食,都不能断了母亲把他许配给左相嫡女的旨意,更是出言要挟,若不嫁就拿玄字营和黄字营的统领开刀,他在军中胡闹的事,始终还是入了母皇的耳。 “你若真的喜欢她,我去求大皇姐,让她帮帮你。”宋泠不忍心看他这副病恹恹的模样,没有了往日的灵气。 宋兰溪掀开帘席,最后匆匆看了眼她的背影。 不得语,暗相思,两心之外无人知。 “不必了。”他怎会不知大皇姐的目的,就算去求了也是要拿百里念的前途来换,太女和三姐之间必有一战,他不想她卷入这场是非。 宋泠又道 “本来三皇姐也想跟着来,还好我拦下了。”三皇姐最疼七弟,若是见他哭了,非把百里念抓出来揍一顿。 “欸,母皇也是,明知卫文妍那个病秧子活不了几年,还非要你嫁给她来稳固朝廷。”宋泠合了折扇,深恶痛绝。 卫文妍和宋兰溪从小相识,对他一见钟情,年少时便中意他做夫郎,没想到前几年治河染了病,积劳成疾,时日无多,最后的心愿就是娶宋兰溪入门,而后恳求左相进宫求见母皇,觅得两人的姻缘,母皇实属无奈,才将这最爱的小儿子许给了她。 “四姐,别说了。”宋兰溪拧着眉,直到大门关闭,他才放下帘席。 “唉”宋泠叹息,他在军营的事多半是大皇姐{太女殿下}透露出去的,为了逼她们就范,他这个大皇姐心思最深沉。 “启程。” “不再多看几眼?”宋泠 “不看了,门都关了。” 宋泠招呼了马妇驾车。 试院内 “念姐,怎么关卡这么多?”两人排着队,等着官兵们查包袱。 “不许交头接耳。”官兵见两人在交谈,朝这里瞥了眼,出声呵斥。 袁木白悻悻的低下头。 这些都是地字营直属的女兵,最少都是四品以上大人的女子,她们招惹不起,识相的闭上了嘴。 所有人检查完包袱,被带到了隔间。 百里念将包袱放在床头,当枕头靠。 乡试半个时辰后开始。 她们排队入了场,有十个场地分批进行武考,百里念进了三号比武场。 袁木白在八号。 考试的学子都来自各乡县,高矮胖瘦比比皆是,也有年长的中年妇人,考了一辈子乡试都没过。 武考采取淘汰制,每个考场能晋级一名,第二日进行复试。 百里念第一个上场,主考官是从六品的侍郎,点头示意她们可以开始比试了。 她挑选了一件兵器,她没试过长剑,今日倒是可以试试。 百里念提起剑,在手中观摩一番后,指着对手的方向,让她放马过来。 “承让。”百里念的对手和她差不多年岁,一身的戾气,从身后拿出了两把菜刀。 “我去,这人怎么带着杀猪刀进来了?”围观的学子们窃窃私语 “考试不是不让带这些吗?” “你们有所不知,只要银钱给的够,让你登榜都行。” “这么不严谨吗?” “我年年参加乡试,年年被刷,都是因为这些人。” “我家就是穷,我要有钱,砸锅卖铁都要买个武秀才。” 官兵们投来狠厉的目光,她们不敢再说。 “第一场,元坑乡,百里念胜。” 就在她们言论之际,百里念已经一招制胜,将那屠妇扔到了校场外,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百里念看了眼手里的长剑,拿剑的感觉也挺不错。 夕时,夕阳落下,天空渲染着明黄。 第一日的比试结束,十个校场分别晋级了三名考生。 袁木白在路过百里念身边时,挑了挑眉眼。 ‘念姐,我厉害!晋级了。’心里暗想道 百里念给了她一个赞的手势。 两人擦肩而过,回到了各自的休息区,被刷下来的考生出不了大院,只能等统考结束,院门才能打开。 百里念从包袱里拿了块烤馍吃,就着羊皮袋里的水。 吃完后就睡下了,这几日赶路和整理房屋,她着实累得够呛。 第二日 击鼓声响起,百里念起身穿戴,三十人汇聚到了一号比武场。 今日的武试,淘汰二十人,留下的十人等于通过了乡试,会由县里分发篆书,享有秀才的名称。 明日的终试挑选出最优秀的三名武秀才,第一甲第,第二乙第,第三丙第。参加来年进京的武考,而其他的七名则要参加第二年的会试。 第28章 武考第一 紧张刺激的武考继续,百里念还是选了长剑,在末世时跟着古武老师学了几套剑法,终于有试炼之机。 三十人的比试,轮番上阵,百里念一骑绝尘,艳压当下众人,有几名生员见了她纷纷弃权,只觉头皮发麻,根本打不过,不想上去挨打。 主考官宣布最终名单时,百里念和袁木白的名字是最靠前的,她们俩的武艺高强,众人都在猜测这两人或许有一战之力。 殊不知袁木白冷汗直流,要她和念姐打,她简直就是上去当沙袋,明日盾个地,拿个第二名就行了,反正入京的名额稳稳当当。 就这样平稳的到了隔日 紧张刺激的第三日终试 天空乌云密布,似要下起大雨。 “念姐,比试完就可以回家了。”袁木白激动不已,她要加把劲,成了武秀才她的父亲就能扬眉吐气了! 百里念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台上的比试。 这几人昨日都和她比试过,资质还算可以,就是武功招式一般般,若是想成才,还得寻个师傅教导。 两个时辰过去,到了百里念上场。 她背着光,站在台上,手里举着长剑。 对面的妇人一看是昨日把她虐的体无完肤的小娘们,忽然捂住肚子举手“考官,我弃权,肚子疼!” “” “元坑乡,百里念胜!” 百里念拧着眉心,心思深远,她还想试试新的剑法,这都第几个人了!练手的机会都没有。 悻悻的下了台,生着闷气 到了袁木白上场了,她挑了长刀,念姐教她的刀法,这几日下来所向披靡,没有对手。 她们俩的名声早就在考场里传开了,凡是遇见她们俩的对手,都主动弃权。 只剩下一个乙第的名额,八个人争抢。 最后一场比试 袁木白对阵百里念。 她原本也想主动让位的,结果在台下,念姐说不同她好好打一场,她们就不是姐妹了,袁木白这哪能依啊,只求着念姐对她放放水,百里念也同意了。 就这样来到了两人的最终一战。 “念姐,手下留情。”袁木白扛着长刀。 “开始”考官说了声 台下众人心思都提到了嗓子眼 两人朝着对方互相攻击。 刀剑划破的刺耳声,袁木白的长刀锋芒显现,百里念向左侧了身子,举起手里剑挡住了她的刀锋,刀光剑影之时,百里念身影闪现到袁木白的身后,她举起刀抵挡后背袭来的剑意。 百里念一个抽身而起,攻击的力道掌握有度,招式如风,令人不知所措,袁木白节节败退,百里念的剑尖抵着她的长刀,逼至角落,一只脚踏出了场地范围。 “元坑乡,百里念胜。” 随着一声喝起,袁木白松了口气,终于比完了,她被念姐的剑气逼退,完全不是对手,连反手的机会都不给她。 比试结束,放榜的时间在明日午时之后。 她们收拾完出了试院的大门,百里大娘和洛望舒他们已经等在了院士的门口。 许多考生在这一刻放声大哭,懊悔自己不够努力,没有考上,也有仰天纵声大笑之人,庆幸自己中了秀才。 “吾儿,辛苦了。”百里大娘握着她的手,使劲的稀罕。 “大娘,你是不知,念姐在考场上一骑绝尘,无人匹敌!”袁木白对着她夸赞,念姐就是牛x “好好好。”百里大娘满心眼里都为百里念骄傲,倒是让她不好意思了。 “明日放榜大娘就知道了,念姐可是甲第!第一名呢。”袁木白竖起大拇指,夸不完的话。 “念儿,你太给为娘长脸了。”百里大娘抚着她的额,似乎透过她的眉眼在看另一个人。 “大娘,我们去镇子里吃些好的?”袁木白提议 洛望舒从大娘的身后上前,想接过百里念手里的包袱。 “县里的裕园楼味道不错,就去那。”百里大娘 “我自己背。”百里念委婉的拒绝了声,露出了柔和的笑容,不至于让他尴尬。 一行人庆祝去了 第二日放榜时,毫无悬念的百里念第一,袁木白第二 官府给她们登记入册,明年得参加京试,那时比赛就激烈多了,考生多数是世家女,跟她们这些小乡村里考进去的学子不同。 百里念本想在家乡多待些时日,边关的书信就送到了。她还好奇陈统领不是给她批了假期吗?怎么着急催她回去。 信中的内容基本上是客套话,多数是汇报边关的战事云云末尾是陈统领的落款,望她早日归来,收复嘉陵关。 “母亲,军营催着我回去。”百里念垂下手,凝视着正在院落中打扫的洛望舒。 “你安心回去,家里有母亲呢。” “我此去军营,洛公子不方便跟着,劳烦母亲替他安排后路。”说着,百里念从怀里掏出了钱袋,是她这半年积攒的银钱,还有卖兽皮的钱。 “小洛这孩子多好,双亲虽然都被倭人害死了,但他的性子我很喜欢,要不你们两趁时日成了亲,家属可以随军,你带上他也无事。” “母亲,不可。”她不能对不起宋兰溪,百里念将银钱袋子放在桌上。 “为何不可?你再过一年余便及笄了,定下亲事也无妨。”百里大娘着急了些,坐到她身侧。 “母亲,我心有所属了。”百里念说的认真,不像假话,百里大娘叹了声气,扭过头不再看她。 “女子三夫四侍本就是常事。”百里大娘还想再劝,却关闭了话匣子,看见了来人。 洛望舒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好听见了她那句心有所属。 心中狠狠的刺痛。 “小洛。”百里大娘尴尬的瞥了他一眼,不想管了,小辈的事让她们自己折腾去,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洛望舒没有说话,自嘲的笑了声,难怪她总是拒绝自己的好意,忽视他的存在,原来在她的心里已经有非卿不娶之人。 他路过她的身侧,拿起了桌上的钱袋。 “谢谢百里大人。”他拘了礼,离开房内。 百里念心里愧疚,不再言语。 她背上了来时的包袱,与袁木白一起返回了军营。 她们俩赶了半月,一路风尘仆仆,行至南迦关。 回到了军营。 女兵们都翘首以盼等她归来。 现下黄字营的女兵都有了主心骨。 百里念还没放下包袱,陈统领就来了。 在她面前晃。 “陈统领,你有事与我说吗?”百里念见她来回踱步,欲言又止的模样令人着急。 “那个你没听说吗?”陈统领疑惑的看着她,两人不是感情深厚吗?怎么感觉她一点不难受。 “听说什么?”百里念放下手中的衣物。 “女皇下了诏书,明年开春七皇子和左相嫡女大婚,聘礼都下完了?你不知道?”陈统领估摸着,这都是十日前的事了。 “”百里念眼眸微颤,面无表情,愣了一会,转过身继续整理衣物。 “看来你是知道的,七皇子毕竟是皇嗣,婚嫁之事并不能自己做主。”陈统领想安慰她 “陈统领,什么时候攻打嘉陵关。”百里念冷漠的问了句。 “嘉陵关不是这么好打的,地域广泛,没个一年半载打不完”陈统领后面的话是七皇子大婚在半年后,来不及的。 “陈统领,我还有些事。”百里念坐在书案前。 她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百里念,见她没什么大碍,便出了营帐。 叹了声气,终是有缘无份 珠流壁转,韶华如逝,百里念一人在营帐中闷了几日,无人敢打扰,是陈统领屏退了所有人,不准打扰百里念。 她从营帐出来时,太阳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脸上,反而不适应了,手里捧着嘉陵关的布防图,这几日她都在谋划这件事。 来不及梳洗,急忙跑到陈统领的营帐中,袁木白叫她,她都未曾理会。 陈统领见她面色疲惫,邋遢不堪,就知她最近过的并不好,七皇子的事令她伤心了? “陈统领,这是我研究的进攻路线和布防图,不出半年,应该可以收回嘉陵关。”陈统领诧异的看着她,一年多打完的仗,半年内打完?开玩笑呢? 陈统领在草图上琢磨许久,大惊失色,不禁佩服道,百里念真是惊世之才,短短几日就能想出如此精密的布防图,连如何应对倭人的进攻,都解释的一清二楚。 “小百里,你做这么多,是为了七皇子吗?”陈统领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并未表明心境,沉默不言。 “你这样缩短战役的进程是为了回京见他吗?”陈统领见她不回答,大致猜到了,收复嘉陵关就算是和倭人的战役结束了,到时可以有机会进京面圣。 “你的草图虽然可行,但我还得斟酌一番,我得为我玄黄两个营的姐妹们负责。” “恩,一切听从陈统领的。”百里念定了心神,她夜以继日的部署,虽然包含了自己的私心,但她想过了,按照草图上的布置,收回嘉陵关不是问题,只是时日的长短而已。 “不能太过激进,姐妹们的命也是命”陈统领说完,让她退下了。 百里念从陈统领的营帐中出来,头痛欲裂,这几日熬夜没有好好的休眠,眼睛都开始酸疼,袁木白见她路都走不稳,连忙上前扶着。 第29章 探查 “念姐,你怎么了?”袁木白忧心忡忡,几日不见念姐,她似乎憔悴了些,黑眼圈都冒出来了。 “无碍。”百里念拂开她的手,回了营帐。 躺在床榻上便睡了过去。 这一睡,到了两日后。 “小百里”陈统领大喜,脸上藏不住的笑意,跑进了她的营帐。 “?”百里念此时正在梳洗,刚换了套衣服,她就进来了。 “你的提案通过了,我们可以进军嘉陵关了。”陈统领握着手里的书信,她为了这事操老心了,事情办的稳妥可以快速推进。 “这么快?”百里念梳起散落的头发插上发簪 “千里马送的信,能不快吗?”陈统领痛快的坐在了她的书案前,拿起茶壶倒了杯水,一口喝下肚,擦了擦嘴。 “你的草图得到了女皇的夸奖,若是能收复嘉陵关,女皇承诺条件随你开。”陈统领安下了心,但是转念又想,话说太快了,真该给自己掌嘴,七皇子的婚事诏书都下了,不可能改了,若是她一根筋求取七皇子引得女皇震怒,得不偿失。 “何时出发?”百里念询问了一句 “明日。” 百里念点点头,嘉陵关的地形复杂,她必须亲自去探查,不可让众人陪着她一起冒险。 “陈统领,我想先入嘉陵关探查。” “可行”陈统领思索片刻,应声点头。 百里念沉默一会,令女兵唤常乐进来。 女兵急忙去传话,常乐正在袁木白的营帐中,寻到时两人正在喝茶,听说是百里念传唤,二人一同前来。 拉开帷幕时,陈统领也在她的帐中,似乎刚商议完事情,都默不作声,各自思量着。 “陈统领,念姐。”她们俩异口同声道。 “你们来了。”陈统领坐在右侧的木头椅子上,满面笑容。 “木白,常乐,我准备前往嘉陵关探查。”她得把事情安排好,否则黄字营无人统领自乱阵脚。 “念姐,我陪你去。”袁木白向前进了两步 “你们俩留在营中,配合陈统领的调令。”百里念摆手,她们两得武功进展了不少,眼下军中用人之际,她们的身手守城还是不成问题得。 “念姐”袁木白不舍,念姐每次有大动作都不带着自己 “木白,你们两的武功是我亲传得,你们守城我最放心,另外给我调配三名探子兵。”百里念手指在书案上敲打,似有决断。 “念姐,我们不能跟你一同前往吗?嘉陵关形势险峻。”袁木白本不想多言,但是军中新来得几名女兵都是生活在那周边乡镇得,听闻嘉陵关复杂的地势攻克已经增添不少难度,更别说在没有大军的情况。 “别说了,你们按我的交代办好事情,剩下的不用你们担心了。” 袁木白不再说什么,百里念的脸色已经转变,再说下去恐怕要翻脸。 百里念握紧手里的毛笔,目光幽深。 袁木白为她挑选了三名军中身手最好的探子,有一位女兵名叫苗田是从嘉陵关逃出来的,对附近周遭的险事都了如指掌。 她嘱咐着那名女兵,一定要护好百里念的周全。 人员备齐后,趁着夜色,准备出发了。 袁木白替她们准备了几匹快马,这一趟山路繁多,备了许多干粮在路上吃。 送着四人出了军营,袁木白不敢出来相送,怕这是最后一面,战事险恶,都不知明天会不会到来。 陈统领营帐中 烛光微弱照着虚幻的身影,两名黑衣人如同鬼魅般闪现在她跟前。 “主人”陈天跪在地上 “交代你做的事如何了?”黑衣人坐在她右侧的椅子上,玩着手中的黑盒。 “主人,我…”陈天低下头,她虽听命她们,但是原则上的事不想触犯。 “杀了。”黑衣人手抵着下巴,笑容逐渐消失殆尽,对着身边的人指示。 花落无痕,销声匿迹。 百里念骑得比较快,她们三人跟在后面片刻都不敢停歇,生怕掉了队伍。 天色渐渐明亮,清晨的露水足,头发沾染了水汽。 苗田的骑术不错,她扬了马鞭,与百里念并齐。 “百里大人,前面有一座山,两侧都是陡峭的石壁,时常有滚石滑落,山顶中的树林毒瘴蔓延,若是吹东南风很是危险。”苗田的话在风中断断续续的,但也能听清。 “我们加快脚程通过。”她们提了速,迅速的通过了落崖岭。 路过时却有不少的山石滚落,不过都是些小石头,伤不到性命。 两日不到的时间,她们已经行驶到了嘉陵关边境。 嘉陵城有好几处烽火台,上面全是倭人的守卫,守门的门将一口流利的倭语,现在城门封了,只能出不能进,几名倭寇在城外巡逻,她们趴在城外的草丛观察。 落日余晖,暮色渐沉,正是混入城中的好时机。 “大人,我们可以拐到东侧去,那一处的烽火台正是交班时辰,无人把守,我们可以打晕几名巡逻兵,乔装进去。”苗田小声的与百里念商议,她在嘉陵城中待了几年,倭人的动静她都清楚。 “恩”她们弯着腰,匍匐前进,动作轻巧,不敢动静太大,被烽火台的守卫发现就糟了。 “百里大人,嘉陵关很大,进了城门,还得翻越几处山才能到主城。”苗田说道,马肯定是骑不进去的。 嘉陵关此处原先是没有城墙的,是倭寇自主修建的,因着嘉陵和东瀛岛只有一海之隔,若是嘉陵被攻陷了,东瀛也岌岌可危,所以他们在这里设了诸多关卡,就是为了阻拦吴越国人进来。 几人爬到了东侧,瞧了眼烽火台,无人站岗,迅速躲到了城墙边,等着几名巡逻兵过来。 她们趴在墙沿处,遮挡住视线。 百里念从衣兜里摸出了匕首,握在手里。 “百里大人,他们来了。”苗田嘘声说道 巡逻兵手里举着矛盾,步伐一致,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想来天色渐黑是没有发现她们。 等他们靠近时,百里念手速极快,抹了倭人的脖,其余三人也被苗田她们砸晕,脱下了他们的兵服换上,拖到草丛里杀了。 她们整理了衣服,拿起掉在地上的矛盾,环绕了城门一圈,轮到换岗的巡逻兵过来,她们被带到了荒地的驻营地。 扎营处的倭人不多,大概只有千人不到,她们得寻个时机逃离。 跟随倭人回了营帐,十几名倭人住一个帐篷,她们得身材高大,比倭人都高出不少,没有引起怀疑。 “你们四个怎么如此面生。”倭人一口东瀛乡音对着苗田道 “我们是上面刚派来的。”苗田得倭语正宗,倭人也打消了疑虑。 “苗田,你会倭语?”百里念坐在铺满了稻草的地铺上 “我是嘉陵人,不过只呆了几年,嘉陵被倭人攻陷后,我们一家就去了关外的乡里投靠亲戚了。”苗田捂着肚子,饿的咕咕叫。 “我们去吃东西。”这几日的赶路,她们应该都饿了。 倭人喜欢吃生食,饭堂里都是生鱼片和咸菜,看上去难以下咽,倒是有大米饭,伙食比玄字营好多了,就是生的东西,她们吃不惯。 打了几碗米饭,坐在离倭人不远处的地上,四人看着颗颗饱满的大米,不禁气愤,嘉陵关是粮食主要的输送纽带,自从被倭人占领后,好多年都吃不上这么好的大米饭了。 几人含着热泪,干吃了起来,怀念着以往的时日。 百里念自然没吃过大米,末世时,稻谷物种都被水质污染了,土地再也种不出东西,群众都是喝着营养液,吃不饱东西。她吃了三碗饭,不但把倭人吓了一跳,自己人都惊呆了,百里大人的饭量这么惊人吗? 一时间倭人的军营里都在传,新来的士兵是个饭桶。 她们在倭人的营地里待了两日,终于迎来了脱身的机会。 嘉陵关沿岸的西侧是梆子国,这里地处要领,许多小国都想攻打,主要是因为土地面积大,物产资源丰富,香饽饽之地,别国都想过来分一杯羹。 梆子国时常干扰倭人,小规模的进击嘉陵关,为的就是消耗他们的兵力。 梆子国在三百年前是吴越国的附属小国,年年都要进贡珍奇财宝,牲畜牛羊给吴越,这几年吴越兵力都专注于攻打东瀛了,无暇顾及梆子国,以至于她们进贡都比以前少了不说,还屡屡侵犯兖洲,地字营的同袍们为这事,耗费不少心力。 梆子国和吴越国一样,也是女子为尊的国家。 梆子国和东瀛互相看不顺眼对方,她们今日范进嘉陵关只派了一小支队伍。 百里念站在烽火台上,看着下方梆子国的女兵们对着城墙上的倭人叫嚣。 他们推来了投石器,梆子国的女兵们也不是吃素的,在弓箭上绑了油布,点上火,朝着烽火台上发箭。 趁着混乱之时,她们四人互换了眼神,示意眼下正是逃脱之际。 苗田对着身边的倭人说了几句便离开了,现在他们自己都乱成一团,没有闲工夫管人。 百里念几人下了城墙,正巧碰上倭人的管事。 第30章 重伤 “你们去哪?”倭人管事询问着她们,手里拿着长矛,作势要开城门跟这群人火拼。 “我们”苗田还未说完话,远处的伤兵跑了过来 “管事,梆子国有备而来,带了不少火箭,我们挡不住了!需要增援。”倭人伤兵的脸上都被血液浸染,看不清全貌了。 “你,过来,速拿着我的手令去城中请援。”管事指着百里念说道 她接过了倭人递来的令牌,上面是他们的红点标志。 “你们三个跟我出城迎战。”倭人说完,苗田冲着百里念点了点头。 她们三人的武功不差,不然也做不了探子,保命不成问题,倒是百里大人此番前去,危机四伏,她们不放心。 百里念从马场牵了匹马,即刻出发了。 不出一个时辰,她骑得飞快,已经到了嘉陵关主城。 她向门口的守卫出示了令牌,这里的看守似乎比城外的严格许多,打量了她许久。 “何事?”守门将过问了一声 “梆子国进犯边关,管事派我来请增援”百里念用倭语说着,倭人确定没有问题,才放她入了城。 百里念沿路记着所到之处的布防细节,所有的兵力点她都刻在了脑海中。 守门将带着百里念一路畅通无阻到了首领居住的府邸。 “你在这里稍等,我去通报。”守门将拿着令牌进了府内 稍等片刻后,他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首领让你进去。”守门将打量了几番,瞳孔伸缩不明。 百里念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道不明,小步跟随在守门将的身后。 她小心翼翼的环顾了四周的景色,有了大致的记忆。 她们来到前厅,守门将没有跟进去。 首领已经坐在上位,双手握着长刀。 “请坐。”首领率先开口,百里念只觉得奇怪,首领身边的倭人都仇视着她。 难道她被认出来了?心下不好。 “最近耳闻吴越国的百里将军骁勇善战,击溃了我们不少族人。”百里念坐在椅子上,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把手,他们是如何认出她的? “呵呵,谢谢夸奖。”她索性不装了,坦白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倭人看她态度嚣张,冲动的在首领面前拔出了长刀,却被他呵斥。 “百里大人,你既然进了我们的阵营,肯定是回不去了,不如归顺我们东瀛?封你做我们东瀛的第一首领,地位仅次于皇室”他知道百里念的实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才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成了统领,还伤了他们不少兵力,但是上面的人要求不能伤她。 “我永远不可能出卖自己的国家。”百里念的信念一如末世,永远不会向这群畜生低头。 “那就别怪我们了。”他们从接到密信起,就已经筹备了多日,各部落首领都收到了她的画像,知道她已经入了嘉陵关。 霎时间,黑压压的一片,包围住了整个府邸。角落的黑衣人按捺不住也冲了出来,举着长刀,纷纷对准百里念。 “呵呵。”她果然中了埋伏,是谁透露了她的信息,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她紧皱眉头,忽而打伤了身旁的黑衣人,从他的手中夺过了长刀。 倭人见她反抗,不再等待,朝着她出招。 百里念攥紧了手中的刀,脱下了身上倭人的衣服,就算是死也能穿着他们的衣服,保留仅有的尊严。 一身白衣,手中的刀沉重了几分,刀势如虹,划破长空,百里念使了全力,雷霆万钧之力抵挡着倭人的进攻,她防守兼攻,与倭人缠斗至府邸大门,他们已经将大门封闭,她使了内力,飞上了瓦顶,这里早已被包围,屋顶上也都是倭人。 百里念举起长刀,与他们厮杀,青光匝地,长刀锋利,汹涌之势直指当空。 百里念解决了屋顶上的倭人,纵身一跃跳到了地面,倭人们从城主府追出来,穷追不舍的朝着百里念突袭。 她使了力,一路逃窜,奋力厮杀到城外。 百里念骑上了来时的马,倭人也在她的身后追着不放。 弓箭不断朝着她投射,她一手扯着缰绳,单手防御倭人的箭。 “首领说了,捉不到活的就杀了。”追来的倭人们冲着她胡乱砍去。 她的衣裳被划破了几处,鲜血浸湿了衣襟,但她并未停下,深知停下也是活不了,她提了速,甩了他们一截。 攻击不曾减少,她捂着伤口,回到了来时的边城。 苗田几人见她受了伤,不敢多说,骑上了马,眼下城门打开,倭人和梆子国缠斗,是冲出去的好时机。 追杀一路的倭人就在身后,苗田几人掩护着百里念出城,伤口迎风撕裂的更加深,百里念脸色惨白。 倭人追至落崖岭,此处地势繁杂,人马如此之多,容易造成山石滚落。 由于动荡太大,山崩随势而成,不少山头的巨石朝着她们的方向滑落。 她们一边骑马一边砍落砸下来的石头,眼见越来越多,已无力抵挡。 来不及通过时,众人已经被山中的石头掩埋。 倭人也没幸免。 苗田等人用身躯护住了砸落的巨石,为她开出了一条缝,百里念捂着伤处,看着眼前她们的尸首,深恶痛绝,是她害了她们。 由于失血过多,逐渐闭上双眼,失去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时,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百里念坐起身,头晕目眩一阵恶寒,她的手颤抖着举起,眼眸刺痛,她张着唇内心慌张,双手附上眉心处,被纱布包裹着。她握紧拳头,不愿相信。 苗田她们都死了!是她害了她们。 捂着脸,泪水顺着眼眶流淌,带着丝丝血腥味。 门口的响动声并未惊扰到她,百里念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洛望舒从门外进来,轻声关门,他手里端着熬好的药。 望着床上弯着身的白衣女子,黑发披散,血液在纤细的指缝中滑落,滴落在薄被上,形成鲜红的血色花,她看上去真的很可怜。 他那日被百里念伤了心,赌气的拿走了她留下的钱袋,待她走后,他无名无份在她家待着不好,决定回南迦城,毕竟是自己的故乡,他们一路北上,换了条路行走,途经无数风景,却也无心观赏。 直至路过落崖岭时,前方巨石滚落阻挡了唯一的道路。 他和小一两人牵着马,踩着落石小心翼翼的徒步。 却在落石堆里发现了人的手,手指还在微微的颤动。 他不假思索,和小一两人挖了好一会,才将落石移开。 小一探索着,洛望舒站在一旁,四具身躯,三副没了呼吸,还有一人受伤严重,浑身刀伤,直到小一看清是百里念。惊呼一声,洛望舒连忙蹲下,将她抱在怀里,不停的呼唤她的名,他害怕了,怕她就此断了生念。连同小一扛着她上马,就近寻了一处荒废村屋,收拾了一番才将她放置在木床上。 又命小一去城中寻了大夫过来给她医治,她伤的太深,马匹颠簸对她的伤不好,自己留下替她简单的包扎了伤口。 洛望舒靠近百里念的床沿,她感知到了来人的气息,偏过头,却想起自己看不见了。 “你中了落崖岭中的毒瘴,大夫已经给你解了毒。” 小一带回的大夫是这附近有名的乡医,时常有村民误入落崖岭山林,中了毒瘴,都是村医的药解的毒,就是这毒瘴会使眼睛暂时失明,何时好就不一定了。 “洛公子,你为何在此?”百里念瘫下手,言语急促,头偏向他的发声处。 “我”她是不是又想赶他走,片刻不语。 “和我同行的那几人,你有找到吗?”百里念低垂着头,心里生出些许期盼。 “找到了,都没了”洛望舒回想起那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忍着内心的翻涌。 “哈哈。”百里念大笑着,是她自负了,急功近利,以为一切都万无一失,是她害了三条命,终其一生都背负着罪业。 洛望舒的手悬在半空,想要扶上她的背脊安慰,瑟缩的收了回去,他没有勇气,怕她更讨厌他。 “你好好养伤,明日,我送你回营。”洛望舒端来了汤药,坐在她的床沿,这几日都是他喂她喝药。 百里念倾靠在墙壁上,动身则牵动伤口,洛望舒扶她坐好,百里念捂着受伤的肩膀,面色苍白,刺痛使得她柳眉微微皱起。 “你不该回来的。”百里念唏嘘着声音,边关动荡,倭人时常突袭,局势尚未稳定,他只身一人很危险。 洛望舒手停顿了一会,将药喂到她的嘴边。 “南迦是我的家乡,你不要我,我只能回来了。”洛望舒失落的语气淡然莞尔 百里念握住他的手腕,头微微侧了一点,神色凝重。片刻后,叹息了一声。 “我只是不想你回来冒险。”百里念解释着 “就算是死也是我自愿。”洛望舒冷了几分,自从知道她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他刻意的将情意掩埋,死死的堵在心底,可还是在看到她时,爱意尘封而出。 第31章 百里念的瞳孔变成紫色了 “谢谢你。”不想再做争执,百里念向他道谢。 喂完了药,她躺下休养生息。 洛望舒拿着药碗出去,回头望了一眼,见她已躺下,不再打扰。 次日一早,洛望舒替她准备了清水,服侍她起身洗漱更衣。 她拿来一套新的衣服给她换上,之前那套破烂不堪已经被他扔了,墨色的轻纱外披,菊色雕花内衬,为她系上红绳腰束,理清袖口处的褶皱,围上绒毛裘。 扶着她来到桌前,从旁拾起牛角梳,指尖穿插进她如瀑般的长发间,梳子轻柔的抚顺她的发丝,从头梳到尾心中的念想多一分。 他多想成为她的夫郎,日日替她挽发。 百里念昏迷多日,他守在床前,原本淡去的心思又燃了起来,他讨厌这样的自己。 简单的挽发成冠,插上他亲手刻的发簪。 上面的‘念’字他刻了许久。 “我送你回营。”洛望舒搀扶着她起身 “谢谢。”百里念反握住他,手心中传来的温热触动心弦,洛望舒垂下眼睑 小一租了马车,两人轻缓的脚步送着百里念上车,小一驾车,洛望舒同她坐在车内。 安静的只能听见马蹄‘踢踏’的声音,两人不做言语,百里念双手放在膝盖上,背脊直挺,心绪游离。 洛望舒全程都在注视她,若非她看不见,不然连这份短暂的视线百里念也不给予。 大营外,守卫的女兵拦下了他们的车马。 “来者何人?擅闯大营。”两位女兵长矛交错,拦住他们。 小一从马车上跳下来,来到了她们的身边。 “车里是百里统领。”小一如实回答,女兵们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放行。 百里念被他扶着下了马车。 女兵们出声惊叹,百里大人的眼睛被白布包裹着,精瘦的半张脸下不见血色。 “百里大人,你怎么了?”两位女兵上前担忧的询问。 “快去通报,百里大人回来了。”女兵急忙跑去内营告诉众人这个好消息。 片刻,袁木白从营帐中冲出身,朝着百里念的方向跑来。 “念姐。”袁木白抓紧了她的衣袖,手附上了白布,描画着她眼眶的轮廓,痛心之余,手握成拳。 “木白,我受伤之事不可伸张。”袁木白望了眼身后,洛望舒在她身侧不语,她凝视了他一会,偏过头,只有念姐一个人回来,其他三位姐妹 “念姐,你武艺高强,为何会”袁木白扶着百里念往大营内走去。 “我中了埋伏,倭人早就知情我会前往嘉陵关探查。”百里念回忆起那日的厮杀,三千余人马追杀她一人,能保住命已是幸事。 “唉,我去请何军医。”袁木白扶着百里念坐在榻上,定睛看了眼洛望舒,见他沉默不言,替百里念压了被角。 袁木白出了营帐,帐篷里只剩她们三人。 “洛公子,我已回营,你”让他离去的话说不出口,怕他难堪。 洛望舒沉下了心思,他了然她的意思,站起身,不想多留。 “我家公子,日以继夜照顾你,几夜不曾合眼,你什么话都不说就赶他走?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就不该救你!”小一日夜跟在公子身侧,许多事都不许他插手,亲力亲为为的是什么! 百里念昏迷了三日,药都喂不进去,毫无生念。 “小一。”洛望舒拽着他的手腕,禁止他说下去。 “公子!你还要傻到什么时候?那日那日她的药喂不进去,你”小一疾言厉色 “别说了。”洛望舒的眉眼忧愁,毁了两个人的名声不说,也不想百里念的心里有负担。 “为什么不说,她昏迷期间都是你亲口喂的药。”小一说的婉转,她应该能意会的出来。 公子每日三次药,都是含进口中,握着她的下巴,一点一点喂进去的,不然她如何续命。 袁木白和何军医刚巧进来,听到了令人羞涩的话语。 小一知晓自己说了胡话,连忙退到洛望舒的身后,暗自责备,他家公子的名声毁了!都怪自己嘴贱,不该说的 洛望舒一瞬间呼吸停滞,脸颊温热,这般尴尬之事被人知晓了,他还怎么活。 百里念心绪复杂,何军医咳嗽了声,走到她的床沿边坐下。 她一层层的解开纱布,薄光慢慢渗透她的视线,百里念缓缓睁开眼,模糊的看不清事物,眨了眨眼,冰凉感弥漫眼眸。 何军医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瞳孔变成了紫色,中毒的迹象明显。 “唉,中毒太久了。”何军医叹了声气,短短几日不见,百里大人居然伤的如此重。 “何军医,有办法医治吗?”袁木白 “能救”何军医点头回应 “那你快救啊。”袁木白每次都被她急死,话总说半句。 “你这么急干嘛,毒早就渗入眼球了。”何军医站起身,在床榻前来回走两步。 “那你还说能救?”袁木白急的来回踱步,缠着何军医。 “有两种救法,百里大人你且听着”何军医双手背在身后,若有所思。 “一种是针灸疗法,少则半年,多则几年治好。”这是最保守的治疗方式。 “还有呢?”百里念显少的询问了句 “我师父研制过一种药膏,能解百毒,敷上几日就可治好。”就是这药也是用几十种毒草熬制,以毒攻毒。 “在哪?我去拿。”袁木白 “这药用了以后可能百里大人的眼睛将不再辨识世间颜色。”何军医低眉叹息,药效猛烈,副作用肯定有。 “你是说,念姐以后”何军医点点头,这事对于普通人来说挺痛苦的。 百里念沉浸想着,嘉陵关收复在即,不识颜色又有何妨。 “何军医,敷药。”她不能等 “百里大人,你可想好了?”何军医沉了心绪 “恩”百里念应声点头 “那我去拿药。”何军医出了营帐。 百里月跑了进来,她一个月没见念姐姐了,她乡试回来就一直封闭自己,好不容易等她见人,却又听闻她办事去了。 “念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了?”百里月扑进了她的怀里,不停哭泣。 “无碍,小月。”百里念视线模糊,看不清方向,只有模糊的光影。 “怎么会没事呢,你的眼瞳都成紫色了。”正常人哪是这种颜色 看着百里念多处包扎着纱布 “洛公子,能麻烦你带小月去熬点汤吗?”袁木白拜托道,她有私事要和念姐商议。 洛望舒垂眸,点点头,带着百里月退了出去。 “念姐,你前往嘉陵城的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到底是谁泄露了秘密。”袁木白在她的床榻前来回晃悠,仔细斟酌着此事,越想越不对劲。 “这件事得查,奸细在我们几人中。” “念姐,会不会是陈统领?”袁木白诧异的注视着她 “不知,我暂时没有证据,等嘉陵关收复后,再仔细查探一番。”百里念坐直了身躯。 何军医带了药进来。 “百里大人,药来了。” 她替百里念敷上药膏,眼廓间刺痛感袭来,钻心刺骨的疼,何军医用纱布包扎好,每日早晚换药,不出三日便可停药。 “啊”百里念轻哼了一声,抓紧了床板,忍受着苦楚。 “何军医怎么回事?”袁木白见念姐这么痛苦,不会是假药? “这药可是我师父研制的,包解百毒。”何军医介绍着 袁木白放心了,不再多问。 转而询问起。 “对了,念姐,你这几日都和洛公子待在一起吗?”袁木白在一旁说道,刚才紧张,忘记问了。 “恩”百里念顷靠在墙上 “你们都亲亲了?”袁木白害羞的捂着嘴,这两个字晦涩易懂,一脸坏笑。 “”其实她也不知道 “我觉得不像假话,洛公子虽然倾慕于你,但是名节之事不会乱说的。”何军医摸着下巴,是不是可以喝喜酒了。 “念姐,洛公子长得好,家世好,虽然落魄了,但人好啊!你还在犹豫什么?”要是有个男子愿意为她做这么多,早就收入怀中了。 “袁百长这话在理,百里大人你考虑一下啊,我都想喝喜酒了。”何军医想念酒的滋味了。 “你回家乡他都跟随着你,心意那么明显了,念姐,就算是石头都该捂热了。”袁木白搭着何军医的肩膀,两个看着床上楚楚可怜的百里念。 “我错过什么细节了?”何军医饶有兴趣的提问 “哇,那细节可多了,她们两” “咳咳”百里念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袁木白接下去要说的话。 “我好歹是个病人,你们拿我开涮也适可而止点。” 见她沉下脸生气了,两人不再多言,面面相觑尴尬不已。 …… 这三日何军医辰时过来替她换药,百里念的伤口愈合的很快,眼睛也渐渐能看清了一点虚影,陈统领也来了一次,只交代她好好休养,便没再说些什么。 洛望舒倒是每日都来,给她熬汤送饭,大家心里都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溪溪每日嚎叫,百里月不敢带它来,怕念姐姐的伤口感染。 直至今日,何军医来到她的营帐中拆纱布 洛望舒站在身侧“何军医,百里大人的眼睛好了吗?”他关切的询问。 “按理说是痊愈了。”何军医一层一层的解下,最后用清水替她擦拭干净残留的药膏。 “百里大人,你睁开眼睛看看。”何军医 百里念缓缓睁开眼,从模糊到清晰。 “何军医,为何眼瞳还是紫色?”洛望舒注视着她的瞳孔 “百里大人,看得见吗?”她也不清楚,按常理来说这药能解毒素。 “看的见”百里念看着黑白的人影,心冷了几分,确实不辨颜色了。在她的眼里,一切的人和事物都成了黑白色。 “真的好了吗?”洛望舒不免担忧,上前握住了百里念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眸。 “嗯”百里念莞尔一笑,语气间听不出喜悦。 “何军医,百里大人的瞳孔是不是变不回去了。”洛望舒指腹轻抚着她眼睛的轮廓。 “可能是中毒太深,毒素侵染眼球太久了。”她也束手无策了 洛望舒咬着唇。 “没事,别担心。”百里念反握着他的手心。 “等我回去查查医书。”何军医自愧不如,自己的医术太贫乏了,多补充点知识才行。 第32章 进军嘉陵关 百里念调养了半月,待眼睛休养好。 又是一年凉月,陈统领下令出征收复嘉陵。 山中大雁纷飞,白云尽处,秋日的枫叶映红,清风涤荡心怀。 “百里大人,你可以吗?”行军路途漫漫,不少女兵们关心她的身体。 她紫色的眼瞳,大家早已习惯,倒是给绝色的脸庞增添了一丝妖艳。 自从不辨颜色以后,她不再穿其他颜色的衣服,日日墨色皂罗袍轻衣。 “无事”百里念骑在马背上,淡漠着摇摇头。 洛望舒没再跟着百里念,而是在城外的村子里买了一处小宅院,安身立命。 “陈统领,落崖岭山顶毒瘴蔓延,今日吹的又是南风,用衣物包裹住口鼻可抵挡毒气。”百里念在她的身侧开口 “嗯,你身体刚好,注意些才是。”说着陈统领下令所有女兵们遮挡口鼻前行。 陈统领最近很少来她的营帐,百里念总觉得幕后的一切都和她有关系,希望木白能快些查到。 “陈统领,前方的路被巨石封了。”她们行至落崖岭深处,离嘉陵不出十几里的路程,倭人这是想把她们围困死。 这山中只有一条路,别无他法。 “快挖出一条路。”陈统领着急下马,跟随着女兵前去查探 百里念也跟在身后,山间的落石最少叠了有三米高。 “陈统领,现在怎么办?”女兵们停滞了脚步。 “只能挖了,还能怎么办?”陈统领 “需要多久能挖好?”百里念仔细观望了一会,她们那日出逃时,山石还没有滚落这般多,想必是倭人撬动了山脉,才使得这里封了路。 “我们众人轮着挖大致一个时辰。”女兵 “这山中的毒瘴渐渐蔓延至山下了,若是不在一个时辰内出去,她们都得死在这里。”百里念琢磨着,同陈统领商议。 “照目前看,只能原地返回了。”陈统领蹲下,捡起了一块石头。 “陈统领,我带领两队的女兵在此处挖路,您先带队伍折返。”百里念 “也好,万事小心。”陈统领拍了拍她的肩侧,回头骑上了自己的马,一声令下返回南迦关。 袁木白留下陪着百里念。 她们剩下的人,都扯下了衣料上的布,绑住了口鼻。 “念姐,陈统领近日行事诡异,时常托她的随从送信,我跟随那信使一路,在城外就不见了。”袁木白坐在百里念的身侧,捡起一块石头玩弄。 “我也觉得她近日与我疏远了些。”从这件发生以后,陈统领来她的住处甚少。 “难道陈统领真的勾结倭寇坑害我们自己人吗?”袁木白想到此处,愤恨的将手里的石头扔了老远。 “这点我还没想明白,若是她勾结倭寇,为何玉林那一战还要殊死抵抗?”百里念摸着下巴,思绪万千。 “这可怎么办?陈统领是敌是友尚且不知,这营中十几万的姐妹性命都掌握在她手里。”袁木白撑着眉心。 “她的目标似乎是我。”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每一件都是针对她来的。 “?”袁木白大惊失色,震惊的看着百里念 “对了,你替我去问问何军医,陈统领对那药是不是彻底断了?”百里念似想起了什么,其中会不会有关联。 “念姐,你是怀疑陈统领因为药?被倭人控制了?”袁木白细思极恐,脸上布满了汗水,这药真有此效吗?居然能控制人的心智。 “我只是猜测的,不然陈统领为何近日情绪大变。”百里念分析后,觉得这个说法最有可能。 “我去问何军医。”袁木白立马起身,却被百里念拉住。 “你要去哪?” “自然是去找何军医。” “不急,我决定设一个局,这件事你得和我配合。”这计划不但能套出幕后之人,还能抓到叛徒,就是得她自己入局。 “念姐,什么局?”袁木白坐下,抓着百里念的衣袖,目光深切,生怕错落了她说得字。 “等顺利攻入嘉陵关后,我假意和倭人搏斗中战死,我会躲在暗处,你在明处,若是陈统领有鬼,她必定会招安,纳你入她的麾下,你的武功是我亲传得,她定不会处置你。” “念姐,那万一陈统领不是内鬼呢?”袁木白 “那奸细听到我死了定会松懈,你只要仔细探查谁有何变化,幕后之人定会露出马脚,你有事向我汇报即可。” “念姐,这个计划你有多少把握?”袁木白 “没有把握。”她现在对一切都迷茫 “啊?那这个计划对我们毫无利益啊?”万一念姐真的出了事,得不偿失丢了官职可咋办? “我在赌,赌自己的猜想,你若是害怕,可以不用入局。”百里念百无聊赖得躺在了落石摊上,翘着二郎腿。 “念姐,你这话说的,我是胆小怕事的人吗?我只是不想你冒险。” “我假死以后,会乔装混在黄字营中,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得。”百里念觉得这个方法是最保险的。 “好,念姐,我们对个暗号?”不然她怎么知道哪个是念姐。 “那就芝麻开门。”百里念脑子里随即蹦出了这几个字。 “哈?芝麻开门?”袁木白好奇得看着百里念,她从没听过这种新鲜词,芝麻会开门吗? “你到时听我安排就行。” “好”袁木白应声点头,起身一同挖路去了。 她们在此处挖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把路挖通了。 众人灰头土脸的,袁木白的脸上落满了灰。 “念姐,路挖好了。”袁木白用衣袖擦着汗。 “你带一批人回去通报,我先带剩下的人离开这里,我怕倭人再将路封了,在岭外探查他们的动向。”这里夜间毒瘴更浓,怕是她们出发也要明日了。 “好,念姐。”袁木白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应是。 “放心,我不会有事得。”百里念得瞳孔瑟缩 “嗯”袁木白骑上了快马,朝着反方向离开了。 百里念带着剩余得人马朝着落崖岭外行去。 不出半个时辰,她带领的人马已经出了山岭。 就地找了一处河岸边休养生息。 入夜后,此处多是寒凉,她们披上了冬衣,防寒。 百里念将武器绑在身上,防备倭人偷袭,这里已经靠近嘉陵关边境,万一碰上又得一战。 次日,山间的鸟声啼鸣,她们几人昨夜席地而坐,在河岸边将就了一夜。 “百里大人,你要不要吃点?”女兵们拿了几片烤馕递给她。 “谢谢。”百里念接过手 她们还没有安息片刻,车马声响彻天际,河水被躁动声震动荡漾。 “倭寇!”女兵们定睛看了一眼,倭人的车马从远处朝着她们的方向驶来。 百里念捏着烤馕,心里改变了计划。 倭人的弓箭向着她们射来,几名女兵已经倒在了地上。 “百里大人,你快逃。”站着的女兵们手里举着长刀,作势抵挡。 “我们快跳进水里!”百里念带着活着的几人跳进了河水中。 她们在河中憋气,往更深一点的地方游去。 岸上的倭人领头下马,走到河岸边“你们快给我下去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这里河水湍急,怕是活不了”倭人看着河中,这里的水深不见底,几个中原人基本是没了。 “废物,给我下去,再多说一句回去剖腹。”倭人领头一脚将几名倭人踹了下去 他们在水里扑腾了许久,开始下潜寻找。 百里念游到安全距离时浮上水面,几名女兵没有跟上她,被河流冲散了。 她好不容易游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观察一番没有追兵后才上了岸,她躺在石滩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太久没游泳了,没想到这么累,这副身子太弱了! 这是什么地方?百里念左右观望,身后是一片芦苇丛,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外走去。 出了芦苇丛,来到一处小道,来往的农妇都背着锄头,她随便逮了个人询问。 “大娘,此处是何地?”她在河里失了方向,只觉得这里陌生。 “这里是嘉陵关南屿。”农妇疑惑的看着她,见她不像是本地人,又浑身湿淋淋。 “嘉陵关南屿?”这似乎是在嘉陵关南边的一处小村落,她怎么游了这么远?若是要回到嘉陵关外,估计得走上一个时辰。 “是啊,小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南屿离兖州很近,说的是兖州的方言,和她们的京腔多有不同。 “嗯,我和家人从赤水坐船来这里投奔亲戚的,没想到半路遇到水匪,把我们打散了。”百里念的发丝还在滴水,农妇似有深意的点点头,看着她身后背着的武器。 “这是我从水匪那里捡来的。”百里念指了指绑着的玄魄刀和赤红羽。 “哦”农妇作势要离开 “大娘,这里去嘉陵城怎么走?”百里念拉着大娘得衣角 “现在嘉陵城在打仗,我劝你不要去。”农妇停在原地 “我的亲戚在嘉陵城,我得去找她们。”百里念松开抓着大娘衣袖得手 “唉,梆子国和倭寇打了数天,现在关内哀鸿遍野,我们这些本地人都不敢前去经商,你这一个人去,岂不是送死?”大娘摇摇头,现在得小年轻都不知世事。 第33章 救人 “多谢大娘提醒,但我的家人若是寻不到我也会去嘉陵关找我的,所以这趟我必须去。”百里念感谢大娘的好心 “好,你往这条小道一直走,大约一个时辰就能走到,路上若是碰到分岔也径直走。”大娘说完便离开了,百里念也不多做纠缠。 直到过了好半会,农妇才想起来,她方向说反了,另一条道去的是南迦城。 话分两头,袁木白骑马返回落崖岭的入口处,玄字营的女兵们都守在这里,她立马向陈统领汇报路已经挖通的事。 她们休息了一晚精神足,便出发了。 可是出了落崖岭都没有发现百里念的身影。 “袁百长,百里大人她们人呢?”常乐跟随在袁木白的身后 “念姐说在出口等我们的。”袁木白视线找寻,都出来半个多时辰了都不见念姐。 “百里大人她们会不会遇上倭兵了?”常乐觉得不对劲,念姐不是不告而别的人 “糟了。”袁木白皱着眉,心绪复杂,这里已经属于倭人看守的阵地,若是碰上了,念姐她们几人如何应对。 “我们要不要去寻找?”常乐 “暂且不必。”念姐的武功高强,她有能力保全自己,袁木白又想起念姐同她说的计划。 她们行军至嘉陵关外,这里的城门已破,到处都是梆子国的女兵和倭兵的尸体,许多秃鹫在空中盘旋,吞噬啃咬着腐肉。 “看来这里厮杀好几天了。”陈统领骑着马,踏过这些尸体堆积起来的路。不愧是主人的计谋,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定了两大难题。 “陈统领,会不会是百里大人先行一步替我们除掉的?”袁木白假意问着陈统领,这一路上都没见到她人,陈天看了袁木白好一会,不发一言算是默认。 “百里大人真厉害!”女兵们都在夸赞着百里念的光辉事迹,倒是惹的陈统领有些不快,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随意的笑了声。 她们收复嘉陵关极其顺利,梆子国和倭兵奋战了好几日,最后成了她们吴越国坐收渔翁之利,但这本就是她们的国土,让这两小国自相残杀,真是好计谋。 她们入关多日,分了三路人马清理倭人的残余兵力,顺利的将人赶出了吴越的国土。 百里念似乎迷路了,听信了大娘的话一直走,一个多时辰了都没有出这小道,衣服都干了! “救我。”百里念听到了人声 草丛里细细簌簌的声音,她从靴子里拿出匕首,小心朝着树丛里走去,扒拉开掩埋着的草。 女子浑身是血,但在她眼里只看到满身的伤痕,捂着胸口中箭的地方,她的腿边匍匐着倭人的尸首。 “你伤的很重。”百里念收起了匕首,跑向了她,蹲下身,替她检查着伤势。 她旁边躺着的倭人似乎很眼熟,像是前几日围困她的倭人首领?这人为何会跟倭人首领在一起?不做多想还是救人要紧。 “救我。”女子的手抓住了百里念的衣服,渐渐滑落,在她的身上留下了血污。 “你保存体力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大夫。”百里念将她抱了起来 本想保存体力不使用轻功的,现在想来人命关天,还是快些找到医生才好。 “疼。”女子在她的怀里私语,汗水浸湿额前的发丝,百里念放慢了脚步,动作幅度小了些。 女子睁着模糊的双眼,只一瞬黯然失色,眼底闪烁着含义不明的光“父亲”她轻唤了一声。 百里念没有听清她说的话,低头看了她一眼,此女子比她年长,脸上被血迹遮掩,看不清全貌。 一路飞跃,好一会才到了城外,百里念对周遭的一切感到熟悉,这里不是南迦城外吗?她怎么又回来了?那个大娘不会是路痴?—n— 她感觉到了手心处的湿黏,伤者的血流到了她的手中,不能再奔波了,不然此人活不了。 百里念在不远处寻到了一处小宅院,她试图上前敲门。 “有人吗?”百里念呼喊着,抱着女子的手轻颤着。 洛望舒听到人声,开了门,隔着两步的距离朝她望去,视线相互碰撞,她盛满细碎星辰的紫色眼眸,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却在不多时再次见到心底里的人,一瞬间缓了神,忽然移不开眼。 片刻,他错开了眼,隐藏自己炙热的爱意。 “百里大人,你为何会在此?”洛望舒看着她怀里抱着的人,让开了一条道,示意她进来,百里念似乎很喜欢捡人 百里念跟随着洛望舒进了客房,将人安置在榻上。 “能劳烦你照看一会吗?我去镇上给她寻个大夫。”百里念将她放平,胸口的箭头还未取出,再耽搁下去怕是没命了。 “我去给她熬点汤药。”洛望舒在军营跟何军医学了两手,简单的止血汤药她还是会的。 百里念出了门,洛望舒关门前瞥了眼那女子的衣着,百雀羽毛缝制,仅一匹都要万金,普通百姓是用不起的,除非是官家女子。洛望舒想到此,不敢再细想下去。 一盏茶的功夫,百里念带着城中的大夫回来了。 “洛公子,又是你。”大夫还在想着来寻她的人如此眼熟,原来是前不久救治的女子。 洛望舒对着她行礼。“马大夫。” “马大夫,病人在这里。”马大夫随着百里念进了卧房,女子躺平在床上,小一刚给她喂了药。 马大夫搭上了脉搏。叹了两声。 “此人伤的极重啊!”马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了针包。 抽出几根细针,封住了她几处脉搏。 “我现在要给她取箭头,你们能帮我端一盆清水来吗?”马大夫解着女子的衣领,洛望舒瞥过头去,烧水的事还是他来。 小一在厨房里打扫,见公子进来。 “公子,百里大人怎么回来了?我听城中的百姓说玄字营已经前往嘉陵关了”小一打了几瓢水倒入锅中。 他们在这里住了数日,生活还算安逸,无人打扰,种种菜自给自足。 “不知。”洛望舒摇摇头,他也是突然见她到访的。 他们烧好热水,小一端了进去后就离开了。 百里念搬了把木头椅子,坐在了床边,等着马大夫吩咐。 “小姑娘,拔箭的时候会有些痛,你帮我按着她。”马大夫洗干净了手,从药箱里拿出了划刀,在火上炙烤了一会消毒。 百里念将女子的手脚绑在了床头,嘴里塞了布,按着她的身躯。 马大夫等刀凉了,在她胸口处划了一道口子,生生的将血肉分离,女子疼的扭动身子,从沉睡中惊醒,眼睛瞪得浑圆,手抓着麻绳。她痛苦的尖叫着,奈何嘴被布封着,只能发出哼声。 马大夫的动作极快,手起刀落,将箭头取出,又将烂肉刮除干净。 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再晚些她的命神仙都难救。” 马大夫将箭头扔在了水盆里,再从药箱里拿出了细线,这线是草药的藤所制,对人体并无伤害,她抽出一根缝针,在火中烧制了一会,系上线头,凉了凉开始缝合。 女子似乎疼晕过去了,缝针时没有再挣扎,只是偶尔蹙着眉,百里念用衣袖替她擦汗。 不出半个时辰,箭头的伤已经处理完,马大夫将她身上的刀伤倒上了粉末,包上了纱布。 “让她休息个几日就行,有什么事再差人寻我。”马大夫交代了几句,背着药箱出了卧房。 马大夫在院中寻来了小一,和她一起回城中拿药。 洛望舒推门进来,百里念坐在圆桌前的椅子上,倒了杯茶喝。 “我来收盆。”洛望舒低着头从她的身旁略过 “你们俩怎么不回城中。”百里念抓住他的衣摆 “城主府已经改成了州府,兵部尚书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另寻他处安置。”洛望舒侃侃而谈。 “那为何不找城中的院落,最少城内有地字营的重兵把守,不似这里荒凉。”百里念拉着他坐下,洛望舒倒是来了脾气,拂开了她的手。 “大人,城中的院落一处没有个几千两怎么买的下?你们这些当官的收了我的家就给一百两打发了,现在还问我为什么到这里?”洛望舒眼底噙着泪,失望不以言表。 “对不起。”百里念知道自己惹他生气了,道了歉,第一次见他发怒的模样,倒是挺能唬人。 “说来和你也无关。”洛望舒叹了声气,他把怒意发在她身上实属不该,并不是她的错。 “”百里念撑着头,这两日经历了太多,她已经很疲惫了,洛望舒说这些话不知为何心底闪过一丝丝的低沉,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想出声安慰,话到口中又咽了下去,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想多谈,只能作罢。 洛望舒端着水盆出去了。 百里念趴在桌子上休息。 这一睡便到了夜间。 脖子睡的僵硬,她起身活动着,望了眼床上躺着的人,她还没有醒来,百里念拉开门,到了小院中。 洛望舒和小一正在烧饭,闻着香喷喷的烤鸡味,她有些馋了。 第34章 暗杀 “百里大人,你在外面坐一会,饭马上就好。”小一嬉笑着,招呼着百里念到外面坐着,厨房不适合女子进出。 他其实是为公子高兴的,原本眼底毫无信念的他今日却有了期盼,人一旦有了期盼眼里就散发着光,面色都红润了。 公子和他这几日吃的都是自己种的青菜,今日却让他去集市买了鸡。 百里念在他们院子周围绕了一圈,是用黄土垒起的墙面,墙体有几处开裂,饱经风霜的样子。 小一将饭菜摆在了石案上,两盘青菜一盘烧鸡,还有一碗野菌豆腐汤,捞了三碗干面条,配着吃。 “百里大人,快过来尝尝,都是我家公子做的,味道可好了!”小一拿来三副筷子 百里念回应声走了过来坐下。 小一将筷子递给了她,替她掰了个鸡腿放置在她的碗中。 “谢谢。”百里念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这菌子是我在山里采的,可鲜甜了!”小一舀了一碗给洛望舒。 随即也盛了碗给百里念,他自己不舍得喝,夹了青菜吃。 余光时而瞟着两人,虽然各自不说话,但他能感觉出来,气氛在慢慢变好。 一顿简单的饭后,小一起身收拾碗盘进了厨房,不让公子沾手。 腾出空间给她们两人在月色下谈心。 百里念背着月光站在洛望舒的身前,他仰着头望向她的眼底,七尺半的身高已经高出了他半个头,不由得好奇她都吃了什么,长得这么快!想着面颊弥漫上红晕。 眼神迷离,不知为何看着她的身影,好想上前拥抱住。 百里念目光悠悠,眼中似乎爆发着激烈的花火,飘渺的月色映照在洛望舒的脸上,清澈的眼眸似乎燃烧着热光。她的手抚上他的脸庞。明明没有喝酒,为何觉得醉了,心中一团燥热的火苗是怎么回事? 心思沉着了几分,她这是怎么了,竟对他动了情。 眼神涣散,想错开眼却好似不受控制,觉得他的唇诱人,指腹在他的嘴角边厮磨,突然好想尝尝这般温润如玉珠的唇瓣是什么味道。 百里念在夜色下逐渐失去了自我,气氛烘托,映着月光,她俯下身子,对着他的唇一点点靠近。 轻啄在那一抹绯红上,两人的唇彻底贴合,洛望舒的手抱紧了她的腰身,她顺势伸手捧着他的脖颈,纠缠在一起,舍不得放手。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清新脱俗,百里念两侧的发丝挡住了他眼含星星点点的夜光,洛望舒在昏暗中望着她迷人的紫色眼眸,沉浸在了她的温柔里。 唇角弥留的温热,食髓知味。 小一从厨房洗完碗,吹了蜡烛准备出来,结果看着院中抱在一起亲亲的两人,迅速的用手挡住了眼睛,指缝中露出了一点点间隙偷瞄着。 百里大人碰着公子的脑袋,在行不轨之事。 心里想着,怎么她们俩发展的这么快吗?一顿饭就抱在一起玩亲亲了? 完全不知道是自己采的野菌让两人中了轻微的幻毒。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险些窒息。 百里念松开了手,喘着粗气,她看着洛望舒好一会,意会不明,她刚才怎么了,意乱情迷之下居然干这种事!虽然心里年龄已经二十岁了,但是她怎么会对下手 见他眼底闪烁着娇羞,眉宇间透露一丝不安,向后退了一步,不知所措的拽着衣角,两腮泛着一抹红晕,头也不回的跑了,只留下百里念一人在原地发呆。 她双手背在身后,思绪悠远 自打昨夜两人中了菌子的迷幻毒,一夜都昏昏沉沉的入睡,百里念在客房和那名女子将就了一夜。 “渴水。”女子在床上喊着,虚弱的睁不开眼 百里念闻声,倒了杯茶喂给她喝。 那女子尝到了甘源,一饮而尽。 缓缓睁开眼,映入眼睑中的虚影,神似那人的容貌,她眨了眼,想看清面前的人。 “父亲?”女子拽住她的衣袖,眼里带着泪光。 “?”百里念漠然 待她看清时,才发现认错了人。 “对不起,我看错了。”女子捂着伤口,艰难的开口。 “你的伤还未痊愈,先躺着比较好。” “谢谢你救了我。”女子躺下身,眼前人真的和她的父亲很像。 “你家住哪里?要不要我去寻你的家人来接你。”百里念看着面前人,虽然只是黑白色,但从眉眼间总觉得和谁有一两分相似。 “我名秦宋,京都人士,我伤养好自己回去,不必担心。”她不能告知此人真名,若是有心之人,她或许会没命。 “恩,你好生休息,我先出去了。”百里念没再搭话 洛望舒在厨房心不在焉的鼓捣着粥。 “公子,你再搅合下去粥都变米糊了。”小一从菜园里摘了两把青菜,看见公子一人在这里。 他连忙洗了手,夺过公子手中的勺,再这样下去都不用吃饭了。 “对不起。”洛望舒退后 “公子,你要是真这么想她就去和她说,不要在这里嚯嚯我们的早饭。”小一明白公子心中所想,不由得翘起了嘴角 “什么?”洛望舒回过神,看了小一两眼。 “百里大人在院子里呢,你有话对她说就去啊!别等人走了后悔。”自从昨夜的事,洛望舒一夜未眠,既欣喜又害怕,怕她不理他了。 “她要走?”洛望舒似乎没抓到重点 “”小一无语了,他家公子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事情扯到百里大人他的脑子就转不动了! 洛望舒被小一推出了厨房,他踉跄的两步,百里念正在院中晒太阳。 早冬季节,冰冷刺骨,风吹在脸上都能结霜。 两人面面相觑,面露尴尬。 “昨夜”百里念率先开口 “昨夜的事你别放心上。”洛望舒偏过头,手指在衣袖里捏紧。 百里念的紫眸动容,泛起了冷意,别放心上? “”洛望舒不再出声,他怎么会不放心上呢 “我过两日要走了,嘉陵的事在等我处理。”百里念背过身去,压制着心底的臆想。 “嗯,一切平安。”洛望舒最后只能说出祝福的话了。 两人沉默片刻 院落周遭的树林里,几名黑衣人飞跃前进。 “你确定主人说那人在这里吗?”黑衣人 “嗯,沿路的血迹不会错的。” “宁可杀错不放过,知道了吗?”黑衣人领头对着身后的四人说道,她们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拜入千影阁门下,都是武榜排行前二十的杀手,这次出动的是‘日,月,星,辰’四人组。 “是”黑衣人异口同声到 她们追寻着踪迹,埋伏在洛望舒的宅院附近。 “日,我上树探查一下里面的动向。”月飞身上树,匍匐在树梢上,里面只有两个人,没有重兵把守,构不成威胁。 “月,里面什么形式?”日在树下望风 “一对妻夫,其他的门都关着,看不清。”月 “堂主,我们出动吗?”星 “嗯,直接杀了,再搜。”堂主做了一个抹杀的手势。 百里念对异动特别敏锐,人还未现,她已经听到了不远处的动静。 “有人,你将我的玄魄刀取来”百里念将洛望舒护在身后,探寻着声音的出处。 洛望舒去了客房,那女子已经醒了。 “是不是有人来了?”习武之人的耳朵都特别灵敏,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明了。 “嗯,你躺着别动。”洛望舒费力的将玄魄刀举起,嘱咐了她两句便离去。 黑衣人们迅速的跃过了土墙,五个人盯着百里念,普通人若是看到她们突然出现,早就吓得四处逃窜,而这人却能淡定的站在这里,看来也是个练家子,不过碰上她们也算她倒霉,注定成为刀下亡魂。 “你快把人交出来。”堂主冲着百里念嚷嚷,长刀指向百里念。沿路的血迹到这处就断了,而且看这人就不像普通百姓,一定是她救走了暗杀目标。 “你们打过我再说。”洛望舒将玄魄刀递给了百里念。 “玄魄刀?这人好像是武榜第二名的百里念。”星看着她手中的刀思索片刻。江湖中有一百晓生,每日更新武榜的动态,这人一把玄魄刀荡尽倭寇之事,江湖中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什么武榜?百里念完全听不懂这个时代也有战力排行吗,可她为什么是第二?老二老二,好难听。 武榜乃是江湖中人定的榜,排名越靠前,武力值越高,而百里念的武力值完全是靠打倭人评出来的,所以江湖人并不知道她真正的实力。 “我管她是什么七念八念的,我们五个高手在场,还怕一个不成?”辰率先出手 她提起剑刺去,还没反应过来时,百里念已经提刀将她斩于身下,刀起刀落间速度极快,头首滚落到堂主的脚边就此陨落。 “辰!”四人大喊出声,她们都没见她出手,辰就已经没了。 “堂主怎么办,我们打不过。”日询问着堂主 “打不过也要打,任务没完成,回去也是死,还不如为了千影阁的名声,拼上一番。”堂主想起阁主的蛊虫,那更折磨人。 她们四人齐心一起上,洛望舒躲进了厨房,和小一待在一起。 秦宋趴在窗前,惊叹的看着这一幕,她自喻武功高强,但也不能在举手投足间杀人于无形,这个小姑娘实在厉害,不知是何身份 百里念迎上了一击,四人将她团团包围,长刀朝着她砍来,顺势踩着她们的剑尖动用内力使了轻功,飞至半空,那四人也紧随,在空中五人厮杀起来。 第35章 乔装入城 刀刃迸发着火光,四人的围堵并没有占据上风,她借着风势旋转,在她们每人的胸口处踹了一脚,脚力极重,顷刻间伤及筋脉,骨裂的声音响起,最后被百里念的玄魄刀打落,四人一起摔在了地上,捂着胸口吐了血。百里念脚尖点地,缓缓下落。 长刀上沾染了血液,滑落在地形成了血色花。 “你们是何人?为何刺杀我。”百里念误以为是追杀她的。 “?”星 “我们是不会说的。”四个人伤的极重又断不了气,从衣兜里拿出了毒药,投入口中,不出一会,七窍流血四人皆是殒命。就算是死也不能暴露主人的存在。 秦宋这时捂着伤从里屋出来,她虚弱的双唇泛白,毫无生气,手搭着门框。 “她们应该是来杀我。”秦宋对上百里念,眼眸忧思,深不可测。 “她们为何杀你?”百里念摸不清来人的底细,宁死不屈倒有些品性。 “可否借一步说话。”这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她们进了客房,百里念关上了门,坐在圆桌前。 “我对你隐瞒了身份,其实我是当朝二皇女宋沁,母皇派我暗中查明奸细勾结倭人之事,没成想刚有些眉目,就被倭人发现,我和他缠斗了一夜,才将他斩杀。” “奸细是谁?”百里念琢磨着,若是她猜得不错,昨夜陈统领回了南迦关,会不会有所关联。 “是玄字营统领。”宋沁躲在暗处,刚发现时不可置信,直到陈统领交换了边境的部署图,她才敢肯定,不成想她的举动被倭人发现,下了心思追杀她。 百里念心下了然,果然和她猜测的没错,陈统领有问题,可是她为何? “你没有带部下吗?”二皇女有心招安百里念,并没有对其隐瞒。 “没有,我躲在暗处偷听的。”她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陈统领也敢如此嚣张,邀请倭人在城外碰头,实属意料之外。 “南迦城主收集的罪证到了京中就被人盗了,母亲也让我查明细节。”宋沁继续说着 “我过两日要回嘉陵关。”百里念细想之下,索性丢失的是临摹本,真正的密信还在洛望舒身上。 “你是嘉陵人?”宋沁想着 “不是,我是黄字营的统领,百里念。”她宣告了身份,眼前人先是讶异,之后释然。 “我在京中时常听母皇夸赞你,就连我那七弟也”七弟为了她不受罚,甘愿嫁入左相府,这事她们姐妹间都知晓,这份情可歌可泣啊 “兰溪他还好吗?”百里念问出口,她们相隔两地,书信不通,再有他消息时,已是他定亲的诏令。 “呃,他和卫文妍订了亲,你们两是没可能了,还是早些忘了他。”宋沁不忍心,怕百里念接受不了,一死了之可咋办。 “嘉陵关已经收复,不出一月便可班师回朝,我若是得了封赏,和他还有希望吗?” “唉,多情自古空余恨,你还是别想了,她们两的亲事昭告天下了,谁也改变不了,你若是提了,薄了母皇的面子,怕是这点功名都不够抵。”宋沁唏嘘一声,她是不想这等人才为情所困的,天下男子这般多,何必心思在一人身上。 “恩。”百里念哑言,沉默片刻 “两日后我同你一起入嘉陵关。”宋沁想去查探事情的原委。 “可二皇女你的伤还未好全。” “我们乔装打扮,混入玄字营中。”她的计划和百里念所想无甚不同,两人不谋而合,决定两日后出发。 宋沁休养了两日,轻伤开始结痂,胸口的箭伤还需要换药。 恰巧这日宋沁收到了宫中传来的密信,她仔细阅读后放入火中焚烧,她们该动身前往嘉陵关了,时不待我。 “二殿下,我能拜托您一件事吗?”百里念和宋沁两人坐在院中的石案前商量着 “何事?”宋沁倒了杯茶 “这地方怕是不安全了,能否帮我送他们两人去京中安置?” “嗯?”宋沁举着茶杯,她有心招安百里念,但她的条件还有待考虑 百里念看出了她的疑虑,随即说道 “二殿下,洛公子的身份对你有益。” “?”宋沁细品了一口茶 “他是南迦城城主的嫡子,那封信便是他送交的。”密函的内容不知洛望舒看过没有,但是这对她们引出幕后之人大有帮助。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是百里念喜欢这名公子,想班师回朝时两人在京中相见,毕竟是她看中的人,为情所困可就糟了。 “这样,我的亲卫就在南嘉城中,我派人来接他们两人,送到京中安置。”宋沁想着自己在京中有一处荒废的宅院,到时安排他们住那里,有事也好时刻召见。 百里念心里想着洛望舒的身份迟早会被那群人查到,若是在这无人之地被灭口,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那幕后之人连二皇女都敢暗杀,在京中有二殿下的人保护,应该无性命之忧。 两人各怀心思。 宋沁的亲卫送来了两匹快马,不让部下跟随,只和百里念两人潜入营中。 宋沁在门外等着她们说完体己话。 百里念接过洛望舒递来的干粮。 “洛公子,我这玄魄刀和赤红羽劳烦你交给亲卫,待事情办完后再还于我。”进出嘉陵关不方便带着,被人认出来事情便办不成了。 “好。”洛望舒接过后置于一旁。 “此地不宜久留,你收拾好就和二殿下的亲卫离开这里。”百里念心绪深远 “她是皇女?”洛望舒诧异,他还猜想着此女子最多就是官家世女,没想到那层身份。但是皇女为何要帮他呢,是她求的吗想到这里心口渐暖。 “你的身份对她有裨益。” “哦?是吗?”洛望舒的脸色瞬间下沉,眼眸中也失去了光彩,他是真傻又可笑,还以为她在关心自己。 “嘉陵关的事处理完,我便回京,你先安顿好,到时我去寻你。”百里念总觉得夺了人家的初吻,虽然她也是个母胎lo,但不为他做点什么心理上说不过去。 “百里大人寻我有何事?我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吗?”往事种种如同过眼云烟,他的好她不在意又何必再来打扰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百里念柳眉忽而一蹙 “百里大人,在此处拜别以后,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了。”就算他再如何厚脸皮的倒贴,尊严还是要的。 “你生气了?”她说了什么惹他不快了吗? “没有,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们并无瓜葛。” “百里小友,你好了吗?”宋沁在门外喊着,让皇女等太久不好,百里念一步三回头的望着他,洛望舒偏过头,不再看她。 百里念上了马,犹豫了几秒向着宋沁示意出发。 “殿下,若是惹了男子生气,该怎么哄?”百里念心绪复杂,为何洛望舒说出那些话时,她的心会失落呢,会觉得不痛快,心口沉闷像是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般烦杂。 “你惹洛公子生气了?”宋沁眉梢轻轻一扬,挑眉一笑,这几日观察她们两的气氛奇怪,但百里念似乎碍着七弟,并没有想通她对洛公子的好感。 “好像是这么回事”百里念拉着缰绳 “送点贴身之物他就不生气了。”宋沁觉得男子间的心思不过就是想要爱慕女子的赠礼,她若是送个发簪手串什么的,他不至于再生气。 “那到时麻烦二殿下帮我送一份了。”百里念从头顶取下簪子,她全身就只有银簪算是值钱的东西。 交给了宋沁,她收下后放进了衣兜。 她们赶路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嘉陵关边境处,她们将马藏在了草丛中,从包袱里拿出了农妇的衣服,换上了身,又将头发绑成长辫子盘在脑袋上,系上头巾,在脸上抹了两把灰,看不清全貌,一副落魄的模样。 她们朝着城门走去,守门女兵是黄字营的亲兵,她在路过时女兵总觉得她眼熟。 “欸,你觉不觉得刚才那人很像百里大人?”这些女兵跟随百里念出生入死,都是她的信服者,对她的样貌颇有印象,而且她瞳孔也是紫色。 “不可能,陈统领前几日还公告百里大人身陨了。”女兵惋惜,这么年轻的少年统领,被倭人给害了。 “可是”女兵回头看了眼百里念的背影,摇摇头,若是百里大人在世,不会这般模样归来的,转念一想这里地处交界,碰到一两个瞳色不一的也不稀奇。 “别可是了,袁百长亲自办的葬礼。”袁百长是谁啊!可是百里大人亲手培养的心腹,她都承认的事实,她们在这里争什么。 百里念的耳朵动了动,女兵们议论声不小,话都传进了她的耳中,正如她安排的那样,只是假死的事提前了几步。 “听到自己已死的消息什么感受?”宋沁玩笑打趣的逗着百里念 “二皇女说笑了,感觉挺好的。”百里念应和着,耸了耸肩,本就是她计划中的一环罢了。 她们俩向着主城走去,玄字营入驻嘉陵关后,收拾了部分余党,这里已经恢复了通商,许多兖州的百姓也乘船到此卖货,各色各异的人种,一片贫瘠的土地多了些许人气。 走了大致两个多时辰,终于入了主城,这里看管的比较严格,出入都要探明身份,以免倭人混入。她们排在队伍后面,来往的人较多。 第36章 潜入营中 “你们来此何事?”女兵看着百里念二人的农妇装扮,打量了一番,语气不善。 “我们是城外的农妇,想进城买点种子。”百里念捏着嗓音说话,不仔细听分辨不出。 “进去。”看守的女兵挥手,让她们过去,接着又询问下一个人。 “你这点子不错啊。”买种子都能想得出来,她刚才还想着如何混进城呢。 “殿下多到基层走动走动就明白了。”她们涂的这么黑,一般人是察觉不出原貌的。 “基层?”宋沁询问着,这是什么新鲜词,是何意? “”她又不自觉说出现代词了 “基层就类似于大树的根,根就代表我们这些平民,你多体验百姓的生活就懂了。”百里念思索片刻这样解释,宋沁似乎明了,赞同的点点头。 “现在城内都是玄字营的重兵巡逻,我们要如何混进军营?”她们寻了处茶馆,目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身穿盔甲的巡逻兵从她们身边经过。 “殿下怕不怕穿死人的衣服?”目前来看只能去乱葬岗里扒衣服了。 “你说的瘆人,若是别无他法,只能依此行事了。”宋沁面露难色,怎么传闻中的百里将军出的都是馊主意。 两人喝完茶放下银子便走了。 去乱葬岗捡衣服。 黄字营的女兵们正在收拾南边战场,一车一车将同阵营的姐妹拉去乱葬岗掩埋,倭人和梆子国的兵就地焚烧。浓烟滚滚,顿时火光冲天。 她和二皇女抬了两具尸体到一边“你这鬼主意若是在京中我定打你二十板子。”宋沁捏着口鼻,这里尸气冲天,腐烂气味浓郁,闻得想吐,她差点忍不住干呕起来。 “殿下,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百里念无奈轻笑了声,果然是不识人间之苦的世家女,战乱期间身无分文,谁不是捡垃圾堆里的吃,破烂的衣服穿。 两人不再过多争辩,换上了女兵得衣服。 “呕”宋沁直接吐出来了,这衣服不但有汗臭味,还有血腥味。 “殿下忍忍,这已经是最新鲜的衣服了。”至少没有尸臭,她在末世可是闻惯了的,丧尸的身上就是这股腐烂得气味。 快速的离开了乱葬岗,她们现在得想办法混进军营里去。 二人在大营外的灌木丛里趴了许久,在等一个契机。 恰逢张百长带兵巡视营外,她们两人借机混入了队伍中,她们的动作轻巧,并未被发现。 就这样顺其自然走了一圈,回到了营中,百里念再次回到了初次来时的混合营帐,几十人聚在一起,虽是冬日没有汗渍,但是鞋袜的酸臭还是冲斥着整个营帐。 宋沁受不了,捏着鼻子,早知道就不想什么乔装法了,直接以皇女的身份进来,她就不信众目睽睽下陈天还敢再次暗害她。 “哟,你们新来的吗?”来往的女兵肩头挂了条毛巾,准备去洗漱。 “不是。”百里念变了声道,回答着。 “那你旁边这人干嘛捂着鼻子。” “她中午吃多了。” 女兵疑惑得看着她们离去,眼里满是嫌弃,这么不经造。 “二殿下,既然上了这条船,咱们就接地气一些。”百里念摇了摇头,和这些娇生惯养的世女真合不来。 所幸帐篷很大,她寻了处空地铺上了被褥,邀请二殿下稍作休息。 “你们这里还真臭啊。”她迫切的想逃 “殿下,夜间你随我去一处,我的部下在等我。” “你的部下知道你没死?”宋沁偏过头对视上她的双眼。 “这个计划其实从救你之前我就已经和她商议好了,我们也怀疑陈统领,所以事先部署了。”百里念娓娓道来,将心中所想所策划之事统统都说与她听。听的宋沁暗自叹服,此女子的谋划和心计绝对能成为她的好助力,若是能归她所用,黄字营就等同于是她的了,或许皇位还有机会,毕竟太女和三皇妹都有自己的亲部,而她只有一个还算体面的父家,虽然并无实权,但是朝中之人都会给其三分薄面。说来可惜自她父亲走后,她的地位越来越低,如若不是皇女的身份在,唯恐几方势力都会欺负她。 入夜 她们俩趁着女兵们都睡去,闪身快速前往袁木白的营帐。 百里念望风,见四周无巡逻兵,拉开了帘幕,走了进去。 袁木白本已经睡下了,但蜡烛还没有熄灭,百里念直立在她的床头,微光下的虚影来回摇拽,属实吓人。袁木白感觉出了动静,迷迷糊糊睁眼,被念姐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幸好百里念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 “别喊。”百里念见她清醒了,不再惊恐,才松开她。 “念姐,我就知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袁木白下床,想仔细看看她的念姐。 “木白,这是当今二皇女宋沁。”百里念退后了一个身位,宋沁站到她的跟前,袁木白连忙单膝跪地行礼。 “不必多礼。”宋沁将她扶起,现在是不便时期,这些虚礼可免。 她们寒暄了一番进入了正题 “念姐,真如你所说的,陈统领向我招安了,她说只要我入了她们的阵营,黄字营以后都归我管。”袁木白搬来了两把椅子邀请她们入座。 “陈统领背后之人应该是我三皇妹。”按照她的想法,确实不错。 “我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三皇女可能勾结倭人吗?”百里念想着这事,有多处不通。 “三皇姐虽同大皇姐竞争那位置,但是勾结倭人之事她们做不出来,这要是东窗事发,可是杀头的重罪。”宋沁思索着,这事却不像看着般简单。 “所以,我们只能设局,引她们入局了。”百里念深思,烛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意味不明。 “什么局?” “殿下,这局你得助我,你放出消息,南迦城城主的密信有抄本,且在她的嫡子身上,我相信那些人会露出马脚的。”那封信确实在洛公子手中,那些人若是想要定会不择手段。 “嗯”宋沁觉得她的计划可行 “但是有一点,南迦城城主之子没人见过,为了保全他,你能不能让人假扮他,再大肆宣扬他入京的消息。”她必须保住洛望舒的周全,不知为何利用他入局心里会隐隐抽疼。她抵住了心脏的位置,跳动的力度快了些。 “可以。”宋沁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这计划确实不错,必定会将京中的局势搅浑,越乱越好,这样才会有新的时机。 “我还活着的事切不可对外人提起。”百里念 她们商量了半宿,直至快天明时才离开。 晨起集结的鼓声响起,似又回到刚入营时的状态。 百里念用锅灰将自己抹成黑色,这样应该没人能认出她了。 倒是把站在周围的女兵们吓了一跳 “哪里来的黑瓜蛋子,这么黑。”女兵们嘲笑议论着,这毕竟是在嘉陵的边境,来往商客居多,碰上一两个黑的也不奇怪。 百里念和宋沁两个人在人群中很是显眼,她们特意躲到离看台较远的地方,不容易被发现。 “我刚才已经用飞鸽传书送入我的亲卫手中,你不必担心。”她和百里念这件事若是办成了,垂得母皇青睐,对她大有助力。 “多谢二皇女。”她小声的答谢 “你那簪子我也托人送给洛公子了。”宋沁挑着眉眼,在等着百里念夸她。 “这么快?” “打铁趁热,万一凉凉了怎么办?”宋沁见她一脸冷淡,不在乎的样子,难道自己猜测错了? 袁木白升了官职,现在已经是军侯了,陈统领命令她暂代黄字营统领一职,她领兵操练,女兵们各自为伍,进行着训练。 百里念和宋沁混在队伍里摸鱼,袁木白一眼就瞥到了两人,差点笑出声,念姐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二皇女也愿意配合?哈哈哈 袁木白走至两人身侧,假借着指点她们训练,待在两人左右,以便有事好吩咐。 “二殿下,念姐,陈统领今早召见我,说是要带我出去一趟。”袁木白举着手中的长刀 “去哪里知道吗?”百里念和宋沁练着挥刀 “不知道,陈统领没说,只叫我今夜赴宴。” “今夜几时出发。” “酉时”袁木白轻声诉说,话音只有她们两能听见。 “我到时和阿念躲在暗处。”二皇女已将百里念看作了自己人,特意换了称呼。 “”百里念淡然,心里却翻涌不停 叫什么阿念好难听,还不如小念 寒冬之际酉时的天色渐晚,天空灰蒙蒙的夜幕降临比之前早。 陈统领已经备好了马车,邀请袁木白上车,她只带了两名亲信,没有一同入内,坐在外赶着马车。 百里念与宋沁换了套便衣,洗漱一番后戴上笊篱,袁木白替她们准备好的马匹拴在丛林里,她们二人的轻功都很好,不费什么力气就从栅栏内翻越出墙。 解了马绳,骑上马背,跟着陈统领的马车行驶一路,始终保持着距离,不被发现。 车轮行驶过的泥地陷出两道压痕,顺着这条痕迹追踪到了城内的‘百丝馆’。 “xx,这个陈统领谈事情就谈事情,来这种地方谈。”二殿下站在‘百丝馆’前,门口的小伶见状就想拉她们进去玩。 她们被半推半就的带进了百丝馆里,这里是专门伺候女子成长的地方,明目张胆的程度简直是闻所未闻,大庭广众之下玩的这么嗨。 宋沁已经被两个浓妆伶人亲的满脸都是口脂印,她还沉浸在这里的喧嚣中,百里念已经在躲人了,她洁身自好,好几个小伶想靠近她,都被她逃了,反而惹得这些人越战越勇了。 第37章 红衣女子 “非礼勿视二殿下!正事要紧。”她逃他们追,百里念插翅难飞,她在经过二殿下身边时喊醒了她。 “对对对,都被这些人迷了心智。”宋沁推开了身侧的两人,差点就被这些老手迷了魂,匆匆和百里念逃上楼。 二楼全是雅间,供客人们单独享乐喝酒的地方,三楼就是客房,看上哪个带上去的地方,宋沁忍不住往三楼瞟几眼。 来来往往的小伶见她们眉眼清丽,身段不凡,粘上来招手揽客,结果二人不吃这套,他们无趣的离开了。 “二殿下,要不逮个人问问。”百里念对这些错综复杂的包厢很迷茫,时不时传出来的声音令人尴尬。 “好,你去问问。”宋沁拍了拍她的肩膀,阿念的气场比她足。 “”没想到皇室中人都这么苟的吗?(-?-; 百里念随即抓了个路过的小伶就问,他见这位客人气质脱俗,舔了舔唇,必定功夫极好,暧昧的往她身上靠,直接缠上了她的手腕,指尖划着她的心口。 “请问这里有没有几位官大人前来?”百里念挣脱了他的缠绕,这些地方的男子还真是有勾人心魄的一套。 她的问话引起了小伶的警惕,脸色忽地沉了下来“你们是何人?” 她们察觉出了小伶的脸色,他的态度转变的太快,反而不像普通的小伶了。 “我们来这里找人的。”百里念的话还未说完,小伶拍了拍手,瞬间隐藏在暗处四周的黑衣人跳了出来,将她们团团围住,宋沁蹙着眉,还真是衰啊,又得动刀子了。 “殿下,别出手。”百里念拦下了宋沁拔出来的短刀。 她疑惑的看着百里念“?”不动手在这里等死吗? “将这两个人绑了带去主人面前。”小伶一声令下,黑衣人便出手,将她们两人钳制住,绑缚住了手脚,抬着她们往暗处的密室中去。 宋沁对她使了眼色,两人眉目传意,似乎在说,‘为什么不让我动手?我们俩又不是打不过’ 百里念挤兑着眼神回应‘二殿下,你还想不想查了,我们把她们打死了,引起了怀疑还怎么查?’ 宋沁好似会意了,点点头,闭上眼,一副认栽的模样。 进入密道后,幽暗潮湿的地道透着微光,寒意侵蚀着身体,刺骨的冰凉,这个地方怎么这般冷。 黑衣人将她们丢到了地上。 “念姐”袁木白的手脚也被绑住了,跪在地上,她紧张的唤着百里念的名。 陈统领站在左侧,看着她们三人。 黑暗遮挡住了视野,为首坐在上方的人戴着金蝶面具,看不清全貌,只一双眼睛闪动,她从暗处缓缓走上前。 一身艳丽红衣,手里握着两枚琉璃球,半披束发,望着匍匐在她脚下的人。 当看清百里念时,眼神瞬间一紧,瞳孔变幻的几秒时间里并未被她们看清。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她的声音像是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对着陈统领那边责骂了一句。百里念在她靠近时,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这个味道不是百丝馆中的味道,她总觉得熟悉。 “主人,对不起。”陈统领呲着牙,恶狠狠的瞪着袁木白。 “…” “莫不是主人聪慧,想到这招假意招安引她们露出马脚,我们还抓不到她。”陈统领佩服着主上的机智,居然能猜出来百里念是假死为了设局引她们现身。 “陈统领好本事啊,一个人打这么多份工?”百里念耻笑着,陈统领的幕后之人还真多。她被百里念看的有些心虚,随即紧张开口。 “要你多嘴!”陈统领差点就要拔刀上前乱砍一通了,她的计划居然出错了,之前设计她被倭人围困,不曾想她命这么硬,跳河都死不了,不知主人会不会罚她。 “你为何设计于我?”她还救过陈天,现在想来真后悔。 “河水都淹不死你。”陈统领不做回答,想着那湍急的河流她还能活命。 “侥幸而已”百里念掩了鼻息。 “呵呵,我今天就杀了你!”陈统领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拔刀的姿势,忽然想起了什么,百里念坐直了身。 “你不是陈统领,你是谁?”百里念眼里闪烁着寒光,她就觉得奇怪,为何陈统领会突然转了性子,对她疏离不说,还通敌。 “她不是陈天?”宋沁和袁木白也惊讶到了,这么久的相处,居然是个假的? ‘陈统领’激动起来“你胡说什么!”她没将百里念处理掉已经不得主人欢心了,若是再出纰漏,那蛊虫她受不住了。 “陈统领的右臂受了很重的伤,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恢复的,你拔刀的姿势这么自然。”百里念目光似深渊一般,猜不透,眼神敏锐。 “再胡说我砍了你。”‘陈统领’顺势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向着百里念劈来。 百里念迅速从衣袖中滑出匕首,这是她进来前藏的,割断了绳子,‘陈统领’的长刀袭来,她的匕首从身后挥出,距离那人的喉咙仅有几毫米时,她突然倒在了百里念的面前。 袁木白和宋沁皆是吓了一跳,念姐太厉害了,隔山打牛都学会了。她们在一旁看的真切,念姐的刀差分毫就可杀人。 ‘陈统领’趴在地上,裸露的背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筋骨寸断,像是被内力震伤的。 “废物留着也没用。”红衣女子走回了暗处。 百里念心里发怵,这人的功夫高强不在她之下,而且她的内力断然做不到隔空伤人经脉的事,这人是谁?为何这么厉害?百里念攥紧手心,她学了那么多上古武学,却没有一个招式能发挥出这般效果,果然还是自己太弱了,天外有天。 “青儿,留下那人的命,其余人放了。”暗处红衣女子朝着小伶挥了挥手,眸光晦暗不明。 小伶听到了主人的呼唤,从一侧走出来,他手里握着长剑,直指二皇女的胸口。 百里念挡在了宋沁的身前,若是二皇女在这里出了事,她们一个都逃脱不了。 “你想替她死?”名唤青儿的人厉声问道 “你们若是杀了她,我也活不了,倒不如现在与你们拼上一番。”百里念冲着宋沁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等会打起来的时候,带着袁木白先跑。 她估算过了,以她的武功一个人逃脱还可以,带着两个拖油瓶,估计都走不了。 “青儿,那你就陪她玩玩。”红衣女子手撑着下巴,转动着手里的琉璃球。 青儿似乎听到了主人语气里的不同,玩玩?就是不能玩死的意思吗?那还打什么,没意思。 “在出手之前,能不能问一下,真的陈统领去哪里了?”百里念 “早就被我的人扔到乱葬岗埋了呗。”红衣女子的声音慵懒,似乎一条人命在她这里并不算什么? “为何杀她?” “她知道的太多了。”红衣女子停止转动手中的琉璃球,眼底的杀意太过明显。 青儿嫌她们事多,朝着百里念刺来,他的长剑在百里念的衣袖上划出了一条口子 “我的衣服。”百里念气急,这是她新做的,今天才刚穿,虽然是二皇女付的钱。 “你们女子也这般小家子气吗?一件衣服而已,打得过我,我赔一件给你。”青儿握着长剑的手背在身后,没有再出手的意思。 “我才不稀罕。”百里念说着,捡起了假统领的长刀“你们俩先走,我拦着他们。” 随即,百里念出手,和青儿扭打在了一起,一招一式都在切磋,并没有朝着对方下死手。 红衣女子看戏似的坐在上方,暗处的黑衣人想拦住宋沁两人的去路,却被她的一个手势放了二人的去路。 百里念的招式融合了现代的功夫,出其不意间朝着青儿的脸上刺去。 “喂,我可是靠脸吃饭的,你划伤了我以后怎么办?”青儿向后退去,差一点他的绝世容颜就划花了,这人的武艺不低,他使出全力估计也不能敌。难道主人刚才就看出来了?所以不让他真的出手?只是试探?不愧是主人就是厉害。 “今天到此为止,我们撤退。”红衣女子说完,一个闪身,消失在暗处,青儿和黑衣人也纷纷飞身离去,临别时青儿朝着她看了一眼,果然有意思,这吴越国还有这么厉害的人啊。 百里念见人都走了,她一个人呆在这里也无趣,丢了长刀,蹲在假统领的面前,仔细的研究着,难道陈统领还有双胞胎姐妹? 不出片刻的功夫,假统领的身躯在她面前化成硝烟散去,一只蛊虫在地上扭动着。 这是什么蛊?百里念心惊,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鸡皮疙瘩冒起。 袁木白扶着宋沁跑了一路,两人被刚才的一幕惊到了,那人的内力太强大了。她们三个人加在一起估计都打不过,念姐会不会有事啊?袁木白越想越不放心。 “二殿下,我回去看看,你一个人可以吗?”两人停在了路边喘口气,宋沁的伤还没有好全,经过激烈的运动,胸口的伤再次裂开了。 “我的亲卫在不远的地方,我们分头行动。”宋沁捂着伤处,血液一点点浸湿了衣裳,鲜红一片。 她们俩商议后,宋沁和袁木白分开,各自往反方向走去,袁木白的脚程加快了些。 心里默念着,‘念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那个人的武功高强,若是被激怒了,真不知念姐的小命还能不能保得住,想到此,三步并两步迅速飞奔。 第38章 蛊虫 百里念一脚踩死了那只蛊虫,黑色粘稠的液体沾染了鞋底。她抖了抖衣袖里的尘土,戴着金蝶面具的女子到底是谁呢?她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像是在哪里闻过,而且她们为何要杀二殿下?是不是和皇家有关?可勾结倭人对官家无利。百里念陷入沉思,琢磨着事情的真相,双手背在身后,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 这里的暗室地牢只有一条道,百里念根据风声辨别来去的路,她的眼睛在完全幽闭的地方等同于瞎子,只得闭上双眼,头顶之上都是百丝馆恩客玩闹的声音,无耻至极啊,非礼勿听。百里念自动屏蔽了那些声音。 袁木白在暗室的出口外守着,这门好像不是进入的地方啊?难道这里面有暗格?她在门外摸索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开门的机关,她记得逃出来时,门是自动开的,现下可怎么办,进不去了。她趴在地上,敲了敲地砖。 百里念此时从门内走出来,门自动打开了,她的眼睛在接触到光亮时,有些不适,伸手遮挡住烛光,缓和对眼部的冲击,直到能看的见物了,她才放下手,袁木白跪在地上叩拜的样子,趴在她脚跟前。 “你在干嘛?”百里念的声音传入耳中,袁木白抬起了头,眼眶中立马流出了泪,飞扑到念姐的身上,抱着她痛哭流涕。 “念姐,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袁木白哭的很大声,惊动了不少来往的恩客,她们左顾右盼寻找声音的出处。(在地底下) “好了。”百里念伸出手指,戳着她的脑袋,将她推开,眼泪都把她的衣服弄湿了。 袁木白抹了把泪,抽泣着说道“念姐,二殿下去寻她的亲信了,一会就到。”她们俩从暗室的出口离开,走到了百丝馆的后花园,抬头望了眼天空,月色正浓。 二皇女的人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宋沁换了身衣服,站在百丝馆门前,指挥着手下们清馆,将里面的人都抓来问话。 伶人们一个个的跪在地上,等候她们的审问。 老伶颤抖着身躯,抱着头,混在人堆里。 “你们这谁是管事?”宋沁的亲卫红雨率先开口,她站在宋沁的身侧,一身黑衣,语气不善带着戾气。 “我是。”老伶举起手,被女兵一把拎起丢到了宋沁的跟前。 “是不是你们的人勾结奸细?”宋沁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眼皮轻挑,神色自若。 “大人,冤枉啊!我们只是普通的乐馆。”老伶说话都不利索了,他心下害怕极了。莫不是被官大人察觉出了什么? “普通乐馆?你这干的事可不像普通乐馆啊?”寻常的乐馆只有唱曲,听戏,哪有带别的活? “这”老伶低下了头,看来这些官大人是来找茬的,他在这里经营多年,收复嘉陵后生意也比以前好了,官府里的大人都是他的恩客,也算是罩着他们百丝馆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勾结倭人可是死罪。”宋沁忽然狠厉的说道,把老伶吓了一激灵,倒在地上,手撑着地面慢慢爬了起来。 她们是不是想要他的百丝馆,所以诬陷他?这可是杀头的罪啊。 “大人冤枉,我们本分做事,何来勾结倭人,况且我们这里都是供女子享乐的地方,倭人是一步都不会踏进的。”老伶说的真切,这几年他每月大部分的银钱都是给倭人抢去的,他都痛恨死那些人了,怎么可能勾结。 “那你们后院的密道是怎么回事?”宋沁的话还未问完,百里念和袁木白从后院走进来,看着一群匍匐在地上的伶人,二皇女的亲卫兵也在此。 “殿下。”两人拱手作揖行礼,来的正是时候,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退到了宋沁的身后。 “我们后院有密道?”老伶此刻更加不解了,他怎么不知道,他问着旁人,都互相表示不知,难道是 “确实,我们刚从密道出来。”百里念盯着老伶,见他面色不改,或许真的不知情? “我们百丝馆在一个月前进行过翻修。”他记得那时玄字营入关后清理了残余的倭兵,百丝馆为了整顿,请了几名女匠来翻修。 几人听完老伶的话,皆是沉默片刻,按照他这么说,那批人可能那时就计划好了,难怪暗道潮湿阴冷,是因为刚挖没多久。 “将这几人收监,听后发落。”二皇女一声令下,先关起来,问问其他人会不会知晓内情。 那青儿在百丝馆多久了?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也没人发现?还是其中有人知晓而故意隐瞒,这还得私下查验。现在人多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红衣女子这招引蛇出洞暴露了她的目的,计划被打乱了,得想后手。 “二殿下,事情已经办妥,我先行回营。”现下玄字营和黄字营无人统领,她必须回去担起这份差事。 “这件事你办的不错,我明日书信一封回京。”宋沁说完,带着亲卫离开了,这些人她还得带回去拷问。 她倒是可以送百里念一份人情,在母皇问起时将功劳归于她,希望经由这件事,两个人能成为盟友。 百里念跟在宋沁的身后出了百丝馆,二殿下忽然停下步伐,回过头“阿念,我过几日回京,明日去营中寻你。”说完,骑上了马离开。 百里念拜别,目送她离开后,才缓了口气。 “念姐,那个假统领是怎么回事?”袁木白很是好奇,念姐没和那人打斗吗? “假统领是被蛊虫操控的假人,真的陈统领早就死了。”她当时想看清假统领的模样,活生生的人突然化成了一缕烟,难道是南疆的巫术? 她之前无意看过吴越国的边疆图,疆域广阔,东临南疆,西邻燕南洲,南下兖州,北边是梆子国和东瀛国。东西南三处都是藩王统领的,和吴越女皇都是亲属,难道这次的行动是藩王们勾结的吗?百里念思绪万千,这件事还是得和二皇女商议。 她和袁木白回了军营,守门的女兵都快傻眼了。 “你快捏捏我,我是看到了百里大人的魂魄吗?”守营女兵对着身旁的同僚说了句。 “你没眼花,我也看到了。”她们俩心惊之余,而后感动不已,她们的百里大人真的回来了! 百里念回了营帐,脱下了肮脏的衣服,二殿下的书信最快也要七日抵京,不知新年前能不能回京。 垂下了眼睑,兰溪的亲事,还有回转的余地吗?到时只能拜托二殿下让她们两见一面,若是兰溪愿意,她不介意带着他远走高飞的 百里月从袁木白那里听说了念姐姐平安归来的事,立刻带着溪溪跑到了她的住处。 拉开帘子,飞奔到她怀里哭“念姐姐,我还以为你我就说你福大命大一定没事的!”军营里所有人都在传念姐姐战死了,尸骨都找不到,她自是不信的,念姐姐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出事。 “乖,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百里念是真的认小月当亲妹妹一般。见她哭的不能自已,轻轻擦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念姐姐,我最近都有好好锻炼,没有偷懒,我就怕你回来时见我武艺没有长进。”百里月心里难受,天天练着念姐姐教的功夫麻痹自己,不愿听外人的传言。 “哦,这么听话?那我明日可要好好考考你。”百里念勾了一下她的鼻尖 百里月连连点头,能再次听到念姐姐的声音她已经很满足了。 溪溪盘在百里念的脚边,咬着她的裤脚,它已经长成半大熊猫的体型,肥嘟嘟的很是可爱,百里念看到它觉得最近的疲惫都得到了解脱,蹲下身,揉着溪溪嫩呼呼的脸蛋,毛茸茸的皮毛很暖和。 “最近想我吗?”百里念捏着溪溪的脸颊肉 “嗯”溪溪点点头,脚挠着痒,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冲着百里念哼唧了一声。 它许久没待在主人的身边了,今夜在她的榻下寻了一处空地趴下,闭上眼睛休眠。 百里月回了营帐,她和常乐一处。 次日清晨,宿露未干,太阳渐渐升起,晨辉熹微寒气袭人,女兵们晨练的鼓声响起,百里念从床上起身,打了个哈欠,好久没睡床榻了,睡得久了些。 起床洗漱更衣,几月前做的衣服有些短了,挑个时间去集市里添购些新的。 二皇女在巳时到来,身边只跟着红雨。 “阿念,昨夜睡的可好?”宋沁坐在她的书案前,桌子上是刚送来的公文,竹简多的快把人淹没了。 “安好,多谢殿下关心。”百里念行礼后坐在了宋沁下方的木椅上。 “现在玄黄两营无人统领,就由你暂代。”红雨替她倒了一杯茶,入口苦涩,边关果然喝不到好东西啊。 “是。”百里念起身应下 “你的事迹我已经上报了母皇,到时你的封赏便会下来。”宋沁替她求了从三品的云麾将军,这在京中已算是很大的殊荣了,连升三级的官职,就连那些世家女子见了都要行礼的职位。 第39章 进京 “谢殿下。” “不必言谢,这本就是你的功劳。”她除倭人的事迹早就在整个吴越国传开,有功名和军功在身,升官迟早的事,她也是想借机拉拢。 她们寒暄了一会,宋沁想巡视军营,百里念便带着她绕一圈,她们边走边聊,红雨并没有跟着。 “昨夜我审问了那些伶人。”宋沁双手背在身后 “可有何不同?”百里念追随其后,出声询问道。 “其中一人我见他神色诡异,便提出来拷打审问,他才和盘托出了事件的细节。”宋沁 “跟他们是一伙的吗?”百里念蹙着眉,不解的问道 “不是,只是和那青儿有些利益关系,他收了青儿的银钱,替他送信跑腿,有一回见假统领蛊毒发作吓的不轻,他看到这一幕时受惊过度,本不想再为他们办事,害怕她们也对他下毒,可惜那青儿手里捏着他的把柄,若是不办,就杀了他全家,只好继续为她们卖命。他不停的求饶,希望我们饶他一命。我心想也不关他的事便不再深究。”宋沁叹了声气,陈天是位很好的将领,虽然不是她这一派系的,但是在京中也有所耳闻她的事迹,是个可用之才,只可惜因着这事,也算她死的冤枉,也替她求了殊荣,望母皇封她伯爵位,家中的子女可在成年后承袭。 “二殿下,我怀疑这件事和南疆有关。”百里念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为何这么说?”宋沁偏过头,目光追随着她。 “我在假统领身上发现蛊虫,这是南疆才有的一种巫术。”若她猜的没错,京中或许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此事当真?”宋沁停下了步伐,难道是安王 “千真万确,并无虚言。”亲眼所见怎会有假。 “这事你先不要声张,我回京同母皇商议后,再做决定。”若是安王对皇位起了心思,怕是不好对付了,先皇逝世后将吴越的兵力分成四份,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血脉不得自相残杀,虽然母皇坐拥的兵马最多,但是藩王们联手,怕是打不过。 宋沁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妥,还需早日回京解决。 “阿念,我明日火速回京,到时我们在京中相聚,我请你吃酒。”宋沁喜笑颜开,离开京中也有一月余。 “好。”百里念行礼 两人不再谈及此事 “我家大夫郎再过两月不到便生了。”想到这里不甚欣喜。 “提前恭喜殿下了。” 宋沁挥了挥手,她家嫡女都已经四岁半了,也不是第一次做母亲,只是想请她来热闹一番。 “说好了,到时我邀请你,可别拒绝。”宋沁玩笑的说着 随后二人分道扬镳,忙各自的事去了。 百里念近日在军营中无大事可忙,只得翻看竹简,军务拖欠已久,解决起来有些麻烦,百里月时常来她的身边叨扰,袁木白和常乐常伴左右替她排忧解难。 直到将近大年的前一月,孟春之日,万家张灯结彩迎接新一年,边关之境居然也能看到烟花,想起嘉陵关收复之后,百姓们都恢复了营生,放放烟火冲喜,扫尽霉运。 百里念身披狐裘袄,今年格外的冷呢。 恰时,清晨京中的圣旨传来,宣旨之人乃是兵部尚书卫岳晗,左相的庶妹,她们家族的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皆是身居要职,连女皇都要给三分薄面之人。 百里念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礼,跟在她身后跪下的袁木白与常乐都低着头,等候着卫岳晗传达旨意。 “奉天承运,女皇召之,黄字营统领百里念,身经百战,斩杀倭人千人余,收复赤水,玉林,南迦,嘉陵,战役立下汗马功劳,记大功四件,为宽慰军营有功之士,特此封黄字营统领百里念为从三品云麾将军,官升三级,享千金食禄,京户宅院一处,良田百亩,凡跟随者皆赏赐黄金百两,官升一级,钦赐。”卫岳晗说完后,将圣旨再次卷了起来,放进了卷轴盒子里,双手奉上,递给了百里念。 “谢女皇陛下。”百里念叩拜谢恩,接过了卷盒。 卫岳晗笑得深意,表面看不出任何情绪,意味不明,只是弯着唇角抚着百里念起身,在她的身边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恭喜,百里大人好福气啊,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卫岳晗明了女皇的意思,京中现下正是用人之际,此人的前途不可限量,就连二皇女都对她赞赏有加,定然不凡。 “多谢,尚书大人。”百里念拱手作揖,鞠躬致谢。 “欸,不必客气,圣上有口谕,命你即刻进京受赏呢。”卫岳晗对她都高看了几分,眼底的欣赏之意了然,拍了拍她的手背,心里想着自家最小的儿子也快及笄了,若是她还未定亲,倒是可以成就一番好缘分。 “卫大人,军中的琐事繁多,怕是不”百里念欲言又止,卫岳晗打断了她说下去的话。 “诶,百里大人无需担心,女皇已经派了地字营的严军侯升任玄字营统领一职,您未来可是统领整个威远军的云麾将军,不必再前往边关了。”威远军是女皇的亲兵,旗下十万大军,另天字营也归她号令。 现今边境都由地字营守卫,玄字营与黄字营都要前往兖州驻营,随时等待女皇的军事诏令。 兖州是宁王的驻地,和女皇感情最好,一父同胞的亲姐妹,木白现下升了黄字营统领一职,怕是不能跟随她左右了。 恭送卫岳晗离开后,百里月从草垛里跑过来,袁木白早已泣不成声,眼泪汪汪的看着百里念。 “念姐姐,你要去京城吗?我也想去。”百里月舍不得的说 “小月,你先和木白前往兖州,等我安顿好再去接你。”百里念揉了揉她的发梢,小月的身份特殊,若是进了京城被人发现恐怕有性命危险。 “好。”百里月听话的点点头。 “念姐啊,为什么我们总在分别的路上。”趁着四下无人,只有常乐在身侧,她如同幼儿般扑进了百里念怀里哭,想要再见面估计也要等到今年的会试在上京相见了。 “好了,被人看到堂堂黄字营统领哭哭啼啼的,以后还怎么号令女兵。”百里念拍了拍她的背,说实在她也有些不舍的,但是人总是在分别的路上成长,相信没了她这个依赖,木白在短时间内会更加优秀的。 “百里大人,我能否跟随你左右。”常乐忽然跪地不起,她觉得只有在百里念的身边才有望实现自己的野心。而且这年头下来,她对百里念的佩服可不止是嘴上说说的,她已经彻底折服了,虽然现在自己的武艺还不足以独当一面,但是以命护百里大人还是可以的,只想跟着她混。 “木白需要你的帮助。”常乐的武功她是知晓的,还算可行,木白刚接手黄字营,许多事身边没个有利的帮手,怕是不便。 百里念犹豫再三 “念姐,你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可以的,而且是在兖州,离上京也近,若是我有事,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对?”袁木白抹泪嬉笑,打趣着说道。 “我才不来。”百里念假意嫌弃的将她推开 “啊那我可要伤心了”作势她又开始眼泪泛滥 “”\/\/--她的眼泪这么多的吗,说流就流了 最终决定常乐随百里念一同入京,常伴左右。 隔日,势头大好,正是出发的好时日,地字营的张统领与严统领也在规定之期到来,交待完后事后,百里念与袁木白,百里月惜别,分头出发。 百里念身负圣旨,常乐背上驮着溪溪,用绳子拴在腰上,以免跌落。骑上了快马,这里距离京都,快马加鞭也需要十五日才能抵达,二人片刻也不敢休息,直至京都城外。 十五日后,近京城外驿站中。 迎接的人马已经在长望坡等候,一里长队的恭迎阵仗,常乐都为之一惊。 “恭迎百里大人。”长队齐刷刷的声音震耳欲聋 为首的长官上前两步,扶着百里念下马。看了她的瞳孔一眼,愣了神,一会便回过神。 “百里大人,尔等奉命在此迎接您。”礼部侍郎马瑶拂手作揖,向着百里念行礼,她有甲第的功名,又有军功在身,不得不敬。 京中她的事迹早已传遍,十里长街的百姓都在等一睹她的芳容。 她将女皇特赐的白羽玄鹤袍,命人替百里念换上,这一尺的布都不下黄金百两,想来女皇极是看重。内衬衣袖上绣着仙鹤,点缀的红色很是明艳,外披上的羽毛截取自白鸟身上最嫩的那一根,起风时灵动飘逸,好似嫡仙般出尘脱俗,七尺半的身段衬着这套装扮很是好看,换了玉质的冠顶,系上蓝色的发带,插上了金色的发簪。柳眉细挑眉眼流转,红唇如艳,鼻尖因着寒凉泛起淡淡的一抹粉,完美的轮廓连仙人来了都要叹一句自愧不如。 这样一换装,众人皆是惊叹万分,说她佳人似尤物,惊鸿如姝丽都不为过。 第40章 百里府 马瑶牵来了女皇御赐的乌骓马“百里大人,上马。”马瑶恭候着百里念,扶着她上马。 阵仗缓步移动,马绳由常乐牵着,溪溪摇摇晃晃的小跑跟着,徒步走的相当稳健,京中的百姓没见过成年熊猫,自然心生好奇,瞬时吸引了全城的目光,百里念觉得很不自在,这阵势搞的也太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贪官回京了 就这样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城外的百姓早已占满了长街等候,围观的人群如山海,都为了一睹她的尊容。 从进城开始,沿街的女娘们无一不例外投来崇拜的目光,没有人能盖过她的风头,就连跟在身侧的常乐都觉得自豪无比,昂首挺胸,鼻尖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这就是百里大人啊?长得也太美了”毕竟是京城中的百姓,并没有出现拥堵的现象,大家观看时都相互礼让,世家男子们都在茶楼上观望。 此刻没有一间沿街的包房是空的,甚者听闻今日百里大人回京的风声,更是把对街的雅间炒到了五十两一个席位。 “何止是美啊,这容貌这身段,京城第一世女卫文妍都得退让。” “百里大人的瞳孔为什么是紫色的?”有好奇者问道,她对百里大人了解不多 “听说是被倭人所伤,收复嘉陵关时被千人围困,杀出一条血路,留下的病症。” “可我听说是因为中毒” “百里大人真是坚强不屈啊!实乃吾辈楷模。” “对啊,就算是这么妖异的紫色,都尽显百里大人绝世的容颜更添一丝风采。” “你是会说话的!”比了个赞的手势 “我一直以为边关水土不好,服役的女兵们皮肤干瘪容貌枯槁,最少不似大人这般绝代风华,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是啊,前段时日如意画馆出售百里大人背影的画像都已经风靡万千少男了,现下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活?” “别想了,人家武功高强还是将军,风头正盛,自是连脚趾头都比不上的!” 百姓们乌泱泱的喧闹声,百里念并没有在意,她心思放空,想着今日午膳吃什么好 洛望舒戴着面纱,混在人堆外的树下,心里默默的记下了此刻。 茶楼雅间中 两名身冠艳绝的男子对立而坐,杯中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温言,你心心念念已久的百里大人归京,可有期待?”二人的视线追随着百里念的身影,她一颦一笑间都深入人心。 名唤温言的男子乃是右相的嫡子姓江,上京四绝排行第二的如玉公子。 “期待又有何用呢,男子的亲事本就身不由己。”江温言从见了她的画像后,便倾慕上了这背影绝杀的百里大人,没想到今日一睹容颜,更是不可言喻,雪中回眸图可是在京中炒到了千金,他便收藏了一幅。 江温言对面的男子叹息了声,确实如此,就连女皇最宠爱的七皇子,也要被迫嫁给病秧子,他们何来自由可言 宋泠陪着宋兰溪站在城楼上,面色从容,寻着那一抹身影,直到看清百里念逐渐行驶而来的仪仗。却望见了她双眸中的颜色,捏紧了手心,她为何不保护好自己,气急真想冲下去给她两拳,他的举止被宋泠看在眼里。 这个负心人在边关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对别的男子大放异彩,早将他抛掷脑后了,但一想到自己和卫文妍已经定了亲事,就不再想那些了 他今日来此只是想远远的见她一面罢了。 入了上京城,守门将关了城门,百姓们是进不来的,百里念下了马,常乐伴随右侧,她还是第一次见繁华的街道,地面都是玉砖砌的,两侧的带刀侍女朝着她行礼。 常乐留守在朝堂外,和溪溪待在一起。 “大人,这些人都是你的部下,威远军的人。”马瑶为她解惑着,百里念点了点头,跟随着继续走。 一步步上了台阶,入了朝堂,殿内飞梁画栋,金光灿灿,百官们脸色各不相同,互相私语议论着朝廷新贵,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创造无数奇迹的百里大人。 百里念向着最上方凤坐的女皇下跪叩拜。 “百里爱卿,不必多礼,快起来。”女皇宋元抬手,示意她起身。 两人对视一眼 女皇忽间瞳孔惊变,她怎么长的和慕怀那般相像 朝中文官和武官各自对立,文官的话语权相对高一些。 左相身后的文官们纵是瞧不起右相为伍的武官们,百里念起身后,看着朝中的形势,默认的进了武官的队伍,排在了卫岳晗的后面。 她们互相拘礼后,百里念脑袋转不过弯,按常理来说左相的妹妹为什么入了右相的队伍,看来京中官员们的关系也不似表面那样简单啊。 “今日庆贺百里爱卿胜战归来,明日本皇在宴庭设宴,凡是四品以上官员的亲眷家属皆可赴宴。”女皇对这替她征战的百里念很是喜爱,这宴庭一般都是女皇的家宴,若非要员一般是不会邀请其他官员的。她们也算是沾了百里大人的光。 朝会结束后,武官为首的几人都围在百里念的身侧祝贺她加官晋爵。 右相江婉茵是位四十出头的妇人,举手投足间气质尽显,有习武之人的气势。 “百里将军,可随我走走?”右相的马车就停在上京城外,她知晓百里念刚入京,有很多事还不熟悉。 “是,右相大人。”百里念行礼后,跟着江婉茵出了金銮殿。 “你在边关的事我多有耳闻,年轻人你很是不错,比我当年还厉害。”右相是武官,没有文官那一套文绉绉的夸人说词,直来直去反而舒心。 “多谢右相夸奖。” “哈哈哈,你也是谦虚,你过舞勺了吗?”右相搓了搓手掌,目光汇聚在远处。 “槐序便及笄了。” “也快了,我在你这个年纪时长女都满两岁了。”江婉茵笑了笑,想起了江燕笙小时候,现在都当娘了,时间可真快。 “是吗?”百里念尴尬的弯着唇,怎么的这里人都是这么早成亲生女的? “你还没有议亲?我家最小的儿子今年刚及笄,要不要撮合你们?”江婉茵这话一说,吓得百里念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隔开了小步的距离,这里的人怎么都喜欢给她做媒事业为重不好吗?还好她不是淫魔 “大人,我看还是”不必了还没说出口,右相的冷眼刀子已经赏给她了,江婉茵说出的话没人能拒绝,百里念皱着眉,她可不想在此就丢了小命。 “谢大人,改日您安排。”百里念想着入了京对这些人还不熟悉,还是苟着方为上策,毕竟勾结倭寇的幕后之人还没查清。 “嘿嘿,等明日宴庭相聚,我领他来见见你。”右相想着自家傻儿子在书房挂的画像,暗恋人家这么久,她这次借机会撮合两人。说起温言这个孩子,一点都不像她,性子温柔,书香气十足,完全没有武官之子的那种气魄,反而像极了文绉绉的读书人,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还被封了个什么如玉公子,可把她气坏了,被左相那个老娘们嘲讽了许久! 她们一同上了马车,常乐跟在马车的左侧,牵着溪溪徒步而行。 ‘百里府’牌匾是女皇亲笔题字赐的,可见对她的待遇不同。 百里念和常乐两人站在府宅前端摩片刻,这硕大的红漆门庭就是她的府邸了? 管事的从内庭跑了出来迎接。 “百里大人,小的杨芳已经恭候多时了!”上京新贵百里念的府邸,她可是花了五十两才买到管事的位置。 杨芳弓着身子,请她入府。 两侧的侍女对她鞠躬。 “百里大人,府中大大小小的侍女共六十三人,您有何事都可以吩咐我。”杨芳带着百里念在府邸逛了一圈,整整绕了半个时辰,什么假山后花园,门厅楼阁,雕花卧房,连厨房都是两扇门,她和常乐两人都快看呆了。还好她只是在心里惊叹,没有表露出来,不然得被人瞧不起了!反倒是常乐得下巴都快张脱臼了,果然跟着念姐混没错tat感动自己得选择。 “百里大人,要不要传膳?”杨芳侯在一旁,倒是对百里念有所改观,第一次入京的武官在看到这般大的府邸居然处变不惊面不改色的还是头一人。 “好,你安排。”百里念在书房前停下,落花阁,这个名字挺有意思。 “杨管事,我晚上住哪?”常乐迫不及待得想去自己的房间看看。 “常大人的房间在东院。”杨芳带着常乐前去。 溪溪也有了自己的小院子,它一下就扑进了草丛里嬉戏。 百里念自己逛了起来,随处走走。 直到晚膳前,才在饭厅里见到常乐,她已经乐昏头了。 “百里大人。”常乐笑意都快翘到耳后根 “什么事这般高兴?”百里念坐在木椅上,杨芳开始传膳,一共十二道菜,这是正常官员得餐食标准,一共六荤六素。 第41章 宴庭设宴 “百里大人,这可比在军营的日子舒适多了。” “恩?觉得舒适的话给你加练?”百里念拿起筷子,正欲夹菜的手停下,余光中瞄了她一眼,常乐站在左侧,不敢同桌而食。 “不不了?”常乐颤颤巍巍的开口,连声拒绝着,百里大人的训练方式堪称地狱级,再加难度她还要不要命了。 “不行,明日起举二百斤的大石一百下。”百里念撑着脑袋,右手中的筷子在梅菜扣肉前停留,这重量对她而言轻轻松松。 “是,大人。”常乐此刻真想掌自己的嘴,委屈巴巴地低下头。 “坐下来一起吃。”百里念示意身侧的椅子,恩威并施才能有效管理部下。 常乐看了看又指了指,是说自己对?能和百里大人同桌吃饭,三生有幸啊! 百里念点头,常乐规矩的坐下,再也不敢暴露出自己的小家子作风,喜欢的菜不可多食,免得闹笑话。 杨芳伺候着她们用晚膳。 天色渐暗,皎月高悬。 “百里大人,太女送了两名通房给您,今夜要候着吗?”杨芳靠近百里念得耳边轻声说,常乐听到这话不由得红了脸,自觉得屏蔽了两人得对话。 “?”太女宋沂给她送了人?还送了两?两个都侯着是想她半夜操劳而死吗。(?_?#) 杨芳见百里念不解得颜色,又继续说道。 “大人放心,这两名通房都是良家子,母辈都是七品官员。”杨芳细心的解释道,本就是各地府衙送上来的,能被她们这些大人看上做通房可是幸事。 她想的可不是户籍之事。 “不用了,我很累”太女送来的人想必是为了笼络她,现下百十双眼睛盯着她,还是要小心行事,莫要留下把柄。 寒月孤赏,百里念在榻上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晨间第一声鸡鸣,将她唤醒。 武官的朝服在今日送来,连同女皇独赏的百花争艳织羽衣,宴庭之日特许她着这套衣服入宴。 杨芳命两名太女赐的两名通房进来伺候她更衣,却被她阻挡在门外,不让二人靠近,他们只好跪在地上,匍匐着不敢抬头。 杨芳只好换了两名女婢进来。 大的名唤碧繁小的名唤碧华,她们拿起架子上的衣襟,准备替她换上。 “百里将军。”女婢们冲着她行礼后,继续了手上的动作,今日是女皇特邀的宴会,她们必须替主子梳洗打扮好,不得在人前失了礼数。 “百里大人,百花争艳织羽衣可是丝秀纺的孤品,一年只能纺一件出来,这可是伊君最喜爱的,常人若是想碰都没有机会呢,今年赏赐给了您,何等尊荣啊!”碧繁还未来将军府时是在宫中丝秀纺做事的,织羽缎极难纺织,一个秀娘半年只能纺出半米,要是想做成一套,必须十几个秀娘日夜兼程,没想到今日还能在这里见到,真是荣幸之至。 “伊君?”百里念捋了袖口,偏头看着整理她领口的碧繁,这个名号她第一次听却意外的熟悉。 “我”碧繁想起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在了地上,掌了自己两巴掌。“百里将军赎罪。” 碧华见姐姐跪下,也连忙跪了,她对宫中的秘闻知道的较少。 “你但说无妨,我不会责怪你。”百里念难得八卦,回想起那日二皇女叫自己‘父亲’很是奇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碧华扶着碧繁起来,她颤颤巍巍的咽了口水,左右无人才继续说道。 “百里将军,这伊君本是护国公张维之大人的次子” 当年护国公张维之与先皇一同驰骋沙场,拼下这吴越大好河山,事成之后自愿退居幕后,先皇封赏正一品国公之位,赐永承袭位之尊荣,伊君张慕怀从小在先皇正夫身边长大,结识了那时的皇女们。 他才绝惊艳,容貌倾城,一时间掀起了皇女们的争抢内斗,都为了伊君能看上自己,都求着先女皇赐婚于自己,但那时伊君已有了心爱之人,决定和那人相约宫外私奔,一同离开宫中这是非之地,只可惜不知后来为何那人没有赴约,伊君也被先皇夫的人抓住,关在了幽蓝宫里,直到被赐婚给了现今的女皇,幽蓝宫也改成了挽怀殿,隔了一年便生下了二皇女宋沁,之后郁郁而终,不到三年过世了,宫中他的东西都被一场大火焚烧殆尽了,一点念想都不留。 百里念听完碧繁说的话后,陷入了沉思,这般狗血的剧情她可不要卷进去,这衣服不穿又不行,百里念叹了声气,碧华替她穿上最后一件外披。 她们后退了两步,神色未定,同时瞪大了双眼。 “伊君”碧繁和碧华都捂上了嘴,真的和画像中人太像了,简直可以说一模一样,一时忘了反应,两人呆立在原地。 百里念抖了抖衣袖,真的这么像吗?她走到了镜子前。 纯白的锦缎衣摆处绣满了各色各异的花,还有蝴蝶游离在花间,她辩不了颜色,只听她们说这颜色艳丽绝尘,不是普通的蚕丝绣成的,而是独特的一种草茎研制抽丝再由花瓣浸泡染色后缝制上去的,这草茎独特之处就在于历经百年都不会腐朽,香味会随着年份更异。 杨柳细腰的她配上织羽肩披,回眸间嫣然一笑摄人心魄,秋波一转动人心弦。 碧繁从震惊中清醒,她晃了晃脑袋“百里大人,我替你挽发。”扶着她坐下。 她每梳发一次,眼神便要注视镜中的百里念一次,令人着迷的女子,谁不爱看呢 司礼局派她来伺候百里将军是有目的的?按常理说伺候人的女婢都是从贱籍里购买的,而这百里大人府邸的女仆都是宫中拨出来的,想着也觉得奇怪。 “百里大人,好了。”碧繁让出了身位,恭敬的退到左侧双手合十。 百里念起身,今日碧繁替她束起了长发,和今日的妆容很搭,额间的浮云琉璃抹额恰到好处,唇上点了淡红色的口脂,面色红润,在这冰天雪地里,像极了不理世事的仙人。 杨芳已经备好了车马,她从雪景中走来,寒风花雪处变不惊,百里念的紫眸倒是给这冰天雪地增加了一道异彩。 临上车前,碧华递来了暖壶“大人,天冷带着暖壶舒服些。”她接过后,马妇扬起长鞭,驾车离去。 “碧繁姐姐,你也觉得百里大人和伊君很像对吗?”她们虽然没有见过伊君,但是他的画像挂在昭雨亭,宫中一半以上的宫人都看过。那可是被诗仙李月卜都夸赞为不入凡尘之人。 宫中的礼节繁琐,百里念在宫门外下了马车,来往的同僚甚多,女眷和男眷由不同的官道进宫。 初到宴庭,右相为首的一派入座了七八,而左相那一派还未到半,两方正在争议着。 “你们这些酸文人,来个宴庭都要彰显自己了不起啊!”说话的是少府丞曲舞,她和太常少卿吵的火热。 “酸怎么了,比你们这些舞刀弄枪的粗俗女子好多了。”文人自有的风骨瞧不起武妇,总觉得她们不识情趣,不懂风雅,无趣至极,来此都是侮辱了宴庭美景。 “你是不是嫌自己命长了!”曲舞掏了掏腰间,想起今日宴会不能带兵器,懊恼的从椅子上爬起,挽起衣袖,一只脚踏在了桌面,似要和她拼个你死我活。 “好了曲大人,别吵了,右相快来了!”大人们拉架中 “是她们先写酸诗挤兑我们的!”曲舞抡着袖子,非把她打个满脸包。 “你一个粗鄙武妇听不懂诗别污蔑人!”太常少卿躲在拉架之人的身后,文人最在乎脸面,可不能被伤到了。 “你” 恰逢这时。 百里念踏雪而来心无旁骛,经过梅花树下时,正逢枝桠上的雪落下,雪凝结成晶在她的织羽上化开,这一幕让在场的人都停止了吵闹,纷纷朝她看来。 “伊君”在场的人皆是沉默,文人们以为世间再无张慕怀,没成想今日还能见到翻版。 众人昨日在殿中匆匆一瞥,并未看清此人样貌,想要搭话的人却没有机会,百里念已经被右相叫走了。 “大家都来了。”江婉茵和卫岳晗刚巧到来,左相卫岳旸和礼部的人跟在后面。 “这老武妇事事都要排我前头。”左相在后面对着礼部的人暗骂,马车排她前面停,走路也要排前头,非要争无用之事。 “左相大人,咱们不和她们一般计较。”礼部的人向来看脸色行事,溜须拍马可是常事。 侍女官见人都来齐。 “请各位大人移步宴庭。”侍女官指挥着女婢们停下手中的琐事,替大人们开出一条路,通往后花园的宴庭。 此处已经搭好了琉璃桌,场面之大可容乃百余人,桌身都是由岩华石打造的,桌面中间摆着不少精美雕刻的玉石,花团锦簇,曲水流觞,不少蝴蝶飞来,繁花似锦的景象增添美感。 她们按照官职入座,女婢们替各位大人斟酒。 百里念坐在卫岳晗的右侧,右相坐在靠近女皇的右下方。 “女皇驾到。”宋元在皇女们的拥护下到来,落座于最上方的位置。 太女宋沂的眼神晦暗不明,二皇女宋沁对上了百里念的视线,两人互相点头示意,三皇女宋渝去了雁北赈灾没有出席,四皇女宋泠跟在女皇身侧默不作声,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看似对一切提不起兴趣,五皇女年幼对这些事漠不关心,跑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拿起糕吃。 “女皇陛下万岁,皇女万安。”众人起身行礼 “爱卿们起身,不必多礼,寻常家宴,大家自在些。”宋元摆了摆手,拿起桌上的方帕擦手。 第42章 再见宋兰溪 “开席。”侍女官一声喝令,婢女们端着菜摆上宴桌,一共一百零八道菜,想吃什么只需要吩咐各自身后的女婢夹菜,放置在小碟中递来品尝。 宴席听着流水声,闻着花香,品着雪花羹,好不痛快。 美食佳肴在末世都是吃不上的,她多夹了些,觉得此刻真的很幸福。 时辰过半 百里念饮多了有些醉,她被皇女们轮番敬酒,再加上朝臣们也来起哄,她足足喝了五六坛子的京城名酒玉泉酿,这酒入口香醇一时喝多了,后劲上来的极快,她想去花园中走走,散散酒气。 百里念用内力强压着酒劲,从木栏桥一路沿着走到了池边。 池中的水结了薄冰,虚影间还能看到鱼儿游动的,她单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把玩着垂在两鬓的发丝,鼻息结成水汽,目光清幽思绪被池中嬉戏的锦鲤吸引,不知做成菜是什么滋味 {锦鲤os:我们一点都不好吃} 池边传来脚步声,她感觉到了气息有人靠近。 百里念偏头瞄了一眼,“谁?”她的眼神狠厉,语气泛着寒意,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果然忘了我。”宋兰溪寻着她的背影而来,眼里只有百里念,热泪差点忍不住溢出。 “兰溪?”太久没见他,长大了许多,比之前沉稳了些,也更好看了些。 百里念回过头,为之惊艳的目光不曾移开。织羽在她回身时轻微摇坠,灵动翩翩。 她笑着,对上他的视线时,不知是不是酒意使然没忍住,将他拥进了怀里,以前常听老人们说初恋都是难以忘却的,看来确实如此,再次见到他时,就想将他融进骨血里,她们已经一年又七个月零五天没见了,此刻不想放开。 “快放开。”宋兰溪推开了百里念,惊恐的看了眼四周,还好没人看见。她怎变的这般泼皮了。 他面色紧张,此时局势倒是让百里念不知所措了,她放下双手,背到身后。宋兰溪隔开了两人的距离,自是不该过来见她的,只是太想念了,忍不住就前来看一眼。 “你这般害怕,为何还来?”百里念自嘲的笑笑,她们两已经有了云泥之别,本就不该靠近,是她僭越了。 “我”宋兰溪见她的态度沉了几分,收敛了自己的性子,继续说道。 “我只是来还簪子的。”他实在想不到寻何理由来见她,怕引起误会,母皇虽已知晓了她们的事,但还是要避免,若被左相亲眼看见,她的仕途就完了。 “簪子?”百里念见宋兰溪从怀里掏出了绣帕,打开后呈现在她眼前的是那日套圈时,她赢得的那枚玉簪。 衣袖中百里念的手紧握成拳,指骨发出了响声,她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怒气。 “既然送你了,就是你的了。”她的话没有丝毫喜悦,说话时带着疏离。 “再过一月我便要嫁给卫文妍了,留着徒增妄想,还是还给你好。”宋兰溪低下头,咬着唇,痛苦不堪的模样不想被瞧见。 “有人来了。”百里念将宋兰溪拉进了大树后的假山中,隐藏着,她们应该没有被人注意到。 宋兰溪红着眼,委屈只能自己咽下,望着百里念的面庞。 “温言哥哥,我刚才从女眷那里打探到,百里大人确实过来了啊。”怎么一转眼就没人了呢?说话的是江温言的好友叶将军家的嫡子叶缘,两人在周围巡视了一圈。 “可能是回去了。”江温言回身时,眸光瞥见远处假山后两人的衣摆,一个纯白一个明黄,她正在跟人私会吗? “欸,温言哥哥,那里有人。”叶缘指着假山处 “你看错了。”江温言推着叶缘离开,走时眼眸还是忍不住的瞟过去,淡下了心情,往回走去。 “我没有看错啊!真的是”叶缘想继续说,却被江温言捂住了嘴,摇了摇头,这里人多眼杂,若是被人发现在宴庭私会,可是要挨板子下牢狱的。 百里念从假山后面出来,见人已经走了,宋兰溪才跟了出来。 “今日与你甄别,往日种种皆是过往云烟,两两相忘,望往后余生平安喜乐。”宋兰溪丢下了簪子,为了演的逼真些还将它扔在了地上,只是没想到簪子不经摔,碎成了两半。 他很想捡起来,珍视了许久的东西,突然感到惋惜。 百里念没想到他会说这么决绝的话,眉宇间紧皱,眼神幽深,紫色的眼瞳变幻不明。 “望你幸福。”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这样回一句,宋兰溪甩了衣袖,转身离去,强迫自己不能回头,既然做好了选择就别后悔。 百里念见他走远,缓缓蹲下身,从地上拾起玉簪的碎片,捏在手心里,血液一滴滴落在草地上,渗透进泥土里,她两辈子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居然还被甩了,说来也是可笑,无奈的摇摇头冷笑道,站起身望向天际,浮云随风漂移 女皇宋元喝多了,不让人跟着,出来醒醒酒,正巧来到院中,见池边站着的人影。是百花争艳织羽衣那年生辰她命丝秀纺缝制好赠予慕怀的,想到这里气愤涌上心头,她的最爱已经不在了。 “慕怀?”宋元酒意歆然视线模模糊糊,只瞄了背影就觉得和心里的影子重叠。 她伸出手朝着池边走去,头痛欲裂趴在了百里念的肩上。 “女皇陛下。”百里念转过身扶着险些摔倒的妇人,她的嘴里依稀叫着一个名字。 “慕怀,你终于肯见我了?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理我了,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对不起。”宋元颤抖的提起手附上百里念的脸庞,下一刻只觉得胃翻江倒海,推开了百里念,趴在树下吐了起来。 “失态了。”宋元吐了一场,清醒了些,看清了眼前人是百里念,在宴会入席时她就注意到了穿着织羽衣的人,她送这套衣服就是为了再看一次印象中的人,真的和慕怀像极了,就连宋沁都没这么像他。 “女皇陛下,酒亦醉人,还是少饮些。”百里念搀扶着宋元起身,她步履蹒跚的走着,这几年寒疾越发严重,现在多饮两杯都会加重痛感。 “无妨。”宋元拍了拍百里念的手背,眼中的情绪意会不明,像是在通过她找寻另一个人的影子。 “你的眼睛?”宋元指着她的眼睛问道,为何会是这种颜色。 “探查嘉陵关布防图时受了点伤,已无大碍。”想起那时洛望舒的照顾,等这阵子忙完了再去看他。 “可怜了孩子。”宋元语气温柔,两人朝着宴庭的方向回去,百里念唤来了打扫的女婢去清理池边的污秽。 “丹侍女,陛下有些不适。”百里念将宋元带到了侍女官的面前,交给她们照顾。 “多谢百里大人了,您先入席。”女皇陛下应该是不能再回宴席了,只是行了礼后便离开了。 “丹儿,你通知暗卫,替我查百里念的身世。”女皇说完,拂开了丹侍女的手自己走了。 百里念回了宴席,几位皇女都喝高了,太女宋沂端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她的跟前。 “百里念,哈哈哈。”宋沂将她的酒杯满上,说着便笑了起来。 “太女殿下。”百里念举了酒杯站起身,太女眼下对她不痛快,得顺着毛捋。宋沂心思深沉,当着众人的面失态,想来是有她的目的。 “你好得很啊。”宋沂抬起眼皮,假借醉意给她灌酒,居然对她送去的两名通房看不上,这般自傲吗?那她非要折断百里念的羽翼,为她所用。 “太女殿下谬赞了。”百里念举着杯一饮而尽,这杯酒是逃不掉的,太女对她的怒意还是得抚平。 “你既然对我送去的人不满意,那你不妨在我的后院挑挑,随便选我都送你。”宋沂说出此话时完全不顾及在场的人,官员们面面相觑不敢反驳,倒是在私底下议论起来。 “大皇姐,你喝醉了。”宋沁跑过来,冲着百里念示意了一个眼神,准备带宋沂回去。 “滚开,你这下贱玩意!要不是你父亲,我父君也不会郁郁寡欢,生出歹心。”宋沂推开宋沁,她们俩的仇恨在父辈就已经结下了,注定是不可能成为盟友的,所以从小到大她都看不上宋沁。 “太女殿下喝醉了。”右相连忙跑过来,想阻止太女乱说话。 “你也滚,你这个老匹妇,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宋沂将右相踢了出去,惹得文官一众们都捂着嘴在私底下嘲笑了许久。 这场闹剧没有持续多久,女皇便传了口谕,宴席提早结束,官员们可以自行离去了。 等所有人都走后,宋沂回了自己的寝殿,坐在檀木椅子上,眼中泛着恨意。她压根就没喝醉,装出来的样子不过就是想试探那些人,太女的位置不知多少皇女盯着,她整日小心翼翼害怕被拉下马,倒是看出宋沁隐藏这么久的心思,今日却不藏了。她和百里念是怎么认识的呢 “殿下,您刚才”宋沂的侧君蹲在地上,替她捶腿。 “怎么,你心疼了?”宋沂抬起严侧君的下巴,他笑颜如花点点头,满心眼都是宋沂的模样。 谁人不喜欢这种征服欲呢,她这个侧君倒是比正君有意思,喜好拿捏准确总能把握她的心思,宋沂将他打横抱起,朝着床榻走去。 第43章 百里大娘的真实身份 百里大娘从元坑乡接到了上京的府邸,是杨芳命人查了祖籍后去请的,毕竟百里大人已经是京官了,若让老母亲在乡下吃苦,怕是要惹人非议。 百里大娘昨日便到了,由于百里念去了宴庭所以没有碰上,回来时又睡下了。 今早五六个侍女伺候百里大娘更衣洗漱,十几年没享受过了,倒弄的有些不适。 简单的吃了早饭后才被安排去见百里念,站在东院的门前,她还没有醒。 “儿啊!太阳晒屁股腚了,快起来。”百里大娘不顾奴婢们的阻拦,冲进了她的屋子,从小到大这孩子都爱赖床不起,往她的脸颊戳了戳。 “老夫人,将军大人昨日宴庭归来后便睡着,我们不敢打扰。”杨芳站在百里念的床榻旁,百里大娘坐在床沿边,她身上的酒气还未消退,看来昨日喝了不少,宿醉到现在都还没醒。 “杨管家,你去帮我打盆清水来。”百里大娘心疼的看着女儿,都说京官不好当,喝成这模样。 杨芳识趣的退出去打水了,留给她们独处的时间。 “你说你这孩子,不会喝就少喝些。”百里大娘无奈叹息 “宋兰溪宋”百里念的手搭在百里大娘的衣角,睡梦中挣扎着,被她反握住。 “儿,你说什么?”百里大娘靠近她的耳边听她絮叨 “宋兰溪你不要嫁给别人。”百里大娘玩味的看着自己女儿,口中唤着心仪之人的名字吗?没想到念儿已经开窍了,说来也是,她和冯夫郎也是这时候有的她。不过宋是国姓,难道自家女儿喜欢的是 “念儿,起来吃点东西。”百里大娘摸到了她手腕处的结痂,像是被锋利的东西刺伤了,心疼的抚摸一下,看来女儿为情所困了。 “欸,娘来了。”百里念头疼欲裂,抚着头甩了两下方才清醒些。头发披散着,眼睛刺疼。 “念儿,你的眼睛。”百里大娘捂着嘴吃惊道,她的念儿眼睛怎么是这个颜色了? “哦,打战时伤的,已经好了。”百里念有些口渴,下床穿了棉鞋到圆桌边倒了杯水喝。 “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保护自己。”百里大娘气急,她就这么一个独苗苗,要是坏了怎么办 “母亲,别说了,你赶路也辛苦,回去歇着。”百里念坐在桌边醒酒。 “你呀你,就是该找个人管管你!”百里大娘戳着百里念的脑袋,--她忍着,毕竟是自己的名义上的娘,戳就戳,不能生气。 “我刚才听你在梦中叫了个名字,是你喜欢的人吗?”百里大娘犹豫着,始终是问出了口,关乎女儿的终身大事,她还是想问个明白。 “不是。”百里念沉下声,不想在此刻谈论。 “不是就好,小洛呢?”她可不想再同宋家的人扯上关系。小洛自打念儿回了边关后也走了,她以为是去找女儿了,没想到今日在府里绕了一圈都没发现他的影子。 “洛公子被我安排在别处了。”百里念解释道,同时碧繁端来了清水,拧了毛巾,伺候着她梳洗。 “你这里那么多房间不能住吗?”百里大娘皱着眉,这个女儿还是没开窍,近水楼台先得月都不知道吗? “我今日得空去找他谈些事。”百里念梳洗完,杨芳命小厨房将早饭摆上桌。 “这样好,你将小洛接来府中住些时日呗。”百里大娘替她盛了碗海鲜粥。 “?”她的汤勺还未下,母亲又夹了青菜置于她碗中。 “对外就说是我们家亲戚,我看那孩子可怜,想接来照顾。”百里大娘的小心思全都表露在脸上,还以为百里念看不出来吗? “母亲,走了。”百里念拿了两个包子,起身离去。 百里大娘在身后垂着手,这孩子总是不听话,无奈的叹息。 又想起,她也该回老地方看一眼了。 看着女儿的背影,真是越来越像了 百里大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换了身衣服,从窗户跳出去,往后门的方向悄然离开。 重游故土,一切都没有改变,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护国公张府 门口的两名护卫拦住了她的去路随即开口说道“这里是国公府,你这平民怎敢乱入。” 百里大娘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这是信物,只有张家人认识。 “麻烦帮我交给张大人,她看了玉佩会明白的。”百里大娘将此物递交后,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门口等待,侍卫相视一眼后进去。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张府的管家一同出来,打探了百里大娘好几眼,甚是疑惑,当下又不好定夺,只能将她请进去。 管家带百里大娘进了会客的前厅,让她在这里等一会,管家去去就来。 胡管家去了后堂,将玉佩交给了张维之。 “老夫人,你看这玉佩?”张维之正在榻上浅眠,年纪大了以后人容易嗜睡,直到接过看清玉佩后,她才有了情绪,眼含热泪“这人在哪?”张维之强撑着身子爬起。 “老夫人别激动,那人在前厅。”胡管家连忙给张维之披了件外衣,穿好靴子,她就觉得此事不简单,那玉佩上的雕刻可是以前张家军的图案。 匆匆前来,厅内只有百里大娘一人,张维之看清脸时,顿感失落。 “你是谁?为何会有这玉佩?”她握紧了手心的物件,一滴泪滑落在眼角。 “母亲,是孩儿不孝。”百里大娘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胡管家也为之吓了一跳,张大人的家人不是都死绝了吗?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孩子?私生女吗? “你是”张维之被胡管家搀扶到主位上坐下。 百里大娘手伸到耳后,一点一点的剥开人皮面套,脱下后那张脸皮扔在了地上,隐藏了十几年才使真正的容貌重见于世。 “真的是芷蓉。”张维之差点跪在地上,再次见到自己的女儿,心真的快碎了。 “母亲。”两人抱头痛哭,时隔十几年再见,胡管家屏退了周围的女婢,让她们母女独处。 “芷蓉,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张维之抹着泪,她先是失去了女儿而后又失去了儿子,这十几年她一直过的浑浑噩噩,梦中都是一双儿女的影子。 张芷蓉{百里大娘}述说着这些年的经历。 那年先女皇还在世时,母亲张维之同先皇南征北战,母亲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因着父亲早逝只留下她们兄妹俩,张维之没有时间照顾她们两人,就送入了先皇夫的宫中代养。那时的张慕怀刚满总角之年,容貌已经艳压京中无数男子,就连宫中各皇女们都为之倾倒,前仆后继者数不胜数,当中数现任女皇宋元和安王宋安两人的追求最为瞩目,就这样一直到了张慕怀弱冠之年{十六岁}早已过了订亲的年纪,都未等到张维之得胜归来,先皇夫被自己的女儿{宋元}缠的没办法,只能开口求先皇同意这门亲事。 作为一父同胞的亲妹妹,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哥哥的心思呢,她时常在太学放课时见到哥哥和一名女子在兰亭园里互述心肠,后来经由哥哥引荐她认识了当时先皇侍君所生的三皇女宋离{后来被封为离王},宋离的学识渊博很快就吸引了她这个小迷妹,心甘情愿跟在她的身后,这件事还惹得宋安不痛快,想法子欺负宋离,她居然虏获了我这个小姨子的心。 后来我及笄时,朝中边关动荡,先皇在外征战,宋元被封为太女暂代朝中事务,对张慕怀司马昭之心昭然若知,为了得到他用尽了手段,安王她们敢怒不敢言,先皇夫请了先皇的谕旨赐婚二人,哥哥自然是反抗的,更是对着宋元以死相逼,求她放过自己,可这件事哪有这么容易。 后来宋元从安王那里无意中得知了张慕怀两情相悦的人是离王,心生妒忌暗中想了点子想加害她。 正巧边关传来噩耗,先皇的军队不敌蛮人,战事连连败退,而张维之的军队也在另一城中顽强抵抗,无暇顾及,由此宋元假传旨意派出宋离前往边关支援。 军队启程时,张芷蓉混在离王的队伍里一同出发,她那时一心想要博取功名,为张家争光,并不知晓其中有诈。 而离王自知此次前去定然九死一生,便让张慕怀断了念想,不必再等她,而他又是个倔性子,两人相处多年岂是说断就断的,日日在宫中等着她的消息。 张芷蓉混在军营里的事还是被离王发现了,把她抓出来好一顿教训,之后就跟在宋离的身边学习如何领兵打战,直至抵达边关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幌子,先皇的兵马并没有受困,而是留下了驻守军一路攻进了蛮人的据点。 她们在荒城里,离王带领的队伍都是宋元的心腹,在城内倒戈,被那时的副将一剑刺穿了心脏,无人知晓内情除了她,一幕幕都被当时的张芷蓉看在眼里,躲在门外不敢声张,害怕极了,离王瞥见了她的身影,只是做了手势让她快离开危险之地。 先皇最不喜手足相残之事,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的女儿们都赐了封地和兵符,就是为了阻止她们自相残杀,若是被先皇知道离王的死是因为宋元,她的太女之位定然不保。 张芷蓉由于惊恐过度,一直躲在偏僻的破庙里,饿了就和乞丐抢饭吃,渴了就喝雨水,整个人混沌不堪活了半月,后来副将下令搜查全城,誓要找出她的所在。 第44章 张芷蓉 最终藏身于破庙的她还是被宋元的人发现了,张芷蓉挺着最后一丝力气逃往了山里,那些人不肯放她一条生路,紧紧跟随相逼,找到她时,副将说宋元并不会伤害她,只要将所有看到的事当作不知情,就会放过她,可最是无情帝王家,宋元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手韧亲姐妹之事,岂能轻易揭过,说的好听罢了。果不其然副将趁她松懈时,一声令下侍卫们就朝她袭来,逼她跳下了山崖,从此断了音讯。 还好张芷蓉命大,被路过山下的游医所救,初见她时悬挂在大树上,全身经脉尽数寸断,奄奄一息,还好留有一丝内力保住了心脉,不然生死难料了。 游医用尽毕生所学想治好她,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一年,将她的骨头一节节修复好,断骨重生,花费了不少心力和草药,她能直立行走后便拜别了游医独自离开,本想回家中,又不知当今局势如何,怕连累母亲,只能到城中打探一番才知,先皇已经过世,现在登上皇位的是太女宋元,国号元年,她自知那些人的不折手段,一直躲着不敢回京,她怕母亲和哥哥会因为她知道内情的事受到牵连,只得将秘密暗藏心底。 她在黑市里买了假的姓氏录和身份,更换了名字和祖籍,又习得易容之术改变容貌,后沿途逃向了远离京都之地,一直到了元坑乡,认识了念儿的父亲,便决定在那里安居,不问世事。前尘往事不堪回首。 直到女儿年满十二被抓去边关充女丁,又在军营中一步步高升,念儿的容貌也与自己原貌长得极像,她怕事情迟早有一天会暴露,只得在入京时盘算此事,她该如何保全自己的家人。 张维之听完女儿的自述后,感叹到这十几年真是委屈她了,也没有想到当今女皇是这等人品,她还以为宋元所做之事照顾张家都是因为体恤,没想到其中还有这般玄妙。 “母亲,孩儿不能在您身边尽孝,是孩儿的错。”说着张芷蓉在地上磕了十几个响头 “芷蓉快起来,这件事错不在你。”张维之拉着女儿起身,擦拭去她额头上的落灰。 “母亲,我今日来的事断不能声张出去,我怕女皇知道了,会再起心思,虽然离王的事过去十几年了,但是我还是怕”母亲都这般岁数了,经不起波折,宋元已是女皇,她如今是以卵击石,更不能阻碍了念儿的前途。 “可是这么多年了,母亲只剩你了,你哥哥他”张维之想起那一场大火,慕怀的东西都被烧了干净,连一点念想都不给她留,先是女儿生死不明,再到慕怀,她无力再承担苦楚了。 “母亲,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表明身份,但是我的念儿可以。”这件事和念儿没有关系,只要宋元不知道她还活着,就对张家造不成威胁,把念儿送到母亲身边,也算是替她尽了孝道,而现在得寻个契机,让念儿认祖归宗。 “念儿?”张维之的心绪死灰复燃,惊喜的握着张芷蓉的手腕。 “恩,就是女皇刚封的云麾将军百里念。” “是她?哈哈哈”张维之忽然狂笑起来,不愧是她们张家的孩子,她早年征战伤了根骨,除了两个孩儿并未再娶亲,总以为张家在她这一脉就算绝户了,没想到芷蓉还给她留下了后人,难怪她第一次见如意画馆传出来的画时就觉得百里念很像慕怀,原来是芷蓉的孩子。 “母亲识得念儿?” “她在京中的名号可是响当当得,一点不输你哥哥当年!”张维之最自豪的不是战功无数,而是一双儿女,慕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文采冠绝天下,芷蓉虽然武艺平平,但是容貌非凡,就连当时的皇长子宋辰都对她青睐有加,他们二人还有一段秘闻,不过她答应了先皇保守秘密,便不能和芷蓉提及。 “母亲,我将念儿托付给你照顾了,女皇昨日见过念儿,想必会查她的身世,望母亲能提前认了她,护她周全,认祖归宗。”张芷蓉对着母亲叩拜,她无用,年少时保护不了母亲和哥哥,现在也护不住自己的孩儿。 “芷蓉,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先皇也不在了,女皇是不会再提那件事的。”离王的事她也惋惜,只是不知原来慕怀和离王还有这样一段。 “母亲宋元何等小心眼的人,她不会放过我的。”她还依稀记得儿时,宋元为了哥哥吓唬她的事,让她递送一封书信,她不肯,就拿御花池里的蛤蟆丢进她的衣襟里,吓得她高烧了好几日。再大些时,由于她和宋离走得近,还装神弄鬼吓唬她,引她去冷宫关在里面,害得她日日梦魇,都是冷宫里那些侍君的恐怖身影。 “唉,你是觉得母亲年纪大了。”张维之叹了声气,这几年她手下的心腹都被调离了京都,以前的张家军四分五裂,宋元还成立了自己的军队‘天地玄黄’瓜分了残部,她的亲信已经所剩无几,能在京中说得上话的,只剩下她以前的门生叶将军叶染。 “母亲,我先回去了。”张芷蓉得先回去给念儿交待一声,她得离开京城了,不然宋元的人查到她身上,很多事都会被挖出来,到时麻烦就不好解决了。 “芷蓉”张维之满眼不舍,她才刚和多年未见的女儿相认,现下又要分别,她这颗心都快要熬干了。 “母亲,有机会我会让人给你送信得。”张芷蓉起身戴起了人皮套。 “好。”张维之撑着孱弱得身躯,目送着女儿离开,她咳嗽了两声,再次坐下。握着靠椅得把手,她这把老骨头了,能再见自己的亲人不容易,念儿是她的孙女,真是高兴。 胡管家见两人叙旧完,从厅外走进来,候在她的身侧。 “胡管家,今日饭食多上几碗米饭。”胡管家是她在边关大战时救助的孤女,跟在她身侧十几年了只比芷蓉年长几岁,是能说体己话的人。 “老夫人今日胃口好了?”胡管家打趣着说道,虽然没听到两人得谈话,但是从老夫人得状态中可以见得,这人对老夫人而言很重要。 “你贯会逗我。”张维之拍了拍胡管家得手背,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饭后顾不得缠绵病榻得身体也要进宫,因着慕怀得关系,多年没见女皇了,今日倒是要去她跟前惹烦了。 百里念行车至洛望舒的宅院,她按照二皇女给的地址找来。 是一处坐落在城中离城郊不远处的山庄,大门紧闭着,无人看守。 百里念从马上下来,敲了敲大门。 开门的人是小一,他见着百里念时还挺吃惊得,以为百里大人不会再来寻他家公子了。 “百里大人。”小一对着百里念行礼,将大门打开,请她进去后再次关门落锁。 送他们来的亲卫兵交代过,公子得行踪不能透露出去半个字,不然杀头的是他。 百里念观赏着沿途得景致,心想着这二皇女也挺享受的,京中这样的私宅最少也得一万两黄金,看来当皇家儿女都挺有钱啊小小羡慕一把,摸了摸自己两袖清风得口袋。 洛望舒请她进前厅上座,又命小一去厨房烧水沏茶来。 瞬间堂屋里只剩她们两人,只是尴尬得坐着,并不说话,一时间只听见庭院中寒风吹落凋零得树叶声。 洛望舒进了后堂,取来了百里念的兵器,那时替她收着,现在顺利回京了,该还给她。 “大人收好。”洛望舒将赤红羽和玄魄刀递交给她。 “恩”百里念收回,两人又沉默片刻。 “你来京中有去逛逛吗?”百里念捏着指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缓解尴尬,毕竟是自己初吻贡献者,难免有些不一样得情绪在。 “附近都是暗卫,出去必须要通报。”洛望舒来这日多时,出门都需要报备,挺麻烦的索性就一直待在院中不出去,厨房每日的饭菜吃食都是二皇女派人送来得,琐事都不需操心,只是那日百里念回京,他斗胆申请外出,只为看她一眼。 “要不要我带你出去逛逛?”其实她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悉,以前都是听说京都得繁华,没有亲眼见到难免心里会想去看看。 “你带我去?”洛望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有听错,从前避他七分的百里大人会主动邀请? “恩”百里念回应道,怎么带他出去逛街还不愿意了? “那要不要和暗卫说一声。”洛望舒笑意浅浅,手指尖从容得打转。 “没事,我带你出去的二皇女不会过问。”她的武功放眼天下挑不出几个对手,除了那日地牢里的红衣女子,她的武功太难测,摸不清路数,有点难对付外,她历经这么久能伤她的高手基本没有,连她都不放心,那二皇女的盟友可以换人了。 “那封密函我交给二殿下了。”洛望舒想及此事,刚入京时亲手交给了宋沁,眼下她是最合适的人选,生死一遭,百里念看重的人,应该不会是叛徒。 “恩。”百里念想着交给宋沁最合适,毕竟是女皇的亲子,可以直接将信交托女皇,就看她们后续有什么动作了。 小一端来了市集里买的绿茶,这不是以前公子常喝的口味,怕他喝不惯,就没有沏公子的那份,而是单独沏了红茶。 百里念本就对喝茶没什么研究,入口时觉得苦涩,和黑咖啡差不多难喝,索性抿了一口后推开。 “小一,我带你家公子逛街市,你想去吗?”京都的夜市和边关不同,热闹程度是其他地方不能比拟的,若是带小一去,还得找个人跟着,免得走散了。 第45章 望江楼 “百里大人,我想去。”小一期盼的点头,满眼欣喜,来京中这么久了,都没看过夜间的京都,听说热闹非凡。 “你带着我的令牌去将军府寻常乐,让她跟着保护你,夜市人多避免我们走散了,互相有个照应,我们在市集的入口汇合。”百里念将府里的牌子递给了小一,他接过后高兴的跑走了。 “小一太心急了。”洛望舒不好意思的开口,眼神闪烁不明,甚是羞怯。 夕落时分,云彩泛着微黄,天色渐渐下沉,月亮高悬天际,此刻的京都别有一番风味,华灯初上,繁华的意味弥漫在整片街市,连来往百姓的穿着都是无法相比的,豪华的酒楼别具一格,只要是花银子的地方人均客满,想要找个落脚点都没地。 百里念身段高挑,容颜绝佳,在人群中相当显眼,男女老少,年幼妇孺都朝着她的方位瞟上一眼,更是有男子假意从她的身边经过,就是为了多看几眼,对上她的视线时,男子们还会捂着嘴偷笑着离去。 洛望舒站在她的身后,醋意使然,总想着靠她近一些,又觉得她会不喜,还是不做僭越之事。 百里念被人看烦了,偏过头巡视她们来了没有,无意间觉察出洛望舒的不自在,她以为是人多让他没有着落,向后退了一步,离他近一些。洛望舒颔首低头,见她的身躯靠近,身上特有的桃花薰露味让他心里有了底气,仰起头笑容如春花般灿烂,泛起暖意。 男子们见百里念身后的男子,纷纷识趣的不在她眼前晃悠了,身边都有美娇夫了他们没戏咯,还不如把心思放在其他女子身上。 常乐和小一姗姗来迟,大口喘着粗气,这小厮跑的也太快了,她险些跟不上。 “大人,洛公子。”常乐举手行礼 四人动身结伴而行。 “这京中就是不同啊,这个时节还有卖花灯的。”小一已经眼花缭乱了,南迦城也算繁华,不过都是些外藩人,这里都是吴越国人,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他拿起花灯把玩,上面的小兔子图案很是招人喜爱。 “我送你一个。”常乐从袖口里掏出银钱,她这几年攒了点积蓄,买个花灯还是够的。爽快的付了钱,小一对她生出好感,害羞的接过手。 百里念手背在身后,她无意间瞄到洛望舒一直盯着锦鲤图案的花灯 “大娘,这个花灯多少钱?”百里念询问着商贩价格 “三钱。”{十钱等于一刀币} “这个我要了。”百里念将银钱给了商贩,从花灯架上拿走了锦鲤灯笼。 洛望舒看着她的动作,心生慰藉,接过她递来的花灯,笑眼盈盈,嘴角的那一抹笑容更添韵味。 继续逛着,前方人多围成一团,常乐好奇替她们开了一条路,四个人挤了进去,还以为有什么好看的表演,不曾想是个公告板。 中原武榜是江湖中人自行评定的排名。(中原武林人士的定榜,不算外藩和其他地域) “百里大人你是第一欸。”常乐指着武榜上的名次,大人何时跟这些人交手了?居然排名第一。 百里念顺着常乐手指的方向看去,赤红色的榜首字很是显眼,她不是排名老二吗? “百里大人好厉害啊!”小一崇拜的看了眼百里念,这可是江湖人士认定后才能上榜的,不过说起来百里大人的武艺高超,排在榜首也不奇怪,她可是一人杀敌三百。 百里念懊恼怎么都没想到一招杀敌天下知 “你们可知这个百里念?”围在她们身边的武林中人议论起来 “知道啊!就是新晋云麾将军百里大人啊!”江湖人士 “之前听说千影阁排名前十的堂主和杀手加在一起都打不过她。” “哇靠?真的假的?” “真的,我有个堂妹是千影阁分部的。” “那实力着实恐怖啊!难怪还未及笄的年岁就这般成就。” “之前中原第一的武榜之首千影阁阁主都自愿降低了身份,排第二了,你没看到啊?” “天呐,千影阁阁主欸,居然都愿意退位让贤,这个百里大人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了。” “你跟百里大人比?人家一个小手指都压得你喘不过气。” 百里念听着这些人的吹嘘,心虚的皱起眉,想逃离这里,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现在势头正浓,好多跟风模仿者,放眼武林哪个不是她的小迷妹,弄得她尴尬癌都犯了。 “百里大人,你的名声家喻户晓了 。”常乐嬉笑着,她很少见百里大人这副模样,感觉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四人迅速的撤出了人群里,百里念加快了脚步,远离这是非之地。 逛了些路途,四人都饿了,站在望江楼前犹豫了两秒,这里像是她们消费不起的样子,奢靡程度连块墙灰都是金箔糊的。 门口迎客的是望江楼的掌柜,她背后的主子可是官家人,自然对朝廷里的官员名号了如指掌,这是作为京中大掌柜的素养。 在一见到百里念时,她就能亲口喊出她的名字“百里大人,久仰久仰,来了进来坐坐。” 四人都挺吃惊,百里大人什么时候来过这里?掌柜都认识。 百里念四人就这样半推半就的被掌柜拉进了望江楼里。 本想着开间上好的包房,但是掌柜一打听,今天的几位大人物都定下了包厢玩乐,眼下犯了难。 “掌柜的,我们坐大堂的位置就行。”反正只是来吃顿便饭的,不需要弄太大的排场。 “好的百里大人,里边请。”掌柜的招呼着百里念等人坐下,这个位置靠近窗户,外边就是望江楼最大的特色,川流江,月色浓浓,透过窗纱还能看见月亮的虚影,江流的声音平静心绪。 台上有异域舞表演,也有声乐演奏,百里念连忙摸了摸口袋,今日出门带的银子不多只有二十两,看了眼墙壁上的菜单,脸上泛起了今日第二次尴尬。 ‘咳咳’百里念靠近常乐的耳边轻声说。 “常乐,你身上带了多少钱?”没成想京都的酒楼价格会这么贵,早知道就不来了,人都坐下了,人家酒壶酒杯都上了,再走多少丢脸了。 “五两”常乐看出了百里念的窘迫,继续说道“要不要我回家取银子?” 百里念初到京都,两个兜比脸都干净,家里的账房银子都是女皇赏赐的不能随便动,都是日常的开销,琢磨着这个脸该如何保住。 “只喝水行不行?”常乐望了眼菜单,好家伙一杯水都要五两银子,这是黑店!杀猪都不用磨刀的。 掌柜的按照日常官员的份例给她上了菜,桌面上整整齐齐的摆了七八个菜,两个人齐刷刷的低下了头继续商议。 “常乐,要不等下快吃完时你先回府邸帐房里预支银子,等我俸禄发放时我再填补回去。”百里念小声的说着,做官做成她这样的很少见,她自己都心虚。 “明白。”常乐应声点头,谁叫她们进了黑店呢,不被宰一次不长记性。 四人各怀心思,默不作声,安静的吃着饭看着表演。 恰逢此时,正是望江楼每夜最高潮的时刻。 掌柜上了舞台,对着台下和楼上包房的人说道。 “今日我家主子出了一道题,若是有人能作出来,今夜菜色任点,由我们望江楼买单。”掌柜的指挥着两名小二抬上来一块牌子,上面是篆体字,潇洒自如的写上了一行。 ‘雪’为题赋一首诗 京都的文人墨客诸多,小试身手的人也多,有兴趣的人都上了台,提笔做下一首诗。洛望舒跃跃欲试,但是身份很重要,他一个未出阁男子抛头露面在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只得按耐住性子,默默的在一旁观望。 楼上的人乐意观看,也纷纷朝台下投来目光。 掌柜将墨客书写好的宣纸收好“还有人愿意一试吗?” 百里念记着小时候学了几首故事,为了的饭,对不起前辈了,这个架空的朝代应该没听过这些诗? “掌柜,请给我一张宣纸和一支笔。”她对书法没有研究,以后也不打算学习,让望舒代笔比较好,免得那些人看不懂。 掌柜很快就拿了过来。 “望舒,我读你替我提笔书写可好?”百里念神态自若 “好。”洛望舒挽起衣袖,沾了点墨提笔等着百里念宣读。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洛望舒惊叹的长久凝望,随后轻轻颔首,书写起来。 心里暗想着百里大人除了武艺连文采也这般令人叹服,许久没听过这么好的诗了,他以往看的典籍都是男德男戒,诗词歌赋也有拜读,这诗写的真好。 “好了”洛望舒落笔,将宣纸拿起吹了吹,等笔迹干了些才递交给了掌柜。 一场小插曲过去,舞台上的表演继续着。 掌柜将一叠宣纸带进了后台。 江温言正在帐房里清算着这月份的账本。 江家人善武好武,对文之类的事没兴趣,他的两位位姐姐都在天字营服役,对江家的生意毫不过问,就他在这方面还算通透,母亲刚开始只是让他练练手,没想到自己管理的极好,之后就索性江家所有的生意都落到了他的头上,几乎白天的时候都在巡视各个店铺。只有夜间才得了空闲来望江楼清点账簿。 “公子,这是今日的题。”掌柜将纸放在书案上。 江温言放下手中的毛笔,从桌面上拿起那叠宣纸置于眼前。 第46章 作诗 他在作诗方面颇有造诣,也出过自己的诗籍,京中能与他比拟的只有另外三名公子,{清越公子黎清越善画}{如玉公子江温言善诗}{若风公子方时衍善医}{拂华公子苏以然善乐}他们都只知对方的名号,未正式见过,都是京中女子们评定出来的。 他翻阅着诗集,来望江楼游玩的文人不少,也不乏一些作诗不错的,但是在他眼中只觉得稀疏平常,并没有一眼惊艳之色。 直到百里念那首为了挽回面子想吃白食时抄袭古人做的诗映入江温言的眼睑,温柔似水的平淡眸光在此刻卷起了波澜,仿佛在那一刻找到了共鸣。 “掌柜,这首诗是谁作的?”江温言的手在颤抖,他迫切想认识此人。 掌柜凑近到他的跟前,隔了一步的距离“这首是朝廷新贵百里大人写的。”她还以为何事让公子这般惊奇。 “你是说百里念?”江温言手中的宣纸拿不稳了,从手中滑落飘在地上 “正是”掌柜点点头,看来今夜获奖的人是百里大人无疑了。 “掌柜你帮我请她进花字雅间。”江温言想见见她,心中欢喜。 “好的。”掌柜退出了账房,很是奇怪公子的行为,就算再如何欣赏一首诗,‘花字间’可是只接待皇室那几位的,破格接待百里大人是不是高估了。主人的心思难猜啊,不管了作为奴才照做就行了。 掌柜回到大堂后,站在台上宣布今晚的优胜者百里念。 “百里大人,我家公子想见你。”掌柜的声音不小,在场的人几乎都听到了,百里念尤为吃惊,难道是发现她抄袭古诗了?放下筷子后,跟着掌柜一同上了楼。 “天呐,我们怎么不知道获胜者可以见如玉公子!”台下的文人们都追悔莫及,恨自己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早知道能见如玉公子,我就好好写了!” “谁说不是呢!” “可是以往赢的人都没有这般待遇啊?” “那可能是以往的女子容貌不佳,没有赢得如玉公子青睐。” “这样我的心里好受多了!”她们在座各位自愧不如,那位请上楼的女子长得也太祸国殃民了,特别是那一双紫眸,妖异美艳让人移不开眼。 然而洛望舒的心思却跟随着百里念而去了,如玉公子的名号他在南迦时也常听人提起,还有人拿他和京城四公子作比较,说他若是出生在京都,怕是要改成五公子了。他那时对这些虚名毫无兴趣,眼下却想竞争了,哪个女子不喜欢自己的夫郎艳压群芳呢。 ‘花字间’ 百里念是被掌柜推进去的,她还在犹豫着如何解释抄袭行为,但是在见到江温言那一刻,脑子有根弦突然断了,他见人来了,缓缓抬起头,四目相对间,各自迸发出了不同情愫。 两世的记忆忽然重叠。 “百里大人。”江温言被她盯着,顿时忘记了接下去说的话。 百里念打量着眼前人,这不是末世时那位超级巨星温言吗?还代言了国家推出的超星星口服液,一瓶顶四瓶? “温言?”百里念试探性的开口 “大人你知道我的名讳?”江温言惊喜,居然唤他的闺名,原来她也在关注自己。 “哇哦,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老乡,你是怎么来的?”百里念快步走到他的眼前,都是现代人没必要顾及那么多礼节了,她抓住江温言的胳膊摇晃,险些将他晃晕头。 “自然是坐马车来的。”江温言头晕目眩,她也太热情了,虽说自己心悦于她,可是男女之间授受不亲,她也太大胆了些。 “坐马车?”怎么不是穿越?难道她想错了,只是长得相似且名字相同呢?心绪瞬间低迷,失落的垂下眉眼,她还以为碰见老乡了,原是白高兴一场。 “恩,百里大人,我母亲时常提起你。”江温言整理自己被弄乱的衣摆。 “你母亲?”百里念失了兴趣,隔开了和他的距离,兴致却缺,江温言自然是感觉到了他的疏离,与刚才不同,动作幅度这般明显,就是不想和他有纠葛,可是她刚才还抱了自己,难道百里大人表面是芊芊女子,暗地里是个渣女?想到这里心里空落了几分,他害怕真心错付。{按古代的幅度来说算是抱了,还要负责的} “我母亲就是右相江婉茵。”江温言直呼母亲名讳,早年母亲只纳了父亲一人,生下了三女一子,父亲早逝后,宅院里的家事都是他打理,连母亲和三位姐姐都十分忌惮他的性子。 “哦,江大人也时常提起你。”就是想让自己做上门夫婿,右相提了好几次介绍江温言给她认识,都被理由推脱了,没想到今日在望江楼相遇了。 他倒是没有想到母亲会在百里念面前提他,难道自己的小心思被母亲发现了? “百里大人,过几日是京城一年一度的踏青宴,能否陪我去游湖?”江温言深知未出阁男子开口邀请女子不妥当,但是往年的踏青总有倾慕他的世家女子上门邀约,她们的母亲与江母官场结交甚广不容易推脱,那些人每次看他的眼神都透露着目的,让他很厌恶,只得每次都装头痛避免见面,今年若是早早定了人选,想必就不会再来纠缠他了。 踏青宴是由官家举办的宴席,每年春日在西湖开展,湖面上都是各家的官船,名义上是踏青,实则是为了让各家的世女公子相看,心意相通的可以私下告知长辈,之后请求女皇赐婚,前两年他的大姐就是这么挑中了从四品官家的嫡子,随后女皇就赐婚了,还送了块牌匾,天赐良缘。往年媒婆上门提亲都有母亲帮他推脱,今年是不行了满了年岁再不定亲是要被嘲笑嫁不出去的。 “踏青宴?好玩吗?”百里念对玩很好奇,没有了末世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倒是想把从未经历的快乐都玩个遍。 “好好玩。”江温言点点头,好像百里念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那去的时候你提前送来拜帖。”百里念心思都飘了,踏青是不是还可以放风筝?回府就叫常乐准备几个大大的风筝,到时候带上望舒他们一起。想着便这样做了,匆匆对着江温言拜别后就走了。 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百里念已经走没影了,他好像喜欢上了风风火火的女子?他静了静心神,一定是她有事急着走,对一定是这样 过了几日 新年过后她就要入威远军了,趁着休沐的日子,二皇女的拜帖送上了门,邀请百里念去她的山庄游玩,也请了洛望舒一同。 那处山庄坐落在京城郊外的温泉口处,是女皇的私宅年节前赏赐给她了,因为陈统领那件事查的还算不错,特意允她每年冬日带着夫郎们来此处泡温泉。 百里念和洛望舒下车时,一座豪华不输皇宫的殿宇入目三分,气派到一眼都看不到边,常乐和小一沾了光名义上是来伺候两位主子的,其实也是混进来玩的。 这庄子空气极好,二皇女的侍卫请她们进去。 庄子里有专门服侍主子的女婢和管事,她们领着百里念挑选房间,最后在东院住下,可以在这里游玩两日,小一很是开心。 二皇女宋沁扶着正夫秦氏逛着后花园,百里念等人在此刻前来,几人刚好碰上。 “参见二皇女,二皇女夫。”百里念等人拜见了二人 “免礼。”宋沁让她起来,在庄子上就不要行礼了,她可是当百里念好友看待的,而且她那张脸总觉得亲切。 百里念盯着秦夫郎的肚子看了好一会,觉得不妥又瞥开了眼。 “阿念你这是也想要娃了?”宋沁打趣的说着,阿念刚才的眼神明显就是期盼。 “?”百里念蹙眉,这人脑回路也挺怪,她只是没见过男人生子,好奇而已 宋沁见她不答话,继续逗趣一般冲着洛望舒说了句“阿念,要不我做主当你们的证婚人,你们两结亲?来年有了娃跟我家孩子订个亲?”百里念的身边只有洛望舒一个男子,这心思还不够明显了吗?七弟也要嫁人了,总不能让阿念独守空闺? “”洛望舒本就红润的脸色更加红润了,他羞涩的低下头,或许只有男子间才懂对方的心思,秦夫郎忙开口替他们缓解气氛“殿下,你别打趣她们两了,洛公子都害羞了。”在外人面前被点破心思还是尴尬的,奈何百里念又不接话,弄得现在尴尬的还是自己。 “阿念,你说对?”宋沁轻挑眼角 对什么对,这不是在开玩笑,是在给她挖坑跳啊。 “我不会亏待他的。”百里念淡定的回了句,总不能当众驳了几人的面子。 “哈哈哈,那便好,等你们成亲之日,我定送上大礼!”宋沁识趣的说完后住口,带着秦夫郎游花园去了。 只留下她在风中凌乱 第47章 方时衍 “大人,你什么时候成亲,袁统领肯定会大哭一场的!”在常乐的心里袁木白面对百里大人时就是一个小哭包,总抑制不住眼泪,比男子还矫情。 “”好啊,连常乐都会拿她开玩笑了,想着归军时得多操练她。{常乐os:大人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掌嘴} 晚间时,洛望舒被宋沁的侧夫郎拉去泡温泉了,秦夫郎快生了,不能泡水。 两个男子在温泉池里聊得欢愉。 “洛公子,你真是好福气啊,百里大人在京中风头正盛,前途无量呢”杜侧夫拧了条棉巾盖在眼睛上,百里念不管是容貌还是名气都出彩,若是他晚两年出生,或许还能和百里大人遇上呢。 洛望舒听惯了众人恭维她,只是笑了笑不答话,最近百里念默许了自己在她身边,还是谨言慎行些,她已经说了会对他负责,而且两人的初吻想到这里本就闷热的环境更加燥热。 “唉,我就没你这福气啊,二殿下往日都不来我院子呐。”杜夫朗叹息了声,虽说自己的容貌算是上佳,但是和眼前人相比,自然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是他的家世绝对拿的出手,作为皇女的夫郎们身份上都必须成为皇女的助力,毕竟未来皇位花落谁家还不一定。 “二殿下为何不去你那?”男子间也是喜欢八卦房中事得,美其名曰交流经验。 “秦夫郎可是二殿下的青梅竹马,把她套得牢牢的,我们这些偏房侧侍半个月能见她一次都算幸运了。”杜夫朗偶尔也会吃醋宋沁对秦夫郎太好,但是人家终归是正夫,他们有怨言也不能撒泼,不然冠上善妒的名头被休了可怎么办。 洛望舒感叹道,只怨生在这个年代,男子除了依附女子,不能随心所欲做任何事,他之前离开南迦城,也想在城外租个铺子做点小生意,但那些女子见他独自一人,升起了歹心只得作罢。 “我觉得只要妻主心里有自己就好。”洛望舒能接受百里念心里有中意之人,但只要她心里念着他的好就行,他并不求一心一意,只要两人心意相通便可。 “哈哈哈,我以前也是你这么想的,但是哪有这么容易,当你见到自己喜欢的人每每宿在其他男子的房间,心中酸涩妒忌的发狂!”杜夫郎说到这里时,眼里闪过一丝哀伤,普通人家的女子或许能做到一心一意,但他们这种身份的嫡子,嫁给普通人家的女子是不现实的,那是低嫁家族是不允许的。 二皇女对秦夫郎的好他们都看在眼里,之前有位小侍想害秦夫郎和他的孩子,被抓个正着,宋沁仁慈将他休了送出府邸。被休之人就算被遣回家中也是抬不起头的,她这样也算是给小侍一个教训了。 “话说回来,听说你和百里将军认识很久了,她就没对你下手吗?”杜夫郎说到此事,摘掉了棉巾,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要把人看透。 “我”洛望舒好一顿没脸,他在百里念身边将近一年多了,只有一次亲密的举动,还是误食了致幻的野山菌,不然两人可能连亲亲都没有。 “看你这样估计就是没了,她也能忍得住啊?美娇夫在旁都不动心的?”杜夫郎不由得怀疑百里念是不是有隐疾,或者有其他的癖好?想着眼睛眯成一条缝。 “她有喜欢的男子。”洛望舒亲耳听到的,因着这个原因他始终走不进百里念的内心。 “说起来我好像听二皇女和秦夫郎谈论过,七皇子为了一个统领和女皇闹了一场的事。”隐隐约约中好像说的就是百里念和宋兰溪。 “什么事?”洛望舒好奇了,他迫切的想从别人的口中听到那男子的事由,毕竟百里念也不会跟他说,但他很想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 “就是那七皇子一声不响的跑去边关,结识了一位军侯,还跟她厮混了半年,同进同出,若不是七皇子的身子完好,女皇非得拉整个玄字营陪葬。”杜夫郎接着说了下去,说起宋兰溪回到宫里之后的事。 他一回到宫中就被关在了自己的庭院里,除非女皇下令,否则其余人不得开宫门解除禁足,期间左相之女来访过几次,都被宋兰溪拒之门外,卫文妍喜欢了他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看他被困在宫里,卫文妍心疼坏了,连忙求着左相进宫让女皇放他出来,结果那母子两都是倔脾气,谁都不肯先低头,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她日日都挺着孱弱的身体给他送糕点风雨不改。 太女殿下就献了一计给卫文妍,告知她只要求女皇将七皇子嫁于她为正夫,禁足不就解了吗?她想来也是这个道理,当天就回去寻左相进宫求了这份姻缘,女皇也没有刁难虽然面上不怎么想把最疼爱的小儿子嫁给她这个病秧子,但是卫文妍真的喜欢宋兰溪很多年了,正夫之位一直给他留着,她想试一试两人到底有没有这缘分。 接到圣旨时,她真的高兴了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连多年的积劳都逐渐好转。 而不知的是女皇已经从太女那里知晓和宋兰溪厮混的人正是百里念,她的儿子!怎么可以让平民随意染指,她痛恨又找不到发泄点,本想私下处理了百里念,但她对吴越国还有用,转念一想也没有对宋兰溪做出格之事,想想就罢了,打算贬了她的官职。 “七皇子不同意这门亲事以死相逼,女皇只得拿百里大人的生死和前途做交换,他才勉强答应了。”杜夫郎说完后,洛望舒心里没了底,原来他们之间经历过这么多吗?他或许永远都超越不了宋兰溪在她心底的位置了。 “你也别丧气,都说女子三夫四侍再普通不过。”杜夫郎反倒安慰起他来了,见他眉眼低沉,想必听了这些在心中作比较了。 洛望舒眼下也没了泡温泉的心思了,早早的和杜夫郎请退后离去。 入夜之时,屋子外慌乱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庄园。 百里念已经入睡了,但是一点动静都能醒的人,睡不着了,她起身套上了外披出门。 拉着来往的女婢询问。 “发生何事了?”百里念眼睛睁不开,半眯着。 “秦夫郎难产了!”女婢来不及多说,急忙去厨房烧水。 百里念穿好外披绑了个结,往二皇女的卧房走去。 远处宋沁在门口焦急的身影太显眼,来回踱步把人眼睛都晃花了。 “二殿下。”百里念行礼,宋沁现下没有心思理会旁人,对着她摆摆手,自觉没趣后退在一旁,反正回去也睡不着了,在这里研究一下男人生子?好像挺不错的 秦夫郎的卧房没了叫声,接生的稳公着急的推开门出来。 “殿下不好了,秦夫郎伤口太大,失血过多,晕过去了!”他这一胎孩子足足有九斤重,剖开肚皮拉扯胎儿时导致开的小口开裂,血崩之势快控制不住了! “方公子怎么还不来!”宋沁急切了声,太医院院士之子,深得真传,在男子接生方面颇有造诣,京中的贵夫们接生都请的他,秦夫郎本来产期是在半月后的,奈何今日突然躁动,就有提前生产的迹象。 前去请方时衍的人都被宋沁记恨上,她的夫郎若是有事,这些人都得遭殃。 “阿念,你轻功极好,要不你去帮我将他带来?”宋沁忽然往躲在墙根处百里念的身旁走去,目光恳切的拜托着她。 吃瓜人士百里念瞪着铜铃一般大的眼睛,双手环胸倾靠在墙壁上,用手指了指自己,为什么是我? “拜托了!”宋沁双手作揖朝她行礼,连忙被百里念拦住,这要是给她拜了,头还要不要了。 话不多说,双手背在身后,‘嗖’的一下便远离了宋沁中的视线。 她飞上了屋顶,一跃十步的距离出了庄子。 本该在床榻休息的美好夜晚,吃瓜没吃上,还要去干苦力,她都多久没用轻功了!二皇女想累死她吗? 踏云夺影般的脚步在树林中穿行,大约两里地,就看到了二皇女的马车,夜色灰暗,一盏灯泛着幽光,那人应该在车里。 百里念跳下树梢,驾车的马受到了惊吓,前肢高抬,马妇拉着缰绳,车里的人险些跌落出来 “百里大人?”赶马之人是二皇女的专用马妇,识得她,看清人影后急忙说道。 “车里坐着的可是方时衍大夫?”在吴越国会医术的男子很少,五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方时衍这样什么医术都精通的却只有他一个。 方时衍受了惊吓,静了心神缓了口气,掩开窗帘。 “是我。”他的声音沉寂清冷,回话时不带一丝感情。 话不多说,百里念钻进了马车,将他拉起身,单手环抱在他的腰间,‘咻’一下飞上天。 “放肆,快放我下来!”方时衍扭动着身躯,余光瞥见百里念的侧脸,这人长的人模人样做事怎么如此无礼。 第48章 罚跪 “别动,受人所托。”百里念白了一眼,你以为她想来啊! 方时衍闭上了嘴,刚才听马妇叫她百里大人,应该是近来当红的朝廷新贵,时常听师姐{何军医}向母亲提起此人。 百里念抱着他的腰,为何这个时代的男子都这么弱不禁风的,身上一点肉都没有,都是骨头膈的手疼,不自觉的在他腰间捏了捏。 “你做什么?”方时衍羞涩难当,显然被她轻浮的态度吓到了,又开始折腾起来。 “不好意思,我想着为什么你这么瘦。”百里念说完偏过头,她刚才脑子在想这事,怎么手就控制不住了呢!真该打。 “你这个登徒女,你”方时衍气急,还想再骂一句,人已经落地了,百里念松开了抱着他的手,尴尬的摩擦着手掌。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人就回来了,宋沁感激的眼神望向百里念,随后连忙对着方时衍说“方大夫,我家夫郎难产了!”方时衍愤恨的瞥了墙角处的某人一眼后进了卧房。 方时衍看着床上大出血的秦夫郎,比想象的要严重,伤口变成了十五厘米长的大口子了,他连忙从桌上拿起止血带和针。 门外的百里念准备回去,刚才耗费了体力,回去补觉。 “阿念,你是不是惹恼方大夫了,我第一次见他的苦瓜脸有了表情。”宋沁不让她回去,扯着她的衣角,她一个人在这里徘徊着实无聊,留个人陪她说话也能转移注意力。 方时衍能被封为上京四公子之一,容貌肯定没的说,最主要人家医术高超,如若不是碍于身份,未来太医院之首肯定是他。 “你不是让我快些带他来。”百里念挺委屈的,耗费内力不说,还被人记恨上了,而且她也没干嘛啊,就是揪了他两下腰而已 “哦?我可告诉你,方大夫是我母皇都敬重的人,你可别欺负他。”方时衍从小学医天赋极高,三岁时便能熟读百草集,五岁精通药理,八岁开始跟在院士身边学医,十岁便出师了,还自己研究了一种对男子产后极好的祛疤膏,行医六年许多皇女的夫郎他都接生过,医术是女皇都肯定的,可以说太医院可以没有其他太医但是不能没有方时衍。 “我就是好奇他为何这么瘦下意识的捏了他腰两下。”她可不是故意的第一次被人叫登徒女是什么感受? “勇士!你这几天小心些。”宋沁想想就后怕,之前有位位高权重的世女言语轻薄他,说想娶他回家做小侍,不知何时被方时衍下了药,足足在家腹泻了一个月,屁股疼的都下不了床那种,想死也死不了,就是不停的拉肚子,而且特别准确一天能进茅房十五次。 经过这事的教训后,再也没人敢惹恼方大夫了,只能远远的欣赏他的颜值,不敢靠近。 方时衍此时走了出来,对着宋沁说道“秦夫郎的性命保住了,只是缺了一副药,我得回太医院配好,你到时让人去取。”他说完,关门前再度瞥了眼百里念,眼睛里喷着火星子,像是要把百里念给剐了。 被她瞪了一眼,全身泛起凉意,感觉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二殿下,我先回去休息了。”拜别后,百里念耸耸肩,搓了搓手臂,这天突然转变是不是要下雪了 次日清晨 因着昨夜忙会大半宿没有睡好,今晨睡得久了些,百里念起身,女婢们端了水盆进来。 梳洗后更衣,熨烫好的浮云生刺绣锦袍还带着余温,褪去了睡服,换上了白色的内衬长衫,女婢们伺候她套上锦袍后退下。 百里念自己随意梳了个高马尾,插上发簪后出门。 早饭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她独自走到庭院中,坐在亭子里,下方是荷花池,池子里游着许多小鱼,季节还没有到只飘着几片枯黄的荷叶,她从桌上拿了两块糕点吃了起来,糕渣掉进了池水里,引来不少小鱼浮出水面争抢。 接而附近传来了嘈杂声,伴随着小一的哭声和求饶声。 百里念拍了拍手中的渣,踱步走近后,见洛望舒和小一跪在地上,弯腰叩拜着。 那人身后跟着两名小厮,锦衣华服颐指气使的模样很是嚣张。 “望舒,怎么了?”百里念看着让他们俩下跪的人,神态中的不悦,让小厮瑟缩。 二皇女的侧夫,太师庶子林会。为人嚣张跋扈,仗着太师的宠爱,看不起宋沁,心系太女宋沂。 小一见百里念过来了,膝盖跪着移动到她身边,低声说“大人,林夫郎说公子偷了他的发簪,可是我们刚来花园,都没见过他的簪子,何来偷这一说。”小一两行泪痕明显,应该是这里跪了很久了。 “林夫郎为何冤枉人?”百里念相信望舒的人品,他不是鸡鸣狗盗之辈,更不会贪不义之财。 林夫郎看清来人是百里念,心下一惊,手里的帕子来回搅动,他的簪子并没有丢,只是见花园里的男子长的比他好看,所以起了心思想耍弄一番,没想到惹来百里大人了,这位可是太女都想巴结的人,他可不能招惹。 “百里大人,都是误会,你们两起来。”林夫郎尴尬的笑了声,没想到踢了钢板,百里念这么在乎此人,应该是她的夫郎?可是朝中这么多太女的眼线,为何没有人告知他百里念娶亲了? 百里念将洛望舒扶起,他跪了太久,地上冰凉,嘴唇上结了一层冰霜,双眼皮下深邃的眼眸不带一丝温热,撑着她的手起身,膝盖在打颤,缓慢的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苍白,墨染薄衫显得人很是脆弱,像极了病娇美少年。 “你得道歉,不然这件事没完。”百里念冷了语气,她的心还是为他软了,这病歪歪的模样突然想怜惜一番?难道是这副身子长大了?开始对男子有反应了? “对不起这位公子。”林夫郎咬着牙道歉,语气中并没有多少诚恳,反而很不服气。 “跪下道歉。”就算是二皇女的侧夫也不能随便冤枉人,而且这人一看就心虚,肯定是故意寻个由头想惩罚洛望舒。 “百里大人,我可是二皇女的夫郎,我母亲可是太女之师,你确定让我给一个没身份的男子下跪?”林夫郎痛恨说道,眉心都快拧成川字。 “那又如何?”欺负她的人,她不带怕的,大不了都杀了,一起陪葬。 “你”林夫郎指着百里念,没想到她这么护短。 二皇女这时从远处走来。 “大老远就听见了这里的动静。”宋沁双手背在身后,昨夜秦夫郎给她添了个小女娃,她高兴的一宿没睡,在他的床旁陪护了一夜,后半夜才眯了一会,直到清晨大女儿跑来寻她方才醒来。 “二殿下,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林夫郎假装哭泣,用衣袖抹着眼泪。 “怎么了?”宋沁不爽道,林夫郎嫁给她全是大皇姐宋沂安排的,她背地里调查过林夫郎的底细,从小倾慕大皇姐,更是扬言只嫁她一人,不知后来为何改口嫁给她,婚后一直当他是摆设安置,不过问不宠幸,反正也是大皇姐安插进来的眼线,吃好喝好供着就行了。 “百里大人要我跪下和她的夫郎道歉。”林夫郎指着百里念愤恨的说道。 宋沁玩味的看着百里念,这是想通了?“哦,夫郎?” “二殿下,是林夫郎冤枉我家公子偷他的发簪!”小一将实情交代了一遍。 宋沁听完后,觉得这林夫郎有病,好好的惹百里念的人干嘛?就算太女再怎么喜欢他,他现在也是自己的夫郎,一举一动都代表了她,怎么能欺负无辜之人。 “我和公子在花园中游玩,我们刚和林夫郎碰面,他开口就说我们偷东西,还用身份强迫公子在冰天寒地里跪了半个时辰。”他们只是出来逛逛,公子穿的又是薄衫本就不抗冻,还在寒风里吹了这么久,生病了可怎么办? “我知道了,阿念,你先带洛公子回去,剩下的交给我处理。”宋沁示意百里念一个眼神,让她们先离开。 百里念本不想轻易放过的,转念一想惩治林夫郎是二皇女的家事,她一个外人还是别掺和好了。 “能走吗?”百里念语气微软,搀扶着他的手臂。 “嗯。”洛望舒颔首点头,手抚着膝盖一瘸一拐的往前走,期间疼痛感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颤抖着。 她见四下无人,看不过去他这样痛苦,直接将他横抱在怀,百里念的眸光坚定,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两只手将他抱紧了些,腰间的系带随风飘舞着 洛望舒直勾勾的看下她的下颌,明明怀中满是她的温度,却总觉得心里难受,昨夜听了杜夫郎说的那些话,他的心不好受了,才想着在花园里逛逛缓解心绪。 百里念送他回房,安置在床榻上,拿了一床棉被替他盖好。 身上还弥留着她的温存。 “谢谢。”洛望舒沉下心,不敢直视百里念。 “要不要寻个大夫给你看看?”不知道方大夫走了没有?望舒的腿有没有伤到筋骨。 “不用了,就是跪太久腿麻了。”洛望舒摇摇头,靠在枕头上。 小一进来伺候他,她一个女子一直待在男子的闺房传出去不好,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公子,百里大人抱你那下真是帅呆了!”小一崇拜的想起百里念的背影,她就那么一把抱起了公子,比大多数女子都厉害,软弱无力是吴越国女子普遍的现象,很少女子能单手抱起男子的! 洛望舒只是笑笑没有搭话。 第49章 威远军 不出半天的时间二皇女那传来了消息,林夫郎被遣送回宫了,关禁闭一个月,每日在庭院中跪满三个时辰,这个惩罚对百里念来说太轻了些,但又想着是二皇女的夫郎,还是得留点面子,事情闹大了对双方都不好。 闲来无事百里念在后院散步。 不满五岁的小女娃手里拿着桃木剑在空中乱挥,鼻子上还挂着鼻涕,眼泪汪汪委屈的啜泣,咬着下嘴唇忍着哭声。这小女娃有点萌是怎么回事 百里念看戏的模样坐在了后院的亭子里,视角刚好可以看见小女娃耍剑,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胆刁民,你敢笑话本皇孙。”女娃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今日打扰了母亲和父亲两人恩爱的场面,又被罚着练习舞剑,她可委屈了,只是探望父亲与刚生下的妹妹,就被母亲赶出来了呜呜呜 “小不点,你在玩什么游戏?” “我才不是小不点,我是宋知宁,你这个刁民,我要告诉皇奶奶治你的罪。”宋知宁憋回了哭声 “哈哈哈,我好怕啊,小不点。”百里念走到她的眼前揉了揉宋知宁的小脑袋。 “你放肆,本皇孙的脑袋岂是你能碰的!”宋知宁抡着小胳膊小腿,百里念伸手压着她的头,发泄怒意对着空中拳打脚踢一顿输出。 “阿念,你怎么在这?”宋沁她本想来瞧瞧知宁武功练的如何了,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百里念欺负她女儿。 “哦,闲逛而已。”这个小孩挺可爱的,突然玩心起来了。 “知宁不可无礼,这位是百里将军,你要有规矩。”宋沁教导着小孩,知宁的性子顽皮,明明她和秦夫郎都是性子安静之人,却生了个小魔王,毛毛躁躁的不安分,所以今日才让她在后院练武,磨砺磨砺。 “你就是那位英武不凡,勇敢杀敌,风度翩翩的云麾将军百里念吗?”原本高傲的宋知宁立马化身小迷妹,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这是什么形容词?听起来那么奇怪。 “如果你说的是云麾将军那确实是我。”百里念假装咳嗽了一声,加那么多前缀词,听的蛮尴尬。 “哇,是活的百里将军诶,我看到活的了!”宋知宁欢脱的在她身边打转,险些把人绕晕。 {百里念os:我不是活的难道是鬼吗?} “阿念,知宁还没有武术老师,要不就你了?”宋沁眼珠一转,一计上心。 百里念后退了一步,她只是来山庄度假的,怎么到头来不是帮她跑腿就是帮她带娃的?那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何?二皇女好算计,该利用的是分毫不放过啊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奶呼呼的娃娃音在耳畔响起,宋知宁单膝跪在地上,吸嗦着鼻涕,满脸孩童般纯真的笑容,这一下不好拒绝了。 百里念抬起的手又放下,无力感翻涌。 半推半就收了个小屁孩当徒弟 “师傅,我的幼学同窗们都很敬仰您!要是让她们知道你成了我的师傅,一定会眼红死的!”宋知宁想想就觉得开心,国子监里都盛传着云麾将军的事迹,收获了不少仰慕者。 百里念面露难色,好像还没完全答应来着 “阿念,我女儿就交给你了!”宋沁拍了拍百里念的肩膀,笑得开怀,心思是一点藏不住。 不愧是母女俩,就这么把她给算计了。 “师傅,你看我这招式怎么样?”宋知宁在她面前耍起来 “阿念,我们喝酒去。”宋沁拉着百里念就走,完全不顾宋知宁。 “师傅,怎么样我这招帅吗?” “师傅,如何?” “师傅” 宋知宁摆好了姿势,喊了许久无人回应,回头时已经没有了母亲和师傅的身影,她再次于寒风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泣起来。 果然没人爱我呜呜呜 从山庄回来后,又过了几日。 入威远军的手令下达,女兵们都在等候百里念的大驾。 直至七天的休沐时间结束,百里念入驻了威远军部署在京中的大营。 常乐在她身边做了个正八品的副尉。 第一天出入威远军的大营,百里念带着溪溪来了,穿上了特制的盔甲,溪溪现在特别威猛,有点食铁兽的样子了,站起来比百里念还高一点。 这里和边关不一样,营中只有三千余人左右,其余的兵马都分部在各县志周边,每月底进行一次统计点兵,凡是在京中的威远军女兵都和各大世家有牵扯。 事实上威远军就是女皇的私有军队,只听女皇的号令,云麾将军属于协理统管营中事宜,‘天’字营属于保卫国家的部队,归百里念管辖,不过兵符在右相手里。 现役除了常乐在她身边伺候外,还安排了一位都司林琪供她差遣。 “百里大人,您第一次来威远军大营,需不需要我带你了解一下?”林琪穿着便衣,除非大型的日子,其他时日她们都穿自己的衣服,不用穿官服。 “好。”百里念和林琪并排走着,常乐跟在她们身后,溪溪呲着牙到处嗅着气味,所到之处都用屁股蹭了蹭,留下它的气息。 “百里大人,你养的这头猛兽好可爱。”林琪只在传闻里听过食铁兽,并未亲眼见过,今日倒是有幸见了,不过这小家伙可爱是很可爱就是不怎么友好!怎么总吱着牙不让人靠近? (溪溪熊猫: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我可是猛兽,你手在靠近点看我咬不咬你就完了。)白了一眼。 “哟,它还会翻白眼,里面是不是人装的?”说着林琪上了手,想要抚摸溪溪的头。 “恩~”来自溪溪的呲牙闷哼声,示意她别靠近。 林琪见溪溪这副态度,尖牙外露,赶忙收回了手,若是被咬一口这手臂直接就没了,太恐怖了! 百里念环顾四周,威远军营和边关大营不一样,没有帐篷,都是铜墙铁壁,各处都部署了机关,这构造应该花费了不少银钱。 威远军们的训练方式也不一样,她们有自己的场地,木桩和沙袋随处可见,校场里的女兵们正在比试射箭。 说起来这里的女兵们家世背景都比百里念拿得出手,她们除了好奇这个人外,也挺不服的,毕竟家世摆在这里,总觉得高她一等,私下都在偷偷议论她。 “欸,你听说了吗?那位传的神乎其乎的百里念今日来了军中。”说话的是官拜正五品严尚书之女严安宁,站在她旁边和她比试射箭的是江右相的二女儿江燕离,江温言的亲姐姐。 “阿宁,百里大人现在是我们的统帅,你说话还是注意些。”江燕离听过传闻,母亲也时常夸奖她,自己的弟弟更是将百里念的画像挂在书房日日欣赏。她对这些事无感,倒是挺想和她较量一番,是不是真如传言中那般神勇。 “燕离姐,这威远军统帅的位置本来是燕笙姐的,被她空降了不说,右相还把燕笙姐调到‘天’字营去了燕南洲,想想我都生气!”严安宁想着,箭矢蓄发,却射偏了位置,掉在地上。她们三个好好的在一处为官,非要插一个人进来破坏这份和谐。 “阿宁别说了。”江燕离皱着眉,她说这些话万一被听到不是给长姐找麻烦吗? “我说怎么了,何况我也没说错啊!右相大人好狠的心,燕南洲可是藩王们的地界,女皇那两位姐妹时常联手发生动荡为难‘天’字营,你又不是不知道。”严安宁放下了手里的弓弦,面对着江燕离述说,她们三个从小就被送进威远军,一起长大,拜的还是同一个师傅,燕笙姐的武艺高超年年大比武第一,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让她如何服气这位新来的统帅? “不可私下议论统帅。”江燕离的武艺比长姐差了些,到现在还是个校尉,她心里也不服母亲的安排,奈何她的话起不了作用,长姐还是去了燕南洲,轻叹了一声,拾起身旁的羽箭对准百米外的靶心就是一箭。 ‘咳咳’林琪咳嗽了一声,她们三人都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特意不打扰主要也是想让百里念听听营内众人的意见。她们林家依附的是左相,她是家中庶女,小侍生的女儿,林家并不重视她,所以送她进了军营。自然和这群武官的世女混不到一片,林琪都是和军中左相一派的人玩的好些。 江燕离闻声视线追随过去,百里念站在她们不远处,心里默念着,她们刚才说的话应当是被听去了,这人的心思好深,知道她们在议论她也不出声。 百里念没有注意她们,也没有把她们谈话的内容放在心里,心思全都在红靶上,这两人够菜的,一支箭都射不中。 想着从远处走来。 “百里大人,偷听别人说话不好?”严安宁语气冲了些,言语不善。 百里念并不搭理两人,而是从江燕离的箭鞘中抽出四把箭,今日没有带赤红羽来,在桌上随便捡了把破烂的弓弦。 手肩并齐闭上右眼拉满弦,瞄准了百米外的红靶心,刹那间四箭齐发,箭矢迅猛直接穿透靶心,其中有一箭和她预想的差了一点,不过也在红心处。 百里念垂下手,拉了拉弓弦,难怪用起来不趁手,原来是弦有些松了。她丢下了手中的弓,拍拍屁股走人了,一点也不好玩,还以为京中大营的弓箭会不同呢,还是没有赤红羽把玩起来舒适。 第50章 认亲 严安宁和江燕离呆立在原地,目光盯着远处的靶心挪不开眼,四箭齐发,比她大姐还厉害,江燕笙最多只能并发两箭,这人是怪物?心中情绪慢慢发生了改变。 “哇靠,这人是来给我们下马威的?”严安宁说出口,虽然心里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但嘴还是硬气,毕竟燕笙姐实打实靠武力征服众人的,这人或许就是运气好,武功方面肯定拿不出手。 想着,两人便远远的跟在了百里念的身后,想探清虚实,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这般厉害。 百里念所到之处,都要给这些世女们上一课,她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纯粹是觉得这些人菜而不自知罢了,名曰指点一二,并非挑衅,这些武功都是谁教的,没用不说,招式还丑,跪着求她都不学,还不如赤手空拳打一场。 比武场里七八位女兵正在和百里念比试,趴在墙根处偷看的江燕离和严安宁将一切尽收眼底,她们看清了她是如何一招制敌的,不对,还不用一招,就是一只手都算承让了!这人到底用的是什么武功!从来没见过,那些女兵在军营里都是排的上名次的,居然没让她移动半步,只用手就将人制服,这实力太恐怖了。 严安宁真想给自己两巴掌,不知道百里大人有没有记恨上她。万万不要啊 “燕离离姐,你都看到了吗?我是不是在做梦?”严安宁结结巴巴的吐出几个字,揉拧着双眼,非要看清百里念到底是不是正常人。 “不是,因为我也看见了!”江燕离拍了拍小胸脯,大口的喘着气,呼出一口浊气,比长姐还厉害! “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不?”严安宁咽了口水,倒地不起的那一群世女们都是左相那一派的人,武力值在军中也是排进前五十的,就算燕笙姐出手,也不可能同时全都打趴下,车轮战极其考验体力,想着额头上沁出一缕薄汗。 “应该来不及了。”江燕离捂着脸,难怪母亲这么看重百里大人,原来是人家一骑绝尘,武功早把她们这些人甩在后面了 百里念摆了摆手,接过常乐递上来的手帕,顺便对百里大人比了个赞,不愧是念姐,就是牛x! “百里大人,没想到你和传闻一样凶悍啊?”林琪尴尬的笑了笑,心底翻涌跳动,还好自己没有表现出不妥之处,被记恨上怕是小命不保。 “”凶悍?这确定是形容她这位霸气侧漏的女士用词吗? 溪溪翘起尾巴,屁股对着那群世女们摆了摆,似乎在对她们说‘你们不行’。 三人一兽继续巡视着大营。 江燕离和严安宁没再跟着了,她们心里盘算着最近还是不要和这位碰上了,等今日之事忘却了以后再说。 林琪带着百里念停在了暗牢。 “百里大人,这是威远军禁地,只有女皇和右相的手令才能进。”林琪带着百里念转到了此处。目前云麾将军还没有这个权限进入。 “哦。”百里念对这里挺好奇的,重兵把守玄铁门。 “听说左室牢房关押着一位重犯!十多年了!还有一位倭人将军。”林琪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怕话被外人听到。 “重犯?”百里念想着林琪说的倭人将军是不是那位。 “是啊,那重犯疯疯癫癫的,时常半夜吼叫。”林琪也没见过重犯,只是听同僚说起过,女皇还挺重视那人的。经常半夜来地牢见人。 百里念深思一会后,没再理会。 熟悉了一切事务后,一天过去了。 威远军除了巡视留守的女兵一千人外,其余人都回了自己的府邸。 …… 每日卯时上朝,巳时下朝,午间之后的时间都要待在威远军营里。 近日城中不少年轻男子在半夜被人掳走,这事已经影响到了不少官家子弟,各位大人终日提心吊胆,生怕魔爪伸到自家孩儿。 今日上朝时,女皇说起了这事,命令大理寺和威远军协理调查此事。 宋元的目光一直在百里念的身上移不开眼,她正若有所思的盯着卫岳晗的后脑勺,思考午间吃什么,而在外人的视野里却是风华绝代,闭月羞花。 气质和慕怀一模一样,谈吐间眉宇微抬,宋元觉得似乎他还活着,总有这种错觉。 不知道丹儿查的如何了? “张国公到!”门口的女婢齐声喊道。 众人交头接耳起来“这张国公多年不上朝了,今日怎么来了?” “张老身体不好,腿脚不便。” “张老憔悴许多啊,果然失了女儿又丧了儿子,风烛残年了,日子怕是不久了。” 百里念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她继续看着卫大人的后背思考{发呆}。 “张国公怎么来了?”女皇连忙差人拿了把椅子,只有她享有这权力。 张维之被人搀扶着,眼神扫视了周围,直至落在百里念的侧影上,乍看下和芷蓉年少时一样,她欣慰的弯起唇角,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真的和一双儿女长的一般无二,气质倒是更像慕怀一些,眉眼间与她母亲相似。 “陛下,我上次和你说的事可有考量?”张维之坐在大殿上。 宋元还没想清楚,张国公名义上也是她的慈姑,慕怀的生母,提议要在朝中挑选一位大人做她的孙女?继承硕大的张国公府,她逝世后由那人承袭爵位。可是放眼望去这朝中之人都跟张维之差不多年岁,谁愿意去当孙女啊?宋元更不可能将宋沁送回张国公身边,眼下犯了难。 “不知张国公想挑选谁?”宋元尴尬着,生怕她提一句宋沁。 “朝中可有人愿意认张国公为祖母,继承国公爵位的?”宋元继续说道。 朝中的大人面面相觑,国公府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就是个空壳,没了兵符和实权,又不受重视,要这位置干嘛?等张老去世后,这位置也岌岌可危,去当孙子没人愿意这辈分差的有点多 “” 安静的只能听到大臣们呼吸声。 “都没人愿意?”宋元附上脑袋,张维之可是两朝元老,得罪了人对她的名声不好,实在不行就从朝中官员的子嗣里选。 “陛下,不如”张国公话说一半咳嗽了一声。 “?”宋元的心提了起来,若是说了宋沁,她该怎么回绝,毕竟是张家唯一的血脉了。 “就”张国公拍了拍肺腑 “?”大臣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千万别提自己,一个个都望向悬梁。 “云麾将军百里大人。”张国公说完这句话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转念又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国公,这人选甚好啊,适合当孙女。 此时的百里念思绪还在游离,并没注意视线都汇聚在她身上。 “不知百里爱卿可愿意?”宋元想着只要不是宋沁,其他人都无所谓了,反正只是顶着个名头,掀不起什么大浪。 百里念仰着头揣摩柱子上的金箔能不能刮下来。 “百里大人,陛下叫你呢。”卫岳晗回过头喊了百里念一声。 “嗯?”百里念探出一颗脑袋?谁叫她? “陛下问你愿不愿当孙子。”卫岳晗小声说了句。 “”奶奶的,骂谁孙子呢,我堂堂女将军说我是孙子? “看来百里爱卿很愿意,要不就这么决定了。”宋元点头示意,准备颁发指令。 “等等,陛下。”她就这么被安排了?当事人的意见都不问一下吗?女皇和二皇女怎么都这个性,果然不是一家人 不进一家门,自己都还没答应,都是圈套! “百里爱卿还有何事?”宋元手搭在凤椅上,挑起眼角,俯视着下方的人。 “陛下,这认亲之事是不是得询问一下我家长辈的意见。”百里念向前走两步跪下,余光瞥见张国公的脸,心惊之余叹道和自己有五分相似的面容,难道她和这张国公是亲戚?可是和母亲长的不像,想来也奇怪。 “你家还有长辈?”宋元神色紧张起来,是不是错漏了什么细节。 “我”百里念还未说出母亲二字,张维之出声打断了她将要说下去的话。 “陛下,臣膝下已无子嗣,若是您体恤我曾为吴越立下汗马功劳请赐予我孙儿,让我安度晚年。”张维之撑着残破不全的身躯,重重的朝宋元跪下,那一声双膝跪地的响动触怒着众人心弦,张国公这是在强迫陛下吗?看来张国公是铁定了要收养一个孩童了。 放眼满朝文武,只有百里念的年岁最合适,众人互相交耳,觉得为之妥当。 “张国公都这般说了,百里爱卿你可还有怨言?”宋元将难题抛给了百里念,张维之是她的慈姑,不能驳了脸面,事情若是不遂了她的心愿,想必会落下口舌。 “”百里念偏过头,年迈的老妇人这一跪不就是在逼陛下做决定吗?她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反正前世自己也没见过亲人,这世也就见过母亲,再多一个祖母也没关系,反正碍不到她啥事。 “百里爱卿?”宋元再次问了句,她心里有一份考量,若是能促成此事,对慕怀是一份交代,也是为了沁儿的将来铺路。 “好。”百里念出声回应,有了国公府这个靠山,也算多一份保障,毕竟伴君如伴虎,万一哪天触怒君威,还能有个身份保命。 “甚好,那我今日颁发旨意。”宋元想着下朝后就拟诏书。 第51章 御赐两门姻缘 左相卫岳旸暗道不好,太女殿下的父亲是卫氏族人,生死荣辱皆有卫氏一份,若是让百里念成了国公府的继承人,她统领着威远军与天字营,难保日后女皇不会将兵符交与她,张维之又是二皇女的外祖母,这便成了张家一脉的助力,怕是对太女殿下不利。 原来她们打的是这主意,太女殿下的位置岌岌可危恐怕是保不住,三皇女的父家又是安平郡王一脉{先女皇同胞姐妹所生之女},在燕京占有一席之地,已经令她们很头痛了,再来一个二皇女,三女相争按照女皇的心性,左相琢磨出,莫非这一切都是女皇在为二皇女铺路?朝中众人不发一语,各怀心思。 太女宋沂生父卫苌是先女皇之皇夫定下的,为了宋元争取皇位赢得一份助力,先皇夫和前任卫氏家主商定,卫苌若是生下长女,便立为太女,若非大错太女之位不得撼动,如不是卫苌参与了谋害伊君之事,他也不会被女皇刺死,太女殿下也不会从小没了父亲实在可怜,若没有她们卫家力保,宋沂才不至于受她父亲连累被贬。 这么多年了,原来女皇还没有死心,还想着那张慕怀,在这一刻左相终于悟了,深藏心思,瞒了她们十几年,装出一副不闻不问的模样就是保护二皇女不受她们迫害?不遭受其他皇女家族中人的暗算? 原以为女皇恨透了张慕怀才对他所生之女不重视,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们想错了,让太女和三皇女互相争夺,原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一切都是为了宋沁即位而铺垫? “陛下,此事不妥。”左相一派站出了刺头国子监祭酒杨大人,她的阿兄是左相的继夫,在权衡利弊之后。 左相和太女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关乎到了杨家,相府好她们才好,觉得这件事对太女不利,站出来想要反驳。 “有何不妥?”宋元背靠在凤椅上,左手捏着耳垂,她心思深沉时,下意识的动作。 “百里大人可是朝中新贵,又是女皇的得力干将,怎能承欢膝下做张国公之孙呢?我觉得二皇女本就是张国公的亲外孙女,这”杨大人跪在地上,拱手作揖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的皇女过继给张国公?”宋元拍在凤椅的把手上,此话引得了盛怒。 左相见着女皇这般态度,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想法,果然女皇不愿意她去当一个没有实权的国公,宋沁就是她心中选定的人选,若不是她们卫氏强大,怕是太女之位早就不保了。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啊。”杨大人匍匐叩拜,她只是想说二皇女本就是张国公的外孙女,想安度晚年就让二皇女在国公府陪伴个几年,眼看张国公也不过这几年的活头了,为何还要过继子嗣,怕不是有其他想法。 “那你是何意?”宋元言语中的怒气难消,众人都感受到了女皇的震怒,纷纷跪下祈求。 “女皇陛下,百里大人继承国公之位我们无异议,但臣可提个意见?”左相卫岳旸叩拜以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件事只能促成了,如若在百里念的身边安插她们的人,或许还能探查出后事的动向。 “说”宋元失了耐心。 “回禀陛下,百里大人已到了婚配嫁娶的年纪,臣家媳苏侯府苏蕊次子苏以然刚满及笄之年,两人甚是相配,不如就由陛下赐婚如何?”卫岳旸心下有了盘算,苏以然的父亲是侯府的小侍,生死都捏在自家儿子的手里,只需要挟利用,难保他不乖乖听话,配合她们在将军府安插人手,一个庶子配她也不算可惜。 只要苏以然进了府,有这份姻亲在,她日后做何事也要看苏府三分薄面,苏府又是她一派的,对太女殿下而言也是一份助力。 右相听出了这个老狐狸的意思,恰巧女皇抬眸示意,让她开口说两句。江婉茵明白了宋元的意图,插着手跪下。 “陛下,臣附议。”江婉茵开口,左相的眼刀子投来,两人眼中瞬时迸发出花火。 “爱卿请说。”宋元的态度软和了许多,还是这个老家伙懂自己。 “陛下,臣觉得百里大人如今统领着威远军和天字营,将来又要承袭国公府之位,配一个庶子实在不合身份。”江婉茵就是想恶心卫岳旸,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大尾巴狼,想要拉拢人心,又不舍得下血本,那就别怪她了。 “那爱卿有何想法?” “陛下,臣有私心,我家小儿子钦慕百里大人已久,不如让我家儿子为正夫,苏府小公子为侧夫,如何?”江婉茵轻抬眼皮,一席话说完,恶心不死卫岳旸。 宋元沉寂了神色,这老狐狸原来在这等着呢,江温言的名号她也有听说,本是想日后安排给沁儿的,秦家孩子也不错,但是家世还摆在那里,不能成为她的贤内助。 眼下想来,沁儿极其看重百里念,配她倒是合适,倒不如成全这番美意。 卫岳旸咬着后槽牙,江婉茵不是最疼小儿子的吗?{因为江温言是在步入中年时才生下的,又因嫡出一脉只有这一个男子,所以格外疼惜。}怎么甘愿低嫁给一个将军,配皇女都绰绰有余。 {江婉茵os:自家傻儿子啊,母亲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也算是两人有缘} “准了。”宋元权衡利弊后挺满意这份安排的,两派的人互相抗衡,倒要看看这百里念如何化解纷争,沁儿的事还需要慢慢安排。 “谢陛下。”大臣们俯首叩头。 百里念一人在风中凌乱她是不是被算计了? “入宗族大典就由张国公自行安排,两家的婚事商议下聘后定在今年荷月,百里大人及笄之日。”现今距离荷月不到半年余,至多五个月。 “陛下,你们还没问我呢?”百里念指着自己小声的说道,满脸疑惑,这要是在末世,自己一人之下的身份还能被这帮人欺负了?怎么都不听听她的意见啊!只怪自己不够强大,在这陌生之地只能做小伏低,等待她日后爬上高位,定要自己做主。 张国公一直不语,眼下这一出倒是在她的计算之外了,原先只是想让女皇顺势成全了百里念认祖归宗,可却给她挖了一个不小的坑,右相和左相两派相争,右相听命女皇,左相站队太女,这下怕不太好化解了,必须从长计议,等待一切水到渠成,挑个时机告知小念她的真实身份,到时女皇若再追查芷蓉当年之事,也没有很好的借口了,眼下小念算是有她庇护了。 下朝后,乌泱泱的人群散去,百里念仿佛被抽干了人气,浑浑噩噩的徒步行走,一路上道贺的声音都犹如耳旁风,吹过即逝。 她第一次对男子心动,那人却告诉她不要痴心妄想嫁给旁人,认识的第二个男子为她做了一切有损名节之事,她也无法回应。现下又要强迫迎娶两个毫无交集之人,心绪烦杂。 “小念。”张国公见她一个人走着,上前搭话,终于可以好好看看自家孙女了,真的太像了!满眼泪意夺眶而出,形成两道泪痕。 “国公大人似乎对我有意思?”百里念说的意思非彼意思,她深知朝中各派人士的想法,她们说这么多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怕她成为二皇女的人,她从女婢口中了解过伊君的事,这些人所做之事不就是为了权力吗?她不过是这些人手中把玩的物件而已,痛恨却又不能说。 “小念,个中缘由他日你定会知晓。”张国公满脸慈爱,她是疼惜这孩子的,也不想她成为各派纷争的利用之物,她年事已高不知几年活头了,芷蓉将孩子之事告知她,已算是惊喜了。 “缘由?”百里念仔细琢磨着这两个字,看来她得回去问问母亲,她好像从没听母亲说起过祖母家? “你若是不满意那两门亲事,说出来,祖母帮你争取,以我公国府的势力,女皇还是会给几分薄面的。”张维之已经认下了这孩子,很是喜爱,不论是容貌还是武艺,都不输自己当年的风范。 “”这么快就祖母自称了?上赶着呢 “我听闻你身边有一男子,终日围着你转,你若是喜欢,先进府养着也行。”左右不过多一个小侍,对她的身份没有影响就行。倒是右相家的公子不能怠慢了,免得落下把柄,苏府小公子本就是庶子,入府做个侧夫都算高抬,左相也是个小气的,明明苏府还有个嫡长子,摆明了是看不上小念武官的身份。 “张国公怎么知道?”她和洛望舒的事这么多人知晓吗?还是她的背调都被这些人做足了,那望舒南迦城主之子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会不会有危险。想着还是接到自己府中保险,匆匆离开了 “欸”张国公叹息,这孩子怎么走的着急,不能说是她母亲告知的,芷蓉为了抱孙子也是操心了,想来也对,若是快些说不定她还能看到小曾孙,想想笑容肆意,高兴地离去。 第52章 夜闯皇宫私会 难得失眠的夜晚,百里念酒瘾犯了,锦衣夜行,她省去麻烦偷偷从后门出了府邸,万一被上司知道她大半夜跑去买酒,还不得数落一顿,除了休沐日外,其他时日威远军都是禁酒的。 百里念手里提了一壶‘望仙楼’特供的仙人醉,此酒只有京都有,出了京城就喝不到了,今夜不用当值,特意买了一壶尝尝鲜。 回来时,看守大门的女婢已然入睡,百里府的大门紧锁,她往昏暗的巷子里看去,翻墙进去应该没人发现。 她谨慎的溜了进去,看了眼身后,见四下无人,纵身一跃,一眨眼的功夫便进了后院,落地时,手里拎着的酒坛来回晃动。 她没有回卧房,而是顺着二楼的窗台,运用内力爬上了屋檐,使了轻功脚踏青瓦上了屋脊。 慵懒的姿势半躺着,手肘撑在房梁上,随性安逸,周遭安静无人打扰,她心情烦闷,总在深夜失眠。 京都的夜晚和边关不同,就算是夜深人静时,依旧灯火通明,辉映着月色柔美而皎洁。 对应月光,她掀开了酒盖,扑鼻而来的香味令人上瘾,小酌一口,沉醉其中,半眯着双眼,酒意醉人,人自醉的感觉充斥着脑海,一股热劲上身,容颜微红,似有清风吹拂而过,卷席起她两鬓的发丝,随风飘扬,不失洒脱,墨色发带迎风舞动,再饮一番,仙人醉从口中流出几滴,落在衣领上。 “好酒。”她翘着腿,衣袖擦拭嘴角,摆脱了束缚,自由自在的日子也不错。 不知兰溪在做什么?深宫大院,就算她轻功再好,也要花些心思进出,琢磨后一股冲劲上脑。 或许是喝了酒的干系,她随性而为,饮下最后一口酒,酒坛置于屋檐上,假借微醺之意,使了轻功踏云步离去,不过几个闪身,便来到了宫城外。 望着十米高的墙垣,思索再三,左右几棵树倒是可以利用,她迅速爬上树梢,脚尖点枝飞身跃过宫墙,小心谨慎躲过来往巡逻的女侍卫。 头脑一热进来了,兰溪的宫殿在哪? 百里念就这样一个个屋顶掀开瓦盖找过去,其中还碰到了宋元和贵君行房事,酒意使人乱性,不过多看了两眼,鼻血差点肆意冒出,非礼勿视还是找人要紧。 大概找了半个时辰,终于在东院西侧的‘落尘园’内寻到了宋兰溪。 无人伺候,他倚在窗前,借着月色寄托哀思,再过些时日他就要嫁入丞相府了。今日听宫中人说起,母皇为百里念选了两门亲事,江家的和苏家的都不错,京城四公子就被她娶了两,何等的福气,自嘲的笑笑,握紧拳头,今夜怕是难眠了。 ‘嗷呜’念念发出了小声的低吼,它突然躁动起来,在庭院中来回打转,很久没见念念这么高兴了,是在为她的主人庆贺吗? 宋兰溪关上了门窗,回过身时,放大的脸吓了一激灵,心跳漏了半拍,眼前忽然出现了心心念念之人,恍惚间以为自己眼花了,愣神了片刻。 “发什么呆?”百里念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触动着心弦,平稳的心绪再次翻起波浪。 “你?”宋兰溪憋红了脸,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该不会自己入睡了而不知?她怎么进来的? “傻瓜。”百里念迅疾握住了他想要抽回的手指,不让他逃脱,借着醉意手搂上他纤细的腰间,牢牢的锁在怀里。 气息喷洒在宋兰溪的脸上,这熟悉的温柔感久久不散。 “你喝酒了?”宋兰溪微怒,不知是因为她定亲之事,还是因为其他 “小酌一坛。”百里念打了个嗝,偏过头呼了口气,不想让酒意弥留在他身上。 “一坛算小酌吗?”难怪见她脸色泛红,说起话来也不像往常,百里念性子孤僻,哪会用这般温柔的语气对他。 “算。”百里念将他抱紧,微微弯下身子,下巴抵在他的肩头,靠在他耳边喷洒着鼻息。 “想不想我?”百里念对着他的耳蜗,左手不自觉的穿插进他后梢发丝揉了两下,带着他缓步后退直到床沿,一个没站稳,将她推到在床上,宋兰溪一时被百里念的深情迷了眼,就这么乖乖的仍由她胡来,双肘撑在床榻上,百里念两条腿将他牢牢固定在身下。 她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脸上,这意乱情迷的气氛下,百里念使了内力拂起衣袖,熄灭了不远处的蜡烛。 “你熄蜡烛做什么?”宋兰溪有些急促,万一万一她用强的自己肯定不会拒绝,这可怎么办? 两人相视一眼,他终究还是心疼了,百里念中毒后瞳孔变成了紫色,他在京中听到这个消息,日日提心吊胆,生怕她出意外。 双手抚上她的侧颜轮廓,那时候一定很疼,想着直起身吻在了百里念的眼睛上。 “”她懵了,完全懵了,脑海里出现了刚才偷窥到的一幕,神色迷离,面红耳赤,若非屋内昏暗,否则定要被宋兰溪嘲笑。 “你”宋兰溪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小小的期待,随即羞涩开口,颔首时眼角噙着雾气。 本以为情趣都到这份上了,不做点什么说不过去,可百里念酒精上头,就这么瘫在了宋兰溪的身上,完全沉睡过去,叫都叫不醒。 “难道她…不行?”若有所思 就这样趴在宋兰溪的身上睡了两个时辰。 寅初才惊醒,自己借着酒意做了什么糊涂事?她睁眼环顾四周陌生之地,身侧躺着的宋兰溪使她完全清醒,昨夜确实想他来着,手还搭在人家身上,急忙抽回,坐直了身体。 早朝的时间将至,他需尽快离开这里,不然一切都说不清了。 瞥了眼他的侧颜,伸出的手在空中停顿,忍住思绪偏过头,起身整理了衣物,从窗台处飞身离去。 这时,宋兰溪睁开了眼,他一夜未眠,看着她的脸整整一夜,期间无数次幻想两人的新婚夜,可一切都是空谈罢了。 在百里念清醒时装作无事闭上眼,不想她这般决绝离去,明明撩拨了他的心神,却又装成没事人!他下次再放她进来就是猪! 想起如意画馆的那幅丹青图,下床后从书案前拾起铺平在桌面,提起笔在那幅丹青上留下了‘百里念是猪’五个字,不够泄愤又添了几笔。 百里念回了自己的府邸,换了套衣服准备上朝。 “百里大人。”杨管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何事?”百里念淡然开口,她一夜未归不会被人察觉了? “门口有位小厮找您,看着挺着急。” “稍等。”百里念迅速换好衣物背上玄魄刀,随杨芳一同出门。 小一在百里府门前来回踱步。 “小一?你怎么在这?”百里念整理了袖口的褶皱。 “大人,我家公子昨夜被人掳走了!”小一跪在地上,祈求的说着。 京中近来贼人肆意,强掳良家男子,女皇命大理寺和她协力调查清楚此事,避免大臣们担惊受怕,害怕厄运降临在她们的孩子身上。 “那两名亲卫呢?”百里念将小一拉到一侧询问。 “她们确实守在门口,昨夜我在房中伺候公子,突然被一阵迷香放倒了,我只记得模糊的看见黑衣贼人扛着公子跑了,当我清醒时,跑出卧房查看,两名亲卫也昏倒在地,我赶紧跑来找你了。”小一交代完事情,担忧着自己公子的安危,那黑衣人不知是谁派来的! “小一,你先回去找找有没有漏掉什么蛛丝马迹,我现下带人封城搜寻。”百里念说完,去了威远军营,让林琪上交了今日请假的条子,带着一批人马出城去了。 百里念策马扬鞭领着威远军在城中大肆搜捕,常乐跟在她的身后,很少见她这么失控。 “常乐,你去寻昨夜城内所有的打更妇。”百里念站在城门之上,纵观城内的形势,威远军挨家挨户的探访之前被掳走的男子,是要查出相同之处。 朝中林琪递来了百里念告假的条子。 “陛下,臣上奏,云麾将军仗着自己的身份,搅动百姓安宁。”卫岳旸一早便收到了线报,百里念带着一批人在城中挨家挨户搜寻,说好和大理寺同协理此事,结果什么手续都没办,自己带着人大动干戈,搅扰百姓安生,属实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陛下,这件事微臣知晓,云麾将军今早和我汇报过了。”江婉茵暗叹,这小姑娘做事这般急躁,都不和她商议一番再行动,现下只能替她扛下来,万一受了罚,自家儿子该怎么办,女皇都赐婚了。 “臣附议,云麾将军这般态度,略过我们大理寺私自办案,实属不该。”大理寺是左相一派,逮着机会就要给右相她们不痛快。 “你们这群老娘们,云麾将军的条子我批了!威远军办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文人一派插手了!”江婉茵就是看不惯卫岳旸,总是挤兑她没文化,从前两人就不对付。 “右相,这话说出来不好?说好共同协理调查,怎么都不通过我们了?”大理寺本就不满右相嚣张跋扈,做事不过大脑是如何登上高位的,无非就是那点军功撑着,她们可都是靠着日夜苦读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为吴越出谋划策,自然高人一等。 “够了,爱卿们这件事本皇自有考量,现下云麾将军着手办理了,你们大理寺派几个人协理审查,都是为百姓办事,无需计较。”宋元也为这事头疼,百里念怎么能一声不吭就把事情办了,现在被人抓到把柄了,还要她们为她开解。 百里念并不知情朝中大臣为了她的事闹翻了天,她等着常乐带人过来询问。 第53章 全城搜捕 百里念并不知情朝中为了她的事闹翻了天,她等着常乐带人过来询问。 “将军,城内都搜遍了,没有发现失踪男子们的踪迹。”严安宁自打那日眼见百里念一招制服同僚们,而后在她面前不敢摆架子了,怕被她狠狠虐杀。 “恩”百里念把玩着手中的马鞭,紫眸望着天。 “百里大人,打更妇们带到。”女兵在她耳边回话。 城下打更妇们由于害怕,躲在一旁瑟瑟发抖,不知自己犯了何事要被官家大人逮捕。 百里念踏上城墙的垛口,飞身而下,严安宁吓了一跳“百里大人!”何事想不开要跳下这么高的地方?她没来得及抓住,心想着完了,非死即伤她趴在城墙上观望一会。 她单手背在身后,运用丹田之气,使自己平稳下降。 而在城下的百姓们看来,一袭蓝衣的仙子落下凡尘。肩侧的白色羽毛御风而动,眼神无感,藐视万物,柳眉纤细紫眸变幻清冷傲骨,红唇微张着,寒风吹动着落冠上的蓝色发带翩然,脚尖落地后,朝着常乐走去。 然而众人都惊呆了。 {常乐os:能不能不要每次出场都耍酷!你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活?} 城墙上的严安宁脑海中从此有了一抹身影,挥之不去刻在心底。 “大人,不知小的们所犯何事?为何要抓我们?”打更妇们纷纷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城中今日官大人们声势浩大的搜查,莫不是丢了什么宝物?想想都后怕。 百里念将眼前的打更妇扶起“你们先起来。”放低姿态以免吓到她们。 “昨夜打更时可有发现城中的异动?”百里念见她颤抖着身躯,说话都显得不利索。 “昨夜?”打更妇们互相交头接耳回忆起昨夜,小声议论着自己管理的区域有何不同。 “昨夜我路过东巷时,发现有一黑衣人扛着重物,像是朝着城外去了。”站在最后的打更妇回想起昨夜,东巷她经常走,那块地界偏僻,很少有人来往,除了她们打更时会路过,一般无人会在半夜时出现在那里。 “你上前说。”常乐将人提了出来,带到百里念的面前。 “你有看清那人具体去了哪吗?”百里念握着打更妇的手,她有些着急了。 严安宁也从城门上跑下来了,站在她的身侧,不知有何眉目了? “大人,我不知,但是我捡了那人掉下的东西。”打更妇从兜里拿出了银质的令牌,她本想着无人发现偷偷典当了,怕是因为此闹得满城风雨,这个东西在手上也成累赘,万一牵扯上不好的事,她家的老母亲可咋办,想着主动上交了赃物。 百里念接过她递来的令牌,上面刻着‘炎’字。 严安宁探出颗脑袋,好奇的瞅了眼。“欸,这是炎帮的令牌。”她识得这帮派还要从她的母亲说起,一年多前女皇派一批人出城剿匪,剿的就是炎帮,她母亲接到命令后带着她一同去了,记得当时严尚书费了好大的劲才抓到几个头目,但是炎帮的老大始终没逮到,为了此事母亲还头疼了许久。没想到时过一年,炎帮再次复苏,还敢明目张胆在城中掳走男子。 “你可知这炎帮的老巢在哪?”百里念询问着 “这些人太狡猾了,时常变换根据地,找起来需要花费些时日。”严安宁琢磨着,可以去问问母亲,她和炎帮交过手。 “百里大人,我记得威远军的大牢里应该有关押炎帮之前的旧部,或许我们可以在这些人里面找找线索。”严安宁记起母亲之前将抓来的几个头目都关在了地牢。 “常乐你在此处盯梢,如有何事差人汇报。”百里念交代完骑上了马,自行离去。 严安宁怕百里念找不到人,也跟着回了军营。 地牢没有右相的授予不能进出。 守门的女兵将两人拦住。 “手谕”女兵说着,阻拦二人。 “好姐姐,我们要来查一件事,你们行个方便呗?”严安宁卖惨博同情,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求着女兵,她们都是世家女子,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没有右相的手谕是不会放她们进去的。 “真是耽误事!”见她们油盐不进态度没有变软,严安宁小声的咒骂了一句。 “你替我去一趟右相府,江大人应该下朝了,将事情解释清楚,我要右相的手谕。”百里念见这里的人软硬不吃,估计里面关押了一位很重要的人物,或许牵扯了不可告人之事,不然为何地牢还需要手谕,她这统领威远军的主将都没有资格进。 她得去一趟私宅,探查一番昨夜之事。 说完两人分头行动,百里念去了洛望舒得宅院。 小一在门前来回踱步,等待百里念到来。 “可有发现什么?”她一边询问脚步未停,直直朝着他们的卧房走去。 两名二皇女派来的亲卫不知所踪,应该是回宋沁身边汇报去了。 洛望舒的身份至关重要,牵扯着南迦城主留下的那封密信,若是被炎帮劫走了或许还好说,如果是被奸人掳走了,生死就难料了。 想到这里担忧情绪上心几分,烦躁感席卷全身。 “百里大人,我在公子的卧房外发现了这迷香。”小一小心的从袖口里拿出,生怕弄坏了唯一的线索。 百里念接过手,仔细的查阅一番。这香从外表上看像是自制的,极其普通,放置在鼻尖处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梨花清香,还带着点草药的味,闻着上头。 她在屋里屋外都搜罗了一遍,确实除了这迷香没有别的线索了。 眼下二皇女的私宅怕是不安全了,小一的性命得保住,不然没法和洛望舒交代。 “你先去我的府中等消息”百里念说完回了大营 严安宁此刻应该拿到手谕了,事情必须尽快处理。 回了营中,没想到她把右相也一起带来了,不由得让百里念觉着里面似乎隐藏不可告人的秘密。 “百里大人。”严安宁尴尬得扣着手指,她到右相府时刚巧碰到江大人归家,说完了事情的缘由后,右相非得一起来。 “右相大人安好。”百里念行礼,她声音压的很低,不想让人发现她情绪的变化。 “安好?我一点都不好,你说说你,一大早就兴师动众!我在朝中力排众议保下你!你可知我花费多少心思!”她们武人向来以武服人,却还要在朝中和左相这个老娘们周旋,脑子里那点墨水都快耗光了!若是百里念没把这件事查清楚,给她们武官长脸,这个家媳不要也罢 “多谢右相大人。”百里念再次行礼,听出了江婉茵话中之意。 “哼,等过些时日国公府下了聘礼,你就是我儿媳了,好好将这事办成,给我长长脸。”江婉茵虽不满百里念形式风格,时常要替她善后,但是这人的品行和实力她还是相当欣赏的,不然也不会将自己最宝贝的小儿子嫁给她。 “”她怕惹恼右相,不再开口。 沉默许久,百里念跟在右相的身后,来了个地牢一日游 左边地牢关押的是朝廷重犯,右面关押的犯人只有女皇可以探视,连右相都需要手谕才有资格进去。 百里念匆匆往右边瞄了眼,玄铁门关闭,小道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倒是能透过铁墙听见几声吼叫传来。 “这就是炎帮那几人了。”右相指着地牢最深处,这些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这辈子都离不开此处,受尽鞭打折磨,至死都过着非人的牢狱生活。 炎帮几名头目跪在地上,身上的鞭痕触目惊心,她们每日都要忍受着严刑拷打,日日受盐水洗礼,伤口一旦结痂便会再添上几痕,她们都快受不了了,死又死不掉,活着又如同蝼蚁。 “右相大人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她们跪在地上叩拜,尽管额头都磕破了也不敢停,这是她们唯一求饶的机会了。 “我问你们,这是不是你们炎帮的令牌?”江婉茵接过百里念手中的银牌,在几名头目的眼前晃。 她们面面相觑,思考着要不要说出实情。 “是”其中有位大胆的开口,反正横竖都是死,她还不如为自己博个机会。 “这是个听话的,提出来。”右相命令狱头开门,其他几人羡慕的看着那人离去,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 或许是太久没见到太阳,这刺眼的光亮让她一时睁不开眼睛。 “我放你出狱后,会派两名高手跟在你身后,你只需要将炎帮最新的窝点找出来,待我们成功剿灭,你戴罪立功发配至边疆服役去。”右相法外开恩已经是对她最好的开脱。 “谢谢右相大人,谢谢右相大人。”头目不停的对着她们叩拜。 江婉茵将人放了,说是让两人跟着,实则派了五六个人在暗处探查,怕她临时变卦,百里念离犯人不远处走着,头目先是进了一家赌坊,在里面周旋了半晌后才出来,接着又去了典当行,像是知道她们跟着,耍着她们玩,最后头目拐进了小巷子里不见了踪迹,此人当真狡猾。 第54章 炎帮 左相府邸 卫岳旸刚入府中,自己儿子便跑来跟前告状。 “一大早的就来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丧母了。”卫岳旸对这个大儿子没办法,自打嫁入苏府之后,时常跑回左相府哭诉,说她指的这门亲事如何的不好,苏蕊又偏心小侍,他的日子过的很不顺意,刚开始她还心疼自家大儿子,可时间久了,苏侯也在她耳边叨叨她们妻夫二人之事,明明人家苏侯对他照顾有加,是他自己做了不少错事,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苏侯宠侍灭夫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乏了不想管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保持中立。 没成想母亲(卫岳旸的母亲卫琳)从小的宠爱把卫檀养成了骄横的性子,遇事就求她,私底下不知帮了他多少次。 “母亲,你要管管你的亲外孙啊!”卫檀趴在母亲的大腿上,两行清泪不像有假。 “又出何事了?”卫岳旸抚上眉心,被他的哭声扰乱情绪。 “那个贱人生的小贱种带着我儿去什么姻缘台祈福,一天一夜没回来!我看这事就是他们那对贱人父子搞得,想暗害我家澈儿。”卫檀匍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若是以澈出了什么事,他非把那贱人的骨头拆了! “这事你怎么不早点来告诉我!”卫岳旸站起身,真想骂他一顿,她们一家睿智,怎么就生了这个不成器的长子,近来京中匪人横行,怕不是被人抓走了! “母亲,是苏蕊不让我来的!她说苏以然那个小贱种跟着不妨事!都过了十几个时辰了,还没见以澈回来!”卫檀提起衣袖抹着泪,以澈可是侯府嫡子啊!性命可比那小侍生的金贵。 “你这个蠢钝不堪的!”卫岳旸气急,差点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失踪这么久了才同她说。 “还不都怪母亲!你给苏以然指了门绝好的亲事!澈儿就想着和那小贱人一起去姻缘台还愿祈福,求上苍赐下良缘,没成想到底谁才是你得亲外孙!”卫檀气愤不已,自家母亲只会挑自己的刺。 “我让苏以然嫁给百里念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澈儿可是我的亲外孙我会让他下嫁吗?就算嫁给皇女都不为过!你别看百里念是什么威远将军,只是名号好听,女皇还未下令,兵符至今还握在右相手里,她就是个马蹄子,哪一天战死都不定,你想让澈儿去做寡夫吗?”卫岳旸真是头疼,卫檀在后院呆久了,小儿家的心思太过明显,一点都不为大局设想,还是妍儿聪慧,可惜伤了根百里念还那么年轻,比文妍都小上几岁,女皇怎么可能放心将重担交与她,顶着个名头罢了。 “可可我一想到小贱人嫁了个将军我不服,庶子身份就算嫁给鳏妇还差不多。”卫檀想到此日夜难眠,可自家儿子没有那么多心思,和那小贱种交好,怎么劝都不听,以澈是何身份,和平民生的庶子相交,且京中那什么排名,拂华公子的名号应该是他儿子苏以澈的,想到这里更加愤愤不平。 “你难怪苏侯都不愿搭理你,大度一些,拿出你当家主夫的气度。”卫岳旸本就不喜欢宅院中男子互相拈酸吃醋之事,听了就烦。 “母亲,那澈儿怎么办?”苏以然那小贱货死不足惜,可怜他的澈儿 “别急,威远军正在城中大肆搜寻失踪男子的下落,你回去带几个欠了死契的家奴,去他们路过的地方找找,有什么消息再来通报,我去趟大理寺。”卫岳旸心下叹息,那伙贼人抓这么多男子做什么呢?祈祷以澈别真的被这伙人抓走了!名声若是有损,怕安王那边… 炎帮在京城有一处密道,可以直通郊外的寨子,它们得神秘人相助,在此处安扎山寨,残余部下也统统回归。 一年前朝廷扫荡江湖帮派,她们炎帮死伤惨重,不少头目都被抓进了地牢,现在剩下得都是些老弱病残,难成大事,几十个壮年女子也不够差使,幸而那神秘人教了她们一种秘术,只要用童男之血为引加以二十种毒虫再投入一枚红色干花就可以练成蛊毒,用在人身上可以使其力气大增,任人摆布。 密室里,三十几名男子共处一室,他们都害怕的蜷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洛望舒惊醒时已在此处,手脚都被麻绳绑着,头还有些昏沉,视线模糊看不清周遭,窗台处透进一丝亮光,他才晓得已经是早晨了,他扭动着身体坐直。 “这是哪?”洛望舒眨了眨眼,勉强还剩些力气。 “我们也不知道。”男子们异口同声的说,他们也是半夜被人掳走得,睁眼就在这个密室里了。 恰逢这时,炎帮的人推开门,又丢了两人进来。 他们躺在地上,意识不清。 “我听坏人们说要拿我们的血炼蛊,等全身血放干以后扔进乱葬岗。”男子刚昏迷时还保留了点意识,他也是刚好听到了贼人的对话。现在想来他们是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啊?太恐怖了。”有些男子还不满总角之年,他们害怕的哭泣,一时间屋子里的哭声响彻,引来了炎帮的贼人进来。 “都闭嘴,再哭一声先把你带走。”炎帮的贼人指着哭声最大的小男孩。 “求求你放过我。”小男孩跪在地上磕头,贼人装作看不见,重重的关上门。‘砰’的一声,众人都吓得不轻。 “我这是在哪?”苏以然渐渐感知到陌生之地,他晃了晃脑袋,见哥哥也在他身旁。 “阿兄。”苏以然蹭到他的身边,努力的想要唤醒苏以澈。 “呃”头痛欲裂感袭来,苏以澈的视线慢慢清晰,映入眼帘的是苏以然担忧的神色。 “还好兄长无事。”苏以然心下叹息,若是哥哥出了事,他没好果子吃,就连他的父亲都会受到牵连,毕竟苏府的主夫是左相的嫡子,他父亲不过是小侍。 “我们这是在哪里?”苏以澈起身,靠在苏以然的身边,他们不是结伴去姻缘台祈福吗?怎么到了这里。 后脑勺的刺痛感强烈,他似乎想起些什么,只记得和以然在姻缘台的后门准备回府,之后惊觉被人打了一棍,就失去了意识 “我也不知晓。”苏以然摇摇头,幽闭的房内这么多男子,他回想起母亲说近日京中有一伙贼人专挑男子下手。 “我们该怎么办?”苏以然看了眼正前方的洛望舒,两人对视几秒后,互相点头以示问好。 “找找附近有没有利器。”苏以澈艰难的翻过身,在附近搜寻一番。 “别找了,这里什么都没有。”洛望舒开口回答,他一醒来就观察了周围,那些炎帮的人不会傻到让他们逃走的。 “你是?”苏以澈询问出声。 “我姓洛名望舒。” “洛公子,你被抓来多久了?”苏以然 “比你们早一两个时辰。”他被绑来时中了迷药,一直在昏睡当中,只感觉到一路的颠簸,并未看清来路。 “看来我们得想个法子自救了。”苏以澈脸色黯淡 “从这里被带出去的男子都回不来。”陌生男子说着,年幼的最快被带走,他们这些年纪大的都在这里待了些时日了。 “阿兄不必害怕,我们昨日未回府,母亲应该派人巡查了。”苏以然安慰道,主夫偏疼兄长,定然不会眼见不管的。 府中定然乱成一团,不知道父亲的处境如何?都怪自己带兄长出来,如若是他自己一人也就罢了,还连累了阿兄。 “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出去。”苏以澈眼中泛起雾气。 “对不起哥哥,都是我的错,让你陪我出来祈福。”他昨日听母亲和父亲说他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再过不久就要出嫁,妻主是朝中新贵云麾将军百里念,他还小小的期待了一下,想拉着兄长一起去姻缘台还愿,顺道让阿兄一同去祈求一番良缘,没成想被人劫持了,他心中有愧。 “以然这事不怪你,也是我自己想出门走走。”他摇摇头,不管父亲如何讨厌以然,苏以澈心中就是对他讨厌不起来,两人一起长大,弟弟任何事都比他优秀,他并不想因为这些琐事促使二人心生芥蒂。身上流着的都是相同的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并不计较。 炎帮的小头进来挑人,男子们都向后退却,神色慌张,只有他们三人为之淡定。 “就挑你了。”小头在一众人里挑了洛望舒,将他提了起来。 洛望舒没有挣扎,知道做再多的举动都是无用的,就这么被人推了出去。 密室内一时间沉默,在心中为他默哀。 巫师正在一口大缸前鼓捣着,脚下摆满了鲜血坛子,腥臭味弥漫着整个房间,不禁想要干呕。 “巫师大人,人带到了。”小头将洛望舒推出去,他手绑着,踉跄几步。 巫师是位背影佝偻的老妇,背上有一个大驼峰,满脸的褶子,看清他容貌后急切的跑到跟前。 第55章 炎帮(二) “唷,这个模样好,极品,练出来的蛊一定很美味。”巫师说话声粗犷沙哑,绕着洛望舒打量一番,掐着洛望舒的下颌端详他的模样,俊俏的小郎君最好吃了,想着舔了舔嘴唇,等到血放干之后,切成片配着血酿酒,她一定可以年轻十岁。 巫师拍了拍洛望舒的脸“放血去。”眼神狠厉,冷笑时露出一口大黄牙。 后院中不少的大缸,路过时嗅到腐烂的臭味,他往缸内瞥了眼,盛满了黑水的缸里,一颗颗人头浮在水面,身子以下都泡在水里,面色干枯毫无血色,就如同那男子说的,血被放干而死。 “乖乖进去。”洛望舒自知逃脱不了,那贼人手里有砍刀,认命般躺了进去。 小头拿起他的手,在腕中割了一刀,血液顺势流了出来,他闷哼一声,刺骨的痛感席卷全身,颤抖着紧抿双唇,他的命要在这里交待了。 小头往他的缸里倒入黑水(巫师调制过的),直至浸泡全身,这黑水的味道闻起来特别熟悉,像是罂粟花特制的药水,为何此地也会有罂粟?难道这里是倭人的根据地?可倭寇都被赶出关外了,而且这里是京都,倭人怎么可能在皇城底下活动。 洛望舒的表情越来越痛苦,视线逐渐模糊,临死关头居然会想起和百里面初遇时的那片树林,她犹如天神般落入凡尘,解救他于水火,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期许,这次她还会出现吗? 若是这次她能再救下自己,他一定放下脸面和尊严,勇敢的踏出第一步,一辈子都跟定她。 …… 百里念等人在东巷就将人跟丢了。 暗处的几名侍卫从旁跳了出来,跪在百里念身前。 “百里大人,属下失职。”她们屈膝跪地拱手行礼。 百里念拂了拂手,这里一定藏着通往别处的密道,不然那人不会凭空消失的。 “你们在这里找找有没有暗道。”百里念搜索着周围的布景。 侍卫们都开始探查起来。 片刻后 “百里大人,这里有处枯井,上面还有血迹。”侍卫在远处呐喊,百里念脚步飞快的跑了过去。 几人都围在一起。 枯井上的血液还未干透,她顾不得多想直接从井口跳下。 “诶”侍卫只触碰到了她的衣角,并未抓住,眨眼的功夫百里念已经到了井底。 众人都捏了把汗,枯井之下黑暗异常,百里大人跳下去会不会出事,见里面半响还没传出动静,几个胆大的也跟了进去。 剩余的一两个人没有跟进去,而是回了营中汇报。 百里念下了井后,从衣兜里拿出了火折子,瞬间井里光亮照出了一条路。 随后的几人跟在百里念的后头下到了井底,寻着光亮和她汇合。 “百里大人,就不该心软放了那贼人,现在好了,居然骗我们跑了!”侍卫们紧随其后,光亮照着的地方飞过几只蝙蝠。 “不放人怎么找人!”有的侍卫不认同前人的说法,侍卫们互相争议起来。 走了一会的功夫,才见光亮,百里念推开遮掩出口的稻草。 几人从里面爬出来。 “这里是东郊城外的五里坡。”侍卫认出了地界,这里有一处很大的义庄,她们查案的时候经常来。没想到炎帮的老巢换到这里来了。此地地处偏僻,荒无人烟,很少有人途经此处,自然想不到鼎鼎大名的炎帮现在沦落到和死人抢地盘了。 就在正前方不远,坐落了一处大寨子,百里念带领着下属小心靠近,避开站岗匪人的视线,几人弯着身子在稻草丛中缓慢移动。 “大人,你看。”侍卫觉着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捡起来看后,是一枚黄石簪子。她递交给了百里念。 “这是”百里念第一眼便觉得熟悉,这不是自己的簪子吗?她托二皇女转交给洛望舒的那枚,看来望舒是被这伙贼人掳走的。 “这应该是匪人绑架男子时,他们身上掉落的东西。”侍卫蹲在她的身侧,众人揣摩着簪子,细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山寨大门处用铁链拴着两个人,她们全身皮肤发黑,血管处爆起,瞳孔泛白眼球确是黑的,吱着牙面部狰狞,十指弯曲对着空气一顿乱抓,像是中了毒,行动不受控制,就像一具丧尸没有思维。 “这里为何会有鬼魅?”侍卫见了那两人狰狞的模样,估计晚上闭眼都会想起,太恐怖了。 “这不是鬼魅。”这两人的状态像极了南迦城的那些流民,身中罂粟之毒,但是这两人好像更严重些,难道勾结倭人的那些人也在京中?百里念不禁蹙起眉头,能在天子脚下如此行事,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百里大人,我们直接杀进去吗?”侍卫恨不得提起刀冲出去。 “我先进去查探一番,你们在此等待威远军的救援兵马。”里面的形势还未摸清,不能让侍卫们以身犯险。 “百里大人,这是威远军的信号筒,若是有事就给我们发信号。”侍卫将衣袖里藏着的礼花炮交给了百里念,只有侍卫长以上才有这信号弹。 “恩”百里念应声点头,接过后放进衣兜里。 不知这些人抓了多少百姓练傀儡,炎帮居然敢草菅人命,越想越是气愤,恨不得此刻就将那些人生剐了。 寨子中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傀儡尚且不知,不能让下属和她一起进去冒险。 一个闪身显现在傀儡面前,她们中毒已深没救了,对着百里念发了凶性,吼叫着想要将她撕碎,奈何铁链锁住了她们的脖颈,无法靠近她半步,趁此机会她从背囊里抽出玄魄刀,直接砍下了傀儡的头颅,心里默念着‘对不起,实属被迫,你们可以安息了’,傀儡的头滚到了她的脚边,在她冥想完后,傀儡缓缓闭上了眼,她们也是可怜,看着样貌还年轻就遭遇了不幸之事。 百里念乘机遁入寨中,来往都是些老弱残兵,不足为惧,为了避免被发现,她靠着墙沿走,躲避匪人的视线。 一年前官府搅了炎帮的窝,没想到她们还能再复兴,而且那控制人心的毒不像是炎帮所为,更像是蛊术,难道是那红衣女子也在此?教她们害人性命的法子? 百里念小心翼翼的一间间屋子搜查,都没有找到匪人绑架的男子们。她心想着会不会是查错了地方,可在稻草丛里发现了望舒的簪子,一定在此地没错。 “你们动作麻利点,巫师大人等着呢。”百里念趴在墙沿后探查,几个匪人从地窖里爬上来,肩头扛着不少草药。 待匪人走后,百里念迅速的跑去,拉开了地窖的木板,下方有一条小道,她顺势跳下了窖中,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满仓的罂粟干花是怎么个事?真的有人在暗中相助炎帮?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之处。 想着必须一把火将这里给烧了,免得祸害遗千年。她翻身一跃跳出了地窖,看来这里纯粹就是放药草的地方,百里念拿出火折子,抓了一把干草点燃后丢进了窖里,待火势蔓延后,她可借机寻找被绑的男子们。 不出片刻,地窖中冒出了滚滚浓烟。 “着火啦!地窖着火啦!”最先发现地窖着火的匪人连忙去井里打水扑火,越来越多人聚集过来救火,百里念趁机放了信号弹,使了轻功飞上了屋檐,看着脚下从各处屋子跑出来的匪人,只有距离她不远处的屋子无人问津。 她踏着瓦顶一步步跨越到那处停下,掀了块瓦片,下方一群男子被绑在一起。百里念纵身一跃,平稳跳落在地面,提起玄魄刀劈开了门,门板重重的倒地。 “别杀我!”男子被她大力劈门的声响吓到,他们连忙闭上眼后退,浑身颤抖惊恐的声音。 百里念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洛望舒的身影。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百里念蹲下身,从靴子里取出了匕首,准备给她们松绑。 “多谢。”苏以澈的手被提到眼前,百里念一刀就将他手腕处的绳子割开,他仔细端摩着眼前解救他的女子,额前的两丝发虚落在他的手背,肤白胜雪,对上她的紫色双眸,眼里似乎含着一湾清水,容颜绝美一举一动中流露着说不出的风韵。洒脱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这样一抹身影深深烙印进了脑海里,久久无法忘却,他想找的妻主不就是这样的吗{简而言之就是颜控} 百里念迅速的解救了众人。 苏以然颔首,害羞的点点头对着她道谢“谢谢” 他扭动着手腕,被绑着太久了有些酸麻,苏以然忽而对眼前的女子心跳加速,但是他已有了婚配,不能再对她人动心。 “你们可否认识姓洛的公子?”百里念紧张询问,该不会望舒已经遇害了? “你说洛公子吗?他刚才被匪徒抓走了。”苏以澈转动着手腕,对上她担忧的眼神,心下一沉,原来是洛公子的意中人。 第56章 炎帮(三) “抓去哪了?”百里念无意中扯住苏以澈的衣袖,她双眸中流露出的真切触动着他的心弦,幻想着也能遇见一位女子替他着想,担忧他的安危。 “不知。”苏以澈摇摇头,他们有一柱香的功夫没见到洛公子了,听说被抓走的男子多数是回不来的。 “我已经派了援兵来救你们,外面乱作一团,最好呆在这里哪都别去,把锁栓好不要开门。”百里念交待了一声就走了。 没有一刻如同此时,她满心满眼想着的都是洛望舒,他一定不能出事。 “你是谁?”炎帮的帮主二妞听闻了外面的动静,跑出来查看,正巧碰见百里念在山寨中穿行,她寨子里何时有这么标致的小娘们了!生的比她还美,不能留,得刀了。 “取你狗头的人!”百里念第一眼见炎帮帮主就有股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她提起了身后的玄魄刀,二妞也拿起了兵器架上的长矛。 “口出狂言!”二妞吹响了哨子,藏匿在暗处的傀儡都从四面八方跳出来,朝着同一个方向扑去。 “喔嚯,这么多。”百里念看着几十头傀儡,比门口那两个还要凶狠,莫不是改良过后的蛊毒?只听从二妞的号令。 傀儡们都向着百里念扑来,凶性异常已经丧失了人性,没办法手下留情了,她提起玄魄刀浴血奋战,不管扑上来多少,她都一一消灭。 她被傀儡围困,暂时分不开身去寻洛望舒,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百里大人,我们来了!”严安宁一脸兴奋骑着马踏着傀儡的尸体进了山寨,江燕离也伴随其右。 她们一眼就望见了正在和傀儡厮杀的百里念,刀起刀落动作干净利落,一点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二妞在看台上,口都快吹干了。 “傀儡交由你们处理了,我要去寻人!”百里念高喊了一声,一个飞身凌空而起,驶离了傀儡包围的圈子,悬浮在半空中,将玄魄刀腾空扬起,手心一掌拍在了刀柄上,长刀直直的向着二妞刺去,刀光剑影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指一人,二妞招架不住玄魄刀的气势,长矛从手中掉落,整个人被刀气带离地面,双手抵御刀尖飞速的向后退去,最后‘嘭’的一声,一刀毙命刺穿心肺,眼珠瞪着百里念,话都说不出口,就挂了,嘴角流下腥红鲜血。 江燕离和严安宁看到这一幕偷偷拍拍小心脏,还好没有惹毛她,这简直是秒杀! 百里念取下了玄魄刀,没有多做停留,拉起匪人便问其他男子在哪? 匪人抱着脑袋,害怕被杀,颤抖着给她指了明路,在巫师的炼药房里。 巫师正在配药,她手中的琉璃瓶里装着刚炼好的蛊虫,只要投入人体,就可以完全控制心神为她所用。 “谁?”巫师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撇过头,百里念如神一般出现在她面前,玄魄刀抵住她的脖颈。 “说,那些男子在哪?”巫师手中的琉璃瓶滑落,掉在了地上。 她颤颤巍巍的开口,眼睛瞄着尖利的刀锋,吞咽着口水。“在后院”她小心的指了指,生怕一个不长眼被割伤。 百里念收回了玄魄刀,往后院走去,摆在地上几十口大缸恐怖一幕摄人心魄,散发着浓烈的腐烂味。 她急切的寻找洛望舒,掀开一个个盖子都不是他。 “望舒。”百里念在最后方找到洛望舒,他已面色惨白,虚弱不堪,本就没有多少肉的脸庞更加憔悴,深邃的眼眸无力的望了眼百里念,嘴唇泛紫,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洛望舒os:她真的来救他了) 缸中的黑水变成了暗红色,百里念急忙将大缸砸碎。 缸体四分五裂,黑水瞬时间如同瀑布般倾泻,洛望舒倒在百里念的怀中,手腕处的刀口腥长,还在不住的向外流着鲜血。 百里念扯下外披上的轻纱绑在了他的伤口处,将他横抱在怀中。 “你坚持一会。”洛望舒昏迷在黑暗中,感受到暖和的气息,他拼命的想要抓住这股温柔,却眼看它逐渐消失,他蜷缩在黑暗里,无人救赎。 洛望舒失去了意识,头靠在百里念的心口,不知为何她的心狠狠的抽疼。 “百里大人。”严安宁眼见她抱着一名男子离开,不巧江燕离也看到了。 百里念没有回她们,而是劫了匹马,搂紧洛望舒,单手握着缰绳,离开了山寨。 “百里大人抱着的人是谁啊?”严安宁好奇了,不是和江家小公子定亲了吗?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抱着别的男子,严安宁瞥了眼江燕离的脸色。 果然,面色黑的不像平时待人亲和的燕离姐。 “百里大人真大胆,这么多人看着呢,抱着个男子就走了。”严安宁心想着和江家姐妹一起长大,自然要帮着她们说话,百里大人实在不该啊!燕离姐可是她未来的大姑子呢,人还在这就敢这么明目张胆。 苏以澈兄弟俩听见官兵到来的声响,从房间里出来,碰巧撞见了江燕离和严安宁两人。 “你们说那人是百里念?”苏以澈指着消失不见的身影。 “对啊。”严安宁点头道,此人衣着华丽,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 苏以澈对上江燕离的双眼,她的眼中煽动着意味不明的情愫,愣住了几秒。 “你们是谁家的公子?我们送你回去?”严安宁眼见燕离姐看这位公子的眼神都不同了,便替她开了口。 “我们是苏侯府的,这位是我的兄长,苏侯嫡子苏以澈。”苏以然大方的介绍着,心里还留存着百里念那一抹身影,欣喜嫣然,原来她就是自己未来的妻主,心中生出不少期盼。 “苏公子好,匪人都被我们尽数歼灭,你们不用害怕了。”严安宁 推搡江燕离的肩膀,导致她没注意向前颠了两步,差点和苏以澈撞在一起。 江燕离突然心跳的飞快,思绪游离,手抚上胸口,抑制快要出鞘的灵魂。 原来这就是一见倾心的感觉 “谢谢。”苏以澈的心都跟着百里念走了,淡然的应声答谢,颔首并未再看二人。 百里念将洛望舒带回了府中,命令杨芳去太医院请人过来救治他。 小一知道公子回来了,第一时间跑过来照顾。 “公子!”小一趴在床头哭,公子看着更加脆弱了! 一刻钟不到的功夫,太医被杨管事请来。 来人是太医院院首方姝领着方时衍一同到来。 “方太医,你快过来看看。”百里念顾不得礼节,拉着方姝到床头。 她拿出药箱里的诊脉工具。 方时衍在一旁瞧见了她一切的举动,原来这渣女还有在乎的男子,好奇的揣摩起床中人的模样,确实生的好看。 “唉,伤了心脉。”方太医摇摇头,神仙难救,毒已经入五脏六腑了。 “?”百里念瞪着方姝,并没有听清她话中的含义。 “救不了了,百里大人节哀。”方太医准备起身收拾自己的药箱。 “公子啊!”小一哭的更大声了,握着洛望舒的手摇晃。 “太医,求你救救他。”百里念在这时才明白,心已经一点点被他感动,对兰溪是得不到却想占有,而洛望舒是舍不得失去的那份私心。和他相处了一年半的时日,心绪早已在潜移默化中对洛望舒改变。 她放下了所有的姿态,跪在了方姝的面前,方太医和方时衍都被她的举动惊到了,不可一世的百里将军居然会为了男子下跪。 “你先起来。”方太医扶起百里念,唉声叹气,不是她不想救,是没法救啊! “你是京中医术最好的,你一定有办法。”百里念死死的抓着方姝的衣袖,迫切的想从她眼中看到一丝希望。 “真的救”不了方太医说不出打击的话来 “我有法子。”方时衍心里对她有所改观,淡然道来。 “何法?”百里念目光如炬,倒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女皇手中有一株冰泉山葵,吃了可以续命。”方时衍不知为何说出这方法,明知道她是拿不到的。可就是想试探她能为这男子做的何等地步。 “衍儿,不可胡说。”方姝微怒道,自家儿子怎么把这事说出来了! 方时衍后退一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羞愧的低下了头。 “我现在去求陛下,这里劳烦太医您照看了。” 百里念迫切的离开,可还未出门,迎头撞上了张维之。 “你这么急着去哪?”张维之在府中就听到外头传来的消息,说是云麾将军当街骑马搂着个男子回了府邸,那暧昧之词说的有模有样,她担心就立刻启程前来探望。 “张大人,我要进宫。”百里念拱手行礼,抬起脚步准备离去。 “等等。”张维之拉住了她的手腕 “?”百里念不解,为何张国公要拦着她。 “你要进宫做什么?”张维之害怕她一时想不开,女皇已经赐下了两门亲事给她,正夫还是右相的独子,何等尊贵的身份,她若是因为一个平头百姓而去叨扰了女皇,肯定是要判罚的,毕竟她刚才所行之事,完全没有把右相府和苏侯府放在眼里。 “张大人,百里将军要进宫求冰泉山葵。”方时衍行了礼,随而开口替她说道。 “放肆,你为了一个没有身份之人进宫求见女皇?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张维之皱着眉,现在的小辈冲动起来什么都不顾。 第57章 踏青节 “人命关天,我没多想。”百里念撇过头,洛望舒她一定要救,就算被责罚也无所谓,她捏紧双拳,愤恨自己实力渺小,若是如末世时那般权势,谁敢在她面前指责。 “唉,你在这里等着。”如若不是她家孙女,她都要骂上两句,切勿冲动行事。 她想起之前先皇赐给她的丹书铁卷,不到万不得已时是放在库房中封存的,这代表着家族的荣耀,为了小孙女只能拿出来用了。 百里念不再妄动,张国公为何对她这么好?就算是想认她当孙女也没必要做到这份上。 况且母亲还不知她将要改姓,会不会不愿?说来好几日未见娘了,从将军府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没来过一样。 张维之离去已有一柱香的功夫,方姝正在施针为洛望舒续命,百里念站在庭院前的池塘边。 “百里大人不必担心,我母亲的医术极好,可保洛公子一时半会无碍。”方时衍走到了她的身侧,见她背影孤寂,不似那日轻浮,不知为何总想过来安慰她几句。 “恩”百里念回应道,心绪游离。 天色渐冷,夜幕渐暗。 张维之带着女皇赏赐的冰泉山葵回到了将军府,直接交给了方太医,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临别前深深的看了眼百里念,今日之事必然触及多人的颜面,希望这孩子不要做傻事,她年纪尚轻,许多事顾及不了全局也能理解,就是太过自负了,以为女皇真的非她不可吗?屡次踩踏界限,等这段时日过后,需提点她,没有历练一番无法成长。 她用丹书铁卷求药时,女皇并没有过问,直接就赐给了她,只是说了句‘你这未来孙女很好’,上京都是宋元的眼线,这事就在眼皮底下怎会不知,她只能辩解人命关天,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冰泉山葵生长在极寒之地,两百年才能存活一株极其难得。 方姝拿到山葵后便开始对症用药,她们无关人士都等在外头。 小一眼巴巴的等着,来回踱步,晃得人眼晕。 不出一个时辰 房门打开,方姝和方时衍从里侧走出来,背着药箱。 “百里大人,洛公子已无大碍,修养个把月就能好转。”方太医话刚说完,小一连声道谢后就跑进了卧房里,他担心的要死,生怕公子一命呜呼了,没有公子的日子可怎么活。 “多谢方太医,方公子。”百里念再次行礼叩拜,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不用客气,百里大人应该感谢张国公,这山葵陛下都只有一株,想来得到是费了一番功夫的。”方姝深知此物来之不易,张老又不似从前拥有兵权,只是个架空了的国公名号罢了,想来是做了什么交易。 “恩。”百里念心知肚明,不再多说什么,改日去张国公府拜会。 送走了两人后,百里念进入卧房内,洛望舒还在昏迷中,意识尚未清醒,她不便打扰,只留了小一在他身边伺候。 碧繁和碧华等候在前厅多时,晚膳热了好几遍,都没等到百里大人前来用膳。 不过亥时 只见远处百里念走来,人憔悴了些,迎风而来周身散发着寒气,紫眸泛着凉薄之意。 “百里大人,晚膳备好,您先用膳?”碧繁上前,准备取下百里念的外披,室内的温度还是暖些,她们点了煤炉,没有外边寒意逼人。 “让厨房这两日备些热粥,等洛公子一醒,端过去给他食用。”百里念面对着一桌的饭食无从下口,只是拿了两个肉包,回房吃去了。 两日后 洛望舒在将军府修养了两日才逐渐苏醒,方时衍每日清晨过来替他施针,百里念在方大夫走后,会在他的床前坐上一会,之后就去威远军营里处理公务。 炎帮的余党都被尽数剿灭,只留下了那名巫师关押在了威远军营的地牢里,右相为了方便她行事,给了她一块令牌,并交代了一句,审后不留活口,她只要凭借着此令日后都可自由进出地牢。 江燕离审问了巫师,她是南疆边城一个小派的术师,她们家族擅长植蛊术,受一位大祭师邀请来到了中原地界,被她蛊惑后一直留在炎帮为这些人研制蛊毒,而作大祭师给她的报酬就是能得到美容养颜延续寿命的仙丹。 江燕离觉得巫师说的话不像有假,就这么如实相告了。 百里念在看完供词后,心中泛起波澜,又与南疆有关。 难道这件事确是安王的人所为?十几年前那场夺嫡之战安王一脉惨败,被女皇发配到了荒蛮之地,因着先皇那句不得自相残杀的旨意,她一直留着安王的性命,这几年南疆蠢蠢欲动,时常联合其他藩王给女皇下绊子。 百里念上了折子,将审问的诉词如实供述。 就这样平安无事到了二月十五,由官家举办的踏青节。 送上将军府的邀请函小竹篓都快盛不下了,杨芳管事都替百里大人一一回绝。 百里念答应了陪同江温言一同前往踏青节便不能失约,原本想带着洛望舒一同去的,可惜他的伤还未养好,气色不见好转,不能下床。 这几日小一都在洛望舒的跟前念叨百里大人是怎么对他好的,不顾外界的流言蜚语带公子回府医治,还求来了冰泉山葵这种罕见药物医治他,日日到床前照看,心已经逐渐偏向了他这一边,小一都替公子高兴。 洛望舒知道这份情来之不易,不能过多强求,知道踏青节她要和江公子出门游玩,也不再难过,她的心中已有了自己,已经心满意足了。 “百里大人。”一早,杨管家已经备好了马车,安排好了随行的女婢,大人和江公子出行踏青节已经说明了一切,女皇赐下的这门亲事应该就在不久后举行,又有一阵要忙了,杨管事欣慰的目送马车离去。 她们的车马要先去江府接江温言。 片刻后,抵达右相府,两家相距不远,百里念递交了拜帖,相府的管家让她们稍等片刻,江公子马上出来。 他今日穿了件衬合怡景的初春装束,一袭青衣竹纹印花,身上带有淡淡的桃花香味,小厮替他挽了半披发,蓝色的锦纹发带绑于冠顶,翩翩公子的模样,举手投足间一举一动尽显无双气质,难怪京中之人封他如玉公子,确实人如其名啊。 听说他还未满十岁时,提亲之人就踏破了门槛,若不是他看不上,估计早已出嫁为人夫了。 小厮扶着江温言上了百里念的马车。 她们俩对立而坐,不发一言。 江温言这几日在府中听了不少百里念的传言,多数是她抱着一名男子回府之事,还说她行事暧昧,不顾伦常,母亲倒是为了这事有些不高兴,后悔允了两人的亲事,怕百里念对那男子用心至深,日后宠侍灭夫,这京中的案例不少,怕他步入后尘。 百里念手足无措,和他同乘一辆车气氛略显尴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也并不知晓近日京中那些流言。 “百里大人,那位公子可好?”江温言理平了衣袖处的褶皱,率先开口询问,反正这事满京皆知了他也想要百里念一个交待。 “你知道这事?”百里念仔细回想起,那日街头人多。 “恩。”能不知道吗?他母亲都快气糊涂了,差点进宫悔婚,若不是他拦着想等她一个解释。 “呃他好的差不多了。”百里念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 “百里大人,那你准备如何处置那位公子呢?”正夫还未进门,小侍就登堂入室了,传出去他们右相府的脸面都不要了。 “对不起江公子,我得照顾他。”百里念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她自己说的是什么渣语,明明给不了他一份承诺还不愿意放洛望舒走。 “好,我知道了。”江温言忍着心里翻滚的躁动,平静的回应。 “”百里念窘迫了,这突然沉默的气氛该如何缓解。 “百里大人,我有一个要求。”江温言不死心,圣旨都下了,他已经认定了百里念这个妻主,不管她做任何事,只要不伤害他,他还是愿意嫁与她的,毕竟女子三夫四侍本就是常态,他不能失了风度。 “请说?”百里念想着他大致是要悔婚了,也好,别耽误人家大好年华。 “待我入了你府中之后,再将他纳入府可行?左右不过四个月。”江温言的意思就是让她忍着,就算再喜欢也不能先有了子嗣,得等他这位正夫进门了再说,毕竟从古至今都没有庶子先出生的道理,就算有,他的家风严谨,绝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 “”百里念疑惑的看着他,不是应该悔婚吗?? “百里大人不同意吗?”江温言的神色转变,他以为百里念宠爱那位公子不愿意让步,心下打起了拨浪鼓,摇摆不定,他都做出退让了。 “不是,会不会委屈你了?”百里念从未想过享什么齐人之福,左拥右抱之事她也没期盼过。从魂穿到这副躯体开始,她到边关服役是为了保护国家,至始至终也没想过自己上位这么快,还同时订了两门亲事,这对她来说好像一场梦,至今都是浑浑噩噩的。 “百里大人,嫁给你是我成年后唯一的冲动。”江温言说的恳切,他在听到百里念说的那句话时心暖和了不少,他以为自己识人不清看错了人,原来她是在担心他。 自从听了她在边关英勇匹敌之事,接而看了她的画像后,心中便烙印上了百里念的影子,谁不喜欢大英雄呢?还是一位长相绝美气质出尘的大将军,这一暗恋便有些年头,只想嫁与她,以至于母亲为他选定了好几户人家他都不愿,只想等着百里将军荣耀归来。 第58章 踏青节(二) “我”百里念自己都不信了,她有这么好吗?也就将军之位拿得出手?(常乐os:大人你太小看自己了!就你那逆天的长相,一副红颜祸水的模样,若我是个男子,都想飞扑到你怀里撒娇,哭唧唧?(? ? ?w? ? ?)?) “百里大人,我的母亲因为那男子的事很是生气,你有时间到我府中拜会她一下。”他挑选的人自然要让母亲喜欢,若是被讨厌了,未来夹在两人中间,他也为难。 “好”百里念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回应了。 她们闲聊了几句来到了踏青之地。 西郊城外的西湖,湖面上多数是官家的船,已经有不少人家的公子上船游湖了。 百里念扶着江温言下了马车,迎面而来的是苏侯府的两位公子,之前因炎帮的事见过。 “百里大人安好。”苏以澈走在前头,苏以然身伴其右,二人颔首对着她行礼。 苏以澈心中含着意味不明的情绪,按耐不住,时刻提醒着自己这是弟弟的未来妻主,不能僭越了。 “百里大人好。”苏以然性子活络了一些,对着未来妻主毫不害羞,想要往她身边贴近点。 “安好。”百里念点头应是,自然的往江温言的身侧靠近,在外人面前该有的礼数还是要的,她们俩家的亲事天下皆知,为了让他安心,给足了他体面。 “江公子。”苏府的两位公子对着江温言问好,他们三人相视一眼,颔首问候。 “百里大人,我的琴艺还算不错,陪你和江公子一同游湖可好?”苏以然说话的声音不小,引来了不少人的观望,他并不害怕,女皇指婚之事满京都知,而且他话中之意含蓄,他此举只是为了多看百里念几眼。 “百里大人。”严安宁和江燕离都来了,见她们几人在岸边说话没有上船,走近搭话。 “二姐。”江温言对着江燕离行礼,她点头回应后不再多说,眼神倒是在苏以澈的身上移不开了。 “百里大人一同游湖吗?”严安宁说着,她和燕离姐刚从威远军散息,明日是休沐的日子,闲来无事听几位同僚说西湖的踏青节去了许多官家子弟,她好奇便拉着燕离姐一起来凑热闹,顺便寻找自己钟意的男子。 燕离姐虽然接近二十只有几个通房的小侍,但她的正夫一直未定,也不着急,过来只为开开眼界。 “不知苏公子可愿同我伴舟游玩?”江燕离对他一见倾心,自从那日和他分别后,茶饭不思,日夜都想再见苏以澈一面,没成想今日误打误撞在西湖相遇,这互相了解的绝佳好时机怎么能放过。 “阿兄,江小姐问你呢。”苏以然从江燕离眼底看出了暧昧不明的深意,这明显就是对喜欢之人才有的眼神,就犹如他看百里念时那样冲动,眼里除了她在没有其他人了。 江温言对二姐的举动深表怀疑?他记得二姐的性子比较寡淡,很少有主动的时候,现在是什么情况? “百里大人,我们先上船?”苏以然顺其自然的走到了百里念的身侧 “江公子不介意?”他俏皮的回问了一句。 “不…不介意”(很介意)江温言的脸色不好,眼睑瞬时垂下,一副失落的样子,他虽然不讨厌苏小公子,但是今日他先约的百里大人,想和她独处来着。 “苏公子,今日我答应江公子在先,怕是不能三人行了。”三人行要她命吗?明显江温言脸色变了,就是不想一同游湖,万一两人都不满意,她还得从中调和,不是在给自己找事做吗?还不如从源头就给掐断了,免得麻烦。 “那好。”苏以然没想到百里念会拒绝他,好歹他也有拂华公子的名号,不比如玉公子差?难不成她们俩已经互生情愫了?那他以后在将军府的日子会不会难过,暗叹他只是个侧夫郎。 江温言不可置信的看了眼百里念,见她神色坚定,心里滑过一丝热意,她在照顾他的情绪,懂得他想要的体面,顺其自然接受了她带来的温柔,害羞低下头,手搅着衣角。 她们先上了船,百里念忽而想起了南迦城的那一夜,和洛望舒两人在船中的举动,还看了一场烟花,现在想来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百里大人在想什么?”江温言在船内替她斟了杯茶,邀请她进来饮。 “没什么。”百里念坐在他的对面,品味起来。 湖面波光粼粼,阳光折射在湖面,温暖之意油然而生,春季万物复苏的景象,确实是游玩的好时节。 苏以然和苏以澈,江燕离和严安宁四人同乘一艘船。 她们与江家的船只中间隔着一艘船,从窗子边就能看清百里念和江温言两人。 百里念拿起茶杯,闻了闻茶的味道,末世时喝的茶都是饮料,并没有这天然的味道。 “官家办的踏青节果然不俗,茶都是雨前龙井。”江温言轻声赞叹,以前婉拒其他女子的邀约,从未参加过踏青会,这还是第一次和心仪的女子郊游,今日倒觉得新鲜。 官船行驶进正中央,载歌载舞的乐声响彻在湖面上。 “外面好热闹啊。”百里念闻声前去,站立于甲板之上,抬头仰望着皇家船只上跳舞的乐人。 “是女皇陛下的官船。”江温言同她并排站在一起。 皇家的大船比这些小船只不知豪华了多少倍,除了女皇还有几位皇女们都在船上,这是百里念第一次见三皇女宋渝,兰溪的亲姐姐,和他模样上有几处相似,为人倒是谦逊,坐在女皇的下座喝着酒,静静观赏乐人的表演,喜怒不表于情。 乐人们都穿戴着异域风情的服装首饰,摇晃间,腰肢上铃铛清脆的声音频频作响,他们都戴着面纱,妖媚的身姿,暴露在外那勾人心魄的眉眼,手里的乐鼓声声敲击着众人的心弦。 他们包围在中间领舞的乐人,向后空翻一跃而起,落地后半蹲下,脸上的面纱被风吹落,他侧着脸,喘着粗气,舞动的弧度较大,一舞结束,他用尽全力表演完。 霎时间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乐人们站起身准备叩谢恩典。 “天呐!伊君…回来了?”官船上的女婢看清那位领舞的模样后,不由惊叹道,简直和张慕怀长的一般无二。 宋元本不在意这些人,她正喝着酒,听身旁的女婢这样说,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了首舞乐人的身上。 “慕怀。”宋元借着醉意缓缓起身,她也被这一幕惊到了,世上还有一模一样的人吗?还是她的慕怀回来了? 宋沁也对这一幕顿感惊讶“父亲”要说百里念和父亲有八分相似,那这人简直和父亲完全一样,就连眼角下的那颗痣都长在了同一个位置。 宋渝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望了眼太女宋沂的方向,见她和自己一样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也不好开这个口,凭借母亲对伊君的爱慕,或许后宫中又要添新人了,她倒要看看这位太女会不会沉得住气,想来是谁动了心思送乐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宋元满腔的热意倒是让乐人不自在了,他颔首低头,双手交叉请安,这是他们南疆的问安方式。 “小厮名唤叶怀。”他单膝跪在地上,身段柔美,皮肤白皙,衣着带有异域风味。 “今年几何?家住何处?”宋元欣喜,她心里再次被回忆勾起,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今年十六,家住南疆边域。”叶怀一一作答。 太女皱着眉,勾了勾手指示意身旁的护卫弯腰。 “你去查一下这人。”侍卫躲避众人的视线离去,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的太女之位岌岌可危之际,又来了个和伊君容貌一样之人,难保不是谁给她使绊子让她快点下台。想着瞥了眼右侧的宋渝,见她神色淡定,应该不是她送来的人,宋渝也不可能这么傻安排一个和伊君相似的人到母皇身边,这样不就是给皇夫难堪么。 四皇女宋泠倒是先沉不住气,她心里为三姐担忧,父亲在宫中作为皇夫本就不得女皇之心,若不是后宫之事料理的还算符合母皇的心意,早就被那些新晋的侍君们压下一头了。 “母皇,这位乐人长相甚得我心,可否赏赐于我?”宋泠作为无权无势的四皇女,没有背靠大树的父家,也不得母皇宠爱,倒不如这个坏人让她来当,眼看母皇对此人的兴趣定是想纳入后宫的,万一哪天母皇年岁大了糊涂了,抬这乐人上了贵君位份再生下个一女半儿的,三皇姐想要争权就更难了。 五皇女宋溱吃瓜中她父亲是宫里位份最低的侍君,对争权夺利之事毫无兴趣,还不如多吃两碗大米饭。 宋元看着最不讨她喜欢的四皇女眼中一度私怨。 “场下这么多名门子弟你不挑?”在这里和你老子抢人呢?宋元咬着后槽牙,明眼人都看出她的心思这宋泠怎会看不出,她的眼神瞟了眼三皇女为首的一伙人。 “母亲,四妹喝多了。”宋渝起身,对着宋元拂手行礼,替她解释一番,免得母亲怀疑。 “三姐?”宋泠忧心忡忡的望着宋渝的背影,她只是回头给了个退下的眼神,宋泠只能乖乖坐下,不再多说。 第59章 踏青节(三) 若不是在母皇眼皮底下,宋沂差点就要拍手叫好了!闹!闹的越大,对她越有利,只要左相和卫家不倒,她太女的位置就坚如磐石,这些人抓不到她的把柄,她便可以顺利继承皇位,她们这样消耗与母皇的情分,可不是好事一件吗?想着嘲讽一笑,端起了酒杯,靠在椅背上,大肆畅饮起来。 女皇咳嗽了声,下方的人还在跪着,没有宋元发话不敢起身。 “乐人叶怀舞艺超群甚得朕心,入司舞局。”宋元看着他的眼神都快沦陷进去了,若不是踏青节未完估计这会都带他回宫了。 皇女们都不再出言反驳女皇,一个乐人罢了,没必要闹的母女不和。 载歌载舞声继续响起,众人一片欢愉,好似没发生刚才那件事,接着奏乐接着舞。 太女的侍卫从一旁迅速回席,靠在宋沂的耳边悄声说道。 “回禀殿下,是安王送来的人。”侍卫解答后,宋沂震惊回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安王那老狐狸是想搅和这滩浑水吗?人都被发配到荒蛮之地了,心思还是不死。 “我记得安王也是伊君的裙下之臣?她倒是舍得,这么像的一个人不留着,花费心思送给母皇。”宋沂轻笑出声,安王自打争权失败被母皇踢出吴越国境后便心怀不轨,屡次挑拨各地域的藩王们停止纳贡,试图引起纷争。 “殿下,那需不需要派几名身手好的暗卫去盯着安王的动向?”侍卫手心握着刀柄,冷漠无情,话中不带丝毫温度。 “不必了,她想闹就闹,母皇近年来培养了不少心腹大军,安王暂时掀不起什么大乱,倒是那百里念你得密切关注,母皇连威远军都给她统领了,意思很明显了,眼下只是觉得她年纪尚轻才没将兵符给她,未来谁得了她相助,皇位便是谁的囊中之物了。”宋沂玩弄着酒杯,目光悠远,回想起第一次见百里念还是前两年,年岁不过十三的孩童,如今已是统领几万威远军的小将了,她设计七皇弟出宫和百里念相遇,以为安排的一切都会成为她攥在手中三妹那方的把柄,没想到百里念也是个心冷的,七弟都要嫁人了,也不来求她,只要百里念来开这个口,她就有办法让七弟不用嫁入卫家。 {宋沂设计的初衷是想宋兰溪出宫后,给他安排点劫难,失个身毁个名节什么的,没想到他居然顺利的跑到了边境和百里念相识,她所为的目的只是为了削弱现今皇夫在母皇身边的威信,只有宋渝父族的势力减弱,她才能高枕无忧,现下宫中皇夫说一不二,三皇女的羽翼颇丰,她想保住太女的位置必须制造契机,索性就哄骗七皇弟,(他未经世事,对女侠之类的很感兴趣)买通了几个小厮在他面前吹嘘百里军侯神勇事迹,一人杀敌三百,让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弟弟出宫,不但能让皇夫着急,若是在外真出什么事也能治个勘察不严之罪,可七弟挺厉害,顺利到了边关,还和百里面产生了爱恨情仇,她们两的事王都尉都报备给了她,后来怕事情败露,留着王都尉也没用了,就命人处理了} “遵命。”侍卫说完后退到了一旁。 宋渝余光中眼见了宋沂和侍卫的举动,她这位皇姐处事向来快,心思深沉,连一只蚂蚁都不会放过。 眼下她也得做些什么了,示意了宋泠一个眼神,两人准备离开官船。 她们乘上了小舟,宋渝双手背在身后,故作深思。 “三姐,你为什么不让我说?母皇她”宋泠就是看不惯母皇这样,明明三宫六院宠幸不过来,还要再纳人,而且那人还和过世的伊君长的一样,这不是在给父亲添堵吗? “四妹,你可知你刚才的举动已经让母皇对我们很不满了。”宋渝皱着眉头,宋泠从小养在父亲的身边,自然和她们交好,一举一动都代表了父亲的立场,她这样当众反驳了母皇的心意,难保不对父亲心生间隙。 “可是那乐人和伊君长的一般无二,我怕父亲会伤心。”宋泠也是为了父亲好啊,那些年后宫的秘闻一直在流传,先皇夫卫苌宋沂的父亲献计谋害死了伊君,直接就被母皇治了罪砍了脑袋,不管不顾先皇夫身后的左相家族,若不是卫岳旸一力保全宋沂,罪不在女,不然宋沂的太女之位早就易主了!就拿母皇对伊君的疯魔程度,不难想象那叶怀以后的待遇了! “父亲已经身处最尊贵的位置了!况且我们的外祖母在一番的势力庞大,母皇不会动别的心思,左右不过一个乐人罢了,还会撼动父亲的地位不成?”宋渝说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进了司舞局基本就是入了后宫了,迟早会和父亲碰上,还是提醒一下父亲为好。 “是,聆听三姐教诲。”宋泠不再多说,三姐说的在理,刚才是自己莽撞了,万一误伤了三姐和母皇的关系可不好了。 “那是右相府的温言公子?”宋渝眼见正前方的船只上站着人。 “正是。”宋泠顺着视线瞄了眼回答,不知是不是看那乐人多了几眼,现在觉着谁都有伊君的样子,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旁边那女子是不是云麾将军?”宋渝询问到,母皇赐婚的诏书已经下了,自己的弟弟也该死心了,为了个女子不顾皇室尊严,和她厮混在军营里,说起这事心里就血气上涌,看着二人有说有笑的更为七弟打抱不平,但是也不能怪人家,皇室的婚嫁本就由不得自主决定,兰溪嫁给卫文妍也算好,京城第一世女,若不是身染恶疾,却是一桩美谈。 “是的三姐。”宋泠回应。 “我们过去会会她。”宋渝示意船妇行驶过去,她倒想看看这么多人夸赞的百里将军是不是人如其名,就连他的七弟都着了魔似的。 宋渝的船靠在了江温言的船只边。 迎面走来的两人风姿卓越,宋渝的五官稍逊色宋沂一些,但是也算是个美人坯子,谈吐和气度都有大家氏族的风范,皇室的贵气不以言表。 “参见三皇女。”江温言跪下叩首,百里念也随同一起下跪。 “起来。”宋渝站在她们船只的甲板上一同泛舟。 “谢三殿下”百里念扶着江温言起来。 “百里将军归京之时我正巧去雁北赈灾不在京中,未能见大人一面当时还挺可惜的。”宋渝说着客套话,这百里念确实有些姿色,难怪把七弟迷的三魂不见七魄。 “三殿下说笑了。”百里念拱手作揖,在这个时代时时都要注意礼节,她挺烦的。 “百里大人今日和江公子踏青泛舟,我们会不会打扰了?”宋泠打开折扇,对着她们说道。 “回禀三殿下,四殿下,能和你们一同泛舟实乃吾之幸事,怎会是打扰呢?”百里念回应一个笑容,不卑不亢,语气淡淡。 “你们二人的婚事定下了吗?”女皇赐下了婚事但是婚期还未定。 “还未,到时定下了婚期定当邀请殿下们前来喝杯喜酒。”百里念客套的回了句 “好”宋渝和宋泠相视一眼。 一个时辰后 踏青宴结束,宋渝和宋泠跟随女皇的轿辇回宫,经过那场闹剧,众人的心思都有所不同,百里念送江温言回府。 今日他已经明了了百里念的心意,安心了几分,该挑个时机和母亲好好说说。 … 自从踏青节结束后,张国公府的告示公布在了官榜上,云麾将军百里念于花朝之日入张家族谱,承袭国公世女之名号,待张国公终归后,继承国公之位,女皇亲自赐字子璇,而今很少有未及笄之女就被赐字的,还是女皇赐字的殊荣。 此宣告一经公布便迎来了不少声音。 百姓们站在官榜前,恭贺之喜。 “百里大人真是给我们平民长脸啊。” “是啊,不过短短两年就当上了三品大员。” “听说乡试还是甲第!” “现在又成了国公府世女,这未来还不得成为王爵贵胄。” “百里大人不日就要迎娶右相之子如玉公子,真是名利双收,收获美男归。” “羡慕就够了,也不想想人家百里大人尸山血海,斩杀倭人,立下汗马功劳才有今日之喜。” “恩,说的在理,我们是没有这等实力。” 今日不用上早朝,又是休沐日,百里念睡到日上三竿还未醒,直到杨芳管事在门外敲了三声,她才从模糊的意识中睁眼,难得睡一次好觉。 碧繁和碧华进来替她更衣。 常乐作为她的近身侍卫守在门口。 “大人,恭喜啊。”碧繁和碧华同声恭贺。 “恭喜什么?”百里念揉搓了双眼,长发垂在肩侧。 “大人,明日可是您入主张国公府的大喜日子,诏书都下了!”碧繁为她套上靴子。碧华手中捧着今日的衣着配饰。 “哦”她都快把这件事忘了。 “朝中不少大员送来了贺礼,咱们的院子都快摆不下了,杨管家正在清点,大人要去看一眼吗?”碧华兴奋的说道,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礼物,都快赶上皇女封王之喜了。 “交给杨管事就行,洛公子近来如何?”她多日未见洛望舒了,自从踏青节后,吃喝都待在军营里,难得休沐的时间才回府。 “洛公子已经能下床行走了,就是江公子递来了拜帖,酉时想邀请洛公子去望江楼一叙。”碧繁接到请帖时,还想着要不要将这事告知大人,毕竟府中的人明暗里都明镜洛公子是百里大人的人了,就是正夫还未入府,没有先纳侧夫一说。 第60章 去相府拜见 “江公子邀请望舒?”百里念想起那日江温言和她说的话,谦谦公子人品和才情上佳,应当不会为难望舒的,去聚一聚也好。 “是的,大人。”碧繁替她换上玄鹤金丝锦袍,戴上狐裘披肩,来到梳妆台前挽发。 “你知会常乐一声,让她跟着洛公子。”百里念今日正好去一趟右相府拜会。 “好的,大人。”碧繁回应道。 “你在送来的贺礼中挑些好的送去洛公子的房中,再挑一份送去右相府。”她也不是小气之人,送就一起送,免得落下一个偏心。 碧华本想问苏侯府要不要送一份?但觉得自己问出来不妥,又将话咽回肚子里。 “遵命大人。”碧繁替她梳妆,碧华在一旁恭候,盯着她的侧颜出奇,不知为何百里大人的脸怎么看都不觉得腻,冷寂的容颜中隐隐带着英气,招摇妖媚,柳叶细眉,鼻峰坚挺,越看越好看,白皙的皮肤,红唇丰润,连她一个女的都想亲一口。 百里念从抽屉里拿出用布包好的物件,递交到了碧繁的手里。 “你去找个好的铺子,看看能不能将簪子修好。”百里念站起身,碧华从旁走来,为她系上琉璃石腰带。 碧繁接过手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包裹,簪子的成色普通,大概就值十几两的样子,碎成了两截,找个师傅修复的银钱都够再买一个新的了,但主子的事不好多问,用心办好才是。 “大人今日可要出门?”碧华询问着,大人这长相也太惹眼了,怕是要吸引不少少年郎。 “去一趟右相府,午膳不用备我的。”百里念说完往屋外走去。 “是”碧繁和碧华同时拘礼。 “对了,我母亲可还在府中?”忽而想起已经有些时日没见母亲了,是不是住不惯府邸回元坑乡去了。 “大人,奴婢已经很久不见老夫人了。”碧繁和碧华相视一眼后摇摇头,二人都不知老夫人的行踪。 “无妨,等老夫人回府时你们通知我一声。”想来母亲看到皇榜后肯定会出现的,毕竟换个祖宗之事,她不可能不问。 百里念走到庭院 “大人,礼已经备好。”杨管事已经打包好了礼,用一个红盒子包着,交给了百里念。 “恩”她接过手后,杨管事命人去后院牵马。 常乐本想跟随百里念一同出门,她却停下脚步回过身同常乐说道。 “常乐,我有事交代你去办,洛公子酉时要出门,你负责保护他们主仆二人的安危。”常乐的武功是她亲传指导的,对付中等功夫的打手不成问题。 “好的”常乐行礼后,见百里念已经利落的骑上了马,策马扬鞭离去。 右相府 百里念在来往的行事录上登记了自己的名字,并告知门口的守卫前来拜会右相大人。她们都是右相养的亲卫,对百里念还是眼熟的,直接进去通报了右相,不多时便出来告知她可以进去了。 百里念被安排在了花园内静候,礼已经交给了管事的奴婢。 “长姐,我想迎娶苏府嫡子苏以澈。”凉亭中江燕离正在同江燕笙说话,百里念本无意打扰二人,奈何守卫让她在这里等,她只能背对着两人,躲在假山后,她这可不是偷听 “燕离,你的亲事还需问过母亲。”苏府嫡子她见过,是位稳重持家的好夫郎,就是她的父亲有点 “长姐,我就是怕母亲不同意所以才想问过你的意见后,由你同母亲说。”苏侯府依附的可是太女阵营,母亲只忠于历代君主,自然不屑于她们,况且左相又是苏以澈的外祖母,和自家母亲不对付,这门亲事怕是不容易谈成。 江燕离未满金钗之年就跟随右相一起西征,那一战足足打了八年,索性她的婚事就被耽搁了,只有几房小侍,正夫尚未立。 “燕离,要不你换一个,叶将军府的叶缘公子从小就倾慕于你,更是等你到现在还未出嫁,又和温言是密友。”叶将军是母亲的同窗,十几岁起就跟随母亲一同上战场,有着过命的交情,叶将军也诸多暗示她家儿子有意于燕离,想结交秦晋之好,母亲说来也十分中意叶缘。 “可我不喜欢他”江燕离叹了声,叶缘只和她差了三岁,本可以在及笄时就嫁人,硬是等了她两年,这一拖若是不嫁给她反倒有点说不过去了,可自己也没有让他等,她想娶心仪之人就这么难吗? “燕离,你自小就主意多,有自己的见解,你若是真心喜欢苏家公子就要自己争取。”江燕笙无奈,二妹的性子淡泊,不是为感情牵绊之人,她能这般急切想娶一人,看来是动了真心的,她也不好阻拦,情爱之事还得靠自己努力,若是两人都有这心思,求女皇赐婚也不是难事。 “长姐,母亲那里…”江燕离瑟缩着,不敢直视江燕笙的眼睛。 “我会替你说话的。”江燕笙示意一个眼神,让她安心。 “多谢长姐。”江燕离欣喜万分,忽然觉得今日的阳光都不刺眼了,春光明媚刚好可以去苏府追求心爱之人。想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还没等江燕笙说完,就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 “唉”江燕笙摇头,也算是难为她了,一直在西域边关打战,这两年才回来,亲事本是要提上日程的,奈何她一直不应允,眼下倒是想迎娶正夫了,却是母亲死对头的孙子。 “听了这么久,出来。”江燕笙早察觉附近有人,但她们说的也不是什么私密之事,那人也无意打扰,她便等燕离的话说完,才起身询问躲在树后之人。 这是她第一次见百里念,之前只在画中惊鸿一瞥,确实是天人之姿,今日一见,却比画中更显灵气,五官轮廓精致,是那种只要站在人堆里就能被围观的焦点。 “江大人,幸会。”按理来说江燕笙是她的下属,还得尊她一声将军大人,但她是江温言的长姐,自己未来的大姑子,还是尊敬些为好。 “百里大人幸会。”江燕笙其实挺看好百里念的,但是前几日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她带着男子入府,这事让她们右相府面子上挂不住,母亲为了这事挺生气的。 “江大人何时回京的?”百里念记起江燕笙现下是天字营的统领,在燕南洲驻地,怎会有空回京。 “母亲书信我回来商议你和温言的婚事,昨日刚到。”江燕笙从凉亭处下来,走到了她的身侧,百里念比她高了一个头,须得仰视才能看清她。 “恩”百里念回应后不再多言,怕自己说错了话。 “温言是我最宝贝的弟弟,你若是负了他,我们相府可不会放过你。”江燕笙怕她是个宠侍灭夫得,提点她两句为好。 “是。”百里念行了礼,虽然对江温言没有多少感情,但既然娶了就会对他负责。 “我母亲因为你前几日之事很不高兴,你得想法子让她满意。”江燕笙打量了百里念一会,容貌和气质上佳,是她心中妹夫的合适人选,就是不知人品是不是和外表一样优秀。 “大人的提点我会铭记于心得。”百里念就是为了让右相放心才来的,诏书已经下了,她和江温言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她与洛望舒经历种种磨难,万一他的事碍了右相的眼,报复洛望舒可不好了,毕竟右相爱子心切,若不明事理,为了儿子做出什么事,不可为之。 她们寒暄了一会,右相到来。 江婉茵拂了袖子,瞟了百里念一眼,‘哼’了一声,坐在了凉亭的圆木椅上。 江燕笙知晓母亲的性子,这两日她气差不多消了,这个点来拜会确实也骂不出什么了。 百里念上前,弯下身子,态度诚恳,给右相鞠了一躬。 “大人,对不起。”百里念想求得右相的谅解,不要为难望舒。 “你”右相委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怨气,她本想着今日百里念跪下乞求,她才肯勉为其难的原谅,反正跪未来岳母没什么错,但她忽然如此谦卑,倒让自己没了发泄的由头。 “右相大人,可愿原谅晚辈的过失。”百里念语气软了几分,她从没哄过长辈,不知这样做对不对。(重生前她技艺没有长进时,师父也生气,但她都没说过好听的话哄师父,突然觉得自己变了许多。) “那我问你,温言和那男子你选谁?”江婉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她对百里念满心的喜爱,也很愿意将唯一的儿子嫁给她,但是她如若为了个男子欺负她的儿子,话可就不好说了。 “温言是我未来的正夫,我会对他全心全意的好。”百里念解释着, “倒不用全心全意,你将他放心里疼就行,女子三夫四侍我能理解,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能懂吗?”江婉茵惋惜的看着百里念,她自己也有几房小侍,生的孩子都养在外院,她承认的只有嫡女嫡子,和她同住一处府邸,这是规矩,也是明面上的事。 “请大人放心。”百里念双手作揖,行了礼。 “好了,只要你心里明白就成,温言若是在你府中过的不快,我会第一个找你麻烦。”江婉茵语气平淡,小辈之福也不能干预太多。 “是。”百里念说完直起身,少说话就对了。 “今日府中送来了两条稻花鱼,你用完膳再回去。”江婉茵带着二人往后院中走去。 “好的,右相大人。” “燕笙,子璇的刀法出奇,你可以同她请教。”江婉茵见过百里念挥刀的样子,那功夫是她平生未见,出其不意刀刀致命,女皇必定会重用她,估摸再过个几年,她见了都得叩拜。 “子璇?”百里念左顾右盼,这里还有第四个人吗? 第61章 入张家族谱 “子璇?”百里念左顾右盼,这里还有第四个人吗? “女皇给你赐了字,你不知道?”江婉茵对视上百里念的双眸,看她瞳孔清澈,真是不知。 “不知”百里念摇头,不曾听闻赐名一说? “你还未及笄就得到了赐字,这是殊荣,你得进宫叩谢女皇。”江婉茵琢磨着她还是太年轻了,对朝中的礼节丝毫不解。 “明日你入族张国公府,宴席结束后挑个时日进宫拜谢。”江婉茵提点了两句,她若是受教就该知晓如何行事。 “是。”百里念点头回应。 “我可否叫你小念?”江燕笙对她印象还算不错,叫子璇差着辈分,毕竟是同辈中人,且是弟弟的妻主,唤她小名较为合适。 “可以。”百里念回应道 “听母亲说你刀法很好,可否赐教一二?”江燕笙的武功在军营里可是排的上名号的,早前听了她不少传闻,今日倒是可以比试一番,看看是不是浪得虚名。 “别急,等午膳结束,你们打多久都行。”今日外院小侍们都会到府中相聚,等下午她们都走了再比也不迟。 “是,母亲。”江燕笙回应。 膳食过后,两人就在后院的练武场里对决,江燕笙自那日起知道了什么叫墙都不服就服你。 她也从心底里认了这个娣妇。 …… 农历三月莺时,张国公府的门槛都快被朝廷大员们踏平,都是来恭贺百里念入主张家大喜。 还未入席,不少官员们围在一起聊着宫中最近的秘闻。 听说女皇夜夜独宠司舞局乐人,还抬了侍君的封位,赐‘怀’君,明眼人都知道女皇这是在叶侍君身上找影子呢。 百里念昨日在右相府用完午膳后,和江燕笙切磋了一番,招招不给退路,百里念略胜几筹,江燕笙败下阵来自愧不如,之后拉着她在江府好一顿闲聊。 从右相府离开时已经是半夜,应着辰时就要起身前往张国公府,索性就没有回去了,而是在张府外等了半个时辰,避免夜半叨扰众人休息,直至清晨张府大门启板,才从正门进去拜会。 她被奴婢们带到厢房中梳洗打扮。 曲舞和叶将军二人先到,她们坐在大堂的迎客厅里嗑瓜子饮茶,传闻不断。 “叶将军听说了吗?女皇宠幸了那位南疆乐人。”曲舞捂着嘴轻声细语,这在宫中已经人尽皆知了,皇夫还为这事和女皇大吵一架,因为叶怀没有名分且未入后宫就被宠幸,于礼不合,让皇夫面子上挂不住,被其他贵君嘲笑连个人(叶怀)都看不住。 “听说了,那乐人长的和过世的伊君一模一样,也不怪女皇把持不住,魂牵梦绕之人就在身侧,是我的话,估计也忍不了!”叶将军翘着二郎腿,嘴里吐着瓜子皮。(嘴碎起来好像村头的二姑奶) “皇夫都气病了,我那小侄儿方时衍在宫中好一顿伺候呢。”曲舞撇着嘴,女皇也不年轻了,做事怎么不按规矩来,难怪皇夫不高兴呢!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要等纳了吉挑个日子!这样不明不白,怕是要群起效仿咯。 “哟,各位大人都到了啊?”右相江婉茵携领三位嫡出女、子都来了张府庆贺。 江燕笙和江燕离跟随身后,江温言则去了男眷席寻叶缘。 “右相大人今日来的早啊。”曲舞和叶将军起身行礼,她们说的正欢,见右相来了不敢再谈论。 “这不是我未来家媳入世族的大喜之日,当然得早些过来撑撑场面!”自从昨日百里念态度诚恳的道歉后,江婉茵的气也消了,再小题大做就显得是她这人不够意思了! “恭喜恭喜啊!右相喜得这么好的家媳,令郎好福气,百里大人下聘纳吉了吗?何时能喝上二人得喜酒?”曲舞询问道,规规矩矩的在右相面前站好。 “快了快了。”她今日正要和张国公商议此事呢,百里念的母亲对京中的繁文缛节不了解,这事还得和张老探讨,毕竟进了张家族谱就是张家人了。 “左相大人到!苏侯到!”卫岳旸和苏蕊到访。 “卫大人今日你也有空来?”右相的眼皮都快翻上天了,好似看到什么脏东西,语气不善对着她一顿输出。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张国公可是我未来亲家。”卫岳旸特地带了棵红珊瑚树当赠礼,聊表对张老的敬意。 “呲,好了不起喔。”江婉茵不屑的摆了脸色,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大言不惭,她家儿子才是正夫?一个侍夫给她说的风头像是要盖过主夫,而且又不是亲孙子,去她niang的。 “诶,江二姑娘,听我家下人说,你时常送信给以澈?”苏蕊毕竟依附左相,适当的时候还是要说两句刺激一下右相的。 “有这事?”江婉茵咬着后槽牙,偏头看了眼站在身后默不作声的江燕离,见她低下头不做辩解,看来确有此事了!她挑的老二看不上,非要自己选,这下好了,择了个左相的外孙,纯粹生下来给她添堵的。 “母亲,这事”江燕笙还想替二妹说道两句。 “你也知道?”江婉茵眼刀子剐着她们,恨不得将两个都塞回去重造,大的都开始长心眼了。 “我…”江燕笙不敢出声,学着妹妹低下头沉默。 “回家再找你俩算账!”江婉茵训斥完,回馈了叶将军一个愧疚的眼神,两家本在商议江燕离和叶缘的亲事,没想到还来了这么一出。 “哟,难不成你家二姑娘看上了我的外孙?”卫岳旸笑容诡异,透露出不怀好意的轻视,她可不想跟右相这个老匹妇做亲家!若是二人有情她非棒打鸳鸯不可!以澈的婚事她已有人选,老祖宗也是认可的。 “左相大人,我”江燕离本想回答,却被江燕笙一个身位挡在了前头,阻止她开口。 “你什么你!想死是不是。”江婉茵小声的咒骂,大堂人多,又都是同僚,不能在这时争吵下不来台。 江燕笙摇摇头,示意燕离不要在这个时候说,免得让母亲生气,这件事能成的机率就更低了。 “我说两句啊,燕离和我家缘儿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们二人已经在商议婚事,再过不久卫大人就会收到请帖了。”叶将军站出来缓解局面,而且她说的也没错,右相已经再三和她确定了会赶在江温言出嫁前让江燕离和叶缘成亲,若不是右相担保,她还真不想把缘儿嫁给江燕离,自从西域回来后她对叶缘不闻不问,要不是自家儿子心里只有她,叶家可不想攀附这门亲事。 “最好如此。”卫岳旸哼了一声,甩了衣袖,她可看不上江燕离,她的外孙将要嫁给皇孙贵胄,一介武妇也想高攀,她一万个不同意,而且安王世女有意求娶以澈,她还在斟酌中。 “我”江燕离一句话未说,结局就已经料定了,她和苏以澈没可能了吗? 正逢这时,张维之由胡管家搀扶着出来,百里念今日衣着浅色紫袍,长发冠顶插上一枚金簪,鬓间垂下两缕发丝,英气板正,眉宇间散发着淡淡的贵气,呵气如兰,脸上挂着浅笑,眼皮轻佻,笑容莞尔,完全看不出是个练家子,倒像是文绉绉的诗人。气质出尘,不卑不亢,一言不发跟在张维之的身后,面色红润,朱唇微张着。 “张老,天气寒凉,您怎么来大堂了。”右相想上前搀扶,张维之早年有恩于她,收复南台那场战役若不是张家军援助于她,都不知还有没有命活到现在。 “还不是大堂热闹,带着我家孙儿出来见见世面。”张维之牵着百里念的手上前,在她的手心拍了拍,和蔼又慈祥。 “圣旨到!”守卫们齐声声朝着堂内喊来。 太女宋沂手里捧着卷轴和二皇女宋沁一同前来。 今晨女皇刚拟好的诏书,由太女前来颁发并道贺。 宋渝和宋泠因为乐人之事忤逆了女皇,被关在宫中禁足,五皇女太小,不宜到人多的场合。 众位大员们纷纷下跪准备听授旨意,只有张维之没有跪下,她年迈后腿脚不便,女皇特批免去所有繁文缛节不必朝拜。 “奉天承运,女皇诏曰,吴越元年三月莺时,吾体恤张国公年迈后继无人特许云麾将军百里念入族张国公后嗣,享国公世女之承袭,承欢膝下,待张国公百年归老后世袭国公之位,赐字子璇,赏黄金万两,恭贺欣喜,钦此。”宋沂宣读完旨意之后,将圣旨封存回卷轴里,百里念双手奉上接取旨意。 “恭喜啊,百里大人,不对以后是张大人了。”宋沂将卷轴递交给她,打趣的说道。 “谢陛下,谢太女。”百里念颔首回礼。 “都平身。”宋沂双手叉腰,她对这些人都没有好脸色,冷着脸走到张维之的身边拜会。 宋沁则在百里念的身侧“阿念,这是七弟让我交给你的。”她从袖兜里掏出了檀木手串。眼下因着叶侍君之事伤及,他也被连带禁了足,无法出宫道喜,只得请求宋沁一并送来祝福。 “替我谢谢他。”百里念欣然接受,她承认自己忘不掉,不知是不是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总觉得两人不管分隔多远都能心意互通,感知到对方的喜怒哀乐。 百里念捂着胸口,微微的疼痛感像是有什么东西钻出来了。 “今日你容光焕发,有了世家女子的模样。”宋沁逗趣到,一直觉得百里念的容貌不像是个舞刀弄枪的武妇,就她这张脸放眼京中哪个人比的上。 “二殿下贯会说笑了。”百里念叹息,她将手串戴在手腕,用衣袖遮掩。 “我来的路上碰见了洛公子,他好的差不多了?”她在宫中也有耳闻两人的事迹,倒是挺佩服百里念,能为了救个男子不顾礼节。 “望舒也来了?”百里念不知这事,昨日从右相府出来就直接来了张府,没有回自己的府邸。 “是啊,去了男眷那里,和你的未来大夫郎站一起聊天呢,教教我怎么做到的,后院这么和谐?”宋沁推搡百里念的肩膀,她家的几位小侍时常争风吃醋,她为这事挺头疼的。 “可能江公子为人大度?”百里念觉着江温言性子和善,不是会刁难人的性格。 第62章 宋予的身世 “我觉着是你驭夫有数,还没过门呢,一个个都对你青睐有加。”宋沁想起第一次见洛望舒时,他只敢远远的看着百里念,都说女子长着一张会说话的嘴倒不如有张容貌倾城的脸呢!看看这一个个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 “阿念,以后你就是我名义上的表妹了,高不高兴?这大好河山。”未来都是囊中之物,宋沁一手搭在百里念的肩上,手指着天空。(百里念os:又不是畅想未来的中二少年,指天干嘛。(?_?;) “还行。”百里念皱着眉,淡然开口,她和宋沁容貌上确有几分相似之处。 “诶,你这人怪会冷场,我去看看外祖母。”宋沁知晓她不爱说话,只觉得周遭一阵寒意,还是不要徒增压力,她也许久没见外祖母了。 宴会开始后,朝中官员们都按照身份地位入席,张国公坐在主位,两位皇女上坐,其余人排序下去。 男眷和女眷中间隔着屏风,说话时双方都能听见。 这是男眷们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亲眼所见百里念的真容,比画上还要俊美。 “云麾将军长得极美,我若是晚几年生都要看上了。”说话的是张家夫郎。 “说到底还是羡慕江公子啊!觅得良缘,看着百里大人的容颜,吵架斗嘴都不至于生气。” “对啊,百里大人前途无量身手不凡,长得还美,应该封个上京第一世女。” “上京第一世女可是卫大人!”几位左相一派的男眷开口,他们都是钦慕于卫文妍的世家子。 “卫文妍都多久没来参加宴席了,卧床有小半年了?还活着吗?”说话的是昌平郡主宋辰之子宋予,嫁给了兖州平武侯之女尉迟裳,话中讥讽,他怼人时无人敢反驳,宋予可是宋郡主最宠爱的儿子,无人敢惹。他坐在皇室子弟那桌,他的父亲是当今女皇的亲哥哥,先皇唯一的嫡子。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卫大人三年前殿试第一,文采熠熠,堪称文人之典范,可是连女皇都赞赏之人。”少府丞之子为之辩解道 “百里大人也丝毫不输,她战功赫赫,是我朝当之无愧的大英雄!”宋予说到激动时,站起身。 “诶,宋予是昌平郡王的私生子之事你们知晓吗?”他们私下议论着宋予的是非,宋辰在兖州的佛寺快二十年了,不常回京,这一次是因为张国公邀请宋予代为出席才回来的。 总有些人无话说时就爱攻击人的短处。 “偶有传闻,听说是宋辰郡主和张国公之女张芷蓉所生。”年岁渐长的男眷们偷偷私议。二十年前的事了,只有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知道。 “张国公之女不是死了十几年了?怎么可能生了宋予?不可能。”男眷摆摆手。 “真的,当年之事宫中风声走漏,宋辰郡主是怀了身孕去的兖州,那时张世女还在京中呢。”男眷们嗑着瓜子聊八卦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有其事,难怪昌平郡主这么大年岁了也没嫁人,还在为张芷蓉守身吗?”男眷们偷笑起来,这都是宫里的秘辛,谈论起来不可大声。 宋予知道他们私底下都是这么非议父亲和他的,所以这么些年都不喜欢回京,这些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若不是父亲执意要他来京中看一眼,他死都不想来! “可不是嘛?昌平郡主那些年为之疯狂之事做的还少吗?要不是那事闹的太大,怎么会草草了之封了个郡主送去兖州。”想起来宋辰可是先女皇最宠爱的长子,若不是做出了伤害皇家颜面之事,怎么可能离京二十年,在寺中青灯相伴,先女皇去世时都没能回来瞧一眼呢。 “你们要说就当众说,私底下说谁听的见?”宋予大声的怒吼道,最讨厌这些人的嘴脸了!明面上对你客客气气的礼仪周全,私底下就在妄议他们家的事,辱骂父亲的话他们还有少说吗,从小最常听的一句话就是说他是生母不详的私生子。 那时他也有问过父亲他的生身母亲是谁?父亲没有告诉他,只是掩着面难过,再长大些他也不想知道了。 只是偶尔回京时听人谈论,说他的母亲是张国公的女儿,他也很好奇想问父亲是不是真的,可他并不想吐露半个字,宋予也不想再过问了,都已嫁为人夫,有没有母亲并不重要。 尉迟裳在女席这里吃酒,她和京中的官员们交往不密切,只是一人坐在末席安静的听众人吹嘘。 男眷席的吵闹传入了隔壁,就几扇屏风隔着,女席都能听到争吵声。 “胡管家,你去看看怎么个事?”张维之正在和叶染喝酒,右相在两人的身侧打圆场,聊着江燕离和叶缘的婚事。 胡管家推开格挡,询问了服侍男眷的小厮,他将细节交待了一遍,便返回复命了。 “老夫人,是在说昌平郡主的私事。”胡管家靠在张维之的耳边悄声说道。 张维之蹙起了眉头,手中的酒杯险些拿不稳,脸色下沉,语气十分不好“今日是我孙女的入族大典,若是几个没长眼的破坏了,就给我赶出去。”说完,张维之冲着胡管家使了眼色。 “是的,老夫人。”胡管家退居身后,着手去办,提醒男眷那边的小厮,都注意着点,可别触了霉头。 张维之继续和右相她们饮酒。 “张老不必为了小事烦心。”右相江婉茵恭维着张国公,两朝的老臣了,还是得敬重着。 “是啊,师傅,此等小事别动怒。”叶染可是张维之的得意门生,当年昌平郡主去兖州时还是她护送的,其中的玄秘她也知晓一点。 “来来来,我们继续喝。”张维之招呼着拿起了酒杯,心绪不明,饮下酒时,眼眸转换,想起那年之事。 宋辰及笄大典那日,张维之携着张芷蓉和张慕怀一同入宫赴宴,当夜她喝醉了,在女皇的宫中促膝长谈,说着过往的功绩,而小辈们到点都离开,回了自己的寝宫。 慕怀性子恬静去了先皇夫的宫中侍疾,芷蓉却不知去向。 直到第二日宋辰的寝殿中传来了噩耗,不少当值的小厮都被拉去问斩,她也不懂出了何事,带着家人出宫了,但却见芷蓉神色慌张,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她便猜出了七八。 不出两月宫里传来了宋辰怀上身孕的消息,而那时张维之伤了根骨在京中养伤,芷蓉是张家军的女兵,(还在历练中,没有官职)定然要随军远征,离京也有半月余。 先女皇大怒,誓要查清苟且之人,因她已将宋辰许配给了当时的宣乐王(薨),要给她一个交待,可事发之后,先皇夫为了保护宋辰的名声,将那些宫人都斩杀殆尽了,新来的一批对当日之事一概不知。 而后先皇夫迫于形势不利,在女皇的逼问下才说清,那日是宋辰在张芷蓉的酒中下了药,两人才 宋辰喜欢她的事无人不知,可用这种手段,先女皇觉得此事不耻,自己最疼爱的长子居然做出苟且之事,张芷蓉又是她心腹大将张维之的独生女,眼下犯了难,又不能毁了宣乐王的婚约,只能宣召张维之前来商议。 把事情的原委都告知了她,张维之面露难色,宣乐王那里换个皇子嫁过去也不难,难的就是宋辰怀了身孕,她既心疼又不耻,想杀之而后快,可宋辰她疼了十几年,真就舍不得。 女皇提议让张芷蓉娶了宋辰,反正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宋辰的心意她是知晓的,可张芷蓉眼下去了边关抚平战事,怕是一年半载回不来,两人只好将婚事拟定,秘密送宋辰去兖州佛寺安养,等张芷蓉回京时再借由操办。 可两年后芷蓉回京,她本想将这事告知女儿,可芷蓉又悄无声息的混进了离王的军队,这一走便再没有了消息,宋辰就这样独守空闺将近二十年。 说来宋予这孩子她见过几面,容貌三分像芷蓉,七分像宋辰,但那性子简直和年轻时的张芷蓉一模一样。 思绪收回,张维之看向了百里念的方向,说来她们两还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 百里念身侧围满了恭贺之人,严安宁主动和她打招呼,坐在她的右侧,最近成了百里念的小迷妹后,时常远观模仿她的一举一动。 “平武侯世女,许久不见了。”严安宁的母亲和平武侯祖辈上是亲戚,两家人交际不多,但见到时会问候几句。 “严世女近来可好。”尉迟裳端起酒杯,想要和她喝一杯。 “好的不能再好咯,忘了介绍这是云麾将军百里念。”严安宁本想把手搭在百里念的肩侧上,可她面色不悦,冷冷淡淡,便收回手不敢造次。 “幸会,百里大人。”尉迟裳拱手作揖 “平武侯世女尉迟裳和她的夫郎都在兖州,不常回京。”严安宁继续说道。 “百里大人,说来也是缘分,你和我家夫郎长得有几分相似呢。”尉迟裳从刚开始就觉得,百里念的眼睛和嘴唇特别像宋予,她们都属于容貌极美之人。 “尉迟裳的夫郎是昌平郡主之子宋予。”严安宁主动替她解释。 “恩?”百里念不甚在意,世上长的相似之人并不少见,大家不都在说她长得像伊君吗?所以也不奇怪。 “听说百里大人的前部下到了兖州。”尉迟裳是平武侯的独女,被安排进了地字营历练,等待今年的武状元选拔后,方可入仕。她时常去军营里分派任务,结识了黄字营的统领袁木白,两人都在兖州的军营还算聊得来,经常一起去‘春馆’喝酒。 第63章 百里念是张国公亲孙女 “木白?”百里念想起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刚开始时还会飞鸽一两封信,现下忙起来,都忘记给她回信了。 “对,袁统领知晓你认祖之事了,本想着大家送完礼再私底下转交给你,竟然有幸结识大人,这是袁统领代我赠的礼,恭喜你成为护国公世女。”尉迟裳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块白菜玉石,不大不小,一只手可以握住,玉质不算通透,不是很精致,大概几十两银子左右,但却是袁木白微薄的俸禄送与她的,还是非常感动的。 百里念接过手,决定将‘白菜’摆在书房。“替我谢谢她,等她回京时再好好相聚。” 尉迟裳应声点头,她就是怕百里念嫌礼小,所以没敢登记在册,原想私底下转交,没想到人家压根不在乎这些虚礼,也是,袁统领时常说起她和百里大人的事迹,她们的感情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宴席一直热闹到戌时,众人才相继离去。 张维之撑着仅剩的意识回到了房中,今日高兴喝多了些。 女婢进房里伺候她梳洗。 她握着胡管家的手,“你替我去院中喊子璇过来。” “好的,老夫人。”胡管家弓着身子,退居到门外。 此时的百里念正在庭院中散步,她今夜微醺,人还算清醒,就是不知为何夜色凄凉,总不想回房,索性就在凉亭中孤芳自赏。 胡管家从主院出来,就望见身处花园中的百里念。 “小姐,老夫人有请。”百里面可是国公府未来的主子,不能怠慢,且看老夫人对她的态度,想来是认定了百里念,胡管家就从称呼上做出改变。 “嗯。”百里念回头,见身处黑暗中的胡管家,她还没完全适应新身份,虽然入了张家的族谱,但还是喜欢别人叫她百里念。 跟随着胡管家进了老夫人的房间。 女婢们退了出去,留下二人独处一室。 胡管家自觉的关上了房门,不再打扰祖孙两人。 见百里念待在原地不动,张维之主动开口,邀她来到床前。 “子璇。”张维之握住了百里念的手,满目怜爱,慈祥的模样让她的心软了几分。 “祖母。”她淡然说道,对身份上的转变有些生拗。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放眼朝中这么多人不选,而偏偏选了你?”张维之拍了拍她的手背,血脉相连的感觉,手心都是温热的。 “是,您若是想要一个继承国公府的女孙,相信张家旁支都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来,可为何是我呢?”百里念并不贪图荣华富贵和世女的身份,她的心中只有保家卫国,守护边境的一疆一土,心在草原而非朝堂,对这些追求名利之事并不感兴趣。(可这些不是她能决定的,身处旋涡之中怎能平安无事,纷争已在不知不觉中打响) “其实你是我的亲孙女。”张维之笑容和蔼,不像拿她逗趣,一时间百里念也分不清事情的真假,她的母亲不是元坑乡的农妇吗?怎么她还有这么离奇的身世。 “?”想着百里念满眼的疑惑,听着张维之娓娓道来。 “你的母亲是我的亲生女儿国公府的世女张芷蓉,十几年前因为某些原因被人追杀,逃离在外,一直没不敢回京。”张国公遥想当年泪眼婆娑。 “我母亲还有这番遭遇?”可说来母亲都是国公府的世女了,身份地位京中谁敢惹她,为何还会被人追杀? “嗯,其中缘由比较复杂,以后你自然明了,因着你在边关的军功被女皇调回了京都,成了上京城的大官,芷蓉怕她的事对你造成威胁,所以偷偷来到府中,求我庇护你。”张维之耐心的解答,小念和两个子女太过相似,怕有心人起疑调查。 “母亲到底出了何事?”百里念眉头紧蹙,她多日未见母亲了,是因为害怕才逃离的吗? “这要追溯到十几年前离王和你舅舅的事了。”张维之面色晦暗,慕怀的死在她心中一直是痛,先后丧失了一双儿女,她的心早已消耗殆尽,眼下有了亲孙女,死去的心再次复燃。 “离王?”她好像并没有听说过藩王中有这么一个人? “她和你的舅舅张慕怀两情相悦,却被现任女皇横刀夺爱,假传旨意骗去了关外,结果噩耗传回,在战役中不幸身亡。你的母亲也参与了那场战役,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是唯一知晓各种缘由之人,所以被人追杀。”张维之真假参半着说,这件事对于她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好,毕竟事关现任女皇,若是被宋元查到芷蓉还活着,想必会造成不小的威胁,虽然事情过去了十几年,但是权力至高者都不希望自己的污点摊开被众人说道。 百里念听完大致懂了话中的意思,祖母说的含蓄,但她听到了几个有用的信息,她的母亲原名张芷蓉,加入了离王的援军阵营迎战,而被宋元设计暗害。 因为知晓宋元陷害的细节,所以只能四处躲藏,后来她奉旨调回京中,怕被查到身份,所以寻求张国公的庇护。 真是没想到啊,原主是富三代。 “我的母亲长的和您不太像。”百里念挠着后脑勺,尴尬的说着,母亲相貌平平,一点都没有张国公这般英气的容颜,倒是她和张国公模子里挺相似,特别是那一双眼。 “你母亲的真实容貌你没见过?”张维之疑惑,没想到芷蓉对自己的女儿都这般保守,真面目都没给她看。 “祖母的意思我母亲现在这张脸是假的啊?”百里念瞪大了眼睛,她还真没看出来,可能是没长期待在一起。 “你母亲用易容术遮盖了容貌,你和她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张维之触摸着百里念的轮廓,在她的眼神中寻找小时候的张芷蓉,想着想着,眼里饱含泪水,十几年的思念之情,终于可以在此刻宣泄出来。 “祖母,你受累了。”百里念最见不得老人家哭了,手脚慌乱不知所措,连忙替祖母擦去泪水,出言安慰。 “你回到祖母身边就好,我们张家后继有人了。”张维之对这个孙女相当满意,年纪轻轻就立下战功无数,还是吴越国最年轻的将领,尽显她当年的风范,芷蓉虽然在这方面造诣平平,却替她们张家生下了最优秀的继承人,深感欣慰啊。 “多谢祖母夸奖。”百里念颔首低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张维之的话她信了一半,得等母亲回来后再确认。 “之前你母亲去的匆匆还未和她寒暄几句,她可还在你府中?”张维之询问着百里念。 “我也多日不见母亲了。”百里念摇摇头,她在末世时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唯一的亲人只有师父,没想到上天待她不薄,在这个时代有了家人,既然如此她定要好好守护她们。 看来得派人寻找母亲,只有在她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子璇。” “祖母,你还是叫我小念,子璇听起来不习惯。”感觉不是在叫她。 “小念,你若是见了你母亲告知她去一趟兖州见昌平郡主。”张维之那日见女儿还活着太过激动,忘记和她说同先皇订下的婚约一事,人家郡主等了芷蓉将近二十年了,终是她们对不起他。 “好的,祖母。”百里念应声。 “真好,眼下祖母最大的心愿就是见你和江家公子成亲了。”张维之已经通知账房的管事们,关于小念的所有吃穿用度都要按照世女的标准,下聘的吉礼也是她存了大半辈子的,这一次她一定要风风光光的替孙女大办一场。 “恩”百里念回应道 “我们家京中沿街的几个门面铺子都加进你的聘礼单子,不能让右相觉得我们怠慢了她的嫡子。”张维之心里数起她攒的东西,江家最注重脸面,必须以最高的礼仪迎娶,免得落下话柄。 祖孙两彻夜谈心,一直到了夜半,张维之才在嘟囔中睡着,百里念差点熬不住,就在小榻上睡了。 …… 又过了几日,百里念照常在军中巡视。 几名同僚相继收到了请帖。 严安宁近来都在百里念的跟前晃,江燕离心事颇多,独自在练马场,常乐被她派去打听母亲的下落,走了有几日。 “百里大人,不对张大人。”严安宁差点掌嘴,自己怎么又叫错了,现今的百里念可是张国公世女,身份尊贵。 “你就叫我百里念即可。”没有强迫她人改口,而且也听不习惯。 “百里大人,三日后卫文妍和七皇子大婚,你收到请柬了吗?”严安宁手里拿着竹条把玩,不用训练的日子总喜欢当百里念的小尾巴,走哪跟哪。 “”百里念停下步伐,直愣愣的看着严安宁,威远军的人并不知情她和宋兰溪还有过一段。 “你没收到吗?是不是左相府漏发了?”按理来说国公府的世女,身份之尊贵,世家子弟成婚都是会送发请柬的,唯独漏掉了百里念?不可能? “应该。”百里念双手附在身后,想来宋兰溪也不想再见她,那日自己喝醉了酒,偷偷潜入他的寝殿,他是不是生气了。 “没事,肯定会补发的,作为朝中的三品大员,怎么可能不请你。”严安宁嬉笑着化解尴尬,她母亲都被邀请了,不可能忘却百里念的。 “可能某人不想。”百里念的声音轻到只有风能听见,继续迈起步子巡查。 第64章 左室里的犯人 “大人你说什么?”严安宁糊涂了,她耳朵没出问题?百里大人刚才说了什么… 两人在军营中巡视了一轮,走到马场时,江燕离坐在草地上暗自神伤。 “燕离姐,你怎么了?午饭后就不见你。”严安宁拖着百里念走到她眼前,以后都是一家人了,百里大人还得唤燕离姐一声女妐,两人这么生疏,还得靠她调和。 “唉,徒增烦恼。”江燕离泄了气,拔了地上的草,周围的一片地都快给她薅秃了。 “为着苏公子的事还是叶公子?”严安宁拉着百里念坐下,能让燕离姐心烦的不得是叶缘小公子么。 江燕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严安宁何时与百里念走的这么近了?之前不是还出言不逊看不起人家吗?这么快就鞍前马后的献殷勤了? “都有点。”江燕离眉头紧锁,思绪万千,一个想娶不肯嫁,一个肯嫁不想娶,当女子真是太难了! “左相明摆着就是不同意苏公子嫁入右相府,毕竟两人私底下不对付,怕苏公子嫁过来会被右相这个老婆婆摆脸色。”严安宁对八卦的敏锐度超乎想象,一言便说中了要害,另一方也是苏以澈对江燕离没有情意。 “唉。”江燕离叹了声气,故作忧伤。 “叶缘可是叶将军的独子,宝贝的要命,肯定是正夫之选,你和苏公子怕是有缘无份的。”严安宁为自己姐妹担忧,叶缘等了燕离姐这么久,不给人家一个说法真说不过去,叶缘的身份摆在那里不可能为侧为侍。 “我知道。”江燕离不想再谈,站起身,想要再练几圈。 “燕离姐,要不这样?”严安宁拉住她的衣袖见她暗自神伤的样子很可怜,想出个主意缓解她的相思之苦。 “?”江燕离等了一会 “百里大人和苏公子的弟弟不是快成亲了吗?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要不让百里大人邀请他们出来于望江楼相聚,你趁机表明心意,可好?”严安宁觉得自己想的办法不错沾沾自喜。 “可行吗?”江燕离看了眼百里念,眼神中带着点哀求。 一直从旁不岑开口的百里念感觉到了炙热的目光,同时还带着点压迫感,像是在说你不同意,我就让我弟弟不给你好果子吃。 “…”百里念不想回答。 “百里大人,帮帮忙。”严安宁弯下眉毛,一脸无辜的恳求百里念出手拯救江燕离的幸福。 “唉,好。”她轻叹一声 百里念鄙夷自己的嘴,怎么就受不住女孩装可怜呢。 “谢谢弟妹。”江燕离的心情好转不少,眼看着百里念也顺眼了许多。 “百里大人,就今夜?”严安宁翘着眉角,上京城的守卫众多,男子是可以在夜间外出活动的。 “我也觉得今夜不错。”江燕离看了眼白日青天,今晚的月色一定很美。 “这么快?”百里念还没想好呢,就这么被两人诓了? 话不多说,严安宁从马场离开,带着百里念的手信送去了苏侯府。 一番商议后算是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傍晚辰时在望江楼一聚。 江燕离喜笑颜开,看着百里念都喜爱了几分。 “百里大人,不不好了!”女兵上气不接下气前来汇报,跑得太急说话声险些听不清。 “慢慢说?”百里念站起身,江燕离并未离开,在她的身侧一同倾听。 “地牢左室房内的重犯突然发狂。”左室牢房关押的犯人她没有权力过问,眼下还得去汇报给右相。 江燕离听母亲说过左室的犯人,没有她和女皇的手谕,其他人无权进入审问,看来得回家一趟了“百里大人,我去请右相。”在军中有上下级之称,不同家里,得唤母亲一声右相。 百里念也觉得这件事交给江燕离去办最好,“速去速回。”她得去地牢里盯着,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交待。 说着两人分头行动,百里念跟随着女兵前去地牢里。 左室得玄铁门关着,千斤重,没有几人同时向内推是打不开得,门口的守卫们对着百里念行礼,她现在有右室牢房的进出权,侍卫倒是对她客气了不少。 地牢里一声声的嘶吼传出,她若是没听错应该是女子的声音,究竟是谁被关押在这里?她记得赤水关俘虏的倭人首领好像也关在此地。 百里念本想靠近听清些,却被门口的女侍卫拦住,她们相视一眼,犯了难,她们两并不属于威远军,是女皇的暗卫,特被安排在此地看守左室的犯人,没有女皇和右相下令,其他人等靠近一步都得诛杀。 “百里大人,别让我们为难。”侍卫面面相觑,轻叹一声,眉心拧成了‘川’字。 “放心,我不进去。”她只是想靠近听清楚嘶吼声,如若她有心要进去,这两个人也拦不住。 侍卫们相视一眼,放下了阻拦的手势。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右相便到了,江燕离跟在江婉茵的身侧。 见百里念不急不躁的守在左室门前。 “右相大人。”侍卫给她行了礼。 “发狂多久了?”江婉茵询问着二人 “不出半个时辰。”侍卫 “百里大人同我一起进去,其余人在门口守着,若是外人靠近,杀无赦。”右相的目光狠厉,百里念是她未来儿媳,也是女皇看重的人,里面的门道是时候让她知晓了,女皇对百里念委以重任,准备派她去查清一些事。 侍卫明了右相的意思,她开口就等于是女皇松了口。 百里念伴随着右相一同进了左室,玄铁门关闭的最后一刹,她回眸看了眼侍卫二人,她们谨遵职守,并未看向里面。 左室的地牢和右室不同,沿路的密道里都点着长明灯。 她们在最前端的牢房内停下,披头散发的人看不清面容,但并不是之前见过的那位倭人首领,两条玄铁链束缚着,脚上铐着铁球,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身上浇湿,盐水的刺痛感席卷着每一处伤痕。 “小念,这是翟贞,吴越国的前国师。”江婉茵从衣袖里掏出了门房钥匙。 百里念记得袁木白说过,吴越国确实有位国师,而且精通倭语,难道真是这人勾结了倭寇,给朝廷使绊子? 江婉茵打开门,百里念跟在她的身后进入。 翟贞睁眼见来人是江婉茵,嗤笑了一声,没有开口而是闭上了双眼。 “你还不肯交待吗?”江婉茵掐着翟贞的下巴,强迫她对视,以为她发出嘶喊声引她来,是想交待个中细节,没想到还是这么冥顽不灵。 “欲加之罪。”翟贞颤抖着双唇,太久没喝水,唇瓣上起了干皮,双目无神,气息不稳。 “我们在摘星楼收集的证据怎会有假,你还是老老实实交待,临了给你一个痛快,免受这些罪。”江婉茵松手后用衣袖擦着手中的血污。 摘星楼是历代国师所处之地,夜观天象,卜算问卦。 “我没有勾结倭人。”翟贞说完咳嗽了几声,痰中带血,吐在了地上。 “南迦城主递交的那封密函为何会在你的手中?还想狡辩。”若不是她所为,为何那封秘信会辗转到了翟贞的手中,女皇的性子多疑,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翟贞在这里几个月了,愣是半个字都不吐露,是真的与她无关还是存心隐瞒,可惜女皇不让她们查,翟贞怕是没多少活头了。 “我”翟贞无力辩驳,那封信她也不知为何会在房中出现,那日她观测完星象后便回了厢房,见书案上摆放着书信,她才拿起信函准备查阅,禁卫军就冲了进来,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将她绑了扔进地牢里,她句句真心替自己辩驳毫不知情,可没有一个人信她。 “作为同僚还是真心劝你一句,女皇是不会放过你的,早晚都是个死,真是你做的就承认了,早点结束一切。”江婉茵摇摇头,翟贞的性子倔强,非她所为之事不会轻易认罪,可女皇说了宁可杀错不放过,翟贞是绝无可能从地牢里活着出去的。 “我不认。”翟贞咬着后槽牙,她没做过的事死都不会认的,她翟家世世代代为国君办事,若是在她这一辈断了名声,下了黄泉如何面对祖宗。 “牛脾气!”江婉茵生气了,哼了声就带着百里念离开,再次上了锁后,翟贞闭上眼浅眠。 百里念沉默良久,静静的待在右相身侧。 “小念,有件事得你去办?”江婉茵双手附在身后,偏过头看了百里念一眼,她低着头似在回想刚才所见之事。 “何事?”百里念询问道 “朝中隐藏着不少奸细,却不知是谁的人,党羽众多,女皇特传口谕,让你暗中调查此事,揪出这些人。”前几日女皇为这事秘密召见过她,准备挑个最合适的人选去查,几番商议后决定人选百里念,因为她刚入上京不久,对朝中盘根错节的关系没有羁绊,可以大胆的去查,不用顾及其他。 “可我该从何查起?”百里念琢磨着,任务她可以去办,但毫无头绪该如何查? “左相卫岳旸。”江婉茵言语间忽变,眼神狠厉,卫家的人最近行动诡异,监察司的人查到左相这里便停手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得安排其他人继续跟进。 第65章 宋离关押之地 “左相吗?”卫岳旸在朝中的势力庞大,卫家乃京中大家族,卫老家主又与张维之是战友,三代人都在朝中有官职,门生遍布天下,想要潜入左相的府邸怕是有些难度。 “卫岳旸和几位藩王都有书信往来,京中监察司密探截获了不少,但没查到实质性的证据,女皇不好下令逮捕审问。”江婉茵咂了咂嘴,左相一直是女皇的心腹大患,若不铲除,定然睡不安稳。 “左相府守卫森严,一时半会怕是查不出什么。”百里念想着自己可以用轻功进入左相府,躲避守卫的视线也不算难,但是想查的细致肯定要耗费些时辰。 “三日后七皇子和卫文妍大婚,我会为你拖住卫岳旸,你到时查验起来方便。”这件事还是女皇安排的,她们都是计谋中的一环,她只是传下口谕罢了,若没有这个由头,如何能顺理成章的查。 女皇真狠心,为了掌握左相的证据,不惜把七皇子嫁给个半只脚踏入棺材板之人,说来女皇最宠爱的只有那个人生的皇嗣,不然怎会替她搭桥铺路,不就是扫除障碍日后好扶持她上位?所有人都是踏脚石而已,可怜的七殿下后半生只能守寡了… 跟着宋元久了,江婉茵深知她的性子,七皇子和百里念的事她明明都知道,却不发落百里念还给她升了官,明面上威胁宋兰溪处置相干人等,实际上女皇根本不舍得杀了百里念,她的战斗力惊人,吴越需要这样的将领,所做一切只为培养新势力,在那日到来时,皇位有一争之力,可怜了七皇子啊,他被闷在鼓里,还为了百里念的前途嫁给卫文妍。 惋惜的看了眼百里念,苦命鸳鸯没有好结果,想来若不是女皇断了两人的心思,她的儿子也没有机会,算是她的私心,百里念前途光明,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是妻主的不二人选,为人正直,坚信会对温言好的。 “恩”百里念回应之后,不再搭话,宋兰溪的婚事令她懊恼,心中抽痛加深,他的一颦一笑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啊吾言”一段唱戏声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百里念路过最后一间地牢时,见着了面目狰狞的老妇,她的脸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刀疤,旧伤应该有十几年了,嘴里唱着戏曲,见江婉茵在牢房前,飞扑过来,一只手抱着栏杆,另一只手想要抓右相,江婉茵退后两步,伸手拉了一把百里念,与老妇隔开了距离。 “你你”妇人疯魔的样子很是恐怖,瞪大眼睛盯着江婉茵和百里念,直到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时,才有了缓和之色。 “怀怀”老妇的手冲着百里念挥舞,被江婉茵一掌拍开。 “右相,此人是?”百里念总觉得眼前人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江婉茵环顾四周后,(虽然知道只有两人在,但还是走个过场)倾靠在百里念的耳旁“离王宋离。”说完,退后了一步,这本是和女皇有关的秘辛,但现下无人,百里念也不是多事之人,告诉她也无妨。 “离王?不是死了吗?”百里念惊讶道,原来这就是左室不让外人靠近的原因。她记得祖母说母亲是因为离王的事才不敢回张家的,若是离王还活着,母亲的踪迹被查到,女皇的性子肯定不会放过她,估计也会像离王这样被关起来? “嘘,离王的事千万不能提起,否则你我都活不了。”江婉茵点了她两句,先皇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几年伊君因为离王之事,日夜伤怀,女皇宋元更是为了让张慕怀开心,不再踏入其他侍君的寝宫,这件事引得朝中上下和后宫之人不满,各个怨声载道,请求先皇夫做主,先皇夫卫苌对女皇的行事也十分不满,时常为了伊君之事闹的不愉快,而后不知先皇夫是从何得知离王还活着的消息,本想借机告诉伊君这事,这样张慕怀定会恨宋元,不会再让她踏入寝宫。 可没想事情还未告知就败露了,原来一切都是宋元设下的陷阱,故意让他得知宋离还活着的事,再设计下毒想让他死,而没想到那日卫苌约张慕怀前来,那糕点本是给卫苌准备的,却被张慕怀吃了下去,不出须臾就倒地七孔流血身亡了。 女皇得知此事时已经来不及了,卫苌坐在张慕怀的身边冷笑,这一切的巧合,目光冷冷的看向了宋元。 ‘这糕点是你赏赐给我的?’卫苌神色孤寂,话在喉咙中哽咽。 宋元推开卫苌,抱着张慕怀头也不回的离去,那日女皇抱着伊君的尸体在回廊中走了一夜,很是凄苦。 为时晚矣,伊君就这样死了!明明是宋元的错却让卫苌承担,应着加害侍君的罪名将他刺死了,若不是左相她们力保太女,不然一个都活不了 宋元本想设计卫苌死后,让张慕怀继任皇夫之位的,没想到是她亲手害死了最爱之人,而后就对伊君生的宋沁不闻不问送到了西苑,这一切都是她布置的一盘大棋,所有人都是摆弄的棋子。 百里念最后看了眼宋离,她的眸光闪烁,泛着泪意,虽然被逼疯后意识不清,时常迷糊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但那张容貌她是刻在骨子里的,想忘都忘不掉。 她们离开了地牢,江婉茵交待了任务后便匆匆离开,她要进宫回复女皇,已经将调查之事安排下去了。 …… 严安宁在一个时辰后归来,百里念正在巡视。 江燕离迫切的想要知道苏公子是否答应了邀约。 “燕离姐,苏府的两位公子今晚都会去望江楼。”严安宁抹了把汗,她一路狂奔就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告知燕离姐。 “真的?”江燕离喜出望外,她约了苏公子多次,他都不曾回应过,想来苏二公子与百里念两人的关系,苏以澈才答应共赴的。 “千真万确,比真金还真。”严安宁气喘吁吁,她就知道燕离姐会开心,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申时散值时,我回府里一趟。”江燕离觉着自己要回去打扮一番再赴约,不然和百里念站在一起完全当陪衬了,容貌输了,气质这块得拿捏。 “燕离姐,你回去干嘛?”严安宁缓了口气后,询问道。 “梳洗一番,若是在苏公子面前失礼可不好。”想到这里,江燕离的唇角弯弯,喜色藏不住。 “燕离姐,你以前不这样啊?”严安宁摇摇头坏笑的看着她,燕离姐自从认识苏公子后,笑容多了,人也活泼了不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相思? “你长大点就懂了。”说完江燕离脚步轻巧一蹦一跳的离去。 严安宁满脸疑惑,她就比燕离姐小两岁而已,怎么说的好像她还是幼童 酉时一刻,百里念脱下兵服,严安宁在堂前等候多时了。 “江大人呢?”百里念整理着领口,还未正式入春,气候阴冷,洛望舒给她做的狼裘外披绕在脖颈处,寒风透不进身体里,丝丝暖意油然在心。 “燕离姐回一趟府邸,说是在望江楼碰面。”江燕离交待的话她一句不落的说给了百里念听。 “好,我们出发。” 军营在城郊,走入城内怕是来不及,她们选择了骑马而去,不能耽误了时辰,让两位公子久等过意不去。 她们抵达城中时,夜色逐渐灰暗,皎月从云雾里透出了浅浅的光亮。 严安宁将两匹马交给了门前的小二。 “还好赶上了。”军营散值的时辰都比较晚,还担心会让他们久等了。 两人在望江楼前晃悠了一会,苏府的马车和江燕离同时到的。 她站在马车停靠的位置上,百里念和严安宁则陪伴在左右。 马妇搬来了脚踏,掩开了门帘,苏以澈弯着身子从马车内走下来,苏以然搀扶着兄长。 “苏公子。”江燕离今日穿了件云纹皂衣袍,衣摆处的刺绣都是苏州最好的匠人缝制的,一匹布不下百金,就连脸上的妆容都精心描画过。 “百里将军,江大人,严大人。”兄弟二人一同问好。 百里念应付的点点头,想着今夜是江燕离宴请,又是在江家的产业里,应该可以大吃一顿了?说来上次到望江楼都没好好品尝佳肴就匆匆溜了,今夜上京的琼浆玉露是不是可以喝到饱了 不知为何在这个时代,沉迷上了酒的味道,入口甘甜清香,她很喜欢。 “随便点。”江燕离凑到严安宁身边,轻声说了句,百里念也听到了。 “望江楼的糖醋里脊我至今无法忘却,那味道简直了!我要吃两盘子!”严安宁想着那股酸甜味,咽了口水,五人一同入内。 掌柜的见东家来了,把‘花字间’留了出来,好生伺候她们上楼。 “主子,今日想吃什么?”江燕离入座后,掌柜在一旁恭候。 “糖醋里脊先来两盘!”武妇的胃口都会大些,特别是在美食面前,吃不下都会硬撑着。 “望江楼的特色全上一遍,另外琼浆玉露先上一壶。”两位苏公子是她邀请来的,若是沾了酒气,怕是会惹得苏侯不高兴,索性就她们三个人小饮几杯。 第66章 密谋之事 百里念盯着江燕离许久,都快看出花来了 “怎么了?”江燕离感觉到了目光,浑身不自在,不解地问道。 “”百里念的内心在翻腾,好歹是右相府千金,这么抠门的嘛?一壶酒还没尽兴就结束了…(-_-) “百里将军,是不是没点你喜欢的菜?”苏以然弱弱开口,他坐在角落的位置观察了她许久,百里念一直态度冷漠,不曾开口,冷酷的外表俊逸自持,英气十足,险些迷了眼。他还未过门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坐在她身边,其实心中很想凑近,又不能失了男子的体面,真的好难。 “我们大人喜欢吃馒头,要不先来五个馒头?”严安宁眼眸流露出纯真,两人相视一眼,眼里忽闪泛着湿润的明亮。 “”百里念顿感无语,你才喜欢吃馒头,怎么她身边都是这些大聪明,从哪猜出来的,总是t到奇奇怪怪的点。 严安宁见百里念不说话,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可每次去饭堂都只见大人拿两个馒头就走了。(百里念os:公文一堆,古文复杂难懂,又都是繁体字,要理解其中意思要花上不少时间,能不吃馒头吗?不批阅完怎么下班。) “好叻。”掌柜的记好菜品后,退出了门外。 “”她还未出声阻拦,掌柜已经关上了雅间的门,百里念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她不要五个馒头 不一会小二端上了酒壶和酒杯,摆放在客官的面前后斟满。 随即第一道就上了主食‘五个馒头’,特地放在百里念的面前,可想她此时的表情,脸色有多阴沉。 百里念摩挲着酒杯,独饮起来,这味道真上头,忍不住就想贪杯。 “我们兄弟二人,以茶代酒,多谢江大人的宴请。”苏家兄弟举起茶杯饮下,在京都虽然可以夜出宴会,但是男子未出阁前不能在女子面前饮酒,主要是为了保护男子的名节。 众人喝的忘我,菜上来时,严安宁捧着糖醋里脊不松手,一个劲的往嘴里塞,丝毫看不出世家女子的典范,狼吞虎咽的样子比街边的乞丐还心急,别人想分食一口,她都不肯。 百里念细品着酒,和宫里品鉴的玉酿口味各异,望江楼的酒入口温润,下肚时却有灼烧感,淡淡的桃花味很好闻,她发现这里的人都喜欢用桃花入酒增添香气,而末世时酒都是科技酿造,没有这种天然滋味。 苏以澈的眼神偶尔瞄到百里念的身上,不能让外人心疑,只得将倾慕之意掩藏心底。 “百里将军,我敬你。”苏以然拿起茶杯,怯弱的态度,谨小慎微生怕说错话,惹人不高兴。 “恩”百里念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苏以然兴奋的跟了一杯,茶香扑鼻,入口苦涩,但心里却是甜的,这就是他未来的妻主啊,尽管只回了一个字,可声音好听,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是容颜出挑,就连他沉迷进去后,都快忘了自己也是上京四公子之一呢,该有的矜持全都想抛诛脑后。 “听闻苏二公子善乐,可否弹来听听?”严安宁嘴里都塞满了,也堵不住她的口。 “这”苏以然不想弹给外人听,如若是和百里念独处,他倒是一百个愿意献殷勤。 “不好意思严大人,我这两日手腕受了点伤。”苏以然尴尬的回应道,不能驳了官家世女的面子,庶子处境艰难若是让她当众失了脸面,怕会连累父亲。 “你听的懂吗?”百里念面色泛红,贪杯了些。 “听不懂。”严安宁嬉笑着摇摇头,她从小习武,哪欣赏的来,只是这苏二公子顶着拂华公子的名号,她由衷好奇罢了。 “那还听什么。”百里念化解了他的难堪,苏以然欣慰的回应了一个眼神,原来她懂自己的难处。 苏以澈将一切看在眼里,她是这般体贴,真想陪伴其左右。 “苏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江燕离站起身,喝了点酒,趁着酒意上头,把想说的话吐露出来。 苏以澈颔首,随着江燕离走到了雅间外的走廊处,月色正浓,江燕离搓着手,思考着该如何开口。 “苏公子我”江燕离话未说完被打断,满腔热意如鲠在喉。 “江大人,对不起,我的外祖母已经在为我议亲了,你的心意我无法回应,还请你不要再提。”苏以澈说的决绝,他是苏侯府的嫡长子,外祖母又是左相,与江家不对付,他怎可能忤逆外祖母嫁给其他人呢,何况眼前人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想到这里眼眶泛红,他喜欢之人顺势透过窗纱朝里屋看去,百里念从严安宁的盘中偷夹了一块里脊食用,苏以澈看到她此番模样,和平时不同,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江燕离被苏以澈的话伤了心,最大的阻碍摆在眼前,就算她想求娶也不可能了,左相不同意,自己母亲也不会同意的,还是算了。 “我先进去了。”苏以澈不给她多说的机会。 江燕离背对着里屋,抬头仰望着高空,眼球慢慢湿润,好似娶不了自己喜欢之人,其他人都可以将就了母亲希望她娶叶缘,她便娶了,左右一个夫郎而已。 严安宁见苏以澈一人进来,情绪平定,看来燕离姐被拒绝了 不出多时,江燕离也回到了位置,脸上的笑容肆意,不再提刚才之事,只是吩咐门口的小二多上几坛子酒,她今夜不醉不归。 夜半 苏家两位公子早早就回去了,只留下三人在望江楼里买醉,已经到了打烊的时候,她们还在醉梦里。 严安宁喝的不多,独自送江燕离回了右相府,百里念还算清醒,可以自己骑马回去。 将军府 二皇女的马车停靠在门前,多日不见的红雨守在右侧,手里抱着兵器,神色平淡。 百里念见了人,酒意醒了几分,二皇女大半夜来找她肯定出了什么事。 “殿下,百里大人回来了。”宋沁在车里闭目养神,听到红雨说话,掩开了门帘。 “阿念”宋沁的声音响起,百里念下马,径直走去。 “殿下深夜到访所为何事?”百里念酒意上头,晕乎乎的摇晃脑袋静了心神,平复情绪。本想邀请宋沁进府里说,但她拒绝了,从马车上跳下。 “阿念,出事了!”宋沁神色严峻,似发生了不小的事。 “?”百里念血液翻涌,见她紧张的样子,心提上了几分。 “你还记得回京前,我们安排的假城主之子吗?”宋沁叹息,吐露浊气。 “恩,如何了?”这件事还是她交代的,怎会不记得。 “死了。”宋沁拧紧眉头,烦躁上涌,捏着鼻翼很是懊恼。 “没有派人保护吗?”一条人命就这样葬送了,心中生出怜悯。 “红雨近身保护的,事发前她中了迷幻剂,若不是内力沉稳,一时半会都醒不过来。”宋沁面色沉重,是她小看了贼人,红雨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没想到也中了敌人的计。 “有看清是何人刺杀吗?”百里念询问着,想从细节中探寻点蛛丝马迹。 “替身死之前,手里握着碎布,估计是从贼人身上扯下来的。”宋沁将碎布块递给她看。 百里念揣摩了一会,只是普通的衣料。 “望舒和我说他父亲的原封密信交托给你了?”百里念目光直视着她。 “恩,我已经交给母皇了。”上面有南迦城主的印章和血字,和那份手抄的备份不同,可是记载了详细的人员名录和通罪过程。 母皇为着这事大发雷霆,这些人都身处要职,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时半会还不能开刀,只能逐步瓦解,就连武官都有几个在名单中。 百里念想着翟贞说的话,如果事情都和她无关,为何要嫁祸给她呢? “殿下,我想问一下国师翟贞之事。”百里念想着问出了口,事情疑点太多,需要剖析后才能有头绪调查。 “翟贞?好端端问起她作甚?”宋沁饶有深意的看着她 “有些事我想弄清楚。”百里念摸索着下巴,故作深沉。 “翟家的始源地在南疆,历代的国师都会在下一代中寻一位天资卓越之辈继承国师名号,并从上一代那承袭一本书,记载了逆天改运回魂换命之术,翟贞日夜观星,确保吴越国运昌盛经久不衰,本也安然无恙的待在摘星楼里,可不知某日为何被抓了,说她通敌卖国,之后就没有消息了。”宋沁说着,国师翟贞算是道法高深之人,握着吴越命脉,居然选择叛国,说来挺不耻的。 “你刚才说的那本书?” “怎么了?”宋沁疑惑的问她,不是问翟贞吗?怎么问起书来了? “那本书可还在摘星楼?”百里念脑子里断掉的弦突然接上了。 “不知道,怎么了?”宋沁被她大起大落的情绪牵动 “殿下,你能否去探查一番?那本书或许是答案。”联想到近来发生的事。 “好”宋沁回应道,阿念这么说或许有她的道理,回宫之后她就去找。 两人寒暄一阵后,宋沁的马车驶离了将军府。 百里念心中一阵唏嘘,世上当真有回魂换命之术吗? (预告:下一章重要情节) 第67章 大婚 梅月,宜嫁娶。 十里长街的红帐,炮竹声响彻整座上京城,寅时迎亲队伍已经在城中环绕了一圈,百姓们都围绕在大街上沾沾喜气,小孩跟在队伍后面捡糖吃。 百里念辗转反侧彻夜未眠,街市上的喧嚣声一阵阵传入耳中,伴随着奏乐,让人寝食难安。(宋兰溪大婚她睡不着。) 索性不再休眠,早早的更衣后,带着常乐去了左相府。 卫府门前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灯笼,门联贴着刺眼的喜字。 严安宁打着哈欠规矩的跟在严尚书身后,天色渐亮,困意难消。 “吱,态度端正些!”严尚书见女儿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来气,文不成武不就一无是处,文不如卫文妍,武不如百里念!本以为跟在云麾将军身边,多少能成长些学点本事,没想到还是这么不争气! “百里大人!”严安宁眼角噙着泪,过于疲倦,一大早就被母亲从床榻上薅起来,见百里念来了,睡意消散,直勾勾的朝着她狂奔而来。 “你也这么早?”古人的作息时间真早,天才蒙蒙亮就开始新婚游街了。 “没办法!我家老母亲非要起个大早来拍左相的马屁。”严安宁不屑的说道,虽然身处在不同的立场,但是一点不妨碍严尚书当狗腿(严安宁是这么想的)想着又打了个哈欠,无聊至极啊!不知道她娶亲时母亲会不会这么上赶着张罗。 “哈”百里念难得露出了笑容,形容的挺对。 “喂呀,百里大人还会笑的吗?”严安宁摸着下巴,匪夷所思,从认识百里念开始,她都是冷冰冰的板着一张脸,严肃的模样像是要把人生吞。 “我不能笑?”鄙夷的怼了严安宁一眼,说的她不会笑是的? 常乐在门口填写了访客名册,百里念随的礼已经差人送至相府后院,她精心挑选的翡翠手镯,成色上佳,送礼不失体面。 “不是,百里大人笑起来很好看,以后多笑笑呗,你有所不知,女兵们背地里都称你是冷面阎王。”严安宁抿着唇,一时嘴快就将秘密说出去了!完了,她会不会被孤立! “”百里念‘呵’了一声,瞥了严安宁一眼,说的还挺对!手里确实沾染了太多血腥,好在这些人没说她是母夜叉。 提步朝堂内走去,常乐没有官职和家世,是随同百里念前来,只能去偏厅,那里也办了几桌,朝堂官员们带来的侍卫在那里享用膳食。 严安宁急切的跟上百里念的脚步,两人一同到了后庭,来往的宾客众多,不少武官也在场。 左相满面容光,跟几位同僚愉快的寒暄着。 “百里大人,久仰久仰!”严尚书见左相身边人多,插不进去,就见自家女儿和云麾将军走在一起,兴奋的跑过来打招呼。 “严尚书久仰。”百里念拘礼,严尚书的官职没有她高,只能按照长辈的礼来行。 “我家女儿承蒙您关照了!”严尚书笑得一脸猥琐,连严安宁都快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扰。 “母亲你收敛点!”严安宁尴尬的赔笑着,她娘这神态语气一看就是带目的。 “你闭嘴!还不是为了你!巴结好她们你才能继承老娘的衣钵!”严尚书为这女儿操碎了心!她一介武妇,本就没有文墨,早年全靠着武艺,考了个职位,后来跟随叶将军征战,立下不少战功,才有如今地位,在朝中混得一席之地很是不易。 “安宁挺好的。”百里念嘴角上扬,笑着回应,她不擅长应付人,说的都是真话,这段时日相处以来,严安宁的人品确实不错,让她办的事从不推脱,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以后在军中,您多提点她,要是顽皮的话往死里揍!我绝无二话!”严尚书开怀一笑,从百里念的口中听到褒奖的话,很是欣慰。 “娘诶,我被揍死了谁继承你的衣钵啊!”严尚书你真是坑女儿哦,百里大人的身手她可是亲眼所见!还想不想让她活了! “嗞!叫你多读书多读书!官场上的客套话听不懂啊!”严尚书一个大嘴巴子乎在了严安宁的肩膀上,她吃痛的向后跳了两步。 {她娘的,是真打她啊!} 百里念看着显眼包母女二人逗趣。 “太女殿下到!”官员们齐齐下跪,向着宋沂叩拜请安。 “殿下万安。”宋沂的身后跟着正夫卫氏(卫家旁支一脉)侧夫严氏,本来今日的宴席,侧夫是不能出席的,但宋沂的意思挺明显了。 “母亲,阿兄怎么来了?”严夫郎是严安宁的兄长,侍夫生的庶子。 “你还说呢!你阿兄比你厉害多了!把太女的心抓的牢牢,我能不能升官发财就看他了!”说起这个儿子,本事挺大的,之前就是想着送他去太女身边做个小侍,能在她的官途上给点辅佐,没想到他能这般上进,靠着手段和伎俩傍着太女,一跃成为侧夫,地位不输正夫卫氏(形如摆设)后院的大权都由严夫郎掌管。 “哼”严安宁扁着嘴偏过头,她才不屑呢,古往今来以美色侍妻都不长久,还不如多点内涵! “好好和你阿兄学学!目标长远点!瞧你这没出息的样。”说完,严尚书迎上太女阿谀奉承起来。严夫郎也在一旁为母亲说好话,两人更像一家人,倒显的严安宁多余了 “我这母亲溜须拍马,说话贼六。”严安宁眼看着母亲鞍前马后的恭维着太女,全然忘记了她们可是右相一派的!不过对于严尚书来说没有派系,谁能帮助她升官,就跟谁亲近。 “”百里念拍了拍严安宁的肩膀。 右相到来时,入宫迎亲的队伍也快回来了。 她去了趟皇宫,女皇交待了她一些事,今日怕是要掀起不小的风波。 江燕笙回了驻地,今日只带了江燕离前来,江温言和叶缘同乘一辆马车,随后也到了。 江婉茵见四下无人时,靠近百里念的身边。 “宴席开始时你再行动!”江婉茵凑近了些,说话声只有两人听见,她没有告知百里念女皇的意图,城外大军早已集结,就等着她一声令下。(女皇怕百里念知晓了她利用宋兰溪成亲之事严治左相,她定会为了私情而不顾大局) “是。”百里念回应道。 “新人到!”门口的女婢冲着大堂内喊去,众人都围了上来看热闹。 领头的是食铁兽‘念念’,凶猛异常,它今日也被装扮的喜庆,背上披着银质盔甲,头上绑着绣球花,鼻子贴在地上闻味,似乎有主人的气息。 宋兰溪一身红衣耀眼夺目,情绪不悲不喜,跟着流程行事,并不开心,卫文妍虽然孱弱,今日也化了淡妆,遮盖脸上的病气。 百里念躲在人群的后面,默不作声,目光如炬心绪万千。 宋渝和宋泠跟在宋兰溪的后面进来,昨日解了禁足,皇夫不便出宫,只能嘱托二人到场庆贺。 宋沁牵着宋知宁,待人都入场后才姗姗来迟,手里的紫檀盒里装着拳头大的夜明珠,是送给新人的贺礼,交给了相府的管事登记入册。 “母亲,我看到师傅了!我要去找她。”宋知宁甩开了宋沁的手,‘呼’的一下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拦都没拦住,人就没影了。 “师父!”宋知宁从夹缝中探出颗脑袋,被人群挤着,身子卡在人堆里出不来,伸手希望百里念拉她一把,解救她出来。 “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二殿下呢?”百里念将她捞了出来,抱在怀里,四处张望寻找宋沁的影子。 “我和母亲说了来找你。”宋知宁抱紧了百里念的脖颈,头贴在她的脸上,满眼流露出幸福,对师父的喜爱可不是说说而已。 “下次人多时不能乱跑,太危险了!”百里念宠溺的戳着她的脑门,肥嘟嘟的小脸好想揪一下。 “师父,我可想你了!我今天求了母亲好久,她才同意带我前来!”她每日都想师父,已经到了看画像都不满足的地步了,每次偷偷离家出走钻狗洞,想逃出来找师父,都被母亲逮了正着! “今日殿下只带你来吗?”百里念捏着她的小鼻子,逗弄着她。 “父亲去了男眷那边。”宋知宁指着另一处的院落,用墙隔着看不见。 “小家伙,你跑这么快作甚!”宋沁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气喘吁吁的叉着腰,可把她累坏了! “母亲”宋知宁吐了舌头,没想到母亲会找过来。 宋沁调理气息后询问道。 “我七弟穿嫁衣的样子美极了?”宋沁想要把宋知宁抱过来,结果小家伙不乐意,死死缠着百里念不撒手。 “恩”百里念垂下眼睑,不想让外人看清她内心的烦闷,今日还有要事去办,不能被琐事影响心绪,这是兰溪的选择,她无话可说。 “你托我查的那本书确实不在摘星楼里了。”宋沁靠在百里念的耳边悄声说道 她回视了宋沁一眼,和自己料想的一样,果然那群人是冲着书来的! 宋兰溪被小厮扶到了左相面前,跟前铺着软垫,新人要下跪叩拜祖宗和长辈。 第68章 大婚(二) 左相坐于高位,右侧则是继夫杨氏,原是侧夫抬了位份,卫文妍的生父,他满眼愁容的看着新人,直到视线落在了宋兰溪的身上时,才缓和了脸色,喜笑的抹了眼泪。 杨夫郎在哭自己的孩子,年纪轻轻就积劳成疾,药石无灵,怕是过不了来年的春日,若是有幸能在今年怀上子嗣,也算是让他年老时有所依托。 “大喜日子哭什么!”左相小声的训斥,让外人看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传!本来妍儿的身体就不好,趁着新婚冲冲喜,等下都给他哭没了! 卫文妍心疼杨氏,她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兰溪和父亲,她只想在生命尽时,还有亲人和爱人在身边陪伴,她却有私心,毁了兰溪的未来,可自己也是为了女皇办事才累病的,想来也不算过分。 “一拜祖宗,望祖宗庇佑新人事事顺意!”媒人喊着祝贺词,卫文妍扶着宋兰溪跪在牌位前磕头。 “二拜高堂,长辈送福愿新人长长久久!”两人再次叩拜,跪在软垫上直起身子,左相示意管家拿来准备好的礼金。 管事将托盘递到新人面前,掀开了红布盖,满满登登的金元宝叠放了整盘,大致值个几万两,众人被左相的大手笔羡煞。 “左相这么多金子哦?”百里念琢磨着,一出手就是几万两,对于京官来说或许不多。 “卫家家族庞大,就连旁支都是有名的地主乡绅,田产地契商铺众多,这点银子九牛一毛。”宋沁解释着,不然为何文官都仰仗卫岳旸呢!连母皇都要忌惮几分。 “妻夫对拜,祝恩爱和睦早生贵子。”宋兰溪颔首和卫文妍互相行礼,余光中瞥见了百里念也在望着他,观看心爱之人出嫁的场景,两人的心皆是隐隐抽痛。 “礼成送入洞房。”宋兰溪在贴身小厮的搀扶下,往东院的卧房走去。卫文妍没有陪同,她需要招待宾客。 流水席从晌午一直到亥时才能结束,宴客三日不可间断,殊不知风雨欲来。 官员们都入了座,分歧还是很明显的,文官和武官各自寻找派系的座位,百里念坐在了右相的身边,卫岳晗是左相的亲妹妹,今日要负责查验贺礼箱子,没有时间入席。 “右相大人。”百里念问好,二人假意举起酒杯对饮。实则暗中低语,不让人发现异常。 “左相现下分身不暇,正是调查的好时机,你速速去寻线索,我为你打掩护。”右相的目光未曾离开卫岳旸的身上,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是”百里念左顾右盼,见无人注意到她,偷偷的避开视线,蹲在桌子下,弯腰离开。 来往的女婢端着菜和酒水,百里念借位躲过一众视线,摸索着走到了主院。 好几处屋子,不知道哪一间才是左相的厢房。 她气沉丹田使了轻功踏云步飞跃上了屋顶,早知道就问一下右相了,眼下一间一间的搜寻也不是个事。 主院的女婢们打扫完后,都去了后院的宴席,这会院子里无人,刚好可以探查。 百里念顺着柱子下来,贴着墙走,小心翼翼的推开一扇门,露出一点小缝,查看里面的情况,见不是左相的屋子便关上门继续找。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终于找到了,左相的屋子不简单,各种文玩古籍摆满了屋子,书案后的墙面还挂着一幅丹青。 百里念关上门,在厢房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会不会有机关或者暗格?以前常听师父说古人都会在卧室里修建密室‘她记得将军府也有,左相府应该也有,百里念这么想着,开始在屋内摸索起来。 她摆弄着书柜上的饰物,都是活动的,寻了一遍都没找到机关,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余光中似看出了什么,忽然从窗外投射进来一颗石子,力道之深,穿透了挂在墙上的画,陷进去了一个窟窿,里面居然是空的?百里念回过身,那抹黑影已经逃走了,现在追出去应该来不及了,还是先办正事要紧,她伸手提起了画角,一个四方形的暗格,她推动进去,同时间床榻后面出现了一道门。 百里念从靴子里拾起匕首藏进了袖口里,以备不时之需。 小心谨慎的探视,从那扇门进去后,石门自动关闭了。 幽暗的密道里都点着长明灯,四下湿冷的石墙透着水雾,缓慢的朝着更深处走去。 密道里传来滴水的声音,联想着周遭的湿冷,难不成这密道建在水下? 走到底时,烛火通明,硕大的密室里摆满了陶罐,都用红布封了口,一阵腥臭飘进了百里念的鼻息,她掩了鼻,运用了纳气之法龟掩生息。 她轻巧的往里处走去,生怕地上有机关来不及防备,好在有惊无险的走完了全程,停在最上方的祭台前,两张手抄纸页映入眼中,还有一副金蝶面具摆放在祭台上,这看着好眼熟? 霎时间,难道左相是红衣女子?百里念深思着,不太可能,左相的年纪和那人并不相仿,说话的语气也不似。 她拿起桌上的纸页端摩,附录记载的是续命之术,需要以三十三种毒虫之血为引,每月月圆之夜吸收月光精华,再入瓮中让毒虫吸食体内之血,直至三十三次后,身躯改变焕然一新,去除病痛,力大无穷,非常人不可敌。 “这么变态?”百里念心惊之余说出了口,这好像是某种蛊?又想起了国师那本书,难道在左相手中? 她数着地上的陶罐,一个个掀开,三十二个都盛满了黑水,毒虫飘在水面上,已经不能动了,只剩下一个绑的严实。 卫文妍的身体虚弱,面色惨白不见血色,难不成就是用这个方法在续命?忽然想起今夜也是月圆 “遭了”她得回去禀报右相,卫岳旸居然在上京城内使用巫蛊之术,这是吴越国的禁忌,她居然敢犯此等大逆不道之罪。 百里念收起两张手稿,藏在了衣兜里。 回头看了眼陶罐,还是得毁了,这种术法根本无用,可能还会将人变成傀儡,如同行尸走肉的活着。 百里念用匕首割破了绳子,一脚踹碎了罐子,毒虫从里头掉了出来,迅速逃窜,钻进了黑暗的角落里,不见踪影,蛊血沿着地面流到了她的脚跟,险些沾染上,百里念向后退去。 准备离开此处,往来时的路走去,却发现密道的方位全变了!两侧不再听见水声,石墙干燥,没做他想,得尽快找到出口,顾不得太多。 一路探索,在烛光的照射下寻到了石门,墙壁上有三个石块,想必是石门的开关,可正确的是哪一个不得而知。 百里念在周围扫视一圈,也没发现有用的东西。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她推了中间的石块。 “啊…”百里念脚下一空,眼疾手快从衣袖里划出了匕首,插在了石门的缝隙中,手紧紧的握着刀柄,脚下的深渊里养着体型庞大的巨蟒,正朝着她吐杏子,没想到左相还留了一手,在出口处设置了机关,怪不得这么顺利,原来在这里等着呢!说不定这三个石块都是陷阱。 百里念使了内力,以墙面为支撑点,飞跃到了另一边,手扒在路面上,一点点爬出来,脱离危险后才松了口气。 坐在地面上,喘着粗气,尽管她武功再好,也遭不住忽然一击,真是打了个措手不及,索幸没有掉下去,不然那巨蟒非把她生吞了。 宴席 左相的亲卫急切的跑到了她的跟前,附在她的耳根边窃窃私语,只见卫岳旸的脸色越来越差,立刻站起身,离席而去。 江婉茵将一切看在眼底,难道她们的计划被发现了。 “左相,左相,恭喜你阿!”江婉茵端着酒坛子,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到了她身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右相吃好喝好,我还有要事去办。”左相拐道继续往前走,江婉茵再次挡下了她。 “你可是主人家?不陪我们喝?是不是想逃避敬酒啊!”江婉茵将酒坛子送进左相的怀里,势必要拦下她,给百里念争取逃跑的时间,她眼下只能做这些了,若是事情败露,真要像女皇说的那样弃了 “”左相蹙眉,亲卫说有人窜入了她的厢房进了密道,密室里的机关一旦被人打开,她就完了,秘密不能公之于众,需尽快找到此人处理掉。 卫岳旸拿过酒坛,一饮而尽,爽快的程度让右相更加确信,百里念那头出事了!不然以左相的性子,怎么可能豪爽的喝下而不是与她周旋。 “欸欸欸,左相这么急着去哪?”卫岳旸喝完后扔掉了酒坛,摔在地上成了无数的碎片,右相再次拦住了她。 “右相,你这是作甚?”左相起了疑心,是女皇的人吗?不然江婉茵这个老匹妇百般阻挠究竟为何? “你可不能走啊,咱们继续喝。”江婉茵破天荒的拉住了左相的衣袖。 卫岳旸嫌弃的甩开,十多年不对付了,眼下这样很难不多想。 第69章 大婚(三) “右相请在宴庭等我,待我事情办妥就回。”说完一个眼神示意,亲卫拦住了江婉茵的去路。 右相看着卫岳旸离去的背影,心中所想自求多福今日女皇嘱咐,没有左相的把柄,亲兵不得暗动。 密室里,百里念接连按了另外一个石块,石壁里隐藏的暗器朝她射来,她运气躲过利箭,险些被伤及,就剩下最后一个了,她提起匕首防备,推了进去。 终于,密室的门开了,一道亮光出现,她迅速的窜了出去。 “啊”小厮见床榻后的暗格有人跑出来,惊叫出声。 吸引了宋兰溪的目光,他回过身去,百里念从身后闪现到了眼前,他一个没站稳,向后倒去,百里念匆忙伸手,揽住他的腰肢,搂进怀中。 宋兰溪的脸贴在她的心口处,只听‘砰砰砰’的跳动声。 百里念余光见石门关闭,松了口气。 小厮准备大喊,被宋兰溪出声阻止。 “绿竹,别喊!”他担忧着,若是被人听到,百里念肯定要被追责,在他新婚之夜,她来做什么? 绿竹连忙捂住嘴,不敢再发出声音,而是看着眼前的女子,潇洒倜傥,眼波婉转,容颜倾城,直至看见她的眼瞳时便知,这是七殿下爱慕已久的百里大人,宋兰溪的书房里挂着她的画像。 小厮识趣的退到了一边,留下两人说话。 “你没事。”百里念俯视着宋兰溪的脸,笑颜盈盈,刚才太着急,不知有没有吓着他,抬手拂过沾在他脸颊上的发丝,满眼温柔。 “你来作甚!”宋兰溪瞟了眼房门,生怕一个不小心有人闯入,眼神示意绿竹把门栓拉上。 “无事。”百里念松了手,宋兰溪的语气不善她也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你快离开这里,若是被人发现,你就完了!”宋兰溪推着百里念往床榻后面去,她本事多,连皇宫都能随便进出,想来这里也能原路回去,并不知密室后的危机。 “你在担心我?”百里念回过身,心乱如麻,将他抵在了墙上,眼神暧昧,难得从他的口中听到关怀的话。 “谁谁担心你了!今日可是我的新婚之夜,被我的妻主看见不好。”宋兰溪慌张的解释一通,避开视线,百里念的脸色渐沉,不再有笑意。 “你想让我回去送死?”百里念冷笑一声,尽管她知晓宋兰溪初来乍到,怎会明了左相府的事,可还是觉得心中酸楚,这石门后面藏着秘密,她撬动了机关,想来左相已经知道有人闯入密室,回去只能是死路一条。 “?”宋兰溪不明白了,原路返回就是让她去送死?门后面有人在追杀她吗?想着心跳漏了半拍,扯住了她的衣领,不让她走了 “卫文妍有些古怪。”百里念同他说道,今夜是月圆,最后一次祭礼,为了护宋兰溪的安危,她把祭坛给毁了。 “可她已经是我的妻主,再如何不好我也认了!”宋兰溪偏过头,不敢与她直视,怕自己控制不住,说出胡话。 “今夜保护好自己。”宋兰溪忽然脸红耳赤,她是不是在提示自己不要和卫文妍圆房? “你你说什么呢!”宋兰溪捂着脸,咬着唇,不敢抬头看她,心绪大乱。 这一幕撼动了百里念的某根神经。 她拂手拿下了他掩面的手腕,凝视他的举止良久,咬唇的样子牵动着她的心弦,他今日大婚的妆容很是精致,楚楚可怜的样子撩拨人心。 百里念忽然起了心思,朝他靠近,宋兰溪看着她放大的脸,紧张之余完全忘了周遭事物,不知作何反应,盯着她的眼出奇,被她含住了唇瓣,连同呼吸撒落在他的脸上,柔软而温热,手扶着他的脖颈,一点点加深力道,连同爱意一起倾覆在这一吻中,她此刻不做他想,两人沉沦其中。 绿竹见两人没了声音,余光瞥了眼,见她们的举动,不敢出声打扰,只得偏过头,当作不知。 忘我的动作,心中触动,百里念不再继续,而是将他搂进怀中,下巴抵在他的头顶,左手穿过他的黑发,温柔的抚着他的后首。 轻言道“要不要跟我走。”百里念闭上眼,感知着他的味道。 “对不起。”宋兰溪的态度不再强硬,而是忍着哭腔说道。 他很想抛下一切跟她走,可他们能去哪呢?天涯海角到处都是母皇的眼线,他是逃不走的。 “我要走了。”百里念语气无奈,她不能在此过多停留,身负皇职,还有大事等着她去办。 “一别两宽,各自珍重。”宋兰溪隐痛说出了话,在她跳窗离开后,眼泪才倾巢而出,连绿竹都看不过去了,拿来了棉巾。 “殿下,妆会哭花的。”绿竹替他擦去了眼角的泪。 “我没事。”宋兰溪哭了一场后,整理心绪,不能被外人看出他哭过。 百里念从角落处回宴席,趁人不注意在邻桌拿了一坛子酒罐进胃里。她运用内力将酒气快速上头,微醺之意,飘飘然。 “百里大人好酒量啊!”官员们溜须拍马,她也是想借此隐瞒刚才离开宴席之事。 右相见百里念在旁边和其他武官喝了起来,心里平静不少,还好她无事。 百里念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事情办妥了?”右相夹了桌上的菜放到百里念的碗中。 “恩,宴席结束后拜托右相带我即刻进宫回禀。”此事关乎到密书,或许连倭人制蛊也和那红衣女子有关。 “行”江婉茵盯着百里念看了好一会,才回答出了一个字。 左相回到密室时,满地狼藉,至关重要的最后一坛被打碎了!这就意味着之前的种种全白费了!她养了那么久的蛊虫,为了给文妍治好隐疾!全白费了! 左相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抱着碎掉的陶罐,嘶吼呐喊 亲卫为之惋惜,左相为了妍小姐的病症寻医问柳,找了各地的神医都束手无策,而半年前忽然出现的红衣女子,她悄无声息的进了左相府,还告知了左相救人的法子,而代价就是要为红衣女子办一件事,左相一切都照做了!好不容易看到生的希望,结果 “左相。”亲卫上前想扶起她,卫岳旸不领情,将她推开。 不出片刻,左相整理好情绪后,站直了身。 “你带上我的令牌去楼兰馆,和那人说我有请她。”卫岳旸拍了衣袖上的尘土,再伤心也无用,今日是月圆之夜,她要救文妍,殊不知各方势力都盯上了她。 亲卫接过令牌后便离去了。 不出多时,左相又回到了宴席,满脸笑意看不出破绽,一切都被百里念看在眼里,气度挺大! 百里念和右相喝到申时,江婉茵假意喝不动了,一定要百里念搀扶着她离开。 送别时,临门左相安排了两名探子跟在二人身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立刻汇报。 她们上了右相府的马车,常乐赶着马。 百里念撩开帘子看向外面。 “卫岳旸的人跟来了?”江婉茵盘腿坐着,吐纳浊气。 “按左相的性子应该是派人了。”百里念说完放下帘席 “看来我不能陪你入宫了,卫岳旸怀疑我了。” “我在左相的密室里发现了南疆的巫术,她似乎想给卫文妍换血续命。”那法子并不像换命之术,倒像是研制傀儡,和炎帮制蛊也有关联,这红衣女子到底想作甚?百里念本想告知右相有人在暗中相助她的事,但又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先瞒着。 “卫岳旸居然在京城使用巫蛊之术?”江婉茵惊讶之余,脸上不见喜色,心中似有想法。 这件事查明定能治左相的罪,卫家也会受到不小的挫折。 “我打翻了那坛子。”卫文妍会想成为傀儡吗?没有自主意识活得像行尸走肉,她真的愿意? “好,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江婉茵手握成拳,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 右相回府后,常乐赶车回了将军府,左相的探子分成了两批,守着两人。 百里念回府后没有停留,而是换了身便衣,宫门已经下钥了,她将右相的令牌放进衣袖里。 左相的探子依然侯在百里府不远处,她们以为百里念进去后没有出来,而不知的是百里念飞檐走壁,已经到了宫门前。 她将右相的令牌递给了守门侍卫,查验后才放百里念进去。 楼兰馆 左相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尽管额间已经鲜血直流,都没有停下。 红衣女子坐在金椅上翘着腿,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球,无视卫岳旸的举动。 “求主人救救我女儿。”卫岳旸苦苦哀求 “你自己无用,别再求主人了!”青儿双手背在身后,提点着卫岳旸,这人真笨,主人那哪是什么续命之法,只不过是一种蛊毒,耍着她玩罢了,刚开始换血确实效果显着,能快速与常人无异,但三十三次后就不同了,会完全变成傀儡,供人使唤,谁叫她晚了那人一步俯首主人呢。 “青儿公子,你们交待的一切我都做了!我只想我儿病好。”卫岳旸一开始不想加入她们,但是她手里有药,可以救文妍。 “青儿”红衣女子闭着眼,手撑着脑袋小憩,手里的球还在转动,只这一声,青儿便明白了主人的用意,从兜里掏出了瓷瓶。 “这药主人赏你了。”青儿拍了拍卫岳旸的脑袋,脸上笑容满溢,眼里却闪烁着锐利寒光。 第70章 大婚(四) “多谢主人!”卫岳旸叩拜几下后,便匆匆离开了,文妍怕是要发作了!自从用了蛊术后,文妍的身子确有好转,但每逢月圆都会爆发噬蛊之痛,非人的狠厉,双目猩红,暴躁不安,手臂的劲大的吓人,生生撕碎了不少女婢,如今祭坛已毁,无力回天,只能寻求她们的帮助。 左相回到府中,卫文妍正在庭院里等着母亲,今日是最后一次入药了,她病发时意识全无,不知自己做了什么,每次醒来,却能感受到浑身充满力量,她很期待病好的样子。 等了许久都不见母亲唤她去密室,索性就在院中等着。 “母亲!”卫文妍见母亲神色凝重地回来,喊住了她。 “妍儿。”卫岳旸拉着她往书房里走去,不能被外人发现。 “母亲去哪了?”卫文妍虚弱的坐在书房的圆椅上,卫岳旸关了门后,定了定心神,从衣兜里拿出了瓷瓶,死马当活马医。 “妍儿,这药吃下去你就好了!”卫岳旸相信主人不会害她的,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后续还需要卫家的帮助,不可能骗她,所以没多想就将药递给卫文妍,都是死路一条,只能信一回了。 “真的吗?”她满怀期待的接过,今夜是她和兰溪的洞房之夜,她期待了很久,终于 卫文妍按照母亲的吩咐吃了下去,药入肺腑后,真的感觉大不相同,全身都充斥了力量。 “妍儿,如何?”卫岳旸弯着身子,询问着女儿 “母亲,真的好了,我好久没有体力充沛的感觉了!”卫文妍站起身,又跑又跳,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 “真好!”卫岳旸欣慰,主人没骗她,妍儿好了 皇宫内 百里念在女皇的御书房外呆到了半夜,才进去汇报左相府之事,原原本本事无巨细的交待清楚,但她隐瞒了黑衣人相助她的事。 女皇假意表现出顾及左相的势力,无法下定决心查处,实则在等待一个契机。 而就在子时之际,百里念还在同女皇商议,门外传来了焦急的声音! “陛下!”丹儿急切的唤了几声,才被首肯进入。 “何事?”宋元正在为左相之事懊恼,定睛看着丹儿,两人相视后,使了眼色,便明了对方心境。 “左相府传来消息!左相世女卫文妍暴毙了!”丹儿不敢形容的太夸张,外头汇报的人说死状惨烈不忍直视! 契机来了,女皇大喜,卫家还是有忠心之人的。 “为何。”宋元沉下喜色,与百里念同声询问道。 “什么?”百里念站了起来,面露不悦。 宋元担心的是相府之事,而百里念担忧宋兰溪。 “怎么死的?”宋元继续问道 “说是七殿下杀的。”丹儿颔首低下头,生怕惹怒圣颜。 “不可能!”宋元觉得事情偏离了轨道,兰溪怎么会搅和进来,明明…女皇忍不住握紧了手把。 “卫世女胸口处被刺伤,是七殿下用簪子”丹儿颤颤巍巍的开口,害怕的抖着身子,虽然她知晓女皇的计划。 “陛下,要不要派人去左相府。”百里念挂记着宋兰溪,他不能出事,明明下午她们还好好的,怎么就发生这等事。 “通知大理寺,你带些人马把左相府围起来,此事必须调查清楚!”宋元说完,丹儿明了女皇的意图,是时候调动城外的亲卫,思绪万千,今夜怕是无眠了。 百里念这把刀趁不趁手,就看此刻了。 丹儿带着女皇的手谕出宫,和百里念分开行动,她派常乐在营外发射信号弹,凡是在营中的女兵都能听见,其中就有江燕离和严安宁。 丹儿带领的亲兵率先赶到,包围了整座左相府,卫岳旸私养的暗卫与亲兵交手,搏斗中损失了不少人,一时间府邸大乱。 相府外围着的重兵,百里念看着出神。 “百里大人,出什么事了?”严安宁耸着百里念的肩膀,见她思绪神游。 她们都准备睡下了,被威远军的信号弹轰醒。急急忙忙换了衣服集合。 “大理寺的人到了吗?”女皇亲自交待的,她只能照做,没有权力彻查此事,倒是女皇的亲卫都安插在边境处,怎么来的这样快?百里念狐疑的多看了两眼。 “到了。”严安宁指了方向,大理寺监察使吕宜从轿子里下来,正巧往百里念的方向看去,两人互相拘礼。 “云麾将军”吕宜叩拜后,拂了衣袖左手背在身后,迈步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 “吕大人,事关七殿下和左相府,你需秉公办理啊。”丹儿提点着吕宜,这事切勿伤了皇家的名声,她带来的亲兵已经将左相府包围,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临行前女皇特意交待她办成此事。 “是是是”吕宜在远处没看清丹儿,连忙回应,能派丹侍女出宫,想来事情不简单,她在路上听的一知半解,眼下重视了几分。 几人一进府邸,相府的管事,女婢们统统跪在地上,满院子的人,移不动脚,周围都是女皇的亲兵,宋兰溪跪在地上,发丝凌乱,双眼呆滞,瘫坐在两腿间,像是得了失魂症般,对周遭之事毫无反应。 “百里将军,我去去就回。”丹儿是带着任务出宫的,她要借巫蛊之术,毁了卫家,命令几位女兵按着百里念所指的方向前往密室。 左相姗姗来迟,‘噗通’一声,便跪在了百里念的跟前,她养的暗卫被斩杀殆尽,到此刻才明白,中了她们的圈套。 她见丹儿带来的人去了密室方向,已知事情败露了!眼下别无他法,只能推人出去了结。 卫岳旸命人将女儿的尸首搬到丹儿的面前。 众人见了惨死的卫世女,纷纷掩着鼻息后退了几步,通体发黑,并不像被刺而死。 “燕离姐,好恶心啊。”严安宁捂着鼻,靠在江燕离的耳根轻声细语。 “别说了。”江燕离使了眼神,紧要关头不能乱说话。 “丹儿侍女,我是无辜的啊!”卫岳旸忏悔着,声泪俱下,一时间分辨不出真假了,见她哭的逼真,百里念不想戳破,听她狡辩。 “七殿下为何伤了卫世女?”女兵为丹儿搬来了椅子,就连百里念都没有坐着的权力。(百里念os:还是近身宫女待遇好啊,左相都得巴结她) “我没有。”宋兰溪回过身,脑海中一遍遍想起卫文妍发狂得模样,他害怕得结结巴巴说不清话,两只手捂住耳朵,恐惧的闭上了眼,拼命的摇头,不想回忆起不堪之事。 “七殿下这是怎么了?”丹儿情绪慌张,七殿下好歹是女皇宠爱的小儿子,若是被什么事逼疯了?她如何向女皇交待? 百里念见他这副模样,上前想要将他扶起。 “不是我不是我你走开”宋兰溪推开了她,不让任何人靠近,记起卫文妍死前的最后一幕。 他在房中等待卫文妍,已经亥时都不见妻主入洞房,等的疲乏了,险些睡了去。 亥时一刻卫文妍才出现,但面色古怪,双眼猩红,发出阵阵嘶吼,抓挠着自己的头发,青筋暴起,一脚踹开了门,闯入了厢房中,极其痛苦,不停的摔打桌上的物件发泄暴戾,见到绿竹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颈,推倒在了柱子上,现在还处于昏迷中,随后又将视线转移到宋兰溪的身上。 “妻主,你怎”宋兰溪的话还没有说完,手腕被她扯着扔到了床榻上,呲牙咧嘴的,将他衣服撕碎。 卫文妍的动作粗鲁,不似正常人,连话都不与他说,宋兰溪捏紧胸口的衣襟,他后悔了,此刻的念头只想逃,他不想嫁给卫文妍了!嘴里不停的喊着百里念的名字,慌乱中摸索到头顶的发簪,抵在了卫文妍的脖颈处,逼着她后退。 卫文妍保留了仅有的意识,她强迫自己退后,隐忍着躁动发狂,她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气血上涌,冲昏了头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只想杀人!强忍着怒气,泪水混合着血液从眼眶中流出,她受不了了!全身如同万蚁啃食她的躯体,灵魂正一点点消散,她怕完全失去意识后会伤害宋兰溪,恨着心向前俯冲,直直的撞进了宋兰溪的怀里,能死在他的手里,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她这一生太苦了,为了父亲的日子和母亲的荣耀,她从小便出类拔萃,后天的努力必不可少,强迫自己不能心软,对待人和事都下了狠心,直到遇见了宋兰溪,他就是解救她于泥塘中人,他的性子活泼每每笑起都犹如暖阳照耀进心房,后来娶他成了唯一的执念,若不是得了劳疾,或许她们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携手一生恩爱一辈子!感谢他的出手,终于解脱了 “兰溪,对不起,去找你最爱的人。”卫文妍抱着宋兰溪,在他的耳边说完后便慢慢滑落倒在了地上,七孔流血,惨死之状惊心动魄。 宋兰溪回忆结束,瘫坐在地抱紧双膝,头埋了进去。 “兰溪”百里念轻轻拍打着他的背,想让他缓和情绪。众人面面相觑,回想起宫中曾经传出的流言,百里将军和七殿下似乎有些渊源。 “我”宋兰溪看清百里念的脸后,一头扎了进去,在她的怀里哭了起来,他不是故意推开百里念的,他太害怕了!卫文妍恐怖的样子已经成了阴影。 “别怕。”百里念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语气柔和,不再避讳外人的眼光,她的人由她保护,之前若是心狠些带他离开,也不会被卫文妍伤害!她出事肯定和巫蛊之术有关。 丹儿瞥了眼二人,恨铁不成钢,不能耽误大事。 “燕离姐,百里大人和七殿下?”严安宁躲在人群后面和江燕离窃窃私语。 “这事别让温言知道。”江燕离叹息一声,她弟弟还没嫁过去呢,就已经招惹这么多风声! “恩”严安宁识相的闭上嘴,守在一旁静观其变。 第71章 卫家家主 女兵们私底下都记住了这一幕,百里大人也太不把左相放在眼里了,好歹七殿下与卫文妍拜了堂,顶着卫少夫郎的名头,行事张胆难以明说啊 卫岳旸记恨上了百里念,亲卫调查了访客后才告知她,宴席开始不久,云麾将军离席了大概半个时辰,不知所踪,想来就是她进了密室,毁坏了文妍救命的药坛!若不是她故意为之,文妍也不会暴毙而死! “左相可有辩驳?”丹儿瞥了一眼两人,看来得交待下去,今日之事不能被这里以外的人知晓,不然七殿下名节有损,对皇家声誉不利。 “不知七殿下为何暗害我儿!”卫岳旸指着宋兰溪,怒视着二人。 百里念眼神狠厉,明明是这老娘们做的错事,怪罪在兰溪身上!她真想把卫岳旸的手拧下来。 “这事还有待商议”丹儿咳嗽一声,百里大人也不收敛点,这让她如何同女皇交代。 “商议什么!七殿下和百里念二人苟合暗害了我家女儿!”卫岳旸狗急了攀咬人,都抱在一起了!想来定是为了七殿下,百里念对付文妍。 “你闭嘴。”百里念蹙着眉,不想与她争辩,事发时她还在宫中和女皇禀报相府之事,丹儿侍女也明了,怎能由着她胡说。 “凭什么!你敢发誓你和七殿下私底下无暗通款曲?宴席时你是不是偷偷去见了七殿下?”卫岳旸心下有了盘算,她们无非就是想借这事搜查她的府邸,就算如此也要拉个垫背下水!她不痛快他人也别想好过。 “我”百里念冷声开口,还未说出的话哽咽在喉。 “丹儿侍女,查到了!”亲兵们人手一个陶罐,搬到了丹儿的面前,其中一个人扣押着左相的夫郎杨氏,推了他一把,跪在了地上。 他面无表情,一副心死的样子,无视众人,他已经失去了唯一的寄托,不想独活!双手匍匐在地。 “启禀丹儿侍女,我们在相府的密室里发现了祭台,还有许多陶罐,都用红布封存了,里面都是黑水,和之前炎帮的事相差无几。”亲兵刚进密道时就闻到了恶臭,像是死掉的畜牲腐烂味,眼见时地上狼藉一片,碎了一个陶罐,黑水都流了出来,难怪那么臭! “左相你可知吴越国禁止巫蛊之术!你居然在家中行此事!不把女皇放在眼里吗!”丹儿声音狠绝,威慑之力震魄心弦。 “这事我不知情啊!冤枉啊!”左相磕头,不把罪名摘干净,整个卫家都要受牵连,不能让卫氏辛苦了百年的基业在她手中毁了!都怪自己心软,只不过失了一个嫡女,为何要掏空心思去救个将死之人!早知道废子就该弃了!眼下还是保住官职要紧。 “还说不知情!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丹儿上前两步,在卫岳旸的跟前半蹲着,一掌拍在了左相的胸口,用了两成的功力,已经让她受不住,口吐鲜血。 女皇交代了,得让卫岳旸长点教训,并不是公报私仇,这几年在朝中,她可没少给陛下使绊子!真以为吴越的天下是她卫家的了?眼下她栽了,还不借机找几个由头吗? “丹儿侍女,我真的不知。”卫岳旸忍着恨意,已经预料到会经此一遭,她揉着伤处,颤颤巍巍的直起身跪好。 百里念不可思议的看着丹儿,武功这么好吗?见她神色轻松并没有使用超过半成的内力就将左相伤到吐血,可想而知宋元的身边之人都不简单。 “嘴硬?”丹儿提起手,再度朝着胸口一掌下去。 ‘啊’杨夫郎挡在了左相的身前,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道,不死也得残废,没想到被挡了。丹儿搓了搓手,脸色更加沉着难看,本是想借百里念的手除掉左相,谁知她将脾气克制的这样好。(女皇嘱咐丹儿,左相必须死,但不能经由她们出手,以免留下话柄,被世人论足) “大人,密室之事都是我所为,和左相并无干系!”杨夫郎说完,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晕染在地,用尽力气为卫岳旸担下罪责。 卫岳旸答应他,只要应承下了所有罪,就保他的父家平安,卫氏家族势力庞大,就算丢了左相的职位,在朝中也不缺势力,他的父家势单力薄,需要左相一脉的支持。 “你一男子怎么可能做得了这些!”丹儿知道杨夫郎在为左相顶罪,可苦于没有直接证据,不能拿她怎么样,最多治个失察之罪!可女皇想要瓦解左相之党的势力,处置她怕是不易。 “是我昏了头,想救我的女儿,他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我不忍心文妍积劳而去!就托人寻了此法,想为我儿续命。”杨夫郎拽紧了心口处的衣领,不知是伤处太过痛还是心太过疼,临终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辩驳。 “丹侍女,都怪我!我家夫郎在府中行此事我居然无所察觉!”左相懊恼的低下头,满脸深恶痛绝,像极了被冤枉的样子。 “”百里念是真佩服她这张嘴皮,硕大的相府,一个夫郎做这事她会不知?骗小孩?正欲开口说道,却被丹儿出声打断。 “既然左相不知,那跟我进宫觐见陛下?”丹儿以退为进,这事还得女皇来问,她不过是个女婢总管,不能下决定,眼下是不能直接处决了,还得交由女皇定夺。 “是是是。”左相站起身,亲卫小心的搀扶着她起来。 “七殿下,我先派人送你回宫。”丹儿示意从旁的小厮带宋兰溪回去,街上人多眼杂,被人看到百里念的举动有损名节。 “是,七殿下,我来扶。”小厮从百里念怀中扶起了宋兰溪,他的腿酸麻,险些站不稳。 出了相府 ‘念念’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在百里念的身边来回打转,嘴里叼着一块玉牌,上面雕刻了一个青字,玉质看着不普通,她见无人注意到,从‘念念’的嘴里拾起玉牌放进了衣袖里,不出所料相府的事和那两人有关。 ‘念念’随后上了宋兰溪的马车,差点累死那匹马。 一干人等离开后。 “凡是左相府里的人,一个不留统统杀无赦,完事后拉去乱葬岗埋了,今日你们看到的都给我装做看不见,若是传出去一星半点的,相府这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丹儿转过身,背对着亲卫,冷静的说出了决定,为了免除后患,不能让今日相府之事走漏半点风声,事情的处理还得女皇下命令。 “大官人!饶了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有位女婢想逃,生生被亲卫抹了脖子。 霎时间相府里不管男女老幼都悄无声息的消失,血流成河,染红了池子里的一片荷花。 左相被押进了宫,后续之事百里念不再过问,只是后来听右相说左相府被抄家,卫岳旸贬了官职,流放到秦陵一带去为先皇们守陵去了。 卫岳旸自然知道此罪可免活罪难逃,但眼下保住了命,才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惜事事不如意,从此再无人见过卫岳旸) 而押解的女兵们并不知情,卫岳旸押送途中和外人碰了面。 青儿按照主人的指示,诓骗卫岳旸,安抚她若是想再回朝中当左相,必须和她们的人合作,尽管卫岳旸知道是那药害死了卫文妍,可她不能说,这些人的手段极其残忍,她不想为此葬送性命。 红衣女子想到和那人的合作,同样是卫家人,怎么就被看轻了呢,这手段可比卫岳旸高明多了,借刀杀人很不错。 卫家势力遍布吴越,他已经按照要求替她办成此事,接下来就让青儿走一趟,拿回属于她们的东西了。 左相一脉的旁系受到了不小的牵连,在朝中行巫蛊之术没有诛九族已算是女皇网开一面了!太女宋沂为了此事烦恼了一阵,日夜将自己关在寝殿里不见外人,连外祖母来京中,她也不见。 卫氏的老族长卫琳年轻时和张维之等人效力于先皇,为吴越国开疆扩土做了不少事,今日应着卫岳旸的事,才从吉州回了京中,宋沂是她们卫家亲生的血脉,不能被那个不成器的受到牵连。 如今朝中卫家还占着一席之地,卫岳晗已是正二品的大员,眼下能用的只有她了,虽然不是嫡女,但也是卫家人,该出一份力。 苏侯苏蕊将卫老接到了府中,虽然左相倒了,但卫琳在藩王们的心中都占着地位的,不可怠慢。 卫檀因为母亲的事被苏蕊关了禁闭,不允许他去送左相一程,苏以澈暗中调度,托了府中的小厮给左相送了点盘缠和吃食,又花了点银子打点,让外祖母一路上好过些,父亲不能尽的孝由他来替。 卫琳在苏侯府住下,第二日也不见卫檀出来恭迎她。 她和苏侯两人坐在高堂,卫琳举起茶杯,苏以澈这时端着糕点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谦谦有礼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卫琳看着甚是满意。 “以澈长大了不少。”卫琳欣慰的点点头,容貌上佳,配个王公贵族尚可。 “太祖母见我时,我才七八岁,幼童的年纪呢。”苏以澈在卫琳的身前娇嗔说道,眼下父亲被母亲禁了足,只能靠太祖母来解救了。 “乖孩子,怎么不见你父亲?”卫琳知道卫檀多半因着他母亲的事受罚,不能出来见客,但她来了,岂有让外人欺负自家小辈的道理! 第72章 禁足 “祖母,我家夫郎偶感伤寒,我让他在房中休养,这几日都没出来见人。”苏蕊心虚的辩解道,对着一旁的管家使了眼色,赶紧去把卫夫郎放出来。 卫琳在朝中为官多年,这点意识还是有的,明面上不挑明只为着大家好,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只要能见到卫檀就行。 “太祖母,你在祖地过的还好?”卫家起根之地在吉州,荣休后便回了家乡。 “安好,京中还有你三祖母,有什么事就去寻她,别被人欺负了。”卫琳握着苏以澈的手心,满面慈爱。(三祖母说的是卫岳晗) 这话说的明了,点着苏侯,意思是她卫家人还没死绝,别不把他们这房当回事。 “卫老这话说的,以澈是嫡子,卫夫郎可是我的正夫,谁敢欺负他们,我第一个不同意!”苏侯擦拭着脸庞的汗水,她这几年对卫檀不闻不问,难道都被卫老知道了? “哼,最好是这样。”卫琳眼神寡淡,她活到这般岁数,还会不知这后院的弯弯绕绕?听说那苏侯府小侍生的子嗣把嫡子的名声都占去了!还封了个什么拂华公子,真以为她在吉州听不到京中的事了?寻个机会得好好敲打那小侍,免得她的孙儿受了委屈。 “祖母!”卫檀从门外跑来,他刚解了禁足,听闻祖母来了京都,定是因为母亲之事,他急切赶过来,连衣服都没换,容颜憔悴,脸颊上的泪痕明显,他趴在卫琳的膝盖上哭泣。 “欸,檀儿,你怎么”卫琳心疼的看着他,卫檀小时候可是她带大的,人虽然无趣了些,但是品行还算好的,为何像是受到了折磨一般?卫琳不悦的眼神看向苏蕊。 “祖母,母亲她你救救母亲。”母亲失了左相之位,他在京中便再无依靠了,在侯府的日子本就艰难,他和苏蕊的妻夫情分早就到了尽头,日日在府中苦守,再无人替他撑腰,他的日子怕是举步维艰。 “檀儿,你起来!”卫琳心疼的擦拭去他的泪水。 “祖母,母亲被贬,我们在京中没了依靠,以澈的婚事该怎么办?”卫檀拉着苏以澈跪在卫琳的面前,祖母来了他的底气也来了,前几日还嚣张要休夫的苏蕊现下屁都不敢放,他心里暗笑,面上却装作委屈,祖母从小带他的情分还在,谁也不能欺负了他们父子!也要趁祖母还在京中好好整治那贱人和小贱种! “以澈的婚事我之前听你母亲说过,定的是安王之女对吗?”卫琳记起几月前卫岳旸送来的书信,她属意于安王的世女,她一收到信就去了南疆与安王商议亲事,碰巧遇上灾荒,没赶上卫文妍成亲。 (安王正夫南疆人士,侧夫是卫家庶子)还希望卫琳能替她斟酌一二,安王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的嫡女只比以澈大了三岁,年纪上倒是相仿,人品也还不错,是最佳人选。 苏以澈听到自己的婚事将定,心中不知为何想起了百里念,心里泛起淡淡的哀伤。 “对,祖母。”卫檀回应道。 “我提笔书信一封,让安王的人快些备好聘礼入京,好让你安心。”卫琳知晓卫檀的心思,眼下也只有将以澈嫁去好人家,他们这房的日子才不至于难过,毕竟苏蕊宠侍灭夫的名声在外可是响当当的! “谢谢祖母。”卫檀连磕了三个响头,可把卫琳心疼坏了。 “苏侯,话我说在这了,若是檀儿和以澈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我们卫家可不会放过你。”卫琳厉声开口,别以为左相树倒猢狲散,她可还活着呢,她的庶女也在为女皇办事,卫家倒不了。 “是,卫老。”苏蕊应声,她们侯府到了这一脉只剩小侍生的嫡女,但卫檀占着主夫的身份,又多年无所出,看卫老的架势也不能休夫?难道让她再和卫檀要一个吗?那她怎么能忍受!卫檀是绝不会容忍小侍生的孩子为嫡女的。 “苏侯,我也不是为难之人,我知你心中担忧后继无人,但府中子嗣众多,过继个嫡女到檀儿名下,想来并非难事?”卫琳心思深沉,苏蕊所念所想她能不知吗?卫檀多年无所出也有苏侯一半的责任。她卫琳向来护短,就算是卫檀的错也能囫囵过去。 檀儿年轻时是犯了错,善妒害死了苏蕊几个孩子,但那些孩子都没出生,也不算太大的罪孽,可他是正夫,自然要权衡后院的纷争,难保使了些手段,可苏侯多年不去他房中,也不是个事? “卫老说的在理。”苏蕊不再多言,卫琳和几个藩王交情甚深,就连女皇都无可奈何,告老还乡也赐了她封地,仅次于王爵的待遇。 百里念因为宋兰溪的事情,被女皇下令禁足半月,不得出将军府半步,外人不得探视,算是小惩大戒,让她明白那日在众人面前失礼的行径,视为不顾及皇家颜面。 夜色正浓,凉薄的月光映照万物,心中丝丝凉意,百里念正在庭院中喝酒,好几日了,醉生梦死,她心中堵着一口气?就因为关心一下宋兰溪而被禁足,就因为这种小事…果然她不适合俯首称臣。 她来这个时代这么久了,以为只要靠实力一步步爬上至高点就能保护她想保护的人,而现在她没有能力保护宋兰溪,还让他被伤害了,她心中不服。 不知是因为兰溪的事伤心还是因为禁足寒心多喝了些。 绿竹说他日日梦魇,午夜惊醒口中都说着‘别过来’,被卫文妍之事吓的不轻,他的心结无人开解,越积累越深,已经变成闭上眼都是卫文妍恐怖狰狞的样子! 洛望舒和小一端着醒酒汤倚在不远处,月色笼罩之下,小一看着公子,而公子的视线落在百里大人身上,为何他觉得,她们的心中都很悲伤呢? “公子?我们要过去吗?”小一手中的醒酒汤热了好几遍,始终没送出去,没有公子的吩咐他不能私自送去。 “不必了。”洛望舒低下头,手依着梁柱,心跟着她一起抽疼,他并未从外人的口中听到有关于左相府婚宴之事,只是第二日,宫中便传来了百里念禁足半月的旨意,他不解,因为何事被禁足?是因为宋兰溪吗? “可是公子,将军再这样喝下去会出事的。”小一担忧着望去,从禁足之日到现在都过去了十四日,百里大人每日醒来便抱着个酒坛子坐在亭中。 百里念手指夹着瓶口,一手撑着脑袋。 她是不是错了?以为只要不争不抢完美的做好一切,就能得到赏识,就像末世时那样,靠实力拼出一条血路,而她没想过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还得跟人玩心眼?任人鱼肉成为他人的棋子,回想往事种种,哪一步不是在别人的算计中见招拆招,而她争取过什么? “公子,百里大人为何看起来那么伤心呢?”小一不明白,百里大人遇到了什么事,这般颓废,总觉得她的眼神都变了,变得那样冷漠孤寂,没有了半丝温度,看待一切事物都没了往日的生气。 洛望舒思索片刻后,拦下了小一,有些话他想单独和百里念说。 他在她的身边停下,落座。 洛望舒出手拦住了她再度饮下的酒。 “”两人相视一眼,她的紫眸空洞,好似深渊,他都快看不清面前的人还是不是百里念。 “滚”百里念清吐出一个字,她觉得自己没用,空有个将军的名头什么也做不了。 “宋兰溪明日就要离开京都了!”洛望舒想告知真相,就算她在这里如何买醉,事情都改变不了。 “你怎么知道?”百里念放下了酒坛,直视着他,瞳孔变幻深思不明,她被隔绝在将军府里,确实什么都不知,自嘲的笑了声。 “我”洛望舒捏着衣袖,拧着整张脸,纠结的欲言又止,思考再三决定说出。 “女皇下令七殿下前往兖州,常伴于昌平郡主身侧,非召不得回京。”洛望舒抬头,见她满眼的惊讶之色。 “为何?”宋兰溪是宋元的皇子,左相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昌平郡主虽然在兖州,可日日呆在佛寺里,半步都不得踏出,女皇把宋兰溪送去陪伴? “前两日右相派人来过,杨管家接待的,我偷听了几句,只知道这些。”洛望舒揪紧的心叹息了声。 “还说了什么?”百里念如当头一棒 “派来的人说,说女皇关你禁闭是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份。”洛望舒握紧了拳头,闭上了眼,他实在不想这个时候再伤她的心,可人都是要成长的,朝堂的尔虞我诈,女皇的心思难猜 “恩”百里念坐直了身子,宋元借由兰溪的婚事调查卫家,那些禁军立马就围了府,是女皇早有图谋。 “还有一事。” “说”她克制酒意上涌,认真听他说。 “七殿下嫁给卫文妍是为了你。”洛望舒将杜夫郎和他说的那些事,统统说与她听,宋兰溪就要走了,他不想两人带着遗憾离别,百里念盯着他许久,洛望舒继续说道。 “你和七殿下在军营的事,真以为女皇不知吗?是七殿下答应下嫁卫世女,才保住了你的前途!”洛望舒眼眶中溢满了泪水,他佩服宋兰溪的牺牲,为了她嫁给自己不爱之人,可这一切都发生了!在这里整日哀伤也无用。 第73章 她的心思 对啊? 女皇为何会容忍她,朝中人才汲汲,女皇当真非她不可吗? 她屡次不按规矩行事,以下犯上,是因为她还有用武之地。 想来左相一事,监察司不能出手,不就是怕查不到什么,还让卫家心生嫌隙有所戒备。 她在朝中无权无势无兵权,出手探查若是失败了直接弃之也无妨,原来她一直活在宋元的暗算中… 往日种种细想而来都是女皇的陷阱,宋元算计了她们所有人进去,就连她亲生的儿子都是计划中的一环,为了下这盘棋,为了瓦解左相的势力,真是好谋算。 左相倒了,太女一派就少了半边天,原来她不过是任人玩弄的棋子。 “哈哈哈”百里念无故大笑出声,眼角的泪从脸颊处滑落(‘泪’是凄笑自己愚钝自负) 是啊?她何德何能以为她们是欣赏自己的才华! 她站起身,心思转变,眼神空洞且无情,冷冷的漠视周遭一切,泪水没入尘埃里,重重的将酒坛摔在了地上,酒洒落在地,碎片散落在脚边。 所有的一切她都想明白,俯视地上的狼藉,双手背在了身后。 “百里”洛望舒想抓住她的衣袖。 “你早些休息。”百里念松了口气,她身处于此不能改变命运,那就主宰命运,她可是末世最强的女战王,怎么可能被这些人利用,以前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现在她不想了,为何要屈居于她人之下,若再有人犯贱,她不介意动些脑筋和手段,自己可不是安于世事之人。 “”洛望舒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她,缓步离去,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有没有用,他只是不忍心百里念到了最后,还以为七殿下是因为喜欢卫文妍才嫁给她的。 百里念用内力将体内的酒全部逼了出来,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 寅时,距离上朝还有一刻,她来到宫廷大门前,守卫见是百里将军纷纷叩首。 “将军此时还未到上朝时间。” “你们通报一声,我有要事和女皇商议。”百里念说完背过身去,迎风而立,接受着寒风的洗礼,发带随风飘零,远远看去孤傲于世。 两名守卫互相试探一眼,‘这’ “你去通报,女皇会见我的。”守卫点头后踱步离去。 一盏茶的功夫才回来,调节好气息和她说“百里大人,女皇在御书房等你。”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御书房前 丹儿见着百里念,推开了御书房的门,宋元穿戴整齐,从后殿的厢房里出来,屏退了女婢,坐于高位之上。 “禁足刚解就来了?”宋元眼皮未抬,拿起书案上的奏折,她是欣赏百里念的才华,但她不守规矩这点让人不满。 “陛下,我若是替你办成了你心中所想之事,是不是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百里念提起衣摆,单膝跪在地上。 “哦?我在想什么说来听听?”宋元来了兴趣,俯视着眼前的小儿,不过舞勺的年纪,居然和她谈条件。 “陛下是想瓦解卫氏一族在京中的势力,好让太女失去臂膀,对吗?”百里念一路走来,想起诸多事,朝中分两派,各自为主,身为女皇又还未到垂死的年纪,太女这般笼络官员,不把她放在眼里,自然心中不满,毕竟现在还是宋元的天下。 “啪”的一声,宋元将奏折拍在了桌上,百里念并没有被这气势吓到,身姿直挺不屈威严,目光直视着女皇。 “什么条件?”宋元深思熟虑后问出口,怎么觉得这枚棋子不听话了。 “今日宋兰溪要前往兖州,我希望女皇收回成命。”百里念双手作揖,去了兖州和昌平郡主一样日日守在佛寺里,空虚度日,宋兰溪不是她最爱的七皇子吗?看着倒不像了。 “放肆!”宋元发了大火,拾起桌上的砚台砸了下去,百里念偏头,完美躲过即将袭来的物件。 “你,你”宋元气急,她下的命令哪有收回的道理!百里念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别以为有几个军功在身,就能左右她的决定。 “陛下,左相之前的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或许还和南疆有关,请女皇深思。”百里念知道她多疑,又牵扯到安王,她肯定不能容忍。 “”宋元平稳了心绪,听着她继续说。 “倭人边境战役,和近日‘炎帮’,卫文妍暴毙,都有共通之处,我朝严令禁止巫蛊之术,而这些人为何会实施?”国师翟贞藏起的那本书不翼而飞,左相密室中祭台的手抄,倭人的秘术,一步步都往同个方向进行,南疆那位不就是想搅乱朝中局势壮大自己的臂膀吗? “铲除左相一派残余势力这事我就交托于你了,我暂缓兰溪的事,若是办成了,还有得商量,若是没办成,张国公也保不住你。”宋元说完拂袖离去。 百里念缓缓起身,眼神泛泛,不再有情绪,一片死寂。 … 自那日后女皇下令,由于皇夫思念爱子,特批七皇子宋兰溪多留在京中一月,述说哀思。 将军府 百里念坐在前厅,磋磨着手里的玉佩,思量如何引出红衣女子,事情一桩桩直指她们,只有深入虎穴才能查清,想要瓦解左相的势力,还需收集证据,巫蛊之术仅是左相一人所为,动不了其根本。 “百里大人,严尚书家的嫡女递来了拜帖,邀请你今夜去川相楼。”常乐从门外进来,手中拿着帖子。 “恩” “听严大人说卫老家主在川相楼设宴,让我们去长长见识!”常乐相信百里大人不会撇下她的,川相楼的菜她还没吃过呢。 “卫老家主?”她似乎从没听人提起过这号人物。 “严大人就在府外候着呢。”常乐话还没说完,一阵风呼啸而过,百里念已经没影了。 (常乐os:大人你不带小的一起去吗?tat) “百里大人”严安宁冲她招手,川相楼开在主街上,离府邸不远,走过去不用多长时间。 “我听说今夜卫老家主请客?”百里念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凛冽。 “恩,卫老家主常居吉州,这次入京想来是因为左相被贬之事,给太女撑腰来了。”严安宁抬头望天,嘴里咂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太女的父亲卫苌是卫琳嫡次女(薨)所生,她自然是心疼自家子孙的,不然也不会大老远从吉州跑来,就为了打点京中的一切。 “那是不是和卫家交好的人今日都会来?” “当然!卫老家主宴客欸,多少人上赶着呢,我母亲都不知道递了多少封拜帖,才求了三个席位。”严安宁泛泛而谈,比划出‘三根手指’。 “那你怎么不叫江燕离?”百里念轻笑一声,在严安宁心里她应该排不上这么前。 “嘿嘿。”严安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百里念大致懂了,江家和卫家不对付,右相是不会让江燕离来凑热闹的。 二人到了川相馆前,比望江楼还气派不少,门口迎客的小二穿的都是一匹十两的绸缎,掌柜的查阅着到客的拜帖,确保身上无兵器才放她们进去。 “卫老家主可够小心的。”百里念轻蔑的冷哼一声,抿着唇,小二看了严安宁的拜帖后放两人进去。 “那是自然了,卫老家主苦心经营了一辈子,要是出了意外,这卫家都得被旁系瓜分个干净,以前还有左相撑着,现下卫岳旸倒了,不知未来家主之位会交给谁?”严安宁听母亲说过一些老一辈得事。 卫琳,张维之还有先皇,三人的交情要从年轻时说起,卫琳家境富裕,年少气盛总想闯出名堂,经人举荐跟随张维之,成为她的副将,立了不少军功,而后才由张维之引荐给了先女皇,委以重任,成为一军统帅,边疆不少城池都是她带兵打下的,可以说张维之守卫疆土,而卫琳是开疆扩土,卫琳的几个儿子都嫁给了当时几位藩王,所以她在藩王那里都能说的上话。 “今日不就看出来了吗?”百里念目光直视着大堂里,卫琳带着卫岳晗四处闲聊,不少三品以上的官员围在她们身边,严安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从来没见卫大人有这般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是,往日都被左相遮掩了锋芒,不能出头,现在京中只剩她身处要职,不抬举她抬举谁呢? “卫大人好歹是武官,右相得臂膀,今日和这些文人周旋,也难为她了。”严安宁见卫岳晗跟在卫琳的身后,笑容都显得尴尬,表露出,没有半丝自愿的样子。 “你真觉得她很为难吗?”百里念背脊靠在柱子上,双手环胸,眼光不曾从卫岳晗身上离开。 “你怎么才来!”严尚书对着严安宁时没个好脸色,她都巴结一圈了,对着周围品阶高的大员露出了伪善的笑容。 “母亲,我没你这般市侩。”严安宁说完,迅速的退后两步,这是长期被母亲打而习惯性的反应,果不其然,严尚书的巴掌落下,向着空气挥掌。 第74章 卫岳晗设宴 “反了你了,唉!”严尚书卷起衣袖,作势要抓她。 “母亲,母亲,卫大人过来了!”严安宁躲在百里念的身后,探出了颗头,吐舌头做着鬼脸,她就不信母亲敢打下来!她可是有百里大人罩着得! “我信你个鬼。”严尚书对着百里念满脸赔笑,趁着严安宁不注意,一把就薅住了她的衣领。 “严尚书今日很活跃啊?”卫岳晗从远处走来,停在三人的跟前说话。 “哎哟,卫大人,今日有幸与您一起用膳实乃我之幸事!”严尚书觉得此刻的动作失礼,将严安宁踹到了一边,弯着身子点头哈腰的和卫岳晗说话。 卫家这风向吹到了她这头,许多左相之前的门生都倒头来巴结卫岳晗。 “严尚书还是这么客气。”卫岳晗手掩着唇,轻笑了声。 ‘客气?’严尚书一脸疑惑,她客气吗?同为武官怎么感觉卫岳晗更有墨水些 “云麾将军也来了。”卫岳晗双手背在身后,她们往日交际不多,之前盼着和自家小儿子成亲巩固势力,如今倒是不用了。 “晗儿。”卫琳两边都有小辈搀扶着,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卫岳晗的嫡女卫媛和次女卫娇(应是庶女所生不能冠以‘文’字)。 “母亲,祖母说宴席要开始了,你主持请各位大人入座呢。”卫媛语气温婉,性子不活络,安安静静的待在卫琳的身边,倒是卫娇饶有兴趣的多看了百里念两眼。 “好。”卫岳晗扶着卫琳往主席走去,严安宁拉着百里念上了二楼的位置,她不喜热闹,若不是为了品尝美食,她还真不想来此徒增烦恼。 楼上坐满了各大家族的世女,她们都来了,有几位和严安宁交好的姐妹邀请她们两人入座,却被严安宁一一拒绝了,挑了个空位打算两人单独吃席,可没一会,空缺之位坐了个人。 “安宁,今日怎么不见你和江燕离出来?”说话的是叶染的嫡女叶兔,叶缘的亲姐姐,因为叶主夫怀叶兔时喜欢吃兔兔,所以叶将军给她取了这名。 卫琳也给叶将军府递了帖子,叶染不便前来,就安排嫡女过来凑数。 “兔儿姐,你涂的什么口脂,颜色真好看,衬的你特别美!简直就是大美人。”严安宁一顿夸,把叶兔都说飘了。 百里念疑惑的看了眼严安宁又看了眼叶兔,若不是叶兔这膘肥体壮的大体格(怕是有三百来斤)她差点都信了严安宁的鬼话,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拍马屁的功夫是深得真传。 “兰桂坊新出的,看在你嘴巴这么甜,赏你了。”叶兔从衣兜里掏出了小瓷罐,移到了严安宁的面前,紧接着又拂手挽了发丝,满脸得意。 “谢谢兔儿姐!”严安宁挑挑眉,对着百里念笑了一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示意在炫耀。 “这位是谁家的世女,看着眼生。”叶兔是叶将军的掌上明珠,心尖尖上的肉,所以很少让她出门,连威远军都不让她入,成日在家吃喝玩乐,才形成了如今的体格,同桌而坐,显得百里念都渺小了。 “这是云麾将军百里念,兔儿姐不认识吗?”严安宁惊讶的看着叶兔,京中还有人不知道百里大人啊?难得不过想来也是,叶兔很少参加京中世女们的宴席。 “你就是百里念啊!”叶兔兴奋了,搬了椅子坐到她旁边。 “是。”百里念委婉的露出了笑容,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我能否跟着你混!”叶兔炯炯有神的瞪着双眼,瞳孔中闪烁着光芒,母亲从不让她接触军营中的事,说怕她受伤,所以小时候常常躲起来跟女兵们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为了这事没少挨揍,后来学不精就放弃了。 “兔儿姐,叶将军是不会肯的。”严安宁抓了一把瓜子嗑起来,回忆起小时候叶兔跟在她和江燕离身后学武功,被叶将军追了三条街,想想就好笑。 “不让她知道就行了。”叶兔不以为意,她都这么大了,难不成母亲还会追她三条街吗? 菜陆陆续续的由小二端来,叶兔嫌桌子小,将一只脚伸到了外面,碰巧小二路过被其绊倒,动作极快的接住传菜板站起身,菜盘里的汤汁并未撒落一点,百里念觉着不对劲,这里的跑堂功夫都这么好? “百里大人,快吃啊,你看什么呢?”百里念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小二离开,严安宁耸了耸她的臂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没什么奇特之处。 “川相馆的小二武艺不错。”百里念似无意说出这话,引导着严安宁替她解惑。 “哪不错了?要是厉害的早就被征到军营里去了。”严安宁和叶兔一人捧着一只大猪蹄吃,她们并未理解话中之意。 “哦”百里念低着头,刚才那人的动作迅速,一看就是练家子,正如严安宁说的,根骨不错的女子必然选择入军营,怎么可能屈居于此做个小二,她又留意了其他的跑堂。 客人们吃喝正欢,却在这时,川相馆的烛火一瞬间全部熄灭。 众人都未做出反应,周围隐藏的黑衣人都从各处角落闪现,小二也都卸下了伪装,身后的刀架在她们的脖子上。 “你们是什么人!敢搅扰卫家的宴席。”不怕死的人刚说完话,就被旁边的黑衣人砍了头,首级滚落在地上,身子才倒下去。 官员们都吓得不轻,四处逃窜起来。 一束光照在了台上,红衣女子从天落下,忽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令其惊吓不已,黑衣人搬来了背椅给她坐。 卫岳晗的眼神明显有了不同,紧张的握紧了双拳。 红衣女子翘着腿,桀骜不驯的样子,手中的琉璃球发动了声响,青儿站在她的左侧。 经过刚才那位大人无故被剁,审时度势官员们都不敢再发言,而是安静的看着台上的红衣女子。 “我要的东西呢。”红衣女子似乎在对谁说话,但是无人敢应,百里念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还是静观其变为好,对她的计划有利。 “说好的三日时限,你不来找我,只能我来找你了。”红衣女子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台下的人,藐视一切的眼神,似乎想将她们都杀了。 “你再不站出来,我就随便挑一个杀了哦?”红衣女子抬手,指了卫琳的方向,示意青儿过去。 青儿一步步的靠近,卫岳晗再也忍不住,站了出来。 “放过我母亲,我跟你走。”卫岳晗面色从容,任由着她们押解。 “早点想通不就好了。”红衣女子说完,飞身离开,速度之快都不见其身影,青儿逮着卫岳晗离开,烛光再次亮起时,除了那首级,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众人一阵唏嘘,纷纷想着逃离,生怕那人再度折返,好好的一场宴席就这么散了。 而严安宁和叶兔回过神时,百里念早就不在旁边,不知去向了。 树林中,她们挟持了卫岳晗,一路轻功极快,所到之处落叶飞花,红衣女子察觉到了后面有人尾随,背在身后的手竖起两根指头,示意青儿去拦截追随而来的人。 百里念的轻功踏云步一路跟随上,她并没有藏匿自己的气息,想要弄清这些人是谁,只能让她们亲口说出。 “你别追了。”青儿停在空中,脚尖缓缓落下,悬浮在树梢的顶端。 百里念吐纳气息,脚尖点在树叶上,气沉丹田,平稳的站直身躯。 月色映照着两人的侧颜,百里念一身玄衣和夜色相呼应,刺骨的寒风吹拂着二人的发丝,似乎在下一秒就要爆发一场激烈的打斗。 “你们是什么人?”百里念迎风而立,话语清冷猜不出情绪,只见她两眼中闪过的凌冽,嘴唇抿着,内力顺着周身的筋脉汇聚到了手心。 “最好别问。”青儿笑了声,他还是很欣赏眼前女子的,毕竟遇到这么多对手,百里念还是第一位让他处于下风的。 “怎么?身份见不得人?”百里念蓄势待发,今日她势必问明白这些人的来路。 “想知道也可以,那你的命我就收下咯,临死前我定会为你解惑。”青儿话未说完,提起了腰间的绝尘剑,默念着剑诀,朝着百里念的方向袭来。 她今日宴席没有带玄魄刀,而是从树尖处折断了枝柳,抵挡着青儿突刺而来的剑招。 青儿的身影极快,不过落叶的一瞬,他已经在百里念的眼前,两人相视一眼,百里念一个躲闪,避开了他的剑芒。 他下手可不轻,每一招都朝着她的致命点攻去,百里念调纳内力,迫使气息笼罩于树枝,变成一把趁手的武器。 “怎么只会躲了?”青儿距离她两个身位,笑容满溢,他从小练习剑法,难得有人可以接下他的剑招,兴奋之际更加跃跃欲试,不给百里念回话的机会,顺势再度袭来。 百里念有了先前的防备,这次她不再抵御,而是挥舞着树枝,向着青儿的方向出击。 两人的武器相互碰撞,树枝被他的剑刮去了一层皮,百里念一个回旋,腿部使力,脚踏七星悬浮于空,朝着青儿的手腕一击,他盯着此招式心惊,回过神来时,用剑身挡下了百里念突袭的招式,他后退了几步,没有给他吐气纳息的时间,凝聚在手中的内力,一掌拍在了青儿的胸口,他再度退后了几步,运气调息才不至于掉下树梢,手捂着重伤的胸口,吐了一大口鲜血。 第75章 青儿 “你你怎么会飘渺三式。”青儿清俊的脸庞泛起了惨白,没想到他居然会输在自己的招式下。 “看你使的这招挺有意思,就临时想着模仿一下。”‘飘渺三式’好土的名字,古人取名怎都仙风道骨的,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修真世界,百里念把玩着手中的树枝,青儿应该没有力气再回击了。 “你看一遍就会了?”青儿心颤,这是什么天赋极强的绝世人才?他琢磨了几年的招式,居然一息间被她模仿了去,而且力道和所用之内力比他使用时更加霸道。 “你主人那招隔山打牛我也有兴趣学。”百里念自打上次和她们交手之后,回去琢磨了一番红衣女子使用的内力招式,可始终差一点,应该是这副身体没有前世时那般素质好,所以用不到精髓。 “那才不是什么隔山打牛,是凌空掌。”青儿气息不稳,吊着一口气,百里念那一掌伤了他的心脉,体内的气息到处乱窜,内力即将耗尽。 “哦,凌空掌。”百里念手摸着下巴,有意思,这名字取的可比‘飘渺三式’好听,(青儿os:她居然敢质疑我的品味!)她想起末世时武学师父教了她不少功法招式,以前用不上,这个时代倒是可以重拾,每次使用古武都能感觉到身体各处筋脉汇聚了力量,和重生前不一。 “噗”青儿再次吐了口血,撑不住了,身子从高空下落,他已经没有力气调和内力,虚弱的闭上了双眼。 “真麻烦。”百里念皱着眉,飞身直下,在快要落地的瞬间抓住了青儿的手,将他平稳的放置在地面。 “醒醒。”她拍着青儿的脸颊,他在失去意识前看了百里念最后一眼。 合上双眼,昏迷不醒。 “”她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可那一掌只用了两成的力?伤的这么狠?她并不知晓自己时常锻炼举重三百斤大石的手,力道有多吓人。 百里念扛着青儿奔袭一路,趁着夜色回到了府中,避开了所有守卫的视线,从后院跳墙回的府邸,未敢停歇,站在洛望舒的房门前,摇摆不定。 “百里大人?”小一碰巧打开了房门,看见百里念肩头扛着个人。 洛望舒闻声从里屋跑出来,笑容挂在脸上,直至看见她又捡回了一个人。 “大人心善,又捡了个什么回来?”洛望舒前一秒还喜悦的脸色这一秒变成了嘲讽,心里淡淡的酸意,这身形一看就是男子。 “望舒,这人你能替我照看一下么?”百里念尴尬的笑了声,她得派人去寻大夫,而且这事不能让外人知晓,怕招来祸事。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府邸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洛望舒偏过身,让出了道给她过。 手里揪着衣角,江公子人品和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好,由衷的敬佩他的气度,可自己做不到,非常吃醋。 幽怨的眼神看着百里念,她三不五时就带个人回来,还是没成亲之时,这传出去多难听! “望舒,你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百里念一股脑将青儿扔在了偏榻上,捶了捶肩膀,一路运用轻功穿行累的够呛,这副身体还不够完美,一点路都腿软到不行,还得练体能。 “百里大人,听我一言,你和江公子快要成亲了,该有的礼数还是要顾及的。”洛望舒站立在她不远处,没有靠近半分的意思,妒忌使人沉沦,他沦陷在她的温柔陷阱里。 “?”百里念听不明白了?他该不会误以为青儿被她看上了 “小一,你知会常乐一声,让她请个大夫来。”百里念说完,小一拘礼关上了门,她一步步朝他靠近。 洛望舒使了小性子,别扭的撇过头。 她玩心大起,勾勒了一下他的鼻尖。 “他是被我打伤的,我想从他口中问些事,所以才带回来。”百里念站定在他身前,耐心的解释心中所想,见望舒的神色慌张起来,脸颊上浮起红晕,知道自己的解释有用。 “你你不用和我解释,我我没乱想。”洛望舒紧张的开口说道,结结巴巴的语气使得百里念轻声嘲笑一番。 “你这副样子倒是挺可爱。”百里念掩着唇,笑容的幅度很是迷人,柳叶眉轻抬,眼中泛着明亮的清澈。 “你”洛望舒的心思被她猜出来了,羞涩的想要找个地缝钻。回过神时,见百里念对着他笑。 “你刚刚说什么?”洛望舒疑惑的看着她,是不是听错了,她夸自己可爱? “没什么。”百里念眨着眼,手插在腰间,面红耳赤假装看着窗外的景色,纯属无意之举。 洛望舒看她的样子好笑,夸人有什么错,还整的不好意思了。 常乐速度极快,去了附近的医馆,见了大夫就拉来了将军府。 大夫将青儿的手腕放在脉枕上,拂手搭脉,眼睛看着房梁,若有所思的咂着嘴。 “大夫如何?”百里念等在一旁,见大夫的神色古怪,一时拿不准,自己不会一掌把他拍死了? “这位公子很奇怪。”大夫换了个手摸脉,就没见过这么神奇的。 “如何奇怪?”百里念双手环胸,探出头看了眼床上的青儿,脸色惨白了点,并没看出其他不同。 “他的身体拥有着两种体质,像是中了剧毒,一种发作起来全身如火烧,另一种致使身体如寒冰,两股气互相冲击着。”大夫拧着眉,世间还有如此罕见的病症,可她医术不精,无法医治,不然这人是绝好的试药人,因为他体内的毒可以克制万物之毒,百毒不侵,就是当毒发作起来时,不好受啊。 “他昏迷是这个原因?”百里念拧着眉,不是她那一掌照成的吗? “也不全是,这毒发作时一边滚烫如红,一边结满冰霜,他昏迷不醒该是受了伤,伤及了几处筋脉,不过无碍,我施针后,休息两日便可好。”大夫取来了药箱,从里面拿出了布包,准备为青儿扎针。 她在这里不便,主动退出了门外,留下小一在里面盯着。 常乐等在门口。 “大人,里面状况如何了?”常乐起身的匆忙,衣服还未穿戴整齐,领口处的衬衣暴露在外。 “你先回去休息。”百里念坐在台阶上,手搭着膝盖,一手枕着阶面,抬头望月。 “我还是在这里候着,若是有事还能嘱咐我去办。”常乐坐在了她的旁边,两人都望着天空,夜色逐渐明亮,已经丑时一刻,再过一个时辰就要上朝了,她答应女皇铲除卫氏在京中的势力,宋兰溪才不会被送出京城,卫岳晗似乎和这件事也有某种联系,她们要得到什么呢? 卫岳晗答应了她们的条件又没做到,才使她人恼羞成怒将其抓走的,百里念细想着,难道和红衣女子合作的人其实是卫岳晗,卫岳旸只不过是她想除掉的一环?目的是为了当上卫家的家主。 会不会引诱她前去探查,告诉她密室机关的也是卫岳晗,毕竟她和右相的交集比自己深。 “哈哈哈”左相是踏脚石啊,想来好笑。 “大人你笑什么?”常乐觉得她笑起来莫名其妙的瘆人。 百里念摆摆手,平静了心绪。 看来这件事还得去问国师,那本书到底有何用。 “常乐,木白有和你书信吗?”百里念询问着。 “袁统领在兖州混的甚好,结识了平武侯世女,她说两人的交情不错,时常约着一起去酒馆小酌几杯。”常乐做着喝酒的手势,忽然怀念起以前的日子。 “你帮我送封信给木白,让她帮我查一下几位藩王。”如今她们身处京中,众目睽睽之下许多事都不便出手,木白相对会好些,这件事只能交给她去办。 卫老和几位藩王都有联系,若是不打击她们的势力,卫家估计也不会完全倾覆。 “是”常乐回应道 “先从安王开始查。”南疆小动作频繁,还送来了叶怀给女皇,想来定是有什么谋划。 这时,小一从里面出来了。 “百里大人,大夫施完针了。”洛望舒替青儿整理好了衣物,常乐侯在门口。 百里念进来后,见他没什么大碍,心里松了口气,若是真被自己拍死了,线索就不好查了。 “常乐,将他绑了扔进我屋内的密室里,你亲自照看,醒来时通知我。” “是,大人”常乐 “常乐,你暗中调查我们府中有多少外人的眼线,查清后随时汇报。”百里念抖了抖衣袖,手背在了身后,心思沉着,她本不想理这些俗事,但皇家人以为她软弱可欺,那就想错了,她可不会任人摆布,是时候整理她的府邸了。 “好” “帮我查一下卫大人回府了没有?”百里念 “左相?”常乐疑惑道,左相不是倒台了吗? “兵部尚书卫大人。”百里念 “好,我这就去查。” 百里念交代完常乐听令离去。 快到早朝的时间,索性就不睡了,百里念换了身衣物,便出了府。 第76章 梆子国动乱 巳月京都连下了几日的大雨,百里念站在书房的窗前,雨珠打落在她的衣肩,化型成几滴雨花,抬头仰望天际,明明是大白天却昏暗如夜,心中总有不祥的预感。 洛望舒端着炖盅在门外敲了两声,见无人回应本想离去,门却在这时打开了,碧繁正在收拾书柜,听到敲门声便前来开门。 “洛公子。”碧繁躬身行礼,府里的下人们都默认了洛望舒的身份,只是还未正式进门,只能唤洛公子。 “这是给百里大人的,她近来整夜失眠,这元气补血的人参鸡汤最好了。”洛望舒将炖盅递给了碧繁,百里念没有出来迎人的意思,他也不想去打扰她,交待清楚后便离开了。 洛望舒走后不久。 常乐也到门前唤了声她。 “百里大人,属下有要事禀告。”常乐敲了一遍门,碧繁开了门,百里念坐在书案前喝汤。 “碧繁你先下去。”百里念端起小碗,舀了一勺入口,常乐进来后,碧繁退出去关上了门。 她跪在百里念的身前,双手交握,“百里大人,密室里那人醒来了。”刚醒不久就在发疯,把饭食都砸了,非要见大人。 “恩。”百里念点点头,先晾着,现在想必问不出什么。 “还有我按照户籍册子将府中人的底细都查了个门清,将军府中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常乐都不得不佩服,堂堂将军府里居然遍布朝中人安排在此的眼线,以前都没有察觉,现在想来府中一有什么消息,各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哦?靠近点说来听听。”百里念冷笑了一声,她不是傻子,以前只是不想管,觉得干预不到她,可现在这些人觉得她是白痴,那就得出手整治了!常乐靠在她的耳边说,百里念瞥见窗外虚浮的黑影,果然 “杨管事和那两名账房是太女的人,碧繁和碧华是女皇的人,洒扫的女婢是三皇女的人,后院厨房是二皇女的人,修剪花园的工匠是右相的人,另外有一个是卫家的,不过不知是左相安插的还是”常乐将知道的情况都和百里念说清,这些人也太过分了,把将军府当市集了吗?安插这么多眼线在这里,百里大人兜比脸都干净,又不是大贪官,心系家国又没有其他私心,不知这些人图什么。 “你将卫家安排进来的人带到柴房里,亲自审问,我只要知道她是谁的人。”百里念默然,和她猜测的差不多,不过卫家的人倒是可以提上来细问,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是。”常乐说完,准备离去,门外的黑影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离开了,和百里念料想的一样,女皇派她们来是为了监视府中的动向,得把这些人挨个清理了。 晚膳用完后,百里念从卧房的抽屉里拿出了‘青’字玉佩去了趟密室,每个府邸的主人房里都有独立的密室,她也是在前不久才知道的,而且机关多有不同,只要将墙上的主控更改轨道,就可以让机关完全转变,连入室的小道入口都能更改。 书柜自动分离成了两半,常乐守在门前,交待好不能让任何人靠近,百里念往小道里走去,暗室中的油灯长明,还算能看清路。 青儿的四肢手脚都被铁链锁在各个床柱,嘴里塞着麻布,衣服从肩头滑落,他挣扎着,手腕破了皮也不肯停歇,见百里念来了,倔强的扭过头看着石墙。 她也不着急,静静看他表演,别的不说,青儿这练武的身板还是有可看之处的,衬衣单薄,腹间若隐若现的八块腹肌散发着诱人知味,偏过头,定了心神非礼勿视。 “玄铁的链子,挣扎也无用,还是老实交待。”百里念搬了把椅子坐离他不远处,这可是重金打造的玄铁,若是这么轻易就能被挣断,那工匠师父都不用干活了。 “哼。”青儿闭上眼假寐,他相信主人会来营救的。 “你不会还期盼着你的主人来救你?我府中各方势力齐聚,她想入我府中,定然会暴露,你觉得她会来吗?”以百里念和红衣女子交手几次来看,她还没打算这么快和朝中宣战,如若真想动手,那日就不是杀一个官员这么简单了。 青儿本想咬舌自尽,结果一大团麻布塞住,内力暂失,无法将麻布顶出来,只能听着百里念在一旁说道。 “这是你的玉佩?”百里念靠近他身边,指缝间夹着绳,玉佩展露在青儿的眼前,他的瞳孔瑟缩,想必是认得的。 这玉佩是他被主人收养时,赠予他的总角(8岁)礼,他还以为掉在他处寻不回来了,没想到在百里念的手中。 百里念玩转了心思,上前拿下了他口中的麻布,青儿发了力,想咬紧牙关自尽,百里念眼疾手快一把掐住了他的下颌,力道之狠差点将脸骨挤碎。 “你倒是挺忠心的,先别急着死,我若放了你,可否引你的主人来见我一面。”百里念心中谋划,有些事得从根源开始查,青儿想来是不会和她说些有用的,倒是那红衣女子不同,在嘉陵关时没有对她下手,说不定有什么目的。 “?”青儿疑惑的瞪了眼百里念,他已经是俘虏了,为何还要放他离去?而且还提议要见主人。 “你的伤很重,短时间是恢复不了的,等你想通了我再来。”百里念说完,将麻布塞回了青儿的口中,替他整理了衣领,在女子面前暴露身躯终归是不好的,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青儿都快气疯了!他她 百里念从密室出来,常乐紧张的上前询问“大人,他交待了吗?”常乐并不知这人的真实身份,只知道百里大人要她好生照看,要从他的口中探出消息。 “没有,等他想开口的时候,你再来知会我。”百里念摆了摆手。 “是”常乐 “那个下人怎么说?”常乐办事牢靠,应该已经审问完了。 “是卫岳晗的人。”常乐刚开始也没往她身上想,直到她拿了两幅画像给她辨别,居然指认个陌生人说是左相,祸水东引她便猜出一二了。 “知道了,处理掉。”百里念示意她把人送走。 “是” 次日 因着雨夜,百里念睡的不深,侍女丹儿带着女皇的圣旨前来,碧华和碧繁在她的门前唤了一声,她急忙套上了外衣,从床上起身,疾步跑往了前厅,斗篷迎风飘舞。 “百里大人十万火急,速速接旨!”丹儿打开卷轴,百里念单膝跪在地上听候圣意。 “急诏,梆子国近来屡屡进犯兖州边境,玄字营统领带兵抗敌不慎被箭毒重伤昏迷不醒,军中群龙无首,黄字营统领束手无策,特派云麾将军百里念领携一万亲兵前往兖州边境战场,望得胜归来!必有嘉奖。”丹儿侍女将圣旨交到了她的手中,还有一块威远军的令牌(兵符)一同给了她。 “臣接旨。”百里念接下旨意后,丹儿将她扶起身,她将兵符攥在手心。 “百里大人,女皇说了,这件事办成了,你心中所想之事,她会促成。”丹儿轻挑眼皮,转达了女皇的原话。 “是。”守护百姓是她的职责,暂且抛开眼前事,援助木白关键。 “碧繁,你去常侍卫的房间寻她来。”百里念边走边交代,碧华先一步准备行装去了。 百里念正在更衣,常乐侯在门外,碧华将玄色的兵服给她换上,再套上兵甲,玄魄刀别在身后的背囊上,赤红羽握在手中。 “常乐,我要紧急前往兖州支援木白,我另有事交待你去处理。”兖州离京都不远,快马加鞭应该半日就能到。 “是,大人。”常乐心中发痒,好久没上战场了,这次却不能去。 百里念瞄了眼身后,见无人在旁,靠在常乐的耳边轻声述说。 “你去一趟张国公府,请我祖母来府邸暂住,让她多派些国公府的亲卫过来保护你们的安危,密室之人你可告知国公,但不能让外人知晓,以免打草惊蛇,一切等我回来再办。”青儿的内力暂失,短时间内是恢复不了的,眼下京中没有可信任之人,虽然她对张国公是她祖母这件事还未全信(百里大娘至今没露面),冰泉山葵这种罕见之物都能替她求来,应该是亲生的,这件事只能麻烦张国公了,此去平定动乱,应该不出几日就能赶回来。 “是。”常乐谨遵使命。 已步入寅时,天色渐亮,明月藏在云中,京都的雨延绵不绝的下着。 百里念出了大门,女兵已经等候在她的府邸前,队伍悠长望不见边,幸好京都的清晨无人,不然这阵势定然人心惶惶。 严安宁和江燕离这次作为她的副将出征。 严安宁面带笑容,心中激昂,她还没见过百里大人在战场上厮杀的样子,传言说非常潇洒,这次能作为副将同上战场,实乃吾之幸事啊! 领头的乌骓马是给她准备的,百里念将赤红羽绑在马背上,踩着脚踏翻身上了马,单手扯着缰绳。 “出发”百里念扬起马鞭,拍在马背上。 雨未停,她们疾驰在昏暗的长街中,一道道骑马的身影迅速划过,雨如同圆珠般打在众人的脸上,马蹄踩踏入水坑,溅起了一米高的水花,赶路在即无人敢停歇半步。 第77章 梆子国动乱(二) “百里大人,兖州出了什么事?”严安宁紧随在百里念的左侧,声音如洪,细雨轻刷着面庞。 “梆子国南部动乱。”梆子国以前是吴越的国土,往前几代的帝王因意见不和,分裂了出去,自立为王,但依旧是吴越的附属国,和兖州相隔不远,从黑江地界沿岸渡过一条绿江就能进,不过此次动乱的是南部,(梆子国分北部和南部,北部和吴越交好,年年朝贡,北部的首领和宣王(宋元的亲妹妹宋宣)更是姐妹相称,而南部的首领原先是北部首领的亲妹妹,南部不想再给吴越朝贡,所以和北部分离了出去,话说是这个原因,其实是南部狼子野心想要吞下北部的统治权。)不知为何南部几万的兵马也敢跟她们打,还使得玄字营统领身负重伤。 她们的速度极快,不出两个时辰已经入了兖州地界,她们绕了山路往黑江前去,半个时辰后在绿江附近眼见了尸山血海,狼藉混乱的战场,江面染上了鲜红,触目惊心,又逢降雪,冰面上猩红一片。 梆子国挑这个时节搅动边境局势,节省了渡河的花费,如今绿江的湖面上都结满了厚厚的冰层,人在上面行走完全不会碎裂。中旬后才会化冰,到时进攻就难了。 “百里大人,我们是不是来晚了?”严安宁看着地上的尸体,有不少是她们吴越国的女兵,心痛至极。 “江副将,通知下去,留一小队人马在此收拾战场,若是还有活着的我国女兵,速速扎营安置,其他人跟我继续前进。”她们这次带来的人马里有随军的大夫。 她们所到之处,残忍的景象一幕幕映入眼帘,玄字营怎么可能不敌对方呢?在兵力上我国更胜一筹。 “大人,那边有人在动。”严安宁指着人堆里忽然伸起的手臂,她立刻跳下了马,跑过去抱起重伤的女兵,她的脸部血肉模糊,脖颈处遍布爪印。 “同僚,还能说话吗?”严安宁晃了晃女兵。 “啊你她们她们有鬼魅。”女兵的话并未说清,就倒了下去,严安宁摸了她的鼻息,已经断气,脖子上和身上到处都是伤,只吐露出一个信息,鬼魅? 严安宁替她掩下双眼,默念‘安息’。 “百里大人,女兵说她们有鬼魅。”严安宁上了马,同僚们死伤惨重,她于心不忍。 “继续往前。”百里念扬鞭,怕耽搁了时辰对木白无益,从女兵身上的抓痕来看,应该是傀儡所为,并非鬼魅,那伙人手伸的真长,连梆子国和东瀛国都能被她们鼓动发生叛乱。 沿着绿江一路往上,终于看见了临时军营。 百里念放眼望去,营中不少重伤的女兵杵着木拐,袁木白正在帐篷外翻阅竹简,伤员路过时,她还会交待一句让她们小心,她自己伤了一只眼,被白纱包裹着。 “就近扎寨!”百里念说完下了马,朝着袁木白飞快走去。 “念姐!”袁木白看着从远处靠近的百里念,心下大喜喊出了声。 来往不少黄字营先前的下属,她们认出了百里念,拖着伤痛与她问安。 “百里大人。”她们一直都将她的英勇铭记在心,这次百里大人来支援,她们的心安定不少。 “你们回帐篷里好好歇着。”百里念关切着,都是曾经跟她共赴生死的同僚,不免流露出难过。 “你怎么伤的这么重!”百里念站定在她的面前,忽然来了个拥抱,把袁木白吓了一跳,手中的竹简掉在了地上,来往的女兵们以为袁统领有特殊癖好,想给她介绍男子的同僚都向后退了一步。(风水轮流转) “念姐!我知道你关心我!我只是眼角擦破了点皮,何军医不嫌事大给我全包扎了!”袁木白还为这事和何军医闹了一场,说她太夸张了,而何军医说百里大人临走前交待她了,要照顾好袁木白,所以她才妥协了! “没事就好!”百里念拍了拍她的肩膀,可真是吓死人了! “念姐,这次我和梆子国南部交手,发现她们也有蛊毒,而且效果比东瀛国那次的更猛些!”袁木白和傀儡交过手,那些人简直打不死,战斗力爆表,她当时就期盼着若是念姐在,一定不会死伤这么多同僚。 “我在京中时就领教过了。”百里念拉着她坐下,眼上有伤还是要多休息些。 “京中也有傀儡?”袁木白想起都觉得毛骨悚然。 “恩,我还在查。”她们才有这本事,想不出还有谁能炼制蛊。 “梆子国南部伤亡过半,但没有我们惨重。”袁木白捏紧拳头,恨自己力不从心。 “木白,你照顾好玄,黄字营的姐妹,剩下的交给我。”百里念任重道远,不想让她们再负伤上阵。 “恩,念姐在京中过的如何?”闲下来时,想说点别的调整心绪。 “还行,你和小月呢?” “都很好,念姐安心,小月在我的府邸里吃好睡好呢!”袁木白悬着的心松懈了不少,到了此刻和念姐交谈才缓口气。 “你也开府了啊?”百里念为她高兴,本想着在京中相聚,没想到意外先到来。 “租赁的临时宅院,还未稳定呢。”袁木白羞涩的挠挠头,说来惭愧,她不谙官场那套,拒绝做个贪官,直到如今还是两袖清风。 “等会试,我安排你回京中述职,到时又可以把酒言欢了。”百里念 “那太好了,平武侯世女和我说了你的事,我可羡慕了!能和你一起喝酒。”袁木白想起了往年两人一起喝酒,过的那叫一个潇洒恣意。 “百里大人!都安顿好了!”严安宁拉着江燕离从远处走来,在她们的身边寻了块地坐下,四个人席地而坐,围在篝火边。 “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领兵上阵,今夜让兵士们轮流值守,若是梆子国偷袭我们也好及时应对。”百里念交代着,严安宁应声点头,她盯着袁木白看了许久。 “这位就是袁统领?”严安宁新奇的问道。 “正是,你是?”袁木白见这人很符合眼缘,是不是念姐的新下属。 “我是严安宁,这位是江燕离。”严安宁顺道介绍了燕离姐。 这两人的性格挺相似,都属于爱结交类型的,就互相问候了两句,便熟络了起来,片刻后更是扬言他日有机会回京一起饮酒。 百里念不想耗费大家的精力,选择和袁木白同睡一间帐篷,今日赶路安营花费了不少时间,明日还要绕些脚程前往梆子国南部交界,夜晚需好好休息调整。 次日 百里念带着一万亲卫出发了,临走之时,袁木白想一同前去,但被百里念拦了下来,她如今的状态不适合上阵,还是在营里休养为好,袁木白只得目送她们离开。 “念姐!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袁木白挥着手,百里念没有回头,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帐篷里休息。 “百里大人,我们要过江吗?”严安宁询问着,绿江江面宽阔,虽然过江不过几里的路程,可对岸荒无人烟,草长莺飞,不知道有没有埋伏。 “我们在此整军,准备好一切防御措施!”正逢雪天,除了肉搏战,弓火箭这类肯定用不了,她们眼看我们在这里守卫,侵犯她们的地界肯定坐不住,必然会派傀儡过来,那就正如她意了。 此行只在于清剿边境动荡,多余之事不可行,免得落了把柄给人拿捏。 百里念站在冰面上,抛开战役不说,黑江的景色是真的美,末世时由于气候变暖,已经不再下雪了,老米又怂恿小国发动丧尸战,这般美丽的景色早已不在,处处都是武器火药的喧嚣。 “百里大人,套件袄子。”严安宁从帐篷内出来,见百里大人站在冰面上发呆,衣着单薄,她从身后替百里念披上。 “谢谢。”百里念拢了拢衣领,她这两年的身体素质好了不少,不似刚穿越来时那般弱了,若是能有末世时的体能,穿个背心搁冰天雪地里都没问题。 “大人,燕离姐和叶公子的婚事定下了,就在两月后,她这次本不用随军而来的,右相让她在家里好好准备婚事,但她执意唉”严安宁无处述说憋得慌,燕离姐的亲事女皇都下了圣旨了,她还不愿认清事实,叶缘挺好的,从小都喜欢江燕离,性子也不张扬,跟在她们身后时唯唯诺诺的还挺可爱,就是兔儿姐和燕离姐从小不对付,会不会是这个原因?燕离姐不想结亲啊? “这得让她自己想。”百里念也无可奈何,这里是女尊国度,没有一妻一夫的制度,江燕离如若真的喜欢苏大公子,眼下正是好机会,左相倒了,苏以澈的亲事肯定耽搁,卫家现在仅剩个卫岳晗在朝廷,想要攀附高门,只能靠那些旁支和老祖宗咯。 “她想什么啊!说来我就生气,因着左相之事,前几日燕离姐厚着脸皮去苏侯府关心苏公子,连面都没见上!还被她们的管家打了出来,说是卫家家主来了,让她不要痴心妄想!”严安宁气鼓鼓的嘟着嘴,卫家家主了不起啊!都是前两辈的事了,张国公都没她嚣张,现在不过就是仗着几个藩王儿媳才敢这么摆谱吗,严安宁在心中暗骂道。 第78章 梆子国动乱(三) “还有这事?”百里念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恩,还以为是左相在位时啊!那么嚣张。”严安宁不屑怒喷。 (严安宁吱牙咧嘴咒骂了十分钟后) “百里大人,你看草丛是不是有动静。”严安宁指着对岸,干枯的芦苇荡细细簌簌的晃动。 “传令下去,带好护具防守!”百里念拉着严安宁往岸上走,梆子国的人忍不住要出兵了! “敌袭!”严安宁大声的呐喊着,跑上了高台,敲响战鼓,一声声震天动地,营造气势! 前列兵摆阵举好了盾牌,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堡垒,敌人若是用弓箭也伤不到她们丝毫。 “等她们过来,别在冰面上斗狠。”百里念说道,她怕冰面无法承重这么多人,万一冰层碎裂,对将士们不利,索性等她们过来,我军的防御已经做足。 “是。”女兵们齐声回应。 梆子国控制的傀儡和东瀛国的如出一辙,但是比京都见到的那些弱点,至少武力值稍逊一些,解决起来不麻烦。 “还好我之前见过,不然我都得熏晕了!”严安宁看着傀儡流脓的身躯,心里一阵阵恶心,都被打成窟窿了!感觉跟没事一样,还能继续战斗。 傀儡越来越近,那股冲天的腐烂味弥漫在空气中,若不是刮着寒风,非把她们臭翻不可! “哕~”江燕离吐了出来,众人都疑惑的看着她,大家小姐就是吃不得苦。 “这两日没吃什么东西反胃而已”江燕离解释着,她才不是因为傀儡发臭流脓的身躯想吐。 百里念从背囊里抽出玄魄刀,她们不死不灭除非砍下头颅,不然拳脚攻击和刀伤都对傀儡无用。 迎面而来上百只傀儡,“江统领,待我处理傀儡后,你们清剿那些女兵。” 说完,提着刀就往傀儡堆里杀去。 梆子国的傀儡群攻而来,纷纷向着她身上扑,百里念凌空而起跳向另一头,在她们的后背发起攻势,一刀下去,好几具尸骸倒地,她的举止激怒傀儡发了凶性,根本杀不完,一堆一堆的朝着她而来。 严安宁在看台上全程注视着百里念挥刀的身姿!怎么可以如此利落,单单刀气就逼退了不少傀儡,在空中旋转跳跃,攻其不备!百里大人真的好厉害啊!一个人上场丝毫不慌! 不少女兵加入战场,辅佐她杀敌。 百里念想的是这在末世连丧尸都算不上,顶多是练手的玩意,轻轻松松,来多少她杀多少。 另一边的梆子国首领慌了,没想到碰上了个硬茬!武力值爆表!傀儡竟然伤不到她分毫,这是什么近战高手,这般强悍。早前听闻东瀛人说有个叫百里念的将军身手不凡,这人不会就是? “百里大人,威武!”严安宁看高兴了,忍不住呐喊起来,军营中的女兵和她同等心境,自发的喊了起来。 在她们的一声声呐喊中,士气越来越高昂,今日势必扫平梆子国这些杂碎! “喔~~~”严安宁战鼓声敲击的越来越响亮,百里念都变的亢奋了!这是什么中二的祝祷方式,还挺兴奋。 梆子国的首领见傀儡伤了几十,本想号令她们回来!结果傀儡已经杀疯了,根本不听她的指令。一群群往百里念的方向冲撞,亮出了凶狠的獠牙。 “熙首领,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傀儡就要耗尽了!”朴阿熙身旁的女兵三淑紧张开口,这人的战斗力太猛,这样下去她们必然处于劣势,还不如早点收手,那人给的蛊药只能炼制这一批,本想着用傀儡一统中原,没想到还没出黑江就被吴越国给抹杀了!她们的援兵到的也太快了! “闭嘴!”金阿熙愤怒的指责旁人,原先攻打吴越的自信消失殆尽,没想到她们居然卧虎藏龙!若不是北部首领,她的表姐金阿南愿意做小伏低,年年上贡,她们至于发动纷争吗? “她们会敲鼓!我们不会吗,给我唱部落之歌!”朴阿熙传令下去,部族人都唱歌给傀儡打气! (梆子国南部之歌) “严副将,你觉不觉得她们唱的声乐,很像我们中原的歌?”站在严安宁身边的女兵忽而觉得乐声熟悉! “什么歌?就是我们中原文化,被她们照葫芦画瓢学去了!真以为是她们的了?殊不知一知半解惹人笑话,那乐声明明是办丧时才唱的。”严安宁翻着白眼,梆子国南部没啥文化全靠偷,偷又偷不明白,哪有打仗时唱丧歌助兴的。 (临时起意想恶搞一下,没有其他意思,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百里念没有给她们喘息的机会,百来只傀儡被她屠戮干净,衣襟处沾染了不少傀儡的尸血。她手撑在地面上,终于打完了,消耗了点体力,她们的力气还是比普通人强悍的,主要这副身体没有末世时素质好,不然杀这点还不够她练手。 “熙首领,怎么办?”三淑看着冰面上狼藉一片,这人比傀儡还恐怖,遍地的尸首,绿色的血浆和冰面融合,场景之瘆人。 “先撤退。”朴阿熙愤恨,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败了!本以为能一举得力踏平中原,原来是痴人说梦。 百里念轻衣摇坠,从冰面徐徐归来,霜雪落在她的黑发上,紫眸流转,将玄魄刀放回背囊里。 红润的薄唇微微张开,对着女兵们说道“江副将安排一队人马清理战场,剩余将士们后退五里。”她怕夜间梆子国的人偷袭,对岸就是她们的部落,若是打起来对她们不利。 严安宁下令整军回迁,一路上她和江燕离还在震惊中,嘴里啦个不停,连声夸赞百里念的身手,放眼吴越国找不出第二个。 威远军的亲兵一路退回了黑江边界。 “念姐!”袁木白守在营帐外一天了,为了等她凯旋,果然念姐就没让人失望过,她平安无事回来了! “怎么不进去躺着。”百里念安顿好她们后,回了帐篷,脱下了背囊,准备换身衣服,刚才打斗时沾染了傀儡的血液,有些恶心。 “太担心你了。”袁木白鞍前马后的替她拿来了更换的衣物。 “南部那些人被打回去了,我怕她们还想着发动叛乱,威远军会在这里多待两日,玄字营和黄字营的姐妹死伤惨重,我会上书女皇给她们家里多发些体己银子。”女皇和梆子国签署了十年交好的议和书,可南部与北部分裂,这议和书不知作罢没有?还得上书女皇。 “念姐,那我们就坐以待毙吗?她们杀了我那么多姐妹。”袁木白一想到枉死的同僚们,心中一片酸涩。 “我这次接到的命令是平定边境的叛乱,女皇似乎并不想这么快和梆子国南部开战。”京中内乱不断,藩王们又各自为营,和倭人那一战已经损耗了不少战力,若是这个时机收复梆子国,对我朝不利,最少还要一两年。 “可”袁木白咬着牙,脸色暗沉。 “放心,报仇的机会总有的,眼下你安顿好伤员。”玄字营的统领都受伤了,她得在这里坐镇,免得梆子国来犯。 夜深人静时,袁木白和严安宁她们在营帐外点燃篝火烤肉,吃得正欢,一片欢声笑语,忍了这么多天的怨气,今日终于报了,不然梆子国以为她们好欺负! 百里念在石案前提笔书写上表的奏折。 “百里大人。”严安宁掩开帘幕进来,脸上沾满了灰尘。 “怎么了?”百里念手中的笔停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我们烤好了肉,你出来吃点不?”严安宁笑容满面,眼神清澈,百里大人辛苦了,她特意烤了护心肉给大人留着呢。 “你们吃。”百里念悬着的手再次落笔,她没练过书法,写的字只能算看的懂。 “哎呀,我们都烤了!”严安宁二话不说,走到她的身边,拉着百里念起身,半推半就的她跟着严安宁出了营帐。 “念姐!” “百里大人!” 女兵们齐刷刷的给她问好,篝火旁围了不少受伤的女兵,她们手里都捧着肉吃起来,吃着吃着就哽咽了,眼泪不禁婆娑,想起曾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同僚,都不在了!这肉的滋味,她们再也体会不到了。 “好了,大家别哭了!这仇我记下了!总有一天我会让梆子国的杂碎付出代价!”袁木白拍了拍身旁女兵的肩膀,安慰着她。 严安宁将百里念推到了江燕离的左边坐下,她跑到了右侧。 “念姐,这护心肉可是严副将特意留给你的。”袁木白拿起树条,上面串着肉,油脂包裹在表面,经过火烤后,滋滋冒响,香味四溢,闻着就好吃。 “你们多吃点。”百里念接过木白递来的食物,因着值夜的关系,众人都不敢沾酒,而是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严安宁为了缓解气氛,给众人讲着评书段子,逗得大家喜笑颜开,不再陷入阴霾。 就在所有人玩乐的正欢时,远处射来了一把箭,直至落在了百里念的脚边,箭羽上还插着布条。 第79章 求娶宋兰溪 环顾周围,不见其人的身影,众人的心都紧张起来,不会是梆子国偷袭?她们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器,警惕的扫视四周。 百里念从箭羽上摘下布条,里面写着‘树林一聚’,落款居然是她娘???这字迹确实,袁木白瞥了眼,看到了百里大娘的署名,心中暗道,这也太吓人了,她们还以为是敌军偷袭。 “我去去就回。”百里念带着疑问,母亲为何一声不吭就走了,还来了黑江,还有张国公说的事,她要问清。 百里念轻功飞跃,脚步稳健,弹指间的功夫来到了母亲约定的地点,百里大娘(张芷蓉)一身黑衣背对在树下,月光映照着她的身影,由于借着光,她没有看清百里大娘的脸。 “念儿。”太久没听到母亲的声音,沙哑了不少。 “母亲,你为何会到兖州来?”百里念询问着。 “我来查一桩往事,正好在城外见了你带队的人马,一路跟随来了这。”张芷蓉辩解到,当年的事情似乎和宋宣也有关联,所以她暗中来到了兖州城,混入宣王府中调查,她借着家丁的身份,已经在里面潜伏几个月了,可惜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想来都过了十几年,怕是有证据都给销毁了,本想放弃这条线索回京都,碰巧出城时看见了念儿,所以前来关切一番。 “什么往事?和离王有关吗?”百里念琢磨着,张国公跟她说的事,母亲还没放弃替离王报仇? “你都知道了?”也对,母亲(张维之)应该同念儿说了,她从月光深处而来,慢慢的扯下人皮套,在她眼前站定时,另一张脸映入眼睑,百里念和她八分相似,原来这才是母亲的真容,难怪以前觉得她长相普通,还以为百里念不是她亲生的。 “恩”百里念应声回答。 “离王被女皇陷害,深陷囹圄,我却自己跑了,有愧于她。”张芷蓉午夜梦回,都是离王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她真没用,武艺平平帮不到离王。 “我听祖母说了这事。”百里念暗叹到,这也不能怪母亲,离王之事本就是宋元有心陷害,就算她去解救,估计也是以卵击石。 “对了,我混在宣王的府邸时,发现宋宣总是在夜深,命人扛着一麻袋的东西去她的卧房,她的卧房从不让外人靠近,都是管家亲自打扫的,我几次想进去收拾,都被管家赶了出来,听说是在炼丹?”张芷蓉觉得事情有古怪,但她又无法进去调查,只能从旁问了几个关系交好的女婢,说是宣王新得了一个什么长生不老的法子,拼命钻研呢。 百里念细想一番,若母亲说的是真事,且与女皇的亲妹妹有关,不能轻举妄动,等木白伤好了,让她多留意一下宣王的动静,现在和巫术有关之事都得留心,免得漏了蛛丝马迹。 “母亲,你先回京,待我这里的战乱平定,我归京时有要事和你说。”百里念不能这么快跟母亲说离王还活着的事,毕竟在边关碰见,不知是偶然还是刻意,一是怕她万一是别人假扮的她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透露出去对自己无利,二是怕她真是自己母亲的话冲动行事,孤身前去探查,容易遭人暗害。 “念儿,保重。”张芷蓉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百里念留守在边关的这几日,梆子国不敢再来造次,她们的傀儡损失殆尽,已没有多余的药品炼制新傀儡,而南部兵弱,攻打黑江怕是伤敌一千自损两千,不划算,索性便撤回了围攻在黑江边的所有兵力,回部落中养精蓄锐,等待着那神秘人的再次到来。 玄字营将领还未醒来,营中的大小事务都由百里念代为处理,直到听见边境传来梆子国南部撤兵的消息,她们才松了口气,东瀛的战役损失了不少女兵,现下息战养精蓄锐才是。 边境的动荡扫平,地字营征收了不少新兵给玄字营送来,女皇的旨意也在同一天到了,大致的意思就是百里念这件事办的不错,让她立刻回京,并擢升黄字营统领袁木白暂管两军事宜,待新的人选择定后,袁木白再交托玄字营掌权。 又到了要分别的日子,她们带来的一万亲兵毫发未伤,女皇对此很是满意。 袁木白抱着百里念的大腿不撒手,好不容易再见,短短几日,念姐就要回去了!她很是不舍。 “木白,快起来,别让人看笑话。”百里念尴尬的环视周围,不少女兵都看着她们两滑稽的动作掩面嘲笑呢,木白现在是黄字营的统领了,还这么不懂脸面的重要性。 “袁统领,有机会还能再见的!”严安宁和江燕离一人架着一边,将袁木白拖离了百里念的身侧。 “念姐啊”她不依啊,眼泪都开始婆娑,止不住的流。 百里念在她的身侧停下,宠溺的说了声“乖,别闹了!”袁木白立刻停止了哭声,像孩童一般,抹了眼泪忍着啜泣乖乖的站着,想来她不过十几岁,童心未泯。 “我交代你的事,记得留意。”昨个她和袁木白促膝长谈了一夜,让她留意宣王的动向,今日再提点一番,免得她忘了。 “明白。”袁木白回应道 “保重。”百里念说完,上了乌骓,临别前深深的一眼“代我向小月问好。”语毕,带着一万大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冰天雪地里,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就如同她的心一样孤寂。 “念姐,保重”袁木白淡然开口,行军已远。 江燕离带领大军回营,命严安宁清点好人数后才散值。 百里念从边关回来,当日奉旨入宫禀报,女皇已经在御书房中等待她多时。 丹儿邀她进去后便关上了房门。 女皇提笔练字,思绪并未被她分散,只是开口道“这件事你办的很好,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宋元落笔后在宣纸上吹了吹。 “陛下,请将七殿下赐予微臣为夫。”百里念跪在地上行礼,话语间果断又坚决,女皇倒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缓步走下了台阶,来到她的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朕已赐予你两段姻缘还不够吗?”宋元无奈叹息,经历了这么多,她也看开了,兰溪的心意她怎么会不明,可右相之子已是正夫,不可能让皇子为侍,还是嫡出,说出去让人笑话,左右不过取舍的问题。 “臣心中属意七殿下,还望陛下成全。”百里念抱拳,那两桩婚虽不是自愿的,但圣旨已下,定然是要负责的。 “兰溪身份尊贵,就算曾经嫁给罪臣之女,可依旧是本皇的皇子,不可能嫁与你为侍。”宋元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她知难而退。 “如果是平夫之位呢。”百里念可研究过了,平夫和正夫一样,身份地位一致。 宋元望着她惊奇,平夫她从来没想过“你让朕考虑一番”她得斟酌后再商议,江婉茵爱子心切,免得伤了右相的心。 “谢女皇。”百里念叩头谢恩,女皇上前将她扶起。 直至亥时百里念才回到府中,自行洗漱宽衣后入睡。 第二日常乐才知晓大人已经回府了,连忙跑来回话。 “大人,府中一切安好。”张国公宿在客房,府中站岗的侍卫都是张维之带来的心腹,只听命于拥有‘张’家令牌之人。 “卫岳晗回府了吗?”百里念穿上长靴,询问着常乐。 “回了,可人有点不一样。”常乐在卫府前守了多日,不过前两日卫大人才回府中,距离失踪已过了三日,她从卫府的家丁处打听到,卫大人的行为举止很奇怪,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双眼无神,问她什么都只会点头,卫家老家主都去看了,不认人了,这事怕是已经传入女皇耳中了。 那日宴席人多,女皇只要逮着个官员问都能知道实情。 这红衣女子对付卫家不就是对付太女吗?越来越想不通她们的目的究竟为何?真的是安王的人所为吗?想来也不对,安王的夫郎可是卫家人,难道自行瓦解自家人?还是这一切都只是障眼法,安王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幕后之人另有其人? “你继续盯着卫岳晗。”她得去拜会一下祖母了,这几日多亏她在府中坐镇。 百里念穿戴好,去了客房,张维之已经醒来了,女婢正在为她更衣。 “祖母。”百里念拘礼候在一旁。 “早饭吃了吗?没吃一起吃点。”张维之邀请百里念入座,桌上布满了菜式,女婢盛了两碗粥放置在她们的面前。 百里念舀了一勺入口,香醇润滑,这几日在军营里都啃馒头,喝不到白粥还挺想念的。 “既然你回来了,饭后我就回去了。”张维之来到府中,没有过问府中一切事宜,而是按照她临走前交待的,照顾好府里的人。 “祖母,能否麻烦你件事。”都叫祖母了,孙儿需要帮忙应当不会拒绝。 “你说。”其实听到这句话张维之还是欣慰的,至少她打开心扉接纳她了,而不是嘴上客气,心底不认。 第80章 宋知宥百日宴 “您带来府中的女婢能否都留给我,我想把府里的下人都换一换。”张维之讶异的看着百里念,经历一番果然不一样了,至少想通了府中的人还得是自己人安心。 “很好,很好。”张维之拍了拍百里念的肩膀,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块玉质令牌,和张芷蓉拥有的那块些许不一样,转交给了百里念。 “这是?”百里念在手中端详,上面刻着的‘张’字很是惹眼。 “张家军的令牌。”张维之搓了搓手,拿起桌上的帕子擦嘴,回答着她的提问。 “张家军不是被架空了吗?”百里念疑惑的看着张维之,难不成张家军还在?(张维之不将‘张家军’交给宋沁是因为皇女不准私自招兵买马,给了宋沁就等于暴露了残部的存在) “谁和你说的?”张维之笑容深意。 “”外面不都是这么传的吗?还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张家军残部如今都记在叶将军的名下,她是我的得意门生,不会出卖张家,这令牌等同于兵符,她们没有入军籍,你可放心差使,不会被女皇知晓的。”当年宋元让她上缴张家军的兵符,她确实把最主要的几个营都给了,可亲兵她都安排进了叶将军那,只要有这令牌,就能调动。 “张家军应该所剩无几了?”百里念估摸着应该不超过三千。 “一万左右。”张维之这几年还养了不少暗卫,本是为了防备宋元的,不过她没说罢了。 “祖母,这些人都会听命于我吗?”百里念心中有了个想法,激动不已,若是好好运用,对大计有益。 “有此令牌,必然。”张维之点点头,难得见孙女的脸上挂着笑容。 “我想成立一个组织。”如今江湖有千影阁,朝廷有监察司,她就要特立独行弄一个集情报与暗卫的组织。 “组织是什么?”张维之从未听过的新鲜词。 “祖母,我要如何将她们聚集。”百里念心中有了初始化的概念。 “胡管家会听命于你的。”张维之郑重道,胡管家是维系在这一万人中的关键人物。 “祖母多谢。”百里念鞠礼感谢。 祖孙二人闲聊了许久,才送张维之回了张府。 …… 宋知宥百日宴 百里念清晨醒来,未更衣裹了件长袍坐于窗台前,仰望着蓝天,白云不染晴空万里,晴天时人的心情都会好转,喜鹊啼鸣一片祥和,树梢上麻雀的叽喳声不觉刺耳。 “大人,上月二殿下差人送来请柬,说是庆祝二女满月,邀你过府一叙,你一直忙于公务,忘记给你了。”常乐将拜帖放置在桌上,随后退下恭敬的候在一旁。 百里念拿起阅览。 阿念上, 正月十五月圆之际,吾次女宋知宥满月之喜,邀你前往城中府邸一叙,位置你知晓,望君前来。宋沁笔。 还附上了一段话,字体歪歪扭扭的像虫爬,一看就是宋知宁书写的,她写道(师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可否在妹妹满月那日到幼学接我,徒儿等你。) 百里念叹了声气,询问了一旁的常乐“国子监幼学什么时辰散学?”今日便是正月十五,头疼不已,都没准备贺礼。 “未时。”常乐拱手作揖回答道。 “今日是二殿下嫡次女的满月宴,你去库房替我选个称心的礼物,随我一同去二皇女的府宅。”百里念说完后,唤了女婢进来伺候,碧繁和碧华已经被她清理门户送回了宫中。 国子监幼学门外 百里念倾靠在树下,常乐牵着女皇御赐的乌骓马,陪同在她左侧。 翠绿的树叶随风摇拽,清风柔和的拂过她的面容,吹起她的长发,绿叶落在百里念的肩头,她的身后便是湖畔,微风再次吹起,席卷肩头的叶子缓缓飘落在湖面,泛起层层波澜,虚影中,百里念一袭玄纹墨染锦服,外衬雪白青袍,衣着华丽气质脱俗,冠顶的紫金钗在耀眼的光下散发着金芒,碧石镶嵌的抹额锦带,衣摆随风气若逸仙。 不少官员人家的马车都停在幼学门前,等待着自家的小姐少爷,马妇们都被湖岸边芊芊身影吸引,与山河呼应点缀,宛如世间绝境。 恰巧这时国子监散学,宋知宁和好友陈家世女陈瑶一同出了幼学大门,身后追随着一堆恭维宋知宁的同窗。 “知宁,你说的可是真事?”宋知宁这几日都在幼学里吹嘘,她的师父是云麾将军百里念,可把她们羡慕坏了!家里不少有百里念画像的世家小姐都想一睹她的容颜。 “当然,我师傅可是百里大人!”宋知宁的‘牛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手中捧着的课本都不觉得重了。 “能不能带我们见见?”陈瑶双手合十,满眼祈求的盼着宋知宁点头,她可是女皇最宠爱的小皇孙,母亲交待她好好巴结宋知宁。 “呃”宋知宁快要跨出门槛的脚又收了回去,按照师父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同意的,她在门前瞻望了许久,都没见百里念的身影,不是说好今日来接她下学的吗?深思了许久,眼眸下缀,不会是觉得孩童之言,不可当真 “该不会是骗人的?”说话的是宋沂之女宋知宛(侍夫所生,和宋知宁不对付) “不会的,知宁才不会骗我们。”宋知宁的马屁精们开口,她们深知嫡庶有别,就算宋知宛是太女之女,可生父的位份摆在那里,她们自然更巴结宋知宁一些。 “哼,她就是个骗子。”宋知宛鼻孔朝着她,小孩子斗嘴还是吵闹些,差点动手打起来。 “知宁。”这一声轻唤,小孩们都停下了打闹,齐齐回眸望向了背光而来,威风凛凛的女子,芳容绝艳,细长的眉眼弯如皎月,紫眸深邃明睿,喜怒不形于色,轻风吹拂过她的长须,衣襟上的羽毛轻舞,于光中姿态玉立,宛若仙子,气质如风。 “师师父。”宋知宁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师父真的好美啊! 百里念并未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她的身上,一个个目光沉陷,心跳都漏了几拍。 百里念在她的面前单膝跪地,右手抚上她的刘海,一只手撑在膝盖处,唇角微微勾起,笑容尔尔。 “散学了吗?”她的声音如同凉风吹拂,淡淡的刮过众人的心扉。 “恩。”宋知宁一时惊呆,还未回过神来,点头回应道。 “那为何不出来。”下一秒画风突变,百里念掐着宋知宁的小圆脸,真是怎么玩都不够啊,这软糯的手感,都快给她揪变形了。 “师父”宋知宁说话都漏风,百里念松开了她的脸颊,肉肉的脸弹了好几下。 “咳咳,回去。”百里念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站起了身,对着远处的常乐勾了勾手示意将马牵过来。 “知宁,知宁,百里大人太俊了!”陈瑶原本只是拍马屁,此刻却是真心的夸赞,百里大人真是完美的符合男女老幼的标准啊!那精致的脸蛋还以为只在评书中出现呢! “哼。”宋知宁挑了挑眉角,鼻孔冲着宋知宛,意思在说‘这是我师父,你没有’想着心里一片哗然,她的师父太给自己长脸了,简直比画本上的仙子还要绝色。 “你”宋知宛见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挥起拳头就想打过去,好在被身旁的好友苏喆拦住(苏以澈弟弟,小侍之子) “知宛”苏喆摇摇头,示意她不可以轻举妄动,她们都是庶出,而宋知宁是嫡出,就算真的打起来,受了伤大人们也只会偏帮宋知宁,得不偿失。 “哼。”宋知宛咬着后槽牙,她眼含着泪花,回家就要跟母亲告状,把宋知宁的师父抢过来!她也要百里大人给她当师父,越想越不服气上了自家的马车。 “师父,我想骑你的乌骓。”宋知宁咬着手指,满脸萌态的询问百里念,这是皇祖母赏赐给师父的乌骓吗?听说整个上京城不出两匹,还是藩王们进贡的。 “百里师父你好,我是知宁的好友,陈瑶。”陈瑶恭敬的对着百里念行礼,软萌的咬着下唇。 “你也乖。”百里念对可爱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笑容满面的揉了揉陈瑶的发梢,这一幕深深的映照进幼小的心灵,陈瑶的头发都快兴奋的竖立起来了,激动的握紧双拳,(陈瑶os:云麾将军摸我了欸)她身上好香啊,想着出了神,口水都快滑落出来了 “”宋知宁不高兴,师父是她的,居然也揉陈瑶的头发,不爽的翻了白眼,抱上了百里念的大腿,眼神嘲讽的挤兑着陈瑶,明天不对现在就和她绝交,想抢她的师父没门! “师父,我们快回家。”宋知宁拉着百里念的大腿就要走,临别时还对陈瑶做了个鬼脸。 “慢点。”百里念被她勾着腿行动不便,像是驮着一个树懒,常乐牵着乌骓在她身边停下。 第81章 宋知宥百日宴(二) “宁皇孙。”常乐问安,她官职颇微,见了皇室都得行礼。 “师父,抱我上马。”百里念无奈叹息,这么大好时间脑子抽风了过来带娃,常乐从宋知宁的手中接过书籍,抱着她上了乌骓。 “走。”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宴席应该快开始了。 “师父,你不上马吗?”宋知宁见常乐牵着马绳,百里念走在前头,没有同乘的意思。 “几步路,走走就到了。”从将军府到国子监路途有点远才选择骑行,而这里离二皇女的私宅不远,走路一会就到了。 就这样徒步,三人穿过了热闹的街市,宋知宁玩着马背上的赤红羽,这个弓箭好漂亮,和以往的弓不同,轻巧趁手,连她这个小儿都能举起。 门匾上没有题字,但已经门庭若市,来往不少和宋沁交好的几名官员。 张维之坐在高堂中,抱着曾外孙女逗弄。 百里念将宋知宁抱了下来,还没站稳便一股脑的就往庭院里跑去,口中喊着人“曾祖母,母亲,父亲。”她的步子飞快,一溜烟就扑进了宋沁的怀中,张维之眼见百里念来了,笑意更甚,心中想着来年能否抱上亲曾孙。 “二殿下,祖母。”百里念已经入族了张家,唤张维之一声祖母是应当的,名义上宋沁就是她的表姐。 “阿念,你来。”宋沁拉着百里念的手往后庭中走去。 “”随着她的步伐走进了后院的库房中。 地上摆满红木箱子,都是兖州送来的贺礼。 “阿念,这都是宣王在海外搜罗的宝贝,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宋沁指着红木箱里新奇的物件,随手拿起了一个长筒,在手中掂量了一番,外壳是黄铜制成,还没研究透怎么用。 “望远镜。”百里念多看了两眼,宋沁将望远镜递给她。 “你知道这洋货?”宣王说这是海外旅行者乘船带来的,她见新奇就把一船的货物都买下来了。 “恩。”百里念将小孔对准右眼,向着天空中看去,图案不够清晰,至多看到300米外。后世已经没有望远镜了,而是在大脑中植入全能芯片,视线都是100开外的。除了不能重塑生命和肉体,隔空取物,物体凭空消失,都是可以的,忽然想念末世那些异能了。 “给我看看。”宋沁从百里念的手中夺回,放在眼里看了又看,果然是件稀罕物欸。 百里念绕了一圈,停在了最角落的箱子前,一个土质的陶罐,瓶身上画着蜈蚣形状的毒虫,瓶底写着几行梵文。 “在看什么?”宋沁见百里念蹲在角落发呆,往她的方向走来,搭着她的肩膀,脑袋往她脸上凑。 “一个陶罐。”宣王怎么会把这个东西混在贺礼中一同送来?是不小心为之,还是 “你喜欢就拿去。”宋沁摆摆手,都是亲姐妹。 “主子,秦夫郎那边都准备好了,问您什么时候开席?”女婢从前院跑了过来,今日宴请的都是和张国公交好的几位大人,知宁的百日宴是在宫中举办的,次女是没有大肆操办的待遇,所以只能在私宅里举行。 “阿念,走,今日我们要不醉不归。”说来许久没和百里念一起喝酒了,自打她前阵子去了兖州平定梆子国的动乱,再也找不到比她酒量更好的了,其他人喝的不尽兴。 百里念坐在了主家一桌,张国公抱着宋知宥舍不得放手,这娃娃的眉眼和慕怀挺相似的,越看越喜欢。 秦夫郎的家人坐在隔壁桌,秦家本是清流世家,前两代家中出了个败家嫡女,不但输光了田产地契,还败坏了秦家名声,家族之势从此一落千丈,没落在宦海里。 秦家长辈从没见过这么多大官的场面,好奇的左右相看,应是私宴就没有分两个院子,男眷都挨着自家父辈坐。 “秦画,你要多跟你阿兄学学。”秦家夫郎悄声与次子说道,秦夫郎(秦书)原是他们送进宫给太女选秀的,没成想太女没看上秦书,嫌弃他们家只是个从五品的小官,就算被选上了也只能当小侍,段没有跟着二皇女好,还能争个正夫。 “没兴趣。”秦画对父亲这种小人心态历来不耻,好在兄长嫁给了体贴之人,可皇室能有几个像二皇女这样的呢,他可不想嫁入宫中,也不想学父亲的做派巴结大官。 “你你明年若再不定亲,我就托你兄长把你送宫里去。”秦画见父亲面露凶色,是真的生气了。 “让我进宫服侍女皇?”秦画克制着怒意,女皇年纪那么大!他才不要。 “你若不想就给我在这宴席里挑挑,都是二皇女的亲戚,官职正三品以上的大员,哪个都比我们家高出一大截。”秦画握紧了手心,悔恨男子不能自主选择亲事。 正巧这时宋沁拉着百里念来敬酒,她本不想来的,纯属被迫。 只一眼,秦画的眼神沉沦在了百里念的身影中,他怯懦的坐在一角,连父亲让他举杯回敬都没听到。 “父亲,你们多喝些。”宋沁说完,拉着百里念又去了下一桌,她就跟提线木偶似的跟着宋沁到处走,这一圈下来差点喝懵了。 秦夫郎这时从后厨回来,作为正夫他要时刻把控着宴席的进度,什么时候上主菜和点心他都得盯着,秦书先是回了主桌抱了宋知宥一会,才来到了父家这一桌。 “父亲。”秦书行了礼,莞尔一笑,没想今日父亲会带着弟弟来,他们已经多年不见了,知宁的百日宴他们没有参加,知宥的也算填补了遗憾。 “书儿,刚才和二殿下过来敬酒的女子是你们府邸的侍卫吗?”秦父听说在皇女身边的侍卫都是大官家的世女,身份高的不得了呢。 秦书顺着父亲的视线看了过去,宋沁身旁的只有百里念。 “不是的父亲,那位是国公府世女,云麾将军百里念。”秦书介绍着,母亲是小县城里的知府,父亲未来过京城,对京中之人不熟悉。 秦画将兄长的话都记在了心中,她是将军。 “哟,将军啊!那一定很厉害。”秦父就觉着此人面容惊艳,不可能是区区侍卫,他瞥了眼身旁的秦画,见他面色娇红,不出所料,他的儿子就没有眼观差的。 “她是殿下的表妹。”虽然是名义上的,但已经入了张家族谱,按理说和宋沁就是表姐妹了。 秦父听到这句,眼睛都直了,连忙拉着秦书坐下,他半蹲着。 “太好了,书儿,那位将军看着还年轻,还未定亲?你和她说说你弟弟的媒?”秦父想着长子嫁给了二皇女,二子嫁给将军,那将来妻主的官职岂不是扶摇直上,登顶巅峰。 “父亲使不得。”秦书被父亲的豪言壮语吓到了,连忙将老父亲扶起,安置回了座位上,不是他不想牵这个红线,而是人家云麾将军正夫已定,让秦画去当小侍他肯定是不愿的。 “怎么?在京中久了,不想帮衬家里了?”秦父的脸色瞬间挂不住,都说长子在京中享福了,他们倒好这么多年了也不见秦书为他母亲说点话调到京都来,还在犄角旮旯里当个小知府,现在托他办点事都推脱。 “不是的父亲,云麾将军已经定了正夫,还是右相的嫡子。”秦书颔首辩解着,只是今日小席,没有叨扰右相她们前来。 “唉呀,已经有正夫了啊。”秦父若有所思,还是算了,正夫是右相嫡子那画儿嫁过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而且有二皇女这身份在,让她牵个线还怕画儿找不到京中的贵妻吗,细想而来还是饭后同殿下商议一番。 秦书怕父亲再想出什么点子为难他,连忙逃离了父桌,眼下正是皇女间斗争激烈时刻,妻主本就自顾不暇了,哪有心思管外家的事。 “这个白眼狼。”秦父小声的啐了声,跑的这么快,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家欺负儿子呢。 “父亲,别再说了。”秦画低下头,好感转瞬即逝,已经有夫郎了,就不该是他肖想的,见惯了后宅父亲和侍夫们的斗争,他可不想步入后尘,哪怕嫁给侍卫,只要一心一意对他好,他都是愿意的。 “你们兄弟两都不是省心的,也不想想我这是为了谁!没有我把持家中事物,你阿兄还想找这么好的姻缘?反正我们会在京中几日,让殿下好好给你挑挑。”秦父就不信了,有这关系在,二皇女会不顾及秦书的面子为他弟弟找亲家。 百里念陪同宋沁喝了一圈才回了主桌,若不是用内力压着酒意,早就醉的不省人事了,张维之将宋知宥还给了秦书,拿起筷子为百里念夹了点蔬食。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张维之关切着道,宋沁也不看着点,让她的乖孙喝了这么多酒。 “谢谢祖母。”百里念腼腆的拾起筷子,吃了两口。 宴席上,秦家的几位嫡女都来到张维之身边敬酒,为首的是秦家的主母秦莨伴随左右的是嫡长女秦琴和次女秦棋,她们举着酒杯恭敬的说完祝词,转而又为身侧的宋沁满上酒。 第82章 成立踏雪门 “二殿下,琴儿和棋儿都已过了二八年华,望您能照拂一二,给她们在京中谋个出路。”秦莨舔着脸放下老母亲的尊严,想为自家孩儿在京中寻一份差事,这对于她将来的官途极有帮助。 百里念抿着唇,这母女三人打得一手好算盘,当着主家的面求职务,这么多人看着呢,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这坑让宋沁进退两难。 秦家两个嫡女她略有耳闻,听说仗着二皇女是兄妇,在一方之地强横跋扈,顽劣不堪,今日举止温顺无非是在宴席上不敢暴露本性。 “头有点痛”宋沁准备装醉,往百里念的身上倒去,靠在她的肩侧时挤兑着眉眼。 “殿下,我扶你下去醒醒酒。”百里念当下会意,搀扶着宋沁就往后院的厢房里走去,期间秦家主母跟了一段路,见她是真的醉了便不再尾随。 她们俩走到内院后,见没人跟来,宋沁才直起身,双手依在了身后,仰望着天色感慨一句。 “阿念,监察司近来查处了不少同卫家交好的臣子,她们与左相私相授受,试图隐瞒勾结倭人之事,南迦城主的那封密函就是落在左相手里,可不知为何最后出现在翟贞手中。”宋沁细想着,其中的关联之处。 “信在左相手里?”百里念偏过头看了眼宋沁,若是真如她所说,左相勾结倭人是为何?难道是因为罂粟花?想以此来拯救卫文妍的性命,续命之法需要大批量的花用来制蛊,可信怎会落到翟贞手里?百里念忽然想起,翟贞手里的那本书。 卫岳晗知晓了左相拥有那封密信,便联手红衣女子和卫岳晗加害国师,两人各取所需,卫岳晗为了卫家未来家主的身份而暗害卫岳旸? 所以那一日在门外告知她密道的人会不会是卫岳晗?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看来还得去一趟地牢,她要询问清楚。 “对,母皇已经派人去皇陵了。”宋沁深思熟虑后说道,左相是活不了了,太女之位岌岌可危,若是能把卫家连根拔除就好了,眼下已经扫清了不少左相的余党,但卫老家主在一天,宋沂的位置便动不了,还得从长计议。 百里念已是她阵营里的人,未来争取皇位时还需要阿念的帮忙。 两人谈至深夜,宴席散场之后百里念与宋沁道别离去。 翌日 常乐跟随百里念一同到了国公府。 留了人看守在前厅,她独自去寻胡管家。 “胡管家。”百里念入了后花园,胡管家站在张维之的身侧给她捶肩。 “祖母”她躬身问安。 “来的这样早?”张维之知晓她今日来的目的,屏退了身旁的女婢们,只留下胡管家,三人身处于凉亭中。 “祖母,我想让胡管家调动‘张家军’潜入上京城外的湖水镇。”百里念准备实行计划,她要打造一支能与监察司不相上下的探查组织。 ‘张家军’人数众多,不方便一次入京,所以研究了几日后,地处荒凉人烟稀少的湖水镇最适合汇集‘张家军’,之后再挑选精英入驻威远军中藏匿。 “怎么安排?”张维之饶有兴趣的问着百里念,眼里满是欣赏之意。 “张家军入驻湖水镇后改个江湖名行动,不容易被朝廷发现,我将她们分散为三批人马,各司其职,‘魑’组五千人负责收集情报,人员分布到各个地界,‘魅’组三千人专门处理分派的任务,‘魍’组挑选一千七百名身手高强之人执行非常任务{例如暗杀,追踪等}‘魉’组剩余三百人安插入京供我差使。”百里念目前初步计划了此事,她还想着挑几个听话且身手不错的安插进威远军,而后在京都购置一处‘春’楼,对于收集情报很有利,毕竟女子们都爱逛‘春’馆,京中之事能最快知晓。 “那你准备改什么名?”张维之对她的计划表示认同,她已经年迈,无法再顾及残部,交由小念安排最为妥善。 叹息了一声,若是拥有‘天姿’或许还能救她命。 “就叫踏雪门。”百里念突发奇想,觉得这名字优美且有威慑力,踏雪,踏‘血’。 “好。”张维之点点头,由着她折腾,还别说踏血门(张维之的理解与她不谋而合)挺有意思的。 百里念琢磨着,定要在一月之内让踏雪门迅速崛起,红衣女子必然是冲着皇室来的,上京城内怕是要掀起不小的风波,她无暇顾及其他,只能尽力而为,保护黎明百姓的安全是己任,皇室中人死了都与她无关,若宋元昏庸无能,不介意辅佐个自己满意的上位。 女皇这几日颇为心烦,碧繁和碧华被百里念遣送回了宫中,据两人回禀,将军府中的女婢尽数换了去,新来伺候的婢子多数是张国公府用惯的老人,由此她又不能借题发落,只能咽下这口气。 女皇诏令右相进宫,御花园中屏退了女婢们,江婉茵来时,宋元正在投喂池中的锦鲤。 “陛下。”江婉茵双手抱拳,弯下身去行礼,目不斜视,可见今日宋元的兴致不高,还是别惹为妙。 “这云麾将军是不服管教了。”宋元捏了把鱼食扔进池中,心思悠远,百里念翅膀硬了想独自飞翔。 江婉茵没明白女皇的意思,疑惑的瞥了宋元背影一眼。 “她居然把我安插在府中的宫人全部换了去。”宋元拍了拍灰屑,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身来,江婉茵不敢多言,只得听着。 “这?”右相不知如何作答,她和百里念的关系还真不好多说,免得触怒圣威,江婉茵替女皇办事自当效忠她一人,但百里念能换了府中的人,宋元不悦是自然的,掌控不了的棋子难免烦心。 “她前几日进宫请求将兰溪赐婚于她。”宋元想看右相是何态度,按照江婉茵的性子,定然会给百里念好果子吃,这样也算对她换了宫人的小惩。 “”江婉茵听出了女皇话中的含义,若她没有这个赐婚的意思,定然是不会同她说的,看来陛下是想借她的手惩治百里念,会意后有了盘算,只能表现出不满,私底下再说。 “她对吴越有功,右相可懂了?”宋元嘲讽一笑,看着池中游动的锦鲤,眼神中闪过狠厉。 “臣明白。”这次梆子国的动乱百里念立下头功,若非年纪尚小,怕是威远军的兵权就交由她了。 “她和兰溪之事,我便成全了,右相觉得如何?”只要百里念掌握在自己手中,牺牲掉一个皇子有何不可,也不枉她这么多年对兰溪的宠爱了。 “陛下, 那吾儿”江婉茵拂了衣袖,七殿下毕竟是皇子,虽然之前嫁给了卫文妍,但事发的一切都是女皇的布局,二人并未发生关系,嫁给百里念为侍也说不过去,她家儿子的地位怕是 “她们二人的婚事是我定下的,自然不会改。”这件事不能有失偏颇,使得君臣离心可不好,江婉茵对儿子的宠爱满朝皆知,只能委屈小七了。 “谢陛下。”江婉茵行礼后退居到一旁,和宋元两人在御花园中闲逛。 … 女皇赐婚宋兰溪的旨意隔了两日才下达,因着七殿下之前成过亲,这次赐婚一事极是隐蔽,外人并不知晓,而是丹儿悄悄到府中宣了圣旨,说是待她和江温言大婚后再成亲,不准宴客不准挂彩。 百里念接过圣旨后一阵唏嘘,原来女皇疼爱宋兰溪的传闻都是假的,她求的平夫之位,宋元没有应允,这不准办喜事,摆明了就是以侍入府,兰溪那性子会同意吗? “百里大人,女皇让我带句话,她全了你的心意,卫氏余党歼灭之事,希望你别食言。”丹儿扶着百里念站起身,她只负责传达圣意,将军能理解多少就凭她的本事了。 卫琳在京中已有一月,集结了不少大臣,都是卫岳旸曾经的门生,左相一倒,本以为朝中仅剩个卫岳晗能有所作为,可最近她的庶女得了离魂症,整日浑浑噩噩度日,请了不少大夫问诊,药石无灵,眼神空洞,谁的话都不听,犯病起来虐杀了不少下人,这一幕险些把卫琳吓进棺材里。 红衣女子在京中的行踪暴露,监察司已经盯上了她们,可一直查不到具体的事宜,只知卫岳旸和那伙人有联系,接着就断了线索。 百里念散值回府时,天色渐黑,门前的守卫原是入了‘张家军’的女兵,藏在京中极其隐蔽之地,胡管家前两日送来不少人,她觉得武艺不错的都留在府中做看护。 入了庭院,风吹着凉,她收拢了衣领,防止寒风入体。 “谁。”百里念只觉得背脊一阵恶寒,她偏过身时,正巧躲掉了来人的全力一击,深厚的内力将树干折断,回过神时,见倒在地上的小树,又瞥了眼前方。 “不错,武功长进不少。”红衣女子从瓦顶飞跃而下,下落时身边飘落不少树叶,映照着月色识不清面色。 百里念觉着还是别发生冲突为好,这人的实力不凡,内力浑厚,若是硬打起来,怕是不占上风,避战为妙。 “你偷偷摸摸入我府中是何为?”百里念双手依在身后,一举一动间,两人的姿势出奇的神似。 “青儿可是被你抓了?”红衣女子玩弄着手中琉璃球,扬起了笑容,徒步朝着百里念靠近。 “是又如何?”百里念想辨清她的声音 “你将青儿放了,我卖你一个消息如何?”红衣女子与她对立,坐在了石椅上。 第83章 事关女皇与张慕怀? “说来听听,消息有用倒是可以考虑。”红衣女子轻笑出声,这么多年混迹江湖,她是头一个与之谈条件的人。 “张慕怀尸身并未入殓,而是被藏在了皇宫内。”红衣女子停下了转珠,她需要一个契机。 “你从何得知?”百里念疑惑拧眉。 这可是卫岳晗以左相为代价查出的消息,当然这件事不会告知他人,见百里念不信的样子,继续说道。 “这你就别管了。”红衣女子继续盘着转珠。 “所以国师手中的那本书是你们拿走了?”百里念想起这些疯子所行之事,会不会是她猜测的那样? “是也非也,书确实在我手中,但翟贞不是我们暗害的。”红衣女子轻笑道,她不过是命人在宋元的身边传言,翟贞手里的书可以复活死人,假借宋元的手除掉国师,再由卫岳晗将书偷出来,可她临阵倒戈,胁迫若是不能达到目的就将书交给女皇,她们中人自然不受威胁,加之不能轻言放过,索性就让卫岳晗尝尝蛊毒的滋味咯。 “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百里念紧张道,如果翟贞的事不是她们所为,难道是女皇陷害,为的是那本书? “自然是人人都想要的那个位置咯。”红衣女子站起身,她很看好眼前人,并不想与百里念为敌,先不说她和那位举止一模一样,(没见过脸,都是蒙面示人)说不定成就大业后,这人还会,尊主大人可是交待过不能伤及她的性命呢。 “既然你们的目的明确,为何勾结倭人和梆子国?”百里念嘲讽一笑,谁坐那个位置对她而言都无所谓,只要不伤及无辜,不触犯她的底线,争得你死我活又有何妨呢? “那两个小岛本就是中原的附属小国,群起杀了便杀了,若不搅动这滩浑水,削弱吴越兵力,我们怎可能有机会呢?”东瀛投靠了她们,大祭师便将蛊术教给这些人,没想到一个个都是废物,一件事都办不成,梆子国还派人来,想再求药,直接被尊主扔进魔窟里喂老虎。 倭人也是鬼精的,临阵倒戈后不再听她们调遣,私自探究蛊术秘方,研制出的半成品不伦不类,丢尽了南疆术师的脸面。 “野心不小。”百里念嗤笑她,吴越有右相和叶染坐镇,攻入中原谈何容易,若是两人猜忌对方,或许还能趁虚而入。 “整个上京遍布我们的人,你也可以考虑投靠我们。”气息吐纳间,红衣女子走到她的面前。 “呵呵。”百里念嘲讽一笑,皇位争夺她没兴趣参与。 “好了,我也为你解惑了,青儿可以跟我走了吗?”红衣女子应声说道,以她的功力解救青儿并非难事,而不能与百里念为敌这个命令压着,让她不能施展拳脚。 百里念转身就走,没有给她半分脸面,红衣女子抑制住怒意,若不是尊主,她非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家伙。 她进了密室后,青儿正在小憩。 见他平躺着假寐。 “你臭了。”百里念眉头紧蹙,遮掩鼻息,嘴唇微张着,话语间满是嫌弃之意。 “哼。”青儿傲娇的睁眼,将近一个月没洗澡,天天绑在床上,不长虱子都算好的了,居然嫌他臭? 百里念从袖口中掏出了钥匙,落了锁后,青儿立马起身,脚一软险些摔倒,趴在了床沿边,恶狠狠的瞪着她。 “有人来接你了。”百里念拍了拍手心的灰尘。 青儿面露微笑,他就知道主人会来救他的,可如今他内力尽失,形同废人,如何在主人身边侍奉呢。 “还不走?”百里念见他迟迟不动,以为他赖上这了。 “”青儿白了她一眼,缓缓起身,许是躺了太久,差点忘了怎么走路了,一瘸一拐的往外头走去。 见到主人那一刻,他红了眼眶,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主人了,心中激动,朝着她飞奔而去。 “没事就好。”红衣女子搂住了他的肩膀,出言安慰,准备带着他离开。 “别再被我抓到了,否则就不是失了武功这么简单。”百里念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处理完了一桩事,卫氏一族的案子,得从卫岳晗查起。 她那副样子定然是中了蛊毒,红衣女子也承认此事是她们所为,没有解药救治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得想个办法从根源查起,一步步渗透卫家的势力,看来得去一趟地牢,问清翟贞某些事的细节。 次日 百里念去了趟右相府,后院等待时,迎面而来的江温言倒是让她不知措辞,只得尴尬的拘礼问好。 江温言从母亲那里知道了百里念求娶宋兰溪之事,他本不想来见她的,可还是按捺不住那份心思。 “百里大人,我有话问你。”江温言屏退了身旁的仆从,花园内只留下两人。 “江公子是要问我和兰溪的事?”江温言的话还未问出口,百里念已经抢先说出。 “恩”他心绪下沉,看来确实了,他从母亲那里听了不少宋兰溪与她的事,可他还是没忍住醋意上头,心中酸涩妒忌。 “兰溪为我做了很多事,我初次喜欢一名男子,不懂如何疼惜人,是他教会了我,而他愿意嫁给卫文妍也是为了我和军营里的兵士们不受牵连,所以江公子若是容不下他,我可以请求女皇退了我们两的亲。”百里念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多牵绊了,兰溪,望舒,再来几个不知道能不能照顾的过来。 “你觉得我是小气善妒之人?”他江温言好歹是上京四公子,脾性底蕴哪个挑出来不是世家子弟争相效仿的典范,而在她眼中,自己是这种人吗? “江公子,我是怕委屈了你。”百里念干咳一声,不知如何化解尴尬,江温言泪意泛泛,险些要哭了,她说的话伤了他的心。 “”江温言委屈的看着她,圣上下的旨,若是退婚了让他如何在京中立足,定会成为男子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对不起。”百里念叹了声,男子哭泣该怎么哄,她至今没学会 “你和七殿下的事我略有耳闻,我只是妒忌,不管是望舒还是七殿下都和你历经种种,在你心中留下了位置,而我是你被迫定下的亲事,心中没有我正常,但是请你别说退婚这种话,闺阁之名很重要。”江温言剜着心痛苦述说。 “”百里念缄口不言,刚才一时口快没发现说错了话。 “女子三夫四侍很正常,我钦慕于你,自当会接受他们,但是望你别辜负我的一片真心。”想起往日的心思,看着她入京时的惊鸿一面,爱意一分分增多,和她相处后,渐渐沦陷。 “我”百里念咬着牙,不知该说什么,默不作声。 恰逢这时右相从旁走来,江温言连忙擦去了泪痕,若是被母亲发现他哭过,定会为难她。 百里念躬身行礼问候,江婉茵摆手,甩了衣袖,示意江温言退下,她有话要单独和百里念聊。 江温言颔首低着头,悻悻离去,花园中只剩两人。 “右相大人,我需要左室地牢的手谕。”百里念不多话,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江婉茵抿着唇,瞟了她两眼,‘唉’叹一声。 “你去地牢作甚?”右相手背在身后,注视着前方的假山石,琢磨着心思。 “我想问一下翟大人和左相有没有关联。”非也,百里念真正想问的事是张慕怀的事,说不定某些事就能串联起来。 “你把贴身的几个女婢都散去了?”她本不想管这件事,但女皇下令不得不办,还没想好如何小惩百里念。 “恩。”百里念没有表现出诧异,右相是女皇的忠臣,自然会知道这件事,她觉着自己的府中各方势力都有,隐私都被外人洞悉,这种感觉很不好,索性就换一批自己的亲信。 “别怪我不提醒你,女皇对这件事很不满,最近办事小心些。”江婉茵终归不忍,虽不说她未来和温言有姻亲,百里念的能力也足够让一方忌惮,成长起来女皇怕是拿捏不住,对吴越是好事,她惜才,若是百里念不识好歹触怒天颜,那就别怪她了。 “是”百里念回应道。 “你也如愿娶了七皇子,但你敢让温言难过,我不会放过你。”江婉茵瞥了她一眼,温言对她的心思极深,若非情根深种,她都想忤逆女皇毁了两人的婚约,好在女皇没有驳了她的面子,可怜七殿下身份尊贵屈居在温言之下了。 “”百里念没有回话,而是恭敬的行了礼仪,刚才已经说了一番伤他心的话了,唉 “今年夏月的武考,女皇任命你为主考官。”江婉茵也是昨日才知这事,女皇下的决定,百里念已是云麾将军之职,作为主考官最为合适。(百里念破格提拔不用再参加武考) 陪着江婉茵在园子里逛着,恭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第84章 回魂秘术 细想来假如没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今年的武考她也是要参加的。 若是木白在这次的武考中能拔得头筹,或许可以助她留在京中,任命更重要的官职,还有小月也差不多该接来了,往后调查的事,需要小月出面指认。 “这是我的令牌。”右相从腰间解下了铁令,有此令牌就可以进出左室地牢。 “谢大人。”百里念抱拳道谢后,便离开了右相府。 江温言站在假山石后面,目送着她离去,心中越发酸涩无处诉怨,偷偷抹了把眼泪,身旁的小厮见公子这般伤心,出言安慰。 “公子,将军大人是不是欺负你了。”小厮闻言,公子流了不少泪,不禁惋惜道,江温言美名在外,多少世家女子想要求娶,公子都不答应,将军大人不知好歹,连男子的心意都看不出,不会是木讷不懂情趣之人? “”江温言没有回答,沉吟不语。 百里念拿到令牌后,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军营。 侍卫们本想阻拦她进入地牢,可见她手中的令牌,只得打开了玄铁门,最近监察司在料理卫家之事,想来百里大人也是为了这事前来。 百里念进入左室地牢后,瞥了眼右手边的牢房,关押着那倭人将军,他被铁链锁脖拴在石桩上,手脚都被砍断,眼睛也瞎了,跪在地上爬行,连畜生都不如,躬着身躯日日朝着南边的方向俯首赎罪,这便是他最终的下场。 走进了翟贞的牢房中,被折磨了几月,人早已奄奄一息,连睁眼都困难,她吊着口气就是在等一个明白人,显然她等的人到了,嘴角勾勒出淡漠的笑容。 放眼满朝党羽众多,右相只效忠于女皇,不是值得依托之人。 “翟大人,我今日来想问您一件事。”百里念客气的行礼,她并未认罪所以该有的体面还是要做足,若是把她当罪人看待,或许问不出有用的东西。 “问。”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回话,缓了心境,她有后事要交代。 “翟家世代相传的那本书真能逆天改运,移魂换命?”百里念出于好奇才问的。 翟贞惊奇的凝视了她好一会,险些愣了神。 “恩。”翟贞虚弱回应道,这事关几百年前一段秘辛,一个翟家世代坚守的秘密,也是后来为何吴越国禁止使用巫蛊之术的原因。 “我想知道。”百里念试探的问了句,翟贞或许不会告诉她,可这事与后续要查的事息息相关,她必须得问清。 翟贞观察了她好一会,见她依旧从容面不改色,看来不是贪图书中术法之人,缓了口气同她说。 “四百年前,翟家先祖遭受贵族残害,一路从南疆(原先是临月国管辖)逃往中原,那时三国争权,(临月国,吴越国,大什国)眼见战火纷飞,民不聊生,先祖于心不忍,结交了当时的吴越国君,与其成为知交好友,献上南疆秘术,辅佐她一统三国。 兵荒马乱之际,吴越国君不慎战死沙场,我家先祖痛心这位贤能的君王惨死,使用了禁术”翟贞分说着,百里念听入迷,现今疆土之域都归吴越国统领,(几位藩王封分的地界也归属吴越)其他两国已经在版图上消失。 翟家先祖动用秘术,以血为引,活物为介,名曰招魂,纳万物之气入体,阵法布下三日,吴越国君便魂归肉体,安然无恙,逆天回魂,从此便如获神力般,力大无穷,趁势一统三国。 可不出一年,发生了异变,此法有违天道,她的身躯渐渐腐朽溃烂,性情大变,变得残忍嗜血,暴虐无度。 那时先祖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错,查阅禁书与古籍也没发现应对之策。 而后国君之女为天下之忧,亲手弑母,夺下政权继任新君,以保家国。 上位第一天就下令杀光了当时知晓所有秘密的下人,而翟家因先祖犯下的错,又出于一片赤心,只处治她一人,免下翟家后嗣的责罚,特赦后代只需生生世世效忠吴越。 至此以后秘术之事消失于风中,而祖先问斩的前几日,将秘书分为上下两卷,分别交由长女和次女保管,长女身负皇命不得离开吴越,小女儿为保翟家血脉带着下卷回了族地南疆,发展至今。 百里念听完后,觉得熟悉,这翟家先祖的回魂术怎么像极了那批人用的蛊术,难道翟家先祖把那国君练成了傀儡?可也说不通,傀儡没有自主意识 “秘术的下卷在南疆翟家手中?”也算听到一个有用的信息,可以确定一切的事由都因翟家而起,看来幕后之人早有策反的心思了。 “恩”翟贞说完,吐了一口鲜血,她的时日已经不多,不知能否挺得过今夜,她的冤屈已经不重要了,秘术之事无意中被女皇知晓她必须阻止这事的发生,回魂之术有违天道,翟家不能毁在她的手里。 “女皇也知回魂之术了,对吗?”百里念询问道,红衣女子若所言不虚,陷害翟贞之事,大致是左相和卫岳晗之间的恩怨了,女皇在其中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你”翟贞惊讶的看着百里念 “你可知伊君的躯体在哪?”她大致猜测,若是宋元想替伊君回魂,定然是求过翟贞的,可碍于翟家先祖的范例,她宁死不从,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所以右相一直让她招供的,是秘术之事。 “女皇用弱水寒冰凝聚成棺,将伊君封在了里面,可保身躯百年不腐,藏于宫中的”翟贞用尽最后的力气,只能说到这里,便昏厥了过去,无论百里念如何叫唤,翟贞都不再开口。 百里念命门口的侍卫去请右相,等江婉茵带着方姝来时,人已经不行了。 右相差人将翟贞抬到了值守室,她吊着最后一口气,痛苦不堪,虚弱的声音但求一死,无奈方姝只能出手了结了她,女皇那里还要右相去禀报。 江婉茵领着百里念先行一步出了房门。 “翟贞可有和你说什么?”江婉茵挑了眉眼,狐疑的看着百里念。 “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了关于密信之事。”百里念隐瞒了她所问之事,只得用先前查到的线索搪塞。 “可有进展?”右相沉下心,女皇说过保守那件事,看翟贞虚弱的样,应该是没力气交代的。 “恩,卫家如今仅剩卫岳晗在京中说得上话,不知右相大人可舍得这位门生?”百里念试探一问,监察司都在调查卫岳晗了,右相自然是不会包庇的,而她问这话,只是规避麻烦。 “废子一枚,弃之无妨。”这是女皇所说的原话,卫岳晗和宋元私底下做的交易她并不知情,但她的忠心,不容考究。 “既然如此,我心中已有盘算,还请大人告知女皇,静候佳音。”右相听完她说的话,入宫回禀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皇陵那才传来卫岳旸已死的消息,满朝皆知左相已去,交好的官员们各个人心惶惶,害怕被提出来开刀,百里念知晓契机到了,卫家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先从卫岳晗下手。 这日,卫岳晗的疯病已经到了见人就杀的程度,被关在了厢房里,用铁链锁着,不让外人靠近。 卫琳亲自出来迎接,她不知百里念是带着圣旨来抄家的。 两人对峙间,大批威远军涌入卫府,严安宁带领一队人马去了后院搜查,江燕离则是去了库房,派人清点物品。 “云麾将军,我可是先帝亲封的柱国公,就算我已辞官,可官声还在,现任女皇都要给我几分薄面,你一个小小的三品将军,也敢带人来抄卫府?”女婢搀扶着卫琳坐下,百里念俯视着她,说到激愤时,手中的拐杖敲击着地面,发出阵阵声响。 “卫老,卫大人勾结奸细,试图在朝中行使巫蛊之术,现今证据确凿,还望您别阻挠我们办事。”百里念敬她所以才好言相劝。 “你胡说,我儿怎么会干这种事!”卫琳气愤的站起身,脸色不悦,她的长女就栽在这件事上。(孙女和七皇子成亲时,她在南疆小儿子那探访,因为碰上雁北地界灾祸,山路崩塌,被困数月,赶不回来参加,后来相府出了事,她才急忙绕道而来,结果却姗姗来迟,岳旸已经被发配,卫家如今在京中只剩下这庶女了,如若她也出事,上京卫家就真的瓦解了。) “监察司来报,卫大人近来时常发病,疯癫时更是吸食人血,卫老连这件事都想隐瞒吗?”卫琳心慌,像是被搓破了心事,人向后倒去,终归是没有瞒住,在京中,任何事都逃不过宋元的监察司。 “”卫琳无话可说,偏过头,不想再争辩,任由着她们搜查。 眼下卫家只能退出京中,等待时机东山再起,看来以澈的婚事得抓紧了,和安王之女联姻,才能保住卫家。 严安宁将卫岳晗押到了百里念的面前。 卫琳心痛的看着庶女,从前她没重用过卫岳晗,家族复兴都寄托在嫡女身上,经历这事后,卫家家主之位本想交给岳晗,可她也这般不中用。 卫岳晗眼白变成了深黑色,眼瞳泛白,眼眶轮廓遍布青筋,吱着牙凶狠的冲着严安宁吼叫,不断的想挣脱手腕的铁链,她用鼻子嗅着味道,已经丧失了人的本性,完全变成了傀儡的样子。 第85章 大刀阔斧斩太女之势 百里念看着卫岳晗如今的模样,若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与贪念,她也不会落魄成现在这般不堪模样。 据红衣女子说那本书原是要交给她们的,可卫岳晗临时变卦,所以才会对卫岳晗出手使其种蛊。 “百里大人,厢房都搜了,卫家的子女都不在。”严安宁禀告着,抄家的旨意已下,卫家人今日都得入大狱,卫老有先皇的谕旨傍身,女皇都无权下令捉拿她。 “卫老,烦请您不要为难我们。”百里念好声好气的同她说道,卫家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她不过奉旨办事罢了。 卫琳缄口不言,卫岳晗的子女都被她秘密送出了京城,已在去往南疆的路上了,就算她们追查到了也无用,南疆可是安王的地界,有安王侧夫的庇护,无需担心,她们想拿人,也得问问宋安同不同意。 百里念见她不回答,只得交待了严安宁一声,如实上报,想来是卫老将人转移了,出了中原地界,再想搜寻就困难了,若是去了南疆,女皇也不会为区区几人挑起纷争。 江燕离清点完了库房的财物,木箱子一箱接一箱的搬上了马车,足足有几十个封箱,分批运送至国库。 “大人,一共清点出黄金一万三千七百两,白银两万四千三百二十六两,地契五十一张,良田二百亩,珍奇物件二十九箱。”账房管事汇报完财物单子后,上交给了百里念,她简单的查阅一番,属实看不懂,便合上了书封,扔在了严安宁的身上,命她一并上呈给女皇。 事情办完后,请卫琳出了府邸,卫家一夕之间全部倒台,百姓们在门口围观了许久,最后卫府被贴上封条。 “卫家不是京中最大的家族吗?怎么说倒就倒了?”百姓 “你们还不知道?”百姓 “知道什么,我刚从外乡赶来准备参加半月后的武考。” “卫家在吴越行使巫蛊之术。”百姓 “啊!胆子也太大了?巫蛊之术都禁了几百年了。”武考学子心惊 “可不是嘛!她们卫家依仗权势滔天做了不少坏事,如今现世报了!”百姓们说起卫家满是嫌弃之色。 因着卫家的陨落,宋元下旨任命百里念为京都御史,捉拿朝中与卫家行事密切的官员,风声鹤起一时间朝堂中刮起了不小的风浪。 太女宋沂眼见她一脉的势力渐渐匮乏,痛心之余,卧床不起,如今朝中之势一边倒的倾向宋渝。 大臣们见声势浩荡,百里念带着大批人马到各大府邸抄家,都害怕的不敢出声,深怕连累自己。 宋元对百里念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很是满意,上朝时,大殿中与卫家为伍的几位大臣都入了大狱,还有某些同气连枝的武官,也被贬了官职等待流放,以至于威远军的牢房都快看押不下,统一于三日后斩首。 御书房内 “爱卿办事,朕相当满意。”宋元这几日心情愉悦,连带着看百里念都顺眼了几分。 她站直了身躯,目不斜视的看着上方的女皇。 “陛下,卫氏朋党都已入了大牢,等待女皇下旨。”百里念回禀道。 “恩,辛苦你了,这次武试就由你担任主考官,等武考结束后,选个时机,你的官位也该升一升了。”宋元高兴,徒步走下台阶,来到她的身边,兴奋之余拍了拍她的肩膀,相当满意。 “谢陛下。”百里念躬身行礼,心中想起,木白也差不多动身前往京都了,到时让小月也回来,这刺向太女的最后一剑,还得由小月来完成,也算是报了灭族之仇。 夏初临,绿树成荫,蝉鸣四起。 距离武考比试的前一天。 常乐将信飞鸽传书至袁木白手中,告知她们可以动身了。 百里月早已迫不及待想要来京中见念姐姐了,之前听闻念姐姐到了黑江战场,她不能前往很是遗憾,本以为这次也没机会了,没想到念姐姐居然同意她进京,简单的收拾两套衣服就跟着袁木白出发。 两人一路上很是低调,共乘一匹马,兖州和京都距离不远,紧赶慢赶几个时辰就能到。 百里念在胡管家送来的人里挑了一名身手最好的暗卫‘听风’与常乐一样伴随左右,只不过听风都是藏匿在角落,除非必要其余时间不便发现行踪。 京都这几日下了几场梅雨,地面湿滑,凹陷的坑里浸满了泥水。 今日由常乐去城门迎接小月和木白。 听风则是隐藏在暗中,陪同百里念去了监察司。 袁木白牵着马进城,绵绵细雨落下,她们撑起了油纸伞,常乐已等候多时,小月对上京城的一切事物都好奇,自顾自的观看。 “袁统领!”常乐冲着她们招手,兴奋的跑了过去。 “常乐姐。”小月长高了许多,差她半个头就要超越了。 “小不点。”常乐揉了揉她的头,宠溺的揪着她的脸颊。 “常乐,念姐没来吗?”袁木白有些失落 “百里大人去监察司办事了,说好了今夜去望江楼好好宴请你。”常乐邀约她前往。 “好。”袁木白安慰自己,虽然心中难过。 “哇,这上京城真繁华。”百里月对新鲜事物叹为观止,走到了卖糖葫芦的老妇身边,付了五文钱(十文钱等于一刀币),选了串挂糖最多的。 秦画陪同父亲在街上选物,母亲要回县里述职,父亲将他留在了兄长的身边,名义是陪伴,实则是把他未来的婚事交托给了秦书。 他早就想摆脱父亲的管束,远离了他们,于他而言是好事,他的妻主必须自己来选。 “父亲,我的鞋袜沾湿了,就不进去了。”刚才搀扶父亲时,不小心踩进了水坑里,走起路来黏腻的难受。 秦父瞥了他一眼,哀叹了一声和小厮进入店内挑选饰物。 秦画撑着伞躲在屋檐下,青瓦滴水淋湿伞面,他伸手感受着雨水的冰凉。 “让开!”骑马的女子,飞扬着马鞭,一声声叫唤,在街市上乱窜,惊扰了百姓,不少人紧急逃窜,摔在了地上。 马蹄踏过秦画身旁的坑洼里,溅起了水花。 他来不及躲避,拂起衣袖挡住了脸,想起今日身着白衣,若是被溅了泥水,怕要招人笑话了,可也无暇顾及太多。 忽而,只觉得身前被遮掩了视线,秦画放下抬起的手,缓缓仰起头,入眼的女子眼神清澈,冲着他微笑。 “没事了。”袁木白出言安慰,望了眼骑马者,与她们擦肩而过,没有停下的意思,无奈感叹,京中街市怎可随意骑马。 秦画凝视着她,躁动的心漏跳了半拍。 “谢谢。”秦画娇羞低头,唇角上扬。 “你的鞋脏了。”袁木白见他着装不凡,想来是官家子弟,他们最重视名节,若是穿着肮脏的衣物,会被人嘲笑的。 她从衣袖中掏出了绣帕,弯下身想要替他擦拭,秦画缩回了脚,面露羞涩。 袁木白晓之以情,不好意思的挠头,是她僭越了,男女授受不清,她刚才的动作显然让人难堪了,她也是无意的举动。 “冒犯了。”袁木白尴尬的说了句,她并没有其他心思。 秦夫郎恰巧从店里出来,小厮手里捧着几盒子礼品。 他俯视着袁木白,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粗制麻布衣,简单朴素,不像富贵之人,随即摆了脸色。 “画儿,我们走。”秦家夫郎拉着秦画就走,心中不平,真是什么癞蛤蟆都敢窥视画儿,好歹长子是皇女正夫,画儿怎么说也得找个世女,平民怎能配得上他们秦家。 秦画不住的回头,见袁木白站在原地,颔首点了点头以表谢意。 常乐和小月走了过来,对于她刚才美女勇救少年郎的举动鼓掌叫好。 “木白姐,是不是看上人家公子了?”小月往秦画离去的方向望去,调侃着袁木白。 却被她弹了个脑瓜嘣“别胡说。” 百里月吃痛的捂着头,她说的没错啊,那公子都走远了,木白姐还意犹未尽的看着,不是看上人家了,是什么! “我们先回府邸安顿。”常乐说完,带着两人回了将军府。 袁木白和百里月站在百里府门前。 ‘哇’异口同声,惊叹不已,快张脱了下巴。 常乐将马匹交给了守卫牵至后院。 “这宅子得多少银钱啊!”袁木白瞪着浑圆的大眼睛,她在兖州的宅院是租住的,只有一进一出的小院落,念姐这最少五进三出两天井! “进去。”门口的守卫是新选的。 “常大人。”守卫对着三人行礼,她们都是张维之送来的,只听主子一人的命令。 “这位是百里大人的好友袁统领,这是大人的妹妹百里月。”常乐介绍着她们,让守卫认认人,百里念交代过了,她们有自由进出府邸的权力。 “袁统领,二小姐。”守卫们躬身拘礼。 袁木白点头示好,跟随着常乐进去,大门都是铜铁打造的,和她的宅院木大门没法比啊!人人都说京官是最富裕的,真是如此。 常乐看着袁木白小心翼翼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初来京都时,也是这般走马观花,什么都新奇。 新任管家胡思(胡管家的养女,忠心护主。)领着女婢们在院中恭迎她们,洛望舒和小一站在众人的身后,她们平安抵达就好。 第86章 武考在即 “胡管家,她们交于你安置了。”常乐将袁木白和百里月托付给了胡思,她要去趟军营,说完便匆匆离去。 “袁统领,二小姐。”胡思上前两步,恭候在袁木白的身侧,她们这次来没带多少衣物,只想着暂住几日,她还得回兖州,小月这次回来就没有跟她走了。 等女婢们认完人,洛望舒才上前。 “洛哥哥。”小月飞扑进洛望舒的怀中,太久没见了!甚是想念。 临了被袁木白扯住了衣领,“小月,不可无礼。”常乐在信中提到了念姐和洛公子之事,两人的婚事就等正夫入府后办妥,小月也大了,再像孩童般不知礼数可不行! “我错了。”百里月停住了脚步,乖乖地退到袁木白身后,抿着下唇。 “洛公子,小月鲁莽冲撞到你了。”袁木白混迹官场也将近一年余,这点道理还是懂得,洛公子可是念姐的夫郎,小月虽然还小,但男女有别不能没有分寸。 “无妨。”洛望舒一笑了之,准备带着她们进府中安置。 ‘溪溪’在花池里戏水,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从花园里跑了过来,一身嘟嘟肉晃荡,奔跑的速度极快。 “溪溪。”百里月眼见食铁兽朝她跑来,它现在长的这样大,再也不是小竹篓里的萌物了。 ‘溪溪’似乎知道它的爪子会伤到她,在百里月的跟前停下,盘桓在脚边,嗅了嗅又蹭了蹭做个标记。 “唔”百里月揉了揉它细顺的毛发,太可爱了! 夜雾弥漫,乌云尽散,月光清冷。 上京城的晚市极美,华灯初上,一片祥和,时而的蝉鸣声,岁月静好。 常乐从军营散值回府时已入酉时,女子间的聚会,不便邀请洛望舒同去,于是带着袁木白两人前往望江楼。 “常乐姐,念姐姐还没忙完吗?”百里月牵着食铁兽出门,以前在军中念姐姐忙起来都是她带着‘溪溪’玩,现在她回来,自然要带着他出来溜达。 ‘溪溪’比百里月还好奇,到处嗅着味道,百姓们见这么大的猛兽,退避三舍,不敢靠近她们。 “小月,早说不能带小家伙出来了,你看把人吓的!”袁木白宠溺的责备一句,跟在她身边的时间最久,早就当成亲妹妹疼爱了。 “嘿嘿”百里月调皮的吐了舌头,‘溪溪’这么可爱,当然要带出来遛遛呢,搁宅院里放着它都快抑郁了。 眼见它摇着尾巴,大摇大摆的跟在三人身边,傲娇的仰首。 望江楼 “我们订了‘竹’字间。”小二邀请三人上楼,袁木白左顾右盼,兖州可没这么气派的酒肆,梁柱上的粉雕都是金子刷的,挪不开眼了,若是能武考中举,留在京中,再把父亲接来生活,想想都觉得未来的日子有所期盼。 她们上了二楼,‘竹’字间的门口站着两名侍卫,她们穿着异族的长褂,额间的银器价值不菲。 “小二,怎么回事?”常乐询问着,她们先定的雅间,怎么还被人占了去。 “大人,容我去问讯。”小二拿起披肩上的麻布巾擦着汗,炎热的季节令人烦躁,眼前人可是百里将军的部下,主子又是将军的夫郎,得罪了她们饭碗都不保,惹不起啊。 “要不我们坐大堂。”袁木白对于吃饭这方面没那么多规矩,大堂也能坐,何必与人相争。 “可是”常乐面露难色,她们从兖州来,若是礼数不周,还不得被百里大人训斥。 “别可是了!都一样,走,我们去楼下找个位置坐。”袁木白拉着两人下楼,不等常乐开口,三人已经落坐在中心的位置,食铁兽盘桓在一侧,安静的趴在地上小憩。 袁木白看着竹简“京都的水是金子做的吗?这么贵!”竹扁上篆刻的价格让她止步,不论是菜色还是酒酿都贵的吓死人,若不是被常乐拖着,她当场就得跑走。 “袁统领,今夜百里大人宴请,你随便点。”常乐对着一旁的小二指了指竹简上的菜色,统统都点了一遍。 “大人,我们酒馆新推出了梅子酒,夏季喝最是解渴,可要来一坛尝尝?” “行,梅子酒先来两坛。” “得嘞。”小二 “我们不等念姐来了再点吗?”袁木白擦洗着杯子,给小月倒上茶。 “百里大人马上就到。”她散值时大人已经回了军营,她手头还有点军务处理完就来。 不一会小二上了梅子酒,百里念姗跚来迟。 “大人!”常乐的位置正对着堂前,她挥舞着手臂,听风跟随在百里念身后,两人正在商议要事。 袁木白顺着常乐的视线看去,她穿着单薄的青衣白衫,七尺半的身段在来往的人群中很是亮眼,偏过头与听风私语,骨骼分明的下颌轮廓,鼻翼坚挺,红唇微张着,明眸如炬,似乎谈到什么事,眉心舒展,嘴角上扬,笑容如风,盘云纹抹额随脚步飘动,增添不羁风韵。 “念姐姐!”百里月朝着她的方向飞奔而去,红了眼眶,吸着鼻子,她太久没见念姐姐了! 扑进她怀里时,百里念抱住了她。 “这么久不见,还是如此莽撞。”她勾了勾百里月的鼻子,宠溺一笑。 “念姐!”袁木白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挽住了她的手臂,一左一右架着百里念回到位置上。 “常乐,我们定的不是雅间吗?”落座后,听风抱着手中的刀守在一侧,她是张家培养出来的暗卫,不能与主子同桌而食,索性百里念给听风在旁单独开了一桌。 “不知道被什么人占了。”常乐望向二楼,那些人衣着不俗,应该是世家女子,正逢武考在即,想来是外乡来京中复考的学子。 “念姐,坐大堂也一样。”袁木白替百里念斟满梅子酒,她们两很久没一起畅饮了,想起往年在边关的日子,真是潇洒痛快啊! 菜陆陆续续摆满了整张桌面,四人吃喝聊的欢愉,准备饭食结束后再去乐馆听曲。 秦家夫郎和秦书,秦画一起出现在了望江楼,马车停在门外,他们在县里时就想来这瞧上一眼,果真如传言中一般豪华气派,比县里的小酒肆华丽数倍。 “阿兄,随便吃些就行?”秦画陪着父亲逛了一整日,早就疲倦了,本想回府中随便吃点,碰巧兄长在宅子里,便邀请他们来这里品鉴美食。 “这家的菜品齐全,味道俱佳,都是县里酒肆没有的菜色。”秦书按着小弟的手背,示意他放宽心。 袁木白在秦画进来时就注意到他人了,两人相视一眼颔首问候,百里月耸了耸她的肩膀。 “哎哟,这不是木白姐的相思对象吗?”小月打趣的说道,掩着面偷笑。 “休得胡言。”袁木白红着脸,神色慌乱,紧张的不行,杯中酒差点洒落。 百里念回过身,想看一眼小月口中之人,木白什么时候有相思对象了?还在京中,略微好奇。 只见秦夫郎领着家人缓缓走来。 “百里大人。”秦夫郎每次见百里念时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不为别的,主要是长的太养眼。 “二皇女夫。”她规矩问候道 秦家夫郎见了百里念,连忙拉着秦画的手往她跟前挤。 “百里大人,这位是书儿的弟弟,秦画。”秦画略显不自在,虽然初见时对她有点好感,但是听闻她已有婚约,念头随即打消了,倒是和她身旁的袁木白暗生几许情愫。 “父亲。”秦书扯住父亲的衣角,蹙着眉纠结的摇摇头,父亲上不了台面的举动切莫让人看笑话,以为他的弟弟嫁不出去。 百里月拉着袁木白起身,推搡到百里念身旁。 “念姐姐,这位秦画公子是木白姐的单相思对象哦!”百里月靠在她的耳根边悄声说道,百里念瞥了眼木白,见她脸颊泛红,害羞着低头不语,这是被戳中心思不好意思了! 百里念唇角上扬,微微一笑,打量了秦画一眼,这还是第一次正眼看他,容貌还算不错,家世也行,配的上木白。 她已经打算借由这次的武考将袁木白留在京中,左相一倒,女皇下令诛杀了不少奸佞,朝中官职空缺多悬,眼下正是好时机,安插她的人,到时皇室纷争,可助她一臂之力,同时也能保全身边之人。 秦家夫郎对上袁木白时,没有给她好脸色,而是将秦画护在了身后,防备的瞪着袁木白。 她感觉到了敌意,尴尬的退居百里念身后,心中失落。 百里念将一切看在眼里,这秦家夫郎未免太势利了些,决定为木白说几句话,挫挫他的锐气。 她先是鞠躬行礼,给足了他长辈的面子,随而开口说道。 “这位是‘黄字营’统领袁木白,官拜正六品,是我的知交好友!今年参加武考。”百里念挡在她的面前,遮住了他们鄙夷的目光。 秦书听闻百里大人是今年的武考主审官,她能说出‘知交好友’这四个字,说明她很重视身后之人,看来这位袁统领是她有意培养之人。 “百里大人,我父亲从乡下来,不懂这些庶务,你不要介意!”秦书缓解尴尬的气氛,自己父亲眼高于顶,看不起袁统领,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不会。”百里念淡笑了之,不愧是宋沁的枕边人,还是会看脸色的。 第87章 扣押宋渟 “阿兄,我们先用膳。”秦画在一旁沉默不言,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吃完回府中休息。 语毕 秦书等人挑了个雅座,离她们不远处的窗台边,可看外头的风景,优美怡人,作为主家他理应伺候好家人。 “我们快吃。”经过小插曲后,常乐替众人满上酒,再次畅饮起来,将刚才之事,抛诸脑后。 一炷香后,几人喝的正欢,楼上传来了喧闹的吵杂声,不知是哪家的世女身着异族服饰,似乎喝糊涂了,衣裳不整的从二楼下来,手里举着酒坛,脚步虚浮,摇摇晃晃的撞倒不少物件。 身后的侍卫说着异语,她们想要搀扶那位女子,却被大力推开,口中咒骂着什么 她步子不稳,扑倒在桌上,发起脾气来掀翻了百里念她们这一桌,梅子酒散落一地,响动太大把’溪溪‘吓的一激灵躲在了百里月的身后。 “哪个狗东西敢撞本殿下。”她语气不善,话语粗鲁,明明是她自己摔得,却在责备旁人,百里念的脸色暗沉,不悦的瞟了那人一眼,皱着眉,克制心中的怒火。听风见状欲拔刀,却被她拦下,目前还不能暴露武功。 “大殿下,小心。”安王嫡女宋渟,两名贴身护卫上前扶起她。 “木白姐,这不是今日在闹市纵马之人?”百里月觉着这人眼熟,多看了几眼,原来是不长眼的家伙。 “恩。”袁木白听小月这么说,顺着视线望去,却是此人,看这副样子惹不起。 “瞪什么瞪!信不信我让母王把你砍了。”宋渟一脸不屑,对着百里念一顿凶狠。 “哦?不知阁下是哪位?”百里念嘲讽一笑,宋元本就忌惮这些藩王,她们在中原地界都敢这般放肆,可想在自己的封地,是有多跋扈。 “我可是安王之女。”宋渟定睛看了一眼百里念,差点缓了神,这人长的与她父君有五分相似,难道是私生女?不可能,父亲可是土生土长的南疆人,从没来过中原,一定是眼花了,揉了揉双眼。 “原来是世女殿下。”百里念记起宋沁和她说过这人,安王很宠溺这位世女,养的她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就是个混蛋二世祖。 “知道还不跪下!”宋渟以为唬住了她们,更加放肆,完全忘了母王的交代(不得在中原惹事,落下把柄。) “哦,吴越国是安王做主了?让我下跪?”百里念周遭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眼底之意如寒冰,冷冽的语气,让人心生恐惧。 “吴越国君有什么了不起!见了我母王还得毕恭毕敬,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本世女面前叫嚣!”宋渟喝了口酒,被身后的侍卫挡住了视线,连忙抱拳对着百里念行礼,“抱歉,这顿算是我们殿下请了。”临行前安王邸下特意叮嘱她们照看好世女,别让她在吴越惹事。 侍卫见面前之人气度不凡,定然不好惹,只得出言劝阻殿下别再乱说话,以免被人抓到了把柄可不好。 “殿下,我们回去。”说着两人就要架着宋渟离开,可她却不依不饶了,母王对吴越国这位国君早就不满了,伺机异动已久,她就算说出了大逆不道之言,她也不信宋元真敢拿她怎么样!她的母王可还是疆域之主呢! “你们这两个废物,滚开。”宋渟又开始发疯,她在百里念的跟前无限踩踏底线。 宋渟又掀翻了好几张桌子,贴身护卫想拦却又怕伤了世女殿下,犯了难,她似乎不尽兴,到了秦书那一桌时,眼前一亮,秦家夫郎起身将两个儿子护在身后,不让登徒女靠近。 “这小公子长得不错,要不要跟我回南疆。”宋渟伸手就要去勾搭秦画,秦书拍开了她的咸猪手,今日宋渟的言论他可都听的清楚,回去要和二殿下禀报,安王她们越来越不把母皇放在眼里了! “哟,你长得也不错,就是年长了点,做个小侍也不错!”宋渟连带着调戏了秦书,逮着秦画的手腕,就想拉到怀中去,可把他们三个吓得不轻。 袁木白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挡她,将宋渟推开,她没站稳,摔在了地上,手磕碰在了酒瓷碎片上,裂开了口子,鲜血直流! ‘啊!’宋渟尖叫出声,长这么大,母王都不舍得伤她,居然被一个贱民伤了! “我今天就要将你们通通斩了!”宋渟迅速起身,拔了侍卫鞘里的长刀,冲着袁木白刺去。 百里念眼见情势不对,木白没有防身的武器,便从听风那桌拾起一个酒坛,朝着宋渟的手腕扔去。 ‘啊’须臾间,长刀掉在了地上,宋渟吃痛的捂着手腕,脸色纠结,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招惹她。 “你们看什么!还不快上!”宋渟举着手,血液喷流,溅在了地上,她快痛死了! 侍卫相视一眼,安王说过保护殿下的周全,眼下她们都动手了 两人捡起刀,欲与百里念搏杀起来。 她今日没带玄魄刀,夺了听风手中的武器。 百里念率先跳到台中央,三人避开人群缠斗起来,听风还是第一次见主子打架,沉迷其中,百里念刀起刀落速度极快,连各中招式都看不清,模糊的虚影身姿矫健,完美躲过了两人的联手出击,随即一脚将她二人踢翻,摔到了台下。 宋渟还想继续纠缠秦家两位公子。 百里念余光中瞥见她的动作,召唤了听风“把她给我扣押起来。”就算她是皇室贵族,今天也要让她长点教训。 听风回过神,闪身到了宋渟的跟前,出手便将她擒拿住,她吃痛的哀叫。 “殿下!”侍卫见宋渟被人扣住,捂着腹部的伤痛,一瘸一拐的往她身边跑去。 “放肆!你们敢欺负我!”宋渟扭曲着身体,想要挣脱开听风的束缚。 “想来这是女皇的家事,还是送进宫里交给陛下定夺。”百里念转念一想,若是押送到威远军地牢出了什么事她可掰扯不清,还是送给女皇管教,说来还是她的亲侄女呢。 “放开我!”宋渟经历一番折腾酒意也差不多醒了,愤恨的瞪着听风,嘴里不停咒骂。 “秦夫郎,劳烦你带我进宫一趟了。”百里念说完,秦书点点头,这件事关系到安王,他得把今日发生之事,全盘告知。 “常乐,你们先送秦公子他们回去,再回府。”百里念拍了拍袁木白得肩膀,说完便领着人走了。 袁木白低声询问着秦画“有没有被她伤到?”她语气温柔,百里月不可置信得瞄了眼木白姐,果然有喜欢的男子后,人都和蔼可亲了。 “没有,谢谢。”秦画摇摇头,莞尔一笑。 秦家夫郎也不敢再拿鼻孔看她,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统领,可背靠着云麾将军,虽然身份不及二皇女尊贵,唉心中还是有些介意她靠秦画这么近的。 “我送你们回去。”常乐行至门外,招呼了他们府中的马车,几人同乘一辆不实际,索性就决定让袁木白去送他们,好借机表现一下,常乐和百里月带着食铁兽先回将军府,溪溪被吓得不轻,一直蜷缩在角落,小月安抚了许久。 离宫门不远处,百里念让听风先回去,她押着宋渟,侍卫两人不敢多话,心中早已方寸大乱,眼下该如何与安王交待。 宫门的守卫见是二皇女夫,没敢阻拦,直接放人进去了。 众人一同去往宋元的御书房,期间宋渟争吵不断,她回南疆后定要叫母王好好整治这个人! 御书房外 丹儿侍女恭候在门外,女皇和叶侍君在里面,她怕打扰两人,就退了出来守着。 “百里大人,二皇女夫。”丹儿对着两人行礼,在看到百里念押解的人时,停顿了一会,她是见过安王世女的,怎么会弄的这么狼狈。 “丹儿侍女,我们有要事禀报,还望您通报一声。”秦书恭顺的语气,丹儿是大内总管,是人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呃”丹儿面露难色,女皇和叶侍君在里面呢。 “是非常重要的事。”秦书明白丹儿的难处,可安王世女的事牵扯甚广,还是得让女皇知道。 丹儿思考片刻,敲了敲御书房的门。 “何事!”宋元过了片刻才厉声呵斥道。 “殿下,百里大人和二皇女夫押着安王世女求见。”她说完后,叶怀从里面打开了门,宋元坐在高处。 几人擦肩而过,叶怀面不改色,神情黯淡,余光瞥见宋渟时,视线在她的身上停顿了一会,转而冷了眼色离去。 百里念等人跪在下方,宋元整理着袖口,严肃的咳嗽了一声。 “母皇,我要状告安王世女对儿臣出言不逊!”秦书这把火烧的好,百里念在一旁听着,等需要她时再添柴。 “我哪有!”宋渟跪在地上颤抖着身体,临行前母王事无巨细的交待她不能惹祸,没想到喝太多酒,耽误了要事,咬着唇后悔自己酒后的冲动。 她这次进京是为了婚约而来,母王的侧夫卫夫郎与父亲商议了她和卫家子孙的联姻,为了求娶苏以澈,母王可是和卫家那老东西周旋了许久,为了争夺兵权,将来母王造反时,卫家还能帮上忙。 “母皇,当时百里大人也在场,您可以听她说。”秦书偏过头,看了眼百里念,目光全都汇聚在了她的身上,组织好词汇,淡然开口。 第88章 会试 “启禀陛下,二皇女夫所言属实,安王世女不但调戏了秦家公子,还口出狂言,话中句句都内涵着女皇呢。”百里念双手抱拳,恭敬的语气说出最致命的话,宋元生性多疑,这不就是将把柄送到她面前吗?就看她敢不敢和安王为敌了。 “她都说朕什么了?”宋元饶有兴趣,明白了百里念话中的意思。 “陛下,我什么都没说,你不能只听她们的片面之词!我母王对您忠心耿耿,断然没有生出二心的!”宋渟急了,完全忘记思考,断了自己的后路。 “安王世女,我好像什么都没说?”百里念冷笑一声,还真是一个蠢货,这人要是有安王半分脑筋,都不至于这般招恨,在京中行事嚣张,全然不顾及安王和女皇的关系。 谁人不知这几年她们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迟早都有一战,宋渟这番言论一出,她就不信宋元还能把她安然无恙的送回南疆。 宋安拥兵自重,这些年养了不少私兵,宋元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派亲信兵马守在两城池的边界,就是为了时刻洞悉安王的行动。 “陛下,我”宋渟匍匐在地磕着头,自知口不择言说错了话,给母王招惹了事端,就算她能平安回南疆,母王怕是也不会原谅她了 “既然安王世女对朕有意见,不妨留在宫中,看看朕是不是如你口中说的那般。”宋元拾起桌上的奏折,搁置在手中敲了两下。 百里念狐疑的看着宋元,这是打算留宋渟在宫中为质?好让安王有借口进攻中原? 先女皇曾立下遗诏,皇女之间不可暗相争斗伤之国本,但若是安王先对其开战可就不一样了,这是一个绝好的由头削藩,收回宋安手中的兵权,百里念琢磨之余,若能拿到南部的二十万兵权,那她在朝中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陛下,不要,我错了!我错了!”宋渟猛烈的磕着响头,她这样入了宫就再也出不去了,母王会来救她吗?依照目前的形势不成,该怎么办 殿外的丹儿听清了过程,命令侍卫进来,将人拖走,安王世女啊,那可要好生招待呢,以免未来安王说她们不懂待客之道。 宋元见人被带走,心中大喜过望,生出这么个废物东西没少让那老狗操心,想到这里对比了自家的儿女。 吴越的兵力经由东瀛倭人一战,损耗了不少,不过武考在即,说不定能挑选出不少人才,百里念是国之栋梁,到时由她领兵攻进南疆属实不难,现下就看安王怎么安排了,是放弃这个世女按兵不动,还是将战役提前,反正她有百里念这一员大将,左右都有一战之力,并不担忧。 “母皇。”宋沁急忙跑来,见两人跪在殿中,担忧着秦书。 半炷香前她正陪着宋知宁练剑呢,听到女婢禀报,说是安王世女调戏秦书,都闹到女皇那里了,她便搁置手中事,急匆匆的赶来了! “注意礼数,别跑这么急!”宋元神色淡淡,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模样,实则在心中万分疼爱她,见她脸颊上的汗水,真想递上棉巾关切一番,可眼下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卫家没彻底倒下,宋沂的太女位就能保,避免她们找沁儿的麻烦,还是忍忍再说。 “是,母皇。”宋沁拱手作揖,是自己的行动鲁莽了,太过于担忧秦书,失了礼数。 “你们都退下。”宋元挥挥手,示意她们都出去,刚才正和叶怀温存呢,被几人打扰了,现下再叫他回来也不合适,失了兴趣,还是批阅奏章。 宋沁扶着秦书起身,三人一同退出了殿外。 “阿念,发生什么事了?”宋沁忧心忡忡的样子,百里念只得将事件的原委再解释一遍。 “大概就是这样。”百里念说完以后,宋沁手背在身后斟酌着。 “安王狼子野心,还想着争夺皇位呢。”叶将军回禀过多次,安王屡屡煽动其他几位藩王给母皇使绊子,更是教唆众位赡养私兵,母皇对她一再容忍,没想到这股嚣张的气焰都跑到中原来撒野了! “我想安王世女来京中定是为了别的事,断然不会因为叫嚣而来。”看来要查一下宋渟此番前来的目的了,若是此行和红衣女子联手,那就有点难办了,若她是安王的人,事情不太好解决,毕竟她的实力以百里念目前的身体素质都不敢保证交手后能占据上风。 “这件事我去查!”宋沁拦下了这事。 “好,那就辛苦二殿下了,我还有事,先行出宫了!”百里念行礼告退。 宋渟被丹儿安排进了冷宫,这里四季阴冷,连女婢和仆从都没有,半夜时常有野猫出没,环境脏乱,对于宋渟这样的世家小姐来说,简直是非人的待遇。 “世女殿下,好生歇息。”丹儿将人丢了进去,她带来的两个守卫也被扔了进来陪伴她,毕竟是安王世女,还是不能太过分的。 “殿下,您稍坐一会,我去生火。”侍卫摇摇头,都是宋渟自己作的,这屋顶漏了个大洞,房梁上挂满了蜘蛛网,想来多年没修葺过,也算是倒霉了,来京中遭受这番罪。 两名侍卫着手收拾起来,一时半会出不了皇宫,这地方若是不收拾住不了人,不知安王何时才能派兵前来营救,只能等了。 不出多时,叶怀出现在了冷宫中,他好不容易避开了眼线寻到时机前来。 满脸冷漠孤傲的停滞宋渟的面前,拂了衣袖坐在还算干净的椅子上。 宋渟见了他,连忙跪在地上。 “阿兄,你可要救救我!”宋渟匍匐在叶怀的膝盖上,痛哭流涕,侍卫见了人,自觉的退出房内,守在了宫门口。 “哼,废物!”叶怀一脚踢在了宋渟的胸口处,他这位妹妹从小就得母王偏爱,行事乖张,不留余地,现在好了,被宋元抓了把柄留在宫中为质! “阿兄对不起,我是酒后胡言,我知道错了!”宋渟捂着脸直起身,她都快吓死了,刚才在殿中生怕被宋元砍了! “我好不容易取得了宋元的信任,想由此借机挑拨她放权给我们的人,你倒好,给了人家一个由头,现在让母王如何自处?”叶怀一巴掌扇在了宋渟的脸上,他愤恨至极,母王聪明一世,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蠢货。 “阿兄,我该怎么办?”宋渟捂着脸,被扇的地方生疼,嘴上服了软,而心里咒骂着宋怀,他一个小侍生的庶子居然敢打她这个嫡女! 母王为了千秋大业派他来了中原,弄了个假身份安插进宋元的身边,不过一枚棋子,等她即位那天,定要把这人给活寡了!(宋怀因为长的和张慕怀神似,从小是按照他的标准培养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辅助宋安争夺皇位) “你就给我在这里好好呆着,静思己过,若是再生出事端,别怪我无情。”宋怀起身扬长而去,不再理会她。 宋渟捂着脸,咬着牙,眼中的狠厉藏不住。 “殿下。”侍卫进门后想要扶起她,却被宋渟推开。 “都给我滚开!”她撑着身子站起,猛踹了侍卫两脚发泄心中的怒火,来了京中诸事不顺!还联什么姻,想着又不忿的踹了侍卫一脚。 她们怯弱的捂着胸口不敢发声。 …… 三年一度的会试于上京城开考,文考和武考同天举行,场面之大,京都近一月涌入不少外乡学子。 今年的武考宋元相当重视,为了人才的选拔,她费了不少心思,敲定最终殿试的比武场选在威远军的校场,她要亲自监察。 初试当日寅时,洛望舒便备好了干粮交予袁木白,百里月和常乐送她去郊外的校场。 “木白姐,加油,争取拿个武状元!”百里月挽着袁木白的手,三人并肩前行。 乡试每年都有但会试难等,错过了今年就得等上三年,百里念对袁木白的期许很大,若是能一举拿下头名,到时询问她愿不愿意进监察司。 监察司是吴越重要的线报来源之地,能安插进自己的人,对自己未来的计划有所帮助。 “放心!”袁木白莞尔一笑,这几日念姐教了她不少新招式,对付厉害的高手不成问题,只要不出岔子基本就是第一名了。 三人在校场外临别,今日的武考学子众人,门庭若市,不少外县的世家女都出现在这里,她们衣着华丽,不像袁木白这般粗衣麻布,不禁感叹,有钱就是好。 袁木白将名牌递给了门口的登记官,一切手续办妥后,与百里月和常乐挥手告别,会试三日不得出考场,她们就先回去了。 袁木白进入会场后,排队领取了洗漱用品,被分配在了东角的木栅栏里,休息场是临时搭建的,相隔之处只用木板阻挡,地上铺着凉席,环境之艰苦,不少世家女忍受不了,想要花钱买好处。 “大人,行行好,给我换个位置呗?”说话之人是御史之女施莹,她从吉州赶来,历经波折,听闻上京繁华,没想到还要来考场受苦。 第89章 会试(二) “滚滚滚,你知道今日主考官是谁吗,要是被百里大人知道我们在考场私相授受我这脑袋还要不要了!”威远军女兵一把将她推开,施莹差点没站稳摔了个狗啃泥。 “切,不能好好说话么,大人了不起啊!”施莹摆了脸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这缎子可值钱了,差点被弄脏。 武考驻扎的女兵都是百里念从威远军调度过来的,都是些世家官宦女,不但听她话,还视金钱如粪土,遥想去年乡试时考场的乱象,她此举就是为了杜绝这一贿赂行径。 “这位同窗,你有所不知”从一旁窜出了年纪相仿的少女,她将一切看在眼里,忽然勾住了施莹的肩膀。 “你是?”施莹狐疑的看着她,似乎并不认识眼前人?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姓曲,你叫我优优就行。”曲优是少府丞曲舞之庶女,自幼寄养在外宅,不受器重所以成了吊儿郎当的性子。 “曲窗友,在下施莹,家母乃是吉州御史施疍。”两人瞥见四下无人,勾肩搭背一起走了一小段路,途中与袁木白擦肩而过。 “哇哦,你是不是那位袁木白将军?”曲舞忽然停下喊了一声,可把袁木白吓了一跳,她就一个小小统领,什么时候成‘将军’了? “你认识我?”袁木白伸手指着自己,应该没有听错。 “嗯嗯,京都如意画馆我常去,你的杜撰我也拜读过,可崇拜你了!”如意馆除了卖画还卖书,不少边关大将的人物小篆都有介绍,其中销量最好的是百里念的杜撰,曲优也是崇拜武将才经常逛如意馆,里面的书她全都看过,就连人物墨宝她都刻在了脑子里。 “哦哦。”袁木白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出夸赞的话。 “木白将军怎么也参加武考?”曲优挽着袁木白的手一起走,三人成行,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你还是别叫我将军了,我不过小小统领而已,将军之称折煞我了,叫我木白。”袁木白悻悻笑之,虽然听起来满开心的,但官场如战场,被有心人听了去可不好。 “好,木白姐,我叫优优。”曲优的年岁不大,和袁木白同辈,叫‘姐’是尊敬。 “恩。”袁木白尴尬一笑,任由着她领路。 “木白姐,这位是施莹。”两人相视一眼,简单的行了礼。 “优优,你说今日的主考官是谁?怎么这些女兵那么听她话?”施莹好奇,她也是第一次来京都,对官场的弯弯绕绕也了解一些,但像她们这样听话的很少,每个营里都会有生出歪心思的女兵。 “云麾将军!那可是个人物,我佩服的不得了呢,要是能成为她的门生,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凡是认识她的人,都忍不住要夸赞两句,不到三年的时间从女兵爬到如今地位,斩杀不下万名倭人和敌军,成名是赤水关一战,一人之力诛杀倭寇三百余,多恐怖的实力啊!”曲优满眼崇拜,说来当时百里大人还在‘玄’字营,和袁统领相熟,随即看向了袁木白。 “这么厉害,那我可要多看几眼!”施莹心惊,吉州地处富饶之乡但与京都相隔千里,上京的消息都进不了吉州。 “木白姐,你和云麾将军认识吗?”曲优饶有趣味,要是能得引荐,说不定还能从曲家翻身。 “不不,算认识”袁木白说的含糊,自觉在考场不能话多,她和念姐的关系暂时不能公开。 “唉,那就可惜了,百里大人可是我们吴越的大英雄,世人之楷模,要是有幸一见就好了。”曲优说来失落道,袁木白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无奈叹了口气。 “你们三个,别交头接耳的。”女兵巡视路过,见三人勾肩搭背,喝令她们分开,回自己的小憩地。 武试巳时起,酉时毕。 会试学子一共二百人,均来自五湖四海,分了五个擂台,百里念分派了五名资历较深的武官主持各自的考场,最后再由她终试。 头两日的武考,百里念只是过来巡视了几眼,威远军的公务繁多,她还要张罗‘踏雪门’之事,并没有时间耗费在这里,来去匆匆学子们至今都没能见上传闻中的百里大人一眼。 …… 武考第二日结束后,进入终试的一共二十名,再由百里念筛选后,能进入殿试的只有五人。 袁木白不负众望,在两百人中脱颖而出,成为进入终试的佼佼者,施莹和曲优都对她崇拜不已,因为她们俩在第一场就被刷了下来。tat 真是低估了这些人的实力,施莹完全忘了自己的武考名额是花钱买来的,在擂台上被人完虐。 “木白姐,你太厉害了!”施莹和曲优两人在台下鼓掌,小声私语夸赞着袁木白。 “还行。”她挠了挠头,得亏念姐教了她不少新招式,不然还真考不过,这里的学子可比乡试的厉害多了,武功大多是她没见过的,想要拔得头筹还得多训练。 会试第三日 在众所期待中,迎来了百里念露面的时机。 二百人汇集在了终场,高位空悬,学子们为着一睹芳颜,从巳时就开始排队,校场开放后便抢先进入占位。 施莹和曲优两人占到了最前排的位置,终试的二十人在内场里准备,而她们在外场被女兵们隔绝了离武台十步的距离。 “木白姐加油!”两位小迷妹在外场替她加油,忽然自信心爆棚,这两人挺可爱的,要不寻个机会引荐给念姐认识?反正念姐正是用人之际,她们都是世家女子,说不定能从某方面帮助念姐呢。 武场陆陆续续围满了人,内场的学子们都准备妥当。 “云麾将军到。”林琪喊道,替她掀开了帷幕。 百里念从后面的帐篷里出来,她原是在里头批阅事务,时辰到了才出现。 她今日穿着玄色兵服,肩头垫着两片银制白羽垫肩,长发挽于冠顶,眉峰凌厉,英姿洒脱,薄唇红润,人美如画。 初见时,众人都窃窃私语起来,不乏被她容貌亲附之人。 “这就是百里大人啊,长的可真俊。”施莹眼里沾满了百里念的身影,一身傲骨存于世,可长的也太祸国殃民了!这要是个男子,还不得是个灾害。 “那可不,她的画像在如意馆可是难求的!那画师一年才出五卷!京中多少世家子争相都卖不到呢!”曲优心里暗喜,如意馆的画师只作出了她七分美貌,真人可比画中还绝艳。 “开始。”百里念一声令下,林琪示意下属女兵宣读入场顺序。 她的目光没离开过主场,余光中瞥见了内场下方的袁木白。 很好,没有白指点,顺利撑到了终试。 比试上演车轮战,凡是单挑超过五名之人可晋级,若是五场皆输者退场,最后留下的五名参加殿试。 学子们一个个上台,百里念的心绪飘渺,想起了‘踏雪门’之事,张家军已经彻底改头换面,潜伏在各大部族势力范围,若想掌握朝中的主导权,还是要安插自己的人在朝中。 胡管家办事牢靠,有她在后面坐镇倒也放心,不过她年岁渐长,还是得安排自己的人打理才好,不知常乐和木白她们愿不愿意加入,一时拿不定主意。 最后一场,袁木白和另一人五战全胜,轮到她们俩比试。 “云县陈萍对战元坑镇袁木白。”林琪宣读完,两人挑选好兵器走上台。 陈萍手握长剑,两人相互拘礼后,袁木白摆好防守攻势,她看过几场这人的对战,武功不俗,靠实力她打不过,若是处于下风对自己不利,还得动脑筋。 陈萍率先出招,她的招式毒辣,直接朝着袁木白的下盘攻进,她提起长刀阻挡她刀尖的锋芒。 “太狠了!你想我断子绝孙!”袁木白咬着牙怒声说道,这人不留后路就别怪她无情了。 陈萍耻笑一声,她的目标可不止于此,可得快些结束,想着对袁木白奋力一击,内力汇聚掌心,一击命中。 三个回合下来,袁木白已经无力抵抗了,她单手撑着地面,汗水‘滴答滴答’的落下晕染开,拧紧眉峰,怎么办?她打不过,两人的武功相差太多了。 “啊。”袁木白捂着胸口,吐了口血,刚才中了她一掌。 百里念将一切看在眼里,原本松弛的姿势,紧张的坐直,双目凝神,紫色的瞳孔变化不明,这人的实力不低,以木白目前的武功是打不过的。 袁木白支撑起身躯,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她不能输,抹了唇角的鲜血,斗志昂扬的看着陈萍。 “呵呵,还敢起来?”紧接着她又是一脚对准袁木白的心口踢去,这一脚汇聚了十层的内力,不死也得半残,袁木白伸手挡住她的脚掌,力气凝聚全身,奋力抵抗,承受不住她的攻势,向后退了好几步,口中的血喷涌而出,沾染了陈萍的靴子。 第90章 会试(三) “给我住手!”百里念出声喝止,往陈萍的方向扔去拍案板。 “不可能。”陈萍躲过飞来的木块,借力提起另一只脚,朝着袁木白的后首踢去。 袁木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负隅顽抗,伸手抱住了袭来的另一只脚,被陈萍使力踹下了比武台。 在倒地的最后一刻,袁木白感觉自己看见了太奶!头晕眼花,吐了口血后昏迷过去。 “林琪,快去看看!”百里念攥紧拳头捶在了桌上,这人什么来头,敢在武考场里伤人,行事如此嚣张。 林琪连忙跑了过去,指示在旁的侍卫扛着人去军医那里治疗。 袁木白被抬到了内场的帐篷里,曲优和施莹担忧的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 “这武状元不争也罢!”施莹拍了拍小胸脯,这要是她上场还不得死在那了,想想都害怕。 “云县陈萍胜!”林琪宣读完。 四名殿试的学子(袁木白躺平,以第二名晋级了。)站在了比武台中央,等待着百里念颁发名牌。 林琪举着托盘,走在她的右侧,两人一起上台,从第五名依次颁发。 “多谢百里大人。” “多谢百里大人。” 轮到陈萍这里时,其他三名已经走下了台,百里念打量了她几眼,胆敢明目张胆欺负她的人,野心不小,根骨不错就是行事太狠,不留余地,将来上了朝堂必不能为之所用。 林琪将名牌递交给了百里念。 她接过铁块后,在手中磋磨,眉目黯淡,身上散发着戾气。 两人手交握间,陈萍从袖口中划出了匕首,眼神闪烁不明,散发着杀气,刀口刺向百里念的脖颈。 她向后退了一步,匕首划断了她两鬓处垂下的几缕青丝。 “居然能躲过。”陈萍可是千影阁排名第五的杀手,护佑堂门徒,眼前人的实力不可小觑。 “你是谁派来的。”场中临时戒备起来,将台下团团围住,百里念出手阻止她们上前,这人的武功不低,威远军根本不是对手,上来也只是送菜,多一具尸体而已。 “千影阁,护佑堂。”陈萍抚摸着手中的利刃,真有趣啊,中原还有这么厉害的人,越想越兴奋。 林琪将手中的佩剑丢给了百里念,今日她是主考官,并没有带兵器傍身。 “为何杀我?”百里念出声询问。 她也是受堂主任命而来,是谁想杀百里念,她并不知情,隔着纱帐,只知道那人衣着华丽,匆匆一瞥时只见她衣服上绣着凤爪。 “有人花钱买你命。”陈萍把玩着匕首,对着空气挥舞了两下,似要把对面之人的脸皮划花,这么美的容貌若是收入她的库房中,日日相看心情定能愉悦。 百里念先行出招,脚尖点地凝聚使力,身躯腾空而起,长剑疾刺,气势如虹向着陈萍命门而去,她手中的短刃无力相抗,向后倒了好几步,百里念不曾退让,反而调转了剑尖,一个回旋,后肘突击陈萍的后首,力道十足,紧接着一掌拍在了她的脊梁骨,速度之快,陈萍还未做出反应,跪倒在地,大口的吐着鲜血。 她可是护佑堂排名第五的高手,居然被人秒杀,一招都挡住,这人是谁?内力比堂主还恐怖。 “哇,太幸运了,能看见将军大人出手!”曲优满眼崇拜,大人出手极快,武功太差的人都看不见百里念是如何一招制敌的,只知片刻间那人就倒地不起。 “从今天起我就是将军大人的小迷妹了!”施莹原本对百里念不感兴趣的,吃喝玩乐才是她人生的目标,今日见她的招式,真想立马拜师做她门生。 陈萍不能输,横竖都是死,不如拼死抵抗,杀出一条血路。 陈萍从发带里摸了颗红色的丹丸服下,须臾间,内力倾泻,眼白处布满了血丝,青筋凸起,面目狰狞,指尖僵硬弯曲,张着血盆大口,似要将百里念生吞。 “天啊,那人服用了什么,感觉不一样了!”施莹对着曲优说道。 “不知道。”曲优摇摇头,她在京中这么久了,没见过这种药,陈萍的内力好像变强了! 百里念剑眉紧蹙,这人发作时的症状怎么和那些傀儡一样?难道又与南疆人有关? 陈萍拾起了匕首,暴戾袭来,每一刀都往她的心口刺去。 百里念提起长剑,她已疯魔,就算留了性命也问不出什么了,只得斩杀她的首级于刀下,和傀儡交手这么多次,深知她们的弱点,身躯刀枪不入唯独脖颈是软肋。 台下众人看着滚落在地的头颅,身躯四仰八叉的向后跌去,心惊不已,胆小的更是捂住了双眼,生怕多看一眼晚上做噩梦。 百里念丢下了刀“林琪,给我查!这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林琪赶忙上前查看,她拾起陈萍的头颅,忍着恶心翻来覆去的看,差点哕了出来! 陈萍死后,脸上的假皮浮起,林琪动手剥了去,满脸刀疤看不清原貌的脸呈现在眼前。 “太恶心了!”林琪‘哕’了出来,这人脸上的刀伤应该很多年了,刀痕像极了扭曲的虫子。 百里念凑近一看,分辨不清面容,至少知道她是冒名而来,千影阁中人她交手了几次,依然名声显赫不中用,看来真正的陈萍是遭毒手了。 威远军的女兵们上台将尸体抬走,会试结束,应着‘陈萍’之死,原先的第六名替补成了第五名。 “感谢上天给我的机会!”临水城学子磕头叩谢上苍,施莹和曲优皆是抿着嘴,满脸不屑,这人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武考结束后,校场开放,学子们纷纷离开了考场,晋级的人都领到了名牌,等待明日的殿试。 事情结束后,百里念走回了内帐。坐在袁木白的床榻边,她也是受苦了,意志顽强,当时认输的话也不会伤这么深。 “军医怎么说?”她询问着守候在旁的侍卫。 “军医说她并无大碍,就是虚脱了,睡一两个时辰就能好。”侍卫双手抱拳,脑海中满是将军大人矫健的身姿。 “你叫上两个人,将她运到马车上交给常乐。”百里念交待完,先行一步离去,常乐她们应该在门口,让她照顾木白。 百里念出了校场后,翻身上了马,她必须前往张家一趟,‘踏雪门’的事得尽快落实,千影阁背后的势力不明,党派众多,红衣女子和安王似乎也有关联,今日都想对她下手了,不知道是谁的人?不过一种错觉,红衣女子似乎不想与她为敌,若是想杀她,也不会派个护佑堂的杀手来,难道是宋元的安排? 细想而来只有宋家人最有可能想要她的命,是宋元任命她为主考官的,她知道自己会颁发名牌才找人下手?可也不对劲,依照宋元的性子,她还有利用之地,不可能因为她求娶兰溪找人杀她,想要她命的八成是这几位皇女了。 太女宋沂因着卫家倒台的缘故肯定想借机报仇,最有可能想杀她,二皇女虽然有权谋但她想将自己纳入麾下可以排除,三皇女和她无甚渊源,如果是为了兰溪和她作对也不可能,所以这人大致是宋沂安排的了。 不知是威远军的人不忠,被宋沂收买后放人进来,还是这假人藏得太好,没被人发现呢? 袁木白被抬上了马车,威远军的女兵见到了常大人,连忙跑过去。 “常大人,百里大人将人托付给你了!”侍卫恭敬的同常乐说道,她可是将军身边的大红人,不可得罪,就算是军中世家嫡女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她这个小门户的庶女可不敢失礼。 常乐被带到马车前,看着躺在里面的袁木白,心惊不已,发生什么了?人都被撂倒了。 “怎么回事?”常乐询问道。 “这位学子在最后一场比试时受了伤,不过军医说无碍,回家休养就行了。”侍卫说完后,与常乐拜别。 她瞧了车里一眼,捂着额头,袁统领也太丢人了回家得问问百里大人究竟发生了啥,居然输得这么难堪 张府 百里念抵达张府时已经入了酉时,张维之正在用膳。 “祖母。”百里念拱手拜会。 “还没用膳,快过来坐,正好有事和你商议。”张维之示意百里念坐在她身旁,近来胃口不是很好,桌上摆的菜普遍清淡些。 胡管家替百里念添了副碗筷。 “胡管家,事情办得如何了?”百里念盛了碗粥,舀了一勺入口,视线汇聚在胡管家身上。 “再过些时日便能办妥。”张家军已经陆陆续续安排入了京郊,购买‘春馆’之事也在相看中,之前卫家的川相楼选址不错正欲盘下。 “好了,小念,你的聘礼我已经备好,三日后是吉日,我们去江府下聘,成亲之日就定在你及笄礼如何?”张维之查了这一月的日子,适合婚嫁,碰巧又逢小念及笄,双喜临门了不是。 “祖母安排即可。”百里念应声回答,女皇说她成亲后,宋兰溪才能过门,得想个法子,不能委屈了他。 简单的饭食后,祖孙俩闲聊了几句后,百里念便回了自己的府邸。 第91章 会试(四) 次日 烈日灼灼,威远军营的树荫下围满了人,女兵们轻摇着蒲叶扇,炎炎夏季正值太阳当头,入选的五名殿试学子等候在外场。 今日驻场的人不多,只有女皇和右相为首的两位武官。 百里念维护着校场秩序,站在场内的外围处,偏僻角落远离人群,凝神观看武场内的搏斗。 学子们是第一次得见‘天颜’难免有些紧张,袁木白磕头时,话语中不自觉的结巴,没想到有生之年能面见女皇。 “开始。”宋元见着场内的几名武生,高矮胖瘦各不一,长的歪瓜裂枣看不入眼,唯独排在第一的女子还算过的去(袁木白),武官虽然不考究容颜,但不知是不是看多了百里念,总觉着她拉高了一众武官的美貌。 殿试不能佩兵器,点到为止,先掉下舞台视为输了比试,考验武功的时候到了。 率先上场的是第五名和第四名,赢得比赛的学子可以和第三名搏斗,晋级第三的再和第二名比试,以此类推。 百里念遥看远方,若不是出了护佑堂杀手一事,木白稳居第一,她的能力在这几人里算是出类拔萃的,加上昨晚她陪着练了几个时辰,今日拿个武状元不成问题。 “百里大人。”外场巡逻的女兵们路过时都同她打声招呼。 百里念思绪神游,想起两日后要去江家下聘,她得挑个时间去见见兰溪,不知他好点没有,她们将近一月不见了。 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时辰,最后一场袁木白和第二名的武斗。 两人各自调整好状态、姿势。 只待鼓声响起,两人便厮打在了一起。 百里念远远看着,木白每一次出招都不给对方留反手的余地,她按照自己教的那几招近代搏击术,完美的遏制了对手的出招,只见她一个回旋侧踢,将第二名踹出了比武台下。 “承让!”袁木白抱拳致辞,没想到这招那么厉害,只用了五成力气就把人打趴下了。 宋元全程观看学子的武功招式,很是新奇,这是什么功法怎么没见过? “元坑镇袁木白殿试第一,封武状元!”宋元对着身旁的丹儿说了声,接着由她宣布最终的贺词。 百里念莞尔一笑,柳眉轻扬,没有辜负她陪练了一晚。 “谢女皇。”袁木白跪在地上,她心中的包袱终于落下,若是能在京中述职安家落户,就可以接父亲前来享福,她可算熬出头了。 “袁爱卿,你刚才使用的是什么武功?”宋元觉着她用的招式若能运用到军中,或许有望提升整体水平。 “回女皇,臣的武功是由百里将军指点,单凭我自己,估计在会试时就被刷下来了!”袁木白跪在地上,谨小慎微的回答着宋元的问话。 “哦?传,百里将军。”宋元斟酌一番,百里念的武艺高强自己知晓,但没了解过她还会这么多新奇招式。 倘若她一心臣服不生二心,或许能平定藩王之乱。 之前答应过给她升官,思索该不该将南部的兵符交于她,沁儿将来能否顺利登基需要百里念的支持,毕竟她百年之后,能用的大臣都将老去,新势力能培养起来,对沁儿也好,这是给她历练的机会。 百里念应召唤前来,先是行了礼。 “陛下。” “百里将军和袁爱卿认识?”宋元审视着台下的百里念。 “袁木白之前是臣手下的女兵,得女皇提拔已是‘黄字营’统领。”百里念如实作答,不过没把两人是好友之事说出,她未来想做的事怕是大逆不道,不可将木白一起拖下水。 袁木白疑惑的瞄了眼百里念,见她语气平淡,不辩情绪,想来是京中的官不喜结党营私,所以念姐不能在女皇面前承认两人的关系。 “哦,袁爱卿很不错,以后就进兵部,黄字营让营中的副将接任。”宋元口谕宣完后,还得拟旨交由翰林院盖章后,袁木白才能胜任。 其他的学子也被安排了职位,只要能留在京中,一切皆有可能。 百里念听完宋元的安排,心中宽慰,和自己料想的差不多,宋元留下了木白,原以为她能进监察司的,结果去了兵部,也算不错,想要打探消息也有自己人。 殿试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场,女皇乘着轿辇回了宫。 “小念,你和温言的婚期定在了月底。”这时日是两家一起商定的,夷则之日乃是大吉。 “是,右相大人。”百里念侃侃而谈,想起不久前伤了江温言的心,以为他会毁了婚约不嫁,最终婚期还是定下了,他若是再想悔婚怕是来不及。 “我知晓你和七殿下之事,你们两历经困难才在一起,我也不忍心拆散有情人,但是温言是真心喜欢你的,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一片真心。”江婉茵前几日和温言说过此事,若是他不想嫁,现在去退亲还来的及,可温言糊涂,一心扑在百里念的身上,怎么劝都不听,也只好在她面前多叨唠几句。 “恩。”百里念不知如何回答,相敬如宾疼爱关护还是能做到的。 “女皇多少还是忌惮我们武官的,你行事切莫冲动,七殿下的事已成定局,望不要让大家难堪。”江婉茵所说之意句句真心,她和宋元为君臣二十载,女皇对她的防备细枝末节可见真章,虽然赐予重兵职权,却也用卫岳旸权衡势力,不让她在朝中独大,如今左相不在,宋元应是要抬举百里念来平衡武官之势,若她一人独揽兵权,女皇也不会放心。 手中刚捂热的东部兵符,不知何时就会被寻了由头收回去,得小心行事。 “知道。”百里念听了进去,她之前向女皇求的平夫之位,宋元没有应允,而是让兰溪为侍入府中,一个是右相之子一个是皇子。 这就是个难题丢给她,她对谁偏心点都将成为众矢之的。 为了让右相和她乖乖听话,女皇还真舍得,兰溪若是平夫,应着她们君臣间的情分,右相肯定不满,委屈了温言,右相不高兴起来还不得跟女皇闹,有些事还得徐徐图之,等掌握一切时…百里念的拳头不自觉握紧。 “两日后,我在府中等你的好消息。”江婉茵意指下聘之事。 百里念想着聘礼都是祖母备下的,为了聊表心意,应当由自己挑一份礼较好,库房中宋沁送的珍宝里好似有‘三个拳头’那么大的夜明珠 将军府 洛望舒备好了一桌子酒菜,为了庆贺袁木白拔得头筹。 小一跟从在旁布菜,女子们都入了座,百里念姗姗来迟,众人都在等她。 听风作为暗卫,不动声色隐藏了起来,坐在树梢上啃着鸡腿,巡视着将军府周遭。 “念姐,我太开心了!”袁木白手里举着酒坛子,她的梦想一步步实现,等京中官职稳定后,再把父亲接过来,人生了无遗憾了。 “恭喜木白姐!”百里月还不能喝酒,握着茶杯敬一杯。 “恭喜袁统领,不对,袁大人!”常乐一饮而尽,来京中是对的,若是还在边关守着,估计连个六品官都不是,她如今也是个校尉了。(与统领同一级) “”百里念无话,一切尽在不言中,举起酒杯对饮。 “谢谢大家!”袁木白险些将一整坛酒灌进肚子。 “木白姐,听说女皇安排你进兵部,是不是很牛的官职啊?”百里月夹了口菜吃起来。 袁木白摇摇头,她又没当过京官,怎么会知道牛不牛,众人的视线齐齐汇聚在了百里念的身上,这里不正坐着位京都大官吗!等待着她开口解惑。 “牛!”百里念轻笑出声,她们都好有趣 众人一片欢声笑语,热闹烘托气氛。 百里念独自抱着酒坛往外头走去,月色笼罩着她的身影,口中含着一口酒没咽,心绪游离。 “念姐,在想什么呢?”袁木白见她一人,也跟了出来。 “没什么。”百里念摇摇头,悻悻笑之。 “对了,我在会试时认识了两个人,一位是吉州来的施莹,还有一位曲优,她们两很是崇拜你,你缺跟班不?”袁木白询问着,她们俩性格都不错,若是能入念姐的麾下也可。 “恩,你有空带她们来见我。”百里念点头应和,她现在需要找几个聪明识时务的人,若是机警,倒是可以让她们进踏雪门。 对应月光两人喝了起来,进入忘我境界。 … 纳征之日,窗外莺啼声声,将军府大院摆满了檀木红箱。 小礼三十六担,中礼六十二担,大礼一百零八担,都是张国公提前备好的。场面之壮观,都快赶上皇女的待遇。 百姓们驻足围观在将军府大门外,皇家的轿辇落至门前,宋沁今日来为阿念撑场面。 女皇清晨派人送来了三箱苏云锦,和司衣局缝制的两套喜服,单单这苏云锦一匹就值万金,可见女皇对她的重视。 睡意朦胧,觉着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她睁开模糊的双眼,床旁围满了人,定睛一瞅惊吓万分,差点把她送走。 百里念望了眼窗外,天蒙蒙亮,月亮低悬,太阳即将升起。 “百里大人,我们奉命前来为您梳洗打扮。”说完,女婢们一人架着她一只手,抬着百里念扔进了浴桶里。 “大人皮肤真好啊!”女婢们替她搓着背,赞叹她的肤质,武将的皮肤还能这么好实属难得。 “轻点。”百里念被热气熏晕,水雾弥漫整个厢房,女婢们都快把她皮搓下一层,完全没了睡意,任由她们摆布,心中才想起今日是去右相府纳征的日子。 第92章 及笄之礼 一系列繁琐的礼节完毕,女婢从衣架取下紫金流云长袍为百里念穿戴,白衫打底,紫纱流云外披轻薄透亮,在烛光下变幻着斑斓色彩,腰间扎着同色的螺纹锦带,黑发束起以鎏金银冠固定,插上一枚玉簪,身姿卓越出尘宛如梦中仙人。 额前的两缕发丝被风吹散,与抹额处的丝带交织飘舞,整个人焕发异彩,不加修饰的精致轮廓,紫眸流转妖异绝美,眉宇间散发着邪魅之情,身姿袭人意气风发。 “将军大人,我若是男子绝对挑你当妻主。”女婢们看着她的眼神都能滴出水来,世间居然有宛如谪仙般的女子。 “大人,你好了吗?二皇女在大厅等候多时了。”常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袁木白和百里月打闹着,围在常乐身旁。 “好了好了!”女婢们回应道,打开了房门,百里念飘飘若仙的样子映入眼帘,三人惊掉了下巴。 “念姐你”袁木白目瞪口呆 “念姐姐”美得不可方物 “大人你”常乐吞咽口水,百里大人还让其他人活吗? 三人跟在她的身后。 百里念先一步入了大院,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汇聚在她身上,宋沁坐在小亭子里,干瞪眼,手中的茶杯差点拿不稳。早知道不来了,在阿念面前只能当陪衬。 “二殿下!”百里念语气平平,参不出忧喜,躬着身行礼。 “阿念,不错。”宋沁拍了拍百里念的肩膀,夸奖的话哽咽在喉,忽然吃江温言的醋了! “出发。”百里念一声令下,挑妇们担起了红木箱,跟在百里念身后出了府邸。 洛望舒视线紧随,揪紧了手里的锦帕,心中慢慢释然。 严安宁作为女方好友已等在了门外,她今日为了应景特意穿了喜庆的颜色,原本她应该站在燕离姐那边的,可一想到百里大人没几个世家好友,便推辞了江府的邀约,加入百里念的队伍。 “大哇哦”严安宁回眸一瞥,惊叹出声,原来这就是当配角的感觉,她以后成亲决不让百里大人来,免得新郎想当场改嫁! 四人骑上马前往右相府。 一时成为长街中靓丽风景。 百里月趴在门栏上,眼巴巴的看着,洛望舒站在小月的身后,目送着她们远去。 “我也好想去啊!”百里月碎碎念道,她年纪尚小,不能作为女方家人出席纳征,念姐也不让她单独出门,怕暴露身份。 “等你及笄时就可以去了。”洛望舒轻抚着小月的发丝。 “嗯嗯。”百里月 右相府 “公子,将军府的人来了!”江温言的小厮书情匆忙跑回他的厢房。 “她来了吗?”江温言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之前两人相谈不愉快,还以为百里念不会来了,能如约而至到来便好。 离大婚之日不过七天,从纳征日起至成亲之前她们都不能相见,江温言只得等在房中,由书情去前厅打探消息。 “嗯嗯,公子,将军大人今日美得不可方物!”书情形容起时,脸都羞红了,放眼整个吴越容貌出众的女子很多,但是如百里念这样绝美的极少。 “你再去前厅看看。”江温言凝视着墙上百里念的丹青,心中欢喜。 江婉茵坐于高位,江燕笙和江燕离坐在下方,等待着百里念进门拜会。 “右相大人。”百里念唤了声,恭敬拘礼。 “小念,还不改口叫母亲。”江燕笙作为长姐,还是很满意百里念的,不但容貌优秀武功也高强,难怪温言会钦慕她。 “母亲。”百里念拗口的唤了名,压低了声音。 “好了,大家随我去内堂吃酒。”江婉茵端着一副态度久了,也不自在,想拉着未来儿媳好好喝上几杯。 严安宁和袁木白,常乐三人勾肩搭背,在门外嗑着瓜子。 “太感动了。”袁木白抹着纵横的眼泪,嘴里嚼着瓜子仁。 “我们去喝酒。”严安宁拉着她们俩往内堂走去。 叶缘作为江温言的闺中好友,也来右相府与他作伴,知晓他紧张,特意带了两册画本供他解闷。 “燕离。”叶缘途经后花园时碰巧遇见了出来透气的江燕离。 她回眸与叶缘相视一眼。 “你去找温言吗?”江燕离兴致缺缺,原本她和叶缘的婚事安排在温言之前的,但张国公批了命卦,说是百里念得在及笄之日娶亲,双喜临门可保前途无量,所以两人的婚事来不及筹备,只得等弟弟成亲后,再挑选吉日。 “嗯。”叶缘温柔回应,红晕浮上笑容,每次在她面前,小儿家的心思明显。 “叶公子,我”江燕离的话如鲠在喉,她对苏以澈还没死心,母亲说安王之女这次进京是为了和卫家结秦晋之好,结果人还没见到,就被扣押在了宫里,和苏以澈的婚事自然作罢,左相也倒了,或许自己还有机会,苏家说不定会把苏以澈许配给她呢。 “怎么了?”叶缘好奇的盯着她看,只见江燕离沉思片刻,默不作声。 “你能否同叶将军说你不想嫁与我?”江温言咬着唇,知道自己不该说这话伤他心,可她无法整日面对自己不爱之人,她能幻想到将来与苏以澈相濡以沫的日子,就是想不出和叶缘在一起会如何?一定很无趣。 “你说…什么?”叶缘低着头,面色阴沉,虚浮的语气,使人心头一颤。 “我想娶之人一直都不是你。”江燕离想了许久,还是想顺从心意争取自己所爱之人,下定决心这一生非苏以澈不娶,只能对不起叶缘了。 “”叶缘沉默不语,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叶缘,对不起。”江燕离歉意使然,看着他的样子,心中升起酸涩,于心不忍之际偏离视线。 “你这个混账!”叶兔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一拳打在了江燕离的脸上,气不过又挥舞着拳头给了她几拳。 叶缘被阿姐的举动吓到,在右相府中闹事,让母亲和右相往后如何相处,连忙上前拉着她的手臂,奈何力气不够大,险些被叶兔抡了出去。 “阿姐,别打了!”叶缘拦在了江燕离的面前,这本就是他们俩的事,阿姐不该插手的,若是闹大被外人知道,他们叶府的脸面往哪搁! “小弟你别拦着我,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这个白眼狼给你出气!”叶兔一把推开了叶缘,他脚下不稳,向一旁摔去。 严安宁眼疾手快接住了叶缘,跌入她的怀中,两人相视,严安宁紧张的松了手,叶缘同样装作无事站起身。 “你没事?”严安宁咳嗽一声,淡淡的火苗窜出,隐匿已久的心思差点藏不住。 叶兔和江燕离缠斗在一起,两人互不退让,揪着对方的软肋便是一拳,百来斤的体重压着江燕离差点断气。 百里念为首的几人被打斗声吸引而来,见二人扭打在一起,袁木白和常乐急忙上前拉架。 “都给我住手!”宋沁出声喝止,两家世女打得不可开交,成何体统,外人可都看着呢! 常乐和袁木白拉着叶兔后退,挡在江燕离的身前,隔开了两人的距离,以免再次打起来。 “谁先出手的?”宋沁冷了脸色,这本不是她该管之事,为了避免坏消息传出去,只得命人锁了后院的小门。 两人怒视对方,谁都不肯开口,叶兔的眼中迸发出火焰,似乎下一秒就想将她烧咯。 “回殿下,这件事是我长姐的错,求您不要责罚她。”叶缘委屈的软了语气,红了眼眶,眼眸中蒙上一层薄雾。 “叶兔,怎可在她人家院子里生事。”宋沁出言责备。 “殿下,江燕离不想娶我弟弟就算了,居然让他去退亲!女皇都下了圣旨,不能违抗圣命,她倒好,想让我们叶家当冤大头!”叶兔想到这些就来气,小缘喜欢江燕离这么多年,真是猪油蒙了心,没有担当的女子她也不想让弟弟嫁。 “我”江燕离理亏,这句话不假,悻悻的低下头不语。 “好了,你们两都给我散了。”宋沁叹息,江燕离真是糊涂,就算不喜欢人家,也不能说出退亲的话啊,这让男子以后如何自处。 叶兔被严安宁拉走,临别时淡淡的望了眼叶缘,心中不忍失落。 江燕离抹了唇角的血迹,回了自己的厢房。 “阿念,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宋沁无奈摇头,叶缘长的也不错啊,为何她这么不愿。 百里念了然,苏以澈亲事不定,怕是江燕离又起了心思,所以才想和叶缘退亲。 想着与宋沁一同回了宴席。 过了几日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池塘开满了莲花。 袁木白和百里月在花园里练武,听风藏于树梢上,百里念坐在庭院中乘凉。 常乐这会从前厅跑来,口中喊着“大人出事了!”她气息急促,急喘呼吸。 “何事?”百里念见她神色匆匆,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二殿下差人来报,说是七殿下失踪了!”常乐抚平心绪,缓了口气述说道。 “?”百里念当下坐不住了,立马起身,拧着眉头,紧张万分。 “念姐姐,怎么了?”袁木白和百里月丢下了手中的兵器,跑了过来,好似出了什么大事,不知两人能否帮得上忙。 “听风。”百里念唤了声她的名,听风不知从何处飞身而下,平稳落地,半跪在她的身前。 第93章 兰溪失踪 “主子。”听风双手抱拳,规矩的行礼。 “你速去通知‘魉’组,凡是在京都的踏雪门中人,秘密搜寻七殿下。”百里念交代完,听风飞身离去,消失无踪,仿佛风一般飘渺。 “念姐,踏雪门是什么?”三人皆是疑问,紧迫的跟在百里念的身后去往了马厩。 “等找到兰溪,我再同你们说。”百里念跨步上了马,一把扯住了缰绳。 “念姐姐,我能去吗?”百里月拉着她的裤脚,满脸期待,想跟着一同前去。 “小月,你和望舒好好待在府中。”说完,调转马头,常乐和袁木白随同百里念一起出了将军府。 “念姐,军师怎么是七殿下啊?”袁木白后知后觉,她虽然不歧视念姐喜欢女子,但人家可是皇室啊,她们这样是不是不伦? “军师可是女子,念姐你是不是过于操心了?”袁木白话淹没在空气中。 风势过大,百里念心中牵挂,没有听清袁木白说的话,常乐倒是听得清楚。 “袁大人,七殿下是男子。”常乐知晓她想歪了,连忙替百里念解释着。 “军师是男子,天啊!”袁木白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怎么可能,同吃同住几个月,她都没发现。 眼下看念姐这么紧张,还好以前没有逾越之举,不然还不得给念姐活剥了! 三人快马加鞭停在了宫门外,宋沁知晓她会来,早早的等候在了宫门口,兰溪偷跑出宫的事,母皇知道后大发雷霆,若是被抓到肯定免不了责罚。 “阿念。”百里念下了马,宋沁轻唤了一声。 “兰溪怎么出宫的?”她得问个究竟,没有线索就找不到人。 “呃兰溪和母皇大吵了一架,扮成女婢混在运送蔬菜的宫人里溜出去的。”宋沁述说着,百里念慌了阵脚,不似往日般情绪稳定,她和兰溪是真心喜欢过的。 “运送蔬菜的人问了吗?”百里念握着宋沁的肩侧,失了分寸,她也不计较。 “问了,说是到了城内的夫子庙就不见了。”宋沁语毕,百里念已经骑上了马离开,她还未交代完 ‘唉’只得无奈叹息,她还没说为了什么事吵架呢。 “木白,你和常乐分头去找。”她们在城中分开,百姓较多,不便骑马,她们只得将马匹拴在了望江楼的暗桩上。 百里念前往夫子庙,抱着尝试的心态,不知他还会不会在原地。 轻功一跃,不见虚影。 片刻间人已抵达夫子庙外。 不少学子在夫子前拜会,她急切的搜寻了一圈,不见兰溪的身影。 百里念跑至了后院,期间撞到了不少行人。 她慌了神,他到底去哪了,没有人保护,万一出事了该如何,心绪复杂难解。 一只飞箭从她面庞划过,她从容不迫轻巧躲过,视线追随着羽箭,俨然插在了门缝中,上面绑着布条。 “若想救人,就来东郊山寨。”百里念当下会意,是‘炎帮’的余党作祟?可她们不认识兰溪,无缘无故抓他做甚?难道是南疆那伙人? 不做他想,有点头绪不至于原地踏步,她纵身一跃上了树梢,脚尖点在枝丫上火速离去。 炎帮旧地 百里念赶到时,往日的‘炎帮’如今已落魄到了荒芜境地,破败的门庭,不少乌鸦听闻人声仓促飞走,此地荒凉形如鬼域。 她进了大门,往前厅走去。 红衣女子坐在大堂中央,兰溪手脚被捆绑,口中塞着麻布,跪在地上,脸色惨白,黑衣人守在身旁,他冲着百里念摇头,示意她快点离开。 “你有何目的?”百里念厉声呵斥,触犯她的逆鳞就算是死,她今日也要和红衣女子拼个你死我活。 “加入我们如何?”红衣女子勾着宋兰溪的下巴,眼神邪魅的点了点他的鼻尖。 百里念盯着她的手指,咬着后槽牙,这个手指迟早将她掰断。 “我若是不呢?”百里念冷声回应。 “哦,那我就将你的小心肝赏赐给我属下了。”红衣女子嘲讽一笑,只是想逗逗她而已,没想到百里念的脸色瞬间阴沉,想要杀了她的心都有了,真好玩。 尊主的命令她不可违抗,与百里念交手多次,倒是越来越有趣了,尊主似乎和她有些渊源,不然也不会下死令不准伤她,还得保护起来。 “打一架。”百里念二话不说,从背囊里抽出了玄魄刀,许久不开杀戒,今日就让它尝尝血。 她的刀锋尖利,朝着身位刺去,红衣女子起身瞬间躲过。 “喂,开开玩笑嘛,这么紧张干嘛!”她可是来帮两人实现心愿的,怎得还动起刀来了。 千影阁的人分布在整个吴越,包括皇宫中都有她们的人,自然知晓百里念半夜偷偷去见宋兰溪,还偷听到了不少趣味事。 “”百里念脸黑程度快赶上墨汁同色,气愤涌上心头,不顾一切要与她搏斗。 “嗞,你这人。”黑衣人顺势从旁上来相助,她们不敢伤百里念,武器都不能拔,只是空手搏斗,险些被利刃割伤。 红衣女子掏出了衣兜里的小瓷瓶,拿掉了宋兰溪口中的麻布,撬开了他的嘴,灌了一颗药进去。 “嘿嘿。”得逞后偷笑,就让你们俩好好享受时光,这药可是大祭师炼了两日的,药效可猛了! 她都替这两人操碎了心,发展的也太慢了,尊主对百里念的好都快超出自己这位亲传弟子,说不定她会成为自己未来的尊主呢,随了她心愿,等日后成事了,再找尊主讨赏。 “小黑,我们走!”红衣女子任务完成,闪身离去,小黑见主人走了,丢了个烟雾弹也跑了。 百里念收回刀,连忙跑到宋兰溪得身边,一把将他抱入了怀中。 “兰溪!”百里念以为红衣女子给他灌了蛊,心痛万分。 “难受。”宋兰溪面色通红,身躯如同火烧一般,眼神柔情似水,看着百里念互相重叠的身影,心中微微颤抖。 “我带你回去。”百里念将他横抱在怀,宋兰溪扯住她的衣领,她每走动一步,他都如烈火燃烧般难忍。 红衣女子躲在远处观看,期盼着百里念‘快点脱衣服’,她想探清后背有没有胎记。 “主子,我们好不容易碰到个宋家人单独出门,不是该杀了他取而代之吗?”小黑匍匐在树梢上,主人心思难测啊。 “那位七殿下可是百里念心悦之人,若是我们杀了他,她与我们为敌,如何与尊主交待。”红衣女子坐在树枝上,玩味的看着两人,药效发作的很快,须臾间就上头了,可别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啊。 “哦哦。”小黑木讷的点点头,尊主的命令是见了皇室中人杀无赦,若是与百里念扯上关系,那确实不能下手了。 “走,换个位置,这里被树挡了。”红衣女子纵身一跃,掩盖气息。 “我好”宋兰溪眼眸中流露着暧昧,这种蚀骨的酥麻感让人抽搐,好想要她的怜惜… “你坚持一会。”百里念走出两步,宋兰溪搂住了她的脖颈。 “帮我解。”他已经知道自己中了媚药,而且这药力迅猛难耐,他快坚持不住了。 “什么?”百里念迷惑,她不正要带他去找大夫解毒吗? “我放我下来。”他憋红了脸,握住她胸口处的衣物。 “你中毒了。”这种时候他还任性! “找个卧房。”宋兰溪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不懂,就是不解风情了。 “”百里念这才明白,红衣女子给他下的不是蛊,而是与人欢好的药。 “你不想帮我解吗?”宋兰溪的眼眶中蒙上薄雾,她的身影分裂成了好几个。 难道她喜欢上了江温言,想守身到新婚之夜。 “我”百里念了然,她不是不想,只是有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你不愿我就去找别人解!”宋兰溪发了狠,果然她没有心,柔弱无力的推了她,跟抓痒似的,一点力也使不上。 “你敢。”百里念手中的力度紧了几分。 “我为何不敢。”宋兰溪瞪着她,尽管自己已经不适到了极点。 “好!”百里念哼了声,寻了处偏僻的厢房。 “我现在又不需要你了!”宋兰溪被她轻柔的放在木板床上。 百里念单手遏制住他的双手,搁置于头顶,赌气又温柔的掰着他的下颌强迫与她对视。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百里念定了心神,她是怕宋兰溪后悔,虽然女皇圣旨已下,可以侍入府,终究是委屈了他,他若不愿,还是能悔婚的,如若今日发生了关系,他来日后悔她也不同意。 “”宋兰溪偏过头抿着薄唇,拧紧眉宇思绪万千,他是有私心的,京中医术高明的大夫很多,媚药之毒其实可以解,只不过伤身罢了,可他一想到江温言和她的新婚之夜,难免妒忌的发狂。 “兰溪。”她语气柔媚,须臾间,红唇轻附在了他的额头。 眼神似能掐出水来,轻巧吻过他的鼻尖往下探索。 埋进了他的肩胛处,呼吸着他身体的味道,转而在她的耳边悄声说,热气喷洒在他的耳蜗,“兰溪,我会好好疼你的。”百里念的手枕在他的后首,温柔的伸手抚摸着他的轮廓,轻触着他的嘴唇。 两人的情意都在眼眸中闪烁,替他解了衣带,宋兰溪羞涩的咬着手指,不敢看她,面色通红如同火烧,她每触碰到一处,都惹得他心痒难耐。 百里念见他入迷,瞬时捉住了他水润的唇,两齿交互,她的呼吸燥热,鼻尖划过他的皮肤,动作轻柔,十指交握,一时让他意乱情迷沦陷其中。 红衣女子掀开了瓦,看到了答案后,眉头一蹙,带着小黑离开。 前戏一炷香后 第94章 深陷彼此 “有点疼,忍的住吗?”百里念看着身下娇弱的可人儿,呼吸急促,委屈的眼神,柔软无骨,使得她更想好好怜爱一番。 “嗯”宋兰溪的声音清脆夹杂着一丝妩媚,她的举止一步步令人沉沦,他颔首微微偏过头,褪去了最后一层白衣 太阳当空照,烈日耀眼,啼鸣声声响起,荒芜的东郊城外除了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唤,只剩女男间动人心魂的情愫之音。 一个时辰后 百里念拾起外衣盖在他的身上遮羞,她搂紧宋兰溪,疼惜的在他薄唇上亲了又亲。 宋兰溪疲倦上涌,那药效真是惊人,娇嗔的喊了句“你也不克制点!”足足折腾了他一个时辰,虚弱无力的气息,埋进了她心口处,抱紧了百里念的腰肢。 “可你一直索取无度,我不得满足你?”百里念勾着他的鼻尖,耳鬓厮磨,指腹摩挲着他的唇,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他这般模样真好看。 “你羞不羞。”小拳拳捶在她的胸口。 “为什么和女皇吵架?”百里念虽然不服宋元,可毕竟是兰溪的生母,还是得问清事由。 “”宋兰溪原本心悦的脸色瞬间下沉,眼眸暗淡如同深渊。 “不想说吗?”百里念的手穿插在他的黑发间,轻柔的替他抚顺长发。 “我偷听到母皇和父君说的话,在她心里一直都把我当成安抚臣民的棋子,父君说我虽然嫁过一次,可礼未成卫文妍便暴毙了,我皇子的身份怎可入你的府为侍”宋兰溪哽咽着,他本不在意名分之事,能嫁给百里念已经很开心了,可母皇接下来说的话更让他心寒。 宋元说右相乃国家栋梁,为了安抚臣心,她的嫡子必须为正夫,宋兰溪嫁过一次,明面上已经是寡夫,若是和江温言平起平坐,难免让右相心生不服,从而不再忠心为主,她避免麻烦,又想让百里念听话,只得将他嫁入将军府为侍,右相手握重权,若是不寻个由头收回兵符,怕是寝食难安。 “兰溪”百里念听他说完,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紫眸阴沉深邃,心疼至极。 她如今在筹备自己的势力,等待时机,假以时日有一争之力时,她定不再受人摆布。 “等你入府后,我会想办法抬你为平夫。”百里念握紧他的肩,盘算着自己的图谋,依照目前的形势,南疆动乱必有一战,她得寻个站在自己这边的将领,辅助她拿下南部兵符。 “嗯。”宋兰溪不求其他,只是听她这样说都觉得开心了。 宋兰溪在她怀中酣睡了许久,梦魇之症不再复发,自从卫文妍那件事发生以来,第一次睡的这般安稳,一时间舍不得醒,在梦中百里念的温柔一度让他再次心颤。 ‘他居然做了春梦’睁开眼时,面颊再次浮上羞红,眨巴着眼睛,看着守在她一旁的女子,百里念从他入睡起,就睁着眼一直看他,总觉得看不够似的,忍不住就想亲近宋兰溪。 “药效还没退?”百里念耻笑一声,难道宋兰溪又想她卖力耕耘了? 他娇羞的轻哼了声,天色渐渐昏沉,再不回去怕是要惹人生疑了,可他不想回去,那皇宫之中没有一点温度。 “我们该回去了。”百里念起身,罩了件外披,替宋兰溪宽衣。 “我自己来。”他憋着红脸,颔首低头,夺过她手中的衬衣。 “我全都看过了。”百里念对他莫名的坚持懊恼,事都完了,还矫情上了?一点都不像宋兰溪的性格。 “你”他低头眼见全身青红紫的斑痕,她也太狠了,留的痕迹这么明显,这段时日都不能去泡浴池了。 两人厮磨了好一会,穿戴整齐后,将宋兰溪扶起来。 他腿直打颤,重心不稳,往百里念的身上倒去。 “哈哈”百里念憋着笑,觉得自己确实过分了。 “你还笑”他真想找个地埋了算了,羞死人了。 “我送你回宫。”百里念将他拦腰抱起,经过一番折腾他好像轻了不少,来日得让他多补补。 “等等回去,你先带我去趟方府。”宋兰溪勾住她的脖颈。 “去方府作甚?”百里念不解问道。 “我找方大夫问一下我的药彻底解了没。”若是被母皇查出端倪,她们俩都得受罚。 “好。”百里念点头,确实得去看看,万一留下后遗症可不好。 黑夜中穿行,月光之下,映照着她飞速闪离的侧影。 方府附近,寻了处无人的小巷百里念将他放下。 太医院院首方姝在宫里当值。 “方太医不在,怎么办?”百里念想着要不去找个就近的医馆。 “我来找方时衍的。”宋兰溪的身体一直是他在调理。 宋兰溪亮明了身份后,守卫不敢阻拦,带他们去了前厅。 “麻烦这位守卫去我府中知会一声,人已找到,让她们去宫里禀报二殿下。”百里念说完摘下玉簪,视为谢礼赠给了守卫,而后随同宋兰溪一起进门。 方时衍经小厮唤醒,说是七殿下深夜来访,连忙从榻中起身,更衣后匆忙赶来。 堂前百里念陪在宋兰溪左右,方时衍瞧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他看向七殿下。 “殿下您有何事?”方时衍邀请两人坐下。 “你替我搭个脉。”宋兰溪说完,抬头仰视着百里念,示意她先出去,男儿家的事,她一女子不方便在场。 百里念出了大厅,坐在走廊处的围栏上,一只脚踩在栅栏上,不住的回头往里面看,距离太远,什么都听不到。 方时衍寻来了脉枕,宋兰溪整理袖口,手放平,他搭上脉搏沉浸其中。 顷刻间,他讶异的看向宋兰溪,话在口中,犹豫着该不该问,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万一说不好,连累方家。 “你问。”宋兰溪叹了声,方大夫的医术高明,想来是查出了端倪,这便是为何他来找方时衍的原因。 宋兰溪之前为了救百里念伤了身子,经由方大夫秘密会诊调理后好了不少。 “殿下你已非处子之身?”方时衍磕巴的问着,心惊胆战,他如何能隐瞒此事,殿下为何出宫还破了身子,他该如何是好。 “嗯,我的寒症可有好转?”不知道今日发生之事,有没有伤了肌理,毕竟那药效太过迅猛,他也没有节制,会不会再次伤了身。 “殿下放心,我给您的药按时服用,不出半年,百花之毒便能彻底清除干净。”方时衍收了脉枕,瞧了眼百里念,心下了然,早前听殿下说过两人之事,难道殿下的第一次是和 “谢谢方大夫。”宋兰溪收回手,理平了衣袖。 “真是个渣女”都要和江公子成亲了,府中侍夫成群,还和殿下做出羞耻之事!原本方时衍还对她改观了点,眼下又瞧不上了。 “什么?”宋兰溪以为自己听错了,想再听一遍。 “七殿下,百里将军都要和江公子成亲了,而且她府中还有位洛公子,你这样很不值当!”方时衍真心为宋兰溪心疼,这往后要和这么多人打擂台,殿下的身子如何承受的住,都怪那个渣女! “时衍,你不懂,我和她之事并非她的错,母皇已经下旨赐婚,我往后就是她的夫郎了。”不过是等江温言入府后,他才能嫁过去罢了,想到这里心中难免酸涩。 “唉”方时衍不便多说,毕竟是殿下的事。 “我中了媚药,毒素是否残留?”宋兰溪询问着他。 “殿下,已经解了。”方时衍盯着七殿下好一会,原来是因为他错怪了百里念,可转念一想也不对,她趁人之危,还是个渣女!他起身前往库房为宋兰溪开一些药。 不出多时,方时衍拿了两个药包出来,怕回宫时被发现,他特意用糖纸包裹,可以藏在内里带回去。 “多谢。” 宋兰溪和百里念出方府时,二皇女的座驾已经等候在了门前。 “二姐。” “二殿下。” 两人同时开口。 “没事就好,先上马车,我带你回宫。”宋沁嘱咐了一声,母皇在宫中气了许久,终归是不忍责备,还是派人出来寻找。 “阿念,谢谢,这事多亏了你。”宋沁搭在她的肩侧,还未将找到兰溪的事告知母皇。 她来接七弟回去为好,说是她找到的人避免麻烦。 二人告别后,临了宋兰溪掩开帘席看了眼百里念,两人眼眸间的爱意难以深藏,依依不舍离别。 夷则,张府和将军府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十里长街的炮仗震耳欲聋,沿途吹打的奏乐声响彻整座上京城,满城绿树系着红绸带,路旁值守的威远军侍卫维护秩序,一层层堆叠的人群,为了抢占好位置,纷纷伸长了脖子。 “今日是谁娶亲?”不知名的百姓弯腰拾起地上的糖包,大户人家的婚宴总是办的热闹非凡又极度气派。 “云麾将军百里念,你外地来的。”几个百姓与她说道,确实是外地来的,而且是从吉州,家乡水患严重,她逃亡京中需求亲戚的庇护。 “是是是。”兴奋的与幼童抢夺糖糕,已经几日没吃饭了。 第95章 百里念新婚之夜 将军府中 百里念一袭大红喜服,面若桃红眉如柳,凤眼中的紫眸幽深十分勾人,一头黑发挽成了高马尾,镂空金冠插着翡翠簪,抹额间的琉璃宝石在太阳的映照下闪着刺眼的光芒。 周遭传来乐鸣声,袁木白和常乐做为主家好友在前厅忙活,张维之一早就到了,主持着府中的大小事宜。 洛望舒躲在自己的小院房中没有出来,他还未嫁入府中,不得见客。 “公子”小一看着镜中公子的面容,憔悴的模样,眼圈泛黑,想来是因着百里大人与江公子成亲,昨日伤怀一夜无眠,他都为公子心疼了。 “我没事。”洛望舒摇摇头,只是心中失落罢了,江公子温柔贤淑,定然不会介意他们的存在。 “要不要陪您在院子里转转?”小一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女婢们,喜悦声不绝于耳,都为着她成亲之事热闹。 “不去了,今日正夫入门,我不便去外头。”洛望舒坚守男德,父亲曾说过,男子出嫁从夫,他虽然还未和百里念成亲,可名义上已经八九不离十,正夫入府,他作为侍夫是不能上主家席面的,不过待在房中一日,不会憋出病来的。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小一,你去看看是谁。”洛望舒收拾了桌案前的首饰,话语间夹杂着淡淡的苦涩,这个时辰大家都在前厅,谁会记得他呢。 小一开门后,百里月从门外跑来,手里捧着刚出炉的包子,怀揣着两本书籍。 “二小姐,你怎么来了?”小一问候着,百里月一股脑冲进了厢房中,连忙扔下捧着的热包子于圆桌上,冒着热腾腾的蒸气,搓了搓手掌。 “洛哥哥,我给你拿好吃的包子来了!”百里月傻兮兮的冲着他笑 “谢谢。”洛望舒颔首低头,还有小月记得他呢,想着不那么难受了。 “这是念姐姐叫我拿来的书,她说今日府中闲杂人等较多,让你不要出门,想吃什么唤女婢来传膳。”百里月将书交到了洛望舒手里后离开,她还要去后院给‘溪溪’打扮呢,今日迎亲,食铁兽打头阵那得多霸气。 洛望舒看着桌上的包子,内心深处划过丝丝暖流,终于在此刻露出了笑容。 宋沁道贺带来了酒中极品。 ‘桑合酒’从外藩送来,快马加鞭赶路都需一月,这可是她提前让宣王准备的,只为留在今日赠予阿念。 男眷们与幼童会在宴席开始前半个时辰到场。 “二殿下。”众人对着宋沁行礼。 “都起来。”这大喜日子礼节通通可免。 百里念穿戴完毕,从厢房内走至前厅,胸前别着绣球花,迎亲的仪仗队浩浩荡荡,已在将军府前集结。 纵然人们的视线凝聚在她的身上,韶光流转,倾城容颜绝美耀眼,一颦一笑都衬托出高贵的气质,坚挺的鼻峰处一抹淡淡的红,笑容依旧。 百里念出了府门,乌骓马都换上了新装,脑袋系着红花,袁木白牵着食铁兽打头阵,常乐则伴随其右。 她踩着脚踏骑上马,宋沁没去接亲,陪同外祖母在府中招待来往的官员。 自从左相倒台后,文官不再如以前那般气焰嚣张,来将军府巴结的人不少,文武官也不再各自为营,有些交情的互相畅聊着,一片祥和之气。 ‘溪溪’走在前头,昂首挺胸自豪的样子。 迎亲队伍路过,两侧的女婢们洒下漫天花瓣雨,花香四溢散发着迷人香气,这场婚宴的豪华程度堪比皇女成亲。 骏马之上芊芊女子,引得百姓们频频回头,百里将军成亲,上京城中不知多少闺阁男子痛哭流涕。 三皇女与四皇女站在城门上俯视着一切。 “三姐,七弟如何了?”宋泠担忧的询问出声,百里念大婚他肯定难过死了,好几日不见他去父君那里用膳了。 “自打被母皇抽了几鞭子,就一直待在房里不出来。”宋渝在此之前去看过弟弟几次,可都被拒之门外了,也不好说什么,今日百里念大婚,他不出来也好,免得伤怀。 一行人声势浩大,吹拉弹唱抵达了右相府,江燕笙与江燕离一左一右守着大门,不让百里念等人过去,第一道关卡她们可不会放水,自家弟弟不是那么好娶走的。 “没有九百九十九两的大红包不让进。”江燕笙随口说了个数,意在长长久久。 常乐唏嘘不已,九百九十九也太多了,还好女皇近来赏赐了不少珍贵之物,将军府也比先前宽裕了不少,这两大红包还是出的起。 袁木白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掏出十块大金砖,分批给了她们俩,她可是在来之前做足了功夫的‘嘿嘿’。 紧接着一群小女娃围上来讨要赏钱,袁木白掏出了一叠红包,拐到了另一头派发,一时再无人上前阻拦她们。 百里念顺利进了府邸,来往的女婢们都讨要了红利。 她进了前厅,媒人搀扶着江温言,他缓缓步入百里念的身侧,心中喜悦,两两相望各怀心事,她解下胸前的绣球花,将一侧递给他。 江温言站定在百里念身侧,与她共牵一头,两人缓步往正厅走去。 他瞥见百里念的侧颜,喜不自胜,心中温暖,如愿嫁给钦慕之人想来就是这种感觉,喜悦之情不以言表。 宋元今日也来了,她坐于高位中央,江婉茵为臣子坐在右侧。 两位新人下跪叩拜,江温言拜别母亲,正礼拜堂则是在将军府完成。 “起来。”宋元拂手,示意两人平身。 她搀扶着江温言起来,女皇指示丹儿拿来备好的大礼。 西域进贡的五彩陶瓶,不论在夜间还是在阳光下,瓶身的雕刻都会散发耀眼的精光,只此一对。 常乐和袁木白替她接过,两人再次叩谢了女皇的恩典。 叩拜江婉茵时,她赠了龙凤镯,成双成对寓意非凡。 迎亲之礼较为简洁,今日过府男方家人是不能出现在女家席中,只能等回门之日。 江婉茵依依惜别,她疼了十几年的儿子就这么给白菜拱走了,心中酸溜溜的。 百里念跨上了马背,江温言乘坐轿辇,女皇就不去将军府了,留在右相府,江婉茵怕是心疼儿子,正好陪她醉梦一场。 仪仗于长街中行走,敲锣打鼓震耳欲聋。 红衣女子与小黑躲在某处屋檐上。 “小黑,你替我送个礼过去。”红衣女子从袖口里掏出颗苹果啃食了起来,眼神在百里念身上移不开,这小姑娘长的俊美妖艳,和尊主的气质八成相似。 “是,主人。”小黑接过主子递来的铁块。 “这”会不会太贵重了些?反复的观摩,主人糊涂了吗? “送过去。”红衣女子再次啃了一口,这可是尊主的交待,不能违抗命令,虽然她也不想,千影阁在京中根基稳固,这枚令牌足以号令整个千影阁中门徒。 尊主让她送,她就送咯,反正也不是她创办的。 “是。”小黑回应后,一溜烟虚幻身形消失不见。 将军府 “新人来了!”百里月没有去迎亲,趴在门前望了许久,终于盼着念姐姐回来了,女婢们退却在两旁,中间铺着粉红色花瓣,形成一条花路,通往主院。 正堂前,张维之坐在主位之上,百里大娘(张芷蓉)则混在人群里,不动声色,满眼欣慰的看着女儿,夫郎也如她期待中温婉,却是一段好良缘。 “一拜祖宗,望祖宗庇佑新人事事顺意!”媒人说着贺词,两人跪在软垫上叩拜祖先灵牌。 “二拜高堂,长辈送福愿新人长长久久。”她们对着张维之再次叩拜,深深一拜后直起身,张维之命令胡管家拿来赠礼。 胡管家将一打银票和地契递到了两人的面前,这是老夫人除去聘礼单后额外赠予的,不用入将军府主账。 “妻夫交拜,恩爱和睦早生贵子!”百里念与他互相行礼,余光中江温言的视线不曾看过别处,满心满眼都是百里念此人。 “礼成,送入洞房!”江温言在小厮的搀扶下,往主院的厢房走去,百里念要招待亲友,无需陪同。 宴席开始前,宋知宁奶声奶气的小萌音响起,今日是师傅大喜日子,她特意写了一幅字给她。 “师傅,‘百年好合’”宋知宁摊开了卷轴,一幅较好的书法,还算入眼,这么小的娃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百里念温柔的抚着她的头,莞尔一笑。 “师傅,你是不是不高兴?”宋知宁从入府就不见师傅说话,虽然她一直都是这么冷冰冰的,但还是跟平常不同。 “没有,你去玩。”百里念收回手倚在身后,思绪飘渺。 秦夫郎牵着宋知宁去了男席。 …… 宴席持续到戌时结束,百里念今日被宋沁灌多了酒,半醉不醉的样子,常乐和袁木白早已喝趴在了桌底,女婢们先搀扶她们回了各自的厢房,她与祖母在门口送走到访的贵客。 “恭喜大人啊!”严安宁喝高了,搭在百里念的肩膀上,她喝了一整天,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午间在江府,傍晚又赶来了将军府,也是够忙的,谁叫两边都是她的好友呢。 “回去小心些。”百里念将她送上了严府的马车。 第96章 百里念新婚之夜(二) “小念,你回房去。”张维之拍了拍她的肩侧,新婚之夜本该妻夫两甜甜蜜蜜,送客之事长辈来就行了,传宗接代要紧,推搡着百里念离去。 “祖母,我先回了。”百里念行礼告退,踱步朝着内院走去,她心中莫名忐忑,想起和兰溪那一次的食髓知味。 风中一枚暗器从她额前划过,她伸手去接,偏头躲过,将东西夹在指缝中,玄铁制成的黑色令牌,上面还印刻着‘千’字,小篆写着副阁主之令。这是几个意思? 小黑用内力传音,告知这是主人送给她的新婚大礼,此牌可号令归属于千影阁的所有门徒。 百里念警惕环顾周遭,见无人在此,只得先将令牌收起,那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白送一个千影阁给她? 书情(江温言小厮)守在门口,见大人来了,朝着里面喊了声。 江温言坐在床沿边,手中捧着一把桂圆和花生,紧张不已,心思七上八下的,尽管已经将男德书和行事书都熟读了,可还是害怕。 书情推开了房门,百里念拍尽了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迈出左脚往里屋走去。 床前江温言眼含春水,见着百里念到来,瞬时羞红了面颊,仪态妩媚,柔情蜜意中,看她的眼神都能掐出水来。 “妻主。”他略微开口,声音细小,只两人听得清。 桌上摆着合卺酒,百里念拾起酒杯,渐渐往他身边靠近,将杯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江温言接过,笑容灼灼。 她们俩交握双臂,百里念闭上眼,一饮而尽,尽管今夜喝的多了些,可就是不醉人。 “早些休息。”百里念将酒杯放在床头的矮柜上,拂手一挥,内力熄灭了灯罩里的蜡烛,接而放下床榻上的帷帐,两人褪去了外衣留得白衫,平躺在床上。 江温言紧张挣扎着,等了好半会,不见动静,他偏过头看了眼百里念,见她闭上了眼,双手环臂,规规矩矩的睡着,心中顿时失落。 新婚之夜妻主不碰自己,明日早起,验那帕子上没有他的守宫落红,他有何脸面应对府中之人的蜚语,想来都觉着承受不住,颤抖身子,小声的啜泣起来。 “”百里念知道他在哭什么,可心中总有道坎过不去。 “妻主,我知道你心里有七殿下,可后宅里最忌讳行房之事,你若是今夜没有和我圆房,我以后在府中的日子不好过。”江温言娇俏可人,话语间软弱谨慎,他若不是钦慕于她,何苦来受这份罪,可在这个时代嫁给谁都是一样的,若是碰到不通情理的妻主,他更悲惨,相比之下百里念好多了,只是想要征服她的心,需要用些手段罢了。 如玉公子江温言,嘲笑自己还要靠争宠虏获女子的心。 百里念侧过身,见他眼含热泪,一时心中绵软下来,她虽然不知男子在后宅是什么样的,可他说的话不像有假。 “我帮你吗?”江温言伸手替她宽解衣带,她不动声色,应是默许了他的动作,幅度加快了些。 白衫挂在肩头,她翻了个身欺压着他,两人互相对视,百里念内心深处叫嚣着,末世没尝过男人的滋味,来这个时代弥补遗憾的吗?一下给了她那么多个,怎么宠幸的过来。 思绪游离,江温言以为她在犹豫,双手勾住她的脖颈,百里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往下一带,双唇间互相碰撞,似乎磕到牙了,江温言吃痛的闷哼了声。 明明行事书是这么教的,女子不主动时,男子需主动,可为何代价这么痛,眼眶中的泪滑落,唇角烫烫的,像是要冒起大包。 两人的眼神迷离起来,香炉里的熏香往上飘,夹着别种味道扑鼻而来。 寂静之处的张维之与叶将军二人,在凉亭里闲聊着,映照月光,安静又惬意。 “师傅,我可羡慕你了,来年就能抱上小曾孙。”叶染拍着手叫好,那合欢散提纯了精华,香醇浓郁,没有半个时辰之上是不会散的,增添情趣的最佳良药。也难为师父,为了张家子嗣这般耗费心力,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她就不信两个小家伙不卖力。 “谁说不是呢。”张维之眨眨眼,年纪大了就喜欢小孩围在身边呢,想着拿起了桌上的茶杯,两人喝了起来。 百里念觉着不对劲,丹田使不上力,浑身灼热燃烧起来,她这是怎么了?甩了甩头,只觉得眼前人秀色可餐,心思一度浮沉。 江温言同样折磨难耐,身躯滚烫如同火烧,干柴与烈火互燃,再也压抑不住躁动感,主动献上了自己的全部。 她附身吻住了他的唇瓣,没有过多的前戏,呼吸急促,亲的他眼冒金星,女子粗鲁起来是这般蛮狠的嘛,为何一点不温柔。 百里念将他搂紧于怀,从唇瓣处一路往下伸延,鼻尖轻触在他的肌肤之上,差点经受不住。 热泪与爱意的搅合(不是错别字)中,房内娇嗔声源源不断。 (大约一个时辰后) 香味渐散,她瘫坐在床头(太卖力累的),身躯的酥麻感渐渐消退,江温言早已昏睡,身上遍布着爱痕,她垂下头,意识清醒了不少。 “书情。”她拾起了架子上的衣物罩在身上,小厮从外面跑了进来,自觉的端着水盆。 “你把床套被褥都换新的,再替你家公子擦身。”百里念把他裹成了粽子横抱起来,移到了小床上,这么大的动静都惊扰不醒。 书情偷笑了声,着手收拾起来,拉起被单时,见上面印了落红,心下欢喜,干活的手更加麻利了。 一直折腾到半夜,夏季容易出汗,又都是自己在出力,粘腻的难受,百里念去净房冲了盆凉水,才回的厢房。 书情刚巧收拾好,退了出去,百里念再次把他抱回了床榻。 躺下后闭上眼,不知不觉睡着了。 书情拿着帕子收入锦盒中,往前院跑去了。 “张国公,叶将军。”书情跪在两人下方,将军府没有父辈,所以这种事只得汇报给祖母。 “怎么样了?”两位老人(加在一起年过百岁)嗑着瓜子,欣赏荷花,好不痛快。 “已成。”书情将锦盒递上来,女子不能见,而是唤了小厮过来查验,只见他点点头,两老才放心。 “领赏去。”张国公说完,书情愉悦的离去,这样一来公子在府中的地位算是稳固了。 “师傅,你这孙女真不错啊,也是我的药好。”叶染手中捧着瓜子仁,一把洒在了池塘中,引来不少锦鲤争食。 “嗯。”张国公喜笑颜开,年轻真好啊,看样子不用等多久,就能传来好消息了,她对于未来曾孙的期待还是很高的。 次日清晨。 江温言醒来时,百里念不在身旁,难免有些失落,可一想到昨晚她的狂热,面容上浮起桃红。 书情见公子醒了,端着洗漱用具进来。 “书情,什么时辰了?”他抚着额头,像是睡多了,脑袋朦朦胧胧。 “巳时了,公子。”书情跪在地上替江温言穿鞋。 “书情,我已经嫁入将军府,你以后要改口叫我大夫郎了。”江温言站起身,书情拿来新衣替他换上。 “是的,大夫郎。”书情拧了棉巾递给他。 “大人去哪了?”江温言询问着,接过书情递来的棉巾摸脸。 “大人说她有公务在身去了军营,嘱咐过你昨晚累了,不用去给祖母请安。”书情笑着回答,百里大人真是体贴啊,这么心疼公子。 “嗯。” “大夫郎现在传膳吗?”书情整理好外披后询问公子,饭菜热了又热就等他醒来好吃上热乎的。 “好。”说完,两人往饭厅走去。 长廊深处,迎面而来熟悉的人影。 “江哥哥。”苏以然颇为绿茶的开口,江温言差点忘记了苏以然是和他同一天入府的,不过侍夫不能走正门,是半夜她们礼成后才从小门抬进去的。 “嗯。”江温言莞尔,语气温柔,他现在是主夫,要拿出应有的气度。 “见哥哥面色红润,昨晚妻主肯定很疼爱你!”苏以然身边的小厮东儿扯了扯他的衣角,公子这样说话不是在给主夫找难堪吗? “”江温言顿时语塞,他说话过于直白,不知如何回怼。 “江哥哥会让妻主雨露均沾?”苏以然叉着腰,妻主是大家的,看着江温言满脖子的红痕就妒忌,他也想要百里大人的疼爱呢 “恩”江温言阴沉着脸,心中哗然,若是不答应就显得他小气了,苏以然和他同为四绝,可为何他的性子如此针尖。 “那就谢谢江哥哥咯。”苏以然提起衣摆离开,他今夜得想点法子留妻主在房中。 “主子,你刚才那样怼大夫郎结下梁子,往后在将军府如何过活?”东儿叹息,自家主子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为了女子争风吃醋。 “他江温言不敢的,这里可是将军府又不是右相府,而且我家阿兄说不定要和右相府结亲呢,兄长疼惜我,他不敢给我使绊子的。”苏以然说完,觉着应该去挑首曲子,今夜就看他的本事了,父亲说夫凭子贵才能站稳脚跟。 第97章 苏以然的招数 威远军营 严安宁同江燕离在校场训练,一大早便看见百里大人出现,两人感到惊奇。 “大人,不好好在家疼爱夫郎,天色微亮就来军营了。”严安宁打趣的说道,围在百里念的身边,大人的眼圈旁泛着淡淡的青黑,昨晚太卖力了?一夜未眠? “来给你们加练的。”见她话多,索性今日就让她举铁加到一百斤。 “别别别,我多嘴!”严安宁掌嘴,她就不该调侃大人的,那一套训练方法活活累死人。 “来不及了,一百斤铁举两百次。”百里念漠然向前走,严安宁呆在原地痛哭流涕,她为什么要嘴贱啊 威远军大殿中,百里念坐在书案前,翻阅着早晨送来的竹简。 “你们知道不,吉州水患淹没了好几个村落,吉州主城大雨连连都没能幸免。”女兵们在私底下议论着,百里念竖起耳朵听,视线并未离开竹简。 “我知道,京中近来涌入许多难民,都被右相赶到城郊去了,现在那里乱作一团,来往的商客都不敢往城郊走,怕被抢。”女兵们 “吉州不是卫老的驻地吗?她也不管管。”女兵 “怎么管?卫老如今在京中忙着周旋安王世女一事,哪有闲心管百姓的死活,她们卫家的荣辱才要紧呢。”女兵们嗤之以鼻,卫老年纪大了后越来越看重家族利益了,以前可都是百姓优先。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印象了,那安王世女说了大逆不道的话,至今还被关在冷宫为质呢。” “恩,安王肯定不敢来,进京不能带兵,女皇和她又不对付,万一打起来她肯定死路一条。” “谁说不是呢。” 女兵们语毕,百里念听出了门路,吉州水患严重,不知宋元该如何应对,会派谁去呢,明日早朝时文官大致会汇报此事。 入夜时分,落日余晖。 百里念前脚刚进府中,就被苏以然逮了正着,他已经等候多时了,天色灰暗,曲目已备,只待她归。 “妻主你随我来。”苏以然拉着百里念就往他的厢房走去,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人已经入了偏院。 东儿推开了房门,退居在侧。 厢房内摆满了蜡烛,圆桌和椅子都不见了,只留下无脚椅摆在软毛地毯上,矮桌前放置着酒菜,百里念舒展眉梢,这是什么新奇玩意? 跟随他的步伐进了房内,临了苏以然关上门时冲着东儿使了眼色,示意他守在门院外,不要让人进来打扰两人。 而另一边毫不知情的江温言等在饭桌前,菜热了两遍还是没等到百里念回来,书情侯在一旁有些焦急。 “公子,你先吃,菜都凉透了。”书情说完,江温言摇摇头,从小的礼教便是要恪守夫道,妻主还未入桌他是不能先动筷的。 书情无奈叹息,只得悄声离开,去门口探查一下,不知大人是不是还在处理公务。 洛望舒这时从厢房里出来,两日都窝在房中,都快闷出病来了,小一劝了他许久,才愿意到饭厅用膳。 “江夫郎。”洛望舒对着他问安,他已是将军府的正夫,无论什么身份都是要行礼的,就算将来他入了府邸也要叩拜正夫。 “洛公子,坐。”江温言莞尔一笑,洛望舒虽比他年长几月,但两人性格相仿,他又是妻主看重的人,断不会为着醋意生事,两人毕恭毕敬的问候,说不定能携手打理好后院,倒是苏以然是个头疼的主。 “大人还没回来吗?”洛望舒刚开口询问,书情便紧张的跑了回来。 “大夫郎,大人去苏侍夫院里了。”书情缓了口气厉声说道,那个狐媚子玩意,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小侍生的就是不懂后宅的规矩。 江温言不愿相信,昨夜还软香在怀,耳鬓厮磨的两人 “苏侍夫?”洛望舒差点忘了这个人,他一直锁在自己的小院里闭门不出,想起苏以然是正夫礼成后才被抬进来的。 “想来大人是过不来了,我们自己吃。”江温言心中生起淡淡的失落感,没过一会便好转了。 他是正夫还怕一个侍夫掀起什么浪不成,而且今日他也和自己打过招呼了,若是生气就显的自己小家子气了。 书情和小一伺候着他们用膳,两人相谈甚欢,一时尽忘了偏院的人。 百里念坐在矮椅上,一手架在弯曲的膝盖处,另一手举着盛满美酒的杯子,臂弯倚靠在把手上,凝视着对立而坐之人。 苏以然屈膝跪地,琵琶握在手中,眼睑下敛,瞳孔只映照着她一人的身影,温柔似水,手指轻抚在琴弦之上,目光时而看她时而看琴,眸中含雾,楚楚动人。 似是弹的入迷,肩侧的薄衫滑落下肩头,烛光之下辉映着他白皙的皮肤,来回摇曳的光影,衬托出整个人都妖媚勾魂。 苏以然可是以一手乐器名动上京的,他就不信妻主不沦陷在他的美夫计中。 百里念暗叹道,古人三妻四妾,原来是这种感觉,难怪都愿意做人渣(剧情需要,好孩子不要学),岂不是太舒适了。 温软如玉的美男在前,如何能把持的住,乐声响动整座院子,加之苏以然动听的嗓音,一时入迷找不着北了。 一曲相思结束,苏以然并未拉拢衣服,反而让它掉的更低,小步挪到百里念的身边为她斟满酒,不住的往她身上贴,头趴在百里念的心口,手指玩弄起她垂在肩侧的一缕发丝。 娇嗔着说道“妻主,你还满意吗?”虽然以色侍人,为之不耻,可自古以来烈女难过美男关,他这么努力就不信她不动心。 “你还真是只小狐狸。”百里念瞥了眼他的衣襟,没眼看,虽然是自己的夫郎,但会不会太劲爆了,连忙替他拉了拉。 可这货哪能如她所愿,百里念拉起,他扯下…争执了片刻,百里念放弃了,反正在女尊时代,吃亏的又不是自己,他爱咋地咋地,只是脑海中浮现出前两次,原来开过荒后,就再也克制不住那股邪念了。 “大人,你想在这里还是抱我去榻上。”苏以然柔弱无骨,依附在她的怀中,不管在哪都无所谓,妻主喜欢他就能满足。 那行事书看了好几遍,招招式式他都记得滚瓜烂熟,必能将妻主缠住夜夜留恋他的房中。 “你不饿?”百里念刚才喝酒时吃了几口小菜,不算太饿也没吃饱。 “妻主,我来喂饱你好吗?”苏以然魅惑的看着她,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毯上,夏季炎热不至于着凉。 他舔了舔下唇,手搭在百里念的肩侧,眼眸暧昧宛转,流连在她的衣领处,只轻轻一扯,他的衣襟便全都滑落,白皙的身躯与完美的身段毫无保留的展示在她眼前。 ‘x’她差点想骂街,美男香艳图真的好吗 “妻主,我这辈子都是你的呢。”他瘫在百里念的脖颈处,妻主忍耐力挺好的,都这般撩拨了,不见起什么反应。 苏以然加大悦动的幅度。 附在她的唇上又是亲又是啃的,还戳了戳她的腰间。 “好了。”百里念握住他的手,在这样下去迟早被苏以然玩坏了,她一个翻身,将他压制在身姿之下。 淡然处之,苏以然忽而娇羞了,没想到撩拨不成还被妻主制服了,他的脸上飘起红晕,大人真真威猛啊,真是爱死了! 她心中被他逗弄出了一团火,克制不住只得发泄在他身上了,继续着刚才的动作,不过反客为主罢了,接下来都是百里念在继续。 苏以然简直快上天,妻主年轻有为,身体力行,不愧是吾辈之楷模,生生折腾的他直不起身。 大约一炷香,一发而止,他从地毯上被抱回了床榻中。 又过了一个时辰。 她撑着软枕,酣畅淋漓,看着旁边睡得香甜的苏以然,咬着牙心中暗叹道,得禁几天,天天这么来她又不是牛,哪能受得了,不是她不行,是她还年轻,必须节制自己然而世事怎能如愿。 百里念饿的不行,都是她在出力,肚子早就咕咕叫个不停,替苏以然罩了薄被。 起身穿上外衣出了厢房,她气沉丹田,动用内力挥手熄灭了房中的蜡烛,让他好好休息。 只身前往厨房寻些吃的。 喝下一碗粥后,再过两个时辰就要上朝了,索性就去了书房,房中有小榻,将就一晚不成问题。 当清晨到来时,苏以然清醒,床边只剩他一人,被子裹住了躯体,踮着脚尖下床,唤了两声“东儿,东儿。” 东儿这才着急忙慌的跑进来,见公子一脸娇羞,春风满面,脖颈处遍布的爱痕,必然是昨夜得偿所愿了,他也为之开心。 “公子,我伺候你沐浴?”东儿动身收拾起蜡烛,看着地毯上的血迹心里高兴,若是公子能早点诞下女娃,那在将军府的地位就稳固了。 “将军去哪了?”苏以然随手挽起了披肩长发,用一根簪子固定于后首。 “大人上朝去了。”东儿收拾完,指派了几名小厮进来盛水给公子沐浴。 “我有些饿了,你让小厨房做些吃的送进来。”苏以然拿起了桌上的糕点,虽然是隔夜的,可还是甜腻,就犹如他的心。 第98章 吉州水患 “公子,你不去主院给正夫郎请安吗?”东儿多了句嘴,这里不比苏侯府,江夫郎不但是主夫,还是右相府嫡子,最注重规矩,公子若是不去行礼,怕是遭人话柄。 “那你快些替我更衣,我去给江哥哥问安,对了,衣服就挑那件圆领开衫的。”苏以然拾起手帕擦擦嘴。 “是。”东儿自然知道公子的用意,可话不能说太多,免得惹主子不高兴了,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小厮。 收拾规整后,主仆二人于走廊处行至主院去。 期间碰上了在池塘边喂鱼的洛望舒。 苏以然偏过头,凝视他的背影一会“这人是谁?”他怎么没见过?是大人的亲戚吗?还是府中的通房。 “小的不知。”东儿摇摇头,他对这府邸还不熟,除了出入偏院的大门外,别的院子都没去过。 “走。”苏以然不过问,若是将军的亲戚以后自会引荐认识的,也不着急,反正他与妻主都行房了,才不怕别人分走她的爱呢。 主院 江温言坐在主位之上,书情泡了壶热茶替他满上。 “大夫郎,这苏侍夫忒不懂规矩了,日上三竿了还不来行礼问安。”书情不满的说道,侍夫侍寝后一日应当来拜见正夫郎,这是宅邸后院的规矩,若是在右相府中,这样的小侍都不知挨几顿打了,也就公子心善,不和他一般见识。 说时迟,苏以然的身影出现在大堂前,东儿搀扶着他入了门,苏以然特意拉了拉领口,那几抹青红瘢痕展现出来,格外刺激眼球。 书情想要发话,被江温言拦住。 他跪在下方,俯首叩拜“见过大夫郎。”苏以然抬眸,本想起身,却被书情的一个眼神欺压,跪了回去。 …… 跪了半炷香的时间,膝盖的疼痛感袭来,江温言半晌都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苏以然有些立不住,差点叫嚣起来,可心底那股子气不容妥协,江温言就是气不过他分走妻主的爱罢了,想想也就继续忍耐了。 “用过早膳了吗?”江温言淡然开口,给他立规矩呢,苏以然也算识趣,没敢当众挑衅,这样也好,至少知道他为人骄纵些但不是坏心眼之人。 “还没。”苏以然回应一句,跟妻主交手一晚,都快饿死了。 “书情,你去小厨房吩咐一句上菜。”江温言已经习惯百里念早出晚归公务繁多,两日都不见她在府中用过早膳,不由的担忧起来,她会不会饿着自己。 话分两头,朝堂中。 官员们一个个焦头烂额,汇报着吉州水患之事,难民大批量涌入京中,再不下旨镇压,怕是弄的百姓们人心惶惶。 “众爱卿可有好提议。”宋元抚着额,近半年都宿在叶侍君房中,身体感觉虚耗太多,人也疲软了不少。 “臣有一计。”少师黎镜(黎清越之母),与宋元一起长大,三皇女的启蒙导师。 “少师请说。”宋元轻抬眼皮,黎镜回来了也好,左相的位置空悬已久,她填补上来无人敢说什么,放眼朝中,贤能之士太少了。 “我们可以先将难民安置在城郊‘炎帮’的旧址,每日施粥救济,再派几名大夫救治受伤的百姓。”黎镜的方法能归置难民入京中讨饭,减少强盗的事情发生。 “就按少师说的办。”宋元撑着脑袋,头痛欲裂。 “陛下,少师所说之法治标不治本,吉州的难民前往各乡县,到时哀怨四起可如何?”右相站出来反驳一句,安抚了京中的难民,别处的该如何。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臣愿意前往吉州解决水患难题。”黎镜拱手作揖,她连日赶回京都就是为了这事,看不得人间疾苦。 女皇瞥了眼,她才刚从赤水回来,又要离开京都,那可不行,眼下朝中右相一人独大,必须找个人权衡朝中之势。 “黎少师,你刚回京,朕不忍你去偏苦之地,有谁愿意代劳?”宋元强撑着身体,说话时的语气都短促了。 “臣愿意。”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人走了出来,朝议大夫泰轶,她先是跪在殿首深深鞠躬,余光中和百里念互换了一个眼神。 朝议大夫是从五品的闲散之职,若是无人提起,朝中都不晓得还有这个职位存在,正逢文考结束,百里念在入京的‘张家军’里挑出了她,识文断字还算可行,听她之令要紧,动用了几层关系,借着文考之事,名正言顺的安插进了文官中。 她听闻吉州之事后,就做好了后续的打算,她必须安排一个人名正言顺的进入吉州,暗中收集卫家和藩王们勾结的情报,若想一步步瓦解宋沂的局面,只得向卫家出手。 “你是”宋元疼痛难耐,朝中有这么个人吗?一点印象都没有。 “回禀陛下,臣是朝议大夫泰轶。”她再次叩拜,做足了礼数。 “哦,可有见解?”宋元怕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官控制不了大局,万一吉州水患没处理好,酿成大祸可糟了。 “回禀陛下,臣的家乡离吉州不远,路线与方向臣都了解。”泰轶按照百里念先前的吩咐,说下了此段话,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只为让宋元信服。 “嗯,既然如此,你和二皇女一同前往吉州。”宋元说道,右相会了意,看来女皇打算扶持宋沁了,太女现今空有个名头,已经失了主权,若是宋沁能处理好吉州之事,将来坐上凤椅的指不定是 百里念晃着身子,和自己所想之事如出一辙,果然安排宋沁一同去,这么好的立功机会,办好了可是大功一件呢,对争夺皇位又添了功绩。 “谢陛下。”泰轶退回了角落,主子交待的事她完成了,不负所托。 下朝后,袁木白与百里念一同出了宫门,闲聊了几句,她得去威远军值守,而木白则是去兵部述职。 两人分道扬镳,扬言今日回府后相谈。 …… 酉时散值 百里念回了府中,苏以然本想再用手段拦住人,可今日她不吃这套了。 “妻主,你不喜欢我了吗?”苏以然眼巴巴的看着她,卖弄可怜凄惨的模样。 “”百里念心中叫嚣,她已经连续开荤好几天了,牛都要休息,何况是个人。 “妻主~”他软软的依附在百里念身上,被她拖行了几步路。 “乖,先去用膳。”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头顶,苏以然才安分了几分。 江温言早已守在门前,见两人并肩而来,心中泛着淡淡的酸涩。 “妻主。”江温言朝着她行礼。 “嗯。”她应声点头,往饭厅走去,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菜。 江温言兴致缺缺,他无法放下尊严邀宠,骨子里的傲然做不出下等手段,规矩的倚在右边坐下,安静的为她盛了稀粥。 苏以然给她夹菜,已经堆出头了还不停手,她连忙盖住碗。 “够了。”她嘴角一弯,好意已经感受到了,这是把她当成猪了吗? “人家心疼你嘛。”苏以然委屈的说了句,眼神柔情似水。 江温言的脸色一变再变,原本为她夹菜的手悬在半空,不多时将菜放进了自己的碗中。 饭食结束后,袁木白还没回来,本想今夜好好聊聊的,想来是初次上任,兵部的事宜较多。 苏以然拿出怀里的绣帕,为她轻轻擦拭唇角。 百里念起身,他跟着缠了上来,拉着人就想走,却被她拂了衣袖“乖点,我有公务要处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以然追在身后喊道“那我在房中等你。”而她只是挥了挥手,并未回头相看。 江温言漠然,书情在旁心疼坏公子了,百里大人也是的,不顾及正夫的面子,在席间就与小侍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回房。”江温言在书情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厢房。 夜半之时,他倚靠在窗边的围栏处,静夜思。 “大夫郎,夜深了,早点洗漱休息。”书情看着他落寞的身影,才不过两日,感觉公子被磋磨了性子。 “嗯。”他原本心中还有期盼,唯独余下失望。 书情为他宽解衣带,正欲入睡。 门口的小厮打开了房门,书情整理架子上的衣服,江温言已经半身钻进被子里。 百里念站定在眼前,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大人。”书情嬉笑,加快了手中的动作,速度腾出了空间给两人,他退居门口,撤掉了守门的小厮,回房入睡去了。 “妻主,你”江温言心中欢喜,以为她去苏侍夫的房中了。 “看你晚膳没吃几口,生病了吗?”百里念坐在床前,都是自己的男人,一碗水得端平了。 “没有。”江温言颔首摇摇头,起身为她褪去外衣。 两人平躺在一起,他不自觉的往百里念怀中靠近些。 她感知到了温度,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视线相互碰撞,他居然委屈了,泪眼婆娑,满腹辛酸。 “怎么了?”百里念见他流泪,紧张询问,以为有人欺负他了。 “没什么。”他抿着薄唇,不能说出拈酸吃醋的话,万一被妻主不喜了,可如何自处。 第99章 吉州水患(二) “有人欺负你了?”百里念侧过身,将军府中还有人敢欺负他? “十五(两天后)是我回门之日,妻主可想好备什么礼?”欺负我的人不就是你,和苏侍夫在自己面前恩爱,能不心酸苦涩?江温言没有说,心里腹诽着宛转了话题。 “你安排就好。”百里念了然,原来是想家了。 “嗯” 默然,两人都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窗外绿荫摇坠的声音。 百里念的呼吸平稳,将要入睡时,被江温言踢了一脚。 “嗯?”她赶忙查看,见他闭着眼睛,为他掩了被角后继续入睡。 可片刻不到,再次被他一踹,百里念猛然睁开了眼睛,这人睡觉不安分吗? 疑惑的盯着他看,见江温言没有了动作才闭上眼。 然而这下不得了,一巴掌朝着她的脸颊扇来,她眼疾手快遏制了他的手腕,江温言瞪着浑圆大眼睛,像是被吓到了,紧张的开口“我打蚊子” 百里念环顾四周,点了香炉哪有蚊子,是不是对她不满? 江温言见她不信“哼”了一声。 “?”她摸不清头绪,没有惹他。 “你说会对我负责的。”江温言语气微软,满腹酸楚。 “我怎么了?”百里念将他翻转,面对着自己,若是不说清楚,这一夜怕是无眠,时不时来一巴掌。 “你你和苏侍夫当着我的面恩爱,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江温言的泪倾巢而出,他本不想计较的,时刻提醒自己注意礼节,可心中那道坎就是过不去。 “我哪有。”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着人了。 “他给你夹菜,你还宠溺的笑!”江温言咬着唇。 “这”百里念无话可说了,她好像没有笑?笑了吗? “你还是去他房中。”江温言越想越不服气,直言送她走。 “嗞。”衣服都脱了哪有再穿起来的道理。 耐住性子哄他,江温言的小拳头捶打她的胸口,却被百里念反手握住。 “”语毕无话,气氛凝固当场,他的脚又踹了过来,好歹是右相之子,不同于普通男子,这一脚还是有些力道的。 百里念哪能被他欺压了,夹住他的大腿,翻过身将他钳制在了底下,怎么哄?没经验,难道又要来一场,可昨日刚发誓禁yu。 江温言的脸上泛起桃红,双手被她牵制于头顶之上,动弹不得,虽然有过一次经验了,可一想起还是会浪起酥麻感。 “我”他本想说什么,百里念的吻已经落了下来,既然无法辩解,就用实际行动,累了应该就能睡了。 “妻主”他的话被肢解,塞得饱满,说不出话来。 这次的前戏算是做足了,他全程娇羞的看着她狂野的举止,又害怕伤到他,小心翼翼动作轻柔,感之处,肌肤之上瘙痒感阵阵席卷全身。 心口处印了不少痕迹,那一晚虽然也有感觉,可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不如此刻感觉来的强烈。 她一处处亲回了唇上,见他安静了,稍快些折腾。 两炷香后 终于等到他睡下,百里念低沉着头,江温言倒是吃饱喝足沉沉睡去,无奈她今日又累了一场。 …… 清晨醒时,江温言摸索着身侧,她又离开了,颔首没落。 “醒了?”百里念虚幻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走到床榻前,她起身多时了,见他还在睡,就没让人进来打扰。 “嗯。”江温言害羞,昨夜的欢好后,能在晨起看见妻主的脸,真是高兴至极。 “我让人传膳吗?”百里念将他的衣物拿来。 “好。”江温言喊来了书情,今日在房中用膳,就不去饭厅了,两人也可以聊聊增进感情。 他梳洗完,饭食也摆满了桌,本是书情在旁伺候主子们用膳,但被江温言屏退了,难得妻主不用上朝,可以好好说说体己话。 其实将军府的日子不算难过,没有长辈管束,无需早起请安,省了不少麻烦,他便是整座后院的主事人,只要伺候好妻主的衣食住行和宅院私事。 “妻主,我们回门时备的礼我让胡管家去准备了,你还需要看单子吗?”江温言梳理了两页纸,都是宾客们送来的礼,他挑了几样还算不错的当作回门礼。 “你安排就行了。”百里念端起粥喝,想起城外难民之事。 “我给苏侯府也备了一份礼,这样不失偏颇,免得招人话柄。”江温言说完看了眼百里念的脸色,见她无动于衷,放心了些,苏以然本是小侍入府,没有回门礼一说,但他作为主夫,这些体面还是得为将军做足,以免苏侯府觉得她们小气。 “嗯。”她心中顾念城外百姓流离失所,艰难度日,不知施粥救济之事如何。 “妻主,洛公子在府中多时,身份不明,这样容易被人说闲话,不如我挑选个吉日,您纳他进府?”江温言小心翼翼的说着,他也不想这么快找个人进门分走妻主的爱,可他性子沉闷与苏以然说不到一块去,若是和洛公子一起,还能聊上几句,可他一直名不正言不顺的,只能呆在厢房里,不得出来走动,也着实委屈他了。 “嗯,你安排。”百里念神游在外的心思收拢了回来,这两日忙忘了,她已成婚,内宅望舒不能随意走动,不知他近来过的如何。 “好。”江温言点点头,夹了菜搁在小蝶中。 膳食后,百里念同常乐去了一趟军营,这次二皇女带领人马去吉州处理水患,她得挑几个好手一同前去,毕竟那隔岸就是南疆的边境,怕安王有什么小动作。 军营中,严安宁和江燕离领兵操练。 她命令林琪把两位喊来。 书案前,常乐伴随其右,她们姗姗来迟,江燕离的脸色不是很好。 “大人唤我们来何事?”严安宁在下方,表情愉悦。 “二殿下要前往吉州治理水患之事,我想安排你们其中一人随行保护。”宋沁毕竟是自己亲表姐,再不喜欢皇室的人,亲戚还是得认的,而且对她也算不错,暂且抛开对女皇的恩怨,救治百姓要紧。 “大人,我去!”严安宁开口说道,这一去不下半年,怕是赶不及回来参加燕离姐成亲了,不过也好泛起淡淡的心酸。 “行。”百里念看了眼江燕离,她低沉着嗓音,似想说什么,如鲠在喉。 “大人,燕离姐和叶将军之子月底就成亲了,怕是去不了,我孤家寡人,我去最合适。”严安宁拍了拍江燕离的背脊,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心中默默祝愿。 “大人,我想去。”江燕离忽而开口,几人的视线都汇聚在她身上。 严安宁很是不解,燕离姐这是想干嘛?婚期都定了,再过几日便要完婚,跑去吉州没个半载,如何回来成亲? “你想清楚了?”百里念询问了一番,有些事强求不得,全凭个人意愿。 “想清楚了,求大人让我去。”江燕离只想避开亲事,只要去了吉州,成亲之事定能搁置下来,等她处理完水患一事便是大功一件,到时可以借机让女皇赐婚她和苏以澈。 “也行。”百里念看了眼严安宁,只见她情绪一变再变,不自觉握紧的手心,看来猜测的不错,她死去的心思又活络了。 “那就你去,不过这件事我不参与,你自己同殿下说。”百里念的掌心在桌上敲了两下,看来江燕离是下定决心要去吉州了。 听闻苏大公子最近身份尴尬,安王世女铁定是嫁不了的,故而又到了适龄的年纪,有心求娶之人碍于前左相那层关系,不敢上门提亲,现下进退两难,怕是苏大公子这辈子只能守着闺阁了。 江燕离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哀求了右相好久,都没能同意,眼下只能靠自己立功求娶。 “谢大人。” “你们先下去,严校尉留下。”江燕离与林琪拱手作揖告退。 硕大的殿宇里只剩下她们三人。 常乐在侧默不作声。 “大人,你为何不让我去。”严安宁抿着唇,眉头紧锁,话音不悦。 “你还看不明白吗?”百里念从座椅上起来,漫步走下台阶,双手倚在身后,目不斜视的盯着她,以为严安宁聪明些,怎么那么笨。 “?”严安宁疑惑的看着百里念,不懂话中意思。 “燕离不喜欢叶缘你不懂?”拍了拍严安宁的肩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不喜欢叶缘,还用百里念多说吗? 若是婚结不成,严安宁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表面上虽是为叶缘考虑,实则也有所顾忌,严安宁的武功自然没有江燕离好,派她去更为放心。 还有一点便是叶将军与右相府结亲,对她们两家不利,叶家和江家旗鼓相当,同样手握重兵,时日久了,难保女皇不会找其中一人开刀。 宋元一直不给她实权不就是因为右相的原因吗?若是给右相独大,未来必然不好掌控,百里念想要上位,必须权衡在两人中间,眼下她要先赢得女皇信任放权才是。 “可是叶缘心系她。”严安宁挫败感袭来,阴沉着脸,暗自神伤。 “叶缘知道她要前往吉州不能履行婚约肯定会伤心。”百里念双手环胸,心思深沉,严安宁平时挺聪慧的,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笨拙了?她可是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严安宁喜欢叶缘,而且是单相思。 固有城外难民之事可以派严安宁去主持,为了防止骚乱,也能让她在女皇面前露脸。 被退亲的男子一般不会再有世家女上门求娶了,只要把这事办好,严安宁不就有功名求娶心爱之人了? 百里念盘算着,她这个媒人当的真好,路都铺好了,看严安宁愿不愿咯。 第100章 右相气出病 果然不过两日,百里念带着江温言回门,右相为江燕离一事大发雷霆,气出病来。 她们刚下马车,常乐找了几个江府的奴婢一起卸下两车的礼。 右相府的管家匆匆跑来,没有恭贺的话,而是急切的说道“公子,你快随我进去,右相大人昏迷一日了。”江温言一听自己的母亲晕倒了,没顾及的上百里念,加快脚步进了门。 百里念寻着印象走到了后院,问了女婢后,引领着她去了右相的厢房。 江温言在床前哀怨哭泣,绣帕不停的抹着眼泪,床榻中右相紧闭双眼,唇色惨白,应是气的不轻。 “妻主。”他见百里念来了,猛的一头扎进了她的怀中,浑身颤动的厉害,泪水滑落,浸湿了她的衣襟。 “怎么了?”她抚着江温言的后首,出言安慰,话语中柔情和煦。 “”他只是哭,哽咽的说不出口,一旁的管家见状说出了实情。 “二小姐一声不吭留了书就和二殿下去吉州了,等大人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就这样气急攻心昏倒了。”管家说出这话时,眼角也噙了泪,二小姐太不听劝了,不过几日就要和叶将军之子喜结良缘,现下新娘跑了,让右相如何与叶将军交待。 “嗯。”百里念心虚,这事虽然不是她主张的,但她也同意放人,这…… 只得拍了拍江温言的背脊,让他情绪稳定些。 “大姐远在燕南,二姐又家中没个主事的,我又出嫁,若不是今日回门,都不知道母亲昏迷一日了!”江温言说着在百里念的怀中蹭了蹭寻求安慰,他生长在后院,只晓得女子为天,一下失了主心骨,手足无措了。 “太医来看过了吗?”百里念扶他坐下,安慰着轻抚江温言的脸,擦拭去了眼角的热泪。 “有我在呢。”说了句后江温言才不哭了,反握住百里念的手,瞬间心中滑过暖流,沉静了思绪。 “看过了,说是气急攻心,怕是有中风的危险。”管家说完,江温言耷拉下脸,泪水又开始泛滥了,止不住的心痛。 “太医院哪位太医看的?” “一位姓何的太医。”管家说完,百里念想起,原来是老熟人了,她也回京中了吗? “能否叫她来府中。” “我现在就去太医院递名帖。”管家着急出门,右相府现今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听百里大人的话准没错。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管家便领着何太医前来。 她背着药箱,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哟,百里大人,自从边关一别,将近一年不见了。”何太医见到故人由衷欢喜,又想起在边关时的日子了。 “何太医,我母亲的病如何?”何军医已从兖州调回京中,现下要称呼太医了,两人顾不得寒暄。 何太医直言不讳“右相大人操劳过度且烦心事淤积,才忽然昏迷,我已经扎过针,但大人毫无知觉,怕是有偏瘫的风险。”何太医放下了肩上的药箱,再次上前,拿出了脉枕欲诊断。 “还未好转吗?”百里念问着,江温言在一旁麻木了,听不进坏话。 “”何太医摸着脉,望向天花板,气血两虚,怕是要加重药剂。 “如何?”江温言见太医许久不说话,连忙走到她的身侧询问。 “我先扎针,再开点药试试看右相大人能不能醒。”何太医说完,收起了脉枕,摸出了针包。 江温言看不得母亲受苦,偏过头眼不见为净,管家拉上了屏风,侯在门外,只留百里念陪他等着。 常乐搬完了两车礼,女婢指引她进入后院,透过窗户见着大人在安慰江夫郎,也不上前打扰,规矩的与管家并排站着守在门口。 百里念走出厢房,唤来了书情,让他带着江温言去府中转转,缓解心绪,她则是和常乐在厢房前守着换管家进去伺候。 “大人,右相知道江校尉逃婚了?”常乐想着除了这件事,没别的能让右相气出病来了。 “嗯。”百里念仰望天际,夏日的午后,阳光总是格外刺眼呢。 “大人,我想不通你为何同意江校尉去吉州。”常乐瞥了眼四周,小声的问出了不解。 “她意愿要去,我拦着有用吗?而且你想想右相和叶将军结为亲家,女皇不会猜忌吗?”百里念嗤笑一声,她也不想打破人家大好姻缘,可两家若是结了亲,宋元心思深沉又多疑,必然会为难其中一方,不论是哪一方被收回兵权,对她都不是件好事。 右相和宋元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不会第一个找江婉茵开刀,但也逃不了算计。 叶将军驻地边关,女皇随意寻个由头都有办法让她交出兵权,不交就治她个大不敬之罪。 叶将军和祖母的关系深厚,连私兵都愿意隐瞒,自是站在张家这边,她将来的筹谋还需要叶将军的助力,断不能让她丢了筹码。 “嗯,两大武官结亲,就等于朝中兵权尽数掌握在右相手中,确实惹人忌惮。”常乐想通后也觉得合理,反正是江校尉自己的选择,也怪不得别人,大人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木白府邸的选址找好了吗?”百里念随口一问,袁木白来京中为官,一直住在她的宅院也不合适,后续也要将她的家人接来,索性就让常乐在祖母送的产业里挑一处好的赠予她。 “南城有处两进两出的院子,正适合袁大人。”常乐可是在几十张地契里挑出来的,费了好大功夫呢,她也期盼着升官以后能住大院子,心中生出许多幻想。 “你喜欢哪处自己挑,我也送你一座。”百里念唇角上扬,常乐跟着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怕她心里不平衡,反正一处宅院罢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笼络人心也不失作用。 “谢谢大人,我一定誓死效忠您!”常乐连连磕头,她没想到大人这么大方。 管家从里屋走了出来。 “大人,好了。”何太医跟随着出门。 “如何?” “约莫一两个时辰就能醒。”她这次施针加重了几分,配上汤药,不出两个时辰应该能醒。 “多谢了。”百里念拱手作揖想要拜谢,却被何太医拦住,这不是在折煞她吗? “大人,我们两之间这么见外,等你闲暇时,过府一叙啊。”何太医笑意 “好,常乐你随何太医去抓药。”百里念指使她随同。 常乐与何太医走了,两人勾肩搭背,闲聊起往日的趣事。 江温言与书情回来时,百里念捧着本书翻阅,女婢在旁伺候着,药刚刚煮好,正准备喂江婉茵服下。 书情搬了把椅子到床头,扶着江温言坐下,他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百里念,阳光映照在她的侧脸上,温暖如春洞彻心扉,他眷恋这般安静的时刻。 院墙外躁动声响起,百里念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唤了管家进来。 “门外什么动静?右相需要休息,让他们别吵了。”百里念眉头紧蹙,烦心事不断,想安静的看会书都不行。 “呃大人,你有所不知,是外院的那位侍夫和庶女们过来了,说是要看望右相大人。”管家抹着汗,夏季本就炎热,这些外院的也不省心,明知今日公子回门,侍夫是不能在主院出现的。 “他们过来干嘛,打发走。”江温言的脸色很不好,脑海中不愉快的事情一遍遍回放。 “是是是。”管家赶忙跑出去指使侍卫们驱逐他们回小院。 “怎得这般动怒?”百里念放下了书,踱步走近江温言的身边。 “我的父亲就是被那人害死的,所以母亲才把两个院子隔了出来,不让他们来。”江温言一想到可怜的父亲,心中不忍抽搐。 那时他未满总角的年纪,整日跟随在父亲身边读书习字,母亲常在边关无暇顾及府中事务,都交由父亲打理,那时他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与侍夫郎一同游湖,可侍夫妒忌我父亲的身份,趁四下无人时,将我父亲绊倒推入湖中,被救上来时人呛了水,孩子没有保住,身子虚弱一病不起,母亲从边关回来时,已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她虽责罚了侍夫郎,但碍于他父家的身份不能严惩,只得将两个院子隔起来,以免他生出害我们之心。 江温言抹着泪说完满腹酸楚,母亲虽然没有宠侍灭夫,可她对那侍夫的责罚过于轻微,以至于二姐一直对母亲有怨。 “受委屈了。”百里念抱住他,她以为江温言从小受右相偏宠,原来是因为对她们心中有愧,也难为他小小年纪的失去了父亲,不过也比她好,至少知道父母的爱是什么样的,而她从小在兵工厂存活,亲情冷暖一概不知,只晓得训练。 午时,管家命人将饭菜端到厢房中,江温言想守着右相,索性就把饭桌布置在房里。 “水。”不过多时,床上传来了右相虚弱的声音,江婉茵醒了过来。 “母亲。”江温言丢下碗筷,往床边跑去,摊手便握住了母亲的指缝,眼中的泪再次泛滥起来。 看着她额前生出了不少白发,于心不忍。 书情端来了白水,管家扶着右相起身,沾湿了唇瓣,饮下一小口。 江婉茵环顾着床前围着的人,没有看见江燕离。 “小念,辛苦你了。”江婉茵哽咽着语气,说话都费劲。 第101章 右相气出病(二) “右相大人,你好好休息,府中有温言照看。”百里念弯着身子,凑近了些,右相的声音微弱,很难听得清。 “温言,你二姐呢?”江婉茵扶上儿子的手,不愿相信她逃走了,和叶将军商议好的事,临时变卦,怕是会生出嫌隙。 “”江温言不敢回答,二姐走了有两日,这里去往吉州来回都要十日,怕是紧急召回江燕离,宋沁也不肯了。 “温言,我有话想单独与右相说,你们去花园里用膳。”百里念将他扶起,让书情伺候。 江温言依依不舍的离去,一步三回头,想多看母亲几眼。 “小念有何事相谈?”江婉茵细问着,百里念将软枕叠在一起,扶她坐起来倚靠。 “母亲,在您病中我本不该嚼舌根,可话还是得说,您是否真想与叶府联姻?”百里念问着,右相的顾虑不多,只知道带兵打仗,或许和之前的自己一样没有想更深一层去,所以还是想和母亲说道两句。 “那是自然,叶缘那孩子我看着长大的,对燕离又好。”江婉茵激动的说着,咳嗽了两声,喉咙管里涌出一口血腥气。 “那母亲有没有想过女皇为何会同意你们两家结亲?”百里念顺势坐在了椅子上,目不斜视,她说的诚恳,倒是让江婉茵疑惑起来。 “女皇她”右相刚想说出口,却发现自己找不出理由,宋元生性多疑,固步自封,若不是她只效忠女皇,宋元真不是位很好的天下之主。 “我设想了你们结亲之事,朝中两位武官大员结姻亲,女皇不会心慌吗?你们掌握着各部的兵权,若是结合在一起,她不会忌惮你们二人造反吗?”百里念一步步劝说,她不能让叶将军与右相被削弱兵权,如今她羽翼未丰,张家的背后若是没叶家这门靠山帮衬,日后她需要助力怕是行事艰难。 对于女皇而言,江婉茵可比叶染好掌控的多,一个在眼皮底下蹦跶不出大动作,倒是叶将军远在西域之地,若是想拥兵自重轻而易举。 “”江婉茵听了百里念的话,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却是如此,难怪她和女皇商议这门亲事时,她的脸色阴沉却又装出道喜的样子,原来是在挖坑等着她跳呢。 在朝为官十几载,让她放权是不可能的,这门亲事或许真得思索一番。 “燕离作为温言的姐姐,她也和我说过钟意于苏侯府的大公子。”百里念本不想参与她们的事,可看右相的神情犹豫,似乎被自己说动了,随便提了一嘴。 “苏侯府不可能,苏蕊的正夫可是卫岳旸的儿子,我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右相说起这事,心中不忿,就算二女儿不喜欢叶缘,也别想娶苏以澈。 “婚姻之事自然由您做主,但我还是多一句,和叶缘公子成亲之事须得慎重而行,以免你们两位辛苦了半辈子打下的基业毁于一旦了。”百里念悻悻而谈,朝中比她年资高的不少,南部的兵权若是旁落,于她而言很不利。 “可我要如何与叶将军交待。”想到这里很头疼,叶染这老家伙,性子也是个一点就炸的,若是和她说燕离逃婚不想娶,那还不得杀到右相府来,为她儿子出口恶气。 “母亲,你若是信我,这件事交由我去谈,如何?”百里念暗喜,没有浪费一番心思。 “能行吗?”江婉茵不可置信,她年纪尚小,万一谈崩了怎么办?不过又见她十拿九稳的模样,只得先试试看了。 “母亲,你只管等我的好消息便是。”百里念盘算着,叶将军大致知道江燕离远赴吉州了,明日再去叶府探访较好,避免殃及池鱼。 又安抚了江婉茵几句,便起身出了厢房去寻江温言,期间右相的近身女婢们进来伺候。 晚间时何太医又来了一次,见右相已无大碍,江温言才放心和百里念一同回府,临走时右相还特意命人交待了一句,‘切勿忘了约定’。 马车上,江温言几次欲言又止,他很好奇妻主和母亲说了什么,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敢问,毕竟女子间的事,外男不能参与。 回到府中,苏以然守在门口多时了,见两人一起进来,一股脑就挽上了百里念的臂弯。 “妻主今夜来我房中吗?我准备了你最喜欢的‘江南醉’。”苏以然绵软的语气求着百里念,他几经打探,才从常乐的嘴里翘出了妻主的喜好。 “江南醉?”百里念回想起在边关时经常喝,那酒猛烈,还别说,是挺想念的。 “妻主,既然苏侍夫准备好了,你就去品尝一番。”江温言笑意浅浅,虽然心中醋意泛泛,但妻主今日的心思他了然,百里念的心中是有他的,若是善妒拴着妻主可会遭人话柄。 “谢谢江哥哥。”苏以然一听江温言同意了,连拉带扯的就将百里念往自己的偏院里带。 “说好了,只喝酒。”百里念勾了勾他的鼻子,贯会用这种招式迷惑人,虽然她吃的消,可重yu过度消耗内力,不能浪费在这上面对 “好”‘好个鬼’苏以然暗想着,妻主的勇猛他可眷恋了,昨夜没来他房中,害他梦了一晚上,今日好不容易缠上,哪有这么容易放她走。 想着来到了房间,还是原来的位置和布景,东儿斟好了酒,自觉的退出了门,还落了锁(公子交待的),这样大人就插翅难逃了。 “妻主,你等我一下。”苏以然躲进了屏风后面,拿出了父亲送与他的衣服,顶级珍藏。 苏以然映照着烛光缓缓走来,影子翩翩起舞,衬托着曼妙身姿,蚕丝薄衫在光照下,虚晃的白肤若隐若现,不着寸缕。 百里念刚入口的酒就喷了出来。 “”苏以然这个狐狸妥妥的勾引,那股痒痒劲又附上心头,如同蛇形的走位缠绕在她的身上,手勾了勾她的下巴,好奇的在她唇上点了点。 “妻主,奴家美不美嘛!”苏以然眨巴着眼睛,就不信你把持的住。 “”百里念忍着躁动不安的浴火,真是有够折磨的,自己明明不是重裕之人,可在苏以然那些手段下,总能勾起无名之火。 苏以然为她斟上酒,眼神暧昧,咬着下唇,头枕在她的肩侧,极具妖媚的抚上她的锁骨,百里念吞咽的动作惹他轻笑,就快忍不住了。 “妻主,人家想要你啊。”苏以然翻身缠在她的腰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杯中的酒洒落在地毯上,晕染出鲜艳的花朵。 百里念慵懒的倚靠在椅背上,左手搭在弯曲的左腿上,右手怀抱住他的腰肢,难怪古人后宫佳丽三千呢,各有各的好,玩法这么多,能不沦陷吗? “才一天而已,你就这么按捺不住?”百里念邪魅一笑,顺势左手勾住他的下巴,右手一用力,将他往怀中拉拢了距离。 “妻主,那肯定,你英勇的身姿,奴家怎么都不够呢。”苏以然整个人贴在了她的身上,耳蜗垂听着她心跳之声,缓慢有序,并不紧张,她怎么那么能忍,要是换了别的女子,早就猴急的上榻了,妻主果真与众不同,没有拜倒在他膝下。 百里念一饮而尽,将杯子平稳的放置在矮桌上,架着他整个人就往床畔走去。 “你可别后悔。”百里念嘴角上扬,这小狐狸不给点教训肯定天天惦记着,最好让他舒适个够后,几天下不来那种才能安分点。 她将苏以然挽在耳后的发簪取下,如瀑般的黑发披散在肩头,原来妖娆的身姿托显的更加妩媚,狐狸眼忽闪忽闪的,直勾勾的看着百里念,明眸中的光好似亮眼的星星。 “妻主,你生的美艳,我都自愧不如了。”他搂上百里念的脖颈,轻抚着她面庞的轮廓,如同刀锋般的下颌菱角分明,肩颈处突出的锁骨,白皙的肌肤如婴儿般水润,这哪是武人的身段,有力的臂膀居然能抱着他这么久,想着不禁脸红起来。 百里念将他扔在了被子上,连犹豫的时机都不给,整个人欺压在苏以然之上,握住他的手腕,风雨欲来之势,把他整害怕了。 “妻主”他本想说可不可以后悔,却被她直接封住了唇,眼神瞟了他一眼,见苏以然一脸享受的样子。 褪去了他所有的衣裳,脸色泛红,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刚才不是勾搭的挺欢,现在怕了吗? 百里念并没有手下留情,而是怎么折腾怎么来,一夜未眠,足足翻来覆去和摊煎饼一样的捣腾,专挑他敏锐的地方下口。 一时间男子愉悦之声响彻整个偏院。 清晨 百里念顶着两个黑眼圈起身,撑着后腰,差点gan废自己。 苏以然求饶过无数次都没用,昏死在了卧榻中,身上遍布爱痕。 百里念替他盖上了被子,一夜行事,若是被风邪入体,可会伤身。 临走时换了套新衣裳,今日要去一趟叶将军府邸。 第102章 拜访叶府 “东儿,不要去打搅你主子休眠,让他睡到午时。”东儿应和行礼,规矩的守在门口,昨夜公子的声音他躲在下人房里都听到了,那猛浪之声叫唤了一夜,几位伺候的小厮都在佩服百里大人,看着柔柔弱弱的身板,没想到这般英姿飒爽,公子可是被折腾的够呛。 殊不知苏以然经过这一夜后,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怕的他再也不敢等在府门前拉人了。 百里念在江温言的房中用早膳。 “妻主,你的脸色不太好。”江温言说的委婉,他昨夜似有似无的听到了偏院的声音,简直不堪入耳,妻主也不懂节制,她今日还要当值。 “无妨,想来他有段时间不会缠着了。”百里念叹了声气,数数时辰,还真是作足了一整夜呢,若不是她有内力傍身,不然还真起不来。 “妻主,洛公子的事我想着下月底如何?挑个良辰吉日纳入后院。”他和洛望舒虽然相识不久,可两人脾性相投,总能聊到一块去,共侍一妻也不算坏事,至少能打压点苏以然那狐媚性子,免得他事事冒尖争宠。 “嗯,你去库房帮我挑份礼,我要去叶将军府中拜访,你要同我一道去吗?”忽然想起温言和叶缘是闺中密友,或许能帮衬着说上两句话,安慰叶公子别太伤心,叶将军说不定也能收敛点气焰。 “好。”江温言瞧了百里念一眼,没想到妻主愿意带自己出门,本以为非重大之日宅院中的男子是不能出府邸的。 想来他和叶缘也有段时日不见了,二姐逃婚一事,他也想去安慰一番,免得使两人的关系轻疏。 江温言挑了翡翠白玉瓶,这是他嫁妆里的物件,放在库房都落灰了,眼下拿出来讨好叶将军也好,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做错事,妻主愿意帮忙缓和两家关系,还是掏自己的珍宝疏通较好。 百里念因着他同行,就没有骑马,二人一同上了马车。 “妻主,叶将军会不会把我们赶出来?”江温言细想着,自己不来会不会好点,毕竟他是江家人,叶将军看到他岂不是想起二姐的荒唐事,更加糟心。 “别怕,一切有我。”百里念握着江温言的手,目光柔和安慰他不用担心。 手中袭来温软的热流,他的头缓缓向百里念的怀中靠拢,沉寂了心绪,不再害怕。 行车将至,叶将军府前的侍卫看是百里府的马车,没有阻拦,而是进门通报去了。 叶将军听闻是小家伙来了,让门口的人直接放她进来。 而不成想江温言也跟来了,叶染现在看到江家人就一肚子火,不由分说甩了脸色,阴沉的气息弥漫在叶将军周身,一看就不好惹。 “小家伙,你来就来带什么礼。”叶染主动开口找了个台阶下,百里念一个眼神会意,让江温言将礼盒献上。 叶染不情愿接过他递来的檀木盒,白了江温言一眼,推开盒子上的封盖,白玉瓷瓶显露在眼前,放在手心中揣摩,色泽和光泽绝对是上品。 “有心了,小家伙。”叶染爱不释手,她库房里正缺一件瓷瓶摆件。 “叶将军,我能否去寻叶缘。”江温言俯下身子,不敢抬眼看向叶染。 叶将军不爽的瞟了一眼江温言,最后目光落在百里念的身上,见她为难的挤出一抹笑容。 叶染心里想着,作为长辈没必要计较,而且错不在她们,是那江燕离混账。 摆了摆手,示意江温言自行安排去。 “谢叶将军。”江温言唇角一弯,行了礼后高兴的退出大堂,往叶缘的厢房走去。 “今日若不是给你面子,她们江家人别想踏进我叶府一步。”叶染将瓷瓶放回了盒子中封上,命令女婢带去库房中收好。 “叶将军,温言是我的正夫,江家自然也是我的家,还望您海涵,不要和江家计较。”百里念坐于下位,女婢端来了两杯热茶,二人闲聊着。 “你来我府中不会是为了给江家人说情?”叶染的脸色一变再变,好歹是师傅的孙女,想发作又得看张老面子,可一想到江家人心中就窝火,还以为她儿子嫁不出去了吗? “自然不是,我是来为叶将军排忧解难的。”百里念握着杯底,拂了两下杯盖,冒着热气,小酌一口。 “哦?”叶染来了兴趣,端庄的坐好,想听百里念怎么说。 “江燕离不能娶叶缘。”百里念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两下,思绪深沉,眼眸中深邃而黯淡。 “还说不是来替她求情的。”叶染随即就想起身赶她走,张老的面子都顾不得,宝贝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将军可有想过右相和您结亲之后,谁最不放心?”百里念点到为止,叶染也不是傻瓜,当下稳定了情绪,将她说的话听进脑子里,紧握着座椅的把手。 “叶将军作为母亲,为孩子幸福着想没有错,可有想过后果?”百里念不就是例子吗?在女皇可利用的范围中容忍她的所作所为,但是跳脱了她能掌控的视线,就不会再施予更多的权力,就连兰溪也不过是她维护朝堂权势的筹码,更别说她们这些臣子了。 “说来听听。”叶染的脸色下沉,忧心忡忡,她确实心中只盼着儿子能嫁给心爱之人,没有顾虑过外界因素,难不成小家伙听到了什么不好的风声? “叶家掌管西部兵权,而右相拥有京中的兵营实权、与东部兵符,你们两家若是结合,女皇不会担心你们权势过大而威胁到皇权吗?”百里念估算过两家的兵力,合在一起不下二十万,叶将军一人就占了十二万兵马,宋元早就窥视,若是一两年内被寻到错处收回兵权,那叶将军戎马半生打下的基业,不就毁于一旦了吗?而且她想拿到南部的兵权,还需要叶将军配合说几句。 “”叶染握拳的手再度紧了几分,百里念说的不错,她完全没有顾虑到这点,难怪她选定婚约请女皇下旨那日,她百般不情愿,冷着脸皮笑肉不笑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可她舍不得儿子伤心,也不想交出兵权。 叶染紧皱眉心,阴沉的表情挂在脸上。 “叶将军,江燕离对叶公子无女男间的情意,若是将叶公子强行嫁过去,不过是促成了一对怨偶,您觉得时日久了,得不到妻主的宠爱,叶公子会开心吗?倒不如趁现在还没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悬崖勒马,为叶公子再寻一段良缘,您说呢?”百里念把心中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江燕离是如何对叶缘的,大家有目共睹,她对苏以澈是如何上心的,她们也都明了,江燕离此番自请前往吉州,不就是为了立功后好娶苏大公子吗?不要让两家未来难堪了。 “你说的对。”叶染点点头,细想起来小家伙说的属实,宋元早就忌惮她,西部十几万的叶家军,只听她一人号令。 就是为了保护家人,她才不让叶兔学武入仕,一辈子做个闲散世家女反而更好。 “大人,右相在等你的意思,若是叶公子执意要嫁,她肯定也是承认叶公子的。”百里念试探的问了句,显然叶将军犹豫了,这句话不过是为了给两家找个台阶,以免日后闹得难堪。 “哼,她那个老家伙怕是不这么想?”叶染闷哼了一声,那个老鬼的心思她还不知道吗?权势看的极重,又爱面子,说的好听是缓和两家关系,说的难听点就是不想在宋元那里失了忠心。 “呵呵,叶将军心知肚明,咱们就不点破了。”百里念再次端起了热茶,眼下解决了一桩事,心中松弛了不少。 “你给那老匹妇说,退亲一事我去说,她不用管了,若是被上京城的世女们知道我儿被退婚,定会成为闲聊的话柄。”叶染为了自家儿子好。 她本不想在女皇面前碍眼,不然又要惦记叶家那点兵权了,以前年轻中了圈套被夺了一次兵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师父帮助再次拿回了兵符,师傅所托她可不能忘,满朝武官能守住西域那帮狼崽子的,只有她们‘叶’家军。 “是。”百里念拱手作揖,起身行了礼。 叶染拂了拂手让她坐下,都是习武之人,和小辈间不想有那么多文人的规矩。 “叶将军,晚辈还有一件事想要同您商议。”百里念坐下后随即开口。 “你说。”叶染翘起了二郎腿,想着如何与儿子说悔婚之事。 “您知道安王嫡女扣押在宫里的事?”百里念琢磨过这件事,安王就她一个宝贝疙瘩,不会放任不管的,如果两军交战,右相年纪渐长,叶将军驻守西域,朝中无人可用,必然会把南部大权交托到她的手中,管制南疆边域的兵马数量可观,足足有二十万,她若是能拿到兵符,将来女皇说话都得三思而行。 “嗯,关押有一阵子了。”叶染想起此事,略有耳闻,她对朝中琐事本就不关心,若不是为了缘儿的婚事呆在京中,早就远离是非之地回西域了。 “安王近来屡犯南疆边域,怕是动了策反之心,到时女皇必定会在我和右相中选一人前往,我希望您站在我这边。”百里念咳了一声,藏匿起小心思。 第103章 拜访叶府(二) “嗯?”叶染眉眼上扬,轻挑了眼皮,小家伙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南疆那位王爷她不熟但也有所耳闻。 说来宋元有八百个心眼子,那宋安最少也有一千个,昔年的皇位争夺战安王之所以败下阵来,不过是因为女皇有幸得了卫家相助,可她登上皇位后就拿卫家开刀,弃用辅佐她登基的卫姓人臣,安王趁机向卫琳求娶了卫家庶子,这不就是在给宋元下马威吗? “小家伙,长大了啊。”叶染起身走到百里念的身边,语重心长的说道。 师傅年事已高,无力再护佑张家人,百年归去后一切只能靠小辈们自行谋算,百里念能为自己争出路算是个做大事的人,如今朝中黎镜也回来了,左相之位必然由她接任。 宋元为平衡朝中文武大臣之间的权势必然不会让右相一人独大,南部的将士‘前身’本就隶属于张家军,为了不让师父的心血旁落,百里念却是最好的人选。 她屡立大功,功名都快赶超她这位前辈了,为了师父,她也会站在百里念这边的。 百里念见叶将军同意了,不再劝说什么,江燕离逃婚一事,女皇定不会表露的太过明显,必将欣喜之情藏于心底,但也会寻个由头重罚一下江家,以慰藉叶将军。 若踏雪门分布于南疆的暗卫传递回来的情报不错,安王已在边境集结了军队,随时号令出征中原。 女皇必会在她们三位武将中选一人领兵上阵,叶将军护卫西域国土,宋元不会掉任离守,只需叶染站在她这边,为她多进言几句,女皇的心思必然会往她这头倾倒。 “叶将军谬赞了。”百里念摇摇头,一脸谦逊,愧不敢当。 “今日留在府中用膳?”叶将军带着百里念走出了前堂,往后花园的凉亭中去。 叶缘的闺房中。 他正抱着江温言痛哭流涕,满腹辛酸与委屈无处宣泄。 “小缘,对不起。”江温言心疼的拍了拍叶缘的背脊,都怪二姐,一声不吭的就逃婚了,现下让叶缘怎么办? “不怪你温言,是我不得她喜欢。”叶缘抹着两行清泪,红了眼眶,似是哭了一整夜,眼皮都水肿了起来。 “小缘,等我二姐回来,我让母亲好好责罚她。”江温言拿来了新的锦帕,替她擦拭眼角的泪痕。 “不必了,我已经决定不嫁给她了。”叶缘这几年等的足够了,自知他对江燕离问心无愧,只是他的好她无福消受罢了,强求的感情也不会幸福。 “可是你和二姐的亲事,女皇都下旨了”江温言还是希望叶缘嫁入江家的,毕竟认识那么久,他的性子恬静,当家正夫的绝好人选。 “我让母亲去帮我请旨退婚,我宁愿在家年华老去,也不嫁给她了。”说到这里,眼泪再次抑制不住的往下掉,他真的很喜欢江燕离,可感情中只有一个人的付出是不够的,他也期盼遇见一位疼爱自己的妻主,而不是半生待在后院里,得不到妻主的爱,荒废度日。 “可是”江温言抿着唇,话哽咽在喉。 “我想通了,温言,你别劝我了。”叶缘抹了泪,他可是武将后代,为了一个女子郁郁寡欢不是他的风格。 “”江温言无力再劝,只是在心中暗骂着二姐,不知叶缘的好,以后有的她后悔。 “你和我说说百里大人?对你好不好?是不是日夜娇宠?”叶缘好奇的问着,听长辈们说过,嫁人后的日子可是很滋润的,看着温言的脸色,红润光泽,确实被百里大人好好疼爱过的。 “哎呀,你知不知羞的。”江温言小拳拳捶在他的肩上,衣襟不小心滑落,露出了胸前的几抹红痕。 “嗯~有妻主宠爱就是不一样嘛,你看看你这里。”叶缘挤兑着眼帘,指了指江温言衣领处的小痕迹,这么明显,看来是被百里大人欺负的紧呢。 “嗞,你”江温言连忙拉拢了衣服,慌乱的藏好,惹人笑话了。 “别遮了,我又不是外人。”叶缘一把抱住了江温言的手臂,两人如同往日般交好,闲聊起来,完全把江燕离抛诸脑后。 …… 百里念领携着江温言在叶府简单用了午膳,两人回去时,时辰还早,江温言心事重重,想去僻静之处散散心,便提议去泛舟,让常乐带着书情先回去。 她们俩来到了湖畔,属于她们的独处时间,江温言很是高兴,时不时的仰头看向百里念,眼中流露出的爱慕藏都藏不住,就算离得老远都能看得见。 百里念找到船家,付了钱,扶着他上船。 两人相对而坐,期间不发一语,船桨划过水面碧波流转荡漾起层层浪花。 船妇是个有素质的,知道小两口游湖是为了调情,她家的船好就好在这点,里面不管多大动静,外面都听不见声响,是偷情游乐绝佳之地。 “妻主,你喝茶吗?”江温言看到桌案上摆放的茶具套组,船家有心了,准备了这些消遣的东西,免得两人尴尬。 “嗯。”百里念来这纯纯是为了陪他,军营里一堆公务放着没处理,但心中对他不忍,若不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会放任江燕离之事不管,算是弥补她的歉意。 江温言熟练的操作起来,不知为何,流利的动作,想起了过世已久的父亲,眼眶微微泛红,许是近来江家发生诸多事不顺意,要是父亲还在人世主持江家事务,他也不至于这般六神无主。 百里念瞥见江温言滴在桌上的泪水,心中不免抽搐,毕竟两人都有过夫妻之实,也做不到视而不见,她缓缓起身,来到他的身边坐下。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把江温言搂进了怀中。 忽而他放声大哭起来,揪着百里念的衣服,捏出了几道褶皱。 “我父亲要是还在世就好了,我每每回想起他带我们姐弟几人游湖时,阳光映照在他脸上的温馨,那段时日离我太遥远了。”江温言颤抖着身躯,啜泣之声差点咽了气。 “有我在,往后我会护佑你安全,右相是你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我会替你照顾好的。”百里念抚上他的后首,轻抚着他的面容,经历了一事,清瘦了不少,原本俊俏的脸蛋都有了明显的凹陷。 “妻主,谢谢你。”江温言仰起头,视线相互碰撞,他轻瞄上了百里念水润的红唇,想念起她的滋味。 江温言不自主的抬起头,挪动了身位,悄然坐在了她的大腿上,两人是妻夫,这样不算偷情虽然吴越宪法规定不能在外行僭越之事,可气氛都烘托到这步了,他很想有所发展。 江温言羞红了脸,好像自从与妻主行房后,脑子里那股弦莫名其妙的接上了,总想和她来点什么,时而百里念不在他房中睡时,梦里也都是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感慨自己好歹是如玉公子,怎能夜夜春梦,如此羞耻。 百里念眼前一黑,江温言整张脸瞬时放大,她神游的思绪收拢,搂上他的腰肢,生怕船家一个不注意把人摔下去。 江温言的动作生涩,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吻妻主,笨拙的让人心疼,泪水滴落在百里念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嘴角似被他啃咬的用力,险些磨破了皮。 “妻主,我不太会。”江温言颔首低头,他没有经验,不如百里念那般撩拨人,她每一个轻柔的举止总能勾起他心中的千层浪花。 百里念瞧见他可爱的模样,指尖勾勒着他的下唇,摆正了他的脸,一个吻欣然落下,唇瓣互相交叠,贝齿磕碰在一起,口舌纠缠,忘情的将他整个人提起,坐于她的腰腹之上,衣襟滑落下肩侧。 发丝垂落在侧脸,江温言描画着她的轮廓,搂紧了百里念的脖颈,薄汗嵌在额间,娇嗔的呼吸。 一吻之后,他通红的小脸,软绵绵的瘫坐在百里念的腿上,长发不知何时散落开了,发簪在她手中把玩。 “该回去了。”百里念轻柔的将他黑发收拢在一起,束好了长发插上簪子,拍了拍他的背脊。军营还有许多事等着她,不能陪江温言待太久。 “好。”他得到了满足,想着剩下的事还是留到晚上妻主回府之时,他是不是也该拿出七弦琴,在她面前秀一段? 船家掉头靠了岸,见两人衣冠整齐的下船,忍不住怀疑‘我这偷情宝地没让两人满意?’不过半个时辰就下了船,是不是那女子不行?好奇的探出个头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百里念将人送回了府中她便赶往了军营。 …… 时光荏苒,一晃便过去了一个月半,与洛望舒的婚事临近,有人欢喜有人愁,百里念则是在难民营与军营处来回跑,终日见不着人影。 苏以然已经被妻主冷落了半月之久,按耐不住心中的天雷勾地火,又想到她面前晃眼。 江温言这几日胃口不佳,总觉得恶心难耐,书情见公子这般难受,想与百里念说明情况,可总被他拦住,将军连日来不着家,和严大人往难民营跑,若不是为着这点,他都快以为百里大人在外头养了外室。 第104章 喜事 “公子,要不要请个大夫为你把脉?”江温言放下手中的聘礼单子,这是他为洛公子精心挑选的,再过三日就是入府的日子,他还没替妻主备好礼。 “不用。”江温言摆摆手,想继续清点物件,却被书情一把按住了手,不让他继续。 “大夫郎,我看你的症状像极了有孕。”书情虽然没经历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公子明明是… “?”江温言垂下手,他都快忘了,和妻主成婚到现在,算算日子确实很久没来‘小月’了。(类似于大姨妈,不过是白色的)回想起百里念留宿在他房中时,日日没有停歇的播种。 他轻抚上小腹,平平的,会不会是想多了?万一不是惹人笑话了。 “书情,你从后门出去请大夫,找个男大夫来。”江温言想起同为上京四绝之一的方时衍,他的医术高明,还为宫中的侍君们看过病,在没明确前,不能声张出去。 “是。”书情兴奋的回应,怕离开一时半会儿照顾不了江温言,将他搀扶到了床上,若是真的喜脉,那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大人和右相都会开心的。 书情替他盖好被子后便急匆匆的出府了。 苏以然的小厮东儿刚巧从街上买菜回来,就见书情出了小门,好奇的盯着他的背影许久。 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奇怪,公子也是,好端端的吃什么鱼,他不是最讨厌那股味道的吗?最近两日天天吵着吃鱼,顿顿没鱼都咽不下饭。 他回了偏院后就把书情出走的事告知了苏以然。 “公子,我见书情神色匆匆,是不是主院出了什么事?”东儿放下手中的菜篮子,一股鱼香味飘进了苏以然的鼻尖,他颤颤巍巍的从床上爬起来,不知这几日怎么了,整个人像是生病了一样,他会不会快死了? 不行,他还没有和妻主缠缠绵绵到天涯,怎能出事。 东儿摆好了碗筷,苏以然已经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入口的酸甜味充斥了整个口腔,就是这个滋味,忍不住多吃了好几口。 书情回府时,方时衍跟着来了,他原本是要去宫中为七殿下复诊了,可看书情这么着急,只能先将七皇子的事推脱,等这里处理好再进宫。 方时衍从后门进来的,他很好奇为何书情不带他往正门进?难不成他主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种事在后院里很平常,侍夫耐不住寂寞找了外面的人,招惹了人命怕惹事才走小门。 “方公子不要多想,是我们家正夫不太敢确定,才邀请你过府诊脉。”书情怕方时衍想法多了,只得出言解释一通。 “嗯。”方时衍点点头,差点以为是百里念的侍夫给她戴了绿帽子,原来是自己想错了。 江温言躺在床上半个时辰了,终于等到书情回来,方时衍见他虚弱,便不让他下床了,从药箱里拿出了脉枕,放置在床沿边,俯手诊脉。 好半晌,他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房间内鸦雀无声,生怕方时衍摇头说了句你们想多了。 “恭喜”方时衍说出这两个字时,江温言悬着的心下落,兴奋之态难以言表,他紧张的捏紧床单。 “按脉象来看,你有喜了,一个月半了,而且是双胎或者三胎。”方时衍的医术从没出错过,只感受到了两胎的脉搏,还有一个脉象较弱,目前诊不出,但是可以肯定必有双生子。 “啊?”书情惊讶,双胎或者三胎?我的天啊,这得遭老罪了,人们常说男子生子本就是大劫难,还一下来了这么多,他公子的命不是命吗! “真的?”江温言大喜过望,三胎?古语有云双生子本就难得,若是三胎,那他不是开创了吴越国先河,他的妻主真是伟岸啊 “嗯,第三胎的脉象不稳,还得再等一月才能摸清,孕期间你和百里大人最好不要同房,我给你开点安胎药,你放心她们很健康。”方时衍收起自己的工具,不忍替七殿下伤心,虽然稀松平常之事,可还是有种淡淡的失落感。 “嗯。”江温言抚摸着肚子,原来这就是同命相连的感觉,三个小家伙,你们要加油啊 “江夫郎,我还要进宫,就不留下叨唠了,你注意照顾好自己。”方时衍说完,跨上了药箱,书情送着人出门。 他们这回可以名正言顺的从正门出去了。 可还没踏出主院,东儿便喘着粗气,停在了书情面前。 “怎么了?”书情皱着眉头,不悦的声音询问,他家公子狐媚子的本性惹人生厌,连带着他也不喜东儿。 “书情,劳烦你通知一下大夫郎,我家侍夫郎昏倒了,能不能请个郎中过去看看?”东儿不认识方时衍,自然没留意身旁之人的身份。 “怎么了?带我去看看。”方时衍对病人并不排斥,只是又要将七殿下的邀约往后延了。 “”东儿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方时衍再看了看他的药箱,难道主院也生病了?是不是后厨做的不干净?两位夫郎都生病了。 “这位是方时衍大夫。”书情懒得给东儿好脸色。 “大夫你随我来。”东儿拉着方时衍便往偏院跑去,书情好奇跟在了后头,然而他们只顾着跑,并没有留意他的存在。 苏以然昏迷在床榻上,惨白的一张脸很是吓人,方时衍看到这幕惨状,没做多想,连忙拿出了脉枕诊断。 “你家公子近来什么症状你和我说说?”他刚搭上脉,心中抽搐着,嘴角扯着一抹冷笑,这个渣女真是好体力。 “吃什么都吐,是不是食物中毒了?”东儿握紧拳头,万一公子出事了,他该如何与大人交待啊。 “不是,是怀孕了,已有一月半左右,还是双生子”方时衍眼角轻扬,收着脉枕,百里念吃了什么补品,连孩子都是成对的来,这传出去得羡煞多少京中的世女,改天让她写本书,传授一下各中心德。 “什么”苏以然刚提起了点劲又晕了过去,不但有了,还是两个 “我给你开点保胎药,他脉象虚弱,不宜下床,禁房事。”方时衍说着,这会不会要了百里念的命?看她耕耘的这么勤奋,两个都有了,是不是很喜欢干那种事? “谢谢大夫。”东儿连忙跪下磕头,双生子啊!百里大人知道了该有多高兴。 苏以然在最后听到禁房事后沉沉睡了去,这不是要他命吗,妻主半个月不来偏院了,他都想她了,现在告知八个月不能在一起 而另一边完全不知情的百里念还在难民营维持着施工秩序。 匠人拿着草图询问着百里念的意见,严安宁帮着工人们搬砖,不知道大人找她来这里是何意?说是有好事等着她,可这么多天了,好事没发生,坏事倒是一耷拉,手都磨破了两层皮。 炎帮的旧地统统都给拆除了,划分了几块荒地盖上茅草屋,京中这一月涌进的难民陆续变少,吉州那边宋沁带领的队伍也着手修缮水利,两边都在进行,效果初有成效。 “大人,我们凑集了不少善款。”常乐捧着木盒出现,里面封存着商户捐发的银钱,共计两千两,应该够这里维持半个月的伙食。 “交由账房分配。”百里念转过身,帮孤寡的老妇人盛了一碗米汤,国库派下的银子都用在了修缮房屋,她也把自己府中的金器卖了不少填补窟窿,可依旧治标不治本,虽然难民的人数减少了,可陆续还是有不少人涌入京都,都是被各乡县赶过来的可怜人,天子脚下不能放任不管。 “百里大人。”叶兔带着物资前来,后面的几辆马车都是母亲命她筹备的。 “兔儿姐!你怎么来了?”严安宁抹了脸上的灰尘,兴冲冲的往叶兔身边靠拢。 “给你们送东西来了。”叶兔指了指身后,叶缘正巧从马车上下来,小厮扶着他站稳,严安宁对上他的视线后再也挪不开眼了。 “百里大人,我母亲说她感谢你替叶家说话,这些都是我母亲的小心意,望你笑纳。”叶兔命人将车上的货物卸下来,这都是叶将军戎马半生存下的藏品换成了银钱,给受难的百姓们度过难关。 “替我谢谢叶将军。”百里念向着她鞠躬,两人虽然无甚交集,可叶将军的心意她能明白。 自打那日百里念与叶将军说完解除婚约之事后,她就进宫向女皇请旨了。 宋元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百里念递了牌子有要事同女皇商议,丹儿没有阻拦就放她进去了,只有叶侍君在时,丹儿才会顾虑要不要放人。 “陛下。”百里念拱手作揖,单膝跪在地上,颔首不敢直视天颜,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何事禀报?”宋元放下手中的奏折,俯视着跪地之人。 “陛下,右相之女与叶将军之子婚约在即,可眼下江燕离去了吉州治水,没有几月是回不来的,我代替右相向您请教。”百里念说的诚恳,没有一下就将自己的目的说出。 第105章 退婚 “右相家的事她自己不来,你来说什么?”宋元怒拍凤椅上的把手,天颜震慑,两位武官重臣结亲,本就不是她情愿,又怕伤了叶将军的心,才勉强下的旨。 本想借助两家结亲收回右相手中东部的兵符交由宋沁带领,可这老家伙似乎留了个心眼,只字不提她隐射之事。 “回禀陛下,右相因为江二的事中风,已经昏迷两日了。”百里念说的严重些才能让她信服,毕竟宋元的监察司也会去探查她所说是不是事实。 “江爱卿病了?严重吗?”宋元询问着百里念,坐不住站了起身,眼中流露出关切。 “太医已经去看过了,服用了两日药,有所好转。”百里念回应道。 “人没事就好!”宋元心安了几分,重回凤椅上坐好。 “陛下,江二姑娘和叶公子的婚事?”百里念拉长了尾音,疑问的口吻说道,不知宋元会如何安排。 “圣旨已下,等江燕离回来后再娶!”宋元摆了摆手,本就心烦,还要为这等小事操心。 “是,陛下。”百里念不着急,女皇见她还未起身,便让她站起来说话。 “报!陛下,叶将军在宫门外跪着,想要女皇给她一个说法。”宫门外坚守的侍卫匆忙赶来,叶将军此举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不少的百姓围观看热闹。 “让她进来!”宋元心情更加郁结,坏事撞到一起了! 叶将军脱下了戎装,进来时整个人风尘仆仆,与百里念对视时,轻挑右眼,示意在说,看我表演。 这都是她们前一天商量好的,为了让宋元顺利解除两家婚约,先由百里念进宫说道,再由叶将军行动。 叶染眼角噙着的泪水都是事先酝酿好的,就为了来宋元面前大闹一场。 “陛下啊!你要为老臣做主啊!”叶将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汪汪,向前挪了几步,扑在台阶上,卖力的表演。 “叶爱卿怎么回事!”宋元一个头两个大,揉了揉发酸的眼球,起身往阶梯下走去,搀扶着叶染起来,让丹儿把门关上,这要是传出去得多难堪。 “江燕离逃婚,陛下我儿该怎么办!”叶染匍匐在宋元的身上哭,特意捏着她的凤袍擦眼泪,拧了把鼻涕,女皇完全不敢反驳,任由她造作。 “我刚才还与百里爱卿商议呢,婚事等江二姑娘回来再办!”宋元为了安抚叶染。 “陛下,江燕离身负陛下旨意还敢逃婚不娶我儿!这样的姻缘我们叶家不要也罢。”叶染说完哭的更大声了,整个御书房中都是她的声音,百里念都忍不住佩服叶将军的演技,哭戏尤为生动,竖起了大拇指。 “可可圣旨以下”宋元不忍说道,还想借由她们的婚事行使自己的目的,可叶家若是悔婚,那东部的兵符 “女皇陛下,臣这一生就一女一子并无外室,所期盼之事不过是自家儿子能得一女子的真心疼爱,可你看看那江燕离,婚约将至都敢逃婚,她这摆明看不上我儿!”叶染抹了抹眼角的泪痕,低头间露出了一抹嗤笑。 “是这么个理,可江二姑娘也是为了公务。”宋元说话声变小了不少,百里念将一切看在眼中,果然有兵符和兵权在手,女皇说话都得客气几分,完全不敢反驳叶将军。 “她为公务就能抛下我家叶缘吗?我儿为她守身如玉苦等八年,她还有什么不满足,不过是两人成个亲,跟要她命似的,这样的女子不嫁也罢,又不是我家缘儿没人要!”叶染咬着后槽牙,如若再过一年,小儿也将近二八了,真就没人要了,赶紧把江燕离踢出局,给缘儿找一门好妻家。 “那叶将军打算如何?”宋元沉下脸色,拧紧眉心,她所有的计划统统被打乱了。 “陛下,请您下旨废除婚约之事。”叶染啜泣之声不绝于耳,重新跪好后,双手抱拳请女皇下旨。 “”宋元看着叶染心意已决,今日怕是她不下旨,叶染就有不起身之意。 她斟酌一二,江家的婚约是她钦赐的,悔婚有点难度,也不知右相是何态度。 转而,宋元将这个难题抛给了百里念。 “百里爱卿,右相可有何交待?”宋元偏过头,看向了吃瓜群众百里念,她正玩着手指。 ‘和预想的差不多’百里念瘫下手,表现的尴尬又无奈,面露难色的说了句“右相说江家有愧于叶将军,也自觉愧对女皇赐婚,所以这事还是交由陛下做主。”百里念恭敬的说完一席话,右相只说了一切交由她处理,那怎么说就看她自己了,只要确保两家无事便可。 “”宋元狐疑的看着百里念,江婉茵真的这么说吗?好家伙这是把球又滚回她怀里了,看来只能暂且放下兵符一事了,安抚好叶将军才行,叶染掌握着西域大关,对吴越至关重要,右相权势过重,得再想法子分权。 “陛下,看在老臣忠心耿耿这么多年,唯一的女儿都不入仕,臣的心您可了解?”叶染为了保住张老的心血和叶家军,不让自家女儿进仕途,她这份心宋元能不知道吗? “好,朕这就下旨。”宋元站起身,心有不忍,早年叶染的风声过大,被她收回过一次兵权,所以再次放权给她时,叶染就发过誓决不让家人入仕为官,以保自身清白。 “谢陛下。”叶染说完,余光中瞥了眼百里念,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完全看不出商量过的样子。 宋元扶着额,最近的事好像越来越脱离自己的掌控了,她极其不喜欢这样的情况发生,这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鸡贼。 女皇颁发好了圣旨,只要交由翰林院终审后就能下达了。 她们俩一前一后离开了御书房,直到出了宫门,两个人才放声大笑起来。 “小家伙,配合的不错。”叶将军勾搭着百里念的肩膀,两人这时就像好友一般。 “叶将军那哭戏简直了!我都快感动坏了!”百里念竖起了大拇指,叶染这演技放在现代也是相当炸裂的。 “走,去我府中喝几杯。”叶染带着百里念离开了。 回忆结束后,百里念站在树下笑了一声,叶兔被她这抹勾唇迷乱了心神,长的也太祸害人了。 严安宁追随在叶缘的身后,肮脏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干活没注意袖口破了好几个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个要饭的。 “叶公子,你今天怎会来此?”严安宁赔笑的问着,原来这就是大人说的好事,她真是太满意了,完全忘了自己所受之苦。 “陪我姐来送东西。”叶缘本不想来的,可按捺不住母亲的强求,他也不懂母亲这样安排是何意。 叶兔在百里念身边蹦跶了一会“百里大人,我母亲问你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叶兔太满意她这人了,所以母亲提出想将叶缘嫁给百里念的时候,她可期盼百里大人答应。 “不成。”百里念摇摇头,先不说她对叶缘毫无感情,就看严安宁对叶缘那态度,恨不得整个人贴上去,朋友之夫她怎么可能染指。 “为什么?”叶兔紧张询问,她觉得姻缘天注定,叶缘没和江燕离在一起不就说明并非良人,自己弟弟明年再不嫁出去真要被人耻笑了,而且还被退过婚,京中哪个女子敢提亲。 “你不觉得安宁对叶公子略有不同吗?”叶兔顺着视线看了过去,正巧撞见严安宁在逗弄着叶缘,本想上前护着弟弟,却被百里念拦下。 “干嘛拦着我?”叶兔皱着眉,她最见不得这些人欺负她心爱的弟弟。 “没看见叶公子笑了吗?”百里念眨了眨眼,叶缘被她逗笑,掩着脸,捂着肚子。 叶缘从来都不知道严安宁是这样有趣的人。 “好像是”叶兔斟酌起来,这个严安宁从小跟在江燕离的身边,懦弱无为不起眼,又没有军功在身,弟弟嫁给她?不行,那不得受罪,除去严世女的名号,简直不值一提。 “你回去与叶将军说明,其实严安宁这人不错的。”百里念勾勒着下唇,这几日让她来难民营现眼就是为了今日,顺应了严安宁期待已久得想法,她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午间少师黎镜也来了难民营,一直靠朝廷支撑这里的开销不太实际,她带来了两车的种子,东郊荒地较多,若是能开垦出来种植蔬菜,方能自给自足。 吉州逃难而来的百姓大多数为年轻人,她们自发的帮助威远军的女兵们修缮屋子。 年长的老夫排队领取了黎镜送来的种子,年轻一点的劳动力负责犁地,东郊的土地较硬,要翻一翻才能耕种。 百里念估摸着从护城河引一条渠道流水入种植地,这样百姓们不用走那么远挑水,挖通河道不过一天的时间,刚好同时进行。 临时增派了女兵前来,各自忙碌着,历时一月的安置总算有了效果。 第106章 好事成三 方时衍进宫时晚了将近一个时辰,宋兰溪没在寝殿里待着,而是在小院的花园里荡秋千。 “殿下,方大夫来了。”绿竹领着方时衍到来,手中捧着一碟绿豆糕,放置在石案处,他起身搀扶着宋兰溪往石椅走去。 方大夫放下了肩头披挂的药箱。 “七殿下,臣有事耽搁了,还望殿下恕罪。”方时衍成抱拳的样子,躬下身子行礼。 “平身。”宋兰溪坐在椅子上,挽起了衣袖。 方时衍心中藏着事,诊脉时的脸色不是很好,心事忡忡,宋兰溪以为他体内的毒素再次发作了。 “方大夫,我家殿下如何?”绿竹有些担忧,看方大夫沉着脸,生怕他说出一句不好。 “殿下体内的毒素已经排干净了,为了巩固身体,我为您再开点调理的汤药,不出半年便能彻底好全。”方时衍收起了脉枕,整理起药箱,一个不小心,红纸包从箱子里掉在地面,宋兰溪弯下身子捡起,欲还给方时衍。 ‘将军府谢礼’五个大字,深深刺激着他的眼球。 “殿下。”方时衍整理完才发现宋兰溪手心紧捏着的红纸,官家都有习俗,上门问诊的大夫都能收到主家的赏赐,像这种红纸包着的只有喜事。 宋兰溪凝视了一会后松开手,沉默不语。 “将军府有喜事吗?”宋兰溪握紧了拳头,心中隐隐的绞痛。 “嗯。”方时衍接过手后,藏进了衣袖,他无法与殿下说出百里大人两位夫郎都怀了身孕,这样对殿下太残忍了。 “也好。”宋兰溪原本阴沉的脸转而换上了微笑,他是真心期盼她能过的很好,毕竟她们两都是彼此的第一次就已足够,他如今也被指婚给了她,没有太多强求了。 两人在小院里吃茶闲聊直至酉时方时衍才出宫。 百里念回府时,张老派人送来的贺礼已经堆满了整个前院。 她进入府门后脚都沾不了地,袁木白与常乐同一时间出现在对岸,隔着老远与百里念挥手。 “怎么回事?”她从长廊里绕道往前厅走,袁木白狂奔朝她跑来。 “念姐,恭喜你!”两人激动抱拳,喜色不藏于心。 “?”百里念拧着眉头,疑问的看着两人,这满院子的红箱是什么情况? “袁大人,你别说。”常乐拉住了袁木白,这种好事当然要百里大人自己去问了,她们这些做下属的替主子高兴就成,想着再过不久,百里府就要添加五个小娃娃,期待新生命的到来。 见袁木白含糊不清欲言又止的样子,还以为府中出了大事,连忙往后院赶。 行至后院时,迎面而来的张维之叫住了百里念,老人家面带微笑,满眼慈爱。 “孙儿,瞧你跑这么急。”张老调笑着百里念,冲着胡管家使了眼色,这是听到喜事恨不得见一见了? “祖母您怎么也在?”百里念见张维之身着红衣,且戴上了最贵重的首饰出现,和平常见面朴素的样子不一。 “我当然是来看我两位乖孙夫的啊!”张维之难掩喜悦之情,午膳刚享用完,正准备浅眠一番,胡管家的养女胡思就差人跑来张府告知了喜讯,可把她高兴坏了,连觉都不想睡,急忙命令胡管家把库房里封存已久的金器找出来,换上最华丽的衣裳前来看望,孙夫们争气,太给她长脸了。 “?”百里念疑惑不解,脚步继续往后院走去,胡管家搀扶着老夫人回前厅,清点一下带来的贺礼。 “你瞧我那孙儿,真是给我张家长脸!”张维之笑着摇摇头鼓着掌,两位夫郎同时怀孕很常见,但都是双胞胎的屈指可数,像温言这样三胞胎的简直开创先河,她先要忍着这份心,熬过了头三月再公布,只是无人分享心中之喜实在难耐。 张维之欲着手准备娃娃的衣裳了,一定要挑选全国最好的衣匠为曾孙们缝制新衣,想来日子都有盼头。 “老夫人,人逢喜事面色红润,精神也足,应该多笑笑。”胡管家欣慰莞尔,老夫人能从丧子的阴霾中走出来实属不易,她有时都为这位老人心疼,总算苦尽甘来。 “那是自然,你也替我想几个名字,到时温言生下的头胎由我取名。”张维之说着迈出了门栏,去了饭厅等待百里念一起用膳。 书情刚熬好了安胎药,正在服侍江温言喝下,百里念在此刻推门进来,她还以为温言生病了,病殃殃的歪倒在床榻里。 “你怎么了?”百里念快步行至他的床沿边坐下,伸手抚上了他的前额,江温言被她急切的表情惊到,连忙抬手握住百里念的臂弯。 “妻主,我没事。”他憋红了脸,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为何,话到嘴边有些生涩难以开口。 书情喂完了药,端着碗碟出去,不打扰两人说体己话,有外人在公子总是不好意思的。 关上门后,江温言坐直了身子,依附在百里念的耳边悄声说道“妻主,我有孕了。”他的话灌入她的耳中,热气喷洒在耳蜗里,一时瘙痒,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挠了挠耳朵。 等缓过劲来,定睛望向江温言的面容,她是不是听错了?心中渐渐升起的兴奋感钻入血液中,缓缓席卷全身。 “嗯?”百里念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她无痛当妈了?原来是这种感觉,一想到小孩的脸,躁动感让她脑袋一片空白。 “妻主不高兴?”江温言以为百里念不悦,附上小腹抚摸着。 “不是,只是没体验过罢了。”百里念话音由高到低,每一个字都说的字正腔圆,江温言回过神来,原来妻主是过于紧张了。 “方大夫说我要好好休息,三胎不容易照顾,这几个月你都不能宿在我房中了。”江温言拉着百里念的手,分享着这份感动。 “好。”百里念点点头,她对房事没有大量需求,正好可以歇歇。 “妻主,苏侍夫的房中你也不能去了。”江温言提醒了一句,为了防止百里念以为他是出于妒忌,随而补充说道“苏侍夫也有孕了,我们两差不多都是新婚时怀上的,方大夫说他胎心不稳,需要喝保胎药,头三个月不能下床。”江温言说着,妻主这段时日无人照顾,要不就明日让望舒准备好,伺候妻主。 “嗯。”百里念回应道,一想到这么多孩子的诞生,寂静的内心生出了嫩芽。 “望舒陪着你多年,是时候给予名分了。”洛望舒下午来看过他,连自身佩戴的平安符都赠予了他,这份心他应承下了。 “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她轻拍江温言的手背,示意他好好养胎,这半月都宿在军营中很少回府,没有照料到他们。 自从百里念成婚后很少在明面上见到洛望舒了,她明白他在刻意避嫌。 …… 百里念去了前厅,祖母命人摆好了饭菜,小月安静的坐在一角,恭敬的给张维之夹菜。 “小念,这么久不见你来,以为你在房中陪温言用膳呢。”张维之令胡管家替她盛满米饭,她们武勋世家没有那套等人齐了再用膳的说法。 “大夫说他要好好休养,不便打扰。”百里念夹了蔬食。 “多吃点肉。”张维之夹了一小块东坡肉到小蝶里,越看越觉得乖孙厉害,神情流露出激动,小念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孩子一定也是大美人。 “谢祖母。”百里念回视祖母,她眼中流淌过的思念是何意?总觉得祖母有时候透过她在想念谁,是舅舅吗? “小念,你近来为了吉州百姓的事辛苦了,多吃点,都把你饿瘦了。”张维之心疼的看着百里念,面颊上明显的凹陷,连日的操劳眼圈都泛起了乌青,定然是在军营里没有休息好。 “嗯。”百里念扒着饭,‘踏雪门’的总舵已经安置完毕,是时候安插自己的人手管理,之前木白和常乐问起过此事,挑个时间问她们有没有兴趣,联络之事想交由两人负责,毕竟胡管家是祖母的人,两头跑不切实际。 “温言和以然都不能伺候你了,要不要我安排几个通房过来?我看过名册了,都是地方官送来的良家子。”张维之近来收了不少名帖,都是小县城里送来的男子画像,说是想送来京中服侍百里念,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同她说,现下好了,由头都不用找了。 “祖母,不必了。”百里念出言拒绝,叶将军的事她刚推却,要是被她知道自己转头收了那么多侍夫,摆明就是看不上她家儿子,还不得跟祖母闹一场。 “你这孩子,那你这几个月就不开枝散叶了?”张维之不悦,子嗣当然越多越好呢,她还以为孙儿要熬几个月,万一憋坏了怎么办,张家就指着她一人延续命脉呢。 “祖母可是忘了七殿下与洛公子了?”百里念吃饱了,放下手中的碗筷,她还得循例去看一下苏以然,免得那小狐狸腹诽自己。 “对,七殿下的婚事得我去操办,虽然是以侍入府,可皇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张维之思索一番,若不是七皇子嫁过一次,断然不能以侍君位份抬进来,还是得重视,不能大肆操办,邀请几位好友还是可行的。 “由祖母安排即可。”百里念抹了嘴,正欲起身。 第107章 宋沁出事 “你去哪?”张维之停了夹菜的手,她才吃一碗饭就要走? “去看看苏侍夫。”百里念躬身行礼。 张维之摆了摆手示意她快去,两边都怀了子嗣,不能有偏心之私,否则府邸都是非议。 百里念散步至后院,远处瞧着一个人影站在树下,形单影只孤独又落寞。 “望舒?”她轻唤一声,洛望舒回眸,见是她来,莞尔一笑,好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大人。”他卑微的弯下身子问候,眼含情愫,好似对她有说不完的话。 “夏夜寒凉,怎么一人在这?小一呢?”百里念横扫周围,只见他一人。 “我想一个人走走,就没让他跟着。”洛望舒抬手拾去她肩头上的落叶,捏着叶茎转动,若有所思。 早时他去探望江公子,温言同他商议纳入将军府事宜,这事他本就期盼已久,可不知为何心中落寞,忐忑不安。 正当情绪忧思,却感受到肩头一沉,百里念脱下自己的斗篷给他披上,打了一个福结。 “快入秋了,别着凉。”她握住洛望舒的右手,他的手心过于冰冷,古代对风寒之症尤其重视,还是得照顾好身体。 洛望舒心间划过热流,就那一点不安也随之消失,这一刻才想通 “谢谢,大人。”洛望舒忽然扑进了百里念的怀中,对于自己大胆的举动丝毫不在意。 “快回去。”百里念被她突如其来的举止惊呼,而后拍了拍他的背脊安慰,手指穿插在他的乌发中,怜爱的轻抚他的后首。 “嗯。”洛望舒点头回应,夜色之下抹了眼角一丝泪痕,挽着百里念的手走回了厢房。 “早点休息。”送他回房后,小一守在门外,看着百里大人远去的背影,欣慰的笑着,自家公子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百里念漫步而行,偏院里的烛光微亮,东儿忙前忙后找不着边,托盘里盛着鱼羹,公子没胃口,吃什么都想吐,唯独对鱼钟爱。 东儿见大人来此,跪地行礼问安。 “起来,你家公子如何?” “公子胃口不好,这几日人都饿瘦了。”东儿心疼的说道,公子本就萧条,如今一番折腾,人更是不成样了。 百里念进入厢房,苏以然侧躺在软枕上,手撑着脑袋,闭着双眼,发丝垂在他的鼻尖处,憔悴又疲惫。 “东儿,粥好了吗?”他的声音暗哑了不少,没有睁眼,觉着胃里酸楚。 百里念拾起托盘里的碗,东儿明了大人之意,识相的守在门外。 她踱步向前,提起裙摆后抚平衣角,落坐至床沿边,苏以然这时才慢慢睁眼,映入眼帘之人正是心心念念半月的妻主,刹那间红了眼眶,眼中浮上薄薄的雾气。 搂住了百里念的腰肢,埋在她的心口前哭,还好她的手稳当,不然忽然来这一下,碗都得摔了。 “妻主,这半月你去哪了,我好想你。”苏以然啜泣开口,委屈的模样在她的怀中蹭了蹭,娇软的语气,戳着她的心口。 “军营事务较多。”百里念辩解着,难民营的安置和威远军的公务两头跑,今日也是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她才有闲暇的功夫回一趟府邸。 “我不管,你今夜得陪着我睡。”苏以然嘟着脸,不能吃肉抱着也行,他为了绵延妻主的子嗣这么辛苦,还不能任性挽留嘛。 “乖,大夫说了不能同房。”百里念无奈的让他松开,粥温热适度,现在吃下刚刚好。 “不要”苏以然满眼写着不舍,他学了那么多缠绵床榻的招数还没用呢,结果肚子里就蹦出了两个小东西,他好气啊可又期盼着小家伙的到来,真是有够折磨的。 “喝粥。”百里念舀了一勺在唇边碰了下,不会很烫才喂入他的口中,幅度轻柔,生怕弄疼这位祖宗,惹了他又得哄许久。 …… 最终在百里念的安抚下,苏以然才肯放她离开,衣襟前被他哭湿了一片。 回到主院时,飞鸽落在了她的书案,脚上绑着麻布,待她揭开后放飞了信鸽。 是安插于南疆‘魑’组的传信,探子汇报吉州水患一事已得缓解,但二皇女宋沁行至下游村落时失踪,目前消息已被吉州卫家封锁。 百里念看完,捏紧了麻布,宋沁出事了。 面色黯淡,胸口处起伏不定,呼出一口浊气,这事得先瞒着祖母,她年迈体弱,受不了惊吓,宋沁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表姐,还是得想法子营救。 “听风。”百里念唤了一声,风势刹起,一道人影没入她的厢房,半跪在地,等待她的吩咐。 “你通知‘魅’组和‘魍’组,各派一百名高手前往吉州营救二皇女。”百里念下发完命令,听风的身影随之不见,宋沁失踪瞒不了太久,不出几日女皇定然会收到消息,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意外,江燕离也参与在此事中,若是遭受波及,江家怕是会被责难,她只是想要得到南部的兵符,并不想右相府出事。 希望宋沁无事。 纳娶之日到来。 洛望舒的亲事流程从子时起忙碌,因着小侍的身份,减少了许多婚嫁习俗,梳洗妆扮后,从后门进了轿子,循例要在街市上绕一圈,江温言亲自张罗婚事,一共十箱的嫁妆,是他作为好友添置的,给足了洛望舒面子,不过以他的身份只能乘粉红轿撵不能上正红的花轿。 街市巡游了半个时辰后,洛望舒从小门抬进的将军府,礼数繁杂一直到卯时才结束,给江温言敬了茶后,本是要在宗祠里擦拭牌位的,可百里念独立开府,自然没有这一环节,所以直接入了洞房,要在床榻上等待妻主直到戌时。 小一怕饿坏公子,拿了不少糕点备在床头,他恭敬的候在一旁,熬了一夜着实犯困,不禁打了哈欠。 “小一,你要是困了去睡会。”洛望舒也有些乏了,动了动脖子。 “公子,要不要打盆水给你清醒一下。”小一问着,距离戌时最少还有三个时辰,两人都熬不住了。 “不用了,大人来时再唤醒我。”洛望舒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而另一边 袁木白与常乐正襟危坐,不知为何百里念这般严肃,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念姐,怎么了?”袁木白弱弱的问了句,她从兵部刚散职,脚才踏进府邸就被常乐拉来了,说是念姐有要事吩咐。 书房空旷,这紧张的气氛让两人浑身不自在。 “二皇女失踪了。”百里念今日收到‘魑’的线报,在吉州水患的下游处搜寻了两日都不见人,怕是出了意外。 “啊?”袁木白激动的站了起来,这么大的事,怎么朝廷没有一点风声。 “要禀报女皇吗?”常乐询问着,事关重大,瞒不了太久,而且百里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不必,地方官怕惹事伙同卫家一并封锁了消息。但女皇也不傻,派去那么多心腹,消息总会传回来,只是时日的问题。”百里念坐在靠椅上,单手撑着下颌,思考着对策,宋元的监察司还是有点水准的,相信过不了多久,就有动静了。 “念姐,你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会不会有误?”袁木白问着,念姐在京中怎么可能会有吉州的消息。 “这就是我要同你们说的事,我成立‘踏雪门’,明面上是江湖门派,实则是为我搜集情报的组织。”百里念没打算瞒她们,踏雪门的事已经尘埃落定,‘川相楼’也被她们买下作为情报总部,如今运作正常,又陆续招纳了上百名新人,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袁木白瞪大了浑圆的双眼,站起了身,念姐闷声干大事,啥时候成立的啊,她都不知道! “念姐,给我个堂主当一当呗。”袁木白讪笑着,一脸谄媚,江湖门派听着就有趣,小时候迷恋女侠,她也想过一把瘾。 “你和常乐都有份,‘魑’和‘魉’你负责,常乐负责‘魅’与‘魍’,你之前推荐的两个人,你可以招入麾下,但先不要同她们说踏雪门之事,等查验可信后再告知。”百里念直言不讳,毕竟没和她们打过交道,若是被外人知道踏雪门的前身是‘张’家军,会给祖母带来危机。 “是。”袁木白兴奋的坐了回去,居然有一天能沾光当个堂主,想想就觉得有趣。 百里念从抽屉里拿出两个铁块,原本以为她们俩对江湖门派之事提不起兴趣,就没想着让她们加入。 常乐接过手,“谢大人。”她在手中反复观看,对百里大人的敬意更深,誓死效忠她。 “念姐,那我们需要做什么吗?”袁木白摩挲着铁牌,上面刻着踏雪门三个字,小字上写着副门主。 “原先卫岳旸的川相楼被我买了下来,改名‘踏雪楼’作为我们在京中交互情报之地,你们两不得以真面目交接事宜,行事时多加小心。”百里念嘱咐着二人。 “是。”常乐和袁木白异口同声回应道。 “对了念姐,今日你与洛公子成亲,这是我和常乐的一点小心意。”袁木白从衣兜里掏出了物件。 “这是什么?”百里念接过后,在手中观察,从没见过的东西。 第108章 洛望舒新婚之夜 “咳咳这个为房中之事增添乐趣的好玩意。”常乐忍着笑,她们两去挑贺礼时,想起念姐英勇事迹,肯定会喜欢这种风月东西,所以就买了它,闺房之乐多好。 百里念脸色沉寂下来,握紧了玩意的把手,这两个大聪明,周身散发着阴冷,眼里闪烁精光,像是要把两人活剥,袁木白和常乐见状,知道自己惹毛了念姐,连忙撒腿就跑,不等她发作。 百里念回过神来时,二人已不见踪影,她随手将物件扔进了抽屉,视线盯着这东西看了一会,甩了甩头,什么玩意 “大人,洛夫郎房里已准备妥当,大夫郎问您什么时候过去?”书情见书房的门开着,便在门外询问。 “嗯,望舒晚膳用了吗?”百里念看了眼日晷,和木白她们聊了一下午,时辰即将步入戌时。 “小厨房今夜没有准备洛夫郎的晚膳。”书情说道,成亲之日男子是不能用饭食的,因为婚嫁礼仪繁杂,避免出虚恭类似之事,一般是第二日才能用膳,如若饿急了可吃点糕饼。 “给他送点吃食过去。”她与温言成亲那日,就见他没怎么吃东西。 “是。”书情犹豫了须臾回应道,大人对洛夫郎确实不同呢。 洛望舒还在睡着,小一听到了门口的动静,连忙叫醒了公子。 “怎么了?”洛望舒坐直了身子,书情领着小厮们端来了饭菜。 “书情,这是?”洛望舒问着书情,小厮摆好了碗碟后退出了厢房。 “大人心疼你。”书情笑意浅浅,心中还是忍不住为自家公子打抱不平,百里大人虽然对公子也很好,可也没这么细致,她们成亲那日,公子可是从早晨饿到了第二日。 “多谢。”洛望舒颔首致谢,书情勾了勾唇,不再说什么,退出了房中,在门前徘徊了片刻后才离开,今日偏院的红灯笼真是亮眼呢。 小一刚为公子满上酒,百里大人便来了。 “公子,我先出门了。”小一告退后,房中只留她们两人,红帐喜烛,微弱的黄光照亮着每处角落,洛望舒低着头背光而坐,额前的青丝垂下,百里念的步子缓慢,渐渐靠近他的身侧,靴子上的云纹刺绣还是他亲手缝制的,她能在两人大喜之日穿上,可见真心。 软心宽慰,抬首间眼波婉转,目光柔媚的仰望眼前人,他拾起衣袖,遮掩着自己绯红的面容,许是刚饮下了酒,酒意上头,人有些绵软。 “我陪你用些饭食。”百里念提起衣摆坐下,理平了衣裙上的褶皱,拾起筷子,为他夹了点蔬食。 “”洛望舒低着头,沉默无言,唇角的笑意藏不住,吃着她递来的食物。 行事书过于羞耻,他只翻了一页看不下去,就没再读了,他总觉着这种事强求不来。 百里念也不急,陪着他一点点吃着。 “妻主,近日在忙什么?”洛望舒夹了一小口米饭,视线追随在她的身上,两人闲聊家常。 “吉州水患,安置城外涌来的百姓。”百里念为他倒了杯茶,酒这东西喝太多不好,随即给自己的杯子满上后,一饮而尽。 “都安排妥帖了吗?”洛望舒还是第一次唤她妻主,难免有些羞涩之情。 “嗯。”百里念不再多言,只是盯着他的侧颜思索,洛望舒在她的身边最久,从不争抢,每次见他时都是这副恬静的模样,安静的性子不招惹是非,不能辜负他的情意。 伸手替他挽起垂在鬓前的发丝,洛望舒感受到了指腹的温度,放下了碗筷,紧张的捏紧了手指,两人的视线相交一刹,忽然忘了该以什么情绪面对,心中泛起涟漪。 百里念站直了身躯,将他打横抱起,挪步往木床走去,他紧盯着妻主的蝴蝶骨,一时忘了反应,她面色不改,从容自若,思绪神游在外,窗台的风吹动起床帐,熄灭了书案前的烛光,百里念将他平躺的放在软垫上,帷幔自动落下,遮住了床前的春光。 她亲手替他褪去了外衣,温柔的抚摸着他如刀锋般的轮廓,洛望舒的眼睛很美,不似中原人的外貌,有种异族风味,薄唇微张着,轻颤着附上她的肩胛,他该怎么做,脑子一片空白。 百里念见他纠结着小脸,应该是小黄书没仔细看,他没有兰溪的娇俏可人,没有江温言的柔情似水,也没有苏以然的妩媚妖艳,反而是这种平平淡淡小儿家心思,举手无措的小模样让她轻笑出声。 “?”洛望舒抿着下唇,妻主为什么笑?是觉得他不懂房事,笑话他呢? “妻主”他的声音柔软了两个度,话音细小到听不清,闭上了眼睛,有种等待处决的样子。 百里念握住他的指缝,十指交缠,指腹在他的唇上摩挲,指尖划过他的耳垂,洛望舒轻颤着身子,猛的睁开眼,敏锐又软弱的眼神关注着她,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只能看清她放大的杏眼,鼻尖微热的接触使人内心一震,百里念手肘枕在他的后首,并没有操之过急,而是慢慢引导他,用细微的举止教他如何做。 唇瓣交织在一起,空间中靡靡之音油然在耳,他不敢大肆呼吸,生怕自己做错事,懵懵懂懂的配合着,百里念的指尖轻拂,那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才明白了为人夫是何意。 “妻主,我”洛望舒的话音刚落,她的唇便将他的话掩盖,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尽情补全这些年对他的空缺。 红帐内酣畅淋漓之声响彻一夜,他的喉咙暗哑,期间喝了不少水才缓解了干燥。 小一醒来时,打着哈欠,推门进来。 散落一地的喜服,帷幔还未拉起,大人的靴子与公子的并排放于脚踏上,他知道自己来的还不是时候,连忙退了出去,拍了拍不清醒的脑子,差点忘了昨夜两人新婚之喜。 百里念醒来,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侧着身子欣赏洛望舒熟睡的容颜,指腹点了点他的鼻尖,手背拂过他的脸颊,小心翼翼的举止,怕惊扰他休眠。 “妻主。”洛望舒轻声细语开口,他其实醒了有一会,只是不敢睁眼,觉着羞怯,感受到被子里的温度,知道百里念没有离开,所以一直假寐,直到她抚摸他的脸,身体又起了反应,才弱弱的开口。 拉起被子盖住了半张脸,头埋了起来,害怕被妻主耻笑,咬着唇,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好丢人。 “怎么了?”百里念见他缩进了角落。 “”洛望舒可爱到极致,拨浪鼓似的摇着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起来吗?”百里念扯着他的被褥,结果他抓的很紧,两人一度纠结起来,玩起了抢被子的戏码。 “妻主,你先更衣,我等等。”洛望舒尴尬的脚趾都能抠泥砖板了。 “你害羞了?”百里念邪笑出声,昨晚他的声浪可是铺天盖地的呢,现在倒害羞起来了? “没有。”洛望舒斩钉截铁的狡辩,他就是害羞了,但他不能承认。 百里念舌尖顶着左腮,挑逗的心思泛起,想要捉弄他,也钻进了铺盖里,掰正了他的脸,强迫与她对视。 被褥不透气,本就闷热,洛望舒呼吸不到空气憋红了脸,人也软了下来,偏过头不敢看向她。 不知为何两人这样待了片刻,洛望舒滚烫了身躯,百里念的心躁动难安。 清晨的第一束光照进了厢房中,被子里的两人再度打闹起来。 百里念反握住他的手腕不能动弹,放弃抵抗后,一切任由她折腾,反正又不是他出力,只负责享受就好了。 一个时辰后 小一见两人还没醒,有些奇怪。 “小一,你家主子还没醒?”书情过来问话,按理来说,侍夫新婚第二日是要到正夫那里请安赐茶的,苏侍夫因为怀了身孕免去礼节,可洛夫郎过府第一日就不守规矩,于理不合。 “醒了。”小一守在院门外,等书情的人影消失后,才急忙的跑到厢房外敲门。 厢房里公子的sheny之声延绵不绝,想要打扰可又不敢,两人都在兴头上,万一被怪罪了,他会不会死的很惨,怎么办?他左右摇摆不定。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结束了,小一叹了声气,敲了敲门,他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任务在身。 “何事?”百里念捡起地上的外披,罩在了身上,从木柜里拿出了套新的衣物放在洛望舒的床头。 “正夫郎在等洛夫郎过去敬茶。”百里念随手挽起了长发,套上了靴子。 “好。”洛望舒从被子里探出了头,回了句,差点忘了正事。 “我陪你一道去主院。”百里念收拾好,起身去了屏风后面,书案上摆了几本书,她翻阅起来等着洛望舒准备好。 他撑着发胀酸软的身躯,颤颤巍巍的坐直,胸前一整片青紫,都是她留下的痕迹,昨夜真是被折腾惨了。 “需要我帮忙吗?”百里念撑着脑袋,无心看书,只是觉着好玩问了句。 “不要。”洛望舒抱着衣物,还有心情逗弄,他都快累死了。 第109章 宋沁被安王扣押 一切准备完毕后,两人一同去了主院,江温言见百里念还没去军营,本想起身问候,却被她挥手拦住,扶着他弯下的身子落座。 “你身子重,这些礼免了。”百里念关怀之音入耳,江温言相视一眼后点头,莞尔一笑回应道。 洛望舒跪在软垫上敬茶,作为侍夫郎这杯茶是对正夫郎的敬意。 江温言接过后抿了一小口,随即掏出了封赏的红包,礼成后让他起来。 “以后同为将军的夫郎,我们要尽心伺候好大人。”江温言目光柔和,眼神中没有半分妒意。 “是。”洛望舒叩谢后,江温言让他坐下休息。 三人没有什么话可以聊,默不作声好半晌。 “以后晨起就别请安了,温言你要好好休息,别起那么早。”百里念交待了一句,江温言回了话。 再次询问了他府中伺候的下人需不需要添置,问完一切后她才离开去了军营。 …… 威远军营中,严安宁陪着百里念巡视军中事务,正逢入秋之际,枫叶落满草地,黄色渲染了整片山林,美景尽在咫尺。 “百里大人,恭喜你啊。”严安宁握着腰间的佩刀,昨个听常乐说了,百里大人要当母亲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你和叶缘怎么样了?”百里念有意撮合两人,目前看来只是严安宁单相思,但迈出了第一步,就会有无限可能。 “哈哈”严安宁挠了挠后首,尴尬的笑了两声,她不敢与叶缘述说情意,怕他心中还有燕离姐,这样撬好姐妹的墙角总有种说不过去的感觉。 “你该加把劲,叶缘至少与江燕离退亲了,你还有机会。”百里念拍了拍她的肩侧,退了亲后,女婚男嫁各不相干,没什么好犹豫的不是? “嗯,我会的。”严安宁回答道。 “大人,女皇派人来宣召你进宫。”不远处女兵急忙跑至校场同她汇报,神情急切,应是二皇女之事宋元已经知道了。 百里念未做停留,骑上了乌骓,狂奔出了大营,快马加鞭赶往皇宫。 宫门口,丹儿侍女已经等候多时,女皇急召,还未听清缘由便传唤了右相,叶将军与百里将军三人一道会见。 “百里大人。”丹儿见她下了马,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她走来,命令女婢将马看好。 “女皇何事急召?”百里念快步跟上,她虽已知各中事项,但不暴露她的底细,表现出一副担忧之情。 “我也不知何故,女皇晨起批阅南疆上表的奏折后,脸色就不好了,还急召了右相与叶将军。”丹儿想着牵扯到南疆,应该是安王有所动作了,毕竟宋渟还关押在宫中。 “南疆?”百里念思绪沉重,拧紧眉睫,不是因为宋沁? 百里念跟随丹儿进了御书房,恰逢宋元大发雷霆,呵斥着下属们办事不力。 满地狼藉,茶杯的碎屑沾在奏折上,江婉茵与叶染二人候在下方,不发一语,女皇这是动了大怒。 “陛下。”百里念拱手行礼,宋元撑着额头,紧闭双眼,没有理会她的道来。 “小家伙。”叶染示意百里念站她身边来,女皇正在气头上,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三位爱卿,二皇女被安王扣在南疆,你们有何对策救人?”宋元揉着太阳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头疼之症发作时,用药都不能缓解了。 “陛下,二殿下不是在吉州?”江婉茵率先发问,三人差不多时间到的,进来时御书房已经是这不堪模样,下人们都跟随丹儿出了内殿,独留她们几人。 “沁儿在下游救助百姓时被安王的人马劫走了。”宋元拳头狠狠的敲击在书案上,力道之大差点将桌面震碎,愤恨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安王这么大胆,居然敢进入中原地界。”叶染琢磨着,自从十几年前安王争夺皇位失败,被赶去了南疆封地。 后与女皇签署了终身不得踏入中原的投诚书,条文释义若是有一方最先破戒,另一方可起兵违抗。 “你们可有对策?”宋元睁了眼,目光幽暗如同深渊,情绪变幻意会不明。 “陛下,安王屡犯我朝边境,正是攻打她们的好时机,不但能收回南疆之地,还能给其他几位藩王提个醒。”江婉茵侃侃而谈,她手里握着东部的十万大军与京都五万铁骑,若能再拿下南部的兵符 “叶爱卿,你说呢?”宋元斟酌着,与东瀛倭人一战后,兵力锐减了大半,眼下再开战,不知有几成把握,未知数待定。 “陛下,右相的提议可行,安王近年来收复不少边陲小国,南疆的分封地日益扩大,疆土面积快赶上我们吴越,若是再让安王独大下去,吴越怕是没有还手余地了。”叶染分辩道,南疆之地本就贫瘠,目前若是出兵,吴越还是有一战之力,毕竟粮草供应上,吴越必然比南疆之地充裕。 宋元瞥了眼百里念,见她一直默默无闻,随即询问着“百里爱卿,你怎么看?”丹儿奉上了新茶。 “陛下,臣的意见与两位大人一致。”百里念低着头,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宋元的戒备心放下了不少。 女皇盯着百里念揣摩许久,这段时日她的性子属实磨平了不少,不再冲动行事,看来将小七赐给她,心往她这里靠拢了。 “既然三位爱卿都这么说,那你们谁领兵前去?”宋元端起了茶杯,小酌一口。 “陛下,臣愿前往南疆边境,救回二殿下。” 宋元凝视江婉茵一眼,叶染过两日便要回西域边关,百里念尚且年轻,行军谋略之事不知她能不能胜任,眼下能救回沁儿的人选,只有右相最合适,毕竟百里念虽然能打,但领兵打仗还是江婉茵更成熟些。 正当宋元要下旨时,叶染说了一句。 “陛下,安王手下不少南疆术师,我们三人当中只有百里大人和那些傀儡交过手,我觉着派她担任出征元帅最合适。”叶染说着,手倚在后背,对着百里念竖起大拇指,小家伙还真是料事如神,南部的兵马不能旁落,若是让右相一人独揽三部兵权,难免日后宋元会生出疑心。 “叶将军所言不错。”宋元再度思索起来,百里念虽然年轻,但与倭人的战役中屡立奇功,梆子国动荡也是她抚平的,看来得让她去试试,或许能将沁儿平安救出。 几人各怀心思 “陛下,臣以为营救二殿下之事不能盲目进行,若我们出兵南征必然会引起安王戒备,我们得将兵力分散,逐步进入南疆边境,予以确保殿下安危。”百里念一番话,让宋元的心中动容不少,她说的在理,盲目前行怕会导致沁儿没命,女皇不经对她高看了几分,成了亲后她是真的长大了。 “丹儿拟旨,封百里念为正一品天策大将军,赐南部兵符,即刻前往南疆营救二殿下,另吉州一事全权交由百里大将军主持。”宋元宣读完口谕,丹儿补全了书面行字,盖了玉玺,再交由翰林院批文。 “臣,领命。”百里念半跪在地,右相瞟了眼身旁之人,燕离与叶缘退亲,便得不到叶家的帮衬,叶染自然不会再帮她说话,南部的兵权不旁落,在百里念的手上也好,等于她手里掌握三部兵权,眼下离坐上丞相之首的位置不过一步之遥,女皇这几年对她越来越防备,不然宋元也不会把黎镜叫回来,若想爬上高位,还得靠自己。 “百里爱卿,二皇女的性命,朕托付于你了。”宋沁眼光幽深。 “是。”百里念颔首低着头行礼,宋元话中之意带着威胁,若是不能确保安然无恙救回宋沁,她的一切便不保了,不过既然接下这道旨,她会尽力而为。 宋沁抛开二皇女的身份也是她的亲表姐,见死不救这种事她做不出来,而且她也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宋元眼神示意丹儿去拿封存的玄铁盒。 百里念余光瞥见丹儿进入了书架后的密道。 不知舅舅的尸体是不是也冰封在这后面? 丹儿托着盒子出来,打开了封盖,令牌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南部的兵符居然是纯金打造的? 百里念接过了丹儿递来的玄铁盒。 右相觉着刺眼,半生想要追求的南部兵符,还是没能拿到手。 百里念觉着眼熟,金牌上为何刻着小字‘张’?难不成南部的将士前身是张家军? 随即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叶将军触动的眼神已经证明了一切。 传闻中祖母带领的张家军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军中每一位将士都信奉她为乱世之战王,后来因为战役伤了根基,才将兵符全数上交给了皇室,除了改名为‘踏雪门’一众的兵士外,再无留存。 “都退下。”百里念将玄铁盒盖好,捧着兵符退下。 叶将军与右相二人走在前头。 “叶将军,我再次为小女之事向你道歉。”江婉茵知晓叶染今日在殿前不帮她说话,显然是因为燕离之事记恨心头,为了不与叶家为敌,还是屈尊降贵致歉。 第110章 远赴吉州 “诶,不必了右相大人,你家小女高贵,我叶家可高攀不起。”叶染推手婉拒瞧着江婉茵,甩了个脸色给她看,若不是江燕离逃婚,缘儿早就嫁入江家了,哪还有如今局面,被京中那些世家女嘲笑,嫁不出去没人要,媒人都不敢上门提亲了。 这才把主意打到了百里念的身上,可惜兔儿说她对缘儿并无意,也不想再乱点鸳鸯谱了,一切随缘,反正她又不是养不起孩子。 “此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看兔儿年岁不小了,我门生众多,要不要给她指一门好亲事?”江婉茵为着叶缘的事情理亏,她带出不少徒弟,都在朝中为官,职位也不低,若是碰到个对眼的,也算安抚了叶染。 毕竟她女儿的名声在外一直不好,京中世家都不愿意把男子嫁入叶家,主要碍于叶兔那三百斤的体重,以至于无人敢上门说亲。 “说来听听?”叶将军肃着脸,若是兔儿的婚事倒还能听她掰扯几句,毕竟京都的媒人馆都被叶染跑遍了,也没能找到个想嫁给兔儿的。 说着二人不顾后头的百里念,自行离去了。 百里念盯着手中的玄铁盒,心中已有盘算,宋沁失踪之事听风已经把详情同她说明了,目前来看,南部的兵马不能按动,得先混入南疆将人救出后,才能再出兵南征。 百里念回了府邸。 江温言像是知道了她要远征,与洛望舒一同侯在前堂。 “妻主。”江温言上前两步握住了百里念的手,情绪中满是不舍,洛望舒没有上前,而是担忧望向她。 “我明日要前往南疆,府中事宜你若无心顾遐就让望舒协助你操持。”百里念轻抚着江温言的脸庞,营救宋沁一事不能耽搁,若是安王有心与她们交战,怕是今年无法回京。 “嗯。”江温言咬着唇,心中酸涩难安,她们才新婚不久,妻主便要远行,他又不能陪同前往,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容许他任性。 “我扶你回房休息。”百里念搀扶着江温言往主院走去,洛望舒没有跟上,他们两定然有话要说,识相点不去打扰。 入了江温言的卧房,檀香味有些重,她命书情开一点窗户排气。 “夏日蚊虫较多,熏香会睡的安稳些。”江温言坐在软榻上,眼底有些动容,拿起她的手放置在他的肚子上,感受着亲子间的血脉。 “大夫说如今三个小家伙像豆子那么大,到了四个月后就能感知到动静了。”江温言笑的柔和,很期待她们的到来,百里念见他可人的样子,在他的眉宇间轻轻一吻。 “这次行军不知何时归,木白与常乐没有同我随行,府中若是有事就差人去找祖母。”百里念拥他入怀。 “嗯,妻主,我命人给你准备行装。”江温言擦拭尽眼角的泪痕,唤来了书情一同帮忙。 百里念从主院出来,苏以然被东儿搀扶着走到了她身边,话未说出口,人就扎进了百里念的怀中。 “妻主,我能跟你一起去边境吗?”苏以然啜泣着声音,近来人憔悴,眼圈周围泛着淡淡的乌青。 “你身子不好,在家中好好休养。”百里念垂下的手抬起,抚着他的后首安慰,除了依依惜别再无话可说。 “你要平安回来,我和孩子都会等着你的。”苏以然潸然泪下,他们还没甜蜜够呢,就要分隔两地。 “嗯。”百里念回应道,转而让东儿带苏以然回去休息,入秋时节,天气变幻莫测,他如今身子骨不好,莫要着凉。 夜间时 江温言备好了行装,清点了盘缠,此去边关为妻主备些银子傍身,百里念今夜宿在洛望舒的房中休息,他忙完手头上的事后,便熄了蜡烛安寝。 偏院 她坐落于窗前,月光挥洒在古籍的书页上,百里念翻阅着兵书,以前没有机会学习这些古人的带兵手法,连日来拜读后对书中记载之法入了迷,末世时资源匮乏,与丧尸战斗并不需要动脑筋,它们没有自主意识,只要能打就行,而到了这里,遇见的对手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自主思维,不但要用武力征服,还得靠智慧,所以她必须丰富自我常识。 洛望舒沐浴完,进了厢房中,发梢上还挂着水珠。 “妻主?”他疑惑的问道,以为今夜大人会去正夫的房中。 百里念没有回答,她沉浮在书海中,没有听清他的呼喊。 洛望舒迈着小步伐,关上门,悄无声息的走到床榻,安静的不发一语,举止轻巧生怕打扰到百里念。 “望舒,你累了先休息。”她对古书上记载的出兵阵法颇有兴趣,一时半会不想入眠。 “嗯。”洛望舒抿着唇,小声回应,褪去了外衣后躲进被褥中。 时至过半 百里念阅读完最后一页,这本书使她受益匪浅,倒是可以带在身上反复斟酌。 她走近床沿边,望舒已经入睡,呼吸均匀,并没有被她的动静惊扰。 掀起被角时,凉风侵袭而来,洛望舒浑身一震,往她的身边挤来,感知她弥留在一侧的温存。 他搂紧了百里念的腰肢,枕在她的臂弯中,睡意俨然,梦见了两人在一起时的场景,桃花树下,她垂眸望着他,眼中蔓延着情愫,摘下一朵花赠予自己,此刻的美好存于心间,现实中莞尔一笑,抱着她更紧了些。 百里念见他憨笑的模样,勾了勾洛望舒的鼻尖,他似乎感觉到了瘙痒,翘着面颊小幅度的甩了甩头。 寅时一刻 常乐侯在门前敲了敲房门,唤她起身,今日还要去军营中点兵,此番前去,女皇只派了五千精兵,南部的二十万兵马任由她调遣。 洛望舒也被动静搅醒,揉搓着模糊的双眼,百里念已经穿戴好了衣物。 “妻主,我来帮你束发。”洛望舒掩起被角,挪动着身子下了床。 “你不多睡会?”百里念系好了腰带,腰间别着令牌,为了在南疆方便行事,带上了千影阁铁令,不知这令牌的真假,到时若与她们交手,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想着揣进了兜里。 “大人,我和袁大人想和你一同前去。”常乐心中慷慨激昂,对于大人这次安排不满,她只想跟着百里念。 “常乐,你与木白留在京都我另有安排,你们两跟我去一趟书房。”百里念束好发,让洛望舒再躺回去休息便离开。 她从书房的铁架上拾起了玄魄刀,抚摸在刀锋上,在京都一直都用不上,就放置在了书房保存。 袁木白与常乐进门,百里念将玄魄刀别在后背上,赤红羽握在手中,整装待发,已妥善安置完毕。 “念姐。”袁木白请安问候,常乐已经将念姐赠予的地契交给她,袁府有几处需要修缮,所以只得在将军府中再暂住些时日。 “踏雪门京都的事宜就交由你们两处理,若是京中发生任何事,可让魉组知会我,另外监视好太女的动向,这一次二皇女失踪一事,我总觉着是她和安王的图谋。”百里念摩挲着赤红羽的弓身,宋元对二殿下的心思越发明显,想来太女与三皇女都有所感知,吉州毕竟是吴越的国境,安王的人马能悄无声色的进入国土,暗中定有人相助。 “是,大人。”两人异口同声回应道。 “卫家老家主你们也盯紧了,她有何动向第一时间汇报我,守好将军府与张府。”百里念交代完离开书房,三人一同穿过长廊。 严安宁被封为副将,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了。 “听风。”暗卫从屋檐上跳下,跪在百里念的身前。 “主人。” “踏雪门中你挑选三十名身手较好的暗影守卫在将军府与张府各处,随时听候木白与常乐的调遣,安排好后你再跟上我们的队伍。”百里念嘱咐完,跨上了马背,余光中瞥见后方的女兵交头接耳,没太在意。 “是。”听风 严安宁意气风发,满脸笑意的瞅着百里念。 “何事这般高兴?”询问着 一众人马浩浩荡荡,长征远行,三人目送着百里念的背影离去。 严安宁不好意思的吐了舌头,抓了抓头发。 “我和叶缘表明了心境。”严安宁说出此话,面颊绯红,害羞的捂着脸。 “看你这样叶公子是同意了?”百里念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插在腰上,挺直了腰杆,偏过头嬉笑她一番。 “没还没,不过。”严安宁不懂如何阐述事情的经过,叶缘的回答模棱两可,她也不太确定,只是他说等她此番归来,再说也不迟,应该心中是慢慢接受了。 这几日她一有闲暇的时间就陪伴他出游,想着法子逗他开心,不知叶缘有没有被她的所作所为感动。 “我还是要多嘴一句,叶公子喜欢燕离这么多年了,一下让他接受你是不可能的,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也不可行事太慢。”百里念话至于此,能听多少进去算她自己的理解,而她的意思偏向于后者,若是叶缘对江燕离依然有情,这次营救她归来,不知叶缘还会不会升起那份心思。 第111章 远赴吉州(二) “大人,我知道。”严安宁明白大人的意思,叶缘性子沉寂,不似她这般跳脱,若是太过于表现,怕是惹人生厌,还是按部就班进行。 “嗯。”百里念答道,能听进去就好。 京都前往吉州的路途遥远,快马加鞭都得半月,沿途给听风留下记号,为避免打草惊蛇,她选了偏僻之路绕行,可以减少那些有心之人的暗动。 出了京都后,她们提上脚程,飞速赶往吉州。 途经各乡县都未驻留,饿了就吃干粮,渴了就喝泉水,不敢耽搁时日,眼下情形对于二皇女来说,多一天便危险一天,她们需尽快完成任务。 严安宁给叶缘寄去了不少的书信,均无结果。 第十日的夜晚,再过三座山就到吉州边界,她们选择在荒郊野林中调整休息,搭建了简易的行军帐篷。 “百里大人,喝水。”严安宁爬上了陡峭的岩石边取水,没有土腥味,入口甘甜。 篝火旁,两人席地而坐。 百里念掰了半块饼与严安宁分食。 “叶缘回你信了吗?”百里念向后倒去,一手为枕,一手拿着干粮啃。 “还没。”严安宁颓然,不知为何寄出去的信一封都没回。 “我看你寄出去七八封了,一封回信都没有?”百里念咬了一口馍。 “嗯”严安宁心情瞬间不好了,一两封不回还有可能,好几封啊,石沉大海了?还是叶缘并不打算接受她的心意,索性就当没看见?他心里还喜欢着燕离姐? “信鸽是谁家的?”百里念瞥了眼严安宁,商人都有供售传信鸽,信鸽的品级也不同,较快一点的是黑羽鸽,可做到日飞千里。 “踏雪楼的。”百里念口中的饼差点噎到,想起来川相楼改成了踏雪楼,里面好像确实培养了一批。 她家的信鸽这么次? “怎么了?大人。”严安宁见她忽然坐直了身躯,以为有人偷袭,防备的按住腰间的刀柄。 “踏雪门的信鸽?”百里念吃完了最后一口。 “是啊,三品的白鸽,虽然没有黑羽鸽快,但我们出京都这么多日了,只有寄信没有回信,应该是不想回我。”严安宁每次见白鸽的脚上没有带来叶缘的回信,忍不住黯然神伤。 “”听风应该快追上队伍了,到时问一下是不是信鸽出了问题。 百里念抬眸望着黑夜中的皎月,又逢中秋节将至,看来今年得在吉州度过了。 “百里大人,前方的探子回报,吉州城边界被封闭了。”女兵 “谁封的城?”吉州的郡史胆子真大,居然敢擅自封城,她怕是忘了这吴越国的领土归属了。 “居探子回禀,是是卫家人”百里念神色不悦,又是卫家人,看来太女是真的出手了,为了不让宋沁回去,煞费苦心,郡史与卫家勾结,或许能从她身上探查些细节。 “大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严安宁询问着,若是贸然行动,必然会惊扰到敌方,眼下看来卫家与安王也有牵扯,这场战役免不了。 “目前吉州进不去,不能硬闯,看来得从水路前去南疆。”必须救出宋沁后再发动,以免她们狗急跳墙为难殿下,可吴越的女兵精通水性之人不多,得先让她们找个地方驻留扎营。 “安宁,你寻几个熟悉水性的女兵,我们乘船前往南疆。”百里念指挥着众人行事。 “我的水性还行。”严安宁拍了拍胸脯,幼时经常与燕离姐去河边玩耍,学会了游水。 “你不能去,你要留守在驻地,确保五千黑骑军的安全。”百里念回忆起往年的三位同僚,因为自己的自负心害死她们,虽然战场上流血在所难免,可她只想降低伤亡。 “可是”严安宁垂下眼睑。 “放心,我自有安排。”百里念规划着寻几个熟识水性的女兵一同前往,抵达南疆边界后,她再与听风潜入南疆,其余人留在边界待命通传消息。 听风的武艺高强,对付十几人不成问题,吸取教训后,她决定这次乔装不能再露出破绽。 严安宁清点了五名女兵,都是精通水道的。 “我们再行军一日,寻处偏僻的荒山安营。”行军图上显示,这处渡口距离扎营地不远,万一有事,她们也好撤回,况且营救宋沁最好的办法也是走水路,须得好好配合。 不远处,听风的身影由远到近,身旁押解着两位女兵。 “主子,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混在队伍中。”听风将人推倒,跪在了百里念的眼前。 “兰?”百里念诧异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没说出名讳,亲兵中不少世家女,她们都是知晓兰溪身份的。 二人相视一眼,百里念心中的火险些压不住,这么危险他跟来做什么,不禁挑起眉尖。 严安宁认出了他的身份,同样讶异,不敢声张。 “听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百里念神色淡淡,眼神中却闪烁着火光,凝视宋兰溪开口询问听风。 “一个时辰前,我见这两女兵举止奇怪,怕是敌人混入其中,所以在暗中观察了许久,刚才这二人偷跑进伙房,我怕她们是想给姐妹们下毒,所以才押来给大人审问。”听风抱着手里的长刀,俯视着两人,敢在她的视线范围搞小动作,不想活了。 “你先下去。”百里念挥手,让她藏匿起来,严安宁识相的离开,跑回了自己的营帐。 这里人多,宋兰溪与绿竹半躺在地上,百里念冷着一张脸,阴暗的脸色怯黑。 “百”宋兰溪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见她拉着他往荒无人烟的丛林深处走去。 “轻点嘛!”宋兰溪被扼制住手腕,小跑着跟紧她的步伐。 “你给我回去。”百里念将他围困在树前,双手撑着树干,不让他逃脱。 “不回去。”宋兰溪鼓着脸,他能跑出来就不会回去,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母皇利用他,回去也是禁足在寝殿里。 “你”百里念蹙紧了眉宇,脸色不悦。 “我想跟着你。”宋兰溪委屈的低下头,他在父君的寝殿里偷听到父亲与三姐相谈,百里念要领兵前往吉州,他才偷偷溜出宫混在队伍里跟来呢。 “不行,此去凶险,你不能跟着。”不管他如何耍性子都不能商量。 “我不回去,你要是逼我,我就就躲起来,让你永远找不到我!”宋兰溪昂着头,两人怒目相视,各不相让。 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她妥协。 先是无奈叹了声。 “那你答应我跟着大军的队伍,不能以男子的身份示人。”百里念勾着他的下巴,尖俏的小脸消瘦了不少,面颊沾染了灰,想来是跟着行军队伍吃了不少苦。 百里念抬手,指腹替他擦拭去灰烬,疼惜的摩挲他的脸颊。 宋兰溪露出了笑容,双手缠绕上她的脖颈,眼睑低垂,柔媚的想要贴近她。 “我想你了。”宋兰溪清脆之音响起,动人心弦。 她眼底有所动容,流露出浓郁的思念。 百里念内力汇聚于掌心,飘落向下的树叶被她夹在指缝间,朝着不远处树枝上的人投去。 听风挪了个身位闪躲,眼看着插进树干里的叶片,知道主子发现她了,连忙几个晃身脱逃,那树叶的力道最少用了五成功力,主人也太狠了,不看就不看嘛,她也是怕主子危险才跟来的,并不是想八卦 “怎么了?”宋兰溪好奇的环顾周遭,刚才呼啸而过的声音是什么?难道最近赶路太累了,出现幻听? “没什么。”百里念早就察觉到了听风的存在,不过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没打算管,可刚才两人举止亲密,听风还不走,那就别怪她手下无情了。 宋兰溪抿着唇,眼波流转,他听到将军府的两位夫郎都有了身孕,心里妒忌,坐不住了,他若是没有伤身,会不会那时也有了。 “” 他的唇逐渐往她贴近,暧昧气氛蔓延至空气中,明明已入深夜,却不觉着寒凉,两人紧紧相拥,双唇贴合的一刹,你侬我侬的交缠,深入了解他独有的滋味,吻的难舍难分。 宋兰溪的眼中划过暖流,含情脉脉,她的眼睛闭合着,此刻互相感知着对方的存在。 忘却周围的风景,独留两人。 宋兰溪险些气短,被她松开时,额头贴近她的胸襟娇chuan着,指腹在他脖颈处磋磨感知袭来的余温。 “百里念,我挺吃醋的。”他意有所指,言语中责备她。 “?”她不太明白,疑惑的俯视着他。 “如意画馆居然有你的丹青!”宋兰溪一想到她的画像被上京的世家子们争相抢夺,心中就愤愤不平,他都没有呢!虽然他不是为这事生气,但想到这里又给她的罪责添了一笔。 “我不知道这事。”她回忆着往昔,并没有请人为她做过画? “那画师怎么会画的出来,还说不是!”宋兰溪抵住她的胸口,隔开了两人的身位,别扭的转过身,不搭理她。 “?” 百里念跟随着宋兰溪,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丛林。 严安宁手里抓着刚烤好的野鸡腿,看着气氛诡异的两人,百里念抱着双臂,面色从容的注视着七殿下的背脊。 严安宁啃着肉,走至她身边,两人并排站在一起,视线追随。 第112章 潜行南疆 “七殿下怎么了?”严安宁顺着百里念的视线一同望向宋兰溪。 “不知道。”她也糊涂,说着就生气了,还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明明前一秒还在温存的两人,男子的心思真是难猜。 “看七殿下这样,气得不轻。”严安宁偷瞄着两人去了小树林,没发生点什么吗?这么快回来。 难道是百里大人想这样那样,七殿下不肯,然后大人硬来,推拒间惹毛了殿下,应该是这样严安宁忍住笑,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 “得不偿失。”百里念咬着后槽牙,早知道就顺从他好了,现在还得自己去哄。 “大人,这里交给我,你去找殿下。”严安宁推搡她的肩,按照自己的经验来谈,最好是立马去哄,免得记仇。 百里念扶额,呼出一口浊气,晃了晃脑袋,往宋兰溪的营帐走去。 他和绿竹同睡一处,临时遮身的帐篷只能挤进两个人。 远处而来的身影,绿竹见状提意去打水,灰溜溜的离开了。 百里念坐在外帐的边缘,宋兰溪蜷缩成一团侧躺在角落,不理会她。 “兰溪,我一会要出发前往南疆了。”百里念知晓他在装睡,至少不要让他误会,带着心结去救援,她也怕分心。 “不先去吉州?”宋兰溪听她这么说,收起了性子,坐起身定睛看着百里念。 “嗯,计划有变,你和行军队伍去吉州外驻地,我带领几位手下去救二殿下。”百里念述说着自己的安排。 “不行,南疆是安王的地界,你孤身前往,很危险!”宋兰溪担忧之情涌上心头,不能看着百里念去冒险。 “这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只有救出了二殿下,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所幸吉州的水患已经控制住了,减少了流民伤亡。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宋兰溪说道,从她后背抱住了百里念,搂紧了她纤细的腰肢。 “我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宽心,听风与她前去较为稳妥,武功底子深厚。 两人闲聊几句后,相拥而眠,她只能陪兰溪两个时辰,必须在天微亮时出发,乘坐渡船。 寅时,月色朦胧。 百里念松开抱着他的手,动作轻柔,没有打扰到宋兰溪好眠。 “百里大人。”绿竹见她从帐篷里出来,跪地请安。 “照顾好你家主子。”百里念整理褶皱的衣襟,往严安宁的帐篷走去,她已经醒了,正在点兵。 “大人,你过目一下,这些人可行?”她们兵分两路,分散敌人的注意,以为她们还在按照计划进行。 “嗯。”听风从树梢上一跃而下。 话不多说,安排好一切,领着五人往渡口走去。 严安宁也带着黑骑军往另一处前行。 “主人,南疆与我们服饰有差异,得换身着装。”听风说道。 “嗯,抵达南疆边境时找处藏身之所更衣。”眼下最难得不是服饰问题,而是南疆语,她们说的中土话与吴越语差别会不会太大,万一露出破绽就完了,还是得先去探寻一番。 一行人到达码头,船妇是南疆人士。 “客官,你们要去哪里?”船妇说着中原话,但南疆的口音极重。 “我们要去南疆,大概多久能到?”渡船不大,最多乘行八个人。 “一日左右,一两银子。”船妇说完,伸出手向百里念讨要银钱。 她从怀中掏出来给船妇。 “客官,是一个人一两。”船妇点着银块,只够一个人上船。 “船家,你怎么不去抢!”女兵们发表自己的意见,这比拦路抢劫还过分,一个人一两? “随便你们,来往南疆的船只一日只有一趟。”船妇称了称银钱的重量,这条河的渡口生意都被她姐妹俩包下了,若是她们有意见,就别走水路,山路最少多耗费几日的时间。 百里念二话不说,将盘缠里的银碎全都给了船家,先到南疆再定夺。 七人上了船后,船妇也不再与她们争辩,安静的站在甲板上行船。 “大人,我们到了南疆后怎么安排?”几人围坐在一起交头接耳,声音小到外人听不清。 “你们五人找个地方安置,切莫擅自行动,我与听风去城中打探消息。”百里念摩挲着指腹,要先确保二殿下的安危才行。 “是。”女兵们异口同声回应。 行船将至,离南疆腹地越来越近,不少渔民在河中捞鱼。 “阿加,又去吉州啊?”渔民们与船妇熟络的打着招呼,说的南疆语,百里念依稀能听懂几句,国语终归是有相通之处的。 “是啊,水患没有了就继续干点游船生意。”船妇撑着船桨停靠在岸边。 南疆百姓的热情高涨,见到中原过来人都很好奇。 她们下了船,渔民们视线依然汇聚在她们的身上,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百里大人,我们要进城吗?”这里地处边城,离安王的属地有一段路程,夜已深,得找处客栈落脚,明日再安排。 “我怕城中有安王的探子,先找处渔家民宿,变了装明日再进城。”百里念说完,领着几人往偏僻处的村落走去,此地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灯笼,点亮着渔家人归来的道路。 寂静的夜晚,步入秋季,虫鸣声微弱。 寻到一处破落小院,木制的招牌上写着‘客栈’两字,还有三种外藩的语言小字,看来不少通货的商人在此留宿过。 “客官,要住店吗?”小店的店家精通中原话,正巧她出来收木牌,见着门前站的几人,便多嘴问了句,近来生意不是很好,外藩的客人因为水患之事,减少了通商的船只,吉州的商船也不往这里经过了,所以收入惨淡。 “对。”百里念回了一句,店家引她们进院后,关了大门,带领几人往主院里走去。 “客官从吉州来的吗?”店家问了句,中原人与外藩人区别较大,发色也不同,很好辨认。 “对,吉州水患,我们逃难来此。”百里念回应道。 “唉,你们也可怜。”店家无奈的摇摇头,吉州的流民无家可归,只能往外乡奔赴,一月前河岸边冲来不少百姓的尸体,她们最见不得这事,将那些人找了荒地掩埋,立了无字碑,算是让她们死后有一处安生之地。 告示牌上撰写着一晚一两银子,百里念付了两间房的银钱,钱袋里所剩的盘缠不多,得省着点用了。 “客官,里面请。”店家掩开帷幕,带着几人往后院的厢房走去,除了她们几人,好像没有其他客人住店了。 “店家能否给我们备几套衣服,我们想进城找点事做。”百里念透露出窘迫的模样,说话声唯唯诺诺的。店家心生怜悯,同情的目光汇聚。 “好,我有几件破旧的衣裳,已经不穿了,你们若是不嫌弃就给你们。”店家说完去了自己的房中掏箱底。 百里念拿出了一两银子,作为谢礼,不好让人家吃亏。 “多谢客官。”店家高兴的收了银子,不便再打搅她们休息,嘱咐了两句后离开。 “主子,这衣服”听风嫌弃的蹙着眉,她虽知晓南疆人服饰方面比吴越布料少,可这也太暴露了,露着肚脐,只有几片布裹着身子。 听风上身试了一下,有点接受不了,百里念看在眼里,还算能接受,只是露了点肚子,短袖外褂,马面裙,露出了半截手臂,与中原的服饰却有差异。 “为了迎合南疆风情,你忍忍。”百里念拍了拍听风的肩膀,往床榻上走去。 木制的床板经年已久,人躺上去发出了‘咯嗞’的响声,怕是躺不下三个人。 “你们睡床。”百里念将床榻留给了她们,自己选择了坐在椅子上将就,手肘撑着下颌入眠。 听风本想拒绝,可见主子合上了眼,女兵在一旁不敢说话,躺进了床中。 而深夜某处的夜行宫中,一位银发如瀑之人,对着圆月,卜算了天卦。 ‘至尊之人已现,东南方位可寻此人。’依照卦相指引而去。 次日 百里念睡了约莫两个时辰。 换上了异族的服饰,还算合身。半披束发,紫色的瞳孔焕发着光芒,倒是和异域风情相呼应。 “客官,小店简陋,没有准备饭食,这是我们常吃的馍饼,你们别嫌弃。”店家从竹筐里拿了几张饼给她们。 “多谢。”百里念等人接过后,退房离去。 她们经过关口入了城,为了不引起注意,几人分散行走。 与中原风情截然不同,百姓们欢声笑语一片祥和,不少小摊店家招呼着她们坐下品尝。 “客官,尝尝小店特制羊奶乳酪。”店家切了一小块给听风品尝。 “”店家的手刚凑到听风的面前,她已经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实在接受不了这股味道,闻不习惯。 “客官你们中原来的?”店家一眼就看出了,中原人吃不惯她们的东西。 “是,逃难来此。”百里念勉强露出笑容,落魄的模样。 “唉,送你一块奶酪,配着馍饼吃。”店家摇摇头,她们都知道吉州的事,心中泛起了酸涩,虽然国主(安王)下了令,不许中原人进来,但是吉州的百姓有特例,可以直接进南疆。 “谢谢。”百里念从衣兜里掏出了钱袋,吃白食的事干不出来。 “啊大祭师。”店家与其他摊贩纷纷跪地,双手紧贴地面,行使南疆的礼仪。 第113章 祖父 百里念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纯白的繁花骄辇上侧躺着一位男子,裸露着修长的腿,慵懒的手指玩弄着一缕发丝,披纱笼罩下,他的容颜若隐若现,满头银发披散肩侧,额前的碧石装饰衬托着他妖艳绝美的容貌,狐狸眼微微上挑,余光瞟了眼人群之中的百里念。 “停。”他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伸手掩开帷幔,经由天卦指引来到边陲小城。 一行队伍停在中央,伺候的小厮很是不解的看向了大祭师。 “大祭师”小厮的话未完,他人已经从骄辇上飞身而下,羽毛扇遮掩半张脸,身姿翩翩,银发随风舞动折射光芒。 缓缓落地,脚步生花,身躯散发着异香,体态翩翩一手倚在身后,棕色的眼瞳不曾离开百里念的身上。 ‘长得好像狐狸’百里念在心中腹诽着,比苏以然还要柔媚无骨,容貌放在中原算是无人能敌的,连她都有点被掩盖锋芒。 他瞥见眼前女子手中的铁质令牌,眼睑低垂,眸光闪动,笑容灼灼,如火般明媚动人。 “是你。”男子兴奋之情显露于表,未做他想立马拉起百里念飞回骄辇,独留听风一人在风中凌乱 什么情况?主子被绑架了? 她刚想上前营救主子,却被百里念的手势暗号拦下,乖乖退居到一旁藏匿起来。 眼看这人的出行依仗,身份定然不凡,而且她们都叫他大祭师?会不会是翟贞所说的翟家旁支? “你认识我?”百里念好奇的问了句,她从没来过南疆,自然不会认识他。 “你手中的令牌,证明小红已经查验你的身份了,并且尊主也承认你。”男子轻摇羽毛扇,依旧慵懒的侧躺下,纤细肤白的大长腿随意摆放,一脸妩媚妖娆的注视着百里念。 “尊主,还有这号人物?”百里念以为红衣女子还有这层身份。 “你不知道尊主?”男子忽然坐起身,自己认错了吗?可她的容颜与尊主九层相似呢。 “你说的是天天穿着红衣,戴着金蝶面具的女子吗?她是尊主?”百里念眉尖上扬,疑惑的问着。 “小红?她才不是呢,不过是尊主养在身边的门徒。”男子轻言说道,小红算是尊主的首席弟子,不过天赋太差,被他批了命格,建议回炉重造。 “”百里念心惊,千影阁还有这层关系呢? “你前世坎坷,今生却是至尊命格,不愧是尊主的继承人。”大祭师凑近她的身旁,揣摩起她的面相。 “等等,你说的继承,是千影阁?”千影阁的身份不是与她对立的吗?还派人刺杀过她。 “千影阁只是小红在中原创建的分支而已。”大祭师话语间尽是嘲讽之意,他就说小红不行,可尊主还是让她去。 “” “尊主要是见到你定会开心的,你快让我看看后背。”说着男子上下齐手,调转了身位,百里念还没反应过来,衣裳就被他扒开了。 百里念后背‘弯月’型的胎记显现,男子欣慰,小红总算办了件他满意的事。 “你”百里念拉拢了衣物,他也太大胆了,还在街上呢。 “你害羞什么呢,都是行过房的人了。”大祭师勾唇一笑,手搭在弯曲的膝盖处,满眼柔情的看着她,似要将她看穿。 “”百里念有种感觉,在他面前藏不住心事,都能被他看透一般。 “你背后的胎记只有动情时才会显露出来,成为大人后就不会消失了。”大祭师有些后悔,舔了舔下唇,这么好看的女子,真想收入囊中。 “我背后有胎记?”百里念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她摸了摸平躺的背脊。 “我带你去见尊主。”男子瞄了眼她,穿着朴素,像个乞丐,她何等身份,居然在街上要饭,得换个装扮。 “对了,她们唤你大祭师,你是翟家人?”百里念问出了心中所想,她要弄清这事的原委,为何自己与南疆人也扯上了关系。 “你还知道翟家啊?也对中原那国师也是翟家后人,你听她说了多少?”大祭师语气懒散,枕着软垫。 “翟家的旁支在南疆,仅此而已。”百里念没有暴露太多。 “放屁,她们祖辈才是翟家的旁支,几百年前偷了本我曾曾曾祖母承袭的书,事发后赶去了中原,因为书中半册未追回,被她运用反扑了翟家,对付临月。”大祭师咬着牙,愤恨的说道,当年翟家先祖因为这事,死伤惨重,历经好几代才回到往昔之势,好在那本书现在重回她们手中。 “这和灭国的临月也有关系?”百里念越发不明白了。 “看来小红什么都没和你说,各中缘由还是让尊主告知你。”翟渊(大祭师)想着卦象果然显现,今日出游能遇见贵人,主要也是她长的太好辨认了,和尊主一般无二的面容。 …… 百里念迷迷糊糊的跟着他去了一处仙气缭绕的山间之地,山下遍布迷阵,若是没有人带,走不出去。 她被几名男子推进浴池中,翟渊交待净身后方能去见尊主。 百里念整个人浸泡在池子里,热气沸腾,周遭仙雾飘渺,几只仙鹤从她的头顶上空飞过,眼前景色如同世外仙境,南疆居然有这等风水宝地。 小厮们动起手来,拿着棉巾想要替她擦洗身子。 “不用了,你们出去,我自己来。”她原是想着大祭师会不会是安王的人,没想到却带她来了这里,莫名其妙的洗了趟澡。 翟渊身披银色狐裘,露出了光洁的长腿,摇着折扇一步步朝着她走来。 “还没洗好啊。”盘腿坐在百里念的身边,伸手试了试水温,五指纤细,戏着浴池里的水。 “你们都出去。”她皱着眉,拾起棉巾遮挡胸前,这么多人看着挺害羞的。 “哎哟。”翟渊的羽毛扇捂着脸,嬉笑出声,都破了身子,心性还如幼童一般。 百里念似有察觉翟渊的嘲讽之意,面色不悦,阴沉着整张脸,忍住揍人的怒气。 翟渊不再玩闹,起身往尊主大殿的方向走去了。 由天外陨石铸造的宝座上镶嵌着璀璨夺目的宝石。 “尊主。”翟渊双手交叉,半跪在地,抬眸望向上方。 宝座之上,一名男子手肘枕靠在椅柄上,闭着眼小憩,如瀑般的银发冠顶,发尾垂于地面,玉钏中插着金制的龙头簪。 脖领处盘着一只玉面狐狸,指腹轻柔的扫过狐狸的毛发,长长的凤眼张合,敛开眼睑,碧绿色的眼瞳瞅着下方之人。 “渊儿,你不是巡视去了吗?”男子的声音空灵清脆。 “尊主,前两日卦象有意,指示我去边城寻人,果真找到了尊主心心念念之人。”翟渊站直了身子回话,两人的发色一致,并不是因为血缘关系,而是都练成了同一种功法。 “她人呢?”尊主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反应,喜出望外,急切的往他身后瞧了一眼。 “还在沐浴更衣中。”翟渊回应道,尊主的容颜一日比一日耀眼,完全看不出是六十几岁的老‘妖精’了。 尊主从上方缓步下了台阶,眼中流露出期盼,小红一月前发来的信函他收到了,告知他人已经找到并且确认过,是他的血脉无疑。 百里念跟随小厮绕过无数的殿宇才来到了主殿中,她一步步的跨越台阶,直至最后一个门槛,雕梁画栋之景尽收眼帘。 抬眼间,恍如隔世的会面,两人的情绪意会不明,尊主看着她的脸,笑容更甚。 翟渊作为旁观者,以两人的面容来看,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差别,除了那一头银发与尊主的容颜气质无法比拟,其余的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好孩子。”尊主忍不住兴奋感,往百里念的方向走去,她似有防备,向后退了几步,疑惑在心,凝视着前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男子?看他的容貌,年岁应当与母亲差不多。 ‘难道她不是张家人?也不对啊,母亲与祖母长的挺像啊?那她是捡来的?’ “你是?”百里念问出了疑虑,她的命运还真是坎坷,永远在认亲的路上,这人不会是她亲生父亲?还是母亲与他人生下她,然后抱养给了冯夫郎? “咳咳,你该唤我一声祖父。”尊主咳嗽一声,手倚在身后,端着一副长辈的模样。 “什么?”百里念嫌弃的眯着眼,不可置信?她怎么又蹦出了个祖父?祖母不是说祖父逝世很久了吗? “叫声祖父。”‘老妖精’慈爱的看着百里念,面色愁容,那功法大成后容貌将会停滞,一直保持着最年轻的状态。 玉面狐狸从尊主的脖颈上跳到了百里念的怀里,在她的身上环绕,嗅着气味,往她眼眸处舔了舔。 “小玉,回来。”尊主招了招手,结果小狐狸不理会他,而是盘桓在了百里念的脖领上。 “这没良心的小家伙。”尊主呲着牙,白养了几十年,遇见小主人就不要他了。 “?”百里念完全懵了,若说逸仙,眼前男子当之无愧,他的仪态举止都在散发着仙意。 “尊主,那我先退下了。”翟渊说完,对着百里念抛了个媚眼,他早就垂涎尊主的容颜了,现在有位女子替代,真想即刻洞房。 硕大的殿宇中独留下二人,百里念总觉着眼前人深不可测,还是别主动搭话,若威胁性命,先溜再说。 第114章 凤格 “听小红说你叫百里念?”尊主赫连珏上前一步,想要握住百里念的臂弯,却被她避开,尴尬无措的手再度垂下藏于衣袖里。 “对。”她防备回应道。 “你祖母过的还好吗?”想起张维之,赫连珏的脸上泛起哀伤,唯一倾覆过真心的女子,只有她一人。 “还行,就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百里念辩解着,既然认识祖母,那她应该不是捡来的。 “我与你祖母是在南疆的战场上相识的。”赫连珏目光幽怨,犹豫了片刻后,才娓娓道来。 那时的他身负复国大任,本想伪装成战场逃难的遗孤,假借身负重伤,昏迷在那时的仇人(宋真)面前骗取同情心,好实行自己的谋划,利用这张倾世容颜与巫蛊之术迷惑宋真。 结果那日他认错了人,错把张维之认成了当时的仇人。 两人眼神交汇的一刹,互生情愫,想不到自己会沦陷于此,更是利用楚楚可怜的模样成功得到了她的垂爱。 可一切都被他毁了,直到张维之引荐他认识宋真时,才知道自己有多蠢,人都会认错,她们两是为了防止叛乱互换了身份,前往了不同的战场,他收到的信息有误,与张维之厮混了长达半年。 可想要弥补时已经来不及,他怀了张维之的骨肉,又生出了情爱,舍不得离她而去,决定换个计划跟在张维之的身边,寻找下手的机会。 直到生下了她们的第一个孩子张慕怀。 这孩子天生就继承了他的美貌,可男子的身份注定办不成大事,赫连珏本已绝望,想要离开中原回南疆,却又不得不留下。 长子诞下不过一月又怀上了张芷蓉,直到女儿出生后不久。 翟家人找到了远在中原的他,强迫赫连珏返回驻地。 他看着两个弱小的孩儿,不愿离去,但事与愿违他的亲皇姐赫连婼因为修炼禁书功法想要逆天改命,终而失败丧身殒命,出于无奈他回了南疆统领临月余部,一直发展至今,距离权倾天下只差一步。 他原是想带张芷蓉一道回来,继承大统担当临月复国大任,可翟家为她批算过命格,没有承袭临月凤格血脉,一生闲散生活无忧,并不能促成大事,反倒是她的子孙后代中会出现至尊命格之人,辅佐他复兴临月。 所以在张芷蓉出生没一年,他假死逃脱回了南疆,一步步笼络天下贤能,为他大业寻找机缘。 赫连珏说完,直至今日他见了自己的子孙,才感知到了血脉至亲之感,冰封已久的心脏再次焕发生机。 百里念吃惊不已,她的身份是灭国皇室遗孤?? “这事祖母知道吗?”百里念随即开口 “可能有所察觉。”赫连珏背过身去,他肩上背负了太多责任,与张维之分开几十年了,此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那你不去见见祖母?”百里念想着,难怪祖母每次看她的时候,眼中总有一股无奈和思念,原来是因为祖父。 “她一心为了吴越,我们便是对立面,我好不容易将临月发展至今,只要搅动安王与吴越开战,到时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你继承皇位成我临月的女帝。”赫连珏说到这里时,兴奋的回过头,抱着百里念看了又看,满是喜爱。 “安王跟你们打交道这么久,不知道你们是临月的后代吗?”安王这人与宋元一样疑心重,居然没有怀疑过赫连珏,挺奇怪的。 “临月早在几百年前灭国了,只是我们的先祖保下了最后一丝血脉,带着残余部族逃亡藩外苟活至今,直至我的母亲与父亲这辈才率领部族回了南疆族地,为复兴临月打下基础。”赫连珏透过梁柱上的水镜看清了她背后的胎记,果然这一辈只有她一人继承了临月的血脉,凤格初显,天卦运算前世历经坎坷,今世守得云开见月明。 “安王抓了舅舅的女儿,祖父知道吗?”百里念拉拢了前襟,这些人怎么都不问一声就扒她衣服。 “哼,你舅舅继承了我的美貌,却不懂利用,毁在了那宋元的手里,还生了贼人的孩子,不救也罢。”赫连珏甩了衣袖,他的孩子怎么能那般不争气,虽然远在南疆,可探子都实时汇报了张家的一举一动,听闻他为了个宋家女子放弃大好前程,心中更是怨怼,最后还与宋家人有了子嗣。 “祖父,可她也是你的子孙。” “你别在我面前提宋家人,你若是跟你祖母一样站在她们那边,我就当没你这个孙女。”赫连珏气愤上涌,一个两个都偏袒宋家人。 “行。”百里念如今没有营救宋沁的办法,先稳住赫连珏,到时与听风取得联系后再商议对策。 “临月与吴越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若不是她们狡诈,我们临月怎可能灭国!”赫连珏的声音几度哽咽,回想起颠沛流离在外的日子。 “临月不是因为挑起战乱才被吴越歼灭的吗?”百里念勾勒着手指,听祖父这么说,另有隐情? “呵呵,挑起战乱?吴越人是这么和你说的?”赫连珏的声线冷漠,眼眸深沉。 “翟贞国师是这么说的。”百里念抱着玉面狐狸,抚了抚它的白毛。 “翟贞是叛徒的子孙,她的话你也信?我们赫连家恪守本分,守护自己的疆土,不予纷争,奈何我临月世代流传的一本书,天下人都想抢夺,只要习得那书上之法,可做到借尸还魂,容颜不老,屹立百年于世而不朽,她们吴越先祖就是为了这本书才捏造了我们挑动战乱,使得各国对我们发动战争。”赫连珏的手握紧,掌心凝聚内力,一股强势的风劲略过百里念的身旁,打向她身后的铁柱。 她回过头,掌纹留存在了柱子上,这内力着实恐怖。 “嗯?”百里念看着那一掌,吞咽口水,惊讶之余,这内力没有几十年的功底是修不成的。 “而天书由翟家历代的大祭师保管,可她们当中出了叛徒,抢走了天书的部卷逃亡吴越,更是辅助吴越奸人击溃临月,幸亏下卷被翟家先代大祭师带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赫连珏愤愤不平,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临月,她们吴越珍藏的东西,本就是她们的。 百里念想通了,原来翟贞说的那本书并不是正本,只是上卷的一小部分而已,所以她们回魂的都只是傀儡,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我记得那本书不是被你们收回了吗?”她记得没错,红衣女子应该是从卫岳晗手里取得了才对。 “嗯,天书已经完整的回归我手中,供奉在我们临月祖先的祠堂里。”赫连珏说着挽住百里念的手,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带着飞上了穹顶。 密室居然悬空在天上,叹为观止,白雾缭绕,阳光沐浴着每一寸土地,祠堂依水而建,飞跃进瀑布中,长明灯漂浮在两侧,指引她们前去的道路。 不知为何,她好像依稀能辨认出一种颜色了?为何这般神奇? “这里便是我们的祖先,快跪下。”赫连珏推搡着她,跪在软垫之上,面前二十多口冰封悬棺屹立在空中居然历经百年而不腐,太神奇了。 百里念叩了三个头,莫名其妙多了一堆亲戚。 “祖父,先祖都有那本书了,那她们怎么还死了?”百里念不解,那看来书也没什么用,终归都要走一遭的。 “人的寿命有限,又不是神仙,能活百年容颜依旧已是最大的恩赐,这里冰封的都是一千年前的祖先了。”自从天书丢失后,她们再也无法修成,长辈们也都是自然老去。 “那这座仙山岂不是存在几千年了?”百里念吃惊,她到底穿越到了什么世界?不会还要修炼成仙?? “这是临月国族地,流传千年了,何时起源,尚且不知,不过山下遍布机关,非我族之人,是进不来的。”赫连珏站起身,往台阶上走去,抚摸着封盖,冰凉刺骨。 “哦哦。”百里念心思熟虑,祖父对于宋家的仇恨深刻,怕是不会救宋沁的,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你来。”赫连珏邀请她往右上方走去,这里有一块形状奇特的石柱,柱子上的纹路像是一种祭祀图文。 赫连珏一声不吭,拾起她的手,锋利的指甲尖滑过她的指腹,鲜血滴落进阵纹里,渐渐散开,充斥满整张纹路。 不过片刻时间,中间的红色石头闪耀亮光,周遭的悬棺也发出了共鸣之声。 百里念心惊,自己的血让祖先们复活诈尸了? “哈哈哈,果然没错。”赫连珏疯狂的大笑起来,他们临月复国有望了! “什么没错?”百里念收回手,藏在了衣袖里。 “你是我临月小辈中唯一拥有凤格血脉的。”赫连珏欣慰,轻抚着百里念的头,满目慈爱。 虽然临月独有的胎记也能证明,可这响铃石不一样,只有经过它的验证才能胜任女帝,就连他的亲姐姐都没过这一关,若非如此也不会强行炼功欲塑造血脉,就为了让响铃石认可她。 “”临月的血脉有什么用处?她一点兴趣没有 赫连珏看她神色淡然,没有多少喜悦的模样,自家子孙对皇室之位没兴趣? “乖孙,以后我临月族人都听你差遣。”赫连珏安抚的说道。 ‘听上去好像不错’百里念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玉面狐狸跳到了她的肩头,舔了舔她的眼睛。 第115章 临月族地云长峰 “欸。”她将小玉抱回了手中,眼眶周围湿湿黏黏的,不太舒服。 “别擦。”赫连珏拦下她扬起的衣袖。 “?”( ? _ ? ) “小玉的唾液有助于你恢复,清除眼瞳里残余的毒素。”赫连珏关切的说道,小玉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灵兽,几百岁了,唾液不但能解毒还能化解巫蛊之术。 “哦。”百里念抱起小玉举高高端摩,这么神奇,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说来古代的自然之气与末世时期不同,有些异同之处也不奇怪,就连内力轻功这种虚无之气都能容纳,更别说其他的了。 他们出了祠堂后,站在群山之巅,鸟埌大地,翡翠碧绿的树海中,不少莺啼声响彻山间,心都变的辽阔了。 “祖父,我想去一趟安王的宫殿,你可有办法帮我?”百里念见赫连珏没有答话,随即说了句“只有宋安与宋元发起战争,发动内乱,临月才有机会卷土重来。”她并没有把自己的目的暴露,那样祖父更不会帮她了。 就念着宋沁与她的关系,人她一定得救。 “渊儿是南疆的大祭师,宋安之流都对他言听计从,你有事就去找他。”赫连珏瞟了眼百里念,她的心思一眼就能看穿,虽说对宋家有恨,但好歹是自己的子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在他面前出现就行,不然他也不敢保证会下手亲自了结。 “嗯。”百里念挠了挠小玉的兽首,翟渊那满头银发,不会和祖父一般大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被位大爷调戏了? (翟渊os:你才大爷呢!本公子年方十八好吗!) “夜寒。”赫连珏隔空传音,不远处乘鹤而来的翩翩公子跳下了鹤背。 “尊主。”夜寒半跪在地叩首,低头不敢直视赫连珏。 “召集部众,两个时辰后在大殿汇合,我有要事宣布。”赫连珏说完看向了百里念,他等的太久了,温柔的替她挽起垂下的发丝。 百里念往山下看去,来时的路全都改变,她若想下山,只能跟着翟渊走。 “是,尊主。”夜寒驾鹤离去,一袭白衣仙风道骨。 “小玉,回来。”赫连珏拍了拍自己的肩头,玉面狐狸似乎玩够了,从百里念的身上跳了回去,盘桓在他的脖颈。 “孙儿,你在这里游玩会,我有其他事要处理,我让渊儿陪着你可好?”赫连珏语毕,双手倚在身后,脚踏祥云,往山下一跃而去,不过须臾间,消失在她的视线里,身影淹没在树海中。 百里念往山下看去,这么高跳下去会不会死? 翟渊似乎感受到了尊主的号召,不知从何处飞来,脚尖轻轻点地,步步生花,体带异香,身姿婀娜,摇着羽毛扇,银白的秀发随风舞动,狐狸眼直勾勾的盯着百里念。 “嗯~你长的真不错。”翟渊拉长了话音,搭在她的肩膀,指腹点了点她的下巴,两人对视间,柔情蜜意溢满眼眶。 “叔伯,我还年轻。”百里念偏过头,躲开他的骚扰,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调戏小女孩。 “叔叔伯?”翟渊像是被她的话雷到,无语间抽搐着嘴角,他最多比这家伙大一两岁?有这么显老吗?几个闪现移步到鱼池边照着自己娇俏的容颜,明明很年轻。 “你与我祖父一样的发色,应当到了不惑之年?”百里念猜测着,翟渊说话的语调都像常年混迹江湖的老手。 “我不过五象之年,你在说我老?”翟渊炸毛了,气鼓鼓的一张脸,插着腰似要和百里念算账。 “我没有。”百里念自知说错了话,撇开眼缄口不言,他全身的毛发都竖起来,气得不轻。 “你若不是未来的主子,我早把你拆了骨喂我的小咪(白虎)。”翟渊向她靠近,不管怎么看都与尊主长的神似,自己的容貌在赫连珏面前都自惭形秽呢,尊主称得上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你留在云长峰做我的女宠如何?”翟渊饶有兴趣的说道,再生几个小娃娃,好像也不错。 “你想多了。”百里念推开了翟渊凑近的脸,让她当女宠?这话他也说得出口。 “你跟我成亲后,翟家的武学秘籍都赠予你如何?”翟家世代效忠临月女帝,几本书而已,送了也无妨,他再次贴了上来。 “走开。”百里念往后退了一步,间隔了距离。 “走开?诶,你别不识好歹,你当上女帝后也是要娶我的。”翟渊摇着羽扇,翟家的嫡系与临月女帝成亲之事可是先祖定下的,她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她什么时候说自己要当女帝了? 两人的吵闹声戛然而止,赫连珏运用传音喝止翟渊。 ‘渊儿,不许胡闹’声音在耳边响起,宠溺的语气,看来尊主还是疼爱他的孙女多点。 两个时辰后 百里念与翟渊从下方的台阶一步步往主殿走去,一共一百零八个阶梯。 两侧站满了黑衣门徒,她们都是临月国遗孤,得尊主号召前来觐见。所有人无不用异样的眼光凝视百里念,更多为惊讶,居然生的与尊主一般无二。 赫连珏坐于高位,下方站着的四人是临月开国女将的后裔,看上去年纪四十多,以审视的目光对待百里念,不知拥有临月血脉的此人,能不能带领她们完成复国大任。 “尊主。”夜寒双手抱拳,对着赫连珏行礼,他依旧一副冷淡的态度。 “众位,此人乃我嫡亲血脉百里念,已得到临月先祖们的肯定,大家日后任凭她差遣,完成我们的复国大计!”说着赫连珏抬起了双手,心中盛满远大抱负。 “恭迎少主归来!” “恭迎少主归来!” 异口同声 众人之声响彻天际,撼动着整座大殿。 “乖孙,你有没有要说的?”赫连珏拉着百里念一同坐上高台,她还处于懵逼中无法转换,临月国遗孤还存活这么多?以为在战役中没有留存。 俯视着台阶之下的人,一望无际看不到边,祖父为了笼聚这些人,花费了几十年的心血? “尊主,不知少主的武功如何?”说话这人是赫连珏的弟子司空琴恙,与红衣女子司空琴红是双胞胎姐妹,天赋上琴红更胜一筹。 “孙儿,要不要比试一番?”赫连珏对百里念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小红在信中说道,如若两人交手不一定能打赢,待她成长个几年,或许武功能超于尊主。 “不好?”欺负老人家,情理上会不会说不过去。 “没有什么不好的,让我试试你能不能成为我的主子。”话未说完,司空琴恙手中的皮鞭朝她甩了过来。 百里念一个闪躲,长鞭打翻了赫连珏身旁的白玉瓷瓶,掉在地上碎成了渣。 ‘琴恙下手这么重。’赫连珏不动声色,腹诽着她,等比试完发配去西北分部,说好的比试,欺负他乖孙。 百里念站在悬台边,差点没站稳摔下去,好在运用了内力,稳住了下盘,站直身体后,还未等作出反击,司空琴恙的皮鞭再次朝她袭来,直接锁住了她的手腕。 “你也不行嘛。”司空琴恙的话语间满是嘲讽,勾住她的手,汇聚内力将百里念腾空而起,甩向另一边。 她打了丧尸这么多年,实战经验可不差,并没有被她的气势震慑到,脚尖轻松点地,冷笑一声,不过如此。 夜寒明白了尊主的暗示,抽出了自己的寒天剑递给了百里念。 一场大战顺势爆发。 百里念率先出招,解开了鞭子后,一个翻滚,往司空琴恙的身边靠近。 寒天剑蓄势待发,锋芒显露,不过须臾间,剑芒扫过她的眼睑,直击司空琴恙的脖颈。 她似没有防备,没想到这小儿的敏锐度这般高,才两招就已经摸透了她的路数,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天赋比妹妹还高,后生可畏啊。 高手过招不出三式…… “尊主,我输了。”司空琴恙瘫下手,剑都指向她脖子了,向后退了一步。 “承让。”百里念收回了寒天剑,满眼笑意,打压了前辈的嚣张气焰。 翟渊眼底划过一丝惊艳,羽扇遮掩住了半张脸,分不清神态,他弯着狐狸眼,藏不住的心悦。 “少主,司空琴恙愿为你马首是瞻,任凭调遣。”她双膝跪地,双手交叉,行了临月国最高的礼节,心悦诚服,定会用性命保护少主周全。 “好了,渊儿,小念想去安王宫,你随同她一起。”赫连珏下达了命令,他们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不能因为宋家人而葬送希望,既然孙儿想救人,就派下属帮一帮。 “是,尊主。”翟渊行了礼回答道。 次日 翟渊有宋安的授予,可随时进出安王宫,且可乘坐轿辇,遇到王孙贵族都不用下轿问安。 百里念化身为翟渊的手下,伴随在他的左右。 南疆的街市与京都不相上下,热闹非凡,不少外藩的商贩在此经营着生意,一片祥和,听风已经混入了人群中。 昨日跟随主子到一片山林下,就跟丢了,她才发现自己中了迷雾阵,费了好大功夫才从树林里走出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只能等在丛林外。 第116章 营救宋沁 百里念瞥见听风的身影,她今日乔装了一番,已经适应了异族的服饰,不再遮遮掩掩。 帷幔被风吹起,展露了翟渊的神仙颜值,一阵风袭来,银发纹丝不动,狐狸眼轻佻,听风险些被表象迷惑。 两人擦肩而过时,互换了眼神,百里念趁人多塞了张纸到听风手中,纸中撰写让她随时待命,没有指令不可轻举妄动。 听风会意后,藏进了人群中,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百里念,你要不要上来?”翟渊伸出一只手,勾了勾手指。 “不必。”她如今的身份是大祭师的手下,哪有同乘骄辇的待遇,而且她也不想,害怕老家伙对她动手动脚。 “嗞。”翟渊收回了手,鼓着脸,总有一天让你心悦诚服。 …… 安王宫 百里念观望着四周,与上京城风貌完全不一,格调相差甚远,异族女婢们头顶着餐盘,路过时,对着翟渊下跪行礼问候,直到他走了,女婢才站起身继续自己的事。 宋安来南疆十几年,已然被地域同化了,完全没有中原人的习俗,一切按照南疆的风俗来。 翟渊快到宋安的宫殿时下了轿辇,伸手指名要百里念搀扶着下轿,咬紧后槽牙,居然叫她做事,若不是为了救宋沁,才不来受这气,如同被他捏到了把柄,听命于他。 “大祭师。”候在殿外的女子是宋安的第四女宋浨,非正夫所出,一直被宋渟遮掩了锋芒。 “嗯。”翟渊并不重视她,而是从一旁略过,忽视眼前人往大殿内走去。 宋浨叹了声气,能得大祭师看重的人,才有望继承安王世女之位,她的父族势弱,本就不得母王欢心。 宋渟那养废的嫡女,碌碌无为欺压百姓,就因为大祭师说了句天命之女,就被断了念想,只能跟在宋渟的身后替她办事,还要忍受她的虐待和折磨。 百里念看出了宋浨的不适,骨子里似乎透着不服输,或许能挑拨她,从而找出宋沁被看押的地方。 “宋浨,你要是再为渟儿的事来叨扰我,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宋安隔着门说出口的话,声音决绝狠厉,连面都没见着,宋浨失去了信心,失望的垂下眼眸,正欲离去。 “殿下可有烦心事?”百里念向前一步,挡在了宋浨的面前。 “你是?”宋浨(n)抬眼,先是一惊,这人长的和王夫好像?难道是他的私生女? “我是大祭师的徒弟。”百里念握紧拳虚掩唇瓣,有些心虚的瞟了眼翟渊,见他已经不在身旁,才松了口气,要是被他听到,还不得借题发挥。 “原来如此,幸会。”宋浨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眼底再次有了光芒,大祭师的弟子,应该也能算出她的时运。 “不知殿下为何?”被宋安骂? “我母王想攻打吴越,救回我长姐,可这几年东征,耗费了不少兵力,我只是建议母王弃车保帅,但她不愿。”宋浨眼眸再次黯淡,自己终究比不上宋渟,她是天命之女,自己不过是弃子。 小时候她的天赋就比宋渟高,母王也不会计较身份之别,对她及其看重,欲往继任世女培养,然而步入总角之年,一切都变了,翟家前任大祭师为母王的子嗣都算了卦,一眼便看重了角落里的宋渟,说她天命所归,必能一统天下,母王也就信了,更是将她的父亲抬为了正夫,她也因此不再受母王重视,日子过的一年不如一年,好不容易熬到了成年,想让母王看清宋渟的为人,可她一心被宋渟蒙蔽,自己也无可奈何。 “确实难办。”百里念点头回应,宋安已经在准备战事,得让南部的将士们留个心眼,先救出宋沁后再说。 “不知术师您如何称呼?”宋浨拱手作揖。 “翟念。”百里念轻咳了一声,祖宗会不会骂她? “翟术师,能否为我算一卦。”宋浨一听是翟家人,更加信任,愁眉不展的脸色松弛了些。 “自然。”百里念假装术师,掐算着手指,有模有样的学着翟渊的运算,还真唬住了宋浨。 她好奇的看着百里念闭上眼,手指轻点着指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殿下所想之事或许有救。”百里念再度睁开了眼,强装惊艳的看向宋浨。 “此话当真?”宋浨有了希望,语气都振奋了不少。 “嗯,不过你需要一人的帮助。”百里念随即说道。 “谁?”宋浨以为她在引荐自己,若能得翟家术师帮助,或许真的有望。 “你们近来是不是抓了一个身份不凡之人?”百里念斜眼看向了宋浨。 眼见她一点点的犯难,尴尬的直搓手。 “术师真厉害,是有这么个人,而且是我母王痛恨之人的子嗣。”宋浨沉重的叹息了一声,百里念心下不好,见她这副样子,宋沁怕是在劫难逃。 “她可助你。”百里念话已至此,再多说下去怕她起疑。 “唉,那人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如何助我?”宋浨问出了心中顾虑,那人被关押在水牢里,终日浸泡污水,身上的伤口发脓溃烂,脸也被烧红的铁烙整毁,母王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那人的身上,她是逃不脱的。 “折磨?”百里念心悸,嘴唇微张,声音小到只能自己听清。 “只有她能帮你,若你想得到那个位置。”百里念沉下心思,不能露出破绽,只能和宋浨打好关系。 “翟术师,您容我想想。”宋浨犹豫不决,她不能忤逆母王,这件事还得斟酌一番,可翟家的卜卦从没出过错,她是不是该为自己的未来搏一把? 百里念见她犯难,没再多说,已经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她而言,宋浨的作用不大,之后自行想办法。 翟渊进去大殿里一个时辰后才出来,宋浨已经离开了,百里念倚靠在台阶上,咬着根草杆,慵懒的坐姿,桀骜不驯的瞧了眼他。 “出来了?”百里念的声音懒散,一点不像之前那副端着的样子。 “露出本性了?”翟渊见她这样,俯视了她一眼。 “呵呵,有事求你。”百里念抬头望向他,从下方的角度看翟渊,菱角更加分明,还真是360°无死角的‘老妖人’。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啊?”翟渊邪魅一笑,蹲下身子,勾住了百里念的下颌,轻挑眼皮,嘴角勾勒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 “难道你要我下跪?”百里念撇开头,反转身子,欲做出姿势,被翟渊当场拦下。 百里念心中腹诽着,就知道他不敢受,好歹自己可是赫连珏的孙女。 “你这家伙!”翟渊看出了她的戏弄,心中略微不忿,站起身子,叉着腰,颐指气使“我不帮你了,你信不信。”他‘哼’了一声,迈开步子往前走。 “诶,这就生气了?”百里念连忙起身跟上,玩过火了。 她高出了翟渊半个头,步子也比他快半步,还没走出正门就追上人了。 “大祭师,能否带我去一趟地牢?”百里念扯着他的衣袖,此处僻静,没有外人在。 “你去地牢作甚?想着救那宋家人?”翟渊双手环胸,偏过头看向她,耳后的银丝垂落在肩头。 “你们尊主让我跟着你,不就是默许了我的行动吗?”百里念也不隐瞒,她与她们周旋不就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是这么个理,可你想过没有,只有她死了,两国的战争才能打起来,对我们复国有利。”翟渊蹙起眉头,他实在不明白,女帝之位与将军之位,她为何宁愿去做外人的走狗。 “那你们想过那些无辜的百姓吗?吉州水患才过多久,灾民遍地都是,吴越与倭人之间的战役刚结束,已经折损了不少将士,战事再起,周遭之地都是食不果腹的难民,你觉得她们能和安王的铁骑对抗吗?就算我有贪念,也得想出万全之策。”百里念担忧的并不是宋元的皇位稳不稳固,而是心怀受苦受难的百姓,自己也是从泥堆里爬出来的,最能体会群众的心思,在百姓的眼里,守护好自己家园门前的土地,便能享一生安乐。 “”翟渊听进了她所说的话,虽然震撼,但只觉着百里念过于心软,百姓的死活在成就大业面前,不值一提,战争必然有伤亡,千古定律,临月的百姓何其不无辜,她们曾经拥有的疆土被烧杀抢掠,冠上了他国之姓,她们就该如此吗? “我可以带你去天牢,但是你别抱太大希望。”翟渊话中有话,安王这人暴虐无常,那宋家人没死,最少也缺胳膊少腿,她是不会让宋沁平安归国的,这几年宋安的羽翼丰满,完全能与吴越对抗。 “多谢。”百里念不再多说,两人沉默的走了一路。 安王宫的地牢设置在蓄水池中,昏暗的巨大假山石洞里,阴冷沉寂,嗅到了人气,不少蝙蝠从她们的头顶飞过,发出了阵阵粟人之音。 “大祭师,这里就是关押重犯的地牢了。”门口的侍女将两人带到了山洞最深处,百里念的眼前一亮,眼底似乎能看清几分颜色了,玉面狐狸的口水真有此功效? (大家帮我写写段评嘛,你们就是我前进的动力) 第117章 穷途路 宋沁被两条大锁链禁锢,铜铁枷锁镶进了琵琶骨中,背对着两人,下半身浸泡在水里,上半身不着寸缕,浑身鞭痕没有一块好地,虚弱的低着头,发丝凌乱,分辨不清面容。 百里念愤恨安王的狠绝,她们对宋渟的待遇过于好了,也该关进地牢中严加拷打。 看来宋安并不想宋渟回来。 翟渊将此处留给了百里念,她们有话要说,自己不便打扰,独自走向外头去。 百里念往宋沁的方向走去。 她缓缓抬起头,一张彻底毁坏的容颜血肉模糊,疑似被火烧过,已经开始发脓溃烂。 “大大人”她撑着模糊的意识,喊出了百里念的职称。 “你不是宋沁?”百里念单膝跪地,赶走了在她身上吸食骨血的蚂蟥。 “大人,我是红雨,殿下已经遭难了。”红雨强忍着啜泣开口,是她保护不当,自己的武功在暗卫中算是佼佼者,可那日掩护殿下逃脱时,不幸中了卫家人的埋伏,被她们当场抓获,送往南疆交给安王处置。而殿下在押送回南疆时,已经被那些人折磨致死了,为了挑起战役,才传出风声,关押着的一直都是她。 “遭难?什么意思!”百里念猩红双眼,扼制住她早已没了知觉的琵琶骨,血液流进池子中,引来更多吸食人血的蛊虫。 “大人,求你将殿下的尸骨带回吴越安葬。”红雨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百里将军来,她就知道以殿下和百里大人的关系,一定会来安王宫的营救。 “尸骨!”百里念咬着牙,徒手捏住铁链,硬生生将两条锁链掰碎,在她手中化为渣。 翟渊瞥见这一幕,惊为不已,没想到她的内力如此深厚,若是给她两年有望超越尊主。 红雨被百里念从水里捞了出来,解下了外披套在她的身上。 “大人,殿下的尸骨被扔在穷途路的乱葬岗中,求您一定要替她收殓尸骨。”红雨握住百里念的衣襟,事发不过十五日,祈求殿下的尸身不被野兽啃食。 说完她咬舌自尽,结束了仓惶的一生,口中的鲜血顺势流向了她的臂弯。 翟渊走进了百里念的身侧,亲眼所见这一幕,没想到吴越也有血气傲然之人,一直以为宋家人都是鼠胆匪类。 “翟渊,是你指使的吗?”百里念眼睑低垂,红雨死不瞑目令人心寒。 “我可不会这么没人性。”翟渊抿着唇,合着是怀疑这么变态的手法出自他? “宋沁是不是死了。”百里念偏过脸,余光瞄了他一眼。 “不是躺在你怀里吗?”这还用问? “这人不是宋沁。”百里念的眼眸没了光辉,如同寂静的死水一片汪凉。 “什么?那这人是谁?”翟渊震惊的合上了羽扇,这宋安跟他玩心眼骗了他? “宋沁的侍卫,红雨。”百里念站直了身躯,看他这么惊讶,应该是不知实情,握紧了拳头,若是红雨的说词无误,宋沁已死,那她接下来的计划将会全部打乱,大战必将顺势而起,以宋元的风魔程度,定会选择鱼死网破。 祖父的可趁之机也就来了,真是一手好算,难怪他全然不顾宋沁的死活,血脉与复国间,他早已做了选择。 百里念叹息一声,这潭水终究是浑了。 “这是化尸粉。”翟渊从衣袖里掏出了小瓷瓶递给她,为了留下全尸保存红雨的体面,这是最佳选择,百里念不可能从安王的眼皮子底下带人离开。 “嗯。”百里念接过手,打开了瓶塞,一点一点的往红雨身上倒去,随着浓烟上升,湮没在空气中,无色无味,尸骨无存,仿佛没有来过这世间一般,化作一缕青烟消失。 “穷途路在哪里?”不管红雨所说是不是事实,她都要亲自证实,若宋沁真的遭难,她也好提前打算。 “离王都有点远,三日的脚程。”翟渊说着,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那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关押的都是掳获的战犯,各种下作手段行使肮脏之事,看守的女兵更是变态,被送进穷途路的,基本是羞辱而死。 “我要去那里一趟。”百里念同他走出了假山洞。 “你去那里作甚?很危险。”翟渊扯住她的手,那里都是提供给贵族玩乐之地,他嫌弃恶心,从未踏足过。 “替人捡尸。”百里念不再言语,背过身去,心比寒冰都冷。 翟渊跟上她的脚步。 “要不要我陪你去。”翟渊不想她孤身一人前去冒险,鱼龙混杂之地,说的都是南疆语,她一个吴越国人,太过危险。 “哦?身份尊贵的大祭师愿意?”百里念回眸,满眼不屑,语气略带嘲讽。 “自然。”翟渊瞧着她心情不好,不与她计较。 “即刻启程?”百里念倾斜身位,眼皮轻挑,嘴角勾勒出浅浅笑意。 “嗯。”翟渊回应道,还是得向尊主汇报情况。 两人出了安王宫后,乘上了骄辇,翟渊运用传音术唤来了近卫,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心腹部下,运转口诀心法将所发生之事传述给了她,之后便悄无声息的消失踪迹。 百里念知晓他的举动,南疆的秘术太多,她也摸不清门路。 “想学吗?”翟渊问出了她心中所想。 “你肯教吗?”百里念好奇的问,那日小黑对她使用的传音术一直捉摸不透。 “做我的女宠,我就教你。”翟渊眨了眨眼,羽扇遮住半张脸,笑意嫣然,眼眸明媚。 “呵呵,做梦。”百里念笑容肆意,转眼间倾吐两字,瞬间冷了脸色。 “你知不知道我们南疆有一种秘术,梦里也可以支配你。”翟渊凑近她的身边,手肘枕在她的肩头,指腹勾着她的下颌,饶有兴趣,这门秘术他学过,忘了几项步骤,不过经她这么一提倒是想起来了,以前没有心仪的女子,觉得用不上,现在倒是可以试试强制爱呢。 “你就这么想得到我?”百里念妖娆妩媚的回敬,一脸淡然不受他威胁,吃亏的又不是她,生孩子的也不是她,怕个x。 “赫连家与翟家联姻之事流传百年了,就连尊主身上流淌的也有我翟家血脉呢。”翟渊翘起腿,肩侧的白裘掉下了半截。 “你们为何这么执着两家联姻。”百里念记得祖父说过,他还有位亲姐姐,可为何没见到她的孩子? “因为翟家的先祖曾与赫连家定下过生死契,世代都得捆绑在一起,翟家若是不忠于赫连家,下场只得横死。”翟渊说道这里时,眼中流露出孤寂,他也不想被束缚,可命运如此 百里念回想起吴越的翟家,好像她们的子孙后代下场都没有好的,难道这就是诅咒? “只要生下你的孩子,我就解脱了。”翟渊悲伤不过须臾间,又换回了邪魅之态,眨巴着眼睛看她,就凭百里念这张脸,生下来的孩子肯定好看。 “为什么是解脱?”百里念好奇一问 “大祭师生下孩子后,身上蕴藏的天赋会传输给下一代,自身的实力也会慢慢减弱。”这样他就可以撒手不管,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呢,从小被翟家寄予了太多希望,每走一步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已经过腻了这种生活。 “哦。”百里念点点头。 “本来我决定孤独终老了,没想到还冒出了个你。”翟渊笑颜绽放,本以为到了尊主这一代,赫连家的后代都死绝了,自己也不再期盼什么,至少能在他身上终结使命,翟家的后代就能重获自由。 “那你不更应该盼着我死吗?”既然是契约,没有了后代哪还能履行。 “不行,这就是最苦恼的地方,我还得护你周全。”翟渊苦笑着,他可不想横死。 “哈哈哈。”百里念大笑出声,虽然同情他,可还是觉得好笑,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会被一纸契约唬住。 “你笑什么?”翟渊阴沉着脸,她似乎不信南疆的秘术有多恐怖,契约不履行,下场很惨烈。 “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你若不想结亲谁能逼的了你,我可不会强迫你,除非是你自己不愿放弃翟家大祭师的承袭之位。”百里念轻挑眉宇,心思明镜,他不嫁给她不就好了,她也不需要什么保护。 翟渊被她挑明了心绪,瞬间不忿,他确实不愿大祭师的位置落入旁支的手中,可他是年轻一辈中最有天赋的,一切的纷争与对抗都是靠双手努力得来,怎能拱手让出。 百里念见他不说话,看来是被自己撮中了心事,也选择闭口不言。 两人就这样在轿辇中颠簸了一日,互不搭理,翟渊躺在软枕上休眠,百里念则是看向纱帐外的景色。 前往穷途路的行程稍远,进了金安县时,停下了脚程,一日未进水米,大家都饿了,索性在这里休整一夜,明早再启程。 酒肆的店家一看轿辇就知道是大祭师来了,门前的客人纷纷向他跪下,这待遇都赶上皇室贵族了。 百里念跟在他的身后,听风跟了一路,总算到了没有眼线之地,她跳上树,只等夜色降临时再去见主子。 几人在酒肆的大厅中用膳,店家上的都是南疆特色的奶酒与炙烤,一整只羊端上来让众人分食。 百里念见翟渊孤身上楼,看来还在生气。 她拿起刀,划下几片肉吃起来。 第118章 叶缘与严安宁 直到用完膳食,身后无人跟着,她出了酒肆的大门,闪身去了后院。 听风从藏匿的树上跳了下来,屈膝跪地行礼。 “主子。”听风跟随了一路,这几日没什么盘缠,吃的都是馒头就着白水。 百里念将怀里的烤肉拿出来给她,这一路盯梢她消瘦了不少。 “听风,你替我传递消息回京中,让踏雪门众封锁一切与南疆有关的事传回京都。”她现在没有找到宋沁,唯一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防止监察司的人查到蛛丝马迹,若是被宋元知晓宋沁已经遇难,怕是又要几经折腾,这次陪同她的人,一个都逃不了,估计江家也难逃一劫。 “是,主子。”听风 “木白她们近来有传递什么消息吗?”百里念单手插着腰,心思缜密。 “太女似有所动,近来笼络了不少大臣,都是先前与卫家交好之人。”听风事无巨细的交待。 “卫家的残部不是被女皇斩杀殆尽了吗?怎么还有人存活?”百里念紧锁眉心,右相若是被宋沁一事牵连,太女得卫琳相助伺机而动,怕是想趁机夺位,叶将军的人马远在西域,不能第一时间支援。 现今朝中局势只看太女与三皇女之间的较量了,至少宋渝有燕南王的支持,太女还是会忌惮一二,不敢妄动。 “卫老家主已经返回了吉州,我们的探子查到,这十几年卫琳养了不少私兵,分布在吉州各县志,人数已达十万,若是再得到安王的人马相助,进攻中原,女皇现有的兵力,怕是抵挡不住。”听风将魉组查到的消息汇报给百里念听。 眼下麻烦了,这关键节点就在宋沁身上,安王来犯只能靠南部二十万兵马抵挡,可京中内乱宋元该如何自处,温言他们还在京中,万一被牵连 “听风,你让木白她们留意好京中动向。”百里念偏过头,能瞒多久看造化了,京中这摊浑水她不愿淌进,护好家人的安全最重要。 “是,主子”听风回应后,消失无踪。 ‘没一件好事’百里念心中腹诽着,这事还不能让祖母知道。 她上了二楼,到自己厢房中,南疆陈设的装饰大不相同,眼花缭乱,都是些动物图腾。 百里念站在窗台边,思绪悠远,不知兰溪过的如何。 天色渐凉,夜幕降临,空中悬挂的一弯明月,寄托她的思念之情。 “护卫大人,需要我们为您添置被褥吗?”给翟渊抬轿的轿妇隔着门问她。 “不必。”她收回思绪,回答了一句,门口的脚步声离去。 她回了榻上,不做多想,早些休眠。 另一边的严安宁一众,她们在吉州五十里外的树林中整顿,如今城中进不去,按照大人的吩咐,她们在此处落脚。 而就在深夜之时,贵客到访。 帐篷外,两位背对着严安宁,周身黑衣斗篷笼罩。 “你们是?”严安宁询问,不会是卫家人?她连忙握紧了刀柄,时刻准备出击。 二位回过身,拉下了斗篷。 “叶缘?”严安宁见他真容时,心中激动不已,上前两步握住了他的手。 没有等到他的回信,原来是因为叶缘追随而来,真想上前抱住他,可来往的女兵较多,不太方便。 叶缘略显尴尬,抽回了手。 “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严安宁环顾四周,拉着他们进入内帐。 “燕离她们出事了吗?”叶缘忍住此起彼伏的心绪,话语间都在颤抖。 严安宁背对着他们斟茶,在听到叶缘说出的话时,手中的茶杯险些拿不稳,随即转过身,笑脸相迎。 “你不该来的。”严安宁将茶奉上,邀请他们坐下,她挑了个不远的椅子落座。 “我听母亲说吉州出事,二殿下失踪,燕离是不是?”叶缘说出这话时红了眼眶,明明决定放弃的,可一听到她出事,终归放心不下,奔袭千里而来,只为求一见她一面。 “现在还不知。”严安宁强装笑意,心里密密麻麻的痛感,快要扼制她的呼吸,她写的那么多信,终究是石沉大海了。 “”叶缘失了力气,身旁的小厮扶住了他,叶将军指派他来保护叶缘公子的安全。 “我会救出燕离姐的,你放心回去。”严安宁捏紧了手心,藏进衣袖中,指痕留下一道道刻印。 “这让我如何放心,我们几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不想她出事。”叶缘捂着脸,流泪的样子让人心疼。 严安宁站起身,向前两步,却又停了下来,犹豫不决,他一哭,自己的心跟着抽痛,可她没有立场上前,以什么身份安慰他? “叶缘” “严大人,你一定要救她回来。”叶缘坚定的看着严安宁,他直到此刻才明白心中所念,他是真心爱慕江燕离,不管她是死是活,都想守着她。 “我知道。”严安宁再度自卑,垂下了眼睑,终究是比不上的,不是吗? 年幼时燕离姐与她比武,叶缘的视线永远不在自己身上,他会为燕离姐拍手叫好,而自己被打倒时,看向叶缘,他的目光依旧在燕离姐身上。 虽然时而会捉弄他,可也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有一次把他弄哭后,再也没欺负过叶缘,反而是把自己最好的都拱手相送,可转眼间,他就会把她送的带去给燕离姐,已经习惯了。 “我能否留在这里。”叶缘抓住严安宁的手,渴求的仰视她。 “不行,军营中都是女子。”严安宁拒绝道。 “严安宁。”不逢时,宋兰溪的声音响起,他直接拉开了帘帐,毫无顾忌。 “”叶缘皱着眉看向宋兰溪,还说军营中都是女子?严安宁骗他,为何这名男子可以随意叫她的名?心中升起淡淡的酸意。 “你怎么来了?”严安宁甩开了叶缘的手,紧张的跑向宋兰溪身边,拉着他就往外走。 叶缘被这一幕晃眼,严安宁和这男子什么关系?捂着心口处,怎么有点不适? “你放开我!”宋兰溪甩开了严安宁的手,这么多日没有百里念的消息,他都快紧张死了。 “殿下,你别闹了,大人临走时交代过,你不得踏出军营。”严安宁拧着眉,揉着太阳穴,她还在说正事呢,就被殿下打断了。 “我要去找百里念!”宋兰溪愤愤不平,他想见她。 “不行,您要是出了事,大人会把我们都杀了!”严安宁吼出了声,完全忘了身份之别。 “不不去就不去嘛这么凶干嘛。”宋兰溪抬眸眨了眨眼,还是第一次见严安宁发飙呢,挺可怕。 “殿下,请恕臣无礼。”严安宁跪在地上求情,一时冲动口无遮拦。 “算了。”宋兰溪不再折腾,回营帐的途中与叶缘擦肩而过,两人相视一眼,他一脸不忿,瞥开了眼,没给叶缘什么好脸色。 严安宁回过神时,叶缘站在了他的身后。 “叶公子,你怎么出来了?”严安宁被他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挠了挠后首。 “那人是?”叶缘镇定了神色,盯着严安宁的眼睛,她却心虚的不敢回视,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知为何心中细微的酸涩,他抚上心口,自己这是怎么了? ‘七殿下的身份不能暴露’严安宁想起了大人临走前交代的话。 “军营里的女兵。”严安宁辩解着。 “女兵?那声音明显是男子?”叶缘揪着衣袖,严安宁也会和他说谎了?当他耳聋了吗?男女之声都分辨不出来?在这里和他打哈哈。 “你听错了。”严安宁推搡着叶缘往帐篷里面走,这要是被外人发现他们的身份,还不得受军法处置。 进了帐篷后,叶缘也不再纠结过问,她喜欢谁与自己有何干系。 “我能跟军队进吉州吗?”叶缘询问出口,语气不知为何冷了几分。 “吉州如今被卫家人封住了城门,我们进不去,只能等百里大人回来再行事。”严安宁沉寂下来,他这番冒死前来,可见对燕离姐的真心,自己还是别插足其中了,刚燃起的心思,又再度凉凉。 “你是答应了吗?”叶缘大喜过望,搂住了严安宁的手臂,可就在触碰上的一瞬间,严安宁连忙抽回了手,后退了两步,隔开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叶缘被她此番操作绷住了,冷冷的看着身旁空缺的位置,她这般反应,为何自己好难受,呼吸都慢了。 若是之前他们两挽手,也没见严安宁跳的这么远。 “我答应了,不过你得跟在我身边,不然你出事了,我没法和燕离姐交待。”严安宁强装笑意,嘴里虽说着贴心的话,内心流淌的血液都如凌迟的刀片,刮着她每一寸心脉。 “”叶缘不再说什么,可能是她忽然的转变自己还没适应。 “我先安排一处军帐给你。”严安宁说完,往帐篷外走去,独留叶缘一人,他失落的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与自己来时的期盼不同。 上路前虽然担心江燕离,但心中还是有点喜悦之情掺杂,可如今是为何,他想不明白,一定是脑子坏了! 第119章 奴隶场 严安宁将叶缘安排在了宋兰溪的隔壁,两人都是男子,可以互相照应,还特意交代了七殿下不能暴露皇子身份,不然百里大人回来她不好交代。 宋兰溪为了百里念只得妥协,要是身份被人识穿,还不得遣返宫中,虽然军中有些世女认识他,但碍于威压不敢说破。 就这样相安无事到了第二日。 严安宁整理好了戎装,腰间别着长刀,背脊直挺手握刀柄,严肃的盯紧场地中女兵们训练。 这一套法子是大人教的‘自由搏击’,小组间互相切磋。 叶缘从帐子里出来,只一眼就瞄见了严安宁的侧颜,她认真的时候,好像也不差,不知心中怎的冒出了这种想法,他甩了甩头不准自己胡思乱想。 贴身保护叶缘的小厮端来了水盆给他洗漱,宋兰溪也从营帐里出来,略过了叶缘往严安宁身边走去。 他亲眼看着男子靠在了严安宁的耳边,两人似在说什么悄悄话,余光还瞥了眼他这边。 叶缘强装镇定,偏过头忙着自己的事。 “七殿下,大人武艺高强,你不用担心她的安危,倒是您…”严安宁没有说下去,不敢靠殿下太近,一是因为皇子的身份,二是因为殿下是大人的人不能僭越。 “欸,那人好像喜欢你。”宋兰溪看人一向很准,指了指叶缘,严安宁顺势看了过去,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承认。 “他和燕离姐订过婚,虽然婚约解除了,可他也是燕离姐的人,怎么可能喜欢我。”严安宁苦涩的笑容,捏紧了刀柄,将那份从小就有的爱意深藏。 “不喜欢吗?”宋兰溪凝视叶缘的表情,他也同样看着她们,那眼神明显就是嫉妒,不会有错。 “不喜欢,殿下,你还是回帐篷里休息。”严安宁推开了宋兰溪架在自己肩膀的手,这要是被大人看到,她的胳膊还要不要了。 “要不要我帮你问问。”宋兰溪正巧无事打发,聊聊八卦也不错啊。 “不用了。”严安宁摆手,她可不想把关系搅合的更复杂。 “为什么不用,我就要去。”没给严安宁拒绝的机会,宋兰溪已经跑走了,独留她一人在风中凌乱。 无奈的叹息了声,随殿下,反正自己也想等一个答案不是吗? 宋兰溪停在了他的跟前,叶缘总觉得这人很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叶公子对吗?”宋兰溪眼眸明瑞,生性张扬,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正是,不知公子是?”叶缘行了闺阁间的问候礼,然而眼前人并不给面子。 “你是不是喜欢严安宁。”宋兰溪不喜弯弯绕绕,直白的问出了所想之事。 叶缘皱着眉,眉心都拧成了‘川’字,神色不悦,气氛降到冰点,这人好没礼貌,自己行了礼不回礼就算了,说话也这么大胆。 完全没意识到被戳破某种情而愤怒。 “我不喜欢她。”叶缘偏过头,闷哼了一声,他怎么会喜欢严安宁,从小就爱捉弄他,还把毛毛虫放进他的背篓里(江燕离放的),还假意给他拿出来,这么顽劣的一个人,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 “哦,真的吗?”宋兰溪已有了几分确定,不喜欢这么急着辩解。 “我骗你作甚。”叶缘薄怒,与你也不熟,说太多浪费口舌,背过身去,正欲离开。 宋兰溪的话在身后传来“那严安宁就是我的咯?”他不过是为了试探,而被某些熟识七殿下的女兵听到了,悻悻离开,她们这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事件。 叶缘踩在了石块上,没站稳崴了脚,整个人跌坐在地,抱着脚踝揉搓。 严安宁一眼就发现了,迅速的往叶缘身边跑去,信念被击溃,毫无顾忌的将他横抱起来。 “你干嘛。”叶缘挣扎着,被她的举止吓到,只是扭了一下而已。 “我带你去看军医。”严安宁担忧的眼神凝视他,直到叶缘安分下来,乖乖的不再闹,头渐渐的往她胸怀中靠近。 宋兰溪摸了鼻子,注视二人的背影,还说没点什么?他才不信呢,有的玩了。 严安宁将叶缘放置在临时搭建的木床上,军医戴上粗布手套。 “怎么了?”她问了伤员一句 “脚崴了一下,是不是肿了?”严安宁担忧的询问军医,掰过他的脚给军医看,动作轻柔,生怕弄痛叶缘。 他全程关注着严安宁的神色,为何她的关心会让自己愉悦呢,明明确定了对燕离的心思,怎么可以三心二意 军医反复的看了伤处,去药箱里掏了几瓶正骨粉给他涂抹上,再包扎上布条。 “没什么大碍了,严将军不必担心。”军医见严安宁对这小公子这般用心,出言安慰了两句,怕不是小两口舍不得分离,追来了行军地,这种事在军营里屡见不鲜,不过仅限身处高位的将军。 “多谢。”严安宁拜谢了军医,叶缘准备下床自己走,伺候他的小厮上来扶了他。 “大人,我来。”小厮阻挡了严安宁伸来的手,僵持在半空,刚才她太过激动,忘了礼节。 小厮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叶缘回军帐里休息。 “你刚才怎么了?”叶缘对小厮的态度很不解,人半躺在榻上。 “公子,你忘了此行的目的吗?”小厮陪着公子一路前行,他对江二小姐的心,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只是不想公子乱了心绪而已,江家毕竟比严家尊贵。 “我没忘。”叶缘垂下眼,想了许久才做的决定,他想挽回江燕离的心,所以才对严安宁的示好视若无睹。 “嗯,叶将军说过了,她放任您最后一次任性,若是还得不到江燕离真心对待,就要将你许配给百里大人。”小厮心有所想,其实叶将军在来时就明确交待过了,她能同意公子来吉州,也是为了让他和百里念培养感情,将军最看好的女婿只有百里大人。 “我不嫁给百里念。”叶缘冷着脸,温言的妻主,他不想分一杯羹。 “那您就挽回江二姑娘的心。”小厮无所谓,就江燕离那态度,所有事都注定了,叶将军是看不上严家的。 “嗯。”叶缘犹豫了一声开口,不知燕离怎么样了。 —— 百里念与翟渊行路三日,其间两人都无话可聊。 穷途路果真与他们说的一样,荒凉簸箕的黄土,寸草不生,四周都围上了木栅栏,高岗上有守卫的女兵把关,门口的侍卫见大祭师的骄撵出现在此,纷纷跪地。 “大祭师。”侍卫问候了句,翟渊掀开帘幕,从轿子内飞身而下,衣间的轻纱随风飘舞,脚尖落地,羽扇遮掩着脸,鄙夷的俯视她们。 “最近有没有吴越的奴,挑几个给我玩玩。”翟渊的语气不善,轻蔑的口吻,百里念跟在他的身后。 “回禀大祭师,吴越的奴是有不少。”侍卫们相视一眼,似乎在隐瞒什么。 “那就带过来。”翟渊略过她们的身边,往内场走去。 今日来了不少南疆的贵族世女,女子们玩乐中,身边还有不少男宠服侍,都是吴越抓来的良家子。 “大祭师。”贵族们见翟渊到来,连忙规正了态度,身板挺直,调整好姿态下跪行礼。 这位翟家人,她们惹不起,大祭师的名头都能压的她们家族喘不上气。 “免礼。”翟渊提起衣摆,侧躺在软榻中,百里念坐在一旁的位置上。 她们继续玩乐起来,逗弄着身边的男宠。 场内,侍卫们扣押着几位新奴进场。 女奴都用铁锁链束缚手脚,脚步沉重,艰难的迈不开步伐,步履蹒跚缓慢移动,几位年纪较大的女奴险些摔倒,她们披散头发,浑身肮脏不堪遍布血痕,看来经历了非人的折磨。 百里念一眼就在十几人中看见了江燕离,却寻不到宋沁的身影。 江燕离握紧了铁链,心中不忿,她堂堂贵女,居然要忍受下等人的拷打,安王的狗腿子别让她逃出去,卷土重来时必将她们杀个干净。 “大祭师,你想怎么玩?”台下的侍卫们叩首跪拜,几名女奴也被按压下跪,江燕离见上方坐卧的大祭师是名男子,死也不肯跪下,倔强的咬着牙。 “给我跪下!”侍卫的鞭子在她身上狠狠抽着,旧伤还未结痂再添几道新痕,江燕离宁死不屈,她可是女子,不可能向男子下跪更何况他们还是敌人,自身傲骨不允许她这样做。 百里念凝聚内力,拾起桌上的花生,遮挡住手部动作,弹指间花生粒投射出去,命中台下殴打江燕离的侍卫,她的眉心中招,直直向后跌去,额前流淌着鲜血,一命呜呼。 江燕离往看台边望去,熟悉的身影令她激动不已,百里大人来了。 “啊,死了。”侍卫验了倒下那人的鼻息,已经断气了,可也不敢声张,看台上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世家女子,给她们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只能怪她倒霉,将人拖走悄无声息的掩盖过去。 “看比斗有些无聊,不如比射箭?我押这羽钗。”忽然有人提议,其他几人也应声附和表示赞同,都将自己身上的宝物取下押注。 玩法极其凶残,规则是将女奴们的脚链解开,在场内自由逃跑,谁射中的人最多,就能赢下所有奖励。 第120章 奴隶场(二) 翟渊对女子间的玩法无感,转而问了百里念一句“你要不要试试?”他轻摇羽扇,说出了两日来第一句话。 “可行。”百里念从容自如看不出破绽,拾起脚边的弯弓,指尖调试着弓弦,一手磋磨着弓身上镶嵌的宝石。 翟渊看穿了她的心事,不甚在意,既然尊主要他护佑百里念,他就不能袖手旁观“你切莫露出马脚了。”刚才那花生粒的力道与角度,确实是他这个方向射出的,然而有他的身份挡在前,侍卫们才不敢发怒,若是再出几条人命,怕是不好交代。 游戏开始时,江燕离虽然身负重伤,但是功夫还在,拖着脚伤笨拙的躲避世女们投来的羽箭,自嘲不已,不但折在了南疆人手里,还要像奴隶般被她们玩弄。 “欸,我就不信了。”一名世女发了狠,她每次往江燕离的身上射去羽箭,总能被躲去,心中越发不甘,索性三箭齐发,就不信不命中。 奴隶的命如同草芥,仅供贵族们耍乐,死了便死了,无甚干系。 江燕离有些脱力,脚踝处的锁链痕渗出了鲜血,大口喘着粗气,渐渐使不上劲。 三发羽箭朝着她袭来,无法做出反应,江燕离呆在原地,就这样看着箭尖朝她而来,羽箭印刻在瞳孔中,她闭上双眼,随时准备赴死,死了也好,死了不用受折磨。 就在合上眼的瞬间,一支穿云箭从斜角处投射而来,将那三支羽箭串连在一起,同时落在地上。 江燕离缓缓睁眼。 看台正中央,百里念举着弯弓的姿势,桀骜不驯的态度蔑视一切,嘲讽的眼神瞥了眼这些贵族,一身轻衣迎风摇拽,宛如不染世俗的道骨之人。 “大祭师,你的属下好手段啊!”世女心中愤然不悦,可见是翟渊的人出手,只能咽下这口气,不敢大肆声张,与翟家人为敌,除非不想要命了。 “这人,我要了。”百里念指着江燕离开口,她的声音沉郁冷寂,不带丝毫温度,板着一张脸,分辨不清神情。 翟渊指挥着手下,靠在小厮的耳边交待了几句,那人听了令跑下了看台。 百里念坐回位置,江燕离不能死在这里,宋沁的下落尚且不知,她也是温言的姐姐,出了事怕他伤心。 不一会,侍卫押着江燕离前来,逼着她跪在百里念跟前,抬眸见跪拜之人是百里大人,她也不再端着,双膝跪地,深深叩拜。 江燕离知晓大人的身份不能暴露“奴已是大人之人。”她接着弯下身子再一叩头。 “跟我走。”百里念附在她的耳边悄声说了句,翟渊瞥了眼她们的举动,装作不知,继续看着台下人的表演。 百里念拉着江燕离的臂弯,运用细微的内力将她托起,外人见无热闹可看,不再注意她们两人的互动。 百里念拉着江燕离躲去了偏僻的角落,扫视周遭,见无人跟来,才与她搭上话。 “大人。”江燕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匍匐在地抱头痛哭起来,她罪大恶极,没有保护好殿下,以至于她 “二殿下呢?”百里念慌忙的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询问道,眼神中流露出担忧。 “殿下她她呜呜呜”江燕离一度哽咽说不出话,抬头时鼻水混合着眼泪,狼狈不堪。 “殿下已经殒命了。”江燕离咬牙切齿,艰难的说出七个字,狂躁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深恶痛绝,自责自己的无能。 百里念颤抖着松开了手,握紧了拳头,仰天长叹,闭上眼时,与宋沁过往的一幕幕回印在脑海中,又想起宋知宁可爱的小脸,该怎么与祖母和他们交待。 “燕离,殿下的尸骨在哪?”百里念睁开眼,俯视江燕离的身影。 “被被丢在乱葬岗中。”江燕离扭曲着面孔,说到这时已泣不成声,她已无脸面回京了,江家一定会被这事牵连,她与苏以澈终归无缘无份。 “带我去。”百里念扯住她的臂膀,整个人被带了起来,死要见尸,只有亲眼见到才作数。 江燕离直起身,脚步踉跄往前,二人一步步往乱葬岗而去。 此地尸骸遍野,江燕离闻着味呕吐不止,太过腥臭,压在最底层的尸首已变成累累白骨,宋沁身着黄袍,容易辨认,江燕离不过在死人堆里刨了几处,就挖出了殿下的尸身。 百里念看着僵硬的宋沁,全身都布满了恶心的蛆虫,放在烈日下曝晒太久,已经腐烂的身躯,内脏都被蚊虫啃食了干净,只余一张脸依稀辨认。 百里念镇定心神,全毁了!她拧紧眉心,眼眶泛起了点点猩红,如今不是哭的时候,她必须尽快想出对策,不然江家一定会被问罪。 “殿下。”江燕离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跪在宋沁的身旁哭,人都开始腐朽了。 ‘轰隆’天空雷鸣震响,乌云笼罩万物,倾盆大雨瓢泼落下,大雨冲刷着三人的身躯,不过一月间已然天人两隔,百里念的泪水顺从雨水一同滑落,太久没体会哭的滋味,原来自己还是会掉眼泪的。 “你将殿下换一身衣服,我们带她回去。”百里念忍住抽泣,不让人发现她的软弱。 江燕离着手换装,百里念动用轻功,几个闪身回到翟渊的身边。 得和他说一声,若想从穷途路带走一具尸体不被过问,还得靠翟渊。 待一切完毕后,江燕离将宋沁裹成了粽子,扛在身上,脚步缓慢与百里念她们汇合。 翟渊与百里念站在一起,等待着江燕离到来。 “翟渊,我要将人运出去,你帮个忙。”百里念依附在翟渊的耳边悄声说道。 “可以啊,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翟渊偏过头,手肘架在了百里念的肩胛上。 “说。”百里念冷了声音,听他这调调准没好事。 “跟我生孩子,我就帮你。”翟渊的羽扇勾着百里念的下巴,一脸谄媚的笑容,逮着机会了,还不实现自己的愿望,拥有她血脉的孩子定然不差。 百里念瞟了他一眼,果然是这种无礼的要求。 “可以。”她回应了一句,双手依附于身后。 “真的?”翟渊来了兴趣,没想到她真的答应,看来这带走的人对她很重要呢。 “但不是现在,我还有要事处理。”百里念随即说道,不然她真怕翟渊拉着她就上轿辇中来一场翻云覆雨,毕竟他这么放的开。 “成交。”翟渊欣喜,洞房花烛夜的浪漫也可以体验一番。 “你能不能帮我找一口寒冰凝成的棺材。”百里念得把尸身押送回京,若是保护不好宋沁得尸体,宋元怪罪下来定会牵扯一干人,等一切结束,回了中原,监察司的人就会查到宋沁已死的消息,她必须先一步将消息汇报回去,宋元暴虐的性子以免祸及她身。 “给我一日。”翟渊似有所思,寒冰棺材找起来需要点时间。 “劳烦你帮忙了,我需尽快离开南疆。”百里念不能在这里多做停留,她比监察司快一步把消息传回京中,好让右相先一步打算。 温言有孕在身,不能让他操心,还是让常乐与木白多增派些人手保护起将军府。 吉州之行也需尽快与泰轶取得联系,临行前交待她收罗太女与卫家勾结安王的证据,只有这样才能将江燕离从这件事中摘了去。 百里念与翟渊同乘轿辇,下人扛着宋沁的尸身,江燕离则是在后面小步跟着,还没出奴隶场不能让侍卫发现端倪。 侍卫见她们几人有异常,拦下了翟渊的轿撵。 “大胆,大祭师的轿子你也敢拦。”小厮率先发话,这几人不要命了。 “大祭师,这”侍卫看了眼她们扛着的‘粽子’,面露难堪。 “大祭师说了,要研制新蛊,捡一具残破尸体回去,不行吗?”小厮按照翟渊交待的话说,侍卫果然不再责难,让出了一条路给几人。 就这样安全的走出了穷途路。 待人走后,侍卫眼神交换… “翟渊,我不回云长峰了,在此地找处客栈落脚,再帮我安排船,我明日要离开南疆。”百里念不能在这里耗费时日,寒冰棺明日若是赶不及寻到,只能回吉州另作打算了。 “嗯?你不是答应和我生孩子了?”翟渊以为她骗人,怒斥百里念一句,羽扇抵在了她的脖颈。 “生孩子的事不着急。”百里念推开了他的手,吉州之事迫在眉睫。 “不着急??”翟渊的扇子再次折返。 “你得等我事情办完。”百里念扣住了他的手。 “那我哪知道你会不会借故跑了不回来?”翟渊轻蔑的看着她,这人鬼心思真多。 “我不回去,南疆与吴越的战役就打不起来,你想看到这种局面吗?”百里念蹙着眉,祖父谋划了几十年,不就是为了一个契机吗? “”翟渊收回了手,她说的固然没错,只有战役打响了,她们这些渔翁才能收回网里的鱼,一切应当以大局为重,反正孩子这事,迟早也会有,他就不信将来临月入主中原,女帝之位她不要! 百里念与一行人选了处离渡口最近的客栈,江燕离安置在她的隔壁,她们今日大张旗鼓的带人出了穷途路,怕是会被猜忌,必须尽快离开南疆。 百里念书写了一封信函,唤来了听风,她从隐蔽之处闪现,听候主人的吩咐。 第121章 宋沁之死 “听风,这封信你必须用踏雪门的黑羽鸽送回京都,另外交待同我们一起来的女兵们先行回吉州驻地,此地不宜久留。”百里念右手倚在身后,太多人上路怕引起事端。 “是,主人。”听风飞身一跃,消失在长空之中。 宋沁的尸身已然败坏,若是没有寒冰棺,根本撑不到回京,只盼着翟渊能成事。 百里念命人送来了大量的冰块,将宋沁投入木桶中,再填满冰密封,眼下只能用这种土办法了。 一夜无眠,好不容易撑到了第二日。 她没有休息,时刻保持警惕,不让外人靠近她们的厢房半步。 翟渊消失了一夜,直到寅时才敲响了百里念的房门。 “你要的寒冰棺我给你找到了,怕招惹嫌疑,放置在渡口的船上,今日我要赶回主城,不能相送了。”翟渊本想送她一程,可尊主发来密信,称安王宫中有变,大军逐渐在城外集结,他得回去了解情况。 “多谢。”百里念拱手相送,就近的渡口与来时的路不同,回去的水程也要多行一日,她们得趁现在离开。 与翟渊在客栈分道扬镳,接下来的路只能靠她们自己走。 江燕离的伤口包扎好绷带,除了气息较弱外,其他已无大碍。 百里念趁夜色昏暗,带着三人欲行离去,听风在前头勘察,等道路无人时她们才在屋檐上迅速穿行。 江燕离的武功削弱了不少,运用一会内力,人已经绵软下来,好不容易熬到了渡口,整个人瘫坐在地面。 船妇是翟渊安排的,云长峰的门徒临月族人。 “少主人。”船妇对着百里念行参拜大礼。 “免礼。”示意她起身,赶路在即,虚礼可免。 “听风,你将宋沁放入寒冰棺中。”百里念将包袱交给了听风,船妇上前搭了把手,两人一起扛着裹布往船内走去。 江燕离望着将要升起的太阳,“百里大人,这次多亏了你前来营救,不然我都没命活到今日。”她耻笑了一声,自嘲自己的狂妄,以为能靠这次的功绩迎娶心爱之人,一切都是妄想。 “你现在别想太多,眼下养好伤,吉州之事你必须全力以赴戴罪立功,没有保护好二殿下,这等罪责整个江府都要陪葬。”百里念想到这里,无奈感叹,温言已经嫁给她,江家若真出了事他虽能免去责罚,但血脉相连不管不顾不可能。 “是。”江燕离没再多想。 ‘嘟~嘟~嘟’三声重号音响起,百里念往深处的草丛中探去,窸窸窣窣的声响,不出片刻间,几十名南疆的女兵突袭而来,手中都配有长刀。 听风已将尸身投入冰棺中,听闻了船外的动静,赶忙跑了出来,与主人并肩站在一起。 “不好,你快上船。”百里念一把拍飞了江燕离,用劲过大,她整个人扑在了地上。 听风作势砍断了绳索,这些人像是冲她们来的,不能掉以轻心,应是跟踪她们一路了。 “听风,刀给我,你先带她们走。”百里念躲过了她手中的刀,安王的亲兵来了不少。 听风犹豫了片刻,艰难的瞄了眼主人的背影,百里念纵身一跃,往人群中突袭,分散这些人的注意力。 “狗贼,拿命来。”为首的女兵冲着百里念大喊了一句,她们早就发现了此人的问题,不但说了一口中原话,还救走女奴,上官早有交代,中原人必定会来救人,她们真正发现端倪是乱葬岗中,皇室女子的尸身不见了,好不容易等到大祭师与这些人分开,这事没敢让王城里的人知道,看护不利的罪责她们受不起。 女兵们率先出击,刀尖齐齐向着百里念砍去,不过区区几十人,她还是能应付的。 听风见主人如鱼游水,进退有序,躲过了重重攻势,不再为她忧心,飞身上了船只,船妇不敢滑动船桨,少主还没有上船。 “主人,快上来。”听风朝着她呼喊了一声。 百里念瞥了眼渐行渐远的船只,这个距离算是安全,安王的人追不上。一个横扫腿,踹开了众人的围攻,跳离包围之处,躲避她们的攻击,刀尖碰撞发出的摩擦声响不绝于耳,她冷着脸,怒蹙眉心,一道刀芒划过她的眼眸处,神情孤寂沉着,整齐滑过女兵们的脖颈,刀起刀落之间,如电闪雷鸣般速度极快,连她抬手的影子都没见着。百里念已经飞身,蜻蜓点水跨越步伐上了漂流而行的船,岸上的女兵们还未做出反应,前排的人已经纷纷倒地了。 之前为首的女兵抱着倒下同伴的尸身,愤恨的捶击地面,就这么让她们逃跑了实在不甘心。 “兵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女兵询问着。 “今日这事千万别让王城的人知道,若是被她们知晓奴隶场的兵连人都看不住,我们几个头都不够砍。”女兵发了狠,怒斥着几人。 “可是”女兵们犹豫不决,害怕事情败露。 “没有可是,那人本就死了,若是王城的人追责起来,就说是五殿下。”女兵长冷着眼。 “是。”女兵们面面相觑,那人却是五殿下弄死的,能瞒过这段时日就行,反正那尸身已经腐败。 百里念站在甲板上,离河岸越来越远,不安的心终归下落,这一趟南疆之行,虽没有救回宋沁,但至少知道了祖父的消息,不知祖母知道了会不会欣喜。 此番回京,右相手中的兵权怕是保不住了,宋元身边可信之人不多,这东部和京都的兵符应是会被女皇撰在自己的手中,宋沁一死,宫中是要大乱,眼下得先与泰轶取得联系,不知道交代她办的事完成了没有。 江燕离靠在宋沁的冰棺旁,指尖触碰着封盖,百里念已经简单的清理过她的尸身,为了保全她的体面,一代皇女就这般丧命,说起来令人惋惜,她才不到二十岁 “现在后悔也无用了。”百里念拍去了衣服上的灰烬,红雨和宋沁都折在了安王手中,这仇她会亲自报的。 “大人,求你救救我。”江燕离‘噗通’跪在了百里念的跟前,她没有阻拦,而是挑了处椅凳落座。 “你们为何会被安王的人抓了?”百里念只等此刻才问,因为她早有察觉被人跟踪,客栈行事不便,船上已没有外人。 “我们这次领兵的队伍中混入了奸细,我无意中发现了‘赤’军中有人与外人勾结,而那黑衣斗篷下的人就是太女身边的近卫,我不敢声张此事,而是将事件告知了二殿下,可还没来得及汇报,就被那两人发现了,她们想杀人灭口,一路追踪我到了帐篷中,碰巧二殿下在我的营帐里,想要同我商议水患后续之事,被她们抓了个正着。”江燕离说着,话语都开始颤抖,回想起不堪的一幕,心都在抽搐,太女的近卫与她们两扭打在一起,二人的身手都不及暗卫一人,不过几招就败下阵来,为了避免被外人怀疑,亲手押送她们去了南疆,交给了安王的人,卫家的几人也参与在此事当中,她们到了南疆后,被关押在穷途路奴隶场供贵族玩乐,而安王的女儿宋沇{宋渟的妹妹}让殿下钻裤兜,宋沁宁死不从,挨了几十鞭子和几十下板子,又无大夫医治没有挺过去就此殒命。 百里念捏紧了手指,平定心绪。 “你若想戴罪立功,只能跟我远赴吉州。”百里念说道,她要亲自抓住勾结安王的人,一同交给宋元处置,这样或许能保住江燕离。 “是。”江燕离跪在地上磕头,这一次她是真的长教训了。 百里念扶她起来,不再多说,两日的行程,她得用心规划一番。 严安宁收到了百里大人的密信,是由十日前一同前去的女兵们带回,当她看清这封信时,道了声不好。 宋兰溪听闻她们将要归来的消息,迫不及待的来帐中寻找百里念的身影。 “百里念人呢?”他询问着严安宁,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们出事了。 “不会”宋兰溪朝着她靠近,看着她手心中捏皱的信纸。 “大人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严安宁闭上眼,燕离姐平安无事,但 “吓死我了!问你也不说,我还以为百里念出事了。”宋兰溪拍了拍胸脯,没事就好,毕竟南疆是安王的地盘,他还是操心的。 “二殿下死了。”严安宁抿着唇,事态严重,她该如何挽救燕离姐,不想让叶缘伤心。 “什么!我二姐她”宋兰溪脚步不稳,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虽然从小与宋沁交集不深,可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打断骨头都连着筋,怎么可能不心痛。 她的两个女儿还那么小 “大人已经护送殿下尸身回来了。”严安宁望着帐篷外,已无心境想其他事了。 宋兰溪垂下手,漫无目的的往外头走去,二姐那么年轻,对他也算好,就这么死了,心中郁气郁结,大力的喘着呼吸。 叶缘端着茶进严安宁的内帐,刚才见那人来过,他紧跟其后进来了,将茶放在书案上,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122章 携江燕离归来 “怎么了?”叶缘软弱开口,询问出声。 “燕离姐回来了。”严安宁转圜了脸色,不能让他担心。 “真的吗?”叶缘笑容瞬间绽放,没有顾及女男之别,握住了严安宁的手臂。 “嗯。”她略显尴尬的抽回手,燕离姐回来,她彻底没戏了,那份心思也该断绝,不必再纠结。二殿下出事,唯一能救燕离姐的只有叶公子。 “她在哪?”叶缘的声音绵软,喜悦不藏于心。 “与百里大人一道归来。”严安宁说着,手藏进衣袖中,不让他看出端倪,不管自己做多少事,都得不到他的心,想着心中苦涩。 叶缘点头回应,平安就好。 归来的船只第三日中午抵达吉州河岸,还未到达渡口,宋兰溪与严安宁,叶缘三人已经等候在此,身后跟着十几名黑骑军望风。 百里念站在甲板上,一眼就望见了宋兰溪的身影,他与她们挥手,嘴里念叨着什么被风淹没。 多日不见,军营里的伙食没把他养好,人都颓废了不少,等事情办完想个法子给他补补。 “主子,常堂主发来回信,她们派了几名门众前来帮忙。”听风与百里念交接信函,监察司的人在吉州搜索了半月都未找着人,如今宋沁在她们手中,必须想个法子运回去,避开太女的耳目,以免政局内乱,能瞒一天是一天,只要进了吉州,拿到卫家勾结安王的铁证,太女就完了,江家也不至于牵连太深。 船靠了岸,百里念下船还未站稳,宋兰溪已经飞扑过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脖颈,整个人跳到她身上,百里念向后踉跄一步,抱紧了他的大腿,防止宋兰溪掉下去,脚步虚浮转了个圈,他的头埋进了百里念的锁骨中,绵软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我好想你。”他的话音轻柔,带着无尽缱绻的思念,这一去十日不见,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真怕她出事。 “乖。”百里念轻抚他的后首,安慰着说了句,鼻尖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桃花香味。 “我二姐是不是”宋兰溪被百里念放下,他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嗯。”百里念没有过多的解释,一切都成定局,只能尽力补救如今的局势。 “怎么办”宋兰溪的话音都尖细了几分。 “我先派人秘密护送二皇女的尸身回京,目前朝中局势混乱,我怕太女起歹心,想要毁尸灭迹。”宋沁的尸身在抵京之前都不能出事,宋沂勾结卫家,不想东窗事发,必然会想法子拦截,只能派听风将她送回去了。 “燕离姐。”严安宁与叶缘并肩站在一处,江燕离颤颤巍巍的从船只上下来,腿脚受了不小的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在见到叶缘时,心中疑惑不解。 “你怎么在这里?”经历这一遭后,她的气焰收敛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语气不善的对待叶缘。 “燕离姐,叶公子听说你失踪了,特意从京中赶来探望。”严安宁知晓他不会说的,只能自己替他说出口,为了达成他的心愿。 “你”江燕离紧绷的眉宇在此刻得到了缓解,叶缘千里迢迢赶来,是担心她吗?不知为何,心中划过一丝热流,心跳的飞快。 叶缘看了严安宁一眼,两人没有对视,互不作声,他看向了江燕离,勾了勾唇,淡淡的笑容挂在脸上。 “平安就好。”他的心思下沉,手抚上了胸口,怎得会如此疼痛,明明燕离相安无事,自己应该开心才对,可为何 “安宁,你校对二十人,掩护二皇女的尸首回京,听风,你跟着沿途探查,确保归京之路万无一失。”百里念交代着她们,几名心腹中,只有听风的武艺不差,再派些踏雪门暗卫跟踪监察。 “是,大人。” “是,主人。”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道。 “大人,我们的探子回报,卫家在秘密集结人马,吉州城外都加强了驻防,应是对我们有了防备。”严安宁述说着,这几日亲兵回报,吉州防守的兵力从十人加到了三十人,轮流换岗,她估算过卫家的私兵,已经多达十万,若是想攻克主城不易,除非调遣南部的兵马,可镇守南疆边境的二十万大军不得随意调动,万一安王突袭,怕是所余兵力不足以抵抗。 “安宁,你拿着我的手谕,赶往南部寻镇南将军秦棻,让她调度三万精兵增援我。”百里念估摸过三万精兵足矣,即使安王在此期间攻打吴越边关,南部剩余的十七万大军也有反击之力。 “是,大人,三万精兵怕是”攻不进吉州主城,严安宁此话没有说出口,大人自有她的考量,自己只管办事,只是有些担忧,三万人马除非智取,硬碰硬只会折损兵力。 “放心,我自有安排。”百里念领着一群人往回走,她牵着宋兰溪的手,指尖弥留的温热在手背处散开,看着她的侧颜,心中充满喜悦。 “百里念,我们去小树林好不好。”宋兰溪眨巴眼睛与她的视线对上。 她轻笑出声,指尖戳着他的脑门,小心思藏都藏不住,脑子里的想法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等会。”她靠近宋兰溪的耳蜗,热气喷洒进他的耳洞里,语气温柔暧昧,听的人身躯一震。 其余几人吃瓜似的看向两人当众调情,纷纷撇开了脸,不敢再看,也无人敢调侃,都知道百里大人的手段,不想加练还是闭嘴为好。 叶缘眼见二人的亲热,不知为何心中松弛些,顺势看向了严安宁,见她没有在意,笑容溢上唇角。 “安宁,这是我的身份牌,给你三日去南部调兵,待你归来我会想办法破了吉州主城。”时日无多,不能再拖,还是得先安排吉州踏雪门分部中人接应,泰轶不知在城内如何,若她聪明应该会去踏雪门寻求庇护。 “是,大人。”严安宁接过令牌,深深的看了眼叶缘后没有说话,而是快步走回军营处。 亲兵们扛着宋沁的寒冰棺上了马车,与听风一道运送回京。 大家分头行动,事情安排妥帖后,叶缘搀扶江燕离回了营帐中休息。 而宋兰溪迫切的拉着百里念去往了荒无人烟的小树林。 他背靠大树,目光温柔的看向她。 “我”他的话音刚起,百里念红润饱满的唇瓣已经朝他落下,夹杂着缠缠绵绵的眷念。 薄唇冰凉,轻触上的那一刻,热度相互传染,难分难舍之意尽在一吻之中,他大气不敢喘,忍着呼吸,脸颊上泛起了桃红,耳根被她的手覆盖上,隔绝了与外界的声音,沉浸在她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细腻的声音过于绵密,不少麻雀站在树梢上叽叽喳喳作响。 她们的呼吸绞缠在一起,宋兰溪捏紧了百里念的衣袖,他快停了呼吸,可她还在兴头上,不好打断。 她的手搂紧了他的腰肢,往身前一带,两人紧密的贴合,躁动不安的心跳声狂响。 “你你”他的话被han的支离破碎,呜呜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百里念并没有给他机会开口,而是逐渐加深这项技巧。 半柱香后 “呼呼呼呼呼”宋兰溪推了她一下,大口的呼吸,险些断了气,她好会折磨人,抹了一把嘴角残余的暧昧,红唇都微微肿了起来,嘴角处被她啃了一口,略微疼痛。 “不是你说来小树林的?”百里念再次抱住了他,不给他脱逃的机会圈在怀中,俯视着眼皮底下的宋兰溪。 “哎呀!那你也不能亲个没完啊!”宋兰溪娇嗔的话语,捶打着百里念的肩头,手搭在她的肩胛处,整个人瘫软在她的怀中。 “唔”宋兰溪还没反应过来,唇角再次被她噙住,一吻之下,他绵软的赖在她的身上,知道她霸道,刚才那句话定是挑衅到她了。 不再反抗后,百里念倒是温和了许多,没有那般猴急了,轻抚着他的脸颊,密密麻麻的靡靡之音惊扰了麻雀,纷纷飞离了枝头。 两人缠绵了许久,百里念带他飞身上了树梢,挑选了一处牢靠之地,抱在一起欣赏夕阳下落的场景。 “百里念,我想要一个子嗣。”宋兰溪的背脊靠在她的胸襟前,她一手枕在屈膝上,一手倾靠在树干上,余晖照耀在她的侧颜上,慵懒的样子很是好看。 “好。”百里念的下颌在他的头顶磨蹭了两下,贪婪的吮吸他的香味。 “什么时候?”宋兰溪偏过头,她的几位夫郎都有了子嗣,什么时候轮到他?方大夫说了他的身体已调理好,怀上孩子不成问题。 “等回京之后好吗?”百里念指尖划过他的面庞,勾勒着他的轮廓。 “回京之后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宋兰溪询问,二姐的事女皇定会大怒,他怕是不能在此地待太久。 “吉州破城后,瓦解了卫家的势力,我们就回京。”百里念的心思深沉,皇室一下则损了两位皇女,只剩三,四,五,三位皇女有望继承大统了,不过于她而言,是谁都无所谓,只要兵权握在自己手中,她们都拿她没辙。 第123章 柔情似水 “暗害二姐的人大皇姐派去的吗?”宋兰溪看向了百里念,眼神流露出伤怀,都是母皇的孩子,为何要自相残杀呢?因为那个位置吗? “嗯,应该是觉着二殿下会威胁到她登位。”百里念回视一眼,宋元对宋沁的寄托近年来越发明显,太女一脉怎能不急,现今宋沁一死排除阻碍,事情回到原点,能与太女对抗的只剩三皇女了。 “大皇姐已然是太女,为何还不满足呢!”宋兰溪不解,宋沂怎么下得去手! “人的贪念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就算到了那个位置,追求也永无止尽,你的母皇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百里念回答道,宋元的几个孩子中,宋沂继承了她多疑又狠绝的性子,对于亲姐妹间,都下死手不留情面,不然离王也不会被关押在威远军营中,浑浑噩噩半辈子。 “母皇”宋兰溪心绪幽怨,母皇疑心过重,就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利用,确实与大皇姐半斤八两。 她们这几个皇女皇子中,也就大姐像极了母皇的心性。 一声狼叫响起,百里念抱着宋兰溪下了树梢,夜幕降临,早些回驻地山林里终归不安全。 叶缘在临时伙房里熬汤,江燕离受了伤,身子亏虚,他得给她补一补。 逐渐步入冬日,寒凉的夜晚呼吸都能凝结成冰。 江燕离枕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叶缘拉开了帘帐走进来,手中端了碗热乎乎的鸡汤。 这还是他第一次熬汤,不知道味道如何,她会不会喜欢喝。 江燕离见他进了内帐,支撑虚弱的身体坐起来,目光温柔的看向叶缘,心中盛满暖意。 他的脚步弛缓,怕汤洒了,走的有些慢,江燕离也不急,不知为何盯着叶缘的面容出奇,比从前顺眼了不少,或许是感动,平静的心再次活络。 “小心烫。”叶缘坐在她的身边,舀了一勺汤放在嘴旁吹了吹。 似没有防备,江燕离的双手上,包围住他的手背,眼神流露出慰藉,眼眸闪亮如星只映照出他一人的身影。 他险些洒了汤,叶缘连忙起身抽回了手,不知怎的,燕离的触碰他只想躲,似乎没有了以前的那份心思,一点点的偏离原有的轨迹。 “”江燕离不解的仰视叶缘,他是在嫌弃自己? “燕离,你的伤还未好,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叶缘将碗放在床旁的矮桌上,仓惶的逃出帐篷去,只留江燕离一人,她的手缓缓下垂,是不是现在改变态度于他而言不需要了? 他跑到了空地,正巧撞见宋兰溪与百里念回来,他俯身行了礼。 “怎么了?谁轻薄你了?”宋兰溪好奇,视线顺着叶缘来时的方向看去。 原来是从江燕离的帐中逃出来的啊?有情况? 甚是稀奇的打量了几眼,到底是严安宁赢得美男心呢,还是江燕离挽回了他,八卦的心思不减。 “无事。”叶缘摇头辩解,似是被看穿了心思一般慌乱逃离。 百里念宠溺的揉了揉宋兰溪的后首,他顽皮起来,还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哎呀,头发都乱了。”他小心翼翼的拍了下百里念的手,傲娇的往她身旁靠近。 “别闹了。”她捏了捏他的脸蛋,明明没什么肉,却还是觉着可爱,气鼓鼓的一张脸像极了小金鱼。 宋兰溪拉着她进入自己的帐篷,绿竹见两人回来,请安后退下,想来今夜得在帐篷外熬一夜了。 严安宁为他添置了一张床,毕竟是皇子,礼遇上不能亏待,还给他备了一床褥子,入冬的夜也有零下好几度,若是冻着了殿下,女皇怕是要怪罪。 “我伺候你沐浴可好?”宋兰溪命绿竹搬来了木桶,他忍了好几日才叫严安宁给他造了木桶,男子若想怀有子嗣不能接触太凉的水,而且冬季湖面上都结了冰霜,他不能委屈自己。 半个时辰过去,热水填满了整个浴桶。 “我替你更衣。”宋兰溪的动作轻柔,一点一点的解下她衣襟前的系带,脱下了三层外衣,独留了一件白衫。 浴桶的高度只到她臀部的位置,一脚便跨进了浴桶中。 水雾的热气弥漫在整个帐篷里,密不透风,逐渐燥热起来,他解下两层外衣,挽起了袖子,拿来棉巾为她擦背。 “百里念,你的皮肤好嫩。”他的指腹从她的肌肤上划过,白皙又富有弹性,一点都不像常年行军打仗之人,比他这位养在深闺的皇子皮肤都要好上不少。 百里念手肘撑着浴桶,合上眼休养生息,这几日在南疆属实累了,为宋沁一事操劳,人都憔悴疲倦,热气向上翻涌,冰冷的面容浮上了红晕。 棉巾在她的身上揉搓,宋兰溪欲弯下身替她擦洗别的部位,手不合时宜的让两个人显露出了羞怯。 “我”宋兰溪偏过头嘴唇恰巧贴在了她的鼻尖上,用力攥紧棉巾,不知措辞,那敏感的位置总觉得像是自己在向她邀宠。 雾气的弥漫似乎为二人笼罩上了一层绯色,狂跳的心燥热难安,她一把拉住宋兰溪的手臂,翻跃进浴桶中。 “唔唔”宋兰溪整个人潜入水中,差点被浴桶的水呛死。 百里念真是的,就会欺负她!冒出了头,擦了把脸,狠狠的瞪着对面之人。 “你好唔。”‘坏’字还未说出口,他的唇已经被百里念封住,今日真是把近几年的份都亲上了! 宋兰溪欲哭无泪tat,这等宠爱他受不起,嘴唇到现在都还红肿难消,明日他如何见人? 百里念手撑着浴桶的两侧,将他逼至角落,顺势擒住他的唇,不给挣扎的机会,伸手一把捞住宋兰溪的腰肢,不让他逃脱。 “百”他趁着百里念换呼吸的空挡挤出了一个字,却再次被她han住,他想说这里是军营,被人看到了他会羞愤而死的。 百里念捧着他的下颌,水花四溢,宋兰溪的背脊贴在浴桶边缘,无处可藏只得任由其摆布。 指尖轻触在他的锁骨,娇羞的往里挪了挪。 “百里大人。”门外的声音忽而响起,女兵为她们送来了晚膳。 这一声无人回应,她亲眼看见大人进了营帐,不会错的,于是,又喊了一句。 “百里大人,您在里面吗?”女兵挠了挠头,半晌不见动静,难道真是自己眼花了?在帐前驻足停留。 里头的宋兰溪掐着百里念的腰,有人来了她还这般放肆,简直不让他做人。 一个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扼制宋兰溪手部的力量,不让他说出一句话。 ‘太过分了!’宋兰溪在心中呢喃,女兵千万别进来。 百里念勾起唇角轻笑,邪魅的眼神垂下眼睑,观赏他羞愤的模样,真是让她爱不释手呢。 他死死的瞪着百里念,像一只炸毛的狮子,微微发怒。 “我在沐浴,你先退下。”百里念松开他,空档时开口说了句。 “是。”女兵听闻帐内激荡起水花的声音,怆然离去。 “百里念,你羞不羞的!”宋兰溪抹了把嘴角,娇柔的神情,似能滴出一滩水,几粒水珠挂在他的睫毛上,妩媚的模样令人欲罢不能。 百里念挽住他的脖颈,欲行使她本该拥有的权力。 “嗞”宋兰溪知晓她图谋不轨,想要爬起来,脚还没迈出浴桶,整个人又被她拽入了怀中,随即解下最后一层遮羞布,一丝不挂的显露在她眼前。 他连忙挡住了胸襟。 “你”宋兰溪咬着下唇,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声响,衬衣掉在了浴桶旁,她难不成想要在桶里? 还未给他思考的机会,整个人已经被她深深压制,十八般招式样样精通的百里念,只不过一个反转,就让他以无面目见人的姿态匍匐在她的威严之下。 一炷香后 浴桶的水减少了大半,她似乎还未尽兴,宋兰溪已经瘫软在她的怀中,一把将他抄起大步跨出了桶,往床榻而去。 今夜又将是漫漫长夜呢,宋兰溪合上眼不用睡了。 一夜的爱抚直至清晨百里念要去处理公务。 两人一夜未眠,她却精神极好,殊不知她作弊了,运用内力压制一大半困意。 掉在浴桶旁的衣服早就干透,她换身干净的衣物,为宋兰溪盖好被褥。 经过一夜的折腾,他睡的深沉,早就不知黑夜白天,如同昏死一般,下身的疲倦腰肢的酸软,都让他提不起劲。 衣冠楚楚的百里念走出了帐篷。 “百里大人。”巡视的女兵们行礼问候。 “嗯。”她整理了前襟,抖了抖衣袖,大步朝着主帐走去。 算算日子,严安宁应该抵达边境了,便在帐篷里翻阅起军书,女兵送来早膳,她垫了两口,只等宋兰溪醒来。 一直等到入夜,他才从昏昏欲睡中睁开眼,绿竹侯在一旁,备好了热粥。 “主子,你醒了。”绿竹缓了口气,终于醒来了,他还以为主子怎么了?睡了一日。 “啊”他正欲起身,却发现虚脱无力起不来,整个人趴在了床榻上,双腿直发抖。 第124章 混进吉州城 ‘大人,够狠’他腹诽百里念,身上的瘢痕裸露在外,想来昨夜定是刺激了一晚,绿竹撇开眼不敢直视,而是拿了套新衣为主子换上。 “醒了?”百里念从帐篷外进来,天色又黑了呢。 她见宋兰溪无力的瘫在榻上,顿觉好笑,想要逗弄他的心思渐起。 “哼!”已经感受到了百里念的勇猛,傲娇的不肯理会她,扁着嘴嘟囔。 “绿竹,你去备点吃的来。”百里念接过绿竹手里的活,让他去伙房里拿点东西给宋兰溪吃,他饿了一日委实辛苦。 帐篷里独留两人,暧昧的气氛再次烘托于帐篷中。 “你给我出去。”宋兰溪抄起手边的家伙,软枕往她身上砸了去。 “不。”百里念摇晃脑袋,钳制他的手腕,软枕还未砸过来掉回了床面。 她笑的欢愉,似在看他笑话,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宋兰溪抿着唇,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娇滴滴的俏模样,百里念心疼,温柔的手附上他的脸庞,轻轻擦拭去。 “不哭。”她如同哄小孩一样,拍了拍宋兰溪的肩头。 “你昨晚!昨晚”也不克制点,他羞愤难当,轻咬着下唇。然而吃痛的闭上眼,嘴唇都泛肿了。 “昨晚?”百里念故作疑惑,清澈的眼眸中映照出他的容颜,玉面狐狸的口液使她的瞳孔好了不少,紫眸都逐渐复原。 “明知故问?”宋兰溪指腹点了点唇角,真的好痛啊,百里念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主子,大人。”绿竹端着托盘进来,里面盛了两碗粥和一小碟咸菜,这是在吉州城外能吃的上最好的东西了,城外百姓因为水患大多都食不果腹。 宋兰溪换好了衣服,脚还是使不上劲,踉跄的动作像只乌龟。 百里念见状拦腰将他抱起,行至圆桌边放下。 宋兰溪想坐在椅子上,她不让,就这样维持尴尬的姿势坐在百里念的大腿上。 绿竹见两人暧昧调情气氛使然,默不作声悄悄退出帘帐,直到出了营帐后摇头叹息,百里将军强制爱,七殿下受不起。 百里念舀了粥,一点一点的哄着他吃,军营里的伙食终归是不好的,改日进城后让他吃点好的补一补。 “你弄疼我了。”宋兰溪小拳拳捶在她胸口,嘴角破了皮,碰到烫的东西好痛。 “好好好,我轻点。”百里念耐着性子哄怀里之人,真是惹不起哟。 “你对其他几位也这么好吗?”宋兰溪傲娇的小模样很是招人疼,他心中吃味,百里念是不是也这样哄过她的夫郎们。 “耐住性子哄的,只有你。”百里念勾了勾宋兰溪尖俏的鼻梁,她一直奉承着能动手绝不动口。 宋兰溪她真是上了心的,不忍他哭。 “哼。”他娇嗔了一声,往百里念的怀中拢了拢,头贴在她的肩头,两人甜甜蜜蜜的互相慰藉。 - 严安宁则马不停蹄的赶路,一脸兴奋,百里大人,等我 - 百里念足足宠幸了宋兰溪两夜,耳鬓厮磨又哄了两日,只因夜夜笙歌,把他折腾惨。 直至第三日严安宁归来,百里念才不围在他身边转悠,而是忙起了公务。 三万大军跟随严安宁来到,安置在了临时驻地中。 江燕离的伤已经大好,也来了主帐中听候百里念差遣。 几位将军围在一起,中间摆着吉州的沙盘。 “大人,我们接下来如何做?”严安宁最先发问,她日夜兼程赶回略显疲惫。 “吉州的南门与北门各有三十巡守轮流换岗,我们能进主城唯一的办法就是混进运送货物的商队中。”百里念盘桓在沙盘周围。 擒贼先擒王,等进入吉州后,派几名踏雪门的杀手将守城主将砍了,一时间她们群龙无首,破城之举容易许多,而后黑骑军攻入吉州主城擒拿卫家一众人等,可暂时确保黎民百姓们的安全。 “大人,我查过,进出吉州的商队都是卫家亲信包办的,我们想混入恐怕有些难度,直接攻城轻巧省事。”严安宁眉梢紧拧,倒不如直接攻城来的实在,若是在商队里被人发现,性命恐不保。 “不行,百姓是无辜的,不能图方便伤害她们。”百里念挥挥手,战场之上覆巢之下安无完卵的道理谁都懂,她只想将杀戮降至最低。 “百里大人,我想去办此事。”江燕离为此迫不及待,她只想寻机缘将功赎罪,二殿下的尸身一旦抵达京都,她们跟来的人性命都岌岌可危,自己的罪责不能让江家一同涉险,大姐好不容易胜任燕南军统帅。 “我正有此计划。”百里念拍了拍她的肩膀,听风不在身边,身手最好的就是江燕离,由她暂代副将一职。她与严安宁好混入商队中潜进吉州,到时再安排踏雪门部众寻找泰轶。 “大人。”女兵在外徘徊,不敢进入内帐,主将们在商议军事机密。 “何事?”百里念眼不移的看着沙盘,落下了最终的旗帜,她们从南门进去最佳,那里人烟稀薄,对商队下手无人察觉。 “京城线报。”百里念眉角微微上扬。 “进。”她示意将领们退后,女兵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双手奉上卷宗。 百里念打开密旨,居然不是宋元派人送来的? ‘子璇,你母亲失踪数月,不知去向,你若是返京途中路径兖州,替我去宋辰郡主那里探查一番,祖母字’。 百里念叹息一声,母亲与昌平郡主的事她略有耳闻,一个个都不是省心的。 话题回归到吉州事件中。 据探子回报,吉州商队每三日押送一次粮草,她们只需在途中假扮盗匪截粮,再趁人不备时混入粮草车里即可。 一切都规划完,只待明日。 …… 寂静的山林中,时而听见狼叫声,天色渐暗炊烟袅袅升起,大地一片混沌。 百里念进入宋兰溪的帐篷中,他已经陷入酣睡中,不忍心吵醒蹑手蹑脚的往床沿靠近,褪去了外衣,钻进被窝中,她只有两个时辰可以休眠,将他揽入怀中,怜爱的在他眉心处落下一吻。 宋兰溪似有察觉,抓了抓眉毛,幻梦中,他正与百里念在边疆骑马,日子过的舒心又畅快。 “你慢点。”宋兰溪嘟囔着梦话,他的马术不精追不上百里念,在后头急得奋力追赶。 “”百里念瞥了眼怀中之人,他睡梦中的样子真是可爱,怎么看都不嫌够。 次日 百里念与严安宁换上了便衣,江燕离带了几名黑骑军扮作盗匪,几人分两路进行。 一行人躲在丛林中,借由天色昏暗朦胧之际行事。 商队已经缓缓的朝她们埋伏的地点靠近。 “大人,我们行动吗?”严安宁问了声,江燕离在前方的草丛,只需口哨声,她们便开始行动。 “再等等。”商队的人马较多,足足有二十几车,每一车都有两名侍卫看护。 商队途经她们眼前,口哨声乍时响起。 ‘吁~’ 江燕离带领十几人向前冲,戴上了面罩一身黑色夜行衣,分辨不清何人。 “你们是谁,敢阻拦我们!”押送货物的商队是吉州源丰镖局,她们的总镖头厉声呵斥拦截的江燕离,镖局中人纷纷拔出了长刀。 “取你们狗命之人。”江燕离不给她们反应的机会,十几人冲锋上阵,与镖头扭打起来,源丰镖局的部下见镖头有难,也加入了缠斗中,赶马的马妇们不会武功,瑟缩的躲进马车里,捂着耳朵害怕的不敢睁眼,生怕伤及自身性命。 百里念与严安宁见机会来了,两人几个闪身,借由黑天山林中浓雾弥漫无人顾遐,迅速钻进了车底,手扒在马车底盘,虚掩气息。 江燕离见事已成,不再同这些人纠缠,下令全数撤退。 总镖头被江燕离踢伤,捂住伤口吐出了血。 “镖头。”几人围上来搀扶,关切询问总镖头,她摆摆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车中的东西无碍才是,她受命押送货物,若是车里的‘东西’被人发现全得玩完。 “你们快查查东西有无受损。”镖头命令道,马妇们下了车供她们检查。 “镖头,货物无事。”部下们查验完后,回视了她一个眼神。 “继续前进。”商队再次出发。 “镖头,我觉得那群黑衣人不像盗匪。”镖局部下冲着镖头说,若是寻常的盗匪,这武功也太好了。 “她们是冲着”镖头向后看去,二十车的兵器出了问题,卫家主定会拿她们开刀。 “今日之事不可声张,知道了吗?”镖局一声令下,她们齐齐回应。 历经半个时辰,商队终于抵达吉州城,巡查的女兵们一辆一辆的勘察车内是否有异,见无事才放她们一行人马进城。 百里念与严安宁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最终货物没有押进镖局中,而是进了卫府。 “辛苦各位姐妹了,都去前院领赏,稍后有人过来卸货。”卫家主管喊了一声,源丰镖局之人离开后院,空落落如也无一人留守。 百里念探视周遭,确认人已经走光,才从车底爬了出来,随即严安宁也跟了出来。 第125章 混进吉州城(二) 她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颠簸一路两人的身上挂满了灰坞。 “百里大人。”严安宁招呼了声,挥手示意她过来。 百里念见事态古怪,掀翻了封存粮食的木箱盖。 上层被稻草铺满,显露出兵器的一角。 “大人,她们”严安宁不可置信,卫家居然暗自购买兵器,这可是大罪啊! “不可声张。”百里念摇摇头,遮住她的唇,如今在别人的地盘,行事需慎重。 看兵器上的小刻,恰巧证明了卫家与安王的勾结。 “这事要不要禀报女皇?”严安宁 “再等等。” 长廊处声音响起,领赏的马妇们回来了。 百里念迅疾搂住严安宁飞上屋檐,小心潜行。 严安宁扫视周围环境,卫家好生气派,七进四出的院子铺张奢靡,都快赶上女皇的院子。 卫琳回了府邸,站在她旁边的年轻女子有些眼熟。 百里念二人匍匐在瓦砖沿边窃听。 “祖母。”卫媛与卫娇异口同声喊了卫琳一句。 “你们两来了。”她们俩搀扶着卫琳在院子里散步。 严安宁依附在百里念的耳边说“大人,这不是卫岳晗的女儿们?没有死?”那日抄家,女皇斩杀了不少卫家人,这两人居然脱逃了。 百里念观望,卫家的亲生血脉仅剩这两人了,其余的旁支都无权继承家主之位,想来是卫琳留了一手。 “祖母,安王与太女我们应该站谁的队列?”卫媛出声询问,这几月与妹妹在南疆暂避风头,前半月才回的吉州,安王近来招兵买马似有所动,舅舅话语里似在劝祖母往安王这靠拢。 “太女身上流有卫家一半的血脉,只有她继承大统,才有我卫家重返京都的可能,且看着。”卫琳心中似有盘桓,虽说她的孩子嫁给了安王,可终归是儿媳,利用完说不准会抛之而后快。 “太女之位岌岌可危,宋沁一死女皇追查起来,势必会查到我们头上。”卫娇垂下头,她不想死更不能被二皇女的事牵连。 “嗯,太女可有消息传来?”卫琳心思沉重,她接连失去了两个女儿,卫家小辈只剩卫媛与卫娇,只得将卫家的重担托付给她们。 “太女殿下在等祖母的话,叶侍君近来对女皇下了猛药,只要打好配合,挑选时日逼宫好让女皇退位。”卫媛说道,她对宋元的恨活寡已不足以泄愤,女皇不但杀了母亲,还抄了卫家,甚至赶尽杀绝逼她们姐妹两去死,丝毫不顾念母亲曾为她做的事。 “大人,叶侍君是太女的人?”严安宁今日是听到看到了什么?一个比一个劲爆。 “不对,叶侍君不是太女的人,应该是安王的。”太女与叶怀应当是达成了什么密谋,就怕宋沂被人利用了而不知,她从第一眼见叶怀就觉得他不简单,心思活络不亚于女子的图谋。 “安王这手伸的可够长的。”严安宁撇着嘴深思熟虑,京中怕是要掀起大乱。 “小媛,今夜郡史之女设宴,邀请了吉州不少世家子弟出席,你与娇娇一道去,挑选有没有中意的夫郎。”卫琳语重心长的说道,卫家一脉的传承就靠她们了,如今吉州与皇城反目,只盼来日太女登基为皇,她们卫家才能返回京中。 “是祖母。”两人应声附和。 百里念与严安宁躺在了屋檐上。 “大人,郡史设宴你去不去?”严安宁用手遮挡耀眼的光芒。 “去,查一查这郡史与卫家有没有关联。”百里念舌尖顶着左腮,忽而想起入城之法,或许可以去郡史府搜一搜郡史令,有了它,黑骑军入城便多了份保障。 而现下得先去一趟踏雪门分部,泰轶如若安全,应会在那里等她。 不做多想,两人顺延屋顶飞行,轻功一跃,弹指间已然出了卫府的范围。 如今城内遍布重兵巡逻,百姓一切如常,看来卫琳对她们还是留有善心的,最少城中没有见着流民,百姓们都做起生意,只是巡视的人多了些。 百里念寻找踏雪门的标志,门派初立,不少人都不懂其中的含义,‘一片雪花’是门派的标识。 只要看到有这挂牌的,就是踏雪门的藏匿点。 街市上寻了处小摊,顺便打探消息。 严安宁点了两碗馄饨面,听起邻桌的客人闲聊。 “欸,你们听说了吗?今日郡史之女邀约吉州各县的官员世女与世子参与生辰宴,那场面盛大都赶上福宴了。”百姓聊到这话题时,抿着唇鼻子都要翘上天,一脸不屑。 “被你说的,我都想去看看了。”百姓夹了一小块肉入口。 “听说这次还邀请了千影阁的阁主,那可是江湖第一大门派啊!” “哇,不知道在门口围观有没有幸能见上一面。” “别想了,郡史府诶,我们平头老百姓连门前的地都不准踩踏。” “那是。”百姓应声点头 “不过郡史府会在傍晚发放福饼,届时可以去排队领取。” “郡史府的福饼,那一定要尝尝。” 邻桌的客人说完,愉快的决定要去郡史府沾沾喜气。 严安宁听全了她们说的话,转而问了大人一句“将军,我们扮成家丁如何?”就是要如何弄两套家丁服。 “客官,面来咯。”小摊贩端来了两碗馄饨面。 “不必,我已经想到了对策。”百里念拾起了筷子,千影阁的令牌用处还挺广。 看来红衣女子与吉州郡史也认识,祖父想要完成复国大业,也需笼络中原的官员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什么对策?”严安宁好奇的问了句,汤匙在衣袖上擦了擦,舀了一勺汤入口。 “等会跟我去个地方。”百里念迅速的吃起了东西,几个时辰未进食,属实有些饿了。 踏雪门吉州分部坐落在城中,酒馆门外挂上雪花的旗帜,来往的宾客不少。 百里念在门前的小摊处买了两副面具佩戴,她目前不能暴露自己踏雪门门主的身份。 一同进了酒肆,客人们显露出疑惑的神色,大白天的不敢见人戴着面具? 客栈的掌柜是魉组安排在吉州的门徒,百里念话未多说,而是凑近了她的跟前,轻声说了句“魑魅魍魉” 掌柜当下会意,审视了眼前头戴面具之人。 “客官请移步后堂。”掌柜示意前堂的小二们盯紧生意,邀请百里念与严安宁往后院走去。 “安宁,你在这里帮我把风。”百里念拍了拍严安宁的手,给了她一个眼神,踏雪门之事不能牵扯外人进来,而且泰轶的事她也得问清。 “是。”严安宁镇定的点点头不作他想,安分的站在柜台前望风。 抵达后院时,百里念从衣兜里掏出了门主之令,掌柜接过手后仔细的观摩,在确定身份无误,双膝跪地朝她叩首。 “门主大人。”掌柜磕了三下头,她的母亲原是‘张家军’分支队伍中的一名小副将,前不久母亲身死后,由她列入了踏雪门,经营起吉州的这家酒肆,为主家探查消息。 “近来可有门中人寻你。”百里念让她起身,还是不习惯别人向她下跪,生而为人没有高低之分。 “有,回禀门主,那人被我安置在了严密之地,她说身上揣着门主所需机密。”掌柜的起来回了话。 “嗯,你安排她明日来见我,我要带她出城。”百里念述说着。 “是,门主。”掌柜抱拳行礼。 “另外给我准备两套华服,我要参加郡史的宴请。”百里念摩挲手指,郡史下令封的城,她是卫家的人还是安王的人亦或是祖父? “是。”掌柜回复后,邀请她去了上房休息,严安宁也跟随小二到了百里念的雅间。 “大人,你在吉州也有人脉啊?”严安宁不禁佩服的说道,百里大人早前在边关打仗,是不是那时候结识的。 “嗯,以前打战时救过这家掌柜的性命。”百里念倚窗站立,严安宁在她的身后,认同的点点头。 掌柜恰逢这时拿来了两套衣服,听了百里念的说法,便记在心中。 “多亏大人出手相救,不然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可就不保了。”掌柜从旁附和说句,手中的托盘放置在桌面。 这衣服可是踏雪门分支云裳阁出品,这锦缎一批都值百金。 “哦。”严安宁对大人的崇拜又深了几分。 “安宁,换衣服,跟我去郡史府。”百里念随手拿套去屏风后更换。 严安宁一身暗紫色圆衫长袍,腰间佩戴着铜片腰带,对着铜镜照了又照,不愧是云裳阁的衣服,面料舒适板正显得人也风流不羁,像极了玩世不恭的小娘子。 严安宁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至百里念从屏风后面出来,她才明白不管多金贵的衣服,只有穿在百里大人的身上,才能体现它的价值。 百里念一身华莲花夕淡黄皂罗袍,玄色的盘云纹腰带间系着宝石吊坠,身姿卓越俊俏不凡,一件白羽披肩罩在肩胛处,衬托出她无上的气质,抖弄着衣袖理平褶皱,忽而抬眉间,眼角上了,瞳孔中闪烁着光茫,好似耀眼的星辰,眼睑低垂时,浓密的睫毛忽扇,勾人心悬,下颌线分明凌落,红唇微张着,鼻峰坚挺,生了一张比男子还要妩媚俊逸的脸,严安宁险些看入迷。 “大人,你说你是男子该多好,我想放眼天下的女子都会对你心动。”她摸索下巴,打量着眼前人,真是太祸国殃民了,上一个长的名动天下的还是伊君。 第126章 郡史府 “别贫嘴,我们该走了。”百里念拢了拢衣襟,身影从铜镜中一晃而过,忍不住自我瞅了眼,确实和祖父长的九成相似呢,一想起赫连珏的神仙颜值,对自己的容貌也有了概念。 两人出酒肆后,依旧戴上那副面具,卫家人都见过她们俩,不能暴露身份,若要安然无恙的入主吉州城,必须想办法拿到郡史令。 郡史府门前齐聚了吉州各大世家的马车,气派十足门庭若市,郡史管家候在府外接客。 “施御史之女,施莹。”门口登记的女婢朝前堂喊了一声,随即施莹往大堂走去。 ‘施莹’百里念觉得名字很耳熟,好像听木白提过此人。 严安宁跟随在百里念的身后,管家原想拦住这两个戴面具的女子,可她露出了千影阁的令牌后,吓的管家后退一步行礼拜会。 “不知是副阁主大人到访,有失远迎,还请见谅。”管家屏退了身后的仆从,让出一条宽阔的道,仅供她们两人通行。 严安宁腹诽着,大人什么时候成副阁主了啊?身份这么迷幻? 两人一前一后往堂内走去。 “安宁,等会趁四下无人,我们分头行动去偷郡史令。”百里念靠近她的耳边一本正经的说,严安宁以为自己听错了,去偷东西啊?她还是第一次干这勾当有点小激动。 “嗯嗯。”严安宁附和点头。 管家差人来招待她们二人。 “副阁主大人金安,距离宴席还需一个时辰,要我带路陪您逛逛吗?”来人是郡史嫡女姚旎,等候在百里念身旁,弯下身子,问话时不敢抬头看她,听闻千影阁中人杀伐果断,若惹她们不高兴,人头不保,就连卫家的面子她们都不给呢,更别说小小郡史府了。 “也好。”百里念瞄了眼严安宁,示意临道分别,见她没什么意见,两人跟随一道走。 趁无人注意之时,避开耳目前往后院。 途经后院时,一群男子正在小亭里闲聊,他们的目光似有似无的往百里念身上瞟,一个个掩着面娇羞的模样。 “姚哥哥,你看那边。”说话的是刺史之子杨氏。 “嗯?”姚希晨顺着杨氏手指的方向看去,拱桥上与阿姐并肩站立的女子。 披肩上的白色羽毛迎风肆意而动,华服映衬出纤柔的身段,眼眸映照着水中的波光,犹如天上的皎月。 “不知长的什么模样,看身段是极好的。”杨氏单手撑住下巴,打趣的说道,比姚姐姐还高一个头呢,气质略胜几筹,真想摘下那面具瞧一瞧。 “嗯。”姚希晨好奇的多瞟了几眼。 “姚哥哥,今日来了不少官家世女,趁机挑一挑呢。”御史之子施蔚掐了朵花,在手心中把玩。(施莹亲弟弟) “说的是啊,姚哥哥,你下月及笄,若是有中意的快些定亲呢,好让我们沾沾喜气。”杨氏掩面暗笑。 几位官家的子嗣们附和着一同说道。 “副阁主,对岸都是家弟的闺中好友。”姚旎望向被众人围簇的姚希晨,她的弟弟值得世间最好的女子疼爱。 暂时不考虑与千影阁结亲,听闻阁中女子貌如夜叉行事狠厉,不算良配,若看上其他官家的男子,她倒是可以做个顺水人情,反正能让副阁主开心,牺牲一个人不算什么,不由得盘算起今夜或许能留住副阁主,送个人进去服侍。 百里念心思游离,并没有认真听姚旎说的话,不知严安宁找到点线索没有。 “副阁主大人,今夜留宿于此?我给您安排最好的节目。”姚旎搓搓手,施家那位长的挺不错,送给副阁主享用可行。 “嗯”百里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严安宁没有找到的话,今夜她摸黑去找也不是不行,正好姚旎给了个留下的借口。 “嘿嘿,今夜包您满意。”姚旎舔了舔唇瓣心思活跃。 后花园中不少蝴蝶在花丛中翩翩飞舞,今日宴席摆设在此,官家贵族的世女人已到齐,她们来往恭贺姚旎生辰之喜。 “副阁主大人,请上座。”姚旎邀请百里念坐在最上方的位置,仅次于郡史之席。 “那位就是千影阁副阁主?看身段好俊俏啊?莫不是男子?”官家世女们只敢小声议论,大声喧哗被听到怕保不住项上人头。 “不对,我刚才远远的瞧了,话音是女子,那面具虽遮住了半张脸,但挡不住副阁主阴冷高贵的气质。”官家世女对千影阁中人都自带滤镜。 “诶,今日姚家小公子是不是也会露面?” “卫家两位小少主不就是为了挑选夫郎才来的吗?不然以姚家席面怎么可能请的动卫家,姚家为了抱紧卫家这棵大树,不让小公子出来相见可能吗?”官家世女们闲聊,说到起劲时眼神不住的往姚旎身上瞟。 “吉州第一美男子呢,若是能和他说上一句话我此生无憾。” “想得美,姚小公子是你我可以染指的嘛。” “确是。” 百里念听她们说话,回想起庭院里匆匆一瞥的男子,确有几分姿色。 没有多想而是关怀起严安宁,宴席都快开始了,人还没回来。 “卫少主!”卫媛与卫娇前来,如今卫家之势不似从前,但也依然不弱,该有的礼数还得做全,众人站起身拜会卫媛,她已然是卫家家主的人选,相信不多时日就要继承主位。 百里念的目光紧追而去,卫家两女被人包围,这数月时间经历挫败,确实成长了,少了几分幼态,多了几分成熟。 “各位好。”卫媛抱拳与众位世女们周旋,这些都是卫家的人脉,不能轻易就断了,虽然她很是瞧不上这些偏远地区的世女,不能和京中的世女相比,不过自打卫家出事后,那些交好的姐妹们统统离去,她就明白了,交心只可交一半。 “卫少主,快入席。”姚旎上前伸手邀请,她与卫媛年岁相仿,年长她一岁,但碍于身份,不能唤卫妹妹。 “姚姐姐,恭喜啊。”卫媛领着卫娇上前祝贺,这么多人中,也就姚家世女看的顺眼。 施莹与她们玩不到一块,坐在角落的位置里喝闷茶,回忆起木白姐说的话,让她回吉州等候百里大人的差遣,如今她加入了踏雪门,引领了几十的部下,不再是一事无成的小世女了,若能被大人看重,她的未来无限可期。 视线无意瞟到了高位的女子,戴了副面具,那身形好似在哪里见过,可瞳孔的颜色不对,百里大人早年征战受了重伤,眼瞳呈紫色与浅棕色大相径庭。 “大家快入座。”姚旎邀请众人回归自己的位置,宴席即将开始。 卫媛与卫娇坐在百里念下方之位,她们冲人点头示意,结果百里念不搭理两人,自顾的拿起了酒杯独饮。 卫媛见这人腰间的千影阁令牌,不敢轻易发怒,安王舅母说了千影阁与南疆的联系,她必须得敬重阁中之人,且看她令牌的小字,副阁主之位嚣张些也能理解,毕竟舅母都得给她们七分薄面。 “姐姐,这人是谁,你的面子都不给?”卫娇不忿的上前两步,想为家姐证明身份,结果却被她拦下。 “千影阁的副阁主,不是你我能惹的。”卫媛摇摇头示意她退后,惹恼了她,卫家没好果子吃。 “卫少主,请落座。”姚旎见势打着圆场。 两人坐下后,卫娇的眼刀还是忍不住向百里念投射,等她们辅佐太女登位,第一个就让千影阁覆灭。 宴席开始后,南疆的乐人们献上了异域风情的舞蹈。 严安宁恰逢开席时才回来。 “查的如何?”百里念见她空手而归,就知道事情没有办成,毕竟郡史令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随便安放。 “郡史的书房里有一处暗格,我打不开,应当是搁置在里面。”严安宁抚平了心绪,她躲避了郡史府暗卫的眼线才回了席面。 “嗯,夜间你在我的房中假扮我。”百里念斟酌,暗格的机关都是有规律的只能一试。 “好。”严安宁应和了一句,便欣赏起乐人之舞。 一曲结束后,姚希晨步入了花园正中央,小厮将七弦琴搭制好后退下。 “今日是我长姐的生辰,我特意习得一曲献上。”他一袭桃粉锦缎,宛如一朵娇花盛开在花丛间,不染凡尘,轻轻闭上眼,指腹附上琴弦,悠扬之声响起,众人都沉醉在其中。 “姐姐,这位就是姚公子啊,长的确实不错,有资格做您的正夫。”卫娇摸着下巴,这人虽不及上京四绝,但也算清新脱俗。 “正夫?呵呵。”卫媛耻笑了一声,区区四品官家的子嗣怎配的上她正夫之位,侧夫已算是高攀了,她拾起酒杯一饮而尽。 “要不趁热打铁,今日就让姚家姐姐把人送你房中?”卫娇邪魅一笑,看家姐的样子,只把姚公子当玩物,那就没必要给姚家面子,反正早晚都要嫁入卫家,今日破了身子,从小门抬进去就行。 “你说的倒也不错。”卫媛放肆的笑出声,拍了拍小妹的肩膀,还是自家姐妹甚懂她心意。 第127章 不轨之事 “那我去同姚姐姐说。”卫娇唤来了小厮,拉住他的手迫使他蹲下,在小厮耳边说出污言秽语,惹得他面红耳赤的跑开。 百里念全程听到两人毫无羞耻的谈话,无奈的摇摇头,卫家人都一样不要脸,不关自己的事也懒得管,找出郡史令要紧。 姚旎听到小厮的传话时,敢怒不敢言,卫家这两浑不吝真不是人,若不是看卫老家主面子,她们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染指她的小弟,捏紧茶杯忍住砸过去的冲动,不可表现出仇恨的样子,压抑心中的怒火,对卫家人扯出一抹笑容。 “姐姐,姚姐姐这是同意了?”卫娇玩弄起酒杯,还算她识相,不敢得罪她们卫家。 “她不同意又能如何?卫家这条船不是这么好上的。”卫媛轻蔑的瞟了眼姚旎,不屑的呲了一声。 百里念余光瞥了眼卫媛,卫家没一个好人。 姚希晨一曲结束后,俯下身子对众人行礼告退。 “姚公子真是一曲惊鸿啊!”几位世家女有幸听得姚希晨弹琴,不枉今日来赴宴呢。 “不知姚公子中意何人。”世家女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别说了,你看卫少主全程盯着姚公子看,还不明白吗?”世家女们面面相觑不再言语,卫家看上的人她们可不敢染指。 宴席直至戌时结束,世家女们离席而去,姚旎将百里念安置在府中的上房,一般都是接待贵客的。 卫媛今夜也宿在姚府,与卫娇商议夜里闯进姚希晨的厢房,不给他反抗的机会,能成为她的侧夫,是给姚家面子。 严安宁按照大人嘱咐的时间潜入她的房间,手中备了一套偷来的夜行衣,百里念换好了一身黑衣,从窗台上轻松一跃,攀爬上了房梁。 而严安宁无聊的在厢房里嗑起了瓜子。 夜深人静 姚旎为了增加情趣,特意命人换了副阁主房中的蜡烛,烧至三分之一时,那欲生欲死的滋味,只有房中人方能体会。 严安宁不知为何嗑着瓜子都觉得燥热,挠了挠脖子,眼神逐渐迷离起来,往床畔的方向颤颤巍巍的走去。 姚旎在门外,见药效逐渐起来了,示意身后两个仆从把人丢进去。 施蔚被她们下了药,还处于昏迷当中,经人一推就倒在了地上。 他不小心碰了头,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看不清前影,只觉得内里一股劲上涌,急不可耐的向床榻跑去,人好难受只想找处栖身之所。 “大小姐,我们这样会不会得罪施家?”护卫担忧的问了句 “怕什么,施家不过区区御史,她的儿子能得千影阁副阁主青睐是他的福分。”姚旎出言打断护卫说的话,这等巴结的好事给了施家,她们得感谢她。 两人裹上了一床被子,严安宁头痛欲裂,眼前人的身影从一个变成了两个,再变成三个甩了甩头出现幻觉,叶缘居然躺在她的身旁。 “我”严安宁捏紧了拳头,‘叶缘’勾搭上了她的脖颈,血气上涌快要忍不住下手。 ‘叶缘’喜欢的是燕离姐,她不能做这种事,按捺住心中的躁动偏过身,然而他不依不饶的再次缠绕上来,还主动剥去她的外衣。 理智在此刻被yu望占领,她肖想了叶缘这么多年,做错事就认,她的正夫之位也一直为他留着。 电光火石间,严安宁热昏了头,翻身将‘叶缘’按在了身下,看他满眼的柔情,冲她抛媚眼,理智在此刻荡然无存,头埋进了他的锁骨间,嗅着他的滋味,轻柔的怜惜枕下之人。 而另一处,百里念依照严安宁所说之地,在屋檐上盘桓,稳健的步伐朝郡史书房行驶。 夜里都熄了蜡烛,除了护院仆从在长廊里行走,见不到几个人。 她翻身跳下,躲避在圆柱后面,仆从正巧巡视过来,见人走远,她才小心翼翼的往书房跑去,环视了周遭四下无人之际,从小窗里翻进书房中。 郡史正在书案前批阅各县送来的急报,听闻了屏风后的动静。 “谁?”郡史紧张的站起身,大半夜是谁这么放肆。 百里念站直了身子,郡史在也好,省的她研究机关还要花费时间。 不过几下无影步,就突袭到郡史身后,匕首抵在了她的脖颈处。 百里念戴着面罩,郡史害怕之余双手举起,不敢妄动也不敢出声。 “郡史令在哪里?”百里念降低了语调,依附在她耳边沉寂的说道。 “你你是”郡史颤抖身躯,生怕动作失误黑衣人抹了她的脖子。 “你别管我是谁,郡史令在哪里?”百里念一用力,郡史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血痕。 “在,在后面。”郡史指了指书架后的暗格。 “拿出来给我。”百里念架着她的脖子往前走。 郡史闭上眼,两人小步往书架靠近,她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这人一定是女皇派来的,吉州封城数月,皇家怎么可能没指令,性命与郡史令她选择了前者。 她从小格子里取出了木盒,郡史令就搁置在里头。 “官大人,求你在女皇面前为我说情,是卫家强迫我封城的。”姚郡史将令牌交给百里念后,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试图求饶。 百里念摩挲令牌,这些人都是无胆小辈,若她不混进吉州潜入郡史府,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听到这句话,言语上承认与卫家勾结。 “我自会与女皇禀明,今日之事我不会透露出去,但你得配合我。”百里念坐在了椅子上,翘起了腿,郡史若是知错悔改,放她们黑骑军安稳入城,她倒是可以给郡史机会。 “怎么配合?”郡史以为黑衣人是监察司的人,听闻女皇的监察司很是厉害,连戒备森严的吉州都能潜入,她是不是站错队伍了? 卫家许诺她们配合太女的行动,待太女登基后,升她的官职入京当大官。 “放我军入城,届时我会在女皇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百里念拍了拍她的肩侧,郡史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被她这一拍,虎躯一震三魂不见七魄。 “不,不行,卫家集结了十万兵马在各县,若是”郡史不敢再说,卫家她惹不起。 “我会拿出你的郡史令支开城中的守卫兵。”只要城外的防御一破,大军入城,卫家来不及诏令兵马,打她个手足无措。 “大人,可”郡史还想再说又犹豫了,刚才女儿和她说卫少主看上了小儿子,欲行苟且之事,她们家就希晨一个男孩,疼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要不交换个条件? “大人,我可以帮你不费兵马缉拿卫家,但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姚郡史受卫家胁迫多年,以为站在了一条船上便能一步登天,可女皇的人属实厉害。 “说。” “我只有一个儿子,您能不能救救他。”姚郡史含泪述说真心换真心。 “”百里念想起白日时,卫媛那浑不吝想行不轨之事。 “卫家少主看上了他,想没名没份的就你能不能帮我救救小儿。”姚郡史磕下响头,监察司之人各个都是绝顶高手,定能救下希晨。 “可。”百里念吐出了一个字,就算她日行一善。 “谢谢大人。”姚郡史话未说完,觉着颈部一痛,整个人昏倒在了地上。 百里念收回手,从窗台处跳出原路返回。 一路摸黑的探索姚公子厢房。 一炷香后 后院厢房中,一男子的声音响起。 “你住手!”姚希晨挣扎想要脱离卫媛的束缚。 “哼,我看的上你是给你面子,要是换在往年,你给我当通房都不配。”卫媛大力扯下姚希晨的衣裳。 “你放开我”他眼角含泪,在桌上一阵摸索,拾起了茶杯往卫媛的额头上砸去。 “啊”卫媛捂住额头鲜血喷流而出,指向姚希晨。 “滚开”他瘫软在椅子上,搀扶桌子想要站起身。 “好样的,今晚我不折磨死你。”卫媛扛起人就朝床榻上走去,不顾姚希晨如何挣扎,一股脑丢在床上,整个人欺压上来。 百里念踹开了房门,见满地的狼藉。 卫媛停止动作,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大胆,你是何人!”她慌乱的穿好衣服,想要与百里念对峙。 “你猜。”不给她上手的机会,扭曲卫媛的胳膊,钳制在身下,头被她按在桌面上。 “我可是卫家少主,你敢动我!”卫媛咬牙说出几个字。 “那又如何。”百里念一巴掌拍在她后背。 “我祖母不会放过你的!”卫媛叫嚣引来了花园里的仆从。 糟糕,没捂住她的嘴,百里念瞧了眼床榻中瑟瑟发抖的男子,不禁拧紧了眉宇,真是麻烦。 二话不说,推开卫媛,跨越几步,抱紧人往窗台的方向纵身一跃,翻出了窗外,一个飞身上了房梁。 卫娇带人赶来,见家姐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模样,额头还冒着鲜血。 “姐姐。”她连忙上前扶起卫媛。 “给我搜,奸妇淫夫,姚家居然敢拿个破烂货给我!”卫媛想不通吉州还有谁敢这么大胆行刺卫家人,应当是姚希晨的奸妇。 “什么!”卫娇愤愤不平,连忙去各厢搜院子。 百里念带人一路穿行在黑夜中。 “你是谁?”他紧搂着黑衣女子的腰肢,不敢低头看悬空的脚下。 第128章 她得负责 “受人所托。”百里念见集结的护院越来越多,褪去了黑衣,白日穿着的华莲衣袍显露出来。 “你是千影阁的副阁主。”他白日里打听过她的名号,心中泛起不小的悸动。 映衬着月光,黑色面罩随风扬起。姚希晨只惊鸿一瞥,便深深将她的侧颜刻印在了脑海深处,世间竟有如此绝色的女子,月色皎白,她的气质清冷,心跳个不停,不是说千影阁女子都生的如同夜叉吗? “我安排你躲藏起来,天亮你再回去,免得被卫家人糟蹋。”百里念随口说了一声,她明日同泰轶汇合后,借故将郡史令带出去,好实行下一步的计划。 破城之日姚家定是保不住的,姚夕晨回去也是白送一条命,宋元那性子怎么可能容得下沙子。 “多谢。”姚希晨恐惧高度,向她的胸襟前靠拢,内心荡漾起一汪春水。 千影阁的副阁主如此天人之姿不知为何,这世间的人再也入不了他的眼呢。 百里念自打出了姚府后,就把人带入踏雪门的酒肆中,让掌柜的替她安置好,自己还得返回姚府以免露馅。 而此时的姚府已然乱成一锅粥。 严安宁与‘叶缘’欢好了半个时辰,两人被外头的声音吵醒。 缓缓睁开眼,片刻愉悦后,眼神还有些朦胧,直至看清了怀中侧躺的男子,严安宁猛然推开了人儿,自己翻滚掉下床。 “你是谁!”严安宁慌乱的起身穿衣,整理仪表,她都做了什么混蛋事懊悔不已。 施蔚从昏迷中醒来时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捂紧被褥,遮蔽裸露的躯体,身上遍布爱痕,下身传来的痛感让他不适。 “呜呜呜”施蔚事后害怕的哭个不停,不敢说话,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和女子苟合了。 “你,你别哭”严安宁对男子的哭泣最是没辙,靠近了两步,想安慰却又开不了口话语哽咽在喉。 严安宁锤打自己无数次,怎么能犯浑呢,床上那一抹红已经说明了一切,眼前男子已经是她的人了,所以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梦里的人也不是叶缘,而是这位 卫娇与姚旎带着人途经严安宁厢房前。 “来人,给我搜!”卫娇一声令下,想要闯入副阁主的厢房。 姚旎阻拦在前,她深知里面在做什么事,怎能打破副阁主大人的美好时刻,卫娇带人在姚府搜罗人,已经惹她生厌不满,传出去还以为这里是卫府呢! “娇妹妹,这里是副阁主的厢房,我们还是别打扰了。”姚旎赔笑的说道,搅扰了大人的美事,可不好交待。 “哼,为什么不能打扰,难不成那奸妇是千影阁中人?”卫娇跋扈的想要破门而入。 房中严安宁听闻门外的响动,穿好外衣,瞧了眼床榻中可怜兮兮的男子。 “你快更衣躲起来。”严安宁抚上额头,揉了揉鼻尖,若是被人发现他无颜见人,既是自己破了他的身子,自是会负责的。 施蔚懵懂的点点头,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 百里念这时从窗外钻了进来,脱下了面罩带回面具。 “大人,事情办成了吗?”严安宁纠结半天,她做了坏事心不在焉,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大人。 “嗯。”百里念示意她去开门。 力道过猛姚旎险些摔在地上,众人见副阁主正经的坐在椅子上。 “副阁主。”姚旎忙起身行礼,在房中扫视了一圈,她记得把人丢进来了。 “大半夜何事?”百里念声线不悦,周身散发出寒气。 “有人行刺我家姐。”卫娇本就看不起千影阁之人,要不是舅母说要敬重,她才不屑这江湖人士。 “哦,那你搜。”百里念端起桌上的茶杯小酌一口。 卫娇抬手示意手下们进房间内搜查。 而茶杯重重的放下,杯底震出一道裂痕,百里念阴沉神色,周遭气流比外头还寒冷。 蓦然开口“要是没查到什么,别怪我手下无情。”百里念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力道之大直接将桌子劈成了两半。 众人心惊不已,千影阁副阁主这武力值爆表啊,那么硬的桌子被震碎。 卫娇不敢再有下一步举动,她带来的人也都徘徊在厢房门口不敢往前踏一步。 “副阁主大人,你好生休息,小的们先告退了。”姚旎点头哈腰的拉扯卫娇退出厢房,满脸赔笑的语气,再不离开怕是小命不保,直至关上房门才暴露她的真性情,将人拖至一边。 “卫妹妹,我敬重你是卫家家族的孙女,好言相劝你别惹千影阁的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姚旎拂袖离去,再也不想同这种没脑子的人多说,一切后果她自行负责,没空陪她瞎胡闹。 卫娇见姚旎这么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还对她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内心不悦,这些人怎么都怕个江湖门派。 百里念见人纷纷离去,从椅子上站起来,今日忙会的累了,早点更衣洗洗睡。 “安宁,你回自己房里。”百里念准备去屏风后面更衣。 “大人大”严安宁急忙拦住她,不让百里念再靠前。 “怎么了?”百里念疑问一句,偏过身子继续往后面走。 “不是,大人呃”严安宁再次张开双臂,试图挡住她的视线。 “你有事?”百里念停下了宽衣解带的动作,双手环胸摸着下巴满脸疑惑。 “我”严安宁咬住下唇难以启齿。 “你再不回去,我就把你扔出去了。”百里念以为严安宁一个人睡害怕,所以才死赖在她的房中。 “大人,我我我”我了半天都没下文,百里念失去耐心,一个翻转,跃过严安宁身旁,快步走到屏风后。 而这时抱着外披,情绪饱满眼泪汪汪,可怜至极的小男子蹲在角落里,小声的抽泣,看到百里念的身影,忍不住掉下了一滴滴泪水。 “这”严安宁见事情瞒不住,想要带施蔚离开。 他的手腕吃痛,被女子这般粗鲁对待,如同受伤的小猫一般委屈。 “等一下。”百里念拦住了两人,严安宁的脚步还没跨出门槛,就被大人叫了回来。 “大人”严安宁心里发毛,她做了错事会不会被大人骂。 “你先让人家把衣服穿好。”百里念捂住眼睛,他身上青紫的瘢痕已经说明了一切,只是在姚府发生这种事,总归来说不太好,严安宁怎么能这般把持不住,不是喜欢叶缘的吗?这下她们更是没可能了。 施蔚躲到帘帐后穿好了衣服,柔弱的往百里念身前一跪。 “你,你先起来。”她扶额轻叹,吉州收复之日在即,严安宁犯下这等错,让这男子如何自处? “求您杀了我。”施蔚知晓她们的身份,自己如今已是残破之身,无颜面回家。 “嗞。”百里念将他扶起身,这事严安宁得负责,不然传出去多难听,说她们威远军都是女流氓,不过好像顶着千影阁的身份呢。 施蔚坐在了椅子上,百里念勾住严安宁的脖子,两人一同往屏风后面走去。 “安宁,错已经犯下了,你得对人家负责。”百里念搭在严安宁的肩膀,轻声细语的说道,不能让小公子听见她们的谈话。 “大人,可是我还没准备好”严安宁面露难色,抓挠头发一阵烦躁。 “你们有了妻夫之实,你不负责看着他去死吗?人家身子都是你的了,若不喜欢也得给个名分。”百里念敲击了她的肩膀,怎么到了关键时候犯糊涂。 “我好。”严安宁撇开头,无奈叹息。 “嗯。”百里念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她的背脊,让她打起精神,别让男子看出她不情愿。 二人聊完后坐回了椅子。 “不知小公子是哪里人?”百里念猜测他是姚府的小厮。 “御史之子,施蔚。”施蔚捏起手帕的一角擦拭去眼泪,他满腹委屈。传闻千影阁女子暴虐无常,给他名分也不稀罕,还不如一死了之。 “噗”严安宁刚入口的茶就喷了出来,以为招惹了姚府的下人,没想到还有这等身份,他的家世虽是吉州的御史,但也是五品官,与她母亲只差一级,好像侍夫的位置说不过去了。 百里念紧锁双眉,揉搓太阳穴,事情难办咯。 “我的手下会给你一个交待的。”百里念严肃的说道,等吉州事情结束,再让她自己解决。 “不必了,我不想嫁给她,你们千影阁没有好人,还是给我一刀来的痛快。”施蔚收敛起小儿家的心思,不再唯唯诺诺,镇定的说出了心里话。 百里念白了严安宁一眼,瞧她干的什么事! “安宁,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先回客栈。”百里念已经拿到了郡史令,姚郡史也同意与她们里应外合对付卫家,现下她们回客栈,将令牌送出去给江燕离。 “好。”严安宁深深的看了眼施蔚,有些话想单独与他说。 百里念见她步伐犹豫,自行出了厢房,独留二人说话。 她眼眸中一点点失去了光芒,不急不慢的走向施蔚身边,摘下从小佩戴的玉坠,这原是想赠予叶缘的,如今 第129章 破城 施蔚本不想接过,却被严安宁强行塞入了手心。 “我不是千影阁的人,这件事请你保密,我会依照约定来娶你,此物为我的贴身佩件,算是我许你的承诺,等我事情办完,三书六礼不会亏待于你。”严安宁临走时最后瞄了眼,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两人无话谈论,施蔚见她消失于长廊中,攥紧手中的玉坠。 严安宁的面具没有拿走留在床榻上,施蔚一步步靠近,拾起了面具揣入怀中,神色淡淡,她值得相信吗? 男子对第一次触碰自己的女子都有无限遐想,他原本抵触的心理悄然发生变化。 虽然严安宁没有绝世容颜,但也算风姿正派,或许是良配呢? 不再多想,趁着夜色昏暗,从姚家小门出了府。他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破绽,衣服顺势拢了拢。 百里念带领严安宁疾步回客栈,风势渐盛她们各自都藏着心事。 卯时 百里念闭目养神一个时辰,掌柜的敲响了卧房的门。 “门主,我将人带来了。”泰轶头戴白纱斗笠,警惕扫视周围。 “进。”百里念从床榻上迅速起身,拣起衣架上的外披,利落套上后坐在椅子上,速度之快动作一气呵成,掌柜关上门后,泰轶摘下斗笠跪在她的下方。 “百里大人,小的不负所托,拿到了卫家勾结太女与安王的证据。”泰轶从兜里掏出了一叠密函,里面都是加盖了地方官员手印的,她们承认受卫家胁迫隐瞒购置兵器与贪莫粮饷一事,几位忠心的臣子都因这事身陨。 “干的不错。”百里念接过信函,大致翻阅几章。 泰轶为她解答密信内容“太女与卫家勾结,贪墨了朝廷拨款的十二万两白银,与九千赈灾粮。” “?”百里念翻看到此页,印证了她说的事。 “卫家私下招兵买马用的就是这银两,所用军需便是这九千赈灾粮,她们害怕事情暴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暗害了二殿下,还联合安王,试图挑起朝廷争端,好让太女殿下坐收渔翁之利。”泰轶说的真诚,这便是吉州百姓逃往各地的原因,她们受水患影响无法重建家园食不果腹,只得四处流亡。 “你回踏雪门中,我会为你制造假死的身份,不让太女的人找到你,这些信函足够扳倒太女了。”百里念晃了晃一叠纸,还有乡民的血手印。 “是,大人。”泰轶请安后退了下去。 如今郡史令在手,可确保她们出城,接下去只要带黑骑军冲破南门与北门的防御,便能顺利入城。 掌柜的端来了热茶与早点。 “掌柜,我昨日带来的小公子劳烦你安置了。”百里念交待了一句,她答应郡史的事已经完成,剩下的不归她管。 “是。”掌柜的摆好了早膳。 “我今日出城,你们做好内应,若是卫家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汇报。”百里念随手拿了块糕饼食用。 “遵命。”掌柜 夜畔不容易辨认人,严安宁与百里念骑上了快马,往吉州的城门而去。 她们乔装一番,换了身郡史府仆从的衣服。 守卫城门的主将拦下她们的马匹。 百里念未下马,轻抬双眸俯视身下不长眼的家伙,掏出怀中的郡史令,守卫们不敢造次,退居到两侧,给她们让出一条路。 明月清风,马蹄飞踏,二人的身影穿梭于树林深处,惊动无数枝头上的鸟声啼鸣。 “百里大人,我们已经出吉州十里了。”严安宁估算脚程,再骑一会就能抵达驻地。 “嗯,再快一些。”百里念拉紧缰绳,今夜势必要清点人马,明日一早进驻吉州。 军营中 叶缘正在替江燕离上药。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江燕离握紧了他的手心,这几日触动良多心一点点被叶缘感动,经历一遭后,觉悟只有叶缘是真心为她付出的。 “不辛苦。”叶缘犹豫了片刻,视线紧盯她的手背神经紧绷,担忧严安宁,不知她在吉州如何? “等我此番回京,定会与母亲说,娶你为夫。”江燕离莞尔一笑,她已经不再肖想苏以澈了,那份爱意早就风轻云淡被风吹散。 “嗯”叶缘颔首微微点头,眼皮一直在跳,会不会发生不好的事,没有将江燕离的话听进去,而是随意的应了句。 女兵前来江燕离的营帐中汇报 “江副将,百里大人与严副将回来了,在主帐中召你过去。”女兵跪在帘席外,冲着内里传话。 “马上就来。”江燕离着急忙慌的收拢好衣服,抬眼看向叶缘,见他满眼愁容的眼神,心中泛起涟漪。 她二话不说,拉住他的手,抱紧叶缘揽入怀中,轻抚他柔顺的发丝。 ‘严安宁回来了,没事就好。’他深吸一口气,在江燕离的怀中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江燕离在他的额前落下一吻,柔情蜜意溢满内心,沉默不言放开手,离开了自己的营帐。 叶缘还未转换回心境,扶住椅子的手柄缓缓落坐,右手附在心尖,滑过了一丝自我都不曾察觉的情愫。 百里念坐于主位之上,严安宁站在下方末席,江燕离匆匆赶来进入帐篷,视线全都汇聚在她的身上。 “大人。”先是叩首跪下行礼。 “燕离,立刻清点营中女兵,另着两百名黑骑军由安宁调遣。”百里念琢磨沙盘局势,她们从南门出来,如今局势已定,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破了城门的防御,这一趟潜伏没有白忙会。 “是。”江燕离应声回答。 “安宁,南门与北门的看守就交由你处置了,事成后以信号弹为主。”百里念嘱咐一句。 “是”严安宁士气高涨,很久没有这般情绪澎湃了。 “燕离,你负责在吉州各县关卡设好点,盯紧地方官员的举动,不让卫家集结私兵,三万南部兵马由你调配。”百里念将手谕授予江燕离,而她自己要去会一会卫家家主,她肯认命交出私兵的兵符,或许宋元会看在她两朝元老的份上,给卫琳体面的离开。 但自己嫉恶如仇,私仇不得不报。 “是。”江燕离 交待完所有的事情后,两人分头行动,江燕离在营帐外清点兵马,准备拔营行军。 百里念从主帐出来后,直奔宋兰溪的营帐,他睡的正香嘴里还嘟囔着梦话。 “大人。”绿竹听闻脚步声,睁开了眼,慌忙的跪地行礼。 “嘘。”百里念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不要说话,大半夜的别搅扰兰溪的美梦,挥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绿竹,收拾行装,明日我们要进吉州城。”百里念说完这句后,绿竹俯首退下忙会起来。 见宋兰溪熟睡的容颜,嘴角上扬了弧度,无论怎么看都不腻。 一缕发丝垂落他的脸侧,她扬起指尖替他扫于耳后,指腹在他嫩滑的脸蛋上轻抚,几日不见人,甚是想念。 “大人,都收拾好了。”绿竹细语说道,这一趟来的匆忙,没有给七殿下准备多少行囊,简单的三套衣服便是全部的家当。 “嗯,你与兰溪乘马车,势必守护他的周全。”百里念交待绿竹,抬手便将宋兰溪拦腰抱起,他的手垂在两侧睡得深沉,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把人吵醒。 他往百里念的怀中缩,手心揪住她领口的衣物,捏出了好几道深浅不一的褶皱。 置于马车后,宋兰溪还未醒,换了个身位继续睡,这般没心没肺的模样倒是逗人,引得百里念勾了勾他的鼻尖。 宋兰溪感触到鼻尖的瘙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如同小猫一般蜷缩成一团。 “百里大”女兵在马车外汇报,她拂手示意女兵安静,随即下了马车拉上帘席。 “何事?”百里念双手插腰,红色的斗篷外披迎风肆动。 “已准备妥当,江副将问您是否现在出发。”女兵 天际露出鱼肚白,即将天明,正是好时机。 “严副将出发了吗?”百里念揣摩思绪,望向了天空中,太阳渐渐升起,晴空万里预示好兆头。 “已经出发了。”女兵回答道 “好,通知江副将即刻出发,按照计划进行。”百里念往前走,她将带领剩余的黑骑军缉拿卫家人。 乌骓马由女兵牵着,等待她的到来。 轻松跨越上马,一身玄衣气场强势,下颌微抬眼睑狭长,周遭散发出一股寡情凉薄的疏离之意。 “出发。”百里念一声令下,行军队伍缓步跟上,她们得在城外不远处集结,待严安宁发射信号后,方能进入主城。 宋兰溪醒来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瞄了眼四周,自己怎么睡在马车里? 缓缓直起身,马车颠簸了一路,他是被震动吵醒的。 “绿竹。”宋兰溪伸了一个懒腰,肚子有些饿,刚才在睡梦中好似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主子。”绿竹掩开帘席,他驱赶马车,紧跟黑骑军的中部队伍赶路。 “什么时辰了?”他睡的很好,之前连着几夜被百里念折腾,这几日的睡眠都特别棒,可以说是雷打不动。 “未时一刻了。”绿竹挥动马鞭。 第130章 破城(二) “嗯,百里念回来了吗?”宋兰溪瞟了眼箱子上摆放的干粮与水袋,厌烦移开眼,自顾挽起长发,心里默念道快点进吉州城,他已经吃腻杂粮,想咽都咽不下。 “百里大人在前头呢。”绿竹望向为首之人的背影,大人身姿无论如何看,都不嫌够呢。 “停下。”宋兰溪指示了一句,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绿竹勒紧缰绳。 “怎么了主子?”后面的队伍也跟停了下来。 百里念听闻后头发出的动静,忙回头瞄了眼。 “我要下车。”宋兰溪从马车上跳下,避免弄脏鞋袜,提着衣摆直奔百里念的方向而去。 “?”她不解的凝视小跑过来的身影,害怕裙尾沾地,跑起来格外小心。 “你带我骑马好不好?”宋兰溪笑的谄媚,娇娇柔柔的语气同百里念眨眼睛,恳求的眼神。 她叹息一声,总是拿他没辙,伸出臂弯一把就将人捞上了马背。 背脊贴合在她的胸襟前,感知后背袭来的余温,眷恋又美好,脸上露出窃喜的笑容。 “只得胡闹一会,到地点后乖乖回马车里。”百里念的下颌抵在他的发顶,说话的语气尽显无奈又不能凶。 “嗯嗯。”宋兰溪吐了舌头,他只是想跟她多待一会嘛! “你在吉州有没有勾搭男子。”宋兰溪随口一问,见她半晌不作回答,似乎有猫腻,偏过头死死的瞪着她心虚的侧脸。 “”百里念没有多话,救人而已不算勾搭,倒是安宁木已成舟。 “你不回答就是有了。”宋兰溪轻咬下唇,一巴掌就想呼上她的脸,被百里念轻巧的躲了过去,反握住他的手腕。 “你想多了,有你在身边勾搭什么。”百里念将他的手按回马背上。 宋兰溪半信半疑的撇开眼,最好别骗他,不然有她好看的。 “我们出来有两月余了。”宋兰溪说到这时,眼底流露出哀伤,不知道父君在宫中过的如何,母皇有没有为他的事生气。 “你想回宫了?”百里念见他语气淡淡,唉声叹气的样子。 “不想,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宋兰溪回头,冲她暖心一笑,那宫中冰冷又无情,他才不想回去呢,百里念才是他避风的港湾。 “乖。”她揉了揉宋兰溪的发梢。 “你说我们行房那么多次了,什么时候能怀上娃娃。”百里念连忙捂住他的嘴,宋兰溪说出口的话让身旁几位女兵为之一惊,撇过头偷笑。 “咳咳。”百里念强装镇定,他不知羞的吗?大庭广众之下说无耻之言,怎么什么话都往外突突。 “这次回京我们就成亲。”宋兰溪看她憋红了脸疑惑不解,不知为何脸红? “好。”百里念眉宇上扬,祖母说过这件事由她来操办。 “我们要生好几个”宋兰溪掰起手指,他得加把劲超越百里念那几位夫郎。 闲聊了一路,直至抵达吉州城外十里。 百里念让他回自己的马车里,城中势必会引起骚乱,得派几个人保护他的安全。 几人在马背上观望,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严安宁那边的信号弹成功发射入空。 “进城。”百里念挥舞马鞭,带领黑骑军们飞速赶往南门。 江燕离调配的大军往北门入侵,成功接管吉州各县处的关卡,紧跟在严安宁发射信号后,她手中的信号弹也发射成功。 现只待百里念拿下卫家。 南门的守卫被严安宁带领的黑骑军看押,她们跪成三排,口中都塞了麻布。 “大人。”严安宁抱拳对着马背上的人行礼。 守卫们面面相觑不发一言,紧盯乌骓马上迎面而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这就是吴越第一女将军’,她们只感百里念在阳光照耀下格外亮眼,红斗篷迎风摇拽盛气凌人。 严安宁跟在百里念的后头骑上了马,留下了部分黑骑军看管这些人。 “安宁,入城后你将郡史府包围起来,一个人都不准放出去,等我处理完卫家人,再回头审理她们。”百里念手握紧缰绳,回头看了眼她。 “好。”严安宁回复到,这次她们不费一兵一卒解了吉州的困境,对百里念的敬佩更加深刻,以后定为她马首是瞻。 马鞭扬起,席卷一地尘土,北风呼啸而过,一簌簌黑影疾驰划过长街。 主城内,百姓们将门户紧闭,透过门缝观望城中局势,不少凑热闹的百姓爬上了自家的围墙,坐在屋檐上只为一睹名满天下的大将军。 “早闻百里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百姓翻墙爬到了邻家院落,一起坐在墙头嗑瓜子,她们能这么悠闲自在,主要是原先猜测会打的战并没有发生,这位百里将军有点本事,卫家称霸吉州多年,她们在无伤亡的情况下入了主城实在佩服。 “是啊,卫家大难临头咯。”百姓吐了口瓜子壳,卫家人在吉州一言堂,说一不二,不少商户吃过她们的亏,虽然没有烧杀抢掠,可吉州水患一事做的太不地道,各乡县都因为水患沦陷,结果卫家把持吉州粮仓,不肯开仓放粮解救灾民于水火,以至于百姓们流亡各处。 “卫家老家主一世英名之人,都招惹了些什么亲戚!”百姓瘪着嘴,满脸不屑,以为天高皇帝远无人敢管,私自征收民税。 “是啊,卫家那少主更不是东西,当街就敢调戏民男,属实恶心人。”百姓摇摇头,这种二世祖就该给点教训。 “快别说了,将军大人走过来了。”百姓看着黑压压的大军从自家门前路过,发自内心的鼓掌,这几年深受卫家旁支的迫害,怨声载道之人不下几万。 入主城后,两拨人马分头行动,严安宁带领部分黑骑军前往姚府。 卫府门前 黑骑军已清理了门户,反抗的护院被绑起来押解在前院。 “大人,这是一早卫府想要放出的鸽子,不知被谁抓回来,关在笼子里。”女兵向她汇报,鸽子的脚上还系着书信。 百里念先前留了一手,知道她们会召集私兵,索性让踏雪门中人盯梢卫家动向。 “去会会她们。”百里念下马整理衣摆,拂袖双手倚在背后,跨越门槛向里头走去。 前井 黑旗军钳制卫府的奴婢,齐齐跪在两侧,百里念只轻扫一眼,不做理会,径直往堂内走去。 卫琳拄着拐杖,坐立于高位中,见来人是老熟人,嘴角轻蔑一笑,别开脸闭上眼,手中的琉璃球‘咯吱’作响。 媛儿和娇儿应该出城了?她也是在大军压进主城后,才收到内应知会,城门被百里念攻破,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卫琳猜测姚郡史出卖了她,真是狗东西,一点眼见都没有,待沂儿大事终成,一定把这泥腿子斩了! 京中的风势也该转变了,卫琳嘲讽道,这天下终归还是她卫家人的。 “卫老家主没有什么要说的吗?”百里念搬来把椅子坐在卫琳的下方,翘起二郎腿,没有给她好脸色,左瞧瞧右看看,不把卫琳放在眼里。 “说?你想听什么?”卫琳嗤笑,手中的拐杖奋力敲一下地面,发泄心中的怨怼,这小辈敢在她面前无礼。 “您想说什么尽管说。”百里念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右手撑住下颌百无聊赖,她不着急愿意同卫琳慢慢周旋。 “你懂不懂礼数,你祖母和我聘驰沙场时,你还不知在哪呢。”卫琳见她翘腿没规矩的模样心中一阵恼火,就连女皇都得对她毕恭毕敬,百里念算什么东西! “卫老教训得是,小辈听着。”百里念也不气,而是玩弄起腰间携带的玉坠。 “那我说点你想听的。”卫琳随即转换了脸色,嘲讽之意勾勒在唇角。 “但说无妨。”百里念细细听她分辨。 “呵呵,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派私兵来营救我。”卫琳大笑出声,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 “那她们去了哪里?”百里念露出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 “哈哈哈,自然是进京协助太女登位了。”卫琳笑声响彻,肆意畅快,女皇的走狗想不到。 “哦,我还以为什么呢。”百里念不急不躁的松弛神色,京中的水越浑她越开心,宋元的死活与她何干?就算宋沂登上皇位,她不高兴,也能把宋沂从皇位上踹下来,她可是临月先祖亲认的未来女帝呢,临月的兵力已然渗透进吴越,她们有这个实力李代桃僵。 “你你不在乎?”卫琳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难道自己的盘算被女皇识破了吗? “嗞,宋家人跟我有何干系?皇位谁做都一样。”百里念拍了拍手心中的灰尘,踱步往卫琳的身边走去。 “皇位?那你是想”卫琳的话并未说完,百里念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倾覆在卫琳耳旁低语。 “宋沁是不是你害死的。”她所说之言冷冽如霜,形同刀锋,生剐着卫琳的每一寸肌肤。 卫琳咬紧牙关愤恨之态,默不作声,宋沁之死虽无直接关系,但确实是她派人送进南疆,递交给宋安的。 “人都死了,说这么多有何意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卫琳撇开头,只要两位孙女平安抵达京都与宋沂汇合,她们卫家就还有希望,她年迈活不久死便死了。 “你既然承认,那就别怪我咯。”百里念直起身子,眼神流露出阴狠。 第131章 缉拿卫琳 “”卫琳不屑一顾,俨然一副大义赴死的样子。 百里念拍了拍手掌,随即女兵扣押卫媛与卫娇上来。 猛然一脚踹在二人的膝盖处,匍匐倒地跪拜在百里念的跟前,嘴里塞满棉布,挣扎着束缚,眼中充满了怨恨。 “媛儿,娇儿。”卫琳宛如死水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担忧的站起身,拄着拐杖弯下腰想扶起她们,却发觉自身已力不从心。 “嘤嘤嘤。”两人嘴里塞了东西,开不了口。 “你我好歹与你祖母相识一场,你放了她们,我的命给你。”卫琳握紧拐杖,向后颠簸了两步,气急攻心嘴里流露出血腥味。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是你先动我的人。”百里念不再和气,客套的戏码已然玩腻。 衣袖中的匕首划出,擦肩而过,刀锋之下滴滴鲜血滑落地面,动作之快,还未看清她出手。卫媛瞪大眼睛,不过须臾间,整个人倒在地上,脖颈处的血顺势流了一地,死不瞑目。 “啊媛儿。”卫琳手足无措的跪倒在地,用手捂住她喷流不止的血液。 百里念刀法快准狠,连开口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恩恩恩恩”卫娇在一旁躁动不安,挣扎的更加厉害,想要起身冲撞百里念,然而并不给她机会。 百里念的刀还未擦拭,不过一个转身,周遭一切事物静止,只听见如同水滴落的声音,‘滴,滴,滴’,带着一股腥甜的气味。 再次沾染上另一个人的血,卫娇随即倒在卫媛的身旁,死状一模一样。 卫琳痛彻心扉,险些晕倒被女兵搀扶住。 杀伐果决的百里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女兵们心中感叹。 “你”卫琳‘你’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挥洒在四周的物件上,百里念的侧颜也沾染了不少。 她扬起衣袖擦脸,舌尖顶住右腮,冷哼了一声,缓步走到卫琳的身旁“卫老家主,这就是你陷害宋沁的代价。”说完,手搭在卫琳的肩膀以示告诫,自己本是生性冷血之人,处理废物眼睛都不眨。 卫琳失了重心,往后倒去。 “你们看押好卫老家主。”百里念往大厅外走去。 “是。”女兵相视一眼,扶住昏迷中的卫琳。 百里念在天井口望向了蔚蓝的天空,抹干净手中的血迹,参与宋沁一事之人,她都不会放过。 “百里大人,卫府下人如何处置?”女兵询问百里念的意见。 “关入地牢,若跟卫家一条心的,不留活口。”百里念偏头瞥了眼女兵。 “是。”女兵问完话离开。 而姚府外,姚希晨一早起来,本想回府看看情况,他一声不响的离开府邸,不知道母亲有没有被卫家牵连,心中自责难安。 可不想在大门外就看到了这一幕,姚府被围的水泄不通,他以为是卫家人干的事,欲上前负荆请罪,好让家人免受惩罚。 他的脚刚迈出一步,骑在马背上,乘风而来的女子映入眼帘。 “是她。”姚希晨惊讶的张了张口,躲回了树后,千影阁的副阁主怎么出现在这里。 百里念一身戎装,青丝垂在肩侧,眼神坚定不移,侧颜如画,天姿绝色。 “大将军。”从马上下来,门口的女兵们向她行礼。 “大将军?”姚希晨捂住心脏,她是将军?她不是千影阁的人吗?为何叫她将军,心中的不安躁动不停。 百里念似有察觉到远处的异动,往身后瞄了一眼,见四下无外人便进了姚府。 花园中,姚郡史与姚旎求饶之音,还未踏入庭院都能听见,匍匐在严安宁的身前磕头。 “百里大人。”门口的女兵们躬身行礼,姚郡史向后看去,忍不住的颤抖,拂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想起与百里将军的约定,不至于死的太难看。 “百里大人,求您饶我们一家老小一命。”姚郡史叩下响头,一声一声不停歇,求生欲望强烈。 严安宁差人搬来了椅子给百里念坐。 “你们乖乖供述与卫家勾结的罪行,我倒是可以在女皇面前替你求情。”她翘起腿,不被制度束缚,随意而洒脱。 “这”姚郡史捏紧手心,伸头也是死,缩头也是死,倒不如或许还能活命。 “我说,大人,我说。”姚旎忍不住了,一把推开母亲,所有的罪责都由她来担,说不定母亲还能保住性命。 “嗯。”百里念应和了一句,玩弄腰间的玉坠。 “卫家封城之事,都是我与卫家人商议的,我母亲并不知情,求大人赐我一人死罪,不要追究我母亲。”姚旎重重的‘叩’了一声,额头磕出了血痕。 “你觉得我信吗?”百里念蹙眉,并不相信她们说的鬼话,姚旎一个小辈怎么可能同卫家商议这么大的谋划,不过是为了脱罪找的借口。 “大人,你别听小辈胡言,一切都是我与卫老家主商议的,她们封城只是为了掩盖招兵买马暗藏兵器一事,卫家集结了安王的私兵五日前已出发去了京都。”姚郡史直言不讳,百里将军杀伐果断的名声可不是传传而已,她若是不交待清楚,她便活不过第二日。 “私兵啊。”百里念俯视地上的两人,宋元这一遭怕是挨不住,被自己的骨肉逼宫,京中可有好戏看了。 “是,五万安王的铁骑与五万卫家的私兵(卫家军)。”姚郡史害怕的瞧了眼百里念,她以为将军大人会发怒,没想到她这么镇定。 “在诉状上按指纹,明日押解回京。”百里念示意女兵递上状纸,她们刚才表述的话都记录在册。 姚郡史与姚旎扣上甲板,按了指纹。 “你们先退下。”百里念让严安宁先下去。 等人都走后,院中仅剩姚郡史与姚旎二人。 “百里大人,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松懈了守城的戒备,您是不是”姚郡史心中还抱有幻想,希望百里念能放她一马。 “我问你,二皇女之事,你有没有参与?”百里念转圜了脸色,吉州的官员皆听她一人之令,不能不知宋沁被送往南疆。 “二皇女”姚郡史仔细回忆,无奈的摇摇头,二皇女长什么样她都不知道,参与了什么? “”百里念见她这副模样,看来真的不晓宋沁已死,罢了,该报的仇一个都不会放过,虽然姚家没有参与其中,但也间接有罪,押回京中让宋元自行处理。 吉州一事耽搁了两月,明日便启程回京,希望还能看到宋元与宋沂的大战。 忽而想起,她还得去一趟兖州,祖母说母亲留下一封信后人就失踪,会不会去找昌平郡主了,如今京中形势严峻,母亲也不必再躲藏,说不定还能救下离王呢。 她想着往外头走去,严安宁清点姚府的财务以作军饷。 姚希晨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中央,与人相撞倒地也不吱声,而是默默站起身继续往前走,姚府覆灭,他的家人都被关押,如今去哪都不知道,失了魂般眼神空洞。 姚家是罪犯,谁敢接见他呢。 “姚公子!”施莹与姚希晨打了个照面,他怎得这般憔悴?早起听闻百里将军带人破了吉州城,她正欲去拜见呢。 “?”姚希晨思绪游荡,并未看清眼前人,径直走去,何去何从无畏可知。 施莹一把拉住失魂落魄的他,一个男子在街上乱走很危险。 百里念骑马从主街穿行,与施莹擦肩而过。 “百里大人。”她喊了一声,骑马的人儿拉下缰绳。 “你是?”她调转马头,马蹄踢踏了几步才稳定。 “在下吉州御史之女,施莹。”她介绍自己,袁主交代的事她虽然没办成,但最少要尽一敬地主之谊,特邀百里大人去踏雪楼痛饮一杯。 “我好像听木白提起过你。”百里念记起她还参加过会试。 “正是正是,百里大人不如去我府中一叙?我带了袁主的手信。”施莹小步跑到马旁,悄声倾覆百里念耳边说,袁主说这信很重要,不能私自拆开。 “好。”百里念估摸是京中太女有了新动向,所以才派施莹前来传递消息。 “百里大人。”姚希晨坚定不移望向百里念,眼中已然失去了光彩。 “呃”顿时语塞,看来他已经知道姚府出事。 “你把我抓起来。”姚希晨万念俱灰,她的亲人都入了牢狱,留他一人独活有何意义,还不如跟随家人一同去了。 百里念拧紧眉宇,答应了保他一命,就不会食言。 “施世女,劳烦你带姚公子回踏雪楼,妥善安置他。”百里念话不多说。 “是,百里大人先去我府中,我稍后就来。”施莹扯住人不让他离开。 “嗯。”百里念应了声后,率领严安宁前往施府,姚希晨一事她不打算瞒严安宁,毕竟她知道姚府有这么一个人。 “百里大人,姚公子好可怜。”严安宁怜惜的叹了声,还未及笄呢,就遭受全家覆灭,换谁都受不了。 “嗯,这件事不要上报,留他一命。”百里念腹诽两句,是她想多了,严安宁没这么多心眼。 第132章 订亲 “好。”严安宁越想越觉得难过,眼泪倾巢而出,她也不知自己在悲鸣谁,或许是因为自己犯下错误,与叶缘再无可能了。 “你想干嘛!”施莹见两人走远后,才轻声说了句,神情不悦,从百里大人的话中已能了解不想让姚希晨去送命,他怎么不珍惜。 “我家覆灭,亲人下了大狱,留我一人在世上苟活?有意义吗?”姚希晨捂住胸口抽痛难耐,春心萌动的夜晚埋下祸根,他动心的女子,今日抄了他的家,心中那道坎怎么过得去? “唉,姚郡史勾结卫家封锁吉州,试图隐瞒一些事,被抄家属实活该。”施莹不给他面子,姚家的事她在踏雪门早一步收到线报,她因是吉州人,才被袁主派回来,曲优留在京中接应后续之事。 “你”姚希晨被她所说之言堵的没有脾气,母亲勾结卫家? 愤恨情绪难以宣泄悄然握紧双拳,是啊,若是没有牵连,卫媛偷偷潜进他的房,试图强迫与他,母亲、姐姐都未曾阻挠。 施莹见他不动声色,拉住人往暗巷走去,直至消失于巷子里。 百里念与严安宁抵达施府,亮出了天策大将军的令牌,施府人不敢阻拦,放二人进去。 待会和施莹说话时得支开她,毕竟严安宁不知踏雪门之事。 “百里大人,您在前堂稍作休息,小人去后院通知家主。”下人俯身行礼后匆匆往后院走去,府中来了大人物,家主还不得亲自接待。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施御史急忙赶来,大气都不敢喘,赔笑的给两位上官行礼。 “大将军来下官的府邸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差人准备准备。”施御史弓下身子,谄媚现眼在她身旁唠叨。 “我是来找施小姐的。”百里念扬起唇,礼貌而不失风度。 “啊?难道是小女犯了什么错?”施御史紧张起来,这逆女刚回吉州就给自己惹麻烦,还不如滚回京中。 “不是,我与世女有要事商议,施大人有事可以先去办,我们自行等候便可。”百里念莞尔一笑,不想与施御史周旋,官场的客套话已然听腻。 “诶。”施御史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惊出一身冷汗。 百里念心想自己有这么恐怖吗?瞧把御史吓成这副样子。 施蔚逢时走进来,身后跟随的下人端来茶水与糕点。 他的瞳孔闪动震惊,怎么会是她。 身躯颤抖犹豫不前,紧咬下唇忍不住内心的悸动。 百里念也注意到严安宁与施蔚二人的表情,差点忘记,施公子自曝家名了,不如趁此契机把两人的婚事订了? “施大人,不知你家公子可有婚配?”百里念多嘴一问是为了给两人面子,不然施公子被破身子之事传出去,肯定活不成。 “没有,没有。”施御史高兴不已,笑容满溢藏不住事,蔚儿这是被大将军看上了?什么时候的事?刚刚吗? 她揣摩起蔚儿的容颜,不说倾城绝色,小家碧玉也算,看来大将军京中的美男看多了,想换换口味。 施御史脑补出一番大戏,可随即她的愿望落空。 “我的属下,严将军尚未婚配,不知施御史可满意呢?”百里念看向下方正襟危坐的严安宁,她规矩的挺直腰板沉默寡言,知晓百里大人为她好,可一想到叶缘,心里还是不得劲。 “严将军啊满意满意。”施御史看了眼百里念的脸色,转而望向严安宁,京中的官自然不能同偏院州县的官比了,上京城机会也多,或许让蔚儿嫁给严将军也不错。 “既然施御史同意,那我可当个证人,严将军回京后就差人来送聘礼。”百里念拍了拍严安宁的肩膀,示意她说两句。 “好。”施御史喜笑颜开,她的官途有望了。 严安宁木讷的不知如何开口,只是笑笑不说话。 施莹回府时,母亲正在接待百里大人。 前脚刚跨进大厅的门槛,施御史疾步向施莹走去,迫不及待握住她的手。 怪异目光看待春风满面的母亲。 “大将军,莹儿回来了,你们聊。”施御史肚子里的墨水都用光,能巴结拍马屁的话都说完,正巧女儿回来,她也能去忙自己的事。 “百里大人。”施莹对百里念行参拜礼,余光瞥见几人神色古怪,特别是她弟弟,施蔚怎么了? “我们出去说。”百里念领衔施莹往外头走去,严安宁与施蔚也好单独聊,她也不用想办法支开人。 静谧的后花园中,冰蝴蝶在花丛里翩翩飞舞,冬日里居然还有花开的这般鲜艳,吸引冰蝴蝶的奇观也闻所未闻。 “百里大人,这是袁主给您的信函。”施莹从袖兜里掏出信封,转交给百里念,封条上还加盖了踏雪门的徽印,没有被人打开过。 ‘念姐,魉组线报,太女近来在京都州城各县集结了不少私兵,往年卫岳晗手里的兵符落在了宋沂手中,卫家旧部也尽归她的麾下,算起来已过三万兵马,眼看皇城中的战役将要打响,我们该如何应对,您后续如何安排?’ 百里念看完后塞回衣袖中,开口问道“这封信什么时候写的?”她盯住花瓣上的蝴蝶若有所思。 “半月前。”严安宁躬下身子回话,她接到密信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 “嗯,你吉州的事都办完了吗?”百里念侧过眼,余光瞄着施莹。 “差不多了。”施莹笑笑回答,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让她一同回京啊? 这一趟没有白回,有幸得百里大人看中比什么都管用。 “明日我将带领黑骑军回京,你留守吉州,踏雪门分部扩大事宜先由你来处理,到时我会把常乐派来主持。”百里念略过她时,手搭在施莹的肩膀上说道“这件事你办好了,你的母家我会多多提点。”拍了拍她的肩头转而离去。 百里念双手倚在身后,忽而觉得自己像极大了奸臣,忍不住弯下唇角,眼神深沉意会不明,如今太女之势崛起,她必须让踏雪门在吉州迅速扩大,也好第一时间汇集南疆边境的消息,琢磨着先把常乐叫过来,她跟在自己身边最久,让施莹辅佐她为好。 施莹喜笑颜开呆立在原地,踏雪门分部交给她暂代? 多大的机遇砸在自己头上,若是将事情办好了,施家也会跟着更进一步,她一定要拼劲全力,与其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官家女子,还不如拼一把。 施蔚带严安宁在小院里闲逛,二人都不好意思开口,气氛一度尴尬。 “我” “我” 两人异口同声,施蔚扬起唇角,示意她先说。 “你家花园挺美的。”严安宁揪住衣裙,说话都不利索,有了亲密接触后,她看施蔚的眼神都显得不同,脸颊上浮起红晕。 “啊?”施蔚似乎没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找话题吗?自家花园确实挺美,平时都是他一手打理的,可以说吉州城官员家的宅邸就没有比他家更漂亮的,这些花种是从西域商人手里买来,四季如春不易凋谢。 “你听你母亲说,你还未及笄?”严安宁抿住唇,自己造了什么孽,怎么对小公子下的去手。 “嗯,再过一月及笄之礼。”施蔚偏过头,算起来此地去往京都脚程快也需十几日。 她下聘需要时日,自己过完及笄礼,成亲应该也要两月后了,不算太早。 “我回京都后就与母亲说明。”严安宁没有把握母亲会接纳施蔚,毕竟两家的家世摆在那,严家只有她一个嫡系女娃,让施蔚当正夫不知母亲会不会多言。 “我等你。”施蔚眼眶泛起湿润,他还以为严将军只是说说而已,不把这事放心上,给他个玉坠就是避免他纠缠,原来是自己狭隘了。 “嗯。”严安宁点头示意,心中略微发酸,不知叶缘和燕离姐如何,说不定这次回去能喝到两人的喜酒呢,想到这里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你笑什么?”施蔚疑惑的凝视严安宁,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没有,从小玩在一起的姐妹可能要成亲了,为她高兴。”严安宁叹息了一声,眼底流露出伤感,这一切都被施蔚看在眼里,她为何难过? “这不是好事吗?”施蔚与她并肩而行,举止温柔,一言一行都规规矩矩。 “嗯。”严安宁望向天际,温暖的阳光沐浴在身,心尖都暖和了。 … 次日 百里念从吉州分部借来了黑羽鸽,向京中传递了消息,派遣常乐来吉州。 百里念率领黑骑军启程回京,借用的三万兵马昨日已迁回南部,卫家人被尽数剿灭,除了囚车上押解的姚郡史,卫琳与其卫姓族人都在地牢中自裁,卫府也贴上封条,后续事宜交由施御史主理。 回京的路途蔓延至十里开外,街道两侧围满了欢送她们出城的人群,吉州百姓都为之高兴,这几年备受卫家人迫害的日子总算熬到头,御史也下令免除了多征收的赋税,百姓们终得解脱。 百里念乘骑乌骓马,行军缓慢,百姓较多,等出了城后再提上日程。 第133章 兖州之行 “燕离,卫家的私兵已尽数赶往京都,你率领大军归京,我先行去一趟兖州。”百里念交代江燕离,祖母委托之事她得去办,京中不论闹成什么样,太女也不敢擅动张家与百里府,她手里握有南部二十万大军,若她想坐稳那位置,就不会选择与她作对,毕竟南部兵马若回京增援,无人守护南疆边界,安王这狗崽子发动叛乱,她登帝位也不安心。 宋安愿意支援她兵马不正是为了等待时机成熟,皇室大乱后她好借此攻打吴越。 “是。”江燕离回答道,斜眼观望身后的车马。男眷乘坐马车,七皇子与叶缘同乘一辆,吉州的事解决,回京后她便与母亲商议纳叶缘入府,他对自己一片赤诚,再冰冷的心都能感受到,不可辜负叶缘的真心。 百里念估算行程从这里去兖州怎么着也得九日,问一下兰溪要不要一起去兖州。 她调转马头,行至马车边。 绿竹掩开帘席。 “百里大人。”绿竹唤了声,宋兰溪探出头。 “兰溪,我要去兖州,你一同去吗?”百里念弯下身子问了句。 “好,兖州是皇姨的地界,我想去看看。”宋兰溪兴奋不已,听闻兖州富裕,好吃好玩的可多了,一点不比京都差。 “好。”百里念回应道,他还不知道京都的事,晚点知道也好,回去帮不上忙,在她的身边还能照顾兰溪。 只是不知听风那边如何了,她已经下令踏雪门暗卫守护好两家府邸,右相手里还有一万亲骑军,应对太女的势力恐怕无力抵抗,若是召回‘天地玄黄’全部兵马或许能有一战之力,这样一来镇守东瀛与梆子国的兵力就会减弱。 她眼下也顾不得太多,先找母亲要紧。 兖州境内 百里念同江燕离与严安宁分道扬镳,她们带领的人马往京都而去。 绿竹驾驶马车跟在百里念的后头,眼见主子和百里大人恩爱,这甜蜜的劲他都看不下去。 两人同骑一匹马,腻腻歪歪的耳鬓私语,说道绵密的话时,宋兰溪还会敲打她的胸襟,害羞的往百里念的怀里缩。 绿竹叹息一声,无奈的望向蓝天,什么时候他也能寻得善待自己的妻主。 兖州城中,百姓们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的街市,繁华程度不亚于京中。 “百里念,你快过来看!”宋兰溪招呼她来身旁,小摊前摆放各式各样的糖人,他每个都好想尝尝。 百里念牵住马绳缓缓走来,距离昌平郡主待的地方还要走上一小段路途,这几日赶路也没带他好好玩,索性让兰溪开心开心。 她掏了刀币,爽快的付钱。 ‘猪猪’糖束憨态可掬,宋兰溪舔了舔味道,甜滋滋的。 “你尝尝。”递到百里念的嘴旁,她嫌弃的向后躲。 “你什么意思啊,又不是没亲过,你嫌弃我吃的东西?”宋兰溪咬住唇瓣,不高兴的模样,气鼓鼓的嘟囔脸颊。 “不是,我不喜甜食你又不是不知道。”百里念无奈对他没辙,解释后兰溪还是板着脸,只得舔了一口蒙混过去。 “好不好吃?”见她舔了一口,也不再抱怨,笑嘻嘻的询问。 “好好吃。”她的笑容僵硬挂在脸上,一辈子没吃过一颗糖,今日算是开了先例。 “嘿嘿,那里还有杂耍。”宋兰溪拉住百里念想要往人堆里面挤。 “你饿不饿?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她握紧兰溪的手,一把抄住他的腰肢扣在怀里,不让人离开身旁,这几日他跟随军队饿的面黄肌瘦,得找个好酒楼,让他吃些好东西补补。 “诶”半个身子挤进去又被百里念拖了出来,整个人被她搂在怀中往前走,杂耍的影子都没见着。 ‘天祥酒楼’名字听起来就霸气。 门口两排小二吆喝人进店品尝。 “本店最新推出松鼠桂花鱼,客官进来尝尝?”小二提溜毛巾搁在手臂上,见百里念三人有意进店,招呼她们进门。 “客官,您外地来的?本店可是兖州第一酒楼,保管您吃了还想吃。”小二自卖自夸,称赞间竖起大拇指。 “小二,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上一份。”三人坐在沿街的窗台旁,宋兰溪开口点几道菜,赶了好几天路程,确实需吃些好的犒劳自己的胃。 “好嘞。”小二甩了毛巾披到肩头,倒退走三步后转身离开。 宋兰溪环顾周遭美景,兖州果然是好地方,四面环山,山清水秀万里无云,天空一片湛蓝。 不一会小二奉上新茶,端来两小碟凉菜供她们先品味。 “我们吃完去姻缘庙逛逛吗?听说这里的姻缘庙可灵了。”百里念拾起筷子在衣袖上擦了擦后递给宋兰溪,她没有讲究,拿起筷子直接夹块水煮牛肉吃。 “好。”她应声回答,这一趟行程本就是为了让兰溪开心。 “我母皇几次邀皇姨进宫述职,她回回拒绝,我现在知道原因了。”宋兰溪夹口小菜,兖州地域富饶,民风淳朴,在母皇眼皮子底下被人看管,还不如在兖州做个闲散王爷。 百里念点头应和,宋元这人对亲姐妹都防备,还不如在封地无拘无束。 “多吃点。”热菜上来,百里念替他碗里填满肉菜。 “哟呵,这不是百里大人吗?”尉迟裳捧着酒壶往她们这桌走来,远远瞧见还以为自己花眼了。 “尉迟世女。”百里念回过头,之前同尉迟裳在宴席聊过几句,不算熟识,但她的夫郎宋予,名分上算是她亲兄长。 “哎哟,听木白妹妹说你又高升了,恭喜。”尉迟裳不客气的坐下,搭在百里念的肩胛处,都是亲戚没必要见外。 “还好。”百里念举起酒杯,按理说她应该敬一杯。 “诶,我敬你,哪有让天策大将军敬酒的,我一个小小平武侯世女可担待不起。”尉迟裳喝高了,人有点晕乎,随性说话不过脑子。 两人碰杯,她打了个饱嗝。 “就你一个人来吗?”百里念见她面颊泛红,应是喝了不少,没个下人跟着吗? “这位是?”尉迟裳手指向宋兰溪问道,出门在外还带上美男,艳福不浅啊! “我的夫郎。”百里念介绍宋兰溪,在外不便暴露他的身份。 “好好好,那我可得敬一杯。”尉迟裳满上酒杯欲和兰溪对饮,却被百里念拦下,她今日是怎么了?见人就喝。 “我陪你喝。”宋兰溪躲在百里念的身后,他长这么大没喝过几次酒,俗称一杯倒就是他本人。 “诶心疼了不是。”尉迟裳嬉笑的说道,一饮而尽杯中酒。 “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百里念握住她的手腕,这样喝下去不得喝死。 “无家可归咯,我家小郡主把我赶出来了。”尉迟裳想到这里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趴在她的衣襟上哭。 “?” “我就是和姐妹出去多喝几杯酒,他便大发雷霆,把我从府邸赶出来,害得我家都不能回,在天祥酒楼一住就是好几天,也不来求我!你知道我们女子很要面子的!他还这么对我!”尉迟裳抹把泪,她也是有尊严的,宋予居然在自己姐妹面前让她下不来台,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揪她的耳朵。 “小郡主这么泼辣?”百里念若有所思,难道与昌平郡主一个性子?那她母亲会不会吃亏。 “何止泼辣,我和你说”尉迟裳绘声绘色的演示宋予是怎么拿捏她的。 宋兰溪吃的正欢,瞧不见尉迟裳的身后站了个男子,阴沉着脸双手叉腰呼吸越来越急促,像是下一秒就要发作。 绿竹正好奇来人是谁,宋予伸手一把掐住了尉迟裳的后脖颈,整个人被提起来。 “宋予,宋予”尉迟裳拍开他的手,外人在呢就对她动粗,这脸是丢遍兖州了,现在谁人不知平武侯世女怕正夫郎,她连侍君都不敢纳。 “好啊,在外头败坏我名声呢。”宋予的容貌和她有几分相似。 “给我点面子行不?”尉迟裳向后退一步,宣王疼爱,昌平郡主宠爱,造就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话没说几句就开始动粗,关键她还不能反抗,毕竟平武侯府依靠祖荫庇护,世袭爵位,她可不能惹恼宋家人,免得断送侯府的前程。 “予哥哥。”宋兰溪起身拜会,昌平郡主和母皇一父同胞,他们两自是认识的,宋予每年回京时,都会在自己的寝宫小住。 “兰溪,你怎么来兖州了?”宋予松开手,满脸兴奋挽住宋兰溪。 “嗯,想来兖州玩一玩。”宋兰溪的脸颊上泛起桃红,害羞的往百里念身边靠拢一步。 宋予打量百里念一眼,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惜想不起来。 “去我府中小住,刚好我父亲这几日也在府邸休养。”宋予拉起宋兰溪的手就要走,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啊,可是”宋兰溪扯住百里念的衣袖,拖住她一起离开。 第134章 兖州之行(二) “回家。”宋予没走出五步,回眸怒瞪站在原地发呆的尉迟裳,眼刀子瞬间剐过来,她后怕的瑟缩身子,颤颤巍巍的跟他走。 (宋予替她们结了酒楼的账单,连同尉迟裳的一起结算,两人又在门外打一架,原是尉迟裳在天祥听小伶的曲。) 百里念忍住不笑,眼看乱糟糟发型的尉迟裳,宋予出手算轻的,只薅她几戳头发,发顶轻微秃了一块,是不是每次吵架宋予都抓头发,属实可怜。 “要笑就笑。”尉迟裳抿紧嘴,酒意也醒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丢人,被人看笑话的次数多了麻木。 “世女胸襟如此大度。”百里念佩服的说道,好女不跟男斗。 “哼哼,有的你学呢。”尉迟裳逞强回话,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还好她们独立开府,要是被自己母亲知道她又跑去喝花酒,一定会家法伺候。 没办法,平武侯府也是向着宋予的,毕竟不敢惹他。 宋予与宋兰溪坐在马车里,两人闲话家常,聊的欢愉时大笑出声。 郡主府 这座宅子是先皇赐给宋辰的,他受罚后一直待在寺院里,这座宅院一直空落,直到宋予大婚她们才搬回来。 四进三出的院子,光打扫的下人就有五十几。 “兰溪,明日我带你在兖州城内逛逛。”宋予提起衣摆跨过门栏,拉住兰溪的手不松开。 “好。”宋兰溪紧跟宋予入了郡主府邸。 百里念则是同尉迟裳走在最后,无奈的望一眼她,自求多福,看宋予在酒楼那样,像是要回来跟她算账。 宋辰在亭子里品茶,听闻宋予的声音回头瞅去,一伙人往他的方向走来。 瞄见末尾那熟悉的身影时,心尖剧烈颤抖,以为自己眼花像她又不像她。 “皇舅。”宋兰溪朝宋辰行礼,小辈见了长辈本是要行大礼的,但宋辰乃代罪之身,不能受皇子大礼。 “乖,怎么到兖州来了?”宋辰慈爱抚摸宋兰溪的发丝满眼温柔。 百里念站在拱桥上,与尉迟裳欣赏水塘的锦鲤,没有宋辰的传唤,她们不能贸然过去。 “逃出来的。”宋兰溪挠了挠头,坐在宋辰的左手边,而宋予大大咧咧的随意坐下,拾块糕饼吃。 “没规矩。”宋辰话语中虽然责备宋予,但眼里流露的关切骗不了人,他很疼爱唯一的儿子。 “父亲,你别说我了。”宋予嘟囔嘴,父亲还不如不回来呢,一回来就管束他,若非父亲让他别耍小性子,他才不去酒楼请尉迟裳回来。 “既然来了就玩一玩再回去。”宋辰明白皇子的无奈,传言兰溪与宋元不睦,想必因为左相的事两相生厌,自己偷跑出宫的。 他需修书一封回宫中,让皇夫安心。 “好。”宋兰溪乖巧的点头,百里念从远远望过来,以为看错了人,兰溪什么时候这般听话。 “予儿,你让伙房今日多做几道菜。”宋辰体贴的安抚宋兰溪,皇夫来兖州寺庙上香时,都会携带兰溪,他也很喜欢这个孩子。 “尉迟裳还不快滚过来给父亲请安。”宋予见她在桥上发呆就来气,他很喜欢她却没表露出,尉迟裳那副不争气的态度,总惹他发怒。 尉迟裳听见召唤,勾住百里念的手一同前去,有外人在父亲多少会顾及点,不至于骂的太狠。 “父亲。”尉迟裳做足戏码,‘咚’的一声跪下,可把几人吓了一跳。 ‘这一跪是几个意思?’宋予皱眉无语,在心中腹诽她。 “父亲,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小予和姐妹们喝花酒,我错了。”尉迟裳道歉的态度还算诚恳,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使得宋辰心一软,不好拿她的事再做文章,他虽说宠爱宋予,但女子总得发泄,日日面对一张脸,难免会腻,他也能体谅尉迟裳。 “起来。”宋予轻叹一声,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计较起来没意思。 “多谢父亲。”尉迟裳平静心绪,暗自窃喜,父亲这关过了,宋予那里哄几下就好。 宋予愤愤不平,父亲不是说好给他出气的吗?怎么又轻拿轻放,不给尉迟裳一点教训她永远学不乖。 宋兰溪挥了挥手,招呼百里念到他的身边来,想要引荐她给皇舅认识。 “舅舅,这是我的妻主,我们两的婚约已定,届时邀请予哥哥来喝喜酒。”宋兰溪满眼柔媚,娇羞的往百里念身边靠拢,皇舅因为禁令不得出兖州。 百里念瞥见他娇滴滴的模样心尖悸动,又回忆起两人颠鸾倒凤时,他激情澎湃的样子,不禁舔了舔下唇,原来欲望被释放后就没有顾忌,真想时刻品尝他的滋味。 “这位是”宋辰稍近些,看清她的模样时,脑海中那股记忆汹涌翻滚,尘封的痛苦再次袭来,那个负心渣女生死不详,至今没找到尸体。 “天策将军,百里念。”宋兰溪娇羞仰望她的侧脸,不管怎么看这张脸都不腻,满眼崇拜盯紧她的眼。 “姓百里啊。”宋辰失落的垂下手,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绪再次低沉,不是她的孩子却长的五分像她,是巧合吗? “父亲,她已经入张家族谱,就是上次你让我去到访的张府。”宋予咬了口苹果,这人她还是有印象的,毕竟姓百里的不多,而且还是大将军,自然的想起是谁,她好像还认亲,名义上算是他的妹妹? “张府?”宋辰疑惑的瞄了宋予,偏过头注视百里念,她的轮廓分明,会不会与张芷蓉有关系?毕竟张老不像是乱认亲戚之人。 眼看百里念十六的年纪,若她还活着,生下孩子也会是这年岁。 心中不安与不忿夹杂。 “昌平郡主,能否单独与您说两句。”百里念行了大礼,怎么说也算是大爹,跪他不无道理。看他一副吃惊的神情,应该是没见过张芷蓉,所以母亲到底去哪里了?还在为离王的事奔波吗? 她忙于政务又整日见不到母亲的影子,都忘了告诉母亲离王还活着的事。 宋辰咳嗽一声,几人当下会意,宋予屏退两侧的下人,带领宋兰溪去往自己的闺房,尉迟裳则被宋予惩罚,去了书房抄写诗经。 “你说。”宋辰拂起衣袖,朝亭子边缘处走去,思绪飘渺,眼中闪过无数与张芷蓉的往事。 “郡主,我母亲还活着。”百里念不打算瞒着宋辰,而是为他苦守二十年的心解脱,他若是对母亲没有那份感情的话,在见她时,那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对张芷蓉还有情。 “你母亲是?”宋辰嘴角抽动,转过身看向眼前人,捏紧胸襟前的衣物,害怕听到的不是自己想听的答案。 “张芷蓉。”百里念镇定说出口,她会不会被揍?若是被揍自己也认了,为母亲挨打不过分,毕竟先对不起人家的。 ‘啪’那一巴掌真的打在她的脸上,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怒火与哀怨。 “她活着跟我有何干系,你快滚出我的府邸。”宋辰喘着粗气,真的是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张芷蓉和她父亲的关系一定很好,越想越气愤握紧拳头,这二十年的苦守终究是笑话。 百里念直视宋辰“我母亲不是不想回来,而是被人追杀,迫不得已才…。”冬季干燥唇瓣容易开裂,她抹净嘴角的鲜血。 “追杀?”宋辰疑惑不解,堂堂国公世女被人追杀,说来不可笑吗?谁信? “郡主,请听我说完,您原不原谅母亲在于你,我只是不想你终日困在迷雾中。”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可是宋元,她必须让昌平郡主知道此事,或许这份怨恨还能成为她大事上的助力。 “说”宋辰甩了衣袖,厉声说道。 百里念并未被这气势吓到,语气平稳的继续交待事件起始。 “当年母亲在军中历练,与您事发后她更迫切的想要立下功名迎娶你,所以混入了离王增援先皇的兵列,可惜这一切都是现任女皇的圈套,她为了得到张慕怀做下的局,不但竞争皇位少了个碍眼的人,还能顺势得到美男欢心,离王的队伍中尽数是女皇的亲信,她们围困荒城后,借机将离王杀害,我母亲眼见全过程,这十几年都被女皇追杀,只为保住她的名声,不让残害手足的名声传出去。”百里念添油加醋的说了些,不过都是事实,母亲是不是为了争得功名迎娶宋辰这事是她编造的,主要为了让郡主心软。 “宋元杀了宋离?”宋辰心中震撼,向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先皇明令禁止手足自相残杀,皇姐居然做出此等事。 “母亲也是出于愧疚,救不回离王,无颜回京,怕连累张府,祖母伤了身子,不能再操心,加之她身受重伤,也是躺了将近两年才好。”百里念张嘴说道,这是祖母闲聊时告知她的。 “她受了很重的伤吗?”宋辰的心渐渐软化,紧咬下唇,这么多年是他误解了,她不回来是不想连累众人,可为何不来见他? 第135章 兖州之行(三) “嗯,掉下山崖,经脉全断形同废人。”百里念夸大其词,说的恐怖点才能使昌平郡主信服。 “”宋辰捏紧茶杯,力道之深指尖暴起青筋。 百里念见闻自己说的话有用,趁他不注意时松了口气,不知他信多少,但昌平郡主手中握有炽焰军兵符,三万兵马虽不多,但都骁勇善战,先帝驾崩前交托给宋辰的,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兖州边界驻地,没有他的调令不得妄动。 “她人在哪里?”宋辰眼角浮现一层薄雾,泪珠缓缓滚落,回忆往昔之事伤心不已。 “祖母捎信与我,说母亲来了兖州,具体在哪不得而知。”百里念估摸着母亲是不是又潜入宣王的府中,只为调查离王案件一事。 忽而想起母亲说宋宣想‘修仙’(幻想长生不老)。 “哼,翻遍兖州地界我都要把这个渣女找出来!”宋辰一掌拍在石案上,声响震慑住她,吓一跳鸡皮疙瘩竖起来,男子生气起来还真是彪悍。 宋辰火急火燎的离开后,百里念闲来无聊逛起院子,母亲是不是发现什么轨迹才来兖州的,宋宣练蛊欲长生不老的方子是不是和司空琴红有关?看来得在此停留几天时间,好查清各种缘由。 太女若发动政变,此地也能第一时间赶回去。 百里念出了郡主府邸,临走时交待府中的管家,让她告知兰溪她出门一趟。 她需去踏雪门传递消息,让听风在京中护好将军府众人的安全。 踏雪门兖州分部设立在茶馆中,不少兖州的百姓在茶寮里听书。 百里念戴上面罩,没有耽搁时辰,而是直接亮出了门主的身份,自然有人带她去后堂。 兖州分部已经修缮完毕,道具一应俱全,密室中连接不少机关,信号筒有特别的渠道传递,天窗上开了不少小孔,四通八达专供书信互通。 兖州的主事是魉组指派的,通晓吴越各地大小事宜。 “门主。”她俯身叩拜,肩头上的黑羽鸽‘咕咕’的叫唤。 “这封信帮我传递回京。”百里念从袖口里掏出竹筒。 主事喂了粒干粮给黑羽鸽吃,在衣袖上擦了擦手双手接过密信。 “是,门主。”她将信函封装进竹筒内弹射机关,竹筒顺沿渠道分布进下一处密道里。 “京中可有什么消息?”百里念询问主事一句。 “常堂主已动身前往吉州,袁副门主那没有最新消息。”主事事无巨细的交待,近来传递回的消息,多数是太女的动向,她们已然做好了防备。 “宣王府可有什么异常?”百里念磋磨手指深思熟虑。 “宣王近来获得西域进贡的至宝夜阑珠,听说磨成粉服用后可助容颜焕发。”主事双手交握,恭敬的回复。 百里念皱眉,焕发容颜?不知为何联想到祖父,难道修炼同一种秘法? 吴越明确禁令巫蛊之术,宣王明摆着挑衅宋元,司空琴红是想挑动皇室不和,好让临月少一个对手。 “派遣一名高手混进宣王府中找个人。”母亲若真在宣王府应该能找到。 “是。”主事回应道,百里念便动身离开茶馆。 回郡主府时,浑身湿漉漉的尉迟裳在门口等候百里念。 “百里大人,你可算回来了。”尉迟裳躲在百里念的身后,一想起自家老虎,瑟缩的不敢探头,她在房中抄写诗经不过两行便睡着,宋予的人就往她身上泼凉水,她实在忍不了逃跑了。 “你快去换身衣物。”百里念无奈叹息,这两人真是对欢喜冤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要帮我拖住他。”尉迟裳瞅了眼四周,急忙逃窜往厢房去。 宋予已经带了一会人前来搜寻。 “有没有看见尉迟裳。”宋予不客气的开口。最好别被他抓到,不然得让尉迟裳掉层皮。 “没”百里念镇定的摇头,就算看见也不能出卖,看在酒友的面子上。 宋予腹诽道,这家伙文不成武不就,为了让她考取功名不靠祖荫庇佑,他可算煞费苦心,长辈的功劳能仰仗多久,尉迟裳也不动脑子想想,不争气的东西,再过一年就要乡试,她连最基本的词都不会。 “你最好别帮她隐瞒。”宋予瞥了眼百里念,带领下人继续搜捕,就算把郡主府翻个底朝天都要抓到她。 寒夜凄凉,明月高悬,月光照耀大地。 一声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呐喊声响彻整座郡主府。 宋兰溪趴在院墙角偷听,隔壁院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主子,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好?”绿竹开口询问,听墙角的事终归不合身份。 主仆二人一上一下,耳朵紧贴墙面。 “别说话,嘘,我只是想学一下予哥哥是如何驾驭妻主的。”宋兰溪的双眼眯成一条缝,连身后站了人都没注意。 绿竹感受到背脊发凉,寒意席卷全身,回过头探视,只见百里大人背对月光站立,表情严肃,双手插在腰间,似在等他们发现。 百里念比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绿竹垂下头尴尬的想挖地三尺埋了自己,甩下主子灰溜溜离开,一步都不敢停跑回下人房,听墙角这种事挺羞耻的,他应该劝诫主子,懊恼的敲击脑袋。 “绿竹,你听一下,是不是没声了?”宋兰溪拍了拍绿竹的位置,手在空气中一顿乱挥。 百里念顺手提溜住宋兰溪的脖领,将人调转身位正视她。 眉眼上撩嘴角扬起轻蔑的笑容,两人都未说话,宋兰溪抿紧唇,委屈巴巴的眼神,像一只受伤的小猫,瑟缩成一团不敢动。 “你想学什么?”百里念舔了舔唇瓣,看来是自己教育的还不够深刻,她的宝贝总幻想反客为主。 “那个这个”宋兰溪忧心的小眼神,月光滤镜下的百里念不怒自威,令人害怕的想逃避。 “找不到借口?嗯~”这一声‘嗯~’使得宋兰溪的毛孔一根根束起来,心中忍不住发颤,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尖。 “我错了。”宋兰溪咬住下唇,眼神四处张望,不敢直视百里念。 她二话不说,直接将人扛在肩头往厢房中走去。 “哎呀,百里念,这里是郡主府,你不能欺负我!”他四肢僵硬的挣扎几下,回想起她英勇的身姿躁动不安,在别人的府中被传出去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百里念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力道不算大,声音戛然而止总算安分了些。 她前一个时辰收到踏雪门的密信,又返回一趟,回来时郡主府的大门已然落锁,翻墙爬进来的,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宋兰溪要学驭妻之术,能如他所愿吗!自然是不能。 她的小娇娇突然不闹,还有点不适应,进入厢房后,宋兰溪被百里念扔在床榻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惹的百里念捂嘴偷笑。 她自然知道在郡主府不能乱来,刚才那样不过是想吓唬他。 宋兰溪蜷缩在被子里,他可不想第二日下不来床,都与予哥哥约好一起去城中游玩。 百里念伸手撇开他落在睫毛上的发丝,整个人如同一只小团子般可爱,引得她心中的欲火喷涌。 “咳咳。”她捂唇咳嗽一声,在别人的府中,凡事都需克制,压下那股欲望,得去冲点凉水浇熄那火热。 替他盖好被子,人就去了后院的浴堂。 宋兰溪疑惑的盯紧她走远的身影‘今日怎么没下文了?’他还以为又要大战三百回合呢,时辰不早了,疲倦的闭上眼睛,连日来都在赶路,属实有些乏累,不知不觉睡熟。 待百里念回来时,宋兰溪已然睡熟,一人占满大半张床榻,她钻进被褥后,将人搂入怀中。 宋兰溪的鼻尖泛红,许是被冻到了,她的唇轻轻落下一吻,指腹在他的脸颊上磋磨,怜爱疼惜的目光看待身下的小人儿,不调皮时的模样真娇软。 次日 绿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宋兰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放大数倍的脸印刻在瞳孔中。 不禁困意全无欣赏起百里念的侧颜,双手撑住下巴,心中一顿夸赞。 ‘每天在养眼的人身边醒来,真是件美好的事。’宋兰溪一脸陶醉的模样,想到幸福的事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泛起花痴。 百里念转过身,一双大眼睛盯紧他的脸,其实她早就醒了一直在假寐等候宋兰溪醒来。 “好看吗?”百里念邪魅一笑,这一笑更让宋兰溪找不着北了,朦朦胧胧的点头,笑容满溢无比幸福。 “主子,小郡主派人来催促几次了,问您准备好没有。”绿竹轻轻敲了一下门,害怕搅扰两位主子的美梦。 “端水进来。”宋兰溪唤了声,百里念拾起衣架上的衣服披上,绿竹则是跪在地上帮宋兰溪穿鞋袜。 “我在院子里等你。”百里念更换好衣物后,径直走出门。 主仆二人窃窃私语。 “你昨晚怎么跑了!”宋兰溪言语责备绿竹。 “主子,小的错了,主要是百里大人”太恐怖了,绿竹不敢说出口,怕这句话得罪两人,不过他昨夜悄摸的听了墙,没有主子的声音,他才放心的睡去。 第136章 兖州之行(四) “算了,下次再这般没义气,我就把你送回宫里去。”宋兰溪宽衣完毕,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厢房。 兖州今日下起鹅毛雪。 白雪袄袄,漫天飘零,天寒风刺骨,而梅花树下一抹人影,她摘下一支梅花于手心中把玩,笑容肆意洒脱,垫肩上的黑羽翎毛迎风晃动,两鬓间的青丝被风吹起垂坠肩头,纤细修长的手指夹住梅花枝,眼神柔和,莞尔一笑间与雪景相呼应,深深烙印在宋兰溪的心头,像似孤傲于世的少女,并未被世俗侵染。若能永远停留在此刻该多好,想一直占有她。 “百里念。”他提起衣摆向她跑去,靴子踩在雪地落下印记。 片刻间整个人撞入她的怀中,手紧搂住百里念的腰肢,两人相拥在一起,不知是被寒风吹袭了眼眶,眸中蒙上一层薄雾,只想感受二人独处的日子。 “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说话的语气细微颤抖,口中热气在雪天里凝结成冰。 “好。”百里念轻抚他的后首,她早已下定决心守护宋兰溪一辈子。 在他的额间落下一吻,牵住他的手往主厅走去。 宋予与尉迟裳和好了,虽然她的脸上还挂满淤青,可此时宋予粘腻的靠在尉迟裳怀中,感觉不似昨日般冲她喊打喊杀之人。转性了? “予哥哥?”宋兰溪疑惑不解,昨夜偷听墙角时,两人还在打闹,怎么隔夜就好了?他还是第一次见予哥哥这么温柔。 “百里大人,七殿下。”尉迟裳一副傲娇的表情笑容绽放,像一只花孔雀似的炫耀。 百里念眨眨眼,她昨夜教了尉迟裳几招,看来派上用场了,不禁掩面微笑。 (昨日小插曲)尉迟裳换好衣服就急匆匆躲进她房中,正巧宋兰溪在昌平郡主那里伺候。 尉迟裳瑟缩的躲在角落里,颤抖身躯。 百里念原在看书,只见一溜烟窜进房间的身影,古怪地瞅着她。 “千万别告诉宋予你看到我。”尉迟裳爬进书桌底下,整张桌子因她的害怕而抖动。 “你先出来。”百里念放下书籍,伸手将她从桌底捞出来。 “百里大人,看在我请你喝过酒的份上救救我。”尉迟裳握住百里念的手,渴求的目光望着她。 “怎么了?”百里念扶额,好像那顿酒钱是小郡主付的? “宋予要杀我!太恐怖了,我要回平武侯府。”尉迟裳拼命的摇头,宋予就是在家暴她,虽然只打她的手心,脸上的伤是她自己逃跑撞的。 “我记得入京时,你们俩挺好的?”百里念搬来把椅子让她坐下,听她娓娓道来。 “都是假象,京中他必须保持贤良的模样,才不至于被京中那些世家子看笑话,兖州可不同,宣王疼他郡主宠他,我连话语权都没有。”尉迟裳眼泪汪汪,她真想撂挑子不干,回平武侯府。 “你们妻夫俩的事我不好干涉”百里念见她满眼期盼,懊恼的抿住唇。 “唉,我教你几招。”百里念无奈叹息一声,这是她经验的汇总,教她点心得好了。 百里念倾覆在尉迟裳的耳边呢喃道,越说她的脸越红,惊讶的捂住嘴,满眼不可置信,心中腹诽此招真的管用吗? “我和宋予一个月好几次,但他总把我踹下床。”尉迟裳羞红脸说道,后来宋予直接让她睡小床,她们有一两月没那啥了。 “咳咳”百里念揉了揉太阳穴,孺子不可教也。 “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这几招可是绝活不收她银钱。 “好。”尉迟裳半信半疑,觉得这损招没啥用。 话锋回到现实。 宋兰溪挽住宋予的手往一边去,他很想八卦一下,尉迟裳怎么服软的,他也好学习一下。 这边尉迟裳则搭在百里念的肩头说起悄悄话。 “百里大人您不愧是我的良师益友,昨晚那几招,神妙神妙啊!”尉迟裳舔唇食髓知味,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渴望。 “这事你可不能跟外人提及。”百里念轻挑眉眼,她也是看尉迟裳可怜才帮忙的。 “不说,绝对不说,还有没有绝招,再教教我!”尉迟裳的耳朵凑近百里念,宋予昨晚的样子,怕是这一月都要补回往年的空缺。 “呃”百里念哑口无言,这人怎么得寸进尺。 “你们俩说什么呢?”宋兰溪跑过来,予哥哥居然不告诉他,只说了句大人的事小孩少掺和,导致他生闷气,自己可不是小孩子了。 “没什么!”尉迟裳赔笑的说道,不教就算了,大不了研究‘小黄书’。 简单的早膳后,宋予与宋兰溪同乘一匹马车,尉迟裳与百里念骑马,其余的护卫们跟在马车后面走,一行人往郊外的姻缘庙而去。 山峰之巅,一棵巨树上挂满红绸。 她们抵达半山腰后,便不能再骑马上山,宋予与宋兰溪也下了马车。 几名戴着面纱的小男童从山上下来,嘴里似在说近来的怪事。 “我们快些回去,山里不安全。”几人手拉手互相打气。 宋予瞄了眼四周,往昔热闹的景象不复存在,风都透露着荒凉。 “这里怎么变这样了?”尉迟裳眉峰紧拧,她前年还陪宋予来还愿,那时景色与此刻天差地别。 百里念也觉奇怪,按理说姻缘庙的香火不该如此。 尉迟裳上前,逮了个小童询问,他们似有防备的向后退。 “小童别怕,我只是想请问一下这是姻缘庙吗?”尉迟裳拦下几人,虽眼看庙在山间,可还是不确定的问了一句,百里念则站在一侧听着。 “是啊。”小童点点头。 “姻缘庙为何如此荒芜?”尉迟裳疑问,难不成是不灵,无人祭拜从此没落? “你们不知吗?前段时日,年满及笄来姻缘庙中祈福的男子们都死了,血都被妖怪吸干了。”小童露出嫌恶的表情。 “血被吸干?”尉迟裳听闻,脑海中浮现男子的惨状,忍不住恶心。 “是啊,我们都是庙中洒扫的道童,近来又死了不少人,主持让我们下山保全性命。”小童们说完,搓了搓手臂,只觉风都阴森恐怖。 “那山中岂不是无人看守了?”尉迟裳迟疑,那她们此行不是白费功夫。 “嗯嗯,就剩主持一人在山中,你们还是别去了,速速下山,那妖怪专门挑及笄之龄的男子下手。”小童瞥了眼宋兰溪,那妖怪只吸食男子。 “多谢。”尉迟裳道谢后,准备与宋予商量,是继续上山还是回去。 “怎么说?”宋予关切的眼神 “小童说姻缘庙中有吸食人血的妖怪,叫我们原路返回。”尉迟裳将打听到的事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 宋予听后,心中不住发颤,还是别招惹是非。 官府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遇上这事也不去查明,姻缘庙可是兖州一大风景线,如今破败了实属可惜。 “回去。”宋予带领宋兰溪重新钻回马车里,尉迟裳也上了马,一行人只等百里念。 她的视线往山巅之上眺望,空荡的山林间,鸟儿啼鸣之声响彻山谷。 尉迟裳不禁抖了抖身子,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百里念上了马,几人原路返回,她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对劲,吸食人血的妖怪?这世间真有怪力乱神一说吗?她自是不信的,看来得去踏雪门问一问,或许有不同的消息。 一行人安然无恙的下山,宋予惋惜的感叹了句。 “兰溪,没让你看到那棵姻缘树实在可惜,听闻在树梢上系红绸,可保妻夫生生世世不分离。”两人在马车中闲聊,山间的路颠簸,宋兰溪早膳都快吐出来了。 “予哥哥,无妨,我们寻处地方休息?”宋兰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他的手搭在车窗上,差点哕出来。 宋予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怜惜,连忙招呼马妇找一处落脚点。 不远处有一间酒肆,坐落在姻缘庙的山脚下。 护卫们守在四周,保护她们安全。 宋予搀扶宋兰溪下马车,尉迟裳则是点了一坛子酒与三碟的酒菜。 百里念面朝山峰处看去,终年白雾环绕山峦,原本香火鼎盛之地忽而落败,男子们都因姻缘庙妖怪不敢上山。 她总觉得这事与秘书有关,天书中记载许多巫术之法,这和之前卫岳旸用男子之血为卫文妍重塑血脉一事过于相似,其中或许有关联。 她得利用自己千影阁令牌去问问司空琴红,这件事是不是她在幕后捣的鬼。 偶然想起母亲说过宣王想长生不老,从而修炼秘术。 百里念摩挲下巴,眼底闪烁寒光。 “在想什么呢?”尉迟裳捧着酒壶过来,分她一杯。 “你不觉得事情蹊跷吗?”百里念接过后,小酌一口,目光深远,手插在腰间,眉头拧成了‘川’。 “此话何意?”尉迟裳撇了撇嘴,沉浸在酒的滋味中。 “你真信世上有吸食人血的妖怪?”百里念扬起唇角,余光中瞄了眼尉迟裳。 “信啊!为什么不信,世间之大,怪力乱神之事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尉迟裳痛饮一杯,好不容易获批喝酒,她可不能放过好时机,宋予难得不在她的耳边碎碎念。 第137章 兖州之行(五) “呵呵。”百里念莞尔一笑,保持天真单纯是一种美德。 “怎么?你不信吗?那你说说这男子血都流干了是为何?”尉迟裳不解一问,若不是妖怪行事,活人拿这血有何用?还是及笄男子的血。 “你想知道?”百里念瞟了她一眼,尉迟裳对宣王府轻车熟路,或许能带她潜入王府中,不用为搜寻大费周章,正好借机查一查母亲是不是在那。 “想。”尉迟裳点点头。 “那你带我去一趟宣王府?”百里念搭在尉迟裳的肩膀上,举起酒杯与她对碰。 “啊?去宣王府干嘛?”尉迟裳手环在胸前,宣王本就看她不顺眼,过去自讨苦吃? “你不是想知道何故吗?我们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百里念戏谑道。 宣王修炼密术之事不知与司空琴红有没有关联,想要去验证一下是否如自己所想,她主要的目的还是寻找母亲。 “可是宣王”尉迟裳瑟缩退后,宣王对她一直都不满意,嫌她平武侯府门第小她也不争气,若不是宋予顶着私生子的名分,她是娶不到这门好亲事的。 “我们夜闯宣王府如何?”百里念轻挑眼皮,倾覆在她耳边说,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这事别把兰溪他们扯进来,得趁天黑行动。 “哇哦,这么刺激?原谅我无能为力恕不奉陪。”尉迟裳抬手推拒,她若被宣王逮个正着,自己平武侯府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别担心,你可是小郡主的妻主,就算宣王发现,也不敢拿我们怎样,她那么疼爱宋予,忍心让他当寡夫吗?”百里念努力劝说尉迟裳,今夜行动可不能少了她,危急关头兴许能帮上忙。 “你说的也有道理。”尉迟裳像是听了进去,为难的迎合道,看在百里大人出招,使她们妻夫二人和好的份上,勉为其难帮一帮。 坛中的酒被两人喝个干净,宋予照顾宋兰溪,他的脾胃不和,不知是不是夜里受凉。 “兰溪,要不要给你寻个大夫?”宋予担忧的视线不岑离开他身,皇姨这一辈中就他一个皇子,自是多人疼爱,他不能有事,不然郡主府都得遭殃。 “不用了,可能早膳吃撑了。”宋兰溪挥手抗拒,他这两日胃口极好,但是吃多就反胃,不知是不是余毒发作。 “兰溪,我们快回府,我请个回乡的老太医给你瞧瞧。”宋予说着就想扶他起来,他这般状态也没有心思继续游玩。 “怎么了?”尉迟裳开口询问,见两人互相推搡。 百里念双手倚在身后,故而思考踏雪门的事情。 “我看兰溪吐了一路怕他生病,还是回府请个太医看看。”宋予担忧之色浮上面容,兰溪若是出事了,皇姨那里可不好交待。 “兰溪,你们先回府,我有正事要办。”百里念关怀的瞅了眼兰溪,随而说句。 “好,万事小心。”宋兰溪体贴回应,她身为大将军事务繁多,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自己身边,这几日她们都腻在一起,已算是奢侈的幸福。 百里念与她们分道而行。 宋兰溪跟随宋予与尉迟裳回了郡主府。 她的轻功极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到市集中。 偏僻的无人巷口里,她戴上面罩,纵身一跃飞入踏雪门的院中。 主事似有耳闻,听闻庭院中的动静,从厢房里出来,手放进袖口摸索利刃,时刻防备外人。 “主子。”主事认出百里念,收起了短刀,匍匐在她身前叩拜。 “我来是有一事要问,姻缘庙之案门派可有收集线报?”百里念背对主事。 她余光中瞄了眼门主,神秘莫测不禁多打量了两眼。 “回门主,姻缘庙一事我们的人确有查到些线索。”主事记起档案记载,应是上月的事了。 “说。”百里念轻吐一个字,声音不怒而威。 “主子,容我去查验一下。”主事困惑,门主对兖州的事也好奇? 她起身往卷宗室走去。 不过半晌,主事手握卷轴出来。 “门主,只记载那些男子的伤口和死状,其余的就没记录了。”主事将卷轴递交给百里念,姻缘庙的事她略有耳闻,但觉与朝廷之事无关,就没派人继续查。 记录中提到,男子的手腕处除了锁链的勒痕外,还有一处细微的刀伤,血流不止而死,并非城中传言妖怪所为。 百里念将卷宗还回去,她心中已有了答案,和炎帮练蛊的手法一样,八九不离十是南疆的密术,难道真是司空琴红给宣王出的主意?可拿无辜男子的性命做引过分了点,她本欲不想妨碍祖父的计划。 “你帮我准备两套夜行衣,我今夜要去宣王府中探查。”百里念 “是,门主。”主事应声后就去前厅准备。 暮色渐晚,身着夜行衣,头戴面罩的两人匍匐在宣王府的屋檐上。 百里念警惕扫视周遭之境,避免与宣王的护卫撞见,尉迟裳手搭在悬梁上,贼眉鼠眼的探头,她还是第一次当贼,心中激动又害怕。 “百里大人,我们去哪?”她的武艺不算精通,爬上屋檐也是百里念带她飞上来的。 “你知晓宣王的书房在哪吗?”百里念附在她的耳边说,尉迟裳时常陪同宋予到访,应该对宣王府轻车熟路。 “在东院左手边第二处。”尉迟裳指东边的方向,那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每次挨骂都在书房里。 百里念拉住尉迟裳的脖领,提溜起她往东院疾行而去,护院巡视各厢门院,她们藏得极其隐蔽,不让人发现。 尉迟裳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望了眼下方,心脏凸凸凸的跳,刚才没注意自己站的这么高。 “百里大人,你得抱好我!”尉迟裳踩不着地,悬挂于空中,搂紧了百里念的腰肢,蜷缩在怀中。 ‘以前怎么没听说她这么废’百里念皱眉,京中一见她还以为尉迟裳是个不错的女子,没成想胆子这么小。 两人避开耳目,跳下房梁,巡查兵路过时,避不及防之际,百里念一脚将尉迟裳踢下长廊。 她吃痛的匍匐在地,糊了一嘴的泥巴。 百里念则是扒在高墙上,遮掩鼻息。待人走后,她才从墙上下来,尉迟裳强撑地面站起来,这一趟来的真是遭罪,早知道就不来了。 百里念替她拍去衣物上的尘土,嘴角忍不住抽搐,灰头土脸的尉迟裳很是好笑。 “百里大人,下次再有这种事别叫我,我不来了。”尉迟裳挥手推拒,大口喘气,刚才害怕被发现,大气都不敢喘。 “快走,又有人来了。”百里念扯住尉迟裳的衣袖,将人一起带进书房中,四周漆黑一片,外头的巡逻兵从门前走过,两人蹲在地上,背靠着墙面,百里念情急之下捂住她的嘴。 “不要出声。”百里念依附在她耳边悄声说句,摆了摆手,让她跟过来。 两人蹑手蹑脚的走动,生怕露出声响被人发现。 百里念在桌上翻了翻,都是些无用的画作,书架上成列的古玩不算稀罕物,不知道机关设在哪处。 “百里大人,你不是说带我来找线索的,这和宣王有什么关系吗?”尉迟裳在周遭查阅个遍,都没有发现与姻缘庙相关的东西,她会不会被百里大人忽悠了?难不成大人有特殊癖好?喜欢做贼? “你知道书房的机关吗?”百里念拾起本书,不过随口一问而已,掂量桌上的东西,四周没有可疑之物。 “知道啊。”尉迟裳点点头,以前被宣王训话的时候,无意瞅见管家偷偷往密室里搬东西。 “那你不早说!”百里念咬紧牙关。 “你也没问啊,我又不知道你找密室。”尉迟裳壮了胆子顶了句嘴。 “带我去。”百里念扶额,她以为尉迟裳不会知道这么机密的地点。 “我以前见过管家在屏风后面鼓捣了什么,而后人就不见了。”尉迟裳领她走至屏风后。 此番带尉迟裳来还是有用的,至少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找机关上。 两人在屏风后面一阵摸索,找不到可疑点。 “好累。”尉迟裳之前精神高度紧绷,卸下防备后,整个人都软下来,只想找个椅子坐,独留百里念一人在此翻找。 手搭在手柄上,正想合上眼闭目养神,却觉着扶手之处有些松动,她轻轻一拽,连接机关处的绳索被她扯了出来,密封的墙壁上开启了一道口子。 “大人,这里。”尉迟裳挥了挥手,宣王怎么把机关弄的这么隐秘,她若是不坐下来,还不知密道开关在这里,里面是不是藏了不可告人的机密? 百里念与尉迟裳一起进入密室中,密道的门霎时关闭,两人回望看一眼,百里念从衣兜中掏出火折子,尉迟裳害怕的抱紧她的手臂,人贴在她的身上向前走,越想越后悔,不该为了一时的好奇答应百里大人一同来。 两人往里头走去,密道狭小,漆黑一片,若是没有火折子压根分辨不出前路,尉迟裳在心中腹诽,百里大人一定经常干这种事,装备一应俱全。 “我们这是去哪啊?”尉迟裳腿直打哆嗦。 第138章 兖州之行(六) “你不是好奇吗?现在怕了?”百里念斜眼看向尉迟裳,嘴角的笑容挂在脸颊,没想到平武侯一世英名生出个胆小怕事的女儿。 “你要是和我说此地危险我,打死我都不来呢。”尉迟裳扁扁嘴,忽而想起躲避守卫吃了一嘴泥,自己真是受苦了。 “哈哈。”百里念戏谑的笑声,只觉她有趣。 “安王的秘密在哪里?”尉迟裳有一句没一句的问话,警惕的扫视周遭环境。 “应该在最深处。”百里念拖拽沉重的脚步朝里走,尉迟裳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我想回家!”尉迟裳欲哭无泪,后悔的扇自己耳光,越往里走越害怕。 划分两头 宋予邀请告老还乡的太医来为宋兰溪问诊,她佝偻背脊,拄了个拐杖,小步迈进他的厢房中。 “老太医,你快帮我弟弟看看,他这两日吃了就吐。”宋予急切的在床头徘徊,抱怨老太医走的慢,派去请人的小厮消失一下午,夜半才把人请到,都过去三个时辰了。 老太医的眼神不太好,双目眯成一条缝,看不清人影,以为灯柱是宋予,走到它面前一顿说“别着急,我一个老家伙了,你得体谅我腿脚慢。” 宋予翻起白眼,以为老太医无视他,若非看在她年迈,自己不得治她个懈怠之罪。 “病人在哪?”老太医面对灯柱说,宋予探出颗脑袋,伸手在她的眼前晃悠,气不打一处来,好家伙居然看不见!能把兰溪看好吗? “老太医,我在这呢。”宋兰溪尴尬的说了句。 “嗯?”老太医闻声往宋兰溪的方向看去。 宋予叹了一声‘只有耳朵好使呢!’ 老太医摸索空气朝床沿靠拢,宋予搬来把软椅给她坐。 “你躺下。”老太医坐稳后示意宋兰溪平躺,他乖乖的照做了。 任何辅助工具都没有,手搭在宋兰溪的脉搏上。 “老太医,你不用拿个脉枕什么的?”宋予满眼疑问,不禁怀疑起她的医术靠不靠谱,还是头一次见不用脉枕的太医。 “你在质疑我?本太医没辞官前可是专为女皇调理身体,各种疑难杂症就没有我救不回的。”老太医动作缓慢回头,说起往昔的功绩滔滔不绝。 “好。”宋予乖乖闭上嘴,或许每大夫都有自己的一套。 “哎哟,你曾经是不是中过毒?还是百花之毒?”老太医面色不悦,眉头紧锁,使得二人的心都提上嗓子眼。 “是。”宋兰溪咬住唇,担忧之色,难道是余毒没有清干净? “老太医,有办法医治吗?”宋予不免担忧起来,兰溪要是在郡主府出事,女皇怪罪下来怕是祸及家人。 “我给你开点安胎药,你喝段时日便可。”老太医艰难的爬起来,步履蹒跚的小步挪动。 “只要喝安胎药就可以了吗?不用喝点别的?”宋予还没反应过来,愣神的回了一句。 “安胎药?”宋兰溪激动的支起身,他没有听错? “嗯,一月左右,你之前中过百花毒,想要保住孩子,得喝几副安胎药。”老太医支撑身子,走一步喘一声,真是可怜自己年迈还要出诊。 宋予这时才回神,安胎? 之前听闻兰溪嫁给左相之女卫文妍,这孩子是她的吗? 可也不对头,孩子不足一月,难不成是百里念的?她们俩还未成亲就有了?这要是传出去兰溪的名声不得尽毁。 差人送走老太医后,宋予紧闭房门,这件事不可让外人知道。 兰溪满眼慈爱的抚摸肚子,他想说的话哽咽在喉,她们俩也太大胆了。 “予哥哥,你说我该给她取什么名字呢?”宋兰溪眼神温柔,抬眸间眼眶湿润,蕴含一层薄雾,他想起一月前军营中两人的疯狂,应是那时种下的果。 “傻弟弟,你们两还没成亲呢,你这样不明不白的怀上子嗣,是会落下话柄的。”宋予坐在床头,无奈感叹一句,回想起父亲一人带他在兖州的日子,自己出世起便是各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他没有母亲。 “予哥哥,我倾心于她,能为她怀上子嗣已是喜事,我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宋兰溪此刻的脑海中都是孩儿成群的画面,甜蜜的笑容挂上唇角。 “唉”宋予没有怀过孩子,也不懂这份感情,他只知父亲一人拉扯他不易,总是遭人话柄。 从小到大听到的闲话不断,不想兰溪步入父亲的后尘,一想起那个负心的母亲,恨不得将她砍碎喂狗。 “予哥哥,谢谢你关心我。”宋兰溪体贴附上他的手背安慰道。 眼下还需尽快回京成亲,不然孩子没有名分的出生总归不好。 “你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宋予扶他躺下,替兰溪遮掩被角,一步三回头,嘴里嘟囔的话语说不出口。 宋兰溪满怀期待,不知是女娃还是男娃,长的像百里念还是他,心中升起了异样的愉悦。 … 百里念与尉迟裳走至密道最深处,硕大的空间使得两人晃眼,一座九层高的古塔,由十几道虎头锁链交织捆绑悬浮于半空,每一层都供奉一盏灯,门上系着黑色的绸缎。 “天啊!宣王这是在做什么?”尉迟裳害怕的躲进百里念身后,这等奇观设置在密室中很是稀奇,穹顶上开了一小道口子,月光从外面渗透进来,增添一丝神秘。 “应该是南疆的秘术。”百里念吹熄手中的火折子,月光照亮整座密室,这建筑风格像是临月先祖祭祀之地的翻版。 若想要爬上古塔探查,功夫必须极好。 “秘术?是巫蛊之术吗?”尉迟裳似有耳闻,吴越不是禁止蛊术吗?宣王知法犯法,想挑衅女皇的皇权? “差不多。”百里念拖起人一道走,得靠近才能看清。 塔顶上镶嵌的宝珠反光在尉迟裳的脸上,伸手遮挡时,指缝之间望见人头的形状。 “啊!”她尖叫出声,幸得百里念眼疾手快拦住她的呼喊。 “别吵,被宣王发现了,没命出去。”百里念倒是不担心自己,但尉迟裳跟她来的,必须确保安全。 “我怕啊。”尉迟裳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古塔。 “我上去看看,你在下面等我。”百里念交代一句,需快些探查,以免宣王的人发现端倪。 尉迟裳点头回应,悻悻的向后退几步,找了个石缝藏起来。 百里念运转内力,调纳气息,轻功一跃飞升,踩在绳索连接处,脚尖轻点,锁链发出碰撞声。 不过弹指间,人已经抵达第一层。 这里除去门上挂的灯笼,里头漆黑一片,她拿出火折子点燃,眼前的一幕叹为观止,地上写满译文,整齐的排列,像是某种祭祀手法的阵纹,两边的架子分别陈列各式陶罐。 定睛一瞧,她好似在哪里见过,宋沁送来的珍宝里,也有一模一样的东西。 她掀开盖子,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与腐烂的臭肉无异。 百里念慧眼识别,陶罐里封装的内脏被血水浸泡,糜烂之后,面上漂浮一层蛊虫,它们正在吸食血水。 她一个个的掀开查看,封装的东西大致一样。 继续往上层走,每一层摆放的陶罐收纳各种器官祭品,看那形状应该不是人的。 直至第八层时,没有悬梯上去了,百里念抬头瞅着上方,这高度运用些许内力应当能上去,这第九层怕是关窍所在。 不禁疑惑,传闻宋宣是个闲散王,这古塔武功太弱估计上不来?难不成宋宣一直隐藏自身实力。 运气调节,内力汇聚下身,起跳之势一跃而起。 她的手扒在九层的地面上,双手支棱,使力爬上顶层。 一道道帷幔遮挡眼睑,血手印与血液喷溅残留下的痕迹渲染布面,百里念小心翼翼的掀开帷幔,警惕往前走。 不过几步的距离,她走缓慢,探查四周的轨迹。 拉开最后一层帷幕,印刻眼前的人影为之一惊,他双手被铁链捆绑,赤裸上身,无数的刀痕印刻在胸前,下方的四莲尊里盛满鲜血 ,从他手腕处顺淌而下,人早已没了气息,身体的血被放完,如同干尸一般枯竭,这鲜活的程度,应该是刚抓来没多久。 依照他的面容来看,不足十五,腰间还系着红绸,与姻缘庙挂于树枝的绸缎布料一致。 她猜测的不错,姻缘庙没有妖怪吸食人血。 而是抓来放干了血,给宣王练蛊。 这么多男子失踪,官府都没有上报朝廷,此事必然互相勾结,包庇隐瞒宣王的罪行,或许宋元知晓装做不知。 百里念探查完毕,顺着原路返回,心中已有了答案。 尉迟裳见百里念回来,赶忙从角落里冲出来。 “百里大人,如何了?”看她神色淡定应是没发生什么大事。 “血腥。”百里念清吐两个字。 话不多说,带领尉迟裳往回走,此地不宜久留。 “你和我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尉迟裳好奇的询问。 “姻缘庙吸血妖怪就是宣王。”百里念简短的说句,尉迟裳顿觉胸口烦闷,胃里一阵恶心,宣王居然好这口。 第139章 兖州之行(七) 不知为何,返回的路尤为漫长。 尉迟裳跟随其后,密道狭小漆黑。 “百里大人,我们刚才走的是这条路吗?”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百里念手中的火折子照亮前路,却有不同,路比来时小了些。 “啊…我的妈…”尉迟裳忽而喊叫,吓的连忙捂住嘴。 “怎么了?”百里念神色不悦,吼的那么大声,不怕招来宣王的护卫。 “百里大人,我好像看到人脸。”尉迟裳指着墙壁,自己不敢看。 百里念拿起火折子扫视,周遭辉映光亮,一幅幅壁画栩栩如生展现眼前。 “壁画而已。”百里念皱眉,迟早被她一惊一乍吓死。 两人定睛细看,熟悉的面孔,画中之人好似见过。 异口同声说了句 “昌平郡主。” “昌平郡主。” 她们俩相视一笑,难得默契。 “宣王为何将郡主画的如此…露骨。”尉迟裳仔细端详后得出的结论,妖柔妩媚之态尽显。 “……”百里念不做评论,难不成宋宣喜欢自己的亲兄长? … 出了密室,两人本想离去。 忽然前院传来声响,不少巡逻兵都往前厅汇集,正好给百里念二人脱逃的机会,迅速攀爬上屋檐,疾步前行。 宣王府前厅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倒在地,愤恨的咒骂椅凳上之人。 ‘母亲?’百里念急忙拉住尉迟裳趴下,地上躺着不少护院,母亲的手沾染鲜血,想来是经过一场激战。 “百里大人,我们回去吗?”尉迟裳问了句,宣王似乎在处理什么人,现下逃走不易察觉。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处理。”百里念眼不移的注视母亲所处方向,尉迟裳不再多说,她今日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府休养,跟随百里大人准没好事。 尉迟裳独自离开,百里念依旧趴在屋檐上。 “张芷蓉,没想到你还活着。”宋宣拈起一撮头发,轻蔑俯视跪地之人。 宣王的手下按住张芷蓉的头,不让她动弹。 “呸,你个狗杂碎!”张芷蓉怒骂一句,若不是今日在厢房中打扫,发现宋宣与宋元相通的密信,她都不知道兄长的尸身被宋元藏匿于宫中。 信中宋元询问宋宣,她给的密术之法有没有效,是否真的能活死人。 阿兄的尸身存于冰棺中十几年,宋元迫不及待的想用此法召回张慕怀的魂。 简直恶心至极。 “骂,尽管骂,反正你也看不到明日的太阳。”宋宣眼神狠厉,既然知道自己的秘密,就不可能留下她的命,皇姐找她多年了无音讯,原来是戴上人皮面具呢。 “宋元就算复活我兄长又能如何!他只会觉得恶心。”张芷蓉啐了宣王,她们的勾当令人不耻,兄长死前恨透宋元,她此番做只会让他更厌恶。 “这也轮不到你说。”宋宣起身朝张芷蓉一步步靠近,抚摸她的面容,这张脸生的真好看呢,难怪阿兄喜欢,要不割下来送给兄长呢。 张芷蓉偏过头,嫌恶她的触碰。 “哈哈哈,在你临死前告诉你,宋离压根就没死,囚禁在地牢里日日受尽折磨,这是她该付出的代价,觊觎不属于她的东西。”宋宣拍拍张芷蓉的脸颊,要是她也生的这般好看,阿兄会不会更爱自己呢。 眼神一阵恶寒,想要剜了她的心思更深,若不是张芷蓉的出现,兄长也不会喜欢上她,自己设计张芷蓉跟随宋离一同远赴战场送死,结果却让阿兄苦守二十几年,张芷蓉真该死。 “什么?离王没死?”张芷蓉仿佛失了魂,转而又表露出喜悦之情,宋离没死!自己心中的愧疚减少几分如此便死而无憾。 “不过宋离也快陪你共赴黄泉作伴了。”宋宣坐回位置。 宋离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这几年疯病愈发严重,时日无多咯。 “你们”张芷蓉眼含热泪捏紧拳头,扭曲身子挣扎,愤恨的眼神想要刀了宋宣。 “杀了。”宋宣无心再与她周旋,早点解决人好去陪自己的十八房小侍。 护院们按压张芷蓉的脖子,挥起长刀。 正欲下手之际,一枚短刀从上空直路穿过插进挥刀之人的手腕,护院吃痛丢下手中的刀按住伤口。 “谁!”宋宣向头顶看去,蒙面人从上方突袭而来,护院包围住宋宣,避免外力攻击。 百里念落地迅疾出招,将为首的护院猛踹出圈,一众人向后倒去,把宋宣压在最底下。 见她们没有防备,百里念踢开按压母亲之人,趁她们无暇顾及,带着张芷蓉飞上屋檐,直至消失在宋宣的视线中。 “还不快去追!”宋宣狼狈爬起,狠扇护院几巴掌,养她们有何用,一击都扛不住! “是!”护院们捂住胸口的伤势往府邸外跑去。 今夜的兖州城灯火通明,百姓都被宣王的手下搅扰,不得安眠。 张芷蓉同百里念出宣王府后,寻处偏僻的无人角落放下母亲。 “你是谁?”张芷蓉大口喘息,虚弱的语气,捂紧手臂上的伤,刚才与人搏斗时,被护院打了一掌。 “母亲。”百里念摘下面罩,映衬在她眼眸之中。 “念儿,你怎么在这。”张芷蓉张了张嘴,语气彷徨,说话时吞咽口水,说话都费劲。 “祖母给我发来信函,她说你留封信人就失踪了,命我到兖州寻你。”百里念交代此行之事,没想到母亲真的在宣王府中。 “念儿,如今我的身份被识破,兖州已然不安全,我不能连累你。”张芷蓉合上眼,宋宣与宋元都参与加害宋离,这件事她无处辩驳,只要离王还活着,她就要把人救出来。 “母亲,跟我回京。”百里念斟酌一番,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行,我不能连累张家和你。”张芷蓉忍痛述说,念儿如今位极天策将军,掌管吴越大半的兵马,自己不能拖累她们。 “宋元已是强弩之末,无心关注您的事了。”叶怀与宋沂联手,借机除掉宋元,她都自身难保,以往那些陈年旧事宋元无暇探查。 “这是何意?”张芷蓉询问出声,她在兖州潜伏有段时日,没听说京都那边噩耗传来? “太女联合安王,想要强行逼宫宋元。”百里念说出京中局势,宋沂腹背受敌,太女之位早就不保,她的父家也遭受重创,不与安王合作别无他法。 “可我上一次回京,宋元不是还好好的?”张芷蓉疑惑,宋元身体无恙,太女如何逼宫,除非她为了皇位弑母? “母亲,一切待我们回京再说,我可以帮你救出离王。”百里念知晓宋离的关押之地,但现下不能告知母亲,怕她冲动行事。 “你”张芷蓉欲言又止,心中摇摆不定,离王的事本不想让念儿掺和进来,自己本是戴罪之身,死不足惜,女儿前途一片大好,不能让她去冒险。 “对了母亲,临走前,你得去见一个人。”百里念心下已有盘桓,宋辰苦等母亲半生,两人还是得把误会解释清楚。 “谁?”张芷蓉问道,兖州没有她熟识的人,要去见谁? “昌平郡主,宋辰。”百里念说出这个名字时,张芷蓉心跳漏了半拍,封存于脑海中的记忆慢慢浮现。 百里念见母亲犹豫,以为她做了亏心事不敢见人。 “母亲,昌平郡主等你半生,你若不喜欢人家,也得去道个歉。”百里念尴尬出声,看来父亲(冯夫郎)与母亲是真爱啊。 “等我?”张芷蓉蹙紧眉头,他为何等我?那年负伤偷偷回京,百姓们都在相传宋辰赐婚给大族贵女,二人完婚后便去了兖州。 明了自己假死的噩耗传回京中,宋辰不会再等,嫁给其他人也好。 “他还给你生了孩子,我同母异父的哥哥。”百里念分说道,母亲对这事全然不知。 “?”张芷蓉瞪大双眼,宋辰还给她生了个孩子? “有什么事回府再说,街市上遍布宣王的护卫,不安全。”百里念说道,看来明日得收拾回京。 “去哪?” 话未说完,百里念携带张芷蓉离开小巷口,漆黑的夜色中,屋檐上方二人穿行的虚影,不着痕迹迅疾消失。 郡主府中 她把母亲丢进宋辰的院子里,自己则是坐在屋顶观察窥探,以免宋辰愤恨杀了母亲,她得留下来监督。 张芷蓉脚步不稳,落在地上,手扶着花园中的石椅,背对楼阁爬起来,月光拉长她的身影。 宋辰站在阁楼二层,恰巧关窗户时,瞅见底下的人影,那化成灰都不会认错的背影。 他着急停下关窗的动作,脚步飞快往楼下跑去,提起碍事的衣摆。 宋辰行至门前,跨越门槛都稍显犹豫,不可置信的揉搓双眼,会不会是自己看错,又或者在做梦,惦记二十年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的脚步虚浮,一步步朝不确定因素靠近。 张芷蓉心生抱怨,女儿怎么一声不吭把她扔在亭子里就不管了?手臂上还有伤呢。 第140章 兖州之行(八) “张芷蓉?”宋辰轻唤她的名,停下脚步,徘徊不定犹豫是否上前。 张芷蓉缓缓转过身,视线交汇的一刹那,记忆中的容颜浮现在眼前,宋辰的眼角长出几道细纹,样貌没有多大改变,只留下岁月沉淀的痕迹。 “宋辰。”张芷蓉语气沉稳开口道,嘴角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两人沉默不言,纠葛了半晌。 正欲开口时,宋辰快步上前一巴掌打在她的右脸上,力度之大,脑袋歪向一边。 宋辰这一扇把她彻底打懵了,连挨揍的理由都没来得及问,宋辰已经飞扑进她的怀里,脚步虚浮向后踉跄。 “嘶”张芷蓉忍住手臂的痛感,被他紧紧的拥抱。 “这么多年你去哪了!我以为你死了。”宋辰一直不肯毁约再嫁就是为着一句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连张芷蓉的尸身都没见到自是不信外人传言。 可年复一年的等待早就熬干他的那份期许,只能将自己对张芷蓉的爱转移到宋予的身上,也算是留有一份寄托。 “我怕连累家人和你,不敢出现,回京时听闻你嫁人,我也没有理由出现在你面前了。”张芷蓉淡然说道,深藏心中多年的情愫再次划开口子。 “你回来过?”宋辰凝视她的脸瞧,察觉是否欺骗他。 自从听信百里念所说的话,恍然明白张芷蓉的苦衷,原来当年她们的错过,并不是她不喜欢自己,而是种种因缘际会迫使两人都没表达对对方的心意。 “嗯,宋元给我安了罪名,我不敢出现。”张芷蓉叹息一声,那年已是太女监国,先女皇常年在边关带兵打仗,无暇处理朝中事物,自然是太女说什么,旨意就颁发什么。 “皇姐她”宋辰松开手,眼眶中饱含热泪。 “宋元陷害离王,为得到我兄长。”张芷蓉没想过宋元会为了哥哥对自己的亲姐妹下手,或许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怎么会。”宋辰虽然听百里念说过,但只信三分,可话从张芷蓉的口中说出来,他不得不信,毕竟那年之事,她历经全程。 “宋辰,不对,昌平郡主,我听念儿说起你的事,对不起。”张芷蓉惭愧道歉,满腹的话想要说却张不了口,事情过去几十年,现在说这么多又有何用呢,逝去的日子已经回不来。 “你想和我说的只有对不起吗?”宋辰冷下脸,自己苦等这么多年,只等来了一句对不起? “我”张芷蓉咬牙懊恼,想要说出口的话如鲠在喉。 “你不必说了。”宋辰见她犹犹豫豫的样子,已不想再听她辩解,正如百里念所说的,张芷蓉被皇姐通缉,和他已经有身份上的悬殊。 “昌平郡主,我如今是罪臣。”她不想留有牵绊,往昔之事不可追,错过便错过了,他可以找一个真心爱护的妻主幸福一生。 “嗯,所以你又要一声不吭的逃走?”宋辰想起那一夜,两人或许是因为年轻,不知后事该如何决断,才想隐瞒初夜之事,可还是被父君察觉。 “不是”张芷蓉摆手,她只是不想将宋辰也牵扯进恩怨中。 “张芷蓉,你见过我们儿子了吗?”宋辰忍受白眼都要把孩子生下来,为的不就是这个念想,她什么都不懂,他爱她一直都爱,不论日月更替,岁月如梭,他的心从未变过,囚禁在自我的牢笼里,封心绝爱只为一人。 “没。”张芷蓉干瞪眼,念儿说过,宋辰给她生了个孩子,自己险些不信。 “先皇赐婚的圣旨我一直保存着,只要你肯跟我成亲,皇姐是不会为难你的。”宋辰委屈的说道,那封圣旨可是母皇留给他的,只要两人成亲,有自己的身份在,皇姐不会多方刁难,除非宋元想往日那些残害手足不堪的事遭人揭露。 “不行。”张芷蓉向后退却,她还有任务在身。 “”宋辰听到这两个字,垂下双眸,眼中瞬时失去光辉,呆立在原地,寒风刺骨吹拂两人的面庞。 “我不能拉你下水。”张芷蓉见他凄凉的身影,说出心中所想,自己负了宋辰,再将他置身于浑水中,这事她做不出来。 “她是我皇姐,不会为难我的。”宋辰叹息一声,转而换上喜悦的表情,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 “呵呵,宋元为人心狠手辣,亲姐妹都下的去手,何况是”张芷蓉不想再伤宋辰的心,潜伏在宣王府数月,已查清不少事。 宋元教唆宋宣试行巫蛊之术,为的就是验证那法子有没有用,连血脉相连的亲妹妹都能利用,更何况是离京几十年的弟弟,她早已不把血脉亲情放在眼里了。 “皇姐她一时鬼迷心窍”宋辰眼眸中含着异样的情愫,他不希望最爱的女子与亲姐反目成仇。 “”张芷蓉无力述说,这几句话足以表明宋元在他心中的分量,女皇与她只能活一个。 百里念见无热闹可看回了自己的厢房。 宋兰溪还在等她,床前的烛光微弱摇晃着人影,美男置于榻中,娇俏的侧颜撩拨心弦。 “百里念,你回来啦。”笑容明媚,藏不住的欣悦映照在容颜上。 她一步步朝心爱之人靠近,临坐在床前时,握住他的手搁在唇畔边一吻落下,温馨画面使得宋兰溪内心感触良多。 “怎么这么高兴?”挽起他垂落在鬓前的发丝置于耳后笑意盈盈。 “我有了身孕。”宋兰溪娇软的语气,倾覆在百里念耳旁述说,热气喷洒在耳蜗中一阵瘙痒。 她似没反应过来,愣神了片刻。 “我爱你。”转而将人搂进怀中,眼里流露出真情,百里念所说之言发自肺腑,不知如何表达此刻心情,只能用三个字表达对他的心。 他想过百里念会高兴,会感动,但如此沉浸的说出‘我爱你’三个字他没预料,手慢慢抬起抚住她的背脊。 “我之前中毒怕伤及孩子,太医给我开几副安胎药服用。”宋兰溪抚摸肚子,这里有她们爱的结晶。 “明日启程回京。”百里念磋磨指腹,京都的大夫首屈一指,照顾他比较方便,毕竟兖州没有熟识的太医料理宋兰溪的身子,她不放心。 “好。”宋兰溪慰藉点头示意,她们成亲之日也得提上日程。 门外一道黑影划过 “谁?”百里念警惕的将人护在身后。 “怎么了?”宋兰溪握住她的手背,害怕的往她身旁靠拢。 “你乖乖的别动,我去看看。”百里念替他掩好被角,拾起袖中的匕首,缓步朝门前靠近。 黑影须臾间不见踪迹,百里念落下门栓朝外头环视几眼,黑影已然消失在长空之中。 她正欲关上门,地面滴落的几滴血迹引起她的注意,百里念俯身蹲下查看,以血液的溶度来说还是新鲜的,谁大半夜杀了人来她们房前驻留? “百里念,如何?”宋兰溪忧心忡忡,门外无声害怕她出事。 “无事。”百里念起身关上门。 安慰宋兰溪几句,让他安心休息。 不再多想后,一同入睡。 … 次日 宣王府的消息传来,郡主府中乱作一团,官府四处张贴张芷蓉的画像。 宋兰溪胃口不好,失眠一整夜,百里念哄了一夜,直至夜半才入睡,清晨起又被门外的声音吵醒。 她起身换好衣服,随手拉个人询问“府中出了何事?” “百里大人,宣王昨夜死了,不知被谁暗害了。”下人说道,匆匆离开,忙会起手头上的事。 宋兰溪更衣后走出来,见百里念在门前发呆,开口问了句“想什么呢?”他下意识的护住肚子。 “宣王死了。”百里念回忆起昨夜在她门前一晃而过的黑影,能悄无声息躲过巡视的眼线潜入郡主府之人,武功必定深不可测。 母亲昨夜和她一起回的宣王府,不可能再去刺杀宋宣,难道是司空琴红干的?还是另有其人。 “皇姨死了?”宋兰溪瞪大双眼,他此番来兖州还未去宣王府中探望皇姨,人怎么就没了? “嗯。”转念一想,宋元也有可疑,或许是怕昨夜事情败露,她授命宋宣修炼巫术之事,而派人杀了她。 “百里大人。”尉迟裳急忙赶来她的院落,大口喘着气,神色慌张,她起来就听到宋宣死了,不禁怀疑下手的人是百里念。 “?”百里念疑惑的看了尉迟裳一眼,她抚平心绪后拉住百里念到一旁。 “百里大人,宣王的事是不是?”尉迟裳手指向她,害怕被百里念掰断立马收回手,怯弱的缩了缩脖子。 “不是。”百里念依附在她身边回句。 “外面告示贴出来,全城逮捕此人。”尉迟裳从衣兜里掏出画像,她刚开始看的时候觉得与百里大人有几分相似,还以为是夜色昏暗,那些人没看清百里大人的容貌。 百里念在撰文上看到了‘张芷蓉’三个字,更加确定心中猜测,宋宣的府邸安插不少宋元的眼线,否则她们怎会把罪名嫁祸到母亲身上,母亲的身份可能早已被宋元发现。 第141章 兖州之行(九) “宣王什么时候死的?”百里念询问一句,她得对下宋宣身亡的时间,再去寻母亲。 “仵作验尸时说身子早已凉透,大致两三个时辰,尸身被搁置在院外,能不凉透吗?”尉迟裳听闻在场的几名同僚阐述,惨状之恐怖,一刀便抹了脖子,死不瞑目呢。 “尸身入殓了吗?”百里念还回画像。 “嗯,昌平郡主带领宋予去宣王府收敛的。”尉迟裳说完,百里念牵起宋兰溪的手就往外走。 不知母亲还在不在府中,自己先去一趟宣王府问问宋辰。 “百里大人,等等我。”尉迟裳跟随上来,她没有同宋予一道去,而是好奇这事是不是百里大人做的,想询问一番,眼下已有答案,也不用心慌了。 三人一同乘上马车,路上颠簸,宋兰溪护着肚子不敢乱动。 “殿下这是怎么了,想如厕?”尉迟裳好奇的瞧瞧宋兰溪,以为他肚子不舒服。 “呃”宋兰溪娇羞的往百里念怀中靠拢。 “看不出来?”百里念眉眼上挑,想起尉迟裳与宋予没有孩子。 “难不成是有了身孕?”尉迟裳后知后觉的回句,惊讶的睁眼。 “嗯。”两人默契的回应,百里念搂住宋兰溪的肩膀,甜蜜一笑。 “嗞。”尉迟裳偏过头,这恩爱的氛围不适合她,早知道骑马了,她什么时候才能和宋予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呢? 行车至宣王府时,门口已挂满白帘,白色的灯笼上撰写个‘奠’,足以证明宣王身死的消息是真的。 百里念扶着宋兰溪小心下马车,尉迟裳而后跳下,宣王府的管家在门外接待来往的官员,前堂内两侧坐满吊唁诵福的法师,她们在为宋宣超度。 下人们都穿上白服跪在门外抹眼泪。 宋宣的夫郎与嫡女跪在灵前烧纸,宋辰与宋予安慰他们。 宋兰溪跨过台阶缓步走进来,宋予起身想来搀扶宋兰溪,他如今怀有身孕,情绪不能太波动。 顷刻间,宋兰溪的脸上挂满热泪,回忆起小时候,皇姨时常抱自己玩耍,变着法的送奇珍异宝逗他开心。 他慢步往前走至棺椁旁,百里念跟随在侧,借由查看宣王的伤势。 宋兰溪不忍直视宋宣惨白的容颜时,趴在棺盖上眼泪再也压抑不住倾巢而出,多年不见皇姨,没想到此时已天人两隔。 百里念观摩宋宣的伤势,尸身明显清理过,脖子处的刀口之深已能见骨,下手之人快准狠一刀毙命,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留。 以这伤口来看,杀宣王的应是各中高手,她与千影阁的人交手过,她们擅长用蛊,不像其所为,倒是同监察司的人下手相似,或许宋元的人一直在宋宣身边盘桓。 百里念忽然想起,宣王密室里的那些东西 “兰溪,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说完,百里念将兰溪托付给宋予照顾,她得去一趟九层塔。 宣王府书房 她按照记忆潜入宣王的密室中,直达九层塔深处,随即验证她的猜测。 塔的绳索统统断裂,毁坏严重如同一堆废铜,这人的内力深不可测,居然能将悬塔损毁不动声色。 在皇宫中能有这等内力的人丹儿侍女? 也就是说昨日后宫就收到线报,宋元派遣丹儿出来处理此事?所以她们在兖州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宋元的手里。 百里念冷下脸色,杀心顿起。 依照丹儿对宋元的忠心,若想除掉有点棘手。 百里念逃出密室,在宣王的后院徘徊,试图寻找点蛛丝马迹,可现场被清理的太好,完全看不出破绽。 毫无头绪之下她回了前院,宋辰屹立在长廊处。 “郡主。”百里念拜会行礼。 “你怎么来了?”宋辰皱眉,她不想见到无关紧要之人,何况百里念是情敌所生的女儿,一想到张芷蓉与她的父亲恩爱数年,心中愤愤不平。 “郡主,我的母亲在哪?”百里念轻声询问,生怕被附近的人听见。 宋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昨夜见张芷蓉受伤便留她在客房中休息,可晨听闻宋宣已故,他也不好做出判断,不敢确信皇妹是不是张芷蓉杀的,可官府的公文都出了。 “是她杀了宋宣吗?”宋辰开口问道,这件事本欲亲口询问张芷蓉,可他犹豫不决问不出口,害怕听到的就是事实。 “不是。”百里念语气平淡回复道,她们离开时宋宣可是好好的。 宋辰激动的回过身,迫切紧盯她的眼眸,百里念没有闪躲之意,应当不是假话,他的心沉寂下来,那会是谁杀害皇妹。 “你母亲在客房。”宋辰拂袖手倚在身后。 “郡主若是想知道真相可去宣王的密室探查,待您想知道答案时,再来寻我。”百里念话已至此不便多说,她心中已有答案。 宋辰疑惑的看向百里念,她此话何意?可人已经走远,终是没有拦下细问。 百里念先行回郡主府,兰溪作为宋宣的侄儿理应在她灵堂前敬孝。 张芷蓉摘下人皮面具,百里念差点没认出来。 母亲在庭院中发呆,人来了她也不曾察觉。 “母亲。”百里念轻唤声,张芷蓉悠悠回过头略显憔悴。 “念儿。”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手倚在身后叹息一声。 “母亲昨夜睡的可好?”百里念与母亲并肩而立,二人的视线一同锁定前方的假山石。 “还行。”张芷蓉说到这里时,嘴角不自在的抽搐一下,脸上泛起淡淡的绯红,昨夜她本欲离去,奈何宋辰言语威胁让她留下,陪他一整晚,两人相拥而眠,似回到从前。 “我们得启程回京了。”百里念蹙眉深思,母亲的行踪暴露,祖母那边怕有危险,她必须赶回去保护家人,太女与女皇都不是善茬,若双方兵戎相见百里府也不安全。 “嗯。”张芷蓉回应道,她的身份曝光,不论母亲还是念儿都有危险,她需回去担起重任,母亲(张维之)年事已高,不能让她搅和进纷争。 踏雪门线报消息,太女的私兵已与卫琳集结的大军汇合,此次回京只得静观其变,丹儿的身手太好,宋沂估计也占不了上风。 “母亲,事情都了结了吗?”百里念最后问一句,她不希望母亲留下遗憾。 “差不多。”张芷蓉低下头,除却与宋辰成亲一事两人没有达成共识。 “”百里念缄口不言,母亲垂下头哀伤的模样,是准备割舍这份情感。 直至入夜,郡主一行人才回府邸。 宋兰溪回房时,百里念已经收拾好包袱,等待明日天亮启程。 “百里念,在想什么呢?”宋兰溪进门就见她杵在椅子上发呆,她端起茶杯小酌一口。 “想你。”她轻挑眼皮,逗趣的调侃一句。 “死相。”宋兰溪缓慢走近她身边,坐在百里念的大腿上,小拳头敲打她的心口。 害怕他坐不稳,伸手搂紧宋兰溪的腰肢,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处,闭上眼贪婪吮吸他独有的香味,缠绵及暧昧。 “我带你去见母亲可好。”宋兰溪偏过头瞄她一眼,不曾听她提及过家人,他还以为 “好。”宋兰溪附和的点头,百里念抱他起身就往门外走。 “去哪?”宋兰溪捏紧她衣领,踢了踢腿示意她将自己放下。 “见母亲。”百里念回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兰溪在她怀中娇羞的样子,心中的火热再次被勾起,理智不允许她欺负人,如今他有身孕,动作还得轻柔些。 “啊?”宋兰溪还没反应过来,母亲在郡主府? 抵达宋辰的小院落,庭院中两人似乎起了争执,双方各不退让。 百里念轻放下宋兰溪,躲在花丛的假山中,避免打搅宋辰与张芷蓉。 “你要回去!”宋辰薄怒说道,手握成拳压抑自身的心火。 “我的身份暴露,不能让母亲牵扯进来。”张芷蓉双手附上他的臂膀,想他冷静点,可宋辰已然克制不住心中的怨恨,抬手甩了张芷蓉一巴掌。 力度过大,她头歪向另一边,嘴角渗出鲜血,两人沉寂的时间里,宋辰平静下来,上前替她擦去血渍。 “对不起。”他后悔自己冲动行事,泪水溢满眼眶,颤颤巍巍的手抚慰她的容颜。 张芷蓉反握住宋辰的手,在唇瓣边吻了吻“这次回去必然九死一生。”她不想拉宋辰入局,已亏欠他太多了。 “我说过,只要你和我成亲,皇姐不会为难你的。”宋辰咬住下唇,况且张芷蓉的母亲还是国公,皇姐怎么可能下死手。 “宋辰,听话。”张芷蓉居高临下的看向宋辰,转圜脸色阴冷沉寂。 “我不让你走呢。”宋辰扯住张芷蓉的衣角,她们分开太久太久了,不想再失去。 “我答应你,若我平安归来,定会三书六礼迎娶你。”张芷蓉抚上他的额头,京中风云诡谲,自己这条命亦如浮萍,眼下不过是为宽慰宋辰才说的话。 “真的吗?”宋辰试图在她眼中找到肯定。 “嗯。”张芷蓉答的真切,他也放松了些。 她们相拥于月色之下。 第142章 兖州之行(十)(完) “那人是皇舅的?”宋兰溪郁闷疑惑,皇舅常伴青灯二十年,身边居然养了个女人? “那是我母亲。”百里念咳嗽一声说道,长辈们不嫌事大,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明目张胆。 “啊?”宋兰溪瞪大眼睛,指了指张芷蓉看向百里念,惊讶地合不拢嘴。 “宋予其实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哥。”百里念无奈扶额,本想为母亲树立一个光辉良好的形象,结果被宋兰溪眼见母亲挨巴掌的一幕。 “她就是辜负我皇舅几十年的负心渣女!”宋兰溪捂住嘴,这件事在宫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小时候父君也常提及不可在皇舅面前说到张姓之人,他会发疯。 “负心渣女”百里念怎么觉得这个词好耳熟,好似有人曾说过自己,她明明对每个夫郎都好,不算渣女顶多是博爱。 张芷蓉这几十载人生只拥有过冯夫郎和昌平郡主再无其他人,何来渣女一说。 百里念倒是偶然间瞅过冯夫郎的画像,同宋辰有六分相似,从没想过菀菀类卿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家父亲身上。 “百里念,要不我们先回去?母亲今夜怕是无暇分身了。”宋兰溪捂住双眼悄咪留个缝偷看,皇舅和百里念的母亲趁着夜色昏暗在亭子里亲亲,两人加在一起都快七十了,还如此xxx “呃”她回应道,遮住宋兰溪的眼睛,拉拢人回头。 “予哥哥”宋兰溪眼见后方同样注视亭子里二人身影的宋予,惊讶之余不敢挪动脚步,予哥哥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岂不是都看到了? 宋予情绪激动捏紧拳头,他还担心父亲会因为皇姨身死伤心,本想来他的院里关怀一番,没成想瞅见父亲偷情,而那情妇正是画像里那个负心人,他血脉相连的母亲,抛弃父亲十余载的渣女。 ‘这门婚事他不同意!’父亲含辛茹苦忍受众人的风言风语拉扯自己长大,现在倒好消失这么久才出现,还不如当她死的! “哼。”宋予再也忍不了,转身跑走,他不想在此时冲进去给父亲难堪,他已然不容易。 “我想去瞧眼予哥哥。”宋兰溪往前走两步,百里念拉了回来。 “你让他安静待会。”百里念摇摇头示意他别去,宋予的自尊心那么强,兰溪追过去,只会让他不快。 “嗯。”宋兰溪觉得有理附和一句,还是等明日再去探望。 猫头鹰睁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今夜发生的所有事都入它的眼。 …… 次日 百里念搀扶宋兰溪出走厢房,下人已经备好马车,她们得趁时辰尚早赶路回京。 宋予听闻西厢的动静,下人汇报兰溪她们要动身回京,顶着憔悴的一张脸下垂的黑眼圈出来送人。 她们只简单备点干粮和水。 府门前几人互述衷肠,宋予拉住宋兰溪的手一阵寒暄。 宋辰体贴关怀的为张芷蓉整理衣领,他们缠绵一整夜,既疯狂又羞耻好似回到初次,一时按耐不住心中的躁欲,二人一夜未眠。 宋予轻蔑朝张芷蓉翻白眼,已经知道她的身份,母亲这两个字始终叫不出口,愤恨的别开眼。 下人牵来马车。 “百里大人,等下次来兖州时,我们再好好喝酒。”尉迟裳碰了碰她的肩肘,百里大人教的那几招受益匪浅,宋予已经被她制服,挨打辱骂这种事都少了。 “好。”两人互相抱拳行礼。 搀扶宋兰溪坐好,此番回京绿竹驾驶马车。 依依不舍的与宋予几人分别,百里念打头阵骑上白马,挥舞马鞭,扬起一地尘土。 宋辰担忧的望向渐行渐远的马车,抹了眼角的泪水。 “父亲,你为什么要认她!”宋予等人走远后才敢发作,询问父亲道,那些年吃的苦还不够多? “不得无礼,她是你母亲。”宋辰皱起眉头,语气不善,尉迟裳见父子两将要吵起来,连忙插进两人中间,想要缓和二人矛盾。 “她都走了几十年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宋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扭曲的情绪很是不满。 “宋予。”尉迟裳示意他别再说,父亲的脸色极其不好。 “你走开!我们父子俩说话关你什么事!”宋予一把将她甩了出去。 “宋予我就是这么教你礼节的吗?”宋辰借题发挥,尉迟裳摔在地上,宋予何时变得这般蛮不讲理。 “父亲,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和她成亲我就离家出走!永远不回来!”宋予委屈的说道,父亲什么时候这样训斥过自己,为了一个消失十几年的女人这般凶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跑进府中。 宋辰对着小儿的背影无奈叹息,尉迟裳见宋予跑走,连忙起身追赶去。 - “你们进城作甚?”威远军女兵奉命守卫城门。 百姓们大排长龙等待问询后方能入城。 “做点生意。”百姓背篓里盛满手工制作的玩意。 “进去,两日后出城。”女兵分发一个木牌给她们。 百里念驾驶的马车抵达京都时已步入申时。 “怎么回事?”宋兰溪见马车停下,掀开帘席问了句。 “不知。”百里念盯紧守城的女兵,身着威远军的兵服。 往日的守卫都是宋元的私兵,怎么换人了?就连守城门的女兵也是生面孔。 莫非宋元在查张芷蓉? 按照顺序一一检查,轮到她们的马车,女兵迫使她们统统下车。 张芷蓉换回人皮面具,恢复百里大娘的身份。 百里念从衣兜里掏出威远军的令牌。 女兵瞧了又瞧,打量了她一番。 “百里大人。”熟识百里念的兵长从远处跑来,唤声她的名,那位搜查她们的女兵被兵长推开。 “这是怎么回事?”百里念神色不悦,不过几月的时间,京都就变了个样? “她们都是新来的女兵不懂事,还望大人见谅。”兵长恭迎她们进城,不少坐在椅子上喝酒聊天的女兵,目光齐齐汇聚在几人身上。 “她们巡逻在这里喝酒?”百里念双手倚靠身后,不过数月不在军营,女兵都懒散的不成样。 宋兰溪与张芷蓉坐在车内休息,她们入城后,兵长邀请百里念单独闲聊几句。 “百里大人,你有所不知,您不在的时间里,林校尉叛变成太女的人,现下威远军已被太女朋党把控,威远军支持女皇的都被赶回家中,像我这样哪队都不站的只得来守城门了。”女兵悄声在百里念耳边说,与她相同保持中立的姐妹都在等百里大人回归主持大局。 “右相没有动作吗?”百里念瞟眼女兵,无人的角落里,她们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被太女的人听去。 “唉,右相因为二殿下的事被女皇没收兵符赶去东部了。”女兵无奈叹息,不过短短一月的时日,京都变了天。 “严将军与江将军如何?”她们带领黑骑军先一步抵达京都,为何一点风声都没传出去。 “被太女关在地牢。如今朝中太女监国,女皇终日缠绵病榻,人昏昏沉沉的,估计时日无多。”妄议国事怕被砍头,女兵点到为止,只能告知百里念这么多,她们这些顺从大人的都期盼她能回来破局。 “嗯。”百里念知晓个大概,太女狼子野心终是按耐不住咯。 飞驰而来的良驹,在百里念跟前停下,林琪身着银甲,利落跳下马,跪在百里念面前。 “百里大人,太女有请。”林琪双手抱拳对她表示敬意。 该来的总归要来,太女此番召她前去,怕是收到她回京的线报。 “嗯。”百里念应声回答,林琪招呼女兵牵来马匹。 她往马车旁走去,上京城风云诡谲,兰溪又怀有身孕,眼下不能让他进宫,以免遭受牵连,先回百里府容后再商议。 “母亲,兰溪就劳烦您照料,你们先行回府邸。”说完,宋兰溪忧心握上百里念的手背,眼神流露出烦闷,他刚才大致听到些,大皇姐把持朝政,不知三姐和父君 “万事小心。”宋兰溪抿唇,内心郁结难消。 “嗯,回府等我消息。”百里念明白他的顾虑,她需进宫打探消息,摸清眼前局势。 马蹄飞踏,街市上的百姓为她们让出一条道。 此刻她觉得入宫的行程都变的漫长,与林琪二人一前一后的往宫中前行。 一路畅通无阻抵达宣政殿的大门。 太女一袭明黄凤袍背对百里念,手抚摸在黄金的华柱上,听闻身后动静,余光瞥了眼。 “太女殿下。”林琪跪地叩拜,事已办成,宋沂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宫殿中两人皆是沉默不语,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宋沂也不着急,一步步走上凤椅,抚摸把手上的氪金。 手撑住下颌,眼神轻蔑俯视百里念。 “百里大人此番远行可还好。”宋沂终是忍不住先开口,于她而言百里念值得放下脸面。 “还行。”百里念手倚在身后,目光深远的看向宋沂,不折不挠腰杆挺直,轻佻眼皮并没有慌张。 第143章 风起云涌 “我就是佩服大人这点,不论多么紧张的局势,你都能泰然处之。”宋沂戏谑一笑,临危不惧,不愧是她看重的人,为了拉拢百里念,必须下血本呢。 “不知太女殿下召臣来所为何事?”百里念装作不知,饶有兴趣的询问。 “我想你是聪明人,能明白当今谁掌管中馈。”太女眼神变幻,眸中闪烁意会不明的精光。 “殿下说的是。”百里念抱拳作揖,她虽然手握南部军权。 可也不能随意调动,宋沂深知其中道理,若南部兵马归京,边境无将领守护,安王的人马势必会大举入境,届时前有豺狼后有猎豹,她也不敢拿自己的位置赌,只以招安为由招揽百里念入麾下方是上策。 “我知晓你与兰溪心意相通,不如三日后完婚,我会让七弟以正夫之礼入你府中,意下如何?”宋沂退让一步,摩挲凤椅上的雕刻,心思深沉,她已然做到此步,百里念再不识抬举,别怪她手下无情不留余地。 “那就谢过太女殿下了。”百里念颔首行礼,低头一瞬先前挂在脸上的笑容转而消失殆尽。 “嗯。”宋沂听到满意的答复,大笑出声,还算识时务,手在椅子上拍了拍甚合她心意。 “我能否去探望皇夫?我与兰溪的婚事还需皇夫赠福。”百里念说的坦然,宫中女婢全数换成宋沂的人,一举一动都在她监视范围。 “可行。”宋沂点点头,后宫众人不服从自己安排的都被软禁在宫殿里,眼线众多并不怕百里念掀起什么风浪。 百里念被太女的侍从带往后院。 严安宁押解回京的犯人关押在威远军的大牢中,只有为数较少的卫家人放出来。 百里念私自解决卫琳与两位小辈的事宋沂也知道,但相较而言,她更需要百里念这样的将士替她稳固朝中局势,朝中大臣多数不认可自己,既然文的不行就得用武力镇压。 皇夫的寝殿中 宋渝与宋泠轮番看守寝宫大门,三皇女背靠父族,燕南王便是她的底气,宋沂不敢擒拿皇夫一脉。而派驻重兵包围寝宫周围,不让任何风声走漏。 宋泠见百里念到来,卸下强恨的伪装,收回鞘中长刀。如见救命稻草般拉住人不松手。 “百里大人。”宋泠如今被扣留,已然没了往日皇女的气焰。 “百里大人,我在宫门外等你。”林琪抚住手中的刀柄,随时做好应战准备。 “嗯。”百里念与宋泠一同走进去,两方人马僵持不下。 “兰溪还好吗?”宋泠的折扇别在腰间,自打宋沂逼宫策反后,她便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只想用自己的双手去守护父亲,略以感谢养育之恩。 “很好。”百里念不打算告知宋兰溪怀孕一事,后宫风波不断,于他养胎不利,为保被宋沂抓来当成掌控皇夫的把柄,这事还得先瞒着为好。 “有你照拂,父君会安心许多。”宋泠低下头,为自己当年的鲁莽愧疚,以往她觉得百里念不算良配,小门小户出生,配不上兰溪,而现今她足矣与之并肩,有百里念守护兰溪便是最好的归属。 宋泠推开寝殿的大门,宋渝与皇夫正在商议要事,如今皇城密不透风,想要联系上燕南王过于为难,就连他的表妹黎镜,同样以伺候女皇为由软禁在宫中。 “皇夫,三殿下。”百里念躬身行礼,此处没有太女的眼线,不必再隐藏。 “百里大人,快免礼。”皇夫似看到曙光,从椅子上起来,快步往百里念的方向走去,兰溪在她身边没有被卷入政局,他已然欣慰。 “谢皇夫。”百里念直起腰杆,眼神不与皇夫对视,直看他的鼻尖。 “百里大人,兰溪回宫了吗?”皇夫艰难的问一句,小儿子可千万别回来,一家身陷囹圄,不能再把兰溪折进来。 “没有,他在我的府邸休养。”百里念回应道。 “那就好,你告知他父君在宫中一切安好,让他宽心。”皇夫拍拍胸脯,手里捏着锦帕,擦拭尽眼角的泪水,他放兰溪出宫是对的。 “是。”百里念点头附和,宋沂说三日后她与兰溪成亲,可惜这一幕皇夫是见不着了。 不知她们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你能不能替我去探望女皇。”皇夫艰难说出此话,一日妻夫百日恩,两人眼下分割于各自的寝殿里见不到人,只听下人口述,女皇快要撑不住,已是强弩之末,他很想去探望,可惜出不了宫门就被宋沂的人打回来。 宋渝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细听。 “行。”百里念正有此打算,许多事还需弄清楚。 “皇夫,臣有一事想问。”百里念望向一旁的宋渝,面色从容。 “你说。”皇夫拂袖,手倚在身后。 “丹儿侍女不在宫中吗?”百里念想不明白一些事。 “丹儿?丹儿一直在女皇身边,你问这做甚?”皇夫疑惑凝视她,百里念这话是何深意? “半步不曾离开?”眉头紧蹙,迷环紧扣却又拨不开云雾。 “是,寸步不离,太女围宫之时,我还见丹儿与太女的人动手。”皇夫仔细回忆道,确实没见丹儿离开过女皇身边。 谜团重重不知从何下手,百里念叹息一声,顺其自然,不伤及她的家人暂时先一步步等待结果。 百里念从宫中出来,已过半个时辰,林琪搬来把椅子候在皇夫的宫门外品茶,眼见百里念身影,赶忙站起围在左侧。 “百里大人,与皇夫聊的如何?”林琪好奇询问,太女安排她监视百里念。 只需她办好事宜能在太女面前露脸,未来的官途扶摇直上不可估量。 “嗯。”百里念瞥她一眼,这么好奇自己聊什么,好回去汇报给宋沂听? 百里念没再与林琪叨唠,有些事她得去弄明白。 … 百里府 百里念回京的消息立马传遍上京城各大世家,她们第一时间到来百里府前蹲守。 “百里大人,你也听说女皇的事,我们现下该如何办?”严尚书从轿辇上匆忙下来,赶往她身边靠近,躬下身子哀求疑问,自家女儿如今被关押在地牢里,她一时不知如何办。 “严大人不是跟卫家交好吗?”百里念还未踏进门栏,前堂已经围满人,大员们来找她商议的,宫中局势紧张,太女斩杀不少忤逆官员。 一群人齐刷刷看向百里念,她还是头一次在这个时代感知临危受命的快感。 官员们脸色不佳,忧心忡忡各怀心事,都在等她回京做打算,如今右相与叶将军于边疆腹地,唯一能动武辅佐女皇归位的只有百里将军了。 “百里大人,你这话便是折煞我,我只忠心女皇。”严大人越说越小声,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心虚,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有大权在握才值得她下血本站队。 严家好不容易混到此地步,在京都站稳脚跟,可不想因为选错人而被贬回乡下。 “严大人先关心严世女的安危。”百里念怼了严尚书一句,她这人心思过于活络,不过看在严安宁的份上提醒她一句。 严尚书当下会意,百里大人的意思是朝中局势不稳定,谁的队伍都别站吗? 百里念往院中走去,遣散一众文官大臣。 她家的几位夫郎候在正厅,江温言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再过三个月便要诞下孩子,他行动不便,走路需要两个小厮搀扶。 苏以然吃胖不少,面色圆润光泽,比之前丰满了点,不似从前那般羸弱,反而显得整个人娇俏可爱些。 洛望舒坐在下方的椅子上,他们之间都期盼百里念的到来。 直至她前脚刚迈进厅中,宋兰溪不知从何处窜出来,挽住了她的手,似乎在对众人宣示主权,鄙夷的翘起下颌,往她的身旁靠拢。 “妻主。”江温言率先发话,语气略显尴尬,七殿下和他没有多少交集,他本该同宋兰溪行礼的,但赐婚圣旨已下,七皇子作为侍夫入府,按理说他还得拜会自己。 “近来可安好?”她询问他们,手轻柔的抚顺宋兰溪的秀发,掌心附在他的后首,体贴的给予安全感。 “妻主,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太想你了,还有这两个小家伙也想你。”苏以然从椅子上爬起来,他不似江温言那般行动不便,灵活的贴在百里念身上,勾住她的右手,与宋兰溪干瞪眼睛,争锋相对,故意挺了挺孕肚,似乎在跟他炫耀。 洛望舒从头到尾不发一言,默默无闻的倚在原处,怯弱低头不与他们争抢。 他自知百里念心中深爱的人是谁,不想她讨厌自己,此时不说话是最好的选择。 百里念注意到洛望舒,见他情绪淡淡,沉寂在角落中,不知为何心中略微不忍,等夜间时去他房中看看。 “百里念,我要方大夫替我安胎。”宋兰溪此言一出,正厅里所有人都看向百里念与宋兰溪,就连苏以然也咬紧牙关,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第144章 四个夫郎一台戏 ‘七殿下的孩子是妻主的?’江温言攥紧手里的锦帕,捂住胸襟心头略感疼痛,转而想起自己腹中胎儿那点感伤随即消散。 “恭喜妻主了。”苏以然明面上不与宋兰溪过分较劲,毕竟身份摆在那,他是皇子只在内心抱怨几句。 “用膳。”百里念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情绪略显烦闷。 与四个男子同桌而食的修罗场面,她以前不知晓,直至此刻方才明白有多恐怖,按理说江温言应当坐在百里念的左边。 只见苏以然眼疾手快抢先坐到百里念右边的位置,宋兰溪不服输一股脑抛却礼教坐于她的左侧,江温言见状敢怒不敢言,七殿下明知左边的位置只得正夫可坐,他却硬生生抢了去。 江温言面色难堪,寻正前方椅子落座,神色淡淡,如今他身子越发沉重无暇分心,此等争风吃醋之事不卷入为好,他同洛望舒坐在一处,安静看向面前两人的表演。 宋兰溪与苏以然瞧上同一块鱼肉,两双筷子互不相让,各自夹起一头,明争暗斗间将鱼身搅成了稀碎。 二人的眼中迸发出电光火石。 最终苏以然败下阵来,不服气的甩下筷子,宋兰溪以胜利者的姿态将鱼肉喂进百里念的嘴里,临了还替她擦了擦嘴,可把苏以然气坏。 百里念表面淡定实则内心慌乱,都是她的夫郎,偏袒谁都不行,只好按住宋兰溪的手,示意他别再胡闹。 他不过一时好胜心起,想玩一玩罢,见百里念一脸宠溺的样子,吐了吐舌头笑容满溢。 “妻主,要我替七殿下准备厢房吗?”江温言出声询问,既然妻主把人带回来,作为主家便要安顿好,朝堂间的关系他略懂细微,现下让七皇子回宫于很危险,但妻主她两尚未成亲,只得安排在偏院稍作打算。 “好。”百里念回应道,送了一小筷子吃食入口,洛望舒趁她说话之际夹过来的。 “百里念,我要睡在你旁边。”宋兰溪捏紧百里念的衣角左右摇晃,撒娇的冲她说道,完全不顾周遭的几人。 “七殿下,你如今怀有身孕,于情于理是不可以侍寝的。”江温言为难的出言制止,手不自觉揪紧勺子,礼不可废,打破规矩会引起效仿。 “百里念你说呢。”宋兰溪轻咬下唇,无辜的眼神紧盯百里念,似想从她嘴里听出好话。 “乖。”百里念附上他的发梢,体贴的安慰一声,温言他们都在场,若是自己同意兰溪的请求,难免会伤害众人的心,毕竟自打有孕后,温言与苏以然都与她分房而眠,确实于理不合。 宋兰溪委屈的红透眼眶,没想到享有百里念的时间这么短暂,他好希望一直跟她独处,过上属于她们的二人世界。 简单的饭食结束。 百里念独处于望月亭下,抬眸仰望天空的明月。 “妻主,在想什么呢?”江温言扶住腰身,站在她的左侧,为她罩上披风,冬季的夜晚连风都透露出刺骨的寒冷。 “你快坐好。”百里念搀扶他坐下,三个小家伙还在肚子里欢腾,对着江温言的肚皮一阵拳打脚踢。 “唉,这三个小家伙太过皮实了,时常折腾的我夜不能寐。”江温言说出自己的困境,距离生产的期限越来越近,他们也闹的更厉害。 “晚膳时见你没吃多少,胃口不佳吗?”百里念扫过他额前的碎发,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楚楚动人。 “嗯,月份大了之后吃不下东西了。”江温言叹息一声,他也请教过太医,因着肚子里有三胎,压迫脾胃所以食欲会下降。 “我明日吩咐厨房做点你爱吃的送去。”百里念抚顺他的秀发,相视一眼,两人各自明白对方的心意,晚膳时的那点忧郁一扫而空。 “今夜去望舒的房中歇息,我们几位夫郎都有身孕”江温言心疼洛望舒,跟在妻主身边最久,好不容易熬到成亲,大人又被派去吉州执行公务,盼到归期,却连七殿下都有了孩子,他的心中自然是会多想的。 “嗯。”百里念应声点头。 差人送江温言回厢房后,她没有去后院,而是回到书房中,倚在窗边注视树上的身影。 “听风。”她有些话想问听风,她不在的这段时日里京都发生了什么。 “主人。”听风从树梢上下来,自接受任务起,护送二皇女的尸身回京,她就一直呆在百里府中未敢露面,一直躲在暗处保护府邸安全。 “尸身平安送达了吗?”百里念背对着听风,走向书桌前随手拾起一本书,与她闲聊起来。 “是。”听风回忆起那日,她依照嘱托送二殿下抵达宫门后便离开了,据悉踏雪门分派宫城里的探子回报,女皇昏迷不省人事,应是为二殿下之死痛心疾首,导致一病不起的。 “嗯。”宫中的消息十有八九是宋沂命人传出的,女皇并非全因宋沁的事伤怀,叶侍君的毒药也起到一定作用。 燕南军要想入京,容易被宋沂的私兵察觉。 事发至今能与她们抗衡的也只剩皇夫一脉的人。 “听风,通知宫中的门人,调查女皇身边的侍女丹儿,我要她的详细籍册。”百里念思考片刻低沉道,她想弄清楚丹儿的事,那晚刺杀宣王的手法与丹儿如出一辙。 “是,主人。”说完听风一个闪身消失于夜空之中。 漫漫长夜京中的许多事都随之变换。 主院里,江温言召来洛望舒。 “正夫郎。”洛望舒行礼问候,双手奉上最新绣好的衣品,这是为江温言还未出世的孩子缝制,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多谢。”江温言颔首点头,笑容挂在唇角,示意书情接过。 “不知正夫郎召我何事?”洛望舒晚膳过后便一直待在厢房中,不得主家召唤不敢出门。 “妻主平安归来,你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江温言莞尔一笑,后院中几位侍夫都怀有身孕,只余他的肚子不曾响动。 洛望舒明白正夫郎话中的意图,可这种事全凭心意,他不想强迫百里念,而她心爱之人都带回来了,还轮得到他吗?想到此怅然若失,不虚妄贪念。 “我”洛望舒犹豫开口。 “妻主在书房,七皇子也有了身孕不便侍寝,你要加把劲了。”江温言为他鼓劲,他自是感受过妻主对洛望舒的不同,不似热烈的挚爱而是细水长流的绵绵之意。 洛望舒在房中徘徊许久,最终书情递来一碗羹汤。 “洛夫郎,我家正夫郎体贴你,可别让他失望。”书情语气淡淡,这等福分都不懂享用,白让公子操心。 “嗯。”洛望舒不再言语,接过书情递来的托盘。 书房前 一道人影映照在纸窗上,百里念扫视一眼,见对方停下动作,起身去开房门。 洛望舒手捏紧托盘,正欲敲响时房门从里面打开,两人相视一眼,他眼底流露紧张既无措,太久没见妻主,眼眶中泛起一层薄雾,思念在心中疯狂生长,忍住扑进她怀中的冲动。 “望舒。”百里念低声道,见他穿的单薄,连忙拉进厢房中。 书房里烧了煤炭,不至于太冷,京都的冬季飘起白雪寒风侵袭,关上房门。 她接过托盘搁置在桌面,洛望舒呆立原地不知所措,下一步该如何做。 百里念回过身,见他还站着,拘谨的模样。 两步上前,搂住他纤细腰肢,手温柔抚上他消瘦的面庞。 “晚膳就没见你吃多少?陪我喝点汤?”百里念柔情蜜意的眼神,显然令他招架不住,附上她的手背,乖巧的点点头。 书房没有小圆桌,百里念坐在书桌前的靠椅上,一把扯住他的衣角,洛望舒撞进她的怀中,以暧昧姿势坐在妻主大腿上,他娇羞的垂眸,心中忐忑不安。 她一手搂紧洛望舒谨防他掉下,另一只手掀开羹汤的盖子。 她离开的几月,望舒似乎又轻了些,温言身子不便,他代为操持府中事务辛苦。 忍不住在他的纤腰上揉一下,身无二两肉,原先深邃的眼睑微微凹陷。 羹汤滚烫冒着热气,她舀了一勺搁在嘴边吹了吹。 “喝点。”他瑟缩在百里念的怀中显得小鸟依人,手抚上洛望舒的发顶,乖觉的模样让人心疼。 他小心的凑近,嘴抿了一小口,不太烫入口刚好,温暖的热流顺着喉管往下咽,瞬间填满空虚的内心。 本欲是给她喝的汤,却被百里念灌给洛望舒。 “妻主,吃不下了。”洛望舒推拒说道,肚子凸显出来,再喝就要吐了,近来食欲不振不想吃东西,今日已算是吃的撑了。 百里念停下舀汤的动作。 “陪我读会书。”百里念单手抱住他,一只脚踩在椅塌上,随意的翻阅书籍。 他不知自己该干嘛,傻乎乎的坐直身躯,不敢乱动也不敢离开,时辰悄然过半,他的腿都快坐麻。 “妻主,我”正夫郎交待他伺候妻主,可碍于面子未敢开口,他怕被拒绝后,自己将无颜面见人。 第145章 赐婚圣旨 他回眸望了眼百里念。 只见她右手撑着太阳穴闭目养神,近来赶路有些乏累,不知不觉间进入梦乡。 洛望舒仔细观赏她的侧颜良久,陪伴妻主身边多年,这张脸依旧看不厌,还是如此明艳动人,如神仙画卷不染尘埃,右手拂过她的脸颊,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容颜高贵比男子还要俊气。 胆怯的吞咽口水,生怕动静太大吵醒妻主。 洛望舒身子向前倾覆,不知不觉间唇瓣印在她的嘴角边,始终没有勇气吻她。 百里念不过休养生息之际,感受到唇边柔软的触感,猛的睁开眼睛,洛望舒闭着眼,睫毛细微颤抖,鼻尖点在她的脸颊。 片刻后,洛望舒缓缓睁眼,只见百里念浑圆的眼珠映照出他的眉眼,一个没坐稳窜起身,向后踉跄几步。 幸亏她眼疾手快一把捞住洛望舒,避免摔伤。 “我”洛望舒的手捏紧她的衣襟不知所措,面色涨红。 百里念无奈叹息,将人抱回怀里,拂过他的后首,指腹在他的长发间穿梭,心底那股欲望霎时燃烧全身。 “想我吗?”百里念勾住他的下颌,低眉与他对视,洛望舒眼神涣散左右相看,就是不敢直视眼前人。 她掰正洛望舒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 “想。”情绪慌张的回应一句,手指不停打转。 百里念嫣然一笑,戏谑的逗弄他,将人用力拉近。洛望舒的脑袋猛撞进她心口,不假思索唇瓣倾覆落下。 密密麻麻的印记占满思绪。 她引导洛望舒学习换气,他总是因深吻而窒息。 略显木讷瞪大眼睛,见妻主一副深情模样,心中不免触动,跟上她的节奏闭上眼配合。 他的手无处安放,垂在两侧,腰肢被百里念单手搂住。另一只手顺势握上洛望舒手心,十指紧扣热感互相传染。 “妻主。”趁换气的空档他说句,话险些吞没,她的温柔令人沉醉其中,内心燃烧欲望的火苗,窜满全身,脸颊绯红,唇瓣红嫩,一副娇娇欲滴的样子。 在百里念眼中,他这副样子极其诱惑人,压抑的欲望再也克制不住,将整个人提起搁置桌面。 洛望舒的衣物滑落肩头,双手撑在桌面,羞涩的表情捂唇偏过头,眼神恍惚,被妻主亲的迷糊,她的吻技过于厉害,让人沉沦不已。 百里念继续刚才的动作,一手解去他腰间的束带。 “别。”洛望舒涨红耳根,阻拦她欲行不轨的手,这里是书房,被人看到他得羞死。 (窗外的暗卫们原在观察府邸的情况,见主子在干活,自觉的转过身面面相觑。) 百里念丹田之力汇聚于身,拂袖关上书房内的窗。 洛望舒见她在兴头上,不忍打断,门窗都关了,也不再端着副样子。 “我”洛望舒正要开口,外披硬扯下,扔在椅背上,腰间的束带滑落在地,白衬的系带已被她单手撩开。 百里念宠溺一笑,吻在他的耳蜗,指腹磨砂耳垂。 “别说话。”她的声音轻柔,热气喷洒入耳中,惹的他略微颤抖,身心愉悦难耐。 唇附在洛望舒的脖颈,吮吸他的香味,是他常用的桃花香。 偶然想起之前木白送过她一个道具? 兴致抵达最高点,洛望舒手搭在百里念的肩胛处,她的手在抽屉里一阵摸索。 最终找到了那趣味之物。 洛望舒瞪大双眼,冲她摇摇头,妻主好无耻 “木白与常乐送给我们成婚用的,一直没找到机会。”她原先觉得碍不下面子,可见洛望舒这副情意满满的模样,总想欺负惨些。 “她们”洛望舒咬紧牙关,不免在心中腹诽起她的两个部下,不送点正经的东西,送这个 在她耳鬓厮磨苦求后,一炷香过去。 暧昧缠绵瘫软在百里念的怀中。 她不再拘束,一把抄起人横抱入怀,书房里有一小榻,仅供她休息,两人搁在一张榻有些狭小。 她将洛望舒抵制在身下,吻迅速落下,专挑他脆弱的位置下手,惹的人在怀中颤抖。 一个时辰后 洛望舒的饭后运动消耗不少体力,在她的怀中辗转难眠。 “妻主。”洛望舒的手附在她的心口,感受百里念心脏的跳动声,两人的暧昧之味弥漫在空气中。 “嗯?”百里念闭上眼安神,没再压制疲倦,困意袭卷而来,她回应的漫不经心。 “”洛望舒朝她的身边缩了缩,不再多说,只感受身躯的温度。 两人相拥在小榻上睡足一夜。 清晨醒来时,百里念只觉手肘轻微麻痹,将洛望舒小心的推开盖好被褥。 站起身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穿戴好后活动筋骨。 许久没睡的这般安稳。 “主人。”听风倒挂于树上,百里念打开窗户,她的腿勾着树枝。 “嘘”百里念禁止她出声,瞥了眼榻上的人,没有被吵醒,直指门外,示意到院子里说。 百里念关上房门,两人走至小亭子商议对策。 “如何了?”她问一句,眼神注视前方的小花圃。 “侍女丹的户籍资料都记录在此了。”听风从衣兜里掏出小册,这是昨夜她去踏雪门查的,结合宫中最新消息,一并绘制给主人。 百里念来回踱步,仔细端摩起丹儿的籍册。 侍女丹儿原名徐兰乙亥年春入宫未满及笄。 “听风,你先下去。”百里念找了处椅子坐下,她的视线不曾离开书籍,上书表述丹儿进宫的历程,仅仅三年时间便侍奉在女皇身边,其中并未记载丹儿的籍贯。 书中大致所述都是些无关紧要之言,与她想了解的事毫无作用,看来得亲自去趟宫中查验。 “念姐。” “念姐姐。” 袁木白与百里月二人兴匆匆跑来,三人时隔几月不见,小月又长高些。 “木白今日没去述职?”百里念放下手中籍册,抬眸瞄了眼两人。 “唉,现今朝中遍布太女的党羽,我一个兵部的小官,上不上朝殿下也不在乎。”袁木白哀叹一句,兵部已沦为太女的爪牙,她不想与之为伍。 原以为入了京城一切会变好,没成想碰上太女逼宫,她的官位不知能否保住。 朝中半数官员都站在太女那边,女皇的几位心腹大臣,要么远在边关,要么被太女之党诛杀殆尽,只余她们这些保持中立的幸免于难。 “嗯,小月近来可好?”百里念抚上她的肩头,小月算是她看着长大的,身高已过她的肩膀。 “甚好,念姐姐,太学的师父教导我知识,准备来年的乡试。”百里念入太学后,课业一直不错,表现也算上佳,师父知晓她是百里念的妹妹,会格外照顾些,这几年已经有了文人的风骨。 “嗯。”百里念欣慰一笑,小月学文也好,她们这几人中就没有文采超然的女伴。 “念姐,我的府邸已经修缮完毕,我想挑个日子搬迁。”袁木白说道,念姐平安从南疆回来,她也没理由继续在府上叨扰,而且自己的父亲也快抵达京都。 “好。”百里念回应一句。 “百里大人。”胡管家急忙跑来。 “何事?”百里念不急不躁的问一句,语气平淡。 “太女派人来府中宣旨”胡思抚平心绪传达话语。 “”百里念听闻,不禁眉头紧锁,太女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百里府门前汇聚一群黑衣女兵,百里念瞥一眼她们的阵仗,这是想来逼迫她就范? 林琪身披银甲,官职连升三级,现已是五品的右都侯常任于威远军中。 “百里大人。”林琪俯身叩拜,百里大人可是武官之首,太女嘱咐她不能得罪其人,她想要顺利登基皇位还需要百里念的帮助。 “不知林大人来我府中所为何事?”百里念坐于高位中,并未把她放在眼里,自顾的端起茶杯小酌一口,余光扫视堂下一干人等,太女这是下血本了,派这么多人来? “太女殿下体恤您多年守护吴越国土,特派下官前来宣旨呢。”林琪阿谀奉承道,笑的一脸谄媚。 “哦?”百里念举起茶杯的手停顿一下,看向下方的林琪。 “小的能否单独与大人说两句。”林琪瞄眼周遭的女婢,有外人在太女交代的话不好细说出口。 下人自觉与女兵退居到堂外。 林琪见人都走光,小步的挪到百里念身边,恭候在她旁侧,先将卷轴双手奉上。随即说道“百里大人,太女殿下交待,您若推举她为新皇,东部兵符可授权于你。”林琪环顾左右,这是从右相那里夺来的。 百里念打开圣旨,太女赐婚的旨意这么快就通过翰林院审批,证实朝中所余官员归属太女一党了。 “平夫。”百里念琢磨念叨一句,宋沂赐予兰溪的名分,经过多番思虑的,右相长女江燕笙乃是燕南军的统领,生怕她为这事反了,宋沂之流在朝中还不稳,眼下不能与其为敌,为笼络自己,兰溪的平夫之位算是她的让步。 “是,殿下口谕,若辅佐太女登基,您将是本朝第一位异姓王。”林琪述说道,太女为拉拢百里大人决定封她为王,历代都没出现过的事何等尊容。 第146章 成亲 “我考虑考虑。”百里念轻蔑道,将圣旨重新卷好封盒。 “太女殿下等候您的消息。”林琪说完不再叨扰,躬身行礼领兵离开。 百里念见她走远,面色严肃,太女还未登基就敢颁发圣旨,已然当自己上位成功。 宋沂暂且不与为敌是忌惮她手里的南部兵权,腹背受敌,还得谨防安王、燕南王造反。 百般想要拉拢她,不过为让她掌握的兵权镇压两王,三皇女的父家也不敢伺机妄动。 名义上宋兰溪以平夫之位入府,实则是想以兰溪掌控她,(毕竟皇夫与三皇女还在太女手里,若百里念僭越,可利用兰溪这个枕边人。)太女倒不怕自己与三皇女联手对付她呢。 百里念琢磨双方的利弊,燕南军人马统共六万,太女手握的兵马已过十万,两方交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宋沂不会冒然行动。 如今只得敌不动我不动,顺其自然。 与兰溪成亲之日,宫中的防守会松懈几分,倒是可以趁此契机去宋元宫中调查。 她得寻一份地势图,确保自身安然无恙的进出。 三日后 上春时节,百里念与宋兰溪成婚之日 十里长街的红帐,炮竹声响彻整座上京城,寅时迎亲队伍已经在城中环绕了一圈,百姓们都围绕在大街上沾沾喜气,小孩跟在队伍后面捡糖吃。 街市上的喧嚣声一阵阵传入耳中,伴随着奏乐,洛望舒站立于窗前,愁眉不展,心中略微苦闷。 百里念房中围满了伺候的女婢,江温言亲自替她更衣。 百里念一袭大红喜服,面若桃红眉如柳,凤眼中的紫眸幽深十分勾人,一头黑发挽成了高马尾,镂空金冠插着翡翠簪,抹额间的琉璃宝石在太阳的映照下闪着刺眼的光芒。 他替妻主整理腰间的系带。 “妻主。”江温言作为正夫今日是要出席婚宴的,七殿下赐为平夫的旨意他已知晓,不用对他叩拜行礼,二人且一同打理后院事务。 心中不免落寞,一想到妻主与宋兰溪的过往心绪烦躁。 “温言,你其实不用起早准备。”百里念挽起他的长发,面容略显憔悴,手轻轻抚上他的肚子,三个小家伙格外顽皮,似乎感受到母亲掌心的温度,轮番上脚狠踹江温言的肚皮。 “妻主迎娶七殿下,他的身份尊贵,我得做足体面。”江温言似有醋意的说道,嘴里呢喃几句。 周遭传来乐鸣声,袁木白在前厅忙活,张维之强撑身子到来,操持府中的大小事宜。 张芷蓉未揭露自己身份,以百里大娘的身份出席宴会,搀扶住张维之,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百里念规避众人去了书房,唤来听风。 “听风,有件事你得替我去办。”早晨胡思送来的宴客名单上,登记了太女心腹侍卫的名字,太女派人来监视她的举动,此番她便不能贸然离开众人的视线,听风的身手她最为放心。 “是。”听风回应道,百里念伸手示意她靠近些。 两人嘀咕了半晌,听风领命办事。 宋兰溪昨日回皇宫,宋沂派人看守在侧,不让他与皇夫、三皇女一行人接触,他孤身在宫中,百里念于踏雪门里挑两名身手交好的小厮安插在他身边护佑周全。 百里念走出书房直至会客厅,正堂前已围满前来道贺的大小官员,她们恭维张老认养个出色的孙女。 她胸前别着绣球花,迎亲的仪仗队浩浩荡荡,已在将军府前集结。 纵然人们的眼光凝聚在她身上,韶光流转倾城容颜绝美耀眼,一颦一笑衬托出高贵的气质,坚挺的鼻峰处一抹淡淡的红,笑容依旧。 百里念出了府门,乌骓马换上红装,脑袋系个大红花,袁木白牵住食铁兽溪溪与念念打头阵,百里月也相随在侧一同迎亲。 她踩住脚踏骑上马背,百里大娘陪同张维之在府中招待来往的官员。 迎亲队伍路过市集,两侧并排站列的女婢们洒下漫天花瓣雨,花香四溢散发着迷人香气,这场婚宴比迎娶江温言时更加豪华,足以看出百里念对宋兰溪的心思,她特意让祖母办的体面些,依仗的后方还安排巡游的花车,乐人在花簇间翩翩起舞,女婢洒落竹篮里的喜糖,上京城欢天喜地热闹非凡。 太女站在城墙之上,身侧跟着林琪,她戏谑道“百里念容貌绝美。”和她讨厌之人长的越发相似。 “太女殿下,既然你不喜她,为何还要”林琪疑惑的问道,太女如今掌握朝中大权不必再看人脸色行事。 “百里念手握南部兵马,她若支持我,可以省去许多麻烦。”太女深思熟虑,今日她命心腹去百里府道贺,名为观礼实则监视。 百里念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府邸的周边都安插了重兵,府中的消息她能第一时间知道。 “殿下说的是。”林琪不再作声,主子说什么她应承便可。 “走。”太女双手倚在身后,百里念已经进宫门,她得亲自去接待。 … “殿下,这套大红嫁衣衬得你美极了。”绿竹清理衣物上的落灰,忍不住多打量几眼主子,额前的牡丹花钿显的整张脸妖媚无比,红润的朱唇微微上挑,眼眸中闪耀光芒。 “时辰到。”百里念派来保护宋兰溪的两名小厮对着屋里头喊了句,仪仗队抵达宫门口。 “绿竹,替我插上这枚簪子。”宋兰溪从首饰盒里拿出玉簪,破碎的裂痕已被修复好,这是他同百里念在边关时她赠予的簪子,今日佩戴最为合适,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但最能描绘他的心情。 看守宋兰溪宫门的几位女婢都会点武功底子,太女交代过要等她来才能开宫门,百里念带领的迎亲队伍被她们拦下。 “百里大人,请恕小的无礼,太女口谕您稍等片刻。”女婢们假意为难,实则心中慌的要命,若百里大人闯宫,她们的身手怕是阻拦不住。 “念姐,怎么回事?”袁木白安排好了仪仗队,走至她的身边,细瞧着紧闭的宫门。 “她们阻扰不让进。”小月牵住两只食铁兽,溪溪与念念凶狠的朝女婢呲牙。 “”袁木白见状上前挑事,百里念挡住她的身位,偏过身子斜视她一眼,示意木白切勿冲动。 太女不过是想给她下马威。 “搬把椅子来。”百里念不急不躁指示仆从搬来椅子,她可以慢慢跟太女耗。 女婢们面面相觑,属实没想到百里大人会来这一出,她们交头接耳小声的嘀咕,从口型来看似乎在说去请太女。 百里念单手撑住面颊,今日的妆造显得整个人容光焕发,满面春风,慢条斯理抚平腰间的束带。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太女乘坐轿辇缓缓而来,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怀揣心事。 百里念站起来,双手抱拳向宋沂行礼。 “百里大人,公务繁忙,险些忘了你今日大喜。”太女从轿辇上下来后,径直往她的身边靠近,满脸赔笑的说道,回头望向守宫女兵,怒斥的眼神像是要活剥人。 “太女殿下贵人事忙,臣可以理解。”百里念干笑道,她自然明白宋沂此番的用意,既想笼络人,又想给卫家人出口恶气,可不得晾着她吗? “不知本殿下所说一事,百里大人思考的如何了?”宋沂把玩起发丝,狭长的眼睑瞄眼百里念,眼神深邃即阴沉,给她三日的考量时间,若还不能下决定,她只能放弃这枚棋子,再借机夺下南部的兵权。 “殿下所说一事臣考虑好,谁是主子都一样。”百里念轻蔑一笑,嘴角上扬起几个弧度,瞳孔中闪烁点点精光,似有大奸臣的样子。 “哈哈哈,好好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那本殿下就静候你的佳音。”太女顺势让出一条道,只要百里念支持她,朝中那几个老家伙便不敢造次,右相与叶将军远在边关,朝中局面尽在她掌握之中了。 百里念与宋沂擦肩而过,原先嬉笑的脸色逐渐阴沉,她怎可能推崇宋沂为女皇呢,宋沁的仇还没得报,一切待听风调查后再出手。 袁木白在宫中抛撒喜糖,路过的宫人弯腰捡起,寓意美好。 百里念踏入主殿。 背对她之人转身回眸一笑,眼中煦煦生辉,笑容俨然藏不住,激动而迫切的朝她身上飞扑。 两人手交握的那一刻,像似许久未见的爱人般眷恋缠绵,眼神暧昧,明明前日还在一起,却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你今天真美呢。”百里念扣住他的手指,右手抹去他脸上沾染的灰尘。 “嗯。”宋兰溪腼腆的回应一声,娇羞的垂首,偏过眼不敢看她。 “百里大人,时辰已到,该启程了。”小厮说道,绿竹捧起花篮,沿途洒下花瓣雨,地面上铺着红稠蔓延至城门口,寓意长长久久。 两人一手各牵住绣球花的一头,原始的流程因去叩拜女皇与皇夫,但太女省去这一环节,不让她们接触。 第147章 成亲(二) 宋兰溪乘上花轿时,内心愤愤不平有口难言,大皇姐为了一己私欲残害手足,就连三姐和四姐都被她囚禁,自己已有数月未见父君,不知他们过的如何。 “别担心。”百里念示意他一个眼神,皇夫可是燕南王一脉的骨血,太女如今仅靠卫家遗留下的残部不足为惧,她不敢贸然动皇夫。 宋沂这么急切的想要招安于她不就是为稳定朝堂的动乱吗?她假意投诚也是为了争取时间,南部的兵马暂且不可调动,安王对吴越国土虎视眈眈避免百姓遭此横祸。 百里念骑上马背,奏乐声随即响起,十里长街的鞭炮声响彻整座上京城,街市上的百姓们凑热闹的人一批接一批,若不是威远军的旧部在长街维持秩序,她们可没有这么宽阔的道走。 “百里大人!”百姓们双手高举,接着巡游花车上撒下的糖果,只为沾沾喜气。 仪仗行驶缓慢,宋兰溪手里握住一颗苹果,忐忑不安。 掩开帷幔注视外头的场景热闹非凡,来了好多人呢。 百里念勾唇微笑与百姓们挥手,心中思量黑羽鸽送信前往南疆最快也需两日才能送达祖父的手里,希望祖父能调遣司空琴红来帮她,总觉得皇族之事有诸多疑点。 百里府 张维之与百里大娘坐于高位上方,江温言则是落座长辈们右下方,官员自觉让出一条道,围观着新人入场。 “新人来了!”书情站在门前张望良久,他授命在此等候。 往里头传唤一句,女婢们退却到两旁,中间铺满粉红色花瓣,形成一条花路直通主院。 正堂前 张维之不动声色,斜眼查看今日到场的官员,几乎全是和卫家交好的旧部,女皇一派的党羽都下了大狱。 张芷蓉满眼欣慰望向徐徐而来的女儿,宋兰溪仪态优雅,落落大方跟随在侧,两人牵住绣球花,紧密相连属实一段好良缘。 “一拜祖宗,望祖宗庇佑新人事事顺意!”媒人说着贺词,两人跪在软垫上叩拜祖先灵牌。 “二拜高堂,长辈送福愿新人长长久久。”她们对着张维之和张芷蓉再次叩拜,深深一拜后直起身,张维之命令胡管家拿来赠礼。 胡管家将一盘元宝递到两人面前,这是老夫人的一点心意,平夫入府本是要准备大礼的,可旨意下的仓促来不及准备,只得将重礼填进聘礼单子中。 “妻夫交拜,恩爱和睦早生贵子!”百里念与他互相行礼,宋兰溪的视线不曾看向别处,满心满眼都是百里念此人。 “主夫赠礼。”媒婆说完,绿竹搀扶宋兰溪走至江温言的面前,她们二人同等位份,无需下跪行礼。 江温言温婉的笑容挂在脸上,书情递上一副纯金打造的龙凤簪。 “以后入了府中,我们一同打理事宜。”江温言言语示好,这么多人看着他必须保持风度。 “嗯。”宋兰溪回应道,绿竹替他接过物件。 “礼成,送入洞房!”绿竹搀扶下,新郎往主院厢房走去,百里念要招待亲友,不便同行。 今日除江温言在正厅陪同百里念一道会客,其余的几位夫郎不得出各自的小院。 “百里大人恭喜啊。”道贺的官员们将她团团包围,捧着的酒是宫中特供酿造,若不是百里大人的面子,她们也喝不上几口。 “多谢。”百里念拱手敬礼,江温言腿脚不便,跟随妻主走两圈便乏了,如今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他有些招架不住。 “温言,你回房休息。”百里念见他面色不好,走几步都开始喘气,搀扶他坐下。 “好,妻主,切记今晚不可”江温言交待一句,如今七皇子也怀有身孕,妻主不便行房,若是动了胎气可不好。 “我知晓。”百里念咳嗽一声,温言把她当什么了,自然是懂得此番道理的。 书情扶住江温言回主院厢房。 她在席中大肆喝了起来,好久没这般畅饮,今日便要大醉一通,拉来袁木白陪她一起醉酒。 “你们听说了吗?太女定了二皇女的罪,说是勾结安王制造水患,试图贪墨吉州的粮饷。”官员瘪着嘴 “什么?这罪”官员们面面相觑,其中不少人知道其中隐情,但京都的百姓不知,自然是说什么就信什么。 “上至八十的管家下到刚出生的幼儿都被牵连,听闻七日后在午门问斩。”官员不免唏嘘,二皇女的小女儿不足周岁,也要为这事担责,想想就觉得恐怖。 百里念的耳朵动了动,她们悄悄议论的事已在今日昭告天下。 想起宋知宁可爱的模样,脸色不悦,她的计划得提前。握住酒杯的手攥紧几分。 “念姐,少喝些。”袁木白自是听到她们之间的议论,不免忧心起二殿下的家人,包括他。 不知画儿有没有被这事连累,她已经几日没收到他发来的家书了,届时去踏雪门中派人调查,此事先别告之念姐,以免她分心。 “等你迁府后,我给你寻一门亲事。”百里念对几位下属的人生大事都牢记在心,她知木白已有心悦之人,可那人怕是九死一生… 届时她得好好备一份礼相送。 “念姐不必了,我我有心悦之人。”袁木白脸颊染上一层红晕,蓦地心跳漏了半拍,记起与秦画在一起的点滴心头一片热忱。 “秦家那位小公子?”百里念想起秦家小儿子,她收到消息,秦家因二皇女之事牵连,无一幸免。 “嗯,许久没有他的消息了。”袁木白垂下头,低沉的叹息一声。 百里念举起酒杯并未饮用,手悬在半空,脑海中斟酌其他事。 宴席结束后 百里念醉醺醺的被搀扶回厢房,绿竹在门口朝里头呐喊一声,示意主子做好准备。 “怎么喝这么多?”宋兰溪不禁抚额懊恼,烂醉如泥,百里念整个人瘫软在床榻不省人事,若是没有女婢的帮忙,他一个人也抬不动。 “宋夫郎,我们先退下了。”女婢们拱手行礼,绿竹拿来银钱荷包打赏给两位,她们接过手连声答谢退出厢房中。 绿竹端来一盆清水,宋兰溪一点点为她擦拭,历经一番折腾,时辰已步入丑时。 他坐在床沿边,疲惫的捶了捶酸痛的肩膀,偏过头瞅眼百里念,只见她酣睡入梦,嘴角挂上淡淡的笑容,险些看入迷,一直盯着她良久。 只见她芊手一挥,搂住他的腰腹,枕在他的大腿上,嘴里砸两下,似在嘟囔什么,怀中一股暖流袭来,宋兰溪莞尔一笑,亲切的抚摸她的脸颊,眼眶蒙上水雾,等了这么多年,总算如愿嫁与心爱之人。 一晃已过数日。 听风自从成亲之日入宫调查后,人一直没回来,百里念忧心思虑,联系上宫中踏雪门的内应。 门中姐妹也无听风的消息,一时间毫无头绪,只能坐以待毙。 直至入夜时,不速之客悄然而来。 百里念倚靠在长廊中,深思两日后如何搭救宋沁一家,宋知宁与宋知宥是她唯一的血脉了,名义上说来,两个小家伙也算她的侄女,不能坐视不理。 司空琴红于屋檐之上,映照月光背影辉洒在地面,百里念仰望长空,与她对视而立。 一身红衣迎风飘扬,青儿手持剑匣站在她的身旁。 ‘他的内力恢复了?’百里念走下台阶,视线不曾离开她身。 “少主,好久不见啊。”司空琴红问候一句,听说尊主已为她行了继承仪式,如今是临月部落的少主。 她携令青儿跳下两层楼高的屋檐平稳着陆,面对缓步而来的百里念。 “你今日来有何事?”百里念双手垂在身后,故作深沉的疑问。 “自然是给你带来好消息呢。”司空琴红向她行临月族礼,响铃石承认百里念的身份,自然是要接受族人的朝拜。 “哦?”百里念回应道,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人。 “千影阁部众说您近日在找我,那我不得亲自前来。”司空琴红恭敬说道,大致猜测是为何寻她。 “宋宣之死是你安排人干的吗?”百里念背对着两人,视线悠远。 “不是。”司空琴红下意识回答不假思索,这件事确实和她没有关系,但她知道其中的缘由。 “少主,但处置宋宣的人正如你所想哦。”司空琴红神色淡淡,少主最近调查的侍女丹儿已被她徒手解决。 “”百里念回过身,余光打量着她,聪明人交流起来容易的多,她都能猜到七八分。 “所以宫中那位丹儿。”百里念话未说满,希望她自己交代。 “自然是我假扮的。”司空琴红自傲的说了句,千影阁在侍女丹去往兖州时便收到消息,沿路尾随,一直到她事情办完,才出手解决。 那日夜半碰巧跟踪侍女丹入了郡主府,打听到少主也在府邸,怕宋元的人想对百里念下手,便盯紧她的行踪。 正如她的猜测,侍女丹见百里念回房后,想要下黑手解决房中的两人,自己先行一步,处理掉侍女丹,避免伤及少主。 “那日在我门外的人是你。”百里念想不出能在一息之间将人悄无声息抹去还会是谁,拥有此等功力的中原不出三个。 第148章 商议 “回禀少主,正是属下。”司空琴红琢磨起少主的心思。 “你既在宫中,可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百里念无所谓那日事发是谁下手,当以司空琴红所作所为来看,她是向着自己的,可谓在门外想杀她的人,应是宋元派来的侍女丹儿,女皇就这般迫不及待想要杀了她?母亲在宣王府的事怕早就暴露,那么自己的身份… 不知何故想下手,是因为宋沁的事,还是因为知晓她张家亲生血脉,欲杀之后快夺回南部兵符?但不能让宋元如愿。 “宋元那老家伙命悬一线,危在旦夕咯。”司空琴红潜伏在宋元身边,叶侍君日日用毒蛊特制汤药喂养,结合断肠草之毒,生死不过一瞬。 “祖父那边有何打算?”百里念玩弄指尖,眼眸阴晦。 “安王听信大祭师的话,准备攻打吴越。”司空琴红潜伏在中原十年,只为等一个结果,如今临月大业终见曙光,不免兴奋万分。 百里念深深看了眼她,心中盘算已久的计划准备复述与她听,密谋许久,此事不但能削弱安王的兵马,也可扫去她心头一大隐患,为临月部族重回至高之位清理门户。 “你同翟渊说明,让安王的人马以吴越往东方向进军。”百里念徘徊两步双手撑腰,颔首低头环视周遭的景色。 “吴越以东的方向不是东瀛国?”司空琴红思索片刻,东临梆子国与倭国,明明从南疆边界进攻最快最保险,还能削弱吴越兵力,为何还要绕道去东部。 “嗯,此番一遭可减缓安王进攻吴越的速度。”百里念细细想来,只要削弱安王的兵力,届时入主中原之日,两方交战她手中握有的南部兵权将是最大筹码。 “可尊主不会同意的。”司空琴红眉头紧锁,尊主等待契机几十年了,改变他的想法不容易。 “你只需告诉祖父,若想不费一兵一卒夺下吴越江山,就听我说的办。”百里念说来也有私心,只想减少战损,战争最消耗的便是财力。 安王的兵马身强体壮,经过这几年的南征北战,收拢不少边陲小国,吴越兵马若要跟安王的精兵硬碰硬,怕是不堪一击。 东瀛国与梆子国两方觊觎吴越多年,若是能借安王之手统一她们,届时临月只需坐拥渔翁之利拿下周遭版图,加之她手中(原张家军)二十万兵马,临月复国不过是一夕之间。 “我怕无法说服尊主。”司空琴红面露难色,改道需要花费的时日无法估量,她忧心受主子责罚。 “你就同翟渊说,攻下东瀛与梆子国后,安王的兵马削弱,届时祖父将会一举拿下南疆与吴越,梆子与东瀛两国也能收回主权,有利于临月扩张版图。”百里念深思熟虑后做下的决定,一来可以延缓安王的进攻时机,二来有些账她得亲自算。 “此番”司空琴红不再辩驳,少主说的却有道理,若能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两国,无疑是一举两得。 时间静止片刻,两人各自盘算。 “我的属下你有见到吗?”百里念询问一句,听风许久没回来,不免担忧。 “呃见是见到了,只是”失手打了她一掌,重伤卧病在床,司空琴红不敢将此事说出。 那日听风偷袭,她失手戳伤人,直至瞧见她衣兜掉出踏雪门的身份牌,才知自己错手伤了少主派来的人。 不过这事也不怪她,是听风先出手的。 “若人在你那里安然无恙带她回来。”百里念拂袖,猜测出听风与她交过手,司空琴红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两人缠斗一番,败方注定听风无疑,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听风的伤势应该不小。 “是,少主。”司空琴红咳嗽一声,两人默不作声。 少主历经磨练,成长不少,都会凭空揣摩她的心思了。 青儿在旁,安分的不着只言片语,百里念好奇他这般乖顺?以前见面都得与她掐一顿。 司空琴红见少主盯住青儿许久,误会她看上自己的徒儿,“少主若是喜欢青儿,我可将他留给你。” “?”百里念蹙眉,她何时说过自己喜欢青儿了。 “主人,你不要我了吗?”青儿颤抖双唇,他如今武功只恢复两成,主人是嫌弃自己成为累赘?留在百里念的身边,她不得把自己虐死。 “青儿,你长大了,一直跟在我身边不好。”司空琴红阐述道,青儿的身世略微曲折,她只受好友所托代为照顾几年罢,如今他年岁渐长,不似孩童般可与她出双入对,两人差着辈分。 “打住,我可没说看上他了。”百里念审视青儿一番,病弱美男自己身边一堆,况且二人殴过架,放在自己身边找罪受吗?她可不想分心处理无关紧要之事。 “”司空琴红见两人都不愿意,不再多言。 半晌过后,带领青儿飞身上树,一跃消失在将军府中。 不出半个时辰,听风被人打包送了回来,全身包裹成粽子,麻布塞住嘴,在地上扑腾几下,动静惊扰书房里的百里念。 拉开门,一把将人扛起,扔进房中,动作干净利落。 弯下身拿掉听风口里的布。 “主子。”听风能再见到主子感激涕零,十几年不掉的眼泪倾巢而出,她还以为再也回不来了,‘丹儿’的武功高强,就算十个自己都打不过。 “宋元如何了?”百里念起身拍拍手中的灰尘,眉宇松弛了些。 听风解开身上的束缚,屈膝跪地回话。 “主子,据女婢表述,女皇已经昏迷半月之久,我探过她的气息,虚浮无力,时常咳血,恐命不久矣。”听风如数回答道。 宋元狡诈,何时这般弱了? “嗯。”百里念扶她站起来,这几日辛苦她探查。 司空琴红在宋元身边埋伏半月,看来她所言非虚,京中一切的布局,祖父是否参和其中。 “主子,还有件事”听风犹豫片刻,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百里念声音平静语气淡淡。 “太女的人准备对黎太师下手。”听风忽而想起这几日探听的消息,黎镜太师伺候在宋元身侧,女皇似写下遗诏传位给三皇女,太女的人正在宫中搜查这份密诏,正欲对知晓相关事宜的太师下手。 “我明日进宫一趟会见黎太师,你安排好踏雪门的眼线在宫中探听虚实。”百里念摆弄书案上的木雕,心思深沉,谋划接下来的事。 “再者,你替我去一趟威远军大牢,传递书信给秦夫郎,我会想办法救出知宁与知宥。”百里念琢磨道,劫法场的事过于冒险,孩子尚且年幼经不起折腾,眼下不能贸然行动,为今之际先救下两个小的。 “是。”听风回应道 “你去我母亲房中,就说你要送信去威远军大牢,你问她有没有话要传递。”百里念答应过替母亲救回宋离,断然不会誓言,处斩当日威远军的守卫或许会松懈,届时可想办法将宋离一并营救,此事还需商议。 “是。”听风领命离开她的书房,恰逢洛望舒端着汤羹在她门前等候。 “洛夫郎。”听风问候一句,低下头离开。 “怎么不进来?”百里念听闻望舒在门口,她开口唤了一句,放下手中的书籍。 “我怕搅扰你商议要事。”洛望舒颔首笑容浅浅,接过小一手里的托盘,让他先回去休息。 百里念关上房门,握住了他,手心冰凉,搁置在怀里替他捂热。 “天气寒凉,日后别在门外干等。”百里念擦拭去他发顶的水珠,夜半更深露重,万一感染风寒可不好。 “嗯。”洛望舒耳根发热,她的举止体贴一度令人沉沦。 猝不及防的与其眼神交汇,情愫尽在眸中。 “妻主,我熬了银耳莲子羹。”他娇羞的错开视线,捧起小碗舀了几勺汤羹,端至她的眼前。 “嗯。”百里念回应一句,拉住他的手一同坐下,洛望舒整个人陷入妻主的怀抱中。 忽而视线落在抽屉,回忆起那日两人的疯狂举动,妻主欺负他时的‘小玩意’就在抽屉里,由此涨红脸颊。 洛望舒一勺一勺的吹凉后喂给百里念,两人短暂的缱绻一会,当她手附上他脖颈的那一刻,每一寸肌肤如火烧一般滚烫炙热,身上泛起一阵酥麻感,席卷而来的迷离之意,使得心尖细微颤抖。 现在连她的触碰,自己都越发敏感了。 眼神交织在一起,他收敛起火热的目光,移开眼不敢看妻主。 百里念并不晓得自己的举止撩动起眼前人的欲望,她只见望舒的脖颈被风吹的通红,想替他捂一捂,没想到被他误会。 “妻主,我先回去了。”他意乱情迷之际慌忙起身,却不想百里念的膝盖绊住脚,整个人向后跌去。 顷刻间半躺倒在地上,百里念忙不急只抓住他的手指,人还是摔倒了。 “有伤着吗?”百里念急忙俯下身子查看,洛望舒抱紧膝盖,疼的闷不作声,她端详起他的脚踝,有没有伤到筋骨。 “妻主,我无碍,只是摔了一跤而已。”洛望舒逞强的辩解,并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倒地后磕到骨头有点疼。 第149章 各怀鬼胎 百里念拦腰将他抱起“你应该小心些。”眉头深锁心情不悦,他刚才起身过快,自己也没注意,没能及时扶稳。 “对不起。”洛望舒朝她怀中缩了缩,眼眸中闪过一丝惶然,嘴角向下弯曲。 “”百里念无奈叹息,似乎吓到怀里之人,她缓了脸色后述说句“我送你回房。”语毕,人往外头走去。 “妻主,我没事,你让我下来自己走。”洛望舒羞涩的挣扎,试图让她放下自己,如今府中有正夫郎与平夫,她此举无疑在自找麻烦,他势弱又无强大的族人依靠,不想平添危机,后院中男子的生活本就不易,事事都得看脸色,连正夫的小厮都能给侍夫郎下面子的。 “不行。”她皱起眉,不知他在执拗何事?害怕被人议论? 洛望舒不再说话,夜深他们应该都入睡了,自己不出声,应该没人会注意到小道。 他乖觉的躲进百里念怀中,挡住面容,别让各房的小厮发现。 洛望舒的小院距离妻主的书房有段距离,要绕过花园与池塘。 两人就这样在假山石中穿行,闷不作声。 月色昏暗,迷雾渐浓。 洛望舒厢房中蜡烛闪烁微弱的光芒,小一已铺好床褥,百里念将其平稳归置床榻中,为他盖好被褥。 “妻主。”洛望舒见她正欲离开,扯住她衣物的裙角,娇滴滴且绵软的嗓音。 百里念回眸,一阵酥麻劲席卷全身,烛光晦暗不明,微弱的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增添一丝楚楚可怜,眼眸中的水光如同星辰般熠熠生辉。 “怎么了?摔疼了吗?”百里念沉下心坐回床沿,温柔的手抚上他漆黑的长发,关切的望向他的容颜。 “”洛望舒默不作声摇摇头,羞涩低下头,挽留她的话不知如何开口,似有邀宠之意拉不下面子。 百里念见洛望舒不搭话站起身背对于他,误以为妻主要走,失落情绪难以宣之于口,垂下眼睑眼神立即变得黯淡无光,话语哽咽在喉,说不出让她陪伴自己的话。 她解下衣带外披挂在衣架上,独留一件白衫,拂袖熄灭床边的蜡烛,人钻进被窝中。 一阵凉意袭来,洛望舒愣在当场,紧盯她俊美的侧颜,妻主不是要走吗? 百里念偏过身,手撑住太阳穴,双目凝视他的脸。 “怎么了?”笑的一脸暧昧,百里念一副桀骜不驯的姿态。 “妻主”洛望舒立刻涨红脸,犹犹豫豫的说不出话,捏紧软枕的一角,面上浮上一层红晕。 “我以为你不让我走呢。”百里念眼眸中划过一丝戏谑,轻笑中带着一丝迷茫,使人神魂颠倒的魅力触动他的心弦。 “我”似乎被她戳中心事,娇羞的缩头缩尾抱成一团,头埋进被褥中,紧张的掩面躲藏。 “那我可要走了。”百里念想逗一逗他,调笑的说一句,作势掩开被角,一只脚还没踏入地面。 洛望舒猛的往她怀中扑来,紧紧的缠绕百里念的腰肢,不肯她离开,娇气的嘟囔脸,委屈的仰望百里念,‘妻主怎就不明白他的心思呢’自己只是不懂如何撩情话。 “舍不得?”百里念返回被褥里盖好,指节勾勒他的鼻翼,轻巧的动作使得他眨眨眼睛,搂住她的手紧了几分,睫毛扫至她的指尖处。 “舍不得。”洛望舒唇角下弯,失落的情绪像一只受伤的小羊。 百里念半眯着双眸,眉眼如画逗笑的话语让他心花怒放,神情透露出一股强烈的欲望,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她栖身局限他的动作,笑容和煦如暖阳,眼中蕴藏星河,此刻一瞬不瞬地紧盯他俊美的容颜,几近捕捉他脆弱之处,洛望舒逐渐生出欲望,满心满眼印刻她此时的柔情。 唇瓣在他的眼睑处落下,他配合的合上双眼,浑身僵硬不敢轻易动弹。 百里念察觉到他的紧张,扣住他的双手钳制于头顶,洛望舒缠绵的眼神看向她,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肩胛骨,两人极其暧昧的姿势,只觉头脑发热,心头滚烫。 她的吻缠绵不断,触碰到他胸口的位置,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砰砰砰’每一声都在叫嚣他骨子里克制的渴望。 百里念调情的朝他耳蜗边tian了tian,随之明显急促又敏锐的呼吸声,不安的扭曲身子。 靡靡之音与绞缠之声不绝于耳,隔壁的小一早已睡熟。 无边无际地生长 夜晚多了几分紧张与悸动。 两轮后,百里念才放过他,洛望舒整个人瘫软在床榻中,已然失去意识。 两人相拥一同睡去。 …… 直至天明 小一打着哈欠端上来水盆,推门进屋见主子的衣物散落满地,脚踏上摆放百里大人的靴子,他赶忙捂住眼睛,识相的退出厢房于门外静待。 捧起水盆坐在台阶上发呆,头仰望天空中的飞鸟,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困意再度袭来,撑住头闭上眼小憩。 百里念先一步醒来,她起床更衣,今日要上早朝。 洛望舒感受身旁一空,随即睁开眼。 “妻主。”他娇软的开口道,想要起身为百里念更衣,顿觉下身酸涩难当,腰肢绵软无力,支撑起身子的手再度瘫软下来。 “你累了好好休息,我今日要上朝。”百里念麻利的换好衣服,如今宋沂监国,朝中尽数她的人,若想见到黎镜,这朝会她得去。 百里念安抚好洛望舒,独自去往前堂,长廊处的女婢们向她行礼。 “大人。”胡管家备好乌骓马,武官上朝不坐轿辇。 “老夫人起了吗?”恭送她出门,百里念跨上马背,多嘴问一句,手勒紧缰绳。 “起了,用过早膳后去了张国公府。”胡管家回答道,还是自己亲自备的马车送的人。 “嗯。”百里念不再言语,快马加鞭离开此地,她假意投诚,实则想探清其中玄奥,深入虎穴焉得虎子。 皇宫大院外,严尚书在殿前最末席徘徊不定,她的女儿被关押在大牢中,自己想方设法营救,可太女的人就是不买账。 百里念看出严尚书的困境,若要救出安宁得计划一个绝佳的谋略,眼下先救出宋沁的两个女儿要紧。 “百里大人。”在场的文官与武官纷纷围在她身边道贺,她的职位今非昔比,一跃成为朝中官职最高的大员,宋沂对她的看重,使得这群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先后恭维在她身旁拍马屁。 “林侍中。”百里念客气一笑拱手问候,同她说话之人乃是林琪的生母,林家已被宋沂招安,林家随之官升三级,一跃成为三品文官。 “百里大人,听闻您家中的夫郎们都有了身孕,不如我将小儿送入你府中伺候?”林侍中谄媚的说道,巴结的话滔滔不绝,传言百里大人手段高明,家中夫郎接连怀孕。而今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自己最小的儿子比百里将军小一岁,年岁上正合适,送进去不论是做小侍还是通房,于林家而言百利而无一害,毕竟如琪儿所说,太女是打算重用百里念。 “不必了。”百里念勾勾唇角,婉拒回道,她们除了送男人就没有别的点子?若是送点金子银子,她说不定会折服。 “哈哈”林侍中尴尬的笑两声为自己解围,百里将军这是看不上她们林家? 虽然先前林家的门第小,可现今也是堂堂三品大员,她一个草莽出生的女子,无家世无背景,若不是走运被张老看上,她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说出此话。 不知太女怎么想的,不过杀了几个倭寇,打了几场胜战,就自大的找不着北了,话说她连太女的面子都不给。 见有人出现在高台上,官员们纷纷沉默站队。 “太女今日身体不适,各位都散了。”宣读口谕之人乃是宋沂近身女婢,十分不屑的藐视台下一干人等,如今她的主子临登皇位,自己身份也随之提高。 百里念抬眸望向此人,有几分印象。 “百里大人,太女殿下邀您去殿后一聚。”女婢小步的走下台阶直至她的身旁,弯腰恭维的说句,脸上尽带笑意,她可不能在言语上得罪将军。 众目睽睽之下,百里念跟随女婢一同步行至殿后。 她一路弯腰不敢与百里念对视,且不说百里大人是太女殿下的贵客,她自身散发的威严也迫使人自觉退避三舍。 还未进入偏殿中,宋沂正以极其慵懒的姿势侧躺在凤榻上,左手枕着太阳穴,眼睑纤长细微煽动,一手搭在弯曲的膝盖上,严夫郎位于她的身旁捶腿,时而宋沂的手勾住严夫郎下颌,笑的一脸暧昧。 百里念不禁好奇,严夫郎盛宠不衰,怎么不吹吹枕边风把严安宁救出来,非一父同胞,他也不舍得下血本,万一说出忤逆之言被宋沂丢弃,他得不偿失。 宋沂还有心情调戏夫郎,哪里像生病的人。 “殿下,百里大人到。”女婢跪在地上行礼,将人带到后自觉退出偏殿。 宋沂似想晾她一晾,故意装作没听见,继续与严夫郎暧昧不清。 第150章 劝诫 她从容应对腰杆直挺,站立于下方,偶尔抬手摸摸鼻尖低头看着鞋面,无聊的玩弄起手指,既然太女不着急,那她干耗时间也无所谓。 “殿下”严夫郎似乎被宋沂碰到脆弱之地,面颊羞红娇羞的哼哧一声,衣服掉下半截至腰间。 “爱卿你来了。”她缓缓睁眼瞄向百里念,嘴角牵扯出的笑容晦暗不明。 假寐这招一眼便能识破,不过就是想下自己的面子罢了。 “太女殿下。”百里念抱拳问安。 宋沂在严夫郎脸颊上落下一吻,让他先退出去,有些话需单独与百里念商议。 “是。”严夫郎小心翼翼挪动身子爬下来,整理好衣物后踱步朝殿外走,与百里念擦肩而过,不经意间余光瞥过她的侧颜,比太女殿下还要俊美妖异的脸,就算他心中已有了殿下,还是忍不住悸动。 偏殿中的人相继退出殿外,宋沂缓慢从床榻上起来,拉拢胸前的衣襟。 “不知太女殿下召臣前来有何要事?”百里念客气一笑,脸色淡然。 “有件事要你去办。”太女笑里藏刀,话中似有他意。 “殿下尽管吩咐。”既然做戏就得让人信服,百里念恭敬的回一句。 “黎镜那老匹妇死都不肯交出诏书,你也知我母皇垂危病榻,没有几日活头,你若能将那诏书找到交于我”太女眉宇上了,话中的意思足够明显,不论生死相逼还是软硬兼施,只要黎镜肯交付诏书,她便能放心的调遣百里念,此事正好试探出她是否真心归顺。 “是,太女殿下。”百里念接下此事,也省得自己偷摸的去找黎镜。 “那我就在大殿中静候佳音。”太女和善的笑颜里目露凶光。 这是摆明不想让黎镜活下来。 百里念独自走出偏殿。 一直侍奉宋沂的侍卫从暗处出现。 “你去跟着她。”宋沂活动脖子,筋骨发出‘嗑嗒’的声响,口中吐露的话看似随意,实则在命令侍卫盯紧人,别错过任何细节。 百里念跟随宫人穿过御花园的长廊,行至后宫。 宋元如今被亲女儿关押在寝宫,如同笼中雀不得自由,连打扫和伺候的下人也仅剩一人。 “百里大人,小的在外头等您。”女婢说完,规矩的候在大门外。 迈进门槛后,‘丹儿’闻声赶来,两人交换眼神,百里念不为所动装作若无其事。 “丹儿侍女。”丹儿(司空琴红假扮)对她行礼问安,邀请百里念一道朝寝殿中走去。 她们俩前后相隔不过一步的距离,司空琴红内力传音呢喃声于百里念耳畔响起。 “少主,有人跟踪你。”司空琴红自打少主进门起就发现尾随在她身后的人。 “嗯。”百里念知晓太女派人来监视她,自然由着那人,自己不想因为此等小事打草惊蛇,取得宋沂的信任,才能施行自己的计划。 “少主,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消息传递给尊主,我的心腹混进安王的随行队伍中,她们已改道往东瀛去了。”司空琴红运用传音术与百里念交流,安王显然听信翟渊的话。 宋沂登基为皇的宣召下达,十之八九会引起各藩王的不满,其中以燕南王为首(皇夫的父家)战争势必将起。 安王收复边陲小国,再回吴越坐收渔翁之利,这一切都是翟渊给宋安献上的假计策。 “很好。”百里念谋划的一盘大棋已然下了第一步。 “需要我解决那人吗?”司空琴红发现宋沂派来的人紧跟其后,虽然遮掩气息,可同是习武之人,武功又在此人之上,不过一瞬就发现她躲藏的方位。 “不必,我故意让她跟着的。”不然这等三流的武功,能在她眼皮底下蹦跶片刻吗? 两人一同进入内殿,叶怀正端起药喂给宋元服下,黎镜不明叶怀的底线,从旁眼见他一口一口的喂宋元喝药。 今非昔比,意气风发的宋元如今瘫痪在床奄奄一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虚弱的微张嘴皮。 “陛下,黎太师,叶侍君,百里大人前来探访。”丹儿俯首问安。 百里念望向床榻中病弱的宋元,一时觉得她可怜,满屋子的人,除却黎镜没有一个对她真心,曾经不可一世的女皇,沦落到此地步。 “陛下。”百里念缓步行至床头,叶怀见来人,不动声色的给她让出位置。 百里念双眼盯住他手中的碗,须臾后回过神,搬了把椅子坐在床沿边。 “黎太师,陛下如何了?”百里念多此一问,言语上表达关切,实则各怀心思。 “陛下怕活不过三日。”黎镜无奈摇摇头,陛下的身子骨日渐衰弱,恐怕药石无灵。 “嗯。”百里念担忧看向宋元憔悴的面容,能感知她想张口说话,却使不出力气,只是努着嘴哑口无言。 叶怀好奇的凝视百里念背影,她不是宋元一派的吗?只觉她漠不关心,言语中没有几分真情。 “黎太师,可否借一步说话。”百里念站起身,无视眼前的叶怀,径直走到黎镜身边。 叶怀错愕眨眼,余光轻瞟她的身影,自己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虏获无数少女的芳心,她还是头一次见不把他当回事的人。 两人一同走至屏风后,太女的暗卫也跟随到屋檐的上方,挪动两步。 “女皇可有留下遗诏?”百里念询问黎镜。 “嗯,二皇女噩耗传来时,秘密招我进宫,改立了遗诏。”黎镜心思沉寂,遗诏藏匿的地点只有她一人知晓,百里念是敌是友尚未可知,只能拿话试探。 原诏书上的皇位继承者乃是二皇女宋沁,黎镜心知肚明二殿下被太女杀害,证据递交到翰林院时就被宋沂的人拦下来撕毁,还将勾结宣王之罪矛头指向身故的二殿下,加之毒害女皇,其心可诛。 “黎太师若归顺太女殿下,我可求情放您出去。”百里念嘴角弯起弧度,谈话入了眼线的耳中。 “你也成太女的人了?”黎镜抿唇,双手交叉,眉眼细微上挑,眼眸注视鞋面,平淡无奇的回话,似有看不起她的意思。 第151章 暗查 “太女给的实在太多了。”百里念一脸奸象的笑容,手背在身后,抖了抖衣袖,随即夹着一块翡翠玉佩,(黎清越赠予)其中暗藏一封她书写盖章的密信。 宋元身边除去叶怀与宋沂联合,其余人不足以形成威胁,她这封信得想个法子送入黎太师手里。 “我就是死也不会臣服,宋沂她暗害生母逼宫女皇,此等大逆不道之罪足够天下人口诛笔伐,就算她登位,没有女皇的亲笔诏书,她也是名不正言不顺。”黎镜说的大义凛然,将自身生死抛之度外,满脸不屑的看向百里念,眼神中尽带嘲讽。 百里念皱眉沉思,最讨厌和文官打交道,出口一套套文绉绉的说词,无法沟通。 “不妨告诉黎太师,我若想知道遗诏在哪里有的是手段。”百里念挽唇一笑,向前走一步,靠近黎镜的身边,倾覆于她的耳边悄声说句“太师大局为重啊。”袖口里的信纸顺势塞进她的手心。 说完准备离开,对着黎太师的笑容引人遐思分辨不清好坏,百里念无所谓的叉腰,耸了耸肩膀。 百里念与叶怀擦肩而过时,斜眼瞥向他的侧颜,确实和舅舅长的一模一样,但与祖父比起来,还是稍显逊色。 “叶侍君,能否到亭中一叙?”百里念挑眉轻蔑的口吻。 “可行。”叶怀嫌恶的捋了捋衣袖,刚才给宋元那老家伙喂药吐他一手,为了在黎镜面前装体贴,得到她的信任后拿下诏书,自己可真是煞费苦心,日夜坚守在宋元身边,想快点结束一切,不知母王的军队到哪里了? 叶怀与百里念一道走至院中。 “不知百里大人找我何事?”叶怀第一次与她正面接触,不禁盯住她的容颜多瞧上几眼,传闻吴越第一女将军拥有倾世之姿,今日仔细相看确实不虚。 百里念披肩处的黑色翎毛被风吹起迎风而动,她慢悠悠走了两步,挡住太女眼线的视野。 百里念举止轻浮险些吓了一跳,她的胸襟快要贴在他的脸上,心尖略微颤抖瞳孔放大,她这是想做甚? “安王派你来吴越接近女皇的对吗?”百里念勾住他的下颌,薄唇张弛有度,说出的话令人心惊。,笑容依旧却看不出底细。 ‘她怎么会知道?’叶怀注视她的眼睛,轻蔑的眼神像是在看脏污,心中不忿,她居然瞧不起自己。 “就算是又如何?我母王已派大军入京,假以时日这吴越天下尽收入囊中。”叶怀偏过头,躲掉她的手,一股异样之情惶然于心,颜值即正义,自己居然会被她的挑逗而顿觉心悸。 “嗯,所以你真是。”她故意嘲讽一笑,诈一诈叶怀便全盘说出。 “你套我话。”叶怀后退一步,发现自己退无可退,背脊抵在圆柱上,百里念压根不清楚他的身份,凭空猜测罢了。 叶怀紧咬下唇,自己乐人的身份被识破心有不甘。 百里念上前一步,将她禁锢在原地无法逃脱,手指用力捏紧他的下颌,俯视叶怀,眼神中变幻莫测,他似在害怕又强装镇定。 “安王许诺你什么,这般为她?”百里念戏谑嘲讽说道,凤眼含光,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叶怀不禁深思起离开南疆时。 母王曾说过一众皇子中唯独对他寄予厚望,只要他愿意潜伏在宋元身边为母亲收集情报,待她大举入京收复吴越之日,自己与父亲便能成后宫最尊贵之人。 “与你何干。”叶怀愤恨的扭过头,却又被她强行掰正,目光阴狠不带一丝感情。 “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合作。”百里念眉眼上扬,转圜脸色,笑容不知深意。 “你觉得我会背叛母王?”叶怀镇定神色,一个大将军能许诺他什么?除非自己脑子被驴踢了。 “你会的。”安王大军此刻应该在奋勇杀敌,借力扫平一切障碍,临月部族已在各地集结。 “你为何这般肯定?”叶怀嘲笑她的大言不惭,靠一个病中垂死的女皇? “你妹妹还在宫里。”百里念松开手,拍了拍手里的灰尘,宋安的女儿害死宋沁,宋渟自然不会活着离开上京城。 “你想做什么?”叶怀处变不惊的脸色忽而紧张起来,母王交代过照顾好宋渟那个废物,若是食言,自己的父亲会不会被责难。 “呵呵,走了。”百里念不再搭话,潇洒离去,此时跟他说再多也是白搭,等叶怀想明白后,会跟她统一战线的。 京中唯一能与宋安传信的只有他,要想趁虚而入歼灭宋安,叶怀是重要纽带,只得借机拉拢不可激怒。 宋渟可是藏在叶怀与宋安之间的关窍,想要挑拨关系,只得动手…让她多活这么久,该解决了。 随即阴沉下脸,衣袖中的匕首已然按耐不住。 叶怀眼见她离去的背影,百里念此话何意?叫他出来就为这几句,握紧拳头面色不悦。 太女的眼线跟踪到宫门口,见百里念出宫,她才回到宋沂身边汇报。 “如何了?”宋沂正吃着严夫郎送到嘴里的葡萄,妖娆的姿势躺在软榻上,一手捏紧他的腰肢,并未看向下方之人。 “回禀殿下,百里大人诚邀黎太师入您麾下,可”暗卫说道此时停顿片刻,不敢往下说。 “黎太师不愿对吗?”太女轻笑出声,一把推开严夫郎,坐直身体,扭动僵硬的脖颈,面色转变之快,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杀了她。” 声音震慑整座大殿,狠厉之态,众女婢纷纷跪下,连严夫郎也被宋沂此副面孔吓到,灰溜溜的滚下床,匍匐在她的脚边。 “是,殿下。”暗卫领命欲站起身 “百里念在后宫待了这么久,还说些什么?”宋沂拉拢衣襟,蔑视严夫郎一眼,记起他的妹妹还关押在牢里,刺杀黎镜的事,便交给严安宁去办,不知道她想通没有,要不要与自己为伍,若严安宁接下这事,倒可以免去罪责。 “百里大人与叶侍君在亭子里闲聊了几句。”暗卫不敢直视宋沂的双眼,心中胆怯,她们俩说的话很小声,又被树遮挡,她并没看清两人的细枝末节交谈过什么。 “说了什么?”宋沂一问,暗卫慌张,沉默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耷拉脑袋握住长刀的手都被颤抖。 第152章 营救 宋沂站起身,严夫郎随即侍奉她穿起靴子,一步步朝暗卫身边走近。 忽而猝不及防,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宋沂一脚踩在她肩胛脆弱处,逐渐加深力道,暗卫不敢反抗,承受巨大压力,挺直腰杆咬牙忍耐,若此时倒下,殿下势必直接将人了结。 “事情都办不好,留你何用?来人割了她的耳朵,反正也是装饰。”宋沂说完。一左一右上来两位彪形女汉,一人一手钳制暗卫的肩胛骨。 丝毫反应机会都无,挥刀斩下,鲜血喷涌而出,暗卫愣是没有一声喊叫。 宋沂全程观望血腥场面,严夫郎被其吓到捂住双眼,他陪伴太女最久自知殿下暴虐无常,可看多修罗场面总归不适应,心尖为之颤抖,害怕自己同样沦落此下场。 “殿下,好了。”彪形女汉松开暗卫,捡起地上的耳朵呈上给她看,宋沂满意的点点头。 “无用的东西,给我拖下去。”宋沂挥挥手,眼里容不下脏东西。 暗卫捂住耳蜗,女汉将人带走。 严夫郎瑟缩在床边不敢动弹,生怕连累到自己。 宋沂走至床榻边坐好,突然右手掐住严夫郎的脸颊。 “殿下”严夫郎未作出回应,强颜欢笑吞咽口水,害怕招惹暴怒之下的宋沂。 “你怕我,嗯?”宋沂变态的询问他一句,双唇微张,眼中闪烁看似无辜的寒光。 “没没有,殿下,奴家爱您还来不及呢,怎会怕您。”严夫郎双手附上钳制下颌的手背,笑容绽放于唇角。 “很好,我给你严家一次机会,让你的妹妹去处治黎镜,事情办好了,武官之首的位置,我可考虑封赏给你母亲。”太女眼皮轻抬,严尚书求情几次无果,她也需要用人,这等奸佞之辈用起来最趁手。 “是。”严夫郎转圜脸色,这对于母亲来说可是破天的富贵,如今母亲不过区区五品小官,只要妹妹将此事办成,严家便能发起。 他心中自有考量,需同安宁说清楚其中利弊。 “真乖。”宋沂拍了拍严夫郎的脸颊,将人一把搂紧入怀中,深吻随即落下,按在床榻中。 女婢们见状识趣的退出大殿关上门。 随即殿内传出愉悦之声,众人自觉屏蔽。 其中一位女婢在听得刺杀黎太师之事后,悄然躲避她人的视线,通往秘密之地传达消息。 … 百里念收到宫中信函时,已回府大半个时辰。 魅组高手潜伏在宋沂身边数月之久,贡献最多消息。 信中记载太女有意让严安宁去刺杀黎镜。 百里念看完后便烧毁。 今夜她得先行动救下知宁与知宥,明日二皇女家室便要送上行刑台。 将夜 听风伤势大好如初,功力恢复八九成。 目前身处威远军中的部下多数太女的人,要想救出宋知宥与宋知宁,只等寅时押解他们上刑场才方便动手,现下只能在市集周遭遍布魑组的高手,时机一到引起骚乱,救下她们。 “听风,按照我说的去办。”百里念与听风两人在书房中议事,双双换好夜行衣,听风先行一步离去。 ‘叩叩’敲门声响起,百里念走至门边落了锁。 胡管家恭候于门前,手中握有一封羽毛信。 “主子,这信不知是谁传递,上面写您的署名。”胡管家双手奉上,她抬眸注意到主子身上穿着夜行衣。 百里念接过信函。 百里大人,女皇密诏存放于勤政殿‘正大光明’牌匾后,由玄铁盒封存,你若真心为吴越好,请务必将信函交托三皇女手中。附着印章,请燕南军速速调遣回京,见真章如见我人。 另,能否私求你去太师府替我寻一件宝物,先皇曾赐下免死金牌,若大事未成,可保我两小儿性命。 黎镜的盖章与手印为落款于书信末端。 百里念详细阅读完。 “胡管家,你替我去一趟燕南洲。”百里念合上书信,将印章页重新叠好塞回信封中。 “是。”胡管家接过手,小心翼翼的放好。 京都离燕南洲来回也要十日,这段期间只能靠拖延,至于密诏一事,怕是不好找寻,太女时刻紧盯她的动向,断不可去冒险。 时辰将至,听风投放黑羽鸽,城中布防已设立完成,威远军中混入魅组高手,只等时机降临,蜂拥而上。 百里念从后巷出府邸。 夜深人静,门户紧闭,她疾行于黑夜之中,虚幻的影像穿透长空。 “主子”听风匍匐在屋檐上,见主子到来唤一声她的名。 百里念一同埋伏在此,夜黑风高,一辆辆囚车中押解囚犯,其中包括宋沁的亲信与秦家人。 “父亲,我怕。”宋知宁与秦书关押在一部囚车中,他的怀里抱着宋知宥。 先前收到百里大人传递的书信,说是会想办法救出他的孩子,可空等几日都不见其动作,直至今日他失去信心,地牢中与外部隔绝,或许百里大人自身难保,不再奢望有人来营救。 只是可怜知宥不满一岁便要遭受此等罪孽。 “别怕。”秦书将两个娃娃紧紧抱在怀中,感受家人最后的温暖。 “师父会来救我们吗?”宋知宁奶声奶气的说道,话语中夹杂哭腔。 “乖。”秦书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慌与失落,不想打破孩子的幻想,眼泪倾巢而出。 总共零零总总十几辆囚车,天色昏暗,要提前赶往刑场,避免卯时街市上都是人,不利于押解囚犯。 秦画戴上枷锁,瘫软在车里,不想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犯人斩首示众。 秦家夫郎在囚车中哭天撼地,生怕吵不醒周遭的百姓,女兵挥舞鞭子抽打在他的身上,让他识相的闭上嘴。 袁木白姗姗来迟,她蹲守的点位于百里念下方,躲在草垛中不易被外人察觉。 目光幽深看向囚车里的人‘他憔悴了许多’,想起往日两人在一起发生的种种,内心抽痛,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主子,你快看那边!”听风指向对面右下角的位置,百里念顺势看去,一道模糊的身影映入眼帘。 “不是跟你们说过不要告诉木白。”百里念发了狠,木白武功平平,她无暇分心照顾他人。 第153章 营救(二) “对不起主子。”听风垂下头,辩解再多也无用,只得应承下过错,今夜之事并未告知袁副门主,可能是调动踏雪门众时,她有所察觉。 “你们别跟来,一切按计划行事。”百里念说完,轻功借力于上空一闪而过,飞至对岸屋檐处。 听风继续盯紧囚车的动向,只待女兵路过埋伏点发起进攻。 百里念没有佩戴玄魄刀,当中定有熟识她的人,避免看穿身份。 袁木白未察觉身后异常响动,双眼依旧注视前方囚车里的人。 “谁!”她细声惊呼,连忙捂住嘴左顾右盼,差点被人发现,衣领紧揪住提了起来。 直至回头看清来人是念姐,慌张之情言语无措,不知该如何同她解释。 “给我回去。”百里念眉宇紧拧,严肃的声音说道,不怒自威震慑心魄。 袁木白似乎于念姐的态度唬住,惆怅万分步步紧逼后退,胆怯的开口“念姐,我想救人。”不论生死,只要救下秦画,自己死也无憾,她从未有过真心喜欢一位男子,这次她想用命拼搏一把。 “”百里念沉默不言,良久后,才叹息一声。 “念姐”袁木白见念姐松口,喜悦涌上心头,她知道念姐今晚的救援行动。 没有通知自己,是因不想让她前来冒险,加之上次说要给自己介绍高门世家子,她就知念姐想让她忘掉秦画,今夜她们的计划中,没打算救出秦家人。 所以只得冒险前来,打算趁乱去救他。 “你想救秦画?”百里念神色难堪,话都说的这般明白,木白依然死心眼的求要秦画。 营救两个小孩,藏匿起来不算麻烦,一个活脱脱的大人,救下了往哪里躲? “嗯嗯,念姐,求求你帮帮我。”袁木白‘扑通’一声跪地,她没有为任何事求过念姐,如今任性一回。 “起来。”百里念太阳穴一阵刺痛,扶她起身,随着年纪渐长不能再冲动行事,她必须顾及所有部下的安全。 “念姐”袁木白略带哭腔的语气,祈求她开口答应。 “好。”百里念咬紧后槽牙回应,看在木白这么多年对自己忠心的份上,届时想个法子救下秦画。 “有刺客”忽而间!踏雪门众行动发起。 威远军女兵呐喊声不绝于耳,关押秦书囚车的女兵被羽箭射伤。 顿时长街一片骚乱,无数潜伏在屋檐上的门徒于上空飞跃直下,手中的长刀大开杀戒。 宋知宁抱紧父亲,宋知宥因动乱吓的连声大哭。 林琪骑马从最末处赶来。 “给我看守好重犯。”林琪挥舞长剑,暗道不好,以为深夜押解犯人可以避免掉麻烦,没成想还是遭受埋伏。 避免队伍混乱,林琪急忙向空中投射信号弹,示意威远军女兵前来增援。 “杀。”听风戴住面罩,引领部下打头阵,给乔装的手下争取开锁时间。 两方人马缠斗其中,百里念见状她们打不过,戴上面罩加入混战中,临行前交待木白一句‘趁乱救下秦画,前往郊外与踏雪门部下汇合’。 百里念声势乍起,长刀破空直下,划开双方战场,一人之力抵挡攻击,刀尖整齐刺破太女党亲卫的喉咙,她们还未做出反应,已然全盘跪地倒下,手捂住喷涌而出的血液,跌落地面。 听风战斗之际,瞥了眼主子这边,震慑住所有亲卫不敢再上前。 林琪定睛一看首目的招式,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不敢冒然上前拼搏,她靠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抱上太女的大腿,此刻战死不划算,还需调派人手前来支援为妙,拉起马绳往后头骑去。 踏雪门手下将囚车打开,百里念杀出一条血路,眼眶边沾染点点血痕。 “秦夫郎。”百里念的声音再耳熟不过,秦书似看见生的希望。 “师父。”知宁踉跄着脚步扑进她的怀中,一把将她搂紧。 林琪的信号发射出去没多久,增援的人手便已赶来。 “知宁,知宥,你们要听百里大人的话,知道吗!”秦书交待着遗言,太女的人全数赶往此处,他本就没有念头活下去,只要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好,了无遗憾下黄泉去见妻主。 “父亲。”宋知宁哭丧脸,啜泣的吮吸鼻子,手扒住秦书的衣袖不肯松开。 百里念抱紧宋知宥一手搂住宋知宁,不等她挣扎,生生断了二人间的束缚。 “父亲”宋知宁的喊声响彻天际,声嘶力竭的哭喊,明白这一别将是永远。 百里念带领两人疾步离去“撤”一声令下,所有门徒不得留恋战斗,太女的人赶到时,她们已经分头错开,想要追寻已然不易。 “唉!”林琪愤恨的垂了大腿,还是晚一步。 声势闹的如此之大,太女若是责备起来,她该如何解释,好在二皇女的亲信与秦家人都没被救走。 ‘会不会是百里大人?’林琪先前有此等想法,可又觉得不对劲,百里大人虽然名义上挂着‘张’家人的姓,但也不会为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冒险。 ‘难不成是张国公派人做的?’林琪确定心中的想法,她定要好好的参奏张国公,祸水东引可规避自身罪责,这样太女问起来,她也有借口推脱。 “传令下去,派人看守好城门,一只苍蝇都不准放飞出去!”林琪拉紧缰绳,等行刑完亲自去张国公府抓人。 “是。”女兵 “你,去宫中给太女殿下报信,就说张国公派人劫法场。”林琪斟酌说道。 “是,统领。”女兵骑上快马离去。 行刑台上,秦家所有人都被扣押在前台,双膝跪地面向场外。 还未到午时,寒露深重,秦家夫郎的腿疾越发重。 “画儿呢。”他艰难的开口,刚才人多没有顾及后车,现在才发现秦画已不在此。 无人回应他的问话。 定是刚才混乱时被人救走,如此也好,秦家总算保住一丝血脉。 — 百里念带着宋知宁与宋知宥往城郊的方向迅速逃离。 “师父。”宋知宁没了哭声,语气疏离,似有一层深深的隔阂封闭内心。 第154章 营救(三) 她还这样小,就经历母亲与父亲双双身死,怎可能再保持童心。 抵达踏雪门城外的会聚点,百里念将宋知宁放下。 提前安排了乳父,上前接手宋知宥。 这是听风前两日差人寻来的,门中部下的夫郎照顾过好几个孩子,交给他带比较放心。 “知宁。”百里念蹲下身子,温柔拂过她小小的面庞,泪水干涸,两行痕迹印刻在脸颊上。 “师父,是不是父亲不会回来了。”宋知宁在百里念面前卸下防备,崩溃之余大肆哭喊,话语几度哽咽,整个人不停颤抖。 “乖。”百里念擦拭尽她额角的汗水,哭得声嘶力竭,将小人儿搂进怀中,‘哭,哭出来就好了。’她无法拿自己小时候遭受的待遇对待宋知宁。 末世时,师父总会在她哭的时候冷冷打击一句,泪是弱者流的,强者只会用实力说话。 她本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享受人生,却落得如此下场,顿时心生怜悯。 “师父,你教我武功好不好。”宋知宁哭够了,抹干净眼泪,一脸严肃的同百里念说道。 “好。”百里念牵起她的小手,寻求安静往河边走,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看一看美丽的风景有利于改善心境。 “师父,我要为母亲与父亲报仇。”宋知宁想通未来的处境,她不可能依靠师父的庇护过一辈子,母亲与父亲的仇,她必须自己去报。 百里念瞥眼瞧着下方,人小志气高“我会派听风教你。”依照目前的情况,她怕宋知宁感情用事,任何事都得循序渐进不能急。 百里念与常乐通传消息,随即安排下去,暂且将两个小家伙迁至吉州,等太女的事情了结后,再接回她们。 袁木白赶来时,马车与干粮已备好,命令听风全程护送。 “念姐。”袁木白扛起秦画赶来,在地牢中受过太多的苦,腿脚被折磨伤残,如今走路都不稳当,为防止追兵,只能将他扛在肩上赶路。 袁木白把他放下,秦画的身子虚弱,只得尽力搀扶住。 “木白,我派听风护送她们。”百里念瞅眼二人,见她对秦画眼神缠绵难舍难分,独自走向另一边,让两人说话。 “秦画,等京中的事处理完,我定去吉州迎你回来,届时你会答应嫁给我吗?”袁木白对着秦画起誓,她的心只倾慕他一人,其他人再也入不了眼。 “好。”秦画满脸淡然,撑住一口气回道。 上了马车后,他缓缓掀开帘席,露出半张脸看向袁木白,宋知宁躲在秦画的怀中,此程乳父也一道同去照顾宋知宥。 依依惜别,车马渐行渐远,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袁木白不愿离去,而是静静的看着,心中五味杂陈,只想快点缉拿叛徒,好让太女一党伏诛,若不是宋沂,秦家也不会遭此牵连。 “木白,走了。”百里念骑上马背,见她还不肯离去出声说道。 她只得恋恋不舍的上马。 “念姐,接下来该如何做?”袁木白不知情百里念如今临月国少主的身份,她也并未告知,事情还未尘埃落定前,自己临月族人的身份不能暴露在外。 “我已经知道诏书归于何处了。”百里念一手拉扯缰绳,余光瞥向身旁人。 “黎太师交待了?她不是不信我们吗?”袁木白知晓此事,念姐那日回来时她正巧因为救人的事找她商议,两人闲聊过几句,只知黎镜不愿听信外人。 “因为我亲手书写一封密信,还附上了黎清越赠予我的玉佩。”百里念轻巧的说道,没成想扔在抽屉多年,还有机会用的上,只为取得黎镜的信任。 “黎清越的玉佩?”袁木白疑惑道,念姐何时有黎公子赠的玉佩了?难不成在某个夜晚,发生了点什么?玉佩一般是用作定情信物赠予爱人的念姐还真是多情啊! 这么多夫郎还不够满足需求…? “你忘了?”百里念瞟她一眼,看木白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想多了。 “我要记得什么吗?”袁木白更加好奇,是自己错过某件重要细节?她们何时认识的黎家公子。 “当年在赤水城救下的黎公子。”百里念皱眉,木白该多吃点猪脑以形补形。 袁木白细想片刻,恍然回过神来,想起当年之事,那时王都尉(小月的生母)她们三人一起去赤水城喝的酒。 遥想当年,时过境迁,来往之人接连而去,不堪回首。 忆起往昔,失落不已。 “念姐,你真要扶持太女继位吗?”袁木白问出内心的担忧,太女把持天下,那黎民百姓还有什么幸福可言,以她暴虐无常的性子,必定搅的天下不宁。 “女皇的身子应该还能支撑几天,我已命胡管家差人送信前往燕南洲调动兵马,燕南军如今由江燕笙统领,她会明白我所写之意。”维今之计只得等,宋元的噩耗一旦传出,接下来的事情就按她安排的步骤进行,司空琴红与她紧密联系,确保宫中的消息能第一时间送达她手中,届时她再将诏书找出,辅佐宋沂上位之日,便是手刃她之时。 “念姐,燕南军不过区区几万,与太女的私兵搏斗,怕是以卵击石。”袁木白说出顾虑。 “当日取下太女首级,两军交战无主,必然溃不成军。”宋沂一死,她的朋党群龙无首败下阵来,她们的人便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念姐,所以你想扶持的人是三皇女?”袁木白若有所思,七皇子与三皇女一父同胞,自然是偏帮她的。 “”百里念未作答复,一切都是未知定数。 张府门前被重兵包围,百里念与袁木白返回城中,正巧看到这一幕,胡管家在与威远军女兵周旋,林琪与她对峙,势必要张老出来会见。 “林将军,我家老夫人说了,没有拜帖,谁也不见,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回去。”胡管家握紧腰间长刀,说话声引来不少百姓围观。 “哼,传太女口谕,今日张老若是不把二皇女的两个孩子交出来杀无赦。”林琪摊开手里的谕旨,张老已是强弩之末,她们这么多人,还怕一人不成,况且区区无实权的国公,怎能和她之势相较量。 第155章 营救(四) “林将军怕是没听清我说的,我们并未藏匿二殿下的孩子,你们威远军找不到人,就来此污蔑吗?”胡管家大肆喊道,引得百姓们评头论足,张维之在百姓中的威望颇高,不说当年为吴越守护疆土,仅论她今夕花在赈灾上的银钱就抵的上半幅家当。 “我们下令搜查,还望管家通传一声。”林琪誓要剥下张府的脸面,堂堂国公府被搜查,这无疑在给各世家一个警告,让她们认清当今局势。 百里念在不远处停下,携令木白一道往张府门前走来。 人群中忽而有声喊句‘百里大人来了’所有围观群众自觉让出一条路。 “百里大人。”林琪看清缓缓走来之人,躬身向百里念行礼,不由的好奇这位大人物怎会出现在此。 “林将军所为何事为难我祖母?”百里念站在胡管家身侧,似要为张家撑场面,敢欺负她的家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林琪见状不好再发难,官职位份摆在那,她不敢造次,而是唯唯诺诺的辩解道“太女下旨搜查张府。”顺而拿出谕旨奉上于百里念端详。 她并未查看,只怕瞅一眼便说不清了,以免林琪在太女耳旁抹黑自己。 “林将军既然要查,便查,若张府中少一件东西,拿你整座林府来还?”百里念扯出一抹蕴含深意的笑容,祖母不曾参与营救一事,要搜便给她搜。 林琪咬紧牙关,又不能出言反驳,百里念已是武官之首,两边都开罪不起,只得自己应承这份亏。 “搜!”一声令下,百里念示意胡管家让路给她们,另指派府中的女婢们跟随在旁,破损一件东西,她们都得赔偿。 搜证起来不容易,林琪在书房中摸索机关,看看有没有小道藏匿人,每搬起一个物件都得小心翼翼,因为身后百里大人步步紧盯,生怕砸坏个东西,她真去林府索赔。 搜寻一圈下来,就差把屋檐掀开,整座府邸愣是没查到任何线索,林琪暗道自己失策,可京中还有谁与二皇女交情甚深?冒险救下她的孩子。 “林将军搜完了?”百里念搀扶着祖母前来大厅,林琪吃瘪的不敢说话,懊恼低下头思考。 “张国公,百里大人,小的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林琪眉头紧锁强颜欢笑,太女交待的事情没办成,自己也不好回去交差,本想查不出线索就制造点什么蛛丝马迹好嫁祸给张家,可百里大人一番盯梢,想动手脚都没有机会。 林琪说完,带领下属灰溜溜的离开。 胡管家见状命小厨房备好饭食,一番折腾百里大人肯定饿了。 屏退厅中女婢,张维之端起茶杯,似有深意的问她一句“知宁与知宥是你救走的吗?”祖母的语气略带威严。 “是,祖母。”百里念恭敬回答道。 “你好大的胆子,万一被查到可是杀头的重罪。”张维之心痛不已,宋沁死讯传回京中时,她接连病了数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不愿张家唯一的女娃再搭进去,她无法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 “祖母,我自有安排。”百里念低沉语气,从祖母的话语中听出她的气愤,不便再解释。 “太女如今在朝中一手遮天,弑母一事都能做得出来,我怕你有危险。”张维之担忧说道,宋沂为人心狠手辣,做事不留一线生机,与宋元性子如出一辙。 “请祖母放心,两日后,我安排你与母亲回乡探亲,暂且撇下京中庶务。”百里念端起茶杯细细品味,离王之事也得抓紧,趁威远军中守卫松懈,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女兵全程搜捕宋沁的两个孩子,无暇顾及地牢的守护。 “回乡?”张维之叹息一声,她都几十年没回过族地,现在让她回去路都找不到。 “嗯,燕南军这几日便会于边关进军入京。”百里念为张维之解惑,大战将起,届时两军交战,城中必然大乱,后续之事她得留在京中观望,自己只能护的住一方土地,无暇顾及张府安危。 “三皇女父族的军队?京中被太女之流包围的水泄不通,你是如何得到消息的?”张维之似乎忘记百里念成立的踏雪门。 “自然是我的人将信息传递给燕南王的。”百里念放下茶杯,眼不移的看向祖母。 “你的人?”张维之深深瞄了眼百里念若有所思。 “祖母不记得踏雪门了?” “记得,只是你将这区区一万人能发展至今,连宫中都渗透门中之人,属实在我意料之外。”张维之不禁佩服的说道,不过短短几年,饱受磨砺后,心智谋略上长进不少,在宋元的眼皮子底下安插进自己的人不容易,眼下便能放心些。 “祖母,我安排你去一趟南疆。”百里念心虚的低下头,她与祖父交涉过,赫连珏明显对祖母余情未了,不然以他那身段容貌,再找个芳龄十八的小女娃是可行的。 “去南疆作甚?”张维之越发不理解孙女的安排,南疆可是安王的腹地,她与宋安结怨已久,过去岂不是送死。 “就当散散心。”百里念不敢抬眼瞧向祖母,而是匆匆的说道几句便借口离开张府。 营救离王之事随即展开,踏雪门中可调用的高手不多,听风如今被她派去保护宋知宁等。 踏雪楼 百里念与袁木白双双到来,她们各自戴上面具,踏雪门与往日相较今非昔比,门庭若市,不少京中的大官员都流连于此。 “门主,副门主。”曲优被袁木白安排在踏雪楼中做管事,掌管京中一切的机密要事。 施莹恭候身侧。 随即曲优对小二说句“三楼雅间。” ‘叶字雅间’ “不知门主与副门主到访所为何事?”袁木白规定,在外不能暴露她们的真实身份,只能用阶级相称,她们私底下都是知晓对方身份的。 “明日我需调派十名门中高手。”百里念说道 几人商议起明日营救离王的计划。 第156章 亲密 百里念深夜回府时,转头去了趟母亲的厢房拜访,张芷蓉正在收拾包袱明日启程。 “念儿,还未休息?”张芷蓉停下手里的动作,胡管家晌午通知自己携母亲一同回族地,归途顺道去一趟南疆。 “母亲,明日你们的人马在城郊等我,待我救出离王,安排你们双方汇合。”百里念说出自己的计划,离王之事于母亲而言是一道过不去的坎,此番正好了去心结。 “真的吗?”张芷蓉激动不已,顾不上礼节,握住百里念的双手,恳切的眼神注视她的双眸。 “真的,母亲。”百里念回答道,不过以宋离如今疯癫状态,估计没多少活头,除非去南疆求得祖父帮助或许还能恢复些心智,可以赫连珏对宋家人的恨,估计不会出手相救。 一切由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念儿”张芷蓉千言万语不足以言谢,感激的望向百里念,自己的女儿真是长大了,遥想小时候唯唯诺诺总跟在她的身后撒娇,没成想有朝一日能得女儿庇护。 与母亲闲聊将近半个时辰,东儿派人邀请百里念至苏以然的房中,她没有推拒。 想来从回京起就没有去过他的厢房,是该去关怀一番。 百里念跟随东儿一道走。 苏以然在庭院外等待良久,以为妻主不会来看自己,孩子月份渐长,他的心也跟着不安起来,总疑神疑鬼害怕百里念会抛弃他。 望向圆月哀伤,东儿脚步停滞不前,独守院落大门,为给两人制造相处的机会。 “妻主”苏以然见百里念到来的身影,娇弱开口,思念溢满心头。 “怎么不进去等。”她缓步走来,手自然搭在苏以然的肩膀,他身子重无需行礼,搀扶着朝厢房里去。 “我怕东儿请不来你。”苏以然没有往日的嚣张气焰,自打怀孕后,那股傲娇的性子收敛许多,或许是因后院中的孤寂磨平棱角。 “我们进去。”百里念握住他的手肘,给予苏以然力量,两个孩子在他的肚子里闹腾。 “这两个小家伙还不睡呢。”苏以然抬起百里念的右手覆盖在自己肚子上,清晰感受血脉相连的亲切,小家伙有感母亲手心的温暖,朝着苏以然肚皮上踹一脚,似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与母亲相见。 他日日胎教,希望能为百里念诞下长女,这样自己在府中便占有一席之地,如今后院中的夫郎相继怀孕,害怕自己被孤立,长女便是他的底气,一定要比江温言先一步生育孩子。 “这调皮的性子像你。”百里念抬眸注视苏以然,他丰润了些,不同从前那般消瘦,如今风韵更甚。 “妻主~”苏以然娇嗔说道,百里念贯会逗弄。 “天色寒凉,多盖些被褥。”百里念见床头只备两层薄被。 二人行至床前。 “孩子月份大了,夜里容易出汗。”盖上薄被,百里念按规矩不能与苏以然同榻而眠。 苏以然第一次生孩子,不知该如何照顾,只能按书上说的来。 “妻主,我生产时,想你陪在我身边。”苏以然抚摸肚子,男子怀胎八月便要生,算算月份不足一月余,小家伙便要问世了。 “好。”百里念回应道,温言与以然生产之日应该相近,届时腾出时间陪伴。 “妻主,你来我能安心休眠,你早些回去安寝。”苏以然腼腆说道,他今夜不过想念妻主,才差东儿去请的,他自知不可留妻主在身边,于理不合。 百里念为他掩好被角,手心轻触在他脸上,温柔扫去他额角的发丝。 … 一人独自行走在偏院小道,本欲回书房中休息,却见洛望舒坐在锦鲤池边。 悄声朝他身边靠近,不知望舒在想什么这般入神,连她走近都没察觉。 “望舒。”百里念提起衣摆落座望舒身边。 “妻主。”惊呼一声,洛望舒这才反应过来,他扬起左手至于胸前,捂住心口的位置,吓一跳心‘扑通扑通’乱窜。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百里念询问一句,他穿的单薄,于是脱下自身外披给他套上。 洛望舒默默无言,低下头不作回复,自己郁结难消,时常梦魇心慌。 “妻主刚才去哪了?”洛望舒瞧眼她的身后,这条小道通往苏夫郎小院,看来妻主刚见过他。 “你不开心?”他不回话,似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洛望舒摇摇头,温声细语,胆怯之余无法直视妻主的双眼。 “?”百里念自是不信的,不然他一个人不会坐在花池边发呆。 洛望舒颔首低头,他怎可告知妻主自己在担心什么,府中如今只有他一人未怀上子嗣,生怕是因早年受伤劳损身子,亏空了底子,若不能为妻主诞下麟儿,他该如何自处。 百里念未参透他的顾虑,而是安静陪同在侧。 “妻主,我能否请方大夫过府诊断?”洛望舒艰难的开口,据悉七殿下中百花毒后,也是方时衍为他调理的。 “为何?”百里念不解问到,望舒好好的请大夫作甚? “我我”洛望舒难以启齿,抿紧嘴唇。 百里念见他犹豫不决“好,明日我去方府递帖子。”她不再细问。 “嗯。”洛望舒畅怀一笑,眼底好似藏了星星。 望向天际,黑夜笼罩万物,一轮明月照亮大地,星星藏匿于银河中,闪耀点点光芒。 “妻主,今夜去我的房中吗?”洛望舒镇定心神,开口邀请道,他本不想争宠,可后院男子没有子嗣,说话都矮半截。 “?”百里念偏过头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还是洛望舒第一次大胆开口邀她。 “不不行吗?”他懊恼垂下头,早知道不说了,羞愤难当,耳根涨红。 “没有。”百里念轻笑出声,他谨小慎微的样子很招人怜惜。 小一睡的昏沉,起夜时偶然旁听隔壁厢房传来的呐喊声。 他本想去公子的房中询问是否出事,临了走至门前,百里大人的声音响起,小一正欲敲门的手,火速收拢回来。 不禁感叹道‘百里大人对公子还真是偏爱呢!子时一刻,两人还这般活力旺盛’,夹紧尾巴迅速逃遁,明日还是晚些叫公子起床。 第157章 亲密(二) 百里念的脸贴在他的耳侧,单手钳制住洛望舒的手腕,搁置于头顶之上,他的表情明显动容,如同受惊的小动物,胆小又懦弱,扭动身躯挣扎,满眼柔情细水。 “妻主”百里念直视他的薄唇,听他娇羞的呼喊声,顿觉心头燥热,浑身搔痒难耐,时不时喘息一阵。 鼻尖轻触他脖颈处的肌肤,亲吻洛望舒脆弱之地,动作轻巧温柔,一度使人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唇瓣贴合于肩胛骨处,他细微颤抖的声音,紧抿双唇不敢开口,形同受惊的小兽。 “我想听你的声音。”百里念玩心大起,与洛望舒十指相扣,俯瞰眼前人,他的脸瞬时红到耳根,娇柔的呼吸时快时慢,满眼流露出欲望的模样,偏过头闭上眼,快要无地自容。 “望舒?”百里念勾住他的下颌,迫使两人对视,指腹描画他的眉眼。 结果洛望舒紧闭双眼,用力过度眼角出现三条褶皱,百里念不禁怀疑起自身魅力?觉得她见不得人吗?好胜心再起,誓要让他开口。 洛望舒羞愤难当,妻主想看他笑话吗?为何手段比之前更厉害,他不能妥协,喊出‘舒适’的音调,以后如何有脸面见人,想起书房那次的‘小玩意’足够让他羞耻了。 “嗯~”洛望舒猛的睁开眼,只见妻主放大数倍的颜值展现,眼眸中映衬出他造作的模样,脖子往下缩缩。 “弄疼你了?”百里念以为自己的动作让他不适,粘腻的声音询问,指缝轻轻穿梭在他细长的黑发间。 “没有。”洛望舒摇头晃脑,语气微弱险些听不清。 百里念擒住他红润的双唇,不等洛望舒做出反应,趁他欲说话之际,延绵伸入他软弱之地。 洛望舒燃烧点火热,手肘搂住她的脖颈,感受彼此贴合的深意。 余温相互传染,换气之余呼吸绵绵不绝,全身血液澎湃滚烫,燃烧彼此的热情。 二人从里到外,皎月被薄雾覆盖藏在云中。 …… 直至丑时,百里念套了件外披起身,玄色的狐裘袄映照烛光呈现不同色彩。 洛望舒酣睡在侧,抱紧被褥似被折腾狠了,梦中哭哼两句,厮磨难忍。 百里念见夜深人静,不便叫醒小一,自己去浴房冲泡热水,也给洛望舒打盆水擦拭身子。 她的动作温柔,不忍吵醒熟睡中的人儿,拂过胸前满是痕迹的肌肤,不耻的微笑,自己应该下手轻点,星星点点的暧昧印记,可见她多卖力。 清理完洛望舒的身子,替他换上新衬衣,钻进被褥中。 他的头枕在百里念的手肘处,二人相拥而眠,一同进入甜美的梦乡。 次日 清晨醒来时,洛望舒睁开惺忪的睡眼,旁边没了昨夜温存之人,心中泛起淡淡失落。 正欲起身却觉腰酸腿疼,双手无力。 “小一”他摸着喉咙,怎么失声了?不论怎么喊都发不出声。 定是喊了一夜的缘故,霎时将头埋进被褥中,差点羞愤而死,回忆起昨夜,他又娇又媚的声音,足矣翻起千层浪。 “洛夫郎。”小一端来洗漱用盆,百里大人离开时嘱咐他,再过一个时辰进来,不要吵醒公子休眠。 “”洛望舒默不作声,慢条斯理的往床沿边挪动。 小一见状上前搭把手,搀扶洛望舒下床,他一步一个踉跄,走的小心翼翼,下身酸麻感再度袭来。 瞧见自身干净的衣物,以为是小一为他更换的。 “小一,劳烦你起夜帮我擦洗。”洛望舒红着脸,他们春宵一刻值千金,事完他直接失去知觉,之后发生什么毫无印象。 “嗯?公子,我没有帮你擦拭。”小一疑惑看向洛望舒,他昨夜睡得可沉了,自动屏蔽噪音隔绝外界。 “你没有?”洛望舒眉头紧锁,不是小一妻主替他换的衣服?自己此刻真想钻进土里就地掩埋,虽说该看的都看过了,可还是有点羞耻感参杂其中。 “洛夫郎,宋夫郎邀请你去小院一叙。”绿竹传唤一句,等候在门外。 “好。”洛望舒心里头直打鼓,七皇子找他是为何?每日关在小院落里不去打扰外人,难道是因为这几日都由自己侍寝? 小一加快更衣的速度。 话分两头 百里念不走寻常路,从黎太师家后巷翻越进的府邸,周遭遍布宋沂的眼线,实属无奈之举,她不能被发现与黎镜有所联系。 小径通幽,两道干枯的枝桠垂下,百里念伸手推开,不免妨碍视线,看不清前路。 白色的飘雪与梅花树相互呼应, 庭院中男子身着长袄披风,坐于石椅之上,手中的茶杯冒起热气,只瞧见那人的侧颜,如画中身影,绝美的景色与其争艳,超越凡尘的倾世容颜,是与温言等人都不同的姿色。 黎清越衣间上的竹叶墨染清新脱俗,映衬出他的气质如仙。 眉目不画而浓,纤长的睫毛下眼眸如水光珠透亮,微微弯起唇角,下颌线利落分明。 余光瞄眼身后站立之人,不自觉的握紧茶杯。 “何人在此?”黎清越起身后退,红润的薄唇张合有序。 百里念未曾搭话,她和黎清越初见时乳臭未干,这几年变化很大,他认不出来也合理。 “黎公子。”她先一步拜会,别问是怎么认出来的,衣着如此华贵之人,定然是黎家公子。 黎清越护紧胸口,盯住她的脸颊细瞧,印象中好似见过这张冷艳的脸,可回忆起来有些困难。 莫非是太女殿下的人? 登徒女居然敢擅闯太师府。 “请你速速离去。”黎清越向后退一步,手支撑桌面给予自己力气,害怕之余强装镇定。 “忘了自报名讳,天策将军百里念,我们在赤水城时见过几次。”百里念躬身拜会,若非为寻黎镜所说的免死金牌,她也不想闯进来。 ‘百里念百里’黎清越思索片刻,忽而想起,这几年他在边关有所耳闻她的事迹。 褪去稚嫩后,容貌与身段倒是比他都略胜几筹。 “百里大人,不知是你,近来可好?”黎清越深受礼教,不能与女子站的太近,保持五步的距离已是极限。 第158章 翻墙黎府 百里念只见过他一次摘下面巾的模样,三年沉浮,容貌比之更甚。 “嗯,还行。”她开口道,双手倚在身后故作矜持。 黎清越瞧着百里念侧颜出神,世间竟然有如此貌美的女子,忆起年少不更事,赠予百里念自己的贴身玉佩,不知她是否记得。 “黎公子,黎太师说府中有一枚免死金牌,你知道吗?”百里念询问黎镜所述之言。 “不知。”黎清越摇摇头,府中有此物件吗?未曾听母亲提起过。 “”百里念眉宇严肃,黎太师当真是保守派,家中藏了金贵的东西,连亲子都不告知,那自己岂不是又要一顿找? 不过好在黎清越在此,她找寻之时可节省些力气。 “黎公子,我受太师所托。”百里念伸进衣兜里掏出黎镜亲笔写下的信函,幸亏今日有备而来,不然牵扯不清咯。 黎清越接过信函仔细端摩,确认是母亲的字迹无疑,也不好再仔细盘问。 “百里大人,但说无妨。”黎清越的语气明显好上许多,柔声问道。 “不知黎太师藏匿贵重物件之地在哪?”百里念开口询问道。 黎清越作势让她跟来。 两人一道朝库房走去。 “百里大人,此地乃是我母亲珍藏字画古玩的宝库。”黎清越解下落锁,映入眼帘之物,诗书字画,笔墨纸砚,比比皆是,连一金器小件也看不着,可见黎太师人品,不为权贵而折腰,难怪宋元不远万里请她回来坐镇吴越。 百里念在房中探查一圈,未发现奇特的地方,像黎太师这样的人物,会设立机关暗道什么的吗?无从得知。 “黎公子,除了这里,太师还会将东西收纳在何处?”百里念右手勾勒鼻尖,斟酌思考。 “母亲每日下朝回来,除非待在书房,晚间宿于厢房,并无其他地方可去,只有这两处最可能。”黎清越回复道,母亲生活单一,父亲逝世这三年,她也未纳新夫入府,黎府也只是简陋两进两出的院子,排除他和弟弟的厢房,仅剩书房最可查。 带领百里念往书房走去,正巧撞见黎清禾从里头跑出来,怀中抱起一摞字画。 “清禾!”黎清越的声音响起,吓的他手中东西散落一地。 “阿…阿兄”黎清禾瞧见兄长,摆起愤怒的脸色,瑟缩后退。 直至瞅见百里念,他那恐惧的脸显露出震惊。 衣冠楚楚,容貌出众,倾国倾城都不足以形容她半分之一。‘她长的好好看啊!世间居然有同兄长比肩之人。’黎清禾似看她出神,兄长的颜值在她面前都稍显逊色。百里念轻咳一声,他才缓过神来。 “你又偷母亲的字画!”黎清越自小对弟弟没辙,不过年长他两岁,兄弟间性子却相差甚远。 “京中那些世家子说我们是破落户,我打算拿字画去现眼,让他们知道母亲的优秀!”黎清禾玩弄起手指,理亏的说道。 “母亲之名享誉天下,何须你多此一举,你难不成以为我好骗?”黎清越轻哼一声,他自是晓得弟弟偷字画去作甚,不就是为他那不正经的商户生意! “阿兄,我错了!”黎清禾羞愧低头道歉,了解他的人莫过于亲兄长呢。 黎清越轻叹一声,无奈闭眼稳定情绪,随即说道“下不为例,再让我眼见你偷母亲字画出去贩售,我非得报官把你抓起来。”他疾言厉色,一点不像开玩笑,黎清禾害怕后退几步,趁人不注意撒腿就跑。 黎清越再想说什么,他已经跑远。 垂下眼眸,弯下身子捡起字画,百里念见状一道帮忙,两人相视一眼,默不作声,手指无意间触碰对方,黎清越猛然抬眸注视百里念,眼底流露出尴尬,紧张的气氛不知说什么缓解,继续整理散落在地的字画。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被百里大人瞧见,属实抬不起头。 百里念夺过他手中的字画,一并捧在怀里,二人进入厢房后,问了一句“这些放哪里?” 黎清越环视周遭,母亲书房里的物件摆放有序,并未看出哪里空缺,他往书柜走去,打开一看,空落落的几层木架,值钱的裱画书籍一扫而空。 ‘黎清禾这家伙!母亲的墨宝全被他盗光了!’黎清越不忍直视,招呼百里念过来,将东西放置架子上即可。 两人在书房巡视一圈,不见可疑之处。 悻悻退出书房,现如今只剩黎太师的厢房未探查。 长廊中,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黎清越时刻留意与她保持距离,开口问道“百里大人,你见过我母亲吗?”他拂袖长叹,自边关回来后,听闻母亲被太女的人软禁于宫中,他递交许多牌子,皆是退了回来,他也不知该怎样解救母亲。 “嗯,黎太师安好,黎公子宽心。”百里念偏过头,抱拳回复道,敬重之举。 “你能否替我传递一封书信?”黎清越这次回来实则为商讨与三皇女的亲事,他不愿卷入宫廷的斗争,不想成为各方势力的祭品,他只想做自己。 “行。”百里念回应,见黎清越情绪不定,似在思考什么,视线瞄向花丛中。 黎太师的厢房,古朴的文人风格,连床榻俨然破旧不堪,彪形体壮之人躺上去恐承载不住重量床便坍塌,黎太师清廉还在用。 “让你见笑了。”黎清越掩饰尴尬,母亲对自己向来苛刻,一切从简,这床他都命人扔了数回,结果母亲硬是捡回来继续用。 “不会。”百里念摇摇头,此番恰巧说明黎太师的为人,不为五斗米折腰,宋沂笼络黎镜的条件优厚,她都不动心思。 百里念在厢房中摸索一圈,愣是没找到半分蛛丝马迹。 双手环胸,勾勒下巴,不禁皱起眉宇。 “黎公子你能否再仔细回忆?”她不能说自己已经找厌烦,受人所托,不得抱怨。 黎清越沉默不言,细想起过往 忽而灵机一动,快步往庭院跑去,记忆涌上心头,他不知是否正确,百里念见他跑走,也跟随一道而去。 第159章 营救离王 最终黎清越停在一棵大树下,忆起小时候这棵树就已经长得枝繁叶茂,母亲说是她亲手为父亲摘种下的,那时父亲已得劳疾无法治愈,终日缠绵病榻下不来床,母亲同他说过,这树下埋藏她与父亲的共同回忆。 他捡起脚边的大石块,动手挖起来。 片刻后 发现羊皮卷露出一角,欣喜之余更加卖力的把东西刨出来。 “找到了。”黎清越慰藉一笑,手心沾满泥土。 摊开整张羊皮卷,里面包裹的东西以及免死金牌,随各种小物件一同掉落。 故而一道明晃晃的金色绸缎卷轴吸引她的眼球,这厮看着像圣旨?百里念捡起查阅,果不其然是先皇传位的圣旨,原来黎静真实目的让她来寻的东西竟是此物。 上面详细表述,先皇选定的继承人乃离王宋离,当今女皇残骸手足夺得皇位,遭天下人不耻。 黎镜知晓其中关键,却还是辅佐宋元继位? 黎清越见她看的入迷,凑近瞧上一眼。 可不知自己察觉皇室秘闻“先皇传位的人是离王?”吃惊不已,离王不是死了吗?为何先皇的旨意会在母亲手中,难道母亲为一己私欲 黎清越自是不愿相信,母亲廉洁一生,怎会犯下弥天大祸 百里念眉头紧锁,事情似在朝她预料之外进展,这道密旨如今出现,难不成黎镜之意是让她们有两手准备? 宋离活着也无用,如今痴傻的样子,如何登位。 “黎公子,我能否将此密旨带回百里府?”母亲曾说过宋离在宫中并不受女皇待见,可为何会将皇位传给宋离? 按照上面印章的日期,应在宋离增援边境之前,更加证明,宋元一直了解此事,才想对离王痛下杀手。 “好。”黎清越点头示意,这封密旨放在太师府于自己而言不安全,或许连母亲的性命也会受波及。 毕竟只要此圣旨一出,恰巧证明宋元继位名不正言不顺,宋沂逼宫也无济于事。 可惜离王并未留下子嗣,最终所有事还会回到原点。 “我先行回府。”百里念只觉头脑一热,云里雾里,黎镜此番让她找出诏书是何意? 黎清越眼眼见百里念翻墙离去,不禁感慨,习武之人皆是这般随意出入别人的院子吗?自家墙垣得砌高些。 将军府 袁木白在书房中等待许久,她们召集的人马已在城外集结,威远军中混入的探子也妥善安置完毕,只待念姐号令。 百里念回府时,正巧撞见绿竹。 “急匆匆的,是要去哪?”百里念逮住绿竹询问。 “回禀,百里大人,主子想吃望江楼的一品酥,让我去买呢。”绿竹说完,躬下身子跑远,殿下这几日胃口越发好,腰都粗上一圈,定能为百里大人诞下大胖姑娘。 一段小插曲后,百里念回到书房,木白闲来无事把玩起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似模似样的描绘几笔。 “?”她将密旨藏于暗格中。余光瞅见木白认真的勾勒秦画的丹青。 ‘她还有这情趣?’不禁腹诽道。 “念姐,闲着无聊用了你的墨宝,不会介意?”袁木白傻兮兮的笑道,一时手痒画一幅心爱之人的画像。 她早已更衣完毕,一身夜行衣只待百里念归来。 “召集门中姐妹,救出离王后即刻出京,不得停留。”百里念于屏风后面出来,替换好衣裳,夜行衣穿在她身上,也能展现出不同风采。 “是。” 两人一道出发,并未搅扰府中看护,而是从后院翻墙离开,飞跃上屋檐,疾步前行。 威远军营戒备森严,比之更甚。 百里念一跃上十米高墙,军营各处她皆了如指掌,这等围墙的高度不足以为难住自己。 安排袁木白在墙头下接应,事成后发射信号弹撤退。 与踏雪门姐妹汇合后,错开守卫的视线,几人一道潜伏朝地牢而去。 牢狱外的几名小兵先后被人支开,只余宋元派遣在此的两位侍从不曾离去。 百里念早料到如此,二位忠心耿耿,是不会随意离开这里的。 随即绑好面罩“我与她们缠斗时,你们趁机潜入地牢救人,一切按计划行事。” “是”踏雪门众回复道,百里念的身影随即闪现到那二人面前。 她吃下踏雪门药剂师研制的药,改变声道,此番便能确保不暴露身份。 “来者何人?”侍从指向百里念发狠,警戒的握紧长刀。 “”百里念不做回答,提起长剑,就朝两人身上刺去。 内力汇聚全身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人出来应战,刀剑相交摩擦出火花,侍从助跑几步,想从身后趁其不备进攻,然而百里念的反应出奇,侍从的长刀还未接触到百里念,已被她的剑柄裆下,随即单脚垫底,朝侍从的喉咙突刺,向后几退,长刀抵挡剑尖。 两位侍从相视一眼,以一人之力打不赢,留守之人加入战斗,往百里念身后袭击。 掌心结合内力,左手凌空捏造一枚石子,往另一名侍从的眼珠上投射,防备躲避跌在地上,眼角霎时流出鲜血。 侍从捂住双眼,此人功力之深,她们合力都不是对手。 磅礴的剑气如潮水般汹涌直下,二人一同接下招招剑式。 踏雪门姐妹趁左室大门无人守卫,几人上前推开厚重的玄铁大门。 侍从回头想去阻拦,百里念不给她们机会,凌空而起长剑在空中旋转而来,光影挥洒出绚烂的一幕,剑芒刺眼闪烁疾冲二人颈部。 今日百里念不打算手下留情,若是放两人回去免不了麻烦。 “吁~”踏雪门的姐妹救出离王,口哨示意事情圆满完成,发射信号弹告知其余姐妹接应,急速往据点逃离。 百里念不再与二人周旋,出手之快,运用了上古武学,双手挥掌,击碎侍从们的胸骨,瞬时间口吐鲜血,喷射在她的脸上。 两人向后跌去,倒在地上颤抖身躯,弹指间间,死不瞑目当场毙命。 百里念擦了擦手中沾染的污血,迅速消失在漫漫黑夜中。 — 江温言坐望月亮低悬,抚摸肚子,三个小家伙还在闹腾,他拾起桌上的一块糕饼吃,小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大夫郞,你快去看看,七皇子在责罚我家公子。”小一见主子在宗祠前跪了一天,手足无措,只得来找大夫郞救场。 第160章 江温言生产 “什么?”江温言一激灵,慢悠悠的扶着肚子站起来,支撑住酸软的后腰。 “大夫郞,你别去。”书情整理好被褥,走至身侧念叨一句,自家公子挺着七个多月大的肚子已经够受累的了,还要为不相干人事操劳,再过半月余便是生产之日,三胎本就危险,别去招惹是非以免伤了胎气。 “书情。”江温言面色不悦,让他住口,望舒在府中唯一的依靠只有自己,眼下他遇困难,如何能袖手旁观?再则七皇子身为平夫,事事也不能越过他头上去,胡乱处置人,这样传扬开来,岂不是让外人看他的笑话,好歹自己是明媒正娶的正夫郎。 书情放下门栓,颐指气使的瞅准小一,眼含嘲讽之意,识相点速速离开主院。 江温言每走一步耗时费力,书情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小一,带我去看看。”江温言走的很慢,小一心里着急却不敢催促,正夫郎能帮忙已是天大的恩情。 还未进入祠堂,宋兰溪的声音伴随茶盏碎裂的碰撞响动震慑众人心弦。 小一听闻,顾不得后头,赶忙跑进祠堂,只见公子跪倒歪在一旁,整张脸煞白,衣袖撕扯一道口子。 宋兰溪话语间尽显嘲讽“洛夫郎,你给我记清楚,再用狐媚子的手段勾引百里念,下次就不是跪祠堂这么简单了。”他回府这几日,百里念接连抽不出身来看他,倒是日日记挂偏院的小侍,心中一时不忿,就想惩治他一番,让他长长教训。 若非绿竹说起,昨夜百里念原宿在书房中,不知洛望舒用了什么手段,人就去他的厢房。 “是。”洛望舒颤颤巍巍的回应道,艰难的跪直身躯。小一护在公子身前,生怕绿竹手里的鞭子再次落下,两人抱团取暖,替公子感到不公。 “七殿下,有什么不能好好说?”江温言强撑疲惫的身子,勉强跨越台阶,每走一步气喘吁吁。 “洛夫郎每夜蹲守百里念的书房,尽用些手段邀宠,我不过教训他一番,关你什么事?”宋兰溪趾高气昂的表述,自己可是平夫入府,又有七皇子头衔,身份自然碾压众人一等,还轮不到江温言指手画脚质问,想处罚谁不需要他掺和。 “洛夫郎侍寝是我安排的。”江温言抬眸,不卑不亢的看向宋兰溪,两人眼神交互,神色淡淡,未掀起波澜,府中唯独望舒未有身孕,只余他能照顾妻主。 “你安排的?”宋兰溪眼神示意绿竹退下,江温言是不是傻子?愿意将妻主的爱分给旁人? “属实。”江温言说话急喘气,大口的呼吸,按压住胸口,只觉一阵压迫感袭来。 气息不稳之际,整个人昏厥摇晃,书情见势急忙接住江温言的身子,二人一同向后跌去,幸亏书情垫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众人连忙包围上来。 “大夫郞”洛望舒 “江温言”宋兰溪 几位小厮赶忙将人搀扶起来。 顷刻间,盛满一地水渍。 “大夫郞羊水破了。”书情紧急呼救,太医早前嘱咐过,公子怀的三胎,似有早产的风险,没成想属实未满八个月便要生产,或许因洛夫郎的事气急攻心导致。 书情愤愤不平,剐了眼洛望舒,眼中似在说自家公子要是出什么事,非跟他没完。 宋兰溪在旁瞅了瞅,只得呆立在原地,一时慌了神,自己处罚个人,江温言搁这捣什么乱,现在出事几张嘴分辨不清。 “快去请太医。”洛望舒挪动脚步至江温言的跟前。 “去请方时衍。”宋兰溪附和一句,对着身旁的绿竹说道。 差人一同把江温言抬回厢房。 “唉,这可怎么办,大人又不在府中。”小一于门前徘徊,书情则陪同床边伺候。 洛望舒强忍膝盖上的淤伤,一瘸一拐的跟过来。 “主子,你不舒服先回去,我替你在这守着”小一搀扶洛望舒坐下,这事也不全怪公子,都怪自己,若不去通知正夫郎,也不会出这等事,万一孩子有危险,百里大人怪罪下来,公子恐会被休。 “”洛望舒摇摇头,担忧不已,要不是为了自己的事,大夫郞也不会前来帮自己辩驳,他再难受也得在守护在此,只有见江温言平安生产,他的内疚才能少一点。 “怎么样了?”宋兰溪逮住一人,小厮从厢房里出来,盆里血水浑浊,怵目惊心,脚步不稳向后退,这下真闯祸咯。 “大夫郞难产了。”小厮答复道,立即往厨房里忙活,轮番几个人出来,血流不止,他们全然没辙,只待太医到来。 绿竹去请了方时衍,半炷香的时辰过去,还不见人回来,一时众人拿不定主意,只能干等着。 一直替江温言看诊的太医进门,跑出来一群人拉扯进入厢房,太医大气不敢喘,紧急上手准备生产的工具。 袁木白在城墙外接应百里念,事先安排好踏雪门姐妹的撤退道路,独自留下等待念姐。 只见人前晃过一道人影,揪紧袁木白的脖领,几个闪现逃离威远军营外部。 马不停蹄的赶往城郊。 而此时军营女兵发现两具尸体,连夜上报给朝廷。 马车前 张维之下午先行一步离开,只剩张芷蓉在城郊等待。 “母亲。”百里念喊一声,母亲悄然转过身,踏雪门门众放下人便紧急疏散,避免招惹嫌疑。 张芷蓉眼见木白肩膀扛着的人昏迷不醒。 “离王?”张芷蓉靠近查看,满脸的疤痕,依稀能分辨出相似之处。 “嗯,她这十余年被宋元关押在威远军大牢中。”百里念形容地牢的环境,暗无天日,人不死也得疯,加之备受宋元等人折磨,不死算是万幸。 “念儿,多谢。”张芷蓉语气哽咽,将人送进马车里休息。 “母亲,母女两之间不必客气,只是离王疯癫已久,很难恢复如初。”百里念解释一句,倒有一个法子能疗愈,但祖父那边 第161章 江温言生产(二) “念儿,你在京中照顾好自己与家人。”张芷蓉眼眶中浮现一层水雾,她原本与母亲(张维之)商议,想让念儿的几位夫郎随同她们一道回族地,可后来一想,舟车劳顿他们身孕的月份也大了,万一在路途中颠出个好歹,也无人接生,只好打消这个念头,京中虽然不安全,但如今念儿的身份无人能及,要想动她属实不易,几番商议下来,决定自行回乡,就不带他们上路,有念儿的守护也不容易遭难。 “母亲,孩儿有一事跟你说。”随即拉拢张芷蓉到另一侧,木白待在原地不做打扰。“此去族地探亲,不必急着回京,去一趟南疆。”百里念将千影阁的令牌转交给母亲,要想见到祖父,还得用这层身份。 “去南疆作甚?”张芷蓉好奇疑问,接过在手中端详,一块玄铁打造的令牌,并无奇特之处。 “你去翟家寻大祭师翟渊,递交令牌,报上我的名讳,说是我的母亲他便懂了。”百里念此举不为别的,只是觉得祖母可怜,孤苦无依大半辈子,想在她年老时见一次想见之人。 “好。”张芷蓉犹豫片刻,应承下来,就当多去一个地方游玩,反正离王的病也需要静养,远离是非之地或许有助于她养病。 “母亲,记得离王的身份,任何人都不可以提及。”若是被祖父知道离王是宋家人,非得一掌送她去见阎王。 “我知。”张芷蓉坐上马车,临走前与女儿说了一番话“念儿,温言与以然就快要生了,你需多留心他们,记得时常寄信报平安。”不舍的与百里念告别,本想等乖孙们降世后再离开,可惜不能亲眼见证他们诞下麟儿了。 “好。”百里念与木白站在马车旁,一同送别张芷蓉,马妇是踏雪门魅组的高手,此行有两人保护,她也不至于操心。 “木白,回去。”百里念搭在木白的肩头,直至马车消失在视线中,两人原路返回将军府。 二人入城时,派遣而来的一批巡逻女兵换岗,她们攀爬上屋檐,轻功飞跃沿途往府邸去。 “念姐,那不是绿竹吗?”袁木白余光瞅见下方,深更半夜,怎么一人在街上乱逛。 百里念顺眼瞧了下去,还真是绿竹,不在家中好好待着,难不成是兰溪出事了? 趁无人之际,一个飞身跳到绿竹身前。 “啊!”绿竹大惊失色恐惧不已,一脸惨白向后退。 “绿竹,是我。”百里念摘下面罩,把人吓得不轻。 “大人”绿竹拍拍胸脯,将军神出鬼没的。 “你怎么大半夜的跑出来?”百里念责问一句,眉头紧锁。 “大人江夫郎早产,我正去方府找方大夫。”绿竹急忙表述,被吓一跳差点忘了正事,主子还在府中等他回去。 “?”百里念情绪担忧,温言早产了?不是还没到生产之期。 绿竹不再耽搁,躬身拜会,继续往方府而去。 百里念一时大脑停顿,木白敲醒了她,“念姐。” 回过神来“木白,你陪绿竹去请方时衍,我先回府。”百里念说完,头也不回的飞速离去。 百里府 百里念翻越围墙进来,出门时未走正门又身着夜行衣,只得匆忙回房换一套便衣,收拾规整前去江温言的厢房外。 此时主院内外已经人满为患,小厮们里外忙活,水盆换了一趟又一趟,可见江温言生产不易。 宋兰溪见百里念到来,连忙围上前去“百里念。”他忧心不已,心中满怀愧疚。 洛望舒坐在栏杆处,掌心揉搓受伤的膝盖,抿住双唇一言不发。 “百里大人。”小一在旁问候一句,主子不开口,为避免尴尬只得他来缓解气氛。 太医跑出来,不停的摇头。 “温言如何了?”百里念询问道,捏紧太医的臂弯。 “百里大人,下官束手无策,你快去寻方太医。”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当属方姝,自己试了好几种方法,还是取不出胎儿,眼看江夫郎越来越虚弱脱力,只能再找其他人一起辅助生产。 “”百里念想进产房看看,却被房内出来的书情拦住去路。 “百里大人,这件事都怪洛夫郎,若不是他的小厮跑来告知洛夫郎在祠堂罚跪,我家公子也不会强撑身子走那么远的路过去。”书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匍匐在地不停叩拜,他在里侧听闻百里大人的动静,顾不得太多出来告状。 这样一来利用此事不仅能打击七皇子在将军府中的嚣张气焰,还能使得洛夫郎与大人离心,自家公子未过门时百里大人就对洛夫郎偏爱有加。公子心善,那由自己来做这个坏人。 “嗯?”百里念未踏进门槛,俯视跪地之人,书情这话何意?跟望舒有甚干系?他为何会跪祠堂。 宋兰溪见事态不对,走至百里念身侧,倾覆在她耳边说“我不过是想小惩一番洛夫郎。”哀声道歉,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望舒怎么了?”百里念脸色不悦,余光瞄向洛望舒,他依旧不卑不亢的坐在远处,眼神瞧向屋子里头。 “你每晚留宿他房中,我不过是让他跪祠堂,你心疼了?”宋兰溪嘟囔张脸,摆了道脸色给她看,愤怒的鼓起两腮。 “”有点离谱,百里念心中腹诽一句,现下若再开口,两边都得哄,还是选择沉默。 夫郎太多也烦恼,等温言生完孩子,再挨个去问问。 “百里大人,大夫郞怀三胎本就不易,他们还争宠让我家公子操劳。”书情一语点破窗户纸,暗道百里念一碗水没有端平才导致这般局面。 宋兰溪低看书情,这是他主子教的吗?察觉不出江温言还有这手段,怀着孕都不消停,这是想让百里念厌弃他呢? 不过自己也没做什么啊,不过是让洛望舒跪祠堂,他从小到大天天跪,也没见多娇气,他不过跪一天,就这么多人帮? 第161章 江温言生产(二) “念儿,你在京中照顾好自己与家人。”张芷蓉眼眶中浮现一层水雾,她原本与母亲(张维之)商议,想让念儿的几位夫郎随同她们一道回族地,可后来一想,舟车劳顿他们身孕的月份也大了,万一在路途中颠出个好歹,也无人接生,只好打消这个念头,京中虽然不安全,但如今念儿的身份无人能及,要想动她属实不易,几番商议下来,决定自行回乡,就不带他们上路,有念儿的守护也不容易遭难。 “母亲,孩儿有一事跟你说。”随即拉拢张芷蓉到另一侧,木白待在原地不做打扰。“此去族地探亲,不必急着回京,去一趟南疆。”百里念将千影阁的令牌转交给母亲,要想见到祖父,还得用这层身份。 “去南疆作甚?”张芷蓉好奇疑问,接过在手中端详,一块玄铁打造的令牌,并无奇特之处。 “你去翟家寻大祭师翟渊,递交令牌,报上我的名讳,说是我的母亲他便懂了。”百里念此举不为别的,只是觉得祖母可怜,孤苦无依大半辈子,想在她年老时见一次想见之人。 “好。”张芷蓉犹豫片刻,应承下来,就当多去一个地方游玩,反正离王的病也需要静养,远离是非之地或许有助于她养病。 “母亲,记得离王的身份,任何人都不可以提及。”若是被祖父知道离王是宋家人,非得一掌送她去见阎王。 “我知。”张芷蓉坐上马车,临走前与女儿说了一番话“念儿,温言与以然就快要生了,你需多留心他们,记得时常寄信报平安。”不舍的与百里念告别,本想等乖孙们降世后再离开,可惜不能亲眼见证他们诞下麟儿了。 “好。”百里念与木白站在马车旁,一同送别张芷蓉,马妇是踏雪门魅组的高手,此行有两人保护,她也不至于操心。 “木白,回去。”百里念搭在木白的肩头,直至马车消失在视线中,两人原路返回将军府。 二人入城时,派遣而来的一批巡逻女兵换岗,她们攀爬上屋檐,轻功飞跃沿途往府邸去。 “念姐,那不是绿竹吗?”袁木白余光瞅见下方,深更半夜,怎么一人在街上乱逛。 百里念顺眼瞧了下去,还真是绿竹,不在家中好好待着,难不成是兰溪出事了? 趁无人之际,一个飞身跳到绿竹身前。 “啊!”绿竹大惊失色恐惧不已,一脸惨白向后退。 “绿竹,是我。”百里念摘下面罩,把人吓得不轻。 “大人”绿竹拍拍胸脯,将军神出鬼没的。 “你怎么大半夜的跑出来?”百里念责问一句,眉头紧锁。 “大人江夫郎早产,我正去方府找方大夫。”绿竹急忙表述,被吓一跳差点忘了正事,主子还在府中等他回去。 “?”百里念情绪担忧,温言早产了?不是还没到生产之期。 绿竹不再耽搁,躬身拜会,继续往方府而去。 百里念一时大脑停顿,木白敲醒了她,“念姐。” 回过神来“木白,你陪绿竹去请方时衍,我先回府。”百里念说完,头也不回的飞速离去。 百里府 百里念翻越围墙进来,出门时未走正门又身着夜行衣,只得匆忙回房换一套便衣,收拾规整前去江温言的厢房外。 此时主院内外已经人满为患,小厮们里外忙活,水盆换了一趟又一趟,可见江温言生产不易。 宋兰溪见百里念到来,连忙围上前去“百里念。”他忧心不已,心中满怀愧疚。 洛望舒坐在栏杆处,掌心揉搓受伤的膝盖,抿住双唇一言不发。 “百里大人。”小一在旁问候一句,主子不开口,为避免尴尬只得他来缓解气氛。 太医跑出来,不停的摇头。 “温言如何了?”百里念询问道,捏紧太医的臂弯。 “百里大人,下官束手无策,你快去寻方太医。”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当属方姝,自己试了好几种方法,还是取不出胎儿,眼看江夫郎越来越虚弱脱力,只能再找其他人一起辅助生产。 “”百里念想进产房看看,却被房内出来的书情拦住去路。 “百里大人,这件事都怪洛夫郎,若不是他的小厮跑来告知洛夫郎在祠堂罚跪,我家公子也不会强撑身子走那么远的路过去。”书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匍匐在地不停叩拜,他在里侧听闻百里大人的动静,顾不得太多出来告状。 这样一来利用此事不仅能打击七皇子在将军府中的嚣张气焰,还能使得洛夫郎与大人离心,自家公子未过门时百里大人就对洛夫郎偏爱有加。公子心善,那由自己来做这个坏人。 “嗯?”百里念未踏进门槛,俯视跪地之人,书情这话何意?跟望舒有甚干系?他为何会跪祠堂。 宋兰溪见事态不对,走至百里念身侧,倾覆在她耳边说“我不过是想小惩一番洛夫郎。”哀声道歉,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望舒怎么了?”百里念脸色不悦,余光瞄向洛望舒,他依旧不卑不亢的坐在远处,眼神瞧向屋子里头。 “你每晚留宿他房中,我不过是让他跪祠堂,你心疼了?”宋兰溪嘟囔张脸,摆了道脸色给她看,愤怒的鼓起两腮。 “”有点离谱,百里念心中腹诽一句,现下若再开口,两边都得哄,还是选择沉默。 夫郎太多也烦恼,等温言生完孩子,再挨个去问问。 “百里大人,大夫郞怀三胎本就不易,他们还争宠让我家公子操劳。”书情一语点破窗户纸,暗道百里念一碗水没有端平才导致这般局面。 宋兰溪低看书情,这是他主子教的吗?察觉不出江温言还有这手段,怀着孕都不消停,这是想让百里念厌弃他呢? 不过自己也没做什么啊,不过是让洛望舒跪祠堂,他从小到大天天跪,也没见多娇气,他不过跪一天,就这么多人帮? 第162章 江温言生产(三) “公子,你不为自己辩驳一句吗?”小一在一旁干着急,自家公子这性子过于寡淡,不声不响,什么屎盆子都扣到头上了,依旧不吭声。 “不必。”洛望舒冷静心绪,早知嫁给百里念会是这般局面,现在又有何好抱怨的,信不信由她,自己和七皇子在妻主心中的分量,本就不相同。 “百里大人,方大夫来了。”袁木白跑在前头大声呐喊,方时衍跟随绿竹一路追,好不容易赶上,气息还未调节,就被跪在一旁的太医拖进厢房,眼下救人要紧,其余的事情容后再议。 “女子不能进。”方时衍关门之际,将百里念挡在外头,男子生产污秽,除去太医与小厮其余人不得探视,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方时衍‘啪’一声关门,拒之门外,差点撞到百里念的鼻子。 袁木白差人搬来把椅子,念姐这几日都在忙着救人,没有好好休息,眼角下明显泛起乌青。 “念姐,在这里等。”袁木白说完,守在她的身旁,一群人提心吊胆,生怕传出个不好来。 书情协同方时衍辅助江温言生产,他到时人已经昏厥,没了意识,目前只得用艾草熏醒,再配合服下减缓疼痛的药。 几人分工合作,方时衍从药箱中掏出工具,七十六把大小不同的刀,与三十六枚银针的针包。 他先是让人按住江温言的手,怕他意识不清乱动,从而偏移穴位。 太医则将艾草倒进铁盆里点燃,霎时间满屋子的艾草烟味弥漫于空气中。 江温言被呛的咳嗽几声,人慢慢挣扎恢复意识。 此刻在一旁熬药的书情舀了一大勺汤药递过来。 “先喂江夫郎喝下,等药效散开后,我再动刀。”江温言在穴位上落下最后一根银针,走回药箱旁,小厮点好了蜡烛,他将要用到的刀子一一烧制。 “咳咳咳”江温言喝下几口药差点呛到,味道过于难闻且无法下咽,可为了孩子,只得硬着头皮吞下。 “书情。”他的视线逐渐清晰,慢慢的恢复,只觉全身乏力酸麻,手脚失去知觉。 “方大夫,大夫郞醒了。”书情瞬间喜笑颜开,公子缓过来了,拍了拍江温言的胸脯为他顺气,眼泪抑制不住的向外流,若不是方大夫医术高明,公子此番怕是九死一生了。 方时衍将刀包裹,搁置在床头的矮柜上。 “江夫郎,若是疼痛难忍你可跟我说,再喝点汤药,这药是我研制的,不会伤及胎儿。”方时衍在一旁介绍到,后宫与大臣家的夫郎生产,皆由他辅助接生,这药效绝佳,服下便感受不到割肉之痛。 “多谢方大夫。”方时衍虚弱的微微张口,闻言道谢。 “会有点疼。”方时衍举起开腹长刀,示意小厮捂住江温言的眼睛,避免眼前一幕惊吓。 书情照做,双手附上公子的眼睛。 刀划在他的腹腔,慢慢割开小小的口子,一点点深入一层接一层破开,从旁的太医浇着中药水,防止伤口感染。 江温言略感腹部冰凉,咬紧牙关硬是不吭一声,默默承受剖腹之痛。 方时衍见他强忍,心中不免佩服,他接生过不少贵族家的男子,都没有江公子这般耐力。 他只得加快动作,减缓伤痛。 渐渐的,一颗圆圆的脑袋显露,方时衍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拽,不费多少力气,第一胎滑了出来,太医割断脐带。 “哇哇哇”哭声响彻整个厢房。 “公子大夫郞,是女娃女娃太好了!”书情在一旁大喜过望,公子为百里大人诞下了长女!嫡长女! 江温言莞尔一笑,他的眼睛被蒙住,什么都没看着,只等顺利接生完再看孩儿。 方时衍继续接生,紧接出来的女孩没有哭声,只睁着双大眼睛,好奇的观望周遭。 “这孩子怎么不哭?”太医剪断脐带后问一句,莫不是个傻的? 方时衍瞅了一眼,并未有不同之处“太医,你拍拍她的脚掌。”为防止羊水呛到喉管,第一声必须哭出来。 太医在一旁卖力的拍打小脚掌,可惜这孩子能忍,硬是不哼唧一句,直至忍不住,才勉强的吼两句。 方时衍动作未停,腹口已开,避免后续的病症,他得快些取出孩子缝合刀口。 最后一个胎儿较弱,拽出来时还没手肘长,通体发红,气息微弱的卷缩成团,哭声也小。 “最后一胎是男娃。”书情在江温言的耳边念叨了句,他能听清外界说话,只是依方大夫的口气,最小的孩子似乎身子不好,是因为早产的缘故吗? “方大夫,怎么办?”太医将男娃转交给小厮,由他们清理照顾。 “没事,我瞧了一眼,男孩因胎心不足虚弱,我开点温补的药配合初乳一同喂下,一月后再看情况。”方时衍准备动手替江温言处理伤口。 而房门外的众人在听到第一声时,木白激动的抱住百里念,虽不是自己的娃,却也无比兴奋。 “乳父备好了吗?”百里念问询一句。 袁木白搭话“哎呀,我现在去请。”谁知大夫郞这么快就生了,好在早前就已经备好人,不然临时还不好找乳父。 书情带上小厮去后院的偏房,这里是给乳父和小厮的房间,专门照顾孩子。 百里念起身往后院走去,宋兰溪跟随她的身旁。 洛望舒由小一搀扶,一瘸一拐的紧跟后头。 百里念只余光瞟了眼,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撇开头不再看,未免事大等会去安慰他。 宋兰溪扯住百里念的衣角,她一直不跟自己说话,一定是生气了。 不过好在没有当众博了自己的面子,他刚才想通,确实自己过分些,可也是因为怀孕见不到百里念心里不舒服嘛,才想着找个人发泄一下,没想到百里念这么看重洛望舒,心中升起淡淡的不悦酸涩。 三个小孩都放置在摇篮中。 百里念走进来的时候,书情等人下跪请安。 “温言如何了?”百里念问了句,产房她进不去,只得先来偏院看看三个小家伙。 “大夫郞无碍,方大夫医术高明,大夫郞算是扛过来了。”书情语气夹杂自豪与喜悦。 第162章 江温言生产(三) “公子,你不为自己辩驳一句吗?”小一在一旁干着急,自家公子这性子过于寡淡,不声不响,什么屎盆子都扣到头上了,依旧不吭声。 “不必。”洛望舒冷静心绪,早知嫁给百里念会是这般局面,现在又有何好抱怨的,信不信由她,自己和七皇子在妻主心中的分量,本就不相同。 “百里大人,方大夫来了。”袁木白跑在前头大声呐喊,方时衍跟随绿竹一路追,好不容易赶上,气息还未调节,就被跪在一旁的太医拖进厢房,眼下救人要紧,其余的事情容后再议。 “女子不能进。”方时衍关门之际,将百里念挡在外头,男子生产污秽,除去太医与小厮其余人不得探视,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方时衍‘啪’一声关门,拒之门外,差点撞到百里念的鼻子。 袁木白差人搬来把椅子,念姐这几日都在忙着救人,没有好好休息,眼角下明显泛起乌青。 “念姐,在这里等。”袁木白说完,守在她的身旁,一群人提心吊胆,生怕传出个不好来。 书情协同方时衍辅助江温言生产,他到时人已经昏厥,没了意识,目前只得用艾草熏醒,再配合服下减缓疼痛的药。 几人分工合作,方时衍从药箱中掏出工具,七十六把大小不同的刀,与三十六枚银针的针包。 他先是让人按住江温言的手,怕他意识不清乱动,从而偏移穴位。 太医则将艾草倒进铁盆里点燃,霎时间满屋子的艾草烟味弥漫于空气中。 江温言被呛的咳嗽几声,人慢慢挣扎恢复意识。 此刻在一旁熬药的书情舀了一大勺汤药递过来。 “先喂江夫郎喝下,等药效散开后,我再动刀。”江温言在穴位上落下最后一根银针,走回药箱旁,小厮点好了蜡烛,他将要用到的刀子一一烧制。 “咳咳咳”江温言喝下几口药差点呛到,味道过于难闻且无法下咽,可为了孩子,只得硬着头皮吞下。 “书情。”他的视线逐渐清晰,慢慢的恢复,只觉全身乏力酸麻,手脚失去知觉。 “方大夫,大夫郞醒了。”书情瞬间喜笑颜开,公子缓过来了,拍了拍江温言的胸脯为他顺气,眼泪抑制不住的向外流,若不是方大夫医术高明,公子此番怕是九死一生了。 方时衍将刀包裹,搁置在床头的矮柜上。 “江夫郎,若是疼痛难忍你可跟我说,再喝点汤药,这药是我研制的,不会伤及胎儿。”方时衍在一旁介绍到,后宫与大臣家的夫郎生产,皆由他辅助接生,这药效绝佳,服下便感受不到割肉之痛。 “多谢方大夫。”方时衍虚弱的微微张口,闻言道谢。 “会有点疼。”方时衍举起开腹长刀,示意小厮捂住江温言的眼睛,避免眼前一幕惊吓。 书情照做,双手附上公子的眼睛。 刀划在他的腹腔,慢慢割开小小的口子,一点点深入一层接一层破开,从旁的太医浇着中药水,防止伤口感染。 江温言略感腹部冰凉,咬紧牙关硬是不吭一声,默默承受剖腹之痛。 方时衍见他强忍,心中不免佩服,他接生过不少贵族家的男子,都没有江公子这般耐力。 他只得加快动作,减缓伤痛。 渐渐的,一颗圆圆的脑袋显露,方时衍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拽,不费多少力气,第一胎滑了出来,太医割断脐带。 “哇哇哇”哭声响彻整个厢房。 “公子大夫郞,是女娃女娃太好了!”书情在一旁大喜过望,公子为百里大人诞下了长女!嫡长女! 江温言莞尔一笑,他的眼睛被蒙住,什么都没看着,只等顺利接生完再看孩儿。 方时衍继续接生,紧接出来的女孩没有哭声,只睁着双大眼睛,好奇的观望周遭。 “这孩子怎么不哭?”太医剪断脐带后问一句,莫不是个傻的? 方时衍瞅了一眼,并未有不同之处“太医,你拍拍她的脚掌。”为防止羊水呛到喉管,第一声必须哭出来。 太医在一旁卖力的拍打小脚掌,可惜这孩子能忍,硬是不哼唧一句,直至忍不住,才勉强的吼两句。 方时衍动作未停,腹口已开,避免后续的病症,他得快些取出孩子缝合刀口。 最后一个胎儿较弱,拽出来时还没手肘长,通体发红,气息微弱的卷缩成团,哭声也小。 “最后一胎是男娃。”书情在江温言的耳边念叨了句,他能听清外界说话,只是依方大夫的口气,最小的孩子似乎身子不好,是因为早产的缘故吗? “方大夫,怎么办?”太医将男娃转交给小厮,由他们清理照顾。 “没事,我瞧了一眼,男孩因胎心不足虚弱,我开点温补的药配合初乳一同喂下,一月后再看情况。”方时衍准备动手替江温言处理伤口。 而房门外的众人在听到第一声时,木白激动的抱住百里念,虽不是自己的娃,却也无比兴奋。 “乳父备好了吗?”百里念问询一句。 袁木白搭话“哎呀,我现在去请。”谁知大夫郞这么快就生了,好在早前就已经备好人,不然临时还不好找乳父。 书情带上小厮去后院的偏房,这里是给乳父和小厮的房间,专门照顾孩子。 百里念起身往后院走去,宋兰溪跟随她的身旁。 洛望舒由小一搀扶,一瘸一拐的紧跟后头。 百里念只余光瞟了眼,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撇开头不再看,未免事大等会去安慰他。 宋兰溪扯住百里念的衣角,她一直不跟自己说话,一定是生气了。 不过好在没有当众博了自己的面子,他刚才想通,确实自己过分些,可也是因为怀孕见不到百里念心里不舒服嘛,才想着找个人发泄一下,没想到百里念这么看重洛望舒,心中升起淡淡的不悦酸涩。 三个小孩都放置在摇篮中。 百里念走进来的时候,书情等人下跪请安。 “温言如何了?”百里念问了句,产房她进不去,只得先来偏院看看三个小家伙。 “大夫郞无碍,方大夫医术高明,大夫郞算是扛过来了。”书情语气夹杂自豪与喜悦。 第163章 江温言生产(四) 他得把这好事分享给右相,大人远在苦寒之地,定能增添喜悦。 “嗯。”百里念瞅了眼摇篮中的小家伙。 几个孩子身上还带有血渍,说不出好看还是丑,皱巴巴的分辨不清五官。 “恭喜大人,喜得二女一子。”书情与小厮们连声道贺,公子真是厉害,一胎为大人生下三子,放眼整个吴越,谁有此等福气。 “有赏。”百里念说道,她今日高兴,原来小孩刚出生是这副样子。 抑制不住的喜悦涌上心头,百里念虽没在行动上表露,但言语中可以听出她的兴奋感。 宋兰溪吃醋的扁起嘴,若是自己早点怀上子嗣,那就是将军府的头胎! “”百里念走至男娃的摇篮边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 “大人,小公子生来胎弱,方大夫开了药方配合初乳服下,照料一个月便有转机。”书情慌忙解释,害怕小公子身体不好令百里大人忧心。 “嗯。”百里念不甚在意,温言怀三胎本就不容易,最小的孩子弱些很正常,后期调理好就行。 洛望舒注视摇篮里的小娃儿,可爱的小脸蛋肉乎乎的,他不禁抚摸上自己的肚子,失落的偏过头。 百里念将一切尽收眼底,她看清洛望舒的情绪一点点下沉,不知该如何安慰,想必是因为他罚跪的事情伤了心。 “孩子们的乳名起好了吗?”宋兰溪询问书情,他依旧头低低的不敢向上望。 “回禀七殿下,正在等大人赐名呢。”书情叩首道。 “百里念,那她们姓张还是姓百里?”宋兰溪抚摸着肚子,往百里念的身边靠拢,余光藐视洛望舒一眼,这几年他不在百里念身边,被他占了宠爱去,还听说为救洛望舒用上丹书铁券去换天泉冰莲,觉得心中不忿。 “这事要和母亲商议。”百里念斟酌道,祖母定然是要求三个曾孙入族谱的,还是先想乳名,明日书信一封给母亲,等满月后再定大名。 “她们生在三月,大的叫绵绵。”百里念见老大在摇篮里安睡,一副绵软的可爱模样,‘绵绵’这个乳名很是贴切。 “老二是三个孩子里最奇特的,一出生就能睁眼,看起来性子也冷淡,不如叫蛋蛋?”宋兰溪调皮一笑,‘蛋蛋’这个乳名既有趣又好养活。 书情低头沉默不语,七殿下这是妒忌公子生了女娃?哪有乳名叫蛋蛋的,不是瞎胡闹嘛! 顿觉身后散发出寒气。 宋兰溪不服气,他想的名字有那么不好吗?蛋蛋多好听,为何她们都不采纳。 百里念只觉脑袋上冒出三条黑线“那以后我们的宝宝叫蛋蛋好吗?”她温柔的抚摸兰溪的鬓发,嘴角扬起异样的笑容。 宋兰溪抿唇不悦,手不知觉的附上肚子,可怜的孩子,你的乳名被你母亲定好了,他原是想调皮一下,没成想反噬到自己身上。 “老二叫筝筝。”百里念回过头,看着老二一张严肃的小脸,筝字的寓意美好,积极向上寄托她对孩子的祝愿与期盼,希望她长成优雅温柔的孩子。 “那老三的呢?”宋兰溪轻声询问,他可不敢再顽皮,百里念总有招数制服他。 “老三胎里弱,又是男娃,就叫昭昭。”此名拥有浩然之风,大气刚强,以及品德和修养,适合男孩名,也寓意他长大后励志坚韧。 “绵绵、筝筝、昭昭,你们有乳名咯。”书情在旁哄着小家伙们。 “念姐,乳父来了。”袁木白气喘吁吁的进来,扒住门框不撒手,她一路狂奔,马不停蹄的将三人带回来,就是怕饿坏三个娃娃,还好赶上了。 绵绵的声音哭的最嘹亮,似乎知道饭点到了,‘哇哇哇’大哭起来。 “哎呀,让我看看娃娃。”三位乳父走过去,抱起孩子一顿瞧。 “这孩子长的真好看。”乳父还是第一次见生下来就这般白净的,眼睑狭长,一定是个大眼睛的主,不禁抬眸看了眼百里念。 原来长的像母亲呢!百里大人的名讳他们也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她所生的孩子不会差到哪里去。 “大人,我们要喂养娃娃了,你们先出去吗?”乳父开口驱赶众人,刚出生的孩子体弱,喂养时不方便人多,以免大人的气沾染到孩子身上。 百里念令人出了偏院,得多派几名小厮协理温言照顾小孩。 “望舒,后院的事暂且就交由你打理。”百里念走在前头,温言刚生产完,又有三个孩子要照顾,怕是无暇分心管理后院。 声音飘入宋兰溪的耳朵,偏过头仰视百里念,她几个意思?自己好歹是七皇子,再如何也不能把料理后院的事交给小侍,她这是想越过他这个平夫直接放权?是因为他让洛望舒罚跪来惩戒自己吗? 宋兰溪越发不忿,闷哼一声在她身旁走着,决定不原谅她。 “望舒擢升为侧夫,明日让木白去官府衙门递交册子。”百里念抬举洛望舒,也是为了让他宽心,刚才见他失望的神情,可是因为她不帮忙说话而伤心,未免有失偏颇,抬了他的位份,让他高兴高兴。 洛望舒不可思议的看向百里念的背影,妻主为何升了自己的位份?按理说应该站在七皇子那头的,怎么还会调转回头帮他?自己都准备应承下这份委屈了,心中不禁升起期待,原来在妻主心里,自己也不是毫无分量的。 宋兰溪这下彻底生气了,奋力的踩了百里念一脚,提起衣摆,小步的领着绿竹离开。 ‘百里念这个大笨蛋!’暗自咒骂几句,心有不甘,他这是吃醋了,还不明白吗? “望舒,兰溪的性子虽跋扈些,但人是好的,你别记恨。”百里念上前两步,握住他的手心,点头示意他别难过,今日委屈他了,后院安宁则自身安宁,她无法分心顾及男子们的纷争。 “嗯。”洛望舒颔首低头,羞涩的脸颊通红,热感袭来,冰冷的心再次滚烫。 第163章 江温言生产(四) 他得把这好事分享给右相,大人远在苦寒之地,定能增添喜悦。 “嗯。”百里念瞅了眼摇篮中的小家伙。 几个孩子身上还带有血渍,说不出好看还是丑,皱巴巴的分辨不清五官。 “恭喜大人,喜得二女一子。”书情与小厮们连声道贺,公子真是厉害,一胎为大人生下三子,放眼整个吴越,谁有此等福气。 “有赏。”百里念说道,她今日高兴,原来小孩刚出生是这副样子。 抑制不住的喜悦涌上心头,百里念虽没在行动上表露,但言语中可以听出她的兴奋感。 宋兰溪吃醋的扁起嘴,若是自己早点怀上子嗣,那就是将军府的头胎! “”百里念走至男娃的摇篮边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 “大人,小公子生来胎弱,方大夫开了药方配合初乳服下,照料一个月便有转机。”书情慌忙解释,害怕小公子身体不好令百里大人忧心。 “嗯。”百里念不甚在意,温言怀三胎本就不容易,最小的孩子弱些很正常,后期调理好就行。 洛望舒注视摇篮里的小娃儿,可爱的小脸蛋肉乎乎的,他不禁抚摸上自己的肚子,失落的偏过头。 百里念将一切尽收眼底,她看清洛望舒的情绪一点点下沉,不知该如何安慰,想必是因为他罚跪的事情伤了心。 “孩子们的乳名起好了吗?”宋兰溪询问书情,他依旧头低低的不敢向上望。 “回禀七殿下,正在等大人赐名呢。”书情叩首道。 “百里念,那她们姓张还是姓百里?”宋兰溪抚摸着肚子,往百里念的身边靠拢,余光藐视洛望舒一眼,这几年他不在百里念身边,被他占了宠爱去,还听说为救洛望舒用上丹书铁券去换天泉冰莲,觉得心中不忿。 “这事要和母亲商议。”百里念斟酌道,祖母定然是要求三个曾孙入族谱的,还是先想乳名,明日书信一封给母亲,等满月后再定大名。 “她们生在三月,大的叫绵绵。”百里念见老大在摇篮里安睡,一副绵软的可爱模样,‘绵绵’这个乳名很是贴切。 “老二是三个孩子里最奇特的,一出生就能睁眼,看起来性子也冷淡,不如叫蛋蛋?”宋兰溪调皮一笑,‘蛋蛋’这个乳名既有趣又好养活。 书情低头沉默不语,七殿下这是妒忌公子生了女娃?哪有乳名叫蛋蛋的,不是瞎胡闹嘛! 顿觉身后散发出寒气。 宋兰溪不服气,他想的名字有那么不好吗?蛋蛋多好听,为何她们都不采纳。 百里念只觉脑袋上冒出三条黑线“那以后我们的宝宝叫蛋蛋好吗?”她温柔的抚摸兰溪的鬓发,嘴角扬起异样的笑容。 宋兰溪抿唇不悦,手不知觉的附上肚子,可怜的孩子,你的乳名被你母亲定好了,他原是想调皮一下,没成想反噬到自己身上。 “老二叫筝筝。”百里念回过头,看着老二一张严肃的小脸,筝字的寓意美好,积极向上寄托她对孩子的祝愿与期盼,希望她长成优雅温柔的孩子。 “那老三的呢?”宋兰溪轻声询问,他可不敢再顽皮,百里念总有招数制服他。 “老三胎里弱,又是男娃,就叫昭昭。”此名拥有浩然之风,大气刚强,以及品德和修养,适合男孩名,也寓意他长大后励志坚韧。 “绵绵、筝筝、昭昭,你们有乳名咯。”书情在旁哄着小家伙们。 “念姐,乳父来了。”袁木白气喘吁吁的进来,扒住门框不撒手,她一路狂奔,马不停蹄的将三人带回来,就是怕饿坏三个娃娃,还好赶上了。 绵绵的声音哭的最嘹亮,似乎知道饭点到了,‘哇哇哇’大哭起来。 “哎呀,让我看看娃娃。”三位乳父走过去,抱起孩子一顿瞧。 “这孩子长的真好看。”乳父还是第一次见生下来就这般白净的,眼睑狭长,一定是个大眼睛的主,不禁抬眸看了眼百里念。 原来长的像母亲呢!百里大人的名讳他们也略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她所生的孩子不会差到哪里去。 “大人,我们要喂养娃娃了,你们先出去吗?”乳父开口驱赶众人,刚出生的孩子体弱,喂养时不方便人多,以免大人的气沾染到孩子身上。 百里念令人出了偏院,得多派几名小厮协理温言照顾小孩。 “望舒,后院的事暂且就交由你打理。”百里念走在前头,温言刚生产完,又有三个孩子要照顾,怕是无暇分心管理后院。 声音飘入宋兰溪的耳朵,偏过头仰视百里念,她几个意思?自己好歹是七皇子,再如何也不能把料理后院的事交给小侍,她这是想越过他这个平夫直接放权?是因为他让洛望舒罚跪来惩戒自己吗? 宋兰溪越发不忿,闷哼一声在她身旁走着,决定不原谅她。 “望舒擢升为侧夫,明日让木白去官府衙门递交册子。”百里念抬举洛望舒,也是为了让他宽心,刚才见他失望的神情,可是因为她不帮忙说话而伤心,未免有失偏颇,抬了他的位份,让他高兴高兴。 洛望舒不可思议的看向百里念的背影,妻主为何升了自己的位份?按理说应该站在七皇子那头的,怎么还会调转回头帮他?自己都准备应承下这份委屈了,心中不禁升起期待,原来在妻主心里,自己也不是毫无分量的。 宋兰溪这下彻底生气了,奋力的踩了百里念一脚,提起衣摆,小步的领着绿竹离开。 ‘百里念这个大笨蛋!’暗自咒骂几句,心有不甘,他这是吃醋了,还不明白吗? “望舒,兰溪的性子虽跋扈些,但人是好的,你别记恨。”百里念上前两步,握住他的手心,点头示意他别难过,今日委屈他了,后院安宁则自身安宁,她无法分心顾及男子们的纷争。 “嗯。”洛望舒颔首低头,羞涩的脸颊通红,热感袭来,冰冷的心再次滚烫。 第164章 诱哄 百里念转身离去,她还得去安抚兰溪。 他的性子强烈,不容易哄好,得想个法子。 自己该如何哄呢? 月色之下的花圃中,酢浆草花开盛放,心中忽起一计,随手摘下一把。 … 宋兰溪坐在圆桌前,绿竹为主子奉上热茶,余光瞄了眼主子的脸色,黑的比墨汁还难看,自己别出声为好,以免惹得主子不快,因而受罚。 “烫死了!”宋兰溪接过茶盏,杯子的热感烫到他的指腹,没接住杯子,直线掉落在地,只听‘啪’的一声,绿竹连忙跪地求饶。 “主子,奴才罪该万死。”绿竹颤抖开口,怎么偏偏在主子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出错,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 “哼!都惹我!”宋兰溪敲击桌面,声音惊扰树枝上的鸟雀。 百里念身躯一震,刚想要推开厢房大门的手缩了回来,这么生气? 她摆弄着手里的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宋兰溪见百里念推门进来,别扭的转头不看她,脸气鼓鼓的像一只河豚。 百里念挥了挥手示意绿竹出去,小厮当下会意,灰溜溜的离开,哄主子这事只能百里大人来,其他人劝说无用。 “兰溪,生气了?”她手里捧满一大束花,闪现在他眼前,宋兰溪愤愤不平,偏过身子,完全无视她人的存在。 “兰溪,理理我?”百里念半跪在他身前,双手奉上鲜花,却被他一掌拍开,掉落下无数花瓣。 “兰溪。”她的语气忽然严肃几分。 “哼。”宋兰溪委屈的哭腔,她居然敢凶自己,回府看到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娇男,心里头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别生气了,对我们孩子不好。”百里念自觉刚才的态度不对,缓和了脸色,搂住他的腰身,手附上他的肚子。 “咱孩儿肯定也不想父亲生气,对不?”她抬眸望向宋兰溪,只见他眼角的水花滴落在她手背。 “你居然在别人面前给我难堪。”他一直忍住不发作,结果倒好,还升了洛望舒为侧夫,这不是摆明下他面子! “兰溪,你如今有孕在身,我想你好好休息。”百里念说道,不由自主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将宋兰溪拉到自己的怀中。 他勉强坐了过去,看看百里念想出什么招数哄好自己。 “我有孕怎么了?你是觉得我管理不好府中事宜?处置不好下人?”宋兰溪想到这里,欲站起身子,却被百里念轻巧的搂在怀中不肯松手。 “你之前中过百花毒,我想你将养好身子,这样娃儿诞下才康健。”百里念不希望他为府中的事操劳,他的身子本就不好,这几年都在喝药,是药三分毒,只想他好好休养。 “好,这点算你过了,那你为什么升洛望舒为侧夫!”宋兰溪紧咬下唇,手心敲打一下她的胸脯。 百里念伸手反握住他的手心“你今日让望舒罚跪解了你的醋意没?” “你”宋兰溪忽然说不出口,原来她都猜到了,不过也是因为自己太爱百里念了,罚跪不过是想让自己心中好受点。 “我知道你心软,罚也罚了,总得给点补偿吗?”百里念耐住性子哄他。 “”宋兰溪注视她的眼睛,他早晨让洛望舒跪祠堂,自己便回房休息了,一觉睡到傍晚时才醒来,记起罚人跪祠堂。 没想到洛望舒这么死心眼,还在跪着,他以为到一定的时间就会爬起来偷懒的。 自己也心软了,看洛望舒膝盖红肿了一片,也不忍心,只是他碍于面子想随便说两句叫他起来,可这时江温言就来了,事情的最后就变成了那样 百里念见他半晌没有答话“兰溪,我们孩子的乳名叫蛋蛋吗?”她忽然逗趣的说道。 宋兰溪转过头看她,恼羞成怒,眼中的光芒忽闪“你是孩子的母亲,你愿意叫旺财都可以。”他咬住下唇,一手捶在她的肩胛骨,咯吱一声下手极重。 “逗你的呢,手疼不疼。”百里念戏谑一笑,握住他的手搁到嘴边吹了吹,掌心通红,不过是逗逗他,真的叫蛋蛋还不被同龄的小孩笑死。 “疼疼死了。”宋兰溪傲娇的抬起头,翘着两个鼻孔对她,内心已经没剩多少气焰。 百里念见他一脸娇俏可爱的模样,用力抱紧他的腰肢,伸手勾住宋兰溪的下巴,指腹描绘他的唇瓣。 ‘没有男人是哄不好的,只需亲亲一吻。’ 百里念按住他的下颌,嘴唇悄然奉上,兰溪怀有身孕,自然不能做的太过火,但是尝尝甜头还是可行的。 宋兰溪本想偏过头不给她亲,自己还没原谅她呢,况且孩子一天天大了,万一她动情想办了自己咋办,他还是有些害怕的。 “嗯~”唇的温度互相传染,本欲反抗退拒的双手抵制在她的胸前,结果反被她克制,她一只手收拢他的手腕至于身后。 ‘她的力气好大,完全抗拒不了。’宋兰溪扭动身子像一只虫。 唇瓣贴合,只能闷声作响“嗯嗯”他完全开不了口,被她的舌瓣塞了个满怀,粘腻的交融声甚是动听。 “百百”他的话语支离破碎,百里念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见他渐渐入了情境,眼睑低垂,瞳孔里满是我见犹怜的可人状态。 将他调转身位,正面对着自己。 宋兰溪的手搭在她的肩头,眼神含光,微弱的烛火照耀在她的侧颜上,妩媚又柔情。 他的额头靠在她的眉心处,视线交汇,不知觉的温暖一笑,他还是无法对她心狠,毕竟是自己选的妻主,只要心中有他就足够了,其余的不再强求。 “百里念,你的心里会一直有我的,对吗?”宋兰溪不确定的问,在后宫中看尽了世态炎凉,那些母皇曾经宠爱过的侍君们早已被忘却,生活过的如同在冷宫一般,若不是父君顶着皇夫的名头,怕是早就被遗忘,在宫中,没有母皇的宠爱,连女婢小厮都能欺负你。 第164章 诱哄 百里念转身离去,她还得去安抚兰溪。 他的性子强烈,不容易哄好,得想个法子。 自己该如何哄呢? 月色之下的花圃中,酢浆草花开盛放,心中忽起一计,随手摘下一把。 … 宋兰溪坐在圆桌前,绿竹为主子奉上热茶,余光瞄了眼主子的脸色,黑的比墨汁还难看,自己别出声为好,以免惹得主子不快,因而受罚。 “烫死了!”宋兰溪接过茶盏,杯子的热感烫到他的指腹,没接住杯子,直线掉落在地,只听‘啪’的一声,绿竹连忙跪地求饶。 “主子,奴才罪该万死。”绿竹颤抖开口,怎么偏偏在主子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出错,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 “哼!都惹我!”宋兰溪敲击桌面,声音惊扰树枝上的鸟雀。 百里念身躯一震,刚想要推开厢房大门的手缩了回来,这么生气? 她摆弄着手里的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宋兰溪见百里念推门进来,别扭的转头不看她,脸气鼓鼓的像一只河豚。 百里念挥了挥手示意绿竹出去,小厮当下会意,灰溜溜的离开,哄主子这事只能百里大人来,其他人劝说无用。 “兰溪,生气了?”她手里捧满一大束花,闪现在他眼前,宋兰溪愤愤不平,偏过身子,完全无视她人的存在。 “兰溪,理理我?”百里念半跪在他身前,双手奉上鲜花,却被他一掌拍开,掉落下无数花瓣。 “兰溪。”她的语气忽然严肃几分。 “哼。”宋兰溪委屈的哭腔,她居然敢凶自己,回府看到这么多如花似玉的美娇男,心里头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别生气了,对我们孩子不好。”百里念自觉刚才的态度不对,缓和了脸色,搂住他的腰身,手附上他的肚子。 “咱孩儿肯定也不想父亲生气,对不?”她抬眸望向宋兰溪,只见他眼角的水花滴落在她手背。 “你居然在别人面前给我难堪。”他一直忍住不发作,结果倒好,还升了洛望舒为侧夫,这不是摆明下他面子! “兰溪,你如今有孕在身,我想你好好休息。”百里念说道,不由自主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将宋兰溪拉到自己的怀中。 他勉强坐了过去,看看百里念想出什么招数哄好自己。 “我有孕怎么了?你是觉得我管理不好府中事宜?处置不好下人?”宋兰溪想到这里,欲站起身子,却被百里念轻巧的搂在怀中不肯松手。 “你之前中过百花毒,我想你将养好身子,这样娃儿诞下才康健。”百里念不希望他为府中的事操劳,他的身子本就不好,这几年都在喝药,是药三分毒,只想他好好休养。 “好,这点算你过了,那你为什么升洛望舒为侧夫!”宋兰溪紧咬下唇,手心敲打一下她的胸脯。 百里念伸手反握住他的手心“你今日让望舒罚跪解了你的醋意没?” “你”宋兰溪忽然说不出口,原来她都猜到了,不过也是因为自己太爱百里念了,罚跪不过是想让自己心中好受点。 “我知道你心软,罚也罚了,总得给点补偿吗?”百里念耐住性子哄他。 “”宋兰溪注视她的眼睛,他早晨让洛望舒跪祠堂,自己便回房休息了,一觉睡到傍晚时才醒来,记起罚人跪祠堂。 没想到洛望舒这么死心眼,还在跪着,他以为到一定的时间就会爬起来偷懒的。 自己也心软了,看洛望舒膝盖红肿了一片,也不忍心,只是他碍于面子想随便说两句叫他起来,可这时江温言就来了,事情的最后就变成了那样 百里念见他半晌没有答话“兰溪,我们孩子的乳名叫蛋蛋吗?”她忽然逗趣的说道。 宋兰溪转过头看她,恼羞成怒,眼中的光芒忽闪“你是孩子的母亲,你愿意叫旺财都可以。”他咬住下唇,一手捶在她的肩胛骨,咯吱一声下手极重。 “逗你的呢,手疼不疼。”百里念戏谑一笑,握住他的手搁到嘴边吹了吹,掌心通红,不过是逗逗他,真的叫蛋蛋还不被同龄的小孩笑死。 “疼疼死了。”宋兰溪傲娇的抬起头,翘着两个鼻孔对她,内心已经没剩多少气焰。 百里念见他一脸娇俏可爱的模样,用力抱紧他的腰肢,伸手勾住宋兰溪的下巴,指腹描绘他的唇瓣。 ‘没有男人是哄不好的,只需亲亲一吻。’ 百里念按住他的下颌,嘴唇悄然奉上,兰溪怀有身孕,自然不能做的太过火,但是尝尝甜头还是可行的。 宋兰溪本想偏过头不给她亲,自己还没原谅她呢,况且孩子一天天大了,万一她动情想办了自己咋办,他还是有些害怕的。 “嗯~”唇的温度互相传染,本欲反抗退拒的双手抵制在她的胸前,结果反被她克制,她一只手收拢他的手腕至于身后。 ‘她的力气好大,完全抗拒不了。’宋兰溪扭动身子像一只虫。 唇瓣贴合,只能闷声作响“嗯嗯”他完全开不了口,被她的舌瓣塞了个满怀,粘腻的交融声甚是动听。 “百百”他的话语支离破碎,百里念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见他渐渐入了情境,眼睑低垂,瞳孔里满是我见犹怜的可人状态。 将他调转身位,正面对着自己。 宋兰溪的手搭在她的肩头,眼神含光,微弱的烛火照耀在她的侧颜上,妩媚又柔情。 他的额头靠在她的眉心处,视线交汇,不知觉的温暖一笑,他还是无法对她心狠,毕竟是自己选的妻主,只要心中有他就足够了,其余的不再强求。 “百里念,你的心里会一直有我的,对吗?”宋兰溪不确定的问,在后宫中看尽了世态炎凉,那些母皇曾经宠爱过的侍君们早已被忘却,生活过的如同在冷宫一般,若不是父君顶着皇夫的名头,怕是早就被遗忘,在宫中,没有母皇的宠爱,连女婢小厮都能欺负你。 第165章 心连心 “我会的。”她肯定的说道,手轻柔的抚上他的后背。 “我信你。”宋兰溪主动献吻,紧贴上她柔软之地。 心头滚烫,热感渐渐席卷全身,宋兰溪搂住她的脖颈,动情声色的换气,闭着眼感知她带来的温柔。 肩头的衣物慢慢下滑,露出雪白的肌肤,百里念余光瞅见,欲望的小火苗差点把持不住。 一炷香后 宋兰溪脱力的瘫软在百里念的肩头,一吻如此长,险些窒息。 她似乎未结束动作,唇瓣紧贴在他的锁骨处,贪婪的印刻下属于她的印记。 “啊”宋兰溪吃痛的闷哼一句,百里念居然咬自己!不过这力道刚好,并没有很疼。 “兰溪,不生气了吗?”他缓慢抚平燥欲的心绪。 “哼,气”宋兰溪鼓着脸。 “那你怎样不生气?”百里念替他穿戴好衣服。 “我想吃望江楼的桃酥,你现在去给我买。”宋兰溪提出的无厘头要求。 “好。”百里念爽快的答应,不过跑个腿,只要宝贝不生气就行。 “啊?我就是说说而已。”宋兰溪越说声音越小,他不过是想刁难一下百里念,没想到她会答应。 “我去去就回。”百里念将他打横抱起,踱步走至床沿边,轻轻的放下,再替他盖好被褥,冬季寒凉他又怀有身孕,若是感染风寒对胎儿不好。 “百里念,我等你回来。”宋兰溪扯住她的衣摆,语气绵软。 “嗯,你累了就先睡。”百里念回应道,临走前交代一句。 “好。”宋兰溪点头附和。 百里念头也不回的离开。 从望江楼里出来,手里吊着一盒桃酥,味道香甜四溢,奶味香浓。 一路似乎有人在跟随,余光瞅了眼右后方,步履急缓往巷口里闪现消失。 “人呢?”司空琴恙追少主进入小巷,却发现人去楼空。 她摸不清头绪,疑惑的扫视周遭,除却摆放在两侧的柴火,不见其人。 “谁派你来的?”百里念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手肘掐住司空琴恙的脖颈。 “唔”她手脚乱挥舞着,险些断气,少主下手好狠。 “少少主。”她立即调整呼吸,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百里念听出她唤自己少主,松开了手。 司空琴恙吐纳气息,大口的喘着粗气,差点命丧黄泉。 “司空琴恙。”最近一忙差点忘了这档事,她写信告知祖父,派他的右护法司空琴恙来中原帮自己。 “少主!”她调整好生息,跪地叩拜,行临月族大礼。 “就你一个人来吗?”百里念闻讯着她,估算时间,她比预计早了几日,想必是日夜兼程。 “我还带了五十名临月族的高手,尊主说您需要我。”司空琴恙傲娇的抬起头,能被少主召唤实乃荣幸。 “嗯,左护法(司空琴红)如今潜伏在吴越女皇身边,我得把你送进宫配合我的计划。”百里念总觉得幕后不太简单,宋元此人阴险狡诈,怎可能这么容易就中了太女得圈套,觉着事出必有古怪,得安排个高手在上京城中接应。 百里念计划着这几日就将遗诏之事吐露给太女,届时辅佐宋沂登基时,静观其变,若宋元真这么不中用被暗害了,那就由自己来手刃。 黎镜将那封先皇的遗诏交给她终究是何意呢?此番还需斟酌。 “是,少主。”司空琴恙领命回应。 “明日我会安排人取得左护法的联系,届时你们两商议如何进宫不易被外人察觉。”百里念说道,拍了拍手心里的灰尘,刚才攀爬上围墙,衣摆都弄脏了。 “好。”语毕,司空琴恙站起身,立刻消失在百里念的视线范围。 她紧接着往府邸返回。 等待百里念回到宋兰溪的厢房时,他早已体力不支睡了过去,沉沉的睡梦中,似乎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笑容挂在唇角久久不散。怀孕初期容易嗜睡,他只是闭上眼休息,就进入了梦乡。 嘴里似在呢喃着百里念。 她脚步轻巧的靠近床沿,疼他盖好被子,将桃酥搁置在床头,不忍心叫醒他安眠,桃酥只等明日让绿竹加热后再食用。 “百里念”百里念正欲离去,他的声音响起,以为被自己的动作吵醒,忽而回头,原来是说了梦话。 她悄悄的走出门落了锁。 偏院 洛望舒围在烛火前绣着小孩的虎头鞋,一针一线满怀愧疚,他在府中示弱,全靠江夫郎照拂,不然还不得给人欺负死。 若不是今日碍着自己得事劳烦江夫郎跑一趟,惊动了胎气,昭昭也不会生下来就体弱,希望这虎头鞋能为他带来福气。 “望舒。”百里念在他的身后唤了一句,洛望舒太认真刺绣,未察觉动静。 直至百里念靠近他的身边时,烛光映照身影,墙面上人影摇晃,洛望舒受了惊吓,手被细针扎了一道小口。 “妻主。”手指一针见血,百里念连忙拿起他的手查看,眼神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怎么不小心点。”百里念语气责备,但还是心疼的夺去他手里的针,将人带到了圆桌边,只身去寻包扎的白纱。 “”还不是妻主一声不吭在人家身后,洛望舒没有说出心中所想,眼见她去了屏风后面拿来药“妻主,不用这么”细致洛望舒见百里念给他的手指缠成了一颗球,这让他如何再刺绣,一个针扎的口子,何必这般大动干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手指断了。 “让你这般不小心。”百里念言语抱怨了几句。 夜深,清晨将至,他还不休息,秀什么那么认真,人来了都没察觉。 洛望舒扁扁嘴,心里不好受,但却未说。 百里念见他一脸哀愁的模样,不忍再责备他,指腹轻轻附上他的头顶,给予温柔。 “妻主,我想绣好这虎头鞋赠予昭昭。”洛望舒眼含热泪,他生出来那么小,江夫郎会不会把这事怪罪到他头上。 第165章 心连心 “我会的。”她肯定的说道,手轻柔的抚上他的后背。 “我信你。”宋兰溪主动献吻,紧贴上她柔软之地。 心头滚烫,热感渐渐席卷全身,宋兰溪搂住她的脖颈,动情声色的换气,闭着眼感知她带来的温柔。 肩头的衣物慢慢下滑,露出雪白的肌肤,百里念余光瞅见,欲望的小火苗差点把持不住。 一炷香后 宋兰溪脱力的瘫软在百里念的肩头,一吻如此长,险些窒息。 她似乎未结束动作,唇瓣紧贴在他的锁骨处,贪婪的印刻下属于她的印记。 “啊”宋兰溪吃痛的闷哼一句,百里念居然咬自己!不过这力道刚好,并没有很疼。 “兰溪,不生气了吗?”他缓慢抚平燥欲的心绪。 “哼,气”宋兰溪鼓着脸。 “那你怎样不生气?”百里念替他穿戴好衣服。 “我想吃望江楼的桃酥,你现在去给我买。”宋兰溪提出的无厘头要求。 “好。”百里念爽快的答应,不过跑个腿,只要宝贝不生气就行。 “啊?我就是说说而已。”宋兰溪越说声音越小,他不过是想刁难一下百里念,没想到她会答应。 “我去去就回。”百里念将他打横抱起,踱步走至床沿边,轻轻的放下,再替他盖好被褥,冬季寒凉他又怀有身孕,若是感染风寒对胎儿不好。 “百里念,我等你回来。”宋兰溪扯住她的衣摆,语气绵软。 “嗯,你累了就先睡。”百里念回应道,临走前交代一句。 “好。”宋兰溪点头附和。 百里念头也不回的离开。 从望江楼里出来,手里吊着一盒桃酥,味道香甜四溢,奶味香浓。 一路似乎有人在跟随,余光瞅了眼右后方,步履急缓往巷口里闪现消失。 “人呢?”司空琴恙追少主进入小巷,却发现人去楼空。 她摸不清头绪,疑惑的扫视周遭,除却摆放在两侧的柴火,不见其人。 “谁派你来的?”百里念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手肘掐住司空琴恙的脖颈。 “唔”她手脚乱挥舞着,险些断气,少主下手好狠。 “少少主。”她立即调整呼吸,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百里念听出她唤自己少主,松开了手。 司空琴恙吐纳气息,大口的喘着粗气,差点命丧黄泉。 “司空琴恙。”最近一忙差点忘了这档事,她写信告知祖父,派他的右护法司空琴恙来中原帮自己。 “少主!”她调整好生息,跪地叩拜,行临月族大礼。 “就你一个人来吗?”百里念闻讯着她,估算时间,她比预计早了几日,想必是日夜兼程。 “我还带了五十名临月族的高手,尊主说您需要我。”司空琴恙傲娇的抬起头,能被少主召唤实乃荣幸。 “嗯,左护法(司空琴红)如今潜伏在吴越女皇身边,我得把你送进宫配合我的计划。”百里念总觉得幕后不太简单,宋元此人阴险狡诈,怎可能这么容易就中了太女得圈套,觉着事出必有古怪,得安排个高手在上京城中接应。 百里念计划着这几日就将遗诏之事吐露给太女,届时辅佐宋沂登基时,静观其变,若宋元真这么不中用被暗害了,那就由自己来手刃。 黎镜将那封先皇的遗诏交给她终究是何意呢?此番还需斟酌。 “是,少主。”司空琴恙领命回应。 “明日我会安排人取得左护法的联系,届时你们两商议如何进宫不易被外人察觉。”百里念说道,拍了拍手心里的灰尘,刚才攀爬上围墙,衣摆都弄脏了。 “好。”语毕,司空琴恙站起身,立刻消失在百里念的视线范围。 她紧接着往府邸返回。 等待百里念回到宋兰溪的厢房时,他早已体力不支睡了过去,沉沉的睡梦中,似乎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笑容挂在唇角久久不散。怀孕初期容易嗜睡,他只是闭上眼休息,就进入了梦乡。 嘴里似在呢喃着百里念。 她脚步轻巧的靠近床沿,疼他盖好被子,将桃酥搁置在床头,不忍心叫醒他安眠,桃酥只等明日让绿竹加热后再食用。 “百里念”百里念正欲离去,他的声音响起,以为被自己的动作吵醒,忽而回头,原来是说了梦话。 她悄悄的走出门落了锁。 偏院 洛望舒围在烛火前绣着小孩的虎头鞋,一针一线满怀愧疚,他在府中示弱,全靠江夫郎照拂,不然还不得给人欺负死。 若不是今日碍着自己得事劳烦江夫郎跑一趟,惊动了胎气,昭昭也不会生下来就体弱,希望这虎头鞋能为他带来福气。 “望舒。”百里念在他的身后唤了一句,洛望舒太认真刺绣,未察觉动静。 直至百里念靠近他的身边时,烛光映照身影,墙面上人影摇晃,洛望舒受了惊吓,手被细针扎了一道小口。 “妻主。”手指一针见血,百里念连忙拿起他的手查看,眼神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怎么不小心点。”百里念语气责备,但还是心疼的夺去他手里的针,将人带到了圆桌边,只身去寻包扎的白纱。 “”还不是妻主一声不吭在人家身后,洛望舒没有说出心中所想,眼见她去了屏风后面拿来药“妻主,不用这么”细致洛望舒见百里念给他的手指缠成了一颗球,这让他如何再刺绣,一个针扎的口子,何必这般大动干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手指断了。 “让你这般不小心。”百里念言语抱怨了几句。 夜深,清晨将至,他还不休息,秀什么那么认真,人来了都没察觉。 洛望舒扁扁嘴,心里不好受,但却未说。 百里念见他一脸哀愁的模样,不忍再责备他,指腹轻轻附上他的头顶,给予温柔。 “妻主,我想绣好这虎头鞋赠予昭昭。”洛望舒眼含热泪,他生出来那么小,江夫郎会不会把这事怪罪到他头上。 第166章 九霄战王 “明日再绣。”百里念出言安慰,原来是因为昭昭,这事错不在望舒,温言性子和善,不会因此责罚他的。 “我的孩子不会那般柔弱,定能撑过满月的。”百里念安抚说道。 “妻主,就差眼睛部位的点缀,你先上床休息。”洛望舒停顿片刻回应道,想要拾起虎头鞋继续缝制完工。 “听话。”百里念夺过他手里的东西,将他拦腰抱起,小步朝床榻走去。 二人相拥而眠,耳鬓厮磨了一小会,轻声抚慰洛望舒,直至安稳入睡。 …… 次日 府中女婢紧急敲响偏院厢房的小门。 小一穿了件外褂,打着哈欠走出下人房。 半眯双眼瞧不清眼前的路。 卸下大门的落锁。 “何事?”小一靠在门槛上,困倦疲惫,睁不开眼。 “大人可在洛夫郎房中?”女婢询问道。 “嗯。”小一让出身后的路,示意女婢进门说。 他拢了拢外披,将军连日宠幸自家公子,每逢深夜他都得起身为公子擦洗身子,属实累坏了。 女婢匆匆往里头跑,不等身后的小一。 “百里大人。”女婢在门外急切的喊一句。 厢房内百里念早已醒来,正在屏风后的书柜处查阅籍册。 为避免搅扰醒洛望舒的休眠,蹑手蹑脚推门出来。 百里念与女婢走至小亭子里说话。 “何事?”百里念提起衣摆,整理好衣襟坐落于石椅上。 “回禀大人,宫中传来噩耗”女婢停顿片刻,为难的抿唇不知如何开口,百里念眉眼微抬,难不成是女皇逝世? “黎太师殒故。”女婢偏过头,黎太师为官清廉,不少百姓都受过她的照拂,她委实心痛话语几度哽咽。 “黎太师?”百里念手心不知觉的握紧,黎镜供述遗诏的位置,宋沂依然不放过她。 “正是,太女另派遣贴身侍女前来府邸宣旨。”女婢将此事通报百里念,宋沂的人马已在堂前等候。 “先去前厅等我。”她说完,起身回房宽衣洗漱。 待一切就绪,姗姗来迟于堂前。 宣旨的宫女乃是宋沂心腹,二人见过几次面。 “百里大人。”宫女上前行礼,双手捧着锦盒。 “不知謦侍女道来,有失远迎,该早些差人寻我。”百里念客套的恭维几句,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嘲讽。 “百里大人大喜啊,太女殿下命我前来封赏呢。”謦侍女笑的一脸谄媚,百里大人的好日子要来了,她的部下严将军护女皇有功,已封为云麾将军。 “哦?謦侍女这是何意?”百里念疑惑询问,黎镜的死难不成想嫁祸给自己?宋沂解决掉一个心腹大患,好让自己沦为天下人唾骂的话柄? “云麾将军教导下属有功,太女殿下特此擢升百里念为吴越战王殿下,享皇女待遇,见皇亲贵胄免大礼,赐齐北洲域封地,封号九霄。”謦侍女宣读完旨意,合上圣旨封卷锦盒中,双手奉上交于百里念。 百里念接过旨意的那一刻,太女之流一众部下跪地叩拜,并齐声呐喊她的名号 “恭贺九霄战王!” “恭贺九霄战王!” 所有人异口同声喊道,动静一度惊扰百里府上空的玄鸟。 百里念揣摩手中的圣旨,她的部下中谁投靠了宋沂? “恭喜九霄王爷,您可是当朝第一位异姓王!”謦侍女恭贺道,战王的地位仅次于太女,与其他皇女称号相当,今后见各位皇亲国戚无需跪拜行礼,加之她手中掌握南部重兵职权,谁见了都得礼让七分。 太女殿下为拉拢百里大人,真是耗费心力。 “謦侍女,我有一事想问。”百里念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女婢递上银两打赏。 謦侍女与百里念单独走至一旁,二人说起悄悄话。 “不知王爷有何事要问?”謦侍女弯下身子恭维道。 “黎太师是否?”百里念比了抹脖动作,她想确定是谁下的手,自己的部下中还有如此大胆之人,不听她的命令,私自行事。 謦侍女点点头道。 “太师一死,太女殿下的一大心患已然解除,正与钦天监商议筹备大典敲定登基之日。”謦侍女的话在百里念耳畔回响。 “不知黎太师是?”百里念瞧了眼謦侍女,想知道是谁杀的。 “严将军,黎太师欲行刺女皇陛下,严将军护卫女皇有功,如今是云麾将军了。”謦侍女轻挑眼皮,严安宁依照太女殿下的吩咐刺杀黎太师,如今事成,自然有所封赏。 “”百里念强颜欢笑,故作镇定,安宁保护女皇杀了黎镜?她是断不相信的。 “九霄王爷,女皇有令,特命您免朝三日,好好在府中休息。”謦侍女说完,讨了封赏便带人离去。 百里念沉寂心思,缓慢坐回椅子上。 此时袁木白闻声赶来。 “念姐,太女的人来府中何事?”袁木白忧心问道,这几日她的父亲从乡下赶来,还带来几个不想见的人,她正在府中处理琐事。 晨起听闻黎太师身死,百里府外围满大批官兵,她还以为念姐出事了,急忙赶来就见太女的人正巧离去。 “无事。”百里念舌尖顶住左腮,把玩着手中的锦盒。 袁木白瞥向念姐手中的锦盒,这是又升官了吗? “念姐,需要办官宴吗?”她问了一句。 百里念似有深思,摇了摇头,太女颁发的旨意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因此办官宴,真就应承外界的传言,自己可不想被百姓的吞没淹死。 “外头的人都说严将军杀了黎太师,可是真的?”木白与严安宁交情虽不深,可念姐重用之人,断不会做出这等事,其中必漏下了细节。 “不知,木白你与宫中的眼线取得联系,务必查清细枝末节。”百里念皱眉,黎太师一死,太女党羽更加肆无忌惮了,如今宋元怕是活不过这两日。 宋沂着急登基,胡管家此去燕南洲多日,希望能赶得及回来。 “是。”袁木白抱拳回复道,随即离开将军府。 百里念眼中含光,周身散发寒气,宋沂残害诸多人命,再等下去只会损伤更多性命,只能除之后快在这之前,她得先出手解决掉宋渟,搅合太女与安王的关系。 直至深夜,袁木白带来消息,确认黎太师已死,但杀害黎镜之人是否为严安宁尚未可知,她们如今都没有严将军的消息。 第166章 九霄战王 “明日再绣。”百里念出言安慰,原来是因为昭昭,这事错不在望舒,温言性子和善,不会因此责罚他的。 “我的孩子不会那般柔弱,定能撑过满月的。”百里念安抚说道。 “妻主,就差眼睛部位的点缀,你先上床休息。”洛望舒停顿片刻回应道,想要拾起虎头鞋继续缝制完工。 “听话。”百里念夺过他手里的东西,将他拦腰抱起,小步朝床榻走去。 二人相拥而眠,耳鬓厮磨了一小会,轻声抚慰洛望舒,直至安稳入睡。 …… 次日 府中女婢紧急敲响偏院厢房的小门。 小一穿了件外褂,打着哈欠走出下人房。 半眯双眼瞧不清眼前的路。 卸下大门的落锁。 “何事?”小一靠在门槛上,困倦疲惫,睁不开眼。 “大人可在洛夫郎房中?”女婢询问道。 “嗯。”小一让出身后的路,示意女婢进门说。 他拢了拢外披,将军连日宠幸自家公子,每逢深夜他都得起身为公子擦洗身子,属实累坏了。 女婢匆匆往里头跑,不等身后的小一。 “百里大人。”女婢在门外急切的喊一句。 厢房内百里念早已醒来,正在屏风后的书柜处查阅籍册。 为避免搅扰醒洛望舒的休眠,蹑手蹑脚推门出来。 百里念与女婢走至小亭子里说话。 “何事?”百里念提起衣摆,整理好衣襟坐落于石椅上。 “回禀大人,宫中传来噩耗”女婢停顿片刻,为难的抿唇不知如何开口,百里念眉眼微抬,难不成是女皇逝世? “黎太师殒故。”女婢偏过头,黎太师为官清廉,不少百姓都受过她的照拂,她委实心痛话语几度哽咽。 “黎太师?”百里念手心不知觉的握紧,黎镜供述遗诏的位置,宋沂依然不放过她。 “正是,太女另派遣贴身侍女前来府邸宣旨。”女婢将此事通报百里念,宋沂的人马已在堂前等候。 “先去前厅等我。”她说完,起身回房宽衣洗漱。 待一切就绪,姗姗来迟于堂前。 宣旨的宫女乃是宋沂心腹,二人见过几次面。 “百里大人。”宫女上前行礼,双手捧着锦盒。 “不知謦侍女道来,有失远迎,该早些差人寻我。”百里念客套的恭维几句,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嘲讽。 “百里大人大喜啊,太女殿下命我前来封赏呢。”謦侍女笑的一脸谄媚,百里大人的好日子要来了,她的部下严将军护女皇有功,已封为云麾将军。 “哦?謦侍女这是何意?”百里念疑惑询问,黎镜的死难不成想嫁祸给自己?宋沂解决掉一个心腹大患,好让自己沦为天下人唾骂的话柄? “云麾将军教导下属有功,太女殿下特此擢升百里念为吴越战王殿下,享皇女待遇,见皇亲贵胄免大礼,赐齐北洲域封地,封号九霄。”謦侍女宣读完旨意,合上圣旨封卷锦盒中,双手奉上交于百里念。 百里念接过旨意的那一刻,太女之流一众部下跪地叩拜,并齐声呐喊她的名号 “恭贺九霄战王!” “恭贺九霄战王!” 所有人异口同声喊道,动静一度惊扰百里府上空的玄鸟。 百里念揣摩手中的圣旨,她的部下中谁投靠了宋沂? “恭喜九霄王爷,您可是当朝第一位异姓王!”謦侍女恭贺道,战王的地位仅次于太女,与其他皇女称号相当,今后见各位皇亲国戚无需跪拜行礼,加之她手中掌握南部重兵职权,谁见了都得礼让七分。 太女殿下为拉拢百里大人,真是耗费心力。 “謦侍女,我有一事想问。”百里念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女婢递上银两打赏。 謦侍女与百里念单独走至一旁,二人说起悄悄话。 “不知王爷有何事要问?”謦侍女弯下身子恭维道。 “黎太师是否?”百里念比了抹脖动作,她想确定是谁下的手,自己的部下中还有如此大胆之人,不听她的命令,私自行事。 謦侍女点点头道。 “太师一死,太女殿下的一大心患已然解除,正与钦天监商议筹备大典敲定登基之日。”謦侍女的话在百里念耳畔回响。 “不知黎太师是?”百里念瞧了眼謦侍女,想知道是谁杀的。 “严将军,黎太师欲行刺女皇陛下,严将军护卫女皇有功,如今是云麾将军了。”謦侍女轻挑眼皮,严安宁依照太女殿下的吩咐刺杀黎太师,如今事成,自然有所封赏。 “”百里念强颜欢笑,故作镇定,安宁保护女皇杀了黎镜?她是断不相信的。 “九霄王爷,女皇有令,特命您免朝三日,好好在府中休息。”謦侍女说完,讨了封赏便带人离去。 百里念沉寂心思,缓慢坐回椅子上。 此时袁木白闻声赶来。 “念姐,太女的人来府中何事?”袁木白忧心问道,这几日她的父亲从乡下赶来,还带来几个不想见的人,她正在府中处理琐事。 晨起听闻黎太师身死,百里府外围满大批官兵,她还以为念姐出事了,急忙赶来就见太女的人正巧离去。 “无事。”百里念舌尖顶住左腮,把玩着手中的锦盒。 袁木白瞥向念姐手中的锦盒,这是又升官了吗? “念姐,需要办官宴吗?”她问了一句。 百里念似有深思,摇了摇头,太女颁发的旨意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因此办官宴,真就应承外界的传言,自己可不想被百姓的吞没淹死。 “外头的人都说严将军杀了黎太师,可是真的?”木白与严安宁交情虽不深,可念姐重用之人,断不会做出这等事,其中必漏下了细节。 “不知,木白你与宫中的眼线取得联系,务必查清细枝末节。”百里念皱眉,黎太师一死,太女党羽更加肆无忌惮了,如今宋元怕是活不过这两日。 宋沂着急登基,胡管家此去燕南洲多日,希望能赶得及回来。 “是。”袁木白抱拳回复道,随即离开将军府。 百里念眼中含光,周身散发寒气,宋沂残害诸多人命,再等下去只会损伤更多性命,只能除之后快在这之前,她得先出手解决掉宋渟,搅合太女与安王的关系。 直至深夜,袁木白带来消息,确认黎太师已死,但杀害黎镜之人是否为严安宁尚未可知,她们如今都没有严将军的消息。 第167章 解决宋渟 百里念乔装打扮一番,只为去宫中探查此事,如今后宫警备森严,为保不伤及门中姐妹性命,只得自己潜伏入宫。 黑夜中闪现无数道虚影,分辨不清人脸,快如疾风,势如破竹。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百里念爬上十几米高墙,一跃跳下平稳落地。 南门的守卫较为松懈。 今夜行刺宋渟一事,未通知门中姐妹,选择独自行动。 一切皆成定数 翌日 太女悄然封锁宋渟身故的消息,生怕激怒安王,导致无法顺利继位。 而杀害宋渟之人无从查起,只因下手之人不留一丝痕迹磨灭干净。 偏院中 苏以然侧卧于软榻之上,东儿在旁伺候,为公子捏腿。 “苏夫郎,苏侯府大公子递牌子前来,想与您一见。”小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跪地传话。 “兄长?”苏以然激灵坐起,喜悦之情浮现,自从嫁进百里府后,就没再与兄长相见。 东儿连忙搀扶公子起身,他艰难的扶着腰向前走。 他的孩子已然足月,却未有胎动的迹象,江温言生下孩子过去半月,他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迟迟不肯出来,原想先一步主夫(江温言)诞下麟儿,可惜终是太晚。 苏以澈的马车停在百里府正门口,如今妻主被封为九霄战王,位分仅次皇女,近来门前拜访的官员络绎不绝,不仅恭贺妻主升官,还恭喜百里念喜获嫡长女。 “阿兄。”苏以然跨越门栏,苏以澈背对府门,听闻小弟的声音,回眸望去。 “然儿。”苏以澈瞅见他冒尖的孕肚,心中闪过酸楚,不自觉握住锦帕。 “兄长,我们许久未见了。”苏以然上前几步,握住苏以澈的双手,眼含热泪,他在百里府中无依无靠,能见到亲人,属实激动落泪。 “然儿,百里大人待你可好?”苏以澈随同弟弟往府里头走,两人闲聊家常,东儿跟随在后。 “妻主待我很好。”说着,手抚摸上孕肚,两个小家伙在肚子里闹腾,足月还未出来。 “孩子快生了吗?”苏以澈伸手抚摸,孩子似乎在与自己打招呼,掌心与他触碰之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兴奋,随即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嗯,听父亲说母亲正在为兄长寻亲事?”苏以然偏过头注视苏以澈,兄长自打与安王世女的亲事告吹后,再未有世家女敢上门提亲,索性一直搁置。 “嗯,不过母亲近来接到太女的命令,准备领兵攻打燕南洲。”苏以澈环视周遭,避免两兄弟间的谈话被外人听见,此事他也是无意听太女的人与母亲谈论起来的,若是传出来,乃是杀头的大罪。 “母亲领兵?”苏以然疑惑问道,母亲那三脚猫的武功担任主帅,不是妥妥被燕南王欺压吗? “这事你不可对外人提及。”苏以澈捂住他的唇,他也只听了部分,太女殿下此番出征乃是做足了准备,燕南洲恐失守。 “好。”苏以然点点头,妻主如今也入了太女的阵营,此事她应该也知道?无需自己操心。 二人行至长廊中,日头正好,阳光略微刺眼。 百里念一人独处于锦鲤池边,屹立于假山石上,碗中盛满鱼食。 投喂锦鲤时,目光深思远方,似有心事。 鬓间垂下的青丝迎风肆动。 肩甲处白羽翎毛于光照之下熠熠生辉,抹额间的翡翠宝石折射耀眼光芒。 百里念唇角勾勒淡淡笑容,纤细的指尖掐了点鱼食往远处跑去,引得无数鱼儿争抢。 “妻主。”苏以然从远处唤了一声。 暗卫刚走不久,他们两兄弟谈论的话已传入她的耳中。 太女寓意出兵攻打燕南,是想扼制三皇女的父族,便不敢轻举妄动,燕南王派遣燕南军入关,无意洲城各县的守卫有所松懈,眼下得通知他们趁早防备。 “九霄王爷。”苏以澈莞尔一笑,对着百里念行礼,视线相互交汇时,眼中含情浮上一层薄雾,日思夜想之人就在眼前,可已是弟弟的妻主,她的眸光只在意苏以然。 百里念轻功飞跃下假山石,脚尖平稳搂在苏以然的面前,搀扶住他的手肘。 “为何不在房中休息?”百里念关怀询问。 苏以澈心中落寞,缓慢直起身,看向她搂住弟弟的手,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 “妻主,今日阿兄来府中探望我呢。”苏以然羞涩朝百里念怀中躲,兄长虽不是外人,可他也难为情,妻主也不知避讳些,这般秀恩爱,阿兄还未嫁人,这不是博他面子嘛? “苏公子。”百里念拱手拜会,行了交际之礼。 “妻主,我能否邀兄长在我们府中多留几日?”苏以然琢磨着小心思,他在府中没有亲人,想同兄长多聊几日,他险些憋坏了。 “你做主即可。”百里念点头示意,后院的事不必过问太多。 “妻主,你也知道我兄长与安王世女订过亲,可不知前几日宫中传来消息,说安王世女不知何故暴毙,他这门亲事只能另选了,又碍于安王的面子,许多世家女都不敢上门,此事可把母亲愁坏了,你若是有好的姐妹人选,可否介绍给我阿兄?”苏以然摆弄着百里念腰间的玉坠。 “好。”她淡然一笑,拂过他额前的秀发,此举温柔,深深刺痛苏以澈。 他倾慕百里念多年,一生夙愿只为嫁于她为夫别无他求。 “原先以为江家二姑娘会是一门好亲缘,可不想她锒铛入狱。”苏以然摇摇头,撇去江家与卫家的恩怨,兄长与江厌离确实相配。 “嗯。”百里念神色黯然,如今安宁屈服于太女威严之下,厌离性子强硬,不愿与宋沂为伍,日日忍受十九道鞭刑。 “妻主,我先与兄长回房了。”苏以然拉过兄长的手,一同往后院走去,并未瞧见苏以澈紧盯百里念的眼神。 见两人走远后,暗卫于屋檐顶处落下。 匍匐在百里念的跟前。 她将碗搁置在一旁,拍了拍手中的鱼泥,眉宇下弯,似有所思。 “主子。”暗卫轻唤一声。 “你速速去知会胡管家,让她通知燕南王做好防备。”百里念下令执行,希望一切都赶得及,如今宋渟被她刺死,安王必定会加快速度进军吴越。 第167章 解决宋渟 百里念乔装打扮一番,只为去宫中探查此事,如今后宫警备森严,为保不伤及门中姐妹性命,只得自己潜伏入宫。 黑夜中闪现无数道虚影,分辨不清人脸,快如疾风,势如破竹。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百里念爬上十几米高墙,一跃跳下平稳落地。 南门的守卫较为松懈。 今夜行刺宋渟一事,未通知门中姐妹,选择独自行动。 一切皆成定数 翌日 太女悄然封锁宋渟身故的消息,生怕激怒安王,导致无法顺利继位。 而杀害宋渟之人无从查起,只因下手之人不留一丝痕迹磨灭干净。 偏院中 苏以然侧卧于软榻之上,东儿在旁伺候,为公子捏腿。 “苏夫郎,苏侯府大公子递牌子前来,想与您一见。”小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跪地传话。 “兄长?”苏以然激灵坐起,喜悦之情浮现,自从嫁进百里府后,就没再与兄长相见。 东儿连忙搀扶公子起身,他艰难的扶着腰向前走。 他的孩子已然足月,却未有胎动的迹象,江温言生下孩子过去半月,他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迟迟不肯出来,原想先一步主夫(江温言)诞下麟儿,可惜终是太晚。 苏以澈的马车停在百里府正门口,如今妻主被封为九霄战王,位分仅次皇女,近来门前拜访的官员络绎不绝,不仅恭贺妻主升官,还恭喜百里念喜获嫡长女。 “阿兄。”苏以然跨越门栏,苏以澈背对府门,听闻小弟的声音,回眸望去。 “然儿。”苏以澈瞅见他冒尖的孕肚,心中闪过酸楚,不自觉握住锦帕。 “兄长,我们许久未见了。”苏以然上前几步,握住苏以澈的双手,眼含热泪,他在百里府中无依无靠,能见到亲人,属实激动落泪。 “然儿,百里大人待你可好?”苏以澈随同弟弟往府里头走,两人闲聊家常,东儿跟随在后。 “妻主待我很好。”说着,手抚摸上孕肚,两个小家伙在肚子里闹腾,足月还未出来。 “孩子快生了吗?”苏以澈伸手抚摸,孩子似乎在与自己打招呼,掌心与他触碰之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兴奋,随即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嗯,听父亲说母亲正在为兄长寻亲事?”苏以然偏过头注视苏以澈,兄长自打与安王世女的亲事告吹后,再未有世家女敢上门提亲,索性一直搁置。 “嗯,不过母亲近来接到太女的命令,准备领兵攻打燕南洲。”苏以澈环视周遭,避免两兄弟间的谈话被外人听见,此事他也是无意听太女的人与母亲谈论起来的,若是传出来,乃是杀头的大罪。 “母亲领兵?”苏以然疑惑问道,母亲那三脚猫的武功担任主帅,不是妥妥被燕南王欺压吗? “这事你不可对外人提及。”苏以澈捂住他的唇,他也只听了部分,太女殿下此番出征乃是做足了准备,燕南洲恐失守。 “好。”苏以然点点头,妻主如今也入了太女的阵营,此事她应该也知道?无需自己操心。 二人行至长廊中,日头正好,阳光略微刺眼。 百里念一人独处于锦鲤池边,屹立于假山石上,碗中盛满鱼食。 投喂锦鲤时,目光深思远方,似有心事。 鬓间垂下的青丝迎风肆动。 肩甲处白羽翎毛于光照之下熠熠生辉,抹额间的翡翠宝石折射耀眼光芒。 百里念唇角勾勒淡淡笑容,纤细的指尖掐了点鱼食往远处跑去,引得无数鱼儿争抢。 “妻主。”苏以然从远处唤了一声。 暗卫刚走不久,他们两兄弟谈论的话已传入她的耳中。 太女寓意出兵攻打燕南,是想扼制三皇女的父族,便不敢轻举妄动,燕南王派遣燕南军入关,无意洲城各县的守卫有所松懈,眼下得通知他们趁早防备。 “九霄王爷。”苏以澈莞尔一笑,对着百里念行礼,视线相互交汇时,眼中含情浮上一层薄雾,日思夜想之人就在眼前,可已是弟弟的妻主,她的眸光只在意苏以然。 百里念轻功飞跃下假山石,脚尖平稳搂在苏以然的面前,搀扶住他的手肘。 “为何不在房中休息?”百里念关怀询问。 苏以澈心中落寞,缓慢直起身,看向她搂住弟弟的手,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 “妻主,今日阿兄来府中探望我呢。”苏以然羞涩朝百里念怀中躲,兄长虽不是外人,可他也难为情,妻主也不知避讳些,这般秀恩爱,阿兄还未嫁人,这不是博他面子嘛? “苏公子。”百里念拱手拜会,行了交际之礼。 “妻主,我能否邀兄长在我们府中多留几日?”苏以然琢磨着小心思,他在府中没有亲人,想同兄长多聊几日,他险些憋坏了。 “你做主即可。”百里念点头示意,后院的事不必过问太多。 “妻主,你也知道我兄长与安王世女订过亲,可不知前几日宫中传来消息,说安王世女不知何故暴毙,他这门亲事只能另选了,又碍于安王的面子,许多世家女都不敢上门,此事可把母亲愁坏了,你若是有好的姐妹人选,可否介绍给我阿兄?”苏以然摆弄着百里念腰间的玉坠。 “好。”她淡然一笑,拂过他额前的秀发,此举温柔,深深刺痛苏以澈。 他倾慕百里念多年,一生夙愿只为嫁于她为夫别无他求。 “原先以为江家二姑娘会是一门好亲缘,可不想她锒铛入狱。”苏以然摇摇头,撇去江家与卫家的恩怨,兄长与江厌离确实相配。 “嗯。”百里念神色黯然,如今安宁屈服于太女威严之下,厌离性子强硬,不愿与宋沂为伍,日日忍受十九道鞭刑。 “妻主,我先与兄长回房了。”苏以然拉过兄长的手,一同往后院走去,并未瞧见苏以澈紧盯百里念的眼神。 见两人走远后,暗卫于屋檐顶处落下。 匍匐在百里念的跟前。 她将碗搁置在一旁,拍了拍手中的鱼泥,眉宇下弯,似有所思。 “主子。”暗卫轻唤一声。 “你速速去知会胡管家,让她通知燕南王做好防备。”百里念下令执行,希望一切都赶得及,如今宋渟被她刺死,安王必定会加快速度进军吴越。 第168章 苏以然生产 宋沂或许会派遣自己(百里念)迎战。 只要能拿下两方兵权,她便有了筹码与实力为之匹敌。 钦天监最终敲定太女登基之日定在六日后,五月初,是个好兆头。 二人在小院中闲聊,苏以然吃着早熟的瓜果,听闻凉果有助于生产,这几日餐盘中的水果皆换成此物。 “兄长,苏府可有适龄男子待嫁?我想为妻主寻一通房。”苏以然心绪恍惚,妻主日日流连洛望舒房中,还升为侧夫郎,凡事都由他主持,位分已高过自己一节,想来在百里府中孤立无援,应该找位同气连枝之人留用。 “百里大人说的吗?”苏以澈似瞅见希望,说来通房比侍夫还低下,无名无份,自己堂堂苏侯府大公子怎可委身做通房。 “不是,妻主近来只宠幸小院那位,我怕他骑到我头上来,想找个通房分宠。”苏以然吃瓜看戏,虽然七皇子惩治洛望舒,但妻主为洛夫郎做主升位分,不是宠爱是什么? 苏以澈不再搭话,心中已有考量。 “然儿,你得少吃些,凉果性寒,对胎儿不好。”苏以澈见弟弟一块接一块的吃,脸颊鼓囊的像颗包子。 “阿兄,不碍事的,我吃了半月都不见胎动迹象。”苏以然继续啃食,他迫不及待想要卸货,好早日缠绵妻主床榻。 “要不请医科圣手方大夫来瞧瞧?为何你还不生产?”苏以澈提及的方大夫乃方时衍,他为男子接生无一失手,世家公子都愿信他。 “方大夫方”苏以然嘴里含住瓜果,忽觉腹中一阵躁动,停顿片刻放下水果,原以为自己想多了,欲再咬下一口。 然而,猛的一把抓紧苏以澈的衣袖“啊!!”声音响彻整座偏院。 “然儿你怎么”苏以澈没见过此等阵仗,紧张怀抱住苏以然的肩膀。 “苏夫郎。”(在外人面前不可直呼公子)东儿跨越门槛,见公子倒卧在地,大口的呼吸,地上慢慢溢出一滩羊水。 “兄长,好痛。”苏以然奋力揪住苏以澈的臂膀,前所未有的钻心痛感席卷全身。 “夫郎怕是要生了。”两人合力将苏以然抱起身,搀扶至床榻。 “大公子,劳烦你照看夫郎,我去告知百里大人。”东儿交代完,急匆匆向外跑,自家公子推迟几日还未生产,他忧心不已,如今终于发动,日子可算有点盼头。 东儿一股脑冲进百里念的书房,不顾女婢们的阻拦,跪在长廊处吱声呼喊。 “百里大人,我家公子要生了,能否差人去请方大夫。”东儿磕下三个响头。 百里念正在房中书写密信,耳闻东儿之音,推门而出。 “你回小院照顾好以然,我派人去方府。”百里念召唤树梢上的暗卫,命令她人速速将方时衍带回。 她家几位夫郎皆是方大夫看诊接生,交由他照料最为安心。 东儿磕头谢恩,返回小院中。 偏院里众人忙乎一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庭院中支起了临时的炉灶烧热水。(主夫房中才有单独的小厨房) 苏以澈在门外焦作不安,头一次见生子场面,于长廊处徘徊不定。 东儿跪在床前伺候,苏以然两手捏紧床单,他疼的嗷嗷叫唤,下肢使不上力气,痛的直喘气。 “妻主”苏以然的声音响起,念叨妻主名讳,期盼她能来给予自己力量。 江主夫还在月中,余小半月才能踏出房门,宋夫郎胎象不稳,不可过于操劳,如今府中大小事宜皆有洛望舒打理。 他与百里念一道前来探望。 苏以澈一眼便瞧见渐行渐近之人,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人。 “九霄殿下。”苏以澈弯身行礼,偏过身同洛望舒眼神交汇,点头示意互相问候。 “妻主不必担忧,苏夫郎身体健硕,定能平安诞下孩儿。”洛望舒从旁宽慰道。 里头一阵阵叫唤声传出,未免令人胆颤心惊,江温言生产时也未叫的如此大声。 “殿下可去凉亭中休息,我在此等候,一有消息便通知您。”苏以澈话音刚落,百里念便抬手拒绝,她对夫郎一视同仁,避免遭下人话柄,伤了苏以然的心,他在房中生死一线,自己得在门外守着。 苏以澈不再多言,见百里念固执的站在房门前等待,嘴角的笑容僵持在脸上。 “苏夫郎撑得住吗?”洛望舒逮住下人询问,男子生产时需要体力,如若撑不住可烧制艾草补充血气。 “苏夫郎前半个时辰吃了两只烧鸡和一盘子瓜果,应是能行。”下人说完便端着水盆进入。 “妻主,我进去一探。”洛望舒提起衣摆跨进苏以然的厢房,随即关上门,避免凉风侵袭。 百里念与苏以澈留守在门外,她们之间隔阂了两步的距离。 他似有话想说,却欲言又止。 “苏公子有话不妨直说。”百里念侧过身回眸一笑,眼中饱含光点神色镇定。 “我”苏以澈扬起衣袖,话语如鲠在喉,他自知不该在此时表明心境,可母亲还想将他嫁入南疆,心中不忿却又无力辩驳。 “?”百里念轻抬眼皮,她怎会不知苏以澈的心,早些年就从他眼中读懂了那抹情愫,可自己对他并无情意,江厌离又心系于他。 “我想嫁”苏以澈话未说完。 “方大夫来了。”暗卫将人送到后,栖身上树,消失在明面中。 方时衍抖了抖衣袖上的灰尘,怒怼百里念一眼,每次差人去请他都匆匆忙忙,连准备的机会都不给就将人抓来,若不是为了产夫,下次她再如此,非称病不出。 苏以澈咬紧下唇,话始终未能说出口。 方时衍进入厢房中,里面的人乱作一团毫无秩序。 统统被他赶了出来,只留东儿与另外两名小厮打下手。 洛望舒从里屋出来,脚步略显不稳,颠簸了两下,往百里念的怀中撞去。 “望舒?不舒服吗?”百里念抱住他,两人紧密贴合,深深刺痛外人的眼。 第168章 苏以然生产 宋沂或许会派遣自己(百里念)迎战。 只要能拿下两方兵权,她便有了筹码与实力为之匹敌。 钦天监最终敲定太女登基之日定在六日后,五月初,是个好兆头。 二人在小院中闲聊,苏以然吃着早熟的瓜果,听闻凉果有助于生产,这几日餐盘中的水果皆换成此物。 “兄长,苏府可有适龄男子待嫁?我想为妻主寻一通房。”苏以然心绪恍惚,妻主日日流连洛望舒房中,还升为侧夫郎,凡事都由他主持,位分已高过自己一节,想来在百里府中孤立无援,应该找位同气连枝之人留用。 “百里大人说的吗?”苏以澈似瞅见希望,说来通房比侍夫还低下,无名无份,自己堂堂苏侯府大公子怎可委身做通房。 “不是,妻主近来只宠幸小院那位,我怕他骑到我头上来,想找个通房分宠。”苏以然吃瓜看戏,虽然七皇子惩治洛望舒,但妻主为洛夫郎做主升位分,不是宠爱是什么? 苏以澈不再搭话,心中已有考量。 “然儿,你得少吃些,凉果性寒,对胎儿不好。”苏以澈见弟弟一块接一块的吃,脸颊鼓囊的像颗包子。 “阿兄,不碍事的,我吃了半月都不见胎动迹象。”苏以然继续啃食,他迫不及待想要卸货,好早日缠绵妻主床榻。 “要不请医科圣手方大夫来瞧瞧?为何你还不生产?”苏以澈提及的方大夫乃方时衍,他为男子接生无一失手,世家公子都愿信他。 “方大夫方”苏以然嘴里含住瓜果,忽觉腹中一阵躁动,停顿片刻放下水果,原以为自己想多了,欲再咬下一口。 然而,猛的一把抓紧苏以澈的衣袖“啊!!”声音响彻整座偏院。 “然儿你怎么”苏以澈没见过此等阵仗,紧张怀抱住苏以然的肩膀。 “苏夫郎。”(在外人面前不可直呼公子)东儿跨越门槛,见公子倒卧在地,大口的呼吸,地上慢慢溢出一滩羊水。 “兄长,好痛。”苏以然奋力揪住苏以澈的臂膀,前所未有的钻心痛感席卷全身。 “夫郎怕是要生了。”两人合力将苏以然抱起身,搀扶至床榻。 “大公子,劳烦你照看夫郎,我去告知百里大人。”东儿交代完,急匆匆向外跑,自家公子推迟几日还未生产,他忧心不已,如今终于发动,日子可算有点盼头。 东儿一股脑冲进百里念的书房,不顾女婢们的阻拦,跪在长廊处吱声呼喊。 “百里大人,我家公子要生了,能否差人去请方大夫。”东儿磕下三个响头。 百里念正在房中书写密信,耳闻东儿之音,推门而出。 “你回小院照顾好以然,我派人去方府。”百里念召唤树梢上的暗卫,命令她人速速将方时衍带回。 她家几位夫郎皆是方大夫看诊接生,交由他照料最为安心。 东儿磕头谢恩,返回小院中。 偏院里众人忙乎一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庭院中支起了临时的炉灶烧热水。(主夫房中才有单独的小厨房) 苏以澈在门外焦作不安,头一次见生子场面,于长廊处徘徊不定。 东儿跪在床前伺候,苏以然两手捏紧床单,他疼的嗷嗷叫唤,下肢使不上力气,痛的直喘气。 “妻主”苏以然的声音响起,念叨妻主名讳,期盼她能来给予自己力量。 江主夫还在月中,余小半月才能踏出房门,宋夫郎胎象不稳,不可过于操劳,如今府中大小事宜皆有洛望舒打理。 他与百里念一道前来探望。 苏以澈一眼便瞧见渐行渐近之人,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人。 “九霄殿下。”苏以澈弯身行礼,偏过身同洛望舒眼神交汇,点头示意互相问候。 “妻主不必担忧,苏夫郎身体健硕,定能平安诞下孩儿。”洛望舒从旁宽慰道。 里头一阵阵叫唤声传出,未免令人胆颤心惊,江温言生产时也未叫的如此大声。 “殿下可去凉亭中休息,我在此等候,一有消息便通知您。”苏以澈话音刚落,百里念便抬手拒绝,她对夫郎一视同仁,避免遭下人话柄,伤了苏以然的心,他在房中生死一线,自己得在门外守着。 苏以澈不再多言,见百里念固执的站在房门前等待,嘴角的笑容僵持在脸上。 “苏夫郎撑得住吗?”洛望舒逮住下人询问,男子生产时需要体力,如若撑不住可烧制艾草补充血气。 “苏夫郎前半个时辰吃了两只烧鸡和一盘子瓜果,应是能行。”下人说完便端着水盆进入。 “妻主,我进去一探。”洛望舒提起衣摆跨进苏以然的厢房,随即关上门,避免凉风侵袭。 百里念与苏以澈留守在门外,她们之间隔阂了两步的距离。 他似有话想说,却欲言又止。 “苏公子有话不妨直说。”百里念侧过身回眸一笑,眼中饱含光点神色镇定。 “我”苏以澈扬起衣袖,话语如鲠在喉,他自知不该在此时表明心境,可母亲还想将他嫁入南疆,心中不忿却又无力辩驳。 “?”百里念轻抬眼皮,她怎会不知苏以澈的心,早些年就从他眼中读懂了那抹情愫,可自己对他并无情意,江厌离又心系于他。 “我想嫁”苏以澈话未说完。 “方大夫来了。”暗卫将人送到后,栖身上树,消失在明面中。 方时衍抖了抖衣袖上的灰尘,怒怼百里念一眼,每次差人去请他都匆匆忙忙,连准备的机会都不给就将人抓来,若不是为了产夫,下次她再如此,非称病不出。 苏以澈咬紧下唇,话始终未能说出口。 方时衍进入厢房中,里面的人乱作一团毫无秩序。 统统被他赶了出来,只留东儿与另外两名小厮打下手。 洛望舒从里屋出来,脚步略显不稳,颠簸了两下,往百里念的怀中撞去。 “望舒?不舒服吗?”百里念抱住他,两人紧密贴合,深深刺痛外人的眼。 第169章 苏以然生产(二) “嗯,早起有些头昏。”洛望舒揉了揉太阳穴。 “瞧你脸色煞白,先回房休息?”百里念关怀备至,怕他操劳过度累坏身子。 “无碍,妻主,我想陪着你。”洛望舒摇摇头拒绝,两人十指相扣。 百里念不再多说,将他搀扶至一旁坐下。 苏以澈偏过头不想再看,抬眸望向蔚蓝天际,眉梢微微下垂,眼角似无意滑落一滴泪珠,掉在衣襟处晕染开来。 方时衍放下药箱,上前查探苏以然症状。 额前薄汗浸染发丝,脖颈处青筋冒起似在忍耐。 “方方大夫,救救我。”苏以然紧皱眉头,痛感遍布全身,生子这般要命,他发誓再也不怀了!两个小家伙已经够折磨他的。 “苏夫郎不必忧心,一切交由我。”方时衍走至药箱旁,掏出压箱底的所用道具。 一把剖腹刀喷洒白酒,于烛火下炙烤,一根根银针消毒。 苏以然咬紧牙关拼命摇头! 自己不想看见这血腥场面,简直要了他的小命。 方时衍将一切前工做完,走至床榻边。 … 片刻后 只听房内“啊~”一声。 响亮的孩提声震耳欲聋。 东儿忙在苏以然的耳边叫唤,可惜他因为剧痛失去意识。 “苏夫郎,是女娃!”东儿欣喜摇晃苏以然的肩膀,他昏厥之际,听闻东儿所言,立马睁开眼查验。 “真真的女娃。”虚弱的开口,随即痛感再度袭来,方时衍不给他缓冲的时机,伸进肚子中,摸索孩儿的脖颈。 他疼的晕眩,折磨了将近一个时辰,只觉眼前一片漆黑。 “恭喜苏夫郎,一对女娃。”方时衍将小儿转交给小厮清理,抬起衣袖擦拭额角的薄汗,他的症状比江夫郎轻微些,胎位正常,否则又得大动干戈。 “两个女儿?”苏以然服下镇痛汤药,缓解自身伤痛。 “嗯。”方时衍回应道,清洗手臂上的污血。 “方大夫,有劳您了。”东儿将一早准备好的打赏红包塞进方时衍的药箱中。 他们不比江家气派,礼钱只给了江温言的一半。 “不必客气,苏夫郎气虚孱弱,我开些添补血气的方子给他服用。”方时衍合上药箱,欲提笔书写药方。 “多谢方大夫。”东儿连声感谢,公子平安诞下孩儿,还是两个女娃,此等好事,应当传话回苏府,让苏侯高兴一番。 东儿招呼起下人伺候两位小姐,独自出了厢房与百里念一行人交代。 “恭喜王爷,苏夫郎诞下两位姐儿。”东儿喜悦之情不以言表,是否公子的位分也能升一升? 苏以澈从旁沉默寡言,为弟弟高兴却也黯然神伤。 “好,吩咐下去,苏夫郎小院的下人们赏半年月利。”百里念大手一挥,所有人都跟着高兴。 “谢王爷!”东儿磕头致谢。 方时衍写好药单走出厢房,将纸页递交给东儿,嘱咐两句,本欲离开。 “妻主,恭喜你。”洛望舒站起身恭贺,却忽觉头晕眼花,整个人向后跌去。 百里念眼疾手快接住他的身子“望舒,怎么了?”他的小脸惨白,像是没有休息好。 “王爷,麻烦扶洛夫郎至一旁,由我诊脉。”方时衍半蹲下身子,眼看洛夫郎的症状像极缺乏营养,难不成硕大的将军府连顿饱饭都吃不起? “好。”百里念将洛望舒懒腰抱起,缓步走向院中的凉亭。 “妻主,我无事。”他本想推拒,却执拗不过百里念,整个人被她按在石椅上。 洛望舒伸出手放置于脉诊上,方时衍进行搭脉。 故作深沉的望向不远处的假山石。 “方大夫,我家夫郎何症状?”百里念疑惑问道,见他半天不答话。 方时衍眉头紧锁,洛望舒以为早年伤了根基,怕是底子不好,眼界好的大夫一瞧就知晓了。 “你每月那事准不准?”方时衍隐约感知,但还不确定。 “准,而且半月前刚临潮。”洛望舒害羞回答,低下头耳根通红。 “嗯,这种事也说不准,但你怀有身孕一月半左右。”方时衍收回手,暗自腹诽道,百里念忒卖力了,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怀,吴越除去女皇子嗣众多,其余世家贵族哪一个同她这般身强体壮,孩子生个不停。 “怀孕?”洛望舒讶异张嘴,惊喜到忘做出反应。 “嗯,我给你开点安胎药,你让下人一同去药房抓取,。”方时衍收起脉枕,理清衣袖上的皱褶,时辰不早了,他还得去一趟黎府见清越。 “劳烦你了。”百里念嘴角扬起笑容,望舒期盼孩子已久,此番甚好,他也了却心愿。 “无妨。”方时衍打量了百里念几眼,自己准备撰写一本书籍, 犹豫着要不要询问,她是如何保养的? “送客。”百里念指示下人送客。 苏以澈全程不着一语,只是静静观望。 “妻主,我”洛望舒激动不已,一时语塞,难掩心中悸动。 “温言再过半月便要出月子,你现在暂且放下府中事务,好好休养。”百里念温柔抚上他的后脑勺,示意他乖乖听话。 “好。”洛望舒点头答应,抚摸肚子,他以为自己不能生的,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小一搀扶着洛望舒回小院,只余苏夫郎院中几人。 “殿下,两个姐儿的小名叫什么好?”苏以澈见庭院中无人,才敢往她的身边靠近两步。 “团团,圆圆。”百里念眼见糕碟中白乎乎的糯米团子。 “”苏以澈顿觉脑袋上飞过几只乌鸦,殿下取名太随意了些?按照然儿那骄纵的性子,会同意孩子取这小名吗? “如何?”百里念转过身询问,古人曾说名字越简单越好养活。 “好好听。”苏以澈强颜欢笑,结结巴巴的夸赞。 “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百里念随即问道,她有心想探听苏侯与太女商议之事。 “我”苏以澈开不了口,左右无人,却心中胆怯。 “对了,听闻苏侯要出兵燕南洲一事可真?”百里念邪魅一笑,朝他靠近一步,将人堵在墙角。 第169章 苏以然生产(二) “嗯,早起有些头昏。”洛望舒揉了揉太阳穴。 “瞧你脸色煞白,先回房休息?”百里念关怀备至,怕他操劳过度累坏身子。 “无碍,妻主,我想陪着你。”洛望舒摇摇头拒绝,两人十指相扣。 百里念不再多说,将他搀扶至一旁坐下。 苏以澈偏过头不想再看,抬眸望向蔚蓝天际,眉梢微微下垂,眼角似无意滑落一滴泪珠,掉在衣襟处晕染开来。 方时衍放下药箱,上前查探苏以然症状。 额前薄汗浸染发丝,脖颈处青筋冒起似在忍耐。 “方方大夫,救救我。”苏以然紧皱眉头,痛感遍布全身,生子这般要命,他发誓再也不怀了!两个小家伙已经够折磨他的。 “苏夫郎不必忧心,一切交由我。”方时衍走至药箱旁,掏出压箱底的所用道具。 一把剖腹刀喷洒白酒,于烛火下炙烤,一根根银针消毒。 苏以然咬紧牙关拼命摇头! 自己不想看见这血腥场面,简直要了他的小命。 方时衍将一切前工做完,走至床榻边。 … 片刻后 只听房内“啊~”一声。 响亮的孩提声震耳欲聋。 东儿忙在苏以然的耳边叫唤,可惜他因为剧痛失去意识。 “苏夫郎,是女娃!”东儿欣喜摇晃苏以然的肩膀,他昏厥之际,听闻东儿所言,立马睁开眼查验。 “真真的女娃。”虚弱的开口,随即痛感再度袭来,方时衍不给他缓冲的时机,伸进肚子中,摸索孩儿的脖颈。 他疼的晕眩,折磨了将近一个时辰,只觉眼前一片漆黑。 “恭喜苏夫郎,一对女娃。”方时衍将小儿转交给小厮清理,抬起衣袖擦拭额角的薄汗,他的症状比江夫郎轻微些,胎位正常,否则又得大动干戈。 “两个女儿?”苏以然服下镇痛汤药,缓解自身伤痛。 “嗯。”方时衍回应道,清洗手臂上的污血。 “方大夫,有劳您了。”东儿将一早准备好的打赏红包塞进方时衍的药箱中。 他们不比江家气派,礼钱只给了江温言的一半。 “不必客气,苏夫郎气虚孱弱,我开些添补血气的方子给他服用。”方时衍合上药箱,欲提笔书写药方。 “多谢方大夫。”东儿连声感谢,公子平安诞下孩儿,还是两个女娃,此等好事,应当传话回苏府,让苏侯高兴一番。 东儿招呼起下人伺候两位小姐,独自出了厢房与百里念一行人交代。 “恭喜王爷,苏夫郎诞下两位姐儿。”东儿喜悦之情不以言表,是否公子的位分也能升一升? 苏以澈从旁沉默寡言,为弟弟高兴却也黯然神伤。 “好,吩咐下去,苏夫郎小院的下人们赏半年月利。”百里念大手一挥,所有人都跟着高兴。 “谢王爷!”东儿磕头致谢。 方时衍写好药单走出厢房,将纸页递交给东儿,嘱咐两句,本欲离开。 “妻主,恭喜你。”洛望舒站起身恭贺,却忽觉头晕眼花,整个人向后跌去。 百里念眼疾手快接住他的身子“望舒,怎么了?”他的小脸惨白,像是没有休息好。 “王爷,麻烦扶洛夫郎至一旁,由我诊脉。”方时衍半蹲下身子,眼看洛夫郎的症状像极缺乏营养,难不成硕大的将军府连顿饱饭都吃不起? “好。”百里念将洛望舒懒腰抱起,缓步走向院中的凉亭。 “妻主,我无事。”他本想推拒,却执拗不过百里念,整个人被她按在石椅上。 洛望舒伸出手放置于脉诊上,方时衍进行搭脉。 故作深沉的望向不远处的假山石。 “方大夫,我家夫郎何症状?”百里念疑惑问道,见他半天不答话。 方时衍眉头紧锁,洛望舒以为早年伤了根基,怕是底子不好,眼界好的大夫一瞧就知晓了。 “你每月那事准不准?”方时衍隐约感知,但还不确定。 “准,而且半月前刚临潮。”洛望舒害羞回答,低下头耳根通红。 “嗯,这种事也说不准,但你怀有身孕一月半左右。”方时衍收回手,暗自腹诽道,百里念忒卖力了,孩子一个接一个的怀,吴越除去女皇子嗣众多,其余世家贵族哪一个同她这般身强体壮,孩子生个不停。 “怀孕?”洛望舒讶异张嘴,惊喜到忘做出反应。 “嗯,我给你开点安胎药,你让下人一同去药房抓取,。”方时衍收起脉枕,理清衣袖上的皱褶,时辰不早了,他还得去一趟黎府见清越。 “劳烦你了。”百里念嘴角扬起笑容,望舒期盼孩子已久,此番甚好,他也了却心愿。 “无妨。”方时衍打量了百里念几眼,自己准备撰写一本书籍, 犹豫着要不要询问,她是如何保养的? “送客。”百里念指示下人送客。 苏以澈全程不着一语,只是静静观望。 “妻主,我”洛望舒激动不已,一时语塞,难掩心中悸动。 “温言再过半月便要出月子,你现在暂且放下府中事务,好好休养。”百里念温柔抚上他的后脑勺,示意他乖乖听话。 “好。”洛望舒点头答应,抚摸肚子,他以为自己不能生的,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小一搀扶着洛望舒回小院,只余苏夫郎院中几人。 “殿下,两个姐儿的小名叫什么好?”苏以澈见庭院中无人,才敢往她的身边靠近两步。 “团团,圆圆。”百里念眼见糕碟中白乎乎的糯米团子。 “”苏以澈顿觉脑袋上飞过几只乌鸦,殿下取名太随意了些?按照然儿那骄纵的性子,会同意孩子取这小名吗? “如何?”百里念转过身询问,古人曾说名字越简单越好养活。 “好好听。”苏以澈强颜欢笑,结结巴巴的夸赞。 “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百里念随即问道,她有心想探听苏侯与太女商议之事。 “我”苏以澈开不了口,左右无人,却心中胆怯。 “对了,听闻苏侯要出兵燕南洲一事可真?”百里念邪魅一笑,朝他靠近一步,将人堵在墙角。 第170章 苏以然生产(三) “嗯?”苏以澈抬眸看向百里念,自己只同以然说过此事,王爷是如何知晓的? “何时出发呢?”百里念手背无意拂过他的面颊,似有撩拨之意。 她的眼神中泛起星辰般耀眼的光芒,苏以澈下意识的回答她的问话“大致两日后。”自己也是偶然偷听到的,不敢确定。 “太女派遣多少人跟随?”百里念一步步上前,将他禁锢于身前无处可逃。 眉宇间英气袭人。 “三三万。”苏以澈回复道,燕南军入京后,燕南洲的兵力便会削弱,正是宋沂削藩夺权的好时机,京中半数兵力尽归于太女手里。 “不知苏大公子能否为我做件事?”百里念极其诱惑之音说道。 “何事?”苏以澈目不转睛注视百里念双眸,手握紧胸口处的衣襟,忐忑不安。 “苏侯若愿意归顺于我,听从我的号令,事成之后我保苏侯半生无忧。”她倾覆于苏以澈的耳边悄声说道,苏侯此人虽无大才,好在懂得见风使舵,宋沂登基之日,定是自己为宋沁报仇之时,若苏侯懂得实事,可放她一马,毕竟是以然的母亲,还需留点颜面。 “王爷这是想?”苏以澈不敢确定心中想法,她想谋反吗? “你只说答不答应。”百里念勾住他的下巴,眼神迷离,像是在看猎物一般。 “我”苏以澈吞咽口水,他不能保证母亲诚服,自己只能尽力劝说。 “我给苏侯一日考虑,静候你的回复。”百里念微微偏头翘起唇角,笑容不知深意。 “王爷,若我劝服母亲,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苏以澈与她相视,眼神中流露出期盼。 “可以。”百里念回复道,男子的小心思显露在外,苏以澈看自己的眼神,眸中饱含情愫,无非是想嫁于她,只要别提太过分的要求,自己都能答应。 “我想以侧夫郎之位入府,可以吗?”苏以澈询问道,心绪不宁,害怕王爷不答应,自己就地掩埋羞愤而死,男子恨嫁一事,本就不合规矩,若是传扬出去,他也不必做人了。 “好。”百里念拂袖,双手倚在身后,世家贵族可立两位主夫,四位侧夫,六位侍夫,通房无数,一个位分而已给便给了。 “谢王爷。”苏以澈展露笑颜,心绪不宁总算平静下来,没想到王爷会答应,自己不想嫁入南疆,唯一的出入只有京中各世家的贵女,可他顶着安王世女未婚夫的名号,无人敢上门提亲,他也不想嫁做她人为夫,好在终能如愿以偿,他定努力劝服母亲。 “苏侯去往燕南洲途中所有部署,通知于我。”百里念得做两手准备,若苏蕊不愿意顺服于自己,那行军途中所有布防她都得探查清楚,以免让宋沂削藩成功,获得燕南洲的全部势力。 (燕南州地域富饶,乃至天下粮仓,不可丢失。) “嗯。”苏以澈回应道,已沦陷在百里念编织的情网当中。 二人单独聊完,走至小院的后屋,侍夫郎的院子没有主夫的大,后屋只余狭小的空间,乳夫抱紧两个小娃儿喂奶。 “王爷。”几人正欲起身行礼,被百里念出声吓止。 “团团。”苏以澈走至左侧乳夫身边,他怀中女娃是双胞胎中的长姐。 他逗弄起小娃儿,结果团团不给面的哭起来,似乎没有吃饱喝足,奶呼呼的小萌音嚎叫。 一个哭,圆圆受其影响也开始哭。 “不哭不哭。”乳夫哄着娃娃们。 苏以澈站在一旁无所适从,自己不是故意逗她们哭的,作为两个小家伙的叔父,她们太不给面子。 “王爷,我”苏以澈无助回头,语气瘫软,生怕百里念怪罪于他。 “无妨。”她摆摆手,一点小事无需挂齿。 主院中 江温言伤口已愈合,休养半月能下床缓慢行走,只是不便操持劳累。 “昭昭~”江温言逗弄起婴儿摇篮里的小男娃,将养半月,圆润许多,不似刚出生时那般瘦弱,只是胎力不足,比两位姐姐小一圈。 “大夫郎,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偏院那狐狸精生了两个女娃,还不得把屁股翘上天去。”书情背起绵绵,嘴里抱怨述说,苏以然气焰嚣张,尽数狐媚子手段,本就与大夫郎不对付,现今岂不是拿下巴挤兑人。 “书情,有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可别让王爷听了去。”江温言摇摇头,他与书情从小一起长大,性子如何自己最清楚,虽然嘴上不牢人,但心是向着自己的,所以不过多责备,只是如今在王府,许多事都会被人探听耳目,少言寡语才能安生。 “我今早见苏侯府大公子来府中看望苏夫郎,那苏大公子看王爷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如今大人被封王爷,成为吴越第一位异姓王,耐不住这些狐狸精想攀附一二,大夫郎还是多留心一些,免得他们两兄弟入府搅乱王府中的风气。”书情劝诫道,他也是为公子操心,公子的性子绵软待人和善,凡事无欲无求不争不抢,就怕有心人为争上位做出见不得人之事。 “书情,我朝并无兄弟之间不可共侍一夫的礼法,只要王爷喜欢,纳入府中不算坏事。”江温言莞尔一笑,如今自己要照顾三个孩子,无法再分心照料妻主,多来几位夫郎侍奉也好。 “唉,公子!你就是这般心善。”书情无奈辩驳,自己只是怕他们兄弟间联手挤兑公子。 “书情,你替我去库房里挑两件金器送至苏夫郎的小院,就当是我送给孩子们诞生的贺礼。 ”江温言抚慰着昭昭的小脑袋,他如今眉眼长开了些,笑容温煦,容貌上似乎像自己多一些,而两个女儿多像百里念。 “公子,我记得嫁妆单子里有一对小金锁。”书情回忆起陪嫁的物件,那可是右相亲自挑选的,他舍不得公子送太好的东西出去,毕竟侍夫郎可不会记得主夫的好。 第170章 苏以然生产(三) “嗯?”苏以澈抬眸看向百里念,自己只同以然说过此事,王爷是如何知晓的? “何时出发呢?”百里念手背无意拂过他的面颊,似有撩拨之意。 她的眼神中泛起星辰般耀眼的光芒,苏以澈下意识的回答她的问话“大致两日后。”自己也是偶然偷听到的,不敢确定。 “太女派遣多少人跟随?”百里念一步步上前,将他禁锢于身前无处可逃。 眉宇间英气袭人。 “三三万。”苏以澈回复道,燕南军入京后,燕南洲的兵力便会削弱,正是宋沂削藩夺权的好时机,京中半数兵力尽归于太女手里。 “不知苏大公子能否为我做件事?”百里念极其诱惑之音说道。 “何事?”苏以澈目不转睛注视百里念双眸,手握紧胸口处的衣襟,忐忑不安。 “苏侯若愿意归顺于我,听从我的号令,事成之后我保苏侯半生无忧。”她倾覆于苏以澈的耳边悄声说道,苏侯此人虽无大才,好在懂得见风使舵,宋沂登基之日,定是自己为宋沁报仇之时,若苏侯懂得实事,可放她一马,毕竟是以然的母亲,还需留点颜面。 “王爷这是想?”苏以澈不敢确定心中想法,她想谋反吗? “你只说答不答应。”百里念勾住他的下巴,眼神迷离,像是在看猎物一般。 “我”苏以澈吞咽口水,他不能保证母亲诚服,自己只能尽力劝说。 “我给苏侯一日考虑,静候你的回复。”百里念微微偏头翘起唇角,笑容不知深意。 “王爷,若我劝服母亲,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苏以澈与她相视,眼神中流露出期盼。 “可以。”百里念回复道,男子的小心思显露在外,苏以澈看自己的眼神,眸中饱含情愫,无非是想嫁于她,只要别提太过分的要求,自己都能答应。 “我想以侧夫郎之位入府,可以吗?”苏以澈询问道,心绪不宁,害怕王爷不答应,自己就地掩埋羞愤而死,男子恨嫁一事,本就不合规矩,若是传扬出去,他也不必做人了。 “好。”百里念拂袖,双手倚在身后,世家贵族可立两位主夫,四位侧夫,六位侍夫,通房无数,一个位分而已给便给了。 “谢王爷。”苏以澈展露笑颜,心绪不宁总算平静下来,没想到王爷会答应,自己不想嫁入南疆,唯一的出入只有京中各世家的贵女,可他顶着安王世女未婚夫的名号,无人敢上门提亲,他也不想嫁做她人为夫,好在终能如愿以偿,他定努力劝服母亲。 “苏侯去往燕南洲途中所有部署,通知于我。”百里念得做两手准备,若苏蕊不愿意顺服于自己,那行军途中所有布防她都得探查清楚,以免让宋沂削藩成功,获得燕南洲的全部势力。 (燕南州地域富饶,乃至天下粮仓,不可丢失。) “嗯。”苏以澈回应道,已沦陷在百里念编织的情网当中。 二人单独聊完,走至小院的后屋,侍夫郎的院子没有主夫的大,后屋只余狭小的空间,乳夫抱紧两个小娃儿喂奶。 “王爷。”几人正欲起身行礼,被百里念出声吓止。 “团团。”苏以澈走至左侧乳夫身边,他怀中女娃是双胞胎中的长姐。 他逗弄起小娃儿,结果团团不给面的哭起来,似乎没有吃饱喝足,奶呼呼的小萌音嚎叫。 一个哭,圆圆受其影响也开始哭。 “不哭不哭。”乳夫哄着娃娃们。 苏以澈站在一旁无所适从,自己不是故意逗她们哭的,作为两个小家伙的叔父,她们太不给面子。 “王爷,我”苏以澈无助回头,语气瘫软,生怕百里念怪罪于他。 “无妨。”她摆摆手,一点小事无需挂齿。 主院中 江温言伤口已愈合,休养半月能下床缓慢行走,只是不便操持劳累。 “昭昭~”江温言逗弄起婴儿摇篮里的小男娃,将养半月,圆润许多,不似刚出生时那般瘦弱,只是胎力不足,比两位姐姐小一圈。 “大夫郎,你怎么一点不着急,偏院那狐狸精生了两个女娃,还不得把屁股翘上天去。”书情背起绵绵,嘴里抱怨述说,苏以然气焰嚣张,尽数狐媚子手段,本就与大夫郎不对付,现今岂不是拿下巴挤兑人。 “书情,有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可别让王爷听了去。”江温言摇摇头,他与书情从小一起长大,性子如何自己最清楚,虽然嘴上不牢人,但心是向着自己的,所以不过多责备,只是如今在王府,许多事都会被人探听耳目,少言寡语才能安生。 “我今早见苏侯府大公子来府中看望苏夫郎,那苏大公子看王爷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如今大人被封王爷,成为吴越第一位异姓王,耐不住这些狐狸精想攀附一二,大夫郎还是多留心一些,免得他们两兄弟入府搅乱王府中的风气。”书情劝诫道,他也是为公子操心,公子的性子绵软待人和善,凡事无欲无求不争不抢,就怕有心人为争上位做出见不得人之事。 “书情,我朝并无兄弟之间不可共侍一夫的礼法,只要王爷喜欢,纳入府中不算坏事。”江温言莞尔一笑,如今自己要照顾三个孩子,无法再分心照料妻主,多来几位夫郎侍奉也好。 “唉,公子!你就是这般心善。”书情无奈辩驳,自己只是怕他们兄弟间联手挤兑公子。 “书情,你替我去库房里挑两件金器送至苏夫郎的小院,就当是我送给孩子们诞生的贺礼。 ”江温言抚慰着昭昭的小脑袋,他如今眉眼长开了些,笑容温煦,容貌上似乎像自己多一些,而两个女儿多像百里念。 “公子,我记得嫁妆单子里有一对小金锁。”书情回忆起陪嫁的物件,那可是右相亲自挑选的,他舍不得公子送太好的东西出去,毕竟侍夫郎可不会记得主夫的好。 第171章 谋权 “嗯。”江温言向来大方,望江楼每月的分利进账都够普通老百姓吃一辈子,自己并不在乎这点小玩意,他必须挣足主夫的面子。 “公子,小小姐们和小公子的满月之礼打算如何操办?”书情已经着手规划起此事,当朝女皇身体抱恙,怕是不能大势举行宴席,以免被有心人说教,可不能委屈嫡女,办个小家宴也好。 “一切听从王爷安排,我们不必劳心。”江温言听闻王爷说过,太女似有意登基为皇,如今朝廷局势动荡,保险起见不可贪图享乐。 “是,公子。”书情继续哄着绵绵,见她笑起来的样子与公子如出一辙,神情中又与王爷颇为相似。 三个小家伙皆生的好看,是他所见过的娃儿里最漂亮的。 筝筝的性子冷淡,从不哭闹,喜欢自己躺在婴儿床中吐泡泡玩,不似绵绵那般爱冲人笑。 登基大典 胡管家等候在书房外“主子。” 寅时,听闻门外之声响起,百里念起身立即套了件外披开门。 今日宋沂登基之日,接百官朝拜,她需提早上朝,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主子,江将军领携五万大军入京,此刻正埋伏于分水岭,只等一声令下,大举入境。”胡思躬下身子回话。 “嗯,燕南洲可有防备?”百里念询问道,她前几日传递消息,燕南王全军戒备,宋沂似有削藩的打算,目前除去南疆二十万兵马,并没有哪部能威胁到宋沂的私军,所以她才这般肆无忌惮。 “按照主子的吩咐,都准备好了。”胡思回道,燕南王如今与百里念联手,太女之势恐掀不起浪来,有些事,趁今日统统做个了结。 “三皇女那边如何了?”百里念通知门中姐妹,让她密切监视宫中动向,三皇女早已按耐不住,想亲自手刃宋沂,以报近来发生之事。 “三皇女暂时安全。”宫中的线人回复,宋渝与宋泠被单独看押在东宫,与皇夫隔绝。 “通知门众,上京城内信号弹投射成功,所有人迅速往城内集结,切记不可伤百姓,一切行动配合燕南军。”百里念依附在胡管家耳边说道,踏雪门从小门派发展至今已有三万余人,已算是江湖中的大门派。 她们只需探查城内消息,配合江燕笙的行动便可。 “主子,听风于踏雪楼中静待,今日行事是否通知她?”胡管家询问道,听风带领二皇女的子嗣回京,守护在她们的身边寸步不离。 “不必,让她在知宁身边,城中异动我怕她们会有危险。” 百里念说道。 女婢们端来洗漱用具,进书房伺候百里念更衣。 如今府中夫郎皆有身孕,她只得睡在书房中,温言的月子还未出,得两月后才能再行房事。 “主子,袁主与秦家小公子之事”胡管家问询一句,秦家如今是罪犯,袁主知晓她们回京后,昨日便待在踏雪楼中陪了一夜。 “随她。”百里念不再言语。 战王的直锦官服上绣了两只孔雀,腰束盘云纹封带,镶嵌一颗翡翠宝石,银裘外披衬托出她金贵冷傲的气质,乌黑透亮的长发冠于顶,束戴白玉金冠,抹额两虚垂在肩头,长身玉立容颜如画,眼眸闪烁着光芒,举手投足间尽显震慑人心之气,令人不敢直视。 府门守卫于长廊处小跑而来。 “王爷,严将军在府外求见。”侍从跪地回话。 “?”百里念俯视守卫一眼,安宁自从入京两人便没再见过,从地牢放出来几日,也不见她前来拜访,今日早朝为何?难不成真入了宋沂的阵营? 几人一同往大堂走去,严安宁跪在正门前,不知何意。 “安宁。”百里念走至府门前,严安宁低垂着脑袋。 “王爷。”她的话音中夹杂酸楚与委屈。 “快起来。”百里念示意管家锁上大门,避免被外人看见影响声誉。 “王爷,我本想出了地牢就来找你,可无奈被太女的人看押,直至昨日她才将我府外围困的官兵撤走。”严安宁抹着眼泪,如今自己背负上残害忠良的名声,她也不知该怎么办。 “安宁,黎太师之事是你所为吗?”百里念扶着她起来,屏退下人后,二人在庭院中商谈。 “王爷,冤枉。”严安宁改了口,她被看押在自己府邸时,就听下人说起,天策将军百里念升为九霄战王,吴越第一位异姓王,享受皇女待遇。 “同我说说。”百里念双手倚在身后,听她辩解,与严安宁相处这么久,知道她的品性,并不是会做出此等乱事之人。 “太女以我严府上下一百五十二口性命相要挟,若是我不服从她的指令,便要屠我满门。”严安宁无力述说,她所行所为实属无奈之举。 “黎太师因何而故?”百里念问道,若是按照自己的猜测,应是太女维护自己的名声,只得将此事嫁祸给她人,又因严夫郎乃太女身边宠侍,才想起严安宁关在大牢中,正好可以利用,她从与不从,都与宋沂毫无瓜葛。 “黎太师是自尽的,临了前塞了一件东西给我。”严安宁表述完,伸手进衣兜里找寻,记得今早带来了。 “什么东西?”百里念向她身边靠近一步,探索的瞧了瞧。 “一个玉牌。”严安宁从衣兜里掏出物件,递交给百里念查验,黎太师自尽时交代,此物一定要托付给百里念。 百里念接过手后,仔细的端倪。 玉质上乘,并非凡品,玉牌上银笔雕刻的‘离’字格外显目。 “离王的玉牌?”百里念反复思索,这东西究竟有何用?离王如今疯疯癫癫,就算回来,也无法继承大统。 “黎太师说这玉牌可诏令三军兵马,这是先皇在世时,为免离王遭受迫害而留下的,可惜还未交给离王,她人已经被女皇软禁在地牢中。”严安宁按照黎太师的说法转达给百里念听,其余的事情她便不知晓内情。 第171章 谋权 “嗯。”江温言向来大方,望江楼每月的分利进账都够普通老百姓吃一辈子,自己并不在乎这点小玩意,他必须挣足主夫的面子。 “公子,小小姐们和小公子的满月之礼打算如何操办?”书情已经着手规划起此事,当朝女皇身体抱恙,怕是不能大势举行宴席,以免被有心人说教,可不能委屈嫡女,办个小家宴也好。 “一切听从王爷安排,我们不必劳心。”江温言听闻王爷说过,太女似有意登基为皇,如今朝廷局势动荡,保险起见不可贪图享乐。 “是,公子。”书情继续哄着绵绵,见她笑起来的样子与公子如出一辙,神情中又与王爷颇为相似。 三个小家伙皆生的好看,是他所见过的娃儿里最漂亮的。 筝筝的性子冷淡,从不哭闹,喜欢自己躺在婴儿床中吐泡泡玩,不似绵绵那般爱冲人笑。 登基大典 胡管家等候在书房外“主子。” 寅时,听闻门外之声响起,百里念起身立即套了件外披开门。 今日宋沂登基之日,接百官朝拜,她需提早上朝,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主子,江将军领携五万大军入京,此刻正埋伏于分水岭,只等一声令下,大举入境。”胡思躬下身子回话。 “嗯,燕南洲可有防备?”百里念询问道,她前几日传递消息,燕南王全军戒备,宋沂似有削藩的打算,目前除去南疆二十万兵马,并没有哪部能威胁到宋沂的私军,所以她才这般肆无忌惮。 “按照主子的吩咐,都准备好了。”胡思回道,燕南王如今与百里念联手,太女之势恐掀不起浪来,有些事,趁今日统统做个了结。 “三皇女那边如何了?”百里念通知门中姐妹,让她密切监视宫中动向,三皇女早已按耐不住,想亲自手刃宋沂,以报近来发生之事。 “三皇女暂时安全。”宫中的线人回复,宋渝与宋泠被单独看押在东宫,与皇夫隔绝。 “通知门众,上京城内信号弹投射成功,所有人迅速往城内集结,切记不可伤百姓,一切行动配合燕南军。”百里念依附在胡管家耳边说道,踏雪门从小门派发展至今已有三万余人,已算是江湖中的大门派。 她们只需探查城内消息,配合江燕笙的行动便可。 “主子,听风于踏雪楼中静待,今日行事是否通知她?”胡管家询问道,听风带领二皇女的子嗣回京,守护在她们的身边寸步不离。 “不必,让她在知宁身边,城中异动我怕她们会有危险。” 百里念说道。 女婢们端来洗漱用具,进书房伺候百里念更衣。 如今府中夫郎皆有身孕,她只得睡在书房中,温言的月子还未出,得两月后才能再行房事。 “主子,袁主与秦家小公子之事”胡管家问询一句,秦家如今是罪犯,袁主知晓她们回京后,昨日便待在踏雪楼中陪了一夜。 “随她。”百里念不再言语。 战王的直锦官服上绣了两只孔雀,腰束盘云纹封带,镶嵌一颗翡翠宝石,银裘外披衬托出她金贵冷傲的气质,乌黑透亮的长发冠于顶,束戴白玉金冠,抹额两虚垂在肩头,长身玉立容颜如画,眼眸闪烁着光芒,举手投足间尽显震慑人心之气,令人不敢直视。 府门守卫于长廊处小跑而来。 “王爷,严将军在府外求见。”侍从跪地回话。 “?”百里念俯视守卫一眼,安宁自从入京两人便没再见过,从地牢放出来几日,也不见她前来拜访,今日早朝为何?难不成真入了宋沂的阵营? 几人一同往大堂走去,严安宁跪在正门前,不知何意。 “安宁。”百里念走至府门前,严安宁低垂着脑袋。 “王爷。”她的话音中夹杂酸楚与委屈。 “快起来。”百里念示意管家锁上大门,避免被外人看见影响声誉。 “王爷,我本想出了地牢就来找你,可无奈被太女的人看押,直至昨日她才将我府外围困的官兵撤走。”严安宁抹着眼泪,如今自己背负上残害忠良的名声,她也不知该怎么办。 “安宁,黎太师之事是你所为吗?”百里念扶着她起来,屏退下人后,二人在庭院中商谈。 “王爷,冤枉。”严安宁改了口,她被看押在自己府邸时,就听下人说起,天策将军百里念升为九霄战王,吴越第一位异姓王,享受皇女待遇。 “同我说说。”百里念双手倚在身后,听她辩解,与严安宁相处这么久,知道她的品性,并不是会做出此等乱事之人。 “太女以我严府上下一百五十二口性命相要挟,若是我不服从她的指令,便要屠我满门。”严安宁无力述说,她所行所为实属无奈之举。 “黎太师因何而故?”百里念问道,若是按照自己的猜测,应是太女维护自己的名声,只得将此事嫁祸给她人,又因严夫郎乃太女身边宠侍,才想起严安宁关在大牢中,正好可以利用,她从与不从,都与宋沂毫无瓜葛。 “黎太师是自尽的,临了前塞了一件东西给我。”严安宁表述完,伸手进衣兜里找寻,记得今早带来了。 “什么东西?”百里念向她身边靠近一步,探索的瞧了瞧。 “一个玉牌。”严安宁从衣兜里掏出物件,递交给百里念查验,黎太师自尽时交代,此物一定要托付给百里念。 百里念接过手后,仔细的端倪。 玉质上乘,并非凡品,玉牌上银笔雕刻的‘离’字格外显目。 “离王的玉牌?”百里念反复思索,这东西究竟有何用?离王如今疯疯癫癫,就算回来,也无法继承大统。 “黎太师说这玉牌可诏令三军兵马,这是先皇在世时,为免离王遭受迫害而留下的,可惜还未交给离王,她人已经被女皇软禁在地牢中。”严安宁按照黎太师的说法转达给百里念听,其余的事情她便不知晓内情。 第172章 番外篇 张慕怀篇 “母亲。” 张慕怀牵着张维之的手,渴望的眼神看向母亲的侧脸。 站立于宫墙大门前。 此地乃是皇夫的寝宫,父亲刚过世不久,自己同妹妹在将军府中无人照料,又不可跟随母亲出征,只得托付在皇夫唐徵的宫里抚养。 “怀儿,你要乖,照顾好妹妹,边关战役吃紧,母亲无暇照顾你们。”张维之半蹲下身,温柔的双手轻抚一对儿女的发梢,孩儿这样小,她也舍不得离去,可边境战役迫在眉睫,她不能因为小家而不顾大家,万千百姓等待她的救赎。 “孩儿谨遵母亲教诲。”张慕怀点点头。 恰逢皇夫出门迎接,为首的小厮牵起两人的手往内院走去,张慕怀一步三回头,目光眷恋不舍,母亲的身影。 张维之忍痛和孩儿分别,下一刻转换心情,战场上的姐妹还需要她支援。 张慕怀和张芷蓉住进东宫时未满十岁。 皇夫待他们极好,遣送芷蓉去国子监幼学教习,而张慕怀跟在唐徵身边熟读男德与男戒。 正逢夏日,东宫池塘边,张慕怀握住一捧糕渣投喂塘中嬉戏的锦鲤,一群又一群朝岸边游过来,他弯下身,手指轻触在鱼儿的鼻尖,欣喜一笑,这些鱼儿亲人,倒是一点也不怕他,张慕怀挽起衣袖,长发滑落至肩侧。 “你是何人?”宋元今日来父君宫中请安,寻了一圈都没见父亲的身影,以为他来后花园赏景,没成想撞见眼前陌生男子戏鱼的画面,一见倾心此幕深深印刻进脑海。 张慕怀惊吓到,连忙放下袖口,窘迫的不敢直视宋元,唯唯诺诺的样子向后退缩。 宋元轻笑出声,觉得眼前人有点可爱。 “我我是张将军之子,张慕怀。”宋元的脚步朝他靠近,迫使他人一步步后退。 “你怎么在父君的宫中?”宋元手环在胸间,弯下身子,笑容更甚,忽然很想逗逗他。 张慕怀见她的脸在瞳孔中逐渐放大,女男之间授受不亲,被人看到有损名节,想逃离却发现身后已然没了路,而是一脚踩空往池塘里摔去。 “小心。”宋元慌忙拉住张慕怀的手,这男子不经逗,一点小事都被吓到,将他往怀里带。 二人一同倒在草坪上,形同背垫的宋元瞧着他的脸出奇,男子的睫毛为何这么长?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 张慕怀被她看的羞涩,颔首低头,连忙爬起身仓惶而逃。 宋元坐直身体,慵懒且随意的坐姿,眼见男子离去的背影,轻笑出声,她有这么可怕吗? 自打她们第一次相遇是这场面后,张慕怀只要见到宋元来东宫时,总会躲进皇夫的宫中,生怕宋元逗趣他。 宋元时常顽皮惹的皇夫不高兴,罚她跪在东宫殿前思过。 “慕怀,你今天这衣裳没昨日好看。”张慕怀每每路过殿前,宋元都会同他调侃说道两句,尽管膝盖间跪的青紫,还是绞尽脑汁耍弄他。 “不用你管。”他已经习惯宋元戏谑的话语,偶尔会鼓起勇气反驳她,虽然知道她是女皇宠爱的皇女,可出言轻薄男子总归不好。 “我都跪一日了,你也不心疼我?”宋元准备起身拦住张慕怀的去路,忍受大腿的酸麻,弓着身子挡在他面前。 “你怎么起来了!”张慕怀偏过身,若是被皇夫的人看到,他们俩都得一起罚跪。 “你还没回答我。”宋元伸手揉了揉他的发丝,张慕怀发脾气的小模样触动她内心最软的那根弦。 宋元至死也忘不了初见时,慕怀那娇俏可爱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渐渐长大 张慕怀及笄之礼刚过,整个人出落的越发标致,已然显有倾国倾城般的美貌,现在不止宋元惦记他,就连宋元的死对头宋安也对慕怀青睐有加,而他身边总是围绕的那群女子,宋元很是吃醋。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只对张慕怀好。 “殿下,你今日不做功课了吗?”追在宋元身后的女子乃帝师之女黎镜,她为人古板,在宫中交好的同窗不多。 “你烦不烦,我的课业交给你了!若是你没做完害我被罚,你看我怎么折磨你!”宋元将书籍一股脑丢给黎镜,不等她开口拒绝,拉拢宋宣走远。 黎镜捧着厚重的书籍,心中烦闷,为何母亲要她辅佐这样的人?实在不明白如此不学无术的皇女未来如何接管吴越,她们母辈拼搏打下的江山岂不是要葬送在宋元的手中。 东宫 “父君。”宋元和宋宣给唐徵请安。 “免礼,都坐。”唐徵对小女儿很是宠爱,招呼着宋宣到他身边。 “父亲。”宋宣年纪尚小,眼馋桌上的糕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唐徵见他这小模样可爱,从盘中拿了一块给她吃。 “”宋元对眼前父慈女孝的画面没兴趣,视线在周围搜寻起来。 “别看了,我让慕怀送物件去西宫,一时半会回不来。”唐徵对这个大女儿又爱又恨,她生的聪慧却不上进,自己不知操了多少心思,眼下正在和卫家议亲,可元儿的心完全不在这事上,天天跟在慕怀的身后跑。 “他去西宫啦?”宋元情绪忽然低落,虽然日日见他,可总觉得不够。 想着宋元便离开了 “唉。”唐徵叹息一声,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想一出是一出,风风火火的不着调。 西宫 张慕怀手中捧住雪袄,快要入冬了,皇夫特意命他将这袄子送来给五皇女宋离。 她从小失去父亲,与自己经历相同,孤苦无依独住于西宫偏院,就连女婢也不把她放在眼里,时常不给宋离吃食,让她挨饿受冻。 皇夫知晓她的处境,特命他送来过冬的物件。 宋离坐在凉亭里,秋日的风微寒,她手中翻阅书籍。 “五殿下。”两人见过几次面,张慕怀离她不远处停下,宋离回过头,眼眸中清澈明亮,笑容爽朗,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慕怀。”宋离和他相隔两步的距离停下,拱手作揖示好。 “皇夫命我送入冬的袄子给你。”张慕怀将雪袄递给了她。 手指无意间触碰到指缝,张慕怀羞涩的低下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第172章 番外篇 张慕怀篇 “母亲。” 张慕怀牵着张维之的手,渴望的眼神看向母亲的侧脸。 站立于宫墙大门前。 此地乃是皇夫的寝宫,父亲刚过世不久,自己同妹妹在将军府中无人照料,又不可跟随母亲出征,只得托付在皇夫唐徵的宫里抚养。 “怀儿,你要乖,照顾好妹妹,边关战役吃紧,母亲无暇照顾你们。”张维之半蹲下身,温柔的双手轻抚一对儿女的发梢,孩儿这样小,她也舍不得离去,可边境战役迫在眉睫,她不能因为小家而不顾大家,万千百姓等待她的救赎。 “孩儿谨遵母亲教诲。”张慕怀点点头。 恰逢皇夫出门迎接,为首的小厮牵起两人的手往内院走去,张慕怀一步三回头,目光眷恋不舍,母亲的身影。 张维之忍痛和孩儿分别,下一刻转换心情,战场上的姐妹还需要她支援。 张慕怀和张芷蓉住进东宫时未满十岁。 皇夫待他们极好,遣送芷蓉去国子监幼学教习,而张慕怀跟在唐徵身边熟读男德与男戒。 正逢夏日,东宫池塘边,张慕怀握住一捧糕渣投喂塘中嬉戏的锦鲤,一群又一群朝岸边游过来,他弯下身,手指轻触在鱼儿的鼻尖,欣喜一笑,这些鱼儿亲人,倒是一点也不怕他,张慕怀挽起衣袖,长发滑落至肩侧。 “你是何人?”宋元今日来父君宫中请安,寻了一圈都没见父亲的身影,以为他来后花园赏景,没成想撞见眼前陌生男子戏鱼的画面,一见倾心此幕深深印刻进脑海。 张慕怀惊吓到,连忙放下袖口,窘迫的不敢直视宋元,唯唯诺诺的样子向后退缩。 宋元轻笑出声,觉得眼前人有点可爱。 “我我是张将军之子,张慕怀。”宋元的脚步朝他靠近,迫使他人一步步后退。 “你怎么在父君的宫中?”宋元手环在胸间,弯下身子,笑容更甚,忽然很想逗逗他。 张慕怀见她的脸在瞳孔中逐渐放大,女男之间授受不亲,被人看到有损名节,想逃离却发现身后已然没了路,而是一脚踩空往池塘里摔去。 “小心。”宋元慌忙拉住张慕怀的手,这男子不经逗,一点小事都被吓到,将他往怀里带。 二人一同倒在草坪上,形同背垫的宋元瞧着他的脸出奇,男子的睫毛为何这么长?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 张慕怀被她看的羞涩,颔首低头,连忙爬起身仓惶而逃。 宋元坐直身体,慵懒且随意的坐姿,眼见男子离去的背影,轻笑出声,她有这么可怕吗? 自打她们第一次相遇是这场面后,张慕怀只要见到宋元来东宫时,总会躲进皇夫的宫中,生怕宋元逗趣他。 宋元时常顽皮惹的皇夫不高兴,罚她跪在东宫殿前思过。 “慕怀,你今天这衣裳没昨日好看。”张慕怀每每路过殿前,宋元都会同他调侃说道两句,尽管膝盖间跪的青紫,还是绞尽脑汁耍弄他。 “不用你管。”他已经习惯宋元戏谑的话语,偶尔会鼓起勇气反驳她,虽然知道她是女皇宠爱的皇女,可出言轻薄男子总归不好。 “我都跪一日了,你也不心疼我?”宋元准备起身拦住张慕怀的去路,忍受大腿的酸麻,弓着身子挡在他面前。 “你怎么起来了!”张慕怀偏过身,若是被皇夫的人看到,他们俩都得一起罚跪。 “你还没回答我。”宋元伸手揉了揉他的发丝,张慕怀发脾气的小模样触动她内心最软的那根弦。 宋元至死也忘不了初见时,慕怀那娇俏可爱的样子。 两人就这样渐渐长大 张慕怀及笄之礼刚过,整个人出落的越发标致,已然显有倾国倾城般的美貌,现在不止宋元惦记他,就连宋元的死对头宋安也对慕怀青睐有加,而他身边总是围绕的那群女子,宋元很是吃醋。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只对张慕怀好。 “殿下,你今日不做功课了吗?”追在宋元身后的女子乃帝师之女黎镜,她为人古板,在宫中交好的同窗不多。 “你烦不烦,我的课业交给你了!若是你没做完害我被罚,你看我怎么折磨你!”宋元将书籍一股脑丢给黎镜,不等她开口拒绝,拉拢宋宣走远。 黎镜捧着厚重的书籍,心中烦闷,为何母亲要她辅佐这样的人?实在不明白如此不学无术的皇女未来如何接管吴越,她们母辈拼搏打下的江山岂不是要葬送在宋元的手中。 东宫 “父君。”宋元和宋宣给唐徵请安。 “免礼,都坐。”唐徵对小女儿很是宠爱,招呼着宋宣到他身边。 “父亲。”宋宣年纪尚小,眼馋桌上的糕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唐徵见他这小模样可爱,从盘中拿了一块给她吃。 “”宋元对眼前父慈女孝的画面没兴趣,视线在周围搜寻起来。 “别看了,我让慕怀送物件去西宫,一时半会回不来。”唐徵对这个大女儿又爱又恨,她生的聪慧却不上进,自己不知操了多少心思,眼下正在和卫家议亲,可元儿的心完全不在这事上,天天跟在慕怀的身后跑。 “他去西宫啦?”宋元情绪忽然低落,虽然日日见他,可总觉得不够。 想着宋元便离开了 “唉。”唐徵叹息一声,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想一出是一出,风风火火的不着调。 西宫 张慕怀手中捧住雪袄,快要入冬了,皇夫特意命他将这袄子送来给五皇女宋离。 她从小失去父亲,与自己经历相同,孤苦无依独住于西宫偏院,就连女婢也不把她放在眼里,时常不给宋离吃食,让她挨饿受冻。 皇夫知晓她的处境,特命他送来过冬的物件。 宋离坐在凉亭里,秋日的风微寒,她手中翻阅书籍。 “五殿下。”两人见过几次面,张慕怀离她不远处停下,宋离回过头,眼眸中清澈明亮,笑容爽朗,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慕怀。”宋离和他相隔两步的距离停下,拱手作揖示好。 “皇夫命我送入冬的袄子给你。”张慕怀将雪袄递给了她。 手指无意间触碰到指缝,张慕怀羞涩的低下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