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娑珞》 生娑珞 001 初入凝神谷 天边,泛起一层淡淡的皦玉之色,天空懒洋洋地由一片苍蓝转为宝石般的清澈蔚蓝。 一道清亮的鸡鸣声打破了小山村的宁静。 这是一个很小的小山村,村中只住着屈指可数的几户人家。 村子边,一座矮小的茅屋里,一个身型魁梧的男子靠坐在一席十分破旧的土床边,轻轻地推了推床上躺着的一个小小女娃。他眉宇间满是温柔,轻轻地唤着:“容容,醒醒!容容,醒醒!” “啊~~~”小女娃艰难地睁开眼,看见是男子,咕哝道,“爹爹……”翻了个身,又要睡去。 男子看她一副没睡醒的可爱样子,摇摇头,忍不住轻轻地捏了捏她鼓鼓的小脸蛋,“爹爹要去山里啦!容容今天不是要跟爹爹一起去山里玩儿的吗?再不起来,爹爹要自己去了哦!” “啊!”小小的人儿立刻睁开了眼。那一双大眼睛圆圆的、清灵灵的,闪着兴奋的光。 小女娃一翻身,一边坐起来,一边用糯糯的声音说:“我起来啦!”又张开一双肉乎乎的小手,一把抱住男子的胳膊,“爹爹不许走!要等容容起来,一起走!” 男子愣了一下,这么软软糯糯的声音,好像一颗糖化在心里。他刻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就好像是冰封许久的高山上刮过的一阵温暖的春风。他宠溺地对女娃说:“好,爹爹等容容,咱们一起走。” 小女娃闻言,满意的放开手,开始穿衣服。 床内侧,一个女子悠悠转醒,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清秀温婉的脸。 她半坐起身,抬手帮小娃整理头发。一边手指上下翻飞,一边叮嘱道,“山里的路不好走,别乱跑,要跟紧爹爹……” 她的嗓音因刚刚睡醒而略带沙哑,听在男人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温柔,面色柔和的看着她给闺女梳头。 头发被梳成了两个小丸子,容容也自己把衣服穿好了。她跳下床来,拉起男子的一只手,仰起头,大声道,“爹爹,我好啦!咱们快走!” 说完,迈开短短的小腿,拉着男人就往门口跑去。 男人微笑着回头看了妻子一眼,说了一句,“走了!” 回头一把抱起容容,把她放在门口的竹蒌里,背上蒌子,大步出了家门。 这一年,凌薇仙子三岁。 ? 此时,一身金光的太阳已跳出地平线,温暖的阳光洒向了这片大山。 但是,那山峦的色彩却不是统一的翠绿之色。 而是以一个小山谷为中心,一片焦黑蔓延开来,形成一个大大的圆形。从空中往下看,就好像是哪个仙人在写字时,一不小心滴落的一大滴墨汁。 而父女二人前进的方向,正是这滴墨汁的中心——凝神谷。 之所以叫凝神谷,是因为在三年之前,这里还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谷。 这片山谷也曾经因为出产一种修仙界着名的木材——凝神木,而飞声整个青岚洲,甚至整个小岚界。 凝神木在修仙者眼中是一种辅助修炼的材料。一眼看去,凝神木就跟普通的木头没什么区别,而且其材质疏松,并不能用来做灵器法宝。但是,它却有一种特殊的功效,能够散发一种特殊的灵气,可以帮助人们清心静气,凝聚心神。 修仙之人如果在修炼之时,佩带指甲盖大小的一块此木,便可以更加专注,避免走火入魔。 还有人用凝神木制作成符笔、手串,佩戴在身上,可以大大提高制符、制造法宝的成功率。 而年份越高的凝神木,对修仙者的助益越大,效果也更明显。 也因此,凝神木受到整个小岚界众多修仙之人的追捧,被无数人奉为修炼至宝。 更有一些受凝神木助益的修仙者,因其飞升到上界,连带的使凝神木的名字被宣扬到了其他界面。 但是,多年以来,这里的修士们发现,凝神木的生长速度极其缓慢,十年才能长一个头发丝的厚度。 它的种植也十分困难,似乎只有这个小山谷里的土地才能生长。一旦把这种树木移出这个山谷,再生长的木质都不再具有清心凝神的效果了。 凝神谷因凝神木而得名。也常年有修行者在此逗留,他们培植、管理凝神木,并将其制作成各种制品对外出售,再从中赚取灵石,供自身修炼之用。 原本住在附近村落的凡人们发现,帮助这些仙人们处理一些杂事,可以获得很高的报酬,也纷纷聚集在此。 一时之间,凝神谷周围一片热闹繁荣的景象。 但是,三年之前,凝神谷四周的山里突然发生了一场很大的山火。 一夜之间,所有的树木花草都被烧毁。就连凝神树也全部没能幸免,烧成了飞灰。这里变成了一片焦土。 由于凝神木本身生长的过于缓慢,凝神谷想要恢复原本的规模,在几千年内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个因凝神木而兴盛的山谷,就渐渐衰落了下来。修士们收集了仅剩的木料,纷纷离开此地。附近的村民见仙人们都走了,也慢慢移到其他地方去谋生了。 凝神谷慢慢变成了一片荒芜人烟、黑漆漆的山谷。 ? 容容家居住的小山村,因为距离凝神谷比较远,在山火中幸存了下来。 但是,村子里的很多人原本也是靠着清心木生活的。自从凝神木被烧毁,人们无所求生,也就渐渐搬离了村子。如今,村子里只剩下寥寥几户人家了。 容容的爹——云伯阳,原本也是帮仙人们种植凝神木的凡人。凝神木的消失,曾经让他一度失去了生计。他没有办法,只能搬到附近的小山村。开始时,只能靠上山采药勉强度日。慢慢的,他凭借着当初种植凝神木的技术,在小山村周围的山里开垦出一片又一片药田。现在,这些药田初具规模,已经可以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了。 云伯阳一身粗布衣裳,背着竹蒌,大步在山林中穿梭。容容则从蒌子里探出半个脑袋来,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东瞅瞅、西看看。 她家虽然住在大山里,但是之前她的年龄太小,都只能跟着娘在家附近转悠。这还是第一次跟随爹爹去大山里面玩。一时兴奋无比,更是好奇的四下观看。 一路上有很多高大的树木,还有各种鸟儿在树林里发出婉转动听的鸣叫。她甚至看到几只鹿在林间吃草。但当她大声叫道,“爹爹!爹爹!那儿有鹿!那儿有鹿!”的时候,那几只鹿却抬起头,快速的跑远了。容容却难掩兴奋之情,在竹蒌里不住的挥舞着小手。 云伯阳听着她的笑声,心中轻快,脚步也更加轻快起来。 他随手从旁边的树上掰下一段长长的树枝,拿出随身的小刀,略做休整,一只木杖便出现在他手中。 山中常有蛇或其他小型猛兽出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木杖可以帮他将那些动物惊走。 他一路用木杖开路,又走了半个多时辰。眼前景色一变,一大片焦黑的山地取代了原先郁郁葱葱的山林,出现在视野里。 云伯阳的脚步微顿,他看着面前的山地,眼中目光闪动。迈进这片空旷的黑色山地,就意味着再无任何遮拦,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到附近的动物,安全性提高了不少。 云伯阳心下安定。他回头看了一眼背后。容容被一路颠簸着,已经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云伯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转回头来,重新振作精神,快速走入了这片山地之中。 生娑珞002 凝神灰中寻 仔细看,黑乎乎的山地也并不是完全一片焦黑。山火已经过去了几年,黑土之中逐渐冒出了一些零星的小草,还有几株小树的嫩芽生长出来,偶尔还可以看到一簇小野花,开得分外娇艳。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云伯阳终于站在了凝神谷之中。 这里的土地还是一片焦黑,甚至连个树芽都看不到。 他找了一片还算平坦的地面,把蒌子从后背上卸下来,放到地上。 容容被震动醒了,睁开眼问,“爹爹,我们到了吗?” “到了。”云伯阳神情和蔼的叮嘱道,“容容出来玩!别跑远了,就在我能看到的地方玩一会儿。”说完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 “嗯!”容容从篓子里慢慢爬出来。迈开小短腿,开始在这片土地上溜达起来。边溜达,边好奇的四处打量。 “爹爹,这里有一股烧焦了的味道!” “爹爹,这儿的土为啥这么黑呢?” “爹爹,地上为啥没有草呢?”小女娃不断把她的新发现,告诉云伯阳。 云伯阳丝毫没有烦躁,反而很耐心的一一回应着。 “爹爹,你在干什么?”容容看到爹爹边走边用手中的木棍在地上扒拉来扒拉去,就好奇的跑过来问。 “我在找这些灰里有没有木头。”云伯阳回答,手中的木杖不停,仍在地上扒拉着。 “找木头?找木头做什么?烧火吗?”容容继续问。 云伯阳笑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容容要帮爹爹找吗?” 容容听到可以帮爹爹做事情,立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长大了,可以跟大人做一样的事情了。她毫不犹豫的大声答应,“要!” 云伯阳从自己的木杖上掰下一节,递给容容,耐心道,“容容,像爹爹这样,用棍子把这些灰扒拉开。如果有木头块,就捡起来放到篓子里。” “嗯!”容容接过小木棍,开始学着爹爹的样子扒拉起地上的灰来。 她人很小,手上的力气也不大,仅仅能拨动表面上的一点点灰。 云伯阳也不催她,而是按着自己刚才的路线继续寻找。 容容扒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找到。她觉得没意思,便又开始四下里溜达起来。 “容容!”云伯阳兴奋的声音忽然传来,“你来看!我找到了一块!” “啊!我看看,我看看!”容容惊喜的跑过去,头上的两个小丸子一跳一跳的。 她跑到云伯阳身边,看到他脚边的一堆灰被拨开了,露出一小块拇指大小的、乌漆麻黑的小木块。 容容伸手把小木块捡起来,递给云伯阳,羡慕地说,“爹爹真厉害!容容一块都没有找到呢。” 云伯阳接过小木块,看了看,又在袖子上擦了擦。小木块露出了一点点木头的颜色。他嘴角含笑,道,“这一小块木头还没完全烧黑,估计还能有用,我们拿回去给你娘看看。”说完,把小木块放进了衣兜里。 他之前没有预料到,凝神木会烧的那么干净,才会告诉容容,如果找到了,就扔进竹蒌里。现在发现,找了半天,才只能找到这么一小块。他只好把这小块木头当宝贝似的揣进了兜里。 云伯阳心情不错,笑着问容容,“你想知道爹爹是怎么找到这块木头的吗?” 容容眨巴着大眼睛说,“想啊!爹爹是怎么找到的?” 云伯阳用手中的木棍指着地面道,“你仔细看,地上并不是一样平的,会有像这样凸起的小包。这种小包其实是由地面上的灰烬堆起来的。刚才那个小木块就藏在这样的一个小灰堆下面。我用棍子不停地把这些灰扒拉开,就找到了!” 容容拍着手道,“爹爹好棒呀!” 她又想了想,道,“我也要试试!”说完,转身跑开了。 云伯阳微笑的看着她跑开,又继续低头扒拉起地面的灰来。 容容这次并没有一开始就在地上瞎扒拉。而是先弯着腰,观察面前的土地。 仔细看,她才发现,看似平整的地面,其实并不是完全平的,有各种各样的起伏,有的大,有的小。 她先在脚边的一个小灰堆上扒拉了起来。小小的木棍拨开灰,露出下面的东西,是一棵叶片嫩黄的草芽。 容容有点失望,她又去扒拉旁边一个大一点的灰堆,这次是一块石头。 她转过身,看到不远处又有一个小土包,忙跑过去,这次是一截很黑的树枝。 她把树枝捡起来,开心地大声叫道,“爹爹!爹爹!我找到啦!” 说完转身跑回云伯阳身边,把手里的树枝高高举起。“爹爹你看!我找到了一根树枝哪!” 云伯阳看了看那一小截树枝,细得还没有容容小手指的一半粗,而且已经烧的焦黑。心知这截树枝里面的灵气估计早就枯竭,没有什么用了。 可他还是笑着对容容说,“容容真棒!看得真仔细!一下就发现了一个。” 他接过小树枝,放进了篓子里。 “哈哈!我很棒?”容容插着小手,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副等待表扬的样子。 云伯阳也没让她失望,大手拍了拍她的头顶,微笑着道,“我的容容最棒了!” 容容高兴的眯起眼睛,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却听云伯阳又道,“要是能找到更大的树枝就更棒啦!” 容容一听,不服气道,“容容肯定能找到更大的!”说完,就转身跑开,又去寻找了。 云伯阳也继续低头寻找。 这次容容的运气似乎并不好,她一连扒拉了好几个小灰堆,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她停了下来,脑子里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找到更大的木头。 然而,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方法来。 “爹爹,爹爹!”云伯阳听见容容在叫他,侧过头,看见她又朝自己跑过来,就问,“怎么了?” 容容跑到他面前,一本正经地问,“爹爹,怎么才能找到更大的木头呢?” 云伯阳被她问的一愣,转而笑着说:“你看,木头是藏在这些灰烬堆积而成的鼓包下面的,如果鼓包越大,底下的木头是不是也可能越大呢?” 容容闻言认真的点点头,“爹爹说的对!我就找大鼓包去。”说完,又跑开了。 她这次跑得远了一点。小身板站得直直的,视线不再只盯着眼前的地面,而是看向周围更远一点的地方。 大鼓包,大鼓包,这个鼓包挺大,嗯?那边还有个更大的鼓包。 容容的眼睛不断在地面上来回扫过,从一个鼓包移到另一个鼓包。当她的视线扫到远处的某个地方时,忽然停住了。 那里有一个非常大的鼓包。虽然样子有点丑,但真的特别大,比她和爹爹两个人加起来还要大。 容容觉得这么大的鼓包,下面一定有大树枝。于是便开心地跑了过去,用手里的小棍开始挖起来。 然而,她人太小没力气。挖了几下,在地面上刨了一个小坑之后,就没劲儿了。 “爹爹!爹爹!”云伯阳扒拉了一阵,没有丝毫收获,正欲休息一会儿时,忽然听到女儿的声音。 他抬头,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容容正站在一个小山包上,冲他招着手。远远的,就听见她在喊,“爹爹!你看我找到了一个最大的鼓包!” 云伯阳看到她把小山包当成了鼓包,觉得有点好笑,刚才的那点郁闷也一扫而空。 他微笑着大步走到容容面前。 容容指着地上的小坑,说,“我挖的都没劲儿了!才只挖了这么一点点,爹爹来帮我挖?” “容容,”云伯阳摇摇头,慢慢劝道,“这是个小山包。它太大了,估计是天然形成的,下面恐怕不会有树枝或者木头。” “啊?没有吗?”容容的小脸顿时垮下来。心中不觉有些生气,自己挖的都没力气了,结果却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山包。 她气鼓鼓的,拿脚丫子使劲往地上踢了一脚,扬起一小片灰。 云伯阳看她不开心,用大手在她小小的头顶上拍了拍,说:“没关系的,我们再找就是了。” 容容低着头,盯着那一片灰,在想爹爹的话。 忽然,灰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蹲下身,从灰里捡出来一个白色的、黄豆大小的小圆珠。 “咦?这是什么?”小圆珠上还有一条一条的纹路,好像被人刻出来的一样,十分精致。 云伯阳本来还欲再开导她,听见她出声询问,便寻声看去,就见容容的手里捏着一颗白色的珠子一样的东西。 “这是……”他心下诧异,“这不是……?” 那珠子上一条一条的纹路组成的图案,是只有那种灵兽特有的。 可是,此界如此偏僻贫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云伯阳看着那颗珠子,思绪已转了又转。 当他欲再仔细看清楚珠子上的纹路时,异变陡生。 只见珠子闪了一下,就在容容的手上消失不见了。 “咦?怎么没了?”容容惊呼出声。她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珠子呢,清亮的好像能滴出水来,纹路也很漂亮。 “我还想把它穿在绳子上,给娘看看呢……”一句话没说完,人已晕倒在地。 “容容!”云伯阳见女儿突然晕倒,心下大惊,连忙把她抱起来。又叫了她几声,见她没反应。云伯阳不敢大意,连忙把她放进篓子里,背在背上,快步往回走。 生娑珞 003 我是云容容 云伯阳一路背着孩子下山,速度奇快,不一会儿已经来到村口。 村边的小茅屋里,一个穿着朴素,面容清秀的女子正在灶间忙活。正是容容的娘亲——慧娘。 她刚刚炖好一锅冒着热气的菜,就听见丈夫急切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 “慧娘!慧娘!容容晕倒了!”话音刚落,人已进了灶间。 云伯阳不知何时已把容容抱在怀里,焦急地站在妻子面前。“你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慧娘十分惊讶,顾不上多说,一把接过孩子。她伸出手指轻探容容的呼吸,见她呼吸平稳,就放心了大半。 她转身,进里屋,把容容放到土床上,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额头微凉,眉头紧皱。 慧娘满脸疑惑,问云伯阳在山上发生了什么。 云伯阳把他们在凝神谷里找凝神木,容容捡到一颗白色珠子,珠子消失后,容容就晕倒的事情说了。 想了想他又把当时对那颗珠子的疑惑也说了出来。 慧娘听他说完,眉头微蹙。 她转头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容容,缓缓道,“若真是那种灵兽倒无妨。可是,容容体质太弱,只怕承受不住。”她担忧地看着床上的孩子。 云伯阳在一旁焦急地问,“那可如何是好?” 慧娘握着容容的小手,说,“如果她三天之内能醒过来,就没事。如果不行,我们就得想办法把她叫醒。否则,有可能醒不过来……”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此时的容容却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白色的梦境。 她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小小的山洞里。 山洞四壁和脚下的地面,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白色石头。这些白石头散发着微微的光芒,将整个山洞照亮。 她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那些白石头。石头竟然不是凉的,而是温温的,手感很舒服。 她又在原地转了个圈。 山洞很小,比她家的小茅屋还小,也就跟她家的土床差不多大。但是,她自己的个子也不大,所以并不觉得狭窄。 她又好奇地在小山洞里转了两圈,想找到出口,却没有发现。 过了一会儿,容容觉得一个人呆在这里有点害怕,便问,“喂~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她。 她又问,“有人吗?有人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回荡。 她抬头往上看,发现山洞的顶上垂下来一颗球。这颗球跟娘亲给她缝的花布球差不多大,只不过是白色的。 她伸出手,想去够那个球,却够不到。她个子太小了,踮起脚尖也够不到,跳起来也够不到。 折腾了半天,都没摸到那颗球,容容有点累了,只好作罢。 看着那颗球,她想娘亲了。她想出去,想去找娘亲和爹爹。 她用小手向外推石壁,希望能找到一个出口,钻出去。但是,推了半天,四周的石壁纹丝不动。 容容心里有点发慌,她焦急地大声喊,“我要出去!让我出去!” 边喊,边用手锤打石壁。一不小心,手指被石头的棱角划破了,血流了出来。 那血不是红色的,而是金色的。 “啪”一滴金色的血滴在了地上。 “哎呀!”疼!容容忙把手指拿到眼前,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地方,用嘴轻轻吹着。 她忙着看自己的伤口,却没有发现地面悄悄起了变化。 那滴金色的血慢慢渗入了地面的石缝之中。 以血滴为中心,地面上缓缓出现了一个金色的花纹。 花纹一明一暗的发出金色的光,仿佛是有生命一般慢慢向外生长,金色的线条蜿蜒卷曲,时而长出一片金色的叶子,时而开出一朵金色的花。金色的线条围绕着这些叶子和花继续生长,相互缠绕,变得越来越复杂。 渐渐地,花纹覆盖了整个地面,接触到了四周的石壁。可是,花纹并没有就此停止生长,而是从地面继续向上蔓延,爬上了四周的石壁。 此时,容容也注意到了石壁上的变化。她一看到那些花纹,就立刻被它的美丽吸引住了,也顾不上手指的疼痛,目光紧盯着那些花纹。心里惊叹着,真漂亮啊! 容容不但没有因为花纹的复杂而变得晕眩,反而因为喜欢,目光始终追随着花纹缓缓移动。 花纹一直向上攀爬,长到洞顶也没有停下来,继续从洞顶四周往中间生长。于是洞顶也布满了金色的线条、叶子和花。 当这些生长的花纹接触到洞顶中心时,终于停下来,不再动了。 洞顶中心挂着那颗容容够不到的白色圆球。 此时,洞中的花纹:地面上的、墙壁上的、洞顶上的,所有花纹一起一明一暗的散发着金色的光。 三个呼吸之后,这些花纹仿佛被那颗球吸引一般,慢慢向它涌去。 这次花纹移动的速度非常缓慢,就像一只年迈的蜗牛,吃力的往前爬。但是,容容却觉得它移动的太快了。 她仍被这些美丽的花纹吸引着,痴痴地盯着每一道纹路,眼睛一眨也不眨。 太好看了!她想把它们记在心里。 容容的脑子里涌出这个想法,然后,就开始试着去记忆每条纹路的走向。 她希望花纹移动的慢一点,再慢一点,让她有更多的时间去记忆。 但是花纹却没有照她的意愿停留下来,而是依旧缓慢地朝白球涌去。 慢慢地,白色圆球上布满了金色的花纹。 忽然,球上的花纹光芒大胜,然后渐渐融入了球中。 空间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容容才从痴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她四下打量,发现周围仍是那些微微发光的白色石头。抬头看头顶上的圆球,里面似乎多了一点黑色的东西。她盯着那点黑色看了半天,没看出来是什么,也就不再注意了。 容容低下头,继续开始用手拍打石壁,寻找可以出去的地方。 “啪啪啪!” “咕噜……”忽然,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啪啪啪!”容容没注意到那个声音,仍在拍石壁。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声音越来越密,越来越响。 容容终于听到了咕噜声,她停下来,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那颗球。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球继续发出咕噜声。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容容抬着头问。 “咕噜……咕噜……” “可是,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容容迷惑的说。 “咕噜……主……咕噜……人……咕噜咕噜……主人,主人。”咕噜声里咕噜出主人两个字。 “主人?不不不……”容容摇摇头,“我不叫主人,我叫云容容,你可以叫我容容。” 生娑珞004 咕噜咕噜噜 “容容……咕噜……云容容……”那个球重复着容容的名字。 “嗯!”容容点点头。“我是云容容。” 球又说,“咕噜……容容唤醒了我,咕噜……容容是我的主人。” 容容不太明白,好奇地问,“主人?什么是主人?” 球咕噜咕噜的响了一阵,好像在思考,“主人……咕噜……就是拥有我的人。” 容容又问,“那你是谁?” “咕噜……我……是谁?咕噜……我是……?”球又开始咕噜。 “你叫什么名字?”容容继续问。 “我叫……咕噜……什么名字……咕噜……”那个声音一直在咕噜,却咕噜不出它的名字。 但是容容却好像明白了,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叫咕噜。”容容开心地指着头顶上白色的球,给它起了名字,“小咕噜。” 容容很高兴,跟它打招呼,“你好呀!小咕噜!” “咕噜……你好……咕噜!”球咕噜了几声,似乎也很高兴。 “小咕噜,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容问。 “咕噜……这里是……我的家,咕噜……叫幻宇空间。”小咕噜咕噜出一个名字。 “幻宇空间。”容容重复了一遍,又问,“小咕噜,你能帮我出去吗?我想去找我的爹爹和娘亲。” “爹爹……咕噜……和娘亲?”小咕噜重复着。 忽然,容容面前的一块石壁上出现了模模糊糊的影像,勉强能看清是容容的爹娘。他们两人正紧张地看着某处。 “爹爹!娘亲!”容容看到爹娘更想出去了。 她抬头对小咕噜道,“我想出去,你能帮我出去吗?” “咕噜……你是小咕噜的主人,你想出去就可以出去,想进来……咕噜……就可以进来。” “真的吗?太好了!”容容高兴的跳了一下,“那你快教我怎么出去!” 小咕噜道,“你只要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想,我要出去,咕噜……就可以出去了。咕噜……” “哦……”容容迫不及待地闭上了眼睛,在心里想,我要出去。 “咕噜……”小咕噜刚想叫住她,就见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咕噜……咕噜……咕噜噜……”这边小咕噜有点急。 那边,容容睁开眼睛,就看到爹爹和娘亲在她旁边,正关切地看着她。 “容容,你醒啦!”慧娘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容容,见她睁开眼,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娘亲!”容容一下坐起来,伸手抱住了娘的脖子,脑门贴着慧娘的脸,嗓音糯糯的撒娇道,“娘亲,我终于出来啦!我想娘亲啦!” 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的云伯阳,糯糯道,“我也想爹爹了!” 慧娘疑惑地问她,“出来?容容,刚才你在哪里?从哪儿出来?” “刚才……”容容一边回想一边说,“在山上,我拿着捡到的珠子给爹爹看,然后珠子忽然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进了一个白色的山洞……”容容把刚才在空间里的一切都告诉了娘亲。 慧娘和云伯阳认真地听着。 “……然后,我闭上眼,在心里默默的想,‘我要出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你们啦!”容容说完,很开心的看着娘亲和爹爹。 夫妻二人听了容容的话,怔愣了一会儿。 然后,慧娘侧过脸,小声问,“伯阳,这算是认主了?” 云伯阳想了想,点了点头,“应该是。” 慧娘又疑惑地问,“这么快?太阳还没有下山。我听说这种灵兽认主都需要很长的时间,少则一天,多则三、五天,还有人失败了,再也醒不过来的。这怎么才半天不到,就认了容容?” 云伯阳又点点头,“嗯……”他看着容容,目光颇为迟疑,“只怕还是那只……” “什么?是它?”慧娘难掩惊讶,“它不是被……?” 然后她摇了摇头,一脸不信,“不可能!不可能!我们……都那么困难,它……怎么可能?” 云伯阳默默道,“容容不是说了,那个空间叫幻宇空间……” 听到这个名字,慧娘忽然就沉默下来。 “娘亲!娘亲~”容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打断了爹娘的谈话,“娘亲,我饿了!” “嗯,好!娘给你盛饭去。”慧娘一听容容说饿,把什么事情都抛到脑后了,起身去灶间盛饭。 不一会儿,一桌饭菜摆好。 容容也不用大人叫,自己爬下床。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哒,跑到饭桌前,再爬上凳子。 云伯阳和慧娘也坐下来。 慧娘夹起一筷子菜,放进容容面前的碗里,道,“菜还不太凉,快吃!” 容容从早上起来就跟爹爹进山,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几乎饿了一天。此时,简直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她的吃相。 慧娘和云伯阳因为担心她,也几乎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看她吃的欢,也觉得腹中饥饿。 一家人很快吃完了晚饭。云伯阳去院里劈柴。慧娘则点亮油灯,拿起针线,坐在窗边绣鞋面。 慧娘的绣活很好,以前经常绣一些手帕、腰带之类的小绣活,拿到镇上去卖,贴补家用。 “容容,娘亲绣的花好看吗?” 容容趴在旁边,看着娘亲绣的花好像真的一样,便道,“娘亲绣的花真好看!容容太喜欢了!” 看到娘亲绣花,容容不由得又想起了刚才在幻宇空间里看到的美丽花纹,便随口说道,“我刚才在空间里看到的花纹也很好看!” “哦?”慧娘笑着,逗她说,“那花纹是什么样子的?容容觉得好看的东西,我也想看看呢!” “我画给娘亲看。”容容听说娘亲想看,开心的跳下床,跑到灶间里挑了一根烧黑了的木柴。 然后回到屋里,开始在地上画起来。 一笔一划,她描绘着之前在空间里看到的花纹。一些复杂的地方,她也没有落下,只是想尽量都画下来,让娘亲也看看那些好看的花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地面上渐渐画满了线条。正当她想继续往墙上画的时候,忽然听见娘亲的声音,“容容,容容?你等一下。” 慧娘起初听容容说给她画花纹,也没觉得太在意,只当是小孩子爱吹牛,便由得她在地上随便乱画,看也没看,只专注于自己手里的绣活。 谁知过了好一会儿,容容也没什么声音。她一抬眼,看见容容依旧在地上画。便好奇,看向她画的东西。 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不是……? 天哪!她差点惊的眼珠子掉下来。要不是亲眼看见容容还在画,她简直不敢相信,容容画出来的赫然是一个复杂无比的符文的一部分! 生娑珞005 涂鸦和符文 符文是修仙世界里一种拥有神秘力量的图形符号。它由各种线条和文字组成,可以直接绘于符纸上,制作出符录、符宝;也可以刻画在地面上,组成各种阵法;还有修士把它刻于法宝上,使法宝产生加持或增幅的效果。 慧娘心里震惊无比,她看看地上的花纹,又看看正在画的容容。 她怕吓到容容,强压下想大叫的冲动,用有点颤抖的声音,柔声说,“容容,容容?你等一下。” 容容停下手中的木柴,抬头不解的看着慧娘,“娘亲,怎么了?我画得不好吗?” “不是不好,”慧娘连忙摇头,“是太好了!你等一下哈,我去叫你爹过来。” 慧娘转眼跑出屋子,因为太兴奋,还在门口绊了一下。 容容在屋子里,听到院里娘亲欢快的声音响起,“伯阳!伯阳!你来看看,容容画的东西。” 云伯阳放下手中的斧子,一脸疑惑的随慧娘进屋。 两人站到卧房门口。慧娘伸手指着地上的花纹,道,“刚才容容说给我画一个好看的花纹,我也没在意,你看看,这像不像是个符文?” 云伯阳站在门口,看到地上的花纹,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那花纹的线条不甚规矩,有些画得有点抖,有些略有歪斜。看得出是容容太小,手上没有力道控制木柴的缘故。但是,这些并不影响整体给人的感受,地上的花纹看上去就像是某个极复杂符文的一部分。 他的目光随着线条的走向移动,花纹的线条延伸到容容的脚下就停止了,好像还应该继续往前延伸。云伯阳问,“容容,你画完了吗?” “没有啊……”容容小脸微扬。刚刚画到一半,娘亲就叫她停住了。花纹没有画完,她觉得好像有点不舒服,好像必须要画完才能觉得好受一点。于是问道,“爹爹,我可以继续画吗?” 云伯阳欣然点头,“你画!我也想看看容容画画。” 容容得到了允许,继续往墙上画去。虽然线条依旧抖动歪斜,但她十分专注,爹娘在一边的交流她也没有注意到。 云伯阳怕打搅到容容,侧头轻声对妻子说,“容容画的就是一个符文。可是这个符文太复杂了,我也看不出是什么符文。” 慧娘也不自觉的小声惊叹道,“这么复杂的符文她居然能记住?太不可思议了。” 云伯阳点点头道,“一般人看到普通的符文都会头晕眼花,记不住笔画的走向,可是容容才三岁多,居然可以如此……,实在是……” “伯阳,我记得符文不是要注入灵力才能画出来吗?容容也不会使用灵力呀?”慧娘问。 云伯阳一笑,道,“容容只是用木炭在墙上画画,没有用灵笔,也无需注入灵力。画出来的也只是像符文的画,没有灵力,并不能发挥符文的作用。不过,尽管如此,她这么小,能记住这么复杂的线条,已是十分难得了。”说完,不禁笑眯了眼。 慧娘闻言也点头。 云伯阳忽然想起什么,又问,“这么复杂的符文,容容是从哪儿学来的?” 慧娘随口答道,“哦,她说她是从那个空间里看到的。” 云伯阳想了想,道,“恐怕,这个就是让容容可以那么快清醒过来的原因。” “你说这是?……”慧娘话说到一半,就听容容在旁边说,“爹爹!我够不到上面了,我还想画!” 云伯阳看见她已经画到了半人高的地方。但因为个子太矮,已是踮起脚尖在画,肉肉的小手在向上挥舞,但显然够不到更上面的地方了。 他觉得有趣,也想看看容容到底能画到什么程度。于是,毫不迟疑地一把抱起她,让她继续画。 有了爹爹的支持,容容又继续往上画起来,还时不时指挥爹爹往左或者往右。 最后,云伯阳甚至让容容坐到了自己肩膀上。 容容画了很久,直到把屋子的房顶都画满了,才终于停下。 “娘亲,你看我画得好不好看?” 慧娘看着满屋子的花纹,露出惊叹的神情,说,“太好看了,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花纹了!” 云伯阳也赞叹道,“容容画得真棒!” 容容听爹娘夸她,很开心。 慧娘从云伯阳手上接过容容,把她抱在怀里,问,“这么好看的花纹,容容是怎么学会画的?” 容容满脸得意之色,“是我在我的空间里看到的。” “哦?”慧娘惊讶,“你看到就能记住吗?你是怎么记住的?” 容容想了想,也想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能记住,便道,“就是看到了,很喜欢,然后我就一直看。” “嗯……”慧娘点点头,又道,“刚才你说,在空间里有个叫小咕噜的球叫你‘主人’?” 容容点头,“是呀!是一个白色的球,叫我主人。它喜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就叫它小咕噜。” “小咕噜?哎呀!我把小咕噜给忘了!”容容叫了一声。 她用恳求的眼神看向慧娘,“娘亲,我想回去看看小咕噜。我怕它自己呆在空间里,会害怕。” “好。”慧娘满脸温柔的表示同意。随后又说,“娘抱容容去床上坐好,好不好?” 容容不明所以,“娘亲,我不是要去空间里吗?为什么要先坐好?” 慧娘微笑道,“容容只是精神进入了空间里,身体还是留在这里呀。” “哦……”容容点点头。 慧娘把她放在土床上,教她盘腿坐下。 容容坐下,又有点皱眉,“可是……我不知道回去的方法,怎么回去呢?” 慧娘想了一下,缓缓道,“你可以试试,你是怎么出来的,就怎么回去……” 容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人已经在空间里了。 “主人!咕噜咕噜……咕噜噜……”小咕噜看到她回来,有点激动,“我还以为……咕噜……你不会……咕噜……回来了呢!” “小咕噜,对不起。”容容有点不好意思,“我一看到娘亲和爹爹太高兴了。还是娘亲提醒我,我才想起你来。我怕你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就赶快回来找你啦!” “咕噜……容容,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咕噜……你在外面做什么事情……咕噜……我都可以看到的。”小咕噜愉快的说。 “哦,对,我在你的石头上,看到过外面的爹爹和娘亲。”容容笑起来。 “咕噜……要是你能开始修炼,你在外面的时候,我就可以直接跟你用神识说话啦!”小咕噜说。 “修炼?什么是修炼?”容容不明白。 小咕噜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激动,“修炼……咕噜噜……就是你不断吸收天地灵气,净化你的身体,强化你的经脉。咕噜噜……修炼可以让你拥有强大而又神奇的力量,还可以让你长生不老……咕噜……” “那有什么意思?”容容听得似懂非懂,“我将来长大了,要变成我们村最美的姑娘!” 小咕噜语气轻蔑,“咕噜……你们这个小村算什么?咕噜……修炼可以让你变成这个世界上……咕噜……最完美的女人。” 容容睁大了眼睛,“真的吗?” “那当然……还有,”小咕噜道,“咕噜……等你修炼出灵气以后,就可以把不超过这个空间大小的东西……咕噜……放进来。把这个空间咕噜……当成一个储物空间使用。” “什么是储物空间?”容容不明白。 “咕噜……就像你家的箱子,咕噜……可以放东西。而且……咕噜……你还感觉不到重量,别人也看不到你带的东西。”小咕噜道。 “哦,那真有意思!”容容觉得那就像躲猫猫,应该很好玩。 “咕噜……对了,”小咕噜突然想起一件事,“容容不要对……咕噜……其他人说这里的事情,也不要提起我……咕噜……的事情。” “嗯嗯,好的。”容容点头,想想又说,“可是,我已经跟爹爹和娘亲说过了。” 小咕噜咕噜了一下,“已经知道了……咕噜……那容容要帮我提醒他们,不要跟别人说。咕噜……还有,容容自己也不要……咕噜……跟别人说哦。” 容容点点头,道,“我会保密的。”想到修炼,她又问,“小咕噜,你可以教我修炼吗?” 小咕噜咕噜了两声道,“我不是人类,教不了你,咕噜……你可以出去问问你爹娘,或许他们会知道。” “嗯!”容容点点头,又好奇地开始问小咕噜其他问题。比如,你为什么吊在那么高的地方呀?你可以动吗?你有手吗? 一人一球聊得很开心,也聊到很晚。 生娑珞006 小镇花布坊 清晨,阳光穿过枝叶,在林间投下一缕缕金色的光线。 一辆运柴车吱吱呀呀地在这些光线中穿行。 “……平,玉虚……澄……太清……”小女娃清亮的声音,回荡在山林中。 云伯阳依然是那身粗布衣裳,坐在前面赶着运柴车。旁边的慧娘也是一身平素的粗布衣服,脸上却比平时黑了几分,年纪显得大了一些。此时,靠在丈夫旁边,被颠得有些昏昏欲睡。 容容一身粉红色小花袄,头发梳成两个小丸子,此时正倒坐在木柴堆上,一句一句地背诵口诀。这口诀是几天前,爹爹传给她的。 那天,她从小咕噜的空间里出来,就跟爹娘说要修炼。 爹爹和娘亲两个人背对着她嘀咕了好一阵。然后,爹爹说她还太小,很多修炼的方法还不能理解,所以要她先背会口诀,以后再慢慢开始修炼。 然后,就神神密密地传了她一段口诀,还让她千万不可以告诉别人。 于是,容容异常开心,这几天都在反反复复背诵口诀。 “……以此慧灵决,日日需勤勉。抱朴守恒心,终为大道成。”容容背完最后一个字,开心的大喊,“爹爹!我背完了!” 云伯阳脸上扬起一抹笑容,一边催促牲口前行,一边赞扬道,“哈哈,容容真棒!已经可以全背下来了!” 容容在木柴堆上翻了个身,开心的趴下,对坐在前面的云伯阳说,“爹爹,说好的,我背完了,你要给我讲个故事的!” “好,我给你讲一个神仙娘娘的故事,好不好?”云伯阳笑着应道。他平常喜欢给容容讲一些有趣的小故事,容容也很爱听。 “好!”容容见可以听故事,大声答好,清脆的声音穿过树林,惊起了几只小鸟。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叫景莱国的小国。这个国家里有一个老国王,他有六个女儿。其中,最小的女儿生得极为美丽,也最得老国王的欢喜。……”云伯阳浑厚的嗓音在树林中响起,容容听得入了迷。 运柴车缓缓前行,终于驶出了大山。一个小镇远远的出现在视野里。 这个小镇名为平三镇,是距离容容家的小山村最近的一个镇子。容容爹娘今日打算去卖一些山货,顺便探访容容的外祖家,再买些日用品回家。 “伯阳,”慧娘打了个瞌睡,刚醒过来,看还在路上,便与丈夫小声商量,“我们今日先去布坊?” 云伯阳闻言点头答道,“嗯,好,我也正想去卖一些毛皮。” 山里生活不易,云伯阳除了种草药,有时候遇到山里的兔子,也会顺手打回来,给家里人解解馋。他还学会了处理毛皮,时不时的可以拿到镇上换点钱。 运柴车缓缓驶进镇子。容容在柴火堆上坐直了身体,好奇地四下张望。 平三镇很小,但一个小镇里该有的各种铺子这里都有。 容容一家一家看过去,叮叮当当的铁匠铺,挂满小玩意儿的杂货铺,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糕点铺,还有一些不知道名字的店铺。容容看着新鲜,一双眼睛都快不够使了。 在一家挂满五颜六色花布的小店前,运柴车缓缓停下。小店门楣上挂着一方牌匾——“花布坊”。 花布坊是平三镇唯一的一家绣房。虽说是唯一,但却非常小,小到只有一间门脸房,一个掌柜,一个伙计和一个绣娘。店内以售卖布料为主,也兼卖几件成衣。 伙计看到运柴车上下来的夫妻二人,笑着打招呼,“云大哥和云嫂子来啦!” 云伯阳笑道,“柱子,掌柜的在吗?” “在呢,在呢!”伙计对店里面喊,“掌柜的!云大哥和云嫂子来了!” 云伯阳把容容从车上抱下来,又转身从车上取下一大一小两个包袱。慧娘接过小包袱,挎在胳膊上,另一只手牵着容容,走进店里。云伯阳拿着另一个包袱,跟在后面。 “慧娘来啦!呦,云大也来啦!”一个年纪颇长的老婆子,皱着眉头从堆满各色布匹的货柜后面转了出来。她头发梳得光溜溜的,在后面挽了个竖纂儿,上面别着一只亮银的簪子。身上穿着一件铜绿色的夹袄,领口和袖口都绣着鲜艳的花边。 “乔大娘!”慧娘朝面前花布坊的掌柜打招呼。 “你说说你们,怎么隔这么久才来!”乔大娘一边唠叨,眼睛却盯着慧娘和云伯阳手中的包裹。 慧娘一家住在附近山上的小村里,经常会把一些绣活拿到她这里卖,偶尔还会有一些山里的毛皮。那些毛皮她再转手卖给临近城里的大户人家,每次都能赚不少。所以她一看到云伯阳跟着,就知道今天又可以赚一笔白花花的银子了,眉间的皱纹也不自觉的展开了些。 慧娘笑了笑,道,“前阵子山里的雨水大,路太难走,就没出门。这几天天气好些,我们才敢出来。这不,刚到镇上,就先来您这儿了!” 乔大娘撇撇嘴,又招了招手,“来!跟我到后院来!”便领着慧娘一家,走进小店的后院。 花布坊门脸不大,后院也不大,只有三小间正房和一间西厢房。三间正房里,中间的一间是待客室,左边是绣房,一个绣娘正在绣房里绣花。右边一间和西厢房都是仓库。 乔大娘并没有让慧娘一家三口进待客室。而是站在后院里,让云伯阳把手上的包裹放在地上打开,一一清点。慧娘也打开胳膊上挎的小包裹,里面是她帮绣坊绣的手帕、腰带之类的小绣活。 大人们在忙,无暇关照容容。容容好奇的在小院里东瞅瞅,西看看。 她看到左边绣房里,原本在绣花的那个绣娘站了起来,走到待客室里,倒了几碗水,用一个托盘端着,走了出来。 她先走到掌柜的旁边,请乔大娘喝水。乔大娘端起碗来,喝了两口,才招呼慧娘和云伯阳也喝水。 慧娘和云伯阳接过水碗,道了声谢。 绣娘拿起最后一个水碗,走到容容旁边。 容容正在好奇地四下张望,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你是容容?” 容容抬头,对上一双微笑的眼睛。一个面容温柔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是呀,你是谁?”容容问。 “我是这里的绣娘,你可以叫我五娘子,也可以叫我五姨。”女子语气温柔。 “五姨。”容容重复。 “哎!”五娘子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 她把手里的水碗递给容容,“给你,喝点水。” 容容双手接过碗,喝了几口道,“谢谢五姨!” 五娘子看乔大娘和容容的爹娘在忙,也顾不上容容,便道,“容容要不要来看我绣花?” 容容看了一眼娘亲,见慧娘轻轻点头,便脆生生地答应,“好!” 五娘子便拉着容容,走进了左侧的绣房。 绣房不大,被两副绣架和一个很大的裁布案桌挤得满满的。两面墙上挂满了绣好的绣品和做好的成衣,还有一面墙全是架子,上面堆放着各种布料、丝线之类的东西。 容容一进来,就被满墙美丽的绣品吸引住了。她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五娘子拿了个小凳,拉她坐下。自己则坐在旁边的一副绣架前,绣起花来。 容容依然仰着头,看完墙上的绣品,又看墙上绣满了花的衣服。 “容容喜欢这些绣花吗?”五娘子侧过脸来问她。 “嗯,喜欢!”容容点点头,又继续看。 过了一会儿,容容看完墙上的绣品和衣服,回头看到五娘子在绣花,便好奇地凑过去看。 五娘子的绣架可比她娘绣花的小绷子大多了。绣架上绷着的也不是一小块布,而是一大块可以做衣服的布料。 “五姨绣的是什么?”容容见五娘子走针如飞,问道。 “这是山茶花。”五娘子说着,手中的针不停,“咱们镇上的老人都喜欢这种花。” “绣得真好看!”容容看着她绣好的几朵红艳艳的山茶花,由衷地赞叹。 “是呀!五娘子的针法在镇上可是数一数二的。”慧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娘亲!”容容听出是娘亲,回头一把抱住她的腿。 慧娘把她抱起,侧身坐在容容刚才坐的小凳上,又把容容抱到她腿上坐好。 生娑珞007 留在平三镇 “你们算好账了?”五娘子抬头看了一眼慧娘,又继续手里的活。 “嗯。”慧娘点头。 “乔大娘又为难你了?”五娘子压低声音问。 慧娘也压低了声音道,“没什么,就是嘴上不饶人。”说完,又笑道,“谢谢你帮我照看容容。” 五娘子看了看容容,笑着道,“没事,容容很乖!” “你家小安呢?怎么没看到?”慧娘问。 小安是五娘子唯一的孩子。五娘子16岁嫁人,18岁生了个儿子,就是小安。原本一家人和和美美,没想到小安两岁时,丈夫掉进河里淹死了,就剩下她们母子二人。为了生计,五娘子只能出来当坐店的裁缝兼绣娘,挣钱养活小安。平时,小安都是跟在她身边。五娘子在绣房做活,他就在后院玩。今天慧娘来,却没看到小安,故有此一问。 “上学去啦!”提起小安,五娘子笑容更甚,“上个月,小安满六岁了,我就送他去蒙学堂上学了。” 慧娘闻言,微笑着点点头,“哦,这下你可以轻松点了!”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布包。她打开布包,露出一堆山果干。 慧娘把布包递给五娘子,道,“这是我家自己晒的山果干,本想给你家小安当零嘴儿的。他没在,你就先替他收着。” 五娘子接过布包,揣进怀里,笑着道谢。然后又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大方?有什么事吗?” 慧娘不好意思的笑笑,“什么都瞒不过你!是这样的,我近来觉着我们家容容挺喜欢各种好看的花样子,就想让她学绣花,将来也能有个拿得出手的。你是咱们镇上最好的绣娘。我想让容容跟你拜师学艺,你看行不行?” “那有什么不行的?”五娘子伸出手,道,“容容把手给五姨看看好不好?” 容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五娘子轻轻捏了捏她的几个手指,才道,“不过,容容现在年纪还太小了,手上没什么劲儿。还得再过两三年,才能拿得起针线。” 她又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容容软软的头发,问,“容容喜欢绣花吗?” 容容原本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五娘子。五娘子的手很轻柔,容容只觉得她十分可亲,又听她问自己话,便忽闪着大眼睛大声答道,“喜欢!” 五娘子闻言笑了笑,道,“那容容长大了,来跟我学绣花好不好?” 容容重重点头,刚要回答,乔大娘的声音却抢了先,“呦!聊什么哪?这么热闹?” 三人转过头去,见乔大娘嘴里叼着一块山果干走过来。那山果干显然是容容爹娘刚孝敬她的。 慧娘忙放下容容起身,笑道,“在说想让容容跟五娘子学绣花的事。” “是嘛?我看看。”乔大娘上前弯下腰,一把抓起容容的手,翻过来又翻过去的看了看,点头道,“嗯,这双手倒是一双绣娘的手。”然后笑眯眯的对容容说,“要不要来大娘的店里当学徒工呀?” 容容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收回手,往娘亲的身后躲去。 五娘子站起来,挡住乔大娘的视线,笑道,“容容还太小了点,我怕她捏不住针线,可以再等两年。”顿了顿,又道,“等大点了就可以直接学绣了。” 乔大娘撇了撇嘴,悻悻地收回手。 慧娘忙道,“乔大娘,最近还有什么可以给我做的绣活没有啊?” 提到绣活,乔大娘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下个月县城里的大户张家的老太太要做七十大寿,在我这里订了一套喜服。呐!五娘子正在绣的就是。” 乔大娘用手指了指五娘子面前的绣架。 慧娘笑道,“五娘子绣得精巧,我看着大半都已经绣完了。” 乔大娘的手指又换了一个方向,“可是我绣的那一半还差得不少。”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才发现,绣房的另一副绣架上也绷着一大块衣服面料。上面用色粉描绘着花样,但却只绣了几片零星的小叶子,离完工还差得远。 乔大娘的眉头又皱得深了些,“这样下去,到时候怕交不上活了。”说完又看向慧娘,“你能不能留下来帮我们做几天?” 慧娘原本没打算在镇上呆很长时间,便道,“我们本来只想今日卖了东西,再去看看我爹娘,明日便回的。” 乔大娘急道,“慧娘,你的手艺我知道,又快又好,跟五娘子不相上下。镇上其他人的手艺我还真看不上,要不也不会开这个口让你帮忙了。你放心,这个活做完了,我可以给你三两银子工钱。”说着,又看向躲在后面的容容,笑咪咪道,“你这小娃娃也可以跟着你一起,如果能帮你们分个线什么的,就给她也算上半两银子的工钱。” 两个人加在一起就是三两半银子,一个月的时间。慧娘有些心动,但对上五娘子的眼神,她又摇了摇头,道,“我去跟当家的商量一下?”说完,抬脚出了屋。 云伯阳之前跟乔大娘算完账,又和小二一起把毛皮等物搬到仓库里。刚刚收拾完,便看到慧娘从绣房里出来,却没带着容容,便上前询问。慧娘把刚才乔大娘的话跟他又说了一遍。 云伯阳想了想,道,“一个月三两半银子倒是不少,但是你和容容住哪儿呀?要是住店又得花钱。还有吃饭也是问题,做绣活肯定也没时间做饭,买着吃也得花不少钱。” “哎呀!吃住我都包了!”乔大娘从绣房里追出来,听见云伯阳的话,便急急说道。“我家有间旧屋,离这里只隔了一条街。年前我们搬去新盖的院子住了,那间旧屋一直空着,你们可以先暂时在旧屋里住着。吃饭也可以跟我们一起,我家老头子每日午时和酉时都会送饭过来,我让他多做一些就成了。” 云伯阳又道,“还有早饭呢?慧娘没关系,容容太小,不吃早饭可不成。” 乔大娘想了想,摆摆手,道,“那给你们四两一个月,我可是镇子上出了名的善人。怎么也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 慧娘上前道,“是,乔大娘人最好了。当家的,你就答应了?也就委屈一个月,我们娘俩就回山上了。” 云伯阳一听,忽然急道,“啊?要一个月没人给我做饭呀?”他垮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慧娘,“我这一个月吃不上你做的饭,不是要饿死了?媳妇,要不你还是别干了,回家给我做饭?” 慧娘也是有些不忍,便又看向乔大娘。 乔大娘看她的眼神,生怕她真的不干了,咬咬牙道,“唉!谁让我心善呢?再给你们一两银子,让云大在镇上多买点吃的带回去。一共五两银子,不能再多了。再多我就付不起了!” 夫妻对视一眼,云伯阳点了点头。 价钱谈妥,乔大娘让柱子看店,自己带着慧娘一家去看住的地方。 几人从主街拐进一个小巷子,再穿过一条街,便到了乔大娘的旧屋。 一家人认了门,乔大娘把钥匙给了他们,说好明日一早上工,便匆匆走了。 用钥匙开了门,一家三口走进小院。 院子里显然已经有段时间没人住了,杂草比容容还高。好在小院虽小,却有主屋、灶房,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墙角还有个空着的鸡窝。 主屋的样子跟容容家的茅草屋差不多,大小却还不如容容家的大,屋里只有张木床板,上面落满了灰尘。灶房里有锅,但里面也积了不少灰。云伯阳去院子里打了水,慧娘找来一些破布,和容容一起擦拭、收拾屋子。 云伯阳赶上运柴车,先去镇上的小饭馆帮王大伯把车上的柴卖了,又去药店把自家的药材卖了,才回了旧屋。他把运柴车赶进院子,又把院子里的杂草割下来,喂给牲口。 转眼到了中午时分,一家人打了些井水,就着带的干粮吃了简单的午饭。边吃,云伯阳和慧娘边商量接下来的一个月怎么对付过去。 生娑珞008 吧唧亲一口 吃过午饭,原本要去慧娘的娘家。云伯阳拿着从家里带来的一些山货,觉得还不太够,又拉着妻子和女儿一起上了街。 下午街上人不多,他们绕过花布坊,经过杂货铺,来到糕点铺子。 一进铺子,容容便被一股香甜的味道包围了,她好奇的四下张望。 铺子里摆放着各种好看的点心,有梅花形的糯米糕、菱形的方糕、长条形的金黄酥等等。馅料也有好多种,有绿豆蓉馅、红豆沙馅、咸蛋黄馅等各种口味的糕点。 容容在小山村里长大,哪看过这些,扒着柜台看得直咽口水。 云伯阳买了几样糕点,一回头看见自家闺女趴在柜台边,口水都要掉下来的样子。他一时有些发愣,抬眼看见慧娘好笑的看着女儿,不禁也莞尔。 伸手一捞,把女儿抱在胸前。笑问,“容容喜欢哪种糕点?” 容容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半天才说,“我不知道哪个好吃,看着都喜欢。” “那我们先拿两种尝尝,以后再慢慢把它们都尝一个遍,好不好?”云伯阳笑着轻轻刮了一下容容的小鼻头。 “好!”容容听说真的要给自己买,高兴坏了,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云伯阳转回身,把容容放下,又跟伙计要了两种点心,一样一块,用一张油纸包着。 他把包着糕点的纸包放到容容的手里,笑道,“小心拿好哦,掉在地上就不能吃了。” 容容双手小心的捧着两块糕点,一块是圆形金黄色的酥饼,一块是方形深棕色的枣糕。她一时犹豫,不知道该吃哪块好。等她终于下定决心,对着枣糕咬上一口时,一股香甜的味道顿时充满了口腔。那股甜香在舌尖、齿间流淌,而且越嚼越香,简直差点让她把舌头都吞下去了。 还没有走出店门,容容已经风卷残云般,把手中的两块糕点都吃下了肚,开始舔油纸上的残渣了。 云伯阳付好钱后,看到的就是容容这副样子。他笑着低头凑近容容,问,“好吃吗?” 容容忙着点头,嘴里含糊不清的答道,“好吃!” 云伯阳一把把容容抱起,逗她,“我也想吃,容容给我留一口了没?” 容容自己吃的高兴,哪想到别的,一时被问得愣住了。 云伯阳见她忽然怔住,哈哈一笑,觉得小娃真是傻得可爱,又怕她真上心,赶紧又道,“没事没事,爹爹逗你呢!容容要是爱吃,下次爹爹挣了钱,再带容容来买,好不好?” “好!”容容一听说以后还可以吃到好吃的,眼睛都笑没了。抱着云伯阳的脖子,唧在他长满胡茬的脸上亲了一口。云伯阳嘿嘿笑了。 慧娘也在一旁抿着嘴笑。她抬眼看丈夫,见他眼角都笑出眼泪来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间,穿过几条街巷,转入一条僻静的小巷子。巷口有一家小酒坊,容容的外祖家就在巷子的最里面。 慧娘来到门前敲门,来应门的正是容容的外婆。她身形微胖,慈眉善目,花白头发利落地在脑后挽了个髻。穿一身淡秋香色的棉布褂子,腰间束着一条围裙。 “娘,我们来看看你。”慧娘道。 外婆见是慧娘夫妻俩来了,笑道,“好!好!你们快进来!” 容容在旁边喊,“外婆!” 外婆低头看她,双手捧着她的小脸,道,“呀!容容也来啦!长高了哦!”说完拉起容容的小手,朝院子里走去。 外祖家的大门正对一个小影壁,绕过影壁便是院子。这院子比乔大娘借给他们暂住的小院要大了不少。院子里栽着两棵果树,四面都是青砖瓦房。 容容的外公姓刘,叫刘修文。年轻的时候中过秀才,后来家境实在太贫寒,供不起他赶考,便在小镇的蒙学堂做了教书先生。这一做就是二十多年。这个时辰,他还在学堂里教书没有回来。 容容还有一个舅舅,就是慧娘的哥哥,在县城里做文书。一家人逢年过节才会回来热闹热闹。 平时家里便只剩下外婆刘氏一人在家,此时看到女儿女婿和外孙女真是分外高兴。 几人在正屋里坐下。正屋陈设简单,只墙上挂了几幅字。容容还未识字,也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屋子中间一张四方木桌,上面摆了一点茶水小吃,刘氏热情的招呼他们喝水吃东西。 云伯阳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打开,拿给刘氏。一包山里的坚果,一包晒干的蘑菇,一包山果干,还有慧娘给两位老人家做的两双鞋,此外就是刚才从糕点铺子里买的几样糕点。 刘氏尝了尝山果干,又试了试慧娘给她做的鞋,眉开眼笑的道,“云大,你们夫妻来看我们,我们已经很高兴啦!下次不要带这么多东西,路上多累呀!” “不累不累!”云伯阳道,“我们借了村东头王叔家的运柴车,赶了车过来的,路上没费什么力气。” 这时,外公散学回来了。他身形干瘦,花白的头发束于头顶,戴着一方文人巾,目光清亮,一缕花白的山羊胡飘洒胸前。身上着一件钴蓝色棉布长袍,外罩一件石青色回纹褙子,手中拿着一卷书。 看到慧娘一家过来,他也很开心,拉着云伯阳说要晚上一起喝酒。 慧娘跟母亲去厨房做饭,母女俩顺便说说体己话。 外公则把容容拉到跟前,问,“容容几岁啦?” “三岁半。”容容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回答。 外公笑眯眯的点点头,道,“容容真聪明!” 他转头问,“伯阳,容容识字了没有?” 云伯阳摇摇头,道,“还没有。” 外公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点头道,“女孩子家,倒是不急。”说完,又问云伯阳在山上的生活情况,云伯阳一一答了。 厨房里,慧娘一边摘菜,一边跟母亲说起今日在花布坊的事。 刘氏听说接下来的一个月,她都要留在镇上,去花布坊帮忙,也觉得是个好活计。但听慧娘说,乔大娘把她那间旧屋借给了慧娘一家住,刘氏沉默了一会儿,道,“要不你们娘俩回家来住?两个女儿家单独住外面不太安全,正好也可以给我做个伴儿。” 慧娘扑哧一笑,道,“娘还当我是女儿家呢?我已经是容容的娘了!” 刘氏白了她一眼,“再大都是我的闺女!” 慧娘笑着点头。 晚饭四菜一汤,刘氏的手艺极好,一家人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饭,复又提起此事。外公说镇上最近出现了一拨不知从哪儿来的小混混,抢人钱财还出手伤人,怕她们不安全,当下就拍了桌子,这一个月就让母女二人在家里住。 慧娘出阁前的西厢房还留着,一家人收拾了收拾,就住下了。 刘氏拉着慧娘在正屋里聊天。云伯阳让容容背了两遍口诀,又给她讲了个故事。这次讲的是一个少年得到一柄魔剑,他刻苦修炼,借助这柄魔剑,得到了移山填海的力量,并且克守本心没有坠入魔道,最终成为守卫一方的霸主。 容容听完故事,想进空间找小咕噜,云伯阳让她出来就自己睡觉,容容点头答应了。云伯阳这才起身,拉着老丈人到院子里喝酒去了。这一晚,两人一直喝到半夜,才醉熏熏的各自回房睡觉。 容容进了空间,小咕噜看见她,很高兴,咕噜咕噜个不停。 容容也很高兴,说,“小咕噜,我已经会背修炼的口诀了!” “咕噜……太好了!”小咕噜道,“这样我就……咕噜……有希望长大了。” 容容问,“小咕噜,你需要吃什么才能长大呢?” 小咕噜说,“咕噜……我需要主人给我输入灵气,咕噜……或者在空间里种植灵植,让我自己……咕噜……吸收灵气也行的。” 容容听得似懂非懂,“哦……”了一下,又问,“小咕噜,你长大了是什么样子的?” “咕噜咕噜噜……”小咕噜咕噜了好几声,“我长大了可是非常漂亮的,咕噜……可以迷倒众生的……咕噜……灵兽,翠羽金裳舞,咕噜……香凝粉翅浓。就是人们对我的……咕噜……赞美。” “哦……”容容一脸沉迷,“真想看看你长大的样子。” “咕噜……那容容要赶紧修炼出灵力,才能……咕噜……帮我长大哦。”小咕噜说。 “嗯!我一定会修炼出灵力的。”容容答应道。 生娑珞009 分线为绣花 第二日一大早,外婆和慧娘煮了早饭。一家人吃过早饭,外公溜达着去蒙学馆教课了。 慧娘坐在一面铜镜前梳妆,准备等会去花布坊。 容容在一边玩着床边的穗子。她看娘亲在拿一些粉往脸上涂,便问,“娘亲,你在干什么呀?” 慧娘答,“我在化妆呀,所有女人出门前都要化妆的。” 容容看她涂抹过的脸上肤色会变得更黑一些,觉得娘亲越画越难看,不解的问,“娘亲,你为啥要把自己抹那么黑呀?我觉得这样变丑了。” 慧娘微微一笑,道,“女人出门前化妆是对其他人的尊重。如果长得跟大家不一样,别人对待我们就会跟其他人不一样,所以太白和太黑都不好。” 容容听得似懂非懂,又问,“娘亲抹的是什么?” 慧娘微笑,“这是秘密,等你长大了,娘再告诉你。” 容容看娘亲又拿笔在脸上画来画去,问,“娘亲为什么要把眉梢画的那么低呀?” 慧娘说,“这样看起来比较温柔可亲啊。” 容容又问,“娘亲为什么要在眼角画好多条细线呢?” 慧娘笑眯眯道,“这些是年长纹,是只有德高望重的人才能长出来的。我画上一些,会让我显得更年长,更有经验,说话、做事也会更让人信任。” 她回过头来,叮嘱容容道,“容容,女孩子10岁以后,就要开始学画妆了。出门之前不化妆,会被别人笑话的。你一定要记住啊!” “嗯!容容记住啦!”容容一边玩床边上的穗子,一边回答。 慧娘画好妆,一家人从家里出来,去乔大娘家的旧屋把运柴车赶上,锁好了大门,才来到花布坊。 云伯阳站在花布坊的门口跟母女俩告别,又叮嘱慧娘每日要督促容容背诵口诀,晚上睡前记得给容容讲故事。慧娘连连点头,保证不会忘记。他才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慧娘则拉着容容进了花布坊。柱子平时看店,就住在店里。此时店门刚开,乔大娘还没有来,五娘子也刚到。她没有开始绣花,而是在和柱子一起搬掌柜的绣架。 慧娘拉着容容走进院子里打招呼。 五娘子抬头看见她俩,笑着道,“我把里面的绣架搬出来一点儿,光线可以好些,你绣着也方便。” 柱子把凳子摆好,便去前面忙活了。 慧娘进了屋子,朝五娘子笑道,“昨天谢谢你!” 五娘子眨眨眼,也笑道,“没什么,我就是怕你们吃亏,才好心提醒一下。”说着,瞟了一眼外面,见掌柜的还没有来,便小声道,“昨天她最后给你多少?” “五两。”慧娘如实说。 五娘子点点头道,“这趟活儿,也才给我六两。” 慧娘微笑,“亏得你提醒,不然我可要吃大亏了。” 五娘子神秘道,“你知道她这一件衣服挣多少?” 慧娘摇头。 五娘子瘪瘪嘴,“一百两!” 见慧娘露出惊讶的表情,五娘子又道,“掌柜挣的比我们多多了。” 慧娘闻言笑笑,柔声道,“她要操心的事情也比我们多。” 五娘子撇撇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转身进了屋里,从墙边的架子上拿出几幅画好的绣图,把图递给慧娘道,“这些是喜服上的茶花图样,你先看看。这张是下摆上要绣的,这张是后背上的团花,还有这张……”她给慧娘详细的讲解着每一幅要绣的茶花图案。 讲完纸上的,又带慧娘看她已经绣好的部分,再从绣架边挑出几束要用的色线,递给慧娘,让她仔细辨认颜色。 慧娘拿着花样一点一点细细查看,估计自己还要再花一些时间,便对五娘子道,“五娘子,我还要再看一下,你先教容容分线什么的!” 五娘子欣然答应,从绣筐里拿出一束绣线,走到容容旁边,见容容正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彩蝶穿花绣样看,五娘子柔声道,“容容来,五姨教你分线。” 五娘子把可能用到的几种色线都拿出来,教容容把它们劈成一缕一缕的,再按顺序一一挂在绣架边。 慧娘看好了花型,心里有了计划,就走回绣架前,开始绣起来。 五娘子让容容分了几根线,觉得她已经会了,也转身回去开始绣。 容容不仅要给娘亲分线,也要帮五娘子分。她人小,分得也慢,半天才能分出一根,一时之间有点忙乱。 乔大娘走进后院时,看到的就是几人在各忙各的。她走进绣房,又跟慧娘叮嘱了几句。慧娘把娘家留她们住宿的事情跟乔大娘讲了,又把钥匙归还了她。 乔大娘还欲再说什么时,正好有客人上门来买布,她便去前店忙活了。慧娘则继续坐下绣花。 分了五六根线,容容已经累得手酸。慧娘抬眼,微笑看她,“容容累了?” “嗯……”容容点头,头顶的两个小丸子微微晃动。 “来,娘帮你揉揉。”慧娘抱容容在她怀里,轻轻地帮容容揉小手。 说起来,容容从小就没怎么向爹娘提过要他们抱的要求。主要是容容的爹娘好像太喜欢抱她了,没事就把她抱怀里、坐腿上、扛肩上。在小山村里的时候,更是这样,下个山坡、过个小溪都要抱她。有时还是容容自己要求下地走路,他们才会放下她,让她自己四处溜达。尤其是云伯阳在的时候,走哪儿都喜欢抱着她去。 此时,容容坐在慧娘腿上。慧娘轻轻揉着她的小手,她则低头看娘亲绣的花。布上刚绣好一片花瓣。那花瓣针脚细密光滑,色彩由粉转红,过渡均匀,绣得着实漂亮。容容不由得夸道,“娘亲绣得真好看!” 慧娘微笑着继续帮她揉手。 “累了?”五娘子看慧娘和容容停下来,自己也放下针问道。 “嗯!”慧娘道,“容容第一天做,还不太适应。” 五娘子站起身来,微笑着道,“我的手指也经常会累得发硬,得活动一下才能好。我来教你们一套可以让手指放松的方法。”说完,便教容容和慧娘做起来。 一套动作做下来,容容的手明显感觉好多了。三人便又各回各位,开始各自的活计。 这次容容做得比刚才略快了一点。 五娘子边绣边跟慧娘聊天,“你家容容真能坐得住。我家小安在的时候,分上两根线就要到院子里跑一跑,爬个树什么的,半刻也不得安宁。” 慧娘一笑,“姑娘家天生爱安静。” 容容听五娘子夸她,干得更起劲了,这次一直分了十根线,才停下来活动一下。 中午时分,乔大娘的老汉来送午饭。滋味说不上好,但勉强可以填饱肚子。 吃过午饭,慧娘跟乔大娘、五娘子商量,想让容容睡个午觉。五娘子说容容上午做得挺好,分的线还有好多剩余,乔大娘便答应了。 五娘子见慧娘想直接抱着容容午睡,便道,“小安以前也是在这里午睡的,来,我教你给容容临时搭个小床。”她熟练地从绣房里拾掇出来一个木箱子,在上面铺了些布,一个临时的小床就搭好了。容容躺上去,慧娘在旁边哄她午睡。 蒙学馆管孩子们的午饭,小安中午并不会回来。五娘子在小院里溜达两了圈,就又坐回去绣花。 等容容睡着,慧娘也回到绣架前继续绣起来。 生娑珞010 小咕噜沉睡 前店偶有来买布的客人,也干扰不了容容睡得香甜。 日头渐渐西斜,容容被一阵欢快的童声叫醒了。 那是小安散学回来了。 小安是个长相普通的小男孩,瘦瘦的,穿着一身宽大的灰色学子服,头发在头顶束成一个球,微微有些松散。肩膀上斜挎着一个蓝布书包,一跑起来,书包的布盖上下翻飞。 小安一跑进院子就喊,“娘!娘!我回来啦!” 五娘子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来,给他擦汗,又让他叫慧娘。 小安爽快的叫了声,“慧姨!” 慧娘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娘亲!”容容醒了,自己从箱子上爬下来,走到慧娘身边。 小山村里只有几户人家,而且几乎都是年老体弱,或是独居的猎户,容容很难见到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所以,乍一看到小安,她有些不知所措。 慧娘听见容容叫自己,一低头,见她拽住自己的衣角,正在偷偷看陌生的小孩。便笑道,“容容,这是五娘子的儿子,你该叫小安哥哥。” 容容从慧娘身后探出头来道,“小安哥哥!” 小安只见一个圆圆脸蛋、圆圆大眼睛,头上梳着两个圆圆丸子头的小姑娘,从慧姨身后探出头来。 “嘻嘻……”小安冲容容笑。 五娘子上前道,“这是你慧姨的女儿,叫容容。” “容容,你吃山果干吗?”小安伸出手,手里拿着一块山果干。 容容摇头,“我不吃。” 五娘子打发小安去院子里温习功课,她和慧娘又坐下继续绣花。容容见她上午分的线早就用完了,便赶紧过来分线。 分着分着,就听院子里传来小安的读书声,“……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容容问娘亲,“小安哥哥念的是什么口诀?” 慧娘笑笑,“那不是口诀,是三字经。上学的小孩子都要念的。” “哦……”容容专心分线,耳朵里飘进来小安的读书声。她只觉得那声音很有节奏,跟着声音,分线的手也变得有节奏起来。 傍晚十分,乔老汉又送饭来。几人吃过饭,继续各忙各的,直到掌灯时分才停下。 掌柜乔大娘道,近日镇子上来了一伙儿小混混,有些不太平,吩咐几人收拾收拾,早些回家去。 ------ 天比较黑,慧娘带着容容,五娘子带着小安结伴一起往回走。 转过一条街,就是五娘子的小院。几人在路口分别,只剩下慧娘带着容容继续往家走。 容容边走边说自己有点怕黑,慧娘便把她抱起来,继续走。 又转过一条街,她们走进了一条略显僻静的小巷。两侧是人家院子的围墙,隐约有一两点光,从旁边的房子里透出来。 又走了几步,慧娘忽听后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她紧了紧抱着容容的手,加快步子。同时,用很小的声音问,“容容,你能看见咱们后面有几个人吗?” 容容回过头,从慧娘的发髻边往后看。巷子的远处有两个隐隐约约的人影。她贴在慧娘耳边,学着娘亲的样子轻声道,“两个人。” 慧娘抱着容容的手又紧了几分,步子越发快了。 快到巷子口了,慧娘心里一松。 突然,她看到围墙的影子在巷子口有不正常的起伏,便猛地停住了脚步。 慧娘将身形隐入墙边的阴暗处,轻声对容容道,“容容,抱紧我!闭眼!” 说完,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用一只手抱容容,腾出另一只手,手指捏成奇异的姿势,冲着巷口厉声喝道,“谁在那儿?出来!” “嘿嘿!”围墙边不正常的黑影动了,一个形容猥琐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巷子里,挡住了巷子的出口。他形容猥琐,声音更是猥琐,“小娘子,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呀?” 慧娘眼睛盯着他,耳朵却听着后面的动静,后面的脚步声近了些。 “回家!”慧娘神情严肃道,“让开!” “呦!还挺凶!”那人没有让开,反而往前迈了一步,“你回什么家?不如跟我回家。我看你身材还不错……” 话说了一半,一道红光闪过。 男子剩下的一半话和他一起,突然消失在巷子里。 风吹过,地上的灰尘随风飘散。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 慧娘回过头,往身后看去,巷子里两条身影顿了顿,又继续朝她们走来,是两个男子。 慧娘脸色有些发白,但仍紧盯着那两人。他们显然与刚才那人是一伙儿的。 她垂在黑暗中的手微微颤抖。 那两人互看了一眼,嘴里骂道,“小娘儿们!你对我们大哥做了什么?” “你把我们大哥弄哪儿去了?”两人边骂,边一步步朝她们靠近。 慧娘抱紧容容,脚步踉跄了一下,慢慢后退。她心知自己已经力竭,脑子里却在拼命的想怎么办。 二人又前进了几步。 慧娘背心已被冷汗湿透。 就在此时,她身前忽地亮起一束幽蓝的光。 那光忽忽悠悠,在她身前越来越大,渐渐化成一个面目狰狞的鬼头。鬼头晃了晃,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冲那二人发出一阵恐怖的咆哮,又挥舞着一双利爪,抓向他们。 那两个男子被眼前可怕的景象吓得发出一连串尖叫,腿都不太听使唤了,手脚并用地转身就跑。 狰狞的鬼头没有放过二人,一路追着他们跑远了。 慧娘舒了一口气,腿有些发软。但她不敢多做停留,连忙转身,往家的方向疾步走去。 ------ 直到看到自家巷口小酒坊门内透出来的光,她才略微放下些心来。 走近了,看到徘徊在巷口微躬的身影,她心中一松,喊了一声,“爹!”忙快步走了过去。 刘修文是出来迎女儿的。天黑了,见她们娘俩还没有回来。他有些不放心,便到巷口等着。 忽听有人叫爹,他抬眼看去,就见自家女儿抱着小孩,头发微乱,脚步踉跄着向他疾步走来。 他忙上前,边从女儿怀里接过容容,边问,“这是怎么了?” 慧娘神情有些慌乱,道,“快回家!回去了我再跟您说。” 此时她才发现,容容不知是怎么了,竟紧闭双眼一声不吭。心中顿时一惊,伸手探向她鼻下,感觉到一股不大的气息扑上手指。心里才稍稍安定,又连忙催促着父亲回家。 ------ 回到家里,锁了院门。 刘修文将容容放到西厢的床上。慧娘轻轻拍着容容的背,一边告诉父母,刚才自己在巷子里看见一个鬼头在追着人跑,吓坏了。 刘氏夫妻二人面面相觑,早些年他们亲眼在镇子里见到过会飞的仙人,如今说有鬼也不是不可能。 刘修文担心地说,以后他还是去接慧娘母女二人为好。慧娘默默点头。 刘氏要去厨房给母女二人煮甜汤压压惊,她刚听说有鬼,心里有点害怕,便拉着刘老爷子陪她一起去。 慧娘斜靠在床头,手中轻轻拍着容容,整个人有点脱力。 她摇头苦笑,想着,“她堂堂……,如今用个火球术都会力竭,差点连容容都保护不了,真是……” 慧娘想到火球术,又想到了刚才那个突然冒出来吓走两个坏人的鬼头,也差点把她吓了一跳。心中疑惑,那鬼头分明不是自己放出来的,但又是谁在帮她们呢? “娘亲……”容容醒了,轻轻唤她。 “容容醒了?”慧娘关切地看着她。 “娘亲!呜呜呜……”容容抱住慧娘的手,忽然哭起来。 慧娘轻拍容容的背,道,“没事了,容容别怕。” “呜呜呜……娘亲,小咕噜……小咕噜它……”容容哭着说。 慧娘皱眉,“小咕噜?小咕噜怎么了?容容你别急,慢慢说。” “呜呜呜……”容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慧娘。 ------ 原来,刚才在巷子口,慧娘让她闭眼的时候,她一着急就错进了空间里。 小咕噜看见她,道,“咕噜,容容,你和你娘亲……咕噜……有危险。” 容容着急道,“嗯。娘亲不让我看,我有点害怕,小咕噜,我们怎么办?” 小咕噜道,“别急,等一等,咕噜……我先看看。” 小咕噜看到慧娘干掉一个坏人,高兴地对容容道,“咕噜,你娘赶跑了一个坏人。” 容容也挺高兴,但紧接着,小咕噜看到还有两个男子在一步步走近她们,叫道,“糟糕!咕噜噜……还有两个坏人!”。 “啊?!”容容害怕道,“那我娘亲能赶跑他们吗?” 小咕噜看到慧娘微微后退,不由得道,“恐怕不行。咕噜……你娘现在估计也就勉强是个炼气三层,咕噜……恐怕已经没灵力了……” “啊?炼气三层是什么?哎呀……那怎么办?”容容蹲在空间里,害怕得缩成一团。 “咕噜……咕噜……炼气三层……咕噜噜……反正就是很弱……咕噜……”小咕噜似乎在思考。它咕噜了一阵,然后道,“容容,我可以救你和……咕噜……你娘亲。但是……咕噜噜……我得沉睡好一阵子。” “小咕噜……”容容惊讶地看着头顶的球,摇摇头道,“不要!” “咕噜……容容听我说。”小咕噜咕噜道,“这没什么的,咕噜……主人有难,我必须帮主人的。” “不要!我不要小咕噜不理我!”容容的眼眶忽然就红了,泪水在她圆圆的大眼睛里打起了转。 “咕噜……那两个人是坏人,咕噜……我不想让他们伤害你。咕噜噜……容容要懂事啊!”小咕噜有些急。 “不……不要!”容容的眼泪开始嗒嗒往下掉。 “来不及啦!容容……咕噜……你要记住我下面说的话。咕噜……你要尽快修炼出灵气,咕噜……并且努力修炼到炼气十层,往我的球里输入灵气,咕噜……我就能苏醒过来了。”小咕噜郑重地对容容道。 容容愣了一下,摇头哭道,“呜呜……不要!小咕噜……不要走!” “咕噜……容容,加紧修炼,我等你唤醒我!”小咕噜留下这句话,周围的石头忽然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整个空间突然变得寂静下来,只有容容的哭泣声在空间里回荡。 她一边哭一边叫着小咕噜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回答她。 容容哭了很久,直到她想起来,还可以到外面去找娘亲,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这才出了空间。 生娑珞011 树枝划细沙 容容哭着把事情告诉慧娘。 慧娘叹了口气,把容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小咕噜是个好灵兽,保护了我们两个。” 容容眼泪还在一滴滴往下掉,“后来我叫她,她都不理我。她是不是已经……呜呜呜……” 慧娘安慰道,“别担心,小咕噜没事的。” “呜呜……”容容抽咽着,“真的吗?” “当然啦!”慧娘道,“小咕噜不是说了吗?只要你努力修炼,到了炼气十层,把灵气输给它,它就可以醒过来啦!” 容容点头,“嗯……呜……我要赶紧修炼,早点把小咕噜叫醒。” “容容乖~”慧娘继续轻轻拍着她的背,容容也渐渐止住了哭泣。 又过了一会儿,刘氏给她们端了两碗甜汤过来,让母女二人喝了,叮嘱她们早点休息。慧娘答应下。刘氏便回了屋。 容容见外婆走了,开始央求着娘亲教她修炼。 慧娘见今日若不教,她估计会一直难过,便索性教她最初步的,如何吸纳灵气入体。 她教容容盘腿坐好,五心向上,慢慢吐纳,放松身体,然后再仔细去感知身体周围的灵气。感受到灵气之后,再用云伯阳传的慧灵决中的方法,把灵气引入体内,汇于丹田。 慧娘细细给容容讲了一遍,便让容容自行体会。自己则盘坐到一边,一边吐纳,一边慢慢恢复刚刚透支的灵气。 容容觉得娘亲讲得很容易,但是她做起来却无比艰难。光是要盘腿坐好,就感觉很难受。要知道,她现在还只是个很小的小孩子,一般的小孩子保持一个姿势时间长一点,都觉得百爪挠心般难受。但是,一想到沉睡的小咕噜,容容又努力让自己坚持下去,她希望自己能再多坐一会儿,早点感受到灵气,早点让小咕噜醒来。 能坐住才只是开始,更难的是感知周围的灵气。起初,容容分明什么都感觉不到。她能听到院子里蟋蟀的悉嗦,蝈蝈的鸣叫,却完全感受不到丝毫的灵气。 就这样,容容白天跟慧娘去店里分线,晚上打坐。坚持了一日又一日,却始终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有一日夜里,她实在太累了,在打坐时就睡了过去。这事儿还让慧娘笑了好久。 ------ 转眼又过去了三日,容容白天分线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昨日分完线,还跟小安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今日更是一上午便把一天的线都给分好了。 中午饭后,慧娘便跟五娘子商量,想让容容下午学描花样子。五娘子想想,与其让小孩子在院子里乱跑,还不如让她安静的学点东西,便也同意。只是建议慧娘,一上来就画花样,对于容容来说可能太难了,从画圆或方等简单图形入手,应该更好些。 下午容容醒来,慧娘便把她领到了院子里。院子墙角的地上铺了一些细沙,墙边靠着几根小树枝。这里之前是小安练习写字的地方,纸笔有些贵,镇上普通人家的孩子刚开始写字时,都是用树枝在沙子上练习的。 慧娘拿起其中一根小树枝,在沙子上画了一个圆圈,又画了一个方块。 容容看到树枝在沙子上滑动,上面便留下一条条痕迹,觉得很有意思。 慧娘让她也试试,她就拿起小树枝画起来。 慧娘看她画了几个方块,感觉线条不够直,便又讲了讲如何能画直的方法。见容容专心练习,她叮嘱道,“容容,你先画一会儿。如果觉得累了,就玩一会儿沙子,然后再画。” 容容听说可以玩沙子,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扬起脸,对慧娘道,“娘亲,我不想玩,我想去打坐,早点引气入体。” 慧娘轻叹一声,蹲下身,与容容平视,小声道,“容容,你已经很努力了。唤醒小咕噜很重要,但是如果你一直不开心,小咕噜知道了也会难过的。小咕噜肯定希望你每天能快快乐乐的。”她顿了一顿,又道,“容容,修炼并不是一个可以速成的事情,也不是越快越好。有时候境界达不到,只盲目的提升修为,会限制未来的发展。” “娘亲!”容容抱住了慧娘的脖子。慧娘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然后放开她,让她继续画。 又看着容容画了一会儿,她便回绣架前继续绣花了。 ------ 五娘子一边绣花,一边跟慧娘唠着家常。“你知道吗?前两日,咱们镇子上的沙帮叫官府给抓了!” “沙帮,是什么?”慧娘一边绣,一边问。 “他们是最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伙小混混。什么正经事都不做,光打架,还抢人钱财。”五娘子撇撇嘴道。 “哦。官府把他们抓了挺好。”慧娘叹道,复而又问,“怎么没有早点把他们抓起来?” “听说他们的头目,打架很凶,而且很狡猾。官府派人抓了几次都没有抓到。”五娘子叹道,“哎,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被抓的吗?” 慧娘手上的动作不停,问,“怎么被抓的?” 五娘子道,“好像说是那个头目不知什么原因,突然跑了。还有两个打架挺厉害的手下也疯了。官府就趁势把剩下的小喽啰都给抓了。” 慧娘的手一顿,片刻后才问,“疯了?” 五娘子神神秘秘的道,“听说是遇见鬼啦!一个吓得拉了一裤兜子,另一个吓得都不会走路了。俩人现在只会说‘鬼啊!’、‘饶命啊!’这些词,问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啦!” 慧娘心里一松,又看了一眼在小院里画沙子的容容,道,“真是恶人自有恶报。” 五娘子点头,“真是!你知道吗?官府还从他们的老窝里救出来两个被糟践的不成样子的年轻姑娘,本来说要把她们送回家去,结果那俩姑娘性子刚烈,说要官府帮她们报仇,然后就自尽了。” “啊?!”慧娘一惊,复又叹道,“那俩个姑娘真是太可怜了……” 五娘子也跟着叹道,“是呀……你说说,好好的姑娘就这么……唉……”感叹了一会儿,又道,“幸亏官府把那伙坏人给抓起来了,要不,还不知道他们得干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哎,官府这下可真给咱们镇上除了个大患!” 慧娘点头道,“是呀,是呀!”又继续绣起来。 容容画了一会儿方块,又开始画圆。圆圈看着简单,但画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容容觉得手里的树枝怎么也不听使唤,弧线不是画长了就是画短了,总不能正好画一个圆。她不得不画了又抹掉,抹掉了又画。 沙子在手上摩擦的触感非常好,一粒粒的沙子穿过手指的感觉也很有趣。容容心想,娘亲说的没错,沙子挺好玩的。 又画了一会儿,容容便忍不住开始玩起了沙子。 ------ 小安放学回来,就看到容容蹲在墙角,玩他用来练写字的沙子。他也很想玩,把书包往旁边一放,跟五娘子说了一声,就跑去和容容玩到了一起。 容容喜欢用手把沙子堆成一个小山,小安则喜欢在沙子上挖洞。容容看见小安的膝盖上有个破洞,便问,“小安哥哥,你的裤子怎么破了?” 小安神色一暗,道,“不小心摔破了。” “哦……”容容道,“是在回来的路上摔的吗?” “不是,是在学堂不小心摔的。”小安含糊答道,从脚边捡起两块小石子,埋进了刚挖的坑里。 容容玩了一会儿,想起来还要画圆,便又拿起树枝。 小安看她拿树枝,问,“你做什么?” 容容道,“我娘亲让我画圆圈。” 小安笑笑道,“我会写字,写给你瞧瞧!” 他也从墙角拿了根树枝,在沙子上写起来,边写边说,“这个……是‘一’字……这个……是‘人’字……”。 容容在旁边看小安一笔一划的写字,赞叹道,“小安哥哥会写字,真厉害!” 小安听容容夸他,顿时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又多写了几个字给容容看。容容又夸他厉害。 小安得意洋洋,跟容容说,“我还会背学堂教的书呢!”说着,便磕磕绊绊的背起来。 背完了,容容问他,“会背书很厉害吗?” 小安点头道,“当然了,不会背是要挨先生板子的。我几乎没有挨过板子呢!所以我很厉害。” 见容容满脸羡慕,他又背了一遍给容容听。 ------ 日子便在这样的分线、画圈和小安的背书声中过去了。十几日之后,慧娘绣架上的花样已经绣了大半。而容容也不愿意每天只画圆圈,央求着慧娘拿出一些简单的花样子,让她照着画。 期间,云伯阳还下山来看过她们两次,给她们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慧娘把之前晚上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云伯阳很担心她们的安全。但听到慧娘说沙帮的人已被官府抓了,又见岳父每日晚上都去花布坊接她们,才放心了些,只叮嘱慧娘要更注意安全。 生娑珞012 是三还是川 因着绣花进展很快,这一日,太阳还未落山,掌柜家里有事,便早早关了店门,慧娘和容容也得以早早回家。 母女二人迎着落日的余晖,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周围的房舍冒着一缕缕炊烟,慧娘看到一户人家的门前绽放着几朵紫红色的大丽花,便指给容容看。不知为何,这一幕被小小的容容牢牢记在了心里,很久很久以后,她依然记得那一天美丽的夕阳和花。 平常她们晚饭都是在店里吃,今日时辰尚早,慧娘在路上买了几张大饼,打算回去与二老一起吃。 一进门,刘修文正在院子里乘凉,外婆刘氏在厨房做饭。慧娘便让容容在院子里玩一会儿,自己拎着大饼进厨房帮外婆做饭去了。 院子里种着两棵果树,此时刚入秋,几片零星的树叶落在地上。 容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着什么好玩的。她见地上有几片树叶,就把树叶捡起来,堆成一堆,又捡了几个小石子放进去,自己玩过家家,嘴里还轻轻念叨着,“容容炒菜……炒豆子……豆子要乖呀,别乱跑呀……豆子……豆……豆……豆燕山,有一方,交五子,名俱扬……”念着念着,小安念的书不自觉的就从她的嘴里冒了出来。容容没有发觉,仍一句一句的往下念。 外公原本坐在院里的小凳上,手里轻摇着扇子,眯着眼睛数果树上的果子。忽然听到有小孩子的背书声,他低下头,发现是自家外孙女在边玩边念叨,顿时来了兴趣。仔细一听,竟背得有模有样,能听出来念的是三字经,不由得大为惊讶。 他还记得,半个月前外孙女刚来时,她爹还说她没有识字的,怎么突然就会背三字经了? “容容!” 容容听外公叫她,停了手中的动作,看过去,只见老人冲她招招手。 她跑过去,喊了声,“外公!” 刘修文笑眯眯问她,“容容,你刚才念的是什么呀?” 容容想了想,说,“好像是三……什么……经。” 刘修文捋了捋山羊胡子,更正道,“是三字经。”他笑眯眯地又问,“是谁教你背的?” 容容摇摇头,头顶的两个小丸子也晃了晃,“没有人教我,是我听小安哥哥每天念,就会了。” 外公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的光,点头道,“不错不错!” 容容也笑道,“小安哥哥也说,会背书,很厉害的!” 外公哈哈一笑。 容容又道,“我还会写字,外公要看吗?” “哦?你会写字?”刘修文惊讶。 “嗯!”容容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子,模仿着小安的样子,在地上划起来。“这是……‘人’字,这是……‘三’字。” “啊……?”容容写的字把刘修文吓了一跳。容容那两个字分明都是侧着写的,“三”字写得是个“川”字,“人”字写得像个横着的树杈。 刘修文摇了摇头问,“写字也是小安教你的?” 容容睁着圆眼睛,摇了摇头,两个小丸子又晃了晃,“不是,是我看小安哥哥就是这么写的,我就会了。” “这……这……”外公有点哭笑不得,他起身,拿着扇子去了厨房,没多大会儿的功夫,就拉着慧娘从厨房里走出来了。 容容看见他们走过来,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一时呆呆地看着两人。 外公指着地上容容写的字让慧娘看,慧娘看了看道,“这写得是‘三’和‘人’,写得挺好的呀!这是容容写的?”她转头问容容。 容容点头。 慧娘笑着夸奖道,“容容真棒呀!是这几天跟小安学的吗?” 容容听娘亲夸她,觉得高兴,正要回答。 外公有些生气的声音忽然传来,“棒什么棒?这字全是歪着写的!” “啊?”慧娘一脸懵地看着父亲。 外公见说不明白,便让容容将两个字再写一遍。 容容也不明白外公为什么突然就急了,不明所以地又写了一遍。 慧娘的父亲是教书先生,她从小耳濡目染也会识字写字。此时,看着容容在地上写字,突然就明白了老爹急眼的原因。 她想了想,忽地笑起来,“容容,你是不是这几天都站在小安旁边看他写字,然后你就会写了?” 容容点点头,“对呀!” 慧娘笑着看向父亲,“爹,容容是侧着看小安写字的,所以她以为这字就是侧着写的,哈哈哈!” “嘿嘿……”外公也觉得有趣,跟着笑起来。但他笑了两声,复又对慧娘严肃道,“我看容容可以去学堂了,你们莫要把这好苗子给耽误了,尽快让她去上学才是。” 慧娘听父亲这么说,有些吃惊,“可是,容容年龄是不是太小了?” “不小,不小,”外公扇了扇手里的扇子,“与其让她自己乱学,不如上学堂,学习正规的知识。要知道,错误的习惯一但形成,就很难再改过来了。” “可是,她还要跟我在绣房分线……”慧娘看到父亲盯着自己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外公伸手摸了摸容容的头顶,道,“容容虽然是个女娃娃,但我看她天资极好,不要因为一时的利益耽误了她。” 慧娘眼中突然泛起光彩,但随即又黯淡下来,“我知道爹是为她好,但是我们只是短时间在这里,绣房的活一忙完,我们就要回山里去,家里的主要生计都在山上。” 外公看着她摇了摇头,道,“你回去再想想!我还是觉得容容该上个学。实在山上有活,你们可以把容容放在我们这里,我每天去学堂可以顺便带着她。” 慧娘点头道,“我再想想。”说罢,转身回了厨房。 女孩子上学,或许在其他地方会有争议,但是在平三镇这一带却并非如此。这里民风淳朴,加之刘修文自己就是教书的,也送女儿去学堂,耳濡目染的学过一些。所以,慧娘自己才会识字写字。 慧娘也不是反对容容上学,只是觉得容容还太小,怕她适应不了学堂的生活。 慧娘想了想,觉得这事主要还是要看容容自己的意见。便打定主意,晚上再跟容容商量一下。 ------ 晚饭过后,容容早早就回屋打坐去了。虽然还是感知不到任何灵气,但她每天都要坐上一会,希望自己能够有所突破。 今日还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容容睁开眼,看到娘亲在整理床铺,便问,“娘亲,我还是感觉不到灵气。我是不是不能修炼啊?” 慧娘微笑道,“容容,在修仙界,有些很厉害的大能在刚开始修炼时,也用了很久的时间才能引气入体。除非是天灵根,否则……”说到天灵根,慧娘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温柔地摸了摸容容的头发,帮她把小丸子解开,“每个人的灵根资质不同,对灵气的感知能力也不同,能否引气入体,其实更主要的是看一个人遇到困难时的态度,是坚持还是放弃。” “哦……”容容道,“我只要坚持每日打坐,将来肯定可以引气入体的,对吗?” “嗯……是的。”慧娘肯定地回答,复又叹道,“修炼的路其实很长,期间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只有一直坚持的人,才能一个境界一个境界的提升,直至飞升,直至成仙成神。” “娘亲~”容容问,“修炼都有哪些境界呀?小咕噜说你是炼气三层,是很弱的境界。” 慧娘一愣,无奈的叹了口气,笑道,“小咕噜说的没错,修炼的最低境界就是炼气。在炼气之上还有筑基、金丹、元婴、凝神,到了凝神期,就可以突破界面的限制,在各个下层界面之间穿梭了。凝神期之后还有出窍期、分神期、小成期,进入小成期,才有飞升上界的能力。到了上界,还有更高的境界。不过,那些对于现在的你来讲,还太过遥远了。” “啊……怎么有这么多境界?”容容听着就觉得好难呀。 慧娘笑笑道,“再多的境界,也是一日一日修炼,一点一点提升得来的。容容可以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比如达到炼气十层,可以唤醒小咕噜。” “嗯!”容容点头,又问,“娘亲,炼气期是只有十层吗?十层以后是不是就可以筑基了?” “不一定。”慧娘想了想道,“炼气期是整个修行的基础,每个人的资质不同,筑基所需的修为也会不同。但大部分人是会在十层之后,才开始筑基的。也有些人,为了能更好的筑基,还会在炼气十层后压制修为,直到实在压制不住,身体开始水到渠成的自行筑基为止。” 见容容听得似懂非懂,慧娘又道,“今天我给你讲一个非常富有的元婴老祖的故事?” “好呀!好呀!”容容见又可以听故事,十分自觉的钻进被窝躺好。 慧娘还没开讲,忽然想起一事,问容容,“容容,你觉得要是现在送你去读书怎么样?” 生娑珞013 蒙学半日堂 容容正在被窝里玩手指头,听见慧娘问她,眼皮也不抬的说,“好呀!我听小安哥哥说,上学是件很厉害的事情,我也挺想去看看,学堂是什么样子的。” 慧娘微蹙眉,“可是白天你还得在绣房分线,我们答应了乔大娘的,不能说不干就不干,那样不太好。” 容容随口道,“那我上午去分线,下午去上学不就行了。反正现在我每天下午也只能在沙子上画画,也不能修炼。”说到修炼,容容眼眉又垂了下来。 慧娘怜爱的摸摸她的小脸,“修炼的事情不能着急呀,容容还小呢!”她沉吟了一会儿,又道,“明天我去跟你外公和乔大娘商量一下,如果她们都同意,你就每天下午去学堂!多学些东西总归是好的。” 见容容说好,慧娘才继续开始讲那个睡前故事,“很久以前,有一个名叫小盐国的地方。那里住着一户很穷的人家,每天吃不饱穿不暖。这户人家有八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叫旺贵的孩子,排行老四。有一天,他到河里去捞鱼,遇到了一个老神仙……” ------ 次日一早,一家人吃过早饭。 慧娘对刘修文道,“爹,我昨天晚上跟容容商量过了。我们想,让她每天上午跟我去绣房,中午我送她去学堂。等下午散了学,再请您顺道把她带回来。您看行不行?” 刘修文拿眼睛斜她,“只去半天?” 慧娘道,“容容毕竟年纪还小,这几天先让她旁听看看,如果她能在学堂里坐得住,再让她全天都去。” 刘修文捋了一下胡子,点了下头,撂下一句,“半天也是要拜师的。”就自顾出门去了。 慧娘知老爹是同意了,还提醒她要准备拜师礼,忙笑道,“哎!知道了!” 说完,又帮刘氏收拾了碗筷,才拉着容容去了花布坊。 ------ 一上午,花布坊的客人很多,掌柜忙的脚不沾地,慧娘也就没顾上跟她说。 因上午挣了不少银子,午饭时,乔大娘心情很好。慧娘说起昨日容容在地上写字,被自家老爹嘲笑的事情,又说了想让容容去学堂的事。 乔大娘道,“别的我倒是不担心,就怕这次的活儿完不成。这不,下午订衣服的张家要来人,看绣花的进展。” 五娘子接口道,“容容最近分线越来越快了,现在一上午就能把我们一天要用的线给分好。” 慧娘道,“我也怕耽误了绣活,但我老爹坚决要让她去。我就想着,让她每天下午去上一会儿。” 见乔大娘有点松动,五娘子在旁边道,“下午人家来看绣活,有个小孩子在怕不太方便。” 乔大娘想想也是,便答应了。 娘儿俩赶紧匆匆扒拉了几口午饭,慧娘带上一早准备好的东西,领着容容去了学堂。 ------ 镇子里的蒙学堂与容容的外祖家隔着一个池塘,慧娘带着容容沿着池塘边儿走。 一路上,慧娘都在跟容容讲去学堂的规矩,比如,“容容,这个池塘边上的水很浅,但是中间的水很深,你没事不要到这里来玩。” “嗯。” “那棵老槐树上有一根树枝朽了,不可以爬,知道吗?” “嗯。” 池水倒映着两人的身影、老树下的学堂和远山。 ------ 进了蒙学堂,下午的课还没有开始上。 学堂由两进院落组成,院子里种着几颗李子树。东侧还有两进小院,是先生、职事和山长休息的地方。慧娘轻车熟路地找到先生休息室,刘修文见她们来了,便起身带她们去找学堂的山长。 山长的休息室在最里面一进院落。刘修文叫容容和慧娘在门口等,他迈步进了山长室。 山长一身青布长衫,与刘修文穿戴差不多,只胡子比刘修文长了许多,也白了许多。此时他正靠在椅背上,与旁边一个垂手站立的少年说话。 刘修文见有其他人在,正欲要出去再等一等。山长招手道,“我和丛礼已说完了,刘先生有什么事?” 刘修文与他说明来意,山长哈哈一笑,“哦,三岁的小娃能背三字经?我不信。” 刘修文道,“你等等。” 说完转身出了屋,拉上在门口等着的容容,又转了回来。慧娘也跟着进了屋。 几人相互行了礼,刘修文让容容再背一遍昨天背的书。 容容虽然不太习惯被人这么看着背书,但看到娘亲期望的眼神,便背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起初她还有点怯怯,但发现越背,娘亲脸上的笑容越大,便越背越流利,越背声音越大。一直背到,“此四方,应乎中。”才停下来。 山长笑眯眯地问,“背完了?” 容容点头,头上的两个丸子一抖,“嗯,小安哥哥就背到这里。” “小安?”山长疑惑,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刘修文在一旁道,“是花布坊的绣娘徐寡妇家的小子,两个月前新入学的。” “哦~”山长摸了摸胡子,又点了点头道,“修文,你这个外孙女很聪慧呀!”大手一挥,又道,“那就去拜夫子!” 刘修文赶紧拱手称谢。 拜完夫子,又把拜师礼交给山长,容容算是入了学。慧娘也回了花布坊。 山长吩咐丛礼带容容去初蒙班,自己与刘修文回了山长室。 容容跟在丛礼身后。她人矮腿短,前面的人身高腿长,一步顶她三步,容容只好哒哒哒边走边跑的跟着他。 丛礼刚刚在山长室看见一个圆圆脸蛋、圆圆眼睛的小姑娘,背书时两个丸子晃来晃去,觉得十分可爱。他平素为人随和,见容容矮小,故意放慢了脚步,让她跟着。“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云容容。你也可以叫我容容。”容容答道,小丸子随着她走路也一晃一晃的。 “茸茸。”丛礼笑道,“是说你的头发毛茸茸的吗?” “嗯,可能是!”容容彼时还不太认字,自己也分不清是哪个容。 “你叫什么?”容容问。 “郑丛礼。我是所有学子的学长。你可以叫我丛礼学长。”丛礼微笑着对容容道。 “学长是什么?”容容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丛礼被问的一愣,挠了挠头,道,“学长……学长就是所有学生的大哥哥。以后在学堂里,如果遇到什么困难的问题和事情都可以来问我。” “哦……我明白了!丛礼学长!”容容点头,两个小丸子跳了跳。 学堂里共有六、七个班,分别讲启蒙经典、诗经、礼经、乐经等。学生也大多是镇上或者附近村子的小孩。 没走几步就到了初蒙班,主讲的先生姓李,也刚到。丛礼把容容交给李先生,便回去了。 初蒙班里有很多小孩,男女都有,年纪却都比容容大些。容容看到小安哥哥也在,冲他甜甜一笑,小安也冲容容招招手。 李先生见容容个子小,让她坐在第一排的边上,给了她一本书,便开始讲起课来。 作为初蒙班的主讲,这位李先生更喜欢把一段段文字编成一个个小故事讲给孩子们听,容容听得很有趣。 不知不觉就到了放学时间,孩子们一窝蜂作鸟兽散。 小安斜挎着布书包,跑到容容面前问,“容容,你怎么来学堂了?” 容容道,“我外公让我来的,每日只有半天。” “哦……”小安又问,“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 之前慧娘有叮嘱过容容,要她下了学就跟外公一起走,容容便摇了摇头,“我跟我外公一起回家。” “哦……”小安一听有点失望,又有些羡慕,道,“你有外公接,真好!” 容容笑笑,正欲说话,忽听有人唤她的名字,“容容!容容!” 此时,孩子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容容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外公,她忙冲外公招招手,喊了声,“外公!” 再回过头来时,见小安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的表情看着她,说话都有点结巴,“刘……刘先生是你的……外公?” “啊!是呀!”容容边笑边站起来,“我走啦!小安,这事儿别跟别人说。”说完扭头就朝外公跑去。 小安看见刘先生微笑着拉起容容的手,走下回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他们大喊,“容容!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走!” 三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回走,学堂门口的老槐树上坐着几个贪玩的小孩,时不时有走晚了的孩子喊着“刘先生!”跑着超过他们,小镇上因为孩子们的加入,变得热闹起来。 生娑珞014 小安膝受伤 外公家离学堂很近,容容很快就跟小安道了别。 进了家门,外婆已给他们晾好了绿豆汤。容容喝了一口,微微有点甜,很好喝。她一口气把一碗都喝了。 外公也喝了一碗,就回了屋。 外婆把碗收拾了,叫容容跟她到厨房去,给她帮忙。容容就跟在外婆后面,连跑带颠的进了厨房。 三岁的小孩子,在厨房真不能干什么。刘氏其实是担心她一个人待着会害怕,就以帮忙的名义,让她跟自己做个伴。 容容看见外婆搬出来一个小凳子,一小盆水和几个裹满泥的小萝卜,又让自己坐在门口,教自己如何洗小萝卜。 天气热,盆里的水触感凉凉的,容容很喜欢把手放进水里面,水把手整个包住的感觉很舒服。因此,与其说她是在洗萝卜,不如说是在玩水。 刘氏一边摘菜,一边看容容玩水。水溅了一地,她还是笑眯眯地,继续切菜做饭。 厨房里渐渐飘出诱人的香味,容容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几声。 她抬头,氤氲的蒸汽里,隐约看到外婆的身影。她冲那身影道,“外婆,我饿了!” “马上就好啦!”外婆从那一团雾汽中走出来,筷子上夹着一小片菜,放进容容嘴里,问,“好吃吗?” 容容嚼了几下,口腔里顿时充满了浓郁的菜香,她用力点点头,大声道,“嗯!好吃!” 外婆露出满意的笑容,塞给容容一把筷子,道,“容容去把筷子摆到饭桌上,然后喊你外公吃饭。” “嗯!”容容接过筷子,跑出了厨房。 外婆做的饭菜是容容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娘亲做的虽然也很好吃,但是说实话,不如外婆做的滋味更好。 三人吃过晚饭,外公出门去接慧娘了。 容容帮外婆收拾碗筷。外婆一边洗碗,一边问她今天在学堂里过得怎么样。 天彻底黑了下来。 过了没多久,慧娘就跟着外公回来了。她满面笑容的跟几人讲,今日下午订衣服的张家大娘来看过绣品之后,很满意,还赏了她跟五娘子每人五十文钱。她拿这些钱给两位老人各扯了一块布,可以各做一件衣服。又跟掌柜的要了一块布头,打算给容容缝个小书包。 外婆高兴地接过布,满是皱纹的手抚摸着布料,直夸布料光滑、颜色好,还夸慧娘会买东西。 外公转身回了里屋。不多时,拿出一个纸包,里面是一整套的文房四宝。他把这些东西给了容容,说是给她上学的礼物。容容兴奋得抱着那个纸包在屋子里跳来跳去。 全家人都看着她笑。 ------ 时间便在这样平静愉快的气氛中又过去了几日,眼看着绣房的绣活接近完工了。容容依旧每晚打坐,但是依旧还是感受不到周围的灵气。 这天,放学后,外公来跟容容说,今日学堂里还有些事情,让容容在学堂里先玩一会儿,等他做完事,再一起回家。小安着急回花布坊,也先走了。 容容就一个人在学堂里溜达起来。她沿着回廊,慢慢走,好奇地打量着每一间屋子。她发现,一些学子下了学也并不着急走,有的在写字,有的在下棋,有的在背书。 当溜达到学堂大门口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哭声。 容容好奇地从学堂门口轻轻探出头去,门外散学的学子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路上没有什么人。只在老槐树下站着几个平时趴在树上玩的孩子。此时他们正围成一个圈站着。 容容听到的哭声正是从几人中间传出来的。她仔细看去,辨认了一会儿,才看清,在那几个孩子中间,站着一个更矮小的孩子。那个小孩被几个大孩子推来推去,几次摔倒,疼得发出哭泣的声音。他被弄得一脸土,有点看不清面目,但容容看到了他身上斜挎着的书包,那分明是小安哥哥的书包! 那是小安哥哥! 小安哥哥被人欺负了?! 容容很吃惊。小安哥哥平时跟她一起玩,算是她的朋友。她立刻就想冲出去帮他。 但是,看到那些大孩子都比自己高出很多,容容又停住了脚步。心想,自己肯定打不过他们,就算此时冲出去,也阻止不了他们,自己还可能被他们给一起欺负了。 容容有点着急,又有点害怕。突然,她想起一张微笑的脸,刚才好像看到他在下棋来着?容容立刻回头,朝学堂里跑去,一路直奔棋室。 果然,那人正在和同窗下棋,旁边还围着一堆看棋的。 容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帮忙,但是她现在在学堂里也找不到其他能帮忙的人,只能硬着头皮找他了。 容容奋力扒开人群,钻了进去。到了跟前,又使劲去拽他的袖子,口里大声喊着,“学长救命!” 那人正是丛礼学长。今日散学后,他被同窗拉着非要下一盘,就还没走。因平常很少有同窗能下得过他,所以他鲜少在学堂下棋。此时,旁边也围了很多同窗在观看。刚下了一子,吃了对方一大片地方,对手正在挠头思考时,他忽然感到袖子被人拉起。一回头,看到前两天那个刚入学的小丸子头——茸茸,瞪着大眼睛,满脸慌张地对他喊,“救命!” 丛礼扔下棋子,问,“茸茸,怎么回事?” 容容太着急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几个词。 丛礼只听清了“学堂门口”几个字,又见茸茸拉着他的袖子,要往外走。他其实本来也不想下棋,当下起身,跟着茸茸出了门。跟他一起下棋、看棋的那几个同窗,见他突然被一个小娃娃拉走了,棋也不下了,感到十分好奇,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跟在他们后面,也出了门。 众人走出学堂门口,正看见一群小孩把一个矮小的孩子推倒,那矮小的孩子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哀嚎。 丛礼忙上前,大喝一声。几个欺负人的小孩看到学长带着几个年龄更大的学子过来了,心中害怕,扭头就跑了。 容容看他们跑远,才连忙上前,把跌倒在地上的小安扶起,问道,“小安哥哥,你没事?” 小安踉跄着爬起来。 丛礼见他膝盖都摔破了,出了血,便过来,也在一旁搀扶着他,道,“先回学堂去,学堂里有药。” 两人扶着小安,后面跟着一众学子,进了学堂。 众人进了先生们休息的小跨院。丛礼领着容容和小安进了旁边一间不大的房间。房间里的架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丛礼熟练地从架子上拿起一个绿色小罐,让容容扶小安找张凳子坐下,就开始给小安上药。跟进来的学长们站在门口,边看边议论。 此时,一众先生商议完了事情,都从山长的小院出来,往外走。 看到一堆学子站在医药房门口,便有先生出言询问。得知有学生受了伤,几位先生忙进了屋,其中正有容容的外公刘修文。 他见容容也在,忙问,“容容,你怎么也在这里?” 容容指着小安道,“小安哥哥受伤了!我和丛礼学长把他扶进来上药。” 丛礼此时已给小安上好了药,起身把药瓶放回原地。 其他先生过来,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丛礼便把容容看到小安被一群孩子欺负,然后去找他帮忙,吓跑了那群小孩,又扶着小安过来上药的事情说了。 众先生听了,有的摇头说现在的小孩子太顽皮,有的夸丛礼和容容做得对,有的询问小安是哪些学生欺负的他。 小安说了几个名字。一位姓王的先生一听,竟然是自己班上的孩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连说明日要好好教训他们。 容容和外祖父送小安回花布坊,丛礼学长见他们老的老,小的小,便主动要求送他们回去,几个先生围着他一顿夸。 ------ 丛礼背着小安,容容和刘修文在旁边扶着,几人慢慢走回花布坊。掌柜的乔大娘见小安被背进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容容道,“小安哥哥腿受伤了!” 乔大娘让柱子把小安抱到后院,五娘子听见动静从绣房里走了出来。 小安从受伤到回来的路上,一直表现得挺坚强,就连丛礼给他上药也没叫疼,此时看见娘,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五娘子心疼不已,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小安只哭也不回答。 刘修文便把在学堂外面发生的事情跟五娘子讲了,也讲了明日学堂会处理那几个孩子。 五娘子眼眶发红,道,“我说你最近怎么裤子膝盖总是破的,原来是在学堂受了欺负。傻孩子!怎么不告诉娘?”说完抱住小安,轻声安慰。 乔大娘叹了口气,让柱子送五娘子和小安先回家。刘修文便告辞离开,丛礼也一起走了。 慧娘领着容容回了绣房。这几日容容可以做的事情越来越少,绣活已经完工,刚才慧娘和五娘子正在做最后的缝合。 慧娘边缝边跟容容聊着今天的事情,夸容容没有自己冲出去,而是去找学长,做得很对。 母女俩正聊着,忽然,容容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容容!”、“慧娘!”她往院子里看去,却是多日不见的爹爹正站在院子里。 “爹爹!”容容立刻跑到院子里,一把抱住了云伯阳的大腿。 云伯阳伸手把她抱起,用胡子扎了扎她的小脸蛋,逗得容容咯咯直笑。 慧娘笑着起身,问,“你怎么来了?” 生娑珞015 长绳挂木珠 云伯阳道,“好多日没有下山,今日帮王大伯把柴运过来卖,我就顺便过来看看你们。刚才还在路上碰见你爹了,他让我等你们下工了,接你们回去。” 慧娘给他端了张凳子,让他坐下,又给他倒了碗水喝。然后坐回原来的地方,一边缝衣服,一边把容容上学的事情跟他讲了。 云伯阳听说,容容听了小安念书就会背,感觉很惊讶。他摸了摸容容的头发,道,“你爹说容容能上学,就先让她上!” 慧娘道,“嗯,只是山上还有我们的生计,而且你不是还要找……” “嘿嘿……”慧娘的话被云伯阳的笑声打断了,他压低了声音,道,“我找到了!昨天找到的,在一块大石头下面的缝隙里压着,估计年头不小了,今天其实是特意来让你看看的。”说着,用手拍了拍胸口,那里隐约鼓起一块。 慧娘眼睛一亮,“太好了!”又道,“你们再等一下,我这里就快缝好了,等会儿给掌柜的交了活儿,咱们就回家去。” “好!”云伯阳领着容容到小院里去玩了。容容拿柳条写字给爹爹看,云伯阳面带惊讶,笑着对容容夸赞不已。 ------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慧娘剪好最后一个线头,把衣服重新整理好,挂上架。便起身去前店,让掌柜乔大娘过来看。 柱子已经回来,乔大娘便让他看着店面,自己随着慧娘进了绣房。容容也好奇地拉着爹爹,跟在后面,凑过来看。 太阳还未落山,屋内并不阴暗,衣服挂在绣房的中间,像有一束光打在上面,吸引着众人的视线。那些美丽的茶花妖娆多姿,或作花边状缠绕在袖口领口,或作团花状盛开在胸前肩头,宛然绽放华彩。那绣工更是十分精湛,针线细密,过渡均匀,稍稍移动视线,丝线上似有光华流转,美丽得让人错不开眼。 容容被这件衣服惊艳到了,看得嘴都合不拢,只会说,“真好看!真好看!” 乔大娘绕着那件衣服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袖口,一会儿看看下摆,连连点头。末了,她道,“明日,我带上这件衣服去县城张家,让老夫人试穿一下。”想了想,又道,“你明日就不必过来了,在家歇一天,后日再来,如果有要修改的地方,再帮我改一下。” 慧娘微笑着答应下。 回家的路上,云伯阳抱着容容,慧娘把今日小安在学堂受人欺负,容容去找人帮忙的事情跟他说了。 云伯阳略一叹气道,“看来到哪儿都有欺负人的人啊!小孩子也不能例外。” “是啊!”慧娘也叹道。 容容稚气的声音传来,“我才不怕他们,我会想办法把他们都赶跑!” 云伯阳拍拍容容的头,笑道,“嗯!我们容容会想办法!真棒!”走了几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容容,爹爹有办法,让你能够不受那些坏孩子的欺负,你想学吗?” 容容眼光一亮,“真的?爹爹有办法吗?我要学!我要学!” 云伯阳眼中流光一闪而过,微笑道,“好!那我们明天早上就开始学!爹爹教你怎么抵抗那些坏孩子。” “爹爹真棒!”容容抱住云伯阳的脖子,亲昵地在他脸上蹭来蹭去。 云伯阳嘿嘿笑个不停。过了一会儿,又道,“容容,我想,先教你一套护身的拳法。可以用来保护你自己和其他需要被保护的人。但是,却不可以用来欺负人哦!” 容容睁着大眼睛,点点头,“嗯!我才不会学那些坏孩子!” “嘿嘿!我们容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云伯阳笑着拍了拍容容的头。 ------ 回了外祖家。 慧娘把明日可以休息的事跟刘修文和刘氏说了。刘氏正好想去离镇子不远的娘娘庙上香,便让慧娘和容容明日陪她一起去。云伯阳道,自己这次也赶了王大伯家的运柴车过来,可以顺道捎她们去庙里。众人便定下来明日去娘娘庙上香。 入夜,容容又打坐了好一阵,依然什么也没有感受到,小脸垮垮的吊在云伯阳一条胳膊上。 云伯阳安慰了她半天,又给她讲了个少年为了能够修炼,重塑筋脉的故事。直到容容沉沉睡去,他才看着容容沉睡的小脸叹了口气。 慧娘凑过来,问他为什么叹气。 云伯阳皱眉道,“也不知道容容有没有灵根,传给她口诀也有一个月了,也不见她能引气入体。” 慧娘笑道,“这我倒是不担心,那灵兽能认容容为主,容容必是可以修炼的。以你我二人现在的能力,虽然不足以探知容容的灵根。但是,我们可以去找找验灵石,到时候就能知道了。” 云伯阳点头,“嗯……我们是该去打听打听此地修炼方面的消息了。” 他又伸手入怀道,“对了,给你看看,我昨日在山里找到的这个。”说着,拿出个布包。打开后,里面露出一截小臂粗细的木头。 那木头看上去极不起眼,表面带着很多黑灰,还散发着一股烧焦了的糊味。 云伯阳捡回来的木头大多都是这个样子,慧娘也见怪不怪了。她接过木头,用手指按在上面细细摩挲,一点若有若无的灵气滑过指尖,被她敏锐的捕捉到了。慧娘露出欣喜的笑容,“没错,是它!” 她拿起那根木头反复观看,叹道,“这一块估计得有上千年的树龄了,我觉得足够了。”又皱眉道,“就是被烧得有点厉害,这表面都是灰。” 云伯阳笑起来,道,“要不是烧的太厉害,把表面的灵气都烧没了,估计那些人也不会把它落在谷里了。” 慧娘点头称是。 云伯阳把木头重新包进布包,揣进怀里,又道,“再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着,解开左手腕上缠着的布条,露出里面两条粗线绳,每条绳子上各穿着一颗小木珠。他把绳子取下来,道,“这是我这几天没事的时候,用之前捡到的木头块做的。你和容容戴上它,修炼时也可以更平稳一些。” 慧娘接过绳子和木珠,托在掌中观看,一个木珠上刻着“慧”字,另一个木珠上刻着“容”字。 慧娘轻叹一声道,“以我身体的资质,恐怕炼气三层都已经是极限了。带着这珠子也无甚用处。” 云伯阳从她手中拿过珠子,帮她把刻着“慧”字的木珠系在脖子上,道,“那也比我一点资质都没有的强,遇上特殊情况,还得靠你保护容容。”接着,他又把刻着“容”字的木珠缠回手腕上,道,“这个我明日再给容容。” 慧娘又问起最近他在山里过得怎么样。云伯阳说,他进山里找了点白土,和了点白泥,把容容画过的地面和墙都重新刷了一遍。前几日,他又在山上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野蜂巢,割了不少蜜,装了好几罐子,还给村里其他人家也分了些…… ------ 次日一大早,容容醒来时,慧娘已经起身去帮刘氏张罗早饭了。云伯阳也正在院子里打拳。 容容自己穿上衣服,提上鞋,跑到院子里。 “爹爹!”容容喊。 “容容醒啦!”云伯阳收了拳,笑眯眯的走过来,“容容,爹爹给你一个小礼物。” “是什么?”容容问。 云伯阳从手腕上摘下绳子和木珠,“一颗珠子,是用爹爹捡来的木头做的哦。” “哇!爹爹还会做珠子,真厉害!”容容把珠子拿在手里,看到木珠上刻着一个复杂的花纹,问,“这是什么?” 云伯阳笑道,“‘容’字,你的名字。” “哦,原来我的名字这么写。”容容盯着珠子上的字看了半天,才抬起小脸,笑容明媚。 “来,爹爹给你带上。”云伯阳把绳子系在容容的手腕上,又叮嘱道,“这是爹爹给容容做的很珍贵的礼物,容容不要把它给别人,平时也别摘下来哦。” “嗯,我知道了。”容容用手指转了转手腕上的珠子,点点头。 云伯阳拍拍她的头,道,“昨日不是说好了,要教你练拳吗?来!我今日先教你练一些简单的!”说完,又回到院子里。 “好啊!”容容跟在云伯阳身后,跑进院子,学着他的样子,摆起姿势来。 云伯阳教了她几个姿势,又教她如何把这些姿势连贯起来,形成一组动作。当然,他教的都是最初级、最简单的动作。只不过容容刚刚开始练,有点跟不上,摆了上一个姿势就想不起下一个,有点手忙脚乱。 云伯阳带着她,自己在前面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演示,让容容跟在他身后一遍一遍的模仿。 容容边打边问,“爹爹!练了这个拳就能打败那几个坏孩子吗?” 云伯阳微笑道,“练拳可以让你身体强壮、灵活,等你体力好一些以后,我再教你几招,就不怕那些坏孩子欺负你了。” “哦!”容容点头,继续跟着云伯阳打拳。几遍下来,也能跟得七七八八了。 刘修文起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在院子里打拳的样子。 他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看出云伯阳打的拳不一般。早饭时便问起云伯阳打得是什么拳。 云伯阳笑笑,说是家里老人年轻时有幸得过一位高人指点,然后就传下来了这套拳,他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他每次打过之后觉得浑身舒爽,于是便经常打一打。又建议刘修文也可以练练,对身体有益。 刘修文闻言连连点头,让他以后教自己。 一家人吃完早饭,刘修文又溜达着去了学堂。 云伯阳把车套好,再在车上铺了一层垫子,才让刘氏、慧娘和容容坐上去。 一行人朝着镇外的西山驶去。 生娑珞016 戏水娘娘庙 路上,容容跟外婆和慧娘坐在运柴车的后面。容容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问外婆,“外婆,你为什么要去娘娘庙上香呀?” 外婆慈祥地道,“娘娘庙可灵验了。那里供奉的是一位灵雨娘娘。她可是个好神仙。我们这儿十里八村都得她的庇佑,才能年年风调雨顺,没病没灾。” 容容惊叹道,“灵雨娘娘这么厉害吗?” 外婆坚定的点点头,又道,“我小的时候,我的奶奶跟我讲啊,三百多年前,我们这块地方疠气流行。附近很多村子里的人都生了病,死了不少人,有些村子甚至全族人都死光了。” 容容听得呆住。外婆接着道,“那时候,有一个上界的女神仙,得知了我们这里的事情,便下界来。她施法,给我们这里下了一场灵雨,所有被雨淋到的人病都好了。其他的雨水落到池塘、河流和井水里,人们吃了那些水,病也都慢慢好了。” 容容觉得外婆讲的故事有趣,听得很认真。慧娘在旁边,眼神迷离地看着远处,似乎在听,也似乎没在听。 外婆继续道,“那位仙子并没有留下她的名讳,施雨之后就回了上界。我们这里的人感念她的恩德,在山上给她建了一座庙,奉她为灵雨娘娘,请她保佑我们这一方的平安。自从供奉上她,我们这里也再没有闹过大的疾病,年年风调雨顺……”外婆见容容听得津津有味,心中舒畅,又继续讲下去。 “咱们镇和附近村子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去那娘娘庙讨些水来喝,很快就都好了!……前些年,咱们镇上有个小后生头上生了脓疮,她娘去娘娘庙讨了水,给他又喝又擦,没过多久脓疮就结痂掉了,头发也长出来啦!”外婆啦啦,如数家珍地说着灵雨娘娘的种种神迹,容容捧着小脸,一脸崇拜,听得极为认真。 ------ 几人一路听着外婆的故事,不久就到了山脚下。 这座山名为润青山,它与容容家所在的大山连为一体,属于同一座山脉的不同分支。润青山中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溪,滋润着周围的花草树木。与周围的其他山峰相比,这座山上的植被显得格外青翠茂盛。 刘氏所说的娘娘庙就在这座山的半山腰,从山脚下隐约可以看到红色的山门。 上山的路挺宽,道路旁的树木高耸而茂密,金色的阳光在枝叶间跳跃,在山路上铺洒下斑驳的光影。 今日既不逢十,也不逢五,上山的人很少。云伯阳索性赶车上去,把运柴车系在庙门口的石桩上。外婆连说她们幸运,若是赶上大小集,来这里祭拜的人可以从庙门一直排到山脚下。 几人走到山门前,朱红色的山门上飞檐斗拱,飞檐下挂着一块写着“灵雨娘娘庙”的木匾。门口扫地的小道士问清他们是来上香的,便把他们引入庙里。 娘娘庙的前院很宽敞,两侧各有一颗古柏,古柏的树干、树枝上系着一些许愿的红色木牌。院子中央有一潭六丈长、三丈宽的方池,池内有水有鱼,一道宽阔的虹桥凌空跨过方池。 小道士引着一家人走过虹桥,便到了正殿。正殿内供奉着一尊女神像,刘氏和慧娘进殿烧香祈福,云伯阳便带着容容在庙里转悠。 容容先是在方池边逗了会儿鱼。初秋时节,阳光还有些威力,不多一会儿,容容便玩得满头是汗。 云伯阳拿袖子给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道,“容容,这里太热了,我们去大殿的阴凉里坐一会儿?”说完,便领着容容,沿着石子路,转到了正殿的侧面。 这里种着一丛丛碧绿的翠竹,中间一条曲曲弯弯的小石子路,带他们穿过小竹林,绕到了正殿的后面,这里也是娘娘庙的后院。 平时,这里也允许香客们游览。因此,云伯阳和容容一路走来,虽遇到了一两个道士,却并没有人阻拦他们。 后院沿着山势而上,分布着几个小池塘,一溪山泉从最上面的小池里流出,在中间的几个池塘里转上几圈,再流进最下面的池塘。几个池塘边都种有银杏树,更远处的院墙边有几间道士们住的屋舍。石子小路从他们脚下,沿着池塘向上蜿蜒,一直通向最高处的小池塘。 银杏树高大,树荫洒下,整个后院都清清凉凉的。 容容看到有那么多小池塘,分外高兴,拉着云伯阳绕着每个池塘转圈,把手伸进池塘与池塘之间的小溪里戏水。云伯阳陪着她玩,也觉得无比快乐。 等两人转到最高处的池塘时,容容才觉得有点儿累了。云伯阳让她在池塘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来休息。 看着周围青翠的树木和蜿蜒的溪水,让人心中都生出一丝清凉的感觉,云伯阳叹道,“这里有山有水,很有灵性,说不定灵气也比其他地方更浓郁一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容容闻言,立刻盘膝坐定,摆出打坐的姿势来。 其实,自从小咕噜陷入沉睡后,容容心里一直惦着要赶紧唤醒它。每次打坐,心情都难免忧郁紧张,所以一直无法心平气和地去感受周围的灵气。今日则不一样,痛快淋漓地玩过一会儿之后,她的心情极为放松,身心都完全放开,很快便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朦胧间,容容渐渐感觉到了周围一点一点的灵气,它们好似一个一个的小光点,忽明忽暗的在她身边闪烁。她慢慢运转慧灵诀,一些灵气便开始缓缓地朝她靠近。 容容继续运转慧灵诀,其中的一些灵气以极慢的速度,一点一点地进入了她的身体,又慢慢汇聚到她的经脉之中。她引导灵气在经脉中缓缓移动,又过了很久,终于有一丝灵气被她纳入丹田之内。刹时间,她觉得浑身舒爽,如同刚刚沐浴过一般。 容容并没有着急内观,去看丹田里的情况。而是又去研究身体周围的其他灵气,希望能把它们也吸纳到身体中来。 但是,她发现,有一些灵气似乎很调皮。它们朝她靠近,但在接触到她的皮肤之后,又顽皮的跳开了。容容再次试图吸纳,它们只要一接触到她,就会跳开。 容容也不急,只觉得好玩。她抬起张开的左手手掌,用右手把那些跳开的灵气一点一点地汇聚到左手的手掌上。初时还没觉得什么,慢慢地,这些灵气凝成了一颗珠子大小,浮在掌心。虽然没有接触,但是,容容也能感觉到这颗珠子在掌心微微发凉,似乎是一小滴水。 那水滴清澈透亮,漂浮在掌心之上,微微反射着远处的阳光。 容容觉得,那些灵气凝结成的水滴很漂亮,便伸出右手去吸纳更远处的灵气。然后,她就发现身旁的小池塘里似乎有更多那种灵气,便把右手朝那个方向伸了过去。 云伯阳在一旁,起初看到容容盘膝坐好,觉得她就是兴趣来了,也没太在意。后来,看到她伸出手,一滴水滴浮在掌心,知她已经引气成功,心里极为高兴。但他也知道,容容正处在初次吸纳灵气入体的关键时刻,生怕打扰到她,便一直在旁边屏息凝神地观看。 容容伸出右手,在他看来,便是容容随手一招,旁边的小池塘里立刻跳起来几颗小水珠,朝着她左手上托着的一颗稍大的水珠飘过去,融成一个更大一些的水球。 容容似乎很喜欢看水珠互相融合的过程。她不断招手,不断有小水珠从池中升起,又涌向她的左手。 云伯阳看得吃惊,容容却玩得挺高兴。 她又发现,只要轻轻晃动左手,手中的水球也会出现不稳定的晃动,左摇右摆,很有意思。只是这一切都要在她不停运转汇灵诀的前提下,一但停止运功,水球就有要消散的趋势。 容容玩得高兴,慧灵诀便一刻不停的运转。她索性左手捧着水球,在原地上下左右的晃动,右手则继续不停地从小池塘里吸取灵气水珠,引向左手。一时之间,在她的手与池塘之间形成了一道弯曲晃动的水柱,如同一条水做的丝带。 水丝带弯弯曲曲,容容想看看它到底能有多长,便左手高举水球,干脆原地转起圈来。那水柱始终追随着水球,环绕着她,缓缓而上,宛如一条由水凝结而成的小龙,盘旋在她周围。 生娑珞017 青岚众宗门 慧娘拜完灵雨娘娘,出来找丈夫和女儿,绕到后院,就看到容容在最高处的池塘边转圈,身上环绕着一股水柱。她吃惊地愣在当场。 转了几圈,容容忽然脚下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噗嗵!”一声摔倒在地。慧灵诀被打断了,空中的水失去控制,“哗啦”一声落下来,浇了容容一身。 “容容!”慧娘惊呼一声,立刻朝山上的水池跑去。 云伯阳见容容摔倒,哈哈一笑,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帮她拍掉沾在腿上的土,问,“受伤了没有?” 容容摇了摇头,身上被水淋湿了一大片,湿答答的。 慧娘已经跑到她身边,帮她掸掉衣服上沾着的水。 “娘亲!我能引气入体啦!”容容看到娘亲,顾不上衣服湿,兴高采烈地把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她。 “嗯,容容真是太棒了!”慧娘一边帮她擦,一边笑容满面地夸奖。 “三位施主!”忽然,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一家人寻声望去,树木掩映间,一名手持拂尘的老道,从房舍间向他们走过来。 云伯阳忙拱手上前,道,“道长,小女在此玩耍,扰了道长清修,得罪了!” 老道士面带微笑,一挥手中拂尘,道,“无妨,无妨!”又看向容容道,“刚才,这位小道友在此练功,我都看到了。” 容容忙学着云伯阳施礼,道,“道长好!” 慧娘在容容身后,看出老道士身上并没有修为。但在人家地盘上,多少也要客气些,便也施了一礼。 老道士口称,“不敢不敢!”微微欠身施礼道,“贫道在这娘娘庙洒扫多年,却是肉身凡胎,无法修炼。刚才见小道友在此练功,显现神力。心下好奇,便来询问。敢问小道友师从何方?练的是什么功?” 容容不知该如何回答,犹豫的看向爹娘。 云伯阳上前,笑笑道,“小女并无师门。此处山灵水秀,刚才她心有感悟,才戏水玩耍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功法。” 老道士口中称善,笑道,“我刚才观看小道友施法戏水,颇有灵性,如若拜入哪个宗门,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慧娘与云伯阳对视一眼,微笑着再次施礼道,“还请道长指点迷津,吾等愿洗耳恭听。” 云伯阳也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银子,躬身施礼,道,“愿闻其详。” 老道士笑眯眯地接过银子,捡了池边一块稍平整一些的石头坐下,才道,“三位算是问对了人,贫道虽受身体所限不能修炼,却对修仙一事颇为向往,年轻时更是四方游历,对整个青岚洲的修仙宗门也了解过一二。”说完哈哈一笑,又道,“三位可知,我们所在的平三镇是翠凌国翠川郡碧山县最边缘的一个小镇。整个翠凌国的修仙者并不多,而比较大的修仙宗门也只有两个,一个是凝翠门,一个是清阳宗。” 老道士顿了顿,才道,“说到修仙宗门,在咱们翠凌国之外,整个青岚洲之上,有大大小小几十个修仙宗门。其中实力最强大的宗门有三个,分别是霖风宗、沧灵派和钧雷门。这三大宗门亦庇护着青岚洲上最大的三个国家,霖风国、沧灵国和钧雷国。此外,青岚洲上还有一些比较古老的修仙宗门,比如荆山国的广天门,咱们翠凌国的凌玉谷,霖风国的岚月宗,钧雷国的逾空派等等。不过这些老宗门,如今衰落的衰落,隐世的隐世,怕是难以寻找了。” 云伯阳微微点头,拱手道,“受教了。”然后又问,“道长可知,咱们翠凌国的宗门是如何招收弟子的?” 老道士想了想,道,“其他宗门贫道不知,但国内的两大宗门,凝翠和清阳,均是三年一招收弟子。每次招收弟子时,这两个宗门都会派人到各郡的郡府,举办收徒大会。届时,每个郡府都会热闹非凡。去年贫道去看了隔壁乐清郡的收徒大会,那里出了个水火双灵根的天才,喜得那个清阳宗前来收徒的修士,赏了那天才的家人两颗延寿丹、三张灵符和好几箱金银。”他又看看慧娘和云伯阳,道,“不过,这两大宗门去年刚招收过一拨弟子,下一次估计也要在两年之后了。” 云伯阳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长,请问这收徒大会是如何验证弟子灵根的呢?” 老道士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才道,“每个宗门都有验灵石。被验之人把手放在验灵石上,如果有修炼的资质,验灵石自会亮起。被验者是什么灵根就会有什么颜色的光,光芒越亮,则灵根资质越好。不过,验灵石应该是很稀有,那些宗门也宝贝得很,三年才肯拿出来一次。在收徒大会上用一下,就又收起来了。普通人若想在平时用验灵石查看灵根资质,基本是不可能的。” “哦~多谢道长指点!”云伯阳拱手道。 老道士捻着胡子,点点头,起身欲走。 慧娘忽然抬头问,“道长可知,这青岚洲之上可曾有修士飞升吗?” 老道士想了想,道,“近年贫道不知,但很久以前是有的。”慧娘忙称谢。 三人目送老道士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回了银杏树后的屋舍。他们也从上面的水池下来,回到正殿前。 此时,刘氏在殿内刚跪拜完,手里捧着几个拴着红绳的小木牌,正要往外走。慧娘进去,搀扶着她,一起出了大殿。 刘氏边走边道,给自己家、儿子和女儿家都许了愿,要把木牌拴到古树上,才能灵验。云伯阳和慧娘接过木牌,帮老人系在殿前的古柏上。 几人又在庙里吃过斋饭,这才下山回返平三镇。 回程的路上,容容到底年纪小,虽已引气入体,但还是在车子的摇摇晃晃中感觉有些困。不一会儿,她就和外婆靠在后面,香甜的睡了过去。 慧娘与云伯阳并肩坐在前头,小声地聊着天。 云伯阳语气难掩兴奋,“容容居然可以引气入体了!这才修炼了一个月?她的灵根资质一定很好啊!” 慧娘笑道,“瞧把你给乐的!这才刚开始呢!” 云伯阳笑得合不拢嘴,“我可等着她有朝一日能飞升成仙呢!” 慧娘笑了一会儿,又道,“我刚才见容容是在控水?” “是!”云伯阳道。 “可是……”慧娘还没说完,云伯阳就打断了她的话,“那已经过去很久了,或许……如今会有所变化呢?” 慧娘望着丈夫,他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良久,慧娘才叹了口气,悠悠道,“但愿是我瞎担心。” 云伯阳侧过头,腾出一只手来,搂过她的肩膀,靠着自己,道,“放心,不会有错的。容容现在很好。慢慢来,我相信她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慧娘轻轻点头,眼神看向前方。 运柴车吱吱呀呀穿过曲折的山路,两边青山逐渐后退,面前越来越开阔,不远处就是平三镇了。 ------ 快到镇子时,云伯阳见时辰还早,便将睡得迷迷糊糊的容容叫醒,把她送到蒙学堂,才又载着慧娘和刘氏回了家。 容容坐到初蒙班的座位上时,人还有点迷糊。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听了一下午李先生的故事。 下午散学后,容容慢腾腾地收拾书包,小安已经斜挎着书包,站到了她旁边,“容容,一起走吗?” “嗯!”容容点点头,也挎上书包。 两人走到门口,看见刘修文刚从侧院出来,正要往外走。容容跑过去,扽住他的衣角,糯糯地喊了声,“外公!” 刘修文回过头,见是自家外孙女,笑着一挥衣袖道,“走,回家!” 容容和小安跟着外公出了学堂的大门。正往前走,忽听头顶传来嬉笑的声音。容容抬头,看见大槐树上趴着几个小孩,却是昨日欺负小安的几个孩子。 有刘修文在,那几个孩子不敢下树来欺负人。但是,他们却趁着刘修文不注意,冲着小安和容容呲牙咧嘴,还有人挥了挥拳头。 容容赶紧拽紧了外公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前走。 刘修文感觉到了自家外孙女的变化,抬头见是早上王先生批评过的几个顽皮小孩,喝斥了一声,瞪着他们。 那几个孩子见小安有先生护着,便别过头去,没再吓唬他们。 直到走出去很远,看不到那几个孩子了,容容才放下心来,松开拽着的衣角。回头看小安,他也是脸色煞白。 容容问,“小安哥哥,你没事?” 小安抿着嘴,摇了摇头。 容容不再说话。很快到了家,刘修文又多送了小安几步,看他进了花布坊,才折返回来。 生娑珞018 引气徇经脉 容容回到家,沉着小脸,把刚才在蒙学堂门口遇见几个孩子的事情跟爹爹说了。 云伯阳想了想,道,“容容,我教你几招功夫好不好?如果以后再遇到那几个孩子,或者其他坏人,你也可以自保。还可以教给小安,让他也不再被欺负。” “好啊!”容容的眼神明亮起来,急忙把爹爹拉到院子里。 云伯阳先详细地询问了那几个孩子是怎么动手的,然后道,“容容,我教你的是几招四两拨千斤的招式。不需要很大的力气,但需要敏锐的眼力、迅捷的速度和准确的手法,很适合你这样的小孩子。但是,也需要你多多练习,才能发挥它的威力。”说完,便给容容演示起来。 他一边演示,一边详细地讲解每个招式的关键之处,胳膊手指的角度,用力的方法等等。 容容看了几遍,模仿着开始练起来。 云伯阳在一旁,不厌其烦的给她纠正动作,然后再讲解,再演示。 刘修文送小安回来,就看见这父女俩在院子里练得热闹。他进屋拎了一壶茶出来,回到院中,在常坐的那个小凳上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看父女俩练拳。 两人一个教得细致认真,一个练得起劲卖力,一直练到慧娘叫大家吃晚饭,才收拳进屋。 晚饭,爷俩也是匆匆扒拉了几口,又回去继续练习。容容丝毫不觉得时间流逝,等她觉得累了,四肢开始酸疼时,已到了掌灯时分。 外公要拉着云伯阳喝酒,容容就自己回了西厢房。 今日先是去了娘娘庙,又去学堂上了半日学,回来还练了很久的功夫,容容着实觉得累了。她一脸疲惫地爬上床,展开被子,就想美美的睡上一觉。 慧娘却走过来,道,“容容,先别睡!” 容容回过头,不解地看着娘亲,只听她又道,“容容今天引气入体,可曾内观了?” 容容摇摇头,“没有。” 慧娘微笑,“你先盘腿坐下,内观丹田。再按你爹教你的慧灵诀,让灵气在体内游走一番。这样,你的四肢就不会再酸疼了,还可以将今日的疲劳都一扫而空。” 容容听说灵气可以让自己的胳膊腿不再酸疼,就按照娘亲的话,盘膝坐好。 慧娘在一旁,看她坐好,慢慢安静下来,才把如何内观,如何引导灵气在经脉中游走,细细讲了一遍。 之前云伯阳虽已经讲过,但容容那时还没有引气入体,因此也没有记住多少。此时,慧娘又给她细细讲解,她便很认真的听着。 慧娘讲解完,问她是否明白了,容容点点头。她便坐到一旁,让容容自己内观。又从旁边拿出一个针线笸箩,一边做针线,一边观察容容的动静,生怕她有什么不对,好从旁帮助。 容容先在心里把娘亲讲的注意事项默念了一遍,才开始将意识缓缓沉入丹田。 这种感觉很奇妙。容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体内游荡,她努力把意识集中到丹田处,意识一进入丹田,便感觉忽然一空。整个丹田如一方巨大的空间,她的意识飘荡在其中,渺小之极,根本探不到边。 容容试图寻找昨日引入体内的那些灵气。找了半天,才在空空荡荡的丹田中间,发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 容容虽纳闷,这些灵气怎么变得如此细小,但也没想出是个什么原因,只好先去尝试引导它。 她以意识驱动那丝灵气缓缓进入经脉,再引导它沿着经脉一点一点往前移动。 这是容容第一次引导灵气在体内游走,虽然只是很少的一丝,但她引导的速度却是极慢极慢,甚至可以用蜗牛爬来形容。 随着灵气的移动,容容发觉,灵气所过之处,身上的疲劳感在一点一点消失,身体也越来越轻松。她感到很舒服,就更有耐心地继续引导灵气一点点在经脉里游走。 这种耐心,其实跟云伯阳和慧娘平时的教导有关。比如,云伯阳以前带容容去凝神谷里找木头。他其实早就看出容容找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便特意叫容容去看他新找到的凝神木块,以此来吸引她的注意力,激起她寻找的兴趣。然后在容容自己找到时,无论找到的木块是否可以用,他都用肯定而且高兴的语气,给予容容表扬,又提出更高的期许,再一次激发她更大的兴趣,使容容可以更愿意坚持做寻找这件事情。 容容在不知不觉间,受了爹爹的影响。在引导灵气徇行经脉时,过程对于别人也许是枯燥无味,但容容却能从中发现自己身体的疼痛在一点一点消失。她能很快就发现灵气给她身体带来的好处,让她立刻感觉到做这件事情的快乐,也促使自己更有兴趣继续做下去。于是,引气徇行的过程虽然很慢又很单调,但是对于容容来讲却是乐在其中。 ------ 斗转星移,月升月落,等容容终于把经脉徇行一遍,再次睁开双眼时,天色已微微发亮。 慧娘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睡得正香。 容容没有打搅她,复又闭上双眼,再次内观。丹田内那一丝灵气似乎凝实了一些,不再是若有若无的样子。 虽然一夜未睡,但容容仍感觉精神十足。她又对身体检查了一番,发现昨日身体的酸痛感也已经完全消失了。于是干脆睁开眼睛,轻轻爬下床,想去院子里继续练习昨日新学的招式。 刚出屋,就看见爹爹在院子里打拳。 云伯阳看见她,收了拳,问道,“容容,你怎么出来了?你娘说,你不是在引气徇行经脉吗?” 容容朝爹爹甜甜一笑,道,“我引气徇行了一圈,看到天亮了,就起来了。” 云伯阳笑道,“天色还早,你要不要回去再睡一会儿呀?” “我现在可有精神啦!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容容笑眯眯的跑进院子,伸出小胳膊抱住云伯阳的大手道,“我就想把爹爹昨天教我的招式再练几遍。” 云伯阳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头,笑道,“好!那就来跟爹爹练!” 容容接着练昨日云伯阳教她的招式,云伯阳接着在旁边指导。 刚打过几趟,云伯阳忽然想起一事,凑到容容耳边,轻声问,“容容,之前,你说引气入体之后,你的那个空间可以放东西。昨天你试过了没有?” 容容一愣,手上的招式停下,眨巴着大眼睛,道,“没有,我都忘了还有这回事儿了,嘿嘿嘿!”说完,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云伯阳微笑着摸摸她的头,道,“那可是个非常好的功能,将来你得到了什么重要的或者宝贵的东西,都可以放到自己的空间里去。这样就不用担心会被人抢走了!” 容容睁大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啊?原来我那个空间这么厉害哪!我要试一试!”说着就要回屋拿东西,被云伯阳一把拉住,“哎?你要去哪儿呀?” 容容不解地回答,“我想回屋拿外公送我的文房四宝放进去试试。” 云伯阳笑道,“不用不用!你爹我这里有一根前几天捡的木头,随身带着太麻烦,给你,你拿去试试看,能不能放进空间里。”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他打开布包,露出里面一根手臂粗细、颜色焦黑的木头,递给容容。 容容疑惑地接过木头,看了看。这种木头容容很熟悉,之前爹爹还带她去山谷里捡过。她一直不知,爹爹为什么那么宝贝这些烧焦了的破木头。但眼下手中也没有其他的东西,索性便拿这根木头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放进空间里。 容容把木头拿在手上,闭上双眼。再睁开时,人已经进了空间。抬手一看,木头却不在手里。她再看看周围,也没有那块木头。她又闭眼,从空间里出来。 睁眼时,木头仍躺在她手中。 容容嘟起小嘴,道,“爹爹,我放不进去。” 云伯阳笑笑,道,“容容,你猜,小咕噜为什么告诉你,只有修炼出灵气之后,才能把东西带进空间里呢?” “因为……因为……”容容结结巴巴,答不上来。 云伯阳也不急着提示她,而是冲她眨眨眼,让她自己想。 生娑珞019 幻宇储物间 容容看看爹爹,又看看手中的木头。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问道,“是不是要用灵气,才能把东西放进空间里?” “嗯……”云伯阳微笑着点点头,又伸手摸了摸容容的头发,“不错!容容想得很对!就是要用灵气哦!” 他眨了眨眼睛,又道,“那你再猜猜,应该如何使用灵气,才能把东西放进去呢?” 容容这次回答得挺快,“是不是把灵气运到手上,再用手拿着木头,就能放进去了?”见云伯阳没有立刻回答她,又道,“或者需要用灵气把木头整个包住,再把它带到空间里?” 云伯阳听到她的回答,笑容又扩大了几分,道,“我觉得你说的方法好像都很有道理,你不妨自己去试一试?” 容容却一皱眉,抬起手看了看,“可是怎么才能把灵气运到手上呢?” 云伯阳实在觉得她傻得可爱,笑着提醒道,“引气徇行经脉时,灵气是不是可以到达身体的各个部位呀?” “哦!对!”容容一拍脑袋,也觉得自己真傻,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 她立刻催动丹田里的那一丝灵气,当灵气集中到手掌中时,她忙用另一只手把木头放到手掌上。然后,赶快闭眼。 再睁眼时,木头果然还在她的手上!成功了! 容容高兴得在空间里哇哇大叫! 她把木头放到山洞里的一块石头上,两手空空的再次闭眼。 出来后,手上的木头果然没有了。 云伯阳在一旁,微笑着问,“放进去了?” “嗯!”容容笑着点点头,头上的两个小丸子跳了跳。 云伯阳摸摸她的头发,道,“再试试看能不能拿出来?” “好!”容容又点头,然后闭眼。 在云伯阳看来,容容就是一闭眼又一睁眼的功夫,手上就多出了那根木头。 他笑着对容容道,“这次拿出来,比刚才拿进去还要快!” “嗯!”容容笑着点头,把木头递给云伯阳,想让他收回去。 云伯阳却摆了摆手,道,“你帮我收着!这个东西很重要!我怕一不小心给弄丢了,你的空间更安全些,就放在你那里。等我需要的时候,再跟你要。” 容容“嗯!”了一声,把木头又放回了空间里。 出去之前,她抬头看了看头顶那颗白色的球,它仍稳稳地挂在洞顶。 自从小咕噜沉睡后,容容一直不愿意进入这里,生怕看到小咕噜会伤心。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容容看着那颗球,轻声道,“小咕噜,我可以引气入体了!我一定会努力修炼,让你尽快醒过来的!” 说完,她又四下看了看。刚才光顾着放东西没有注意,这会儿她才觉得这个空间好像比小咕噜沉睡时变得大了些。山洞的顶变高了,整个空间也变得跟一间屋子似的那么大。但空间四周仍是被大块的白色石头包裹着,所以之前她才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变化。 容容有点惊讶,但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变大。她又看了一眼头顶的球,才出了空间。 云伯阳看她睁开眼,道,“这次有点慢呀!”见容容没说话,他又道,“你有时间的时候,可以自己多练习,多去尝试尝试,看怎么用灵气可以更快地放东西进去,甚至是不用眨眼也可以拿放东西。” 容容点点头,道,“好的。” 云伯阳看她有点心不在焉,便问,“容容,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容容忽然抱住云伯阳的手,抬头看着他道,“爹爹,我想回家!” 云伯阳疑惑地看向女儿,见她神情不对,忙伸手将她抱起,道,“怎么回事?容容?怎么突然说想回家了呢?” 容容眼眶有些泛红,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道,“我刚才看到小咕噜了,我想赶紧修炼,把小咕噜唤醒。在这里,白天我有很多事情要做,都不能修炼,我……我……” 云伯阳轻轻拍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伯阳?容容?”慧娘刚醒来,在屋内不见容容的身影,便出来寻找,却见父女俩在院子里抱头流眼泪,一时有点懵。 “娘亲!”容容看见慧娘,张开小手要她抱。 慧娘走过来,从云伯阳手里接过容容,问,“怎么哭了?昨天引气徇行失败了?” 容容摇摇头,道,“不是。我引气徇行了整整一遍,可是……”容容把刚才进空间放木头的事情说了,然后又道,“娘亲,我想回家!我不想去上学了!我想早点回家,抓紧时间修炼,早点把小咕噜唤醒!” 慧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过了一会儿才道,“容容,我觉得你能一直想着要把小咕噜唤醒,这很好!小咕噜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它在我们两个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你确实应该使劲儿修炼,让它早日苏醒过来。” 她继续拍着容容的背,又过了一会儿,才道,“可是,容容,修炼一途,并不是越快越好啊!修炼者不仅要修身,更要修心。如果境界到了,心境跟不上,很容易境界不稳,走火入魔的。”慧娘想了想,又道,“而且,你现在才刚刚开始修炼,还不能辟谷。我们需要多挣些银子,养活我们一家人。你不是很喜欢吃糕点铺子里的糕点吗?没有银子,就不能吃到那些美味的糕点喽。” 容容怔了一下,大眼睛忽闪了忽闪,缓缓道,“我可以不吃糕点的……” 慧娘轻叹一声,摸摸她的头顶,“可是,两年之后,我们还要准备去郡府的收徒大会,让你拜入宗门学习。没有银子做盘缠也是不行的。”见容容不说话,她又道,“还有,我们答应人家的绣活,如果没有做完就走,不但这次拿不到银子,可能以后都不会有人再找我们做活,那我们以后就都挣不到银钱了。”说着,又摸了摸容容的头发,道,“娘亲答应容容,只要现在这个活一做完,拿了银子。无论还有什么活计,娘都不做了,咱们回山上去!” 容容听了慧娘的话,点了一下头,道,“嗯,好,娘亲。那我们做完现在的活再回家。” 慧娘又安抚她道,“乔大娘那里的活最多也就再做天,应该就可以完工了。我们就再等几天。这几天,你也可以跟学堂里的朋友们道个别。” “嗯。”容容点点头答应。 云伯阳走过来,摸了摸容容的头发,“容容,我们来继续练拳?” ------ 吃过早饭,云伯阳赶着运柴车,送慧娘和容容去花布坊。 到了花布坊,乔大娘已经在店里了。她皱着眉头,正在清点。 慧娘看她双眉紧锁,还以为昨日去张家不顺利,便问,“乔大娘,昨日去张家怎么样啊?她们还满意吗?” 乔大娘抬头,看是慧娘,眉头舒展开来,道,“哦……是慧娘呀!昨日张家老太太对那件衣服很满意,只是希望下摆再加绣几朵花叶,可能还需要你再多待两三天。” “哦。满意就好!”慧娘笑道,“我刚才看您皱着眉头,还以为她们不喜欢呢。” 乔大娘笑笑道,“唉!我那都是被我家大儿给气的!唉!一大早就跟我吵,气得我……算了算了,提起他我就生气!不提他,不提他!你们快进去!” “嗯,好,我去跟我们家当家的说一声。”慧娘转身从花布坊出来,把乔大娘的话跟在店门口等着的云伯阳讲了。 云伯阳便和母女俩约好三日之后再来接她们。临走前,他又提醒容容要记得练习新学的招式和储物之法,容容点头答应。 母女俩回到绣房。慧娘继续绣花,容容则继续在旁边给她和五娘子分线。 一边分着线,容容一边想着早晨学会的储物方法。她记着爹爹早晨让她多尝试的话,便想看看,把灵气运到手上的不同位置,是不是也可以把东西放进空间里。 于是,她慢慢调动灵气,让其凝于手掌,或凝于几根手指,甚至是凝在指尖上。然后分别尝试,看能不能把丝线放进空间里。 结果发现,只要手指上有灵气,哪怕只有很少的一点,就可以把碰到的物品放进空间。 容容感到十分有趣,又开始尝试怎样能把东西快速放进去,然后再快速拿出来。 手里的丝线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又消失,又出现。反反复复了好多次,她终于可以在一眨眼的功夫里,自如地把东西放进空间,再一眨眼,又拿出来了。 容容觉得这实在是太棒了!她又想试试自己能把多大的东西放进去。 于是,她先是站起来,趁别人不注意,把自己的小凳子放进了空间,再一眨眼又把它拿了出来。然后又跑到院子里,把一盆乔大娘极喜爱的花挪到了空间里,又一眨眼把花放回原地。她还是不满足,想试试更大一点的东西,然后就看向了娘亲的绣架…… 然后,…… 容容耷拉着脑袋,站在墙角,手里拿着小树枝,在沙子上画圆圈。 虽然被娘亲呵斥了几句,但是她的心里却极为兴奋!娘亲的绣架也可以放进空间呢!她的空间可真厉害! 她还想看看身边的房子能不能也放进空间!嗯,房子可能太大了,空间里放不下,哈哈哈! 生娑珞020 修炼日日勤 午后,慧娘送容容去了蒙学堂。又去跟容容的外公和教容容的李先生讲了容容过几天要回山上去的事情。李先生没说什么,刘修文神色有些不悦,只道晚上回家再说。 容容听了一堂大课,觉得今日脑筋格外清晰,李先生讲的内容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背后的道理也都明明白白。容容知道,爹爹给自己讲过,人一旦开始修炼,脑子会越来越好用,记忆力也会越来越好,看来是真的。 课间,容容跑到小安座位前,道,“小安哥哥,昨日,我爹爹教了我几招可以防身的招式,以后我们就不用怕那些坏孩子啦!你要不要学?” 小安一听,眼睛一亮,道,“当然要学!我可不想再被他们欺负了!” “嗯!你跟我来。”两人跑到教室后面的空地上,容容给小安一边演示一边讲解云伯阳教她的招式。小安则在一边很认真地看她比划,然后跟着她一起练习。 三天的时间,在两人练拳中缓缓过去。 云伯阳走前只教了容容三招,容容每日教小安一个招式,三天正好把三招教完。好在小安学得极认真,三天下来也能练得七七八八了。 期间,容容偶然提及自己要回山上去的事情,小安忽然就红了眼眶,边抹眼泪边说舍不得她走。容容好一顿安慰,只说自己以后还会回来看他,小安才止住了哭泣。 期间,容容也遇到过丛礼学长一次,跟他讲了自己过几天要回山里去。丛礼学长笑笑,提醒她,“茸茸,回山里也不要忘了继续读书呀!”容容点点头,便跟他挥手告了别。 期间,容容第一次听见娘亲跟外公争执。外公希望她能留下来上学,娘亲没有同意。两人争执了半天,最后外公拿出来几本书,让娘亲有空时讲给她听,娘亲点头答应了。 这几日,容容每晚都打坐练功,体内的灵气在一点一点的增加。但三个晚上也只增加了三个头发丝那么多的灵气,容容对现在的进度很不满意。她问过娘亲,练气十层时,灵气应该会充满丹田,所以她更加渴望能回家。心想着,到时候就可以一整天一整天不停地吸纳灵气了。 ------ 三日之后,容容心满意足地坐在运柴车上,她摆出打坐的姿势,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在回家的路上也吸纳一些灵气。 慧娘跟云伯阳坐在车前面,云伯阳边赶车边笑道,“容容的空间真不错,可以把我们买的粮食、调料和各种用品都放进去,实在是太省事了!” “是呀!”慧娘笑笑,回头看了一眼盘膝坐在后面的容容,道,“容容又开始练功了。” 云伯阳笑道,“她这么勤奋是好事!” 慧娘略蹙眉,“但愿!只是,我还是有点担心,这样会境界不稳。” 云伯阳笑着摇摇头,“才一个练气期,能有什么境界不稳?别瞎担心了!” 慧娘抿了抿嘴唇,换了话题,道,“今日你卖给药店的那几只天麻,我看着个头真不小啊!” 云伯阳想想道,“那些天麻还是前年秋天种下的,山上林子里的土质很肥,长得特别大。今年收了不少,就是前几天只有我一个人弄,着实废了点劲儿。” “嗯,我们回来了,就可以帮你弄了!你每次去林子里干活,我还是挺担心的,生怕林子里有什么野兽伤了你……”慧娘开始絮絮叨叨。 云伯阳搂了搂她的肩,只道,“放心,我很小心的!我还想看着咱们容容长大呢!” 运柴车在山路上吱吱呀呀的走着,伴着两人的说笑声,缓缓进入大山。 ------ 山中修炼的日子十分平静。 开始时,容容每天除了吃喝拉撒,所有的时间都拿来修炼,几乎是不眠不休。而效果也非常显着,体内的灵气已经从最初的头发丝变成了小指粗细。 她每天只顾修炼,娘亲和爹爹在做什么,也没太在意。 一日,晚饭时,慧娘问她,“容容,引气入体之后,你有没有多做引气徇行啊?” 容容听了一愣。其实,随着体内灵气越来越多,她发现,引导灵气在体内游走,并不会增加灵气的数量,只可以让她更熟练的使用灵气。而且,每次引气徇行都要花好几个时辰。容容觉得,那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所以她便按自己的想法,减少了引气徇行的次数,把时间都用来吸纳灵气。 慧娘听了她的想法,直皱眉头。语重心长道,“容容,你这样修炼是不行的,凝实体内的灵气,有时比吸纳灵气更为重要啊……” 慧娘又给容容讲了很多要凝实灵气的道理。容容听了却不以为然,修炼时,依然是以吸纳灵气为主。 ------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容容竟突破了练气一层,进入了练气二层。 当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娘时,云伯阳竖起大拇指,眉飞色舞道,“哎呀!容容真棒!这么快就进入二层境界了!能看出来你不仅灵根资质非常好,而且很能坚持啊!将来一定可以有一番成就!” 娘亲虽也夸了她几句,但说着说着话锋就转了,又絮絮叨叨地劝道,“要多引气徇行,让灵气更加凝实……” 容容觉得既然按自己的想法修炼,可以快速提升境界,也就没太在意娘亲的话。她一心想着要早点唤醒小咕噜,依旧没日没夜的吸纳灵气。 只是,容容的身体终究还是小孩子,根本经不住她这么消耗。又过了几日,终于病倒了。 她高烧了好几日。慧娘不分昼夜地在身边守着她,给她用温水擦拭手心脚心,帮她降温。 云伯阳会种药材也略通医理,见她虽然高烧,却没有什么其他异常。知她不是修炼出了岔子,只是过于疲劳,便要她好好卧床休息,又跑去山里给她挖了一些草药回来,煮了水,让她喝。 容容的高烧渐渐退去,慧娘则开始明令禁止她在生病期间修炼。每日夜里都盯着她必须睡觉,白天也只让她躺着,给她讲讲书,或者讲个故事之类的。 其中,容容记忆最深刻的故事是讲一个小女孩,从小没日没夜、不吃不喝的修炼,结果不能好好休息,身体也不能摄入足够的营养,无法长大,一辈子都只能保持孩童的模样。 容容还想长大变成漂亮的大美人,所以自从听了这个故事之后,便乖乖听娘亲的话,每日天一黑,就乖乖睡觉。 ------ 日日休息,加上云伯阳的药汤,让容容的病渐渐好转起来。 不能修炼的这几天,她每天清晨睁开眼,都能听到屋外小鸟的鸣叫声。她也很喜欢趴在窗户边,看外面的青山,看娘亲在院子里洗衣服。心里不再总想着要快速提升境界,心态平和了许多。 容容还注意到家里的一些小变化。比如,院子里晾晒的草药似乎比平时多了许多。 这一日,容容见爹爹又扛了一大捆草药回来,惊讶地问,“爹爹,你这几日收获的药材好像变多了,是不是?” 云伯阳笑道,“是呀!秋天是山上黄芪收获的最好季节。我得抓紧时间多收点,过几日运出去就能多换点银子,给你和你娘亲买点好吃的。而且,冬天快来了,土地会冻住,到时候各种药材都不好收了。所以,这几日得赶紧收回来呢!” “哦……”容容点点头,头顶两个小丸子晃了晃,道,“爹爹真棒!” “哈哈哈!那是!”云伯阳听女儿夸他,不禁哈哈大笑。忽又露出奇怪的笑容,道,“容容,爹爹需要你帮点小忙好不好?等药材卖了钱,爹爹给你买好吃的糕点。” 容容不明所以,听说有好吃的,立刻就答应了。 然后…… 容容的空间里就多出了堆得像房子一样高的药材,还有好几罐药材种子和一大堆干蘑菇。 这还得益于之前容容从练气一层提升到了练气二层,空间又变大了些。要不,那些药材堆得太高,几乎都快能碰到小咕噜的球了。 慧娘原本在灶间做饭,听见父女俩的说话声从院里传进来。一探头,看见容容站在院子里,忙叫她回去床上躺着。 云伯阳把容容抱回屋子,转身去灶间帮慧娘烧火。 慧娘听说云伯阳把东西都放到了容容的空间里,觉得他这个想法真好。又让云伯阳把容容抱到平常放杂物的小棚子去。 然后…… 容容的空间里又多了几筐山里产的瓜果和几罐子野蜂蜜。 容容总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太对,但看到爹娘脸上的笑容,便觉得其实这样用她的空间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多年以后再回想起来时,才觉得一脸黑线……真是暴殄天物! 生娑珞021 山中紫草花 又过了几日,容容的病终于完全好了。 生病的日子里,容容渐渐意识到修炼是不可以急于求成的。此后,她每隔一晚才修炼一次,不修炼的时候就美美睡上一觉。白天,爹娘也不再纵着她,任由她修炼,而是带她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一会儿娘亲给她讲书,一会儿爹爹带她一起练拳,一会儿让她自己描花样子。 一日,云伯阳从山上回来,背篓里除了一些药材,还有半篓不知名的野山果。那些果子红红的,圆圆的,婴儿拳头大小,看上去很讨人喜欢。云伯阳说,他看见山上的猴子、鸟雀都在吃这个果子,就上树摘了一个。尝过之后觉得味道还行,便多摘了些,拿回来,给家里人也尝尝。 慧娘和容容分别吃了一个,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容容直呼好吃。 云伯阳笑道,山里还有很大一片这样的果树都成熟了,明日全家人可以一起去山里,多摘些果子回来。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云伯阳背上容容,慧娘跟在后面,一家人就这样出发了。 乍一看,好像是夫妻俩空着手,带着孩子上山玩一样。殊不知,容容的空间里放着十几个大筐,还有各种工具,甚至连饮水、午饭都带上了。 ------ 三人不快不慢的往山里走,容容坐在爹爹背上的篓子里,看着四周的景色。 秋日的山上,各种树木开始出现不同的色彩,红的、黄的、绿的,一座座大山都变得色彩斑斓起来。 周围到处都是树林,慧娘看到林子里的地面上长着不少可以吃的蘑菇,一路走走停停,边走边捡。她把捡到的蘑菇都随手递给容容,让她把这些蘑菇放进空间的筐里。 容容就当是在练习往空间中放东西的准确性,反反复复,玩的挺高兴。 云伯阳也帮着找蘑菇,发现了,就指给慧娘,让她过去捡。断断续续地,竟装了满满一筐。 又穿过一个山谷,绕过两座山的山腰。夫妻俩走得有些累了,停下来休息。 容容爬出背篓,在地上走了走,活动活动腿脚。慧娘让她从空间拿出点水来给大家喝。 容容看见云伯阳坐在一边的石头上,把水端给他,问,“爹爹,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呀?” 云伯阳抬手,指向远处,道,“就在前面了!你看那座小山的半山腰,有一些红色的就是了。” 容容顺着爹爹的手看去,远处有一座不太高的小山,山上长满了树,树木掩映间,山腰处有一点一点的红色,渐渐连成一片,好像一道淡红色的云霞。 “哦!我看到了!”容容兴奋地拽着爹爹的袖子,“咱们快走!” 三人歇了一会儿,又起身上路。 走了不多时,终于来到那片长有野山果的树林。林子里的果树不是特别高。鲜红的野山果一串一串的挂在枝头,压得树枝都低垂下来,有些容容甚至都可以伸手够到。 云伯阳把树底下的果子留给母女俩摘,自己则背着背篓爬到树顶上,去采高处的果子。 三人一直忙到晌午。容容从空间里拿出早晨放进去的午饭,那饭还呼呼冒着热气。一家人分着吃了。又歇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始忙活起来。 这山上的野山果足有十几棵。容容人小,摘不了几个果子便累了,剩下的几乎全靠云伯阳和慧娘摘。她只在边上,负责把摘下来的野山果装到大筐里,再放进空间。等把这一片的果子收的差不多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容容数了数空间里的野山果,好家伙,一共收了满满十一筐。 云伯阳看着仅挂着几个青色果子的野山果树,心满意足地笑了,又把容容抱进背篓里,一家人下山往家返。 一天的劳作虽累,但想着今日满满的收获,几人的疲劳似乎都消失了。听着山间潺潺的溪水声,伴着周围星星点点的山花,下山的路走得也格外轻快。 忽然,慧娘似乎看到了什么,跑到路边。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枝紫色的草花。 她把花递给坐在背篓里的容容,道,“容容,你看,这花好不好看?” 容容接过花,看了看,一支细弱的绿色枝条上,挺立着几个大大小小的花骨朵和朵花,每朵花都好像一个紫色的小太阳,个小太阳簇拥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十分可爱。不由得赞叹道,“真好看!” 慧娘笑起来,眉眼弯弯地道,“如果你能把它的样子记下来,回去画在纸上。我就可以按你画的样子,把它给绣出来!” “啊?这怎么可能?”容容惊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你已经照着描过几个花样子了,那些花样子大概是个什么样,你也应该知道些了。”慧娘循循善诱道,“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去观察身边好看的花,然后把它们画成你喜欢的样子。” 容容听得一脸迷茫,但又觉得那似乎应该很好玩。 慧娘见她在犹豫,又道,“要想画出自己的花样子,就得先仔细观察你手上的花。它的花瓣是什么形状的?什么颜色的?花蕊是什么样的?又是怎么跟枝条连在一起的?……” 容容按着娘亲的描述,又仔细去看手里的那一枝花。这次,它们似乎变得跟刚才不一样了。她发现,每朵花的花瓣都是细长的,好像娘亲的手指一样细长。花瓣的颜色也不再是简单的紫色,每片花瓣尖端的颜色都更浓一些,根部的颜色则有些发白。一朵花大概有二三十个花瓣,簇拥着中间的黄色花蕊,均匀地排布着。 容容把花拿在手里,翻来覆去,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观察这枝花的每一个细节。 慧娘见她看得仔细,嘴角浮起一丝浅笑,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看好后,可以尝试闭上眼睛,在脑海中重新回想那朵花的样子。如果想不起来,或者有什么地方模模糊糊,可以睁开眼睛再看。等看好后,再闭眼回想……直到它能完整地出现在你脑海中时,就可以画了。” 见容容果然如她所说的闭上了眼睛,慧娘不由得嘴角上扬,步履轻快地朝前走去。 云伯阳眼中带笑,跟着她,也大步往前走。 容容被爹爹背着,虽一颠一颠的,但她闭着眼睛,专心在脑海中描画紫草花的模样,根本感觉不到山路颠簸,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 回到家,慧娘把容容带到放杂物的小棚子里,让她把野山果和蘑菇都拿出来。 容容做好后,就转身跑回了小茅屋。拿出笔墨,展开纸张,开始画一路上反复想过的紫草花。 慧娘和云伯阳相视一笑,赶紧忙着晾晒蘑菇和处理野山果。晒上蘑菇,慧娘去灶间做晚饭,院子里就留下云伯阳一个人。他找了个板凳坐下,挑出不太好的野山果,拿刀切成片,方便之后晾晒。 小院的篱笆是树枝围起来的,从院里可以轻松地看到外面,从外面也可以轻松地看到院里。 此时恰好邻居王大伯背着一捆柴从门前走过,看到云伯阳在院子里干活,顺口问道,“云大,干啥哪?吃饭了吗?” 云伯阳听见是之前几次把运柴车借给过自己的王大伯,忙笑道,“没哪!”说着,起身从地上的筐里抓了几个野山果,两步跨出院门,把果子塞到王大伯怀里,道,“几个果子,尝尝鲜。今天我们去山里捡的。” 王大伯抱着果子笑道,“好,好!”边说边乐呵呵的走了。 ------ 没过一会儿,灶间飘出饭菜的香味。 一家人吃过晚饭,容容献宝似的,从里屋把她的画拿出来,给娘亲看。 慧娘接过纸,见纸上画着一束小花,虽然线条不够平直流畅,但花朵的形状画的很准,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今天采的那枝草花。对于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来说,画成这样已经非常难得了。 慧娘眼神柔和,点头道,“嗯,画得很好。”又指着其中一朵,道,“我特别喜欢这一朵半侧着的样子,好像真的一样。你是怎么画出来的?” 容容看着她手指的地方,随口道,“我把那朵花转过去的时候,它就是这个样子的。” 慧娘点点头,“你能想到从不同角度去画这个花,真是不错!我觉得从不同角度去画,可以让整枝花都显得更自然,好像活的一样。” 容容见娘亲很喜欢她画的花,心里美滋滋的。只听娘亲又道,“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但是如果要做绣花样子,可能还差了一点点。” 容容眨着大眼睛问,“还差什么?” 生娑珞022 灵石聚灵气 慧娘笑道,“还差几片叶子。花再美也需要叶子的衬托,是不是?” “嗯。”容容点点头,拿过那张纸,跑回里屋,拾起一只笔,重新蘸了墨,回想了一下,就在纸上添了几笔。 慧娘凑过来一看,还真是紫草花的叶子,画的很像。她惊讶道,“容容看的真仔细,竟然还记住了叶子的形状!” 容容得意地笑起来,“嗯。我看花的时候,也顺便看了看叶子,顺便就记住了。” 慧娘连连点头,“嗯……很好啊!你竟然自己知道多观察一点,把花的每个细节都看完整,真是难得!”说着,举起那张画,笑道,“那我就用这个花样去绣啦!” “哎……等等!”容容忙道,“娘亲,我没有颜料,这花还没有上色。” 慧娘微笑地看着她,“你来告诉我,什么地方该绣什么颜色,不就可以了?” 容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开始给娘亲讲解花瓣是什么颜色,花心是什么颜色。 慧娘又说要拿这花样子,给容容绣个小荷包,还有容容的新鞋也要绣上。容容高兴极了,一想到自己带的荷包和穿的鞋上的绣花是自己画出来的,她就觉得自己真是太棒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容容一有空就去描摹花样子。她喜欢一边描摹,一边琢磨别人画的角度和表现的方法。容容心里始终记得空间洞壁上曾出现过的那些美丽花纹,也记得花布坊绣房里挂着的那些精美绣花,心中希望,有一日,自己也可以画出、绣出那些漂亮的图案,甚至是比那些更好看的图案。 容容不知道画花样是否会对她的未来产生影响,不过这件事现在带给她的,却是满满的喜悦和自豪感。 ------ 这样又过了些日子,容容明显感到自己修炼的速度慢了下来。距离上次突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可是她体内的灵气却只增加了一点点。要知道,她从练气一层进入练气二层也就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容容怕自己再病倒,不敢修炼的太勤,但又希望自己能尽量将更多的灵气引入体内。她在心中暗暗着急,不自觉地就开始渐渐延长每晚修炼的时间。 这几日,云伯阳都是一大早就起来,进山里去收药材。据他自己说,这个季节有很多药材都到了收获的季节,现在多收一些,冬天就不必太辛苦了。 往常云伯阳起来时,容容都已睡下。但今日却看到容容才刚刚修炼完,便问,“容容,今日修炼的时间好像长了点?” 容容点点头,把自己最近的情况跟爹爹说了。 云伯阳想了想,道,“别着急,我来给你想想办法。”说完,怜爱地摸了摸容容的头,“去再睡一会儿。” 容容依言躺下,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傍晚时分,云伯阳从山里回来了。不过今日他没采任何药草,而是背了一篓子石头回来。 慧娘看到他背了一堆石头回来,也很惊讶。等她再仔细看那些石头时,更是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容容正坐在屋里描花样,就听见娘亲在院子里道,“这是灵石吗?你从哪里找来的?” 灵石?什么是灵石?容容从没听说过,立刻放下手中的笔,好奇地跑到院子里去看。 院子的一角堆了一小堆石头。在夕阳的余晖下,那些石头灰扑扑的,毫不起眼,就跟山里路边的石头一模一样。 容容听见爹爹对娘亲说,“我按你说的,在那株草周围挖了半天,这些都是那草下面的石头,你看看是不是有灵气?” 容容见娘亲走过来,在石头堆里摸了半天,终于拿起一块石头。她又走到墙边,拿起爹爹劈柴的斧头,把石头放在地上,用斧头一下一下去凿那块石头。 “哗啦”一声,石头裂开。慧娘从裂开的石头里面挑出一块,又开始用斧头去凿。反复了几次,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小石头。 慧娘把那块小石头捡起来,容容也凑上前观看。 慧娘见她好奇,就把石头拿到她面前,道,“你看看,这块小石头里面有一点灵气,可以叫做灵石。” 容容接过,只见那小石头莹莹的,如玉一般温润透明。 她听慧娘又道,“你可以仔细感受一下,看能不能感受到灵气。不过这灵石的品质是在不高,里面的灵气也很有限。” 容容细细感受,果然,小石头上缓缓传来一丝灵气。她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叫道,“哇!真的有灵气呀!娘亲,是要让我用这里面的灵气来修炼吗?” “别着急!”云伯阳在一旁笑着把灵石拿过去,眨眨眼睛道,“这个肯定是要给你用的,不过不是现在。” 夫妻俩交换了一个眼神,慧娘对容容道,“容容,你先回去画画!我们一会儿弄好了,再叫你。” “我想看你们弄嘛!”容容摇了摇肩膀。她实在是太好奇了,不舍得离开。 慧娘也知她年纪太小,离不开大人,笑着抱了抱她,道,“好,那你乖乖站在这里,不要凑得太近哦!我怕石头会崩着你。” “嗯!”容容用力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很乖的。 慧娘便不再管她,走到剩下那堆石头前,一块一块的挑拣起来。她把石头分成两堆,一堆是有灵气的,另一堆是普通石头。然后拿起刚才的斧头,一下一下敲凿,直到把里面的灵石露出来。 云伯阳则在小茅屋的旁边,收拾出一块空地。然后用工具把地面整平整,又去柴火堆里找了一根木棍,在整好的地面上画起来。 容容还是第一次看爹爹画东西,只见他表情极为凝重,瞬间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那感觉,容容也说不出,只觉得,如果他换上学堂里先生们的长衫,会比那些先生还要飘逸出尘。 只见爹爹以木棍当笔,在地面上画出一根根十分流畅的线条,所有线条的粗细、深浅都是一模一样的。 容容看呆了。她本以为自己天天描花样,运笔已经很自如。没想到,今日看到从不拿笔的爹爹画出的线条竟是如此行云流水,才真正感到自己离画的好还差得很远很远。 云伯阳全神贯注,压根没注意到容容在看他。他围绕着那块空地,时而圆转,时而平直,直到把整个图案画完,才把木棍一扔,跳出圈外。 容容好奇地凑上去看,云伯阳怕她不小心踩到刚画的图案,伸手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容容被爹爹的头发弄得很痒,哈哈笑了一阵,才低头去看地面上的图案。她只能看出图案的最外面是圆形,中间是个正方形,其他地方充斥着许多弯弯曲曲、走向奇特的线条。这些线条相互叠压、相互缠绕,最终形成了一个看上去很复杂、很神秘的图形。 容容看了几眼,发现看不懂,便嚷嚷着又要爹爹把她放到地下。 云伯阳笑着放下她,叮嘱了一句,“不要踩在上面哦!”便过去帮慧娘敲石头了。 他们叮叮当当了半天,容容一直蹲在旁边,乖乖地看着。 过了很久,当二人终于停止敲打时,慧娘的手里多了一把刚才那种小灵石。 容容见爹娘站在刚才画好的图案前,爹爹一边比划,一边给娘亲讲着什么。不过,讲的内容是什么,容容没听太懂。 过了一会儿,她见娘亲点头道,“明白了。我试试。” 只见,慧娘指尖闪过一丝灵气,俯身将一枚灵石放在地面图案的一角。然后,她指尖的灵气不断,手指顺着地上弯弯曲曲的线条游走,自己也沿着图案边缘缓步移动。随着身形的移动,依次在图案边缘放下一块或两块灵石。 四周一圈灵石放完,慧娘纵身一跃,跳进中间方形的区域里,在四角上分别又放了几颗灵石,才回身跳出来。 当最后一颗小灵石放下时,容容就感觉到四周有微弱的灵气朝地上的图案飘过去,然后在图案中间汇聚成一团。 原本此地的灵气十分稀薄,容容要不停运转汇灵诀,才能勉强捕捉到一丝灵气。现在见到灵气自动汇聚在一起,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容容扬起头,问,“娘亲,这是什么?为什么灵气都跑过去了?” 慧娘擦了擦鬓角的汗水,声音有些虚弱道,“这是一种阵法,叫作聚灵阵,可以把周围的灵气吸引过来,聚集在一处,方便人们修炼。” “哇!太神奇了!”容容瞪大了眼睛,说,“我要进去试试!”便要走进聚灵阵里修炼。 慧娘一把拉住她,笑道,“等等,我们先去吃晚饭,吃饱了你再来修炼才好。” 被她一说,容容确实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被娘亲领回了小茅屋。 云伯阳并没跟母女俩进屋,而是继续留在院子里叮叮当当地做着什么。 等容容吃过饭回来,就发现阵法中间多了一个木板拼成的台子,台子前还搭了一块木板桥。让她可以从上面走过去,而不会碰到下面的阵法。 云伯阳微笑着道,“现在可以去试试啦!” “太好了!”容容迫不及待地走进阵法里,盘膝坐下开始修炼。 云伯阳也不着急去吃饭,只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生娑珞023 破布小木棚 灵气在聚灵阵中汇聚成小小的一团。 容容步入其中,盘膝坐在这团灵气里。入定之后,她感到周围的灵气比平时多出了好几倍。 缓缓运转慧灵诀,那些灵气便快速朝她涌来,根本不需要像以前那么费力。 随着灵气涌入经脉,容容感觉丹田内灵气的增长速度也比之前快了好几倍。一想到今后就算只在晚上修炼,速度也不会太慢,她心中就十分高兴。 这几日已经进入深秋时节,户外晚间开始变得寒意凛凛。容容再有灵气护体,也架不住自己的身体还只是个小孩子。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就感觉有些冷了。 又吸纳了一会儿,到了该睡觉的时辰,容容便停止了修炼。虽只坐了一会儿,有着聚灵阵的加持,她感觉已经能抵得上平常一整晚的收获了。 容容走出聚灵阵,回头看去,仍有一点一点的灵气朝阵中涌过来。她心中觉得可惜,可是脚步却一点也没停,转身哒哒哒跑回了小茅屋。茅屋虽小,但里面有爹娘在,还是很温暖的。 慧娘还没有睡,正坐在床边绣花,见她进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把她抱到床上,问,“怎么回来了?” 容容一瘪小嘴,“外面太冷了!我就回来了。” “哦!是我疏忽了!”云伯阳凑过来,用他的大手搓了搓容容的小手,给她取暖,又道,“明天爹爹在那个阵法上面给你搭个棚子,这样就暖和了。” “嗯!爹爹真好!”容容张开小胳膊,抱住爹爹的脖子,云伯阳的胡子扎得她咯咯直笑。 慧娘在一旁把容容的小被子打开,眼角也带着笑,“我还以为你只顾修炼,不怕冷呢!” 云伯阳帮容容脱掉外衣,容容一出溜钻进被窝里,撒娇道,“外面再好,也不如有爹爹和娘亲的屋子里好。” 慧娘摸了摸她的头发,嘴角轻轻上扬。 容容又对云伯阳撒娇道,“爹爹,我想听你讲故事。” 云伯阳凑过来,“好呀!我想想啊……今天就给你讲一个少年独自一人修炼的故事……” ------ 次日一大早,容容就被院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给吵醒了。她快速爬下床,迈开小短腿,跑出了小茅屋。 云伯阳正在往土里钉木桩,叮叮当当了好一阵,才把木桩钉好。 看到容容站在院子里,他抓起一把钉子递给容容,让容容在他需要的时候递给他。 然后,他又开始往木桩上面钉横木,钉梁架。 又叮叮当当了一上午,终于把棚子的架子搭好,就差往上装墙板和顶棚了。 此时,云伯阳却发现,家里已经没有合适的木板了。他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多余的板子,于是就溜达进了灶间。 慧娘正在烧午饭,见他进来,问,“棚子搭好了?” “还没有。”云伯阳答,“架子搭起来了,还差一些木板,才能把墙面和顶棚上上去。” 见慧娘点头,他又道,“家里没有合适的木头了,我想下午去山里砍一些。” “哦。”慧娘扒拉着锅里的菜,“带上容容和我一起去!木头可以放在容容的空间里。我还想去山里再转转,看能不能收点蘑菇什么的。” “好呀!”云伯阳道,“吃完午饭去?” “嗯。”慧娘点点头,继续扒拉锅里的菜。 ------ 午饭后,一家人进了山。 云伯阳手里拿着根木棍,背上背着容容,走在前面,慧娘跟在他后面。三人慢慢走着,边走,云伯阳边打量着周围的树木,看哪棵树比较合适。 容容从篓子里露出个脑袋来,看着两侧的山林,忽然想起一事,便问走在后面的慧娘,“娘亲,你们之前说的,那种能看出哪里有灵石的草是什么草呀?” 慧娘听见容容问,笑道,“那种草叫示灵草,是一种很低级的灵草,哪怕石头里只有一点点灵气,它也能生长。” “哦……”容容道,“我好想看看它是什么样子的。” “它呀……它长得很矮小,上面有一对尖尖的叶子,好像两个对着长的枣核。”慧娘边走边讲。 “哦。”容容点了点头。 “那棵树我看挺好!”云伯阳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前面不远处的树林。 他的话成功的吸引了母女俩的注意力,俩人停下话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树林深处,一棵大树横倒在地上。那树可能是前不久被大风刮倒的,树根处还露着新鲜的断茬。 云伯阳把容容放下,交给慧娘,从篓子里拿出斧头。然后大步走到断树跟前,绕着那棵树转了一圈,找准位置,劈砍起树干两侧的枝杈来。 慧娘胳膊上挎了个篮子,带着容容,在附近的树林里慢慢溜达,边走边仔细的查看地面,寻找有没有可以吃的蘑菇。这片林子里的蘑菇其实挺多,有些长在树下,有些长在草丛里,有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甚至还有蓝色的。不过可以吃的有限,也就只有一半左右。 慧娘边走边告诉容容,蘑菇这种东西是不可以随便采的,有些有毒的蘑菇是可以毒死人的。还有些蘑菇会让人产生幻觉,不小心吃了,会让人像疯了一样傻笑,看到的东西也会变形。有些蘑菇的毒不太大,也会让人不舒服、拉肚子。 容容被她说的有些害怕,便认真地去看每一种蘑菇,仔细分辨着这些蘑菇的不同之处。 慧娘采了几种能吃的蘑菇,让容容记住它们的颜色和形状。然后就拉着她,在林子里寻找起来。 容容被娘亲说的心里惴惴,看到了蘑菇只指给娘亲看,坚决不自己上去采。 慧娘见她胆小害怕的样子,心中好笑。一手拿着一朵可以吃的蘑菇,一手拉着容容的小手,让她轻轻摸了一下。容容小心翼翼的样子,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乐过之后,慧娘也心知不可以太勉强,便拉着她,继续去寻找前面的蘑菇。 不过,容容的观察力惊人,眼睛很尖,无论是藏在树根后的,还是躲在叶子下的蘑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一会儿功夫,慧娘的篮子就快填满了。 云伯阳砍下来很多大树枝、小树枝,都用绳子捆扎好,又让容容把这些树枝和剩下的主干都放进空间里,才带着母女二人回了家。 一到家,夫妻二人又开始忙活起来。 云伯阳继续搭他的小棚子。他把那些细树枝一根一根码到棚子顶上,又把稍粗一些的树枝一劈为二,钉在棚子侧面当墙板。容容依旧站在他旁边,帮忙递钉子。 慧娘回灶间端了两碗水出来,给云伯阳和容容各喝了些水。然后,又赶紧去把采到的蘑菇拿出来晾晒。 ------ 院子里,叮叮当当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 当夜幕降临,满天星斗挂上天空时,小木棚终于建好了。 这个小木棚把整个聚灵阵都包了进去。从外面看,跟容容家放杂物的棚子差不多,一般人根本想不到这里会有一座聚灵阵。 为了保暖,慧娘从小茅屋里拿出了一些破旧的衣服被子,让云伯阳把它们钉在墙上,又铺在地面上。还在门口钉了一个门帘,阻隔外面的寒冷。 容容迫不及待地进去感觉了一下,木棚里果然比外面暖和了不少。聚灵阵经过一天的时间,又聚集了不少灵气。她盘膝坐定,在数量众多的灵气中修炼,感觉分外畅快。 容容运转慧灵诀,周围的灵气便自动涌入身体经脉。灵气太多,她甚至觉得经脉有些隐隐胀痛,不得不放缓慧灵诀的速度,让经脉慢慢适应大量的灵气。但是,即便放慢了速度,依然可以感觉到丹田内的灵气在以可见的数量增加着。 容容欣喜异常,沉浸在这种喜悦的情绪中,一直修炼。 直到天将破晓,她才缓缓停止慧灵诀。 复又内观,一夜之间,体内的灵气增长的比之前七八天修炼的还要多。 容容又感觉了一下聚灵阵里的灵气,发现自己一夜修炼,只减少了聚灵阵里一半的灵气,还有很多灵气漂浮在小木棚里。心中有些不甘,还想继续再修炼一会儿,忽听门外娘亲的声音响起,“容容?” “嗯?娘亲。”容容答应着,掀开布帘的一角,见娘亲站在茅屋门口,正看着她。 “一晚上没看到你,想你了。过来,抱抱!”慧娘微笑着,伸出双手。 “嗯!”容容立刻起身,从小木棚里钻了出来。 慧娘一把把她抱起,用额头蹭蹭她的脸蛋,笑道,“这小脸怎么就这么软呢?” “娘亲~”容容也蹭蹭慧娘的脸,“娘亲的脸也软软的!” “容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做早饭?”慧娘笑问。 “好呀!”容容一夜没见娘亲,确实有些想她了,就想一直待在她旁边。 时间就在这样的修炼、画画、进山、听故事中飞快的流逝而过…… 生娑珞024 一点都不酸 秋去冬来。转眼,又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容容突破了练气二层,进入了练气三层。 那日清晨,当她修炼完,哈着气跑回小茅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爹和娘亲时,云伯阳高兴坏了。他抱起容容,把她举得高高的,在屋子里转了个圈。 慧娘也微笑地看着他们俩,然后提议,全家下山去平三镇,找个馆子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 容容一听说要去吃好吃的,一蹦三尺高,连忙催着爹爹和娘亲就要下山。 云伯阳却微笑着眨眨眼,道,“后日是平三镇的大集。咱们今日可以先准备一下,明日出发,然后等后日赶了大集再回来。” 容容有些不太明白,问,“爹爹,为啥我们要明天才去呢?那今天我们做什么?” 云伯阳指着院子里一堆一堆的草药,道,“我们今日先来整理这些,等整理好了,明日带到山下去,卖给药店,就可以有钱去吃好吃的了。” “哦!”容容点点头。 一家人吃过早饭,云伯阳和慧娘就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院子里到处都堆着成堆的药材。容容不太认识这些药材,只在一边,看着云伯阳把一些干干的树枝整理整齐,再扎成好几大捆,堆在一起。 慧娘则从放杂物的小棚子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袋子又一袋子各种晾干的果片或果核一类的东西。她把这些东西都仔细捆扎好,然后让容容放进空间里。 最近,由于频繁的把各种东西从空间里拿进拿出,容容已经练成了不需要眨眼,只动动念头,就能存取物品的本事。 她伸出一只手,手指抚上麻布袋,这些袋子转眼间就被挪进了空间里。看着容容熟练地把药材一袋袋放进空间,慧娘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 东西很快就放好了,慧娘又对容容道,“我们可能得在外婆家住一晚,咱们俩来一起准备要给外公外婆带的东西。”说着,转身走出杂物棚。 容容迈着小短腿,跟在慧娘身后问,“我们要带什么东西给外公和外婆呢?” “给他们的东西吗?”慧娘回到屋里,翻出一个小包袱,把包袱放到床上,又把容容抱到床上坐好,才答道,“首先,是我们有的。然后,是他们需要的。” 慧娘把小包袱展开,里面是她前一阵子做的一些绣活。她在里面挑挑拣拣,最后,翻出两双绣着花的鞋垫。 慧娘把鞋垫拿到容容面前,笑道,“比如说,这个!你外婆年纪大了,做绣活比较费力,我喜欢绣东西,就经常绣一些小东西拿给他们,这样你外婆就可以少做一点。” 容容把鞋垫拿在手里,鞋垫挺厚,上面针脚细密,还绣着几朵小花。花朵虽简单,但绣得十分平整,摸上去连一个小疙瘩都没有,想来穿上的人一定不会觉得硌脚。 慧娘见容容翻来覆去的看那两双鞋垫,又道,“容容,我记得以前在你空间里放了一些野蜂蜜,咱们拿出来一罐给你外公外婆带过去?我听说老人吃蜂蜜对身体有好处。” 容容依言进了空间,在里面翻找起来。说到空间,她觉得这个空间在这次境界提升之后,好像又变大了一些。之前,空间里已经被各种药材、山货挤得满满当当的,如今又多出了很多空着的地方。不过她自己不太会收拾,东西放得有些乱,找起来自然费了些时间。 过了好一会儿,容容终于在一块大石头旁边找到了那些野蜂蜜。她赶紧把蜂蜜拿出来,递给娘亲。 慧娘接过罐子,揭开封住罐口的油纸。又去灶房拿来一把小木勺,从罐子里舀出小半勺蜂蜜,轻尝了一小口。然后,又把勺子递给容容。 容容见娘亲舀了一勺蜂蜜来尝,早就馋了,“啊呜”一口就把勺子连同里面的蜂蜜全含到了嘴里。 一股柔滑的液体瞬间包裹了整个舌头,甜腻芳香的味道,让容容美的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仔细去品味野蜂蜜的香甜。 蜂蜜好吃,娘亲平时却很少让她吃。这不,又把油纸盖子给盖回去了。 所以,容容也舍不得把这口蜂蜜那么快就咽下去,便连勺子一起含在嘴里,想让那美味在嘴里多停留一会儿。 慧娘检验过蜂蜜没有问题,转身又去柜子里找了一块干净的布,把蜂蜜罐子包好,递给容容,“你收起来!到外婆家再给我。” “嗯。”容容叼着小木勺,含糊着点头,一伸手,蜂蜜罐就从慧娘手里消失了。 慧娘看她叼着勺子使劲咂么那点甜味,半天也不拿出来,只笑了笑,也不说她。又问,“你那里是不是还有野山果?” 容容点点头,叼着的勺子也晃了晃。然后一伸手点了几下,地上便多了几筐红红的野山果。 慧娘见地上瞬间被几个大筐放满了,忙道,“够了够了,留下一筐,其他的都放回去!” 容容依言收了。 慧娘起身去灶间拿了两个盆,又拿了一把小刀,才坐回床边,开始处理野山果。容容见她把野山果的梗和籽都去掉,又把剩下的果肉切成小碎丁,放进盆里。 慧娘见容容盯着她,便从盆里抓了几个小碎丁,递到容容面前,“替我尝尝,是酸还是甜?” 容容这才把嘴里的勺子拿出来,就着慧娘的手吃了。“酸!”野山果清爽的酸味,直钻她的鼻子。 慧娘闻言也尝了一口,皱眉道,“不太酸呀!”又看了看容容手里的勺子,展眉道,“你刚吃了蜂蜜,别的东西就都不甜了。” “在做什么?”云伯阳从门口进来,看到盆里堆了一堆野山果的小碎丁,容容皱着鼻子在听慧娘说话。 “你来尝尝酸不酸?”慧娘又从盆里抓出几粒小碎丁,云伯阳也就着她的手吃了,道,“一点都不酸,挺甜的。” “啊?”慧娘一愣。 云伯阳嘿嘿一笑,抱起床上的小女娃道,“容容借我用一下。”说完,便抱着容容转身出了屋子。留下慧娘一人,疑惑地又抓起一个小碎丁放进嘴里,酸中带甜,标准的野山果味道。心中不禁疑惑,这父女俩是什么口味? ------ 院子里有些冷,云伯阳给容容披了一件小袄,才出了小茅屋。院子里,一捆捆草药被扎好,分成几堆,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院子中央。 “你的空间有多大?”容容听见爹爹问。她想了想,道,“也就咱们家院子这么大。” “哦。”云伯阳点点头,神色严肃地道,“这些药材对爹爹很重要,不能放混了,数量也不能少了。如果放在你的空间里,你可以做得到吗?” 容容想了想,说,“我把其他东西堆到一边,这些药材就不会混啦!” 云伯阳摇摇头,“空间里的其他东西你能做到清楚明了,想拿哪个,就能立刻拿出来吗?” 容容被问住了,平常她往空间里放东西,都是乱丢的,从没想过怎么能快速拿出来的问题。于是,摇了摇头,“不能。刚才娘亲让我拿野蜂蜜出来,我都找了半天才找到。” “嗯……那可不太行呀。”云伯阳叹道,抱着容容想了一会儿。然后,又抱着她走到之前凿灵石剩下的一堆石头旁边,举起一只手,握成拳头,在容容眼前晃了晃,道,“这堆石头有大有小,乱放在一起,你能立刻挑出五块像我拳头这么大的石头吗?” 容容看了一眼爹爹的拳头,又去看地上那堆石头。她的目光在石头中间转来转去,看了半天,只找到两块跟拳头大小差不多的,“找不到那么多……”容容摇摇头。 “嗯,让我立刻找出来,我也不行。”云伯阳再次点头,又问,“那你能想办法,让我们可以立刻找出来吗?” 容容盯着那堆石头,想了一下,道,“它们都堆在一起,我看不清楚。如果都摊开,露出来,我就能找到了。” “嗯,很好,是个办法。”云伯阳肯定地说,但很快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但是,我觉得这样还不能很快就拿出五块石头。” 容容见爹爹还不满意,撅起小嘴,“那怎么办?” 云伯阳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如果我们现在把这堆石头按大小不同,分成好几堆放着,下次要用多大的石头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了?” 见容容恍然大悟般点头,云伯阳又道,“容容,将来你空间里的东西会越来越多,如果不把它们分类放好,万一遇到紧急情况,找不到最重要的东西,那就麻烦了。” 容容笑道,“我知道!爹爹说的就是像你给我讲的故事里一样,如果遇到妖兽,我找不到合适的兵器,就会被妖兽给吃了!” “对!容容真聪明!”云伯阳笑着刮了一下容容的小鼻头。 容容又皱眉道,“可是,现在我空间里的东西太多了,吃的、用的,还有爹爹的药材。我该怎么分,才能很快找到需要的东西呢?” 生娑珞025 自己问爹爹 云伯阳想了想,“如果是我,我会按这些东西的用途来分。比如说,院子里这些都是药材,是我们要卖到药店去的,所以,可以把这些放在一起。我们之前采的野山果、蘑菇之类的,都是可以吃的食物,也可以把它们放在一起。然后,你还可以把每一类东西再做细分,比如用筐装的,用袋子装的,可以分开放。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按自己的想法来分门别类,只要自己心里有数,用的时候能很快找到,就可以了。” “哦。”容容点点头,叹道,“可是空间里的东西好多呀!整理起来太麻烦了。” 云伯阳笑道,“这就嫌多了?将来,你的空间会越来越大,东西也会越来越多。趁现在还没有太多东西,就把它们分门别类放好,等将来再有东西需要放进来时,就不用再动脑筋了,直接按照现在的分类去放就行,会很轻松。你用起来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容容嗯了一声,又惊讶道,“咦?爹爹怎么知道我的空间会变大?” 云伯阳笑了笑,“幻宇空间,赫赫有名,就你这个小不点不知道罢了!”见容容睁大了眼睛,他又道,“修仙界有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你才需要进入宗门修炼、学习,这样才能知道更多别人不知道的知识,让自己的实力变强。容容,你这个空间可以说是个难得的宝物,决不仅仅只能放东西而已。哈哈……” “哦?是嘛!我的空间是很厉害的宝物呀!”容容听见云伯阳夸她的空间,有些得意,又好奇地问,“爹爹知道我的空间还能做什么吗?” “这个……最好还是等你的小咕噜醒来,让它自己跟你说,更清楚一些。”云伯阳挠了挠头,又正色道,“容容,你有幻宇空间的事情绝对不可以跟爹娘之外的人说呀!” “哦,小咕噜也不让我跟其他人说。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空间这么厉害,我却不能告诉别人?”容容眨巴着大眼睛问。 “因为人心难测啊!”云伯阳叹了口气,“这世界上,有人看见别人有什么好东西,就会不择手段抢过去,甚至不惜害了别人的性命。容容,你还太小,没有自保的能力。爹爹和小咕噜都希望你能平安长大,不希望你出事,所以,才不让你把空间的事情说出去。” “哦……”容容听懂了一点,大眼睛里的神采却暗了些。 云伯阳继续叮嘱道,“容容,你在外面的时候,最好轻易不要在别人面前拿东西出来。如果要拿一些小东西,就把手伸进怀里,做出从怀里拿东西出来的样子。大一些的东西就更不要在有人的地方拿出来,要想办法躲开人们的视线。” “嗯!”容容点点头。 云伯阳又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头,道,“这些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记住就行了!来,你先收拾空间里的东西,收拾好了,再帮爹爹把这些药材放进空间里。” 说着,又抱着容容回了屋子。 屋里,慧娘还在收拾野山果,小果丁已经装了半盆,筐里的野山果还有不少。 云伯阳把容容放下,让她自己去整理空间里的东西。然后转身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到院子里把手洗了,又取了一把小刀,坐下陪慧娘一起收拾野山果。 快到晌午的时候,一筐野山果才处理好。慧娘在灶上放了一口很大的锅,让云伯阳把一盆野山果丁都倒进去,又舀了两瓢水,开始慢慢熬煮起来。 云伯阳蹲在一边,往灶眼里一点一点添木柴。慧娘拿了一个大木勺,不停地在锅里搅动。一边搅动,一边往里面添加糖和蜂蜜。锅里的小碎丁在水与火的双重熬煮下,逐渐变得绵软。 ------ 一上午的时间,容容的空间来了个大变样。药材、食物和容容自己的东西各自占据了空间的一角。光是药材所在的地方,容容就按不同形状把树枝、块根、种子分开放置。在树枝类里,她又按树种,把同一种类的树枝堆成一堆。远远看去,地上一排树枝、一排根茎、一排各种种子,摆放得十分整齐。食物和容容自己的东西,也在另一个角落,按这样的方式进行了摆放。等她停下来时,整个空间变得整齐有序。容容看了看她的空间,满意的点点头,学着爹爹的样子道,“嗯!容容做得很好!”然后嘿嘿一笑,出了空间。 忙了一上午,感觉有点饿,容容正想出门去找爹娘,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果香味。她顺着果香味,来到灶间,就看见爹爹和娘亲正在锅里熬煮着什么,浓浓的果香味充满了整个房间。 她迈开小短腿走进去,好奇道,“好香啊!娘亲,你们在做什么?” 慧娘看见容容进来,笑道,“容容饿了?”然后,用手里的大木勺舀了一点锅里的东西,用嘴吹了几下,送到她面前,“来,帮我尝尝味道怎么样?” 容容伸出舌头,小小的舔了一口勺子边。有点酸,有点甜,又有点香,“好吃!”容容笑起来,啊呜一口把勺子里剩的一点果肉汁都吃了。 慧娘看她馋得像个小饿狼,不由莞尔一笑, 又给她盛了一碗,再从灶台边的盘子里拿出来一个馒头道,“这是野山果浆,今天中午咱们就吃这野山果浆蘸馒头了。” 这么新奇的吃法,容容还是第一次吃。碗里的野山果浆红红的,里面还有很多没有煮化的小果粒,她用馒头蘸着浓稠的浆汁吃得香甜。 慧娘又给自己和云伯阳各盛出一碗,放在一边晾着,转身回去继续搅动锅里剩下的液体。慢慢的,绵软的小果粒融入了浆汁里,液体变得粘稠,颜色也从橙红色慢慢转为更加深沉的朱红色。 又熬了一会儿,果浆像很浓的胶水一样粘在勺子上,很难搅动了。刚刚满满一锅小果粒,现在也只剩了小半锅。 云伯阳不再添火,起身到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个盆过来。他端起大锅,慧娘把粘稠的果浆扒拉进大盆,云伯阳再把大盆端到一边晾着。 容容拿着馒头蘸着果浆,一边吃,一边看爹娘忙活,问,“爹爹,你们做的是什么?” 云伯阳看她吃的小脸蛋上都是,伸手帮她擦了擦脸,笑道,“好吃的,明天你就知道啦!” ------ 吃过午饭,云伯阳问容容,“你的空间整理好了?” 容容点点头。 慧娘想试试她,便道,“可以拿一筐山核桃出来吗?我明天还想再带些核桃仁给你外公外婆。” 她话音未落,一筐山核桃立刻出现在眼前。“哇!这么快?”慧娘被吓了一跳,她还记得容容上午拿野蜂蜜时的缓慢速度,疑惑道,“你做了什么?这么快就把山核桃拿出来了?” “嘿嘿……”容容一脸得意的笑,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爹爹,吐了吐舌头,“不告诉你,自己问爹爹去!” 三人笑了一阵,就开始剥核桃了。云伯阳在一边敲,慧娘和容容在另一边剥。 云伯阳轻轻敲开一个核桃,道,“容容,我给你讲个故事?” “好呀!”容容把自己刚剥出来的一块核桃仁放进嘴里,嘎巴嘎巴的嚼起来。 午后的阳光照进屋里,照在三人身上,暖洋洋的。 ------ 第二天一大早,山里落了雪。 容容从小布棚里钻出来时,空气中正飞舞着一片又一片的小雪花。她伸出手,一小片雪花落在她的袖子上。可还没等容容看清楚雪花长什么样子,它就融化了,变成一个很小的水珠。 院子里,地面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雪。容容看见王大伯家的运柴车停在院子里,车上已经装了一些木柴,爹爹正在往车上放一捆一捆的药材。 “容容!”慧娘端着一个大盆走出小茅屋,盆上蒙着一块布。 “娘亲!”容容认出那是昨日放野山果浆的盆,好奇地跑过去,问,“做好了?” “嗯。”慧娘点头,“屋里还给你留了点儿,这一盆放你空间里,放外面我怕坏了。” 容容一伸手,慧娘手里的盆就进了她的空间。 慧娘腾出手,抱起容容转身回了小茅屋。屋里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干净的陶盘,盘里摆着几块像玛瑙冻似的深红色半透明的小方块,晶莹剔透,十分好看。 “这是什么?”容容盯着那些诱人的红色小方块,好奇的问。 “这是野山果糕,是我们昨日熬的野山果浆凝结而成的。”慧娘走过来,拿起旁边的筷子,夹了一小块深红色的糕,放进容容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随着咀嚼,融化在嘴里。“好吃!”容容吃了一口,就挣扎着,让娘亲把她放下,自己爬上凳子,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慧娘见她吃得欢,又转身去拿熬好的粥和馒头,再招呼云伯阳回屋吃早饭。 一家人一起吃过早饭,就坐上运柴车出门了。 生娑珞026 我的宝贝呀 天空中依然飘着零零碎碎的雪花,三个人挤在运柴车前面。 虽然容容已经练气三层了,但慧娘还是觉得她年纪太小,怕她坐在前头着凉,就让她坐在自己和云伯阳中间,身前还给盖了一条小被子。 运柴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容容从被子里露出两个眼睛,盯着落在被子上的雪花,想看清楚那片雪花长得什么样子。 运柴车缓缓走出小山村,娘亲的声音忽然在容容耳边响起,“容容,进入练气三层,就可以开始学习一些法术了。” “啊?学法术吗?那我以后就可以像那些故事里的神仙一样厉害了?”容容把目光从雪花上移开,兴奋地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娘亲。 慧娘微微一笑,“法术也分很多等级的,境界不同,可以使用的法术也不一样。故事里的那些神仙,他们的境界都很高,所以法术也厉害。你现在才刚刚开始修炼,可以用的灵气很少,要从最基础的法术开始学起,逐渐熟悉灵气的运用。以后随着境界的提升,再去学习高阶的法术,就会变得越来越厉害了。” “哦。”容容很有兴趣的问,“那我可以学习什么法术呢?” 慧娘想了想,道,“基础法术有很多种,火球术、小灵雨诀、灵芽诀……等等。每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灵根,去选择适合自己的法术进行学习。” 容容听了一脸懵,小声地问了一句,“娘亲,什么是灵根呀?” “啊?哦。哈哈哈……容容还不知道什么是灵根吗?”慧娘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疏忽了。灵根就是一个人天生的修炼天赋。灵根资质越好的人,修炼天赋就越好,将来修成更高境界的可能性就越高。” 见容容听得入神,慧娘继续道,“灵根可以分为很多种,最常见的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根。还有一些像冰灵根、风灵根、雷灵根之类的比较少见的稀有灵根。比如说我,我有一点火灵根,所以可以修炼。但是我的火灵根资质太差,所以,修炼到炼气三层已经是极限了,再想提升境界就很难。” “哦……”容容点点头,又问,“那我是什么灵根,娘亲知道吗?” 慧娘摇头道,“不知道。那天在娘娘庙遇到的那个老道士说,附近的修仙宗门里有验灵石,不过只在每三年一次的收徒大会上才拿出来,让人们检验灵根资质。平常人是无法检验自己的灵根资质的。” “哦。那我不知道自己的灵根是什么,不就没法选择该修炼哪种法术了吗?”容容问。 “嗯……”慧娘迟疑了一下,道,“通常情况下,孩子会遗传父母的灵根属性。我有火灵根,你很可能也有火灵根。其他的灵根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她想了想,又道,“还有一种方法可以知道自己有什么灵根。就是,如果能明确的知道自己引气入体时,可以引动哪种灵气进入体内,就可以知道自己有哪种灵根了。” “哦……”容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片雪花落在她面前的小被子上。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道,“娘亲,我不能引水灵气入体,是不是就没有水灵根?” “嗯?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能引水灵气入体?”慧娘疑惑地问,“在娘娘庙时,我看见你不是在泉水边,吸起过一股水柱吗?你怎么会说自己没有水灵根呢?” 容容盯着那片雪花,回忆道,“那时候,我第一次引气入体,发现周围大部分的灵气都能进入身体。但是,其中有一些灵气却很调皮。它们朝我靠近,但在接触到我之后,又跑开了。我觉得很好玩,就把这些乱跑的灵气聚拢到一只手上,它们就凝成了一滴小水珠。后来,我又从小池塘里引了好多那种灵气出来,还形成了一股水柱。” 容容看向娘亲,缓缓道,“所以,那些应该是水灵气?而我,不能引水灵气入体,应该就是没有水灵根?” 慧娘听着听着,突然看向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露出惊讶的神色,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她。 容容被娘亲盯得有点不知所措,她还想再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忽然看到娘亲眼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慧娘忽然伸出手,把她揽进了怀里。容容听见她用稍稍沙哑的声音道,“容容啊……我的宝贝呀……” 容容抬起头,一滴温热的液体,正好滴落在她的额头上。 娘亲哭了。 容容更加不知所措。她几乎从没见娘亲哭过,印象里的娘亲总是温柔的、坚强的,遇到什么问题她都会想办法去解决,几乎从未掉过眼泪。 容容伸出小手,轻轻拍着娘亲的后背。以前她哭的时候,娘亲都是这样拍她的,每次都让她能感觉好一些,然后就不想哭了。这次娘亲掉眼泪,她也想像娘亲一样,轻轻拍拍她,也许她就不会再哭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慧娘擦了擦眼泪,又坐直了身体。 容容看着娘亲,忽然感觉头发被一只粗大的手摸了摸。她转过头,是爹爹云伯阳。他一边驾车,一边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容容不解地问,“爹爹,娘亲为什么哭了?” 云伯阳收回手,继续驾车,道,“也许她是觉得你可怜!” 可怜?容容不明白。一脸问号的看看爹爹,又看看娘亲。“我哪儿可怜了?为什么说我可怜呢?” 问完这话,她看见娘亲已停止流泪的眼睛里又重新蓄满了泪水,嗓音沙哑道,“宝贝呀,你刚才说的是对的。你应该就是没有水灵根。我呀……我就是想到,你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水灵根,不能使用水系的功法,觉得你太可怜了,所以才会哭的。” 容容伸出小手,帮娘亲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笑道,“娘亲,你不也没有水灵根吗?我跟娘亲一样,不是挺好的吗?” 见慧娘一愣,她又道,“娘亲,就算我没有水灵根,但是,我是可以感觉到水灵气的呀。在娘娘庙的时候,我可以用自己的办法引出一条水柱来,以后也一定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去控制水,一定可以变得和有水灵根的人一样厉害的!” 慧娘闻言愣了一下,忽然破涕为笑,抱着容容,使劲点点头,“嗯,是我魔怔了,容容说得对!没有水灵根又怎么样?我的容容会想出办法来解决问题,这才是最厉害的!容容啊!你真是我的好宝贝!” “嘿嘿!”容容腻进娘亲怀里,她喜欢娘亲温暖的怀抱。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可以知道你有哪种灵根。”云伯阳的声音缓缓传来,母女二人一起看向他。云伯阳看了她们一眼,继续驾着车,缓缓道,“我想,可以让容容学习各种属性的基础功法,然后看她可以使出哪种功法,就能知道她有哪种灵根了。” 容容听得好像很有道理,又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她侧头,看见娘亲略一点头,道,“好,那就试一试。” ------ 运柴车穿过山间的小路,缓缓走进了平三镇。 因为他们出发得早,这会儿各个商铺才刚刚开门。 容容好奇的从被子里露出眼睛,四下观看。自从三个月前,她回山里去修炼,就再没有来过这里。镇子里的房子还是原来的样子,店铺也都没有变,只是树上的叶子已经掉落了,人们身上的衣服也厚了许多。 云伯阳并没有经过容容熟悉的花布坊,而是换了条路走。他们先去镇子一头的小饭馆,帮王大伯把车上带的木柴卖了。又去镇上的车马行雇了一辆大车,拴在运柴车的后面。云伯阳把两辆车赶到一处偏远无人的地方,再让容容把空间里的各种药材取出来,堆到车上。 容容没想到,她空间里的药材堆了整整两车,还有剩余。后来实在堆不下了,云伯阳才说算了,等以后再卖,就赶了两辆车去了药铺。 ------ 平三镇只有一间不算太大的药铺,名为润德堂,在此地也有两三百年的时间了。店里有一个掌柜、一个坐堂大夫和一个抓药的伙计。 云伯阳把两辆大车停在药铺的后门,自己跑去药铺前面找掌柜的。 容容和慧娘在车上等了一会儿,就见药铺的伙计过来开了门。 云伯阳和掌柜一起出来。掌柜见车上还坐着人,便道,“呦,云大今日把小姑娘也带出来啦!” “陈伯伯好!”路上云伯阳跟容容交待过了,因此容容虽是第一次看到药店的掌柜,却并不胆怯,见掌柜的看向她,便直接打招呼。 “好,好!真乖!”掌柜笑着道,又让伙计带着容容和慧娘先进店里去等。 生娑珞027 唯愿此地安 药铺里飘着淡淡的药香,一侧是长长的柜台,柜台里立着整整一面墙的柜子,柜子上有一排一排的四方小抽屉,每个抽屉上都写着药材的名字。柜子顶上整齐地码放着许多瓶瓶罐罐。 店里的另一边,摆着一张方桌,一位花白须发的老先生坐在方桌后面,正在给一个中年人号脉。 伙计倒了茶水,端给慧娘和容容。茶叶算不上好,但水温热,在这飘雪的天气里,喝一口,感觉整个人都是暖的。 慧娘在一边喝茶,容容则好奇地看着那个老大夫给人看病,写药方。 过了一会儿,掌柜和云伯阳清点完了药材,谈妥了价钱,回到店里。掌柜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布袋递给云伯阳,云伯阳伸手进去点了点,然后满意地点点头,道了声谢,就带着容容和慧娘离开了。 ------ 他们先去车马行,还了大车。从车马行出来,已到了晌午时分,天上的雪也已经停了。 云伯阳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他对今日的收获挺满意,大手一挥,便带着妻女去镇上最好的一家酒楼吃午饭。 说是酒楼,其实只是一个不大的二层小楼,面积跟药店差不多,二层也只有两个小房间。 明日才是大集,今日酒楼里只有寥寥一两桌客人。云伯阳专门要了一个小单间,叫了几个招牌菜,都是容容没有吃过的。 容容尝尝这个,又尝尝那个,只觉得每一样都很新鲜,有独特的味道。只是她毕竟人小,每样菜只吃了几口就饱了。一顿饭下来,她虽然吃得满脸是油,但是大部分菜都进了云伯阳和慧娘的肚子。 一家人吃饱喝足,云伯阳从布袋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子。然后把袋子往容容面前一放,道,“容容帮我收好!” 容容大眼睛眨了眨,问,“爹爹不怕我弄丢了吗?” 慧娘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布巾,给容容擦嘴,边擦边笑道,“你爹呀,是个女儿奴。” 云伯阳在旁边只是笑,也不争辩。 容容无法,伸出一只手指,往袋子上一点,钱袋便进了她的空间。 一家人起身去柜台结账。云伯阳把找回来的钱随身收好,便带着妻女出了酒楼。 ------ 吃过午饭,一家人又去了花布坊。慧娘用这几个月的绣活跟乔大娘换了好些布和棉花,出门之后也搁进了容容的空间里。 随后,三人便回了容容的外祖家。 外婆刘氏见他们过来,很高兴,拉着容容进了主屋。 慧娘拿出之前给二老准备的东西。刘氏看着鞋垫,笑眯眯夸道,“还是我姑娘的手巧,鞋垫上也绣了这么好看的花,可比你大哥家的霞姐强太多了。” “娘别这么说,霞儿嫂子做的一手好菜,也是我比不上的。”慧娘微笑道。 云伯阳紧接着又拿出一大块早上做好的野山果糕、一篮子核桃仁和一罐野蜂蜜。 刘氏拍着那罐野蜂蜜,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这可是好东西!你们怎么拿来给我了?应该自己留着吃才是。” 云伯阳笑道,“这还是夏天的时候,我在山里溜达,在一棵树上发现的一个挺大的野蜂窝。当时弄了好多蜜出来,我们家里还有不少,这些您就收着!” “好,好!”刘氏笑得合不拢嘴,“难得见到这么好的蜜,等下给咱们容容蒸蜜糕吃。”说完,便抱着蜂蜜罐进了厨房。 慧娘也起身,跟着她去厨房帮忙。容容哒哒哒哒迈着小短腿跟在她们后面,也溜达了进去。 母女俩在厨房里配合默契。刘氏端出来一个大盆,慧娘舀出两大勺面粉放入盆里。两人一边忙活,一边唠着家常。 刘氏道,“前些日子,你大哥让人捎话回来,说你大嫂生了个儿子。” “哦?是嘛?那可太好了!我爹高兴?”慧娘笑道。“叫什么名字?” “小名叫彬彬,大名还没起。说要让你爹给起一个。这几天,正翻书想名字呢!”刘氏笑起来,又问,“你们今天不急着回去?留下来,帮你爹想想名字?” 听慧娘说她们想等明天赶了大集再回去,刘氏想了想,道,“你们拿来的那些核桃太多了,我跟你爹也吃不了。要不,我做成琥珀核桃!你们拿一些明天去集上卖了,还可以给容容再买点别的。” 慧娘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其实也想做琥珀核桃来着,但是实在不会熬糖,一熬就糊,所以才只剥了核桃仁带过来。” 刘氏白了她一眼,“你都是做娘的人了,连这也不会做怎么行?等下我做的时候,你要在边上好好学学。” “嘿嘿,好!”慧娘笑着答应,又往盆里加了一大勺蜂蜜。 面糊搅拌均匀,上锅开始蒸。 云伯阳探进一个脑袋来,问,“有没有要帮忙的?” 慧娘想了想,让他去买点油纸,明天好包核桃。 云伯阳答应着,抱起容容就出了门。没办法,谁让他把挣到的钱都放在容容那里了,自己身上的钱还不够买东西用的。 回来时,云伯阳不仅买了油纸,还从巷子口的小酒坊捎了两小坛酒。 吃过晚饭,容容看到爹爹和外公拿蜂蜜兑着酒喝,两个人高兴得像个孩子。 ------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有亮,云伯阳便抱着容容,让她把今日要卖的东西从空间里挪到了运柴车上。草草吃了早饭,一家人便起身赶往娘娘庙。 平三镇的大集与其他地方不同,并不在镇子里,而是在润青山灵雨娘娘庙门前的山道上。 今日是大集,也是蒙学堂休沐的日子。因此,刘修文也和他们一起去赶个热闹。按他自己的话说,天天死读书不行,还得入世,才能更懂得人世间的道理。 容容不明白外公讲的那些话,她只知道去逛大集,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 ------ 一路上紧赶慢赶,到了润青山脚下。 山道很宽,但此时已摆了不少摊子。来摆摊的大多是平三镇或附近村子里的人,也没有什么固定的摊位,谁来得早便可以挑一块地方摆上自己要卖的东西,只要不挡路就行。 云伯阳把运柴车赶到一处稍平坦的地方,让二老下来,自己和慧娘就在旁边支起了小摊。他们卖的都是前一阵子在山里收的野瓜野果、干蘑菇之类的山货,还有昨天做好的一盆野山果糕和一篮子琥珀核桃。 刘氏要去娘娘庙烧香,便拉着容容和外公一起往山上走。 越往上走,路边的小摊越多,卖的都是些吃的、玩儿的、用的东西,也有一些人抱着自家刚下的小狗、小鸡蹲在路边卖的。 三人一路走一路逛,外公外婆也不着急,看到容容喜欢的小东西,还会停下来跟摊主讨价还价。等走到庙门前时,容容一只手举着一串红红的糖葫芦和一个会“嘎啦嘎啦”响的小风车,另一只手则抱着一只泥捏的胖娃娃,走起路来,有些费劲。 此时,忽听山脚下传来一阵鼓乐之声,有小孩子喊着“接娘娘喽!”兴奋地往山下跑。庙里也涌出一些人来看热闹。 刘修文怕容容站不稳,便把她举起来,抱在怀里。 容容顺着山路往下看去,只见很多人往山上走来。最前面是一些身着彩衣的汉子,他们手里拿着各种乐器,吹吹打打的开路。后面紧跟着一面面绘有五彩祥云的旗帜,旗帜晃动间,一些做仙童打扮的青年男女一边走,一边跳着简单的舞蹈,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仙童之后,是一顶由八个道士抬着的銮轿,四角装饰着七彩的绸花,銮轿里安置着一尊木雕的女神像,神像旁边还有一男一女两尊仙人的塑像陪护。队伍最后跟着一众杂耍的伎人。 容容目送着一行队伍浩浩荡荡的经过他们,进了朱红色的山门。她看得有趣,催着外公也带她进去看热闹。 进了山门,就见庙里迎出来几个年长的道士,其中就有那天跟容容他们介绍过青岚洲各修仙宗门的那位老道士。道士们把灵雨娘娘的神像请入大殿里安放好,又进行了一番十分隆重的敬香诵符。 上香之后,伎人们便开始了载歌载舞的精彩表演。以方池为隔,宽敞的前院里挤满了前来观看的人,方池后面则是伎人们表演的空间。鼓乐齐鸣间,刚才走在队伍最后的杂耍伎人先上前耍了一番,有翻跟斗的、有走绳索的、有爬高竿的,容容看得眼花缭乱,人群里也不时传出喝彩声。 最精彩的却是一出高跷戏,人们脸上浓妆艳抹,穿着戏装,脚下踩着长跷,随着敲敲打打的乐曲,边走边舞边唱。容容最喜欢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子,她手中的飘带舞动得好像飞旋的流水,让人觉得如同天上的仙人一般美好。那些人口中唱着抑扬顿挫的曲调,不过唱得是什么,容容却听不太明白,只勉勉强强听懂一句,“唯愿此地平平安安,无灾无难。”能听懂,还是因为那个挥着飘带的年轻女子,连着重复了三遍,容容才勉强从那些复杂的曲调里听出了这几个字。 踩着高跷的人在方池后面唱完一曲之后,又走上了虹桥,前院的人们纷纷给他们让道。那些人边走边舞,穿过人群,跟着吹吹打打的人一起走出山门,又沿着山道晃晃悠悠地往山下去了。 寺里寺外的百姓看过了热闹,纷纷走过虹桥,涌进大殿里去上香祈福。 外婆也跟着众人一起进大殿里烧香。刘修文则抱着容容继续逛旁边的小摊。 又过了一会儿,当容容开始舔一根新买的糖人时,外婆终于从庙里出来了。她手里拿着新请的平安符,一脸满足,跟着外公和容容一起往回走。 生娑珞028 贵人遇贵人 下了山,容容看到爹娘在路边摆的小摊,嘴里一边喊着,“爹爹!娘亲!”,一边迈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云伯阳看见她,一把将她抱起,问,“庙里好玩吗?” “嗯!好玩!”容容比比划划,给爹爹讲刚才看到的杂耍和高跷戏。 刘修文过来,问慧娘东西卖得怎么样。慧娘笑道,“琥珀核桃和野山果糕很快就卖光了,其他山货就卖得慢一点,还有不少没卖掉。” 刘修文捋着胡子道,“这些山货等过年前再卖,价钱可以更高些。”然后,又说自己跟刘氏走累了,要休息一会儿,顺便帮他们看摊,让慧娘和云伯阳也带着容容去逛一逛。 慧娘知道,爹爹虽然是教书的,但他身上却很少有读书人的假清高,很体量他们这些子女谋生的不易。所以心下感激,却也不啰嗦,拉着云伯阳和容容顺着山道逛了起来。 于是,容容被娘亲牵着,又逛了一遍大集。 只是,跟爹娘逛和跟外公外婆逛又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外公外婆很迁就她的想法,她喜欢什么,就想尽办法讨价还价给她买。而爹娘完全是看家里需要什么才买什么,比如盐啊、糖啊之类的调味品,米啊、面啊之类的粮食。娘亲更是要货比三家,甚至五家、六家,才肯掏钱买下。爹爹则大部分时候都听娘亲的,他只顾着帮忙拿东西,买得太多的时候,还特意跑回运柴车把东西放下再回来。不过,跟着爹娘逛,容容也得以更仔细地去看各个小摊上的东西。 逛着逛着,当走到一些卖小狗、小鸡的摊子时,容容便挪不开步了。她蹲在一个装着小鸡的笼子前,看那些嫩黄嫩黄、毛茸茸的小家伙挤在一起,心里觉得它们真是太可爱了。 就在她想伸手过去摸一下的时候,旁边胖胖的摊主大娘却立刻喊起来,“你买吗?不买就别摸!” 容容被吓了一跳,瘪着小嘴,慢慢收回手。 忽听头顶传来娘亲的声音,“干嘛吓孩子?”话落,容容就感觉头顶被一只手温柔的摸了一下。 只听娘亲又冲那胖大娘道,“你这鸡仔儿卖多少钱一只呀?” 那胖大娘见是主顾,语气顿时缓和了不少,眼角也堆起了笑容,“两文钱一只,五文钱三只。” 容容仰头见娘亲拿出五个钱,胖大娘接过钱,从笼子里抓了三只小鸡,又从旁边拿出个小笼子装了,递给她。 慧娘把装着小鸡的笼子递给容容,道,“你可以帮娘亲拿着吗?” “嗯!”容容重重点头,双手接过小笼子,抱在胸前。 慧娘见她宝贝的样子,笑道,“现在你可以想怎么摸就怎么摸了。” 容容笑起来,伸出肉肉的小手。 “又买了什么?”容容忽然感觉脚下一轻,整个人连同小笼子一起被人抱了起来。 容容一回头,见是爹爹,顿时笑起来,“爹爹!你看,小鸡!”她开心地把手里的笼子拿给爹爹看。 “哦~”云伯阳笑起来,他刚去山下放了一趟东西回来,又抱着容容继续往前走。 ------ 又走了几步,前面山路的转角处,蹲着一个衣衫脏乱的小男孩。他身材矮小,不仔细看就会忽略过去。 小男孩面前摆着一个小竹筐,“唧唧唧唧”小鸡仔的叫声从里面传出来。 “多少钱一只?”容容见自家娘亲走过去问。 “一文钱三只。”小男孩怯怯的声音传来。容容见娘亲给了小男孩十文钱,然后小男孩把小鸡连竹筐一起都给了娘亲,便头也不回的跑下山去了。 容容不解地问,“娘亲,咱们不是刚买了三只小鸡吗?怎么又买了这么多?” 慧娘眨眨眼,道,“我觉得三只太少了,不够养的。” 云伯阳看了看慧娘手里的竹筐,道,“只有二十多只,十文钱应该可以买三十只?你怎么也不数数就买了?” 慧娘一脸惊讶,“啊?是吗?”然后拍了拍脑门,笑道,“唉呀!糊涂了,下次一定注意!” 云伯阳笑着摇摇头,叹道,“你呀!” ------ 转过山路,又走过几个卖小狗小鸭子的小摊,前面有几个人在卖牲口。云伯阳放下容容,走过去看人家拴在路边树上的骡子和驴。容容见他在几头牲口中间转来转去,看看这个的牙口,又摸摸那个的腿,然后站在那里跟人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领了一头小毛驴回来。 容容见到小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以前见过镇上有人骑驴,但没想到自己家也能买得起这样的牲口。 容容很想上去摸摸。但是,云伯阳怕小驴认生,踢着她,不让她摸,只让她看了看,就牵上驴,又拿上装着小鸡的竹筐和笼子,下山去了。 容容继续跟着娘亲逛。 走不远,看到一个头戴方巾的老者,坐在一众农夫中,十分显眼。他身前铺着一块蓝色方布,上面摆放着几样文房用品,手里则拿着一卷书在看。 慧娘原本只是扫了一眼蓝布上摆着的东西,然后就停住了脚步。她俯下身,指着蓝布上一小堆黑色方条,问,“老伯,这墨怎么卖?” “十二文一块。”老人抬了一下眼皮,报了个数字,然后又垂下眼皮继续看书。 慧娘拉着容容蹲下,又指着旁边一个开着盖子的小木盒,问,“这个呢?” 老人又抬了一下眼皮,“二百文一盒,不单卖。” 二百文!这么贵?容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她仔细去看那个小盒子,想知道它为什么那么贵。 那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头盒子,只有娘亲的手掌大小。盒子里有几个凹槽,每个凹槽里放着小小的一块长方形的东西,好像是墨又不太像,里面有红有黄还有绿色的。 容容听见娘亲对那老人道,“盒子这么小,里面这红色的还用过了,哪值二百文?我看三十文还差不多。” 老人这次连眼皮都没抬,道,“你会画画吗?不会的话,一文钱都不能少。” “我不会。”慧娘笑道,“可是我闺女会呀!” 老人抬眼扫了一眼慧娘旁边蹲着的小女娃,从鼻孔里轻嗤了一声,这次连一个字都懒得说了。 慧娘拿胳膊碰了碰容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平常画的花样子带了吗?拿出来一张给他看看。” 容容时刻记得爹爹的叮嘱,她伸手入怀,做出掏东西的样子,从空间里拿出一张最近描的花样子,递给娘亲。 慧娘把花样子展开,对老人道,“这是我闺女画的,您看看。” 老人睨了一眼,便放下了书,看看那张画,又看看容容,问,“这是你画的?” 容容点头,头上的两个小丸子一跳,“嗯,这是我前两天刚临的。” 老人点点头,摸了摸胡子,冲慧娘道,“一百文!” 慧娘让容容把画收好,笑道,“六十文!” “八十文!不能再少了!”老人眼睛一瞪,胡子也翘了翘。 慧娘付了钱,把小木盒拿起来,盖好盖子,递给容容,“给你的,收好!” “啊?给我的?”容容大眼睛眨了眨,“这是什么?那么贵。” 慧娘笑笑,在容容耳边轻声道,“上次你画野草花时,不是说没有颜料来着吗?这是色墨,每一块都可以调出一种颜色。” “啊?是嘛!”容容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开心地把小盒子揣进怀里,“这可太好了!这下我就可以给花样涂上颜色啦!”说完,她双手环抱着慧娘的胳膊,小脸在她的袖子上蹭来蹭去,哼哼道,“娘亲太好了!” 慧娘眉间露出温柔的微笑,用手轻轻摸了摸容容的头发,道,“咱们继续逛?” 两人起身沿着山道慢慢往上走,不一会儿,云伯阳也回来追上了她们。 这会儿已经接近晌午,大集上的人渐渐少了。三人慢慢逛到娘娘庙的山门前,才又折返了回去。 回到他们自己的摊子前。很意外,摊子上摆着的山货全都卖光了。外公和外婆正靠在运柴车边晒太阳。 慧娘惊讶地问道,“你们怎么卖得那么快呀?我们俩刚才吆喝了半天也没卖出去多少。” 刘修文笑道,“刚才,我们正好碰到我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现在在隔壁镇子上开小饭馆,尝了两个野山果,便全买下了,顺便把其他山货也都买走了。” 慧娘也笑起来,“那还真是遇见贵人了。” 一家人收拾了一下,便坐上运柴车回家了。 回到平三镇,他们把二老送回家。 慧娘拿出十只小鸡仔,给了刘氏,只道是买多了,怕养不活,让刘氏帮她养一部分。又帮刘氏把鸡仔放进院子,才跟云伯阳一起回了山里。 来时是三人一车木柴和药材,回去时是三人半车粮食和十几只小鸡仔,车后面还跟着一头小毛驴。 生娑珞029 火球术化冰 回到家,容容又开始了简单而充实的修炼生活。慧娘把如何施放火球术的方法传授给了她。又叮嘱她,火球术会对凡人造成很大伤害,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对凡人施法。 容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练习起来。 可是,练习火球术的过程并不顺利。容容发现,施放火球术所需要的灵气比往空间里放东西用的灵气多了许多。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每次她调用大量灵气,都感觉很吃力。自己的经脉似乎极窄,灵气一多就运行得磕磕绊绊,不够顺畅。 她自己练习了很多遍,最终只能在手心里闪现一点火星,连大一点的火苗都施放不出来,更别提火球了。 火球术被她练成了火星术,容容有点气馁,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 慧娘走过来问她怎么回事,容容演示给她看,没有例外,这次还是小火星。 慧娘皱了下眉,道,“你这种情况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体内灵气不足,二是引气徇行做得不够,经脉没有得到足够的锻炼。”她顿了顿,又道,“容容,你现在还小,应该趁经脉还没有完全长成,多用灵气去淬炼它。将来随着你慢慢长大,经脉就可以远比其他人更强壮,修炼之路也可以走得更长远。” “哦……”容容这次终于听进去了一些娘亲的道理。 慧娘又用轻松的语气,道,“你未来的修炼之路还有很长,慢慢来,每天多做一次引气徇行就好。” 然后,她微笑起来,“至少我们今天知道了你可以放出火星,你肯定是有火灵根的。”接着,她从针线笸箩里拿出一个小荷包,递给容容,“这个给你,作为你第一次使出法术的奖励。” 容容被突如其来的荷包弄得一愣,但听说是娘亲给自己的奖励,便很开心的双手接过,拿在手上仔细欣赏起来。 荷包是用浅绿色的细棉布做的,包口用同色的细绳扎紧,两侧各坠着一条绿色的流苏。最好看的是,荷包正面绣着一簇可爱的紫色小花,细细长长的紫色花瓣,围绕着嫩黄色的花心,栩栩如生。容容指着那簇小花问,“娘亲,这是我之前画的那棵紫草花吗?” 慧娘微笑着点头,“是呀!我那天见你从空间里拿东西,还要从怀里掏,怕你着凉,便给你绣了个小荷包。这样你可以直接从荷包里拿东西出来,也更好看些。”说着,帮容容把荷包系在身上。 容容开心地不得了,一会儿把荷包举起,一会儿又拿到眼前细细观看,真是越看越喜欢。 自此,只要一有空,容容就喜欢去观察周围的事物,然后把它们画下来。家里的小鸡、小驴、房子和周围的树,就连爹爹和娘亲都成了她画画的对象。 ------ 为了给容容更多练习火球术的机会,慧娘让她在自己做饭时,用火球术帮忙点火。 起初,容容要连施几次才能放出一点火星。有时没控制好,火星落到绒草外面就熄灭了,还得重新再来。 慧娘也不催她,耐心地在一旁收拾菜,等着她一次一次尝试。有一回,容容试了十几次,还没有点着火,气得直跺脚,说不想点了。慧娘看了看漆黑的灶膛,一边切菜,一边耐心道,“容容,如果点不着火,我就没有办法做饭,咱们全家都要饿肚子了。”见容容在一旁撅着小嘴不说话,她微笑道,“不用着急,慢慢来!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容容不想因为自己,让全家人都吃不上饭,只好耐着性子继续施法,又失败了十几次,才终于点燃了灶膛里的柴火,高兴得她围着慧娘,蹦跳了半天。 渐渐地,容容开始掌握了点火的诀窍,看着自己施放出来的火星落到绒草上,慢慢着起火来,让她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成就感。那几天,她家吃饭的时间虽然比平时晚了不少,但是一想到吃到嘴里的热乎饭菜都是自己点起来的火做的,她便觉得自己真是了不起。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和反复的引气徇行之后,容容施放出的火花也越来越大了。终于有一天,她施放出了一朵指甲盖大的小火苗。 于是,给灶里点火就变成了非常简单的事情。容容只需要在灶边站一会儿,火就可以生起来了,而他们吃饭的时间也恢复了正常。 慧娘看简单的生火已经难不住容容,就又给她换了一件事情来做——烧冰。 北风凛冽,冬日已至,天气越来越寒冷了。 小茅屋的后面原本有一个很小的泉眼,被云伯阳挖了一个方形的小坑,又在旁边砌了一些石头,变成了一口浅浅的小水池。但是,一到冬天,这个小水池就会被冻住,他们一家人用水也会很麻烦。 这日,慧娘拿了一个大碗,带着容容来到后院。 她让容容用火球术放出火苗,然后把火苗抛到水池表面的冰上,等池水融化了,再用大碗盛起来,拿回屋里。 容容坐在水池边,运起火球术,掌心很快出现了一朵很小的火苗。她把火苗推向水池中间,火苗落到冰上,短暂地燃烧了一小会儿,就熄灭了。冰上只留下了一个很小的浅浅的水坑。 从引气入体到练习火球术,容容的修炼没有一项是顺利的。如今,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几乎看不到进展的情况。于是,她很有耐心的朝水池中间施放出一个又一个小火苗。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冰面上只融化了拳头大小的一个水坑出来。可更让容容郁闷的是,一顿午饭的功夫,等她再回来时,那点刚化的水又冻住了。没办法,她只好再重新施放火苗。 整整一下午,容容终于烧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小水坑。这次她学聪明了,运起慧灵诀,把坑里的一点水吸到手上,再一挥手,让水落进了旁边的大碗里。 晚饭时,容容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水进了小茅屋,放到桌子上后,又哒哒哒跑进灶间,把她的成果告诉慧娘。 当她拉着娘亲从灶间出来,指给她看那碗水时,却发现碗里的水不见了。 “咦,我的水呢?”容容一脸疑惑。 桌子边,刚坐下的云伯阳眼珠转了转,挠了挠头发,道,“我刚才口渴,一进屋,看见桌上放着半碗水,拿起来就喝了……”见容容大眼睛盯着他,犹豫了一下,“呃……有什么不对吗?” “那是……那是我烧了一下午才烧化的水!还想给娘亲看看的……”容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云伯阳见她小嘴一瘪,就要掉金豆,赶紧把她抱到腿上,安抚道,“哎呀!对不起!爹爹不知道那是你特意化的水。” 慧娘也过来,微笑着摸了摸容容的头发,道,“容容,没事的。我已经知道了,你下午努力练习火球术,化了一碗水出来。” 容容瘪着小嘴,伸出肉肉的两只小手。慧娘知道她是在撒娇了,嘴角含笑,把她抱过来,轻轻拍着她。 容容趴在娘亲肩头,半垂着眼睛,一脸没精打采的样子。 “嗯……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送你个礼物?”云伯阳又挠了挠头发道。 容容抬了抬眼睛,看着他。 云伯阳笑着起身,两步迈出了屋子。 接着,小院里传来一阵哗啦声。 容容好奇的抬起头来看,慧娘抱着她走到门口, 只见云伯阳从院子里扛了两个很大的东西过来,放在门口。 “这是什么?”容容此时已忘了生气,好奇的问。 “两个木头架子,我这两天闲着没事的时候,特意给你做的。你可以把它们放进空间里,把一些比较小的,又比较重要的东西放在架子上。这样找东西的时候可以更方便些。你看,这里有三层。我没做太高,怕你够不着……”云伯阳指着架子,平常寡言的他,说起自己做的东西来,滔滔不绝。 容容从娘亲身上爬下来,哒哒哒跑到架子前,绕着两个架子,前前后后的打量起来。 架子跟她差不多高,只有三层,但是都很长,可以放很多东西。整个架子是由几块木板钉在一起的,有点歪,有些地方的树皮还在。但是,这些并不妨碍容容一眼就喜欢上了它们。她正在为她的画整天堆在空间的地面上而苦恼呢,这两个木头架子简直就是那些画的救星。 她绕着架子走了几圈,脸上扬起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一下子扑到云伯阳怀里,叫道,“爹爹,我原谅你了!” 云伯阳两眼笑眯成了一条缝。 “我可以把它们放进空间里吗?”容容站起来,眨着眼睛问。 “当然,这本来就是给你做的。”云伯阳微笑道。 容容伸出手指,在架子上轻轻一点,架子就在原地消失了。 生娑珞030 灵芽诀喂驴 接下来的几日,容容依旧每日练习火球术。掌中出现的火苗一日一日在变大,每日碗里的水也一点一点在增多。 终于有一日,云伯阳在吃晚饭时,对容容说,要传给她一个木系的基础法术——灵芽诀。 容容两眼放光,把手里的小木勺一扔,就要跳下凳子。被云伯阳一把按住,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道,“先吃饭!” “哦……”容容把小屁股挪回凳子上。拿起小木勺,往嘴里扒饭,但速度明显比刚才快了许多。 “爹爹怎么会木系的法术?”容容问,她记得爹爹没有灵根,是不能修炼的。 “嗯……我以前……在凝神谷,帮仙人打理过凝神木,曾有仙人传授给我们灵芽诀,想让我们帮忙照顾凝神木。但是很可惜,我并没有灵根,所以就连这木系最低级的法术也没法修炼。”云伯阳眼睛盯着房顶,似乎在回忆。他眨了眨眼睛,又道,“现在,我想把这个法术教给你,如果你可以施展,那就可以肯定,你有木系的灵根了。” 容容的火球术虽说只是刚刚入门,但也算是稍微知道一点如何使用灵气了。 再学灵芽诀时,虽然调用的灵气不同,灵气走过的经脉也不同,但是基本原理却是差不多的。因此,她施展起来也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磕磕绊绊。 但灵芽诀与火球术不同的地方在于,需要种子和泥土才能施法。云伯阳说,厉害的仙人不用泥土,在手上也能让种子发芽。但是容容才刚刚开始学习,这两样东西却是不能少的。 容容家的种子倒是不少,不过几乎全都是药材种子,云伯阳宝贝的很,舍不得让容容拿来练习,就让她对着院子里的泥土施放法术。按云伯阳的说法,夏天时院子里长了很多杂草,肯定到处都有草籽,所以容容只要对着泥土施法,便可以长出草芽来。 于是,容容就在院子里找了一块空地,每天对着空地练习灵芽诀。也幸亏小山村里没什么人,不然每天看到容容在院子里跳来跳去,冲着土地“嘿嘿!嘿嘿!”的,一定会以为这孩子有什么大病。 一连练习了几日。这几日,山里又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容容家的院子里也落满了雪,只有她练习的那块地方,每天都被她拿个小扫帚扫得很干净。 一日,练着练着,容容忽然看见土里冒出了一棵嫩绿的草芽。 知道自己成功了,容容一蹦三尺高,眉开眼笑的跑去找正在锯木头的云伯阳过来看。 云伯阳本打算给上次买的小毛驴搭个挡雪的小棚子,这几天都在锯木头,打桩子。 见到地面上新拱出来的绿油油的小芽,云伯阳也很高兴,拍拍容容头顶的小丸子,道,“不错,不错!”随后,看了看被拴在院子一角的小毛驴,叹了口气,“唉……现在天寒地冻的,咱家这驴也吃不上什么青草,唉……真是可怜呐!” 容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小毛驴正在嚼着干巴巴的树叶。容容心中顿生不忍,只道,“要不我每天给小驴发点草芽吃?” 云伯阳笑着把她抱起来,“哎呀,我们容容真是个好孩子!这下这头驴就不用挨饿了!” 于是,从这日起,容容每天在小驴旁边施放灵芽诀,招惹的那头驴一看见她就哼哼着要吃的,对她很是亲近。 ------ 今年山里的雪格外大。容容家院子外的积雪已经没过了容容的小腿。四周围的山上也全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慧娘怕山里的猛兽无处觅食,晚上跑到村子里来捣乱,不敢让容容一个人在聚灵阵里修炼,只让她白天去小布棚里修炼上半天。 没过几日,驴棚也搭好了,小毛驴住了进去,正好可以挡住外面的风雪。 他们在大集上买的十来只小鸡仔长大了些,但是因为天气太冷,也冻死了几只。奇怪的是,冻死的都是从小孩手里买的便宜鸡仔,从胖大娘手里买的鸡仔却一点毛病都没有,活蹦乱跳的。容容见娘亲一边叨叨着“真是一分钱一分货”,一边把杂物棚收拾出一块地方,把剩下的小鸡仔全都赶了进去。 慧娘这几日用新买的棉花和布给全家人做了好几床新被子。于是,又拿出之前的旧被子,让云伯阳钉在棚子四周,算是给小鸡们临时搭了个窝。 云伯阳又让容容往杂物棚里的地上施放灵芽诀,给小鸡们补充点绿叶子吃。 慧娘给容容绣的紫草花棉靴也终于做好了,容容穿上,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她觉得自己画的花样能变成真正的绣花,这种感觉简直太美妙了。 容容也想给娘亲画一套好看的花样子。慧娘说,一想到绣在衣服上的花都是闺女画出来的,那可不仅是看上去美,而且她更会从心里觉得骄傲。到时候,她就穿着到平三镇去,让那的人都看看,她闺女画的花样子绣出来的花有多好看!想到这些,容容简直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拿来画画。 ------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就要过年了。云伯阳和慧娘商量着,过年前要下一次山,留够自家吃的东西之外,把容容空间里的山货都卖掉,再买点年货,准备过年。 于是这一日,云伯阳又从王大伯家借了运柴车,载着慧娘和容容上了路。 山路上是一片冰雪的世界。周围的高山披上了洁白的圣装。树木褪去翠绿的夏衣,被冰雪包裹得如同玉雕一般。到处都是积雪,运柴车在满是积雪的山路上走得很慢,咯吱咯吱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在山路上留下两条清晰的车辙印。 出了大山,远处的平三镇也好似一座白玉雕成的小镇,所有的屋顶上都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道路两边也都堆满了雪。 今日是平三镇的小集,但临近年底,小集上人很多。与大集不同的是,小集并没有在润青山,而是就在平三镇的主街上。附近村子和平三镇自己的老百姓,都拿着自家产的各类东西,在主街两侧摆起摊子来。 云伯阳夫妻来得不算早,只在靠外头的地方捡了个位置摆上摊子。他们卖的东西也跟上次差不多,都是些山货,还有用山货做的小零嘴。 摊子摆好,云伯阳便赶上运柴车去小饭馆和药铺,把王大伯捎带的柴火和自家的药材拿去卖了。 慧娘拉着容容,靠墙根站着看摊。慧娘怕容容四处乱跑,便让她在自己旁边画画。 画多了山里的景色,镇上的风貌对于容容来讲很是新鲜。她有些贪婪地看着街道上的店铺、门脸,觉得它们的样子、颜色都很特别,特别的好看,也特别的有意思。 只是,当她把纸笔拿出来开始画时,又有些迟疑。平时她在家画画,都是一个人,爹娘很少在旁边观看,就算偶尔在旁边看,容容也觉得他们是很熟悉的人,自己没有感觉有什么压力。但是,今日是小集,街上的人很多,两边摆摊的,中间逛摊的,每个人都有一双眼睛。容容站在一边画画,行为跟大家不太一样,便会有人好奇地过来看她在做什么。容容不太喜欢这种在别人注视下画画的感觉。因此,在画了几笔之后,她放下了画笔。 慧娘刚跟两个大娘卖了几斤小零嘴,一回头,见容容没在画画,只是盯着街上看,便问,“容容,你怎么不画了?” 容容把心里的想法跟娘亲说了。 慧娘点点头,道,“嗯,我很理解你的感受。”她既没有批评,也没有强求容容必须画,而是道,“我觉得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当街画画确实需要勇气。如果是我,我也会觉得不自在的。”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不过,如果是我,我会选择用看代替画。我会先仔细观察周围的事物,把想画的东西记在心里,等回了家再画出来。我觉得这个方法你也可以试一试。” 容容点了点头,娘亲对她的理解让她心头一松,就想按娘亲的建议去试试看。于是她瞪着大眼睛,仔细观察着街上的景物,试图去记住屋顶的曲线,门楣上的花纹和街上人们的动作。 过了不久,云伯阳回来了。他把运柴车拴在不远处的石桩上,走回自家的小摊。 慧娘问他卖得怎么样,云伯阳笑起来,“都卖了!药店陈掌柜说快过年了,还给了我们点赏钱。”慧娘闻言,脸上也浮起笑容。 “请问,这果子我能尝尝吗?”摊子前站了个仆从打扮的中年人,指着他们摊子上的一堆野山果问。 “可以啊!”云伯阳随手从一堆果子里拿了一个,递给那人。 中年人接过果子,在衣服上蹭了蹭,咔嚓,就咬了一口。 他嚼了两下,眼神一亮,又快速嚼了几下,把一口野山果咽入腹中,咧开嘴笑道,“请问,你们是刘修文刘老先生的家人吗?” 生娑珞031 溪雪掩白犬 “啊?”云伯阳还以为他会跟其他买果子的人一样,尝过之后说好吃之类的,没想到却等到这样一个问题,当下有点木那的点点头,“是……是呀。他是我老丈人。” “哦!那就是你们了!”中年人笑容更甚,见云伯阳和慧娘两个人面面相觑,一副满脸疑问的样子,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家主人是刘老先生以前教过的学生,月初大集的时候,在山上跟刘老先生买过你们家的野山果。” “哦……这事我知道,我老丈人跟我们说过。”云伯阳点头笑了笑。 那中年人见他点头,继续道,“我家主人回去后尝了那些果子,觉得味道十分好,一直想找你们再买。但是,听说你们住在山里,只偶尔才下山来卖山货。山路太陡,我们自己的马车根本进不去。所以每次大集小集时,他都让我过来看看。如果能碰上你们,便要我再买一些回去。” “原来如此。”云伯阳笑道,“敢问您怎么称呼?” 中年人道,“我家主人姓薛,你可以叫我薛管家。”他又看了看摊上的野山果,问,“这果子你们是怎么卖的?” 云伯阳眨了眨眼,道,“薛管家,既然您家主人是我岳父的学生,那我们还跟在大集上一样,三文钱一斤。” 薛管家点点头,指着果子堆问,“就这些?你们还有吗?” “哦,有啊!”云伯阳侧过身,指着身后的几个筐子,“我这儿还多着哪,这五筐都是。您打算要多少?” “我都要了。”薛管家笑眯眯地说。 “啊……?!”云伯阳有点懵,他好意道,“我这一筐得将近有一百斤了。您买这么多回去,吃不了,会烂掉的。” 薛管家笑笑,道,“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们自有安排。”说着,看到摊上摆的其他小吃和山货,又问,“这些,我能都尝尝吗?” 云伯阳每样都给他拿了一点,薛管家尝了,指着一盆深红色如同玛瑙冻一般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云伯阳道,“这是用野山果做的果糕。上次大集我们也有卖,不过这个卖得快,上次你家老爷来时已经卖光了。” “哦……”薛管家眸光闪动,他又把摊上卖的东西都问了个遍,价钱也都问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道,“这些东西,我都要了,这是定金,你先拿着。你们稍等,我去叫几个人来。”然后转身快步走开了。 云伯阳和慧娘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脸惊讶。 慧娘眨了眨眼,道,“他买的东西确实多了点。但也许大户人家交际多,除了自己吃,还要拿来送人。” “嗯!”云伯阳点点头,“应该是这个原因。” 此时,天空中飘起了零零碎碎的雪花。慧娘抬头看了看,道,“又下雪了。” 云伯阳笑道,“没事,咱们仨今日都穿得够厚。你不是还给容容多带了两条小棉被吗?” “嗯,今年雪下得真是多……”慧娘道。 ------ 不多一会儿,薛管家领着几个仆役,拉着两辆马车过来了。 这次,他手里多拿了一个布袋子,见到云伯阳,笑道,“刚才忘了问,小兄弟怎么称呼?” 云伯阳笑道,“我姓云,您叫我云大就行。” “哦……云大,”薛管家点头,接着道,“你这野山果五筐加摊上的这堆,算六筐,六百斤,每斤三文钱,一共是一千八百文。野山果糕十文一斤,这两盆半算五十斤,就是五百文。蘑菇干一两三十文,一筐10斤,三千文……”薛管家如数家珍般,把云伯阳摊子上的所有东西都算了一遍,然后道,“总共加起来,是一万一千三百文,对?” 云伯阳被他算得有点懵,抬头看着天空呆愣了一下,又侧头看了一眼慧娘,见慧娘微微颔首,当下点头道,“啊……对。您还给多算了。” 薛管家摇摇头,把手里的布袋子递到他面前,“这里面是十二两银子,多的算筐和盆的价钱。” 云伯阳又瞄了一眼慧娘,见她仍是点头,便把钱袋子接了过来。 薛管家见他接了钱,立刻招手,让后面跟着的人上来搬东西。云伯阳见状,也要过去帮忙,却被薛管家叫住了。 薛管家把他拉到一边,笑眯眯地道,“云兄弟,这野山果你家还有吗?我看你人很实在,想跟你做长期生意。” 云伯阳刚收了银子,正满心欢喜,见他问,便摇摇头道,“这野山果总共也没多少,这些是仅剩的,我家也没有了。” “哦……”薛管家有些失望,又问道,“那你知道还有谁家有这种果子吗?” 云伯阳继续摇头,“不知道,这果子是我在山里找到的,一共也没几棵。我们也很少下山来,别人家有没有,我还真不知道。” 薛管家点点头,“难怪,我这些天在集上转来转去,也没见有人卖。” 云伯阳又道,“这果子一年一熟,您要是还想要,就得等明年秋天了。” 薛管家叹了口气,问,“那明年我怎么找你们?” 云伯阳笑道,“山里路不好走,您可以派人去蒙学堂捎话给我老丈人,或者等到娘娘庙大集时,在集上找我们也行。” 管家沉吟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道,“云兄弟,我想把明年的野山果先定下来,等明年野山果成熟时,还要请你直接送到我主家去。” 云伯阳有些犹豫,“这……只是,我也不知道那野山果树明年长得怎么样,能结多少果子。这……不太好!” 薛管家一笑,把碎银往他手里一塞,道,“我真没见过钱送上门还不要的人!云兄弟,你人很好!放心,这点钱虽不算多,但我也不是白给你的,请你明年好生照看那些果树,浇水、施肥、捉虫。”接着,又把他的地址告诉了云伯阳,又给了他一块写着“薛”字的木头牌子,说等明年秋天果子成熟时,请他直接送到他主人家开的馆子去。 云伯阳这才接过银子,点头道,“好,我一定好好看管那些果树。” 薛管家开怀的笑起来,见同来的人装好了车,便与云伯阳告别,跳上车走了。 云伯阳把银子揣进怀里,回到小摊前。小摊上只剩了一块铺地的粗布和压角的四块石头。他与慧娘相视一笑,伸手捞起还不知道在看哪儿的容容,道,“走!咱们也逛逛去!” ------ 雪渐渐下得大了些,一家人买了很多要用的东西、吃食,又去糕点铺子买了几样容容没有吃过的糕点,才踏上回转山里的路。 越往山里走,雪下得越大。好像是谁把老天爷的被子给捅了个窟窿,一团团、一簇簇的雪花从天上滚落下来,遮得前方的山路都变得模模糊糊。 为了轻车简行,一进山,云伯阳就停下来,把买来的东西都放进了容容的空间里。但即便是这样,上山的路依旧难行,一是赶车上山本来就困难,二是山路上新覆盖了积雪,原本的路已经看不太清了。云伯阳怕牲口一不小心踏错了,掉进山沟里。因此,他将车赶得很慢,几乎是走一走就要停一停。 与云伯阳的小心翼翼不同,容容则是完全沉醉在这雪白的世界里。她缩在娘亲给她盖的小棉被下面,暖呼呼的,只露出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周围的景色。 这条山路她跟随爹娘也走过很多次了,但是,似乎每一次走,景色都不太一样。夏天时,它是绿荫荫的,凉爽而青翠;秋天时,它是彩色的,缤纷而华丽;冬天时,它是素净的,神秘而圣洁。大雪飘洒,每棵树,每一块岩石,每一棵枯草上都落满了雪,那雪似乎还嫌不够,拼命的落下,好像要把世间的一切都覆盖住。 运柴车缓缓而行,绕过一座山,又走进一个小山谷。这个山谷夏天时有一道溪水流过,彼时潺潺,此时已冻成了一条冰溪,只有扑簌簌的落雪声传来。没有任何小动物发出声响,除了落下的雪花和艰难前行的运柴车,似乎世间的一切都静止了。 但,好像也不全是。 容容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溪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爹爹!”容容叫起来,“那儿好像有一只大白狗!” 生娑珞032 路人何似画 云伯阳顺着容容的手指看去,小溪的河道里满是积雪和冰。溪边一块巨大的石头下,有一大团白色的东西,那白与周围雪的颜色略有不同,它旁边还露出一块黑一块红的颜色。 “吁~~”云伯阳停住了运柴车,一个纵身,跳下车,向溪谷下快步走去。 溪谷里满是积雪,在大片雪花的缝隙间,容容看到爹爹连滑带跑的下到溪谷里,转眼就出现在了巨石边。 “是个人!”她听见云伯阳忽然喊了一声。 然后,慧娘让容容呆在车上不要动,自己也跳下了车。 只一会儿,慧娘又跑回车边,对容容道,“容容,你盖的小被子给我用一下。你自己再拿一条被子出来盖上。” 说完,也不等容容回答,便把她身前的小被子掀了起来,卷了卷抱在怀里,回身又下到溪谷里。 容容突然被拿走了保暖的被子,感觉身上一凉,“啊~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她赶紧从空间里又拽了一条被子出来,把自己整个包裹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容容看见溪谷里,爹爹把一团白色的东西抱到了被子上,然后和娘亲两个人一起抬着那团东西,从溪谷里缓缓走了上来。 到了近前,容容才看出来,那果然是一个人。白色的一团是他外面的披风,此时,披风翻转过来,一侧沾染了一大片红色的血迹。披风下是一身藏蓝色的长袍,那人身形不高,俨然是个半大的少年。他的脸色惨白,额头上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双眼紧闭,什么表情也没有。 “他死了吗?”容容问。她还没见过什么人,被别人这么搬来搬去也没反应的。 “还没有。”云伯阳道,“但是,如果不管他,就快了。” 刚才为了轻车简行,运柴车的后面没有放什么东西,此时却方便了。 云伯阳掸了掸车后面的积雪,转身用被子将那个人一裹,双手打横把他抱起,平放到车后面的木板上,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才和慧娘一起坐回前面,继续赶车前行。 容容回头好奇地看着后面。被子卷一动不动,一缕漆黑的头发从里面露出来,蜿蜒着铺在木板的积雪上,漆黑与雪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容容看了一会儿后头的人,见他没有动静,觉得没趣,便转回头,继续看周围的景色。 天上一团一团的雪仍在不停滚落,她问,“爹爹,我们要把他带到哪儿去?” 云伯阳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山路,道,“此人晕了,身上也受了些伤,去不了别的地方,我们先带他回家。” “哦……”容容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那让他住哪儿呀?和我们一起住吗?” 云伯阳被问的一愣,是呀,住哪儿呢?小茅屋很小,住他们三个已经勉强,但住外面,这么冷的天,肯定也不行。 “放在灶房里?”慧娘忽然道,“那里还暖和一点,等会儿我收拾一下就行了。” 云伯阳“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运柴车继续在山路上嘎吱嘎吱的走,不过比起刚才来,多少快了那么一点,只一点。 ------ 回到小茅屋,三人顾不上歇息,就各自忙活开了。 云伯阳把少年抱进屋里,打算用他仅有的那点儿药草知识,给少年上药。 慧娘让容容用火球术烧点热水给云伯阳用,自己则进了灶房开始收拾。 容容站在水缸前,伸出手,一缕火苗飘进缸里。火苗不大,但是燃烧的时间很长。直到缸里的水都融化了,她才把火苗熄灭。 这是容容最近在后院化冰得出来的经验。她发现,并不是火苗越大化的水越多,化水关键要看火苗的持久力,就算很小的火苗,如果一直燃烧,也能化出不少水。想要保持火苗不熄灭,也并不需要一个接一个地使用火球术,而是只要尽量保持灵气的输出就可以了。有了灵气的支持,火苗就可以一直在冰上燃烧,直到把水融化。 水化好了,容容又运转慧灵诀,让水缸里的水飞进灶上的大锅里。她又一挥手,一个小火球飞进灶里。灶膛内发出“轰”的一声,火着了起来。 容容想把锅盖给盖上,让水烧得更快些,便伸手去够灶台里面放着的锅盖。奈何她手脚太短,踮着脚尖,依然够不着。正当想爬上灶台时,忽然一只手把她抱了下来。然后,容容就看见娘亲站到她旁边,伸手把锅盖盖在了大锅上。 慧娘顺手摸了摸她头顶的小丸子,微笑道,“火球术用得不错哦!来跟我一起收拾?”说完,扶着她的肩膀,把她领到灶房的另一边。 这里原来放着一个架子,架子上搁着一些平时不常用的碗、盆和罐子。此时,架子被挪到了门口,架子上的东西也都被杂七杂八的堆在灶台上。 慧娘让容容把灶台上的盆盆罐罐放回架子上,自己则拿了一个小苕帚,把地面和墙面打扫干净。然后,又和容容去院子的杂物棚里找了几块比较长的木板,连同几捆云伯阳之前给小毛驴打的草料一起,用容容的储物空间全给搬到了灶间里。 天上扔在飘着雪花,不过,比刚才小了一些。 她们用木板在打扫干净的地上搭了个简单的床铺,铺上柔软的干草,又在上面铺了两层褥子,一个简单的床就搭好了。容容爬上去躺了躺,好舒服呀,她都不想起来了。 此时,云伯阳迈步进来,要温水给少年擦洗伤口。 热水刚烧好。慧娘从水缸里舀了一些凉水,倒进盆里,又从大锅里舀了一些开水掺到一起,试了试水温合适,才交给云伯阳端回屋,自己和容容也跟在云伯阳身后进了屋。 “怎么样?”容容听见娘亲问爹爹。 “头上有点擦伤。”爹爹边答边放下水盆,“一只胳膊和一条腿折了。身上有没有内伤就不知道了。” “这么严重?”慧娘皱眉。 云伯阳拿了块手巾,蘸湿了,给少年擦拭额头。 他们在山里生活,家里常年备有治跌打损伤的小药。此时,云伯阳拿出来一些,给少年敷在了伤处,又从杂物棚里砍了两根粗树枝,把他的断胳膊断腿都给固定住。 或许是碰到了伤口,少年紧闭着双眼,皱了皱眉。 云伯阳又拿布蘸了点温水,打湿少年的嘴唇。少年或许是感觉到了水的滋润,张口要水喝。云伯阳扶起他,给他喂了半碗温水下去,少年才又昏昏睡去。 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外面的大雪也下了三天三夜。 期间,一家人该干啥还干啥,只云伯阳时不时的过去看看,给少年喂点水,换点药。 少年发了烧,退了又烧,烧了又退,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渐渐正常。 容容那天着了凉。但她毕竟已经炼气三层了,到底没有病倒,只是这几天给小毛驴发草芽时,都流着两管鼻涕。 还有一件事让容容很是郁闷。从集市上回来的第二日,当她拿起笔,想把在街上看到的景物都画下来时,突然发现,那些她试图记在脑子里的画面,都变得模模糊糊了。那些她看了半天记住的细节,在落笔时,却好像只是个大概印象,画出来也跟当时看到的完全不同了。 容容看着面前画得乱七八糟的一堆画纸,心情就像那画纸一样乱七八糟。 慧娘坐在她旁边缝衣服,见她拿着画笔看着桌子发呆,倾过身,问她怎么了。容容把一堆画纸推到她面前,耷拉着眉毛说,“我本来想把在街上看到的东西画下来,可是,全忘了,画不出来!” 慧娘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画,继续缝手里的衣服,叹道,“看来,光靠眼睛和脑子,果然还是不能完全记住呀!” 容容咕哝着,“我那时以为,自己一定能记住的。空间里复杂的花纹我都能记住。” 慧娘笑道,“嗯,你有时能一下子记住,有时则不能。” “对呀!”容容感叹。 慧娘想了想,问,“你觉得,如果当时旁边没有那么多人,你把看到的东西画下来了,现在还会有这些烦恼吗?” “那肯定没有啊。”容容摇头,又道,“可是,我很不喜欢被人盯着看的感觉。” “嗯。”慧娘一边缝,一边道,“我觉得,你可以想想,在你心里什么更重要一些呢?是你的画更重要呢?还是那些不认识的人更重要呢?” 生娑珞033 苍白羽翼折 容容一愣,仔细想了想,悠悠道,“当然是我的画更重要。” 慧娘笑笑,“既然是你的画更重要,那你何必要在乎那些陌生人的眼光呢?” 容容盯着慧娘的手一起一伏,心里却反复想着,何必要在乎呢?这么想着,她心里的某处仿佛露出一点光来。 “其实,也可以找一些折中的办法。”慧娘见她看向自己,缓缓道,“比如,你可以躲在我身后画,这样就可以避开大部分人的视线。又比如,你只把自己认为会忘记的东西简单画下来,方便回来回忆就行了,这样也不用在陌生人的注视下画很久。你觉得呢?” “嗯……好,”容容还是有点提不起精神来,“下次试试。” 慧娘放下针,用手摸了摸她的小脸,道,“不着急,娘相信,你自己会想出办法来的。” ------ 三日的时间在眨眼间过去。 第四日,天空终于放了晴。冰蓝色的天空映衬着雪白的群山,是难得的纯洁世界。 当第一缕金色的阳光把大山的银顶镀上一层金红色时,云伯阳夫妻便已起来了。 云伯阳照例先去看看昏迷的少年。一进灶间,便见到少年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躺在那里,看着他。 云伯阳见他醒来,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醒啦?”听少年轻轻“嗯”了一声,又道,“你三天没吃东西了,等一下,给你弄点吃的。”说完转身去水缸里舀了些水,倒进锅里,又蹲下给灶膛里添柴火。 慧娘也迈步进来,见少年醒了,察觉到他周身气息,正迟疑间,忽听云伯阳道,“慧娘,他醒了,早上给他煮点粥喝?” 慧娘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少年,“你……喝粥吗?” 少年微点了下头,用虚弱的声音道,“谢谢!” 慧娘微笑,道了声“不必”,便转身去米缸里舀米做饭。 云伯阳生好火,转回身来,见少年半阖着双眼,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少年动了一下,声音沙沙的,“左胳膊和左腿都很疼,一动就疼。” 云伯阳点点头,“都折了当然疼,不过都不是什么大毛病,养养就会好了。”又问,“你身上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少年摇头,只道想喝水。 云伯阳扶他坐起来,又去灶边盛了碗水,递到少年面前。 少年道了声谢,用右手接过,水温热,他一边轻吹,一边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云伯阳见他慢慢喝水,又回去帮慧娘做早饭了。 少年放下水碗时,他旁边的小凳子上被摆上了热腾腾的早饭,一碗小米粥,两个馒头,一小碟咸菜,不算丰盛,却好在新鲜热乎。 ------ 夫妻俩端着剩下的早饭,回了大屋。容容刚睡醒,自己穿上了衣服,坐在床边,还有点迷糊。 慧娘抱她坐到摆着早饭的桌子旁,一边给她扎头发,一边道,“容容,外面雪停了,等下我们出去玩雪好不好?” 一听到玩,容容顿时来了精神,她探头看了看外面,一缕阳光射进屋子,外面果然晴了。容容大声答了声“好!”便抓起桌子上的馒头,大口吃起来。 灶房里,少年嘴里正嚼着最后一口馒头,忽听见外面传来小孩子和大人嬉笑玩耍的声音。他抬头看去,正好看见刚才给他早饭的中年男子抱着一叠洗好的碗筷进来。他放下碗筷,见少年吃完了,便把他的碗筷也收拾了拿出去。 少年听见院子里一个小孩子欢快的声音响起,“爹爹,哈哈哈,你来跟我们一起玩呀!” “容容!”中年男子的声音道,“哈哈,别打我,先帮我化点水出来!我好把这些碗洗了。” “哦!”小孩子的声音依旧欢快,“哈哈哈!热水来喽!爹爹,你接住呀!” “啊?!”中年男子语带惊讶,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过后,他的声音又响起,“够啦够啦!” 片刻之后,那男子面带笑容回到灶房里,手里的碗筷已经清洗干净,还冒着丝丝热气。他把碗筷放到门口的一个架子上。 突然,一个不大的雪球砸中了男子的大腿,“哈哈哈哈!我打中啦!”伴随着清脆的笑声,一个半人高的小娃娃从灶房门口探进来半个身子。 “哎呀!”男子抖了抖腿,笑道,“快关上门!屋里有病人,别让冷风吹进来!” “哦。”小娃娃刚要回身出去,忽然看见了坐在那里的少年,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道,“爹爹!他醒啦!”说罢,也不等男子回答,便哒哒哒跑了进来。 跑到近前,少年才看清,那原来是个梳着两个小抓髻的小女娃。整个人裹在嫩粉色的厚厚棉袄里,上身看上去就像个粉色的包子。 小粉包子跑到他面前,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少年看到她周身的气息,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你身上很疼吗?爹爹说,你胳膊和腿都折了,一定很疼?”小粉包子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道。 “不是。”少年道,他觉得小粉包子的声音有点糯,有点清亮,让人讨厌不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小粉包子问。 少年眨眨眼,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容容。你也可以叫我容容。”容容笑起来,那笑容有点像门口射进来的阳光。 荣荣吗?少年的眼光移向她身后的男子。 那男子已放好了碗筷,站在小粉包子身后,目光和蔼地看着她。此时也道,“我是容容的父亲,你可以叫我云大哥或者云叔都行。” “那你叫什么?”糯糯的小女声响起。少年看着她眼睛里如同碎金一般的光辉,忽然想起前几日漫天的大雪,“白……白羽,我叫白羽。”少年道。 “白色的羽毛吗?好美的名字。”容容感叹道,又问,“你从哪儿来?” “容容!”慧娘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还打雪仗吗?快出来!” “来啦!来啦!”容容冲外面答应着,小手冲着少年摆了摆,“我娘亲在叫我啦!”说完扭头便跑,出了门,又折回来,露出头顶的两个丸子,冲云伯阳道,“爹爹你来和我们一起玩吗?” 云伯阳朝她笑,“我先给他换个药,等会儿再跟你们一起玩。” 小丸子缩了回去,院子里复又响起欢快的嬉笑声。 云伯阳一边给少年换药,一边告诉他,他已经昏迷了三天。 白羽看着他把自己伤口上的旧药轻轻擦去,又敷上新药,道,“云……云叔,我一想以前的事情,头就很疼。我……好像想不起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了,恐怕要叨扰一段时间了。” 云伯阳给他把药包扎住,再捆上固定用的木板,笑笑道,“没事,那些不重要,你先放心养伤,等伤养好了,再想将来的事情。” “嗯,谢谢。”白羽抬了抬重新包扎好的胳膊,忽又道,“容容和云大嫂都是修士?” 云伯阳抬头看他,白羽乌黑的瞳仁里只有一片平静,“我也是个修士。”白羽顿了顿,又道,“修为比他们高了一点,筑基了。” 云伯阳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笑着感叹,“哎呀!那我不是救了个神仙?” 白羽嘴角微微上扬,道,“你家里也住着两个神仙。” 云伯阳哈哈一笑,“我家这两个离神仙还差得远。”说完,起身收拾了药罐,又叮嘱了一句,“那……神仙,你先好好休息,有事可以叫我。” 白羽乌黑的眼里涌上一丝笑意,“云叔,您叫我小羽就好。” “好。”云伯阳起身,“小羽休息!”说完,抱着药罐出了门。 门外的嬉笑声停了一会儿,然后又多了一个浑厚男声加入了进去。 少年半闭着眼,躺下调息养神。耳边听着三人的嬉闹声,竟缓缓睡了过去。 ------ 容容跟爹娘玩了一上午,弄了一身的雪,又在院子里堆了个大大的雪狮子,才恋恋不舍的回屋换衣服。 午饭时,云伯阳跟慧娘提起白羽和他是修士的事情。 慧娘道,“早晨我看到他时就知道了,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跟你都说了。他已经筑基了?” 云伯阳点点头,道,“他说他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了,想在我们家多待点时间。” 慧娘笑笑,“能坦诚地告诉你自己的修为,在修士里已经算很有诚意了。再说,他修为比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高,应是想怎样就怎样,不由着他也不行。只是我们说话做事都要小心些。” “嗯。”云伯阳答应着,低头往嘴里扒饭。 容容在一旁听着,也不插话,只乖乖吃饭。 午饭过后,云伯阳说要上山去打理野山果树,顺便给小毛驴打些草料。他从杂物棚里拿了些工具,就拉着小毛驴进山了。 慧娘收拾了碗筷,又回屋拿起针线。 容容则进了她的小布棚,盘膝开始修炼。昨日一晚加今日一上午,聚灵阵内已经聚集了不少灵气,容容一运转慧灵诀,那些灵气便纷纷涌入体内,她也立刻吸纳起来。 说起来,距离小咕噜沉睡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容容从最开始的极度伤心,已经慢慢变得开始能逐步接受这个事实。只是她每次使用空间时都会不自觉地想起小咕噜,便也常常督促自己要勤加修炼,好早日唤醒小咕噜。 吸纳了好一阵,聚灵阵里的灵气才变得稀薄起来。容容停止了运功,又引导灵气在体内徇行了三遍,才缓缓停下。 她收了功,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响动。掀开布帘,就见白羽趴在小木棚前的地上。 生娑珞034 乌黑炼气丹 容容惊讶地叫了声,“白羽?”,就连忙从小木棚里跑出来,把少年扶着坐起。 慧娘听见动静,也从大屋里出来,上前问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啦?” 少年神色激动,指着小木棚,问容容,“那里是不是有一座聚灵阵?你刚才是不是就在聚灵阵里修炼的?” “是啊!”容容想也没想就点点头。 “容容!”慧娘想制止,但是迟了一步,容容话已出口。 少年笑笑,“我也想进聚灵阵里修炼。这样,我就可以尽快恢复,也不用再耗费你们家的粮食。”他看看容容,又看看慧娘。 容容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么个要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便看向慧娘。 慧娘抿了抿唇,也不说话,只看着少年。 少年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两颗黑色的小药丸,托在手心里,道,“我这里有两颗炼气丹,可以提升你们的修为。就当作我进聚灵阵的报酬,给你们了。” 慧娘伸手把容容抱起来,还是不说话,也没有接那两颗丹药,只拿眼角看着他。 少年又笑笑,再次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小瓷瓶,“这是一瓶炼气丹,里面还有八颗丹药,加上刚才的两颗,一共十颗,都给你们。让我进聚灵阵。” 容容不知道什么是炼气丹,不过看少年的样子,隐约觉得那可能是很好的东西。但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要,便只搂着娘亲的脖子,看着她。 慧娘迟疑了半晌,然后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少年,“进去可以,但你不能独占聚灵阵,容容必须随时可以进去修炼。” 见少年点头答应了,她才从少年手里接过小瓷瓶。打开,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道,“聚灵阵没有设禁制,你进去就是。” 说完,也没有再管少年,抱着容容回了小茅屋。 ------ “娘亲……”容容见娘亲把食指竖在唇前,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住了嘴。 慧娘把容容放到床上,自己也在她旁边坐下,问,“容容,你知道什么是炼气丹吗?” 容容摇了摇头,“不知道。” 慧娘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缓缓道,“修仙界,除了可以靠自己修炼提升修为,还可以靠服食丹药来提升修为。” 见容容一脸好奇的样子,她拿出刚才少年给的瓷瓶,“刚才白羽给我们的炼气丹,就是这种丹药。” 见容容伸手想拿,她又把小瓷瓶重新揣入怀中,只说道,“娘先帮你保管着,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给你服用。” 容容不解的看着娘亲,问,“娘亲,我要是现在吃了,不就可以……” “不可以的。”慧娘打断她的话,又解释道,“容容,丹药虽然可以快速地提升修为,但是也会带来很多问题。” 见容容一脸疑惑,她笑了笑,详细地讲解起来,“丹药不是纯粹的灵气,里面难免会有一些杂质。这些杂质沉积在身体里,排不出去,天长日久,就会影响修为的提升,甚至可以让人再也提升不了修为。所以,除非必要,一般修士只在修为徘徊不前时,才服用丹药。这是其一。” “其二呢,靠丹药提升的修为十分虚浮,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凝实。在这期间,如果遇到意外,就极有可能被伤害,甚至可能陨落。还有,服用炼气丹时,你自身的修为越高,获得的收益才越大。所以,很多修士,都是到了炼气后期才开始服用这个丹药,以期获得最大的收益。”慧娘娓娓道来,把服用丹药的害处都告诉了容容。 只是,容容仍是听得懵懵懂懂,最后她总算是听懂了一点,“娘亲,我知道啦!就是说,我现在不能吃,要等到以后修为高些了再吃!对?” 慧娘眨了一下眼睛,勉强点了下头,“嗯……也……可以这么说!” 容容见娘亲肯定了自己的说法,脸上立刻浮起笑容,天真地问,“那……娘亲,什么是丹药呢?” “呃……我没说吗?嘿嘿……”慧娘笑了笑,道,“丹药啊!就跟药店卖的丸药差不多。只不过,丹药是由各种灵植、灵物的精华提炼,又经过复杂的炼制过程,才融合而来的。不同的丹药有着不同的功能。比如,像这种炼气丹,它可以提升炼气期修士的修为。再比如筑基丹,它可以帮助那些达到炼气顶峰的修士筑基。还有一种驻颜丹,可以让人容颜不老,永远保持年轻的样子。” 见容容点点头,似是明白了。慧娘起身笑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去做晚饭了!容容去帮我化些水来?水缸里的水就快用完了。” “好!”容容跟着娘亲出了小茅屋。 院子里,已不见了少年的身影,想是应该已经进了聚灵阵。 容容把灶房的门打开,然后就直奔屋子后面的小水池。 这几日,容容化冰也越来越有经验了。她之前让爹爹在后院与灶房之间的拐角处放了一个水缸,灶房外也放了一个。 容容站在水池边,一只手施放出绵绵不绝的火苗,将水池里的冰融化,另一只手则把化好的水凌空引进拐角的水缸里。只过了半炷香的功夫,缸里的水就满了。 容容又跑到灶房前,把拐角处水缸里的水引到门口的水缸里,然后再用同样的办法,将水最终注入灶房内的水缸里。 慧娘切好了菜,见容容把水弄好了,便开始煮饭。 容容又跑回水池边,再次融水,再依次把剩下的两个水缸里都注满水。 都弄好了,容容又哒哒哒跑到驴棚前。小毛驴跟着爹爹进山了,此时驴棚里正空着。她便往小毛驴食槽旁的土地上施放灵芽诀。她的灵芽诀远不如火球术用得自如,不过即便是这样,经过灵力的不断洗刷,地面上也长了好大一丛杂草出来。 容容满意地点点头,又跑去原来的杂物棚,现在的鸡棚。 小鸡买回来已经快一个月了,比刚来时大了不少。也许是常吃容容用灵力发出来的草芽的缘故,这些小鸡都长得很健壮,一只只肉乎乎的,像一个个羽毛做成的小圆球,在地上跑来跑去,也不怕冷。容容把灵芽诀打入棚子下的土地里。星星点点的绿色草芽从土里冒出来,小鸡们看到了,便争相过去啄食。 喂好了鸡,容容刚从鸡棚里出来,就听见小毛驴哼哧哼哧的声音由远及近。云伯阳牵着驴回来了。 慧娘已做好了饭,站在大屋门口,招手让俩人进屋吃饭。 云伯阳舀出水缸里的水,洗了手,一进屋就夸容容把水缸添满了。容容得到爹爹的夸奖,嘻嘻一笑,心里十分高兴。 云伯阳坐下,问慧娘有没有给白羽把晚饭送过去。 慧娘便把下午少年要求进聚灵阵,又给了她们一瓶炼气丹的事情跟他讲了。 云伯阳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嗯,你做得对。他要进去,就让他去。咱们得了炼气丹,也不算是亏了。也不必太计较,只要不耽误容容修炼就成。”说完,拿了两个馒头,扒拉了一些菜,放进一个盘子里,道,“我还是不太放心他的伤势。我过去看看。”说着,端起盘子,出了屋。 慧娘轻叹一声,还想说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云伯阳神色轻松地回来了,复又坐下,开始吃饭。 慧娘疑惑地看着他,“他吃了?” “嗯。”云伯阳微微点头,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慧娘小声咕哝了一句,“不是说不用吃了吗?”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你今日进山,把那些果树都修剪好了?” 一提起果树,云伯阳叹了口气,“前几日雪太大,把几个最高的树枝给压折了,好在还没有把树干压断。我这一下午的功夫,只把那几根折了的树枝锯下来了,其他的枝条还没来得及修剪。”他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嚼了嚼,又道,“那几棵果树从来没有人管,有些树皮都被山里的鹿和羊给啃了,还得在旁边围上一些篱笆才好。” 慧娘放下筷子,“嗯,那我们明日也跟你进山,帮你一起弄,可以快一些。” 云伯阳刚想拒绝,忽然看见慧娘眨了眨眼,当下点了点头,道,“也好,多个人,也能弄得快一些。” 吃过饭,慧娘去准备几人明日进山的吃食,云伯阳则拉着容容,教她念外公给的书。云伯阳教得很慢,讲了字义,又讲典故,一个晚上也就只教了十二个字。容容听爹爹教完,又念又背了几遍。 留下容容自己背书,云伯阳去驴棚喂了驴。一家人这才早早睡下。 睡前,云伯阳给容容讲了个普通修士在秘境中寻获至宝,却被同伴夺走。没想到,那同伴竟被至宝反噬的故事…… 生娑珞035 聚灵阵失效 次日,慧娘煮好了早饭,云伯阳依旧给少年端了过去。 早饭过后,云伯阳找出两个筐子,捆结实了,架在驴背上。他朝一个筐子里放了些工具和饭食,再把容容抱进另一个筐里,又往上面盖了一层小被子,把容容包了个严实,才和慧娘牵着小毛驴进了山。 前几日下的雪因这两日的晴朗融化了些。山里远不如夏天时热闹,万籁俱寂,只偶尔能听到一两声鸟鸣。容容从筐里探出头来,看着一路的景色。几只在雪地里觅食的野鸡,被他们的脚步声惊起,扑楞楞拍打着翅膀飞进了山坡上的草丛。 容容感慨道,“山鸡飞得真高呀!爹爹,人能飞吗?” 云伯阳笑道,“普通人可不能飞。不过,修炼之人到了筑基以后,就可以御剑飞行了。前几年,我还亲眼见过御剑飞行的修士。” “哦……”容容两手托着肉肉的脸蛋,一脸向往的样子。 三人一驴穿过山谷,绕过山腰。这条路云伯阳最近来来回回走过多次,已经十分熟悉。因此,他们中间也没多做停留,不久就来到了那座长有野山果树的小山。 云伯阳把驴拴在附近的一棵树上,然后把容容从筐子里抱出来,再把筐卸下来放到一边,让小毛驴自己吃草。他跟慧娘则从筐里拿出工具,开始干活。 三下两下爬上树,云伯阳骑在树干上,把一些过密的、过长的、弱小的枝条修剪掉。容容在树下捡拾修剪下来的小枝条,慧娘则把大一些的树枝拖到果树周围,搭成简易的防护栏,阻止其他动物进来破坏和啃食树皮。 在小山上干了一上午。到了晌午时分,三人在树下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慧娘收集了一些地上的枯树叶,让容容用火球术点着。又拿出从家里带的馒头,撒上点调料,拿树枝串了,插在地面上烤起来。云伯阳则拿陶罐装上一些干净的雪,又让容容用火把水煮开。 不一会儿,空气中飘起烤馒头焦香的味道,一家人就着烧热的雪水吃起来。 正吃着,云伯阳忽道,“不知道白羽有没有记得吃我们给他留的午饭?” 慧娘笑道,“你一个没有灵力的凡人,用不着为一个筑基期的修士担心?” 云伯阳笑笑,“我看他年纪还小,怕他不懂得照顾自己罢了。” 慧娘叹了一口气,道,“我看他很会为自己着想,完全不用别人多操心。我们倒是应该担心一下自己,别救人不成,反丢了自己的性命。” “我知道,你今日提出跟我进山,远远的离开家里,一定是有话要说。”云伯阳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道,“说,我也想听听。” 慧娘悠悠道,“其实,我只是担心容容的空间。毕竟,那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恐怕,我们的性命与之相比,也根本算不了什么。” 说着,她看向容容道,“容容,你要知道,修炼者的世界是强者为尊的。我们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或者修炼的资源,如果自己修为不够,一旦被人发现,便会被抢走。”见容容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她叹了口气,又道,“比如,咱们家里的那个聚灵阵。白羽是筑基修士,修为比咱们俩加起来还要高。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让我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知道。然后,他自己就可以独占聚灵阵。所以,他昨日说想进聚灵阵修炼,我们不想让他进都不行。好在咱们及时跟他提了要求,确保你也可以一起进去修炼。” 云伯阳在一旁道,“他还给了我们炼气丹作为补偿,我觉得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慧娘看着地面上的火堆,红色的火舌跳跃、舞动着,她叹了口气,“炼气丹只对炼气期的修士有用。白羽是筑基修士,这炼气丹对于他来说已经没用了。他不过是在拿自己用不到的垃圾打发我们罢了。” 随后,她从怀里拿出那个小瓷瓶,递给容容,道,“容容,昨日娘亲只是不想让白羽知道你的空间,才暂时替你保管一下。现在,你把这个放进空间里收好!等你将来修为高些了,再服用。” 容容闻言伸手一点,小瓷瓶便进了她的空间。 云伯阳想了想,也叮嘱道,“容容,你娘亲提醒的对。人心隔肚皮。我们不知道白羽一旦得知了你的空间,会不会做出不好的事情来。所以,你要格外小心,最近都不要再用你的空间存放和拿取东西了。” “嗯。”容容很懂事的点点头。 慧娘又道,“等下把常用的东西拿出来,我们放在筐里,带回去。快过年了,还有一些过年要用的东西,也都拿出来,省得到时候难办。” 容容喝了一口水,转眼间,地上出现了一堆东西:药材种子、调料、一些银两、几个装蜂蜜的陶罐,还有容容自己画画的纸笔和颜料等等。之前空间里成堆的药材、瓜果、干蘑菇之类的山货都已经卖掉,换成了银两。所以,东西并不是很多。 慧娘挑挑拣拣,把银两之类一时用不到的东西让容容收了回去,其他东西则放进筐里装好。想了想,她又道,“容容,小咕噜这个名字,平常我们最好也不要再提了。” 容容小嘴抿了抿,“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云伯阳见她没精打采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问,“容容不高兴了?” 容容抬起头,目光迷茫地看着云伯阳,道,“爹爹,在你以前给我讲的故事里,修士们斩妖除魔,都是为民除害的好人。所以,我以为修士都应该是好人的。可是,白羽……他长得那么好看,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人……” 云伯阳伸手把她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笑道,“我的容容长大了,都能提出这么难的问题了,不错不错!”然后,又语重心长地道,“容容,看人不能光看表面。我们不是白羽,无法知道他的过去,也无法左右他的想法。所以,在了解他之前,我们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你说呢?” “嗯……”容容抱着爹爹的脖子,点了点头。 慧娘在一旁叹道,“白羽说,他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恐怕只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来历?” “嗯……”云伯阳点了下头,对容容道,“你看,这就是白羽在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在不知道我们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不透露自己的来历,就是对自己的保护。”他又啃了一口馒头,道,“既然他不想让我们知道,那我们就不要打听了。这样对他,对我们都好。你们说呢?” 慧娘点了点头。容容抬起手,露出手腕上带着的小木珠,问,“爹爹,这个要收起来吗?爹爹以前说过,这个是很珍贵的东西。” 云伯阳看了看,微笑起来,“再珍贵的东西也不如我的容容珍贵呦!这个珠子是凝神木做的,对你修炼有好处,你还是带着!不用担心,做这种小珠子的小木块,爹爹还能去凝神谷里帮你找。如果白羽要抢,你便给他就好了,保全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只是,之前给你的那根粗树枝,你一定要保管好,以后爹爹再告诉你怎么用。” 容容“嗯”了一声,放下手腕。 吃好了饭,用雪熄灭了火堆,云伯阳跟慧娘一起收拾地上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小声道,“那少年修为虽高了些,不过我们还有机会对他做出限制。让他不仅不会伤害我们,还会帮我们。” 见慧娘一脸惊讶,他笑了笑,对慧娘耳语了一番,又在雪地里比比划划了几下,让慧娘记住。 下午,一家人继续干活儿。直到日头西斜,才踏上回家的路。 因小毛驴的筐里装了东西,容容只能骑在驴背上回去。说是骑,不如说是“趴”在驴背上更合适。 这是容容第一次骑驴,总觉得自己坐不稳,随时会掉下来。于是,她整个身体都使劲往前倾,双手抱住驴的脖子,双脚耷拉在驴背两侧,整个人像一只趴在驴背上的大青蛙。 慧娘牵着驴在前面走,云伯阳则跟在驴旁边,微笑地扶着容容。 容容全神贯注的跟驴较劲,不让自己掉下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回到了小山村。 ------ 三人一进院子,就见一身藏蓝的少年垂头丧气地坐在小布棚外,耷拉着脑袋,没受伤的那只手支着额头,正在发呆。 云伯阳与慧娘对视了一眼。云伯阳把驴牵进驴棚拴好,又把容容从驴背上抱下来,再把驴背上的两个筐子卸下来,跟慧娘一起,把筐搬进杂物棚,留下慧娘和容容一起收拾。这才掸掸身上的尘土,走到白羽面前,浅笑着问,“小羽,怎么了?你怎么一脸垂头丧气的表情?” 白羽抬了抬眼皮,用手指着小布棚,道,“聚灵阵不能用了……” “啊?”云伯阳闻言一惊,急忙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棚子下面的阵法。只见原本在聚灵阵一个角上的灵石,被挪到了聚灵阵外。他紧皱着眉头,站起身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生娑珞036 灵石闪晶莹 白羽眼中带了些许歉意,道,“我在阵内修炼时,觉得此阵聚拢灵气的速度太慢,就想放些灵石进去,提升灵气聚集的速度,却没想到,就不能用了。” 云伯阳紧皱的眉头松了松,又皱起,叹道,“唉……你不懂阵法,就不要动嘛!或者,跟我们说一声,让我们想办法帮你弄也行啊!现在,你把聚灵阵给搞坏了,这下可麻烦啦!” 少年闻言,抬起头问,“你们可以修好此阵?” 云伯阳眨了眨眼睛,“我不行,但是我媳妇也许有办法。这个阵法是她师父当初留给她的,也许她可以找人修复。” 见白羽期盼地望着他,他又道,“不过,今日我们进山里干了一整日的活,太累了。此事急也急不来,咱们先休息一晚,明日大家再坐下来一起商量解决,你看如何?” 白羽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只得点头同意。 一夜无话。 ------ 次日,吃过早饭,喂过鸡和驴,慧娘煮了一壶茶,云伯阳搀扶着白羽,走进小茅屋。 白羽还是第一次进入小茅屋里面。小茅屋从外面看着破破烂烂的,里面陈设也十分简单,只是还算干净整洁。靠门边放着几口装粮食的大缸,门对面的墙边立着个简单的木头架子,上面摆着一些日常用具。屋子正中有一张四方桌,四面各放着一条板凳。 白羽倚着桌子边坐了,慧娘抱着容容坐在他对面,云伯阳则坐在他们中间。 云伯阳给每个人倒了一碗茶水,因家里实在没有茶杯,只好让大家将就着用陶碗喝茶。 倒好茶,云伯阳清了清嗓子,道,“昨日,聚灵阵出了点问题,不能用了。所以,今日把全家人聚到一起,大家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白羽轻笑一声,“云叔莫要弄错了,我可是个外人,不能算你们家里人。” 云伯阳哈哈一笑,道,“小羽,你以前不是我们的家人。但是现在,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你跟我们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生活。我们是住在一个家里的人,也就是一家人呀!你说呢?” 白羽眼神微动,没有再反驳。 云伯阳浅笑道,“小羽,你能先讲讲,昨日聚灵阵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一提到这个,少年脸色微红,迟疑了片刻,才道,“之前,我在阵内修炼了将近一日,觉得此阵聚拢灵气的速度太慢,便查看了一下阵法。发现你们用于布阵的灵石品质太差了,连下品灵石都不如,简直称不上是灵石。所以,我就想用品质好一点的灵石替换一下,以提高此阵的品质。可是,没想到,当我把灵石放进去的时候,阵法抖动了一下,就……就不能用了。我以为是灵石品质不一导致的,又把所有的灵石都替换了。但是,阵法依然不动。没办法,我只好把原来的灵石放了回去,可还是不行。后来,我又试了几次,怎么都不行……”少年的语气越来越委屈,最后还可怜巴巴的看了云伯阳一眼。 云伯阳表情不变,和蔼地看着白羽。听他讲完,又笑着看了慧娘一眼。 慧娘蹙了蹙眉,缓缓道,“你不知道,这个聚灵阵是我师父给我留下来,让我修炼用的。因我修为低微,没有必要用高级的灵石,所以,师父就随便找了些有灵气的石头建了此阵。他老人家可是阵法宗师,随便画的阵法,也足够我用了。”她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又道,“也因此,这个阵法比普通聚灵阵的阵法要更加精妙。阵内每一块灵石的摆放都有很大学问,岂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替换的?” 少年听闻,脸色白了白,抱拳道,“是我唐突了。抱歉!不知能否请尊师出山,把此阵修好?我……我可以提供升级聚灵阵所需的灵石,作为补偿。” 慧娘又抿了一口茶,道,“我师父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来到我们家,收我做了他的记名弟子。能给我留下这座聚灵阵,已经是恩惠了。要劳烦他老人家,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再下山,实在是……”她顿了顿,看少年有些失望,又道,“不过,他老人家当初早就料想到了,日后我修为提升,可能需要升级此阵。于是,在临走之前,教过我如何给此阵升级的方法。如今,我倒是可以试一试,把阵法重新修好。” 少年一听,眼睛一亮,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往桌子上一放,里面咕噜噜滚出几块石头。那些石头落在桌面上,反射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晶莹剔透,容容在旁边都能感受到它们散发的浓郁灵气。是真正的灵石!少年笑道,“这些灵石应该足够升级聚灵阵了?多余的就给你们了,快去修!” 慧娘听言,拿眼角斜了他一眼,并不接话,开始逗起了怀里的容容。 少年见她不答话,挠了挠头,问,“你怎么不说话?” 云伯阳拿起茶碗,饮了一口道,“小羽,别急呀!此事还要慢慢计较。” 少年不解,“还要计较什么?”他一怔,“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你们是不是还想要灵石?”接着,又摇了摇头,“你们太贪心了!前日我给了你们十颗炼气丹,还嫌不够吗?今日修聚灵阵,还想要额外的灵石?这也太贪心了!要知道,我可是筑基修士,你们所有人加起来的修为也没我高,惹怒了我,我随时可以让你们去见阎王!” 慧娘依旧在逗容容,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云伯阳闻言,也只是嘴角扯了扯,又饮了一口茶,道,“小羽,你此言差矣呀!” 少年被气笑了,问,“我说得不对吗?你倒是说说,我说的哪里不对了?” 云伯阳笑笑,道,“好!那我就说说,你姑且听一听,如果觉得我说得不在理,咱们再论。首先,你想想,你为何会出现在我家里?那日大雪封山,我们把受伤昏迷的你从溪谷里救上来,在不知道你是谁的情况下,给你医治,给你饭食,给你一方安身之所。请问,我们可曾跟你要过回报?请问你的命值多少灵石?” “其二,聚灵阵是我媳妇的师父留给她修炼用的,我家闺女进去修炼,无可厚非。但是你,你跟我们在同一个院子里,吃我们的,住我们的,却没有为这个家做过任何事情,你凭啥进去修炼?就凭你那点炼气丹?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你筑基了,炼气丹已经对你一点用处都没有了,你不过是在拿一些你用不着的垃圾来换取珍贵的修炼资源罢了。你倒是算盘打得挺好,真当我们是傻子吗?这也就罢了。如今,你擅自乱动聚灵阵,导致其不能正常运转,需要我们耗费精力、灵力把它重新修好。请问,凭啥?你又不是我儿子!” 见少年不说话,云伯阳又继续道,“其三,我们是修为低微。但是,你若滥杀无辜,便会对道心有碍,日后修炼极易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你不怕吗?更何况,慧娘的师父还在世,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来此查看,到时,发现聚灵阵被毁,我三人惨死,你以为他老人家不会追查吗?” 少年听完这一席话,沉默了半晌,又看了看对面的三个人。突然起身,用一只腿站着,对云伯阳和慧娘各施了一礼,道,“二位……请恕我腿伤,不能向二位行大礼……刚才,是我失礼了!还请二位恕罪!” 云伯阳和慧娘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浅笑。 少年又诚恳道,“感谢二位救我!只是,我想早日恢复伤势,回转宗门。你们修复聚灵阵还有什么要求,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必会弥补给二位。” 云伯阳重新露出和蔼的笑容,道,“你放心,我们不要你的灵石。”他又喝了一口面前的茶,才缓缓道,“小羽,你看,咱们现在住在一起,其实呢,就跟一家人是一样的。那一家人除了一起吃,一起住,还得一起为这个家负责。你虽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希望,至少你在这里养伤期间,可以担负起一个家庭成员该有的责任。” “比如?”白羽的目光中带着探寻。 生娑珞037 菜刀光可鉴 “比如,遇事要为家人着想,不做伤害家人的行为;如果家人遇到危险,要主动保护;练功之余,要分担力所能及的劳动;要待容容如同姊妹,诸如此类。总之,你要视这里为自己的领地,保护它,爱护它,建设它。至于用什么方法,你可以自己想,也可以和我们大家一起商量。你若答应,便以道心起誓,若不答应,便再去想想。等你想好了,我们再来商量修聚灵阵的事情。”云伯阳目光清澈,侃侃而谈。 这些要求是白羽从未听过的,即便在宗门里,大家都是挖空心思修炼,从没有人对他提过如此要求。“……家……人吗?”他喃喃道,眼中目光摇曳。 慧娘停了手中逗弄容容的动作,看向丈夫,也不知她此时想到了什么,眉间带出一丝惊诧。 云伯阳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茶壶转动,又给每个人的碗里续了一些。 “家人吗?”白羽重复了一遍,轻笑道,“你们可知我从哪里来?” 云伯阳看着碗里的茶水,“不问你从哪里来。” “可知我要去往何处?” “不问你要去往何处。”云伯阳抬眼,直视白羽漆黑的眸子,“只是你在此处的这段时间。” 白羽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好。我可以答应你们,在此期间不会伤害你们,待你们如同家人,尽量保护帮助你们。” “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慧娘抿了一口茶,提醒道。 白羽愣了一下,点头道,“嗯!我以道心起誓……” 见他真以道心启了誓,云伯阳忽地笑起来,神色如乌云散去后的晴空一般灿烂。“哈哈!”他拍拍少年的肩膀,道,“好!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少年被他拍得身形一晃,不过好在很快就稳住了。 云伯阳又看向慧娘,问,“满意不?” 见慧娘眼角露出微笑,他笑容更甚,“那就别坐着啦,一起去干活?” 慧娘放下容容,“急什么?聚灵阵上的棚子得先去掉,我才能重新放灵石上去,恢复阵法。” “哦!”云伯阳一拍脑门儿,“嘿嘿,我忘了还有棚子的事情。那我先去把棚子拆了。” 白羽眸光一闪,忽道,“云叔,拆棚子我可以帮忙。” “你?你的腿还伤着……”云伯阳想要阻止,忽见面前的方桌缓缓升起,立刻改了话,“啊……哈哈……我忘了,筑基修士已经可以用灵力控制物体了。太好了,小羽!那咱俩就一起去拆棚子!”说完起身,搀扶着白羽向门外走去。 ------ 见白羽站在院子里施法实在有些困难,云伯阳给白羽拽过来一条板凳,让他坐在板凳上施法。 云伯阳把木头一根一根拆下来,白羽再掐诀让木头一根根飞到一旁堆好。 于是这天下午,容容蹲在小茅屋的门边,看着院子里一根根木头在空中飞来飞去,她想,若是有一天自己能修炼到白羽那么高的修为,一定要给爹爹盖一座大房子,是比平三镇上的书院还要大,比街上最漂亮的商铺还要漂亮的大房子。 他们这边在热火朝天地拆棚子,另一边,慧娘则在屋里安静的打坐。她平时都有让体内灵气随时保持充盈的习惯,不过限于修为太低,重建聚灵阵的消耗又极大。为保证等下可以坚持修完聚灵阵,她还是想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有了白羽的帮助,小棚子没多久就拆完了,露出了地面上的阵法。白羽又把阵内残留的几块石头凌空移了出来。云伯阳这才回屋去叫慧娘。 慧娘拎着装有灵石的布袋出了小茅屋。容容是第二次见娘亲布阵,知道不能过去打扰,便依旧蹲在门边,乖乖地看着。 白羽和云伯阳拆了一下午的屋子,也算配合默契,相互之间也熟悉了一些。 此时,白羽见慧娘直接就要布阵,侧头问站在旁边的云伯阳,“云叔,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云婶子不怕我偷学她的布阵之法吗?” 云伯阳一愣,哈哈笑道,“哎呀!我把这事给忘了!可是,就算让你躲到一边去,你若是有心要学,还是瞒不过你的。”他眼珠一转,道,“要不,咱们做个交易?我们把聚灵阵的布阵方法教给你,你交给容容一些低级的法术如何?” 白羽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闲,非要多余问这么一句呢?他嘴角抽了抽,道,“我只会金系的法术,土系也只知道一点低级的皮毛。可是,我看小容容会施放火球术和灵芽诀,她应该是火、木双系灵根?好像我会的,她都正好不能练呀!唉……可惜了。”说完,遗憾地摇摇头。 “哦?是嘛!哈哈哈哈,不可惜不可惜!正好,正好!”云伯阳见白羽一脸惊诧地看着他,就把不知道容容到底是什么灵根,所以想让她把每种法术都学一学的事情,跟白羽讲了。 白羽一脸惊讶,他不知,自己此时呆愣的神情,有点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半晌,他才僵硬地点点头,道了声,“好!”,又补了句,“你们这方法简直是……绝了!” 他们在那边聊着,慧娘这边已经开始布阵。 她指尖运起灵气,沿着上次相同的路径,一颗一颗把灵石放入阵内,又以灵气把每颗灵石互相连通。 知易行难。过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聚灵阵才布好。慧娘刚一跳出阵外,周围稀薄的灵气立刻向阵内涌去。容容站在小茅屋门口都能感觉到周围灵气的移动。 白羽眼中光芒闪动,挑了挑眉,问,“好啦?” “嗯。”慧娘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虽是冬日,但布阵着实消耗了她大量体力,此时已是汗水涔涔。 云伯阳上前,把她扶进屋里,让她好好休息。安顿好慧娘,他才又出了屋,招呼白羽,跟他一起,把小木棚再恢复原状。 于是,容容又看到白羽坐在板凳上掐着诀,空中,一根根木头再次飞了回去。云伯阳站在阵法旁,叮叮当当了一阵,木棚又重新搭好了。 不过,现在的小木棚似乎比以前大了些。容容觉得,里面同时容纳她和白羽两个人应该也没问题。棚子门口重新钉了一个更厚的布帘子,想来,就算刮大风时,里面也不会太冷。 云伯阳建好棚子就去灶间做饭了。 白羽并没有立刻进聚灵阵修炼。他在外面盯着刚搭好的棚子看了一会儿,又继续掐诀。板凳离开地面,载着他,晃晃悠悠,也飘进了灶间。 “容容!” 容容听见爹爹喊她,站起身来,哒哒哒哒也跑了进去。 “给生个火呗?”云伯阳一边淘米,一边道。 “哦!”容容指尖一点,一团小火苗滑进了灶膛,灶膛里的柴火嘭地烧了起来。 云伯阳煮上饭,拿起菜刀,看了看,叹道,“唉,又钝了。”说完便要出去磨刀。 “等等!”白羽坐在板凳上,叫住了他。 “怎么?”云伯阳问。 “把菜刀给我!”白羽从云伯阳手里接过菜刀,又对容容道,“小容容,来!你看好了!” 容容好奇地往前探了探身,看着他手中的刀。 只见白羽一手握住菜刀,另一只手缓缓抬起,两根如玉一般的手指上缠绕着灵气,夹住刀刃,一点一点移动。手指所过之处,传来一阵坚利的金属之声。 声音有些刺耳,听的容容微微蹙眉。 但是,声音过后,菜刀的刀刃肉眼可见的,从锈迹斑斑,变成了寒光凛凛。 容容的眼睛立刻因为吃惊而瞪得溜圆。 白羽笑笑,道,“这是金系的法术,锐金术,你想学吗?” 容容立刻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头上的两个小丸子晃了又晃。 白羽收敛了笑容,“摇头是怎么回事?不想学?” 容容抿了一下小嘴,挤出两个字,“太吵。” 白羽叹了口气,面对一个三岁的小娃娃也没什么办法。当下手指掐诀,让板凳载着他飘到水缸前,伸手入缸,在手指上蘸了些水,又回身道,“再看一次。” 这次,沾水的手指滑过刀面,刺耳的声音变弱了许多,手指过处,整个刀面都变得锃亮。 “喔~!”容容的嘴撅成〇字型,“太漂亮了!” 白羽得意道,“怎么样,这个法术很帅?” “我是说……菜刀闪闪发亮,太漂亮了。”容容道。 “容容!”云伯阳上前,从白羽手中接过菜刀,看了看,刀面光亮,映出了他的影子。他笑道,“小羽,你这手锐金术着实漂亮啊!”随手从旁边拿了颗菜,抛起,刀光一闪,菜落回案板上,断成了两截。 “磨得也很锋利!”云伯阳又赞了一句。 容容见爹爹一直夸白羽,心中有些意动,问,“爹爹,这法术很好吗?” “当然啦!”云伯阳赞道,“瞧!这把刀跟新的一样,多好!你若能学会这手锐金术,将来咱们家的各种工具都能变得跟新的一样,还很好用。我就可以用它们去挣更多银子,将来给你买更多好吃的呀!” “好吃的糕点吗?”容容睁大了眼睛问。 “嗯,对!好吃的糕点。”云伯阳微笑着点点头。 容容看向白羽,道,“我想学,你教我?” 白羽扬起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生娑珞038 灵气更充裕 传了锐金术的要义,白羽坐在板凳上,飘到小布棚前,掀开布帘,往里看了看。里面的空间很大,足可以容纳两个人同时进阵修炼。 不过,他仍没有立刻进阵,而是又转身飘了回来,跟容容商量如何分配聚灵阵的使用时间。 当得知慧娘从不进阵修炼,而容容冬日里只在白日进阵,夏日每修炼两夜,还要休息一夜时,白羽心中有些惊讶。要知道,宗门内多得是人每日不分白天黑夜的修炼,像容容这般有规律的极少。而当容容说明,是娘亲怕自己将来长不大时,白羽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于是,他也不再顾忌,与云伯阳说了一声,便进了小布棚。 容容对重新修好的聚灵阵很好奇,吃过晚饭,也进去坐了一会儿。 有了真正的灵石作为支持,聚灵阵内的灵气浓郁了许多,运转慧灵诀,大量的灵气蜂拥至体内,丹田内灵气增长的速度变成了原来的好多倍,让容容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吃撑了的感觉。 待了一会儿,容容便收了功。出去之前,她看了一眼正在修炼的白羽,一股一股灵气源源不绝地朝他涌去,盘坐的人面色盈润柔和。容容觉得,他对现在阵内的灵气一定也是满意的。 ------ 眼见接近年节,容容家也开始准备过年了。 一家人把小院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今年有白羽在,房子的屋顶、窗户都交给了他,一阵轻风扫过,每个角落都干干净净的。 云伯阳带着容容又去了一趟平三镇,先帮王大伯卖了柴火和木炭,又把自家晾晒好的药材卖了些。然后帮王大伯家和自己家买了很多鱼、肉、烧酒、爆竹、零嘴等过年要用的物品,这才回转小山村。 这里的年节讲究过年的几天只吃蒸食,慧娘把一张绘有聚灵阵的阵图教给白羽之后,就每日忙着做各种过年的吃食。每做好一种,便拿到院子里,让寒冷的天气,把食物冻住。天寒地冻,这些食物就算在外面放上十几日,也不会坏。只是,这些放在外面的食物却引来了山里的野兽。 这日清晨,慧娘起来做早饭,一出门就被院子里的景象吓了一跳,叫出了声。 等容容穿好衣服,跑出去看时,就见杂物棚前的雪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是脚印、泥印和血迹,地上还躺着两只自家的鸡和两只像狗似的动物。 容容问那是什么,云伯阳告诉她,那是两只狐狸。估计是这阵子山里下雪,找不到吃的,所以就来偷他们家的鸡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偷走鸡,还倒在了院子里。 三人正在纳闷,白羽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背后传来,“是我做的。” 三人回过头,就见白羽掀开小布棚的帘子,一只脚支撑,把自己挪到旁边的板凳上坐好。“昨日夜里,我正在修炼,听见棚子里的鸡扑腾乱叫,就发现了这俩家伙,一个在外面放风,一个在里面偷鸡。不过,我出手还是晚了点,有两只鸡被它们给咬死了。”他边说,边让板凳载着他,飘到三人旁边。 “做得好!”云伯阳笑道,“幸亏你及时出手,其他的鸡才得以幸免。”他弯下腰,拎起地上的鸡,又道,“托了你的福,今日我们要加菜了!哈哈!”说完拎着鸡进了灶间。 慧娘也转身回了小茅屋,不多时,从里面拿出一套衣服,对白羽道,“你身上的衣服沾了血迹,换下来,我给你洗洗!” 白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果然下摆处被溅上了一大摊血。 “拿着,去屋里换!”慧娘把衣服放在白羽手里,转身也去了灶间。 白羽原本以为衣服是云伯阳的,穿上后才发现,衣服意外的合身。他与云伯阳身高差了一个头还多,这件衣服云伯阳肯定穿不了。 白羽重新坐回板凳上,飘回院子里。 云伯阳夫妻都在灶间忙活,院里只剩下容容。她正要进小布棚修炼,白羽飘上前问,“小容容,这衣服是你娘给我做的?” 容容扭头看了一眼,“嗯,前几天,我见娘亲在缝它,还以为是给爹爹做的,原来是给你做的。”她又打量了一下白羽,道,“你穿着还挺好看,比你原来那件好看!” 白羽闻言,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样式跟他原来那件差不多,只是颜色浅了些。当下,唇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也不再多问。 午饭,一家人吃的山蘑菇炖鸡,那味道太鲜美,引得容容和白羽都多吃了一碗饭。 那两只狐狸也没有浪费。云伯阳把狐狸皮处理好,让慧娘做成了几条狐狸皮围脖,给了少年和容容各一条。 容容的小脸被毛茸茸的围脖一衬,更显得粉粉嫩嫩,一双大眼睛格外清澈明亮。慧娘直夸好看。 容容也美得直在屋子里转圈。狐狸毛自热,缠在脖子上暖乎乎的,让容容感觉整个人都是温热的。 ------ 除了做吃食,写福字春联也是家家户户要做的事情,小山村也不例外。有些人家就算不会写字,也要用碗底沾上墨汁,在红纸上印下一串圆圈,以祈求来年“红”运当头,丰衣足食。 慧娘拿出之前买的红纸,裁成正方和长条的形状。 云伯阳见白羽坐在容容旁边,看容容描花样子,便问他,“白羽,会写字吗?” 见白羽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他笑着,在白羽面前铺开红纸,道,“给我们写几个福字?” 容容停下手中的笔,侧头问,“你还会写字呀?” 白羽拿眼角看了她一眼,伸手从笔山上拿了只笔,舔了墨,拂袖就在红纸上写了个大大的“福”字。 云伯阳看着那字,叹道,“嗯……写得挺好!” 白羽闻言,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容容也好奇地凑过来看,抬头问,“爹爹,这样的字就是好字吗?”她已经认了一些字,不过爹爹还没有让她开始用笔在纸上写,故才有此一问。 “嗯……小羽这个年纪,能写成这样已经很好了。”云伯阳微笑着回答,又指着那个福字道,“你看,这一点写得十分饱满,这个转折写得干净利索,可见,小羽以前必是在写字上下过一番功夫的。对?”他侧头问白羽。 白羽盯着桌上的字,笑了笑,又拿起笔,问云伯阳,“还要写点什么?” ------ 除了准备过年,容容的修炼也没有落下。她每日都进小布棚吸纳灵气,直至筋脉微微胀痛才停下。 而白羽则好像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一般,每日在容容停止修炼后,就指导她练习锐金诀。从灵气的调用到细微的控制,讲解的详详细细,还反复琢磨、演示,让容容有一种他似乎不仅是在教自己,而且还在更深入地体会和探究这个法术的错觉。 时光在修炼中匆匆流逝,转眼便到了过年的日子。 除夕之夜,天空飘起了大雪。慧娘做了一大桌子菜,有鱼有肉,还有酒。一家人聚在小茅屋里,一起吃年夜饭。白羽也难得的没有修炼,跟大家一起吃年夜饭、包饺子、放鞭炮。山村虽小,却洋溢着暖融融的节日气氛。 大年初一,云伯阳带着容容和慧娘,拿着一些秋天攒下的野山果干,去给还在村里的几家拜年。 小山村一共只有几户人家,转个圈就拜完了。回来时,容容手里多出几样小零嘴,村西边的老猎户还给了她一条兔肉干,让她回家磨牙时吃。还有一户人家说,过了年就要搬到其他地方去了。这样,小山村里就只剩下容容家、老猎户和王大伯三户人家了。 ------ 初二是回门的日子。 这日,天气和暖,云伯阳把家里的鸡交代给白羽,拿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带着容容和慧娘去了平三镇。 年时的小镇比之前多了许多喜庆的气氛。白雪覆盖的屋檐下,家家门口都贴上了春联福字,挂着红色的灯笼。鞭炮声此起彼伏,仿佛要把过去一年的不顺与邪祟都赶走,迎接一个兴旺富足的新年。 容容夏日里在外祖家住过一个月,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一看到巷口的小酒坊,就开心地朝巷子里跑去。边跑,嘴里还喊着,“外公~!外婆~!” 外公家门口,两只红色的灯笼随风轻动,院门没关,容容一路跑进院门,穿过院子,掀开正屋的门帘。 刘修文正坐在屋里和人说话,忽见有个粉色的小不点探头进来,嘴里还喊着外公。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外孙女。 当下,住了话头,笑眯眯道,“容容!你怎么一个人来啦?” 生娑珞039 县城大事记 刘氏听见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站在正屋门口探头探脑的粉色小人,招呼道,“容容!” 容容听见外婆叫她,回头看见外婆在院子里,立刻转身,哒哒哒跑过去,嘴里喊着“外婆~!”,往前一扑,双手环抱住了外婆的腿。 “哎!容容长高了哦!”刘氏笑着抬手摸了摸容容的头顶。 “娘!爹!过年好~~!”慧娘跟云伯阳也迈进院子。 刘修文掀开门帘从正屋出来。慧娘和云伯阳对着二老行了礼。刘修文笑着招呼他们进屋。 看到刘修文身后站着的人,慧娘又笑着行礼,“大哥,大嫂,过年好啊!” 刘修文身后的中年男子一身锦布长衫,身形消瘦,与刘修文留着相似的山羊胡,不过更短更黑一些。正是慧娘的大哥,刘明谨。 他身侧站着一个怀抱婴儿的胖胖妇人,一身赤缇色锦缎夹棉褙子,下露霜地百褶裙。头发盘起,簪着两只金色珠花,耳垂上挂着一对金耳铛。乃是刘明谨的妻子,慧娘口中的霞儿嫂子。 “妹妹、妹夫!”刘明谨抱拳。 云伯阳夫妇亦回礼。 “容容来!”慧娘把容容叫到身边,让她给外祖和舅舅舅妈行礼。 容容跑过来,一通磕头作揖之后,手里就被塞了两个大红包。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拿红包,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好奇地打开,里面是几个大钱。容容从未自己收到过钱,之前也都是替爹娘保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便抬头看看娘亲。慧娘让她自己把红包收好,容容做势把红包往裙摆上挂着的荷包里一塞,红包就进了空间。 刚放好,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声音传来,“慧姨、姨父好!容容妹妹好!” 容容循声看去,舅妈身侧站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一身柿红色锦布长裙,发间插着两朵同色的绒花,耳后垂着双丫髻,唇红齿白,神色明丽,正在向她爹爹和娘亲行礼。 慧娘微笑着,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红包,放进她手里。又侧头对容容道,“容容,这是你舅舅的女儿,棠棠,比你大四岁。你该叫棠棠表姐。” “棠棠表姐。”容容糯糯道。棠棠笑了笑,上下打量起这个小表妹。 容容今日穿了一身新衣服,粉色的夹袄,粉色的小裙,腰间系着一个精致的紫草花小荷包,踩着同花色的一双棉靴,脖子上围着一条毛茸茸的小围脖。整个人粉粉嫩嫩,比年画上的小娃娃还要可爱。 “大嫂,你这抱着的是我的大外甥彬彬?”慧娘笑眯眯道。 “嗯!是呀!”霞儿舅妈一说起儿子,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慧娘又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在小娃娃的襁褓上,道,“来,姨姨也给彬彬一个压岁钱,愿我们彬彬健健康康的。” 众人回到正屋叙话。慧娘把带的特产拿给二老和兄嫂,东西跟往年差不多,今年只多了几条狐狸皮的围脖,两条给了二老,两条给了兄嫂。 刘氏把围脖围在脖子上,笑眯眯道,“哎呦!这狐狸毛真是暖和!” 慧娘笑着道,“前些日子,山里雪下得挺大,这两只狐狸跑到我们家里偷鸡,被我们逮住。我正愁没什么可以给家里带的,就缝了几条围脖,让咱们家里人都暖暖和和的过节。” 霞儿舅妈用手抚摸着毛皮,道,“妹妹、妹夫在山上过的不错呀!这又是鸡,又是狐狸的。这狐狸皮要是卖了,也能得不少银子呢?竟都拿来给了我们……” “嗯嗯,是呀!可见妹妹妹夫心里装着家里人!对咱们是真好呀!”刘明谨在旁边笑道。 刘修文放下毛皮,冲容容招手道,“容容,来!让外公看看你!” 容容从云伯阳身上爬下来,跑到外公面前,口里喊着“外公!” “容容长高了!”刘修文笑着把她抱到膝上,问,“在家这些日子,你的书念得怎么样了?” 容容眨眨眼睛,道,“爹爹说,我的三字经快背完了。” 刘明谨一脸惊讶地问,“我记得容容过了年也才四岁?怎么已经开始念书啦?” “嗯……”刘修文点头,“夏末的时候,你妹妹在花布坊里绣花,我就让她去学堂跟着听了几天课。”又低头对容容道,“背给外公听听?” 于是,容容开始摇头晃脑的背起来。糯糯的声音在屋内响起,逐渐清脆响亮。容容的记忆力原本就好,加上每日修炼,记忆力更是超越常人,一篇背下来,竟连一个错处都没有。一直背到“如负薪,如挂角。身虽劳,犹苦卓。”方才停住。 刘修文捋着胡子道,“嗯,不错不错,背得挺好。” 刘明谨眼睛瞪得老大,道,“哎呀!容容看来是块读书的好材料呀!可惜是个女娃娃,若是个男孩子,必能光耀门楣!” 霞儿舅妈在一旁道,“是呀!慧娘,你和伯阳应该趁年轻,再要个男孩。你看,容容已经这么大了,你们为啥不再要一个呢?” 慧娘在一边只微笑,并不答话。 刘修文继续考教容容经文里的意思,容容竟也答得有模有样。 众人聊了一会儿,刘氏起身道,“今日难得一家人团聚,我得杀两只鸡,咱们好好吃一顿。”又看向慧娘道,“说起来,这鸡还是前两个月你们给我的那几只鸡仔,被我养得可肥了。” 云伯阳道,“我来帮忙!”便跟着出了正屋,慧娘也起身出去帮忙。 屋内只剩刘明谨一家、刘修文和容容。 棠棠过来对容容道,“容容,我们一起玩?” 容容眨了眨眼睛,看看刘修文。刘修文道,“去玩!”便把她放下了地。 容容跟着棠棠在一旁玩起来,大人们则继续叙话。 ------ 午饭时,一桌子饭菜异常丰盛,一家人吃得高兴,男人们多喝了两杯,刘明谨便说起了去年县城里的大事。他是县衙的文书,凡是县里发生的大事,都要经他书写,再上报。因此,他便如数家珍般,跟家里人聊起来。 刘明谨咋了一口酒,道,“年初时,曹家在碧源河上捐建的大石桥完工了。通行典礼那天,我还随县衙的人去看过,那桥建得十分平坦宽阔,马车都可以通过呢!” 刘修文叹道,“碧源河深,水势也挺急,每年都有人因为渡水被吞了。这桥一建成,从此就可以又方便又安全了。”其他人都点头称是。 刘明谨又讲了几件大事,其中还讲到中秋时,县城大户张家的老太太做寿,席面都摆到了主街上,郡府也来了不少人庆贺。他笑道,“嘿嘿,我也去蹭了碗面条吃。远远看见张家老太太披金戴银的,穿得甚是华贵、体面。” 慧娘接口道,“张家老太太的喜服是在咱们镇上花布坊定做的,夏天的时候,我还去帮忙绣了几日。” “哦?是嘛?”霞儿舅妈叹道,“哎呀!我那会儿刚生了孩子,没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慧娘笑道,“嫂子有空可以去花布坊转转,她家绣娘的手艺极好,里面卖的绣品又精致又漂亮,穿出去很有面子。” 霞儿舅妈笑着点点头。 刘明谨说完去年的大事,又说今年开春县衙有好几桩大事要做,说着说着就说到去年夏末的时候,县衙派人来平三镇抓了一伙儿小混混,今年开春要把其中两个罪魁给问斩了。这估计是最近最大的事了。 刘修文捋着胡子问,“他们犯了什么大罪,要被处以极刑?” 刘明谨叹道,“原本只是听说他们拦路抢人钱财,但是捕役在查抄他们的老窝时,发现了两个被糟践的不成样子的年轻女子。本来要把她们送回家里去的,没想到那两个女子刚烈,留下话让官府给她们报仇,然后就自尽了。” “啊?这也太可怜了!”霞儿舅妈捂着嘴叹道。 “是呀!”刘明谨接着道,“那两个姑娘的家里人得到消息,眼珠子都急红了,言明要官府给他们一个交代。那阵子,我们还连夜盘问那几个抓到的小喽啰来着。后来才知道,那是他们的小头目和两个有点功夫的手下做的。可惜,那个小头目到现在都没抓着,估计是跑了,官府也下了抓他的海捕文书。两个手下虽然抓着了,但是抓到时,就疯疯癫癫的,神志不清,也审不出个什么来。所以县太爷只好定下开春再问斩。” 刘修文点着头道,“斩得好!斩得好呀!” 云伯阳端起酒杯道,“来!我们为县里为民除害干一杯!” 一家人皆举起杯。放下酒杯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小孩的吵闹声,“呜呜呜……那是我的,你还给我!” 众人循声看去,却是一直在旁边玩耍的容容哭喊起来。 生娑珞 040 贫穷金耳铛 慧娘连忙起身过去。只见容容已经哭得满脸都是眼泪,但一只手仍紧紧抓着一根带子。那带子的另一头连着容容今日带的小荷包,此时却攥在棠棠的手里。 慧娘上前问,“容容,怎么了?” 容容哭得泣不成声,“棠……棠表姐……抢……抢我……的荷包!” 慧娘想把她抱起来安慰一下。只是,一动容容,她手小抓不住,荷包的带子立刻脱手而出。容容见连手中的带子也没了,“哇~”的一声哭起来。 慧娘想安抚,却见她哭得越来越厉害,忙把她抱出了主屋,进了西厢房。 坐在屋里,慧娘怀抱着容容,轻轻拍着她,安抚她的情绪。过了一会儿,云伯阳也进了屋,拍了拍容容的后背,容容见是爹爹,又抱着他的脖子哭。 又安抚了好一会儿,容容的哭声终于小了些。慧娘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才细问原由。 原来,刚才容容吃好了饭,见大人们喝酒聊天,她就跟着表姐棠棠在一边玩。玩着玩着,表姐说她带狐狸围脖不好看,那围脖太大,大孩子带才好看。于是,就让容容把她的围脖摘下来,给自己带上。容容信以为真,便摘下来给了她。她带上后,又说容容年龄太小,身上也不应该带荷包,让容容把荷包也摘下来给她。容容摘下荷包,拿在手里,却舍不得给她。这个荷包是之前慧娘给她绣的,上面的紫草花样还是她自己画的,她正犹豫不决,表姐就伸手过来抢。容容抢不过她,眼看要被抢走,便哭起来。 慧娘听容容讲完,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容容吃惊地看着她,圆圆的大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珠,慧娘笑容不减,抱着她轻轻摇晃着,“哎呀,我的容容怎么这么傻?她让你给她,你就给呀?” 容容嘟起小嘴,抽噎着,“那我……那她……她说……我带着不好看!” “那是她说,你觉得呢?”慧娘笑问。 “我觉得?”容容又眨了下眼睛,睫毛上的水珠振落,“我觉得……我……我以前觉得挺好看的。” “嗯……我觉得你自己觉得的才是对的,别人说什么不重要。”慧娘轻声道。 “可是……她跟我要我的围脖和我的荷包。”容容睫毛上又附上一层水气。 “她要你就必须给呀?你想过,给了她你高兴吗?”慧娘轻轻帮她擦掉眼角的泪珠。 “我当然不高兴,可是不给她,她就过来抢!我力气没她大,抢不过她。” 云伯阳在一旁被气笑了,“亏你还是个修士,教给你的法术和拳法都是摆设吗?关键的时候要拿出来用啊!” 容容又眨巴了一下眼睛,“可是,她是表姐呀!娘亲说过,凡人禁不住法术的威力,她会受伤的。” 云伯阳瞪着容容,一时说不出话,脸憋得有些发红。 慧娘轻轻拍着容容,道,“容容,你的顾虑是对的,你没有用法术随便去伤害一个凡人,这样的选择也是对的。”容容和云伯阳都看向她。“我们对待普通人,又是亲人,还远远没到要用法术的地步。只是,我们自己也不能被人欺负了。” 容容睁着大眼睛问,“那我该怎么办?” 慧娘微笑道,“她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她便是。她若跟你要,一则,你可以直接说不给,让她爹娘给她买去。二则,如果她还跟你纠缠,你可以告诉她,你的东西她不能白拿,得拿出让你满意的东西来换才行。” 容容一时愣住,呆呆的看着娘亲。 慧娘笑笑又道,“如果她拿出来的东西你不满意,或者根本拿不出东西,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拒绝他。如果你都拒绝了,她还想要上来抢你的东西,你就可以出手。有些人,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就会得寸进尺。” 容容小声问,“伤了她也没事吗?” “她平白无故抢你东西,伤你在先。她都不担心会伤害你了,你还要担心会伤了她吗?”慧娘顿了顿,又道,“容容,你慢慢长大了,又走上了修炼之路,爹娘不可能永远保护你。所以,你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啊!别人要抢你的东西或者要欺负你,你得反抗。吓唬他也罢,伤了他也罢,甚至毁了他,都是他先欺负的你,是他咎由自取。记住了吗?” 容容看着娘亲,缓缓点头。 云伯阳在一旁轻咳一声,道,“容容,人心都是贪婪的。你有别人没有的好东西,又弱小,别人看你好欺负,就会出手抢夺。要想不被别人抢,就要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把你的好东西想尽办法藏起来,也就不会让别人生出要抢你的念头来了。在你还弱小,还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这样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明白吗?” 容容又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 慧娘轻声问,“觉得好点了吗?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容容迟疑了一会儿,道,“我的荷包,我还是不想给她。” 慧娘微笑道,“容容,你知道吗?她之所以会抢,是因为她没有,她穷啊!你有娘亲,我还可以给你做更漂亮的荷包。你自己会画画,也可以画出更漂亮的花样,让我给你绣在上面。”她眨眨眼睛,看向容容,“可是,这些,你棠棠表姐都没有。她很穷,什么都没有,才会抢你的荷包,你明白吗?” 容容把眼睛睁得老大,一副吃惊的表情,“她……很穷吗?我看她,穿得……挺好的呀!她……” 慧娘嘴角微勾,伸出一只手指,指向容容的胸前,“她这里穷啊……” 娘亲的话,容容听得似懂非懂,却早已不想哭了,只眨着一双大眼睛,心里反复想着娘亲的话。 “可以回去了吗?容容,我还想回去跟你外公再喝两杯。”云伯阳嘴角含笑地看着容容。 容容眨了一下眼睛,“嗯……”了一声,点点头,自己下了地,牵起爹娘的手,走出屋门。 ------ 三人进了正屋。 慧娘见屋里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便领着容容,回到刚才的位子坐下,又把容容抱在膝上坐好,云伯阳也走回她旁边坐下。 刘修文咳嗽了几声。 慧娘拿起桌上的茶壶,想给自家老爹倒杯茶。却见刘明谨起身,抱拳道,“妹妹,刚才……棠棠……” 慧娘见他有话要说,放下茶壶,微笑地看着他。 刘明谨话说了一半,却有点卡住了,说不下去。霞儿舅妈在旁边笑笑道,“哈哈哈,妹妹啊,我刚才问过棠棠了。她很喜欢容容的荷包,刚才就是想拿过来看一看。可能是容容误会了。哈哈哈。” 慧娘依旧微笑着道,“是嘛?嫂子,那看完了,就还给容容?还有容容的围脖,也一起还给她?” 霞儿舅妈笑笑,转头对旁边的棠棠一阵嘀咕。棠棠低着头,手里攥着那个荷包,一个劲儿地摇头。 屋里的空气一时间变得凝固起来。 忽然,糯糯的小女声响起,打破了安静,“棠棠表姐,你想要我的荷包和围脖吗?” 众人看向说话的容容。 “你如果想要,我可以给你。不过……”容容见棠棠看向自己,“这个荷包是我娘亲给我绣的,上面的花样还是我自己画的,我很舍不得。还有围脖也是娘亲给我做的,我也很不舍得。所以……你得拿我喜欢的东西来换,我才能给你。” “你想要什么?”棠棠问,也不管她娘在旁边一个劲儿拽她的袖子。 “你有什么呀?”容容眨眨眼睛问。 棠棠突然起身,跑出屋子。过了一会儿,抱了一堆东西回来,放在容容面前,“这些都是我的宝贝,你可以从里面挑两件,换你的那两件。” 容容低头看去,一个拨浪鼓,几块小手帕,几朵小绒花,还有几个小孩子的玩具。容容抬起脸来,摇摇头,道,“我都不喜欢,不想要。你还是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棠棠犯了难,正迟疑间,霞儿舅妈在旁边道,“容容啊!一看你就是在山里长大的,没见识!你看这手帕多好看,那绒花带上也很漂亮。你看你棠棠姐姐带的就是,多好看哪?”说着拿起绒花,就要往容容手里塞。 容容本不想要,手一挥,绒花落在地上。她直接道,“绒花可不如我的围脖暖和,手绢也不如我的荷包能装东西!这些东西都不如我的好,我不想换。” “嘿?!你!真是不识好歹!”霞儿舅妈有些生气地坐回椅子上。 容容继续道,“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很穷呀?要不,也不会来抢我的东西,还只能拿这些不好的东西来跟我换。” “我穷?”霞儿舅妈突然蹦起来,指着自己的耳朵,道,“你看看,我这一副耳环可是纯金打造的!金的你懂吗?这个比你全身的衣服加起来都贵!我这一身衣服也是绸缎的,比你们这些人穿的可贵多了!我穷?我还没说你们穷!” “你的耳环和衣服很贵吗?那你为什么不给棠棠表姐买个漂亮的荷包,买个暖和的围脖?还让她来抢我的?我看你就是穷!真穷!”容容看见霞儿舅妈像个球一样在地上蹦,突然觉得很好笑。 “你……我……”霞儿舅妈气得说不出话,瞪着容容。 “唉……”刘明谨叹了口气,站起来,转身出了屋子。 “你……”霞儿舅妈还欲再说话。 刘修文忽然咳了几声,霞儿舅妈见众人看她的脸色,瞪着眼睛,止住了话头。 不多时,刘明谨从外面进来,手里抱着一个大纸包。 他来到慧娘旁边,把纸包放在她面前,打开,里面露出一块叠的方方正正的布料。 “哎呦~!那是我给我侄女买的,你怎么……” “你给我闭嘴!”刘明谨严厉地打断了她的话。 霞儿舅妈悻悻地住了嘴,坐回椅子上。 刘明谨这才回头,用温和的语气道,“容容,你看看,这个你喜不喜欢?” 容容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娘亲。 慧娘喝了一口茶,状似随意的道,“听你舅舅的话。如果不喜欢,不要就是。” 生娑珞041 喜鹊跃红梅 容容依言,低头朝纸包看去。纸包里是一块藕荷色的布料,不知是用什么方法织成的,上面泛着柔和的、珍珠般的光泽,隐隐还能看到几朵同色的五瓣小花。整块布料美丽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容容一眼便喜欢上了,赞道,“这个真好看。” 刘明谨微笑道,“喜欢就给你。不要再生你棠棠姐姐的气啦!” 容容点点头。 霞儿舅妈在一旁瞪着眼睛,气鼓鼓地看着他们。 刘修文端起酒杯,道,“行啦!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干一杯,明年大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众人闻言,纷纷拿起酒杯。 ------ 吃过午饭,刘明谨带着媳妇孩子回门,顺便回县城去了。 云伯阳要去药铺陈掌柜家和胡大夫家拜年,慧娘则带着容容去了五娘子家。 五娘子家的小院距离主街不太远,门脸也很小。门口贴着一副春联,看那稚嫩的书法,该是小安写的。 容容上前敲门。 小安跑出来开门,看到是容容和慧娘,一边高兴地叫五娘子,一边把她们让进院子里。 小院不大,主屋对面是厨房,窗户上贴着红色的窗花。 五娘子听见声音,从屋内出来,见是慧娘和容容,便高兴地招呼她们进屋。 母女俩进了屋,慧娘把拿来的几包山货给了五娘子。五娘子笑着收过,又端出来几样小零嘴,还给她们倒了两碗红糖水,这才坐下一起唠家常。 容容指着窗户问,“五姨,你家窗户上这个红色的是什么呀?真好看!” 五娘子笑道,“这是窗花,是我闲来无事时,拿红纸剪的,容容喜欢呀?” “嗯!”容容点点头,“真好看!”说完,凑到窗户边,仔细去看贴在上面的窗花。那是一枝俏丽的红梅,上面绽放着朵朵梅花,枝头还立着一只展翅的喜鹊。窗花剪得极为精巧,有些线条剪得细如发丝,喜鹊身上的羽毛也如同真羽毛一般精致细密。容容觉得这幅剪纸简直就像一幅画一样好看。 五娘子见她看得如痴如醉,就起身,去里屋拿了几张红纸和两把剪刀出来,笑道,“容容,我教你剪窗花好不好?” 容容连忙答应,从窗边跑回五娘子身边看着她剪。 只见五娘子先把红纸裁成想要的大小,对折了一下,就拿起剪刀剪起来。红纸随着剪刀的开合,不停地左扭扭,右摆摆。不多时,便剪出半个小人来,它头上梳着抓髻,戴着几朵花,肩膀上还站着一只小鸟,手里也拿着一朵花。五娘子把纸又折了一下,剪刀起起落落,小鸟身上便出现了细细的羽毛…… 五娘子在一边教容容剪窗花,慧娘在另一边问小安学上得怎么样。 小安道,他们三字经已经学完了,开春便要开始学百家姓和千字文。 说起学堂,五娘子脸上扬起笑容道,“小安有一日放学回来,跟我说,他打跑了平时欺负他的那几个孩子。” “哎呦!那可太好了!”慧娘也笑起来,“咱们小安能保护自己了!真不错!将来长大了,有个什么事情,也能保护你娘了!” 五娘子笑道,“嗯嗯,是呀!我们小安将来一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娘!”小安在一旁,不好意思道,“我能打跑那几个家伙,还要多谢容容呢!” “啊?为啥?”五娘子疑惑地问。 小安道,“多亏容容在回山上之前,教了我几招功夫,我才能打跑他们。” “啊?还有这么一回事儿?我怎么都不知道?”五娘子惊讶道。 “嘿嘿……”小安笑笑。 容容也惊讶地问,“小安哥哥,你是用我之前教你的招式打败他们的吗?” “嗯,就是你教我的招式。”小安点点头,“你走之后,我每日都练习。后来有一日,散学晚了,我一个人回家,在路上被那几个家伙拦住。他们还想教训我,嘿嘿,我就看准机会,使出你教我的招式,几下就把他们给打翻在地。嘿嘿!反而把他们给教训了一顿!”小安高兴的揉揉鼻子。 “哇!小安哥哥,你太棒啦!”容容拍着小手,真心为小安高兴。 “自那日之后,我再也没有在路上被人拦住过。哈哈!”小安笑道。 “原来竟是容容教的你!”五娘子笑道,“容容,真是托了你的福,小安以后都不会被人欺负了!” “嘿嘿!没有啦!”容容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容容,你还有没有学什么新招式,咱们俩去院子里比划比划?你再教我点儿?”小安忽道,说到新招式,眼睛里都冒着光。 “呃……”容容嘴角有些僵。说实在的,她这几个月在山上光忙着修炼,和练习各系法术,闲时也是以画画、念书为主,功夫着实没怎么练。 慧娘轻笑道,“小安,容容最近在山上每日忙着画画、念书、帮我们做家事,功夫练得很少,要不刚才也不会被她表姐把荷包都抢去了。” “啊?怎么回事?”五娘子疑惑地问。 慧娘便把刚才在家里发生的事情跟五娘子大概讲了讲。 五娘子道,“唉……你大哥对孩子管教的可不太好呀!” 慧娘笑笑,“我估计他们光忙着照顾小儿子,对大姑娘有些疏忽了,所以才……” “嗯,真是。”五娘子叹道。 小安对容容道,“容容,我现在可厉害啦!以后再有什么人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把他们都给赶跑!” 几个人笑起来。五娘子又跟慧娘说起最近镇子上的一些事。 两人聊着聊着就说起了花布坊。 五娘子叹道,“花布坊年后也开不了多久了,我最近还在想着怎么找些生计来做呢?” 慧娘满脸疑惑,“怎么回事呀?之前铺子不是开得好好的吗?夏天的时候,张家老太太的喜服不是还让乔大娘狠狠赚了一笔吗?我听我兄长说,张家的喜宴摆得很大,老太太的喜服可体面了。想来,花布坊的生意应该越来越好才是,怎么突然就说不开了?” 五娘子放下剪刀,让容容自己剪着玩。她叹了口气,道,“乔大娘家出了点事,问她,她也不肯具体跟我们说,就说打算年后把铺子卖了,换了钱,搬到别的地方去住。” 慧娘皱起眉头,问,“那你打算怎么办?今后你跟小安靠什么生活呢?” 五娘子微笑起来,道,“谢谢你为我们担心。你看这大过年的,也就你还想着我们,还来看我们。”她给慧娘又续了点糖水,道,“不过你也不用太为我们担心。实话说,我这些年还攒了些银子。我想着,要么自己重新开一家卖衣服的铺子,要么把乔大娘的铺子盘过来,继续开花布坊。” 慧娘点点头,“人都说,衣食住行,这衣裳是镇上家家户户都需要的。乔大娘不做了,自会有其他的人去做。你做也是一样的,而且你对咱们镇上人的喜好还了解些,你继续做肯定是可以的。” 五娘子喝了一口糖水,道,“我也是这么想。而且,我跟柱子也商量过了,他也想继续做衣裳铺子的活计。有他在前面帮衬,老顾客看着他眼熟,也会容易接受些。” 慧娘想了想,道,“若你还想开店,花布坊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家店在小镇开了多年,大家都认那个地方。还是那里好一些。” “这个我也知道。”五娘子叹了一口气,“只是,我问过乔大娘,要盘下花布坊,得一大笔银子。我这些年的积蓄都放进去也还差得远。我跟柱子合计过,他能出一部分。不过即便是这样,也还不够。” 慧娘沉吟了一会儿,看着容容的小手吃力地拿着剪刀,在红纸上咔嚓咔嚓的剪着,桌子上不断落下红红的纸屑。她问五娘子,“还差多少银子?” “还差几十两。差得挺多的。”五娘子又拿起一张裁好的红纸,打算再剪一张窗花。 忽听慧娘道,“你要真想盘下来,我可以支援你一些。” 五娘子眼睛一亮,抬起脸来,“啊?真的?”复又皱了皱眉头,道,“唉!我实话跟你说,还差九十两呢!你这天天在山上,还要养容容,能有这么多银子?” 慧娘笑笑道,“这个数还是有的。” 五娘子追问道,“九十两可不少呢!你得回去,跟你们当家的商量一下?” 慧娘笑道,“他若是知道,必不会阻拦的。” 五娘子立刻眉开眼笑起来,“那可太好啦!”她立刻放下剪子,道,“那我这就跟乔大娘说去!嗯,到时候,我得给你立个字据。”她想了想,又道,“干脆,你这个钱跟柱子一样,也算入股?我每年给你们分红,好不好?” 生娑珞042 山风落白雪 终于剪好了一只小鸟,容容把红纸展开,一只小鸟变成了两只。她开心地举起来,给五娘子和娘亲看。 慧娘笑着摸摸她的头发,道,“剪得真好!”又对五娘子道,“随你!我还是之前那个要求。以后想让容容拜你为师,跟你学刺绣。若有一日,我不在,还请你照应她一些。” “呸呸呸,说什么呢!大过年的!”五娘子笑道,目光柔和地看着容容剪的红色小鸟,“慧娘,你放心,容容这么乖巧,这个徒弟我收定了。” 慧娘笑笑道,“能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五娘子又问,“你们打算在镇上待几天?” 慧娘道,“我们是早上来的,最晚明日就回去了。” 五娘子道,“那我等会儿就去乔大娘家,跟她商量这个事情,最晚明日给你回信儿。” 慧娘笑道,“你真是个开铺子的好料子,办事干脆利索。” 五娘子也笑起来,道,“你能看好我,说明你的眼光也不错。” 两人笑成一团。慧娘又坐了一会儿,才带着容容回了家。 到家时,正碰上几个刘修文之前的学生来拜年。慧娘带着容容打过招呼,见天色还早,便回了西厢。 容容刚才在小安家剪窗花没剪过瘾,还想剪纸玩。慧娘便给她又找了些纸,让她自己继续剪着玩。 不多时,云伯阳也回来了。慧娘便把打算投钱给五娘子,让她继续开花布坊的事情说了,又问他的意见。 云伯阳听完,点了点头道,“家里的银钱本也该你管,只要你看好了,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我就有两个最基本的要求,第一,别影响咱们明年山上的活计;第二,别让咱们仨饿肚子就行。” 慧娘笑起来,眉眼弯弯道,“我不仅会让你和容容吃得饱穿得暖,还要吃得好,穿得漂亮!” 云伯阳嘿嘿一笑,指指自己的脸,道,“我不用穿得漂亮,就想要我娘子亲一下,行不?” …… 傍晚时分,小安跑来了,给慧娘送来一张纸条,又把他娘叮嘱他的话转述了一遍。原来,刚才五娘子去找乔大娘已经商议妥了,说好正月十五在花布坊做过户,请慧娘一早带上银钱,跟她一起去,也好做个见证。到时,再给慧娘立个字据。 慧娘笑着应下,道,“十五那日,我定会准时到。”又去给小安拿了些好吃的零嘴,才让他一跑一颠的回去了。 慧娘进正屋,跟二老说了要帮五娘子盘下花布坊的事情,又道正月十四再来,便欲告别回转山里。刘修文见天色不早了,就留他们多住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三人才踏上回家的路。 ------ 回到小茅屋,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白羽坐在院子里,手中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剑,正在拿他那只尚且完好的右手舞动剑花。见他们回来,他的眉眼间立刻柔和了许多,跟三人打了招呼。 听多了爹爹讲的故事,容容知道修士们大多随身都带有储物袋,对白羽手中多出来的剑倒是没有表现得特别惊讶。 多日未曾修炼,她跟白羽草草打了个招呼,就钻进了小布棚。慧灵诀运转,聚灵阵内的灵气快速向她涌来。 容容专心吸纳灵气,直到傍晚时分才收功。 晚饭时,四个人聚在一起,容容兴奋的跟白羽说起在镇子上的见闻,家家户户门口挂的红色灯笼和在五娘子家看到的美丽窗花,白羽也很感兴趣地边吃边听。 容容又说起小安哥哥用她教的招式,打跑了曾经欺负过他的坏孩子的事情,语气中多少带着些自豪和得意。 白羽听完,似乎想到了什么,放下筷子,问,“小容容,小安比你大几岁?” 容容自己也不太清楚,疑惑地看向娘亲。慧娘微笑道,“大概两三岁!” 容容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嚼啊嚼,嗯,娘亲做得肉真香。 只听白羽又道,“你叫他哥哥,是不是也该叫我哥哥啊?” 咕咚一口把肉咽进肚里,容容随口道,“你个子比我高那么多,还教了我锐金诀。不如……我叫你先生?”其实,在容容心里,对白羽一直是不太认可的。从他一醒来就非要进聚灵阵修炼,到擅自乱动灵石,把聚灵阵弄坏,容容对他的印象绝不能说好。因此,心里总有一层隔阂,并不愿把他当亲人般看待,也就从没叫过他哥哥之类的,最多就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白羽两眼一翻,道,“先生太老了!我还小呢,叫先生会把我叫老的,还是叫哥哥?” 容容撇了他一眼,这家伙确实年龄小了点,五官还有些稚嫩,且面白肤嫩,相貌清朗俊秀,确实不像学堂里的老先生。不过,娘亲说,人不可貌相。她对白羽的行为一直不太认同,心里就是不愿意叫,于是吐了吐舌头,道,“你可不像个哥哥,我才不叫!” “我哪里不像哥哥了?比你大的男孩,你都该叫哥!”白羽眉毛挑起。 “你除了年龄大,哪儿都不像个哥哥。”容容数落道,“小安哥哥对我可好了,他会教我认字、背书,让外公夸我,还会给我好吃的,还说如果以后遇到坏人会保护我。你……你哪能比?你就光会把聚灵阵给弄坏!” “嘿?我怎么就不能比了?”白羽语调升高,漆黑的眼睛瞪了起来,“我……我不是也把锐金诀教给你了?” “就是不能比!你……你差远了!”容容的声音也有点高。 “嘿……?!”白羽眉梢高高挑起。 云伯阳和慧娘在一旁听两个孩子吵嘴,都不禁莞尔,全当没有听到一般,慢条斯理地吃着。 白羽呼呼喘了一会儿气,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细想容容的话,觉得其实她说得也没错。如果小安真的如她所说,自己确实做得也没有多好。当下,犹豫着对容容道,“要不……以后我也教你认字、读书?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我也一样保护你,好不好?” 容容又扒了一口饭,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问,“真的吗?” “嗯。”白羽点头。 “你可别跟我棠棠表姐一样,说要跟我玩,结果把我的围脖也拿走了,把我的荷包也抢走了……”容容说起棠棠,皱了皱眉。 “我当然不会……嗯?你的围脖被人抢走了?我说怎么觉得好像跟昨天有点不一样,原来是少了围脖。”白羽疑惑道。 “嗯……被棠棠表姐给拿走了……”说到围脖,容容眉宇间涌上一些失落。 “那还不容易?把我那条给你不就行了?”白羽一笑,漆黑的眸子映着烛光,一闪一闪的。 “不要!”容容嘟起嘴道,“那是娘亲给你做的,我才不要!” “唉……”白羽叹了口气,“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说着,手指掐诀,板凳晃晃悠悠飘起。 容容正想问他说的什么意思,忽见白羽已飘出了屋子。 云伯阳看着他的背影问,“干嘛去呀?” “给她找条新围脖……”白羽的声音和他的人一起,消失在了夜空里。 …… 外面的雪花继续飘着。 夜渐渐深了,云伯阳道,“容容,该睡觉了!” 容容合上手里的书问,“白羽回来了吗?” “还没有,”云伯阳答,“你去睡觉,他回来了我叫你。” …… 清晨,外面一片迷茫。雪还在下。容容穿上她的粉色小袄,问,“爹爹!白羽回来了吗?” “没有。”云伯阳端着粥进来,道,“先去吃饭!” …… 晌午时分,雪终于停了。 容容收了功,从小布棚里出来,见爹爹在院子里锯木头,走过去问,“爹爹,你在干嘛?” 云伯阳一边锯,一边道,“我想给你做个小画箱。”抬头见容容看着天上,又道,“有了它,你可以把画画的东西都放进去,以后出门时带上,就可以随时把想画的东西记录下来。” “哦……爹爹,你真好!”容容笑起来,又问,“白羽回来了吗?” “没有。”云伯阳低头继续锯。 …… 傍晚时分,灰蒙蒙的天空渐渐暗下来。 云伯阳带着容容,在院子里打了几趟拳。直到身上呼呼冒起了热气,才收了拳。 容容抬头,天色渐暗,归巢的鸟如同一个个墨点,从天空掠过。 看了一会儿,脖子有点酸。 容容这才跑去帮爹爹喂驴喂鸡。 …… 第二日,天色放晴,却刮起了很大的风。树枝摇摆间,积雪都被吹落到了地上。 容容瑟缩着,从小布棚跑回茅屋里,又画了一会儿花样子,念了一会儿书。 仍不见白羽的身影。 …… 第三日早晨,云伯阳和慧娘正在准备早饭。 院子里忽然传来“噗通”一声。 生娑珞043 乘风白狐归 容容此时已经醒了,揉着眼睛,在系袄上的带子。听见院子里的声音,正好奇,忽听白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容容,快出来!看!我给你弄了条漂亮的围脖!” “哎!”听见是白羽的声音,容容立刻来了精神,快速地跳下床,跑出屋子。 白羽侧坐在他那条板凳上,落在院子中央。 在他面前的地上,蜷伏着一个雪白的毛团。 容容哒哒哒跑过去,问,“白羽,你去哪了?” 白羽咧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去给你找了条新围脖,”又冲着地上的毛团一扬下巴,“看看喜不喜欢?” 容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地上的白色毛团微微起伏。她又往前迈了一步,仔细去看。毛团上细细的绒毛如玉一般洁白无瑕,顺滑得好像涂了一层羊脂,在日光下隐隐反射着晶莹的光泽。忽而,毛团微动,露出一双尖尖的白色耳朵和一个黑亮的小鼻头。原来竟是一只纯白色的狐狸。 “哇!好漂亮的狐狸呀!”容容惊叹道。 白狐听见动静,睁开眼睛,扬起头。那是一对琥珀色的大眼睛,澄净得像一大滴金黄色蜂蜜,闪动着莹莹的光。 “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白羽唇角微勾,手中瞬间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 白狐看了他一眼,垂下头,宝石般的大眼睛又闭上了。 容容看看白狐,又看看白羽,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哎呀!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白羽闻言,垂眸看了一眼,拿剑的手背上有一道红色的血线。他浅笑道,“被这畜生抓的,小伤,没事!” “小伤也不能不管啊。”容容凑上前,关切地看他的伤口,忽又扭头,对着灶房喊,“爹爹!你快来!白羽受伤啦!” “怎么了?”云伯阳从灶房走出来。 容容在一旁道,“爹爹,白羽手上流血了,给他上点药?” 云伯阳走过来看了看,笑道,“是小伤,不用上药,注意不要沾水就行了。”见容容睁着圆眼睛,眨啊眨,以为她很担心,笑道,“就是小伤,没事,不用担心。” 白羽挑了下眉,“看,我说是小伤!” 云伯阳转身道,“今日是容容生辰,等会儿咱们吃面条啊!”话落,回了灶房。 “呦?是小容容的生辰啊?”白羽笑道,“那这狐狸皮就当是给你的生辰礼物啦!”说罢,复又提起手中剑。 “哎,哎!……等等!等等……”容容伸手拦住他。 “干嘛?”白羽问道。 “呃……嗯……”容容犹豫着,眼神飘忽,一会儿看看白羽,一会儿又看看地上的白狐。 “小容容……”白羽看着小女娃的表情,抬起来的手缓缓放下,眼角睨着地上的狐狸道,“你……该不会……想让我……放了它?” “啊?……哈哈哈……白羽,你也这么想啊!……哈哈……真巧啊!”容容笑道,“白羽……” “叫哥哥!”白羽沉下脸。 “哈……哈……白羽……哥哥,”小女娃伸出小手,摇晃着白羽的胳膊,讨好道,“那就听你的,放了它?” “为什么要放了它?”白羽盯着面前的小女娃问。 “因为……因为……”容容眼神又飘忽起来,“因为……我觉得它……有点可怜。” 白羽看了一眼地上蜷曲的狐狸,“你别被这家伙的外表给骗了。它现在一副柔弱的样子,刚才抓它的时候,凶着呢!”白羽翻转手背,露出伤口,“呐!这个就是刚才被它的爪子给划伤的。” 小女娃立刻上前,捧起那只手道,“哎呀……你疼吗?我给你吹吹。”说着,轻轻吹了吹。细细的气流拂过手背,温温的,柔柔的。 吹了几下,小女娃扬起脸,笑眯眯道,“不疼了?”见白羽不言,又道,“白羽哥哥最好了,不会跟一只小狐狸计较的,咱们放了它?” 一声哥哥让白羽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抽回手,哼了一声,“不,这白狐是我好不容易抓的,才不会轻易放了它!除非……你给我一个放了它的理由。” “我……”容容的眼神在狐狸身上飘忽,“我喜欢它那双眼睛,金色的!很好看。” “那我挖下来给你不就得了?”白羽道。 “别!”容容摆着小手,“你能保证挖下来之后,它还是金色的吗?” “呃……不能。”白羽摇了摇头,“要不,养着它?还能经常看见它的眼睛,要是放了,就看不到了。” “你猜……如果它把鸡偷吃了,娘亲是骂我还是骂你?”容容盯着那只狐狸道。 “唉~!真是麻烦!”白羽撇了撇嘴。 “放了它?”容容抬起头,圆圆的大眼睛里,碎光闪烁,“就放了它!” “唉~!”白羽皱起眉头,“你跟我一起去放吗?” “嗯!好!”容容点点头,大声道,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剑尖一挑,狐狸被横放在板凳前面,容容自己爬上板凳坐好,板凳慢慢飘起。 怕容容掉下去,开始时,板凳飞得很低,也很慢。即便是这样,这也是容容第一次飞离地面,她有些紧张,双手紧紧抓着板凳两侧,紧闭双眼。 徐徐的风拂过脸颊,在耳畔发出呼呼的回响。飞了一会儿,容容开始渐渐适应飘浮在空中的感觉。她勉强睁开一只眼,看到板凳在差不多屋顶的高度飞行,穿过玉雕般的树枝,掠过被雪覆盖的溪谷。 板凳越飞越快,周围的树木山石也快速地向后掠去,只留下模糊的影子。容容被掠过的景色吸引,渐渐睁开了双眼。 板凳开始往高处飞去,周围熟悉的树木山石都变得越来越小,容容目不转睛地看着脚下的大山,那与她在地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看那里!”白羽指向前面。 容容抬头,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她瞪大了眼睛,忽然喊起来,“哇!好棒呀!” 今日是难得的晴天,太阳刚从前面的群山之间升起,金色的阳光照向粉紫色的山峦,为积雪蒸腾起的雾气抹上了一层金色的华彩。 “嗯~!你运气真好,今日景色格外漂亮!”白羽也被这风景感染,叹道。 板凳飞进雾里,容容伸出一只小手,雾气穿过她的指尖,有点凉,有点湿。 “喂!扶好你前面那只狐狸,它要是掉下去了,就不用放了。”白羽在后面提醒道。 容容赶紧把手放下,双手扶住摇晃的白狐。狐狸的皮毛上沾染了一层雾气凝结的小水珠,“阿嚏!”容容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紧接着就被一层温暖瞬间包裹住了。 “小孩子就是麻烦!”白羽咕哝道,紧了紧包住容容的白色披风。 “谢谢白羽哥哥!”糯糯的小女声传入他耳中,分外舒服。 又飞了一会儿,已经飞进了大山深处,板凳的速度也渐渐慢下来。 “我就是在这里逮到的它。”白羽指着前面稍平坦一些的小山丘道。 “我们下去?”容容抿了抿唇。 板凳缓缓落在小山上。 “你真想好了,要放它走?”白羽挑眉问,“放了它,你的漂亮围脖可就没有了!生辰礼物也没有了。” 容容看着那柔顺的白色皮毛,点点头,糯糯道,“放了它,就是我的礼物了。” 白羽从板凳下面抽出剑,用剑尖把捆住狐狸腿的绳子挑开。狐狸挣蹦了一下,就站了起来,向草丛里跑去。容容见它跑了几步,忽然回头,注视了他们一会儿,才转身,消失在雪地里。 “得,白忙活一场。”白羽收起剑,叹道。 “才没有白忙。”容容糯糯道,“我不是叫你白羽哥哥了吗?” 白羽笑起来,眉宇间柔和了许多,“我们回去?我还想多吃两碗面条呢!” “嗯!我也要多吃两碗!”糯糯的声音眨眼间消失在天空里…… 生娑珞044 闲敲棋子乐 自那日开始,白羽似乎渐渐融入了容容家的生活。他夜间修炼,白天则帮云伯阳和慧娘做些家事,或指导容容读书、修习锐金术。闲时就坐在院子里,用完好的那只手舞舞剑什么的。 小山村里仅剩的几户人家也渐渐知道云家来了个少年,是他们的远房亲戚,来养伤的。少年虽然长相俊秀,但性格很冷,不太爱跟人说话。村里人慢慢也就对他失去了兴趣。 没过几日,云伯阳把小画箱做好了。 这个画箱做得十分巧妙。箱子分为上下两层,上面一层又分出几个小格。容容把她的色墨、纸、笔都放了进去,它们相互之间也不会沾染。画箱的顶上还有个特殊的小木条,打开盖子之后,转动小木条,盖子就可以倾斜着立起来。铺上画纸,就可以直接画画了。 容容对这个小画箱满意的不得了,高兴地拉着云伯阳,非要用这个画箱给他画一幅画像。 画像画好,云伯阳看过之后,却摇了摇头,说像只猴子。 容容还想给家里的另外两个人再各画一幅,可是那两人跑得比狐狸还快,气得容容在后面直跺脚。 ------ 转眼,到了正月十四这一日,慧娘带上银钱,跟着云伯阳和容容下了山。白羽依旧留在山上修炼,没有下来。 三人在容容外祖家住了一晚。容容把空间里的所有银子都拿了出来,跟慧娘带的银子放在一起,才勉勉强强凑够了九十两。 次日一早,慧娘把容容交代给二老,自己和云伯阳一起去了花布坊。 容容本以为外公会带着她读书,却没想到外公拿出来一块画满小方格的木板和两盒棋子,要教她下棋。 给容容讲了最基本的规则,祖孙两人便下起来。刘修文让了她两个子,却还是把她吃得只剩中间一小块活棋。每吃一子,容容都心疼得直叫唤,刘修文也不让她,连吃了她好几子,心疼得容容最后干脆哭起来。刘修文叫她,她也不理,只管“嗷嗷”哭着,满屋子跑。 刘氏听见动静,挑了帘子进来,见容容哭得满脸是泪,忙把她抱进怀里,问道,“这是怎么啦?” “哇~……我……我的……棋子……被,被吃……光了……哇…………”容容抽咽着,句子都说不完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刘氏忙掏出布帕子给她擦去泪水,可擦了一颗又涌出来一颗,忙得她赶紧又去擦。扭头看坐在一旁的刘修文,笑嘻嘻地正在收棋,刘氏有点气道,“你这老头!也不知道让着孩子点,瞧把她给气的!” 刘修文笑道,“下棋本来不就是这样吗?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呀!” “别拿你那套欺负小孩子!有本事跟你学堂里的人下去!”刘氏拿容容没办法,只好数落刘修文。 “行……那我们不下了,行了?”刘修文无奈道。 “不行!我……我我……”容容抽咽着,话也说不全。 “容容还要下?”刘修文疑惑地问,手中拿起一颗棋子放进棋盒里。 “嗯……嗯”容容抽咽着点点头,眼泪依然止不住地往外涌。 “哈哈,那容容不要哭了,外公跟你接着下好不好?”刘修文被容容又要哭又要下的奇怪行为给逗乐了。 刘氏依然抱着容容轻轻安抚,不过笑容也爬上了她的眼角。 过了好一会儿,容容才止住抽泣。自己从刘氏身上爬下来,跟刘修文继续下棋。 刘氏笑着摇摇头,起身掀开帘子走出屋,继续忙她的去了。 这次,刘修文没有直接跟容容下,而是先在棋盘上简单摆了几个棋子,又给她讲自己破解的思路。容容很认真的听着。 刘修文讲完,又重新摆上几个棋子,让容容自己去破解试试。这样一来,容易了许多,而容容在思考怎么破解的过程中,也开始慢慢体会到下棋的乐趣,一直聚精会神,到后面竟玩有些不亦乐乎。 慧娘和云伯阳回来时,看到的就是祖孙俩其乐融融的样子。 刘氏过来,招呼他们喝水,又问慧娘今日事情办得如何。 慧娘笑道,“办妥了,今日五娘子还请了里正和户长来做见证,立了字据。我们占三成,五娘子六成,柱子一成。” 刘氏点头道,“五娘子真是挺精明强干。一个人带着孩子,做活挣钱。现在还要自己开店。” “嗯……”慧娘叹道,“是呀,她也是为了小安,不得不拼命努力。” “唉!真是不容易!”刘氏感慨了一句,又问,“铺子里的事情,以后你也要参与吗?” 慧娘摇摇头,道,“我不打算管铺子里的事情。也跟五娘子说了,我依旧和以前一样,做了绣活卖给她,她还按原价收。” “嗯……这样也好,你还要照顾云大和容容。”刘氏点头道。 慧娘看容容下了一子,想起一事,笑道,“刚才我听里正说,今夜主街上有灯会。回来的时候,看见街上已经有人在布灯了,晚上大家一起去看?” 刘氏道,“哎呀!咱们镇上有几年没办灯会了,今年肯定热闹。咱们吃完晚饭就去?” 刘修文下了一子,道,“好!” 容容抬起脸,糯糯地问,“什么是灯会呀?” 刘修文笑道,“容容还小,没见过呢!到时候街上会挂起各种各样的灯,很多人去街上一起观灯,很热闹的。” 容容好奇道,“是吗?我好想去看看!” “嗯,我们吃过晚饭就去!” ------ 晚饭后,一家人准备上街。 慧娘趁回屋穿外衣的功夫,把一个薄薄的小木盒交给容容,让她保管好。 容容好奇地问,“娘亲,这是什么?” “是今日我们在花布坊立的字据,很大的一笔银钱,也许以后能让我们一家吃喝都不愁。容容帮我们收好!”慧娘微笑着,帮容容系好小棉袍的带子。 容容伸手一点,木盒就进了她的空间。 把木盒郑重其事地放在爹爹做的木架子上。容容想着,这是很大的一笔银钱,于是开心地问,“娘亲,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很有钱啊!” “不,正相反,我们的银钱都给了你五姨,帮她开铺子,现在手头已经没有什么钱了。”慧娘耸了耸肩,“所以,从今日开始,我们每花一个铜钱都得小心翼翼,要不真有可能会饿肚子的。” “哦……我知道了。”容容一脸失望,皱起眉头道,“看来,我们得帮爹爹多干点活,多挣点银子才行呀!” 见容容一副懂事的样子,慧娘笑起来,拉起她的小手,道,“走!我们去看灯会!” 夜渐深,一轮大大的圆月从东边升起,周围群山上的积雪反射着皎洁的月光,像一个个身披银甲的武士在守卫着一方天地。 一家人穿戴好保暖的衣物,出了门。 走在小巷里,远远就能看到主街上明晃晃的灯火。 容容兴奋地拉着云伯阳的手,哒哒哒往前跑,慧娘和二老缓缓跟在后面。 一迈入主街,立刻进入了一片光明的世界,街道两侧的店铺前都挂着花灯,有莲花形的、宝瓶形的、鲤鱼形的、牛羊形的,各种各样,五光十色,容容看得目不暇接,眼睛都不够使了。 他们沿着街道,一盏一盏灯地走过去,边走边看。 挂灯的店铺把生意都摆到了门口,售卖一些过节的或者当季的东西,让人们边逛边买。糕点铺子在卖各种糕点和糖果,杂货铺在卖小灯笼和香粉,小饭馆门口则在卖煮熟的元宵,还有些临时来摆摊的人在卖各种小吃。几乎每个摊子前都有人在买东西,尤其是卖元宵的摊子前,坐着吃的、站着等的,站了好多人。 几人走着走着便来到花布坊门前,五娘子也支出摊儿来,摆了些香囊、绣带、结子、手帕之类的小东西在卖,小安也站在旁边帮忙。 与别的摊子前热闹的景象不同,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 慧娘走过去,跟五娘子打了个招呼,五娘子笑道,“哎呀!今日刚接手,有点措手不及,就从店里随便拿了些小东西先卖着。明年定要提前准备好。” 两人正聊着,柱子从人群里钻出来,满面笑容地回到摊子前,冲五娘子道,“掌柜的,我全卖出去了!” “哎呀!太好了!”五娘子笑起来,看慧娘一脸迷惑,便解释道,“方才,我见卖元宵的摊子前等的人很多,便让柱子拿了一大包店里积压的荷囊过去,卖给饭馆的老张,让他装了生元宵卖给那些等不及的客人。”五娘子说的眉飞色舞,“没想到,居然都卖出去了!” 慧娘闻言,笑着赞叹,“你可真是太聪明了!这么短的时间,还能想出挣钱的方法,真有做生意的头脑!” 五娘子不好意思地笑着。 柱子忽然插话道,“掌柜的,张掌柜让我回来问问,还有没有荷囊?他还想再要一些。” 五娘子回想道,“库房里还剩十几个,不多了。你等会儿可以拿几个小点的荷包和一些包袱皮过去,问他要不要?荷包价格贵,也好看,让他可以卖贵些。包袱皮就便宜点。” “哎!好嘞!”柱子见有钱可赚,也是干劲儿十足,转身跑回店里,去拿五娘子说的东西。 生娑珞045 花灯漫星河 镇上的人喜欢凑热闹,容容一家人围在花布坊的摊子前,便有人以为这里在卖什么好东西,也凑过来看。 五娘子的绣活好,拿出来的东西也漂亮,凑热闹的人看着看着,就有人要买。 慧娘见周围人渐渐多起来,跟五娘子知会了一声,便继续和家人去逛灯会了。 越往前走,灯的品种也越奇特,有可爱的娃娃形灯笼,有美丽的仙女形灯笼,还有麒麟、仙鹤等瑞兽灯笼。一家人边走边看,走走停停,比只走路还累,又看了十几盏花灯,两位老人走不动了,几人这才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面前的花灯沿着街道一直蔓延,如同一条落入凡间的金色星河,若从高处看,就会发现,这条星河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小镇旁边的润青山,再沿山路而上,直至半山腰才渐渐隐去。 往回走的路上,经过杂货铺,店门前挂着很多可以拿在手里的小灯笼,不少人在围着买。容容看到有小孩举着小灯笼开心地走在路上,自己也很想要一只。但是,出门之前,娘亲刚跟她说家里支出了很大一笔银钱,现在每个铜钱都不能随便乱花。于是,即便她心里很想要,但却只盯着别人手里的小灯笼看,一句话也不说。 慧娘走在前面,看到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鱼灯笼,正指给大家看,却见容容不说话,眼睛也有些走神。当下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她眼巴巴地盯着街上小孩手里的小灯笼,看得入神,心中不由得一阵莞尔。 “容容,你想要小灯笼吗?”容容听见娘亲问她,下意识地点点头。忽然意识到娘亲在说什么,又抬头,见她眼中带笑的看着自己,抿了抿小嘴,又摇了摇头,“不想要。” 慧娘弯下腰,把她抱起来,温柔的笑道,“我会做小花灯哦!回家给你做一个?” “真的?”容容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可惜你不想要,那就……”慧娘逗她。 “哎……谁说我不想要的?我要!我要!”容容挥舞着小手,“那我们快回家!快点!快点!” ------ 次日,容容手里举着两盏红艳艳的荷花小灯,回了山上。 她开心地把小灯分给白羽一盏,就自顾自的玩去了。也没看到白羽嘴角微抽,一脸嫌弃地把小灯挂在了小布棚门口。 山中没有小镇上的纷扰,容容又开始了简单的修炼生活。 转眼,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一日,容容从小布棚出来,白羽正坐在院中练剑。他撇了一眼容容身上的气息,问,“四层了?” “嗯!”容容点点头,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高阶修士都可以一眼看出低阶修士的修为。”白羽眼带一丝傲娇的回答。 “哦……”容容点点头。 “你来看看,能不能看出我的修为?”白羽嘴角微勾。 容容依言看去,少年将灵气外放,周身气息浮动,让容容觉得有点压迫感,惊叹道,“哦~!这就是筑基境界吗。” “对呀!哈哈……”白羽笑起来,“比我气息更强大的就是金丹期修士。若是更高境界的修士,要么他会压制气息,让你根本看不出他的修为,要么他气息外放,会压制得你根本无法站立或者呼吸的。” “哦……”容容惊讶得瞪圆了眼睛,道,“白羽哥哥知道得真多!” “那是!”白羽得意道。 ------ 山里的春天比山外晚了很多,当平三镇的桃花灼灼盛开之时,山里的暖风终于把林子里的积雪吹化了。 云伯阳也早就开始着手准备整个春天的活计。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把小院周围的土地都做了平整,准备用来晾晒药材。 这一日,云伯阳从放杂物的小棚子里拿出几样锄头、耙子之类的工具。一个冬天没用,这些工具上都生出了斑斑锈迹。他把工具搬到院子里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面前,想让他们把上面的锈迹除掉。 白羽双手环胸,用眼神示意容容,“你试试,让我看看你学得如何。” 容容抬起左手,体内慧灵诀运转,几滴水珠从水缸中飞出,落入她的手中。她又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立,蘸了蘸左手掌中的水。两指尖转眼布上了一层灵气。 “啧……矫情。”白羽咕哝着。 容容全神贯注,拿起一柄锄头,左手扶住锄头把,右手两指按住锄刃的一端,沿着锄面,缓缓滑动。此时,她细嫩的手指仿佛是由金石铸成的一般,拂过锄头表面时,发出一阵低沉的磨擦声。 一遍擦过,锄刃上的锈迹少了不少,不过并没有完全去除干净,容容自己也不太满意,又重新凝气于手指。 又一阵金石之声响过,锄刃终于变得光亮如新。容容翻转锄刃,又对另一面继续施法。她的锐金术显然离白羽的水平还有一段距离,施展的力度也不太够,需要多次施法,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 即便是这样,过了一会儿,几样工具也都变得跟新的一样。 云伯阳看着地上反射着光芒的工具,满意地点点头,嘴里说着,“嘿嘿!不错呀!跟新的一样!” 听见爹爹的夸奖,容容心里颇为高兴。 云伯阳把工具放好,又回来交代道,“这几日哪天天气好,咱们就进山,赶在发芽之前,还有两种药材可以收。” ------ 次日清晨,容容伴着清脆的鸟鸣声醒来,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又缓缓闭上眼睛。外面的鸟鸣声婉转动听,让人陶醉的只想再多听一会儿这美妙的声音。 慧娘见她醒了,过来亲昵地蹭蹭她的小脸,把她从被窝里抱起来,让她自己穿衣服。 今日的早饭里多了几个鸡蛋,是她家院子里那群鸡下的。过了一个冬天,原先毛茸茸的小鸡已经羽毛丰满,开始打鸣、下蛋了。 简单的吃过早饭,云伯阳便说要上山收药材。一家人带上大筐、工具就朝山里出发了。 云伯阳牵着毛驴走在前面,容容坐在毛驴背上驮的筐里,慧娘跟在旁边,白羽坐着板凳飘在最后。 山间清晨的景色如仙境般梦幻飘渺。清透的碧空融化在浅金色的阳光里,群山间飘荡着层层雾气,如轻纱般袅袅飘逸。 早春的大山里,空气依然有些寒凉。一行人走入山间,一股清新的气息铺面而来,混杂着泥土的香味,丝丝微凉,令人神清气爽。 种着药材的山坡离小山村不远,没走一会儿就到了。此时,太阳已缓缓升起,温暖的阳光撒入山林。 云伯阳指着面前一片缓坡,道,“就是这里了!” 这片缓坡的地势较为平坦,上面树木不多,到处落叶枯草丛生。旁边还有一条小溪,不过现在溪水还没有融化,只是冻满了冰。 云伯阳先把容容从筐里抱出来,又从里面拿出两把锄头,跟慧娘一人分了一把,才走上缓坡。 容容迈着小短腿,好奇的跟在云伯阳身后,问,“爹爹,药材在哪儿呀?我怎么没看到啊!” 云伯阳往前走了几步,用锄头扒开地上枯黄的叶子,指着露出的几根干枯的枝条,笑道,“这就是啦!” 白羽也飘过来看了看,然后问,“这是什么药?” “苍术。”云伯阳一边回答,一边抡起锄头。锄了两下,枝条下面的根茎就被整个刨了出来。他弯下腰,抓着芽茎,抖了抖根上黏着的泥土,才拿到容容和白羽面前。 容容瞪着大眼睛,看着爹爹手里的药材。苍术的根茎疙里疙瘩的,又粗又壮,下面还垂着许多细细的根须。“这就是药材吗?”容容问。 “对,不过,还需要把它晾干,再把须根和泥土去掉才行。”云伯阳解释着,见容容还是一脸迷茫,笑道,“我们今日只需把它们都挖出来就可以了。能拿的就拿回去,拿不动的就晾在地里。” “哦……”容容见娘亲也刨出来一棵,道,“那爹爹和娘亲来刨,我来捡!” 云伯阳刚要点头答应,忽听白羽在一旁缓缓道,“还是你们三个人捡,我来刨!” 三人闻言,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他。 生娑珞046苍术墙上摘 白羽唇角微勾,从板凳上起身,在地面的落叶上,盘坐下来。然后手指掐诀,嘴里发出一声低喝,双掌猛地拍向地面。 “隆隆隆!”地面微微颤抖起来,隆隆之声不绝于耳。突然,几人面前的土地向上鼓了起来,伴随着“隆隆”的声音不断向上耸起,直到形成一道一人多高的土墙才停下。土墙两侧,原来地面上的各种植物都好像货物一样被挂在墙上,当然也包括苍术。此时,这些苍术的根茎清晰可见,他们只需要走过去,伸手拿下来就行了。 “哇!”容容的嘴张得老大,半天都没合上。 云伯阳和慧娘则淡定的多,只微微惊讶后,便恢复了正常。 云伯阳大手一拍白羽的肩膀,道,“好小子!干的漂亮!”要知道,挖苍术最辛苦的就在“挖”这件事。往年,云伯阳要不停的抡锄头,这一山坡的苍术,也得好几天的功夫才能挖完,非常辛苦。如今,白羽这么一弄,他只需要过去捡,不,应该是过去拿就行了,省了太多力气。所以云伯阳才特别高兴。 白羽晃了晃,稳住身形,嘴角上扬,神情说不出的得意。 云伯阳拿起旁边的大筐,走到土墙前,从上面轻轻一拔,便拿下一根苍术,抖了抖土,回头道,“容容,看好了!比这个大的就放筐里,比它小的就留在土里,让它继续长。”说着,手一扬,把那株苍术扔到容容脚下。 容容弯腰捡起来,看了看道,“知道了!”她把那株苍术顺手放进旁边的筐里。然后,跑到爹爹旁边,学着他的样子,从土墙上低一些的地方拔出一株苍术,抖掉泥土,再扔进筐里。 慧娘也拿了一个筐,走到土墙对面,一边从墙上往下拔苍术,一边笑道,“从来都是挖苍术,还没听说过,苍术是可以摘的。今日真是托了白羽的福,让我们省了不少力气呢!” “是啊!是啊!”云伯阳在对面附和着。 白羽唇角带笑,看了看刚才被容容扔进筐里的根茎,手中再次掐诀,双掌猛击向地面。 大地再次发出隆隆之声,刚才那道土墙的旁边又竖起一道土墙。 他扶着板凳,从地上站起来,复又坐回板凳上。手指掐诀,让自己飘到土墙边。他朝一棵粗壮的苍术一伸手,那棵苍术立刻从土里飞出来,还自己抖掉沾着的泥土,然后又飞进旁边的筐里。 容容很好奇,从白羽升起第二道土墙开始,就跑到他旁边看着。见他让苍术自己飞进筐里,拍着手笑道,“白羽哥哥太厉害啦!” 白羽笑容更甚,眼中光芒闪动,道,“要不然,咱们比一比,看看谁收得快?你们三个一队,我一个人一队。” “哈哈!好呀!”云伯阳笑道,“容容喊开始,咱们就开始。” “等等!我得先站好!”容容迈开小短腿,哒哒哒跑回爹爹站的那道土墙前,见其他人已经准备好了,大喊了一声,“开始!” 几人立刻忙起来。“嘭”、“嘭”、“嘭”,“哗”、“哗”、“哗”……云伯阳和慧娘拔的飞快,土也抖得飞快。容容人小,慢了许多,不过,她也奋力地干着。 而白羽看上去则轻松得多。他侧坐在板凳上,伸手朝面前的土墙动动手指,一株株粗壮的苍术就依次从土里钻出来,自己抖掉土,再依次自己飞进筐里。他手上、身上更是连一点土都没有沾到。 也就是喝几口茶的功夫,白羽就喊了停。 云伯阳干得最快,也只走出两三丈的距离,另外两人还不如他。 容容还没有反应过来,抬起头问,“怎么停了?” 白羽哈哈大笑道,“因为我都干完了呀!” “啊?!”容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是?我才刚开始呢!” “嘿嘿!”白羽伸手一招,满满两大筐苍术飘到三人面前。他大声笑起来,“哈哈!我赢啦!” 容容三人凑过去看,筐里的苍术都很完整,也都非常粗壮,云伯阳笑道,“哎呀!你这活干的也太漂亮了!” “嗯!就是!不仅数量比我们多,而且还比我们弄得更干净!”慧娘也点头赞道。 “哇!白羽哥哥真是太厉害啦!”容容眼冒星星地喊着。 三人不住地点头夸赞,白羽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 短短一上午的时间,他们就收完了往年需要几天才能收完的苍术,还把整个山坡的土地都疏松了一遍。 收获的苍术数量远远多于云伯阳的预期,他分了好几次,才把一筐一筐的苍术运回家。 ------ 到家后,云伯阳夫妻开始忙着把苍术上的枯枝去掉,然后在院子里摊开来晾晒。 白羽在院子里好奇的看他们忙活,容容原本该进屋画花样的,此时却若有所思地跟在白羽旁边。 白羽看了一会儿,一回头,见小女娃站在他身侧,一脸想事的表情,直愣愣地看着地面。于是挥了挥手,道,“嘿!发什么呆呢?” 容容回过神来,没想好怎么开口,只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白羽。 “喂!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白羽半开玩笑地说。 “白羽哥哥,我想……我想求你件事。”容容有点扭捏地糯糯道。 白羽见她用手揉搓着小袄的一角,那个角被她攥的皱皱巴巴的,一脸为难的样子。于是,侧头问,“什么事?” “那个……”容容眼神飘忽了一下,然后又看向白羽道,“我想学你刚才把土堆起来的法术。” 白羽一愣,神情却一松,唇角微勾道,“那是土墙术,是土系的基础功法。”见容容听的认真,又问,“你为什么想学这个?” “因为……”容容看向旁边,云伯阳和慧娘还在院子里忙着,“爹爹说,站着摘苍术比挖苍术要省力气得多。我挖不动苍术,我想学你那个法术。这样,我也能帮他们了。” 白羽神色一缓,漆黑的眼中,柔光闪动,他微笑道,“法术可不能白学哦!”见容容看着他,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故做严肃道,“要拿东西来换才行。” “什么东西?”容容问,“你想要什么?” “呃……”这次把白羽问住了,他想了想,道,“就你见过,或者吃过的,最好的东西。” 见过或者吃过的,最好的东西?容容脑子飞快地转着。 她忽然眼睛一亮,抬起脚,道,“我娘亲给我做的这双棉靴子,上面的绣花可漂亮了,还是我自己画的!你要吗!”说着就要伸手去脱。 “不要!”白羽皱起眉头,挥挥手,“你都穿过了!再说这么小,我也穿不了啊!换个别的!” “哦!”容容直起身,大眼睛转啊转。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眼睛闪了闪,却又黯淡下来。 白羽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偷笑,详装镇定地问,“想到什么?” 容容老实回答,“山下镇子上卖的糕点可好吃了,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可惜,娘亲说我们没有钱了,不能买来给你。” “哦?是嘛!”白羽眼光一闪,促狭道,“那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说!” “嗯……”容容随口答应着。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道,“哎!等等,有个东西,我觉得可好吃了,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什么东西?”白羽问。 容容一转身,哒哒哒跑进了放杂物的小棚子,在一堆筐子罐子中间翻来找去。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筐。筐里放着几个红红的、婴儿拳头大小的果子,正是野山果。过年前,他们把摘的野山果全卖光了,这几个仅剩的还是云伯阳第一次从山里背回来的,一直被他们忘在杂物棚里。 慧娘忙着晾晒苍术,眼角余光看见容容吃力地拖着一个筐,从杂物棚里出来,疑惑地问,“容容,你干什么呢?” “娘亲,”容容放开手里的筐,哒哒哒跑到她面前,扬起小脸道,“我想让你帮我做野山果糕。” “嗯?你怎么突然想吃那个了?”慧娘一脸疑惑。 “我想请白羽哥哥吃。”容容道。 “哦?是吗?”慧娘微笑着点点头,“今日你白羽哥哥可是大功臣,咱们是得做点好吃的犒劳他。” “嗯!”容容点点头,头上的两个小丸子跳了跳。 “那你来和我一起做?”慧娘放下手中的苍术,帮容容把野山果拿进屋里。 晚饭后,白羽瞪着面前一盘红艳似玛瑙一般的冻糕,端详了好一阵,才道,“这个东西真是好看!确实能吃吗?” “嗯!”容容直接用小手抓起一块,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让她不禁眯起眼睛,仔细咋嘛着,只想细细品味那滋味。 白羽见她吃得一脸陶醉,也用筷子夹了一小块,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填满了口腔。他一挑眉,伸手又夹了一筷子。 容容也还想再吃一块,刚伸手,就被白羽拦住了,“不是说给我吃的吗?” “我就再尝一小块。”容容眉眼弯弯,小心翼翼地恳求道。 “不行!”白羽护食的把整个盘子拽到自己面前,又补了一句,“还想不想学土墙术了?” 容容瘪着嘴角,悻悻地收回手,眼巴巴地看着白羽把一大块一大块的野山果糕放进嘴里,还发出“唧唧”的声音。 哼!太可恶了! 要不是看在土墙术的份上!哼! 生娑珞047 耕耘时日勤 春日的景色,每个时辰都不尽相同。 一场春雨过后,山里的一切仿佛都苏醒过来。无数新生的绿草如碧绿的小针,穿破泥土和陈年的枯叶,用力地生长起来。树枝上的芽苞变得极胖,有些被新生的嫩芽撑破,变成一团闪着油亮光泽的绿色花朵。到处都跳跃着蓬勃的生命力,整片山脉都展现出生命的色彩。 云伯阳再次带上一家人进山挖草药。知道了白羽的厉害,这次他特意跟王大伯家借了运柴车,好一次能多装些药材回来。他与慧娘容容坐在车前面,车上带了些工具和几只装着种子、饭食的陶罐。白羽不愿意坐车,依然坐着板凳飘在后面。 云伯阳带着一家人绕过一座山,来到山角下一处背阴的缓坡地。 这处山坡上也披着一层浅嫩的黄绿色,仿佛被盖了一张巨大的地毯。嫩嫩的绿色中间零零星星还开着几朵小野花,把地毯装饰得格外清新可爱。 “就是这里了。”云伯阳停住脚步,把运柴车拴到路边的一棵树上,又把容容抱下来,再把大筐和其他工具也卸下来。 “这次还是挖草根吗?”白羽飘过来问。 “嗯。”云伯阳点头。 “爹爹!今日我来帮你挖!”容容挥舞着小手,兴奋地喊。 “你?”云伯阳疑惑地看向她。 “嗯!”容容用力的点头,头顶的两个小丸子也奋力一跳,“白羽哥哥把土墙术教给我了!我好想试一试,帮你们挖苍术!” “好啊!”云伯阳闻言笑起来,又道,“不过,今日我们要挖的不是苍术,而是柴胡。而且,我们不仅要挖老柴胡的根,还要撒一些种子下去。”他说着,往旁边走了几步,走到绿色地毯的边上。 近看那片嫩绿色,是由一株一株的小草组成的,每株小草都长着五六片尖尖的叶子。 云伯阳轻挥锄头,一株小草就被挖了出来。他弯腰拾起小草,抖落掉草根上沾着的沙土,转身回到两个孩子面前,“这就是柴胡,你们看看,我们今日就挖它。” 细细的叶子下面,是比小指还细的根,不到一尺长。 白羽看了看,点点头,对容容道,“柴胡的根很浅,估计你应该可以的。你先来!等你累了,我再来。” “嗯!”容容闻言点点头,迈开小短腿,走到绿色地毯边。她深吸一口气,手指掐诀,姿势跟白羽之前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动作稍显生涩。 将灵力凝于掌心,她忽的一下,把双掌拍向地面。 与白羽发出的隆隆声不同,大地只发出了一阵“扑簌簌”的声音,在容容面前隆起一排一拳多高的土堆,就停止不动了。 “这……”容容一愣。 空气安静了一刻,忽然,“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一阵笑声在她身后爆发开来。 容容一回头,见那三人都眉眼带笑,其中以白羽最夸张,笑得前仰后合的。容容小脸顿时垮下来,喃喃道,“怎么差了那么多?” 云伯阳见容容回头,最先敛住了笑容,轻咳一声道,“容容,没事!这个程度正好,我用耙子耙一下,就可以把根耙出来了。” “哦。”容容依旧一脸无精打采,头顶的小丸子都没了精神。她摇摇晃晃回到几人面前,问,“白羽哥哥,为啥我只能把土拱起来那么一点?比你做的差远了。” 白羽脸上依旧挂着笑容,道,“你灵力低微,又是初学,发挥不好也是正常的。” “哦。”容容心里好受了些,又看向一边的娘亲。 “容容,新功法要多练习,才能发挥它的威力呀!”慧娘目光柔和,看着面前的山坡,道,“你看,这片山坡这么大,正是现成的练习场地呢。”说完,和云伯阳一起拿了筐和耙子,走到容容刚才翻起的地里。 云伯阳用耙子往地上一搂,好几根柴胡就被他连根带芽一起搂了起来。他抖抖耙子,把柴胡抖落到地上,又继续去耙后面的药草。 慧娘跟在后面,把他抖落的柴胡一根根捡起来,掸掉上面的浮土,再整齐的码进筐里。 容容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又重新走回坡地边上,手指掐诀。这次她全神贯注,专心调动体内灵力,凝于双掌掌心,再次向地面击出。地面微微震动,发出的声音也比刚才大了些。动静过后,地面上隆起一排半尺高的土堆。 “比刚才强点儿。”白羽评价道。 容容闻言,并没有表现得多高兴。她抿着小嘴,沿着坡地往前走了几步,再次掐诀,双掌拍向地面。这次隆起的土堆还没有刚才高。容容站在原地,盯着那一排土堆看了一会儿,回想了一下刚才运功和施法的过程,又走向旁边,继续掐诀。 白羽见她真的把这儿当成一块练习场地,也就不再盯着她,自己坐着板凳飘到刚翻起来的土堆旁,运起灵力。土里的柴胡被他用灵力一棵棵拔起,自己抖掉土,又整齐的飞进地头的筐里。 自从上次拔过苍术之后,白羽发现用灵力做普通农活,可以锻炼他对灵力的控制。 他喜欢看到药材如流水一般,挨个从土里拔出来,再依次不间断地飞进筐里。但是,每株药材的大小不同、重量不同,根系抓住土壤的附着力也有大有小,要想操控灵力做到行云流水的效果,需要对灵力的劲道有很强的掌控能力,以他现在的水平,还是挺难办到的。 还有,山坡上的药材众多,他想一次收更多的药材,就得减少收每一株药材输出的灵力,需要对灵力输出的精准控制,也正是他现在欠缺的。 所以,他把收药材当成了一种灵力操控训练,在山坡上练的不亦乐乎。一株株柴胡在他的灵力下,从土中升起,又落入筐里,在空中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 这片缓坡比上次收苍术的地大了很多,四人忙活了一上午,离收完还差得远。 日上中天,慧娘从运柴车上拿出带来的饭食,云伯阳招呼大家坐下来休息,吃午饭。 容容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边嚼着大饼,一边看着山坡上她一上午的成果。原本那片平整的嫩绿色地毯上被拱起了一道一道土梗。这些土梗有高有低,最高的也不过一尺来高,离土墙的标准还差得远。 看了一会儿,容容的视线很快就从土梗上,转移到了坡地里零零星星开着的小野花上。那些花有黄色的、紫色的、白色的,点缀在成片的绿草间。它们被春风吹拂着,仿佛一些身着彩裙的精灵在草尖儿上随风舞蹈。 容容觉得它们分外可爱,匆匆吃完饭,就拉着娘亲跑上山坡去采。 不多时,她和娘亲就一人采了一大把小野花回来。容容兴奋地把花举到云伯阳面前,让他看。云伯阳笑着接过花,说要给她编个花冠。 慧娘拉着容容坐下,帮她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又笑着问她,“你最喜欢这些花里的哪种花呀?” 生娑珞048 微翼映苍穹 容容看向爹爹,只见他手指翻飞,几枝草花就被他缠绕在了一起。容容顺口答道,“我觉得紫色的花最好看。” 慧娘微笑着,将手里的一把花递到容容面前,“紫色的花也有很多种,你最喜欢哪一种呢?” 容容接过娘亲手里的花,仔细端详起来。的确,就算是紫色的花,也有好几种,每种都不太一样,颜色有的深有的浅,形状有的像展翅的蝴蝶,有的像屋檐下的风铃,有的像毛茸茸的圆球。 容容看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挑出其中一串蓝紫色的小花,道,“我喜欢这一枝,它不仅颜色好看,而且花的形状也很特别,好像几只正在飞的小鸟,很有意思。” 慧娘看了看那串花,笑道,“你喜欢的这种花是野豌豆的花,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薇。” 云伯阳闻言,也抬起头来,看着容容手中的花,“嗯,是薇。这种花的叶子和茎都可以吃。而且它还是一味药材,可以祛痰止咳,补肾调经……”他如数家珍般,说了一堆那花的功效,容容听不大懂。 虽然听不太懂,不过她却觉得,这个花除了好看,还能吃,还能治病,真是厉害。于是笑眯眯道,“娘亲,这花真棒!我最喜欢它了!” 慧娘笑起来,眉眼弯弯的,“那你把它画下来,我给你绣在衣服的袖口上,这样你每天都可以看见它了。” 容容点了点头,拿着那枝花仔仔细细地看起来。 一旁,还在吃饭的白羽,抬头看了一眼容容手里的花,又看了一眼容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情,却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去啃手中的大饼。 “白羽哥哥喜欢什么花?”容容的声音忽然响起。 “嗯?……咳咳咳!”白羽没有防备,被嘴里的饼呛了一下,猛咳了几声。 云伯阳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又从水罐里倒了一碗水,递给他。 “你没事?”容容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嗯,没事!”白羽擦擦嘴角,止住咳嗽,道,“我……不喜欢花。” “什么花都不喜欢?”容容又问。 “嗯!”白羽点了下头。 “哦……”容容有些失望,又问,“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颜色吗?”白羽抬起头,目光流转,犹豫了一会儿,道,“苍茫天空的颜色!” 容容也抬起头,今日的天气格外晴朗。碧空中,太阳散发着它的威力,晒得人暖洋洋的,甚至微微有些出汗。 ------ 下午,一家人没有再收剩下的药材,他们把带来的柴胡种子撒到地里,又把已经收好的柴胡装上车,就回转了小山村。 小院里已经放不下更多的药材了。云伯阳把新采的药材都堆到院子外之前新整好的地上,再和慧娘一起摊开来晾晒。 容容则自己跑回小茅屋,摊开纸笔,画起野豌豆花来。蓝紫色的花瓣上深下浅,从侧面看像飞翔的小鸟,从正面看像展翅的蝴蝶,成群,堆叠在细细的花梗顶端。这花的叶子也很有趣,一对一对的卵圆形叶子,对称而均匀地排布在叶茎的两侧,一串叶子就像一片绿色的羽毛。 容容先用细细的线条勾勒出野豌豆花的样子,再调了色墨,给花和叶子都上了颜色。 晚饭过后,容容把新画的花样拿给大家看。 白羽扫了一眼,道,“画人画得不怎么样,没想到花草画得还行。” 云伯阳笑道,“我也觉得你越画越好了,看这个叶子尖上卷曲的小须子,画得真有趣。” 慧娘接过画道,“真挺好的!容容,我觉得这个花样更适合绣在荷包上。不如,我给你绣个新的荷包?” “好呀!”容容笑起来,忽而又道,“娘亲,为什么你说这个花样适合绣在荷包上,而不是绣在衣服上呢?” “嗯……因为我们在衣服上用到的绣花,一般都是装饰在领口和袖口上的,所以花边形式的图样用的比较多。你画的这个,整体呈圆形,与团花类似,适合绣在衣服的胸前、背后、肩膀这些地方,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却太花哨了,不适合。”慧娘耐心地讲解着。 她见容容还是不太明白,索性回屋找出几张花边的花样子和她以前绣好的花边,放在容容面前,给她仔细讲解花边上图案的特点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容容很认真的听着,然后抱着那一堆东西回了屋,又开始重新磨墨画起来。 白羽看着容容小小的背影,问,“为何要让她在画画上面下那么多功夫呢?修仙之人,不是应该以修炼为主吗?” 慧娘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每个人要走的路不同,需要修的道也不尽相同,画画对于她的修炼是一种妨碍还是助益,也未可知……” ------ 收了几日的柴胡,几人终于把那片坡地的柴胡收干净了,又种了新的柴胡种子下去。 春天的节令不等人,地上的小草蹭蹭蹭地每天长高一截,各种颜色的小花也从地里冒出来,开得漫山遍野,热热闹闹。 云伯阳把放在杂物棚里的天麻、黄芪等药材的种子都搬了出来,有的泡在水里催芽,有的带到林子里去播种。 白羽对他做的事情很感兴趣,每天坐着板凳,跟在他后面满山飘,顺便还帮他翻个地什么的。 慧娘带着容容,在家附近的林子里,掐了一盆树上新冒出来的嫩芽。回家和着鸡蛋,炒了一盘子鲜嫩的芽菜。那味道,鲜美中带着一丝春日的清新和生命的蓬勃气息,让一家人都直呼好吃。 白羽问清楚了嫩芽的来历,干脆飞上半空,灵力一卷,把一整棵树上的嫩芽都卷了下来,装了一大筐,想让慧娘再多炒些来吃。 那几日,容容家天天吃的都是鸡蛋炒树芽。吃到最后,一提起树芽,所有人都直摇头。 慧娘把家里攒的鸡蛋都拿来炒了,还剩了不少嫩芽,就让云伯阳拿去分给了老猎户和王大伯。 当山坡上灼灼的桃花开成一片粉色云霞的时候,容容恢复了夜晚的修炼。 说起来,聚灵阵自从换上了真正的灵石,聚集灵气的能力提升了不少。里面的灵气几乎随时都很充盈,就算容容现在已经是炼气四层了,但她跟白羽两个孩子同时入阵修炼,也丝毫不觉得灵气有什么不足。 而且,随着境界的提升和法术的使用,容容吸纳灵气的速度也比刚开始时快了不少,灵气在经脉里游走变得十分流畅。 在她丹田之内,灵气已占据了一小半的空间。有着慧灵诀的引导,这些灵气并不是散乱地弥漫在丹田里,而是如同一个由灵气组成的漩涡,在丹田中间盘旋转动。 白日里,云伯阳种下了积攒的药材种子,又进山去照顾野山果树,给它们施肥浇水松土。在白羽的帮助下,他还收拾了几块人家废弃的荒地,种了些家里人平时吃的粮食、瓜果和蔬菜。 ------ 这一日,容容画了一枝粉嘟嘟的桃花,拿给慧娘看。 慧娘放下手里的活计,举着她的画,不住的点头,然后又道,“容容,我觉得这些简单的纹样,你已经画的很好了,可以试着去描摹一些比较复杂的花样子了。” “哦!”容容大眼睛眨了一下,嘴角忽然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真的?太好啦!娘亲!” 慧娘摸了摸她的头发,微笑着起身,去墙角的破木柜子里翻翻找找,然后拿出了一叠折好的纸。 她回到桌子前,把纸展开,容容也好奇地凑上去看。 慧娘道,“这是去年我们去花布坊时,我绣的那件喜服上的茶花图案。” “哇~!”容容想起了去年娘亲绣的那件十分华丽的衣服。 慧娘笑笑道,“这些都是我空闲时,回忆着画的,可能有些小细节跟原来的不太一样。不过,如果只是用来描画,已经足够了。” 容容垫着脚,扒在桌子边,看着纸上一幅幅的茶花图样。里面有袖口的缠枝花纹、中间的独立小花纹、下摆的转折花枝,就连后背的大团花也有。只是,有些花样看上去实在是太复杂了,枝叶花朵缠绕在一起,看得容容眼花缭乱,不禁感叹,“这么多!有点难呀!我能画得出来吗?” 生娑珞049 羽叶人飘逸 慧娘笑笑,在一旁柔声道,“一上来就画复杂的花纹肯定不行,咱们可以先从最简单的画起。” 容容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她把所有的画都翻了一遍,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张,“娘亲,我想画这个。” 慧娘见她挑的是一张单枝小花,只有一朵花头和两片小叶子,点头道,“嗯……你挑得挺好,这个确实很简单,那就它。” ------ 春风吹拂,吹落了桃花的花瓣,吹化了山涧里的冰,吹得树上的嫩芽像被施了法术一般呼地就长大了。 院子里,新收的药材也晾晒得差不多了。 今年的药材比往年多了许多倍,云伯阳一个人忙不过来,便叫上全家人一起帮忙加工。 他们把药材表面的土仔细清理干净,再把苍术的须根去掉,把柴胡扎成一小把一小把的,整齐地码放进大筐里。 装了十几筐时,家里的筐不够用了,只能先卖上一些。 次日,云伯阳从王大伯家借了运柴车,把药材装好。慧娘也把她这些日子绣的东西包了一包,让他顺道拿去花布坊卖了。他才赶着车下了山。 日暮西山之时,云伯阳赶着车回来了。他从车上卸下一堆米面油盐,还扯了一些布回来。 晚饭时,桌子上多了一盘精致的糕点。 “白羽哥哥,这是给你的。”容容指着盘子道。 “嗯?是什么?”白羽挑了下眉毛。 “豆沙酥,是镇上糕点铺子里卖的糕点。我今日特意托爹爹买回来的。”容容提到好吃的,眼睛里就闪烁着星星一般的光芒。 她拿起一块圆圆的小饼,用手一掰,外面雪白的酥皮层层裂开,露出里面金黄色的细沙馅。张嘴咬了一口,香甜的口感,美的她眯起了眼睛,“嗯~!太好吃了。你尝尝?” 白羽也学容容的样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拿起一块雪白的小饼。饼皮很酥软,似乎扛不住手指的力量,稍微大力就会碎裂。他轻轻捏着小饼,放进嘴里,酥酥的小饼入口即化,甜糯的口感在唇齿间弥漫开。“确实好吃!”白羽赞了一句。 “是!是!这是我最爱吃的糕点了!”容容见白羽也喜欢,高兴的笑起来,把盘子往他面前一推,道,“都给你!你教我土墙术之前,我就想送这个给你的。可是那时候我家没钱了,今天爹爹卖了苍术,终于可以把这个补给你了。就当是给你的谢礼!谢谢你把土墙术教给我!” “好!”白羽眯起眼睛,又拿起一块细沙酥。 云伯阳和慧娘见两个孩子气氛和谐,也聊起天来。 云伯阳夹了一筷子菜,道,“今日我去花布坊买布,五娘子说近日花布坊接的订单挺多,她忙不过来,想请个坐店的绣娘,问你想不想去?” 慧娘摇摇头,“我要是去了,你跟容容怎么办?还是算了!” 云伯阳咽下嘴里的菜,“嗯,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想,所以替你回了。不过五娘子又托我带回来一些花样子、绣线和布料,想让你帮她绣些客人订的东西。” “这倒是没问题。”慧娘点头道。“等下拿给我看看。” “嗯,好。”云伯阳继续吃饭。 ------ 白日渐长,春日的万紫千红被一次次轻柔的雨水滋润,绿意覆盖了整座山脉。当大树开始洒下浓浓的树荫时,初夏已至。 这一日,慧娘拿出两套衣服,又把容容和白羽叫到小茅屋里,道,“这是给你们俩做的夏装,一人一套,拿去试试。” 白羽的那套是藏青色的,他接过衣服,道了声谢,转身出了小茅屋。 容容也换上了另一套浅粉色的夏装。布料细腻柔软,与少年的衣服不同,袖口和腰带的位置各绣着几枝野豌豆花。这几只野豌豆花正是容容之前画的,花朵深深浅浅,花枝缠缠绕绕,显得整个人都清秀可爱。 容容抚摸着袖口的绣花,觉得真是越看越喜欢。于是,开心地在屋子里转圈,又抱着娘亲蹦蹦跳跳。 白羽再回来时,已将衣服穿在身上。他见容容穿着新衣服在屋里又蹦又跳的,只抿了一下唇,走进屋子,也不说话。 慧娘问他,“衣服还合身吗?” 白羽点点头,嗯了一声。 容容停止了蹦跳,眨巴着大眼睛问,“白羽哥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太高兴呢?” 白羽盯着容容的腰带,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容容却看懂了,眼睛笑眯成两弯月牙,问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娘亲也在你的腰带上绣一枝野豌豆花?” 白羽一愣,微点了下头,又摇摇头,道,“不要花。” 容容笑起来,“那给你绣枝野豌豆的叶子好不好?”说完,她哒哒哒跑回屋里,拿出那张野豌豆的花样子,指着其中一片羽毛似的叶子,道,“这样的,行不行?” 白羽盯着她手里的花样子看了一会儿,点了下头。 慧娘在一旁笑起来,“哈哈!容容,有人认可你画的花样子啦!” “啊!是哦!”容容反应过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谢谢你!白羽哥哥!你是第一个想把我画的花样子绣在衣服上的人。” 白羽被突如其来的感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其实只是觉得腰带上空空的太单调了而已。见容容笑得开心,他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容容又催他把腰带换下来,等绣好了,再还给他。 白羽依言出了屋,不多时回来,将手里的腰带给了容容。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容容修炼完,掀开布帘出来,就看到少年穿着那件藏青色的衣服在院里舞剑,腰带处绣着几片浅浅的羽毛似的叶子,显得身姿挺拔飘逸,灵动之极。 ------ 夏日的太阳日渐炎热,云伯阳割了一些艾草晒在院子里。 一日,容容见他神神秘秘的跟白羽说了些什么。次日清晨,两人就背着大筐,装上艾草和几个陶罐进山了。 中午时分,容容在院子里帮娘亲喂鸡,远远的就看见两人回来了。走至近前,却见白羽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肿得像个馒头,晃晃悠悠的从外面飞进院子。 “白羽哥哥,你怎么啦?”容容皱着眉头问。 白羽摆摆手,不说话,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哈哈哈……”云伯阳的笑声传来,人也很快走进来。 “爹爹,怎么回事?”容容依然疑惑道。 “被野蜂子蜇了两下,没啥大事!”云伯阳笑道,“快去让你娘冲碗盐水过来。” “哎!”容容立刻哒哒哒跑进小茅屋。 不一会儿,慧娘就端了一碗盐水出来。云伯阳放下背上的大筐,又进屋拿了一小瓶药。 他把白羽的手从脸上拿开,就见白羽的额头上肿起一个巨大的包。 容容好奇地伸出一个手指捅了捅,“嘶……”白羽嘴角一抽,眯起眼睛,一副痛苦的表情。 云伯阳先用盐水给他清洗干净伤口,再敷上药粉,简单包扎了一下。手上也做了同样的处理。 “怎么回事?”慧娘在一旁问。 “我们去弄了点野蜂蜜。”云伯阳笑笑,“小羽是第一次,没经验,被蜇了两下。” “你怎么不注意点?他还是个孩子。”慧娘嗔道。 “嘿嘿,是我疏忽了!”云伯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兴奋地道,“我们今日割了不少蜜。你帮我们收起来!”说完从筐里拿出几个陶罐,里面是一片一片的巢脾和蜂蜜。 慧娘接过陶罐,笑道,“我去滤一滤,晚上咱们加道菜。” 云伯阳微笑道,“好啊!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山上还有个地方有野蜂出没,明日再去弄些回来。”说着看向白羽,“小羽就别跟我去了,在家休息!” “我要去!”白羽忍着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 “我就不信了,我还打不赢几只小蜜蜂?”白羽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唉!”云伯阳叹道,“割蜂蜜可千万不能打,蜜蜂也是有脾气的,越打越难对付。” “那怎么弄?”白羽奇道,他盯着云伯阳,忽道,“咦?云叔,我看你什么事都没有。你一个凡人,割了蜂蜜,居然还能全身而退。哦……这当中肯定是有技巧的,对不对?” 生娑珞050 流转水飞旋 云伯阳嘿嘿笑了两声,“那是当然,做什么事情没有技巧呢?” 白羽立刻瞪圆了眼睛,提起精神问,“是什么技巧?是不是什么敏捷的身法?”却不小心扯动了额头上的包,又“嘶”的一声,疼得眯起眼睛。 “不是……”云伯阳把盐水倒掉,随意道,“是要慢,要轻柔,再加上我那些艾草的烟,就足够了。” “慢?”白羽奇道,“那不是得被一群蜜蜂逮住蛰?还不得肿的比馒头还胖?” “唉~!你明日看我割蜜就知道了。”云伯阳见一时说不清楚,干脆不说了。转身让慧娘把装着蜂蜜的罐子拿进屋里,容容馋蜂蜜,也跟着蜂蜜罐子进了屋。 有了蜂蜜,不仅晚上吃了蜜糕,就连喝的水都是甜的,全家人的心情也都因此变得甜甜的。就连白羽,虽然被蛰的地方有点疼,但他脸上也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 次日,白羽依旧跟着云伯阳进山。回来时,云伯阳满载而归,而他则若有所思。接下来的几日,容容都没见他在院子里舞剑,而是见他坐在板凳上,玩自己的手指头,动作轻柔的像个大姑娘。 她叹了口气,心想以后该不是要叫他姐姐了?摇了摇头,又回屋画画去了。 ------ 夏日的阳光炙热无比,厚厚的云层却仿佛能看懂生灵们的苦热,经常飘来遮住强烈的日光,又伴着惊人的电闪雷鸣,洒下一阵噼里啪啦的大雨,然后被一阵山风吹散,再扯出一道绚丽的彩虹,挂在山颠。 雨水渗入山林的泥土中,又从半山腰的石缝里流出来,纯净而清澈。它们汇入淙淙流淌的小溪里,再连蹦带跳地穿过一块块大石,向山下流去。 在这样的小溪流里,经常会出现天赐的美食。云伯阳带着两个孩子,去溪水里摸鱼捞虾,回来炖成美味的菜,让两个孩子都多吃了几碗饭。 这日,他进山打理完野山果树,带回来一口袋黑色尖尖的小螺。 慧娘见到,眉眼都笑弯了,忙拿进屋,和着新鲜的蒜蓉,炒出一盘小螺丁。 容容没吃过,看着一盘子黑黑的小东西直皱眉。白羽拿筷子戳了戳小螺黑黑的壳,“这个真的能吃?” “来,我教你们怎么吃。”云伯阳用手直接拿起一个小螺,放在嘴边一吸,连肉带汁吸进嘴里。他“嗯……”了一声,叹道,“真鲜!”说着又捏起一个小螺,放到嘴边。 两个孩子见云伯阳吃得香,早就迫不及待了,纷纷抓起小螺就往嘴里放。 黑螺味道极鲜美,几人很快就把一盘子黑螺吃得精光。 容容人小,动作慢,吃得最少。见盘子里的螺转眼就没了,撅起小嘴,道,“爹爹!我还想吃!” 云伯阳笑起来,道,“容容没吃够?哈哈,那咱们明日一起去捞?” “好!”容容和白羽一起答道。 次日一早,云伯阳牵着驴,带着容容和白羽出发了。 清晨的凉爽转眼就被夏日的阳光晒化了,没走多久,三人就觉得暑气蒸腾,满头大汗。 绕过一座山,便进入一座被绿树覆盖的山谷。容容看着四周的山有些眼熟,抬头问,“爹爹,这里我们是不是来过?” 云伯阳在前面牵着驴,头也不回道,“是啊,春天的时候我们在旁边的山坡上挖过苍术。” 几人走入山谷。 山谷里草木十分茂盛,高大的树木遮住了炙热的阳光,让人瞬间感觉凉爽了不少。不时还有几声清脆的鸟鸣,更显得山谷清幽。 走了没多久,前面就传来一阵汩汩的流水声,转眼,一条清冽的小溪出现在三人视野里。 “就是这里了!”云伯阳停住脚步,把毛驴拴到树上,让它在一旁吃草。 容容被爹爹抱下来,立刻迈开小短腿,跑到溪边,小溪流水潺潺,清澈得一眼就能看到底。容容伸手掬了一捧水,“哇!好凉呀!”溪水的凉爽,瞬间带走了她手上的暑气。 白羽坐着板凳也飘到水边,俯身把手指浸入水中,清冽的溪水流过,只在指尖留下一阵凉意。 云伯阳从驴背上卸下大筐,又从里面拿出几个小篓子,也来到溪旁。他指着溪水道,“你们看,这水里一个个黑色的小东西就是了。” 容容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透过清澈的溪水,可以看到石头上有几个一寸多长的尖尖黑螺,“哦!我看到了!” 云伯阳脱了鞋,卷起裤腿,踩进水里。他卷起袖子,弯下腰,把手伸进溪水里,轻轻一捏就捡起一个黑螺。把螺攥进手心,他又腾出手指,去捡其他的黑螺。就这样捡了五六个螺才起身,冲岸上的两个孩子张开手掌,掌心里躺着几颗乌黑发亮的锥形螺,笑道,“看!这样捡就行了!你们也来?”说完,把螺放进随身的篓子里,又低头去捡旁边的螺。 容容欢快地答应了一声,也学爹爹的样子,卷起裤腿袖子,背上小篓,走进小溪里。清清凉凉的溪水穿过她小小的脚趾,拂过柔嫩的脚背,带走了烈日的炙热,只留下一片清爽舒适。 容容背着小篓子趟在溪水里寻找。溪水极为清澈,透过溪水可以很容易地看见下面黑黑的小螺,它们有的趴在水底的细泥上,有的吸附在卵石边。不一会儿,她已经捡了好几把小螺。 靠近岸边的黑螺远远不如溪水中间的多,容容寻着黑螺渐渐往溪水中间走,但是她太小,只走了几步,水就没过了她的小腿,再往前走就几乎要整个人趴在水里捡了,容容只得停下脚步,站起身来,不甘心地盯着水面。 云伯阳捡了满满一篓子黑螺,走回岸边,把螺都倒进大筐里,转身回来,见两个孩子一个站在水里,一个飘在水面上,都有些发愣,便问,“你们俩干嘛呢?” 容容回过神,道,“水太深了,我进不去!” 云伯阳哦了一声,又问白羽,“你怎么也在发愣?” 白羽坐着板凳,飘在水面上。此时,他正一言不发,眼睛紧盯着溪水,不多时,一颗黑螺“噗”的一声冲出水面,飞进了他面前的篓子里。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这溪水阻隔了我的灵力,我很难把它从水里移出来。”说完把他的篓子给云伯阳看,里面只躺着一小撮黑螺,他叹了一口气,道,“要是能把这些水移开就好了!” 移开?容容脑中好像突然被人拔开了一个塞子。她朝少年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体内慧灵诀运转,一伸手,面前的溪水被她吸了起来,变成一道水柱悬在空中,又向旁边落下。水柱带走了一部分溪水,但水面只下降了一瞬,周围的水立刻涌过来,水面瞬间恢复了原样。 白羽看到了水面的变化,摇了摇头,道,“这样不行,吸走水的速度赶不上水流的速度,需要移走更多水才行。” “哦……嗯……”容容加快了慧灵诀的运转,这次吸起的不是一道水柱,而是整整一排水柱,形成了一面小水墙。水墙阻隔了上游溪水的流动,露出了水下的一块卵石和趴在上面的两只黑螺,但也只一瞬,水墙两侧的溪水又涌过来,淹没了卵石和黑螺。“还是不行……”容容叹道。 白羽也嗯了一声,两个孩子陷入了沉默。 云伯阳一直在旁边看着容容的动作,见他们都不说话,他眸光闪动,用手指着溪水道,“你们看,这里还有鱼呢!” 容容循声看去,果然,一条手指长的小鱼游在水里,感觉到动静,一摇尾巴,在水面上打出一个水花,瞬间潜入了水底。 容容盯着水面,水花在水面上荡出一圈涟漪,涟漪不断扩大,一会儿功夫又被奔流的溪水打散了。 容容心中若有所感,圆形的涟漪似乎在水里维持的时间可以更长一点啊!她再次伸出手,不过,这次不是一只手而是两只手同时伸出,两个小小的手掌挥舞着,分别从两侧同时吸起一道弧形的水墙,水墙向外翻滚着,很快在水中形成了一个转动的漩涡。漩涡中心的水被不断吸入旁边的水墙里,中间露出一块碗口大小的空地,刚才那块鹅卵石和上面的黑螺再次露了出来。 “哥!”容容叫道。她急着让白羽把黑螺挪走,连名字也省了,只喊了一个字。 白羽一直站在旁边,聚精会神的盯着水面上的漩涡,见两只黑螺露出来,立刻看准时机,手指一点,黑螺瞬间腾空而起。 容容见两只螺飞进篓子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水中的漩涡很快又被溪水打散了。 “哈哈!成功了!”容容乐得眉开眼笑。 白羽也来了精神,挑眉道,“再来!” “好!”容容响亮地回答。 “这次挑个螺多的地方!” “嗯!” 云伯阳微笑地看着两个孩子玩得高兴,一个引动溪水形成漩涡,一个让漩涡中心的黑螺快速飞进篓子里。一会儿功夫,白羽面前的小篓就装满了。 “等等!”白羽叫了停。 生娑珞051 捞螺烤鱼香 容容抬起头,见白羽让装满黑螺的篓子飞到岸上,又招手让岸上的大筐飞起,落回他的板凳上。 随后,白羽一只手扶住大筐,笑道,“可以了,接着来?” “好啊!”容容欢快的答应,笑容如同阳光般灿烂。 说实话,她发现刚才引动溪水形成漩涡,似乎并不消耗体内的灵力。她只需要不停运转慧灵诀,似乎就可以产生一股吸力,将小溪中的水不停地吸起来。因此,容容刚才几乎感觉不到灵力的消耗,自然也不觉得疲累。 “等一下。”云伯阳在岸边忽然出声,两个孩子转头看向他,“容容,”云伯阳的手指向水面,“你可以不用掀起过高的水墙,而把注意力放在扩大漩涡的大小上。” 容容看向水面,立刻明白了爹爹的意思。要做尽可能大的漩涡,露出更大范围的水底吗?“好!”她笑着点头,两只肉肉的小胳膊朝小溪中间伸出,嘴里喊道,“哥!开始啦!” 只见溪流中间,瞬间出现了一个漩涡,漩涡不断扩大,露出的水底面积也在不断增加,不一会儿就露出了脸盆大小的一块地方。 白羽手指掐诀,漩涡中间十几个黑螺立刻凌空飞起,落入他旁边的筐子里。“不错不错!”他看着收获,笑容灿烂。 容容的注意力全在手上。她在知道自己体内灵气几乎没有消耗之后,就想试试尽可能长时间维持漩涡的形状不变。于是,体内慧灵诀不停运转,手中吸力不断,漩涡依旧保持着形状,没有消散。容容见白羽移走了所有的螺,索性推着漩涡往前走,露出前面水底的鹅卵石和淤泥。 白羽惊讶于小女娃的持久力,不过他手上的速度也很快,只要看到露出来的黑螺,就把它们移进筐里。偶尔碰到一两只没来得及躲避的小鱼小虾,也被他顺手移了进去。 云伯阳见俩人玩得专注,收获也颇丰,自己干脆坐到岸边的一棵树下,叼了根草杆在嘴里,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四下里满眼皆青翠,山风轻拂,吹过水面,带来一阵凉爽。偶尔有几只蝴蝶落在溪边的卵石上,吸吮着清澈的溪水。 忽地,蝴蝶受惊般纷纷飞起,原来是容容漩涡带起的水花溅了过来。“哈哈哈哈!”小女娃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云伯阳似乎也被她的情绪感染,眼角都带上了一丝微笑。 “够了!装满了!”白羽的声音传来,装满黑螺的大筐飞起,缓缓落到岸边,筐里还有几条小鱼在扑腾。 “哥,我们来玩水!”容容显然还没玩够。 “啊……不要了……”白羽还在犹豫,忽地被飞起的水花溅了一身,“喂!你!” “哈哈哈哈!”容容得逞的笑声响起。 “好哇!看我的!”白羽哪里肯吃亏,伸手往水里一捞,手指甩起一连串水花。 容容还在哈哈大笑,忽然被溅了一脸水,“啊!”她叫起来,伸出双手,水面立刻扬起两道水柱。 白羽见势不妙,板凳一晃,闪到了一边。 容容见一击不中,又伸手扬起两道水柱,都被白羽侧身躲过。容容急得哇哇大叫,冷不丁又被泼了一身水。 “哈哈哈哈!”这次换白羽开怀大笑。 两个孩子你来我往玩的开心,欢快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溪谷里。 嬉闹了一阵,等容容回到岸上时,几乎全身都湿透了。而白羽除了开始时被溅上了几滴水,身上还全是干的。但两个孩子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咕……咕……”容容的肚子发出一阵叫声,“爹爹!我饿了!”容容对云伯阳道。 “哦?饿了吗?”云伯阳站起来,从筐里挑出几条还在蹦跳的鱼,“我们来烤鱼吃?” “烤鱼?”容容之前吃过娘亲做的鱼,味道很鲜美,不过烤熟鱼她还没吃过。 “嗯!”云伯阳道,“我先去把鱼收拾一下,容容去捡点柴火来?” “好!”容容转身跑开了。 “我能做点什么?”白羽飘过来问。 云伯阳想了一下,用手朝小溪的对面一指,“那里好像有一棵桑树,你可以飞过去摘点桑葚回来吗?” 白羽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溪水对岸的山崖上一片郁郁葱葱的灌木,其中一棵上挂着许多红红绿绿的小浆果,“好!”他答应了一声,板凳嗖地升上半空。 “摘黑的!”云伯阳叮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树林里,枯树枝并不难找,过了没多一会儿,容容便捡了好几根,在岸边的卵石上堆成一小堆,又放出一个火球,枯树枝顿时燃烧起来,发出“噼啪”的声音。 云伯阳也收拾好了鱼,但他没急着开始烤东西,而是把自己的褂子脱下来,给容容换上,又把她的湿衣服放到火堆旁烤起来。 收拾好了容容,云伯阳才又从溪边挑了几块石头,架在柴火上,然后从筐里抓了两把黑螺放在石板上,让火力透过石板把螺烤熟。 放好黑螺,云伯阳又从大筐里挑了些虾出来,跟收拾好的鱼一起,用细树枝串了,就着火堆上的火烤起来。 一阵风吹过,白羽回来了。他用大叶子捧了好几捧紫黑色的桑葚,放在两人面前。 云伯阳用手拈起一个桑葚放进嘴里,“嗯~,甜!” 容容闻言也伸手抓了一个,蜜一样甜的汁水瞬间包裹了舌尖,“好甜!”她又伸手抓了一个放进嘴里。 刚才摘桑葚的时候,白羽已经尝过几个了,此时,见他们都说好吃,也忍不住抓起几个来吃。 等三人把桑葚吃个精光时,石板上的黑螺也烤好了。云伯阳把烤好的黑螺扒拉到一边,让两个孩子挑着吃,自己起身又从筐里抓了一些,接着烤。 虾比鱼更容易熟,螺还没吃完,虾就已经烤熟了。红色的虾子散发着炙烤的香味,容容和白羽一人接过一串,就迫不及待地吃起来。虽然没有什么咸味,但虾肉本身的鲜香甜美,也让人吃得不亦乐乎。 虾吃得差不多了,火上的鱼又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云伯阳把烤焦的鱼皮剥掉,露出里面雪白的鱼肉,递给白羽,叮嘱道,“小心鱼刺!” 然后,他又去剥另一条鱼烤焦的皮。怕容容太小不会吃鱼,又先帮她把鱼刺挑出来。 容容在一旁早等得着急了,迫不及待地问旁边的白羽,“好吃吗?”白羽嘴里嚼着鱼肉,顾不上回答,只不住的点头。 云伯阳终于挑好了鱼刺,递给容容。容容接过来,赶紧尝了一口,嗯!太鲜了!不仅鲜,还嫩! 看容容吃得香,云伯阳也拿起一条鱼吃起来。 烤鱼、烤虾、烤黑螺,还有新鲜的野桑葚,让三人吃得心满意足,唇齿留香。转眼,他们面前就只剩下一堆鱼刺和螺壳。 容容拍着自己的小肚皮,心满意足道,“我吃饱了。” 白羽打了个嗝,道,“我也吃饱了。” 云伯阳站起身来,“吃好了吗?那我们回去!” “爹爹,你好像没怎么吃呀?”容容见云伯阳面前的鱼刺和螺壳都很少,疑惑地问。 “我吗?”云伯阳笑起来,“哈哈!今日忘了带调料出来,我觉得烤鱼的味道不是特别足,所以只尝了一点。” “哦。”容容听爹爹这么说,确实觉得若再加些调料会更好吃。 “要不,我们再抓些鱼带回去,晚上抹上调料,再烤一次?”白羽意犹未尽道。显然,刚才他还没吃过瘾,还想再来一顿。 “好啊!”云伯阳和容容异口同声的答应。 于是,容容又卷起裤腿,趟进了小溪里…… 夕阳西斜,柔和的阳光穿透枝叶,射进林间,小草、溪水、卵石上都闪烁着金色的光,三人一驴带着满满的收获,披着金色的余晖,踏上了回家的路…… 果然,有了调料的加入,烤鱼、烤虾、烤黑螺的味道都变得更加鲜美可口,加上慧娘又炒又烤又炖,把这几样食材变成了五、六道菜,一顿丰盛的晚饭让一家人大快朵颐,吃得极为满足。 这顿饭一直吃到明月高悬,方才作罢。 饭后,四人因为吃得太多,都站在院子里消食。云伯阳看着剩下的大半筐黑螺,道,“还剩这么多,丢掉太可惜了。” “嗯,是啊!”慧娘走过来,“要不我们明日去一趟镇上?把这些螺给容容的外公外婆拿过去,让他们也尝尝鲜。” “好!我先把这些螺放到屋后的水池里泡着,顺便也让它们吐吐泥沙。”云伯阳说着,就要去抬大筐。 “我来!”白羽一伸手,大筐慢慢飞离地面。白羽指挥着大筐,也飘去了屋后。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慧娘道,“还不错!” 云伯阳“嗯”了一声,还欲说什么,忽听白羽的声音在屋后响起,“小容容!快来看!” 生娑珞052 小池飞流萤 容容正迈着小短腿,在院子里溜达,听见白羽的声音,立刻“哒哒哒”跑到小茅屋后面。 月亮的清辉洒进后院,树木、篱笆、水池、野草和人都被披上了一层银色的月光。 白羽站在水池边,正在朝她招手,“小容容,快来看!” 容容看向他手指的方向,水池旁边的草丛上,飘舞着三三两两的金绿色小光点,它们忽高忽低,时明时暗。 “好美呀!这是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了吗?”容容惊讶的问。 “不是,是萤火虫!”白羽笑着纠正道。 “虫子也会像星星一样发光吗?”容容睁大了眼睛,好奇的盯着一闪一闪的小光点。 “是啊!”云伯阳和慧娘也来到水池边。 云伯阳迈开长腿,几步就走到萤火虫飞舞的草丛旁,伸手一捞,一只小光点被他握在了手心里。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容容跑上前,蹦跳着去够他的手。 握着萤火虫的大手放在容容面前,金绿色的光透过指缝射出来。他摊开手掌,容容立刻瞪大了眼睛去瞧,一只棕黑色的小虫子趴在掌心。突然,那只小虫子发起光来,它展开翅膀,金绿色的光点便飘忽着从掌心飞起,又向水池后面飞去。 “太美了!”容容感叹着,目光一直追随着小光点。 这个清凉的夏夜,几人在后院看萤火虫一直看到很晚…… 次日,云伯阳去王大伯家借了运柴车,拉了半车木柴、半车药材、大半筐黑螺、一罐野蜂蜜,才带上慧娘和容容一起下了山。 他先把慧娘和容容放在花布坊,再赶车去了药铺。 慧娘领着容容站在花布坊门口,原先门口挂着的花花绿绿的花布,变成了几件做工精致的衣服和一些绣工细腻的配饰。原本招呼客人的柱子不见了,一个年轻干练的姑娘站在门边。她见一对衣衫整洁的母女站在门口,还以为是来买东西的主顾,微笑着过来招呼她们。 慧娘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领着容容走进店内。店里的柜台上还是堆着一匹一匹的花布,另一侧的墙上则挂上了一些做好的衣服。一个年轻的妇人刚买了东西,五娘子笑容满面地跟在后边送她出去。扭头看到慧娘,她眼前一亮,笑容愈发明媚道,“哎呦!慧娘!你怎么来了!” “我来把绣好的绣活拿给你。”慧娘脸上也绽开笑容。 “五姨好!”容容在一旁大声道。 “哎!好好!”五娘子走过来,“容容长高了!” 引慧娘进来的姑娘一脸惊讶,五娘子笑着对她道,“秀儿,这是我的好姐妹,咱们花布坊的另一个东家,慧娘。” 秀儿过来行了礼,五娘子让她先看着店,自己带着慧娘和容容进了后院。 后院的绣房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姑娘,正在绣花。 五娘子把她们领进待客室,给慧娘和容容各倒了一碗水,才在慧娘旁边坐了。 “这里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慧娘感叹道。 “是吗?我把以前挂在绣房里的衣服和绣样都摆到了前面的店里。这样,来买布的客人看着喜欢,有时候就会多买一些回去,我也能多挣一点。”五娘子笑着给慧娘解释。 “真是好主意!”慧娘赞道,随后又问,“你又新请了几个人吗?” “是啊!最近订衣服的人多了,柱子现在又管进货,又管送货,店里就只剩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所以,我就请了邻居家的两个姑娘过来帮忙。”五娘子拍了拍慧娘的手,道,“可是,她们的手艺跟你比起来,还是太嫩了些。慧娘,你要不要来我这里当坐店的绣娘?顺便也帮我教教那两个姑娘。” 慧娘笑笑,摆摆手,“以后,容容现在还太小,离不开我。还有我们山上的活计,也得我帮忙才行。”慧娘说着,打开随身带来的包袱,“这些是之前你让伯阳带给我的,都已经绣好了,你看看?” 包袱里露出几条精美的刺绣花边,绣的都是海棠玉兰的图案,针脚细密平滑,色彩明艳动人,美丽的让人错不开眼。 “哎呦!我就知道,这件绣活交给你准没错!绣的实在是太漂亮啦!”五娘子赞叹着,然后回头去唤绣房里的姑娘,“彩儿!过来,来看看好的绣活是什么样子的!” 原本在绣房里的姑娘放下绣花针,走了出来。她长相并不出挑,礼数却是周全,过来就朝慧娘施了一礼。五娘子递给她一条花边,让她拿回去好好学习琢磨。然后,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慧娘面前,只道是绣活的钱。 慧娘看着面前的银子足有二两,喃喃道,“这是不是多了点儿?” 五娘子笑道,“不多不多,邻镇大户在我这里订了一件衣服,这花边是那件衣服上最出彩的地方,这价钱应该的。而且,我还得请你再帮我绣一些东西呢!” “绣什么?”慧娘见她这么说,便不再客气,把银子收好后问。 “县城曹家的大太太在我这订了一件常服,需要绣几条三蓝绣的花边,那个花纹太细,我怕彩儿绣不成,所以还得你来。”五娘子起身去了绣房,从里面拿了一张花样子过来。 慧娘接过花样子,容容也垫着脚尖凑过来看。两指宽的条带上,用深深浅浅的蓝色绘着一枝枝姿态各异的小花,花瓣精致小巧,叶子婀娜细长,花朵之间还有几只蝴蝶翩翩飞舞。“这是什么花?”容容问。 “兰花,象征着人高洁的品格。”慧娘答着,又对五娘子道,“确实很细致,这花样子画得也好,每朵花都像活的一样。” “你眼光真好,这花样子听说是曹家请一个名士给画的呢。”五娘子解释道,“没经验的人怕绣不出这栩栩如生的姿态来,所以我才想请你来绣。” “嗯,给我。什么时候交活儿?”慧娘问。 “太好了!时间你不用急,曹家特意交代了,花边绣好之后,要给他们先看过,才能做衣服。你可以先绣一条出来,我拿去给她们看了,然后再绣剩下的。”五娘子说完,去绣房拿了一个包袱出来,“这是我挑好的绣线和布料,你看看,还缺什么不缺?” 慧娘打开包袱,里面是各种蓝色的绣线,从月白到藏蓝分了十几种颜色,一应俱全。绣线下面是一块深蓝色的布料,慧娘摸了摸,叹道,“这石青色的底布竟然是缎子的,真是大手笔。” 五娘子笑道,“可不是嘛!听说曹家去年还在碧源河上捐建了一座大石桥。他们家可是县里最富的几个大户之一,一块缎子布料对他们来讲,真不算什么。” “嗯,真是。不过,有钱还知道捐建石桥,造福乡里,也算是有钱又有德的人家了。”慧娘继续翻看着布料和绣线,又道,“再给我几只金线和偏绿色的蓝线?我觉得边角的地方用盘金点缀一下会更好。” 五娘子看看花样子上慧娘指的几个地方,点头道,“嗯,还真是。加了金线,这富贵劲儿就出来了。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拿了线,慧娘便要带着容容告辞。经过柜台时,慧娘想到家中的二老,又扯了几尺布,五娘子说什么也不肯收她的钱,只道是如今店铺刚有些起色,到处都要用钱,年中的分红要等到年底了,所以这几块布全当给她的利息。 慧娘笑着摇摇头,让五娘子不要太为分红的事忧虑,过完年再算都行。 五娘子还是坚持不收她的钱。慧娘也只好说着下不为例,才领着容容出了花布坊。 ------ 到了外祖家,云伯阳已经先回来了,正坐在正屋里跟刘氏聊天。 容容哒哒哒跑进屋子,扑到刘氏怀里,亲昵地叫着“外婆”。 刘氏摸着她的小脸,笑道,“哎呦!容容长高啦!” 慧娘也走进来,唤了一声“娘~”,又拿出刚买的布料,递给刘氏。 刘氏揽着容容,叹道,“这料子的颜色真好看,大气又沉稳。正好可以给你爹做件长衫。” 慧娘笑起来,问,“伯阳把黑螺和蜂蜜给您了?蜂蜜是最近伯阳进山里采的,黑螺是昨日他们去溪里捞的。晚间在我们家后面的水池里泡了一夜,都是最新鲜的。” 生娑珞053 白羽任翱翔 “给啦,给啦!”刘氏笑道,“你们拿来那么大一筐螺,也太多了,我们哪吃得了?等会儿,我给你们做成鲜螺酱,你们带回去几罐,放着慢慢吃。”刘氏说着,起身就要去厨房。慧娘和云伯阳也站起来,跟着她一起进了厨房。 留下一盆黑螺以后炒着吃,剩下的大半筐黑螺都要拿来做酱。剩下的螺有些沉,云伯阳自动揽下了洗螺的任务。他把黑螺扛到屋后的池塘边,淘洗干净之后再拿回来,由慧娘把螺壳敲碎。容容和外婆则坐在院子里,把碎螺壳挑出去,只剩下新鲜的螺肉。 摘干净螺肉,用一个大盆装了,外婆往里面放了一些盐、糖和黄酒进去,搅拌均匀后,再装进几个小罐子里腌起来,又叮嘱慧娘,拿回去腌上三日,再放一些日子就可以吃了。慧娘笑着应下。 三人陪外婆吃过午饭,带了两罐螺酱,才又赶着运柴车回了山里。 ------ 过了几日,当山上的杏儿变得如一汪蜜水一般甜的时候,容容进入了炼气五层。 丹田之内,灵气团已经占据了一半空间。身体内的经脉得到灵气的滋养,也变得越来越宽阔。 白羽感觉到容容气息的变化,停止了修炼,看着她周身的气息,有些发愣。 容容疑惑地问,“哥,你怎么不说话?不是应该祝贺我吗?” 白羽回过神,缓缓道,“我在想,你……或许……可能……是极少有的全灵根,而且资质极好,才会进步如此迅速,从炼气四层到炼气五层,只用了四个月的时间。”白羽感叹道,“你是我见过进阶最快的人了。我自己是金土双灵根,当年进阶炼气五层时,也花了两年的时间。你这修炼速度……就像坐上了飞剑,简直……太快了!” “哈哈!是吗?”容容听白羽夸她,小脸上立刻扬起开心的笑容,忘了跟他说自己没有水灵根的事,也没有注意到白羽脸上一逝而过的表情。 容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爹和娘亲,他们两个也十分高兴。云伯阳去溪谷里捞了两条鱼,又从地里摘了一些新鲜的瓜果。午饭时,慧娘加了菜,还拿出之前腌好的鲜螺酱,让大家一起品尝。 白羽今日的胃口极好,尝了鲜螺酱的味道之后,不住地夸其鲜美,又多吃了两碗饭。 这顿饭全家人吃得高高兴兴、有滋有味。 吃饱喝足,白羽却宣布了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我……可能要离开了。”他放下筷子,盯着面前的木桌,不敢抬眼看桌子前的三个人。 “啊?为什么?”容容问。 “我的伤已经痊愈了。而且,最近修炼时,我感觉体内灵气已经达到巅峰,可能很快就要进阶。所以,我必须要离开了。”白羽语气很平静,但容容却觉得他的声音里带了丝颤抖。 她还想问什么,却被云伯阳抱进了怀里。 慧娘起身,道,“我去给你收拾东西。” “不用了,我已经都收拾好了。”白羽摇摇头,继续道,“谢谢你们一家人这些日子的照顾,你们家的饭很好吃,人也都很随和,我在这里过得很愉快。” “你也是我们的家人。”云伯阳轻声纠正道。 “嗯,我会记住的。”白羽点点头。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路上吃。”慧娘起身去了灶间。 白羽又道,“聚灵阵里的灵石我就不带走了,留给小容容继续修炼用!对了,我还有一件法宝想留给你。”他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容容。 容容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小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布。布的表面光华流转,上面还有一缕灵气不断盘旋游走,一看就不是凡物。 “这是一块护身手帕。”白羽指着那块布道,“可以抵挡一次金丹期修士的攻击,不过需要筑基以上的修为才能驱动。我晋级后用不到了,就留给你!” 容容摸了摸那块布,声音糯糯的问,“哥,你能不能不要走?” 白羽抬起眼睛,漆黑的眸子闪了闪,语气温和道,“我这次晋阶闹出的动静会比较大,不走恐怕会伤到你们。” 不多时,慧娘抱了一个巨大的包袱从灶间里出来,放到白羽面前,“这里有从糕点铺子里买的一些糕点,还有大饼、馒头,还有一些能直接吃的瓜果,还有几样干果、蜂蜜,还有刚刚你爱吃的鲜螺酱,还剩一罐多,你都带上,我们过几日还可以再做。” 白羽看着眼前的大包袱,愣了一下,然后抬手,拿起大包袱,抱在怀里,板凳缓缓升起,在空中转了个身,飘出了门。 云伯阳、慧娘和容容三人都站起来,也跟着他走出了门。 “板凳我带走了?”白羽侧过头来问。 “嗯。路上注意安全!”云伯阳叮嘱道。 “好!你们保重,后会有期!”板凳升上天空,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看着白羽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天际,容容眼眶忽然就红了,喃喃道,“他怎么说走就走了?” 云伯阳俯身把她抱起来,轻声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我们能遇见他,已经算是有缘了。” 容容小嘴一瘪,脸上瞬间掉下两滴泪水,“我不想白羽哥哥走!他为什么要走呢?” 云伯阳轻拍着她的背,道,“他要晋阶了,怕晋阶时会伤到我们,所以才走的。” “他晋阶怎么会伤到我们?”容容不解地问。 “从炼气到筑基,从筑基到金丹,每一个境界的提升都会引来天劫。这天劫是自然之力造成,因个人修为的不同,威力和范围也有大有小。有人的天劫可以削平一座山,有人的天劫只能劈开一棵树。所以晋级时,最好避开其他人,否则误伤了就不好了。”云伯阳尽量详细地给容容解释,希望能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啊?天劫这么厉害吗?”容容小脸上挂着两颗泪珠问。 “嗯。”云伯阳点点头,“有些人抵挡不住天劫,在渡劫的时候失败,从此就身死道消了。” “啊?!这么可怕呀!那白羽哥哥……他能挡住天劫吗?”容容有些担心的问。 “嗯……不知道。”云伯阳怕容容伤心,又补了一句,“也许可以!”便抱着他走回屋内。 容容一脸担心地来到桌前,桌子上还放着白羽留下的护身手帕。 这手帕容容现在还不能用,她伸手一点,手帕就进了她的空间。 ------ 没有白羽的日子,容容依旧每隔一晚修炼一次,白天有时会帮云伯阳和慧娘做家事,有时会画画花样子、念念书、打打拳。 娘亲绣好了一条三蓝绣的花边,那花朵精巧细致,花叶舒展多姿,加上周围盘金的点缀,简直比五娘子给的花样子还要漂亮贵气。 云伯阳把花边拿去了镇上,没过几日,慧娘又开始绣剩下的几条花边了。 时光飞驰,转瞬即逝。 转眼之间,碧绿的盛夏被金黄的秋天代替,春日里种的各种作物、药材都到了收获的时节。 容容跟着爹娘进山,和他们一起收集各种药材种子。有些是直接用来做药材的,比如山茱萸、酸枣等,有些则放起来,准备明年继续种,比如黄芩、防风等。 收完药种,一家人又开始采收根茎类、藤蔓类的药材。容容的土墙术比春天时强了许多,有了她的帮助,爹娘采收起药材来轻松了不少。今年她家院子里、院子外晾晒的药材也比往年多了许多。 除了药材收获颇丰,云伯阳打理的野山果树也迎来了丰收。全家人收了一部分野山果,装满了整整一车后,云伯阳就按薛管家给的地址,送去了邻镇。 原来,这薛家在邻镇也是个大户,云伯阳去的是他家的一间酒楼。酒楼掌柜听说是薛管家让他来的,又有木牌为证,当下给他结了银子。 听说云伯阳家里还有一半野山果没有运过来,掌柜便与云伯阳约定好,五日后再把剩下的野山果也送过去。 五日后,云伯阳再次送野山果过去。这回薛管家也在,提出要跟云伯阳购买上次他们卖的野山果糕的配方和做法。 于是,一车野山果得了五两银子,野山果糕的做法却得了十两银子。 生娑珞054 海阔天更高 和以前一样,爹娘把几乎所有的银钱都交给了容容,让容容放进空间,替他们保管。 也许是丰收带来的辛劳,也许是来回奔波产生的疲累,云伯阳从邻镇回来之后,生了一场病。他浑身发烫,神志也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慧娘每日悉心照顾,除了煎药喂药,还包揽了所有的家务。等云伯阳渐渐好起来的时候,她也瘦了一大圈。 云伯阳病好之后,整个人的身体状态却有些不如从前了。容容见他有空时总要找地方休息、小睡,不像以前总会找些事情来做。 ------ 北风呼啸,一年又过。 正月里,容容的境界再次提升,进入了炼气六层。 慧娘高兴得眉开眼笑,又正好赶上容容五岁生辰。她准备了一桌子菜,全家人好一顿庆祝。 饭桌上,容容听见爹爹说,“容容,你境界提升得越高,将来被大宗门收下的可能性就越大!哈哈哈!这真是太好啦!” 容容彼时还不太明白,爹爹为何总说要让自己进入宗门修炼,她眨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问,“爹爹,我为什么一定要进宗门修炼呢?在这里,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跟着你和娘亲一起修炼不是很好吗?” 云伯阳目光暗了暗,沉吟了半晌,放下筷子,道,“容容,你很不舍得我们,这样的心情我理解。只是,你要知道,我是个凡人,能活到百岁就算是高寿了。你娘亲也只有低微的修为,寿数也有限。可是你不同,你还小,凡人尚且要结婚生子离开父母,你有灵根,可以有机会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有更广阔的未来,不可能一辈子陪在我们身边的。而且,如果你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我们教不了你更高级的修炼之法,也不能给你提供更多的修炼资源,你只会跟我们一样,最终消失在这天地间。” 他见容容听得认真,继续道,“不过,如果你能进入宗门就不一样了,那里有更好的修炼方法,有更多的修炼资源,你可以有机会不断提升境界,也可以活得越来越长久。直至飞升上界,拥有无尽的寿元。”云伯阳轻咳了一声,端起碗喝了一口水。 “哦,进入宗门就能活得更久呀!”容容眨了眨眼。 云伯阳微笑地看着她,“还远不止这些呢!容容,修炼之人可以做许多凡人做不到的事情。比如,你现在才炼气期就可以瞬间堆起一面土墙,点燃一堆柴火,让土里长出绿草。这在凡人看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他见容容听得认真,继续道,“如果你继续修炼下去,提升到更高境界,就可以做许多更厉害的事情,搬一座山,填一片海都是有可能的。那时,你会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可以去探索更多未知的世界,你的人生也会变得更加精彩。”云伯阳又咳了一声,端起碗喝了一口水。 “嗯!在我们住的这片大山之外,确实还有更广阔的天地。”慧娘接着道,“容容还没有见过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有云上的天宫、海底的龙宫。等你到了更高境界,学会更强大的法术,就可以四处遨游,看遍这大千世界。” “哇……”容容听得很向往。 慧娘顿了顿,继续道,“所以,宗门对于修仙者来讲,是通往一个更广阔世界的基石。那里有更好的修炼方法,有更多的修炼资源,让你有机会不断提升境界,不仅可以学会更大的本事,活得越来越长久,甚至可以穿越界面、飞升上界,成仙成神。” 容容被爹爹和娘亲说得心动不已,但她仍有些舍不得,悠悠地问,“要是我被宗门招走了,你们身边不就没有小孩了吗?你们会孤单的?” 慧娘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微笑道,“是会有些孤单。但是,一想到你能向白羽那样翱翔于天际,去看我们看不到的风景,过我们过不了的生活。我觉得,我们的那点孤单,也算不了什么。” 容容眨眨眼,想起自己被白羽带着飞上天空的经历,顿时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向往。她“哦……”了一声,又问,“那我怎么才能被宗门看中收下呢?” 云伯阳想了想,摇摇头道,“每个宗门收徒的标准都不太一样,我们也不甚清楚。不过,我觉得,他们首先应该会看资质!就是看你灵根的数量和品质。” “白羽哥哥说我修为提升很快,是全灵根,而且资质应该很好呢!”容容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 云伯阳看着她,轻轻摇头,“白羽不知道你没有水灵根?他看你可以引动溪水,一定是错以为你有水灵根了。” “爹爹,全灵根到底是什么?什么灵根才是好灵根呢?”容容问。 云伯阳又咳了一声,慧娘放下筷子,道,“我来说!通常,我们把金木水火土五行齐全的灵根称为全灵根。这种灵根其实并不少见,但品质好的全灵根比较难得,因为全灵根修士需要吸取五种灵气进行修炼才可以进阶。如果是资质不太好的修士,灵气入体的速度本来就很慢,还要吸纳更多的灵气才能提升修为,境界提升就会更慢。因此,很多全灵根的修士会因为提升不了境界,寿元耗尽而死。所以,能很快进阶的全灵根是难得的好灵根。”慧娘顿了顿,又道,“与全灵根相比,其他三灵根、双灵根或者单灵根的修士,他们因为需要吸纳的灵气比较少,所以也更容易进阶。通常来讲,宗门会更喜欢招收那些未来更有可能上升到比较高境界的人,因为境界越高,使出的法术也更有威力,可以给宗门带来更多好处。所以在收徒时,除了资质好的全灵根,宗门一般都更喜欢招收灵根少的人。” 容容听了慧娘的话,想了想,皱起眉头问,“哦……那像我现在这样,是四种灵根。不就是宗门最不想收的灵根了吗?” 慧娘见她有些着急,微笑道,“也不一定。白羽说你资质好,也是对的。灵根多少是一方面,灵根的资质又是另一方面。你从最初引气入体到现在,才修炼了一年半,已经是炼气六层了,说明你的灵根资质真的很好。而且别忘了,你才刚刚五岁呀!五岁炼气六层的修士,放在哪里都是很好的资质。如果我是宗门的长老,我一定会想把你招入门下的。” 容容点点头,心里稍稍踏实了些,“哦!我知道了!境界提升的越快,资质就越好,对?” “嗯。也可以这么说。”慧娘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容容碗里。 容容边吃边想,自己的灵根太多了些,不是宗门最想要的。现在她唯一有优势的,就是灵根的资质还不错。不过,这也只是娘亲说好,也不知道宗门是怎么想的。要是自己的境界能再高一些,宗门是不是可以不计较自己的灵根数量,更愿意收自己入门了呢? ------ 生辰刚过,元宵又至。 正月十五这日,慧娘应五娘子之邀,带着容容和云伯阳下山,去了平三镇。 到了花布坊,秀儿正在门口等着。见他们来了,把他们引进后院。 五娘子和小安、柱子、彩儿都在后院,见他们来了,大家一起进到待客室里坐下。 待客室的桌子上摆着茶水和几样糕点,众人围着桌子坐了。彩儿给大家倒了茶,秀儿把前面店门掩上,也进来坐下。 五娘子今日一身绛紫色袄裙,腰间系了条深色的宽带,发丝高高盘起,斜插着一只银簪,整个人显得精神又干练。见众人都坐好了,她清了清嗓子,喜气盈盈道,“各位,去年的今日,我们刚把花布坊从乔大娘手里盘过来。在大家一年的努力之下,咱们的小店略有盈余。今日为感谢大家和我一起努力,咱们做一个小小的分红仪式。”说着,她从旁边拿过来一个小托盘,揭开盖在托盘上的布,露出下面几个红色的小布袋,每个袋子上都写着一个不同的字。 五娘子拿起两个分别写着“彩”和“秀”的布袋,笑着递给彩儿和秀儿,“先给你俩一人一袋,这几个月,你们帮我做事做得不错,这是我的一点感谢。” 彩儿和秀儿欣喜地接过红布袋。秀儿忙不迭地打开,里面是一锭一两重的银元宝。秀儿两眼放光,捧着元宝,连忙向五娘子道谢。彩儿也打开布袋,里面同样是一锭银元宝,当下也笑着道谢。 五娘子笑道,“希望你们以后也能全心全意的帮我做事,如果咱们这个店开得好了,奖励也会更多的。” 两人拿着银子连连点头。 生娑珞055 炼气丹药猛 五娘子又拿起一个写着“柱”字的红布袋,这个袋子比前两个袋子加起来都大。五娘子把布袋递给柱子,道,“这是给你的,感谢你支持我开店!还有,这一年你忙前忙后,跑东跑西的,辛苦了!” 柱子双手接过袋子,看着五娘子道,“谢谢!其实你比我还忙,你也辛苦了。” 五娘子脸颊染上一丝红晕,收回手。喝了一口茶,她又拿起托盘上的最后一个红布袋,这个袋子最大,而且里面鼓鼓囊囊的,撑得很满。 五娘子把布袋递给慧娘,道,“这里面是给你的分成,还有感谢你上次绣的三蓝绣花边,那件衣服让曹家大太太得了郡府贵夫人的喜欢。她不仅给了我赏钱,而且还在我这儿又定做了一年的衣服。所以,一共是二十五两,你点点。” 慧娘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道,“我当初就觉得你精明能干,又诚恳可信,是块开店的好材料。现在看来,真是没有看错人。第一年就能有盈余,以后你的生意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五娘子也笑起来,“嗯,借你吉言,只要我们一起努力,将来一定可以越来越好的。” 几人又聊了一阵,有客人来买布,秀儿和五娘子去了前面,彩儿回了绣房继续绣花,小安带着容容去小院里玩儿,待客室里就剩下柱子、云伯阳和慧娘三人。 云伯阳放下茶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柱子,道,“这是你之前要的萝丝子,我给你制成了饼。你每次取一点点泡水或者煮粥时加进去就行。” 柱子闻言,笑着接过布包,道,“云大哥,真是谢谢你啊!我最近跑来跑去的,腿脚总觉得有点跟不上,这下可好啦!” 云伯阳笑道,“切记别搁多了,一次不要超过两钱的量。” 柱子连连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又道,“云大哥,你之前托我打听的事,我打听到了一些。” 云伯阳眼睛一亮,问,“怎么样?” 柱子道,“今年宗门的收徒大会定在五月中,地点依然是在每个郡的郡府举办。到时,你们只要前往咱们翠川郡的郡府定澜府就行了。而且,听说县里不久之后也会出告示,你们到时也可以留意一下。” “哎呀!真是谢谢你啦!”云伯阳笑道。 “嘿嘿!这没啥!我还要谢谢你给我弄的药。”柱子扬了扬手中的布包。 ------ 从镇上回来,慧娘把这次收到的银子都交给容容,让她放进空间里好好保管。容容也顺便进了一次空间。 随着境界的提升,如今,她的空间已经变得很大很高了,顶上的白色圆球看上去也比以前小了不少。 容容仰起头,看着头顶那颗白色的圆球,有些发愣。 距离小咕噜沉睡已经过去了一年半的时间。容容还记得最开始得到空间时,小咕噜说话总喜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它还会告诉自己一些关于修炼的事情,还有它为了自己和娘亲陷入了沉睡。 她还记得小咕噜刚刚沉睡时,自己有多着急,每天都拼命修炼,还因此生病发烧。现在自己已经炼气六层,距离炼气十层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自己才能到炼气十层,才能重新唤醒小咕噜。 也因为小咕噜的沉睡,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空间除了能放点东西还能做什么……要是小咕噜能醒来,也许自己就可以知道这个空间的其他功能了。 容容长出了一口气,又看向空间的其他地方。偌大的空间里空空荡荡的,除了爹爹给她做的小架子和上面放着的几样东西之外,就不剩什么了。 趁着东西少,容容把两个架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一个放家里要用的东西:最下面是大大小小几袋银子,中间大部分都空着,只在一角放着一个小木盒,里面是花布坊的字据。 另一个架子上是她觉得跟修炼有关的东西:一根烧焦了的木头,是爹爹之前给她的,她后来发现木头上有微弱的灵气,想来应该跟修炼有关。还有白羽走之前给她的护身手帕和一瓶炼气丹。 炼气丹?容容的目光停在装着炼气丹的小瓶子上。她记得自己刚拿到这瓶炼气丹时还是炼气三层,当时娘亲说要等境界高些再吃,效果才好。也不知道如果现在吃,效果怎么样? 容容看着瓶子,愣了一会,才出了空间。 晚饭的时候,云伯阳道,他们三个人要为几个月后宗门的收徒大会开始做准备了。 慧娘说,要做几件体面一点的衣服,几人路上穿,这样就不会因为衣着不得体而被人另眼相待。 云伯阳想在出发之前把春季的采收和春耕都做了,因此也要开始做准备。 而他们交代容容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在这几个月内专心修炼,最好能再提升一个境界,如果提升不了,让当前的境界达到最饱满的状态也可以。 容容看着爹娘兴奋地讨论着接下来的安排,心中对于未来宗门的生活也充满向往。饭后,她就急忙钻进小布棚,开始修炼。 盘膝坐定,运转慧灵诀。小布棚内聚集的灵气纷纷涌入容容体内,经过几处经脉,再涌入丹田。丹田内的灵气团因新灵气的加入又增大了一点点。之后,容容从灵气团里引导出一缕灵气,让它沿着经脉缓缓游走。有了灵气的浸润,经脉变得更加柔软而坚韧,也让灵气的通过更为顺畅了。 引导灵气在体内徇行了一遍,容容就停止了修炼。听了之前爹娘的话,她知道自己的境界如果能再提升一些,进入宗门的可能性也会更大一些。只是,她刚进入炼气六层,想要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内再进一步,如果不借助外力,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是,她能借助什么外力呢? 容容心念一转,一个小瓷瓶出现在她肉乎乎的小手里,正是那个装有炼气丹的小瓶子。 揭开瓶口封着的纸,把瓷瓶往手心里一倒,三粒炼气丹咕噜噜滚进了她的手心里。 三颗吗?容容看着掌心乌黑的丹药滚了滚,心道,若是一颗,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三颗就三颗! 她没再多想,张口把手中的炼气丹都吞入了腹中。 丹药入腹,起初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过了一会儿,腹部忽然“轰”地一下热了起来。 容容被弄了个措手不及,肚里好像被人突然点燃了一把火一样,而且热度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大量灵气也开始从发热的地方迅速涌入她的身体,灼热之感也随之蔓延到了全身。 容容愣了一瞬,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却已经开始本能地运转起慧灵诀。 慧灵诀缓缓运转,原本窜入体内的灵气被导入周围的经脉,灼热的感觉也消退了一些。但只是一些,紧接着,更多的热气立刻填补上来。 容容很快就发现了慧灵诀的作用,为了消除灼热的感觉,她立刻全神贯注地运转起慧灵诀来。 很快,大量灵气被她导入经脉,再随着经脉涌入丹田。丹田内盘旋着的灵气团也因为大量灵气的涌入,以可见的速度快速增长着。 但是,容容很快发现,以平常的速度运转慧灵诀,只能稍稍延缓热度的上升。但此时,她的腹部已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温度,有些疼起来。容容不由得加快了慧灵诀的运转速度,希望能带走更多灼热的灵气,降低一点温度,让自己的肚子好受一些。 大量的灵气不断涌入丹田,过了没多久,灵气团猛地一颤,膨胀开来。突破了!容容从炼气六层进入了炼气七层! 然而,她根本顾不上高兴,因为药力不但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厉害了。 肚子被灼烧得极烫,大量炙热的灵气被导入经脉,使经脉都开始灼热发烫起来。炙热加疼痛的感觉渐渐从肚子蔓延到全身,容容有点受不了了!她紧皱着眉头,却不敢停下来,生怕自己一旦停止运功,就会被那股热气烧化了。 但是,此时想停是根本停不下来的,容容只能咬紧牙关,拼命运转慧灵诀,头顶都冒出了丝丝热气。 大量炙热的灵气进入经脉,涌入丹田,一拨又一拨,汹涌澎湃,源源不绝。容容咬牙坚持着,忍耐着腹中和身体被灼烧的疼痛。而她丹田内的灵气团也在这种坚持中,继续增大,增大,再增大! 生娑珞056 盈盈道法真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容容觉得,自己已经被体内的灼热疼痛折磨得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忽然,灵气团再次一颤,突破进入了 炼气八层。 一进炼气八层,丹药的效力忽然和缓了下来。涌入经脉的灵气不再那么汹涌,腹部的灼热感也开始慢慢减弱,疼痛也渐渐消失了。 这样的感觉让容容舒服了许多,她心神稍松,稍稍减缓了慧灵诀运转的速度,但并不敢就此停下来。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容容感觉丹田内的灵气团似乎再次达到了一个极限,但此时,丹药的力量也似乎已经消耗光了,可以吸收的灵气越来越少。就在容容以为丹药的力量会就此结束的时候,忽然,“轰”的一下,一股灼热之力突然在她体内爆发开来,给容容来了个猝不及防。 汹涌的灵气瞬间涌入经脉,经脉突然一痛。但疼痛只是一瞬,很快就消失了。随着痛感的消失,汹涌的灵力也瞬间变小,然后就彻底没有了。 容容被吓了一跳,却也没有办法,只好重新梳理体内乱窜的灵力,把它们引入经脉,再汇入丹田。 随着最后一丝灵气的汇入,丹田内的灵气团再次一震,进入了炼气九层。 再没有灵气可以汇入经脉,腹部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容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心中一阵高兴,自己成功从炼气六层飞一般地突破进了炼气九层,这下进入宗门肯定没有问题了! 吐纳休息了一会,容容才发觉腹内空落落的,饿的厉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修炼了多久,手脚都有些酸麻。她活动了一下手脚,就掀开布帘,准备出去找点吃的。 抬眼就看到娘亲正站在小布棚门口,神色焦急。看到她出来,眉间才稍稍舒展。 容容立刻亲昵地喊了一声,“娘亲!我饿了!” 慧娘走过来,一把把她抱进怀里,道,“容容,你终于出来了,吓死我了!”说完抱起她,走回小茅屋。 “咦?娘亲,你今日怎么了?”容容已经5岁,虽说不上胖,但近来慧娘已很少像这样抱她了,故才有此一问。 慧娘把她放在凳子上,又去拿来吃的,放到她面前,见容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才道,“你知道吗?你在聚灵阵里待了两天两夜!我都担心死了!又不敢打搅你。容容,你到底是……咦?你又突破了?……这么快!……嗯?……还不只一层。容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容看见娘亲惊讶的眼神,先是一愣,嗯?我在小布棚里待了两天两夜吗?我都没觉得。她偷偷吐了吐舌头,然后立刻满脸笑容地道,“娘亲!我吃了白羽哥哥给我的炼气丹,现在,已经是炼气九层了!” “什么?你吃了炼气丹?!”慧娘惊讶的睁圆了双眼。 “嗯!”容容笑眯眯地喝了一口粥。 慧娘丝毫没有高兴的表情,反而叹了口气,坐到容容旁边,问,“可是,一般的炼气丹怎么可能让人接连突破三层?还是从炼气六层一下突破到炼气九层?” 容容有些得意道,“因为我吃了三颗呀!” “三颗?!你一次吃的,还是一颗一颗吃的?”慧娘的眼睛又瞪圆了。 “一次吃的。”容容又喝了一口粥。 “一次吃的!一次吃三颗炼气丹?!”慧娘的声音都有些颤。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柔声问,“容容,你吃完有没有感觉什么不舒服的吗?” “嗯!”容容点了点头,“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肚子里热得挺难受。” 慧娘皱起了眉头,“容容,你能把你是怎么想起来吃炼气丹,到你刚才从聚灵阵里出来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完完整整地给我讲一遍吗?” “嗯……”容容眨了眨眼,一边吃饭,一边讲起来…… 慧娘听完,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容容,你这么做,有些冒失了。” 容容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食物,抿了抿唇,“嗯,是。娘亲,我也觉得我一次吃三颗炼气丹有些太多了,下次我绝对不会吃那么多了。” 慧娘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是我跟你爹把修炼这件事说得太轻松了,让你误以为任意而为也可以很容易的提升境界。” 容容不解的看着她,“娘亲,你说的我怎么听不太懂啊。修炼不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每日坐在那里引气入体就可以了,如果嫌修炼的慢,还可以吃点丹药提升修为。” 慧娘听见女儿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跟她讲起,只道,“容容,我跟你爹爹在你身边,之前,我们帮你去思考和筛选了很多你该自己去思考并做出抉择的事情。也让你对修炼有了误解,有很多道理都没弄太明白。”见容容仍懵懵懂懂的样子,她想了想,又道,“比如,‘该如何去修炼’这件事情。其实,该如何修炼是没有什么一定之规的。无论是如何引气入体、如何引气徇行,还是如何施展法术,其实都不是我们告诉你怎样,你就该怎样的。我们告诉你的,都是我们或者我们的前辈经过自己的探索,发现这样做结果会很好,才慢慢变成一种方法或者一道口诀。” 容容仍是听不太明白娘亲为什么要讲这些,但她喜欢娘亲坐在她身边,轻声细语、耐心地给她讲事情。这种感觉很好,有点像寒冷的冬天坐在火堆旁烤火,很温暖,很舒服。所以,虽然她听不懂,却也很用心地听着。 慧娘见她听得认真,又继续道,“我觉得,其实修炼本身,是让天地间的灵气滋润我们的身体,激发出我们身体的能量,从而让我们的身体可以更好,甚至可以拥有普通人没有的力量,这样的一个过程。” 容容听懂了一些,点点头。 慧娘接着道,“我们的身体接受灵气的这个过程其实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除了身体本身的条件,比如有没有灵根,灵根的资质怎么样之外,我们自己对身体的爱护和保养其实更为重要。” “啊?”容容头一次听说还要爱护和保养身体,感到十分惊讶。 “是呀!”慧娘温柔地笑了笑,道,“比如,对于修炼而言,我们的身体其实是越纯净越好。身体越纯净,就越容易感知周围的灵气,越容易把灵气引入体内。而纯净的身体也可以使灵气在体内游走的更加顺畅,无论是引气徇行,还是施放法术都可以毫无阻碍。然而,丹药之内是有很多杂质的,那些杂质会污染我们的身体,让我们的身体不再纯净。你刚开始吃,可能还不觉得什么。但时间久了,你会渐渐发现身体越来越不容易吸纳周围的灵气,只能靠聚灵阵或者服食丹药才能提升修为。” 容容听了,心中一惊,“娘亲,这些你怎么之前没有告诉我?” 慧娘盯着容容看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道,“我在白羽给我们那瓶丹药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了。我还说,一般修士只在修为徘徊不前时,才服用丹药。这个你记得吗?” 容容摇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你说要到炼气后期再吃这个,可以更好地提升修为。” 慧娘苦笑了一下,“可见,你并没有把我说的话听完整,也没有记完整。”她又叹了一口气,问,“你还记得我说过,使用丹药提升的修为十分虚浮,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凝实,这样的话吗?” 容容又摇了摇头,问,“我现在的修为虚浮吗?” 慧娘点点头,“嗯,十分虚浮。以我这炼气三层的修为,都能看出来你周身灵气散逸漂浮不定。如果此时被人攻击了,一定扛不住,说不定境界还会下跌。” “啊?!”容容一下站起来,急道,“那我现在就回去凝实修为!” 慧娘伸手按住她,“哎~!别急呀!你刚熬了两日两夜,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你需要先好好地睡上一觉才行。” “哦……”容容又坐下,说到睡觉,她确实觉得有点困了。只是心中还有一个问题,所以又抬头问,“娘亲,丹药这种东西我以后是不是都不能吃了?” 慧娘看着她,正色道,“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吃。能自己修炼,就不要借助外力。” “嗯。”容容点点头,此时,云伯阳从外面回来了,带进来一身寒气。慧娘起身去灶间给他端吃的。 “爹爹。”容容叫了一声。 云伯阳笑笑,轻咳了一声,坐到桌子旁,对容容道,“你没什么事?你娘见你接连修炼了两日,急的跟什么一样。” 容容摇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困。” 慧娘拿来食物,云伯阳边吃边道,“那就快去休息!身体是最重要的。” 容容站起来,揉了揉眼睛,进了里屋,爬上床。睡着之前,她依稀听见娘亲跟爹爹在外面说着什么。 生娑珞057 行行人已远 接下来的日子,容容几乎每日都在引气徇行经脉。 服食丹药那日,最后的灵气爆发到底对她的经脉产生了一点影响,腹部的经脉隐约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这几日运行灵气都不太顺畅。 容容去问了娘亲,娘亲告诉她,这种情况只有反复引气徇行,让经脉得到灵气的滋养,才有可能渐渐恢复。还有,她虚浮的修为也需要靠反复徇行经脉,才能凝实。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月,容容几乎把所有的修炼时间都用在了引气徇行上。 修炼之余,除了描花样子,她又跟随爹娘去山里采收和播种药材。如今,她的修为已是炼气九层,土墙术也勉强可以隆起一人高的土墙了。 爹娘见到容容隆起的土墙,每次都眉开眼笑的夸她,这让容容心里颇为得意。 之后,爹爹去山下卖药材时,见到了镇上贴出来的告示,收徒大会定在了五月十五。 ------ 四月底,山上的桃花已落,各种小野花开得正热闹时,容容一家开始忙碌地准备出发的各项事宜。 考虑到容容此去都不会再回来了,慧娘把容容所有的衣物和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出来,云伯阳也把聚灵阵拆了,将里面的灵石都拿出来,一并让容容放进空间里收好。幻宇空间现在已经变得非常大,装下他们一个村子都没问题,更别提这么一点东西了。 两个大人自己只带了一两件换洗的衣服、一些碎银子和一点干粮,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背在肩上。 因为要出远门,慧娘又化了妆,容容觉得娘亲瞬间就变老了十几岁,也丑了许多,真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他们没有带太多食物,主要怕在路上反复使用容容的空间,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倒不如跟普通人一样,该住店就住店,该吃饭就吃饭,来的坦荡。 家里的鸡也不能喂了,云伯阳用筐子装了,背在驴身上,打算拉到镇上去卖了。 容容坐在驴背上。她如今已经很会骑驴了,在驴背上左摇右晃也不会掉下来。 三人一驴就这么出发了。 ------ 下了山,第一站便是平三镇,一家人先去了容容的外祖家。 正逢蒙学堂的休沐日,刘修文和刘氏都在家,见他们徒步前来,还带着鸡和驴,都很惊讶。 难得下山一趟,慧娘给二老带了一些山货,又把要带容容去郡府参加收徒大会的事跟他们说了。 二老更惊讶了。刘修文捋了捋胡子,沉吟了片刻道,“我们学堂里有几个学生近日也请了假,说要去这个什么大会。可是,我觉得这个事情很不靠谱。容容不一定有那个资质能被那些修士看上,去了不是白去?” 慧娘笑了笑,对容容道,“你露一手给外公看看!小火焰就行。” 容容往旁边挪了两步,一伸手,掌心里忽然冒出一团火焰。她看准了桌子上放着的一盏小油灯,手一挥,火焰轻轻地飘了过去,“呼”的一声,点亮了油灯。 刘修文瞪圆了眼睛,大声道,“哎哟!容容!你……你这实在是……” “神了呀!”刘氏一拍手,眉开眼笑地站起来,几步走到容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真没想到,咱们家居然能出一个仙人呀!” 慧娘微笑着道,“现在去就没问题了?” “嗯。”刘修文还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 刘氏笑着问,“你们现在就要走吗?要不要再住一晚?” 慧娘摇摇头,“不住了,爹也说他的学生已经出发了。我们走得不算早了,还是赶紧赶路!”说罢,让容容给二老磕了个头,就要离开。 “等等!我去给你们拿点吃的!”刘氏转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就包了一个包袱出来。 “呐!这里面是几个馒头和几张大饼,还有两罐鲜螺酱,你们都带上,路上吃!”她把包袱递给慧娘。 三人跟二老告了别,出来赶上驴,正准备出发。 刘修文似乎此时才回过神来,叫住了慧娘,问,“你们去郡府还带着鸡?” 慧娘笑笑,“我们打算把鸡和驴都拉去卖了,顺便再凑点盘缠什么的。” 刘修文摇摇头,“你们出发得已经不早了,不如把鸡和驴都卖给我!可以省些时间,早点上路。” 说罢,他转身回屋,拿了银子出来,递给慧娘,“这是十五两银子,行不行?” 慧娘不肯接,“这太多了!我们本来只想着卖几两银子的。” 刘修文一瞪眼,“拿着!听话!”复又和善地劝道,“出门在外,不容易。不要委屈了自己,委屈了容容。拿好了!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慧娘抿了抿唇,接过银子,让容容再次给二老磕了头。三人才又重新上路。 ------ 去郡府的路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 云伯阳打算先去碧山县城,再经过安河县,最后到郡府定澜城。 三人先去了镇上的车马行。因为到得晚了些,去县城的大马车已经走了。云伯阳只好花了些钱,雇了一辆小马车。 小马车也有小马车的好处,只有容容一家人,没有其他人也就没有了嘈杂和纷扰。 他们晌午时分出发,马车一路小跑,赶在关城门之前进了碧山县的县城。 云伯阳找了间小客栈住了一晚,次日一大早,三人又搭上了去安河县的马车。 容容之前从来没有来过县城,如今忙着赶路,也只草草瞟了一眼,只觉得这里的房子比平三镇多了许多,也阔气了许多。 马车上除了他们,还有两个老媪和她们的儿女,都是去县城的。男女有别,慧娘拉着容容挨着女眷,坐到了稍微靠里的位置。云伯阳挨着容容,坐在靠外的地方。 第一次出远门,容容看什么都新鲜。她先是盯着两个老媪看了一会儿。两人穿着边角绣花的细棉布褂子,一个绛红色一个墨绿色,脑后都挽着低垂的发髻,带着闪亮的耳铛。她们似乎很相熟,叽叽喳喳地凑在一起聊天。慧娘跟她们打了个招呼,可对她们的话题实在没什么兴趣,说了两句就不说了。两人便不再理她,自顾自地继续聊起来。 容容看了一会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抬起头去看官道两旁的景色。 马车踏上一座很长的石桥,路过一条碧绿的大河,走入一片开阔的地带,放眼望去,周围全是农田。清晨的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飘荡在农田上方,映衬着几处零星的村落和远方的高山,好似一幅美丽的画卷。 碧山县到安河县要走一日一夜的路程。白日里,人们在车上有说有笑,到了晚间就有些乏了,相互倚着靠着,睡得迷迷糊糊。 马车渐渐走进了前面的大山里,月光被高山巨大的影子挡住,四下里有些黑,只有马车前面的灯笼照亮着前方的一小截官道。 周围响着窸窸窣窣的虫鸣。容容伴着虫鸣,趴在慧娘的腿上,睡得香甜。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乱了优美的虫鸣。“吁……”前面传来车夫的声音,马车摇晃了一下,猛地停了。 容容已是炼气九层,比常人感觉敏锐了许多,这么大的动静一下就醒了。她睡眼惺忪地看向娘亲,只见她正目光凛冽地紧紧盯着马车前面。 容容也想抬头看看,却被娘亲伸手按住了。 容容扭头看见旁边的爹爹也睁开了眼,不安地看着四周。但是,车上的其他人显然还没有察觉,依旧睡得昏天黑地。 忽然,容容听见前面传来一个沙哑洪亮的男声,“此山~是我开~!此……”她侧过头,穿过众人的缝隙,依稀看见马车前面多了三个骑马的男人。他们身型彪悍,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反射着车前灯笼的光,一闪而过。 紧接着,容容忽然听见慧娘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容容,我们遇到山贼了!你按我说的做,我们才能活命……” 生娑珞058 灼灼刀火明 容不得容容惊讶,慧娘短短几句已经交代完了。她凑近容容,闭上眼睛,假装抱着孩子睡了过去。 此时,前面的车夫吓得扔了鞭子,“嗷唠”一声钻进了旁边的草丛。 车上的人被这一声给惊醒了,穿红衣的老媪睁开眼睛,问了一句,“咦?怎么停了?”转头看见几个大汉骑着马,从前边围了过来,立时瞪圆了眼睛,“你你你……你们……”她吓得声音都结巴起来,完全没有了白天时的口若悬河。 容容看了看爹爹,只见他微笑了一下,眨了下眼。一只粗糙的大手悄悄地握住她的小手,掌心的温暖传来,容容心里顿时大定,也学娘亲的样子,闭上了眼。不过,她记得刚刚娘亲的话,并没有完全闭紧眼睛,而是留了一条缝,偷瞄着那几个山贼的动静。 红衣老媪的儿子被母亲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问,“怎么回事?”一转眼,看见马车周围已被几个骑马的大汉围了起来。 他惊恐地瞪圆了眼睛,忽地站起来,声音都有些跑调,“你们!你们是山贼!” 话音未落,当先的一个山贼扬起手中的刀,“噗!”地一声砍进了他的肩膀! “啊~!”年轻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大喊,向后倒去。 “啊~~~~!”红衣老媪见儿子被刀砍中,发出惊惧的尖叫,声音比他儿子还大。 这下车上所有的人都被吵醒了,惊恐地看着缓缓倒下的年轻人和旁边挥刀的山贼。 只除了云伯阳一家。他们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闭目大睡。 “叫什么叫!”刚砍了人的山贼拔出刀来,冲着红衣老媪呵斥道。 红衣老媪顿时惊恐地用双手捂住了嘴,只发出“呜……呜……”的声音。旁边其他人被刚发生的事情吓呆了,瞪着眼睛,惊惧地看着那几个山贼。 除了云伯阳一家,他们还保持着刚才睡觉的姿势,一动不动。 那山贼也发现了云伯阳一家的不对劲,心中疑惑,伸手就去拍云伯阳,“你怎么回事?怎么还……” “不对!别过去!”他身后,一个身披豹皮,首领模样的大汉突然出声。 但是,已经晚了。 只见云伯阳腾地睁开眼,目光如炬,唇角咧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拉着容容的手一抬。 “噗!”地一声,一股巨大的火焰猛然从他手心冒出来,瞬间喷向那个伸手的山贼。 “啊啊啊!”那人反应很快,立刻倒退了几步,但身上依旧被火焰燎着了,发出一连串尖叫。他立刻往地上一滚,才险险将身上的火扑灭。但他显然已被火焰烧伤了,趴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剩下的山贼看见同伴突然被烧,有些慌乱,胯下的马也不安地踏着蹄子。 “别慌!别慌!”首领模样的山贼努力控制住自己被吓得连连后退的马,朝手下人大喊了几声。 原本已有些害怕的山贼听见首领的喊叫,又重新勒回了马头,只是神色间,颇有些游移不定。 山贼首领抬起手,用刀尖指着云伯阳。最近几日,总有人夜里赶路,经过此地。他们已得手了不止一次。今日,看见这一车的人,只有三个男的,还一跑一伤,他实在是舍不得放弃这几个到手的肥羊。只是,眼前这个男子似乎有些扎手。 旁边的山贼看到首领发出了信号,就有两个勇猛的,骑着马挥着大刀冲了上来。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云伯阳和容容的实力。云伯阳手中再次喷出火焰,这次火焰直接烧到了马头。 马匹本就怕火,被这么一烧,立刻受了惊,拼命地摇头踢腿,一个山贼被掀翻在地,另一个被惊马带着狂奔而去,转眼就消失在山路尽头。 “哼哼!”云伯阳低笑一声。 山贼被他低沉的笑声吓得顿了顿,但山贼首领显然还没有死心,正要冲站在云伯阳身后的山贼打眼色。 突然,原本趴在云伯阳身后的一个普通妇人猛然坐了起来,眼神凌厉,朝那首领一伸手,一道红光闪过。 山贼首领的上半身突然着起火来。 “啊~呀!啊~啊~”山贼首领撕心裂肺地叫起来,凄惨的声音在山间回荡,有点瘆人。 他的马见背上驮着的人着火了,惊恐地抬起前腿,不住地窜跳,把身上的人抖落在地。慌乱之中,又踩了那首领几脚,就顺着山路跑没影了。 剩下的山贼立刻阵脚大乱。 “他们是修士!”“两个修士!”有人突然喊了起来。 众山贼更加惊慌失措,纷纷驱使马匹后退。 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跑哇!” 众山贼的马头一转,“哒哒哒哒……”,伴随着一阵慌乱的马蹄声,那几个山贼瞬间连人带马跑了个干净。有两个尚有点良知的,临走前,冲过来带走了受伤的同伙和首领。 “哒哒哒哒……”山路上,慌乱的马蹄声渐渐消失了。 一阵山风吹过,四下里恢复了安静。 云伯阳轻咳了一声,慧娘也放松了身体,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呼……”容容长出了一口气,天知道,她刚才都要紧张死了。 一只大手轻轻拂上她的头顶,揉了揉,云伯阳沉稳的声音响起,“不错!我的小容容很棒哦!” 容容抬起头,就看到爹爹慈爱的笑容。 她也立刻展露出了一个笑容,又回过头去看娘亲。 慧娘神色淡然地扶了扶鬓角的头发,刚才用力过猛,有一缕头发散落了下来。她也冲容容展颜一笑,道,“这是我们容容的第一战!很漂亮!”说着,又把容容搂入怀中。 “我下去看看!”云伯阳说着跳下车。 “小心点。”慧娘叮嘱道。 车上众人此时已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一些。 绿衣老媪刚才抱着女儿瑟瑟发抖,此时见强盗跑远,对这夫妻二人的敬意油然而生,拉着女儿跪在车板上千恩万谢。 红衣老媪也谢了一句,然后大喊一声,“儿啊……!”就扑到倒在一旁的年轻人身边。 此时,原本躲进旁边草丛里的车夫眼见着山贼跑了,又偷偷溜了回来,扒在车边看着车上的年轻人和痛哭的红衣老媪。 云伯阳下车确认了一下山贼确实已经跑远,就翻转回来。看到红衣老媪趴在她儿子身上哭,过去伸手往年轻人鼻下一探,皱了皱眉头,道,“先别哭,他还没咽气呢!” 红衣老媪闻言,立刻止住哭声,细看之下,年轻人胸口果然微微起伏。 云伯阳走到容容身边,跟她要了一些原本打算让容容带走的跌打药,给年轻人敷上,又从年轻人的衣服上扯下几根布条,在车夫的帮助下,把他的伤口包扎紧,才道,“此地不宜久留,山贼可能还会回来,我们最好还是赶紧走。” 众人惊吓过度,早没了主意,只有慧娘点点头。 云伯阳把山贼落下的一匹马拴在车后,让车夫赶车继续前行。车夫刚才被吓得不轻,此时腿肚子还有点转筋,连滚带爬的坐回车前面,战战兢兢地继续驾车前行。 车上众人被这么一吓,都没了睡意,警惕的东张西望。 云伯阳轻咳一声,对慧娘和容容道,“你们闭目养会儿神,这里有我盯着。” 确实,刚才对付山贼时,容容和慧娘都有不少消耗。但在马车上,容容无法入定引气入体,只能趴在慧娘的腿上休息,没一会儿功夫就睡了过去。 其他人一夜无眠。天亮十分,马车终于绕出山地,进入了平原地带。车夫不敢停歇,又急急赶了一日的路程,才终于到了安河县。 日暮西沉,马车先把年轻人和红衣老媪送去了医馆。绿衣老媪坚持要去报官,云伯阳一家和车夫只好随她去了县衙。 又与县丞、衙役折腾了半天,因有人受了伤,见了血,又涉及到最近在附近频繁出没的山贼,便惊动了县令。 将此事备了案,县令听说云伯阳一家是修士,正要赶往郡府参加仙家的收徒大会,态度立刻变得无比谦恭,还提出要留他们三人在县衙过夜。 云伯阳嫌麻烦,摆手拒绝了。 县令也知道这些修士的脾气,不好强做挽留,便着令县丞带他们到县城里,找了一家官家的客栈住了下来。 天色已晚,折腾了两日,一家人都感到十分疲累,草草吃了两口东西就歇下了。 生娑珞059 莫比裙衫美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云伯阳去结店钱。客栈掌柜见他们是县丞带过来的,原本没打算收钱,可是云伯阳一再坚持,加上县丞昨日临走前叮嘱他要顺着这几人,这才眉开眼笑的收了钱。 一家人出了客栈,又去车马行,寻找去郡府的马车。 宗门的收徒大会召开在即,车马行里有不少人要赶往郡府。容容一眼看去,其中也有几个有修为的人,不过他们最多也就是炼气初期的修士,像她这样炼气九层的则基本没有。也有人看到了容容一家,当看到容容的修为时,目光中则带了一丝敬畏。容容彼时还不懂那目光的含义,只觉得此地人都很好,对他们一家很是和气。 云伯阳吸取了昨日的教训,并没有找单独出行的马车,而是找了一支赶往郡府的车队,里面有五、六架马车,想来人多一些,也更安全一点。 他们坐的马车挺大,车上多是大人带着孩子,加上他们也有三四户人家,全都是要去参加收徒大会的。 接连几日赶路,加上昨日路遇山贼,云伯阳和慧娘都有些疲备,坐上车没多久就在车身的摇摇晃晃中睡着了。 容容昨夜睡的挺好,此时很有精神,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车上众人。细看之下,这些人也不都是普通人,还有几个有修为的,只不过与她的修为比起来,还差得远。 容容正好奇地看着,忽听旁边一个七、八岁大,身穿锦缎长袍的胖男孩问坐在他对面的瘦小男孩,“你也是去参加收徒大会的吗?” 瘦小男孩点点头。 胖男孩一见,立刻来了精神,道,“我也是!”然后,又转过头来问容容,“你是吗?” 见容容点头,他仿佛又找到了一个同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又去问另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得到她的肯定之后,眉飞色舞道,“原来咱们都是去参加收徒大会的呀!我听说今年的收徒大会,两大宗门打算广招弟子,说不定咱们都会被招入宗门呢!”其他小孩听了他的话,都笑起来,露出一脸向往的表情。 胖男孩好像知道很多的样子,一路说个不停,其他孩子都只听着他说,偶尔插个一两句。容容从他们的话里,知道了此次收徒大会最主要的两个宗门是清阳宗和凝翠门,清阳宗以剑法着称,凝翠门以术法闻名。也知道了同车的胖男孩叫小麒,想去凝翠门,瘦男孩叫少铭,想去清阳宗,女孩叫颜颜,也想去凝翠门。 当小麒问容容想去哪个宗门时,容容愣了一下,她还没想过具体要加入哪个宗门。 少铭看了她一眼,道,“你修为那么高,想加入哪个都可以的。” 另两个孩子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容容,他们还没开始修炼,与凡人一样,也就根本没看出来容容是有修为在身的。 容容刚才就看出来少铭也有修为,大概是炼气五层的样子,是车上少有的几个有修为的人之一。但是,她出门前被爹娘教导不要在人前炫耀,因此也没说什么,此时却被少铭一语道破她的修为,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只点了点头。 胖男孩小麒好像发现了一件新奇的事情,立刻凑过来,问道,“你竟然已经会修炼啦!那你会法术吗?就是那种可以吐火喷水的法术?” “会呀!”容容眨了眨眼睛,点了下头。 车上的几个孩子立刻炸了锅,也有几个大人朝容容看过来。小麒兴奋地拍着手,说,“那你能给我们表演一个吗?” “这……”容容迟疑着,车上地方小,没有土地没有种子,不好施展法术。 “你该不是不会法术?”少铭一脸鄙夷的表情。 “我当然会了!”容容立刻反驳道,当下抬起一只手,火球术轻吐,掌心燃起一簇火苗。 “哇!”其他孩子发出一阵赞叹,就连车上的一些大人也纷纷以惊讶的目光看向那簇火苗。 人们羡慕的目光让容容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脸上扬起一副骄傲之色。 “啧……”就在容容高兴之时,忽然传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容容循声望去,却是少铭。 他用鼻孔哼了一声,道,“就这?亏你修为还在我之上!来!让你瞧瞧我的火球术!” 说着,他也一抬手,掌心腾地跃出一团火焰,那火焰在他掌心盘旋,很快汇聚成一个炙热的火球,火球中间噼啪作响,似乎蕴含着什么可怕的力量,让人心生畏惧。 “喔!”一众大人小孩发出一阵惊呼。 容容隔着人都感觉到了火球的热度,看看少铭手里不断发出爆裂之声的火球,再看看自己掌中飘忽的火焰,顿时感觉自己的火焰太弱了,完全不够看。只得悻悻地收回了手里的法术。 少铭也熄了手里的火球,面有得色,对容容道,“瞧!我这火球术可比你那小火焰厉害多了!” 见容容被气得哼了一声,他继续洋洋得意到,“就你这虚浮的三脚猫功夫,大宗门恐怕根本就不会收你的!” 容容气得瞪了他一眼,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慧娘被刚才众人的声音吵醒了,见容容一脸不高兴,便问她怎么回事。 容容咬着嘴唇,只顾生气,也不说话。 后面的路程,容容不愿再理那几个孩子,任由他们一路说笑,自己只侧过头去看周围的风景。 从安河县到郡府需要好几天的路程,晚上时,车队停靠在一家驿站,让众人休息一晚。 次日一早,车队继续上路。容容不愿再跟那几个孩子坐一辆车,便硬拉着爹娘换了一辆马车。 夫妻俩不明所以,也没多想,就随着她,上了另一辆马车。 车辆前行,慧娘跟云伯阳继续闭目养神,没多久,又睡了过去。 这辆车上有四五个小孩,其中一户人家还带了两个孩子。这几个孩子看见容容,有的一脸鄙夷,有的目露同情。容容见他们神色怪异,心中正纳闷,忽然一个面露鄙夷的女孩从鼻孔里哼哼道,“看!又来了个穷酸的!” 旁边一个跟她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孩接口道,“是啊!看她穿着一身粗布,又破又烂!” 容容被他们的对话说得心中一惊,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一身干净的粉色棉布裙,并没有破损。她又去看爹娘,他们都穿着简单的粗布衣服,虽有些洗得发白,却也整洁。 容容没觉得自己穿的衣服有什么不好,又抬眼去看那两个孩子的穿着。那女孩一身水红色绸缎襦裙,男孩则是一身草绿色绸衫。绸缎在日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华,确实好看。 只听那男孩又说,“小颖姐姐,那个小女孩正在看你呢!你今天穿的百褶裙实在是太美啦!简直像天上的仙子一样!” 那个被叫做小颖的女孩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满意的笑容,道,“那是!我这裙子可是我爹从郡府给我买回来的,花了好多银子呢!” 男孩子又道,“你穿得这么好看,宗门一定会看上你的!” “那是!哈哈!”小颖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容容又看了一眼小颖的裙子,样式普通,绣花也一般。容容见过娘亲绣的东西,这个小颖身上的绣花,与她娘亲绣的东西没法比。说实在的,小颖身上的那见衣服除了布料高级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高级之处。当下,容容就不再去看那两个孩子,只转眼去看旁边的其他人。 车上人的穿着虽然没有那两个孩子和他们的大人穿的绫罗绸缎,但也普遍比容容家穿的好,要么是簇新的衣服,要么是锦缎裹边的衣服。容容看过一圈,心里突然有一点点失落,相比之下,她跟家人确实穿的不太好。容容觉得无趣,便转过头,不再关注车上的人,转而去看车外的风景。 日落时分,车队停到在一家驿站前。因晚上要在此过夜,马车上的人都下了车,有的坐在大堂吃饭,有的直接去了客房。云伯阳也要了一间客房,一家人拿出早晨从上一家客栈买的大饼,在客房里就着容容外婆给的鲜螺酱吃起来。 说起来,外婆给他们带的鲜螺酱真是神奇,与什么主食搭配起来都很好吃。不过,今日容容却没有什么食欲。 慧娘见容容吃了几口就不吃了,神色也有些蔫蔫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才问,“容容,你怎么吃得这么少?” 容容看了娘亲一眼,没精打采地垂下头问,“娘亲,我们穿的衣服很破烂吗?” “嗯?你怎么会这么问?”慧娘听后皱了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静静地听着容容把上午马车上发生的事讲给她听。 容容讲完,一脸迷茫的神情,看着娘亲。 慧娘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道,“那你觉得呢?我们穿得破烂吗?” 生娑珞060 外物勿扰心 容容摇摇头,“没有啊!我们身上的衣服连一个补丁都没有,也很干净,只是不如绸缎的衣服好看而已。” “嗯。”慧娘微笑着点点头,肯定道,“我觉得你的看法很对呀!在我看来,衣服只是用来遮蔽身体和抵御寒冷的东西。我们穿衣只要满足这个需求就可以了,好不好看甚至有没有补丁都不重要。你知道吗?很多修为很高的修士,也都不甚在意这些外物的,有些人甚至连鞋都不穿。” “哈哈哈!那他们都光着脚走路吗?”容容被逗笑了。 “是呀!”慧娘也笑起来,眉眼弯弯的,“不过,他们修为也高,脚底板的皮肤极硬,不用担心脚被划伤。” “哦……”容容乐呵呵地点头。 慧娘又道,“别人说的话只是他们的想法,那些看法也许对也许不对,容容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要轻易被别人的话影响了。” “嗯!……我知道了!”容容心里的疑惑解开,又拿起大饼咬了两口。嗯~,外婆做的鲜螺酱真好吃! 慧娘等她吃好了,才站起身来,道,“我们现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让你拜入宗门。不过,你说得对,我们也不该因为穿着,而被人瞧不起。” ------ 次日一早,容容穿上了娘亲出发之前给她准备好的新衣。上身是一件素色的小衫,领口藕荷色的缎子边上绣着精美的小花,下着一条藕荷色的绸缎襦裙,显得可爱出尘。 慧娘和云伯阳也穿上了裹着缎子边的新衣,一家人重新上了马车。 车上几个孩子看容容的神色都跟昨日有所不同。几个面露同情的孩子今日目光中颇有些羡慕。昨日在车上品评衣服的小颖,看见容容的装束,只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不再看她。而她身旁的男孩反而时不时拿眼角瞟着容容,还找机会凑过来,问容容要不要吃他的零嘴,被容容笑着拒绝了。 容容谨记着慧娘昨日对她的教诲,一心想着几日后拜入宗门的事情,对什么衣服不衣服的已经不再放在心上了。 车队急急赶路,越接近郡府,路上的车马和行人就越多,容容也得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 因宗门的收徒大会三年就会举办一次,所以一路上大多是大人带着孩子,亦有修炼的世家带着小孩前往的。 小孩子一多,难免叽叽喳喳的,相互之间也少不了攀比。之前容容跟少铭比的火球术都算不了什么,一路上经常会有火球突然射向道旁,吓人一跳。道路中间也会突然出现一道本不该出现的土墙,弄得后面的车马不得不绕道而行。有时明明是艳阳高照,莫名其妙的就会下起一场雨,淋得路人纷纷躲避。 容容被各种法术弄得眼花缭乱,心中也暗暗着起急来。会法术的人不少呀!而且很多人的法术都不比她的差。 越接近郡府,容容的心里却愈来愈有些沉甸甸的。自己的灵根太多,现在看来,她的法术也不如别人用得好,之前娘亲说的自己的优势,现在看起来却似乎并不是什么优势了。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到了定澜府。车队停在城外,就算到达了目的地,车上的人都下了车,容容跟着爹娘也下了马车。 进城的人很多,在城门口排起了长队。容容一家也随着人流排在队伍里,等着进城。 容容还是第一次到这么大的府城,从老远就看到了坚固的城墙和高耸的城楼。此时,反正排队时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她便扬起头,去看城楼上的红柱青瓦,还有梁上的缤纷彩绘。 容容正看那些彩绘看得痴迷,忽然,等待进城的人群里传出一阵惊呼,有人伸手指向空中。 容容循声看去,“嗖嗖……嗖……”,天空中,几个身着道袍之人正御剑掠过城楼。 “哇!” t“那就是仙人吗?” 人群中传出一声声惊呼,一些普通的百姓更是倒地就拜。也有一些和容容一家一样有修为在身的人,对空抱拳行礼。 容容见过白羽逾空飞行,也被带着飞起来过,此时并不十分惊讶。只是,她心中对飞行这件事情还是有些向往,因此,只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几人,直到他们的身影落入城内,才收回视线。 又过了一会儿,容容一家终于进了内城。排队时,云伯阳跟人打听了,距离收徒大会召开还有两天。因此,一家人先在城内找了一间柱子介绍过的客栈住了下来。 ------ 好好休息了一夜,连日赶路的疲劳感减轻了不少。 次日上午,云伯阳带上一家人去城里最繁华的街道上逛了逛。定澜城不仅容容没来过,就连慧娘都没有来过,因此三人逛得极为有兴致。 街道两旁,各种店铺、酒楼鳞次栉比,每一间都比平三镇的店铺大了好几倍。各家店铺的门面装饰也十分精美,有的绘着艳丽的装饰图案,有的装着精美的雕刻门窗。各家店铺门口也挂着极富特色的招牌。 除了店铺,街道两旁还有各色小摊,吃的喝的用的玩的,看得容容眼花缭乱。 慧娘一想到几日之后,容容就要跟着宗门离开,心中十分不舍。因此,一改之前节省的作风,凡是容容喜欢的、想吃的,几乎都买给了她。 等他们逛累了,坐进一家小酒楼时,容容手中抱满了吃食玩具,云伯阳还帮她拿了一大堆。 慧娘点了几个容容从没吃过的菜。一家人逛得又累又饿,饭菜一上来,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酒楼的饭菜名字新奇,做法也新奇,不过说起新鲜程度则完全不能跟山村里的菜相比,口感也不如容容外婆做得好吃。 容容人小,又吃不惯,吃了几口就饱了,坐在椅子上,眼珠滴溜乱转,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这家酒楼虽小,却也是雕梁画栋,里面的陈设也比平三镇的酒楼讲究,桌椅都是修漆的,反射着柔和的光线,楼梯扶手上还雕着花。 酒楼里人们的穿着更透着讲究,容容本来还为身上的新衣服感到沾沾自喜,看到郡府人们的穿着才发现那不过是普通人穿的衣服而已。这里有的是人满身绫罗绸缎,穿金戴银。这不,刚才还有几个满身绫罗的大人孩子上了楼。 过了没多久,慧娘跟云伯阳也吃好了。三人结了账,走出酒楼。 容容听见爹爹边走边对娘亲说,“这里吃饭太贵了,一顿饭就要一两多银子。” 慧娘点头道,“是呀!菜也太咸了,我有些吃不惯。”又低头问,“容容觉得呢?” “我觉得,这里的菜还不如娘亲炒的好吃!”容容眨巴着大眼睛道。 慧娘闻言笑起来。 突然,他们头顶的半空中,“噗”地一声出现了一道很长的火焰,好像一条直挺挺的烧着了的粗木棍,横在街道上方,颇有些骇人。 街道上的行人和容容一家都被吓了一跳。只见那道火焰的颜色并不是如容容一般的橘黄色,而是微微有些泛蓝。但蓝色火焰的温度显然比普通的火焰要高很多,火焰周围的空气在高温下都有些微微变形,火焰周围的景物随着火焰的燃烧也似乎都在轻轻摇摆。 容容寻着火焰看过去,喷出火焰的地方,正是刚才他们吃过饭的酒楼二层的一间窗户。 过了好几息的时间,那道火焰才渐渐熄灭。从刚才那间窗户里却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令郎真是厉害!” 容容循声望去,正是刚才那群身着绫罗上楼的大人之一。 只听窗户内又一人回道,“道友过奖了,犬子不过才刚刚炼气十层而已。” “哎呀!小小年纪,就已经炼气十层了?真是年少有为呀!哈哈哈哈!这次令郎肯定可以被凝翠门招入门下的,说不定还会被直接招入内门……”楼上的声音渐渐变小,站在楼下的容容都听不太清了。 容容转头问慧娘,“娘亲,你看,刚才那道火焰是不是很厉害呀?” “嗯,还不错!这火焰的温度应该比你的火焰高出许多。”慧娘点点头。“不过,听那几人的话茬,那施法之人的修为也比你高,法术比你厉害,也是正常的。” “娘亲,我有点担心……”容容皱了皱眉。 “担心什么?”慧娘看了她一眼。 “别人的法术看上去都挺厉害,我都炼气九层了,可是,施放的法术威力却不如其他人。娘亲,我有点担心……担心宗门不会收我。”容容的声音越说越小。 慧娘深吸了一口气,道,“走,我们回客栈,回去我再跟你仔细说。” 生娑珞061 劫雷声阵阵 回到客栈的房间,云伯阳累了,便回了里屋休息。 慧娘回身把房门关好,又给自己和容容分别倒了两杯茶,才坐下来,道,“容容,你不要总羡慕别人的法术厉害,更应该想想,自己一直以来的修炼有没有什么问题。” 容容没想到娘亲会直接批评自己,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慧娘又道,“你还记得吗?从你最初引气入体的时候开始,我就说过,你修炼过于急于求成了。修炼绝不只是引气入体这么简单,必须要把引气徇行做到位。”看着容容不解的眼神,慧娘轻叹一声,接着道,“容容,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引气徇行之后,灵气会更加凝实?” 容容低头想了想,点头道,“嗯,好像是的。” 慧娘严肃道,“容容,你要知道,法术的厉害程度跟真气的品质有着很大的关系。同样的法术,真气越凝实,施放出来的威力才会越大。我之前跟你说过很多次,不仅要引气入体,更要多做引气徇行。可惜,你总是不放在心上。” 容容被娘亲训斥,抿抿唇,低下了头。 慧娘摇摇头,道,“你现在羡慕别人的法术厉害。但可知,厉害的法术不仅要依靠更高的境界,更要有凝实的灵力作为支撑。而凝实灵力靠的是日积月累,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慧娘喝了一口茶水,语气缓和了些,“唉……现在宗门的收徒大会召开在即,重新凝实灵力,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已经来不及了。” 容容皱了皱眉头,道,“那……娘亲,如果宗门看不上我,不收我做弟子怎么办?” 慧娘放下茶杯,看着她道,“容容,你不要瞎担心,宗门怎么会不收你呢?退一步说,就算宗门不收你,你也可以跟我们回去接着修炼。虽然这次算是白来了,但是,等你凝实好了灵力,三年之后再来,不也可以吗?” 容容看着面前的茶杯,又抿了抿唇。 慧娘又道,“容容,若是有宗门收了你,你进入宗门以后,也不要着急提升境界,要多做引气徇行,凝实灵力才是正途。” 容容抬起眼,看了看娘亲。 慧娘摸了摸她的头发,露出些许笑容,“你现在该做的不是去担心宗门会不会要你,而是应该好好调整自己的状态。之前服用丹药过后,你的经脉不是有轻微受损吗?这几个月调养的怎么样了?” 容容笑了一下,道,“好多了,我运功时,几乎已经感觉不到有什么损伤了。” 慧娘点点头,道,“嗯,经脉若是有损,宗门恐怕更不会收你了。这几日,你可以再多做做引气徇行,调养好经脉,也让体内灵气充裕,争取以最好的状态去参加收徒大会。” 容容也点了点头,起身整理了一下,就开始盘膝打坐。 ------ 这一坐,就从白天坐到了半夜。 容容让灵气沿着经脉运行了几遍,觉得丹田里的灵气凝实了一些,便停止了运功,睁开双眼。 今夜月光皎洁,洁白的月光射入房间内,家具和地面上都泛着朦朦的荧光。 容容看着月光,心里又想起前几日和今日见到的那些来参加收徒大会的孩子。他们有的灵气比她凝实,有的修为比她高,以她自己现在的情况,完全没有任何优势。容容心中忐忑不安,越想越觉得宗门未必会收自己。 “唉……”她叹了口气,白日里娘亲对她的训斥并没有减轻她的担心。但是,现在除了调整身体的状态,自己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改变现状。 “唉……”她又叹了口气,若是没有被宗门收下,她恐怕要让爹爹和娘亲失望了,也可惜了他们这几日的车马劳顿,这一趟来郡府算是白走了。 容容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真是有点不甘心哪! 可是,等等……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容容忽然想起白日时娘亲说过的一句话,“厉害的法术不仅要依靠更高的境界,更要有凝实的灵力作为支撑。” “凝实的灵力”她现在一时半会儿肯定凝实不出来,但是,“更高的境界”……这个嘛…… 容容一抬手,一个小瓷瓶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炼气丹。 容容看着小小的瓷瓶。她记得娘亲说过不能多吃的,吃多了会对身体有伤害。但是,一想到加入不了宗门,爹娘失望的眼神,还有那些上天下海的梦想都要破灭,她实在是不甘心。 容容看着手中的小瓷瓶,心想,如果自己能把修为提升到炼气十层,法术的威力肯定会更大。到时候,宗门绝对会收下自己的。 再吃一颗,就一颗,等进了宗门,就坚决不再吃了。 想到此,容容从小瓷瓶里倒出来一粒丹药。漆黑的丹药在掌心滚了滚,她深吸了一口气,一仰头,把丹药吞进了口中。 丹药入腹。有着上次服用丹药的经验,容容连忙运转慧灵诀。 腹内热力传来,但比起上次三颗一起的威力小了许多,容容感觉只是热了一些,远没有上次灼烧一般的疼痛。因此,她也得以更清晰地感知丹药的药力作用。 很快,丹药内所含的灵气扩散开来,随着慧灵诀被导入经脉,汇入丹田。 她丹田内的灵气经过之前的丹药和这半年的调理,本来就已经十分充裕,快要充满整个丹田了。如今,一股一股的灵气汇入进来,灵气团流转的速度也一增再增。 渐渐地,丹药释放的灵气越来越多,丹田内的灵气团也运转得越来越快,并随之不断膨胀,膨胀,再膨胀。 容容专心运转慧灵诀,尽量把丹药释放的每一丝灵气都纳入丹田。 终于,丹田内的灵气团膨胀到一个极限之后,猛然一震。突破了,容容进入了炼气十层。 容容嘴角露出微笑,但她不敢大意。上一次,丹药炼化到最后的猛然爆发,让她经脉受到了微微的损伤,她怕这一次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因此,依旧不停的运转着慧灵诀。 进入炼气十层,丹田中灵气团的旋转速度立刻变慢了许多,而且丹药的药力也似乎变小了不少,腹内的热度也降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容容感觉腹内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灵气再释放出来了。 继续运转了一会儿慧灵诀,见腹内确实不再有任何动静,意料之内的再次爆发也没有到来,容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心想这次服食丹药真是意外的顺利,还突破进入了炼气十层。这样一来,后日的收徒大会,自己一定可以被宗门收下,心里不禁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心下一松,她就准备收功,打算躺下来,好好休息一晚。 但是,容容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慧灵诀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听话地停止运转,而是仍在缓缓运行着,丹田内的灵气团也在随之慢慢旋转。 她尝试了好几次,但是慧灵诀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此时,容容体内已经没有了丹药的药力,慧灵诀的运转吸收不到更多的灵气,身体便开始不由自主地吸纳起周围的灵气来。 定澜城内的灵气密度与小山村的差不了太多,虽然不是很浓郁,倒也勉强可以修炼。 周围的灵气受到慧灵诀的吸引,纷纷涌向容容,越来越快,越来越多。 容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为了避免已经进入身体的灵气在体内乱窜,她只得引导灵气进入经脉再汇入丹田。只是这样一来,更加速了慧灵诀的运转,反而吸引了更多的灵气涌向自己。 就在容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慧娘被周围灵气的异动惊醒了。她坐起身来,看到大量灵气朝容容涌去,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喃喃道,“这是……这是……” 窗外,不断涌入室内的灵气带动了空气的流动,在外面刮起一阵狂风。慧娘连忙起身,来到窗前。 刚才还皎洁的明月被涌过来的浮云一会儿遮住,一会儿露出半个面庞。慧娘惊讶地盯着天空,不断有更多的云涌向这边,她“啪”地一声关了窗户,又赶紧回到容容身边。 但是,关闭的窗户只能阻隔窗外的风,却根本阻隔不了灵气的进入,大量灵气还在涌向容容。 正在容容被大量灵气弄得有些焦头烂额时,忽然听到娘亲的声音传来,“容容!你……你……” “隆隆隆……”天空中隐隐传来一阵雷声。 “娘亲!这是怎么回事?慧灵诀不受我的控制,灵气太多了!我快受不了了!”容容也不顾什么要静心凝神了,睁开眼睛,大声地询问娘亲。 慧娘在一旁比她还着急,见她出声询问,立刻道,“容容!你这是要筑基了!这是雷劫的声音!” “啊!”这怎么会?容容一惊,急道,“我怎么会突然就要筑基了?怎么还来了雷劫?……娘亲!这可怎么办?我完全没有准备呀!我……我还不能渡劫呀!” 生娑珞062 一夜坠凡尘 容容听说自己引来了雷劫,心中十分害怕。她以前听爹爹说过,渡劫很危险,天雷的力量可以劈开一座山,还有修士会在渡劫时陨落。虽然,她现在已经到了炼气后期,但是她总觉得渡劫离自己还远得很,所以根本没有做过任何抵御天劫的准备。此时听到空中滚滚的雷声,她心中怕极了,忙道,“娘亲,快帮我想想办法,我还没做好准备,我不能渡劫呀!救我呀!娘亲!救我呀!” 慧娘也知容容根本没做好渡劫的准备,此时也只能急道,“容容,你丹田里的灵气太多了,所以才要筑基呀!要不,你试试把慧灵诀停下来,不要再吸纳灵气了!也许还有一救!” 容容闻言,忙试图阻止慧灵诀的运转,只是无论她怎么努力,慧灵诀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止,甚至连减缓的意思都没有,仍我行我素地运转着,周围的灵气也依旧在快速的涌向她。 “娘亲……不行啊!停不下来!”容容有些绝望的喊起来。 云伯阳也被吵醒了,坐起身来,惊讶地看着容容。 窗外风声呼啸,隆隆的雷声越来越近了。 “伯阳,容容怕是要筑基了!可是她还没做好渡劫的准备!你……你能不能……”慧娘见丈夫醒了,回过头来,急急道。 云伯阳也一时想不出办法来,咳了两声,眉头紧皱地盯着容容。 灵气依旧迅猛地涌入容容体内,她的经脉也因为大量灵气的进入而开始胀痛起来。丹田中,原本就已十分巨大的灵气团也随着慧灵诀的运转,不受控制地越转越快,越变越大,没过多久就充满了整个丹田。 按常理来说,一般人的丹田被灵气充满之后,就吸纳不了更多的灵气了。除非筑基之后,才能继续引气入体。 但是,此时容容的丹田虽然已经填满,可慧灵诀却依然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大量灵气仍快速的涌入她的身体,又自动通过经脉,涌进她的丹田。 丹田被持续涌入的灵气撑得鼓涨起来,甚至有些隐隐作痛。 “麻烦了。”容容心底暗想,她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紧闭双眼,准备迎接最后时刻的到来。 刚一闭眼,容容突然想到了幻宇空间。她记得,小咕噜之前说过,等她炼气十层之后,就可以把灵气输送进空间,唤醒小咕噜了。 容容灵机一动,心想,如果把灵气输给了小咕噜,就可以减少丹田里的灵气,让丹田不会被撑坏,还可以唤醒小咕噜,实在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想到此,她心念一动,就进了空间。现在的空间已经变得比整个蒙学堂还要大上许多。情况紧急,容容顾不上看周围的环境,站在空间里朝空中大喊道,“小咕噜,我来唤醒你了!” 可是,空间却没有任何的动静。小圆球依旧挂在空间顶上,没有声音也没有动静。容容一时不知该往哪里输送灵气才好。 此时,体内疯狂增长的灵气撑得她的丹田微微颤动,隐隐传来痛感,似乎已经到了极致,随时都有涨裂的可能。 容容心里十分着急,她忽然想起,最初进入空间时,自己一不小心把血滴到了地面上,就唤醒了小咕噜。也许,直接往地面上输送灵气就行? 容容不再犹豫,伸出双手,两股灵气从掌中喷薄而出,直冲布满白色岩石的地面。 “嗡……”地面瞬间吸收了容容的灵气,整个空间轻微晃动起来。 灵气外泄,容容立刻感觉丹田处轻松了一些,但是,还是有大量灵气继续涌入体内。她觉得自己刚才的方法有效,便连续不断地向地面输送灵气。 “嗡嗡嗡……”空间震动不止,嗡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容容抬头看去,空间顶上的白色圆球竟缓缓降了下来,一直降到她面前才停下。 容容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这颗球,只见洁白的球体表面有一些整齐排列的小突起,顶端有根树枝一样的东西,把它和洞顶连接在一起。 圆球在容容面前亮了一下,又暗了下去,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容容下意识地把双手放在圆球上,掌心的灵气亦输向圆球。 “嗡……”圆球微颤起来。 下一刻,容容感到掌心传来一股吸力,原本还需要她主动才能输出的灵气,被这股吸力引导着,从她体内倾泻而出。 灵气流出的速度极快,跟周围涌进她体内的灵气速度不相上下。容容心中略喜,暗想这下终于不用担心丹田被涨裂了。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容容感觉丹田内的灵气团变小了一些,丹田的胀痛感也渐渐消失了。她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放松下来。 慧灵诀运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周围的灵气涌入身体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但容容此时还不敢把手从圆球上挪开,只继续让圆球吸走自己的灵气。 又过了不知多久的时间,容容感觉灵气团又缩小了一些,慧灵诀终于不再自行运转,缓缓停了下来。随之,涌入身体的灵气也越来越少,直到再也没有灵气涌入。 容容心中一阵窃喜。成了!这下应该不会筑基了!她高兴得想撤回手,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如何,刚才那些聚涌过来的劫云是不是飘走了。 可是,容容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好像被粘在圆球上一样,无论怎么动,都拿不下来。而且她的灵气依旧通过手掌不受控制地涌向圆球。 这是怎么回事? 容容一惊,下意识地想停止灵气的运转。却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控制不了体内的灵气,无论她如何引导,一股一股的灵气依旧顺着经脉,从她的丹田流出。 容容皱起眉头,她一开始只是想把多余的灵气输送给小咕噜,顺便唤醒它,却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小咕噜不但没醒,还一直在吸她的灵气,而且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容容有些着急,也不知道小咕噜能不能听见她的声音,只好对着圆球道,“小咕噜,这些灵气还不够吗?够了你就放开我!” 小咕噜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圆球晃了晃,一道意识通过她的掌心传了过来,“快好了!主人!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唤醒仪式不能被打断……如果现在停下来,我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那道意识很微弱,断断续续地,好半天才完整地传入容容的脑海中。 容容感受到小咕噜的意识,心里一阵激动,小咕噜要醒了!可是,她也能感觉到小咕噜此时非常虚弱,因此,只能传递意识,却不能发出声音。 容容的眉头又皱了皱,似乎不能停止对小咕噜输送灵气呢。 就在容容心中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她感到丹田内的灵气团猛地一缩,她的境界也随之从炼气十层跌到了炼气九层。 容容心中暗叫糟糕,可是她想到小咕噜的话,却一时收不回手来。 灵气从她掌心流出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了,刚才因灵气涌入而隐隐胀痛的经脉,此时因为大量灵气的倒流,变得愈发灼热疼痛起来。 容容很想收回手,让灵气不再倒流,经脉不再疼痛,但是一想到这样就无法唤醒小咕噜,她觉得自己似乎更不能接受小咕噜醒不过来的结果。容容心里犹豫不决,一时之间也收不回手来,只得咬牙坚持着,看着灵气流向圆球…… 不知道过了多久,丹田中的灵气团再次一缩,炼气八层。 容容紧皱着眉头,看着掌中的圆球。此时她并没有想到境界下跌带来的后果,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小咕噜沉睡之前的那个夜晚,她跟娘亲在回家的路上遇险,是小咕噜挺身而出,幻化出一个面目狰狞的厉鬼,赶走了坏人,让她们得以安全到家。容容想起自己那时哭了好久,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闷闷不乐。直到入道之后,她有一段时间都在没日没夜的修炼,都是为了能早日唤醒小咕噜…… 容容看着掌中凹凸不平的圆球,刚才还焦急的心,忽然就变得平静了。 不能停么?那就继续! 她闭上双眼,眉头舒展开来,静静地感受着大量灵气从体内疯狂涌出,经脉灼烧带来的痛,以及丹田内灵气团的一缩再缩。 整个空间里只有圆球微微颤动的声音在嗡嗡作响。 容容却感觉掌中的圆球似乎更像一件宝物,一件绝世的宝物,让她不忍放手。 圆球在她掌中渐渐开始有了温度,发出了柔和的光。容容目光平和的看着圆球,甚至有一点欣喜,全然不顾之前隐隐胀痛的经脉,此时因灵气涌出的速度过快,都开始微微颤抖,似乎下一刻就会崩裂、消散。 渐渐地,容容有些体力不支了。她疲累地趴在圆球上,昏睡了过去。 ------ 又不知过了多久,容容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了。 睁开眼,四周一片白光。 容容眨了眨眼,才看清那是空间里白色石头发出的微弱光芒。 只是,这些石头怎么离自己这么近?她记得自己的空间已经大到几乎看不清每块石头的样子了。 “你醒啦!”洞顶,一个久违了的熟悉声音传来。 “小咕噜!”容容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惊讶地看着洞顶。 生娑珞063 愿为君醒早 洞顶离容容很近,小咕噜的圆球挂在上面,似乎伸手就能够到。圆球的中央,一个黑点动来动去。 “小咕噜!你醒啦!”容容欣喜的问。 “嗯,我醒了!”空间里回荡着小咕噜的声音。 “咦?小咕噜,你说话怎么不咕噜了?” “啊?我也不知道。诶?我真的说话不咕噜了!哈哈哈,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哈哈哈,我说话不咕噜了!” 听着小咕噜开心的笑声,容容也不自觉地笑起来。“真是太好啦!”她拍着手,高兴得就想跳起来。 可是,双脚刚离地,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容容低头一看,是爹爹给她做的木头架子。容容很纳闷,这架子怎么跑到脚边来了?她环顾四周,发现空间不知为何变得极小,伸出双手就能摸到两侧的石壁。原本空间很大时,里面的东西显得很少,现在却显得很拥挤,爹爹给她做的木架子被夹在两堵石壁中间,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 容容正纳闷,忽听头顶传来小咕噜的声音,“容容,谢谢你把我唤醒!” 容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小咕噜,你不用谢我,你之前不也救了我和我娘亲吗?嘻嘻!你能醒,我真是太高兴了!”容容看了看周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小咕噜,好奇怪呀,这个空间怎么好像变小了?” “呃……容容,你不要难过,你……你好像回到炼气一层了。” “啥?!”容容一惊,立刻探查起自己的丹田。 这一探查,就让她吓了一跳。 丹田里空空如也,竟一丝灵气也无。她的修为也跌落回了炼气一层。 容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又反反复复探查了好几遍。不仅丹田里没有灵气,经脉里也没有丝毫的灵气,而且经脉的状态十分糟糕,好像被什么东西刮过一般,遍布裂痕。 容容被自己的发现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心里只想着,这下糟糕了。 “容容?容容?”小咕噜的声音传来,“对不起!为了唤醒我,让你耗光了所有的修为,境界也跌落了。” 容容扬起头,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圆球。天哪!她可没想过,唤醒小咕噜,竟让自己经脉受损,连境界也跌落到了炼气一层。 “不过好在你的经脉和丹田都还在。容容,你不用担心,还可以再修炼回来的。”小咕噜轻声安慰着。 容容听到小咕噜富有活力的声音,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其实,在得知唤醒仪式不能被打断时,她看似还有些犹豫,但那时她其实就已经做了决定。什么修为,什么境界,都不如唤醒一个好朋友来的重要啊! 这样的结果虽然是她始料未及的,但此时听到小咕噜又说又笑、生龙活虎的声音,容容觉得很开心。 小咕噜能醒过来,付出的代价再大,都是值得的! 容容深吸了一口气,又徐徐吐出,就像吐出去了一块压在心上的石头。 她脸上恢复了笑容,道,“嗯,那些不重要。小咕噜,你能醒过来我就很高兴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唤醒你会让我的境界跌落?之前你没说过呀?” “这个我也没有想到。按理说不应该的。只是,刚才你唤醒我时,我感觉吸进来的灵气品质不高,不得不多吸了好几倍的灵气,才能苏醒过来。容容,真是对不起,让你境界跌落了。”小咕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歉疚。 容容摇摇头,来郡府的路上,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灵力确实稀疏,原因娘亲也告诉她了,只是没有想到,这竟会直接导致自己境界跌落。 想到境界,容容不禁又担心起来。境界跌落可以再修炼回来,可是接下来的收徒大会她该怎么办?现在,自己连一丝修为也没有,没有任何的优势,宗门还会收自己吗? 容容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心中不禁有些焦急,跟小咕噜说了声要去跟爹娘商量一下,便急急出了空间。 ------ 一睁眼,屋子里光线昏暗。娘亲和爹爹倚在榻旁,闭着双眼,呼吸均匀。 容容一睁眼,立刻感觉到经脉传来一阵疼痛,不由自主地“哎呦”了一声。 身旁的慧娘立刻就醒了,紧张地凑过来问,“容容,你怎么样了?” 还没等容容回答,她又立刻觉察到容容的修为不对,不禁惊呼出声,“你,你怎么变成炼气一层了?” 云伯阳也醒了,关切地看着容容。 “娘亲,我……我不小心把小咕噜唤醒了。”容容忍着疼,抿了抿唇。 “嗯?容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昨夜为何突然就要筑基了?为何筑基到一半,劫云又消散了?为何又突然跌落到了炼气一层?还有,这些又关小咕噜什么事?”慧娘一口气问了一连串问题。 容容忍着经脉传来的阵阵疼痛,把昨夜的事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 夫妻二人听着她讲,表情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担心,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 等容容终于讲完,慧娘长叹了一声,“容容呀!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能再吃炼气丹了吗?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容容抿着嘴唇,小声道,“娘亲,我昨日只是想再提升一点修为,想让自己更容易被宗门看上,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就引来了雷劫!娘亲……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吃了。” 慧娘摇摇头,又伸手探了探容容的经脉。 这一探,她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这经脉怎么搞成这样啦?容容!你这经脉差一点就废了,你知不知道?这要是经脉毁了,别说宗门不会收你,你这辈子都别想修炼了!还什么上天下海?什么长生飞升?根本就不可能了!实在是太胡闹了!” 容容这才意识到自己昨日是有些莽撞了。她低下头,揉搓着自己的衣角。 忽然,一只粗糙的大手伸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容容抬头,就看到爹爹慈爱的双眼。 云伯阳咳了一声,道,“容容,记住了,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谨慎谨慎再谨慎,要多想想后果,然后再做。” 容容有些怯怯地看了一眼爹娘,又问,“那我……我现在这样,宗门还会收我吗?” 慧娘闭了闭眼睛,揉了揉额头,“你这么莽撞,我要是宗门,我才不会收你!” 云伯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唉……已经这样了,骂她也不顶事。不论怎样,我们来都来了,总要去试一试。容容,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今年如果不行,大不了三年之后再来便是。” 容容点点头,爹爹的话让她心里好受了一点,经脉的疼痛都似乎少了一些。 “不过,你唤醒了小咕噜,这倒也是一件好事。以后修炼时,你心里也可以轻松一些了。”云伯阳又拍了拍容容的肩膀,笑道,“好啦!我去让客栈的人做几个菜,咱们好好吃一顿!咳咳,你娘为了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吃完你好好睡一觉。我跟客栈的人打听过了,收徒大会总共要持续三日,这前两日,你还可以把经脉调理一下,争取能让自己的状态好一点。至于收徒大会,咳咳,咱们最后一日再去,也不迟。” “嗯。”容容听话地点点头,忽而又问,“爹爹,现在不是早上吗?怎么就要睡觉了?” “哼哼!你可是修炼了一整夜加一白天,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天马上就要黑了!”云伯阳笑着拍拍她的头,起身去找客栈伙计。 容容这才认真地看了一眼窗外,果然,日暮西垂,余晖映衬着远山,呈现出淡淡的紫色。 容容又去看娘亲,见她扶着额头,不说话,只得小声道,“娘亲,你别生气,我……我知道我这次做的是有点不对。” 慧娘抬起头,看了容容好一会儿,才长出了一口气,叹道,“也罢,人各有命。经过这次的事情,只要你能记住,做事切不可莽撞,要三思而后行,这次跌的跟头也不算白跌了。” “嗯。”容容点点头,这次终于把娘亲的话放在了心里。 慧娘转了话题,问道,“你的小咕噜醒来以后怎么样了?” 提起小咕噜,容容立刻来了精神,经脉的疼痛仿佛都消失了,兴奋地两眼放光,“娘亲!你还记得吗,以前我跟你说过,小咕噜说话总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它这回醒过来之后,说话竟然不咕噜了!它……” 生娑珞064 却是入门迟 虽然饱饱地吃了一顿,但是经脉传来的阵阵疼痛,却让容容无法安睡,一夜疼醒了好几回。 次日一早,她的脸上挂了两坨大大的黑眼圈。而且,醒来后,经脉的疼痛就变得异常清晰,让她疼得直咧嘴。 收徒大会今日召开,但是,容容现在身上疼得厉害,根本去不了。她只能趴在窗口,想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热闹的景象。 城内的天空中,盘旋飞舞着各种颜色的小鸟,飘动着绚丽缤纷的彩带,还有呼呼的飞剑在空中穿梭不停,远处还能隐约听到鼓乐齐鸣的声音。客栈外的街道上,人们摩肩擦踵,纷纷朝着城中心的方向涌去,想来宗门的收徒大会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容容想着,忍着疼,趴在窗口又看了一会儿。但是,经脉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她,现在调整自己的状态才是正事。 于是,容容走回床榻前,盘膝坐下。她先是仔细地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经脉和丹田。昨日,大量灵气长时间逆行,让经脉变得粗糙不堪,遍布裂痕,疼痛感更是一波接一波的传来。相比之下,丹田的情况则好得多,只是比原来略微撑大了一些,并没有什么裂痕。 容容叹了口气,忍着疼,静下心,按照昨日娘亲告诉她的修复之法,开始修复经脉。 按娘亲的说法,修复经脉是一个极为缓慢又需要耐心的过程。容容现在的经脉已经十分脆弱,短期内都不能再经受大量灵气的通过,因此,她只能先让灵气浸润经脉,等经脉慢慢变得顺滑,撕裂的部分才会慢慢回到原来的位置,经脉才有可能一点一点长回去,恢复原来的样子。 这个过程极为漫长,但是没有办法,为了让经脉恢复,让自己不再疼痛,容容只能咬牙坚持着。 第一次修复经脉,足足花了两日两夜的时间,容容才把全身的经脉都浸润了一遍,直到所有经脉看上去都恢复了顺滑,她才停下来。 经脉顺滑了一些,疼痛也减少了一些。容容长出了一口气。只是,她也知道,现在仅仅是让经脉看上去顺滑而已,一旦停止了灵气的浸润,经脉便会恢复成粗糙、有裂痕的状态。要想让那些受损的经脉真正再长回去,还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绝不是几日之内就可以做到的。 容容退出了修炼状态,慧娘再次帮她探查经脉,然后点了点头,道,“勉强可以了。”然后,又问,“还觉得疼吗?” 容容心里轻松了一些,摇摇头,“好多了,但还有些疼。” 慧娘点点头,又叮嘱道,“容容,你切记,这样用灵气浸润经脉需要做足百日。等经脉基本恢复了,才可以重新开始修炼。以后修炼时,你也要反复多让灵气徇行经脉,一方面可以让经脉更健壮,另一方面也可以让你体内的灵气更加凝实,将来使出来的法术更有威力。” 容容闻言,用心的点点头。她暗自下决心,这次绝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对娘亲的叮嘱置若罔闻,以后定会扎扎实实地修炼,把灵气凝实的结结实实的。 慧娘又叮嘱了她几句,为了不说出空间的事情,若有人问起她的经脉,让她说是误服了某种药草,导致经脉受损。 容容也点头记下。 见时辰不早,一家人收拾了收拾,就出了客栈。夫妻二人带着容容直奔定澜城的中心——宗门收徒大会的地点而去。 ------ 天空中依然飞舞着各色彩带和五彩的小鸟,只是已没有了鼓乐之声。街道上,赶往城中心的人也已经不像第一天那么多了,一家人却因此一路通行,很顺利就到达了收徒大会的地点。 定澜城中央有一座长清观,今年收徒大会的地点便设在这里。 道观红墙青瓦、飞檐斗拱、白玉的台阶和栏杆,无一不在彰显着神圣和庄严。 容容看到这样一座宏伟的庙宇,心情不由得激动起来。她虽知道自己经脉受损,又境界跌落,被宗门收入门下的机会已经很小了。但是,没有得到宗门最后的拒绝,她还是不太甘心,心里抱着一丝希望,跟随爹娘来到长清观的大门前。 也许因为已经是第三天了,看热闹的人大多已没了兴趣,此时道观门口的人并不多,只有几户人家带着孩子在排队。云伯阳上前问明了情况,也拉着容容排在队尾。 容容的经脉已不如前几日疼了,排队时,闲得无聊,她扬起头,盯着头顶上飞来飞去的小鸟和彩带看个不停。 看了一会儿,容容发现,原来天上飞的五彩小鸟竟是由彩纸折成的一只只纸鹤,不知是被施了什么法术,在空中绕着圈的飞。而天空中飘舞的彩带和飞剑,也不知是受了什么法术,在空中上下飞舞穿梭。 容容看得有趣,也在心中赞叹着仙家的手段。 过了一会儿,他们就排到了山门前。 山门之内坐着一名负责登记的小道士,记录了容容的名字和籍贯,便放容容和家人进了道观。 长清观的前院很大,里面也站了很多人。一进院子就能看到一扇巨大的屏风横在院子中央,把院子分为左右两部分,左侧是清阳宗的位置,右边是凝翠门。 两侧院子的中央各摆着一张黑檀木方几,方几上放着一块看似不起眼的灰色石头。之前,容容听爹娘说过,想来那灰色石头就是验灵石了。 两边的方几后面都坐着一位修士,身后还站着几位修士。容容境界跌落,此时只能看出他们都是筑基以上修为,由以当中坐着的那位修士修为更高一点,但太具体的就看不出来了。 那几人身旁还放着几口箱子,箱子中间立着一杆写着宗派名称的大旗。不同的是,清阳宗的道士身穿麻黄色的道袍,每人手里都抱着一柄剑,身旁的旗子也是黄色为底,外包黑边,中间画着一柄剑。凝翠门的人则是一身石绿色道袍,旁边的同色大旗上洋洋洒洒地写着“凝翠门”几个字。 院子里,在容容他们之前进入的人自动分成了左右两队,分别排在两张方几的前面。 慧娘见这阵势,俯下身,在容容耳边悄悄问,“容容,你想没想过要加入哪个宗门?” 容容也小声回道,“我听说清阳宗擅长剑法,凝翠门擅长法术。娘亲,我更喜欢法术多一些,想加入凝翠门。” “嗯,那我们便去凝翠门那边!”慧娘点点头,复又直起身来。 容容转回头来时,却见凝翠门中坐着的中年修士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容容迈步走到凝翠门的队伍后头,有维持秩序的道士过来告诉他们,家人要在旁边等待。云伯阳便跟慧娘走到廊下等她。 无论自己能不能被宗门看上,容容都对如何招徒感到好奇,便垫起脚尖看着队伍最前面发生的事。 此时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水红色绸缎襦裙,腰系绣花束带的女孩。这个女孩容容还见过,正是来时曾在马车上讥讽过她衣服的那个小颖。 容容见她伸出手,把手放在面前的灰色石头上。旁边和她身后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向她面前的石头。 一阵风吹过,石头没有任何变化。 忽然,凝翠门众修士的身后传出一个孩子的声音,“又是个没灵根的!” 容容循声望去,发现道长们身后还站着十来个小孩子,一个个都背着包袱。想到今日是收徒大会的最后一日,容容便知,他们应该是已经被凝翠门看中,准备收入门下的新弟子。 那个说话的小孩容容也认识,来的路上第一天时曾跟他同坐过一辆马车,正是那个长得胖胖的小男孩小麒。 看到小麒,容容又想起了路上碰到的其他孩子。她仔细朝道长们身后看去,果然,跟她一辆马车的颜颜也在那群孩子里,还有那日在酒楼里见过的满身绫罗又会喷出蓝色火焰的男孩。而那个火球术很好的少铭则站在清阳宗道长们的身后。 又过了一会儿,小颖掌下的石头仍然没有什么动静。 坐在石头后面的凝翠门修士拂了拂衣袖道,“没有灵根,下去罢!” “怎么会?”小颖跺了跺脚,叫道,“让我再试一会儿!” “休得胡闹!”中年修士身后,一个年轻修士站出来喝斥道。 小颖的手依然放在石头上,不肯离开。 那修士一摆手,也不见他用任何工具,小颖的身体忽然向一旁飞起,“啊!”的一声,落到旁边的廊柱下,被她的家人接住。 一旁维持秩序的两个道士忙走过来,要带他们出去。 此时,清阳宗的方向忽然传出一阵低呼声。 容容循声望去,摆在左侧院子中央的那块石头泛出红、绿、黄三色微光。旁边清阳宗的道长和其他修士脸上立刻扬起笑容,注视着正把手放在石头上的孩子。 容容也看过去,那是个男孩,头发梳得十分整齐,一身草绿色绸衫,却是与小颖同来的那个孩子,容容在马车上也见过的。 清阳宗的道长是个年轻修士,此时两眼笑眯成了一道缝,冲男孩招手道,“火木土三灵根,还可以!过来,让我看看你的筋骨如何。” 生娑珞065 前路明又暗 生娑珞065 前路明又暗 男孩上前,修士捏了捏他的肩,又搭上他的手腕,片刻之后,点点头道,“筋骨还算粗壮,经脉也勉强可以。你叫什么名字?” “游义武。”男孩报了个名字。 修士把他的名字记下,又道,“义武啊!欢迎你加入清阳宗!去跟你的家人道个别!等会儿我们便要返回宗门了。” 绿衣男孩欢呼着答应了一声。 旁边就有修士过来,叫男孩的家人上前。原本扶着女孩的那对夫妇连忙赶了过去,又是心肝又是宝贝的叫着。只剩下女孩一人站在廊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估计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向被她看不起的表弟竟然被宗门看中,自己却因为没有灵根,反而落选了。 清阳宗给了那男孩的家人几张灵符和不少金银,又让那男孩跟家人站到一旁话别。 清阳宗那边的喧闹,让凝翠门的修士着实有些眼热。只是,灵根这东西也不是着急就能有的事情,这不,又测了五六个孩子,全都没有灵根。凝翠门这边的气氛一时有些低沉。 快轮到容容时,忽然,山门外传来一阵骚动,门口记名字的小道士飞奔进了侧院。不多时,带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出了山门。又过不多时,那老道领着一众身着华服,头戴金冠金饰的人走了进来。 众人径直走到凝翠门一侧的院子中央站定,老道上前对坐在后面的中年修士拱手行礼道,“哈哈,南松道友!” 被叫做南松的中年修士亦回了一礼,但并未起身。 老道侧身,虚指身后一众人等,道,“南松道友,这是本郡的郡公大人,他想让子侄们也来试试这验灵石。若有灵根,还望道友可以招入门下。” 南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他身后的一众人等。只见当中一人身穿盘金绣蟒云纹袍,头戴白玉金丝冠,神情倨傲,定是老道口中的郡公大人了。他身后,站着几个身着锦服金钗的美妇,那几名妇人身旁各跟着几个十来岁的孩子,也都是锦衣华服,金娇玉贵的样子。后头还有几个师爷家丁打扮的下人跟着。 南松心下暗自摇头,又看了看老道,再看向正站在验灵石前的男孩。 那男孩已经把手放在验灵石上有一会儿了,石头依然没有什么动静。南松冲他摆摆衣袖道,“没有灵根,下去罢!” 男孩一脸失望地把手拿开。有了刚才小颖的教训,院子里的孩子们都变得很听话,没有人敢任性妄为。男孩虽失望,但也不敢大声叫嚷,只得垂头丧气地走开了。 男孩后面原本站着的就是容容,她正欲上前,就见坐在那里的南松修士朝她摆了下手道,“你且等一下。” 容容依言止住脚步,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南松。 只见南松对老道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观主,让你的大人带子侄先测!只是,要快些,后面还有不少人。” 容容才知,原来这个老道士竟是长清观的观主。 那老道又施了一礼,赶紧回身招呼身后几个身着华服的男孩女孩上前。 容容见几个孩子插到她前面开始验证灵根,一时有些无语。但见那个南松修士虽让几人占了先,态度却并不十分恭敬,心知恐怕这位修士也是因为在人家地盘上,不想惹出事来,所以才只得如此。容容心下一叹,回头偷偷看了一眼站在廊下的爹娘,就见娘亲轻轻摇头。当下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只站在那里看着,也不多言,甚至在那几个华服孩子要碰到自己时,还往旁边让了让。 容容不知,她的举动早已被面前的南松修士看在眼里。 几个身着华服的孩子一一把手放到验灵石上验证灵根,因为人数较多,时间就长了些。容容身后排着的孩子并没有看到南松之前的动作,时间一长,难免开始抱怨起来。就有孩子开始喊,“官老爷仗势欺人,不守规矩!” 跟随郡公来的家仆一听就不乐意了,冲上来,二话不说,朝那个说话的孩子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声音极响,也吓了容容一跳。 那孩子受了打,立刻哇哇大哭起来。他廊下站着的父母也冲上来,不依不饶的拽着那个打人的家仆哭闹不止。 这一闹,南松便皱了眉头。 站在旁边的观主见他神情不悦,赶紧过去求郡公。郡公两眼一翻,表示不管,观主只好又让人把那孩子和家人领到侧院,一通茶水点心伤药送过去,一场闹剧才算作罢。 闹剧结束,这边,郡公家的孩子也都验完了。大部分孩子都没有灵根,只有一个个头矮小的男孩让验灵石微微亮起来了一点。 郡公如获至宝一般,把孩子搂到身边,眉开眼笑。却没有美妇人上前,只有一个半大的小书童过来跪在地上,口中道喜。 南松见状暗自摇头,只道这内宅大院实在太复杂,心中实不愿招惹这样的人家。但他也无法,谁让那孩子让验灵石亮了,虽然只是个四灵根,但他按理也该摸过筋骨,再决定要不要。 当下,南松朝那孩子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筋骨。 过了一会儿,南松放开孩子的手腕,摇了摇头,道,“你的灵根驳杂,且筋骨也一般,恐怕……” 郡公身边的师爷是个极为聪慧之人,一听南松的话风不对,立刻迈步过来,施礼道,“道长,我家小公子年龄尚小,筋骨还没有长全,如此下定论,未免有些太草率了?” 南松看了他一眼,一挥衣袖道,“你们且先站到一边,此次我凝翠门收徒的名额有限,若没有更好资质的孩子,再让他补缺!” 听他如此一说,观主连忙上前,把那个孩子及郡公一家人让到旁边的厢房之内,又好水好茶的伺候在一旁。 南松见他们走开,便对容容招了招手,和蔼道,“小姑娘,你过来!” 容容往前走了两步,她之前见过好几个孩子检验灵根,也知道了方法。当下伸出小手,放在验灵石上。 验灵石看上去毫不起眼,摸上去也凉凉的,跟普通石头没什么区别。 容容心中担心着验灵的结果,一双眼睛只一错不错的盯着那石头。 初时,验灵石还没什么动静,可是过了一会儿,验灵石突然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红色、绿色、白色、黄色,四种颜色的光依次亮起。 众人被亮光吸引,也都看了过来。云伯阳跟慧娘更是紧张地垫起脚尖看着这边。 只见那颗验灵石上的四色亮光从开始的一点微光,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直到有些晃人眼球。周围人发出一阵惊呼,南松修士也瞪圆了眼睛,看着验灵石和验灵石前的小女孩。 就在众人惊讶之时,原本已亮的让人不能直视的验灵石忽然又暗了下去。 “咦?”周遭同时响起一片惊讶之声。 南松更是惊讶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容容道,“你不要把手从验灵石上拿开呀!” 容容摇摇头,“我没有把手拿开。” 南松闻言,才又看向验灵石。果然,容容的手依然好好的放在验灵石上,而此时验灵石上的光芒已经完全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亮起过一般,又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这下,不仅南松,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脸错愕的表情。 只,除了容容的爹娘。 云伯阳听见妻子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知道她在为容容紧张叹息,便伸手扶了扶她的肩膀。慧娘转过头来,看到丈夫一脸安慰的表情,又叹了口气,才继续看向院中的容容。 过了几息的功夫,就在周围人开始悄悄议论之时,忽然,容容掌下的验灵石又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石头越来越亮,直到让人无法直视,才又渐渐暗下来,再次变成一块灰扑扑的石头。 南松往前走了两步,口中喃喃道,“奇怪,奇怪呀!明明是火、木、金、土四种灵根,按理说该是和刚才那个孩子一样灵根驳杂,验灵石亮不太起来才对。可是,怎么能如此?忽而亮得耀眼,忽而又完全不亮呢?这种情况,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说着,摇摇头,又扭头看向身后几个凝翠门的修士,问,“你们见过此等情况吗?” 生娑珞066 得汝汇灵诀 站在南松身后的一众修士纷纷摇头,表示没有见过。 南松回过头来,面上依然带着些许疑惑,对容容道,“你过来!” 容容这才放开面前的验灵石,绕过方几,站到他面前。 南松打量了一眼这个小姑娘。她个头不高,身上也没有灵气波动,应该是还没开始修炼。小姑娘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裙衫,头上扎着两个小丸子,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长像倒是清秀可爱。 南松伸出手,手指搭向容容脉门。灵气涌入脉门,他心道,经脉还算宽阔。但是,随着灵气的进入,他发现,这个孩子的经脉上有几条裂痕。 南松只将灵气进了一寸,就收了回去,皱着眉头问,“你的经脉……是受过伤吗?” 容容经脉受损,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此时被人说出来,还是难免神情一暗,当下点了点头。 南松又问她如何受的伤,容容便按之前娘亲叮嘱的答了。 错吃了什么不知名的草药,导致经脉受损吗?倒是有这个可能。南松舒展开眉头,又问了容容几个姓名、年龄之类的问题,容容也都一一答了。 南松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你小小年纪,经脉就受了伤。又是四灵根,灵根驳杂,将来修为怕是也不会太高。原本,我是不该收你的……但是方才,我见你心性倒是还不错。且那验灵石忽明忽暗,明亮时发出的光芒实在是有些耀眼,这个……我却有些说不准……” 南松正在犹豫间,方才离开的观主老道忽然走了过来,凑到他耳边耳语了一番。 南松抬了一下眉毛,便随他离了座位,走进了旁边的厢房。 容容疑惑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南松走了回来,整了整道袍,又坐回椅子上。他清了清嗓子,对容容道,“我刚才听你说,你才五岁,这个年龄着实是小了些,到了宗门里恐怕也难以适应苦修的生活。要不……这样!”他伸手探向挂在腰间的一个袋子,又对容容道,“你伸出手来。” 容容依言伸出小手。 一枚玉简落入她掌中。 又听南松道,“这是咱们青岚洲各个宗派都在修习的一门入门功法,名为汇灵诀。你回家之后,可以自行修习。三年之后再来,到时,我们就可以看出你的灵根资质到底如何了。如果符合要求,我再带你入门。” 容容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玉简,她手小,这玉简看起来便有点大,大到让她有些抓不住。面前这个叫南松的修士的话她也有些抓不住要领,这是收了自己还是没收? 南松见她看着手里的玉简发呆,便冲着廊下道,“哪位是云容容的家人?过来一下。” 云伯阳和慧娘一直关注着院子中间的动静,听见叫他们,忙快步上前。 南松见这家的女眷竟然还有炼气三层的修为,当下语气又和缓了些,对他们道,“令爱年龄尚小,我怕她难以适应宗门苦修的生活。此次出门之前,门主也曾叮嘱,如果遇到像她这般的孩子,可以让其父母代为照顾,教其读书识字,三年之后再来。”说着,又从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一个布袋,递给夫妻二人,道,“这些黄白之物,是把这孩子托给你们照顾三年的酬劳。收着!三年之后再来便是。” 夫妻二人见状,对视了一眼。云伯阳伸手接过布包。 南松见他们收了钱,心中高兴,又叮嘱道,“我方才赠与令爱一门功法,名为汇灵诀。乃是一门引气入体的基础功法。望你们回去督促她勤加练习,三年以后,希望她再来时,能略有所成。” 云伯阳和慧娘二人对他拱手施礼,慧娘又让容容也对着南松施了一礼,这才带着容容转身离开。 回到廊下,容容才反应了过来,凝翠门这是没有收自己呀!当下眼圈一红,就掉下泪来,“娘亲!……我……我,他们没有收我……呜……” 慧娘叹了口气,弯下腰,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轻声道,“容容,不要哭,我们回去好好修炼便是。” 容容心中难过,又懊恼不已,要是自己当初没有吃那颗炼气丹,就不会境界跌落,也不会经脉受损,落得宗门不收的下场。“呜……都怪我自己!”容容哭得越来越厉害,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云伯阳上前拍了拍她的头,又一把把她抱起来,温言安慰,“容容自己知道错了就好!爹爹还想让你再多陪我几年啊!咱们回去好好修炼,以后还有机会的。”边说边抱着她走出山门。 一家人出了长清观。 云伯阳见容容趴在自己肩膀上,抽抽噎噎地伤心难过,便想带她去找个什么地方散散心。 忽然,一个家仆打扮的人走上前来,拱手施了一礼,对他们道,“几位请留步。” 停住脚步,云伯阳疑惑的问,“你有何事?” 那人面带微笑,双手递上一张请帖,只道,“我家老爷想邀请你们一家明日赴宴。” 云伯阳一脸惊讶,看向旁边的妻子,见慧娘也是同他一般表情,便摇头道,“我们并不认识你家老爷。” 那人继续笑道,“我家老爷欲广结善缘,想邀请一些像这位小姑娘一样,有灵根却未被宗门收下的人,共谋发展。” 云伯阳抱着容容,摇摇头,“恐怕要让你们老爷失望了,我家孩子的灵根并不好,又没有修为。你还是去找别人!” 那家仆见他拒绝,却并没有走开,反而道,“我家老爷就是冲着这点,才想邀请你们赴宴一叙。”说着,又把请帖往前递了递。 “这是为何?”云伯阳疑惑地问。 家仆诚恳道,“这请帖里讲述了缘由,你们一看便知。” 云伯阳伸手接过请帖,展开观看。 请帖上写着,这位老爷姓陶,其实是个修士。但他资质奇差,修炼了几十年,也只有炼气二层的修为。体内的灵气仅仅能够打开储物袋。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极度消沉,心灰意冷。但是,后来有一天,他突然顿悟,离开宗门,返回尘世,做起了买卖。如今,已是富甲一方的大商贾了。因此,陶老爷对资质与他一样的修士极为同情,希望能多结交一些这样的朋友,大家共谋发展。 云伯阳看着请帖,心中越来越惊讶,但见那家仆眼神清澈,神情坦荡,倒不似说谎。 他又看了看请帖上的时间,定在明日午时,地点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心下道,这时间和地点倒也显得光明大气,于是点了头,欣然同意前往。 家仆见他接了请帖,十分高兴,又叮嘱了一遍宴集的时间和地点,才拱手回到山门前继续等待其他人。 云伯阳见状,也带着容容和慧娘继续往回走。 ------ 容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云伯阳为了让她高兴起来,特意带她去城里的点心铺子买了好几样平三镇上没有的糕点。但是,容容依然提不起什么精神,三人便回了客栈。 日落时分,定澜城中忽然钟鼓齐鸣。只见城中心的地方,缓缓升起两片云朵,每片云上都隐约可见一些人影。城中的百姓又如容容他们刚来那日一样倒地便拜。原来是收徒大会结束,两大宗门的修士带着新收的弟子返回宗门了。 云伯阳见容容趴在窗口,看着远去的白云,愣愣地不说话,便转身出去,招呼客栈伙计做上两个好菜,端进客房里。 晚饭时,饭菜虽香,但容容只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她放下筷子,坐着听爹娘边吃边聊天。 慧娘正在询问云伯阳,今日为何要答应那个不认识的家仆赴宴,不怕有什么危险吗。 云伯阳想了想,道,“我觉得他眼神清明,说话有条理,不像是在说谎,更何况他们把时间定在中午时分,还是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应该就是想消除大家的顾虑,真心想请人赴宴!去一趟,便也无妨。” 慧娘想了想,又问,“你刚才说,那家老爷只有炼气二层的修为,我们去赴他的宴,你觉得这对我们,特别是对容容的修炼,会有什么帮助吗?” 容容听见他们提到自己,也提了几分精神听着。 只见云伯阳放下筷子,笑道,“我自是觉得很有意义,不过这意义不在于修为的提升,而在于对人生的态度。” 见桌上的娘儿俩特别是容容一脸懵的样子,他忽然想问容容一个问题,“容容,人生不可能一路坦途。遇到了挫折和失败时,我们该怎样呢?” 容容以为他在问自己对于修为跌落和经脉受损的感受,于是,小声道,“我很难过,后悔当初没有听娘亲的话。” “嗯,你的这些感觉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云伯阳笑笑,把小人儿从旁边抱到自己的膝上坐着,“可是,今日我看到这个陶老爷的请帖,忽然想到了另一种面对挫折的方式。” 生娑珞067 重整我空间 云伯阳从怀里掏出那张请帖,展开,指着其中一段文字道,“你看,他在宗门里修炼了几十年,但修为却一直停在炼气二层不能寸进。你说他该有多难过?” “嗯,我只难过了几日,而他要难过几十年,实在是太可怜了。”容容叹道。 “是啊!曾经的他确实是太可怜了。可是,容容,你看他现在……现在的他是富甲一方的大商贾,明日还要在这定澜城中最大的酒楼宴请宾客。我觉得,现在的他活得很精彩呀!” “咦?是呀!他是怎么从一个修为低微的修士,变成一个富有的商贾的?太令人好奇了!”慧娘在一旁疑问道。 “我也很好奇呀!所以明日想去看看。”云伯阳指着请帖道,“你们看,这里说,他曾经极度消沉,心灰意冷,但是,有一天,他忽然顿悟,做起了买卖。我觉得这个‘顿悟’太重要了,他究竟顿悟了什么?竟让他成为了富甲一方的商人呢?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做的是什么买卖?能让他如此富有,可以在郡府最大的酒楼宴请一群没有被宗门收入门下的人。” 见容容也开始好奇起来,云伯阳又道,“这些我们可以留到明日再做观察。但现在我想说的是,他遇到的挫折比我们今日遇到的大多了。容容,你如今只是筋脉受损,只要好好调养,是可以修复的。失去的修为也可以再修炼回来。但是,他可能是真的天资不足,无法提升修为。他都能走出来,成为大富商,你也该去多想你的未来。伤心难过没有任何用处。我们该做的是,现在如何调养好经脉,日后重新开始修炼时,如何让灵气更为凝实,以后绝不再发生今日这样的情况。” 爹爹的话字字句句敲进容容的心里,她重重地点了下头,道,“爹爹,我知道了!” 云伯阳又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才把她放下地。 容容此时心里好受了一些,又让娘亲看了看她的经脉,便到一旁盘膝入定,继续修复经脉去了。 夫妻二人见她如此,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觉得经此一事,容容变得听话懂事,长大了不少。 引气入体,容容按着娘亲的嘱托,没有急着将灵气导入丹田,而是将体内所有的经脉都用灵气包裹住。灵气附着在经脉表面,便被经脉渐渐吸了进去。 见到灵气慢慢减少,容容再继续引气包裹住经脉。吸收了灵气的经脉就像吸饱了水的海绵,柔软而又坚韧,那些细小的裂纹也在渐渐变小。 就这样,直到月过中天,容容才收了功,复又睁开双眼。她伸了个懒腰,刚想钻进被窝睡觉,忽然听到小咕噜的声音传来,“容容!” 容容还是第一次在空间之外听到小咕噜的声音,心里十分惊讶,四下里看了看,却没有看到周围多了什么东西,当下很疑惑地问道,“小咕噜,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你?” 小咕噜的声音再次响起,“容容,我还在空间里呀!你当然看不到我了!” “我看不到你,怎么还能听见你的声音呢?”容容问。 “那是因为,我是你的灵宠呀!我们之间是可以心灵相通的。所以,你在外面时也可以听见我说话。而且,我说的话只有你能听到,别人是听不到的。哈哈,其实,你跟我说话也完全不用出声,只要在心里默想我的名字,我就会知道你想说的话了!”小咕噜的话清晰地传进容容脑海里,容容简直不敢相信,这么清晰的声音其他人居然听不到。 不过,她还是觉得很有意思,想按小咕噜说的试一试。于是,她一边想着小咕噜的名字,一边在心里提了一个问题,“小咕噜,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在空间之外听到过你的声音呢?” “那是因为,我沉睡之前,你还不会修炼,所以我无法跟你心灵相通。前两日,我见你忙着修复经脉,也不敢打搅你。今日白天你去参加收徒大会,我又怕跟你说话会被人发现,所以一直等到现在才跟你说。”小咕噜的声音再次清晰地传来。 “哇!你真的可以听到呀!”容容兴奋地叫起来,不过这次是在心里,并没有叫出声音。 容容又问,“以后,你白天都不能这样跟我说话吗?” “也不是。只是当有修为比你高许多的人在场时,我们还是少交流的好。不然被人发现了我的存在,对你对我都是危险。” “嗯,我知道了!”容容活动了活动筋骨,准备躺下睡觉。 “容容……”小咕噜的声音又传来,这次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歉疚,“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境界下跌,经脉受损,没有被凝翠门收下!” 容容一愣,摇了摇头,“小咕噜,虽然今日我很难过,但我也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要不是我急于提升修为,多次服用炼气丹,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情了。”说着,她闭眼进了空间。 空间里还是乱糟糟的样子,容容进来差点被绊了一跤。她没有去管那些东西,而是抬头去看挂在空间顶上的白球。 白色的球散发着淡淡的光,一点黑色在球里飘动着。小咕噜的声音传来,“容容,你不要太伤心了。经脉可以慢慢养好,修为也是可以再修炼回来的。” “嗯。”容容点点头,“我娘亲也是这么说的。还有凝翠门的道长也并没说不要我,而是说我年龄太小,让我三年之后再来。” “你没有太伤心就好!容容,我还是想帮你做点什么,这样我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小咕噜……”容容知道小咕噜心有歉疚,不过,她也是真的不需要小咕噜做什么。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刚想说什么,却突然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要不我帮你收拾一下空间里的东西?”小咕噜道。 “可是你在上面,够不着?” “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只是挪个东西而已,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小咕噜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傲气。 容容眼睁睁地看着地面上的一张画纸漂浮起来,又落到了架子上。 “那好。”容容相信了小咕噜的话,又把自己平时放东西的习惯告诉它,这才出了空间。 ------ 次日,容容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云伯阳正在收拾东西,看她睁开眼睛,问道,“醒了?” 容容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似乎已经把昨日的伤心难过都忘了。她坐起来,扭头看见娘亲正坐在床边上妆。她手里拿着一盒粉,另一只手蘸了粉末往脸上涂抹,一张白皙的脸很快就变得黄里透黑,看上去年龄仿佛立刻大了十几岁。她又拿了一根黑色的小棍,在脸上画了画,脸上瞬间就多出了几条皱纹,显得又老了几岁。 容容手脚并用地爬到娘亲旁边,好奇地问,“娘亲,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慧娘把小黑棍递到容容面前,“这个吗?是一根柳条炭。” 容容定睛看去,确实是一根细如小树枝一般的黑炭。 “这个小盒子里的是什么?”容容指着娘亲往脸上涂的粉末问。 “这是我自己配的百草粉。是拿白芷磨成粉,再和百草霜混合而成的,既可以显得人成熟稳重,又可以让脸上不长疮,很好用的。”慧娘微笑着,详细讲给容容听。 “这个涂上可不好看!”小咕噜的声音在容容脑海里响起。 容容被小咕噜的声音惊得一愣,但她看娘亲和爹爹都没有什么反应,便知他们确实是听不见它的声音。不过,小咕噜说的倒也是她的疑问,于是便问了出来。 “不好看吗?”慧娘一笑,“跟保命比起来,好看不重要。” 见容容一脸惊讶,她笑道,“容容,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你猜猜我为什么这么说?” 容容被娘亲问得一愣,想了一会儿,她忽然道,“哦!我知道了!这就跟我的荷包是一样的,好看的东西如果不知道藏起来,就会被比我们厉害的人抢走。娘亲这么做是在保护自己呀!”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的容容太棒了!”慧娘眉开眼笑地抱了抱容容。 容容得到了娘亲的表扬,也开心地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小咕噜的声音在容容的脑海中响起。 慧娘又叮嘱了一句,“容容,我给你把这个百草粉的配方写下来,你收好了。切记十岁以后,只要出门见人,就要像我这样上妆。” 收好娘亲给的配方,容容就听见小咕噜道,“容容,你放心,我会记住的,到时候一定提醒你!” 慧娘又拿柳条炭在脸上涂了两个又黑又大的黑痣,这才满意地收起化妆的用具。 一家人收拾妥当,又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便已接近了中午时分。 夫妻俩商量了一会儿,提了一罐容容外婆给他们带的鲜螺酱作为礼物。这才领着容容,奔向城中最大的酒楼。 生娑珞068 丹云价更高 醉澜阁位于定澜城的东南方,是一座三层高的巨大楼阁。站在其内,可以看到全城各处,再远甚至可以看到城外奔腾而过的一条大河。 一家人远远就看到了那座楼阁,到了近前更是觉得它气势宏伟。重重青瓦飞檐之下,雕梁画栋,丹柱花窗,柱子都比云伯阳的腰还要粗。 递了请帖,便有一个家仆打扮的人过来带他们上楼。容容才知,这位修士老爷今日包下了整个醉澜阁的第三层用来宴请。 云伯阳边走边道,“陶老爷真是大手笔!” 那个领路的家仆听到他的话,得意道,“那是!我家老爷在京城也是有名的人物!” 进入酒楼内,也是一片富丽堂皇的景象。地面上铺着花砖,墙上遍布名人题记,柱子和天花板上则绘着精美的彩画。吃饭的桌椅板凳全是髹漆雕花,遍嵌螺钿,在光线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几人沿着朱漆的栏杆上楼。每上一层,楼内的装饰便更华美一层。上到第三层,这里更是极尽奢华,金丝布幔,水晶珠帘,桌上摆着一些奇珍异果,地面上则铺着细细的地毯,容容踩上去,感觉就好像踩在山坡的草地上一样柔软。 容容自小在山里长大,哪里见过这些,一时看得眼花缭乱,要不是娘亲拉了她一下,差点撞到一张雕花高几上。 一家人被家仆引入席间,来到一张空着的席位前。家仆又指给他们,坐在中间席位上的一位锦衣男子便是他们家老爷。 容容定睛看去,那位老爷五六十岁的年纪,头戴金丝道冠,身穿锦缎道袍,十个手指上戴满了金灿灿的戒指。 一家人随即朝他拱了拱手,送上带来的鲜螺酱。那位老爷也起身回礼,请他们坐下。 彼番坐定,容容这才定下心来,去看周围的人。如今,她丹田内虽然没有任何灵气,但毕竟曾经达到过炼气十层,因此对于别人的修为境界也是一望便知。 此时,席间已有大半席位坐了人。容容发现,她们一家人坐的位置正好把所有客人按修为分成了两部分。他们上手的几个席位,每个席位总有至少一个客人是炼气三层以上的修为。而坐在他们下手的客人最多也就是炼气二层的修为。其中,大多都是没有修为的父母带着如她一般大小或者比她还小些的没有修为的孩子。而坐在中间席位的那位陶老爷也确实就是炼气二层的水平。 等了一会儿,又有几位宾客到来,便已过了午时一刻。只见中间那位锦衣华服的陶老爷手举酒杯站了起来。 “各位道友!各位宾朋!欢迎大家今日来到我陶十七的宴席!来!先为我们今日难得的相聚干一杯!”陶老爷说完,举起酒杯,朝在场众人遥遥一敬,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也纷纷拿起酒杯,都敬了这位陶老爷。容容作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自然不用饮酒,只在爹爹的提醒下,冲那位陶老爷笑了笑。 饮完一杯酒,陶老爷心情愉悦,放下酒杯,朝众人道,“今日请各位来,主要是想与各位一同品尝咱们翠凌国的各种新鲜美食。诸位可知,我陶十七是个做生鲜生意的买卖人,我平时就喜欢收集各地的新鲜食材。今日特意摆一小宴,请诸位品尝我近几年搜集的各类美食,诸位品尝之后,如果哪位有意加入我的,必将重金以待!如若有更高的志向,也不做强求,今日只当是与各位结个善缘。还请各位尽兴!开席!” 陶老爷讲完话,大手一挥,便有一众侍女、仆从捧着各种珍馐美味走上前来,依次摆在众人面前的桌子上。 容容方才光顾着看人,此时才开始注意面前桌子上的食物。用“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来形容这一桌子菜一点不为过。不过,容容是山里长大的,郡府人少见的山珍对于她来说也就是平常之物。海里的东西还有点新奇,她尝了几口鱼虾螃蟹,觉得味道确实鲜美,便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陶老爷对端上来的每一道菜都做了详细的介绍,比如那道香铃子是春季才有的新鲜嫩芽,螃蟹是中秋时节才有的满黄蟹,还有一种丹云果是只有秋末冬初才成熟的稀有果子。要知道,现在是仲夏时节,能在此时吃到春秋冬三个季节特有的新鲜食材,实在是平常人想也不敢想的事情。还有一盘海虾,虾肉里带着些许清甜的味道,仿佛是刚从海里捞出来的一般,味道极为鲜美。要知道,定澜府距离海边有上千里之遥,这样新鲜的海虾平时是很少能在这里吃到的,就算能吃到,也绝不可能如此新鲜美味。 容容听着陶老爷的介绍,一道菜一道菜看过去。当看到陶老爷所说的丹云果时,不由得一愣,这果子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三个红红的、圆圆的、婴儿拳头般大小的果子,被放在一个填漆描金的高足小盘子里,一副稀有金贵的样子。 容容拿起一个果子,放在眼前仔细观看,果子圆润通红,十分可爱。这……这个怎么那么眼熟呢?好像是她家卖的野山果啊…… 她把果子拿给爹娘看,慧娘小声道,“好像就是野山果。” 云伯阳干脆从盘子里拿起一个果子,咔嚓咬了一口,嚼了嚼,道,“味道也一样。”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盘子里的野山果,有些啼笑皆非。她家成筐卖的野山果,被装在一个漂亮的盘子里,怎么就变成稀有的丹云果了? 云伯阳拿起盘子里的最后一个果子,向刚刚介绍完的陶老爷道,“陶老爷,这野……丹云果红彤彤的,长得可真是讨喜呀!” 陶老爷听他夸奖丹云果,眼睛一亮,道,“小兄弟很有眼光啊!这丹云果如今在京城是只有名门显贵才能吃到的珍奇异果,一个就价值五两银子。” “哗……”席间众人一听这价格,不由得一阵哗然。容容想起前几年,自家帮五娘子办花布坊,用去了全部的积蓄,才凑够九十两银子,现在看来也不过只能买不到二十个果子。想到此,她也被惊得吐了吐舌头。 只听他爹赞叹道,“陶老爷拿这么贵的东西来招待我们,真是大气!只是不知,这果子为什么这么贵呀?” 陶老爷听他夸赞自己,心里一阵得意,满面笑容道,“这丹云果是我一个朋友偶然间在一处深山里发现的,整个翠凌国也就只有几棵果树,每年只能产出极少量的果实。万物以稀少者为贵。再加之,它长相讨喜,酸甜可口,这价格自然就居高不下。” “哦……原来如此。这丹云果的味道确实是好吃。”云伯阳点点头,又赞了一句,正要坐下。 陶老爷又拿起面前的一个小碟子,道,“这丹云果不仅可以生吃,还可以做成这样的丹云冻糕。它的样子如同玛瑙玉石一般漂亮,是京中达官显贵方能吃得起的极品美食,一块就要二十两银子。” 这次,就连云伯阳也睁大了眼睛,陶老爷手里的那盘丹云冻糕分明就是他家的野山果糕嘛! 众人一听要二十两银子一块,又引起一阵唏嘘。云伯阳也随声附和了一句“了不起!”便坐了回去。 他与慧娘交换了一个眼神,又伸手摸了摸容容的头发,小声道,“看来确实是了。不过,能把这两样东西卖到这么高的价格,这个陶老爷倒确是有几分本事!” 此时,又有其他人称赞海虾的味道做得鲜美。 陶老爷笑道,“这道菜用到的海虾是活的,所以才会鲜美无比。”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有人出声询问陶老爷是如何做到让虾从海里运到郡府依然保持鲜活的。 陶老爷却笑而不答,只说,“若诸位肯加入我的商行,我自然会将这法门告知。且日后,我必会厚待各位。”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炼气一二层的中年人起身,朝他抱拳道,“陶老爷,我二人自知修炼资质有限,愿意加入您的商行,协助您发展。” 陶老爷开怀大笑,问了那二人的姓名,命人立刻送给他们二人纹银百两,留他们宴会后再共同商议。 宴会继续。 生娑珞069 鲜螺酱诱人 推杯换盏间,众人谈论起前几日的宗门收徒大会。 有人道,此次两个宗门共收了39名弟子,比往年多了接近一倍,其中还多收了不少资质一般的孩子。还有人说起收徒大会的前一晚风云大作,好像是有人要筑基应劫的迹象,但不知为何忽然又烟消云散了,收徒大会上也没见到这样一位炼气高阶的修士,大家都感到非常奇怪。 容容听着人们的议论,心中略有所动。抬眼去看娘亲,只见她夹了一只大虾放到自己面前,道,“这个好吃,你尝尝!” 容容立刻被面前的美食吸引,不再去想那些人说的事。 宴席过半,陶老爷又与宾客们谈论起翠凌国的美食来。他道自己此生最爱吃各种好吃的东西,为了寻找美食,几乎走遍了整个翠凌国的每一个郡,只有边远的翠川郡和旁边的乐清郡没有来过,因此借着这次机会,希望众人能帮他介绍一些此地的美食。 于是,在座的人便开始纷纷讲起自己吃过的好东西来。有人道,城内点心铺子的糕点不错;有人道,城外碧澜河边有一家包子铺的包子很好吃;还有人道,西城门边有一家小店,里面的大肉饼味道很香。 陶老爷听得极认真,还让自己的管家把这些地名和吃食都一一记录下来。 轮到云伯阳时,他冲陶老爷一拱手,道,“陶老爷,实不相瞒。我觉得,今日,我们带来送给您的那罐鲜螺酱,便是鲜美异常的美食!咳咳……” 陶老爷一听,鲜螺酱是什么?自己从没听说过。随即赶紧命人把云伯阳之前送给他的那个小陶罐拿过来。 打开封盖,一股鲜香味扑鼻而来。有家仆盛了一小碟,放到陶老爷面前。 这螺酱是深褐色的,上面沾着汁水,放在桌子上,便有一股鲜香的味道飘进人们的鼻孔,让人很想尝一尝。陶老爷闻了闻,立刻用筷子夹起一块螺肉放进嘴里。螺肉滑嫩,鲜甜微辣的口感让陶老爷眼前一亮。 云伯阳看见他的神情,笑道,“这鲜螺酱配上白饭会更好吃!” 陶老爷立刻招手,便有家仆端上来一碗米饭。陶老爷把螺肉倒在米饭上,拌了拌,盛了一勺,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果然,米饭的软糯香甜混合上螺肉的鲜美,让人好似立刻跌进了一个鲜香的世界。 陶老爷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转眼之间,一碗饭就见了底。 他擦了擦嘴,还有些意犹未尽。见此时众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当即让家仆取了小碟来,给每桌都盛了一点鲜螺酱,让大家一起品尝。 家仆下去分酱,陶老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云伯阳道,“小兄弟,请问你如何称呼呀?” 云伯阳拱手道,“陶老爷,我姓云,您叫我云大就行。” “嗯,云兄弟!你这鲜螺酱真是酱如其名,鲜美异常!实在是太好吃啦!不知你是在哪里买的?” 云伯阳笑道,“此螺是山中溪水所生,酱乃是我岳母亲手所做,咳咳……并非买来的。” 陶老爷“哦”了一声,又问,“云兄弟可知这鲜螺酱的配方和制作方法?我愿重金购买。” 云伯阳低头看了一眼慧娘,见她轻轻摇头,便也摇头道,“此乃我岳母所做,我们并不知道具体的配方是什么。” 陶老爷闻言,又问,“云兄弟,你岳母家住何方呀?” 云伯阳道,“碧山县,平三镇。” 席间有人道,碧山县很偏远,平三镇更是连听也没听说过。 陶老爷点了点头,命人把剩下的鲜螺酱封存收好。 此时,其他宾客尝过鲜螺酱,亦开始交口称赞。接着,便有人谈论起其他地方的美食来。陶老爷则一脸若有所思的听着。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酒足饭饱。宴会到了尾声,陆续有人离开,云伯阳一家也起身告辞。 与别人告辞时都是管家相送不同,这次陶老爷亲自起身,送云伯阳一家下楼。走下台阶时,陶老爷拉着云伯阳的手问,“云兄弟,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呀?” 云伯阳实情以告,“我们本打算不日就要回转家乡。” “哦……”陶老爷点点头,又道,“云兄弟,我很喜欢你们给我的鲜螺酱。要不这样,我送你们一家回平三镇,顺便去向你的岳母大人购买这鲜螺酱的配方。你看如何?” “这……”云伯阳看了一眼慧娘,道,“实不相瞒,陶老爷,我们回去的路并不好走,半道还可能有山贼,咳咳……而且我家岳母也未必一定会把配方卖给您。” 陶老爷笑笑道,“这些都无妨,普通的山贼我的手下还能对付。况且,我此番就是来此地寻访美食的,遇到你实在是我的机缘,就当是找个机会游山玩水了。哈哈,买不到配方也无妨!” 云伯阳又看了看慧娘,终究架不住陶老爷再三请求,最后还是答应与陶老爷一同返回平三镇。 约好明日出发的时间和地点,一家人这才走出酒楼。 ------ 回到街上,三人去买了一些郡府的特产,打算带回去赠予亲友,直逛到日暮西垂,才返回客栈。 掌灯时分,云伯阳和慧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聊起了今日的事情。 云伯阳拿过一包吃食,放进包袱里包好,道,“我看今日这位陶老爷是个极为开朗大度之人,看他今日的样貌,很难想象此人曾经的不如意。” “嗯,是啊!”慧娘也感叹道。 “爹爹!你看出他请帖上写的顿悟是什么了吗?”容容听见他们讨论,也感兴趣地凑过来问。 “嗯。”云伯阳点头道,“我猜就是放下!” “放下?放下什么?”容容不解地问。 “咳咳,放下心中的执念啊!我想,他修炼数十载,修为停滞,毫无寸进,一定极为悲伤,也一定拼命努力、挣扎过。但最终他选择了放下,咳咳,放下修炼这个执念,去寻找人生中其他的方向,从中获得自己的价值,也获得自己的快乐。”云伯阳感慨道。 “爹爹,那他到底做的是什么买卖,让他成为了大富商的?”容容又问。 “呵呵,他自己不是说了吗?他从事的是生鲜生意,把新鲜的食材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咳咳,然后从中获利。” “这样就能成为大富商?”容容不解。 “咳咳,我觉得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我猜他一定是利用了修炼之人特有的一种东西,让新鲜的食材不腐不坏。才能实现把新鲜食材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然后从中牟利的目的。” “那是什么东西呢?”容容好奇的问。 “其实,他在请帖里已经说了。以他炼气二层的修为,只能打开储物袋。我想,他生意的关键,就是这个储物袋!” “啊?储物袋?”容容脸上布满惊讶的神情,“那是什么?” “嘿嘿,那是修士用来存放东西的一种袋子。用特殊的材料制成。小小的一个袋子里,就可以存放很多东西。那天,南松身上也带着那样一个储物袋,他给你的玉简便是从他的储物袋里拿出来的。咳咳,这储物袋可以让放进去的东西不腐不坏,有些厉害的储物袋还可以放下这整间客栈一般大小的东西呢!”云伯阳道。 “哇!那不是跟我的空间一样厉害!”容容惊讶地张大了嘴。 “哼!你的空间可比那个什么破储物袋强多了!”脑海里小咕噜不忿的声音传来,容容摇摇头,不理它。 “是呀!咳咳,但是,这个陶老爷聪明的地方就在于,他巧妙的利用了储物袋储物不腐不坏的特点,做起了运送生鲜的买卖。他修炼虽然不能进步,但是却很聪明,利用修炼获得的有限资源,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嗯嗯。”容容听得连连点头。 “这位陶老爷真是个聪明人!”慧娘在一旁感叹道。 “是啊!不仅聪明,而且还很豁达,能让自己开心的活着,还用美食给别人也带去快乐。这一点真是难得!”云伯阳感慨道。 容容也点点头,然而她心念一转,问,“可是爹爹,他怎么能把咱们的野山果卖得那么贵呀!一个五两银子!简直就是天价!他赚得也太多了!咱们是不是也该把野山果卖得贵点呀?” 生娑珞070 同去平三镇 “哈哈!我的小容容开始为我们家的生计着想了,真不错!”云伯阳笑着摸摸她头顶上的两个小丸子,道,“不过,野山果能卖这么高的价钱,跟我们的关系可不大,咳咳,全是收我们野山果的那位薛老爷的功劳。他很识货,发现这个东西好吃,于是一面托我们好好照顾那片果树,一面又向我们买了野山果糕的做法。咳咳,他也很有见识,知道这是别的地方没有的东西,可以把它高价卖到做生鲜买卖的陶老爷手里。其中最关键的一点,是他认识这位陶老爷,知道他喜欢搜集这些好吃又稀少的东西。这样的人脉,才是我们真正欠缺的。咳咳,所以收我们野山果的那位薛老爷,有人脉,识货,又有见识,这些都是他的本事。他能赚得多,全是靠他的本事得来的。”云伯阳又咳了两声,叮嘱道,“容容,我们要学的不是盲目抬高价格,而是要学会看清东西的真正价值,这个需要多走多看多长见识,还要多思考,才可能用正确的方式获得更多的钱财。” 容容听得心中极为惊讶,只听爹爹又道,“你将来修炼时会发现,灵石其实是相当于尘世的金钱一般的东西,它可以帮你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助你达到更高的境界。但要想获得更多的灵石,今日这野山果如何变成丹云果,如何又变成丹云冻糕,你需要多想想,多学学。若能学会,将来对你的修炼会有极大的助益!咳咳,爹爹真的希望,将来有朝一日,我的小容容能够获得高深的修为,飞升成仙。” “嗯!”容容重重点头,将爹爹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收拾好东西,容容便去一旁盘膝打坐,继续修复经脉了。按娘亲说的,这样养护经脉需要做满百天才可以,急也急不来。因此,容容反而心情放松,只管安心养护经脉。 ------ 次日一早,一家人收拾妥当,跟客栈结了账,便赶往城外的三里亭。 他们赶到时,陶老爷的车队已经到了。车队不大,一共三辆马车,最前头的是一辆带路的马车,陶老爷坐在中间一辆马车上,安排云伯阳和妻眷坐上最后一辆小马车,其余家仆均骑马随行。 慧娘对随行的家仆扫了一眼,见其中大部分都是有修为在身的,虽然最多就是炼气四层修为,但觉得他们这些人对付山贼之类的应该富富有余,便放下心来,与容容一起上了车。 车队出发没多久,陶老爷闲的无聊,便请云伯阳过去,给他讲讲此地的风土人情。爹爹被叫走,娘亲靠在一边打瞌睡,车里也无法静心养护经脉,容容正觉无趣,忽听小咕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容容,容容!你能进来空间一趟吗?” 容容立刻来了精神,眨眼便进了空间。 进来一看,容容惊讶无比!空间与她上次离开时完全不一样了!地面上干干净净,两个木架子整齐地靠墙放着。原来堆得到处都是的东西被整整齐齐码放在架子上,并且按照容容的习惯分得清清楚楚。 容容的嘴惊讶得能塞下一个包子,“小咕噜,你把这里收拾得太干净啦!” “嘿嘿!那是!我可是很仔细的!”小咕噜傲娇的声音传来。 “对了,容容,我在收拾空间的时候,发现了一根黑色树枝,这个你有什么用吗?”小咕噜问。随着它的声音,一根一尺来长,胳膊粗细的黑色木棍从架子上飞起,飘到容容面前。 “这个?”容容把黑木棍拿在手里,看了又看,道,“这是爹爹以前给我的,说是很重要的东西,让我替他收着。” “哦……是这样啊!容容,这个东西对我以后会有益处。我想跟你商量商量,能不能把它种在空间里。我保证,绝不会损害这根树枝。而且我还会让它生根发芽,长粗长大,最终变成一棵参天大树!”小咕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迫。 容容想了想,道,“爹爹只让我好好保管,倒没说不能种它。而且,自从把这根黑树枝放进来之后,爹爹再也没问过它。我觉得应该可以,你要是需要,就拿去种!只是……”容容指着空间的地面问,“这里的地上全是石头,真的可以种东西吗?” 确实,空间的地面虽然平整,但看上去似乎就是一块石头组成的,连个裂缝都没有,只在靠墙处有几块凸出来的大石头。容容蹲下敲了敲,“当当”,地面发出声音。还挺硬,容容收回手。 “这个不难!”小咕噜声音轻松地道,话音未落,空间的一侧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容容循声望去,只见那一侧的地面像有生命一般上下抖动起来。随后,地面裂成了几大块。地面继续抖动,这些大块的石头又裂成了小块,然后再裂,再裂,直到变成一滩细细的沙土,空间里的隆隆声才停下来。 “哇!”容容发出一声惊呼,跑了过去,跪在地上,抓起一把沙土。空间里的石头是白色的,所以形成的沙土也是白色的。细腻的白色土壤,划过容容的指缝,落回到地面上。 “嘿嘿!这下可以种了!”小咕噜的声音很得意。 容容用手中的黑树枝在白土上挖了一个坑,又仔细分辨了一下树枝根部的位置。然后,把粗的一头朝下,细的一头朝上,用土埋住,只露出手指长的一小截树枝在外面。 “好了!”容容拍拍手上沾的白土,那感觉就像拍掉面粉。 “不错呀!”小咕噜夸道。 “我可是跟爹爹学过种药材的,种根树枝还难不倒我!”容容得意地笑起来,站起身来,问道,“只是,小咕噜,你要种它有什么用吗?” “很有用处啊!容容,我跟你说,如果只依靠你现在练气期的灵力,我还要很久才能从这里出来。但是,还有其他方法可以让我自己吸收灵力,比如在空间里种一些像这根树枝一样的灵植。而且,等我出来以后,也需要吃各种灵植的叶子才能继续长大。有了这些灵植,我就可以不需要借助你的灵力,自己长大了!” “哦,我知道了!”容容笑起来,眉眼弯弯地问,“小咕噜,什么是灵植呀?” “啊?你不知道吗?”小咕噜语气中带着惊讶,“灵植就是含有各种灵气的植物。比如你的这根黑树枝,它里面就有微弱的灵气。只不过它挺特殊的,里面的灵气不属于五行的任何一种,不知道我吃了,将来会不会使出什么特殊的法术来。”小咕噜道。 “哦?小咕噜,你吃了含有什么灵气的植物,将来就可以使用什么系的法术吗?”容容好奇地问。 “嗯,差不多!不过也得像你们人一样多练习,才能用得顺畅。”小咕噜答道。 “哦~真羡慕你,不用引气入体,光靠吃就能获得修为。”容容满脸羡慕。 “我还羡慕你呢!可以自由地跑来跑去。不像我,小时候只能呆在这里。”小咕噜的声音也充满了羡慕。 “嗯……小咕噜,你想想,我能不能做点什么,帮你早点出来呢?”容容不愿意小咕噜不开心,很想帮帮它。 “你专心修炼就好。”小咕噜道,“哦,对,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还需要埋一些东西在树枝的周围,这样可以帮它长得更好!” “什么东西?”容容问。 “这个!”小咕噜话音刚落,原本放在架子上的两个小布袋飘了起来,落到容容手里。 容容把布袋打开,一个袋子里是她家最早建聚灵阵时用的略带灵气的石头,另一个袋子里是白羽留下来的几颗灵石。 “灵石?” “对,就是这个。把它们按我给你指示的位置埋在树枝旁边的土里就行了。”小咕噜说着,树枝旁边的地上亮起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光点,组成了一个奇异的光阵。 容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按照提示,把灵石埋进大一点的光点,又把略带灵气的石头埋进小光点显示的位置。 “这样就行了?”容容埋好灵石,再次拍了拍手,站起来。 “嗯!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等你可以引气入体之后,我再教你一套木系功法,这样就能让这棵小树枝长大啦!”小咕噜开心地道。 “不过你千万不要着急引气入体呀!还是先把经脉养好,以后才能走得更远。”小咕噜怕容容着急,又没有打好基础,赶紧又叮嘱了一句。 “嗯,我知道的。”容容点点头,又问,“有了这棵灵植,你很快就能出来了?” 生娑珞071 点雨暑气消 “还不行哦。”小咕噜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我什么时候可以出来,还要看你修炼的程度。就好比你是一个碗,我是碗里的水。只有碗变大了,水才能越来越多。所以,只有你的修为提升了,我才有可能慢慢长大。” “哦……是这样啊!那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随着我的境界提升和跌落,这个空间也会随之变大和缩小呢?” “对呀!这个空间的大小完全取决于你的修为。将来,如果你的境界变得很高,这个空间就可以变得很大很大,甚至可以变成一方独立的小世界。”小咕噜的声音充满了向往。 “哇!小咕噜,这个空间这么厉害呀!”容容感叹道。 “嗯,是啊!容容,随着你境界的提升,这个空间还会有更厉害的功能出现呢!不过,这些都需要依赖你的努力修炼才能实现!”小咕噜的话极具诱惑力。 “嗯!我一定会努力的!”容容点点头。 ------ 容容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一抹夕阳正挂在远处的山肩。 陶老爷只当是出来游山玩水,所以车队走得并不快,天刚擦黑,就找了个小镇落脚。 早有跑在前面的家仆买了小镇上的特产美食。陶老爷拉着云伯阳一家一起吃过晚饭,大家才分别回房休息。 容容白日时都在空间里,此时并不觉得疲累,于是盘膝入定,开始修复经脉。经过多日的润养,现在经脉已经不再疼痛了。 容容运转汇灵诀,经脉再次被灵气浸润,分外舒服。 待到月上中天,容容才收了功,正准备爬回床上睡觉,忽听爹爹和娘亲的声音传来。 “伯阳,有件事,前几日在城内,我怕人多眼杂,所以没跟你说……”娘亲的声音不大,但是夜深人静,容容也听得清楚。 “什么事?” “那日收徒大会上,起初,那个南松修士对收不收容容,是有些犹豫的。但是后来,他跟观主老道去了一趟旁边的厢房,回来后,就以容容年龄尚小,拒绝了带她入门。还又给玉简又给钱,让我们代为教养,三年后再去。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 “嗯?这……有什么不对吗?”床板嘎吱响了一声,云伯阳翻了个身。 “我当时有些担心,就集中精神,听了厢房里的动静,结果听到了郡公和南松的对话。” “咳咳,他们说了什么?”云伯阳疑惑地问。 “那个郡公说,他手上有一截五百年年份的凝神木,如果南松能带他儿子回宗门,就将那截凝神木相赠。” “什么?!凝神木?”云伯阳惊讶道。 “嘘……你小声点!”慧娘提醒他。 “哦。嗯……那南松就答应了?”云伯阳惊疑地问。 “是啊,结果你也知道了。在郡府时,我怕周围有其他宗门的人,所以一直都没说。现下离开郡府也有段距离了,才敢告诉你。”慧娘说完,叹了一口气。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 不多时,云伯阳低沉的声音传来,“也罢,容容的年龄确实是小了些。我见他们收的孩子都是十岁左右,最小的也要七八岁。相比之下,容容确实还小,让她在我们身边再待一阵也好。咳咳,我们三年之后再来,也是可以的。” 慧娘叹道,“但愿到时候不要再出什么问题。” “嗯……”云伯阳小声道,“这都是容容此生要经历的呀!咳咳,是逃也逃不开的……唉!不过,此事还是先不要让容容知道的好。” “嗯,是,我知道。”慧娘答应着。 过了一会儿,云伯阳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三年后我还能不能……”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容容没有听清。 只听慧娘又说了些什么,这次说的声音极小,容容只听见了“……该……准备……”几个字,再后面的就听不到了。 ------ 回乡的路程并不遥远,但陶老爷走得也不着急,每每日上三竿才出发,太阳还未落山就找地方住下。这样走了几日,都还没有看到安河县城的影子。 这日,慧娘无意间问起容容最近经脉修复得如何。 容容道,自己这几日白天坐车,晚间都在调养经脉,几日下来,她的经脉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痛了,只是裂缝依然在,而且顺滑也还谈不上。 慧娘点点头道,“修复经脉是个细致漫长的事情,你这几天做得很好,慢慢来,切不可急躁了。” “嗯,我知道了,娘亲。”容容乖巧地点头答应。 慧娘爱怜地轻抚着她的小脸,又缓缓道,“容容,我觉得,境界跌落对于你来说未必是件坏事。这次有机会重新修炼,你就可以将基础打得无比牢固。你不是羡慕人家灵气比你凝实吗?这次你可以从头开始,把灵气凝实成你想要的样子,比任何人都更加凝实。” 容容没有说话,只咬了咬嘴唇,轻轻点头。 “哦,对了。”慧娘忽然想起什么,道,“容容,你这几日引气入体时,有没有试过还能不能引动水灵气呢?” 容容一愣,回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好像还是可以引动水灵气的。” 慧娘点了点头,“我这几日总在想,你引动水灵气是不需要通过经脉的,那么最近这段日子,你可以好好练习一下控水的技巧。” 容容的眼睛亮了亮,“对呀!娘亲!这样我又可以练习法术了!” 慧娘也笑起来,道,“我想,你将来有机会,可以去了解一些水系功法的作用和效果,用自己的方法操控水,达到同样的效果。这样,就跟有水灵根的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容容听得有些迷糊,什么作用?什么效果?她听不太懂。 慧娘见她一脸问号,一幅没听明白的样子,微笑道,“比方说,水系功法有一门入门的法术叫小灵雨诀。它可以用灵力在空中凝出一团云朵,然后撒下一片灵雨。我觉得,你不妨可以试一试,引水下雨。” 容容一听,眼中立刻有了神采,“引水下雨吗?听起来很有意思呀!可是怎么做呢?” 慧娘看见她眼中闪动的光芒,这是自从容容境界跌落之后,第一次这么有精神的样子。于是笑道,“你先想想!等我们路上遇到有水的地方,你去试一试,就知道了。” ------ 车队又走了两日。 这两日,容容一直在心里想着怎么下雨的事,想着雨滴的形状和落下的样子。 这日,车队行至一处郁郁葱葱的山林。 一进入山林,容容就感觉到此处有很多水灵气。她虽然境界跌落,但这两年的修炼,已让她对周围的灵气感知非常敏锐,水灵气与其他灵气的不同之处,她也能很快分辨出来。这是经验,与境界无关,与经脉也无关。 车队延山路而上,远远便看见半山腰处有一个很大的湖。湖水清澈碧绿,映衬着湛蓝的天空,一扫盛夏的暑气,给整座山都带来了丝丝凉意。 上山的道路颇为难行,车队行至湖水边,便找了一处较为平坦的滩涂停下来修整。 容容跳下车,拉着慧娘跑到湖边。陶老爷正安排家仆,要下湖捞鱼,云伯阳则去捡拾树枝,准备架起篝火烤鱼。 母女二人躲开杂乱的人群,来到湖水边。 容容运转慧灵诀。一伸手,周围的水灵气便被她引到手心上,凝结成了一滴水。她向地上一甩,那滴水就像一滴雨一样,滴落到了地面上。 容容看着地面上的圆圆的小水印,心中豁然开朗。她再次伸手,湖面微波涌起,在空中形成一条长长的水柱,涌向她的手掌。 不等水柱完全在掌中凝结,容容猛地将手向外一挥,“啪,!”水柱顿时被横着抛出,在空中形成无数的小水滴,落向湖面。 “哗!”湖面顿时被砸出无数个小水坑,就好像下了一场小雨。 “哈哈!真好玩!”容容看着落向湖面的水滴,开心的喊起来。 生娑珞072 回程路漫漫 慧娘在一旁点点头,心道果然如自己所料,容容控水的能力并没有受到境界跌落和经脉受损的影响,不由得眼角露出几分欣慰的笑容。见容容又伸手,准备继续吸水,她出言提醒道,“容容,把水挥得高一些,水滴落下的范围会更大。” 容容闻言,将手举过头顶,湖水中再次升起一股更粗的水柱。这回,她把手向上一扬,水柱被抛向空中,瞬间碎裂成无数小水滴落下。忽然,一股大力把容容从岸边拉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下。 “哗!”水滴纷纷落下,刚才容容站的地方全被淋湿了。 好险!差一点连自己也被浇湿了! 容容抬起头,看到娘亲一双带笑的眼睛,她说,“嘿嘿,小心点!” “嗯!哈哈哈!”容容也笑起来,又跑回岸边。 站在岸边,容容并没有着急再吸水,而是看着被雨水浇湿的地面,心里又琢磨起来。看来把水柱抛得越高,落下的雨水范围就会就越大。如果要让雨下得更大,就需要把水抛得更高,可是她的力量有限,怎么才能做到更高呢? 容容看看湖面,又抬起头。这个湖坐落在一众群山之间,周围大大小小的山峰有十几座,风景十分秀丽。 不过,容容看的却不是风景。 看了一会儿,容容转身跑到离岸边几丈远的地方,高举双手,湖水一阵波动,一股水柱被吸了上来。她手一挥,水柱又落回了湖里。 容容再次转身,向后跑了几步,再伸手,水柱摇摇晃晃着,依然涌了过来。她放下手,又向后走去…… 反复了多次。直到再伸手时,湖面一片平静,容容才满意地笑了。然后,她朝还站在岸边的慧娘喊,“娘亲!我想去那边那座小山上玩!” “好啊!”慧娘看了看容容手指的方向。 容容指的小山,其实是一整块巨大的岩石。岩石临湖而立,临湖的一面如被刀劈斧削过一般,形成一面直上直下的悬崖。 母女俩从旁边较为平缓的山坡爬了上去。站在崖边,湖中阵阵凉风吹来,让人暑意顿消。 容容朝下面的湖水伸出小手。经过她刚才的估算,这座山崖的高度应该在她吸水的范围之内。 果然,湖水涌动,一条长长的水柱自湖中升起。 小手上举,水柱随着她的手,凌空飘起。 容容见水柱飘到差不多的高度时,手猛地一挥,“唰……哗……”水柱在空中碎成细小的水滴,随风飘向远处的山林。 “好!”容容听见娘亲在身后感叹,“这个范围已经跟下一场小雨差不多了!容容,你想的这个办法可真不错!” “哈哈!”容容开心地笑起来,她很喜欢这种一边想问题一边玩水的感觉。 容容站在崖边又玩了好几次,才停下来。母女俩一起有说有笑的下了山,走回车队所在的湖岸边。 湖里的鱼个头很大,肉质也细嫩。云伯阳从陶老爷带来的调料里挑出来几种,混合了,撒在鱼上,烤出来的鱼让大家香得直流口水。 陶老爷尝过之后,更是直竖大拇指,又连忙让随行的管家把这个烤鱼的调料配方给记录下来。 吃过饭,车队又继续前行。 走了没多久,前面的山路却变得泥泞难行,就好像像刚下过雨一般。车队摇摇晃晃,连拉带拽,才好不容易驶出这段难走的山路。 走了没多久,车队又赶上了前面几个赶路的路人,只见他们身上大多湿乎乎的,背上的包裹也都湿淋淋的,有的还在滴水。 管家好奇地过去询问,那些人道,刚才明明是大晴天,天上一丝云彩也无,不知道怎么回事,却突然下起雨来,把他们给淋得够呛。 众人皆啧啧称奇。 那几个路人又笑道,刚才赶路正是暑热难耐时,这雨水忽至,倒还挺凉快的。 容容躲在最后一辆车里,听着路人和陶管家的对话,不禁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娘亲的怀里。 慧娘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容容,没事的,别害怕。这正说明你刚才弄出来的那场小雨很成功呀!” 容容抬起脸来,大眼睛眨呀眨,闪动着兴奋的光芒,笑道,“是吗?娘亲!看来我刚才是真的成功下了一场雨呢!哈哈哈哈!” 慧娘慈爱地看着她,“嗯。你这个法术与小灵雨诀不同,没有形云的过程,直接就下了雨。是你自己独创的法术,你可以给它起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名字。” 属于我自己的名字?容容闻言,眼睛更亮了,“那我给它起名叫……小雨术!哈哈!这样,我就有属于自己的法术了!” “嗯,我的容容真棒!能创出自己的法术来呢!”慧娘也跟着她一起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容容忽然想起什么来,又问,“娘亲怎么才能弄出云来呢?” 慧娘想了想,道,“云啊,跟我们在山里看到的雾有点相似,你想想雾是什么样子的,或许就能想出怎么把云弄出来了。” “雾啊……”容容重复着娘亲的话,陷入了沉思。 ------ 一路平顺,十日之后,容容家和陶老爷一行终于到了平三镇。 他们不知道的是,之所以这么顺利,是因为几日之前,安河县和碧源县联合搞了一次清剿,把两县交界处的山贼给抓了个干净。此时,山贼们都被押到矿上去做苦役了,自然再没有人拦路抢劫。 回到平三镇,云伯阳先帮陶老爷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住下。这才带着妻女离开,直奔容容的外祖家。 刘修文老爷子来开的门,见是容容一家回来了,脸上立刻布满了笑容,忙让他们进屋。 刘氏见他们回来了,也笑着走过来。 慧娘把带的郡府特产拿给二老,云伯阳又跟他们讲起了容容参加收徒大会的事情。 当讲到凝翠门因容容年龄小,没有收她,让她回来先读书,三年之后再去时,刘老爷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捋了捋胡子,点头道,“我也觉得,容容这个年纪进宗门实在是太小了些,应该在我们身边多待些时日才好。” 刘氏也搂过容容,道,“我也不舍得我们这么可爱的小孙女,小小年纪就要出远门呢!” 容容亲昵地抱住外婆的腰,蹭了蹭。 云伯阳夫妻相视笑了笑。 慧娘又道,“凝翠门让我们教容容读书识字,我跟伯阳商量过了,近日就让容容回学堂去上学。我们也打算在镇上找个房子,把家搬到镇上来,这样也方便照顾容容。” 刘修文点点头道,“房子可是个大事,得找个好点的。你们别着急,慢慢找,找到之前,可以先住家里。回头我也帮你们在附近问问,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慧娘和云伯阳都点头答应。 刘修文又问,“若是搬到镇上来,原本山上的活计,你们打算怎么办?” 慧娘道,“我想去花布坊,找五娘子问问,看看她还需不需要坐店的绣娘,就算不用,我也可以在家接些绣活来做。就是伯阳这边,还得再找找,看看有什么活计可以做。” 刘修文捋着胡子点点头,道,“这个事我也帮你们问着点,伯阳的活计也是大事,马虎不得。” 云伯阳起身给刘修文施了一礼,然后又跟二老讲起在郡府遇到陶老爷,他十分喜爱容容外婆做的鲜螺酱,要买配方,还一路送他们回来的事情。 听得二老十分惊讶,直叹他们居然能遇见这样的人,真是有意思。 刘修文道,“能送你们一家回来,陶老爷这人真是不错!要不这样,伯阳啊!你明日请他来家里吃个便饭!咱们就当是感谢他了!” 云伯阳连忙答应,也顾不上休息,就回转客栈,把这事告诉了陶老爷。 一夜无话。容容依旧在睡前调养了一会儿经脉,才憨憨睡去。 生娑珞073 陶瓮酒香浓 次日一早,刘修文带着容容去蒙学堂上学。 山长命丛礼考教了一番容容的功课,发现她除了依旧不太会写字之外,其他的典籍竟都跟原班学的差不多,于是便让她继续跟着原班上课,只习字课时要到初蒙班去上。容容见到许久不见的同窗,自是十分高兴。 家里,剩下的几个人都在为晚上的席面忙活。刘氏和慧娘忙着发面,洗菜,准备食材。云伯阳去街上买了些新鲜的肉,又从巷口的小酒坊捎了两坛酒回来,说是晚上要跟陶老爷一起兑着蜂蜜喝。 日暮西山之时,刘家正屋门大开,屋内的四方木桌上摆满了菜肴,都是刘氏平时擅长的拿手菜。 容容闻着香味,肚中的馋虫儿早就按耐不住了,叫唤着要吃,被慧娘领到西厢,单独开了一小桌,才把她安抚下来。 容容在屋里,听见自家爹爹领着陶老爷和陶管家走进小院,跟外公寒暄了一阵,就进了正屋。紧接着,便传来大人们吃饭喝酒的声音。 夏季日长,这顿饭也一直吃到掌灯时分,云伯阳才跟陶管家一起把喝得醉醺醺的陶老爷送回了客栈。 ------ 第二日傍晚时分,容容刚跟外公散学回来,陶老爷就再次来访了。 这次,他身后不仅跟着陶管家,还跟着一些闻风而来的邻居。有云伯阳拦着,除了陶老爷和陶管家,其他人都被拦在了院门外。 刘氏亲自教陶老爷如何制作鲜螺酱。她把每个步骤都讲述得极其仔细,陶管家也把所有步骤都详详细细地记录了下来。 然后,在刘氏的指导下,陶老爷亲自动手做了一罐鲜螺酱,封好口之后,刘氏又叮嘱了腌制的时间和注意事项,陶老爷让管家都一一记下。 拍了拍手中装满螺肉的罐子,陶老爷心中说不出的满意。他朝管家眨了眨眼,又笑眯眯地对刘氏夫妻道,“你们昨日招待了我一顿丰盛的晚宴,今日又把这么好吃的鲜螺酱的做法教给我,除了钱我也没什么可以感谢的,这是五十两银子,全当我感谢你们这两日的招待,还有买这鲜螺酱配方的钱!” 陶管家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早就备好的银两,递给刘氏夫妻。院外看热闹的邻居们看到这么多银两,立刻发出了一阵惊呼。 “好说好说……”刘修文笑着伸手接过,将银两递给刘氏,又朝陶老爷道了谢。 容容虽不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银两,不过却也是第一次见一道美食的配方可以卖这许多银钱,心中不禁对美食的魅力赞叹不已。 刘氏回屋收好银两,又去厨房,把家中腌好的鲜螺酱都拿出来,送给陶老爷。 陶老爷也没再客气,全都让管家收了起来。容容眼见着陶管家解开随身的小袋子,把一罐一罐鲜螺酱都放了进去。那个袋子虽小,但装了好几个罐子也不见被撑大,依旧是小小的、扁扁的。容容便知,那肯定就是爹爹所说的储物袋了。 刘氏夫妻见状,也知他们是修仙者了,早些年间,镇上还有修仙者出没时,他们也见过这些仙家手段的。当下,对陶老爷又尊敬了几分。 收好了鲜螺酱,陶老爷便跟刘氏夫妻告辞离开了。临走之时,又叫上云伯阳,让他带自己到卖昨日喝过的那个酒的酒坊去一趟。 云伯阳跟着陶老爷出去,容容好奇,也跟着爹爹跑了出去。 陶老爷一出门,便被邻居们围住了。有几个热情的邻居上来拉他,邀他到家里去尝尝自家的手艺,再看要不要买配方什么的。 陶老爷被热情的人们拉扯着,竟一时无法前行,还是陶管家站出来,对众人道,“我家老爷就住在镇上的平三客栈。我们还会在这里待上两日,诸位可以明日来客栈找我们!今日我家老爷还有事,各位请让让路!” 邻居们听了他的话,这才松了手,给陶老爷一行让了条道出来,不过众人都没有走远,依旧跟着这几人。 云伯阳在前面开路,领着陶老爷,来到巷口的小酒坊。 小酒坊不大,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缸,店里飘满酒香,浓郁得让进来的人都有些微醺。 陶老爷一进门便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中的酒香。站在身后的容容听见他不由自主地从鼻子里发出了“嗯……”的一声。 “酉三兄弟!”云伯阳熟络地呼唤着小酒坊里唯一的一个人。 那是个中年男子,一身粗布衣裳,面色黝黑,袖口高高挽起,正背对着他们,在一排酒缸前忙活,听见声音,头也不回道,“云大来啦!柜上是今日新出窖的酒,你拿两坛尝尝去!” 容容闻言看向柜台,果然柜台的一角摆着几坛酒。她只听自家爹爹又道,“今日我可不是来买酒的,咳咳,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哦?”掌柜刘酉三回过头来,看到云伯阳和随他前来的陶老爷、陶管家,还有门外跟着的一堆邻居,惊讶不已。 云伯阳把陶老爷一行人介绍给刘酉三,陶老爷则讲明了自己的来意,想买一些酒带回去享用,刘掌柜见是主顾,自然乐得眉开眼笑。 两人谈妥了价钱,当陶老爷说出一个数目时,刘掌柜的开心变成了惊讶,连连摇头道,“我这里三年以上的酒可没有那么多存货,最多也不过几十缸而已。” 陶老爷见他摇头,便道,“这样,你有多少,我都要了!” 当下,让陶管家跟他算好账,付了银子。站在门外的邻居们见这个陶老爷又给了刘掌柜几十两银子,当下又发出了一阵惊呼。 刘掌柜收好银两,问陶老爷,“你们何时来取货?还是要我把酒给您送到府上?” 陶老爷笑笑,道,“你只管把我们带到放酒的地方,我们自有办法。只是……最好不要让门外那些人看到。”说着,看了一眼门外攒动的人头。 刘掌柜立刻转出柜台,把店门一关,隔绝了邻居门的视线。这才带着陶老爷一行去了后院,容容也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后院除了一间刘掌柜自己住的小屋,四面全是草棚,草棚下整齐地摆放着一排一排的酒缸。陶老爷让陶管家跟着刘掌柜把买下的酒一缸缸装进储物袋里。 刘掌柜见陶管家的小小袋子竟然可以装下几十缸酒,不由得啧啧称奇,直叹是仙家手段,再看向陶老爷和云伯阳时的眼神都变了。 陶老爷仍是和善的笑着,道,“刘掌柜,我还想跟你谈一笔长期买卖,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什么买卖?”刘掌柜虽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惊讶,但还没失了理智。 陶老爷依旧笑道,“我想跟你签个长期买酒的书契,你只管好好酿酒,我每半年来收一次。这样,你就可以有稳定的收入,不用担心酒卖不出去了。” “这当然好啦!只要你不嫌我这里的酒少就行!”刘掌柜咧开大嘴,哈哈笑起来。 “哈哈!我也知道这酿酒这事急不来,不过,我会派人来,帮你扩大酿酒的规模,这样你将来可以越赚越多啦!”陶老爷笑道。 “哦?那好啊!”刘掌柜哈哈大笑。 陶管家收好储物袋,又帮陶老爷和刘掌柜写了一份书契,两人签字画押,还让云伯阳做了中人。 收好书契,陶老爷留下一部分定金,才带着陶管家满意地离开了。 刘掌柜看着院子里空荡荡的几间屋子,不由得一阵感慨,积攒了多年的老酒,就这么一日之间都卖光了,实在是让他有些唏嘘,不过他心里更多的还是高兴。 云伯阳拉着容容也告辞离开,刘掌柜忙把柜上放着的几坛酒都给了他,这些酒因为年份轻,被留了下来。云伯阳推辞不掉,只好拿上。 巷子里聚着的邻居们刚才都追着陶老爷走了,此时安静得很。容容帮爹爹抱了一坛酒,父女二人高高兴兴地往回走。 天气炎热,晚饭时,刘氏做了几样新鲜的凉菜,全家人吃着清爽的味道,听云伯阳讲小酒坊发生的事情,都乐呵呵的。 容容吃着爽口的凉菜,不由得胃口大开,边吃边赞叹道,“外婆你做的菜都太好吃了!我太爱吃啦!” 刘氏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展开了,“我们容容爱吃就好!” “外婆,你会做那么多好吃的,为什么不都卖给陶老爷,赚更多银子呀?”容容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问。 生娑珞074 初拈银针乱 刘氏笑道,“其实,我并不觉得钱太多是什么好事。你外公每日在蒙学堂教书,挣的钱足够我们老两口用了。生活很平静,很好。如果突然多了许多银子,恐怕会破坏我们原本平静的生活,反而不美。” 刘修文听了,笑着摇摇头,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刘氏慈祥地看着容容,拍了拍容容软绵绵的小手,继续道,“容容如果觉得外婆做的饭好吃,外婆就把手艺都教给容容好不好?这样,等容容将来长大了,就可以自己做好吃的。需要的时候,还可以拿这手艺去换钱,就不至于饿肚子了!” 容容笑起来,点点头道,“好!我愿意学外婆的手艺!” 一家人也都跟着笑起来。 刘修文又道,这几日他打听到镇上有几家空置的房子,明日休沐,他约好了牙郎,大家可以一起去看看。 慧娘和云伯阳一听,连忙点头答应。 ------ 次日一早,容容刚醒,就被爹爹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在小院里抻了抻筋,又压了压腿,云伯阳便开始带着容容在小院里练习疾走之术。父女二人在院子里疾走了两圈,云伯阳嫌小院太小,又带着容容出了门,沿着小巷绕到刘家的后面。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池塘,池塘对面便是蒙学堂。云伯阳和容容一起,沿着池塘边继续练习疾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倒映在池塘的水面上。 走了两圈,容容已累的气喘吁吁了。太阳也已越爬越高,开始逐渐显示她的威力。云伯阳又拉着容容,在岸边打了两趟拳,直到两人都头顶冒汗,才带着容容回了家。 早饭过后,与刘修文约好的牙郎便上门了, 大人们几乎都跟着去看房子,只留刘氏和容容两个人在家。 容容趴在外公的桌子前,手里拿着毛笔,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这是她近几日的功课——练习笔画。之前与她同班的孩子早已经会写字了,而她因为年龄小,现在才刚刚开始拿起笔,从笔画开始学。 不过,由于她前两年经常画画,所以对于运笔一点也不陌生,如今经过先生稍加指点,进步飞快,每个笔画都写得像模像样。 刘氏就坐在她旁边,手里拿着针线,一边看她写字,一边做针线活。 上午的时间便在写字中悄悄流过。 练了两篇字,容容又跟着刘氏去厨房做饭。她早已不是当年三岁的小娃,刘氏手把手教她怎么洗菜、摘菜。 容容听得很认真,很快就不用外婆指导了,自己摘起来。刘氏也走开去准备其他的。 过了一会,刘氏再过来看时,见容容摘的菜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篮子里,再仔细看时,每片菜叶子都干干净净的,不由得笑容爬上眼角,夸道,“哎呀!容容干得真不错!摘得真干净,码放得也真整齐!” 容容听见外婆夸她,也笑得格外开心。 午时,去看房子的三人回来了。 一家人坐在饭桌前,边吃边讨论今日看的几处房子。 原来,他们一上午共跑了三个地方,每处院子都各有优势。 第一处院子离容容外祖家很近,只隔了一条街,院子的大小和布局都跟外祖家差不多,环境很好,而且屋内有简单的家具,只需搬些被褥过去就可以住了。但是,此处要价也最高,要五十两银子。 第二个小院离花布坊不远,容容还见过,就是原来乔大娘想借给慧娘她们暂住的那个院子。其实,它的位置还挺好的,在镇子靠中间的位置,就是房子少了些,只有一间主屋和一个小灶房。而且小院几经转手,不但没有家具,还有些破败,搬进去也需要重新修补一番。所以这间院子也是最便宜的,三十两银子就能买下。 第三个院子的位置则稍远了些,在镇子的另一头,离蒙学堂和花布坊都比较远,院子还算大,只是也没有家具。价格也在中间,要四十两。 讲完了几处房子的情况,云伯阳道,“我觉得那个三十两的小院就行,我们人也不多,那里足够我们住了。咳咳,回头我再找点砖瓦木料,把房顶补一补就行了。” 刘修文想了想,道,“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住得近些,这样大家也可以相互有个照应。” “那房子是挺好,就是太贵了些。”云伯阳叹道。 刘修文又道,“钱不用太计较,差的钱,我们可以出。毕竟陶老爷刚给了咱们家一大笔钱……” “其实,住在镇子中间也不算太远。你们有事,我们几步就能过来!”慧娘帮容容夹了一筷子菜,道。 几人商量了一中午,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来,只好先作罢。 下午,云伯阳出去找活计。慧娘找出一块布,坐在房里缝起来,容容就趴在她旁边的桌子上画画。她见之前娘亲绣的三蓝绣花边实在好看,便把那个花样子讨过来,学着画。 一朵一朵墨色的兰花在纸上绽放开来。慧娘边缝,边看容容画画,还夸她画得好看。 容容心情愉快,又拿出上午写的字给娘亲看。慧娘看了看,赞道,“这笔划写得很直呀!”美得容容靠在娘亲胳膊上,像只小猫一样蹭来蹭去。 慧娘拍拍她的头,又继续手上的针线活。 容容见娘亲的手指捏着细细的银针,针鼻上穿着丝线,在布上来回穿梭。转眼间就缝好了一个小布袋,她把布袋递给容容道,“呐,给你的!” 容容接过袋子,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觉得有几分眼熟,有些疑惑地问,“娘亲,这个小袋子是干什么用的?” 慧娘笑道,“这个看上去像不像陶管家的那个储物袋?” 听娘亲一说,容容再低头看手里的袋子,确实跟陶管家的那个神奇的储物袋有几分相似,也一样的普普通通。 慧娘从她手里拿过袋子,帮她系在腰带上,然后道,“你平时可以随身带着这个,往空间里放东西的时候,可以拿它作个遮掩。” “嗯。”容容点点头。自从紫草花小荷包被棠棠表姐给抢去之后,她不愿意再看到娘亲好不容易给她做的漂亮荷包被人抢走,于是平时都很少带荷包。 但是,今日这个袋子不一样。它看上去平平无奇,普通得几乎没人会注意到它,就算注意到了,也会认为这只是个小孩子带的普通袋子而已,不会有人因为它太好看想抢的。 只是,容容现在身体里一丝灵气也没有,暂时是无法使用空间的。她摸了摸小袋子,想到这是娘亲为自己将来打算,心里暖乎乎的。 “嘿嘿,娘亲,你太好啦!”容容伸出双手抱住娘亲,亲昵地在她的胳膊上蹭了蹭。 慧娘拍了拍她的肩,重新从旁边的针线笸箩里拿出针线,又开始绣起花来。只见她手中的银针忽上忽下,很快,一片栩栩如生的小叶子出现在布上。 容容趴在旁边,好奇地问,“娘亲,你是从几岁开始学绣花的呀?” “我吗?嗯……大概是从六七岁开始的!比你现在大一点。”慧娘笑着道,见容容盯着她手上的动作,眼睛都不眨一下,忽然问,“容容想不想也学着绣点什么?” 容容点点头,“好呀!我想试试!” 慧娘放下手里的针线,从旁边的笸箩里拿出一块布和一个圆圆的绣花绷子,道,“绣花之前,先要做好准备。我们来用这个绷子把布给绷紧。” “为什么要用绷子把布绷上?”容容不解地眨眨眼。 “因为如果不绷上,绣完之后,布会变得皱皱巴巴的,就不好看了。”慧娘笑着,手指灵巧地把布罩在竹圈上,又把另一个竹圈套上,再把布拽紧。 容容瞪着大眼睛,一挫不挫地看着娘亲的动作。 慧娘上好绷子,随手从针线笸箩里拿出一根带着彩线的针,道,“分线穿针你都会了,今日我先教你两种最简单的针法,然后我们来绣一朵简单的小花好不好?” “好啊!”容容听说可以绣朵小花,立刻高兴地两眼放光。 “嗯,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平针绣开始……”慧娘仔细地讲起来。 生娑珞075 夜半人心惊 平针绣很简单,容容见娘亲做起来十分轻松,便信心满满的接过,开始绣起来。 可是,看似简单的事情,轮到自己做时,那线却好像有生命一般,总是不听她的指挥。有时,后一针拽住了前一针的线;有时,线自己缠绕在一起,系成了一个疙瘩;有时,线又和布缠在了一起,不得不剪断……与此相比,绣得歪歪扭扭都不算什么了。 “啊啊啊……娘亲!”容容又一次呼唤慧娘,“这个线怎么都拽不出来!” “嗯,我看看。”慧娘接过容容手里的绣花绷子,看了看,笑道,“你看,这是在拽前一针的时候,剩了一小截线头,没有拽到底。下一针呢,又正好从这里过来,就把线给扽住了,过不去……” “啊?绣花好难好麻烦呀!”容容叹道。 “哈哈,我刚开始学的时候,手经常被扎得流血,你现在绣的,已经比我那会儿强多了!”慧娘哈哈笑着,耐心道,“你看,这样先把线理好,然后……” 容容听娘亲没有批评自己,反而说自己比她小时候刚学绣花时绣得还好,心里忽然有了一点信心,再静下心来,按照娘亲讲的技巧继续绣,这次果然好了许多,线不再乱跑了。 “做针线活需要特别仔细,”慧娘边继续手上的绣活,边道,“你外婆以前给我讲过,说有家有个笨姑娘,缝被子把自己给缝到被子里了,哈哈,后来把缝好的线都拆了,才出来。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容容也跟着笑起来,刚才的烦躁不安也跟着烟消云散。 ------ 晚饭过后,慧娘问云伯阳活找得如何,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慧娘便不再多问。 因这几日连着忙活,天黑后,一家人便早早歇息了。只剩容容在西厢的榻上盘膝入定,调养经脉。 运转慧灵诀,引气入体,润养经脉……再引气入体,再润养经脉。一番操作下来,已到了夜半时分。 窗外银河西斜,容容才缓缓睁开双眼。正准备躺下睡觉,忽然,她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虽然容容境界跌落,但她的耳力还是比平常人敏锐。那声音非常细小,不仔细听,绝对听不出来。 容容心中疑惑,轻轻爬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朝外看去。 星光熹微,院子里黑乎乎的,依稀可以辨别出院子里的四棵树。 咦?怎么是四棵树?容容记得院子里只有两棵树来着。她正在疑惑,忽地,其中两棵树突然动了,那是两个人! 容容一惊,但见那两人身形精瘦灵活,心道绝不可能是外公外婆,那会是什么人?什么人会大半夜跑进他们家?难道……难道是贼! 家里进贼了!容容心里突然紧张起来,胸口好像钻进了一只活跃的小兔子,砰砰砰地快速跳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似的。 容容很想立刻出手制住贼人,但又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没有任何修为,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慌。她忙回身,蹑手蹑脚地走回床边,一边轻轻摇晃娘亲,一边趴到她耳边小声道,“娘亲!醒醒!院子里有两个奇怪的人!” 慧娘觉浅,听见女儿的声音立刻睁开了眼睛。 “娘亲,院子里来了两个不认识的人!”容容怕娘亲没听清,又小声说了一遍。 慧娘立刻坐起身,把她抱上了床,反手拍了拍身旁熟睡的云伯阳。 容容趴在娘亲的怀里,心里的小兔子终于不再跳得那么快了。 此时,院中正屋处传来几声轻轻的“咔嗒”声。 “谁啊?”云伯阳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声音很大,把被娘亲抱着的容容都吓了一跳,瞪着大眼睛,看着黑暗中的爹娘。 外面突然安静了,既没有咔嗒声,也没有人回答云伯阳的问题。 此时,仿佛是为了让容容安心,慧娘一伸手,旁边的油灯“呼”的一下,亮了起来。 屋内顿时一片光明。慧娘又接连挥了两下手,“呼”、“呼”屋内的另外两盏平时不用的油灯也亮了起来。 周围的一切都被一层暖意的光笼罩了,柜子桌椅清晰可见,容容的心也随之安定了不少。 云伯阳坐了起来,披上一件衣服,下了地。慧娘把容容放在床上安置好,也跟着下了地。 “啪,啪,啪……”夜晚的宁静衬托着云伯阳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慧娘也小碎步绕到窗前,透过窗户缝,往院子里看去。 云伯阳走到屋门口,双手放在门上,并没有开门,而是又冲着外面大声问了一句,“谁在院里?”然后便拉动门闩,作势要开门。 忽然,院里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紧接着,院门处传来“咣”的一声。 “跑了!”容容见娘亲回头小声对爹爹说。 然后,正屋方向传来了外公的询问声,“怎么?” “好像有贼!”云伯阳大声道。随后,拿起一盏油灯,又随手从一旁抄了张凳子拿在手里,开门走了出去。 不久,正屋里也亮起了灯。刘修文披着衣服,拉开屋门,走了出来。 院子里黑洞洞、静悄悄的。 云伯阳举着油灯在院子里照了一圈,没看到半个人影,只院门是大敞着的。他走过去,把院门重新关好,锁牢,才又回到院子里。 刘修文从正屋里走出来,问,“怎么回事?” 云伯阳便把刚才容容听到声音,看到院子里进了人,又叫醒他们,还有他大声吓走贼人的事情说了。 刘修文一惊,道,“难怪,刚才开门的时候,我还纳闷,今日怎么没有拴房门?原来不是没有拴,而是被人撬开了!哎呀!老伴呀!”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立刻回身进了屋。 云伯阳怕院子里再出变故,把板凳往正屋门口一放,大咧咧坐在上面,瞪着黑洞洞的院子,好像一尊门神一般看守着屋门。 刘修文回屋见妻子刘氏坐在床前,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迷惑地看着自己。见她无恙,刘修文心中松了一口气,才把刚才云伯阳的话转述了一遍。继而又道,“你快去看看,少没少东西?” “啊?!哦,好!”刘氏忙起身,在墙边的柜子里摸了半天,才神色安定地回过头道,“银钱都在。” “好!好……”刘修文这才脱力一般,坐回到床上。 此时,慧娘也匆匆穿了一件外衣,领着容容,从西厢里出来。看见云伯阳坐在正屋门口,知道他是怕贼人再回来,心中安定了些。又有些担心爹娘,赶紧领着容容进了里屋。 “爹!娘!你们没事?”慧娘看到二老,忙问。 刘修文摇摇头,“没事。我们都没事,也没丢东西。” “那就好。”慧娘转身走到桌子前,拿起茶壶。掌内灵力催动,倒了两杯热茶,递给二老。 温热的茶水入腹,刘修文才感觉提着的心放下了些。他拿着水杯叹道,“怎么就进贼了?” 慧娘摇头,“不知道啊……” 刘修文想了想,“许是……陶老爷给我们银子的时候,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 刘氏握着茶杯,“真有可能……我就说!突如其来的银钱未必是好事!” 慧娘不说话,只坐在那里沉默着。 刘修文忽而又道,“亏得容容机灵,才避免了一场祸事。” “是呀!”刘氏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慧娘见父母无恙,就领着容容回了西厢。她怕贼人还会去而复返,又找了几只灯笼出来,和云伯阳一起挂在两间屋子的门口,照得整个小院都亮堂堂的。 众人这才重新回屋睡觉。 生娑珞076 慢笔形如刀 次日清晨,一家人起来。除了容容,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然,都因为昨夜的事被闹得没有睡好。 吃过早饭,刘修文依旧领着容容去蒙学堂上学。云伯阳去镇上找活计,慧娘则去了花布坊。 ------ 蒙学堂里,容容今日有一堂习字课。她带上自己的东西去了初蒙班的课堂。 容容平时跟着早蒙班听课,学的内容比初蒙班难了一个层次,初蒙班里全是刚来上学不久的孩子。不过,如果按年龄来讲的话,五岁半的容容仍比许多初蒙班的孩子小。 习字课的主讲是初蒙班的主讲李先生。之前带习字课的先生去了郡府任职,在找到新的先生之前,最近都暂时由李先生代课。容容之前在初蒙班上课的时候,李先生曾经教过她,因此也算熟识。 上课前,容容跟其他孩子一样,把在家写的字放在讲台上,才回到座位上坐好。 一上课,李先生先是讲了“撇”的写法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又演示了几种不同“撇”的变化,才开始让孩子们自己练习。 容容画了两年花样子,如今听先生讲解该如何用力,如何运笔,便比其他孩子理解的更加清楚。也因此,她听得极为认真,练习时,更是把自己的理解也加了进去,边想边练,十分专注。 与容容的专注相反,班上的孩子都刚上学,一到自己练字时,做什么的都有,有的玩笔弄墨,有的小声说话,还有的干脆嬉戏打闹起来。这样一来,容容的专注就略显突兀。 不过,此时李先生刚讲完课,正在低头看孩子们交上来的字,一时之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过了一会儿,李先生看完了那一堆纸,才抬起头来,对正在打闹的孩子呵斥了几句。然后按照纸上的顺序,依次叫名字,让孩子们挨个走到前面来拿自己写的字,顺便逐一讲解。 容容抬眼看了看前面讲字的李先生,继续低头,沉浸在一笔一划里。“撇”这个笔画要在短短的一笔里均匀地由粗变细,她怎么写都不能做到均匀,总是在收笔处突然变细,像一根细针插在木棍上。 写了很多次都是这样,容容心中有些郁闷。 她抬起头,想看看李先生挂在前面的范例。 只是这一抬头,忽然就看见李先生站在自己的桌子前,周围嘈杂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变得静悄悄的落针可闻,班里十几双小孩子的眼睛都在盯着她看,看到她抬起头来,大家哄堂大笑。 这是怎么回事?容容有些纳闷。 “笑什么笑?”李先生呵斥道,“你们看看人家,专心练字,不受外界干扰!再瞧瞧你们!一个个跟小猴子似的,一刻也不得安静!” 孩子们得了训斥,刚才的嬉笑劲儿都没了。 “都给我练字儿去!”李先生佯装怒道。 一众小猴儿这才乖乖的坐回去练字。 李先生转回头来,刚才威严的样子也变成了微笑,把手中拿的纸放在容容面前,道,“你这次的字写得不错!只是收笔处还要再注意些。”说着,指了几处的笔画给容容看,又给她讲了讲该如何收笔。 容容得了先生的表扬,心中高兴,听先生讲的也更加认真了。 李先生讲完,转身要回讲台,却又被容容叫住。 “先生,‘撇’这个笔划我总是写得不光滑。”容容指着纸上自己刚才写的一堆撇,问道。 “哦?是吗?我看看……”李先生低下头,看了看容容面前的那张纸。纸上密密麻麻排了几十个“撇”,不过确实如容容所言,都不太光滑。 他笑起来,指着突然变细的地方道,“这是抬笔时,手突然发力,抬得太快造成的。可见你写字时有些着急,要让自己学会慢下来。”李先生从旁边随手拿起一只笔,在纸上给容容演示,“撇这个笔划刚开始练的时候可以慢一点,让自己慢慢学会匀速抬笔,掌握好抬笔的节奏。以后写得多了,自然就可以又快又好了。” 他特意写得很慢,初时,笔在纸上留下的痕迹极粗,但随着手腕渐渐抬起,笔划开始均匀地收缩变细。最后收笔时,整个笔划竟如刀锋一般尖锐有力。 容容咽了一口口水,看得有些呆。 李先生看见容容的表情,心中很满意,放下笔,拍了拍她头顶的小丸子,道,“你再自己写写看!”说完,双手拢于身后,慢悠悠地走回了讲台。 又要放慢速度…… 容容在心里琢磨着李先生的话,重新拿起笔,在纸上慢慢写起来。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的几个小孩相互看了看,有的皱皱鼻子,有的撇撇嘴,全然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 ------ 下了习字课就到了散学的时候。 容容收拾好东西,左等右等都没看见外公的身影,便背上书包,跑进隔壁先生们的小跨院。 趴在外公平日待的休息室门口,探头往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外公的身影。容容正纳闷,刚巧看见李先生拿着几卷纸走过来。 他看到容容,立刻道,“容容,对了,我刚才上课时忘了跟你说。你外公下午有事出去了,让我转告你,散了学不用等他,自己回家就行。” “哦,好。先生再见!”容容答应了一声,朝李先生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跑出了小跨院。 出了蒙学堂的大门,容容开心地走着,今日既得了先生的表扬,又是她头一次自己回家呢! 面前的池塘水真清!大槐树也长得越来越高大了! 容容边走边欣赏池塘边的风景,路过大槐树时,突然,树上传来一声大喊,“嘿!你!站住!” 容容抬头看去,噌、噌、噌,从树上跳下来几个高大的男孩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容容一怔,停下脚步。 这几个孩子容容认识,正是两年前,她第一次来蒙学堂上学时,曾见过的那几个欺负小安的孩子。如今,他们都长得更高更壮了。 不过,很显然,几个孩子并没有认出容容来。 其中一个孩子双手环胸,神情倨傲的往前走了一步,用下眼皮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还多的容容,道,“听说你是初蒙班新来的小不点儿?” 才不是!容容心里道。她知道碰见这几个孩子绝没有什么好事,心里已有所防范。当下,并没有回答大男孩的话,而是拿眼睛来回看着说话的孩子以及他身后的几个孩子。 一共五个人,跟他说话的这个和他身旁的两个都比较壮,应该力气比较大,要是打起来,得出手重一点;剩下的两个比较瘦,可能会速度快一些,自己也得速度快,才能制服他们。 容容在心里已经对几个孩子都做了评估。 说话的孩子见容容不答话,又道,“听说你字写的不错,今日还得了先生的表扬?” 这倒是。容容点了下头。心想,他怎么会知道我得了表扬,看来定是有人告诉他的,只是不知道那人是谁,想干什么?不过这人真啰嗦,要打就打,扯什么表扬?一想到要打架,容容心中忽然有些跃跃欲试,想拿这几个孩子试试这两年跟着爹爹练拳的效果。 “哼!”那孩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我最讨厌先生表扬的人了!今日,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话音未落,就伸手来抓容容头顶的小丸子。 没成想,这一抓,却抓了个空。 眼前的小姑娘不知怎么就从他的手下晃到了一边。 大男孩不由得一愣。 突然,小腿上传来一股大力,他没防备,身体站立不住,“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容容心道,这男孩果然是要欺负自己,不过他没想到自己早有防备。想到此,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收回伸出的腿,站直了身体。 倒在地上的男孩抱着腿在地上滚来滚去,“哎呦哎呦”地叫着疼。 其他孩子见状,不干了,纷纷冲上来,要替倒地的男孩教训容容。 生娑珞077 拳重心却软 容容一看这阵势,不由得玩心大起,摆开了架势…… “嘭、嘭、嘭……” “啪!啪!” “哎呀!” “哎呦!” “哎呦哎呦,哎呦!” …… 没过一会儿功夫,这几个孩子也全都趴在了地上,“哎呦哎呦”地叫着。 容容收了拳,心道,爹爹教自己的拳法真不错,几下就赢了。只是,不知道是谁唆使他们来欺负自己的。 此时,刚才第一个倒下的大男孩已经爬了起来,不过他见识了容容的厉害,没再冲过来,而是嘴里喊着,“你等着!”就一瘸一拐的跑回了学堂。 容容没追他,只抬眼看了看周围,发现大槐树的后面躲着三个小孩子,那是刚才跟她一起上写字课的几个孩子。 他们见容容看向这边,吓得又往树后躲了躲。 容容见他们害怕,就没打算再去找他们麻烦。她又低头看了看还在地上叫疼的几个孩子,心里对自己的战果还是挺满意的,拍了拍手,就准备回家。 “嘿!别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容容回头一看,是刚才跑回学堂的那个大男孩。只见他嘴里高喊着,“我们老大来了!看他收拾你的!” 容容见他边喊,边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于是警惕地摆开架势,盯着他和跟在他身后的男孩。 走近了,她才看清了后面那个男孩。那孩子斜挎着一个蓝布书包,头顶的发髻微微松散。 “小安哥哥?”容容一脸惊讶。 背蓝布书包的孩子,远远就看到一众倒地哀嚎的孩子中间站着一个小女孩,身型和衣衫都很像今日早些时候见过的容容。看到她转过头,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惊讶地看向自己时,小安顿住了脚步。 容容看看他,又看看他前面的大男孩,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两转,缓缓放下手,对站在前面的大男孩道,“这就是你搬来的救兵?” “呦!看到我们老大怕了?”那男孩脸上立刻带上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容容瞪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身后,“你是他们的老大?” 小安眨了眨眼,眼神从容容身上转到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几个孩子,没有直接回答容容的问题,反问,“是你把他们打趴下的?” “是啊!”容容拿眼角扫了那几个孩子一眼,又看向小安前面的大男孩道,“他说,最讨厌我这种被先生表扬的人了,今日要让我知道知道,被先生表扬的下场!” 小安侧头问面前的大男孩,“你说的?” “是啊!这小丫头刚来学堂几日,就这么嚣张……”大男孩一脸蛮横,吐沫星子乱飞。“哎呦!”下一刻,他直接倒地。 过了好一会儿,大男孩才抬起头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身后的小安,嘴里喃喃道,“老大……?” 小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你们活该被揍,这人是我师父!我的拳法还是她教的!” 容容见他直接说自己是师父,心中一软,知道这架是打不下去了,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扭头便往家走去。 “哎!容容,别走啊!等等我!”小安连忙追了上去。 大男孩仍保持趴着的姿势,一脸懵地看着渐渐走远的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 小安三步两步追上容容,笑着问,“容容,你厉害呀!我都不能做到一次把他们几个全打趴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容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小安赶忙跟上,继续问,“容容,你怎么不理我呀?” “我懒得理你!太可气了!”容容继续走路。 “我?我怎么了?刚才,我可是向着你的,我把大山哥都给打到地上了!”小安忙道。 容容停住脚步,小安没注意,两步就超过了她。见容容没跟上来,又折了回来。 “你怎么不走了?” 容容叹了口气,看着小安,悠悠道,“小安哥哥,我没想到,你怎么跟那些坏孩子走在一起了?” 小安看容容一脸失望的表情,解释道,“容容,我没有。之前,我用你教我的拳法打败了他们,他们都很仰慕我。所以,就拜我做了他们的老大。” “呵!还老大?!”容容从鼻子眼里出气,“他们随便欺负小孩子,干的是坏事,你还来帮他们?今天如果把他们打趴下的人不是我,你还要为了这帮坏孩子跟人打架吗?那你跟那些坏孩子有什么分别?”容容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 “容容,你不知道,他们很崇拜我,说我厉害,说我的拳法天下第一。”小安的眼睛里闪着光。 “呵呵,是嘛?他们夸你两句,你就帮他们干坏事?”容容瞪了小安一眼,转身就走。 小安愣在原地。 是啊!刚上学时,他几乎每日放学都被那几个坏孩子欺负,裤子摔破了都不敢回家跟娘说。后来容容教了他几招拳法,让他反败为胜,他不仅摆脱了被欺负的日子,还被那几个坏孩子围着崇拜夸赞。小安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反过来维护那几个欺负人的坏孩子的了,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维护他们。现在想想,就因为他们说了几句赞美他的话吗?可他们随便欺负人,干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凭什么他们对他说几句好话,他就要帮他们一起做坏事呢? 小安觉得脑子突然清醒过来。 他再想跑过去追上容容,却发现容容早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 ------ 容容回到家,看见外公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院子里泡脚。 外婆早已备好了解渴的绿豆汤。容容刚才打架渴了,咕咚咕咚,两口就把绿豆汤给喝了个精光。 她回屋转了一圈,发现爹娘都不在,又转回了院子里,想去厨房帮外婆摘菜。 刘修文看见容容,招手让她过来,问她今日在学堂过得怎么样。 容容便把得了李先生的表扬,又跟那帮坏孩子打了一架的事情说了。 刘修文听的眉毛胡子一跳一跳的,连连问容容有没有受伤,末了儿叹了口气,道,“那几个孩子在学堂里是出了名的打架闹事,顽劣不堪。你还是离他们几个远点,能别招惹,就别招惹。” 容容撅起小嘴道,“我可没招惹他们,是他们先来招惹我的!” 刘修文看她可爱的样子,笑着拍拍她的后背道,“容容做的对!他们非要来招惹咱们,咱们也不能怕了!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容容听外公这么说,立刻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 刘修文又道,“只是,你下手也要注意分寸,别真伤了他们。你可知,那个当头儿的孩子李大山的爹是镇上数一数二的有钱人,每年都给学堂捐不少银子。唉!所以,先生们管也管不了太严,只能嘴上说两句就算了。唉,我看那几个孩子这样下去,将来……唉!” 容容见外公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知道他是为自己担心,当下表示自己会注意的,刘修文这才展开眉头。 容容心念一转,从随身的小袋子里拿出今日写的字,递给外公,让他帮自己看看。 刘修文看到容容写的字,又来了精神,祖孙二人转而讨论起字来。 ------ 晚饭时,爹娘终于都回来了。 慧娘一脸欣喜地告诉大家,从明日起,她就是花布坊的坐店绣娘了。除了绣花、缝衣,还负责教店内的两个小绣娘。 近几个月,五娘子把花布坊经营得不错,店内接了不少衣服订单,彩儿一个绣娘忙不过来,又找了一个姑娘帮忙。不过,这两个姑娘到底还是太年轻,五娘子不仅要忙前店的买卖,还得监督她们的绣活儿质量,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因此,慧娘过去帮忙正和五娘子的意。这样她就可以不用顾忌后面,放开手脚,全心全意地照看前店的生意了。 全家人都为慧娘感到高兴。 放下筷子,刘修文道,“我也有几件事要说。第一,今日我听学堂里山长和其他先生们商量,想新聘几个先生,一个教写字的,一个教画画的,还有一个教射箭的和一个教御车的。启事内容已经拟好了,明日李先生就会写好贴出去。” 他转而看向云伯阳,道,“伯阳啊,我看你经常赶着运柴车出入山里,那山路一般人都进不去,所以,我就想着你或许可以去试试,做这个教御车的先生。” 生娑珞078 财破家且安 云伯阳眼睛一亮,只听刘修文继续道,“这个御车的课一般只教十二岁以上的学生,所以课也不是很多。薪酬跟普通的先生们差不多,每月二两银子,你觉得怎么样?” “要是能成,那就太好了!”云伯阳笑道。 “嗯。不过,这次是学堂向全镇招募先生,所以每项课程都得由山长和学堂的先生们一起考核,时间定在十日后。所以,这几日,你有空时得多准备准备。” “嗯,我知道了。”云伯阳点了点头。 “等会儿吃完饭,我再给你详细讲讲考核的几项内容,你好做准备。” “好!” 刘修文继续道,“还有第二件事,我上午写了封信给明谨,把咱家昨夜进贼的事情跟他说了,让他想个办法。下午,我又去了一趟镇长家和里正家,告诉他们咱家发生的事。里正说,让咱们晚上锁好门。他这几日也会让周围邻居多留意,加强防范。” “嗯,做得对。”刘氏道,“我今日一个人在家,也觉得胆战心惊的,生怕有人闯进来。” “还有第三件事,伯阳、慧娘,这个你们拿着。”刘修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递给云伯阳。 云伯阳接过,打开一看,惊得手都颤抖起来。 “这是……房契?!” “啥?”慧娘也凑过来,一看,果然是房契!她惊讶地抬头问,“爹,这是?” 刘修文笑着捋捋胡子,“我下午特地去找了牙郎和中人,把那套离咱们最近的小院买下来了,这样你们就可以赶紧把家搬过来啦!” “啊?!爹……”慧娘看看刘修文,又看看云伯阳,起身道,“我去给您拿银子。” “等等!坐下!急什么?”刘修文抬起手,让慧娘坐下,才道,“你们先听我说。我跟你娘昨儿商量了一晚上,决定帮你们把这个院子买下来,就当是补给你的陪嫁。毕竟当年你意气用事,连点像样的嫁妆都没有……如今看到你们小两口和和美美,容容还这么乖巧懂事,我们打从心里高兴。” “爹……” 刘修文摆摆手,继续道,“我们这么做,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想破财消灾。这钱说起来是意外之财,才引来了贼人。我们想着,你们一家搬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办个暖房宴,把周围的邻居好友全请来热闹热闹,让大家都知道咱们把这钱花没了,也就没人惦记了。你们说是?” “就是就是!破财消灾啊!而且,这钱花在自家人身上,又不是给了外人,我们花得心里也不觉得冤枉。”刘氏也在一旁道。 云伯阳把房契递给慧娘,慧娘想了想,道,“爹,娘!要不,咱们今儿晚上都搬到新家去住?昨夜大家都没睡好,今夜,如果贼人再来,咱们要是都睡死了,就麻烦了。相反,新家那里,没人知道我们搬过去了,相对会安全一些。” 刘氏夫妇互看了一眼,…… ------ 又到夜半时分,容容从入定的状态睁开双眼,结束了今日例行的经脉滋养。 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云伯阳在桌子前写着什么东西。 “爹爹……”容容轻唤了一声。 云伯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容容,道,“困不困?去睡!” “爹爹在写什么?”容容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丫,哒哒哒走到桌子前。 云伯阳咳了一声,伸手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坐好,道,“咳咳……别着凉了。” “哈哈,爹爹在画娘亲绣花的花样子吗?”容容指着桌上的纸道。 那张纸上画了许多弯弯曲曲的线,线条相互缠绕,组成了一个看不懂的图案,有点像她娘亲绣花的花样子,又像针线笸箩里那些相互缠绕的线。 云伯阳也笑起来,拍了拍容容的肩膀,“你这小家伙!咳咳……走!咱们去睡觉了!” 说着,抱起容容,走回床边。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金属敲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极为突兀。 容容被吓了一跳,云伯阳顿住脚步,抱着容容的手一紧。 父女俩循声往窗外看去。窗外,原本应该黑漆漆的夜空此时却泛着棕红色的光,映得窗户纸上一片通红,院外也传来一阵叫嚷和呼喊声。 “怎么回事?”慧娘被吵醒了,睁着还有些迷朦的双眼。 “咳咳,我出去看看!”云伯阳放下容容。 “小心些!”慧娘揽过容容,叮嘱道。 过了一会儿,云伯阳一脸急切地跑了回来,“着火了!咳咳,巷口的小酒坊着火了!” “什么?”慧娘腾地坐起来,“怎么回事?” “不知道,咳咳,火烧得很大,房顶上的火苗到处窜,都快烧到咱家的房子了!咳咳……”云伯阳边咳边快速道。 “啊?那咱们得去帮忙救火呀!”慧娘急得就要下地。 “娘亲!我去!”容容忽然出声。 “你?”慧娘和云伯阳异口同声地问。 容容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对!我!” “哦,对!”慧娘一拍脑门道,“伯阳,你带容容去!有她在,就没问题了!” “什么?咳咳……可是,慧娘,容容现在没有修为啊!”云伯阳急道。 “没问题的,你带上容容,听她的指挥就行了!”慧娘肯定道,“我去看看爹娘,确保他们的安全。” “可是……” “走!爹!”容容跳下床,穿上鞋,拉着云伯阳就往外走。 “哎……”云伯阳无奈,只得跟着容容出了屋子。 一出屋,容容就闻见空气里漂浮着一股呛人的烟味,到处是人们的呼喊声,小酒坊的方向,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不时还有一两条火舌高高窜起。 云伯阳一把抱起容容,两步就迈出了小院。 容容抱住爹爹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云伯阳听完,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了容容一眼,随后点了下头,道,“好!” …… 外祖家后面的池塘边,此时有几个人正在拼命用木桶打水,然后依次往小酒坊传递过去,想要浇灭大火。只是,此时火势已经很大了,熊熊的火焰覆盖了整间小酒坊,正朝周围的房子伸出可怕的爪牙。少量的几桶水,面对这样的大火完全就是杯水车薪。 “到了!爹爹!这里就行了!把我放下来!”容容摆着小手对云伯阳道。 云伯阳依言放下容容,“哎呀!容容,咱们忘拿木桶了,要不我回去拿一趟?” “不用!”容容只说了两个字就不再说话,而是向池塘伸出了双手。 “哗啦!”池水快速盘旋起来。 “呼……” 忽然,一股粗大的水柱从池塘里腾空而起。 容容双手缓缓向上移动,那水柱如同有生命一般,随着她的手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云伯阳看着空中高悬的水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只见水柱升到树顶的高度时,容容朝小酒坊的方向猛地一挥手,水柱如同被一股大力击中,瞬间碎裂成无数小水滴,朝小酒坊倾洒而下。 “哗!”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火焰,遇到凌空而下的大水,立刻没了刚才耀武扬威的劲头儿,极速收敛着爪牙。 云伯阳朝小酒坊跑了两步,见火势渐小,又兴奋地跑了回来,嘴里喊着,“再来一次!” 容容又再次伸出双手,池中再次升起一道一人多粗的水柱。 “哗啦啦!”池水如同大雨一般,倾盆而下。 岸边打水的人们被容容的举动惊得张大了嘴,木桶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都不知道…… 又反复了几次,小酒坊的火终于被扑灭了。 刚才帮着灭火的众人全都围了过来,有的惊讶,有的夸赞,还有的低头就要拜,被云伯阳一把拉住,道,“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酒坊怎么样了!” 生娑珞079 池中水淅淅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朝小酒坊赶过去。 云伯阳也抱起容容,跟着人群,来到酒坊门前。 小酒坊被烧的一片焦黑,屋顶都烧塌了半边,院里的草棚也被烧了个干净,只剩下几个空酒缸。 掌柜刘酉三蓬头垢面地蹲在院子里,抱着头,整个人身上全是黑灰,跟旁边的酒缸几乎融为了一体。院子里的地上还趴着另一个人,此时他面朝下,一动不动,大家也看不清他的面貌。 “怎么回事?”镇长和里正匆匆赶来,拨开围观的邻居们走了进去。 云伯阳抱着容容站在人群外看着,并没有走远。 过了一会儿,就听里面有人说,“是进了贼了!” 云伯阳一听,心道不好,连忙抱着容容直奔容容外祖家的院子。 院门锁得好好的,从门缝里看进去,挂在各屋门口的灯笼依旧亮着,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原来,今夜全家人听了慧娘的话,天黑前带着常用的东西,搬去了新买的院子。临走时,他们怕贼人再来,还在各屋门口都挂上了两只防风灯笼。 此时大部分灯笼都还亮着,各屋的门也都关着。云伯阳这才略微放心,抱着容容回了新家。 一进门,就见各屋的灯都已亮起,慧娘正站在正屋门口焦急地等着。 云伯阳把容容放下,跟家里人讲了刚才容容如何灭火和后来看到的事情。 刘修文捋了捋胡子,道,“这是想偷咱家,发现咱家院里亮着灯,不好下手,就改偷了酒坊呀!” “嗯。”云伯阳跟慧娘点点头。 刘氏道,“幸亏咱们今夜搬到这边住了,要不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云伯阳咳了一声,道,“我还是不放心,想再去看看。你们先去歇息!记得把门关好。” 慧娘回屋给他拿了一件衣服披上。 众人这才回屋重新歇下。 ------ 容容不知道爹爹是几时回来的,但是,她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爹爹还在熟睡。 慧娘过来,轻手轻脚地帮她穿好衣服。 吃过早饭,容容跟着外公去了学堂。 下午,学堂里来了两个衙役,叫容容过去问话。 容容心中疑惑,过去时,见除了衙役和学堂的两位先生之外,外公刘修文也在。 衙役见她来了,才说明来此的原因。原来是县里得了报案,说昨夜酒坊着火。所以派他们过来查访。他们听邻居们讲,昨夜是容容出手灭的火,不太敢相信,所以过来确认一下。 容容领着几人走到学堂前面的池塘边,一伸手,一条水柱从池中升起,又一挥手,池水碎成无数小水滴落下,在池塘里溅起一池水花,就如同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衙役见状,眼露惊讶,神情也立刻恭敬了不少。 刘修文是知道外孙女会法术的,不过看到容容控水,心中仍难免惊讶。见衙役们没什么问题了,便让容容赶紧回去听课。 容容回了课堂,先生们却八卦之心顿起,围着刘修文问长问短。 散学时,小安跑过来,说要跟容容一起回家。 容容昨日本就是一时之气,现在早就不生小安的气了,两个人便一起跟着外公往回走。 路过大槐树时,容容没看到树上平时趴着的几个孩子,正纳闷,小安道,“他们几个得了教训,这几日都爬不上树了。” 容容抿嘴一笑,“那正好!以后学堂的孩子可以放心地回家,不用担心路上被人欺负啦!” 小安沉默地跟着他们走了一会儿,抬起脸,对容容道,“容容,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会帮那几个孩子了。” “嗯,好!”容容边走边答应。 小安得到容容的肯定,心情立刻轻松了不少,笑道,“那你昨日是怎么打败他们几个的,你给我讲讲呗?” “我啊……昨日,那个李大山一上来就要抓我的头发,然后我一低头,他抓了个空。我看准了他的小腿就是一脚……”容容绘声绘色地给小安讲起来。 ------ 晚饭时,刘修文说起今日衙役前来问话的事。 外婆道,白日里,她回家拿东西,不仅看到了衙役,还看到了捕快。 原来,昨日他们搬过来时,太过仓促,很多日常用具都没有拿过来。午时,外婆就让女婿陪着她回了一趟家,拿些东西。路上,他们看到小酒坊里站着几个衙役和捕快。 两人到了家,见门都锁得好好的,并没有进贼,拿了东西就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看见小酒坊外又来了一个县尉。那个县尉刘氏以前去县城看儿子的时候还见过的,于是过去跟他说了几句话。得知他们还要在镇上待几日,却没有地方落脚,便把自家的房子钥匙给了县尉,让他们先住进去,这样离得近,也方便办案。 刘修文闻言,点点头道,“衙门的人出来办事也不容易,能帮就帮一帮!” 大家都点点头。 云伯阳道,明日想回一趟小山村,去看看山上种的草药,再把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挑些有用的搬过来。 慧娘想让他把一些放在家里的布和绣线拿回来,还要拿些衣服,还有家里的锅碗瓢盆,说着说着,干脆道,“要不,明日我还是跟你一起回去拿东西!” 几人都笑了,云伯阳也笑着点头答应。 吃过晚饭,回到屋里,云伯阳问容容,有什么特别要拿的东西,明日可以给她带回来。 容容想了想,摇摇头。 云伯阳看着她道,“我想把那边的木头运过来一些,咳咳,在咱们这个院子里,重新给你搭一个聚灵阵。你说好不好?” 容容听了,又摇了摇头道,“爹爹,我不想用聚灵阵帮助修炼了。” 云伯阳一抬眉毛,“为什么?” 慧娘听闻,也转过脸来看着容容。 “我想以后靠自己的力量引气入体。”容容小脸正色道,“我这几日都在回想自己以前的修炼,觉得娘亲说得对,我之前修炼太依靠外力了。用聚灵阵、吃丹药,是可以让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修为。可是,这样提升的修为十分不扎实,炼气九层打出来的火球还不如人家炼气中期的。所以,这次我想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修炼,把基础打得牢牢的。” “好啊!”慧娘脱口而出,眼睛里闪烁着赞赏的光。 “嗯……”云伯阳脸上也露出微笑,伸手摸了摸容容柔软的头发。 慧娘想了想,又道,“确实,镇上人多眼杂。如果容容能自己修炼是最好的,咱们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惦记上,来抢夺聚灵阵之类的。” “嗯,对。”云伯阳摸着容容的头发道,“那我就不挪聚灵阵了!让容容自己修炼,也省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好。” ------ 次日,云伯阳和慧娘回了山里,容容的舅舅刘明谨却来了镇上。 他回家扑了个空,只碰到来办案的几个同僚,又去了里正家,才得知家里人都搬去了新家。 等他急急忙忙赶到新家,看到刘氏在厨房里如往常一般忙活,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喊了一声“娘!” 刘氏见是儿子回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拉着儿子,说起这几日家里发生的事情。 ------ 刘明谨在镇上待了两日,大部分时间都跟之前来的衙役们一起,查访小酒坊着火的原因。 经过一番查访,他们也基本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贼人是住在镇子另一头的两个小混混,他们得知陶老爷给了刘家和小酒坊不少银两,就打起了这两家的主意。前一日,这俩人想趁天黑偷刘修文家,因为刘家人机警,所以没偷成。第二日见刘家院子里一直亮着灯火,不敢贸然进入,便去了巷口的小酒坊。两人在店里翻了半天,都没找到放钱的匣子,就摸到了后院。在刘掌柜的屋子里,倒是找到了放钱的地方,却不慎惊醒了刘酉三,双方厮打起来。过程中,不小心碰翻了油灯,酒坊里酒气弥漫,火势立刻就蔓延开来。刘酉三常年干活,身体有力气也灵活,很快就打晕了一个,又打伤了另一个。但是,面对凶猛的火势却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从这间房蔓延到那间房。他怕火势蔓延到别家,忙跑出去叫醒周围的邻居,大家纷纷跑来帮他灭火。可是火势已经很难控制,整个院子都被大火吞噬了。就在大家都有些束手无策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雨,没多久就把大火浇灭了。只是,那个被打伤的贼人却趁乱跑了,只剩下被打晕的那个贼还留在院子里。他们这几日也去了那个跑了的贼人家,不过人早就不见了。 生娑珞080 和鸾声阵阵 刘明谨把探查到的事跟家人们说了,大家都放心了不少。刘明谨对容容会法术,出手灭火一事极为惊讶,连连道,没想到他们家会出个修士。 两日后,云伯阳和慧娘在新家办了一场暖房宴,把周围的邻居和里正、镇长都请了过来。又由刘明谨出面,把来办案的一帮兄弟也请了来,大家聚在一起,也算给刘家做个见证,他们把陶老爷给的银子花了个干净。 容容在暖房宴上还见到了小酒坊的掌柜刘酉三,他并不像容容想的那样垂头丧气,反而挺有精神。刘酉三说,他已经找好了人,过几日就要重修小酒坊,打算下个月就重新开门卖酒。众人都拍手叫好。云伯阳也道,等小酒坊重开时一定去多买两坛好酒。 刘明谨把家里安顿妥了,才跟着一班兄弟回了县里。 外公和外婆也重新搬回了自己家。 容容家的小院一时变得安静了许多。 容容每晚都要调养经脉到很晚,她不想打搅爹娘休息,慧娘便帮她把西厢收拾出来,让她搬进去住了。 自此以后,容容也算有了自己的屋子。 ------ 家里安排妥当,云伯阳开始专心准备御车先生的考核。 他还从小山村的王大伯家借了运柴车过来,每日在镇外的空地上奔驰练习。容容每晚调养经脉结束,总能看见爹爹点着一盏小油灯,坐在窗前,显然是在温习考核的内容。 考核先生那日,全家都去帮云伯阳呐喊助威了。 蒙学堂外,山长和先生们分席而坐,还有许多围观的学生和乡亲站在周围。来应征做先生的人则统一站在制定的位置上。 今日一共有四拨考核,分别是御车、射箭、书法和画画。御车考核占用的场地最大,为了不干扰镇上人们的正常生活,所以第一个进行考核。 与云伯阳一起参加御车考核的共有十几个人,其中还有几个车马行的车夫,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考核用的马车是学堂统一准备的单辕轻车。六驾马车在学堂门口排成一行,很是威风。每辆车都配有两匹高头大马,衔辔俱全。木质车箱,上面没有多余的装饰,车前横木和车架上都挂着和鸾铃铛,随风微微晃动,发出悦耳的铛铛声。 御车考核共分五项,分别对应五御。由山长和学堂的几位先生作为裁判,有一项不通过者即被淘汰,不能参加下一项的考核。 第一项是鸣和鸾。“和”与“鸾”都是车上的铃铛。这一项是要御者控制马车行进时的节奏,让车上的铃铛发出统一的、有韵律的声音。这是驾车的入门级要求,几乎所有人都通过了这项考核。 第二项逐水曲,需要驾车绕着蒙学堂前面的池塘跑三圈,主要考验的是御者在路面情况糟糕时控制车的能力。 因为今日所有的车和马都是学堂统一准备的,所以参加考核的人与车马都不熟悉,除了公平之外,也更能考验御者的能力。 最先参加考核的好几个人在这一项上似乎都不太顺利,有人的马不听使唤,跑了两圈就不走了;有人把车陷进了池塘边的泥地里,大家费了半天劲儿才帮他把车推出来;还有人没控制好速度,连人带车翻进了池塘里。 云伯阳按顺序在后几个上场,容容见爹爹早就站到了马车边,又是摸马头,又是给马梳毛、喂草料,把那两匹马弄得舒舒服服的。 轮到他时,只见他从容地站到车上,一抖缰绳,两匹马就轻快地跑起来。 开始时,马匹的速度并不快,沿着池塘边一路小跑。云伯阳也不急,只让它们先熟悉地形,避开岸边的泥泞、石头和坑洼不平的地方。 一圈之后,马车的速度就提上来了,两匹马撒开蹄子,沿着刚才跑过的路线,越跑越快,车上的铃声也越来越急促。 最后一圈,云伯阳赶着马车飞一般的奔驰起来。岸边的曲折与不平仿佛完全不存在一般,马蹄翻飞,泥土飞溅,鸾铃之声阵阵。周围的人们不由得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在这片欢呼声之中,云伯阳也顺利抵达了终点。与他的顺利不同,这项考核最终有五六个人没有通过。 第三项考核的是过君表。先生们在学堂门前的大路上插了几根旗竿,每两根旗竿一组,竿与竿之间的距离刚好能通过一驾车,车头两边距离旗竿只有一拳的间隙。旗竿一共四组,并不完全在一条直线上,要求参加考核者必须驾车通过所有的旗竿,碰倒一根旗竿即为不通过。 这一项考核的不是速度,而是御者对车辆的精准控制,和对车身宽度的估计,很有难度,因此又有好几个人在这一项上止步不前了。 轮到云伯阳时,容容小手攥得紧紧的,手心里都是汗,自己比爹爹还要紧张。不过云伯阳通过的还算顺利,只在通过最后一组旗杆时,车头右侧距离旗杆只有几分的距离,几乎是擦着旗竿,将将通过。容容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好在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周围立刻响起一片赞叹之声。容容一蹦三尺高,叫得声音比谁都大。 第四项舞交衢,以学堂前的交叉路口为中心,马车沿着每条道路跑一段距离,然后在极小的范围内快速掉头,回到交叉路口,再接着跑下一段路。这项考核既要有速度,又要控制马车不在掉头、转弯处飞出去,十分考验御者的综合能力。 考核时,几驾马车在交叉道路上往来奔驰。一时间,烟尘四起。马车在飞扬的尘土中穿梭,伴着富有节奏的铃铛声,旋转掉头,好像一场华丽的大型车马舞蹈,十分赏心悦目。 而且因为是在道路上行驶,反而没有什么人被淘汰。即便如此,当此项结束时,场中也就只剩下三驾马车了。 最后一项考核是逐禽左。考核还没开始,就见一个羊倌赶着一群咩咩叫的羊进入了场中。三驾参加考核的车上也各自站上了一名年龄稍大的学子。每名学子手中都举着一根长木棍,木棍的一头包着一个蘸满颜料的布球。云伯阳身旁学子拿着的木棍蘸着蓝色颜料,其他两人分别是红色和绿色。考核时,需要御者驱驰马车,以车身拦住奔跑的羊,让车上的学子用木棍戳中羊身,在羊身上留下记号。一炷香的时间内,标记最多的人胜出。 考核开始,三色车同时进入场中,追逐羊群。 刚开始时,三驾车各自为营,分别把羊拦在自己车身的左侧,让车上的学子用手中的长棍在羊身上留下印记。 云伯阳与绿色车御者的驾车技术都很精湛,很快就标记了四五只羊。 做了标记的羊很快被赶出了场地,场中的羊越来越少。 红色车此时只标记了两只羊,驾车的人显然有些着急。他看准场中有四五只没被标记的羊聚在一起,立刻驱车冲了过去。 只是,这几只羊也被绿色车看中了,绿车也快速冲了过来。不过,绿车到底出发晚了些,眼看着羊已被红车揽入了标记范围。绿车被红车挤在外围,进不去,只能跟在红车旁边寻找机会。 红车上的学子扬起手中的长棍,正要往羊身上戳标记时。绿车有些着急,车身靠得太近了,忽然“哐”的一声,车身碰到了红色车。红色车的车身一晃,车上学子的身体也跟着一晃,这一晃,他手中的长棍就偏离了方向,没有戳中。 羊群受到了惊吓,四散奔逃。 云伯阳见羊群散开,赶紧驱车上前,拦住了两只,让身旁的学子做了标记。 场中的羊越来越少,抢夺也越来越激烈,红车跟绿车因为刚才的交锋,两车的御者似乎有些斗气,相互争抢得十分厉害。激烈的竞争让场外围观的人们发出阵阵惊呼和助威声。 当场上只剩下最后一只公羊时,三驾车标记的羊数竟然一样。这也就意味着,谁如果标记了最后这只羊,谁就将获得胜利,成为学堂的御车先生。 三架车在场中奔驰,对仅剩的那只羊围追堵截。周围的人们兴奋地为他们呐喊助威。 红绿二车跑在最前面,争抢得最激烈,车厢相互碰撞,不断发出“哐”、“哐”的声音。车上的两个学子双眼紧盯着地上奔跑的羊,时刻准备出手。 此时,绿车猛然一个加速,占据了有利位置,把公羊圈入了攻击范围。车上的学子扬起手中的长棍,就要朝羊身上戳下去。 就在此时,红车猛地加速,车轮“哐”地一声撞上了绿车一侧的车轮。这一下极猛,绿车上的学子全然没有防备,呼地一下就被甩出了车箱。周围人群立刻发出了一阵惊呼。 云伯阳的车原本紧随在那两驾车的后面奔驰,绿车学子从车上摔下来,正好落在他马前不远的地方。 如果他仍然保持行车路线,马和车就会从学子的身上碾轧过去。 眼看着马蹄就要踏在那学子的身上,人群里有人发出了“啊!”的尖叫,有人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即将发生的惨剧。 生娑珞081 融石树成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云伯阳双脚用力,重心往下一沉,双手扽紧缰绳,向怀中用力一带。 前面的两匹马立刻来了个急停,前蹄高高扬起。 云伯阳看准时机,双臂再猛地一甩。等马蹄再落下时,生生偏离了原本前进的方向,朝左侧来了个急转弯,车轮擦着地上绿车学子的衣衫边滑了过去。 人群里先是发出一阵倒抽气之声。当大家看到学子安然无恙之后,整个场地突然间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 地上的绿车学子被吓得不轻,但是却并没有受什么伤,此时见没了危险,一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跑出了场地。 原本跑在前面的红车上的学子,因为刚才的猛烈碰撞,也被吓得双脚发软,双手只顾紧紧抓住车箱,连手中长棍什么时候掉落的都不知道。 这样一来,绿车和红车上都没了可以攻击的人和长棍。云伯阳抓住机会,很快追上了在逃的公羊,身旁学子手起棍落,在羊身上盖了一个大大的蓝戳。 人群里又响起一阵叫好声。 山长笑眯眯地站起来,宣布此项考核结束,云伯阳成为了学堂的御车先生。 容容连蹦带跳地跑进场地,被爹爹一把抱起来,举得高高的,她开心地咯咯直笑。娘亲也跑了过来,容容见她脸色红扑扑的,也是笑容满面。 御车考核之后,还有射箭、书法和画画先生的考核。周围的人看完了刚才那场考核,都十分兴奋,继续站在原地看接下来的项目,容容一家也留下来观看。 射箭先生的考核也很精彩,有单发,有连发,还有移动靶,人们看得高兴,场中时不时响起一阵阵欢呼叫好的声音。 书法与画画先生的考核,相比前两项,显得宁静而优雅。最后胜出的那位画画先生颇有些年纪,一身蓝布衣衫,头戴方巾,很有气质。 容容看着那位老先生,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爹娘,慧娘想了想,突然一拍脑门,道,“这是卖给咱们色墨的那个老头呀!” 容容再看向那人,这才想起来,他就是娘娘庙大集时卖给自己色墨的老人。心中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些好奇,又多看了老人几眼。 ------ 云伯阳正式成为了学堂的先生,容容一家的生活开始渐渐安定下来。每日早晨,一家三口一起走出家门,傍晚散学后,云伯阳再拉着容容的小手,一起回家。 一次回家的路上,小安发现容容的功夫是跟云伯阳学的。之后,他就每日缠着云伯阳教自己功夫。云伯阳被他缠得无法,只好在每日散学后交他几招拳法,容容也跟着学了一些。 每日晚饭后,容容还是跟慧娘学习刺绣针法。转眼间三个月过去,她绣的小花小叶子已经非常像模像样了。而且,慧娘还教了她一些小小的针线活,比如做个荷包,做个小香囊什么的。 三个月过去,当秋天的第一片树叶从枝头上飘落时,容容的经脉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一日,慧娘帮她探查过经脉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容容,从今以后,你就可以开始引气入体,重新修炼了。” 容容也笑起来,眼中光彩闪动,叫道,“太好了!” 慧娘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道,“容容,我希望你这次可以不要着急修炼。你的人生还很长,打下坚实的基础会让你走得更远。你应该趁年纪小,去积累更多的人生经验,巩固基础。心境上达到了,日后境界的提升会更为顺利。” “嗯。”容容点点头。之前急于求成的修炼让她吃了不少苦头,连宗门都没有进去。如今她暗下决心,这次绝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她一定会把每一丝灵气都给凝实的结结实实的。不过在重新开始修炼之前,她还有些疑问,于是抬头问,“娘亲,你觉得,一股新吸纳的灵气需要引气徇行多少遍,才可以被称为真正凝实了呢?” 慧娘想了想,才道,“这个嘛……其实,每个人是不一样的。有人徇行五遍,有人可以十遍,有人则可以坚持徇行二十遍,主要看每个人自己的毅力。但是,徇行的越多,灵气就会越凝实是肯定的。容容,你知道吗,如果引气徇行做得好,练气三层时打出的小火球就可以瞬间把一棵树烧成灰烬,岩石也可以融化。” 容容惊讶得睁大了双眼,要知道,她上次练气三层时,火球术只能化冰成水,还要很久才能化好。 慧娘见她惊讶,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食指轻抬,一个暗红色、指甲盖大小的小火球出现在食指的指端。“这是我的火球,你看看。”她道。 容容从没仔细观察过娘亲的火球,此时凑近了观瞧,只见这小小火球主体呈暗红色,越往中心颜色越鲜红,火球表面时不时有一两点通红的光点亮起又熄灭。不过火球散发的温度并不高,容容离得很近都没有感觉到炙热的温度,不由得想伸出手碰一下。 “别碰!”慧娘立刻出声制止。然后起身,带着容容走进院子里。 院子的墙角处躺着一块大石头,容容见娘亲手指一弹,指尖的小火球立刻化作一个暗红色的光点朝石头飞去。光点一接触石头表面,瞬间就没入了石头里。 紧接着,以光点进入石头的那点为中心,整个石头突然变得像碳一样黑。过了一会,那黑色中隐隐透出点点红黄色的光,整个石头也如同融化了一般,冒着烟,渐渐平滩在地面上。 这滩石头液体的温度极高,所有碰到的草都瞬间枯萎,旁边堆着的木头也燃烧起来,容容站得老远都能感觉到它散发出来的灼热高温。 慧娘怕火烧得太大了,忙去舀了一桶水。不过还没等她把水泼向木头,那堆木头已经烧完了,变成了一堆灰。慧娘随手将手里的水泼向那滩石头,水碰到石头表面,立刻化为一团水汽。但是,液体石头和上面的火焰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容容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她感觉娘亲这个小火球的温度恐怕比去郡府路上遇到的那个小男孩的火球温度还要高。于是,她吐了吐舌头,上前一把抱住慧娘的胳膊,“娘亲,你的火球术好厉害呀!你平时引气徇行要做多少遍呀?” “我吗?二十多遍!”慧娘笑了笑道。 “啊?那么多!”容容吃惊地张大了嘴。 “嗯……”慧娘点点头,接着道,“我刚开始修炼时,经脉太窄,徇行得很慢,所以次数不多。后来,随着不断淬炼,经脉稍稍拓宽了一点,灵气沿经脉运行的速度也变快了,我就把次数慢慢增多了。每次,我都会徇行到灵气无法再凝实,才停下来。所以,也就大概二十多遍。” “哈……哈哈……也就……二十多遍……”容容重复着娘亲的话,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修炼自己都没眼看。之前,她的灵气能在体内徇行三遍都算是多的,最多也没有超过五遍的,跟娘亲这一比,差得实在太远了。也难怪她的火球术会那么差,不差才奇怪! 容容叹了口气,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这次重新开始修炼,一定要从最开始就把灵气凝实得结结实实的。 慧娘看了一眼容容的表情,笑道,“容容,你知道吗,经脉是会随着你长大而慢慢变化的。”见容容又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自己,慧娘接着道,“通常情况下,小孩长大后,经脉都会比小时候更宽厚一些。而且,如果从小就用灵气滋养经脉,那么将来等你长大,经脉会远比其他人更强壮,修炼之路也可以走得更长远。” “哦……”容容喃喃道,“原来引气徇行还有这个好处!” “嗯……”慧娘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问,“容容,我记得那个凝翠门的道长给了你一块入门的功法玉简,你还记得吗?” 生娑珞082 三三又三三 “嗯!”容容点了下头,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拿出一枚玉简。 慧娘接过玉简,带容容又回到屋里坐下。她伸出手指,轻触玉简,过了一会儿,抬眼对容容道,“凝翠门给你的这门功法叫汇灵诀,与你爹教你的功法只有一字之差。” “啊?”容容疑惑地问,“南松修士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同一门功法,所以还没有看过。” “你呀!”慧娘宠溺地摸了摸容容的头发,微笑道,“以后可要仔细些。” 然后又道,“我看这门功法与你爹教你的功法很多地方都差不多,只有几处用词不同,还少了几句话。你来看看。” “嗯。”容容点点头。伸手捏住玉简,一段文字瞬间涌入她的脑海。确实如娘亲所说,这个汇灵诀比爹爹传她的慧灵诀缩减了不少内容,于是抬头问,“娘亲,你觉得我还要不要按照这本功法修炼呢?” 慧娘摇了摇头,“我觉得,你还是以现在这部功法为主修炼更好一些,毕竟它更完整一点。” “好!”容容答道,把玉简重新收好。 慧娘又道,“容容,如果有人问起你修炼的功法,就说是凝翠门的汇灵诀!你真正修炼的功法,我觉得还是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为好。” 容容虽不太明白为什么,却也点头答应了。 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问,“娘亲,在郡府我吃下丹药时,本来已经很顺利的进入了炼气十层。但是,当我想停下慧灵诀的时候,却发现根本停不下来,灵气不受控制地涌过来,然后就引来了雷劫。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是不是我修炼慧灵诀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呀?” 慧娘皱了皱眉头,道,“这个……这些日子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觉得,这恐怕是慧灵诀对修炼者体内的灵气有一些要求导致的。我以前也没想起来,只是一直督促你多做引气徇行。最近我想来想去,想起很久以前听过的一个关于慧灵诀名字的由来。说此功法的难得之处就在于,当修炼者在晋级大境界时,如果体内灵气不足以支撑修炼者晋级,功法就会自动运行,吸取周围的灵气补充进丹田,使修炼者可以成功渡劫。所以才叫作‘慧’灵诀。” 慧娘拿起旁边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又道,“所以,我觉得,你当时无法停止慧灵诀,可能就是触发了它的这个功能。你当时已经是炼气高阶,又忽然吃了炼气丹,体内灵气猛增,导致慧灵诀误以为你要筑基,所以才开始自动帮你吸纳灵气,以备渡劫。但是,我觉得,归根结底,可能还是你体内的灵气太虚浮,以那时身体的状态根本无法成功筑基,慧灵诀才会自动运转,停不下来。” “哦!”容容点点头,又抿了抿唇。知道导致自己境界跌落的原因,其实是自己一直以来自以为是,没有好好凝实灵气导致的。意识到这些,让她颇有些沮丧。 慧娘见她有些垂头丧气,伸手轻轻把她揽进怀里,如小时候一般,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道,“容容,没事的。这次你重新开始修炼,就可以有机会让自己从一开始就把灵气凝实得很好,将来修为提高以后,可以施展出比别人更厉害的法术。所以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容容从娘亲的怀里抬起头来,道,“真的吗?我怎么觉得,我以前的修炼都白费了,白白浪费了很多时间。” 慧娘微笑道,“是吗?我倒觉得,如果那些白白浪费掉的时间,能让你记住这个教训,从此以后踏踏实实地凝实灵气,拓宽经脉,打好基础,也就不算是浪费了。” 容容又把头钻进娘亲怀里,许久之后,才传出隐约的一声“嗯……” ------ 入夜时分,容容盘膝坐在床榻上,慧灵诀运转,周围的灵气一点一点的汇聚过来,透过她的皮肤,进入经脉。 与前几日一样,容容先吸纳了足够多的灵气,让它们尽可能多地浸润经脉。良久之后,经脉变得顺滑无比。 与前几日不同,经脉吸纳够足量的灵气之后,便不再吸纳了。容容开始把多余的灵气沿着经脉引导,慢慢汇入丹田。 虽然她现在一点修为也没有,但是,有前两年修炼的经验,引导灵气时,早没有了最开始时的生涩。加上最近每日的滋养,她的经脉已经几乎完全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十分顺滑。灵气很顺利地就被导入了丹田。 灵气在空荡荡的丹田内旋转着,容容并没有着急开始引气徇行,而是在等,等身体吸纳的灵气变得足够多。 没有聚灵阵的帮助,单纯依靠身体吸纳灵气,速度慢了许多,但是,每一丝灵气的引导过程容容都清楚无比。 她尝试着加快慧灵诀的运转速度,想看看灵气的运动速度会不会受到慧灵诀的影响。随着慧灵诀的加速,果然,周围灵气朝她飘过来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 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容容觉得,自己以前用聚灵阵修炼,实在是太依赖外物了,她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吸纳灵气。 等吸纳的灵气达到了一定数量,容容便停止了吸纳。让灵气在丹田内盘旋了一会儿,再重新引导灵气进入经脉,开始引气徇行。 白天时,跟娘亲的对话,让她彻底改变了对引气徇行的看法。容容很想看看每次引气徇行之后,灵气会有什么变化。 她先引导灵气在体内徇行了三遍。这是她平时引气徇行的次数。三遍下来,丹田里的灵气缩小了不少。 以前,她到这里就停下来了,但是今日,还远远不够。 容容又引气徇行了三遍,刚才那一团灵气又缩小了一些。她满意地看了看丹田内的灵气,又徇行了三遍。 此时,灵气已经徇行了九遍,最初的那团灵气变成了原来的十分之一大小。容容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离天亮还早,索性做到天亮再停!这样想着,她便继续引气徇行起来。 徇行了三遍、三遍、又三遍、再三遍。 当徇行了二十遍左右时,刚才的那点灵气便只剩下最初的百之一二大小。此时,这团灵气已经变得很小了。与丹田相比,它小得就好像浩瀚天空中的一颗不起眼的小星星,稍不注意就找不到了。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团灵气的内部很致密,不再是虚浮飘渺的气团,而仿佛云雾一般有着实体的形态。 容容发现,这团灵气虽小,但是在引导时,却一点也不比刚才那一大团时容易多少。 观察了一会儿灵气团,容容还想看看继续引气徇行下去,灵气团会变成什么样子。于是,她又开始继续引气徇行。 三遍、三遍、再三遍。 容容耐着性子做了一遍又一遍。灵气在不断的引气徇行之后,已经变得非常非常小了,内部也变得更加浓郁黏稠。容容算了算,这一算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她已经做了三十遍引气徇行。 可以了?她问自己。然后,她想起白日时,娘亲说过,她会把灵气徇行到无法再凝实才停下。容容想,自己现在这团灵气虽然粘稠,但是好像还没有凝实到极致。 于是,她又引导灵气进入经脉,做了三遍徇行。这三遍结束,灵气的变化已经不大了,但是仍稍稍有些压缩变小。 容容看着丹田内的小小灵气团,想了想,还想再看看它会不会有变化。于是,便再次开始了引气徇行。第一遍下来,灵气的变化已经不大。容容怕是自己的错觉,就又做了一遍。这次灵气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容容知道,再做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了。于是,她开始了最后一次引气徇行。 这一次,她做得极慢,让灵气在经脉中一点一点地划过,她也充分地感受着经脉再次被一点一点的滋润和顺滑。 最后剩下的那一点点灵气变得比针尖还小,但是却无比致密浓稠。将那点小小的灵气引入丹田,容容终于睁开了双眼,结束了一晚的修炼。 她低头算了算,今日引入体内的这股灵气一共做了三十六遍引气徇行,她都为自己的成绩吓了一跳。不过想到将来或许能弄出比娘亲更厉害的火球,她心里的高兴更胜过了惊讶。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鸡鸣犬吠之声在镇子里此起彼伏。娘亲在门外轻敲着她的房门,叫她出去一起吃早饭。 容容穿上鞋,哒哒哒地跑了出去。 生娑珞083 黑炭生新芽 听说容容昨晚把引气徇行做了三十六遍,慧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云伯阳则“哎呦”一声,竖起了大拇指,道,“我的容容太棒了!你是怎么做了那么多遍的?” 容容听见爹爹夸奖,心里美滋滋的,嘴角都挂着笑容,道,“我想练成比娘亲还厉害的火球术!所以就做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灵气变成比针尖还小,才停下来。” “好啊!真有志气!”云伯阳笑着,又竖起了大拇指。 慧娘闻言也笑起来,往容容的粥里夹了几根咸菜,道,“你能坚持做那么多遍真是了不起!娘亲相信你!只要下功夫,你一定可以比我强的!” 容容端起碗,开心地喝起碗里的粥,听娘亲又提醒道,“容容,昨夜你修炼了一整晚?今夜要好好睡觉哦!” “嗯!”容容笑着边喝边点头。 吃过早饭,去上学时,容容没有背书袋,而是把娘亲给她做的小布袋系在了腰间,指端灵气闪过,书、纸、笔、砚、墨都被放进了空间里,然后才蹦蹦跳跳地跟着爹爹去了蒙学堂。 容容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这种久违了的,把东西都装进空间里,身上轻轻松松的感觉真是好啊! ------ 秋日是丰收的季节,蒙学堂专门放了假,让学子和先生们都可以回家帮忙。 难得的假期,云伯阳要回山里收药材,慧娘也跟五娘子告了假,容容把空间腾空了,跟着爹娘回了山上。 今年开春时,容容还是炼气后期的修为。在她的帮助下,云伯阳在山上种了许多药材,加上今年山里可谓是风调雨顺,药材竟然大丰收! 一家人连着忙活了好几日。容容的空间也满了又空,空了又满,来回装了好几次,依然没有收完那些药材。这让容容很是怀念当初可以装下整个蒙学堂那么大的空间。 最后,他们只好先把药材翻出来晾在地里,等云伯阳下次休沐时,再回来把药材运下山。 这几日的辛劳,换来的收获也是颇丰。按照云伯阳的话说,一想到容容空间里放着一袋又一袋的银子,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容容也跟着爹爹一起高兴,不过,有一件事情,却让她的心情打了折扣。从山里回来后不久,云伯阳又病了一场,吃了不少药,等终于好起来之后,他开始经常莫名其妙地突然咳嗽起来,那声音听起来就好像要把肺给咳出来一样,让人很是担心。 尽管容容担心,慧娘也是每日在厨房里熬药,但是云伯阳自己却好像不甚在意,依旧按时去学堂授课,没课的日子还会进山收药材。 容容偶尔几次半夜从修炼中睁开眼,都会看到正屋里还亮着灯,还有爹爹坐在窗前写字的身影。不知为什么,容容觉得爹爹做了先生之后,反而比以前更加用功了。 ------ 看到爹爹用功,容容自己的修炼也更加用心。 从第一日开始,她每次修炼时,都要引气徇行三十六遍。也因此,她修为的增长看起来十分缓慢。不过容容心里却一点也不急躁,仍是踏踏实实地做足遍数才停止。 这一日,容容刚刚入定,就听小咕噜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容容,你那根木头发芽啦!” 嘿!容容一闭眼就进了空间。 “在哪儿呢?芽在哪儿呢?”容容一进空间就喊。 “在那根树枝的尖上!”小咕噜的声音也很兴奋,“那儿有一个绿色的小芽,你看见了吗?” 容容走近之前种在白土里的那根黑炭一样的树枝。只见黑黑的树枝顶端顶着一个嫩绿色的小东西。 容容指着这一点绿色,问,“是这个吗?” “嗯,就是它!”小咕噜肯定道。 容容凑近了看,这个绿色的小东西只有她的指甲盖大小,整体呈水滴形,里面仿佛包裹着很多东西,鼓鼓囊囊的。“这就是它的芽吗?可是,它怎么没有叶子呀?”容容问。 “这就是芽。不过,它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芽苞。叶子被它包裹在里面,还没有长出来。”小咕噜解释道。 “哦!”容容盯着芽苞点点头,又问,“小咕噜,怎么才能让它长出叶子来呀?” 小咕噜道,“你这根树枝不知是什么灵植,长得有些慢。普通的灵植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早就应该长成大树了。” “那有什么办法能让它长得快些吗?”容容问。 “有的。你还记得吗?咱们刚种下这根树枝时,我说过,等你可以引气入体之后,再教你一套木系功法。” “嗯,我记得。”容容点头道。 “这套功法就是可以帮助它生长的法术。” “是什么功法?”容容好奇地问。 “回生诀。”小咕噜道。 “回生诀?”容容重复了一遍。 “嗯,它是一套可以让灵植更有生命力,更快生长的功法。”小咕噜解释着,“这套功法一直都在这个空间里,不过需要满足一些条件才能解锁出来。” “啊?!原来空间里还藏着功法呀!”容容惊讶道。 “嗯,是啊!以后如果能满足某些条件,空间还会解锁其他功法的。就像这次,你先在空间里种上灵植,然后当你体内有足够的灵气时,回生诀就自动冒出来了一样!” “哇!太好了!小咕噜,这个空间真是太棒了!”容容笑道。 “哈哈!我觉得也是!那你现在坐好,要传功给你了!” “嗯……”容容点点头,原地盘膝坐了下来,道,“好了!” “那我开始喽!”随着小咕噜的声音落下,只见空间顶上的白色圆球忽然一暗,球体表面出现了几个金色文字,绕着圆球缓缓移动。金色文字越出越多,越出越多,渐渐地,圆球表面布满了金色文字。 当文字铺满整个圆球时,旋转的文字忽然一顿,然后那些文字迅速向圆球的底部汇聚过去。最终,汇成了一个光点。 容容还没有反应过来,光点忽然“呼”地一声,射入了她的眉心。 容容轻轻闭上眼,感觉脑海中多出了一段文字,还有一张图。 容容看着这张图,觉得有些眼熟,正是种下树枝那日,树枝周围亮起的由许多光点组成的那个光阵,不过这次不是由光点组成的,而是由一根细细的线绕来绕去形成的。 但是,这张图如何用,容容却不太明白,只好回去仔细阅读脑海里的那段文字。 细读之下,她才明白,原来,这图是要与功法配合使用的。 当下,容容不再犹豫,专心修习起这套功法来。 斗转星移。 随着时间的流逝,功法的模样渐渐在容容心中成型。 …… 空间里,洁白的土壤中间立着一根乌黑的树枝。小女娃站在树枝旁,手指上绿光闪动,围绕着树枝上下摇晃,似在舞蹈,又似在凌空书写。 由于容容之前画了两年花样子,对于线条的长短、角度的把握早已经远超常人。所以,虽是初次使用这个功法,但她对位置的把握却十分准确。 随着她的动作,功法开始渐渐产生效果,乌黑的树枝开始有节奏地摇摆起来。忽然,“卟”的一声,水滴形的芽苞破开,一片嫩绿色的叶子伸了出来。 叶子刚长出来时,是卷在一起的。随着节奏的摇摆,叶片渐渐舒展开来。叶片的形状很像一只小小的手掌,不过这只手掌上长着的不是五个手指,而是七个。 嫩绿色的叶子随着摇摆渐渐变成了深绿色,更多的叶子也伸展开来。 树枝也在摇摆中慢慢变粗、变高,从原本的小臂粗细变粗了两三倍,个子也长得跟容容差不多高了。然后,每片叶子的根部都长出了一根新的枝条,枝条上又冒出许多新的绿色小芽。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卟”“卟”声,小芽纷纷裂开,长出了许多新的小叶子。 “可以啦!”容容听见小咕噜的声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怎么样?”她看着面前从树枝变成的翠绿小树问。 生娑珞084 红妆动人心 “还不错!”小咕噜的声音充满了愉悦,“我在上面都能感受到它散发的灵气。” “太好啦!那你是不是很快就能从那个球里出来了?” “嗯嗯,有了它,我觉得我肯定可以提前出来的!”小咕噜的声音很肯定,接着又道,“容容,你有空的时候,也可以常来空间里,对这棵灵植使用回生诀。这样,它就会长得更快更高大了。” “嗯,好!我有空的时候就来!”容容点了点头。 ------ 恢复了正常的修炼,容容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忙碌了许多,白天要去学堂上课,晚上要修炼,有空时还要学绣花、练拳、描花样子。 日子便在这样的忙碌中,飞快地流过。 天气变冷之前,外公家巷口的小酒坊终于重新开业了。 那日,云伯阳一家还应邀前去庆贺。掌柜刘酉三在小酒坊外放了很大一串爆竹,让全镇的人都知道酒坊重新开业了。 自从上次生病之后,云伯阳便很少再饮酒。但是这次小酒坊重新开业,他如约买了两坛子酒,回来美美地喝了一顿。 ------ 学堂里,新来的那位教画画的先生给每个班都开了课。画画也成了容容最喜欢的一门功课。 老先生姓付。大家都叫他付老先生。 有一次上课时,容容放在桌边的书忘了收。付老先生在巡视他们画画时,碰巧看到了她画在书页边上的兰花,立刻拿了起来,饶有兴趣地看了又看,然后问容容,“这是你画的?” 容容有些怕他会批评自己在书上乱画,只道,“是我闲时画着玩儿的。” 没想到付老先生却笑道,“画得不错呀!你要是有兴趣,散学后可以跟我一起来学画画。”随后,还告诉了容容自己散学后所在的教室。 于是,从那日起,每日散学后,容容也不去跟爹爹练拳了,而是跑去找付老先生学画画。这让她爹颇为不满了一段时间,每日都把小安和他那帮小伙伴练得胳膊腿都抬不起来,才放他们回去。 和容容一起,跟着付老先生画画的还有几个小伙伴。大家有时候画学堂里的几棵瘦竹子,有时候画池塘边的大石头,有时候还会画路边的落叶和小草。 付老先生对他们的画会逐一点评,还会细致地给予指导。 容容之前一直画的都是花样子。刚开始画时,付老先生觉得她画的东西略带了些匠气,于是,便带着她去看石头上参差的褶皱、竹子上趴着的小虫,还有落叶上被虫子啃出来的洞……渐渐地,容容有了很大进步,她的画变得越来越生动,也越来越有趣了。 ------ 秋去冬来,花布坊迎来了一件大事。掌柜五娘子和伙计柱子成婚了。 寡妇再嫁,原本五娘子不想大张旗鼓。她以前是随先夫来此讨生活,在此地并没有什么亲戚。因此,只想摆上几桌,请几位好友吃个便饭就算了。 但是,柱子却不愿意委屈了她。包下了镇上最大的酒楼,又请了镇长、里正还有镇上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前来见证婚礼。 成婚那日,慧娘一早便去帮五娘子梳头上妆,容容也跟着去了。 既然要大办,五娘子就不想白白浪费了这场婚宴,想借此为花布坊做足宣传,于是在自己和众人的服饰上都下足了功夫。 只见她脸上略施脂粉,一头乌黑的长发利落地高高挽起,上面斜插着红色玛瑙的珍珠步摇,项间带着玲珑剔透的璎珞串,身着大红色绣夹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一大朵一大朵的金色牡丹花纹,腰间挽一条盘金绣腰带,外罩一件绛红色金丝轻纱罩衣,优美的身段若隐若现,美丽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慧娘和彩儿、秀儿作为娘家人,为了给五娘子撑场面,也都穿得十分体面,身上的衣裙尽显华美,领口袖口上的绣花精巧细致。一个个站在那里,都如画上的美人一般楚楚动人。 容容从没见过自家娘亲这么打扮过,虽然跟五娘子的盛装无法比拟,但蛾眉清扫,美目流转,自有一股动人的韵味。 “娘亲!你太好看啦!”容容拍着小手在慧娘面前笑着。 慧娘边帮五娘子整理裙摆,边露出温柔的笑容。 “哎呀,咱们容容也是美人胚子呢!”五娘子看着她笑起来。 下一刻,容容就被五娘子和秀儿抓住,摁在板凳上,又是梳头又是贴花钿,末了还给她找了一件桃红色的轻纱襦裙换上。 “掌柜的手艺真好,这么一弄,容容好看得好像画上的小仙女呢!”秀儿看着容容笑得眼睛都没了。 五娘子也得意地笑起来,然后就看见了正扒在门口偷看的小安,朝他招了招手,“小安,来!”…… 柱子骑着高头大马来接五娘子的时候,几人刚嬉闹完。慧娘带着彩儿和秀儿跑出去堵住门口。本来还想多要些红包,可是柱子搬出了云伯阳,一句,“娘子今日好美!”,让堵门的干将羞红了脸,溃不成军。 柱子开心地领着新娘子出了门。 婚礼办得很大,酒楼里都被挤满了,宴席甚至摆到了主街上。 贯洗礼时,前来观礼的人见到两个粉团似的娃娃捧着帕子和水盆站在堂前,别提多让人喜欢了,有人夸他们好像画上的童子,有人说他们好看得像娘娘跟前的金童玉女,还有人看中了他们身上的衣服,过来问什么价的。 新郎新娘走上前来,在水盆前净了手、擦了脸,才被喜婆领进大堂,进行后面的对席礼和交拜礼去了。 容容和小安也放下手中拿的东西,跟在后面,嘻嘻哈哈的跑过去看。 柱子的家在紧临碧山县的安河县,家里兄弟姐妹比较多。他自小就被爹娘送到花布坊做学徒工,帮乔大娘进货跑腿。今日,柱子把爹娘和兄弟姐妹全都请了来,让他们也一起热闹热闹。 交拜礼在众人的一片祝福声中结束。容容一家和小安一起坐在席间吃着喜宴。云伯阳跑去帮柱子挡酒,慧娘则跟坐在旁边的妇人们聊起了天。 她们那一桌上坐着的,还有柱子的大嫂和二嫂。 容容听见柱子的大嫂道,“我们家三叔是个有福的,前些年跟着乔大娘做了几年学徒工,现在在店里也是独当一面了!” 慧娘点头,“柱子是个好的,踏实肯干,人又本分。” “可不是!我们家柱子可比乔大娘家的那个儿子强多了!”柱子的二嫂道。 “乔大娘家的儿子怎么了?” 二嫂见俩人都很好奇,便道,“你们不知道吗?乔大娘家就她儿子一根独苗,小时候把他儿子宠上了天,整日好吃好喝好穿戴,大了些,又送到县城里去读书。结果,那孩子在县城无人管教,整日里也不好好读书,净跟人学着喝酒玩耍,不学无术。后来,还跟一帮狐朋狗友学会了赌钱。有一日,那孩子在赌场里赌昏了头,竟欠了上千两银子的赌债,被赌场关了起来,跟她娘要钱。最后逼得乔大娘把自家的房子都卖了,又把经营多年的铺子也搭了进去,好不容易才把她儿子给赎出来。” “啊?没想到乔大娘当年急着要卖花布坊,竟是因为这个原由!”慧娘是头一次听说乔大娘卖花布坊的原因,一时间有些惊讶。 “可不是嘛!”二嫂往碗里添了块肉,继续道,“当年三叔传回信来,说他跟花布坊的绣娘一起盘下了铺子,我还不太相信。觉得这么大一间铺子,怎么就能让他给捡着了?还托人打听过一阵,也没什么结果。前阵子,我一个朋友从你们碧山县城回娘家串门,我才知道,原来竟是乔大娘家的儿子惹的祸。听说,乔大娘觉得没脸再待在这里了,全家都搬到别的郡去了!” “竟是这样……”慧娘若有所思地道。 “唉……可见呀!这养子教子才是大事!这铺子开得再好,儿子没教好,早晚也是个败!”大嫂在一旁道。 桌上的人都纷纷点头,又有人说起别的家长里短来。 生娑珞085 写写又画画 五娘子的大事落定,容容也正式拜了五娘子做师父,开始跟着她学绣花。考虑到容容还要上学,五娘子只让她在休沐日来花布坊,跟着她学上一日。 随后,五娘子也想开了,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教好了将来还能做绣娘,成为自己的助力。于是,便敞开了绣房,在花布坊广招女孩子,教她们绣花、分线、画花样子。 冬季里左右也无事,很多人便把自家的小姑娘都送来学绣花。一时间,外面虽然天寒地冻,但花布坊的绣房里却是热热闹闹的。而这,也成为日后花布坊做大的一个关键。 ------ 天气越来越冷,云伯阳虽然身体不太好,却还是坚持进山,把今年的野山果收了。 那日,他卖了野山果回来,还多带了一个人回家——王大伯。 晚上,容容跟着爹爹练字,听见他跟娘亲聊天时说起,他们搬来镇上居住,回山上的次数越来越少,野山果树也无暇去照顾了。虽说那本来就是野树,不怎么需要人照顾,但好歹也是个收入,而且他也答应过薛老爷。所以就去问了王大伯有没有意愿接手那几棵果树。王大伯倒是很乐意。他就趁这次的机会,顺便把王大伯也带去了薛家的酒楼,让他们互相认识一下。以后,这果树的事就交给王大伯了。 慧娘边缝衣服边道,“交代了也好,少个牵挂。” 云伯阳点头应是。 次日一早,王大伯就回了山里。 之后,云伯阳又病了一场,每日发烧、咳嗽、说胡话,容容和慧娘两个人轮流告假,在家里照顾他。 容容虽然人小,但是从小跟着爹娘做家事,简单的家务倒也能应付。只是,她现在只有炼气一层的修为,没法使用火球术,烧水熬药时感觉颇有些不方便。 过了大半个月,云伯阳的病有所好转。但是,他的精神和体力却大不如从前了,平时只在有课的时候才去学堂,其余时间就待在家里,看看书,写写字。 云伯阳刚好没多久,慧娘也病了一场。 容容见她身上烫得厉害,还经常说一些奇怪的话,时而喊她容容,时而喊她玉清,时而还说看见一群小人在跳舞,叫喊着让她们不要再跳了。 容容听着奇怪,但爹爹和胡大夫都说那是人烧糊涂时的表现,只要温度降下来就没事了。 容容按照胡大夫的叮嘱,把帕子用凉水打湿,然后给娘亲敷在额头上降温。 过了一晚上,娘亲果然清醒了许多,也不再说胡话了。她病了三天,又好了起来,每日继续去花布坊做活。 ------ 眼看接近年关,蒙学堂放了假。 放假的第一日,慧娘一早去了绣房,只剩容容和爹爹两人在家。 云伯阳问容容过年想做些什么。 容容摇摇头,道,“我还没想好。” 云伯阳笑眯眯地道,“要不我教你画个平安符?可以保佑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好呀!”容容眼睛一亮,最近爹娘接连生病,她很希望他们都能和以前一样健健康康的。 云伯阳揉了揉容容柔软的头发,回屋拿了一张纸出来,放在她面前。 纸上画着几根曲曲弯弯的线条,线条中间还有个像字又不太像字的符号。 云伯阳见容容一脸迷茫,看不懂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开始给她讲解这些线条分别代表什么意思。比如,哪根线条代表天,哪根代表地,哪根又代表护佑的屏障…… 然后他又拿起笔,在纸上教容容如何勾画每一根线条,如何行笔、转折和收笔。 容容平时已经可以把普通的线条画得很好了。但她试着画了两笔,发现符文里的线条跟画花样子和写字时的线条都不一样。 云伯阳看着她画,咳了几声,又笑眯眯地问,“你觉得这个画起来,感觉怎么样?” 容容拿着笔,边想边道,“我觉得,这个线条介于花样子和写字之间。只不过,在画的时候,符文对用笔的要求更高一些,还挺有难度。” 容容越说,越觉得画符这个东西挺有意思,可以边想边画,是个可以挑战一下的新奇玩意儿。说完,她又开始画了起来。 云伯阳听了,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任她自己去琢磨线条的画法,然后时不时地凑过来,给她指一指哪里还需要再调整一下,将来可以更好地发挥符文的作用。 容容边画边思考,又听了爹爹的指导,没过多久,就画出了完整的平安符。 云伯阳拿起她面前的画纸,仔细端详了一阵,点了点头道,“嗯,不错,画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容容刚露出一个得意地微笑,就听爹爹咳了一声,把纸收了起来。又冲她眨了眨眼睛,道,“容容,若是我画出这个符文的一半,你能把剩下的部分补全吗?” 容容想了一下,觉得这个符文的每根线条自己都已经画过好几遍,对整个符文她也已经很熟悉了。于是,小脸一扬道,“没问题!我肯定可以补全!” 云伯阳唇角勾了勾,道,“咳咳,那我们来试试?” “好啊!” 云伯阳重新拿过一张纸,随手在纸上画了两根线条,然后把纸往容容面前一推,“你来!” 容容接过纸,“啥?” 她看到纸上只有两根曲曲弯弯的线条,立刻犯了难。这两根线怎么看着这么陌生呢?这真的是刚才那个符文里的线条吗?可是,它们看起来怎么好像毫无关系呢?这可怎么填? 云伯阳见容容看着那张纸发呆,不由得嘴角上扬,咳了两声,好心情地从旁边拾起一本书看起来。 容容盯着那两根线看了半天,又偷眼去瞧爹爹,见他只顾端着书扬扬得意地瞧,也不理自己,当下把注意力又转回面前的纸上。 容容看着线条,努力去回想刚才自己画过的东西。然后闭上眼睛,脑海中,平安符的样子渐渐浮现,而那两根线条在符文里的位置也渐渐清晰起来。 嗯……这根线条好像是这里的,那根线条……好像是…… 容容“腾”地睁开眼睛,立刻抓起笔,在纸上画起来。 “爹爹!我画出来了!你看!”容容把纸举到爹爹面前。 云伯阳放下书,看了一眼那张纸,点点头笑道,“还不错!咳咳咳,就是有点慢。” 容容皱皱眉,“这个还挺难的!我想了半天,才想出来应该补在哪儿。” 云伯阳轻笑,“嗯,看来还是不太熟悉啊……咳咳咳,不过,你今日才刚开始接触符文,能补上就算不错了,咳咳,慢点儿就慢点儿。” 容容撅起嘴,小声道,“爹爹净给我出难题……” 云伯阳看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道,“要不你也给我出一个?” “真的?” “嗯。随便你出……” 容容立刻来了精神,抓起笔,盯着刚才那张平安符看了一会儿,然后嘴角一翘,在纸上画起来…… “来!爹爹,给!”容容也笑眯眯地把纸递给爹爹。 云伯阳接过纸,见纸上只画了一个小小的圆圈。他再抬眼去看容容,见她一脸得意,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不由得好笑,摇了摇头,道,“把笔给我!” 容容把笔递给爹爹,本以为他会想一会儿再落笔。可是,他一点犹豫都没有,接过笔就立刻在纸上画起来。 没过一会儿,云伯阳把纸往容容面前一放,笑道,“好了!” “啊?这也太快了!”容容看了一眼,语气惊讶中带着一丝失望。 “呵呵。”云伯阳笑道,“我刚才画的时候,有个地方故意画得不太对,你能看出来吗?” 容容闻言,立刻拿起纸,仔细地端详起那个符文来。 生娑珞086 折折再叠叠 云伯阳只用了两日时间,就让容容把平安符记得滚瓜烂熟。 见容容已经记好了,他又带着容容,去润德堂买了些朱砂回来。 经过爹爹的讲解,容容知道了墨、朱砂、血,以及很多东西都可以用来画符。而且每种材料都有自己的特性。一些特殊的符文需要用特殊的材料书写,才能发挥作用;一些普通的符文如果用特殊的材料书写,也能爆发出人意料的威力。 除了画符的材料之外,符文的载体也是有讲究的,纸、布、皮毛、金石都可以成为符文附着的材料。这些材料的耐久力和结实程度也决定了符文能发挥的威力和使用的次数。比如,纸是最常见的材料,但也是耐久力最差的,纸上书写的符文通常只能用一次,就不能再用了。 还有,画符对笔也是有要求的。但一般只有高级符文才会对笔有要求,而普通符文则没有那么多讲究。 容容才刚开始学,对材料的要求不高,也不需要用太好的材料,所以云伯阳只让她用朱砂和纸来练习。 他教容容和着酒,将朱砂研磨成细细的粉末,再告诉她如何将灵力凝于笔端,附于朱砂之上,然后在纸上开始书写。 云伯阳虽然不能修炼,但是他讲解的十分详尽,就仿佛曾经画过千百个符文一样。 容容彼时还小,并未细想其中的缘由,她听过爹爹的讲解,又在心里将需要注意的地方回忆了一下,便开始落笔了。 虽然对于平安符的笔划已经稔熟于胸,但是加入灵力之后,就变得复杂了许多,容容有些手忙脚乱,一连写坏了好几张。 看着纸在自己的笔下,崩裂成一片一片的,又好像雪片一样落下,容容有些气馁,扔了笔。正想休息一下,忽然听到爹爹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咳咳,怎么不画了?” “这个纸总是画着画着就碎了!”容容皱起眉头。 头顶忽然被一只大手揉了揉,她听见爹爹道,“容容,你可以试试调整灵力的大小,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 是灵力大小的原因吗?容容在心里疑惑着。 又拿起笔,在笔端注满了灵力,往纸上写去。这次只写了两笔,纸就“呲啦”一声裂开了。 她又重新拿了一张纸,这次往笔尖上输入的灵力小了许多,一直写到中间时,笔下的纸才“砰”的一声破碎开来。 容容想了想,抬起头来,道,“爹爹,这两次我用的灵力大小不同,符纸破碎的时间也明显不一样。你看,我用的灵力少,符纸破碎的也就晚。所以,我在想,我之前画符的时候,是不是灵力都用得太大了,所以符纸才会破碎。” “很好!”云伯阳微笑着点点头,道,“容容,你说得很对,这正是问题所在!要知道,符纸是十分脆弱的。因此,在画符时,灵力切不可过多。一旦多了,纸张就会因为承受不住而破碎。咳咳,还好,你画的是平安符,若是火球符,恐怕会把桌子都点着了。” “嘻嘻嘻……”容容笑起来,刚才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云伯阳又道,“容容,以后遇到问题,你要多想想原因,多试试各种可能。这样,你就可以自己发现症结所在,让自己很快地进步了。” “嗯!”容容点点头。 刚才接连画符,让她耗费了不少灵力。她走到榻旁,盘膝坐下来,调整了一下体内的灵力…… 过了一会儿,容容睁开眼,又重新拿起笔,蘸好朱砂。知道了是因为笔端凝结的灵力太多才导致纸张的破碎,容容尽量将灵力收敛得非常小,然后才开始画起来。 这次明显好了许多,一直写到最后几笔时,纸张才碎裂。 不用爹爹说,容容也知道,这是自己输出的灵力还不够小的缘故。深吸了一口气,她又拿过一张纸,慢慢画起来…… 又失败了几次之后,终于写成了一张!最后一笔抬起,灵气忽地在纸上流转起来。容容惊奇地看着自己画的这个符文,灵气沿着符文的线条游走,然后渐渐汇聚在一起。 容容把这张写好的纸拿起来,好像捧着什么宝贝似的,捧给云伯阳,“爹爹!你看!我画成了一张!” 云伯阳接过纸,看着容容脸上阳光般的笑容,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虽然纸上的符文很稚嫩,在他看来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他还是点点头,肯定道,“嗯!真不错!这是你画成的第一张符呢!” “嘿嘿!我想把它送给爹爹!”容容笑道。 “嗯?为什么给我?你可以自己留着。” “因为,我希望爹爹平平安安的呀!”容容笑起来,眼中碎光闪动,如同星辰。 “好!”云伯阳笑着,又道,“来,我教你把符纸叠起来。” “你看,先对折……然后找到这个中心点……再斜着折一下……然后……” 容容仔细地看着爹爹把符纸折成一个小小的三角,自己也拿过一张纸,学着叠起来。 叠符纸很简单,没几下容容就会了。她重新拿起笔,继续画起符文来。她还想多画几张平安符,送给身边的人。 云伯阳并没有拦着她,而是让她每画完一张符,就把符纸拿给自己看,然后告诉她哪里可以画得再圆润一些,哪里可以再有力一些,可以让符文更有威力。 虽然有第一张成功的例子,但是容容的成功率却不高,十张里有一张能画成就算不错了。 她抬头问正在一旁看书的云伯阳,“爹爹,为什么我总是画坏呀?” 云伯阳从书里抬起头,笑着道,“你才学几天呀!咳咳咳,别着急,以后画得多了,自然画成的就多了!” 晚饭时,慧娘也收到了容容给的平安符,她笑着抱了抱容容,然后把平安符仔细收进随身的荷包里。 于是,过年时,容容不管去哪家拜年,给人送的都是平安符,从外公外婆,到五娘子小安柱子叔一家,就连学堂的山长和丛礼学长也收到了她画的符。 不过,大家只当那是小孩子瞎画的玩意,过年图个喜庆罢了,都没当回事。 学会了平安符,云伯阳又开始教容容画另外两种符——火球符和聚灵符。在容容看来,火球符就是写在纸上的火球术,而聚灵符也就是写在纸上的聚灵阵。不过,符纸的威力比起直接使用法术或者直接用阵法要小了许多。但是,优点却在于,用的时候不必再消耗灵力了。 此外,云伯阳还告诉容容,聚灵符还有另外的作用,如果普通人能一直将聚灵符带在身上,时间长了,身体就容易受到灵气的滋润,久而久之,还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容容听说之后,很想立刻就画成几张,给爹娘和外公外婆每人都带上一张。不过,这个符太难画了,她火球符都画成了两张,这个聚灵符却连一张都没有画成。 说起火球符,容容对自己画的火球符还是很满意的。刚画好第一张时,她很想试一试火球符的威力,于是拉着爹爹跑到了学堂前的池塘边。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自从上次娘亲给她演示火球术时,把他们家院子里唯一的一块大石头化成了一滩石头大饼,被爹爹在底下加了四条腿,变成了一张石桌摆在院子中间。现在院子里已经没有可以让容容用的大石头了。 而且,看过娘亲的演示,在容容心里,对火球术的威力有了新的标准。她想看看,自己画的火球符是不是也能融化石头。 既然家里没有,容容一下就想起了学堂前的池塘边有不少石头。 ------ 蒙学堂前,池塘里的水都冻成了冰,岸边的土地和石头上都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积雪,还有几个小孩子在冰面上玩耍、滑冰。 父女二人来到池塘边。 容容选中了一块有半人高的大石头,石头虽然常年被池水浸泡,但只有朝水的一面被水磨得稍微圆滑了一些,其他地方还是棱角分明的。如今寒冬腊月里,上面还盖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容容看准石头,将手中的火球符朝石头上一扔。 “噗!”的一声,符纸穿过积雪落在下面的石头上。 然后,肉眼可见的,这块石头渐渐变了颜色,从原来的灰白色,变成了黑中透红的颜色。石头表面的积雪很快就融化成了水,又被石头的高温烫成了水蒸汽。一股一股的白色蒸汽飘散在空中,没一会儿石头表面就完全干了。 不过,这块石头并没有像他们家里那块大石头一样,化成一滩石头水,而只是微微融化变得更加圆润,好像一滴圆圆的大水珠。 云伯阳面露惊讶,道,“哎呀!咳咳咳,容容,你这符纸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多了!” “哈哈,是吗?”容容笑起来,“我也觉得还行。” 云伯阳摇摇头,又咳了一阵,小声道,“岂止是还行……” 生娑珞087 一拧又一甩 学会了画简单的符文,云伯阳又像讲故事一样,开始给容容讲解符文的一些相关知识。比如,什么样的线条可以产生什么样的威力,线条之间如何组合才能产生更大的效果之类的。 容容听得如痴如醉,也觉得很有意思。她把爹爹讲的东西都记了下来,然后迫不及待地自己开始排列组合,想看看会产生什么效果。云伯阳也不管她,任她在纸上瞎画。 容容也不知道自己画的东西会不会有用,便拿自己家的院子做起了试验。每画好一张符,就往院子里一扔。 于是,她家的院子里,有时会出现一个小土坑,有时会冒起一阵烟尘,有时会突然出现一蓬草,有时又会拱出一道小土墙。 慧娘在被拌过两次,又踩进坑里,差点崴脚之后,终于忍无可忍,拎着容容,扽着云伯阳,逼着这父女俩把院里的地重新填平了才罢休。 除了符文的知识,容容也很喜欢听爹爹讲符师的故事。从那些故事里,她知道了符师其实是有等级之分的,从符师、大符师,到画符宗师,再到地符师、天符师,再往上甚至还有神符师。 还有,从地符师再往上,很多高级的画符师都有自己独特的画符习惯。就算同一张符,不同的人画,画的顺序也可能完全不一样。而且,由于每个人对符文的理解不同,同样作用的符文,画出来的样子也会完全不一样,甚至千奇百怪。还有些符师,画符时会有些特殊印记。 爹爹还给她讲了一个符师的传说。说是有一个很厉害的符师,总是喜欢在画符文时,在右下角处空着不画,直到所有线条都画完,才会在那处空白的地方画上特殊的一笔。而只有画了这一笔,符文才能发挥作用,不画时,整个符文就是一张废纸,什么用都没有。那一笔的笔划也十分特殊,别人都模仿不来。 容容听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于是问,“爹爹,真有这样的符师吗?那他画的符是什么样子的呀?我都想不出来。” 云伯阳笑笑,拿起桌上的笔,随手在纸上画了几笔。然后指着右下角,道,“你看,就像这样,这里留着不画。” 容容见纸上画着一个很复杂的图案,线条交错缠绕,让人有些眼花缭乱。这个图案的各个地方几乎都画满了线条,只有右下角处留有一点空白。 “哦!原来是这样的呀!”容容恍然大悟,然后又抬头问,“爹爹,你觉得,什么样的笔画才能让别人都模仿不来呢?” “你呀!咳咳咳……”云伯阳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笑道,“看好了,就像这样……”说着,用笔往空白处一按,又拧了拧,再一挑,“哈哈!就这样!” “啊?”容容以为爹爹会很正经的给她讲怎么写那特殊的一笔,没想到他却跟自己开玩笑,在纸上随意抹了一下。 “爹爹!”容容撅起嘴,“你怎么能瞎画呢!” “哈哈哈!咳咳咳……容容看出来我瞎画了?” “嗯!是啊!我都看出来了!爹爹,你认真点儿,好好教!”容容小大人儿一样的说着爹爹。 云伯阳笑道,“个人的印记,本来就是符师随心所欲加上去的。咳咳咳……我觉得这样画很带劲儿,很帅,所以就这么画了,哈哈哈!” “啊?我看爹爹是根本不知道人家厉害的符师是怎么画最后一笔的?所以才这样糊弄我!”容容皱了皱鼻子,觉得爹爹有时候比自己还更像个小孩子。 “哈哈!这样画就是很有意思啊!咳咳咳咳……不信你也试试?”云伯阳边咳边笑。 “真的吗?”容容被他说的有些心痒痒,也想试试。 “当然啦!”云伯阳扯过一张纸,“你看,就这样,一按,再一拧,再一挥!哈!你看,多有意思!” “是吗?”容容把爹爹写过的纸拿过来,学着他的样子,在上面拧了一笔。 嗯……确实,好像有点儿带劲儿呀! 她又在纸上写了一笔!嘿嘿!挺好玩! 看着纸上参差的墨迹,容容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云伯阳看着她的样子,也嘴角上扬。他咳了几声,又道,“光这样画还不行。厉害的符师,在画这最后一笔时,是要筑满灵力,全力写下这一笔的。这样才能给整个符文灌注巨大的灵力,让它发挥最大的效果。” “嗯……”容容点点头,又抬头道,“我也想试试,不过也没有合适的符文可以让我试?” “嗯……是没有。不过……咳咳咳,我来给你画几个玩,还是可以的。”云伯阳笑道。 说着,他随便在纸上画了几团线,假装是符文,让容容在空白处补上最后一笔。 虽说知道是玩,但是容容有时候也会假想自己是画符大师,趁爹爹不注意时,在笔端注入灵力,然后用力地按下。 这时,纸就会因为经不住灵力,而“噗”地一声碎裂开来,有时会带着大量的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哈哈哈哈!”不仅她开心,云伯阳见她这样,也不但不责备,反而跟她一起哈哈大笑。 父女二人的画符时光也因此变得轻松起来。每日,当云伯阳看见容容画符画得有些疲累时,便会画几团不太像符文的图案,让容容加上最后一笔。容容总是玩得乐此不疲,心情也会变得轻松起来。 画得多了,容容觉得爹爹跟她玩的瞎画法,她反而很喜欢,别说,那么画就是很有意思呢! ------ 过了年,容容六岁了。 去年,有了慧娘的加入,花布坊后半年的生意更上层楼,年底时的分红比去年多了整整一倍。这让容容爹娘都乐开了花,给容容买了不少好吃的。 只是,容容的修为依旧停在炼气一层,不是她疏于修炼,相反,她每次修炼都非常刻苦,吸纳的每一股灵气都要在体内反复徇行三十六遍,才归入丹田。也因此,她丹田内的灵气浓密粘稠得仿佛像液体一般,虽然是小小的一团盘旋在丹田中间,但却仿佛凝聚着巨大的能量。 灵气的密度大了,体积变大的速度自然就慢。因此,虽然容容从重新修炼开始到现在,已经修炼了七个月,但修为依旧停留在炼气一层没有进境。 不过容容这次却一点儿也不着急,只想着踏踏实实地把灵气凝实好。至于境界的提升,就让它顺其自然。 最近夜里修炼的时候,容容经常看到正屋的灯亮着,有时是娘亲在做绣活,爹爹在写东西,有时是爹爹一个人坐在那里写字。他身体不好,总是边写边咳嗽,但还是坚持每日都写。 容容很好奇爹爹到底在写些什么,便跑过去问。云伯阳只是笑笑,并不告诉她,只说,以后便知道了。 娘亲有时候也会劝爹爹早些歇息,但他总是说要再多写一会儿。 娘亲便不再劝,也把容容送回屋,让她不要打搅爹爹写字。 ------ 过了年,学堂的假期也在日复一日的修炼和画符中悄悄地溜走了。天气一天一天转暖,容容又回了学堂念书。 春日里,雨水本来就少,今年尤其少得厉害,平三镇里的井水都下降了三尺。 容容跟着爹爹进了一趟山里。山里今年也有些旱,杂草都长得不如往年茂盛。云伯阳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收了不大的一块地,便干不动了,坐在地边休息。反倒是容容,一边用她新画的符纸松土,另一边指尖灵气闪过,把一株株药材都收进了空间。有了容容的帮忙,一日下来,父女俩也收了不少药材,又都装进空间,带回了平三镇。 于是,虽然容容家的院子里又跟往年一样,晒满了药材。镇长和里正两人来到容容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满地药材的景象。 生娑珞088 灵符降雨来 云伯阳和慧娘见到镇长很是惊讶,当他说明自己是来请容容时,两人就更惊讶了。 原来,今年开春的两个月,平三镇几乎没有下过一滴雨,周围大大小小的农田都因为缺水,影响了庄稼的生长。 平三镇的旱情也是整个碧山县的旱情,整个碧山县一带两个月也都未下一滴雨,田地都干得厉害。但让人奇怪的是,从润青山里流出来的那条碧源河,它的水量却没怎么减少,河水依然滚滚地朝下游奔流不息。 而上次容容帮小酒坊灭火的事情,周围的很多邻居都看到了,镇长和里正也有所耳闻。加之那日来办案的衙役回去做了上报,因此县里也知道了。 所以,当镇长把平三镇的旱情上报到县里时,县令和县丞便想起了容容。 其实,若是放在多年以前,凝神木还在的时候,县里经常有来来往往的修士。为了凝神木的生长,修士们也不会眼看着旱情继续,肯定会出手降雨缓解旱情。不过,现在凝神木被毁,修士们早跑了个干净,因此遇到这种天灾,县里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现在,知道平三镇上出了个容容,所以县令才让他们来找容容试试,看能不能帮他们像灭火那样,用碧源河的水下场雨,暂时缓解一下旱情。如果可以,将来再请她去县里帮忙。 于是,镇长便拉着里正来了容容家。 镇长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一身褐色长衫,留着好大一把胡子。里正也有四十多岁,一身短打扮,是主街上小饭馆的老板。 一家人明白了缘由,镇长问云伯阳,“云先生,你看,能不能让容容去给大家帮个忙呀?” 云伯阳看向慧娘,慧娘则看向容容道,“你的小雨术应该可以帮点忙。但是,这事儿需要你去,得你自己做决定。你想去帮忙吗?” 容容眨了眨眼,点头道,“嗯!可以啊!” 慧娘笑笑,又看向云伯阳。 云伯阳也笑笑,对镇长二人道,“容容同意了!咳咳咳……我们便陪她走一趟,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帮上忙,先姑且试一试!” “好!好!太好了!”镇长拍着手笑起来。 “咳咳咳……”云伯阳又道,“只是,不知你们打算如何做?” 镇长便和里正把他们的想法说了,几人又坐下来一起商量了一番,然后决定午后出发。 ------ 午后,容容抓了一把自己画的符揣进怀里。这才跟着大人们一起,直奔镇外的润青山而去。 出了镇子,便看到路旁的农田全是一片干枯的土黄色,显少见到绿色的小苗。道旁的树枝上顶着一些细嫩的叶芽,但也因为缺水而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容容看了看路边的景色,心道,看来旱情真的很严重呢!但是,以她上次灭火的经验,她引动的那点水灭点火还行,如果想解决这么大面积的旱情却很难。该如何才能一次降下更多的水呢?容容陷入了沉思。 镇长带着几人,没有进山,而是来到了润青山的脚下。这里沿着山边流淌着一条小河。河水丰沛,仿佛根本没有受到旱情的影响,依旧哗哗地往前流淌。水边,一些自然生长的野草和树木都长得很茂盛,绿绿的颜色让人们的心情也瞬间愉快了不少。 几人顾不上看水边的景色,镇长领着容容来到小河边,请她想办法,把这条河里的水散做雨水,降到周围的田里去。 容容听了镇长的要求,没有去看河水,反而抬起头,去看对面的润青山。 里正不明所以,出声询问,“让你下雨,你看山做什么?” 容容站在河边,背对着众人,眼神动了动,没理他,继续察看着面前的每一座山峰。 慧娘见他质疑自家闺女,在一旁道,“下雨自然要从高处入手,她在看地形。你别着急,等她看好,才能做后面的事情。” 镇长点点头,几人都不再多言,由着容容继续看。 河边的山坡都比较平缓,容容看了一会儿,觉得不满意,便沿着河边,朝小河的上游走去,几人也跟着她一起沿着河边走。 走了好一会儿,容容终于停下,伸手一指,道,“走,我们去那座山上看看!”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那是一座足有几十丈高的山峰,坡度很陡,临河的一面几乎是直上直下的悬崖。 里正看了,觉得那座山太陡了,心中有些害怕。刚想出声制止,却见镇长和云伯阳夫妇毫不犹豫地跟着容容朝对面走去。他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话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去。 镇长是个很和蔼的老头,虽然胡子一大把了,但身体还很健朗。他边走边告诉容容,他小时候经常爬这附近的山,这座山虽然从临河的一面看上去十分陡峭,但是它旁边连着的山坡则相对平坦,也可以好走很多。 云伯阳爬了几步就咳喘得厉害,只好坐下来休息。 剩下几人沿着镇长指的路往山上走,果然,没有费什么劲儿就爬到了山顶。 镇长到底年纪大了,在地上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来喘口气。里正看着下面缩小的像条带子一样的小河,腿有些发软,抱住身边一棵小树不敢再往前走。 慧娘跟着容容走到崖边。这座山峰比上次从郡府回来的路上爬过的那块大石可高多了,她看向容容,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她能不能从这么高的地方引动河水。 容容站在崖边,这里的视野极好,可以看到远处的农田、平三镇,还有学堂前的池塘。她看了看远处的农田,确定好方位,向着崖下伸出了双手。 从这么高的地方引动河水,对于容容来说确实有些费劲,不过,容容觉得站得越高,水应该也可以撒得更远,所以她很想试一试。慢慢地,一股一人多粗的水柱从崖底的小河里摇摇晃晃地升了起来。 镇长是第一次见容容施法,见到那么粗的一根水柱,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只见那巨大的水柱随着容容手上的动作越升越高,越过山顶,越过她的头顶,升上高空。看着水柱缓缓升起,容容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她让水柱升到一定高度之后,便停在半空,渐渐凝结成一个水球。下方,不断有更多的水补充进来,加入到上面的水球里。水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从一口水缸大小,变成了一幢房子大小,又变成了一座院子大小。 巨大的水球悬停在半空中。旁边一直观看的几个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发出什么声音,把那个巨大的水球给震破了。 水球越来越大,当变得有两三座院子大小时,容容渐渐觉得有些吃力,快要控制不住了。于是她尽量用一只手控制住空中的大水球,腾出另一只手来,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符纸。 容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控水的手猛地朝上一挥! “哗!”空中巨大的水球破裂成无数的小水球。 同时,容容用另一只手,把手中的符纸朝散开的水里一扔。 “蓬”的一声,符纸在水中炸开,让原本已经破碎的水球炸得更加细碎,变成了千千万万颗小水滴。而且,符纸炸开的力量给了那些四散的小水滴一个向外的巨大推力,让它们朝着更远的地方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容容的动作几乎是在眨眼间就完成了。旁边的几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哇!”和“啊!”的赞叹声。 大部分雨水都飘去了远处的农田,只有零星的几滴飘落到几人脸上。被雨水打到,镇长却仿佛一下被激活了,全然没有了刚才疲惫的样子,立刻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挥着手喊,“好!好啊!” 在他看来,容容布雨的过程跟他以前见过的其他修士布雨的样子不太一样,不过那些掐诀、行云什么的在他看来都无所谓,能下雨,能下很大范围的雨,就是好事。 容容看着水滴哗哗地落到远处的农田里,转眼间就没了。想了想,她又朝崖下伸出了双手,小河里再次升起一股很粗的水柱…… 这次,巨大的水球朝着另一个方向四散而去。“哗!哗!哗!”河水化为雨水,洒向那一侧远方干旱的土地。 容容又反复做了四、五次,直到带来的所有符纸都用光了,才停下。她回头问身后的几个人,“我的符纸用完了,怎么办?” 生娑珞089 两镇降甘霖 虽然控水并不消耗灵力,但也十分费劲。慧娘见容容累得满头大汗,拉着她,先找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坐下来,道,“你先休息一会儿!” 镇长见容容不再施法,立刻走过来,大笑道,“哎呀!容容你可太棒啦!这下可解决了咱们镇上的大问题啊!” 里正虽然还是抱着那棵树,但也满脸笑容地喊着,“太好了!这下地里的庄稼有救啦!嘿嘿!太好啦!” 容容见他们如此高兴,也跟着笑起来。 慧娘把容容刚才提的问题又跟镇长说了一遍。 镇长抬头看了看远处,然后道,“咱们先下山!去看看布雨的效果怎么样,再做决定。”慧娘点点头。 几人在山上又休息了一会儿,这才下了山。 回去时,已是日落时分。路上到处是一片雨后的景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清新的味道;土地吸收了水份,变成了深深的褐色;树梢上的新芽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一闪一闪地反射着落日的余辉。 看着一路的景象,几人的心情都很轻松,镇长还要去察看农田,容容便和爹娘先回了家。 ------ 这次布雨可以说很成功。 没过几日,平三镇的田地都冒出了一层鲜嫩的绿色。 镇长和里正再次来了容容家,还带来了很多东西和另一个老头。一来是感谢容容帮镇子解决了旱情,二来想请容容去一趟隔壁的朱山镇,再帮忙布一场雨。 容容并没立刻答应,而是先问了问朱山镇的地形。那个一起来的老头姓李,是朱山的镇长,有了他的介绍,容容知道了朱山镇也是碧源河流过的地方,镇子四面有三面都是高山,看来是可以布雨的。她这才点点头,答应明日去一趟朱山镇。 之所以是明日,是因为容容之前画好的符不多了,家里剩的朱砂和符纸也几乎都用光了。于是,她把镇长带来的朱砂和符纸都留了下来,打算趁晚上再画些符出来。 然后,容容让镇长他们把带来的其他东西又都带了回去,理由是她用不到。 而慧娘和云伯阳则完全听容容的,以容容要画符为由,笑呵呵地把镇长几人连同带来的东西一起送出了门。 次日一早,朱山镇的李镇长赶了一辆大车来接容容。云伯阳今日在学堂有课,所以只有慧娘陪着容容前往朱山镇。 朱山镇离平三镇不远,马车走了半日就到了。 与在平三镇布雨的过程差不多。他们先去河边寻找合适的山崖,爬上去后,李镇长再告诉容容应该往哪些地方布雨。容容弄明白之后,便开始施法了。 施法的过程也挺顺利。容容更是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多用了几张符纸,让雨水下得更充沛了些。 李镇长看到大片的农田都被雨水淋成了深褐色,脸上的表情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着实有些激动,然后就拉着容容去他家吃了一顿饭。眼看着天色渐晚,才把容容和她娘亲一起送回了家。 ------ 接连两次成功的布雨,让容容在镇里变得颇有名气。有时,跟着爹娘出门,大人们见了容容都是满脸笑容,直夸她爹娘会生,生了个小神仙出来福泽乡里。容容每每听到,都很开心,有些要飘起来的感觉。 过了两日,镇长又来了容容家。他道,县里知道了容容帮两个县布雨的事,想让容容也去县里的其他地方帮忙解决旱情。明日县里就会专门派人来接容容,让她家人做好准备,最好能有个人陪着容容去。而且,这次可能要挺长的时间。当然,也不会让容容白忙活,县里还筹了些银两当作酬劳给容容。 镇长交代完便走了,容容一家则赶紧开始准备起来。 首先,容容需要先画许多符出来。这个符的符文开始时只是容容自己瞎画着玩的,它碰到什么东西都会爆裂开来,所以在院子里炸出坑的是它,帮爹爹收药材松土的也是它。容容第一次布雨时,想看看能不能借着它的力量把水洒得更远,没想到成功了。于是,这个符文便成了现在容容画得最多的符。她还给这个符文起了个很合适的名字——布雨符。 这边,容容忙着画符,那边云伯阳和慧娘则商量起谁陪容容去县里的问题来。 云伯阳觉得本该他陪着容容去县里的,但是慧娘觉得,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不适合出远门,所以最后两人还是决定,让慧娘陪着容容去这一趟。 随后,慧娘又出门去找了五娘子,跟她告假。五娘子听说是县里的安排,眼珠一转,不但准了慧娘的假,而且还拿出两套十分好看的小孩衣服,让慧娘去县里时给容容穿上,若有人问起,也可以给花布坊做个宣传。慧娘应下,笑着接过衣服,回了家。 次日一早,县里便来了一辆马车接容容。慧娘给容容换上了五娘子给的新衣,其他要换洗的衣物也让容容放进空间里带着。母女二人轻装简行就出了家门。 来接她们的是容容的舅舅刘明谨。县令知道他是容容的亲舅舅,有他在,办起事来会更方便一些,于是,便派了他过来。接下来的几日,也都由他陪着容容去各个地方。 刘明谨见妹妹和外甥女出来,手上什么也没拿,奇怪地问,“妹妹,镇长没告诉你们要去县里好几日吗?怎么你们什么都没带?” 慧娘笑道,“哥哥不用担心。镇长说过了,我们的东西也都带好了。”说着,用手指了指容容腰间系着的小布袋。 刘明谨闻言看去,只见容容的腰间挂着一个布做的小袋子,立刻明白了,这一定是修士们用的那种可以放下很多东西的储物袋,当下道,“哦!哦!是仙家手段!哎呀!咱家容容真是,太厉害了!” 慧娘笑笑,拉着容容上了车。 赶车的人容容也认识,竟是蒙学堂的丛礼学长。 容容见是他,心里很好奇,便跟他打了个招呼。原来,学长之前跟着云伯阳学了几个月的驾车,想找个机会多练练手。于是,家里大人跟县里说了,正好遇到容容要去县里帮忙布雨,他就作为车夫过来帮忙了。 容容只跟丛礼学长匆匆打了个招呼,马车便出发了。 路上,慧娘跟刘明谨聊着家常,问道,“哥哥,你家里挺好的?” 刘明谨笑道,“还行,你霞儿嫂子又怀孕了。她这次肚子大得很,大家都说有可能是双胞胎。我专门给她请了个老妇,每日帮她洗衣做饭。还有,棠棠也十岁了,大部分时间在家帮忙照顾她娘和三岁的弟弟,偶尔也去学堂读读书。” 慧娘感叹道,“棠棠真是长大了,懂事了不少。对了,大哥,年前我在的那家花布坊,现在在教小姑娘绣花呢!容容,你拿出来一条你绣的小帕子,给舅舅看看。” 容容听话地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递给刘明谨。 刘明谨接过帕子,笑着夸道,“哎呀!容容小小年纪就能绣得这么好了!”他看了又看,又道,“要是我们家棠棠也去学,不知道能不能学会?” 慧娘也笑起来道,“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带棠棠来一趟花布坊,学一学试试。” “嗯,好,我记下了。”刘明谨道。 三人又聊了几句,刘明谨才跟容容讨论起布雨的事。容容把布雨的细节讲了一遍,又详细说了对地形的要求。刘明谨一一记下,只道会上报给县里,让人提前找好合适的地点,这样一来,他们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慧娘点点头,道,“一切都听大哥的安排。” 听了容容的讲述,刘明谨忽然想起,县城外有一处地方好像很符合容容的要求,于是问容容想不想先去看看,容容立刻点头答应。 她还记得去年去参加收徒大会时,曾来过县城,那时路边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全都绿油油的。如今一路走来,马车经过的很多地方都旱得厉害,甚至有些土地竟干得裂开了。容容看着都觉得难过,很想让这些田地尽快恢复生机勃勃的样子。因此,舅舅一说有合适的地方,她立刻点头同意了。 马车在官道上奔驰了大半日。晌午时分,还是刘明谨拿出带来的干粮,几人在车上凑合着吃了几口,根本没下车。就这样,马车在日暮十分才到了碧山县的县城。 让容容没有想到的是,碧山县的县令杨大人竟然亲自站在城门口等着他们。 这位杨大人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一身素净的秋蓝色长衫,整个人朴素得像个刚从学堂里出来的学子,要不是刘明谨立刻下车拜见,容容根本不会认为这样一个人会是整个碧山县的县令。 让容容更为惊讶的是,这位杨大人竟然主动对驾车的丛礼学长施礼问好,而丛礼学长也回了一礼。 生娑珞090 碧水润碧山 原来,杨大人本想等刘明谨接到容容之后,大家一起去商量一下布雨的事情。最近,全县各处报上来的旱情,真是烦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但是,听刘明谨说他们想先去城外看看布雨的地点,杨大人立刻眼睛一亮,表示自己也要一同前往。于是,他就跟着刘明谨上了马车,更是完全不拘小节地坐在赶车的丛礼学长旁边。 马车穿过碧山县城,越过碧源河上的大桥,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这里就是刘明谨说的地方了,众人都下了车。 容容抬头一看,这里临河高崖,还真挺适合布雨,于是便跟着舅舅往山上爬去。杨大人一见,也把长衫下摆一系,毫不犹豫地随他们上山。丛礼学长也想下车走一走,便也跟着他们往山上走去。 慧娘见自家哥哥和好几个人都跟着容容,倒也放心,就待在山下没上去。 攀上崖顶,容容觉得此处确实挺适合布雨,于是,毫不犹豫地朝崖下伸出了双手…… 一场略带凉意的雨水痛快淋漓地洒向县城和城外大片的农田,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清新的雨的气息。 下山时,刘明谨和杨县令都笑得合不拢嘴了。杨县令边走边竖起大拇指,夸容容小小年纪了不起,这下县里的旱情终于有希望解决了,他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回城的路上,杨大人又详细询问了容容布雨需要的条件,容容把对地势的要求、水的要求都讲了,杨大人则认真地一一记下。 进了县城,刘明谨想让容容母女俩去家里住。慧娘觉得霞儿嫂子怀着孩子,不想去给她添麻烦。于是,杨大人便安排她们和丛礼一起去了驿站落脚。 临别时,容容问明日去哪里布雨,杨大人笑道,他们会连夜定个方案出来,让容容只管好好休息,准备好明日布雨就成。 ------ 次日一早,母女俩正和丛礼一起坐在驿站的大厅里吃早饭。 刘明谨便跟着杨大人来了,随行而来的还有几个县衙的人。只不过,他们每人脸上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原来,昨夜杨大人连夜召集衙门内的文职人员,把碧山县剩余三十六个村镇的水文地理情况都统计了一遍,列出了十几个符合容容布雨环境的地点,让容容这几日先去这些地方布雨。剩下十几个村镇的地理情况,他们还需要再调查一下,然后再告知容容他们。 临出发前,杨大人又问容容还需要什么。 容容想了想,她出来时没想到要去那么多村镇,带的布雨符估计不够用,便要了些朱砂、符纸和酒。 杨大人满口答应,又多派了几个人跟着他们一行。 然后,容容这只布雨小队就出发了。 让容容没想到的是,这一去就是十几日。他们每日都要跑三四个镇子,除了布雨,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路上度过的。 偶尔停下来歇息时,容容就赶紧画一些符。别说,每日三四十张符的使用量,逼得她画符的速度和成功率大大提高,现在已经每画两张符就有一张可以成功了。 除了容容,小队里的其他人也各司其职。刘明谨负责接洽各村镇的人员,安排路线,慧娘负责容容的起居饮食,其他人负责赶路和爬山的安全。 说起来,丛礼的驾车技术还算不错,这么多天也一直没出什么差错。 碧源河穿过了碧山县的大部分村镇,他们一行也几乎跑遍了所有的村镇。 旅途虽然有些辛苦,但是每到一个村镇,都会受到镇子上人们的热烈欢迎。特别是后面几日的时候,有修士前来布雨的消息已经传开,那些镇上的人全都站在路边等着他们的到来,走的时候更是夹道欢送,甚至还有人在路边跪拜。 容容初时还有些受宠若惊,到后来便慢慢习惯了,心里还不禁有些小小得意。 就在他们快把所有村镇都跑一遍的时候,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终于结束了他们的行程。 刘明谨看着满天的乌云和打在屋檐上的雨滴,终于松了一口气,笑得像个孩子。包括容容在内,所有同行的人也都如释重负。 大家在原地休整了一天,次日一早便返回了县城。 回城的路上,容容望着被雨水滋润的大地,感慨道,“我觉得老天爷真是厉害!轻轻松松就可以降下这么一大片雨。而我,就算借助了符文的力量,也就只能给一个镇子布雨,相差实在太远了!” 刘明谨道,“容容太谦虚了!你如今做到的已经是我们普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啦!” 容容朝舅舅笑了笑。 慧娘道,“容容,你好好修炼,将来也一定可以布下如此大范围的雨的!” 容容听了娘亲的话,点了点头。 “对了,容容,妹妹,你们帮了县里这么大的忙,想要什么奖赏啊?我回去跟杨大人说。”刘明谨道。 “奖赏啊……”容容看了看娘亲,摇了摇头,道,“没想好……” 慧娘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沉默,没有接话。 刘明谨见她二人如此实在,笑道,“其实杨大人早就筹了一些银两,你们若是没别的要求,那就按以往的规矩,把那些银两赠予你们可好?” 容容看看娘亲。慧娘想了想,没有回答哥哥的问题,反而问了容容一个问题,“容容,你见过水渠吗?” 见容容摇头,她又看向刘明谨,然后道,“水渠是一种引水的设施,可以把河里的水引到田里,灌溉田地。咱们碧源河的水如此充沛,我觉得如果能挖一些水渠,以后再有旱情,就不怕了。” 刘明谨和容容闻言,均是眼前一亮。 “这是个好主意啊!只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刘明谨道。 慧娘又道,“容容,要不,咱们把这次县里给的奖励拿来,在平三镇周围挖建水渠!也可以当作一个试验,让大家看看效果。” “好!”容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慧娘把她抱进怀里,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又对刘明谨道,“那就拜托哥哥去跟县里转达我们的意思!” 刘明谨点头应下,直道这是造福平三镇的好事,他一定会把县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说服,办成此事的。 马车走了整整一日时间,才回到了县城。刘明谨带着随行的其他人都去了县衙交差。 容容和娘亲、丛礼在驿站又休息了一晚。 次日一早,他们三人才回了平三镇。 ------ 回到家里,容容眉飞色舞地跟爹爹说起在县里各个地方的见闻。 说起来,碧山县的山是真多,有的镇子建在半山腰,要爬很长时间才能上去;有的镇子虽然建在山脚下,但是镇子所有的农田几乎都在山上;还有的村子就建在悬崖边上。不过,她们所去的各个村镇都很热情,有些镇子的人敲锣打鼓的迎接她们,还有人给她们送来好吃的,后来,还有人用轿子把她抬到山顶上去布雨。 容容说得眉飞色舞,云伯阳也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竖起大拇指,夸容容很棒。得到爹爹的夸奖,容容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回来后歇了一日,容容又恢复了每日去蒙学堂上学的日子。还有,之前十几日来回奔波,根本顾不上修炼,一回到家,她也赶紧恢复了晚间的修炼。 就这样过了多日…… 一日午后,容容正在学堂上课,学堂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鼓乐之声。一位先生从外面跑了进来,叫容容赶紧出去。 容容还有些莫名其妙,先生笑眯眯道,“是好事!赶紧去!” 得了主讲先生的同意,容容这才站起来,走出屋外。 来到学堂的大门口,只见山长和丛礼学长正好也匆匆赶来,她爹云伯阳和外公刘修文也紧跟着走了过来。容容便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出了学堂的大门口。 学堂对面的大路上,一队人吹吹打打着缓缓走来,后面跟着一大堆看热闹的民众。 队伍走得近了,几人才看清,队伍最前的一人穿着官服,旁边还跟着一个老头,竟是县令杨大人和平三镇的镇长。 生娑珞091 虚名容礼渠 山长见是这二人,忙上前几步,拱手施礼,那两人也回了一礼。 杨大人当先一步表明今日来此的目的。是因为蒙学堂的两名学子在解除县里旱情一事上立了大功,特意过来嘉奖他二人的。 山长一听,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敞开学堂大门,让杨大人镇长一行和后面跟随的乡亲们都进了学堂。原本正在上课的学子们也出来了,大家都站在院子里。 杨大人在众人面前大大夸奖了容容和丛礼帮县里解除旱情的功绩,又说了他二人要用县里的奖赏为平三镇建水渠的事情。然后道,“县里为他二人的行为感动,打算支持他们兴建水渠,水渠建好之后就以他们的名字命名,叫‘容礼渠’”。 容容听说水渠要以她的名字命名,惊讶之余又有些欣喜,但一抬头,却见丛礼学长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于是,拉了拉他的袖口,小声问,“学长,你不高兴吗?怎么不笑?” 丛礼耸了下肩,道,“我原本觉得杨大人还不错,但看来也不过而而。” “是吗?我觉得杨大人挺好的呀!”容容不太明白丛礼的意思,只随口说出自己的感受。 “呵呵,小茸茸,你比他可爱多了!”丛礼伸手揉了揉小女娃头顶束着的小丸子。 最后,杨大人又赠了一块“造福乡里”的牌匾给容容,一块“明德惟馨”的牌匾给丛礼。这场表彰才算结束。 容容见爹爹和外公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看自己的眼神带着赞赏,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山长送杨大人和镇长回去之后,围观的乡亲和学子也都散了。 山长转身回来,见容容和丛礼还站在廊下,走过来问,“丛礼、容容,要不我让人把那两块牌匾分别送到你们家里去?” 丛礼无所谓地摇摇头,道,“还是留在学堂!可以给学弟学妹们立个榜样。” 容容其实挺想把牌匾拿回家挂着,可是云伯阳却道,“丛礼说的是,留在学堂里更好些!”外公也随声附和。 山长点点头,让人把牌匾抬到后面有夫子画像的那间屋里挂起来。 容容对爹爹和外公的行为有些不解,晚饭时,问云伯阳,“爹爹,为什么要把牌匾留在学堂里呢?” “嗯?不然呢?咳咳咳……”云伯阳反问,“容容想怎么处置那个牌匾?” “既然是给我的,我想把它拿回来挂在家里。” “哦?哈哈哈哈!咳咳咳……容容想把它挂在家里吗?”云伯阳笑问。 “嗯。难道不对吗?”容容疑惑地问。 “嗯……也不是不对。”云伯阳摇摇头,“只是我觉得,我们若是天天对着它,难免会盲目地骄傲自大……咳咳咳咳……倒不如留在学堂里……咳咳……告诫其他学子来的有价值。” “哦。”容容听爹爹这么说,心里却多少有些失落,小声道,“我以为爹爹会觉得我做得很好,以我为骄傲。” 云伯阳笑笑,拍了拍她的肩,道,“咳咳咳,你做得确实非常棒,爹爹当然以你为骄傲啊!” “那爹爹为何不把那个匾拿回来,让我留个纪念?” “因为……咳咳咳……因为我希望你将来能做得更好啊!”云伯阳笑笑。 容容听了爹爹的话,不由得愣了一愣。 云伯阳咳了几声,又道,“一个真正优秀的人,是不会在意那些虚名的。这一点,丛礼那孩子倒看得更透彻些。” 容容想了想,没太想明白爹爹的话,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娘亲,只见她温柔地笑道,“我觉得你爹说的很对,你如果想不明白,就再好好想想!” 云伯阳笑笑,忽然想起一事,问,“容容,你还记得几年前……咳咳咳……我给过你一根从山里捡来的……很粗的树枝吗?” “嗯。”容容点点头。 “你帮我把它找出来,咳咳咳,我想用它做点东西。”云伯阳道。 “嗯,爹爹,那根树枝……可能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容容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把自己跟小咕噜把树枝种在空间里的事情对爹爹讲了。 云伯阳咳了两声,问,“你说那截树枝活了?” “嗯。”容容点点头,“它现在已经变成一棵比我还高的树了。” 云伯阳笑起来,“哎呀!我的容容太厉害了!咳咳咳……我也不用太大的树枝,你先吃饭。吃完饭,帮我截一根差不多粗的就行了。” “嗯。”容容点了点头。 晚饭后,容容进了空间。 洁白的空间里,立着一棵翠绿的小树,正是容容之前种下的那根树枝长成的。经过半年多的生长,它已经有碗口粗细,个子也几乎要碰到空间的顶了,茂密的枝叶更是占据了空间一半以上的地方。 容容仰起头,叫了一声,“小咕噜!” “知道了!”洞顶的圆球回应了一句。 地上的小树忽然抖动起来,“咔嚓”一声,最下面的一根很粗的树枝掉落了下来。 “你跟你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给你!这是现在最粗的一根树枝。”小咕噜道。 “谢谢啦!”容容捡起树枝,刚要出空间。 “等等!”小咕噜忽然叫住了她,“容容,你能帮我问问你爹,这根树枝到底是什么灵植吗?” “嗯,好!没问题!”容容笑着答应了一声,就出了空间。 云伯阳接过树枝,抚摸着上面新鲜翠绿的叶子,感叹着,“好啊!好啊!竟然长得这么粗了!咳咳咳……哈哈哈哈!” 慧娘闻言也凑过来道,“比你给她的那根树枝还粗了许多呀!”她伸手摸了摸树枝,感受了一下,道,“嗯,灵气浓郁,估计得有两三千年的年份了。” “嗯!咳咳咳,容容,你这空间真是不错!”云伯阳赞道。 容容笑起来,指着那根树枝问,“爹爹,小咕噜让我问问,这到底是什么灵植?” “这个吗?它叫凝神木。”云伯阳边咳边道,“有助人静气凝神的作用。” “哦……”容容点点头。 云伯阳仔细端详了一阵手里的树枝,又道,“不过,你这根树枝似乎有些变化了。你看,咳咳咳,原本凝神木都是很普通的木色,但是现在这根上面出现了几道白色条纹。” “嗯?是吗?我看看!”容容拿过树枝看起来。 云伯阳笑道,“容容,你手腕上戴的那颗木珠也是凝神木做的,你正好可以对比看看。” 容容抬起手腕,露出那颗刻着“容”字的小木珠。这颗珠子被容容戴了多年,表面已经磨得极为光滑。 两厢一比较。果然,树枝上的纹理透出一丝一丝的白色条纹。 “容容。”云伯阳咳了几声,又道,“这凝神木的事,小咕噜知道无所谓,但你切不要跟别人提起。” “嗯。”容容点点头,知道这恐怕又是什么好东西,爹爹怕自己守不住,特意叮嘱自己。 云伯阳拍拍她的肩,道,“你空间里的那棵树可要保护好了!将来……咳咳咳……将来对你会大有用处。” “嗯,我知道了!”容容点点头,从正屋出来,回房修炼去了。 “竟然是凝神木……”空间里,小咕噜嘟囔了一句。 西厢房里,容容盘膝坐在床上,凝神自观。经过半年多的修炼,她丹田内的灵气团已经快要达到炼气一层的极限了,如果不加限制,很快就会进入炼气二层。看着丹田内那一团犹如实质一般的灵气,容容心中颇有些感触,好不容易啊!上次她修炼了半年时,已经进入炼气三层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吐出。 不过,这次,她可不想让自己突破的太快。丹田内,那团灵气被她徐徐导出,沿着经脉,又开始了徇行。 几遍下来,灵气团又缩小了一些,眼看着距离炼气二层又远了些。容容这才满意地停下来,重新开始引气入体。 生娑珞092 凝神刻发梳 修炼的日子在一遍一遍的引气徇行中流过。 爹爹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了。润德堂去了好几次,药也吃了不少,却总不见好转,反而咳得越来越厉害。后来,以至于饭也吃不下了,整个人消瘦得如同一根干枯的木头,身上也越来越没有力气。夏至刚至,当蒙学堂开始放假的时候,他辞去了御车先生的活儿,专心在家将养身体。 相比之下,慧娘则忙碌得多。花布坊最近做得越来越大,五娘子把生意开到了临镇,秀儿也成了独当一面的分店掌柜。慧娘手底下最近还多了好几个小绣娘,每日教那些小绣娘刺绣缝衣,忙得不得了。容容见她白天忙店里的事情,晚上回来还要照顾爹爹和自己,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而且,偶尔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她也总是在皱着眉头发呆。 相比爹娘的变化,容容倒是每日都健健康康的,除了修炼,就是跟着爹爹画符玩。云伯阳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依然经常给她随意画点什么,让她添上最后一笔。容容只当是做游戏,玩得很高兴。 画得多了,容容觉得爹爹随手画的那些曲曲弯弯的复杂线条很有意思,也想自己试着画。可是,一画才发现,那些复杂的笔画不加灵力时还好,一但加了灵力,运笔都变得无比艰涩,符纸也会因为用力过度,瞬间就破碎开来。试了几次,全都失败之后,容容才终于知道了随手乱画的笔画是无法成为符文的,于是便不再尝试,只专心练习爹爹教她的正经符文。 云伯阳虽然身体不好,但除了陪她练习画符,手里总是拿着从容容那里要来的木头,用小刀一点一点地在上面刻画。 这一日,容容正趴在桌子上画符,云伯阳斜靠在旁边的榻上刻木头。 忽然,容容见娘亲捧着一棵小草走进屋里。 “娘亲!”容容叫了一声。 “容容,快来看!”慧娘朝容容招了招手,神色难得的带着一丝欣喜。她从旁边拿过一只茶杯,往里倒了点水,把草插在杯子里。 “这是什么?”容容好奇地跑过来问。 “示灵草,你小时候我跟你提过的。”慧娘道。 “示灵草?” “不记得了?”慧娘笑问。 容容摇摇头,想了想,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道,“是不是那种,哪怕只有一点点灵气,也能生长的灵草?” 慧娘笑起来,“不错呀!你居然还记得!我还以为那时候你太小,这种事情会记不住呢!” “嘿嘿!”容容眯了眯眼睛,又睁大了眼睛去看茶杯里的那根草。 细细的茎上,伸出两个尖尖的好像枣核一样的小叶子,青翠碧绿,非常可爱。容容伸手摸了摸,叶片很薄,上面有细小的绒毛,微微有些剌手。她抬起头问,“娘亲,这棵示灵草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我今日在街上碰到了王大伯,他运了些柴来镇上卖,这草就夹在一堆木柴里,我便用一张大饼跟他换了来,让你认认。”慧娘道。 “娘亲,长示灵草的地方,灵气是不是特别浓郁?对于修炼特别有帮助呢?”容容若有所思地问。 “嗯。”慧娘点点头,“示灵草长得越茂密的地方,灵气就越浓郁。若是成片生长,那下面很可能会有一条灵脉。” “灵脉是什么?”容容又问。 “就是灵气聚集的地方。若在灵脉上修炼,修为的提升会快很多。”慧娘道,“灵脉所在的地方,有可能会聚集着大量的灵石,也可能会有一些天财地宝出现。” 慧娘见容容听得认真,便笑道,“你想什么我知道。咱们附近的山上,我跟你爹以前都转遍了,没有大片生长的示灵草,只有几个地方偶尔长着几棵。所以肯定是没有灵脉的。之前,咱们家聚灵阵里用的含有灵气的石头便是你爹根据这草的位置挖出来的。” “哦……”容容见娘亲道破了自己的心思,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示灵草虽然泡在水里,但是依然没有什么精神,叶子软软地垂落下来,看上去有点打蔫儿。 “娘亲,这株小草好像快死了。”容容道。 “嗯。没有灵气的滋润,它很快就会枯萎的。”慧娘道,说着,捏起那棵草,指尖灵气轻吐,草茎吸收了灵气,叶片稍稍挺立了些。 “娘亲,我想把它种在我的空间里。它应该就不会枯萎了。”容容突发奇想。 “可以啊!”慧娘把手里的示灵草递给容容,“我拿回来就是让你认认的,这草随你处置。” “不要啊!容容!”小咕噜的声音忽然在容容脑海里响起,可是容容已经接过小草,闭眼进了空间。 “容容,这草不能种这里。”容容一进来就听见小咕噜的抗议。 “啊?为啥?”容容不解的问。 “它会长得到处都是,白白耗费空间里的灵气,凝神木就长不好了!”小咕噜语气很急,好像生怕容容不听她的话。 “哦……”容容抬头看了看长得青翠欲滴的凝神木,转身又出了空间。 “怎么又拿出来了?”慧娘见她手里依然握着示灵草,不解地问。 “小咕噜不让我种,说会影响凝神木的生长。” “哦,那就听小咕噜的!空间的事情它比我们懂得多。”慧娘忽然笑起来,神色温柔道,“容容啊!你终于能听进别人的劝告,修正自己的行为了。我真的是很开心!” 容容被娘亲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一愣,随即笑道,“哈哈,娘亲,我可不想像从前一样,因为任性,而让自己变得一团糟。” 慧娘轻轻把她揽入怀中,道,“嗯,我的小容容长大了,开始懂事了。” 容容跟娘亲腻了一会儿,又抬起头问,“娘亲,咱们这附近的山上还会有其他的灵草生长吗?” 慧娘摇摇头,“山里各种药材有很多,但是除了示灵草,我没有见过其他灵草。” “哦……”容容有些失望。 慧娘笑笑,道,“容容,你将来若有机会进入宗门,就可以了解到各种灵草的知识,还可以有机会见到或者得到不同用途的灵草。” 说得容容一时很向往,随即又有些遗憾。她叹了口气,道,“可惜上次宗门的收徒大会被我给搞砸了,要不现在我就可以见到那些灵草了。” 慧娘见她神色黯然,怜惜地把她再次揽进怀里,轻轻安抚,“好孩子,别着急。你现在好好修炼,以后总会有机缘进入宗门的……” ------ 转眼又三个月过去。 九月时,容容丹田内的那团小小灵气经过反复引气徇行,已经粘稠得如同液体一般,再也无法压缩凝实。 于是,某一日,当她把新引入体内的灵气在体内徇行了三十六遍,再把那一缕灵气引入丹田之后。丹田内的灵气团轻轻一颤,仿佛一层气泡被撑破了似的,灵气忽然扩散开来,进入了炼气二层。 容容嘴角微扬,这一天她等了很久了。虽然用的时间比上一次多了许多倍,但是丹田之中灵气的凝实程度却让容容很满意。她复又内观,除了丹田内的灵气团,身体各处的经脉也因为最近一年的反复引气徇行,而得到了充分的滋养,变得柔软又富有弹性,甚至比受伤之前还更粗壮了些。 容容很满意自己的状态,于是第二天一早,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境界提升的消息告诉了爹娘。 慧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道要给容容做点好吃的,转身去了厨房。 云伯阳听说容容重回炼气二层,也是极为高兴,从床边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容容,道,“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容容,你一定可以修炼回来的!咳咳咳咳……来,这是爹爹给你的奖励!咳咳……拿着!” 容容笑着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躺着几支半月形的发梳。她拿起其中一支仔细端详起来。 发梳是木制的,上面有着一丝一丝的白色条纹,正是她之前给爹爹的凝神木做的。发梳只有容容的手掌宽,并不大,上面也没有多余的纹饰,但是梳齿疏密均匀,而且打磨得十分圆滑,一根毛刺都没有,想来梳起头发来,也会很舒服! 发梳一共有三把,容容把每只都拿起来把玩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不解的问,“爹爹,你给我这么多发梳做什么用啊?” 生娑珞093 秋风哀落日 云伯阳笑笑,并不急着说明,而是让容容坐到自己前面,亲手把容容头顶的两个小丸子拆散。然后,用木梳,一下一下,把头发梳理整齐。 青丝如云,绕着发梳,挽了两圈,束成一个和小安一样的男孩子发髻,然后再固定在头顶。 发梳被浓密的头发缠绕着,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发髻里还藏着一把木梳。 云伯阳做完这些,扶着床边喘了一会儿气,才又对容容道,“容容,凝神木有静气凝神的作用……咳咳咳,我希望你能一直戴着这木梳,它可以助你在修炼时专心凝神,不受外界的干扰,咳咳咳……但愿你能早日……咳咳咳咳……” 容容见爹爹咳得厉害,忙转过头来,轻轻帮他拍着后背,一边道,“爹爹,我知道了。” 云伯阳喘息了一会儿,又叮嘱道,“容容,你记着,平日不要把发梳拿下来,特别是修炼的时候,一定要戴着……咳咳咳……睡觉时也可以把它插在头发里……咳咳……有它在,以后遇到任何棘手的事情,它都会助你冷静思考……咳咳咳咳……也会让你的修炼之路更加平顺。” “嗯,知道了。”容容听爹爹咳得都有些喘不上气了,还要仔细叮嘱自己,忙答应下,想让他少说些话。 云伯阳笑笑,重新拿起剩下的两柄梳子,用布包好,再递给容容。容容伸手轻轻一点,小布包就进了她的空间。 容容本以为爹爹会躺下休息,可是却见他又站起身,走到架子前,从上面拿下来一个方形的小包袱,再转身回来。他做这些动作时很慢,好像一个八九十岁的老人。 云伯阳把包袱递给容容,道,“你把这个先收进空间里,咳咳咳咳……不要看。” 容容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包袱便消失在原地。 云伯阳看着容容,眼神却没有聚在她身上。容容听见他道,“小咕噜,咳咳咳咳,你可以看见我?” “是的。”小咕噜的声音忽然响起,这次不是在容容的脑海里,而是真真切切的在屋子里响起。 容容之所以知道它的声音不是只有自己听见,是因为她看到爹爹点了点头,然后坐回床上。 容容有些惊讶,小咕噜怎么会突然发声了呢? 云伯阳从枕头下面拿出一张叠着的纸,“咳咳咳……这上面的字你认得吗?” “嗯,但是要打开才能看清楚。”小咕噜道。 “好!咳咳咳咳……容容你转过身去。” 容容很想看,但是爹爹冲她摆了摆手。她只好背过身去。 身后传来一阵纸张打开时的沙沙声。 “那个包袱交给你保管,咳咳……暂时不要让容容打开……咳咳咳……什么时候可以打开,你看一下这个就知道了。”云伯阳断断续续地道。 过了一会儿,容容听见小咕噜道,“我知道了,您放心!” 又听见爹爹说了一句,“咳咳咳……如若她境界不够,便不可以给她。” “嗯,我记下了。”小咕噜的声音再次响起。 云伯阳点点头,“容容这孩子命苦,幸好有你在……咳咳咳……” 又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云伯阳让容容转回了身。他把手里的纸放在油灯上,片刻之间就化成了灰。他又从枕下拿出另一张纸,递给容容,道,“这是给你的。” 容容接过那张纸,上面整整齐齐地写着一个又一个的药名,黄精、银杏……还有一些她不认识的名字,是一张药方。 容容不解地问,“爹爹,你给我一张药方做什么?” 云伯阳指着那张纸,道,“此药方可以助你强健经脉。东厢房里有一口木箱,里面装着一些我找来的药材,不过还差两味灵草,”他指着纸上几个点着红点的字道,“你以后有机会,可以去找一找。咳咳咳咳……这张药方里的灵草都不是特别稀有的东西,你越是能早日找齐,越早服用,对你的经脉会越好。咳咳……咳咳咳……记得了?”云伯阳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才说完。 “嗯。”容容拿着药方点点头,把药方收进空间里。 云伯阳见她把药方收好,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容容,咳咳咳……你要好好吃饭,好好修炼啊!” “嗯。”容容笑起来,心想,爹爹今日有些奇怪,我怎么会不好好吃饭,不好好修炼呢? 容容很想问问爹爹今日是怎么回事,却见他已靠在床边,合上眼,开始闭目养神了。 容容实在好奇,正想提问,却见娘亲刚好端着早饭进来。 “吃饭!”慧娘叫了容容一声,又分了一份早饭出来,端到云伯阳面前。 容容早就饿了,见有吃的,立刻把刚才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坐到桌前,开始吃起来。 今日的粥炖得格外软烂,鸡蛋也很香。 吃着吃着,容容听见爹爹说,他要回一趟小山村。 娘亲背对着容容坐在榻边,容容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听见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可以不去吗?” 云伯阳摇摇头,道,“还是去!我还有件事要做……咳咳……不想让容容看到。”说完,伸手轻轻拍着慧娘的后背。 “我想陪着你……”慧娘轻声道。 “唉,你怎么这么傻……咳咳咳……还有容容呢!” ------ 吃完早饭,容容被娘亲送到了外祖家。 外祖家院子里的石榴树结了很多通红的果子。外公给容容摘了两个最大的红石榴,掰开来,让容容吃。 石榴很甜,可是容容吃了几口就没了兴趣。心里反复在想着一个问题,爹爹和娘亲倒底干什么去了? 她抬起头,看着外面的天色。 今日的天气有些阴沉,秋风把院子里的石榴树叶卷落了两片,树叶落到地上,随风打着滚。 容容觉得有些心绪不宁,她跑回西厢,趴在桌子上想画几张符。秋风顺着门缝刮进来,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知为何,也许是受到了风声的干扰,容容今日画符画得极为不顺,每张符都是画到一半就碎了。最后,好不容易画成了一张火球符,叠的时候却又不小心撕破了。 外婆走进来,叫容容去正屋吃午饭。 容容叹了口气,站起来,把散了一地的纸屑收拾干净,然后跟着外婆出了屋。 午饭时,容容依然有些心不在焉,夹菜时,还不小心打碎了一只茶杯。 茶杯落地,“啪”的一声,碎成了好几片。 虽然外婆和外公都没有说她,但是不知为何,容容就是难过得想哭。 吃过饭,容容顶着一双红红的兔子眼,跟外公外婆说了一声要去修炼,便回了西厢房。 在榻上盘膝坐好,渐渐平稳住呼吸,容容察觉到头顶处盘旋着一缕清清的灵气,是藏在发髻里的梳子散发出来的?她想着,缓缓运转慧灵诀,清清的灵气从头顶缓缓进入体内。随着灵气的流过,她渐渐不再焦躁,整个人终于安静下来,进入了入定状态。 这次修炼,容容觉得感知格外清晰,周围的灵气似乎很容易就可以被引入体内,经脉的状态也格外好,十分顺滑,甚至连引气徇行也做得十分流畅。 也许是受到了梳子的影响,容容这次修炼坚持的时间很长,直到次日的黄昏时分才睁开双眼。 刘修文夫妻俩之前得了容容的告知,虽然她一个人在屋里待了一日多的时间,但他们都没有进屋打搅她。 容容从屋里走出来,发现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想来她修炼的这段时间,外面下过一场秋雨。 一阵秋风吹过,寒意格外明显,院里落了一地的树叶。 容容不禁有些担心起爹爹和娘亲来,他们走时穿的衣服可不太多。 刘氏见容容从屋里出来,忙拉她进屋吃晚饭。一日一夜没有吃喝,容容着实有些饿了,连着吃了两碗饭才饱了。 掌灯时分,慧娘回来了。 她衣衫尽湿,被一匹马驮着,几乎是滚下的马背,勉强拍了两下院门,便昏了过去。 生娑珞094 灵符碎巨石 这可吓坏了前去开门的刘氏,她赶忙喊来刘修文。两个人一起,好不容易才把慧娘抬进了西厢。 容容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奈何她人小,只能跟在后边。 刘氏拍拍慧娘的脸,想把她唤醒,可是她却没有反应。 刘修文立刻转身出门,去润德堂找了胡大夫过来。 胡大夫号了脉,道,“她只是劳累、饥饿过度,再加上情绪激动,才导致的昏厥。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他又开了个食疗的方子,让等慧娘醒来,再煮给她吃。刘氏拿着方子,立刻去了厨房煮粥。 胡大夫走后,容容就在娘亲身边陪着。粥煮好了,又放凉了,娘亲却一夜都没有醒。 次日,慧娘终于转醒,只是神情郁郁,有些呆滞。 容容见娘亲醒来,高兴地跑出去,到厨房拿了热好的粥,又端到西厢的榻前。 刘氏夫妻得知女儿醒来,也进屋来看。 慧娘盯着碗里的粥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伸手抹了抹眼角,端起碗来,一口一口,把粥吃了个干净。 容容看她吃完,乖巧地把餐具端出去,再走回来,轻轻伏在她腿上,喊了一声,“娘亲……” 一只柔软的手抚上她的头顶。 良久,慧娘沙哑的声音传来,“容容,你爹他……走了……” 容容愣了一下。 慧娘把她抱进怀里,幽幽道,“从今以后,便只剩我们两个了……” 容容忽然明白过来娘亲的意思,眼眶瞬间就红了…… “娘亲……”容容轻唤。 刘氏在一旁惊讶道,“慧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跟伯阳这两日到底是做什么去了?他怎么……” 慧娘看着容容,又抬头看了看爹娘,原本就红肿的眼眶更红了。 原来,云伯阳预感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想回小山村完成自己最后的心愿。慧娘去找五娘子借了匹运货的马,让马驮着已经没有力气行走的他,自己则跟在马旁边,一起进了山。 回到他们在小山村的家,云伯阳做完想做的事情,身体已到了极限,不久就撒手人寰了。慧娘在家中守着他,独自过了一晚。 她彻夜未眠,也流了整整一夜的眼泪。第二日一早,在王大伯和王大娘的帮助下,几人运着棺材进了大山。离他们以前种柴胡的那块地不远,有一座极高的山崖,山崖下是云伯阳早就看好的埋骨之地。 他们把他葬在了那里。 之后,正赶上一场秋雨。慧娘惦着家里的容容,本就疲累的身体,加上神思恍忽,忘了吃东西,也忘了穿蓑衣,就这样淋了一路的雨,又冷又饿地赶了回来,后面的事情他们就都知道了。 刘氏夫妇听了她的讲述,好一阵唏嘘感叹。 刘修文询问慧娘,云伯阳最后去做了什么。 慧娘摇了摇头,缓缓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看了一眼容容,继续道,“容容,若我以后死了,你记得也要把我葬在那座山崖下,埋在你爹身边。” “呸呸呸!”刘氏啐道,“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慧娘抿了抿唇,垂下眼眸,看着地面发呆。 刘修文见慧娘神色黯然,叹了口气道,“要不你们娘俩搬回家里住?你一个人带着容容太辛苦了。” 慧娘摇了摇头,“我还能撑得住。等哪天撑不下去了,再搬回来!” 歇息了一日,次日一早,慧娘便带着容容回了她们的小院。 ------ 日子仿佛还跟以前一样,容容每日去蒙学堂上学,慧娘则去花布坊做活。 但日子仿佛又跟以前不一样了。每日清晨,换成了娘亲送她去蒙学堂。散学后,容容也不再直接回家,而是和小安一起去花布坊,等娘亲做完活,母女俩再一起回家。回到家,小院里空空荡荡,消失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有整个家的温暖与欢乐。 娘亲每日里穿着极为素净,容容也是,发髻更是保持着爹爹之前给她梳的男孩子样式,没有变过。容容想用这种方式挽留点什么,再记住点什么。 关于爹爹临走前交给小咕噜保管的东西,容容不想问,也不愿问。想起来那日的点滴,她都觉得心在撕扯着疼,能不想,都似乎是一种解脱,可以尽量让自己少一点难过。 这段日子很难熬,容容知道娘亲其实是大病了一场的。但她只对付着吃了两副药,便依旧坚持着去花布坊做活了。只是却落下了一个咳嗽的毛病,跟之前某人一样。 ------ 时间并没有让容容伤心太久。 秋收过后,平三镇的水渠终于开挖了。杨大人很重视这次工程,前几个月一直派人勘查地形,画地图。 水渠开挖那日,镇上的很多人都跑去看热闹。容容被外公拉去时,看到杨大人、舅舅刘明谨、镇长、学堂的山长和丛礼学长他们都在。 一阵喧闹的鞭炮声过后,水渠正式开挖。 容容跟着大伙儿一起,也看到了水渠的图纸。计划中的水渠,从润青山脚下的小河引出来,穿过镇外的大部分农田,绕镇一周,再汇入下游的河水里。对于位置比较偏远的农田,又从主水渠里延伸出好几条支渠,以保证灌溉。 原本容容以为,经过前几个月的勘查,挖渠会很顺利。可是,还没挖两天,他们就遇到了问题,不得不停下来。 镇长趁午饭时,派人来蒙学堂找容容。容容正在吃午饭,才扒了两口,就被人拉到了挖渠的地里。 原来,他们挖着挖着,被一块巨石挡住了去路。这块石头因为深埋地下,前期勘查的时候并没有看出来它特别大,十几个人都撬不动。巨石旁边那块田地的主人又很执拗,说什么也不让他们占用农田,让水渠绕过去。所以挖渠的人们便被难住了,无法继续。镇长只好派人去找容容,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仙家手段,能把这块巨石移走。 容容来到近前,这块石头在地上只露出了手掌大小的一块,但是下到沟底,就会发现它足有两丈高。她在心里叹道,这块石头还真是深藏不露,把水渠堵得严严实实的。而且,从石头被挖出来的部分看起来,恐怕他们根本还没有挖到石头的底部,地下似乎还有。 容容看着眼前的巨石,心里则开始盘算起来,该用哪种符呢?火球符倒是可以融化石头,但就算熔化之后,它还是一个整体,无法搬走,还有可能堵塞已经挖好的水渠。平安符就不必了,那东西容容真觉得没用,她画的第一张平安符给了爹爹,可是爹爹还是……唉! 想来想去,容容觉得还是得用布雨符。石头虽然不比水容易炸裂开来,但是不妨一试。 起初,容容想到了用数量取胜的方法,从袋子里抓出一把布雨符,朝巨石扔去。 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之后,巨石只被炸掉了几个小石块下来。而且因为容容站得太近,还差点崩到她,把容容自己都吓了一跳。 躲开了石块的袭击,容容蹲在渠底,开始重新思考如何才能炸裂那块巨石的办法。巨石坚硬,她的布雨符力量太小,所以炸不动坚硬的石头。而布雨符的力量小,是因为上面承载的灵力太少。可是,符纸能承载的灵力就那么多,她又不会更厉害的符文…… 旁边的人们见容容一个小孩,扔了几张符纸,没有什么作用后就不再说话了,大家都以为她也没什么办法了,便纷纷走开,蹲到一边休息去了,只剩镇长还一直站在她旁边。 容容盯着眼前的巨石,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了之前磨好的朱砂、砚台、笔,还有酒,将朱砂粉倒入砚台中,和着酒调匀。 容容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石头,在心中估计了一下,这才一手执笔,蘸了蘸砚台中的朱砂,缓缓将灵力凝于笔端,抬起胳膊,在面前的石头上画了起来。 是的,容容就是想利用巨石坚硬的特点,以巨石本身为符纸,在上面书写巨大的符文,然后再激发符文,把巨石炸裂。 她竭尽所能,在石头上画了一个自己能画的最大的布雨符。 石头坚硬,这个符文几乎用去了她所有的灵力,却依然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因为上面的大量灵力,而有要碎裂的迹象。 最后一笔抬起,灵力开始沿着符文流转。容容则累得站在一边,喘了会儿气。 符画好,接着便是如何引动的问题。容容站在符文边,一边休息,一边想,符文画在石头上无法移动,那就需要找个什么东西来引动它…… 容容扭头问身旁的镇长,“镇长爷爷,咱们这群人里,谁扔石头扔得最远最准呀?” 镇长一直站在容容旁边,看着她调朱砂,看着她画符,一直不敢出声打扰,此时听她问,想了想道,“我记得张不歪小时候喜欢扔石头。”说着,便转身去叫人。 过了不一会儿,镇长带着一个人下到沟底。容容一看,这人他也认识,正是她们家那片的里正,之前还跟她们一起去布过雨。 容容随手从旁边捡了一块石头,让张里正朝远处的一棵树扔一下试试。 “啪”的一声,石头击中了树干,张里正果然扔得又远又准。 容容满意地点点头,又对旁边的镇长道,“镇长爷爷,让大家都站到十丈以外!您也站到十丈之外,我要引动这个符文了!” 镇长答应了一声,便转身招呼旁边休息的人们站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容容趁他招呼人的功夫,对张里正讲了如何引动符文的方法。张里正之前见过容容布雨的神奇,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当下点点头。 两人从沟底爬上来,找了一棵离巨石稍远一点的大树,在树后站定。容容又喊了一声,让镇长和其他人都躲好,这才让张里正开始。 只见张里正从旁边捡起一块趁手的石头,瞄准了沟底的符文,猛地一扔,然后拉着容容躲到了树后。 “轰!”的一声,脚下的地面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沟底顷刻间扬起一股烟尘,石块四溅。 生娑珞095 生生绘劲竹 一阵“轰隆隆……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容容从大树后探出头来。但是,烟尘弥漫,呛得她一时睁不开眼睛。 过了一会儿,一阵叫好声忽然从远处传来。原来是站在远处的人们先看到了渠底的情况,立刻欢呼起来。 烟尘渐渐散去,容容也看到了下面的情况。只见原来的巨石变成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碎石,渠底也被炸出了一个大坑。 “哈哈!成功啦!”张里正高兴地大喊起来,用力地拍了一下容容的肩膀。 容容被拍得差点摔倒,但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张里正,你扔得真准啊!” 张里正笑道,“哈哈哈!扔石头可是一门学问,你想学吗?想学我教你!” “好啊!” 剩下的事情就不用容容担心了。众人把碎石铺在挖好的渠底和水渠侧面,既可以把水渠清理出来,又不用太费力气,还可以起到加固的作用,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容容在渠边找了块空地坐下,从空间里把刚才吃了一半的饭拿出来,饭还是热的。她一边继续吃饭,一边看人们干活。 ------ 吃完饭,容容心情很好,一蹦一跳的跑回了学堂,还赶上了今日的最后一堂课,也是容容最喜欢的,付老先生的绘画课。 今日要学的是画竹子。 付老先生先拿出几张自己以前的画,给孩子们传着看了看。然后,又带着大家来到院子里,去看学堂里种的几丛竹子。 秋风萧瑟,万木具枯,只有那几丛竹子还保持着碧绿的颜色。 付老先生给他们讲竹子的形态,竹枝的走势和竹叶的分布。一点一点,他讲得很仔细,容容也听得认真。 看完了真的竹子,又跟着付老先生回到屋内。再看之前挂在那里的几张画,便觉得画上的竹子虽然只有寥寥几笔,却很传神,好像真的一样。 付老先生摊开纸笔,再开始给孩子们讲解,如何运笔可以画出竹叶的形状,如何行笔可以画得更像竹枝。 十几个孩子围在他旁边,容容也站在孩子们中间,认真地看着老先生给他们做示范。 付老先生边讲边画,画完了一棵竹子,才让孩子们回座位,自己画画试试。 容容也回到座位上,从小布袋里掏出画箱,拿出画画的工具。看到画箱,她腾地想起,这个画箱是几年前爹爹亲手给她做的,当时她还给爹爹画了张画像,但是画的不好,被家里几个人嘲笑画得像只猴子。 如今,白羽飞回宗门,爹爹也不在了,家里就只剩下她和娘亲两个人…… 容容看着画箱,一时有些伤感。 “咳咳!”坐在前面的付老先生忽然清了清嗓子,大声道,“都坐好!别分心!开始画!” 容容抬起眼,眼眶里刚刚溢满的泪水又收了回去。她把画具一一摆好,然后把画箱收进空间,执笔、舔墨,开始在纸上画起来。 容容用心回忆着刚才看到的竹子和老先生展示的画,想着如何落笔,如何行笔。脑子里被画画这件事占满,就没有空再去想其他事了。 过了一会儿,一张小竹子画好。容容同其他孩子一样,把画拿给坐在前面的付老先生看。 老先生面前已经放了好几张画。 容容的画放上来,老先生抬眼看了看,并未说话。 容容没得到先生的点头,也不好自己回座位,于是就站在他身旁,低头看自己的画,也看别人的画。 看来看去,相较之下,容容觉得,自己画得还算不错,墨色清晰,叶子的形状也比较准确,画得挺像竹子的。 付老先生发现她没走,站在自己身旁看画,忽然问,“你觉得自己画得怎么样?” 容容想了片刻,道,“还行,我觉得我比他们画得像。” “呵呵,还挺自信!”付老先生笑道。 容容不解地看看老先生,只听他又道,“画作的神韵比形象更加重要。” 他指着容容的画道,“从你画的东西,可以看出来你心中的不确定和犹豫。还有,这画上的竹子就像被霜打了一样,没什么精神。” “但是,你看这个,”他指向面前的另一张画,“这几片叶子干脆利索,让这枝竹子显得很有生机,甚至有股要穿透纸面冲出来的旺盛的生命力。可见他画的时候内心坚定无比,很有力量感。你再看这根竹竿,”他又指向旁边的另一幅画,“这个竹竿挺直,十分有精神,可见画的时候心无旁骛。我都能感受到他运笔时的速度。” 容容的目光在几张画之间徘徊穿梭,心中略有所感,却嘴硬道,“我觉得他们不过是一通乱涂罢了!” “哈哈哈!”付老先生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率性而为,才是画画的真谛啊……” 他话风一转,又道,“你倒是可以学学他们,放开手脚,尽力一画。”说着,看了一眼容容。 容容没再反驳,反而点了点头,回了座位。 重新铺好纸,重新舔墨,容容擎着笔,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她目光沉静。挽起袖摆,笔锋落下,顿、挫、拖、拽,用笔比刚才坚定流畅了许多。 容容专注地画着,没有看到前面的老先生也在看着她,微微点头。 ------ 散了学,容容收拾好东西,跟老先生道别之后,就跑出了学堂。 “容容!”小安站在学堂外的大槐树上冲她招手。 “小安哥哥!”容容也挥了挥手,朝大槐树跑过去。 小安见她跑过来,三下两下爬下树,又对树下几个正在扎马步的孩子,道,“今日就这样!咱们明日再继续!” 那几个孩子如蒙大赦一般,哎呦哎呦地叫着,纷纷躺倒休息。 容容跑了过来,“走吗?” “走!”小安挎上书包,便向家走去。 “嘿!容容!”地上一个躺倒的孩子跟容容打着招呼。 “大山哥!”容容应了一声,往前跑了两步,追上了小安。 “小安哥哥,你今日把他们练得够呛啊!”容容边走边道。 “刘大山今日跟我说,一个低蒙班的想让他去帮忙教训另一个刚来的孩子。自从他上次欺负人被我看见,教训了他一顿之后,他就不敢胡来了。所以他今日来问我的意见。”小安道。 “哦?那你怎么回答他的?”容容好奇地问。 “嘿嘿!我说,你们要是不去,我就教你和你的小兄弟一套厉害的练体术!然后,刘大山果然就跑回去拒绝了那个小孩。哈哈!我看他们每日累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还怎么欺负人!嘿嘿!厉害!这还是云先生教我的!”小安说得神采飞扬,但说到云先生,却忽然住了嘴,神色不安地看了一眼容容。说了声,“对不起……” 容容抿了抿唇,道,“没什么!爹爹若是知道你用他教你的方法,让他们几个安分了,不再欺负别的孩子,他也会觉得开心的。” “嗯!嘿嘿!”小安笑着挠了挠头。“你今日跟付先生画了些什么?……” 两人边走边聊,一会儿就到了花布坊。 “娘!娘!我饿啦!”小安一迈进花布坊的大门,就开始喊起来。 “后院桌上有吃的,自己去拿!”五娘子正在招呼客人,头也没回地嘱咐了一句,眼角睨见容容也跟着进来,又道,“容容也是!” “谢谢五姨,我知道了!”容容跟着小安溜进后院。 小安直奔待客室,抓起桌上的糕点就着茶水,吃起来。 容容却没进待客室,拐了个弯儿,进了绣房。 绣房里满满当当摆着四副绣架,四个女子分别坐在绣架前,正在绣花。 “娘亲!”容容对一个坐在窗前的女子喊。 慧娘抬起脸来,声音轻柔道,“容容回来了?” “嗯!”容容从旁边一把抱住慧娘,亲昵道,“娘亲,我想你了!” 慧娘把手中的针插好,才转过身来,把容容揽进怀里,摩搓着她的小手,问,“手怎么这么凉?咳咳,冷吗?” 生娑珞096 题名韧竹图 容容摇摇头,“不冷。” “今日在学堂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吗?”慧娘抱着女儿问。 容容把晌午时分去镇外,帮镇长清除大石头的事情讲了。 慧娘听说她把符文画在石头上,成功炸碎了巨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把符文画在石头上?哎呀!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呀?咳咳,这个想法太棒了!” 容容听娘亲夸赞自己,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眼睛都笑没了,正要讲,忽然看见小安拿着一个纸包进来,把纸包往她手里一放,道,“这是你爱吃的豆沙酥,我看见了,就赶紧给你拿过来,要不等会儿就没了。” 容容打开纸包,里面果然是几块圆圆的雪白糕点。 “谢谢小安哥哥!”容容见到是自己爱吃的,立刻两眼放光。 慧娘见她要吃,怕她把绣品弄脏,赶紧把她放下地。让她跟着小安去待客室,边吃边做功课。 深秋时节,天黑得越来越早。等天色完全黑下来时,容容和娘亲手牵着手回了家。 点亮灯烛,拿出针线,慧娘坐在灯下,继续缝着衣服。 容容则拿出纸笔,铺到桌子上,然后坐在娘亲旁边,开始画今日学的竹子。 慧娘边缝边看容容画画,见容容用力地画出一片又一片竹叶,忽道,“容容,你画的这几片竹叶真是很有生气呀!” “是吗?这是今日付先生交我们画的!”容容边画边道。 “你们这位付先生,在绘画上的造诣一定很高。”慧娘道。 “嗯,听说他是个名仕,小安哥哥说,他的画在外面一张要卖很多银子。却不知为什么,来了我们学堂教画画。”容容继续一笔一笔画着竹叶。 “哦,那你可要好好跟他学。能遇到这么好的先生很是难得。”慧娘想了想,又道,“容容,你知道吗,画也可以是很厉害的法宝呢!” “是吗?!”容容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娘亲,“是不是把厉害的符文画在画里,打架的时候展开画,就可以引动符文,释放厉害的法术了?” “具体的我也不懂。”慧娘轻轻摇头,“但是,我听说,上界有个极厉害的神器,便是一卷画轴,咳咳,它可以自成一方小世界,听说,还能将千军万马吸入其内,再消于无形。” “哇!!!是嘛!好厉害呀!”容容惊叹道,嘴张得都可以塞下一个包子了。 “咳咳,我们容容好好画,将来说不定也能画出那样的神器。”慧娘笑起来。 “嘿嘿!”容容笑笑,心想娘亲真会做梦啊,“我现在只是觉得,画画时需要聚精会神,就不会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慧娘听她这么说,停下了手中的针线,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容容,一切都会过去的……咳咳……你要把注意力放在眼前和将来的事情上……” “嗯。”容容低下头,继续画手里的画。 一幅竹子画好,她把画举起来,问,“娘亲,怎么样?” “嗯!真不错!”慧娘看着画道,“竹节坚韧,竹叶坚挺,一看就是一丛健康又生机盎然的竹子!咳咳……” “嘿嘿!”容容笑着。 “嗯……这张画可以名为韧竹图。虽遇风雨,却坚韧不摧。”慧娘笑道。 “这个好!”容容笑起来,“可是……‘韧’字我不会写,娘亲帮我写在边上好不好?” “咳咳……好……”慧娘接过笔,把韧竹两个字题在画的一角。 容容几乎没见过娘亲写字,但见这两个字端正娟秀,于是叹道,“娘亲,你的字很好看啊!” 慧娘一愣,随即笑道,“是吗?我小的时候,你外公没少让我练字。”她眼中带着些许回忆,道,“你外公的字也很好,以后有什么写字方面的问题,你都可以问他。” “嗯,好!”容容笑着点点头。 ------ 次日,散学后,容容跑到付老先生所在的教室,把昨日在家画的韧竹图给他看。 付老先生拿着画端详了半晌,然后连声道,“画得好!画得好啊!嗯……韧竹图!这个名字也起得好!坚韧不拔,风雨难摧。好啊!” 容容得了先生的夸奖,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付老先生拿着画,忽然问,“容容,我很喜爱这张画,你把它赠与我可好?” 容容一愣,摇了摇头,道,“先生,不是我小气。但是,这张画上的字是我娘亲给我题的。她难得给我提个字,我实在有些舍不得。” 付老先生又看了看画,笑着摇摇头,道,“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啊……”说着,把画又递给了容容道,“那你先好好收着!” 容容接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先生,要不,我再画一幅送给您?” 付老先生摇了摇头,“哈哈!不用!将来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把它送给我的!” 容容反手把画收进空间里,慢慢走回座位上。心里嘀咕道,我娘难得给我提个字,我怎么可能舍得把画给人呢?真不明白付老先生哪儿来的那股自信。 “好啦!”付老先生见孩子们来的差不多了,便道,“今日我们来画石头。先给你们看几幅画……” 画画是一件很费脑子的事情,容容每日沉浸在画树,画草,画石头当中,便没有时间再去想那些令人伤心的事情。 还有,挖渠的人们也时不时会跑过来,找她解决拦路石头之类的问题。容容跑去炸石头,不仅画符的水平提高了不少,还跟着张里正学了一手扔石头的技巧。 ------ 这日晚间,慧娘又在灯下缝衣服,容容依旧坐在她旁边画画。 慧娘忽道,“容容,今日你外婆来绣房找我,”她又轻咳了两声,才继续道,“她说,你舅舅前几日托人回来报信,你霞儿舅妈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家里实在忙不过来,想让她过去帮忙。” 容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静静地听着。 慧娘继续道,“你外婆挺想去的,但是,你外公还要去学堂教课,咳咳,她担心你外公一个人在家吃不上饭。所以,她今日过来跟我商量,问咱们能不能回去住一阵子,咳咳……顺便照顾你外公。” 容容眨了眨眼睛,慧娘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是不愿意去的,毕竟热孝期间……咳咳……但是,又担心你外公。” “嗯……”容容点点头,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慧娘看着她,放下手中的针线,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咳咳,明日!你收拾收拾,把东西都带好。咳咳,其他的东西,我明日再搬过去。” 容容想了想,“娘亲,我的境界提升了,空间又大了不少,你要拿的东西可以都放在我这里,我帮你带到外公家去。”她见娘亲总是咳嗽,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不希望她太劳累了。 慧娘继续摸着她的头发,轻柔道,“好!唉……”随即又笑道,“容容长大了,知道帮我做事情了!” 容容笑得眯了眼,母女俩开始一起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要拿的,无非就是几件要换洗的衣物。银钱之类的平时就放在她空间里,没有必要收拾。其他锅碗瓢盆之类的,外婆家都有,也不需要带。 还有一样东西,容容想带上。她怕那件东西留在这里,弄丢了就不好了!跟慧娘说了一声,她从屋里拿了一盏油灯,就跑了出去。 打开东厢房的门,一股药材的香味迎面而来。这里平时是作为杂物棚用的,里面放着平时不用的工具和一捆一捆还没来得及卖出去的药材。 点亮屋里的灯,容容看到了爹爹之前说的那个木箱。它就放在屋子的一角,一眼就可以看到,完全不用找。因为箱子实在是太大了,几乎跟自己差不多高。 容容踮起脚尖,把木箱的盖子掀开,探进头去,勉强看了看里面的东西。箱子里全是一捆捆、一包包的药材,码放得整整齐齐。这些药材足有十几种,有的容容认识,有的不太认识。不过,每一捆、每一包上都写着药材的名字,完全不用担心不认识。 合上盖子,容容伸手一点,箱子便进了她的空间。随后,容容也闭上眼,进了空间。 “容容,这个箱子你打算放在哪儿?”小咕噜问。 生娑珞097 长渠润平三 容容看着这屋子一般大小的空间,想了想,道,“放在那两个架子旁边!” 话音刚落,木箱就飘了起来,缓缓落到架子旁边。 容容也走到架子前,从上面拿起那张写着药材名称的药方。然后又走到箱子前,打开盖子,把药方放了进去。 “小咕噜,这箱药材对我很重要,你帮我保管好!”容容叮嘱道。 “嗯,好的,我知道了!”小咕噜答应下来。 收拾好了东西,回到屋内,娘亲依旧坐在床头做针线,容容则盘膝开始修炼。 次日,容容和娘亲就搬去了外公家。外婆也去了县城,家里就剩下她们和外公三个人。 容容见娘亲每日早晨早早起来,做好早饭,再招呼她和外公吃早饭,然后去花布坊做活。下午,她和外公散学回来时,晚饭也总是已经备好了。大家一起吃过饭,娘亲才又回去花布坊。只是这一去,总是要到很晚才回来。 容容知道娘亲辛苦,也眼见着她一日比一日消瘦。 ------ 秋去冬来,转眼,这一年又过去了。 终于等到年节,学堂放了假,当容容觉得自己可以帮娘亲做些家务时,慧娘却病倒了。 她的病跟上一次差不多,发烧,说胡话。 刘修文忙去请来了大夫。胡大夫看过之后,道是劳累过度,神魂不交,让慧娘好好卧床休息,又给开了方子,让每日煎服。 为了照顾娘亲,容容不仅学会了煎药,更是每日端茶送水,还要帮忙做饭洗衣,忙得脚不沾地。又正赶上寒冬腊月,池水刺骨,好在她还有灵力傍身,不至于着凉生病。不过,像写字画画这些事情,却是没有时间做了。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慧娘的病终于好转,虽仍是咳嗽不断,但也不必像之前一样一日三顿的服药了。容容更是开心得不得了。 过年的那几日,外婆回来了。她说是因为想家,放心不下刘修文才回来的。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人:棠棠表姐。 外婆说刘明谨想让棠棠去花布坊学绣花,所以,她就顺路把棠棠带回来了。 次日一早,慧娘便带着棠棠去了花布坊,让五娘子安排她和其他小姑娘一起,在绣房学绣花。 把这边安排妥当,年后,慧娘带着容容搬回了自己家。只是,她的身体每况愈下,稍微累一些就会喘气咳嗽不止。正月初五本该是各店铺开门的日子,她却不得不辞了坐店绣娘的活儿,在家将养。好在还有些积蓄,娘俩可以勉强度日。 只是,容容发现,娘亲虽然身体不好,却总靠在床头绣花、缝衣服,晚上也不停,总是做到很晚才躺下休息。 与娘亲的坚持相反,去了绣房的棠棠则完全无法适应花布坊的生活。她嫌绣花针扎手,嫌绣房的凳子太硬,去了几日之后,就哭着再也不去了,刘修文和刘氏都拿她没办法,只好把她又送回了县城。这还是后来刘氏来家里看慧娘时提起,容容才知道的。 正月十四这日,小安跑来报信说,正月十五是花布坊分红的日子,让慧娘一家前去。容容见娘亲虚弱,原本想回绝了,但是慧娘却坚持着非要去。 于是,次日,容容搀扶着娘亲,去了花布坊。 花布坊的后院里坐了十几口人,都是本店、分店的伙计和绣娘。这一年,花布坊的生意做的极好,每个人都拿到了奖励,容容家更是得到了小百两银子的分红。五娘子又宣布,新的一年打算将生意开到县城里去,众人都很期待,干劲儿十足。 与大家的兴奋不同,容容心里想的却是有分红的银子,就算娘亲生病在家,她们的日子也还过得下去。 过了年,蒙学堂开学,水渠也继续开挖,容容要去学堂上学,又要时不时帮水渠通路,还要照顾娘亲的饮食,生活比之前忙碌了许多。 ------ 今年的春季,平三镇跟去年一样,依旧是滴雨未落。 按理说,平三镇的旱情应该是整个碧山县最厉害的。但是,因为开挖了容礼渠,这里却成了县里唯一一个没有受到旱情影响的镇子。 说起来也奇怪,如此的大旱之年,润青山里的溪水依然涓涓不断,在山脚下汇成碧源河,汩汩地向外流淌着。 容礼渠其实还没有完全完工,只是把主渠建好了,各路支渠还差一些。即便是这样,也已经让绝大多数土地都得到了灌溉。镇长爷爷每日都乐呵呵的,特别是见了容容,总是笑眯眯的夸她有见识,又有本事。 这边平三镇的镇长因为水渠的灌溉而心情大好,那边碧山县的县令却因为旱情而急得焦头烂额。 原来,有了去年容容帮忙布雨的经验,县里的人们觉得,找几个修士来布雨就可以解决旱情了。而且,去年容容一个人要布全县的雨,确实有些来不及,于是县里便想找些修士来一起布雨。 可是,这个想法虽好,实现起来却很困难。一是能来布雨的修士不好找,二是能布雨的修士要的报酬又太高,超过了县衙能负担的金额。 于是,找来找去,好不容易才请到了两个散修。可是这两人能布雨的范围实在是太小了,一个人也就能把一亩地浇湿,两个人一起也就能浇两三亩地,相对于县里成千上万亩的农田,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况且这两人还极为不好伺候,每日里要酒要肉,每布一块地都要钱。这让县衙的人都哀叹不已。 不得已,县令杨大人还是派容容的舅舅刘明谨来找容容了。 刘明谨来蒙学堂时,容容正在跟付老先生学画画。 今日,付老先生本打算教他们画山石和山峰,他依旧是先拿出几张画,让孩子们看。 容容才看了一会儿,舅舅刘明谨就出现在门口,招手把她叫了出去。 听舅舅讲明了来的目的,容容犹豫了一下。不是她不想去布雨,而是慧娘最近的身体状况实在让人担心。容容觉得,娘亲如果没有她的照顾,吃饭都会成问题。 她把心中的担忧跟舅舅讲了。 刘明谨听说了自家妹妹的情况,不禁紧皱了眉头。他沉吟了半晌,道,“容容,要不你带我去看看你娘?她生病我也很担心。” 容容点了点头,转身回去收拾东西。 跟付老先生告了假,付老先生点头应允,又叮嘱道,“容容,这山与石的画法都是取法自然,你去县里各处时,可以多留心,多看看。” “嗯。”容容点点头,跟着舅舅出了学堂。 学堂外,一辆小马车等在那里,他们原本是打算直接接容容去县城的。这次的车夫并不是丛礼学长,只是个普通车夫。 刘明谨拉着容容上了车,两人先赶到了容容家。 进了门,刘明谨见慧娘靠在床头,整个人又瘦又没精神,不由得一阵感慨,“妹妹,这才不到一年不见,你怎么消瘦成了这个样子?” 慧娘笑笑,只是那笑容实在说不上好看,“大哥,咳咳咳……” “唉,你快躺着不要动!”刘明谨连忙让她躺下。 慧娘咳嗽不止,容容给她和舅舅各倒了一杯水,慧娘接过来喝了几口,才平复了呼吸,放下茶杯问,“大哥,你今日怎么来了?” 刘明谨叹了口气,把杨大人命他来请容容去县里布雨的事情说了,然后道,“我听容容说你病了,所以就先过来看看你。你这病请大夫看了没有啊?” 慧娘点点头,“看过了,胡大夫说没什么事,养养就好了。”她看看容容,又看看刘明谨,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娘亲,你……,我不想去。我想在家照顾你!”容容担心地道。 “傻孩子,娘亲没事!”慧娘抬起手,摸了摸容容的头发,“县里的旱情怕是刻不容缓,你晚去一日,便有无数的秧苗都要枯萎在地里,咳咳咳,这次我若是没病,就跟你一起去了,但是……咳咳咳……唉,你赶紧跟你舅舅去!” “可是你……娘亲,我担心你啊!如果我走了,你连饭都吃不上,那可怎么办?”容容有些着急,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傻孩子!娘亲还死不了,咳咳咳……别担心!”慧娘笑道。 容容还要坚持,慧娘却摆了摆手。 一时间,两人有些僵持不下。 生娑珞098细雨飘碧山 最后,还是刘明谨道,“要不这样!容容,你今日先跟我回去,我明日找个婆子过来照顾你娘。你看如何?” 什么婆子?容容一愣。 慧娘却立刻点头道,“我看挺好!就这样!咳咳咳……容容,县里的旱情更重要,咳咳咳……你放心跟着舅舅去!我不会有事的。” 容容还想说什么,刘明谨过来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娘说的对,布雨要紧,还是赶紧跟我走!” 容容心中犹豫,只道,“娘亲,你还没吃饭呢!我先去给你买点吃的再走。” “我去买,我去买!你们在这儿等着。”刘明谨说着,转身出了门。 “容容……咳咳咳……” 容容听娘亲叫她,忙坐到她身边。 “容容,这是你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万事都要小心……”慧娘叮嘱道。 “嗯……我知道,娘亲……”容容点点头。 “咳咳咳……还有几件事,你要特别注意……”容容见娘亲要叮嘱自己,眼睛瞪得溜圆,认真地听着。 “容容,世人险恶,你切不要轻易相信人。咳咳……小咕噜是你最大的秘密,绝对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还有你境界跌落重修的事情,也不要跟任何人说。” “嗯!”容容懂事地点点头。 “你修炼的慧灵诀也不可以告诉别人……咳咳咳……若有人问,你便说你修炼的是凝翠门的汇灵诀。明白吗?” “嗯!我知道的。” 慧娘继续道,“还有……常人引气入体不易。一般,若没有人指点,是很难入门的。咳咳咳……日后,若有人问你,你便说是住在山上时,遇到过一位修士,咳咳咳……指点过你一二。” “哦……修士吗?为什么,我不能说是爹娘教我的呢?”容容问。 “咳咳咳……傻孩子,哪怕只是个虚名的师父,也可以让别人不敢轻易欺负你呀!”慧娘边咳边道。 “哦……我知道了。” “若有人要刨根问底,你可以说那人叫朴慧真人……咳咳咳……”慧娘连名字都替容容想好了。 “朴慧真人……嗯,我记住了!”容容点点头,忽想起什么,又问,“是指点过娘亲的那个人的名字吗?” 慧娘知她是想起了自己以前曾经说过的话,当下“嗯”了一声。 “我记住了,娘亲。”容容趴在慧娘的腿边,小声道,“娘亲……我能不能不去呀……我不想离开你……” 慧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咳咳,你若不去,县里有成千上万人都要受灾了……” 刘明谨很快就买了一堆吃的回来,包子、馒头、大饼,足够慧娘吃好几天的。 安顿好了娘亲,容容才被舅舅刘明谨拉着出了门。 ------ 马车并没有像去年一样,直接到县城。 因为已经有了去年布雨的经验,经过路上的几个村镇时,他们便下车,顺便给那几个村镇都布了雨。但是,也因此耽搁了一些时间,直到第二日早晨,才匆匆赶到县城。 杨大人听说他们在来的路上已经给几个村镇布了雨,当下夸赞不已。但见容容并没有高兴,反而一脸愁容,细问原因,才知她的娘亲卧病在床,容容心中担忧。杨大人立刻遣人去平三镇照顾容容的娘,容容这才展开紧皱的眉头。 今年去布雨的路线与去年略有不同,为了更节省时间,杨大人把路线做了调整。他又对容容讲了那两个修士的事情,神色间,对那二人颇为不满。不过,他还是安抚容容,让她不用担心,他会想办法把那二人送走的。只是,那二人难伺候得很,也不知道此时让他们走,他们愿不愿意。 容容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听舅舅说了那二人的事情,于是道,“大人,我想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我布完雨之后,哪里有缺漏的地方,也可以让他们去补一下。” “嗯!这个主意好!”杨大人拍手笑道。 见容容此次出行没有女眷陪伴,杨大人又问容容,要不要给她配个婆子丫鬟之类的。容容觉得自己都可以照顾娘亲了,自己的饮食起居哪还用别人照顾呢?于是,摇摇头拒绝了。 跟杨大人要了些朱砂和符纸,容容便和舅舅以及杨大人派给她的其他人手一起出发了。 ------ 不知是因为境界的提升,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今年布雨时,容容感觉自己控水的距离和数量明显比去年增加了。如此一来,她布雨的范围也变大了不少。范围大了,自然就不用频繁地爬山,他们的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从一个镇子到远处的另一个镇子的路上了。 容容心里记着付老先生的叮嘱,只要在路上,就趴在马车的小窗边,观察远处的山峦。 碧山县真不愧名字里带了个“山”字,县里大部分地方都有山,有的镇子甚至就建在半山腰上。 容容边走边留心看那些山峦的起伏和形状, 又在心里跟之前从付老先生那里看到的画作比较。 但她也知,光看和想是远远不够的。她还记得,小时在街上陪父母卖山货时,自己想要记住很多东西,但是回家后却发现能记住的东西很少,必需要依靠纸笔才能让看到的东西牢牢地印在脑海里。 可是,在路上行走,马车摇晃得太厉害,没法画画。没办法,容容只能用大家停车休息吃饭的时间,抓紧记录下路上看到的山的模样。 于是刘明谨经常看到容容在吃饭时,一手拿筷子,一手拿笔,或画符,或画画。引得他不由得感叹,若自己当年读书时能有容容这般用功,肯定可以中个状元榜眼什么的。 这日,一行人刚布完雨,正在路边小树林外修整吃饭。忽然,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两匹马载着两个人跑了过来。 这几日,在路上遇到的各种赶路的人不少,大家起初都没留意。直到那两匹马停在他们面前,扬起的灰尘飘进了饭里,众人这才抬头仔细观看。 还没等他们问话,马上的人倒先开了口,“你们是县里派来布雨的?” 随行的小衙役刚要接口,刘明谨忽然站了起来,拱手笑道,“哎呀!原来是两位仙长啊!哈哈哈,怎么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了?” 容容刚画好了几张符,见舅舅起身与那二人打招呼,便也抬头朝他们看去。 只见这二人有三四十岁年纪,头戴道巾,一人身着土黄色道袍,一人着灰色道袍。他们骑着两匹马,颇有些趾高气昂的样子。两人都是修士,境界也都在容容之上,一个是炼气五层,一个炼气四层。 “刘主簿,”黄色道袍的修士有些阴阳怪气道,“果然是你们。” “哈哈,不知二位仙长到来,有何事啊?”刘明谨笑着问。 “哼哼,”黄袍修士拿眼角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视线在容容身上转了两圈,才对刘明谨道,“帮你们布雨的那个大师呢?把他给我叫出来!” 容容听他语气不善,又出言要找布雨的人,心中有些疑惑,伸手把面前刚画好的几张符叠了起来。 众人听说他要找布雨的大师,不由得目光都看向容容,黄袍修士见众人不说话,只看向刚才那个小孩,有些惊奇地指着容容道,“这……布雨的……该不会,是这个只有炼气二层的小子?” 容容此时挽着男孩子的发髻,穿的也是一身粗布衣裳,又只有炼气二层的修为。因此黄袍修士刚才看时,还以为她是服侍那个布雨大师的小仆从,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容容把叠好的符纸攥在手中,站起来,学着大人的语气,道,“是我!不知二位道友有何指教?” “哈哈哈哈!”那两个修士在马上一阵狂笑,黄袍修士又道,“我还当杨县令请了什么厉害的人物来布雨。没想到,竟是个黄口小儿!”说着,跳下马来。 容容听他出言不善,把手背到身后,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黄袍修士笑道,“才刚刚炼气二层,就敢出来打着布雨的旗号骗吃骗喝,还敢抢我们兄弟俩的活计,让我们俩给你擦屁股!你小子想得倒是美!”说着便伸手来抓容容。 容容人小,一低头便躲过了他的爪子。 刘明谨见势不妙,忙上来打圆场道,“仙长!仙长!不要动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滚开!”黄袍修士一摆手,刘明谨就被挥到了一边。“我今日就是要教训教训这个小子!敢抢老子的生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生娑珞099 破解重重劫 容容见他又冲上来要抓自己,心中反而冷静,飞快地盘算了一下,觉得这家伙可不比学堂里的那几个打人的孩子,自己会的那点儿拳法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还是先不要硬拼了。 想到这里,容容立刻转身向背后的树林里跑去,边跑,嘴里还边喊着,“你别过来啊!” 黄袍修士见她跑了,以为这小孩子是被自己吓坏了,当下不仅不停步,反而冷笑一声追了过去,“哼哼,看我抓到你不打断你的腿!哼哼!还要打断你的手,让你抢老子的营生!” “啊!啊!”容容边喊边跑进小树林,那人也紧追不舍,跟着进了小树林。 容容左拐右拐,连爹爹教她的疾走之术都用上了,但仍摆脱不了黄袍修士的追赶。两人渐渐跑进了树林深处,外面的众人都看不见他俩的身影了。 容容人小,步子也小,跑着跑着就听见后面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她心中冷静,忽然腾地站定,干脆不跑了,转过头来瞪着一双大眼睛,用害怕的眼神看着越来越近的黄袍修士,嘴里依旧喊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黄袍修士见眼前的小孩跑不动了,只神色慌张地看着自己,觉得这孩子定是被自己吓傻了,当下也不跑了,狞笑着一步步向他走近。 突然,那孩子背在身后的手朝他一扬,几个什么东西“呼~”地飞过来。那几样东西飞得很快,黄袍修士来不及防备,“啪啪啪!”被打中了。 东西刚打在身上并不疼,正当黄袍修士还以为那是石子之类的东西,心中得意对他毫无伤害时。 “嘭!”“嘭嘭!”那几样东西突然轰地炸开。 黄袍修士胸前、腹部和腿上立时被炸得布片、血肉横飞,鲜血四溅。 “啊!”他大喊了一声,便直直向后倒下。 容容扔出的,正是刚刚叠好,捏在手里的几张布雨符。这符虽说炸石头不太行,但人肉哪有石头坚硬?扔出符纸的同时,容容怕符纸的威力伤害到自己,也立刻转身向后跑去,但没跑几步,就听见背后的炸裂声和喊声传来。她不敢大意,忙躲到一棵大树后,观察动静。 只见那黄袍修士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半天也没动静。容容怕他再爬起来扑向自己,干脆从空间里又掏出一张火球符扔了出去。 “噗!”符纸瞬间化成了灰,那人也随之化成了一堆灰烬。 容容惊讶地看着地上的一大堆灰,她没想到这火球符竟然如此厉害,人瞬间就没了。 “张道友!你没事?”容容正在惊讶,小树林外,忽然传来灰袍修士的喊声。他听见黄袍修士的叫声,有些不太放心,于是呼喊了一声。 容容听见喊声,心中着实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沉默。 “容容!”小咕噜的声音忽然在她脑海中响起,“那个修士身上的储物袋掉下来了,快把它收起来!” 容容仔细一看,果然,那堆灰里露出来一个被烧得破破烂烂的袋子。这袋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火球符都没有把它烧成灰,只烧坏了几块地方。 容容抬头看了一眼小树林外,灰袍修士还在外面,没有进来。她立刻三步两步跑了过去,手指一点,袋子连同袋子里的东西都一起进了她的空间。形势紧急,容容来不及细看袋子里面的东西,只抬头聚精会神地盯着树林外的动静。 灰袍修士在小树林外叫了几声,也没听见同伴的回答。小树林里静悄悄的,再没传出什么大的声响。 周围衙役面带怒色地看着他,却无人敢说话。只因,大家都知道,这马上的人是个非常厉害的修士,他的手段众人在县衙时都见过,不仅会布雨,还会喷火,一言不合还伤过他们的兄弟。因此众人虽然心中忌惮,却是敢怒不敢言。 这时,刘明谨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的额头刚才不巧撞到了一块石头,此时血流了下来,糊了一脸。 “张道友!张道友!”灰袍修士又叫了几声,树林里仍然没有回应。 灰袍修士心中隐约有些不安,正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要跟进去看看。 忽然,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块小石头,“噗”地一声打在他身上。 “嗯?”灰袍修士心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一股灼热突然袭来。 “呼……” 灰袍修士也在转瞬间化成了灰。他原本坐着的马被热气一烧,突然吃痛,猛地蹦了起来,把身上的烫灰抖落了一地,这才没被波及。但是,马也因此受了惊,撒开蹄子,沿着山路跑了。 几个衙役眼看着马上的灰袍修士被石子打中,然后突然化成了灰烬,马也哒哒哒跑了,一时惊得大眼瞪小眼。 “舅舅!”容容从小树林的另一侧跑了出来,看着被血糊住半张脸的刘明谨,关心地问,“您怎么样了?” 刘明谨摆摆手,只惊讶道,“刚才是你扔的石头?把那人给……”他见容容从石头飞出的方向走出来,故才有此一问。 “嗯,是我!”容容点了下头,“还有刚才追我的那个修士,也被我干掉了。” 刘明谨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瞪大了眼睛,盯着容容。 容容被他看的心中有些发毛,于是问,“舅舅,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对?您……您是不是要抓我回县衙?” “什么?”刘明谨这才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他拍了拍容容的肩膀,忽然笑起来,“哈哈哈!那怎么可能?” 他随后又道,“容容,你们修士之间的事情我们凡人可管不了。是?兄弟们?”说着,抬起头,看向周围的衙役。 “嗯!”“是啊!”“是呀,刘主簿!”大家都附和着。 刘明谨笑起来,目光和蔼地看着容容道,“你放心,这是官府的规矩,修士之间的事我们凡人是不能插手的。” 容容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放下些心来。 刘明谨想了想又问,“那个黄袍修士的尸体还在吗?” 容容摇摇头,“也跟那人一样,变成灰了。” “哈哈哈!做得好!”刘明谨大笑道,“咱家容容真厉害!” 他想了想,又冲周围的衙役们道,“兄弟们!今日,那二人在我们这里出了事,。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咱们都要担责任。就怕到时候,咱们几个都小命儿难保啊!” 说着,他抬起头,环顾周围的众人,“兄弟们!今日咱们见过什么修士吗?” “没有!” “哪有什么修士?” “没见过任何修士!” 刘明谨如今已是县里的主簿,也是这个小队的头,众人都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大家着想,也怕自己惹上麻烦,于是纷纷附和。 刘明谨再看向容容,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些,“嘿嘿!容容放心,咱们都知道其中的厉害!” “嗯!”容容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刘明谨的脸道,“舅舅!你脸上的血真的不用擦一下吗?” “啊?哎呦!疼死我了!”刘明谨这才想起头上的伤,抱着脑袋叫起来。 众人又是一通忙活,有人给他拿来清水,擦拭,包扎,又换了衣服。 这一通折腾下来,耽误了不少时间。 大家收拾好,正要上路,一个年轻的衙役忽然跑过来,手里拿着个布袋,说是刚在路上捡到的,怕是那个灰袍修士留下的。 刘明谨冲容容努了努嘴,道,“这些修士的东西,还是你收着!” 容容点点头,把小布袋接了过去。 这个袋子也是储物袋,但并不像黄袍修士的那个储物袋被烧得破破烂烂的,还比较完整。 容容不想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就把它也收进了空间里。 ------ 马车继续赶路。 容容坐在车里,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心中不禁有些庆幸。幸亏自己前阵子跟张里正学了怎么把石头扔得又远又准,也幸亏刚才自己灵机一动,想到把火球符捆在石头上,又绕到小树林的另一边,趁那人不备,把符纸扔到他身上。要不,还不知道自己被他抓住,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刘明谨头上包着布,见容容抿着小嘴不说话,一脸表情凝重的样子,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担心,于是道,“容容,你不用担心,你不知道,那俩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布雨的本事没多大,还又要钱,又要好吃好喝的,还要让人伺候,一个不满意就伤人!我一个兄弟就被他们烧了手!现在还在家养着呢!容容,你放心,我们都站在你这边,舅舅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容容“嗯”了一声,露出了一丝笑容,道,“舅舅,你真好!” “嘿嘿!”刘明谨笑笑,又安慰道,“据我所知,那两人都是没有宗门的散修,应该没有人会来追查此事的……” 生娑珞100 不过求平安 马车一路前行,又赶往两个镇子布了雨,才在天刚刚擦黑时,找了个地方落脚。 吃过晚饭,众人累了一天,都各自休息,容容也回了房间。 白日对付那两个人用掉了好几张符,她不得不坐在桌子前再画一些。对于她来说,现在画布雨符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十张里有七八张都是成功的。而且,由于她布雨的范围变大,每日所需的符纸也不需要像以前那么多了。 画了三十张布雨符,见砚中还有剩下的朱砂,容容又画了两张火球符,这才停了手。 叠好符纸,容容把符纸放进了空间里。想到空间,她又想起来那两个储物袋,于是闭眼进了空间。 “小咕噜,我之前放进来的那两个储物袋在哪儿?”容容对着顶上的圆球问。 “在这里呢!”随着小咕噜的声音,两个储物袋飘到容容面前,“给你,你要打开的话,去外面,空间里打不开储物袋。” “啊?为什么在空间里不能打开呀?”容容问。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明白,反正就是打不开,也不能往储物袋里放东西。”小咕噜道。 “哦。”容容对小咕噜的话深信不疑,拿着储物袋出了空间。 这储物袋的用法十分简单,容容拿起一个储物袋,试了几次,就搞明白了它的用法。 “哗啦啦……”两个储物袋里的东西倒了一桌子。 一些金银,几件衣物,几本修炼的小册子和几块灵石。连张符纸都没有,容容猜这两个人怕是根本就没见过灵符,才被她这么容易就打败了。 容容清点了一下金银的数量,大概得有几百两。她又拿起那几本小册子细细翻看,两本汇灵诀,一本火球术和一本灵雨诀,只是些普通的法术,容容没了兴趣。放下小册子,她又拿起桌上散落的四五块灵石玩了一会儿,这灵石跟白羽给她的差不多,想来天底下的灵石估计都长这样? 容容想起小咕噜可能需要灵石,便抱着一堆东西进了空间。 把手里的东西分类放好,容容拿着灵石,抬起头问,“小咕噜,这几块灵石你需要吗?” “当然啦!”小咕噜听到有灵石,语气立刻兴奋了不少,圆球里的黑点晃了晃,“把它们埋进空间的地里!” 话音刚落,地面震动了几下,裂开了一个又细又深的裂缝。 容容张开手,几块灵石掉了进去。 地面又一阵抖动,裂缝合拢,地面重新恢复了平滑,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裂开过一般。 出了空间,容容见桌子上只剩了那两个储物袋,一个破破烂烂,一个还算完整。她把那个烧破了的储物袋拿在手里看了看,心想,这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居然连火球符都没有把它烧毁,只烧了几个洞出来。要知道,她的火球符是可以把坚硬的岩石都熔化了的呀!难道这东西比石头还厉害? 容容来了兴趣,用手摩搓着破洞的地方。很快,破洞边缘露出几根线头。她用手捏住线头轻轻往外拽,一会儿,就拽出来了一根线。这根线看上去就跟普通的棉线一样。 随着线被拽出,容容忽然感觉整个袋子好像泄了气一般,瞬间瘪了下去。她立刻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个袋子里的储物空间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布袋。 糟了!容容眨了眨眼,这个储物袋估计是被自己给搞坏了! 她看了看储物袋,又拿起被自己拆下来的那根线。估计问题就出在这根线上,容容心想,又仔细看起手里的线来。 这线虽然外形像棉线,也跟棉线一样柔软,但是却比棉线致密很多,上面还隐隐透出些银色的光泽。 容容用手使劲揪了揪,别看它细,但根本揪不断。 又摆弄了一会儿储物袋和从上面拆下来的线,线无法再放回原来的位置,袋子也不能恢复储物的功能了。容容只能先作罢,把破储物袋和线都放回了空间里,又把完好的那个储物袋,替换了娘亲给她做的那个小布袋,系在腰间。 收拾好东西,容容脱了鞋袜,盘膝坐在床铺上,开始修炼。 白日里又是布雨又是对付坏人,让容容着实消耗了不少。但是,她发现,往往这种很累的时候,修炼可以让她恢复得更快,身体也会更舒服。因此,她今晚选择修炼而不是睡觉恢复体力。 其实,要不是爹娘之前告诉她不睡觉就不能长大长高了,她真想每日修炼,不睡觉算了。不过,爹娘的话还是要听的,她可不想长大了再后悔。 ------ 接下来的行程,无论是赶路还是布雨都挺顺利的。 等他们把所有的村镇都跑过一遍之后,春雨才姗姗来迟。一行人顶着细如牛毛的小雨,踏上了回家的路。 由于容容心里惦记着娘亲,所以刘明谨先把她送回了家。 一进家门,容容就见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坐在床前,正陪着娘亲说话。 “娘亲!”容容张开小手,一下扑进慧娘的怀里。 “回来啦!”慧娘躺在床上,气息极为虚弱,但是看到容容,她眼中又闪过一丝神采,伸手拍了拍容容的后背。 “嗯!娘亲!我想你了……”容容亲昵地用额头蹭了蹭娘亲的被子。嗯……这被子上有娘亲的味道,好好闻。虽然也有很重的药味,但还是好好闻。 慧娘轻轻拍着容容,笑道,“哎!你都七岁了,还是个离不开娘的小孩子呀……咳咳咳咳……” “嗯……”容容也不反驳,只低头继续蹭。 “慧娘!”刘明谨也跟着走了进来。 “大哥,咳咳咳……”慧娘抬起脸。 “你别起来!我就是把容容送回来,还得立刻赶回去复命。”刘明谨道。 “嗯,咳咳咳咳,谢谢大哥送她回来!” 刘明谨又叮嘱了慧娘几句,要保重身体之类的话,就摆了摆手出了门。刚才坐在慧娘旁边的那个婆婆也匆匆起身,跟着他一起走了。 “娘亲,那个婆婆是谁?”容容抬起头问。 “是杨大人派人来照顾我的,咳咳咳……”慧娘虚弱地道。 “哦,我想起来了。这个杨大人果然说到做到!”容容点点头。 “嗯,她说……她是杨大人家的婆子,打小看着杨大人长大的。咳咳咳咳……”慧娘说不了两句,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娘亲……”容容担心道,“我觉得你的病好像又厉害了。”容容听娘亲咳得厉害,抬起头,仔细看她的脸,觉得她瘦的简直只剩皮包骨了。 “傻孩子!咳咳……”慧娘摸摸她的头发道,“来,给我讲讲,这几日,你是怎么过的?” “好啊……”容容坐直了身体,开始给娘亲讲自己这一路的见闻。 当她说到,自己干掉了那两个来找麻烦的修士时,慧娘点了下头,用虽虚弱但坚定的声音,道,“你做得对!爹娘不在你身边,如果有人要欺负你,你一定要知道反抗,不要被那些人欺负了去。咳咳咳咳……” “娘亲……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容容道。 慧娘咳嗽了一阵,气息又弱了几分,却继续叮嘱,“容容,你要学会利用身边的资源啊!将来你一个人,物也罢,人也罢,你要学会利用一切可以用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别的都不重要,咳咳咳……在娘亲看来,你能活着,你的安全才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事情……” “娘亲……我知道的……”容容忽然觉得娘亲今日说的话怪怪的,尽是些“不在了”、“一个人”什么的。 慧娘喘了会儿气,从枕头下掏出几个铜钱递给容容,道,“你还没吃饭……出去买点吃的,咳咳咳……” “对了,娘亲……我在路上,有几个镇子的小吃很好吃,我给你买了些,你尝尝?”说着,从空间里拿出一样又一样的吃食,有的还是热的。 慧娘见到这么多吃食,欣慰地笑起来,“我的容容真是长大了……” 母女俩吃了些容容拿回来的吃食,便休息了。容容坐了一日的马车,有些累了,腻在娘亲的身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慧娘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容容跟学堂请了假,待在家里照顾娘亲。每日熬药,端茶,送水,洗衣,做饭……虽然忙碌,她却觉得,能陪在娘亲身边很满足。 这几日,在娘亲的指导下,容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可以使用法术了。要知道,她现在才只有炼气二层,上一次,她可是炼气三层才能勉强使用法术的。 娘亲说,这是因为她体内的灵气扎实,才可以提前使用法术。容容心中也是高兴异常,没想到凝实灵气还有这种好处。自此以后,她在每次引气入体时,又增加了引气徇行的次数,希望能把基础打得再牢固些。 有了法术的加持,一些基本的家务也变得简单轻松了许多。 然而,与容容的成长相比,慧娘的身体却是眼见着衰弱了下去。 生娑珞101 轻风入云端 五娘子来看过慧娘一回,两人说了几句话,她便红着眼眶走了。 这日,慧娘把容容叫到床前,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道,“容容啊……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呀?” 容容一愣,看着娘亲的脸,忽然鼻子一酸,嗒嗒掉下泪来,“不要啊……娘亲!不要……” 慧娘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道,“容容啊,你先别哭,听我说……”她的声音虽小,语气却反而轻松起来,“你呀!平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吃饭、睡觉、修炼、绣花,一样都不能少。知道吗?还有,你喜欢的画画也不要落下。咳咳咳……” 听着娘亲的话,容容的眼泪渐渐收起。她扬起小脸,看着娘亲,脸上还挂着点点泪珠。 慧娘抬手,帮她把泪水擦去,道,“来,咳咳……你把空间里的银两拿出来,咱们清点一下!” 容容依言,从空间里把一袋子一袋子的银钱都拿出来。慧娘又让她从自己枕边抱出来一个小箱子,把里面的银钱也都拿了出来,放在一起清点。 这一点,容容大吃了一惊,光银两就有六百多两,此外还有好几锭金子。 慧娘也是惊讶,疑惑地问,“咳咳咳咳……怎么会有这么多?” “有不少是那两个修士留下的。”容容想了想,如实道。 “好孩子,你真是长大了……咳咳咳咳……”慧娘缓了口气,指着小箱子,道,“你拿出来二百两,放回这里……还有咱们这个院子的房契,也放进去。剩下的这些,咳咳咳……你自己把它们收好。” 容容依言做了,只听娘亲又道,“这个箱子记得给你外公外婆,请他们照顾你,直到你拜入宗门,咳咳咳咳……以后,要靠你,替我孝顺他们了……” 容容闻言,眼眶又酸涩了起来。 “剩下的几百两,应该可以供你长大成人,但花一分就少一分,咳咳咳咳……容容,我……希望你能趁现在年纪还小,多学些本事,就算修仙不成,也可以平安地度过一生……咳咳咳咳……” 容容的眼里渐渐蓄满了泪水。 “花布坊的字据还在么?” “在!”容容一伸手,放字据的小木盒出现在手心里。 慧娘缓缓抬手,摸了一下那个小木盒,“这个字据,你务必要保管好……咳咳咳……五娘子每年给咱们的分红,可以保你以后衣食无忧……” “嗯……”容容收起小木盒,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那边的两口箱子里,是我给你做的衣服,咳咳咳咳……你收起来!” 容容走到墙边,也没多看,伸手一点,把箱子收进了空间里。 她转身回来,轻轻抱着娘亲干瘪的手,头枕在娘亲腿边。 “我脖子上有颗木珠,咳咳,你……替我摘下来……” 容容抬起头,伸手解下木珠,拿在手里。木珠上隐隐有清清的灵气传来,这灵气容容很熟悉,是凝神木的气息。 摘下木珠,慧娘的声音又弱了几分,连咳嗽的力气都没了,只缓缓道,“这……是你爹给我的,如今,便留给你!” 容容看着手里的珠子,这颗珠子跟她手腕上的珠子很像,不同的是,这颗木珠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慧字。容容不舍得戴,把珠子先放进了空间里。 “容容啊……我……可能要去天上找你爹爹去了……”慧娘的声音很轻。 泪水无法控制的流下,容容哽咽着,“不……不要……” “傻孩子,世人总有一死的……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但是……我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的,希望能看到你长大,看到你每日都开开心心的……你别哭,答应娘亲,要万事小心,平安地长大……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拜入一个宗门,继续修炼……” 容容泪流满面,点头答应。 慧娘的气息越来越弱,容容趴在她手边,直到她气息全无…… 天空阴沉,又飘起了牛毛般的细雨。 一阵微风拂过,吹得柳枝荡起,吹得雨水歪歪斜斜,吹得厚厚的云层开了又合…… 容容一直趴在娘亲的手边,很久很久…… ------ 依照娘亲的遗愿,容容请人把她埋到了山里的那座山崖下。 山崖很高,衬得那两个土馒头小小的。 容容趴在土堆前哭了很久,才被外公带回了家。 外婆做了不少容容平时喜欢吃的东西,想让她开心些,但是那些东西吃在嘴里,怎么都没了以前的味道,容容只稍稍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她把装着银两和房契的小箱子拿给二老,两人抚着箱子垂下泪来。 刘氏道,容容只管在家里住着,这笔钱她会替容容保管,将来等容容长大了,再还给她。 容容再三说不用,外婆还是坚持。容容只得由着她去了。 刘修文怕容容一个人住害怕,想让容容住在他们屋里,。但容容晚上还要修炼,于是就还住进了西厢。 以前住在西厢时,爹娘都在,很热闹。如今只剩下她一人,容容觉得连呼吸都是沉闷的。 但这里的被子和枕头上都还残留着淡淡的爹娘的味道,这味道让她心安。也只有闻着这味道,她才能安安稳稳地睡到天亮。 ------ 过了几日,容容便被外公领回学堂上学了。 学堂里,先生们知道了她家的事情,对她都格外和善。特别是教画画的付老先生,容容觉得他对自己简直就是“额外照顾”了。 回学堂第一日,散学后,容容就被付老先生留了下来。老先生捋着胡子问她,“前一阵子,你去县里的时候,有没有仔细观察山的形态呀?”那神情颇有些想考查她,又有点想看她出糗的样子。 容容不慌不忙地从随身的储物袋里拿出一叠画纸,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放,道,“这是那几日,我在空闲的时候画的,还请先生帮我看一看。” 付老先生看见那一叠画纸,惊讶地把眼睛瞪得老大,道,“嗯?没想到,你居然都画下来了!不错啊!挺用心!” 说着,拿起一张看起来。边看,还边对容容道,“来来来!你给我讲讲!这张画的是哪里?你为什么这么画呀?” 容容盯着那张画看了一会儿,一座红色的大山浮现在脑海里,“这是我路过朱山镇的时候画的,那里的山都是红色的,而且,山上都是大石头,很陡……” 容容一张一张给付老先生讲解着,付老先生听得频频点头,还不时跟容容讨论几句。 两人聊到天都黑了,他才把容容送回家。 亏得有付老先生的考查,让容容在这几个时辰里都没有想起伤心的事情。 自那日起,容容每日散学后,都去找付老先生。老先生带着她和其他的学子们一起,天气好的时候,就看远处的山、画山,天气不好的时候,就看学堂里的树、看石头,然后再画树、画石头。 那些山川,那些绿树,那些石头,似乎有着神奇的力量,让她的心情不再哀伤,让她的生活渐渐恢复了正常。 说起来,别看春天时旱情严重,但自从慧娘过世之后,平三镇的雨水就几乎没有断过,三天两头的下雨,有时还下得不小。 虽然下雨的天气不断,但容容最近出门却从不带伞。因为她发现,自己只要把手擎在头顶,稍稍动动意念,那些落下的雨滴便会如同碰到一个无形的罩子一样,纷纷避开她,落到别处去了。 容容觉得这样很有趣,便每每下雨时,都故意不带伞。 有一次,散学时,雨来得又大又急,小安和好几个孩子都没带伞,回不了家,容容便举着一只手,把他们一个个送回了家,大家都没有淋到一滴雨。 经此一事,她便在孩子们中间得了个“小雨仙”的外号。大家经常这么叫她,后来,就连有些先生也这么叫了。 自从知道了自己已经可以使用法术,容容很想找机会多多练习。但是,她每日除了上学,就是留在学堂画画,或者去花布坊绣花,几乎没有用到法术的机会。 最后,容容终于发现,帮外婆做饭是个可以练习法术的好机会。她可以用火球术帮外婆点火,用锐金术磨刀,再引水洗菜……简直不要太完美。 于是,只要一有时间,容容就溜进厨房,有时帮外婆洗菜,有时帮外婆烧水。为此,她还特地苦练了一阵子火球术,不因为别的,主要是她如今的灵气太过凝实,如果全力使出火球术,虽然不如娘亲的暗红色小火球那么厉害,但是烧得时间长一点,灶都会被熔化了,还怎么做饭?所以,不得已,她便想办法练习如何能减少灵力输出,让打出来的火球变小,甚至是变成一朵小火苗,只够点燃一根蜡烛或者几根稻草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容容的火球术竟然达到了可以忽大忽小,收放自如的程度。 生娑珞102 聚灵绣香囊 帮外婆做饭,也让容容学到了不少外婆的手艺。 有时候,容容觉得外婆真的很神奇。明明是普通的菜,娘亲做出来的能吃,而外婆做出来的,能让容容恨不得把舌头都吞进肚子里,实在是太美味了! 容容也发现,做菜绝不是看上去煎炒烹炸那么简单,时间的把握,火候的大小,都决定着一道菜美味的程度。这中间的讲究,绝不比修炼简单多少。不过她现在还太小,能把饭菜做熟就不错了,美味什么的还差得远。 而刘氏见她经常帮自己做饭,又爱吃自己做的菜,心中高兴,就变着法儿地给她做各种好吃的。 有了外婆的照顾,两个月下来,容容渐渐变得有点胖嘟嘟的。实在是因为外婆做的饭太好吃了! 只是,刘氏到底年纪大了,每日做饭对她来说也很辛苦。 这一日,刘氏受了些风寒,整个人感觉昏昏沉沉的,起不来床了。 容容见状,很是担心。她被爹娘的病弄怕了,虽然胡大夫说外婆只是有些热伤风,小毛病罢了,吃点药、发发汗就好了。但她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她真的不想再看到身边的亲人离自己而去。那滋味,太难受了…… 外婆在床上躺了三日,容容担心她,便跟学堂请假,在家照顾了她三日。 刘修文原本没想让容容在家照顾老伴。但是,自己要去学堂授课,家里实在没人伺候,而且容容又很坚持,非要留下不可,他便由着容容去了。 这三日,容容也没白过。她一边照顾外婆,一边在想,有什么方法,能帮外婆快点好起来。想来想去,还真的让她想到了一个方法。 她记得,爹爹以前教自己画符时,讲过一种聚灵符。普通人若戴在身上,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于是,除了照顾外婆,容容把其他时间都用来研究,怎么把这个聚灵符给画出来了。 聚灵符的笔画又多又复杂,普通的符纸根本承受不住那么多的灵力,总是画了几笔就碎了。 容容觉得,这肯定是符纸不够结实的原因。她需要用更结实点儿的材料才行。 于是,容容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出几块看起来比较结实的布,想尝试在布上书写。 可是,普通的布料也承受不住聚灵符的力量,每每写到一半就会撕裂开。 这让容容有些束手无策了。她又去找石头和木头做试验,但石头太沉,木头也太粗糙,在上面画的聚灵符得有一口锅那么大,总不能让外婆每日背个锅盖走来走去!那样的话,估计外婆还没享受到灵气的滋养,腰就要被累断了,那就不知道到底是延年还是催命了。所以,木头和石头也都是不行的。 容容想来想去,又进了空间里寻找。忽然,她看到空间架子上放着的破储物袋,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个东西连她的火球符都不怕,应该极为结实,说不定可以承受住聚灵符的灵力。 容容这样想着,拿起储物袋,出了空间。她想了想,又拿来剪子,挑断了储物袋上缝合的线。没一会儿,就把储物袋拆成了两小片布料。 把布片平铺在桌上,容容拿起笔,蘸了蘸朱砂,在布上画起来。 这块布的材料果然不一般,她顺利地在上面画完了聚灵符。 看着符文上的灵气流转回旋,容容心中高兴极了。这可是她第一次画成聚灵符!若是爹爹知道了,一定也很高兴。 想起爹爹,容容心里涌起一丝酸涩。她眨了眨眼,把眼中的雾气驱散。等她把布片拿起来,想再仔细看时,符文上的灵气却突然忽地一下散开了,符文立刻变成了普通的图案。 这是怎么回事?容容一时有些愣住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就坏了呢? 容容把写着符文的布片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起来。这一看,她才发现,原来这块布被她之前从中间拆掉了几根线。对光一看,少了线的地方,露出一点一点的碎光。 容容把布往桌上一放,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布本身就是漏的,她刚刚写完符文时,有下面的桌子托着还不觉得。但是一拿起来,朱砂就都漏下去了。符文变得不完整,当然也就失去了作用。 唉!这可怎么办?容容看着桌上的布片发呆。 此时,正好外婆醒了,要水喝。容容便起身去给她倒水。她把装满水的碗端给外婆,站在旁边,等她把水喝完。容容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外婆的被子上和绣花的枕头上。那枕头上的花纹是由几支山茱萸和云朵组成的连续图案,还是以前她娘亲绣的。 容容的目光沿着绣花游走,那些卷曲的枝蔓缠缠绕绕,好像符文似的。她晃了晃脑袋,自己老想着符文,看什么都像符文了。 可是,这个花纹确实挺像符文的,要是符文也能绣在布上就好了。 等等,要是符文能绣在布上…… 容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在那些花纹上转来转去。 外婆喝完了水,躺下又睡了。容容接过水碗,转身回到桌前坐下。 她拿起桌上的布,用手轻轻捻着布边,把一根根线揪出来。不一会,便揪了十几根线下来。 容容把这些线整理好,又找了一块结实的棉布,把布固定在绣花绷子上。然后提笔蘸墨,轻轻在布上勾画了一个聚灵符。因为不是朱砂也没有用灵力,所以棉布并没有撕裂。容容特意把聚灵符画得很小,希望将来做好之后,能方便外婆佩带。 画好了图样,她又拿出来娘亲以前的针线笸箩,从里面找出一根针,把拆下来的线穿在针上,开始沿着画好的图样绣起来。 自从搬到镇上开始,容容一直跟着娘亲和五娘子学绣花。如今,她已经学了快两年了,普通的针法都难不倒她,绣一些小的花样也不在话下,更不用说只是绣简单的线条了。不过,她怕绣的线有缝隙,会往下漏朱砂,特意用了特殊的针法,让几根线并列排布,再紧紧地绣在一起。 图案不大,没多久就绣好了,但还需要赋予它灵力,才能产生效果。容容又提笔蘸上朱砂,将灵力凝于笔尖,在绣好的图案上描画起来。 怕布撕裂,她画得很小心,屏息凝神,手心里全都是汗。 终于画好了符文,容容放下笔,长出了一口气。看着符文上灵气流转,周围的灵气也渐渐地聚集过来,容容知道自己成功了,不由得嘴角微扬。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等朱砂彻底干透,把布从绷子上拆下来,裁剪,再缝合。然后,她还去空间里找小咕噜要了块灵石缝在里面。小咕噜听说她要灵石,那语气肉疼得不行,不过容容还是坚持要了两块出来。 没错,是两块。容容打算给外公也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放入灵石,再缝合反口,一个绣着符文的小香囊就做好了。 随后,容容又从针线笸箩里找出来一根粗线绳和一条流苏,把粗线绳打了个花结,再穿上香囊,缝上流苏。一个可以挂在身上的小香囊就做好了。 容容等外婆睡醒了,把香囊拿给她道,“外婆,我给你做了个香囊!” “哎呀!真漂亮!”外婆接过香囊,看了又看,“嗯,你这手艺比你娘小时候还好呀!” “嘿嘿!”容容笑起来,又道,“外婆,你看,我在这个香囊外面绣了一个聚灵符。它可以聚集灵气,帮你强身健体,益寿延年。” “嗯嗯,灵气对人有好处,这个我听说过的!哎呦!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戴上有灵气的香囊。这都是托了我们小容容的福!快快快!帮我带上!”外婆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容容帮她把香囊戴在脖子上,又坐回桌前,开始绣下一个香囊。 也不知是香囊的作用,还是外婆的病本来就不严重,没过几日,她就好了起来。 见外婆如同往常一样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容容终于放下心,重新回学堂去上学了。 另一个香囊很快也做好了,容容把它给了外公。刘修文见刘氏带上香囊之后,病很快就痊愈了,立刻把香囊系在腰间,每日都带着。 ------ 入夏以来,平三镇雨水不断。 这日是休沐日,外面又下起了大雨。刘修文一个人待着没意思,就拉着容容下棋。 说起来,自从很小的时候,跟外公学过一次棋之后,容容已经很久没跟外公下过棋了。蒙学堂里虽说也有教下棋,但是容容对这个真的不太感兴趣,没怎么上心。 开始的时候,刘修文还是跟以前一样,摆几个棋子让容容破解。容容想不出来,下得很慢。 刘修文边等她下,边盘点起蒙学堂里下棋下得好的孩子来,“学堂现在的这拨孩子里,数郑丛礼下得最好,除此之外还有曹小文、李厚,还有你跟他打过架的那个刘大山,别看他爱打架,棋确实下的不错,还有你们班上的徐子安下得也好……” 生娑珞103 凉酒微入喉 容容终于下了一子,破了外公的局。 刘修文哈哈笑起来,又给容容布了几个子。 就这样,来来回回布了好几次,容容虽然下得慢慢吞吞,但最后都侥幸破了。刘修文觉得不过瘾,干脆跟容容正式下起来。 这一下,容容那点棋艺就捉襟见肘了,根本不是外公的对手。 祖孙俩连下了好几盘,刘修文都是大获全胜,乐得他哈哈大笑。午饭时,还去房檐底下,刨了一坛子酒出来喝。 容容见外公刨地,挖酒坛子,觉得好奇,就跟在旁边看。 “外公,巷口的小酒坊不是有现成的酒卖吗?你干嘛不去买呢?挖这个多累呀!”容容见外公刨了几下就刨不动了,站在那里呼呼地喘着气。 “嘿!你懂什么?刘酉三酿酒的手艺还不是跟你外婆学的?再说,这两年,他把好酒都卖给了那个京城的陶老爷,那些上了年份的老酒我都喝不到了。只能挖你外婆以前埋的酒来喝啦!”刘修文颇有些怨气地道。 “哦。外婆真是厉害,居然还会酿酒?”容容见外公还在喘,干脆上前,使了个小小的土墙术,让酒坛子自己从地里冒了出来。 “那是!我当年要不是看中她这点,才……”刘修文看见冒出来的酒坛子,乐得话也不说了,抱起酒坛子,跟个小孩子似的,打开封盖,拿酒勺舀了一勺,就喝起来。 “外公,这酒很好喝吗?”容容看他一脸陶醉的样子,不由得问。 “哈哈!那是自然!”外公美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他又舀出一勺酒,举到容容面前,“不信你尝尝?” 容容确实好奇,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凉酒入喉,一股辛辣之气直窜脑门,“好辣!”容容皱了皱眉头。 “嘿嘿!傻孩子!别光尝见辣,尝没尝见还有点微甜?”刘修文看着她的样子笑道。 微甜?容容咋了一下嘴,好像确实有点。辛辣过后,嘴里留下一股清甜的气息。 “哎呀!你这个老头子!自己偷喝酒就算了,怎么还教小孩子喝酒?”刘氏从厨房里出来,看见这爷俩蹲在房檐底下偷偷喝酒,瞪着眼睛喊起来。 刘修文忙盖上酒坛子,笑眯眯地站起来道,“还不是因为你酿的酒太好喝了!我一高兴,就忍不住想喝两口。” “哼!”刘氏听见她夸自己,当下就生不起气来了,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只是嘴上还在数落,“那也不能教容容喝酒,她还太小了。” “好!好!知道了!”刘修文笑眯眯地抱起酒坛子。 “外婆!你还会酿酒啊?”容容眨着大眼睛,眼里全是星星。 “嗯,是啊!”外婆笑着回答。 “哎!老婆子,你给容容露一手,让她瞧瞧!顺便帮我再酿两坛子!”刘修文一边抱着酒坛子往屋里走,一边回头道。 刘氏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还想打着容容的旗号,让我给你酿酒?” “外婆!我能看你酿酒吗?”容容瞪着星星眼问。 “能……我的乖容容,当然可以看啦!还可以跟我一起酿呢!”外婆看见她,立刻笑得眼睛弯弯的。 吃过午饭,外婆先带着容容,去街上买了十几斤高粱米。拿回来之后,两人便到屋后的池塘边淘洗起来。 本来,酿酒的米需要反复淘洗,很累人,不过有容容在,这淘洗的过程就变得十分简单了。 只见容容从池塘里引出一股干净的清水,注入装着米的大盆里,然后让水带动米粒在盆中翻滚,把米粒上的灰尘带走。再把脏了的水引出大盆,然后重新注入干净的清水。 这样反复了几次,高粱米被淘洗得干干净净,每一颗米粒似乎都闪着光。 刘氏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洗好了就先这么泡着,把米里的苦味泡出来一些,明日咱们再弄。” ------ 次日,散学后。 容容一回到家,就闻见院子里飘着一股米香。 她顺着香味来到厨房,见外婆站在灶台前,“外婆!这是什么?好香啊!” 刘氏打开锅盖,蒸汽立刻弥漫开来,遮住了她的身形,容容听见她笑道,“这是昨日咱俩泡的高粱米,我把它们上锅蒸了蒸,你看,刚刚蒸好。” “哦……好吃吗?”容容散学回来,肚子饿得很,见什么都想吃。 “傻孩子!这是拿来酿酒的,你要吃饭就去正屋,饭菜都在桌上备好了!”刘氏刮了一下容容的小鼻头。 吃完饭,容容看着外公外婆又在厨房里忙活开了。他们把蒸好的高粱米捣烂,倒进一个大缸里,然后外婆拿出一个小罐,说里面是什么糖曲。她把糖曲掺进米里,再用手翻拌均匀。最后,还给大缸盖上了盖子。 做完这些,外婆笑眯眯道,“现在,这酿酒的第一步就算是成了,过几日之后,咱们再继续。” 这一过可不止过了几日。因为今年雨水不断,外婆怕雨水污染了酒缸,一直等到天气放晴,才开始下一步。 这日,天气晴好。容容见外婆又开始洗米蒸米了。米蒸好之后,外婆从大缸里把之前酿的米拿了出来,缸盖打开,一股淡淡的酒香随风飘散开来。 外公帮着外婆把米放进布里,挤出酒液,然后把刚蒸好的米里掺上新的酒曲,再细细搅拌均匀,重新放回酒缸里。接着,他们又把那些挤出来的酒液倒进缸里,然后把大缸盖好盖子,再用泥巴密封起来。 容容好喜欢揉泥巴的过程,她蹭得脸上身上到处都是,很开心。 封好了缸,刘氏笑道,“这样就行啦!” “可这也不是酒呀?”容容疑惑地问。 “嗯,要埋个年再拿出来,过滤之后,才能变成你外公喝的那种酒呢!”外婆笑道。 “哦……还要那么久呀!”容容感叹了一句,又用土墙术帮外婆把缸埋进土里。 刘氏见容容玩的脸上都是泥,就拉着她,去屋后的池塘边洗脸。 夏日的天气就如同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刚才还晴空万里。 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知道从哪儿涌上来一大片乌云,轰隆隆的雷声响起,转眼就飘起雨来。 外婆给容容洗好了脸,赶紧拉着她回了家。 两人一进家门,身后的大雨滂沱而至。 容容听见外公说,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棋子般大小的雨点,密集地从空中砸下来,落在树上、屋顶上、地面上,溅起层层水雾。从外公家,遥望池塘对面不远处的蒙学堂,学堂已经被一片白茫茫的水雾遮得看不真切了,再远一点的地方更是连看也看不到。 眼看着屋后的池塘满得溢了出来,然后,街道上、小巷里也涨了浅浅的一层水。 容容家的院子也没能幸免,整个院子都被水泡了。 这场大雨下得很突然,但却迟迟没有结束。厚厚的乌云在整个碧山县的上空徘徊不去。 大雨连着下了两天,却仍不停。水渐渐从院子里漫进了屋里。 刘修文见状,不由得哀叹,家里的家具都泡在水里了…… 此时,街上“咣咣咣咣咣……”地响起了锣声,里正在外面呼喊着,让人们去高处躲避洪水。 人们听到锣声,纷纷走出家门。刘修文带着刘氏和容容也出了小院。三个人聚在一起往主街上走。 刘氏边走边抱怨水太深,看不清路。容容闻言,把一只手朝地面伸出,地面上的水纷纷向外退去,在她们脚下形成了一个半丈大小的圆圈,圆圈之内,地面上一点水都没有,道路看得清清楚楚。这圆圈还是之前在山里,容容跟白羽捞小黑螺时想出来的,如今倒正好用来驱赶脚下的水了。 走了几步,天上的雨水依旧哗哗哗地落下。容容又把另一只手朝着天空举起,雨水立刻纷纷避让开来,落在圆圈之外。远远看去,他们就好像走在一个透明的半圆罩子里似的,罩子之内一滴雨水都没有落下来。 三人走出小巷,街上已经有了不少人。除了他们,所有人都是蹚着水往外走。此时水已经没过大人的小腿了,很多人都挽起了裤腿。 雨水裹挟了泥沙,遮住了街道上的坑洼不平,让人看不到脚下的危险,总有人不小心摔倒。 刘氏好心,把周围的邻居都叫进容容的罩子里,大家一起往前走。 容容年龄小,个子也矮,被人围住便看不到前面的路了,便有人把她举了起来,抗在肩上往外走。 走着走着,不断有人加入进来,她们这群人的数量变得越来越多,容容把罩子的范围也一阔再阔。 一丈、一丈半、两丈……当罩子接近两丈大小时,容容已经感觉有些吃力了,于是只尽量维持住这个大小。 可是,还是有人想挤进她们的罩子里,躲避外面的雨水。 “容容,把罩子再弄大一些?”刘氏不忍心大家淋雨,于是问容容。 生娑珞104 大雨救双娇 容容此时已经很吃力了,但听到外婆的话,她也想再努力试试,于是全力运转起体内的慧灵诀来。 罩子又扩大了一些。 当扩到两丈半大小时,罩子的边缘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罩上也出现了漏洞,偶尔还有几滴雨漏进来。 “不能再大了!再大就挡不了雨了!”容容喊道。 可是,站在外围的人们听不见她的呼喊,还是不断有人加入进来。队伍被挤得摇摇晃晃,容容的水罩也随之晃来晃去,似乎随时都有溃散的可能。 镇长爷爷也在人群里。他看到这种情况,帮着容容喊起来,“孩子、老人和女人跟着容容走!男的和我一起跟在后头!” 大家见镇长主动走到队伍后面,便纷纷按照他的话,调整了位置。队伍终于不再晃来晃去,容容也得以把罩子重新稳定住了。 她看向周围。身旁的孩子们大部分是蒙学堂的学生,容容都认得,五娘子和花布坊的几个小绣娘走在孩子们的外围,小酒坊的刘掌柜、药铺的陈掌柜、胡大夫等人则跟在他们后面。 大家一起出了镇子,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前面就是润青山了。越接近润青山,地势越高,水位也越来越低了。踏上上山的坡道,洪水已经彻底被他们甩在了身后。 雨还在一直下,山上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半山腰娘娘庙的道士们走出庙门,让大家进庙里去避雨。 刘修文领着一家人正要进去,镇长和里正忽然过来拦住了他们。里正对着容容道,“容容啊,你能不能回去镇上?” 刘修文闻言一愣。 只听镇长在一旁道,“你们看,镇子里还有好多人没出来,但是眼看着水越来越深啦!我们怕那些人出事,所以想来问问,容容能不能回去,帮忙把那些人送过来?” 容容回头看去,果然,他们来的路上仍有不少人在往这边走。但此时,水已经比刚才更深了,有的地方已经没过了大人的腿。个子矮小的孩子们已经不可能自己走了,都被大人们抱在怀里或者扛在肩上,艰难地往这边走。 刘修文摆了摆手,“不行,太危险了!容容也还只是个孩子!” 里正忙道,“我可以跟她一起去!我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那也不行!她要是出了点儿什么事,我可没法跟她爹娘交代!”刘修文瞪起眼睛。 容容依旧看着后面。远处有个人抱着孩子在水里走,突然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往旁边倒去,幸亏旁边有人伸手扶了他一把,大人和孩子才没有摔倒。 镇长爷爷上前一步,挡住了容容的视线,“容容?你的意思呢?”他问。 容容目光闪了一下,“走!” 刘修文急道,“容容!不行!水太大了!” 容容一笑,“放心,外公!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先进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了!”说着,又抬头看向里正,“张叔,走?” “哎!好!”里正立刻小跑着跟上她,一起往山下走去。 刘修文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走远,叹了口气,和刘氏一起转身进了娘娘庙。 被困在镇子里的人不少,容容和里正在镇子和大山之间走了七八个来回,才把留在镇上的人们都送到了山上。 几趟下来,里正累得腿脚都发软了。护送最后一拨人来到山脚下之后,他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里喊着,“不行了,不行了!休息一下!” 此时,饶是容容多年修炼,身体耐力超过一般小孩子许多,又用灵气沿着腿上经脉游走舒缓疲劳,也觉得有些疲累了。她停下脚步,站在里正旁边,回头看着身后的镇子。 大水仍在不停地上涨,此时估计已经没到大人的胸口处了。 雨也仍在哗哗地下着。容容修炼多年,耳力超乎常人。嘈杂的雨声里,她好像隐约听到有哭声传来。 容容皱了皱眉头,弯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又仔细侧耳倾听了一下,确实有哭声。 “张叔,我回去一趟。”容容放下一句话,便朝山下走去。 刚走进水里没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茸茸!上来!” 容容一回头,只见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眼前,马身漆黑,衬得马上少年的浅灰色学子服有些晃眼。 “学长,怎么是你?”容容惊讶道。 来人正是丛礼学长。 “哈哈!我也想出一份力呀!我带你走!”说着,一张大手朝容容伸来。 “好!”容容也伸出手,用力一跃,上了马背。她也是骑过两年驴的,马背虽比驴背宽阔了不少,也更颠簸,但到底原理也差不了太多。容容很快坐直了身体,对身后的少年道,“学长!走!” “好,走!”丛礼一抖缰绳,大黑马迈开蹄子朝山下走去。 水越来越深,容容伸出双手。面前的水分开了一条水道,丛礼策马,小跑着进入了面前的水中。 “这感觉还挺有意思!”丛礼看着面前的水向两侧分开,形成了两堵水墙,大黑马就跑在这两堵水墙中间,跑过之后,水墙又在他们身后重新合拢。 “是啊!……”容容刚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对这样的景象已经并不新奇了。她尽力辨识着远处传来的声音,伸手一指,“那里!” 丛礼无暇再看两侧的水墙,策马朝容容指的方向跑去。 大黑马从主街上拐进一条巷子,又左拐右拐,跑进一条很窄的小巷里,哭声渐渐近了。丛礼也听到了哭声,就在小巷的尽头。 来到近前,这里有一扇很小的门,哭声明显是从门后的院子里传来的。 门大开着,两人骑马进了院子。这个院子很小,迎面是一间破旧的小屋,哭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似乎是听到了院内的动静,屋里的人从窗户里伸出手,哭喊着,“姐姐!哥哥!救救我们!” 伸出来的手很小,容容从窗口看进去,那是两个小女娃,小的大概三四岁,大的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 此时,大水早已经灌进了小屋,两个孩子的身体都泡在水里,手扒在窗户边,勉强露出口鼻,喘着气。 容容让丛礼驱马近前,她用一只手维持着周围的水,不让水涌过来淹到自己。然后腾出另一只手,向小屋伸去。 “哗……” 小屋内的水立刻纷纷向外退去。 两个孩子见水降下去了,也停止了哭喊,离开窗边,回到屋里。 “快出来!”四周的水已经涨到了大黑马嘴巴的位置,很深,容容维持着让水退去的状态有些吃力。 两个孩子听话地跑向门边。 “哐当!”门响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开。 “门被锁住了!”大一点的小女娃喊起来。 容容和丛礼朝门上看去,果然,小屋的门上拴着一把大锁。 “怎么办?”丛礼问。 容容皱了皱眉,对着屋内喊,“你们两个站开一点!离门远一点!” 说着,伸向小屋的手转了转,然后,手指用力一弹。 只见一股大水从他们身后猛地涌出,“轰”的一声,砸在了小屋破旧的门板上。 “嘭!”连门带门框都被拍在了地上。 力量有点过大了,容容吐了吐舌头,一收手指,那股水也随之退了下去。 “啊!……”两个孩子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你们没事!”丛礼见状,忙向屋内喊。 “没……没事。”大一点的女孩回答道。 “快出来!”容容听见她们没事,松了口气,忙冲里面道。 可是,两个小女娃被刚才屋内汹涌的大水吓得不轻,一时间,竟脚软得迈不开腿。 丛礼见状,立刻翻身下马,冲进屋里,一手拉起一个,正要往外走。 突然,“轰隆!……” 可能是因为小屋破烂不堪,又失去了门框的支撑,房顶轰然塌下。 “学长!”容容大叫一声。 大黑马被吓得后退了两步,不安地在门口喷着气。 容容想立刻爬下马背,但她双手还要维持周围的水,不让它们涌过来。她只能待在马背上,动弹不得。 容容急得连连大喊,“学长!” “丛礼学长!”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看着地上的一堆瓦片木头,眼泪突然就涌出了眼眶。 “咳咳……”瓦砾中忽然传来一阵咳嗽声。 紧接着,随着一阵“哗啦”声,那一堆瓦砾抖动了几下,中间露出一大团浅灰色的学子服。 大黑马发出一阵愉悦地哼鸣,踏步上前。 “你没事?学长!”容容听到自己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咳咳……我没事!”丛礼抖了抖头上的灰尘,站了起来,胳膊下露出两个小女娃的头,“她们也没事!” “嗯……那就好!你们快出来!”容容终于破涕为笑。 丛礼从瓦砾里走出来,把两个小女娃也放到马背上,然后牵起缰绳往回走。 周围的洪水已经快要没到大黑马的眼睛了,容容伸出双手,努力维持着马身周围和前面一丈的距离,不让水进入。 “学长,刚才吓坏我了,我还以为……”容容看了一眼旁边丛礼学长的侧脸。 生娑珞105 洪水断枯枝 “哈哈!还以为我会死掉吗?哈哈哈哈!茸茸,我可是颇有些气运在身的!哪有那么容易死掉?”丛礼笑起来。 “嘿嘿……”容容听了他的话也笑起来。 “哈哈!茸茸,你知道吗?刚才瓦片掉下来的时候,我看见黄光一闪,那些瓦片和木头就变得好像树叶一样,落在身上一点都不疼。所以呀,我跟你说,我可是很有些气运的!”丛礼笑道,“哈哈哈!而且,我还随身带着你去年给我的护身符呢!肯定没事的!你看!”说着,他就伸手去掏脖子上系着的符纸。 摸了半天,丛礼突然“咦?”了一声,道,“奇怪!怎么没了?只剩绳子了。” “嘿嘿……”容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线绳,笑道,“怕不是刚才帮你挡劫,化掉了?” “啊?”丛礼看着容容愣了一瞬。 “哈哈哈!我跟你开玩笑呢!丢了就丢了,回头我再给你画一个,你别当真哈!”容容笑起来。 “不不不,这不是开玩笑,这可能是真的!你看啊,当时……那个黄光就是从我带护身符的这个地方亮起来的!”丛礼神色认真地回想着。 容容看了他一眼。 “而且,帮我挡了劫之后,它就不见了!”丛礼继续道,“所以,肯定是你那道符起了作用!” 丛礼越说越激动,一把抓住了容容的手。 “哎!我还要控水!”容容喊起来,一个没注意,旁边一股水涌了进来,泼到了大黑马脸上,大黑马摇着脑袋叫了一声。 丛礼赶紧收回手,重新规规矩矩地走在旁边,眼里却冒着星星道,“容容,你的符太灵了!” “哈哈……”容容专心控水,心中却道,没想到丛礼学长还挺信这个。 “你刚才说了,要给我重新画一张的,你要说到做到啊!”丛礼继续星星眼。 “好!”容容随口答应下来。心道,刚才十有八九是巧合罢了。若是画了符,只怕以后学长会失望,希望他以后别来质问自己为什么那符没用才好。 见丛礼学长还想说什么,容容赶紧转移了话题,问坐在自己前面的两个小女娃,“刚才,你们俩怎么自己在家呀?门怎么还锁上了?” 大一点的小女娃解释道,“我们的娘亲去地里干活了。她怕我们乱跑,所以平常都把我们锁在家里。可是刚才,我们午睡起来,发现屋里都是水……” “那你们的爹呢?”丛礼问。 “我们……爹爹两年前死了……”小女娃的声音有些落寞。 “唉……真可怜!”丛礼轻叹一声。 “谢谢大哥哥和大姐姐救我们!”小女娃懂事的道。 “这没什么。”丛礼笑了笑。 四人一马穿过小巷,回到街上。街道宽阔,大水也更加汹涌了。 天上的大雨依旧哗哗地下着,容容专心控水,既不让天上的雨水打在众人身上,也不让周围的大水涌过来。 走过街道的岔路口,他们又在一棵临街的树上捡到一个正抱着树干哭泣的妇人。 又走了好一阵,几人这才好不容易回到了山坡上。 一走上山坡,山上呼啦一下,跑下来三四个家仆打扮的人,把他们围在中间。有人过来牵马,有人上前给丛礼撑伞,还有人给他掸掉刚才救人时身上沾到的尘土,容容一时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些人。 丛礼则相对正常的多。他似乎看惯了这些人,还让他们帮忙,把那两个小女娃从马背上抱下来。 这时,山上的人群里忽然冲下来一个妇人,一把抱住两个小女娃,又是哭又是笑,又是心肝,又是宝贝地叫着。 容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乌云低垂,雨依然下着,一时半会儿估计还停不了。 突然,一道凄厉的哭喊声从山坡上传来,打断了容容的思绪。 “别拦着我!我要去救我儿子!” 容容转头看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被两个年纪挺大的老妇人拉着,正在挣扎。见容容看向她,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突然一把推开拉着她的老妇人,冲到容容面前。 “求求你,我刚才看见你们能进到水里,你们……你们能不能帮我去找找我儿子?呜呜呜……他今日去了蒙学堂,可是,没有跟大家一起出来……”妇人期期艾艾地哀求着。她语速很快,可以看出心里挺着急。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容容问。 “叫小裕!……朱秀裕。”妇人见容容听到这个名字皱了皱眉,又哀求道,“求求你,去找找他,求求你……” 丛礼见容容皱着眉头不说话,上来问,“容容,你是不是累了?咱们歇会儿再去?” 容容抬起眼睛,摇了摇头,道,“走!去学堂。” 丛礼闻言,立刻翻身上马,一勒缰绳,调转马头,也不管身后家仆们的喊叫,大黑马载着两人又冲进了水里。 此时,天上的雨水渐渐小了下来。可是,地面上的水却仍在上涨。 “这已经是洪水了。”丛礼学长叹了一声。 “是啊!”容容伸出一只手,前面的洪水在距离他们一丈处纷纷退让开来。丛礼有了刚才的经验,更是毫不畏惧,驾着大黑马冲下山坡,在通往镇子的大道上奔驰起来。 “茸茸,我方才见你听到朱秀裕的名字有些犹豫,是有什么不妥吗?”丛礼边驾着马,边问。 听到这个名字,容容又想起了她跟李大山打架那日,躲在大槐树下的那个孩子。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 “驾!”丛礼不再问,专心策马朝学堂赶去。 大黑马速度很快,跑了不多一会儿,远远就能看到蒙学堂的后门了。 “朱秀裕!” “小裕……!” 两人朝蒙学堂的方向喊起来。 没有等到预期的回答,却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旁边的房顶上传来,“郑丛礼!云容容……这里呀!” 两人循声望去,学堂不远处,一间房子的屋顶上站着一大两小三个人,正在朝他们招手。 丛礼赶忙策马过去。 “付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丛礼惊讶地问。屋顶上站着的竟然是付老先生和两个初蒙班的孩子。 “唉!别提了,我是回来拿画的!正好看见这两个孩子也在这里,没想到水涨得那么快,我们走不了了……”付老先生叹道,又拍了拍身旁的箱子。这个箱子容容见过,是付老先生装画用的。 “小川!大扬!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容容问。这两个孩子跟她一起上过写字课,因此也算认识。 “我们……在玩捉迷藏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大扬有点不好意思道。 丛礼下了马,把两个小孩从屋顶上抱下来,放在马上,又去扶付老先生。老先生把他的画箱子先递给丛礼,自己才在丛礼的搀扶下从屋顶上缓缓爬下来。 “先生,画箱子我先帮您保管,行吗?”容容见付老先生抱着箱子实在不便走路。 “嗯,好!”付老先生把箱子递给容容。 容容伸手把箱子放进储物袋里。 付老先生以前见过容容画画时,把东西从储物袋里拿进拿出,因此只愣了一下,并没有太惊讶。 “你们看见朱秀裕了吗?”丛礼问马上的两个孩子。 “我们刚才一起玩捉迷藏来着,然后……就不知道了。”小川道。 “他也在这里?”付老先生问。 “是啊!我们就是受他母亲所托,来找他的。”丛礼解释道。 “咱们再去前面找找?”容容道。 丛礼一手牵着马,一手搀扶着付老先生,往学堂前面走去。 “小裕……” “朱秀裕!” 几人边走边喊。 “我在这儿……”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回应。 “在前面!”丛礼学长伸手一指蒙学堂大门的方向。大家赶忙朝那个方向赶去。 雨水渐息,但四周的洪水却越来越高,已经漫过了大黑马的头顶,丛礼学长和付老先生也只能将将把头露出水面。水深了,带给容容的压力也更大了,她不得不全神贯注地控制着水,小心地保持着身周一丈的范围内没有水进入。 几人沿着外墙,绕到蒙学堂的大门前。 “我在这儿!”声音从大槐树的位置上传来。 此时,大槐树的树干已经完全被水淹没了,只剩几根树枝还顽强地竖立在水面上。 一个小男孩抱在一根伸出水面的树枝上,看见他们过来,拼命地朝他们挥着手。 马上的小川和大扬看见他,也高兴地朝他挥了挥手。 “小裕!我们来救你啦!”大扬高兴地喊。 小裕听见他们是来救自己的,开心地不得了,又朝大槐树的顶端爬了两下。 “哎~,别动!”容容见他爬的正是之前娘亲告诉过自己的那根枯朽了的树枝,忙出声制止。 可是,她还是慢了一步。 那根树枝早已干枯多年,如今被水一泡,哪里还能经得住一个人的重量? 只听“咔嚓”一声,树枝从根部断裂开来,连同小裕一起,“扑通”、“扑通”,掉进了水里。 “哎呀!” “小裕!” 几人都喊起来。 生娑珞106 滔滔浊浪深 小裕在水里扑腾着。他不会水,手脚乱晃,却越来越往下沉。 “学长!咱们快过去!”容容忙对丛礼道。 丛礼赶紧带着大家朝小裕落水的地方走过去。 可是,他掉下去的位置就在原来那个池塘的中间,本来水就深,再加上洪水,更是深上加深。水深了,四面的水压也越来越大,给容容控水带来了难度。 这种关键的时候可不能认输,容容心想。于是,咬紧牙关,体内慧灵诀飞速运转起来,把周围的水悉数推向外围。 洪水渐渐没过他们头顶。容容全力运转慧灵诀,额头都渐渐渗出了汗珠。只是,除了她,其他人都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好像被一个无形的罩子给罩住了似的,可以毫无压力地在水底行走。 终于走到池塘中间的位置,小裕就在他们面前的水里扑腾着。丛礼走在这一行人的最前面,一伸手,就抓住了还在挣扎的小裕,又一用力,把他拉进了他们的罩子里。 “扑通”一声,小裕落在泥地上。 “咳咳咳咳……”他刚才在水里喝了不少水,此时趴在地上,不停地咳着水。 丛礼和付老先生赶紧过去帮他拍着后背。 “学长,水太重了!我坚持不了多久!快把小裕放在马上,咱们赶紧走!”容容顶着四面的水压,说话都有些费力了。 丛礼一听,忙把小裕抱起来,横放到马背上。此时,大黑马驮了四个孩子,马背上有些坐不下了。 “学长!帮我下来!我可以一边走一边控水。”容容见状道。 丛礼又把容容抱下马,这才拉着缰绳,领着大家一起掉头往回走。 不多时,几人回到岸边。 岸边到底还是比池底的水位低了不少,压力也小了很多,容容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岸上的水位还在不停升高,他们不敢多做停留,赶紧朝润青山的方向走去。 ------ “容容啊!”走了没多久,付老先生忽然道。 “什么?先生。”容容问。 “你看这奔流的大水,”付老先生指着面前汹涌的洪水道,“它的每一道水流,每一个漩涡,都值得我们仔细观看。” “先生,这洪水如此凶恶,已经把房子、田地都淹了,您还有心情看它?”丛礼在前面不解道。 “哈哈哈!我们画画之人,要时刻留心观察身边的事物,才能画出生动的画来!你这娃娃不懂。”付老先生摇摇头道,“况且,这点水算什么?就算是汪洋大海,巨浪滔天,为了画出好的画来,咱们也要拼命看个清楚啊!” 容容听着老先生的话,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周围的水。水面早已高过她的头顶,太深了,她看不到水面上的情况。但是,四周的水,她却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些水被她控制着,在他们身边形成一道弧形的水墙,水墙上不断涌现出翻滚的水浪,却是一番平时看不到的独特样貌。 容容边走边盯着周围的水浪看,不知不觉,跟着大家走回了润青山。 山坡上等着的家仆们赶紧过来,帮忙把大黑马上的孩子们抱下来。 那个年轻妇人也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儿子。小裕在路上把肚里的水吐得差不多了,此时抱着娘哇哇大哭,连连说再也不会贪玩儿了。 小川和大扬的家人也寻了来,抱着毫发无伤的孩子,高兴不已。 “容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这奔涌的大水?”付老先生看了一眼旁边的容容道。 “好啊!”容容扬起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如有星辰闪烁。 “走!我们去那里!”付老先生一挥衣袖,转身率先走了。 此时,雨已经彻底停了下来,乌云却依旧低垂,容容小跑着跟了上去,嘴里喊着,“先生,等等我!” “先生!我还要先去跟外公道个平安!” 日暮十分,一老一小两个人,站在润青山顶上一处视野极佳的位置,向山下看去。 下面,汹涌的洪水席卷大地,浑浊的水面在空旷的地方形成了一道道漩涡,骇人的水浪冲击着房屋街道,裹挟着泥沙和各种可以漂起来的东西,向着碧源河下游流去。 汹涌的洪水最后涨到没过小镇的屋顶,才渐渐停了下来。 洪水来得太突然,山上的人们虽说躲过了大水,但都没有带着足够的食物。幸好娘娘庙的道长们怜悯,拿出庙里储备的粮食,大家才没有饿肚子。 ------ 三日之后,平三镇的洪水缓缓退去。大家终于得以重返家园。 刘修文也带着一家人回到了家里。 院子里到处都是洪水留下的痕迹。地面上满是淤泥,屋子里的墙壁也都被水泡了,留下了很多难看的痕迹。 然而,家具之类的东西却是完好无损。因为临走前,容容听见外公说心疼,于是,把能收进空间里的大小家具、粮食之类能带走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里。现在重新拿出来,自然都完好无损了。 刘修文看着干爽的家具,刘氏摸着洁净的粮食,两人感叹了好一阵。 容容帮着外婆引水冲洗地面,刘修文则出门去找里正,看能不能找人帮忙刷一下墙。 只是,他还没走出小巷,就迎面碰到了里正和随同里正骑马而来的丛礼。 “外公!你回来得真快!”容容正帮外婆冲洗小院的地面,抬头看见外公进了大门。 “不是啊,容容。是张里正和丛礼过来找你有事。”刘修文道。 容容这才看见外公身后跟着的里正和丛礼学长。 “容容,刚才镇长收到县里传来的消息,县城被大水围困,需要人手前去帮忙。让我到各家来召集人手。我想到你的本事,就先过来问问,你能不能去?”里正开门见山道。 容容其实挺想去,但怕外公外婆担心,于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外公。 “茸茸,听说县里很多人都受了灾,非常需要像你这样有本事的人。我也要去,你也一起来!”丛礼从里正身后站出来,又往门外一指,道,“外面还有几个我的家人,他们也会跟我们一起去帮忙。” 容容又眨了眨眼,刘修文看她的样子,摆了摆手,道,“能帮大家,本来是件好事。你想去就去!只是要注意安全!” “嗯!”容容点点头,“外公外婆,那我走了。”她回头说了一句,就走出了院门。 门外停着丛礼的那匹大黑马,还有好几个家仆打扮的人也骑在马上等着他们。 丛礼帮容容上马,自己也翻身上了马,坐在容容身后。 刘修文忽然追出门来,又叮嘱道,“丛礼!你要帮我多照看着点容容,她还太小了!还有,容容有个舅舅在县衙做事,你们有需要,就可以去找他。” “好!我知道了!”丛礼答应一声,回转马头,脚尖一点马镫,朝巷口走去。 出了小巷,里正还要去召集更多人手。丛礼便带着他们这一小队人马先行出发了。 “学长!”刚走到主街上,容容忽然道,“我饿了,刚才还没吃午饭,咱们能不能……?” 丛礼便让家仆去街上买点东西来吃。 但是,找了好几家店铺,都没有买到食物。小饭馆的老板张里正忙着找人手,没空做生意;糕点铺子所有的糕点都被水淹了,新的糕点还没来得及做;酒楼说他们的米面都被水泡了,肉也没有,只剩了些菜蔬。 最后,好不容易买了些可以生吃的瓜果带在身上,几人这才出发,赶往县城。 ------ 一路上马不停蹄,连吃东西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 虽然在路上,容容仍然记得付老先生的教导,随时留意观察周围的景物。 越接近县城,路上遇到的扛着大包小包的人就越来越多。 丛礼派人上前询问,原来这些人都是从县城周围跑出来的。据他们所说,那边发了大水,整个县城都被水淹了,他们不得已,才向更高的地方过来。 丛礼闻言,感觉县城那边的情形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于是带着几人加紧赶路。 一路上看到的人越来越多,马儿奔跑的速度也加了又加。 只跑了小半日时间,他们就已经接近了县城。但是,也再一次接近了洪水。 初时还只是蹚着水,但当能看到县城时,便有一半的马腿都泡在了水里。 碧山县城建在了地势较低的地方,远远看去,整个县城几乎都被水淹没了,只剩一圈矮矮的城墙和城墙顶上的小楼露在外面,隐隐能看到城墙上还有人头攒动。 丛礼见状有些着急,驱马就要冲过去。但是,容容控水的范围有限,不能带所有人前行。大家一时有些犯难。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看到水面上出现了一艘小船。小船从县城里缓缓朝他们这边驶过来。船上载满了人,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转了个弯,又向一侧划去。 几人顺着小船的方向,很快找到了一个临时渡口。 生娑珞107 又见三蓝绣 说是渡口,其实不过是一处浅滩。 浅滩上站着四五个人,他们帮忙把缓缓靠岸的船拉上岸,再搭上木板,让船上的人们走到陆地上。 丛礼下了马,跟渡口上的人说明来意。那些人见他穿着学子服,年纪也不大,摇摇头道,“你们去能有什么用?快别去添乱啦!” 丛礼还要再说,旁边另一个人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道,“别人都是要从县城里往外跑,你们怎么还要进去?”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扑通”一声,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下船时没站稳,一晃悠,掉进了水里。 “救命!救命啊!”这里的水对于大人来说不太深,但却足以要了小孩子的命。那小孩在水里扑腾着,他母亲站在船上急的大喊。 旁边立刻有人要下水救人。 容容见状,往前走了两步,朝小孩扑腾的位置伸出一只手。只见船边的水“哗啦”一声朝两侧退去,在众人面前现出了一条无水的通道,通道尽头直通小孩的脚下。 没有了水,孩子直接落到了水下的泥地上。 丛礼见状,二话不说,顺着通道跑了过去,一把抱起小孩,又赶紧转身跑了回来。 容容见他们回到岸边,也就收回了手,面前的水又是“哗啦”一声,恢复了原样。 孩子的母亲下了船,跑过来,接过孩子。那小孩掉入水中的时间很短,哭了两声就没事了。他母亲拉着他跪下,一口一个“恩人”的给丛礼和容容道谢。 临时渡口上的人见容容是修士,不敢再多言。丛礼留下一名家仆看马,其他人等船上的人都下去之后,便全上了船。 小船不大,丛礼这一行人都很高大,把小船坐得满满当当的。 船上人多,虽然有两个船夫,但划得并不快,小船缓缓朝县城驶去。 船速不快,容容又开始观察周围的景物了。看着看着,她的目光就集中在船夫手里的船桨上。她对船桨产生了兴趣,十分好奇这两只桨是如何让船往前行走的,眼睛盯着两侧的船桨看个不停。 只见船桨在水中摆动,划出一道道水线,又带起一个个漩涡。桨每向后摆动一次,船就很明显地往前走一截。 容容心中若有所感,她忽然站起身来,双手向两侧平举。 船夫看见她站起来,刚想喝止她的危险动作,忽见她双手猛地向后一摆,水面顺着她的胳膊压出两道长长的水痕,小船“呼”地一声,猛地往前窜了一大截!那速度快赶上飞鸟了! “哎……啊!……”船夫的声音从喝止变成了惊讶的叫声。 船上的其他人见小船突然提速,也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容容。 容容见自己以手代桨成功了,心中觉得这么划水十分有趣,便又抬起双臂,连连向后划了好几下。 “呼~” “呼~” “呼……”小船以飞一般的速度在水面上飞驰起来。 “哈哈……”容容开心地笑起来,这种仿佛在空中飞一般的感觉,简直太好了。 刚才那个船夫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抱着船桨,瞠目结舌地看着小船在水上奔驰。船上除了丛礼还保持着微笑,其他人也都被骇得不轻。 小船很快接近了县城的城墙,船夫惨白着一张脸,提醒容容要减速,防止船撞上城墙。 容容这才依言收回双手,重新坐回船上。 小船停止了飞奔,两个船夫重新开始划桨,让小船缓缓靠近城墙。 离得近了,几人才看清城墙上的情况。只见城墙大部分都泡在水里,水面到城墙的垛口只有半臂距离。城墙上站得满满当当的全是人,那些人几乎都是城中的百姓。 城墙边,还停着另外一艘小船,此时刚装了满满一船人,正摇摇晃晃地朝他们来时的方向划去。 那船上的人很多,你挨着我,我挤着你,挤得小船摇摇晃晃。 忽然,一个浪涌过来,本就摇晃的小船一个不稳,“咕咚”一声,整个船都侧翻了过去,一船人全都掉进了水里。 “啊!船翻了!” “救人呀!” 城墙上有人看到这一幕,立刻高声喊起来。 容容看到那船突然翻了,立刻伸出手,想要解救。但是,县城地势低洼,越接近城墙,水越深。这里的水已经没过了城门,估计得有两三丈深,想让这些人站到水底,再走上来,显然不太可行。 容容想起刚才以手拍打水面,让小船飞驰的情景,心中忽然有了个想法,如果不能把水都挪走,不如就让水把人托起来…… 她抬起一只手,水面随即出现了一个漩涡,那漩涡环绕住一个落水的妇人,不过这次漩涡并没有向下,反而渐渐向上升起,好像一个向外滴着水的高足盘,盘面上托着那个落水的妇人。 容容把手向城墙一挥,水盘也向城墙移动,托着妇人,直到让她安全地落在城墙上,才“哗啦”一声,落回水里。 那妇人刚才还在水里扑腾,忽然被水托起,回到了城墙上,心中惊讶不已,立刻站了起来。 “哇!”城墙上的人们,看到此景,也发出了惊呼。 容容见妇人成功地回到城墙上,当下信心大增,朝还在水里扑腾的人伸出了两只手。水面立刻又升起两个水盘,托起两个人,把他们送回城墙上。 然后,又是两人、两人、两人、两人……直到把所有人都安全地送回城墙之上,容容这才收回了手。 “仙人啊!”城墙上,人们发现是船上的容容在控水救人,就有人朝她喊起来。 “是仙人!” “仙人来救我们了!” “仙人救命!” 一时间,城墙上呼喊之声此起彼伏。 载着容容他们的小船已经靠到了城墙边上。丛礼刚才见容容全力救人,怕小船晃动会影响施法,便让大家都先不要动。现在见落水的人都被救回了城墙顶上,他才对容容道,“咱们也上去?” “好!”容容点点头,忽然又冲丛礼一笑,道,“学长,你想不想体验一下被水托起来的感觉?” “啊?好哇!”丛礼眨了眨眼,笑道。 容容挥动双手,船边“哗啦”一声,出现了一个和船身差不多大小的漩涡,漩涡向上涌起,变成了一个很大的水盘。容容抬脚站到水盘上,丛礼紧随其后,也站了上去。然后,船上的其他人也跟着站到大水盘上。 等大家都站好,容容轻动手掌,水盘托着他们平稳地向上升起,慢慢移动到城墙上方。 “啪哒……”容容从水盘上跳下来,丛礼和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跳了下来,站到了城墙之上。 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妇人立刻走过来,冲容容施礼道,“谢谢小神仙救我一命!”。 容容认出她就是刚才自己最先救起的那个妇人,连忙摆手道,“没什么。” “沈姨!怎么是你?”丛礼忽然出声。 那妇人抬起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忽然神色惊讶道,“丛礼,怎么是你呀?”说着就要俯身下拜,却被丛礼一把扶住了。 此时旁边挤过来一个丫环打扮的小姑娘,手里抱着一件深蓝色的绣花衣服,对那妇人道,“大太太。” 丛礼见状,赶紧让那个妇人跟着丫环去换衣服。然后,回头对容容道,“她是我远房的一个亲戚。” “曹家大太太。”容容道。 “咦?你怎么知道?”丛礼惊讶地看着容容。 “不告诉你!”容容微微一笑。 此时,其他被救的人也纷纷过来,向他们道谢。 正在容容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郑公子!容容!” 容容抬头看去,一个身着秋蓝色长衫的中年人破开人群,走了过来。 “杨大人!”丛礼和容容异口同声道。 “哎呀!刚才是你们出手救了那一船人吗?我都听说了,你们太厉害啦!”杨大人满口称赞。 “应该的,我们本来就是来帮忙的。”丛礼道,“杨大人,平三镇的大水已退。镇长收到了您的求救信,我和容容就先过来帮忙了!” “哎呀!太好了!你们来了,我们就有救啦!走走走!我给你们讲讲县城的情况。”杨大人拍了拍丛礼和容容的肩膀,拉着他们走到他临时办公的地方。 说是办公的地方,其实不过是城墙上的一块及膝高的大石条,上面比较平整,放着笔墨纸砚和一叠公文。 “门楼让给身子比较弱的老弱妇孺了,所以咱们在这儿先将就将就。”杨大人从石条上拿起一张地图,开始给丛礼和容容讲起来。 原来,以前碧山县城是建在一处高地上的。但是几百年来,一直风调雨顺,人们觉得在山上行路不便。两百年前,就把县城迁到了现在的低洼地带。没想到,今年突然发了这么大的洪水,县城差一点就被完全淹没了。而且,由于地势太低,眼看着其他地方的洪水渐渐退去,这里却依然是一片汪洋泽国。 生娑珞108 再涉碧源河 听了杨大人的介绍,容容往城墙之内看去。只见城内几乎全被洪水淹没了,大多数房屋只露出个长条形的屋脊,偶尔能看到有几间二层的楼阁立在水面上。 杨大人继续道,“现在我们能想到的解决办法有两个。一是把城墙上的人运出去。目前能找到的船有三艘,其中一艘在城里救人,还有两艘,就是你们来时坐的和刚才翻了的那两艘船。不过,它们每次能运的人不多,现在已经是日以继夜的往外运人了,但要想把城墙上的人全都运出去,估计还得很长时间。” 杨大人顿了顿,继续道,“二是,想办法把水疏通走。其实这个办法才是治本的办法,但是,现在县城被洪水淹没已经好几日了,城外碧源河的水位依然很高,想让水顺着碧源河流走,恐怕一时半会儿行不通。” 丛礼点了点头,问,“杨大人,您觉得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杨大人想了想,道,“你带来的那些人可以帮着运人,或者帮我们做些安抚百姓的事儿。至于你和容容,我觉得你们可以去看看周围的地势,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洪水疏通走。” 丛礼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杨大人,不知疏通洪水复不复杂?您觉得靠我和容容两个人可以吗?” “唉……咱们县里,我现在能找见的修士就容容一个,你们好歹去试试!不成功也没什么,至少先探查一下情况。”杨大人摊着手道。 丛礼看向容容,见容容点头同意,这才也点了点头。 丛礼把带来的家仆都给了杨大人,杨大人给那些人分派了任务,又把容容的舅舅刘明谨叫了来,让他带着丛礼和容容去看城外碧源河的情况。 绕着城墙走了半圈,刘明谨指着面前的一片汪洋道,“前面就是碧源河了。” 容容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可是,前面哪有什么河?所有的一切都被洪水覆盖了,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河道。 “这里比平三镇的洪水还要大。”丛礼看着面前的洪水道。 “恐怕整个碧山县都被水淹了。唉……”刘明谨叹了口气。 “舅舅,”容容问,“为什么平三镇的水都已经退了,县城这里却还有这么多水,连碧源河都淹没了呢?” “咱们县的地势呀,就好像一个大碗,周围都是高山,中间碧源河流过的地方__比较低洼。咱们平三镇建在碧源河源头地势较高的地方,而县城正好相反,建在了中间的低洼之地。大水一来,水就都汇聚到了这里。加上碧源河流出县里的地方只有一个,水流不出去,县城就被淹了呗!”刘明谨解释。 “哦……舅舅,刚才,杨大人让我们想办法把洪水疏通走,我想去看看碧源河流出去的地方,您知道在哪里吗?”容容问。 “知道倒是知道。但是,那地方距离这里还挺远。没有船,咱们现在恐怕是过不去的!”刘明谨道。 “刘主簿,您刚才怕是没看到茸茸是怎么把那一船人给救起来的?”丛礼在一旁笑眯眯道。 “嗯?我确实没看到。”刘明谨一脸疑问,“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茸茸,给他露一手!”丛礼笑道。 容容嘴角微扬,向城墙外的水面伸出手。水上顷刻间出现了一个一丈大小的漩涡,漩涡向上涌起,好像一个高足的水盘。水盘越过城墙,停在容容面前。刘明谨看到这个水凝成的大圆盘,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问,“这是……?” “这是我新琢磨出来的法术,能让人站在水面上。咱们可以乘着它到碧源河的出口去看看。”容容说着,抬脚站上水盘,丛礼随后也站了上去。 “舅舅,上来!”容容对还在吃惊的刘明谨道。 “这个……这个能行吗?我可不会水……”刘明谨有些担心地问。 “放心!刘主簿!”丛礼笑着,抬腿在水盘上跳了两跳,“你看,完全没问题!” “没事的舅舅,如果有事,我一定先把你送上岸。”容容说着,向舅舅伸出手。 刘明谨拽着容容的胳膊,迈步上了水盘。他看着脚下快速盘旋的水流,心中发颤,脚下一软,跪在水盘上,站不起来。 “舅舅,碧源河原本是朝哪个方向流的?”容容见他上来了,便问。 刘明谨抬起头看了看,勉强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好!你们站稳了!”容容手指轻动,水盘带着他们,缓缓往前漂去。 “啊……”刘明谨见脚下的水盘移动起来,带着他们漂到城外大片的洪水之上,心中更加紧张,脚下发虚,整个人几乎瘫软在水盘上。 “舅舅,膝盖和腰用力挺直,就能站起来了!”容容见他都快趴下了,出声提醒道。 “没事没事,你走你的就好。我只是……只是需要适应一下。”刘明谨虽然心中害怕,但为了完成杨大人交代的任务,仍尽力适应着。 容容点点头,专心控制水盘,往舅舅刚才所指的方向漂去。 专心控水,容容发现,她的水盘在水面上的移动几乎不受任何限制,只要控制得当,水盘可以在水面上极快地滑过。领悟了这一点,容容手指轻动,水盘的速度渐渐快了起来。一时间,快和马儿奔跑的速度差不多了。 丛礼虽然善于骑马,但这毕竟是在水上。他见水盘快速飞驰,刚开始,心中还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双手。没想到水盘行驶的十分平稳,迎面而来的风也让人感觉格外畅快。过了一会儿,他就适应了这种高速运动,反而开心地呼喊起来。 原本害怕的刘明谨,也渐渐适应了水盘的运动,虽然心中还是害怕,双手紧紧抓着容容学子服的衣角,但他渐渐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前面的景物,呼啸而至,又向两旁快速退去。 越往前走,视野越广阔。这些地方容容之前布雨时都来过,但是洪水覆盖之下,景色变了很多,让人感觉有些陌生。洪水汹涌,淹没了农田,淹没了大大小小的村庄,无数人流离失所。看着那些露出来的屋顶和远处岸上的人们,三人的心渐渐下沉。 丛礼叹道,“咱们真得赶紧想办法让洪水退去,让大家重返家园啊!” 容容和刘明谨闻言都点点头,容容更是加快了水盘的速度。滔滔的洪水中,他们的水盘如同一片漂浮在水上的树叶,在水面上飞速掠过。 就这样快速疾驰了大约一个时辰,三人终于到了碧山县和安河县的交界处。前面是一排连绵起伏的大山,挡住了洪水,也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过了这几座山,再往前就是安河县了。”刘明谨指着面前的大山道。 容容把水盘的速度降下来,缓缓靠近山边。 “碧源河的出口就在这附近!”刘明谨看了看周围的景色道,“碧源河到了此处,会经过一个天然的狭窄洞口,然后进入到地下,从地底穿过前面的大山,再涌出地面,流进安河县下游的湖里。” “可是,舅舅,我看不到有什么出口啊!”容容闻言,四下观瞧,但是周围一片汪洋,原先的河道出口被洪水掩盖,完全看不出来在哪里。 “咱们在这附近找一找!”丛礼建议。 容容驱动水盘,沿着山边慢慢移动。一边走,他们一边仔细观察着。 走了没多远,脚下的水流忽然变得混乱起来,水流的速度忽快忽慢,方向也不定,忽而往东,忽而往西。 再走没多远,丛礼忽然一指前面道,“你们看!那儿有几个大漩涡!” 容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前方的水面上出现了几个房屋大小的漩涡,周围的水流都朝着那里汇集过去。但是漩涡的力量并不大,有时转着转着就消失了。 容容亲眼看见一根漂浮的枯木,沿着一个大漩涡飞一般地转了几圈之后,在漩涡中心渐渐沉了下去。然后,那个漩涡就变得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水面上。 “这里就是碧源河的出口了!”刘明谨道。 容容看着水上的漩涡,皱了皱眉,“这里的水流得真奇怪。” “这儿确实就是出口,”刘明谨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道,“我几年前来过,那时,前面那块大石头还在洞口上方的悬崖上。” 容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前面的水中露出一块巨大的岩石,石头上长满了碧绿的苔藓,顶上还生长着几株灌木。石头下不远处的水面上,有一个比方才他们见过的所有漩涡都要大的巨大漩涡。漩涡快速旋转着,巨大的水流发出“隆隆”的声音。 “我想下去看看。”容容道。 “我跟你一起去。”丛礼也道。 “那我留在岸上,帮你们看着点水面的情况!”刘明谨想了想道。 容容把舅舅送到岸边一处稍平坦的地方,然后和丛礼回到刚才的那块巨大的岩石前。 生娑珞109 隆隆碧水落 容容操控着水盘往旁边移动了一段距离,找了一处离大漩涡稍远一些的平缓水面,才缓缓往下沉去。 一边下沉,她一边让周围的水顺着水盘旋转的方向转起来,在头顶合拢,形成一个拱形的罩子,罩住他们两人,缓缓沉入水底。 在水下看水中的漩涡又是另一个样子,此时的漩涡更像一个细长的漏斗,水面宽阔,而水下则越来越细,细长的嘴呈弧线般直通水底。 两人沿着漏斗的方向往下潜去。这个漏斗的深度比平三镇的池塘可深多了。但好在只有两个人,容容把罩子弄得很小,压力也小了不少。虽是在水底,却可以保证他们行动自如。 两人顺着漩涡来到水底,水底到处是巨大的石块和一人多粗的树干。这些石头树干之间的缝隙,就是水流通过的地方。漏斗到了这些缝隙处,转得极快,容容不敢随意靠近,只停在一定距离之外。 丛礼观察了一会儿水底的情况,道,“这里应该就是碧源河的出口了。你看,这个出口本来应该挺大的,但是被这些巨大的石头和树给挡住了,只有少部分水能流出去,所以才堵得这么厉害。” 容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些水底的树干和石头相互叠加、相互挤压着,让原本应该很大的洞口变得细碎又狭小,水流只能从它们之间较小的缝隙间流下去。 “如果把这些树干和石头移走,水流应该就能通畅许多了?我来试试!”说着,容容尽量用一只手控制保护他们的水罩,另一只手向着水底最上面的一根树干轻轻挥出。 一股一人多粗的水流从他们身边卷向那根树干,把树干的一端稍稍抬起来了一点。 “呼……”缝隙突然变大,向下的水流猛然加速,带得他们的水罩也猛然一晃,朝变宽的缝隙涌去。 被突如其来的晃动一打扰,容容手上控制的水流也一乱,那根树干“砰”的一声,又落回了原处。 他们所在的水罩也被混乱的水流卷得变了形,又被猛地朝一侧推去。眼看着水罩就要撞到一块大石头上了,容容赶紧伸出双手,极力稳住水罩,才避免了相撞。 “呼!好险!”容容长出了一口气。 “哦,太危险了!”丛礼也被吓得不轻,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离得再远一点,才能不受水流的影响。” “嗯!”容容继续驱动水罩,把他们移到水流和缓的地方。 但是,水底浑浊,距离远了就看不太清树干的位置。容容只能从水流带来的感觉,判断树干的位置。她又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把那根粗壮的树干,搬离了原来的位置。 缝隙瞬间变成了原来的好几倍,周围的水流量也豁然加大。这次好在他们离得远,容容又有了心里准备,及时控制住了水罩,才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成功了?”丛礼见周围的水流猛然加快了速度,有些紧张地问。 “嗯。”容容点点头。 “太好了!”他高兴道。 容容也笑了笑,复又道,“我还想试试把那边的大石头也挪走。” “好!那就试试!” 于是,容容重新驱动水流,朝着出口旁边的一块巨石卷去。但是,巨石与树干相比又沉又滑,难移动得多。容容尝试了几次,都抬不起来。 “不行!石头太滑,使不上力。” “那……我们还是继续搬树干!如果能把树干都移走,也能让出口变得更大呢!”丛礼分析道。 “嗯!好!”容容听从了他的建议。 一根一根粗壮的树干被移到了远处。为了防止它们再被水流带回来,堵住出口,容容特意把它们都放到了出口外的巨石后面,让巨石阻挡住它们回流的路线。 出口处的水流逐渐变得又急又快,大量洪水朝出口处涌入,保护他们的水罩都被挤得有些变形了。 容容努力地维持着水罩,坚持把挡住出口的最后一根巨木移开,才和丛礼一起回到了水面上。 “你们终于上来了!”刘明谨朝他们喊道,“我都快担心死了!” “哈哈!刘主簿,我们成功了!”丛礼笑道。 “是啊!是啊!我看到了!你们看,水面上的几个漩涡已经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啦!”刘明谨也笑起来。 容容回头看去,果然,身后出现了一个足有十几丈方圆的大漩涡,周围所有的洪水都朝这个漩涡涌过来。漩涡中心,水流的速度极快,发出“隆隆”的声音,颇有些骇人的威势。 刚才一路赶过来,又在水底耗费了不少体力,现在大功告成,容容这才觉得又累又饿。她从储物袋里拿出带来的瓜果,分给其他两人。大家坐在岸边,边吃边休息。 吃完东西,容容盯着水面的大漩涡,正想仔细看看这个大漩涡的样子,忽听丛礼在一旁道,“我们要不要再去周围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可以让洪水流走的办法?” “好!”容容点头同意,刘明谨迟疑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容容重新运起一个水盘,三人都站了上去。这次刘明谨已经比刚才好了许多,勉强可以站在水盘上了。 容容控制水盘沿着岸边漂流,另外两人则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们身旁,一侧是一望无际的洪水,另一侧是高高的山峰。水盘在水上漂流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从一座山脚下漂到了另一座山脚下。 忽然,丛礼指着前面道,“你们看,那里好像有个豁口,咱们过去看看?” “好!”容容驱动水盘,朝丛礼指的方向漂过去。 来到近前,只见原来连绵的大山在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缺口下面堆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头。这个缺口的位置可能以前还比较高,但是现在洪水涨了上来,漫到了那些大石头的中间位置。 “如果能把这些石头移走,倒是有可能让洪水从这里流出去一部分。”刘明谨看着大石的位置分析道,“咱们上岸去看看?” 容容驱动水盘靠近岸边,三人都上了岸。岸上也全是碎石,他们踩着碎石,沿着岸边,走到峡谷的最低处。 此时,峡谷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潺潺的流水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循着声音,他们穿过大大小小的石头,转到了峡谷的后面。 只见一些细微的水流从石缝中间渗出来,形成几股小水流,又汇聚成了一股小溪,沿着峡谷的走势向下流去。 三人围着峡谷里的大石头转了好几圈,刘明谨道,“看样子,确实是这几块大石头挡住了洪水,如果能把它们挪开,就能让更多的水流出来了。” 容容闻言道,“我倒是可以把这几块大石头给弄碎,不过需要一点时间画符,还需要有人能扔石头,激活符文。” “我可以来扔石头,但是,”丛礼看着峡谷深处的方向,道,“不知道这个峡谷里会不会有人居住。若是让洪水流过来,淹到无辜的人就不好了。” 三人商量了一阵。然后,丛礼和刘明谨两人爬上旁边那座山的半山腰。两人站在半山腰往谷内看去。原来,这是个口袋形状的峡谷,只有他们站的这一侧有一个缺口,其他四面都是山,而且里面植被低矮,根本看不到有人居住的迹象。 没有人就没有了后顾之忧。接下来,就是如何破除缺口处的大石了。三人围着那些大石头转了好几圈,一边转一边商量着。这里,堵住洪水的一共有四五块大石,但只有中间的一块最大,足有两丈多高。经过一番商议,最后,他们决定先破除最中间的这块大石,然后再来对付其他的。 容容从储物袋里拿出画符用的朱砂、笔、砚台和酒。调好朱砂,又默默回想了一遍布雨符的画法,这才站到巨石下,将灵气凝于笔端,挥笔在石头上画起来。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石头上画符了。春季时,为了修渠,她也曾用布雨符帮忙破除过不少拦路的大石头。所以,这个符文没用多长时间就画好了。 最后一笔画完,灵气在刚画好的符文上流转起来。 三人爬上旁边的山坡,容容找了一块横在半山腰的大石头,让大家躲在石头后面。丛礼随手捡了一块手掌大的小石块,按照容容告诉他的方法,朝符文扔去。他的准头明显不如平三镇的张里正,扔了两三次才打中符文。 只听“轰!”的一声,巨石崩裂,碎石四溅,三人赶紧躲到藏身的大石后面。 紧接着,巨大的水声传来,他们探出头去,只见洪水冲开那些破碎的石块,奔腾着冲过缺口,向峡谷里涌去。 “成了!”刘明谨眉开眼笑道。 “哈哈哈!”丛礼也开心地大笑起来。 生娑珞110 悠悠怜意生 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三人又沿着岸边继续前行,接着寻找可以打通的缺口。大山的缺口本来就不多,就算有缺口,不是下游有人居住,就是山体太厚不容易破开。最终,他们只打通了三个缺口。 即便如此,这几个缺口加上原来碧源河的出口,也足以让洪水消退得比原来快了许多倍。 天色已晚,刘明谨见任务基本完成,着急回去跟杨大人复命。容容点头同意,驱动水盘,带着二人返回了碧山县城。 回程是逆着水流前进,比来时慢了许多,他们赶到县城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县城的城墙上亮着一点一点的灯光,三人顺着灯光回到城墙上,又找到了杨大人。 杨大人正在跟一些下属商量事情,刘明谨上前,把如何疏通碧源河的出口,又如何打通了几处泄水缺口的事一一讲给杨大人听。 容容白天时一直在控水、写符文,着实有些累了,此时站在一边听着舅舅汇报,眼皮直打架,丛礼在旁边也是一个劲儿打着哈欠。 杨大人听了刘明谨的讲述,极为高兴,大笑起来,“哎呀!太好啦!容容、丛礼,你们太棒啦!这下咱们县城的百姓终于可以返回家园啦!哈哈哈!” 其他人也都交口称赞。 他们的笑声打断了容容的瞌睡,她也强打精神笑起来。 杨大人看出两个孩子十分疲倦,忙召人带他们下去休息。 休息的地方也不过就是在城墙的垛口边铺了个席子,但容容累极了,二话没说,倒地就睡了。 ------ 次日一早,容容是在一片喧闹声中醒来的。 睁开眼睛,只见身旁的人们都趴在垛口边兴奋地议论着。 “看!洪水落下去了!” “是啊,落下去了不少呢!” 容容一骨碌爬起来,也朝城墙下看去。果然,原本离垛口只有半臂距离的水面往下落了有一尺多深。 城墙上的人们都喜气洋洋的,容容也很高兴地跟大家一起,趴在垛口上往下看。 “云大小姐!”,“云仙子!”忽然有人在背后叫她。容容从没被人叫过大小姐,也没被人叫过仙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依旧趴在垛口上开心地看着下面的洪水。 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回过头。 那人穿着一件石青色镶三蓝绣花边的衣服。 “大太太!”容容惊讶道。 曹家大太太见她认出自己,立刻笑起来,那笑容让人莫名感到有些温暖,“你跟丛礼一样叫我沈姨就好。早饭备好了,我是来请你跟我一起去吃的!” “哦,谢谢。”容容点点头,又问,“丛礼学长呢?” 曹家大太太笑笑,“他已经在那边了。”又道,“你头发乱了,我来帮你梳梳可好?” 容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果然,经过一晚上的碾压,已经滋毛儿了。她忙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我自己整理一下就好。” 曹家大太太伸出的手顿在半空,看着容容自己把发髻散开,又重新梳好,轻叹道,“唉……这孩子,让人看着莫名有些心疼呢……” 容容梳好发髻,又转回身来,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我好了,咱们走!” “嗯,这边……” 两人顺着城墙走到城楼下。 那里架着两口巨大的锅,锅里冒出一团团白色的蒸汽。其中一口锅前排了长长一队人,有人站在前面拿着长柄大勺给大家盛。 曹家大太太带着容容绕过大锅,来到后面。丛礼、杨大人他们都端着碗,正站在城墙边吃早饭。说是吃饭,碗里不过是些白粥,零星飘着点儿菜叶。 “茸茸!”丛礼看见她们,迈步便走了过来。 “学长!”容容应了一句。 有家仆立刻过来,给她和曹家大太太也各端了一碗粥。 容容饿了,抱起碗来就吃。 吃过饭,杨大人把她和丛礼叫到身边,道,“我担心碧源河的出口那里再有什么意外,还是想麻烦你们,去看着一些才好。” “嗯。”“是。”两人点点头。 这次要去的时间比较长,他们没有再带刘明谨,丛礼挑了两个家仆一起前去。曹家着人给他们拿了一些粮食带在身上。杨大人想把城里搜救的那艘船给他们,容容想了想,摇头拒绝了,依旧是用水盘载着几人,朝碧源河的出口而去。 他们乘着水盘,来到出口处,巨大的漩涡仍在隆隆的旋转着。几人又去看了看之前打通的缺口,也没有什么异常。就这样,他们在洪水上往来巡视着各个出口,如果遇到阻塞或者其他情况,就出手疏通一下。 转眼之间,三日的时间过去,大洪水完全退去了,碧源河又恢复了正常的流量。容容这才载着几人,沿着碧源河,返回了碧山县城。 大水退去,碧山县城终于整个都露了出来。百姓们也从城墙上下来,各回各家。只是,县城各处的地上都积了厚厚一层淤泥,他们去跟杨大人复命时,杨大人正在指挥人手清扫城中主要街道上的淤泥。 跟杨大人复了命,容容又引出井水,帮大家把县城的街道和县衙的淤泥都清洗干净,这才和丛礼一起,返回平三镇。 回程坐的是杨大人派的马车。多日的忙碌,连睡觉都很少,更不要说修炼了,容容坐在车上,车轮的颠簸都阻止不了她双眼的沉重,转眼就睡着了。丛礼也很疲惫,让马车放慢速度,缓缓前行。然后,自己也靠着车厢边睡了过去。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大半日才回到平三镇。 还没进镇子,一阵喧闹的吹奏声把熟睡中的容容吵醒了。 “怎么了?”容容睁开惺忪的双眼。 “出殡……”丛礼只说了两个字,就没再继续往下说。 容容心中一惊,掀起车帘,往街道上看去。 只见街上的人们几乎全穿着素服麻衣,他们扛着、抬着一口口棺材,正朝镇外走去。没错,是一口口棺材,足有七八口之多,连成了一队。 “怎么这么多?”容容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我们进镇子里看看。”丛礼等送葬的队伍过去,赶紧让马车走进镇子。 街上的人很少,早不复之前的繁华。人们的脸色也都枯黄泛绿,不仅没精打采,还一副病容。 只有润德堂药铺的门口排了长长的一队人。容容看着这些排队的人,有些她认识,有些不认识,但都是镇子上的居民。 看了一会儿,没有看到自己的家人,容容心中忽然有些慌,扭头对丛礼道,“学长,我要赶紧回家。” “嗯!我也要赶紧去学堂。”丛礼立刻招呼马车,急急朝前赶去。 没一会儿,就到了容容外祖家的巷子口,容容跟丛礼道了一声别,就跳下车,转身朝巷子里跑去。 “外婆!外公!”她边跑边喊。 院门微敞着,容容一路跑进小院里。 “容容回来啦!”刘氏手里抓着一把菜,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来,看到是容容,立刻笑得眉眼弯弯的。 “外婆!”容容看见外婆,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刘氏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 “你跟外公都还好吗?”容容抬起头,担心地问。 “嗯,我们都挺好的!你外公去学堂了,等会儿散学了才能回来。”刘氏慈祥地笑道,“正屋桌子上有水和糕点,你要是饿了就去吃一点儿,歇一会儿。” 容容见外婆面色红润,确实不像生病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她刚刚才在马车上睡了一觉,现在并不疲倦,于是摇了摇头,道,“我不累!外婆,我帮你摘菜做饭!” “好啊!”刘氏笑着带她回到厨房。 容容拿起外婆摘了一半的菜,一边摘,一边问,“外婆,我刚才在镇子里看到好多出殡的,棺材都排成长队了。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生娑珞111 三长请思闲 “唉……”刘氏叹了口气,“你这些日子不在家,不知道。那洪水虽说是退了,但是却在镇上各处都留下了许多又腥又臭的淤泥,把井水池水也都污染了,很多人都因为吃了脏水生病啦!还有些人家的粮食也被洪水泡脏了,又不舍得扔,吃了也生病呢!有些身子弱的,扛不住,人就没了。唉……” “哦,是这样……”容容点点头。 “说起来,幸亏咱们去躲避洪水时,你把咱家的粮食都收起来了,要不,估计我跟你外公也得生病。”刘氏感叹道。 ------ 平三镇的情况远比容容看到的要严峻得多。 又过了几日,镇上被抬出去的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成倍地增加,有些人找不到现成的棺木,用草席裹住,便草草埋了。 一时间,小镇上被一种凄惨的氛围笼罩着。 润德堂药铺从来没有如此忙碌过,胡大夫提醒大家,这恐怕是时疫,让人们加强防范。 蒙学堂也关了门。容容虽可以控水,但毕竟年龄小,对这种情况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整日跟外祖父母一起呆在家里。 她白日里跟着刘修文练字、下棋,又跟着刘氏学炒菜、做饭。不过,既不能去蒙学堂,也不能去花布坊,她平时画画和绣花的次数也减少了。但好在夜晚还可以归自己支配,于是修炼这事好歹没有落下。 此时,距离容容进入炼气二层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她丹田内的灵气也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程度。要是搁在以前,她肯定就突破了,但是现在,显然还不够。于是,每次修炼时,她都把丹田内浓稠的灵气重新引入经脉,继续做着引气徇行。 窗外,夜幕低垂,星河灿烂。 蒙学堂大门紧闭,但山长室内却灯火通明,山长、丛礼和镇长三人都在。 整个屋子里都回荡着镇长焦急的声音,“镇上死的人太多了,还有很多人也已经病入膏肓,还不知道能活几日!山长,我们不能再等了!” 山长低着头,沉默不语。 镇长继续道,“若是病情蔓延到其他村镇,那情势恐怕就不可控了……” 山长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丛礼,“你觉得呢?” “我同意镇长的话,还是救人要紧。”丛礼抿抿唇道。 “那……好!”山长叹了口气,站起来,转身进了内室。 他关上内室的门,又回身走到最靠里的一个书柜前,弯下腰,打开柜子下面的柜门。然后,把柜子里的一摞书抱了出来,放在一边。又转回身来,伸出一只手,探进刚腾出来的书格里。 书格的上挡板上有一个突起的小木销,他反手抓住小木销,轻轻一抠。 “刷……”的一声,书格的背板向旁边滑开了半尺的距离,原来背板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躺着一个小石匣。 山长把石匣拿出来,重新打开内室的门,双手捧着石匣,走回前室。 “这就是……”丛礼盯着石匣问。 山长嗯了一声,用衣袖擦去小石匣表面的灰尘。然后用手指轻轻地一推,“咔”的一声,打开了石匣的盖子。 匣子中间,躺着一枚玉简,小小的一块,洁白而温润。 丛礼和镇长看到那枚玉简,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 山长捏起玉简,递给丛礼道,“你来!你祖宗留下的东西,我只是替你们保管,你若是觉得值得,就拿去!” 丛礼伸手接过玉简,烛光在他眼中闪了闪。 下一刻,“咔”的一声,玉简碎裂。 随后,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谁找我?” “祖爷爷!我是您的玄孙……” ------ 平三镇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就起死回生了。 生病的人们都好了起来,就连病入膏肓的人也都转危为安。 小镇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蒙学堂重新开了门,容容也回去上学了。她对镇上突然的变化感到十分惊讶,跟同窗们聊起来才知道,原来镇上来了位仙长,用仙丹化水,救了镇上的人。 容容很想见见那位仙长,但她跑去润德堂,仙长不是刚走,就是没在,几次都错过了。 有了仙长的帮助,平三镇的人们渐渐恢复了健康,小镇的生活也恢复了正常。 这日傍晚时分,山长和镇长为了答谢,特意在蒙学堂的后院摆了一小宴,还叫了几位学堂的先生作陪。 容容的外婆也被山长请来,带领学堂小厨房的人,烹制了满满一席素雅且美味的佳肴。容容则跟着外婆一起,在小厨房里帮厨。 后院,绿竹青青,芳草茵茵。 堂前摆着几张小桌,学堂的一众先生、山长、镇长等人都坐在下面,而上首坐着的却是一个身着素衣,墨发清颜的年轻人。 镇长举起面前的酒杯,对上首的年轻人道,“感谢思闲君出手,救我们全镇于危难之时!” 上首那位被称作思闲君的年轻人闻言,笑了笑,摆摆手,道,“不过是举手之劳,诸位不必挂怀。”说罢,也拿起面前的酒杯,朝镇长示意了一下,小啜了一口。 众人也纷纷拿起酒杯,同饮了一杯。 酒水香醇,看上去极近透明,入口却带了一点清甜的味道,思闲君的眼睛眯了眯, 放下酒杯,他看向坐在一旁的丛礼道,“没想到,郑家居然出了你这么个孩子。捏碎玉简,不为钟鸣鼎食,却为了这一镇子的平民。” 丛礼站起身来,冲思闲君深施了一礼道,“我既已是在野之人,不过只想让目所能及之处,看着顺眼些罢了。还要感谢老祖宗成全!” “哈哈哈……”思闲君笑起来,“你这孩子,说什么成全,你都不知道,是我成全了你,还是你成全了我呀!哈哈……这救人性命,也是我多年修炼所愿。恐怕,我还得谢谢你,让我一尝所愿!” “老祖宗言重了。”丛礼又施了一礼。 “哈哈……”思闲君看着他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容颜,笑了笑,道,“坐下罢!不必这么多礼!” 丛礼这才重又坐回席间。 山长又举起酒杯,笑道,“哈哈哈……思闲君,咱们喝酒,喝酒……” 思闲君也重新拿起杯子,小饮了一口,酒味香浓绵长。他抿了一会儿,道,“山长,今日这酒的味道是真不错!” 山长笑着指向坐在一旁的刘修文,“这是我们学堂刘先生家自酿的小酒,是难得一见的佳酿。” 思闲君看着他翘起的大拇指,又看向他指的刘修文,道,“刘先生,能得此佳酿,真是有福气!” 刘修文也站起来,冲思闲君施了一礼,道,“还要感谢您出手,护佑了我们全镇的平安。”他身形一动,随身的香囊也露了出来。 香囊轻晃,灵气波动。 思闲君挑了挑眉,坐直了身体,问,“刘先生,你的香囊,可否让我一观?” 刘修文一愣,伸手解下香囊,递给上首的思闲君,笑道,“这是我家外孙女给我做的,哈哈,让您见笑了。” 思闲君接过香囊,只见香囊上灵气环绕,细看之下,小小的囊球上竟绘着一个复杂的符文。正是这个符文把周围的灵气都聚了过来,所以方才刘修文一动,周身才会有灵气波动。思闲君继续仔细观瞧,见那符文并不是直接绘在布上,而是以丝线为底绣在布上的。绣工精致,画符的手法也很好,才使一个本该巨大的符文汇聚在一枚小小的香囊之上。 思闲君拿着香囊,反复观瞧,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抬头对刘修文道,“这小香囊做得好精致!刘先生好福气!敢问令外孙女可是修士?年龄几何?” 刘修文笑道,“小女确是修士,今年七岁了。” 思闲君一听,惊叹道,“竟然只有七岁?不知她是哪门哪派的高徒?” 刘修文摇摇头道,“小女尚未拜入宗门。不怕仙长笑话,前年她倒是去了郡府的收徒大会,但是凝翠门觉得她年龄太小,故而还未正式收入门下。” “还没有拜入宗门吗?”思闲君又拿起面前的酒杯,“哈哈!不知我是否可以见见你家这位小才女?” 刘修文道,“她正在厨房里帮忙,仙长想见,我便叫她来就是。”说罢,朝思闲君一拱手,起身走出了后院。 “山长,你可知刘家的这位小姑娘?”思闲君又引了一口杯中之物,状似无意地问。 生娑珞112 灵气绕香囊 山长放下手中的筷子,道,“知道知道,刘先生家的小姑娘可以说是难得的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是?李先生?”山长看向一旁作陪的初蒙班主讲李先生。 “嗯!”李先生点点头,对思闲君道,“我以前是她班上的主讲,她三岁时就已经来念书了,如今也是跟着比她大三四岁的孩子上课。功课不错,字也写得不错。” “画画也是一等一的!”付老先生在一旁补充道。 “品行也好!”镇长接着道,“去年和今年的春天,咱们镇和县里大旱,她来帮镇上和县里布过雨。冬季,镇里挖容礼渠时,她还来帮我们弄碎了很多挡路的巨石。” “这倒是,夫子堂里还挂着县里表彰她的‘福泽乡里’牌匾呢。而且我听说,她在孩子们中间还有个小雨仙的绰号。”山长点头,又看向丛礼。 “是啊!还有前阵子的大洪水,她可是救了不少人的性命。”丛礼道,“我还跟她一起去疏通过碧源河的出口,消退了整个碧山县的洪水呢!” “哦?”思闲君听着,目光闪动,忽见一个小孩的身影出现在后院门口。她头上梳着男孩子的发髻,一身和丛礼一样的学子服,远看像个小男孩。想到刚才众人的话,思闲君本以为这孩子至少也得有炼气三层的修为,但现在见她身上的修为只有炼气二层,周身灵气还很凝实,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小孩走近了,对着他深施一礼,道,“小女云容容,见过仙长。”声音糯糯的,倒确实是个小女孩。 思闲君举起香囊问,“这是你做的?” 容容抬起头,看了看他手里的香囊,点点头道,“嗯,是我做给外公的。” 思闲君摇摇头,笑道,“你年龄这么小,我真不敢相信,这么精巧的东西会是出自你一个小孩子之手。你是怎么做的,能跟我说说吗?” 容容眨了眨眼,从刚才一进门开始,她就在偷眼打量这位坐在上首的仙长,只见此人墨发披散在身后,眼神深邃,神色却颇为和蔼可亲。不过,容容也看出,他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甚至比白羽还高。 听了他的问题,容容想了想,答道,“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先在一块布上画上聚灵符,然后拆了一个储物袋,揪出里面的丝线,沿着符文绣在布上。再用画符的手法,用朱砂在丝线上重新画了一遍,聚灵符就成了。为了让它能更好地聚集灵气,我还放了一块灵石在里面。最后,再把香囊缝好就行了。” 思闲君嗯了一声,又问,“把聚灵符直接画在布上或者写在纸上不行吗?为什么要那么麻烦,还要先绣一遍再画呢?” “我试过了,普通的布和纸都承受不住符文的灵力,只有做储物袋的丝线可以,所以才用的它。但是,在做储物袋的布料上直接画符,朱砂又会漏下去。所以,我才用了盘金绣的方法,把丝线先绣在布上,再在上面重新画了一遍符文。” 思闲君耐心地听她讲完,又把香囊放到她手里。随后笑道,“这么笨的办法,亏你想的出来!你想过吗,其实,可以在布的背面涂上一层防水的东西,然后就可以直接在上面书写了。” “哦!还可以这样吗?”容容一听,立刻睁大了眼睛,眼里闪出动人的神采,“哎呀!我真的没想到!真可以试一试啊!” “哈哈!”思闲君笑起来,又拿起面前的酒杯道,“听说你还会用法术?我见你不过是炼气二层的修为,普通人这个时候,可还不能用法术呢!” 容容伸出右手,火球术轻吐,一个黄中带蓝的小火球出现在她右手食指的指端。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就是可以使用法术呀!” “嗯?还真是!”思闲君挑了挑眉毛,道,“不知你师从何人?竟然可以修炼至此。” 容容神色暗了暗,道,“我小时候在山上跟着爹娘生活,遇到过一位修士,他指点过我一二,但还算不上是师父。” “嗯……”思闲君想了想,随口问,“如果我可以找人教你如何在布上书写符文,你可愿跟我回宗门?” “啊?”容容心中突然一跳,宗门?那是她做梦也想去的地方。但,这是真的吗?还是又会空欢喜一场呢?她压住心中的雀跃,问,“可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哦?哈哈哈……抱歉,我忘了说!”思闲君笑道,“我是凌玉谷的金丹长老思闲,他们都叫我思闲君,你也可以叫我思闲君。” “凌玉谷的金丹长老……”容容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地名听着有些耳熟,但,“既不是凝翠门也不是青阳宗,难道……不是翠凌国的宗门吗?” “自然是在翠凌境内。你不知道?唉……我凌玉谷已经至此了吗?竟还不如凝翠和青阳这两个宗门众所周知。”思闲君叹道。 “茸茸!这凌玉谷是我翠凌的……”丛礼急道。 “丛礼,不用说了。”思闲君摆摆手。 “仙长,我愿意跟您回凌玉谷!”容容忽然抬起头来,眼里有光芒闪动。她冲着思闲君深施一礼,道,“请您带我进宗门!” “你……”思闲君没想到眼前这个孩子会如此,她好像都没听过凌玉谷的名字,怎么会就这么答应自己? 在座的众人也没想到容容会如此,尤其是刘修文,张口结舌地看着容容。 “等等,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思闲君站起身,冲容容道,“你且跟我来。” 说着,走进内室。 容容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思闲君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见容容进来了,一伸手,在门口布了个结界。即使门敞着,外面的人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更看不见屋内的人。 思闲君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正色问,“云容容是?我想知道,你为何想要跟我进宗门?” 容容盯着对面人的衣摆,那布料上有隐隐的银色光泽闪过,她缓缓道,“进宗门修炼是我爹娘生前的遗愿。我很想完成他们的遗愿,也希望能早日进入宗门,好好修炼。我听说过仙长您在镇上的事情,我觉得您人很好,想必您的宗门肯定也很好。能遇到您,对我来说,可能是个机缘。那便……随缘就好。” “好一个随缘就好。”思闲君叹了一句,又问道,“你刚才说父母的遗愿,你父母是已经过世了吗?那你家中可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容容低下头道,“嗯。我爹爹是去年过世的,娘亲也在今年年初走了……”说着说着,眼中一阵酸涩,容容眨了眨眼,继续道,“我没有兄弟姐妹。如今,是一个人跟着外祖父母生活。” “那你外祖父母除了你母亲,还有别的孩子吗?”思闲君又问。 容容如实答道,“我还有个舅舅,在县衙里任职。” 思闲君点点头,“我是怕你跟我走了,你外祖父母无依无靠,就不好了。”他又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你会做家事吗?” 容容心中奇怪,不是去修炼吗?为啥还要问会不会做家事呢?虽然心中有疑问,但她还是如实回答道,“我会简单的做饭、洗衣、烹茶、熬药、缝补衣服……” “够了够了……”思闲君叹了口气,“我早该想到的,你孤身一人,哪能不会这些呢?可怜你小小年纪!……也罢,你今夜去跟你外祖父母道个别,明日一早还来此地,我带你回宗门。” “真的?太好啦!谢谢仙长!”容容欣喜若狂。给思闲君施了一礼,就要跑出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外面的外公。 “哎!等等,这个给你。”思闲君叫住容容,把一个小盒子放到她手上。“这两枚延寿丹是给你外祖父母的。我来时没有准备,这个全当是我们宗门对你家人的一点心意。” “谢谢仙长!”容容接过盒子,忙给思闲君磕了个头。见他摆手,这才开心地跑出门去。 后院里,刘修文方才见容容跟思闲君进了内室,心中担忧,便偷偷走到山长旁边,小声问,“不知道这思闲君要问点啥?为什么不能当着咱们的面问哪?” 山长白了他一眼,“仙长的事我怎么知道?”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哦……”了一声道,“你这个老家伙!想什么呢!你知道思闲君曾经是什么人?你家那小姑娘如果能入了他的眼,那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啦!他那宗门更不一般,能看上你家容容,真是你家祖坟上冒了好大一股青烟!要是我,做梦都得笑醒!” “啊?”刘修文被说得更糊涂了,“他是什么人?他那宗门又是个什么来头?” 生娑珞113 一别再一别 “哎呀!反正就是极好!极好!就是了!这机缘,整个翠凌的修仙者都梦寐以求,更别提咱们凡人啦!”山长端起酒杯,斜睨着他道,“你可别不识好歹,坏了你家孙女的好事!” “啊?哦!是,是!我不会!不会……”刘修文忙道。 过了一会儿,容容从内室连蹦带跳的跑出来,扑到刘修文的身旁,笑道,“外公,仙长答应带我回宗门了!” 刘修文紧皱的眉头此时才算是舒展开。 内室传来思闲君的声音,只道是乏了,让丛礼给他端壶酒进去,众人自乐便好。 得了思闲君的赦免,众人都散了,容容也跟着外公外婆回了家。 “容容,你要跟仙长走吗?”回到家,外婆不舍地问。 “嗯!娘亲过世之前,最后还在提醒我要进宗门……”容容低头道。 刘氏摸摸她的头发,叹了一声,“外婆舍不得你走啊!” 容容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外婆。 刘修文过来道,“孩子大了,让她去!” 刘氏瞪了他一眼,“我怕容容到了人家的地方,吃不饱穿不暖,怕她受苦呀!” 刘修文拍了拍容容的肩膀,“那位思闲君救了咱们全镇人的性命,一定也会照顾好容容的。”他看着刘氏,道,“你还记得吗?发洪水时,容容回镇上救人。那会儿,我怕她出事,想拦着她,但是她不但救了很多人,还帮县里解除了水患,自己也安然的回来了。这阵子啊,我就在想,咱们容容长大啦!她这么有本事,我们把她留在身边,只会束缚住她。不如让她走,她才能飞得又高又远哪!” “唉……人各有命!”刘氏叹了口气,转而又瞪起眼睛道,“什么又高又远?我只怕容容过几日连饭都吃不上!走走走,外婆跟你一起准备要带的东西去!”说着,拉起容容的手回了屋。 吃的,穿的,用的,就连盖的被褥,枕的枕头都带上了。金银之类的东西容容本不想带,爹爹以前给她讲的故事里,修炼之人用的都是灵石,银钱根本用不上。但是,刘氏不放心,把之前容容给她的二百两银子都让她带上了,以防万一。 容容拒绝不了外婆的一片好心,把银子收了起来。然后,她突然想起一事,跟外婆说了一声,便跑出了门。 花布坊如今在主街上已经是很大的门脸,足足是原来的三倍还多。 天刚擦黑,店里的大门还没有关。 容容两步跑进店内,看见五娘子正在柜台后面盘帐,“五姨!”容容叫了一声。 “容容来啦!”五娘子抬起头,看见是容容,笑道,“小安在后院练拳呢,你要是找他玩,就去后院。” “五姨,我不找他,找你。” “找我?”五娘子惊讶地问。 “嗯,五姨,我要……”容容把要跟思闲君去修炼的事情说了。 五娘子先是惊讶,然后叹了口气,“唉,你也要走了……” 容容抿了抿唇,道,“五姨,我外公外婆年事已高,我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没什么可以留给他们的,所以想问问您,年底时如果有分红能不能给他们一些……” “嗯,好孩子,我知道了。年底若有盈余,我必会想着他们的,你放心好了!”五娘子拍着面前的账本道。 “那就谢谢五姨了!”容容笑起来,给五娘子施了一礼。 “容容,你要走吗?”小安探进来一个脑袋问。 “嗯!”容容点点头。 “那我们就不能每日一起回家,一起练拳了!”小安叹道。 容容笑笑,“小安哥哥,你要好好练拳呀!将来,等我回来,看看咱俩谁的拳法更厉害!” “哈哈!好!”小安也笑了起来。 从花布坊出来,容容又去了一趟自己家。几个月没人住,院子里的杂草都快比她高了。 除了杂草,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容容离开之前的模样。那些美好的、幸福的、悲伤的回忆也立刻纷至踏来,搅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 容容努力让自己不再想那些事情,平复了一下呼吸,才迈步,走进正屋,又走进自己的厢房,还有厨房、杂物间……把桌椅家具、锅碗瓢盆,还有爹爹那些采来还没有来得及卖的药材,甚至连木柴她都放进了空间里。 小咕噜看着空间里被填得满满当当,连凝神木上都挂满了各种东西,只“咕噜”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容容回到外祖家的小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院子里亮着灯,她跑进厨房,外公和外婆还在厨房里忙活。 容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木盒,道,“外公外婆,这是花布坊的字据,我娘亲走之前交给我保管。说是有了它,花布坊每年都会给我们分红。我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个就留给你们!” 刘修文擦了擦手,接过木盒,打开。小木盒里躺着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上面写着慧娘和云伯阳共占花布坊的三成股。他把纸又叠好,重新放回盒子里,拍了拍容容的肩道,“这个我替你保管着,若有一日你回来了,这个还是你的。” 容容笑笑,又拿出思闲君给的小盒子,道,“这是思闲君给外公外婆的延寿丹,你们也收起来。” “好,好。”刘修文双手接过盒子。延寿丹他以前也听说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也能得到。只是,跟眼前的外孙女相比,这延年益寿的丹药似乎也变得无足轻重了起来。 刘氏从柜子后头掏出一本小册子,走过来,把小册子递给容容,道,“容容啊!外婆想了想,给你带再多的吃食,也不如让你学会自己做吃食来得有用。所以啊……这个给你!这里面写着外婆给你做过的各种食物的做法、配方,再加上之前你跟我学的那些做菜手法。外婆希望你走到哪儿都不会挨饿!” 容容接过小册子,翻了翻,抱在怀里,抿了抿嘴唇,道,“谢谢外婆!” “哦!之前你不是想学酿酒吗?这里有几页是专门讲怎么酿酒的,你想学了就可以照着上面的步骤做。”刘氏继续叮嘱着。 “嗯,我知道了。”容容点点头,没有看见身后外公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和外婆。 ------ 蒙学堂后院的内室里,烛光摇曳。两个有几分相似的影子映在墙上。 “明日一早,我带上你那小同窗,便要回去了。”思闲君道。 “还请祖爷爷多关照着些容容。”丛礼道。 “那是自然,我自己的门人,自会顾她周全。”思闲君又饮了一口杯中之物,道,“倒是你,也别只顾着他人,该为自己的将来多想想。” “祖爷爷……” 思闲君摆摆手,道,“明日我一走,你……也该回去了,该承担的责任,总是要去承担的。” 丛礼低下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道,“祖爷爷,我来此地,本来还有一个任务,我……是来找回玉简的。可是,那玉简已经被我自己给捏碎了……”丛礼越说声音越小。 过了一会儿,他复又抬起头,“反正……那个地方,我也不太想回去。”他嘿嘿一笑,继续道,“所以您也别为我担心了,我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挺好。” 思闲君看着他的脸问,“你不想你娘吗?”见丛礼的脸色微微变了,他才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很对我的胃口。”说着,把手伸到丛礼面前,“这个……你拿回去,跟你家人复命!” 丛礼低头一看,一枚温润的玉简躺在思闲君的掌心里。 “祖爷爷!这……”丛礼复又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思闲君。 “跟之前那枚一样,用法也一样。希望你回去后,依然能如现在这般,有着一颗赤子之心。”思闲君笑了笑。 丛礼双手接过玉简,深深一揖。 思闲君又嘿嘿一笑,拦住了丛礼下拜的身形,道,“其实我也挺希望看到你回去之后,那群人坐立不安的样子。你可别,辜负了我的期望呀!” 思闲君看着丛礼错愕的眼神,摆了摆手,端起酒杯,小啜了一口。 嘿嘿,说到看热闹,他还想看看,若凝翠和清阳将来知道他们错失了一个好苗子,那两个宗门的人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生娑珞 番外一 辛夷往事(上)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 书院后山,绿竹青青,竹林里隐约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啪嗒!”一颗小石子落在少年身畔的地上。 “谁?”少年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来,一双清亮的眼睛,倒是和他身上打满补丁的长袍极为不相称。 “嘻嘻!”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我就知道,能藏在这里读书的,就只有你了!” “皿皿呀!”少年眼看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从旁边的大石后面走出来。姑娘身材婀娜,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俏生生立在石旁。 “修文哥,我又新做了一种点心,你来尝尝?”名叫皿皿的小姑娘卸下胳膊上跨着的小篮子,递给少年。 “是什么?”少年掀开篮子上盖着的布,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堆圆圆的金黄色小饼。他伸手捏起一个,塞进嘴里。一股甜香的味道瞬间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嗯……真好吃!”少年赞道,“这馅儿是用什么做的?” “芸豆。我把它们先煮熟,然后剥掉外皮,再加入糖粉,碾成细细的豆沙……”小姑娘一说到做吃的,就停不下来。 少年反而很爱听她讲这些,一边听,一边慢慢地咀嚼着嘴里的小饼。 “怎么样?好吃吗?”皿皿见他不说话只顾吃,就问道。 “好吃是好吃,不过饼皮稍有些厚重,油也多了些。”修文边吃边道。 “嗯。跟我想的一样,我做的时候,不小心多放了些油进去,”皿皿点了点头,忽而,眸色暗了暗,道,“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让你给我做的吃食提意见了……” “怎么?”修文一挑眉毛。 “昨日,沈家又派人来醉仙楼闹了。还连同醉仙楼的东家一起,让我爹把我送去给他家大公子做小。”皿皿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那你爹怎么说?”修文问。 “他当然不同意!沈家那个家伙可是河阳城里出了名的坏蛋,吃喝嫖赌、欺男霸女,什么坏事都干,嫁给他做正室我爹都不同意,更别提做小了!我爹说,我是他唯一的闺女,将来要给他养老的,只招婿,不外嫁!”皿皿气得大声道。 “嗯……你爹还算是明白。”修文点点头。 “可是,沈家说,我爹就是摆明了要钱,他们让我爹出个价,他们出钱便是。还有那个醉仙楼的东家也不是个东西,亏他还是城里最大酒楼的东家,遇到事情只一昧地帮着外人,还说要是我爹不答应,以后都别想在河阳城里干了!”皿皿说得气愤,伸手拍了一下旁边的大石头,顿时疼得直叫。 “那你们怎么办?”修文拉过她的手,轻轻帮她吹着泛红的手掌。 “我……我爹说,大不了他就带着我回平南郡老家去。他这些年还有点积蓄,可以开个小铺子。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皿皿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嗯,以你爹的手艺,你们肯定是饿不死,不过……”修文摇了摇头,“你爹把要去哪儿都跟人说了,沈家肯定会派人在半道上截住你们的。” “啊?!那我们可怎么办?哎呀!真要我去嫁那个家伙?那我不如一头撞死算了!”皿皿收回手,眉头紧皱,眼里隐隐泛起一层水花。 “唉!也罢,我送你们一程!”修文叹了口气。面前的一篮子小饼已经见了底,少年有些遗憾地舔舔手指上残留的碎渣。 “你?什么意思?”皿皿不解地问。 “其实,你不嫁人,我也吃不了你做的这些糕点几日了!”修文缓缓道。 “嗯?修文哥,你要去哪?进京赶考吗?”皿皿问。 “不是。我家你又不是不知道,能供我考上秀才就不错了,哪可能供得起我赶考呢?”修文摇了摇头,道,“昨日,我恩师给了我一封推荐信,让我到离这里挺远的翠川郡平三镇去,给小孩子们当教书先生。只是路途遥远,我估计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原本我还没想好,但正好有你们这事。要不……你们跟我一起走?咱们都去翠川郡,也好有个照应。而且,我恩师说,那个学堂除了每月能发些银钱,还有住的地方可以提供给教书的先生和家眷……” “呸!谁是你的家眷?”皿皿脸红起来。 “嘿嘿,我这不是说,你们去了不用担心,可以先有个落脚的地方嘛!哎,你别打我呀!” 竹林里,两个年轻人细细计划着…… 三日后,河阳书院里。 “恩师,我这就出发去翠川郡了。”少年朝屋内上首的一位中年人深施了一礼道。 “嗯,没想到你爹娘真能答应,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教书。”中年人捋着胡子道。 “恩师,我爹说,我是家里最小的男丁,上面还有大哥、二哥和三哥在,他们二老本也不指着我养老。供我读书,就是想着让我不要再受他们受过的苦,如今我学业有成,能为人师,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少年恭敬道。 “嗯,刘修文,我看着你长大,知道你爱读书。这教书先生的活儿确实挺适合你。只是,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你可要保重啊!”中年人捋着胡子感叹。 “嗯。恩师也要多保重身体!”少年刘修文站起身来,扛起地上的书箱,正要往外走,忽然,院里传来一阵喧闹声。 “何人胆敢在书院内喧哗!”中年人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起身来到门口,怒目对着院中,大声呵斥道。 “山长大人,你近日可好?”院内站着一大群家仆,为首的却是一个身着锦衣的年青公子。 “沈公子?”山长看见他,不仅没高兴,反而眉头紧锁起来,“你来书院做什么?我这里可不欢迎你,你赶紧走!” “哎呀,张山长,我就是来找个人,你急什么?找到人,我就走。你近日可曾见过刘皿皿?”沈公子一脸无所谓。 “刘皿皿?确是好多日未曾见过了!你找她做什么?赶紧走!我这里不欢迎你!”山长再次怒斥道。 沈公子碰了一鼻子灰,摇着手中的折扇,带着一帮家仆,转身出了书院。 “恩师。”刘修文见他走了,这才从屋里出来,对着山长一礼,“还望恩师不要告诉那沈公子我的去向,只说我进京赶考去了就好。” “你?人家找的可是刘皿皿。哦,哦哦……”山长看着刘修文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哈哈一笑,道,“哈哈!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嘿嘿,你小子!将来有口福咯!” “多谢恩师成全!”刘修文再施了一礼,这才迈步走出书院。 可是没走多远,他便再次遇到了沈公子一行人。 “呦?这不是桡工家出的小秀才吗?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沈公子的一个家仆认出了刘修文。 “我要去京城赶考,你们别挡道。”刘修文停住脚步。 “哼!你家是白捡了金元宝吗?能供得起你赶考?”那家仆疑道,“该不是拐了小姑娘要私奔?” 沈公子闻言看向他们。 “呸!你们才干那拐骗人的坏事!”刘修文怒道。 此时,其他家仆又截住了几个从书院里刚出来的学子,询问他们刘皿皿的去向。有人指着刘修文道,刘修文平日里与刘皿皿关系不错。沈公子闻言,立刻几步走到刘修文面前,揪住他的衣领问,“你到底知不知道刘皿皿去哪儿了?” 刘修文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叫道,“我?我可有好几日都没有见过她了!之前听说你们在她爹的酒楼里闹得不可开交,还要让她给你做小来着。怎么现在反来问我们?哦!是不是她爹不同意,你们把人给抓起来了,在这里欲盖弥彰呢?” “我……你?!”沈公子气得脸都憋红了。 “她跟她爹都不见了!他爹还拿走了醉仙楼里的酿酒秘方,我们公子可是好心来帮醉仙楼抓人的!”一旁的家仆道。 “呦!别当我们不知道,刘皿皿她爹可是醉仙楼的掌勺大厨,那什么酿酒秘方本来就是她家的!”刘修文撇了撇嘴,继续道,“哼……该不是你们想抢人家的秘方不成,把人给逼走了?诶呦,要是他们被逼的跳了河,那罪过可就大喽!”刘修文边说边咂了咂嘴。 此时,忽然有个家仆拍着脑门道,“公子,今早有人来报,说护城河里漂起来两具尸首,一男一女……” “啊?!你怎么不早说?”沈公子一把放开刘修文,转身朝城外赶去。 刘修文心头一跳,也跟在他们后面赶了过去。 生娑珞 番外一 辛夷往事(下) 护城河边,两具尸首已经被打捞上来,放在了地上。旁边虽有官差拦着,但还是聚了一大群人远远地看着。地上的,确实是一男一女,只是那两人泡得脸都肿了,估计亲妈见了都不认识。不过,那女的头发斑白,肯定不是年轻的刘皿皿。 沈公子松了口气,懒得再理刘修文,带着家仆们回了城,又去其他地方询问了。 刘修文也暗暗松了口气,也重新进了城,朝着城北的方向走去。 出了北城门,他又沿着上京的官道赶了一日的路程,见身后确实没有人跟着,这才改道,向西奔去。 倒是那沈公子,回去问了酒楼的人,打听到刘皿皿的老家在平南郡,又从守城门的士兵口里得知他们三日前就已经从南门出了城,直奔平南郡的方向去了。沈公子这才连忙派人朝平南郡追去。可惜追了多日,却始终没有见到那对父女的半个影子。 ------ 两个月后,平三镇。 “皿皿!哈哈!我当上先生啦!”刘修文跑进客房的门道,“这里的山长还给了我一处小院,等会儿咱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咦?你眼眶怎么这么红?” “呜……修文哥,你来看看,我爹他……他病倒了!”皿皿满脸的焦急。 刘修文上前,摸了摸刘大厨的额头,“哎呦,怎么这么烫?你等着,我去请大夫!”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哎……修文哥,我们没有多少盘缠了,这大夫……”皿皿蹙起眉头道。 “没事,你放心。我刚跟山长预支了下个月的薪酬。我现在就去请大夫,你别担心。”刘修文转身出去,跟伙计打听了药铺的位置。没多一会儿,就把大夫请了来。 大夫是位老先生,还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徒弟,老先生给刘大厨诊了脉,道只是连日奔波累着了,又感了风寒,所以病倒了。他给开了个方子,让刘修文去抓了药来。 可是,客栈忌讳,不让他们在客栈的厨房里熬药。好在还有蒙学堂山长刚给的小院,刘修文便带着生病的刘大厨和皿皿搬去了他的新住处。 要说刘皿皿真是个十分勤快的姑娘,进了小院没多长时间,便把各屋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是熬药,又是煮饭,忙得脚不沾地。 在她的悉心照料下,过了没几日,刘大厨就慢慢好了起来。刘修文每日跟着他们一起吃饭,也没来由的胖了一圈。 刘大厨病好了,在家里待不住,便到主街上支了个摊子,卖点吃食,皿皿也跟着爹爹一起出摊。不过,她怕自己的长相会再招来祸端,于是每日出摊前,都拿黑炭在自己脸上点上一堆麻子痦子之类的。 但即便如此,主街上新来了个年轻姑娘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镇上有不少年青人为了看她,还特意来光顾他们的摊子。 刘修文啥也没说,只是每日散学后,都会去小摊上帮忙。直到天黑,父女俩收了摊儿,才跟着他们一起回家。 刘大厨的手艺好,加上有心在这里落脚,做的吃食十分用心,很快就打开了销路,不少人都来他这里买吃食。 时光匆匆,两年之后,刘大厨在主街上开了一家酒楼,虽然只有两层,却是平三镇最大的酒楼了。他又收了好几个徒弟,教他们炒菜、做主食、做点心、酿酒。其中最小的一个徒弟叫张不歪,来的时候个子只有半人高,还流着长长的鼻涕,刘大厨怕他捣乱,经常捏给他一块小面团,让他到一边儿玩去。 虽然徒弟多,但刘修文还是一有空了,就来酒楼帮忙。不为别的,只为能有机会跟皿皿聊上几句天。 这日,刘修文正拿着自己新写的对子给皿皿看,冷不丁刘大厨从背后冒了出来,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把他吓了一跳。 刘大厨借口热酒,把皿皿支去了后厨,然后拍着刘修文的肩膀,问,“你小子,天天过来围着我家皿皿转,到底是几个意思?” “刘……刘叔,”刘修文一改在学堂里教学生时的口若悬河,脸都红了,嗫嚅道,“我……我……” “你什么你?我问你,你觉得我家皿皿如何?”刘大厨搭着刘修文的肩膀问。 刘修文一个教书的,怎么禁得住一个大厨的体重,身子顿时一歪,但还是勉强站住了,笑道,“皿皿那自是极好的,一手好厨艺,勤劳能干,人也长得美。” “嗯。”刘大厨听着连连点头,“乔家的老二,还有润德堂的小胡大夫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我家皿皿确实还挺招人喜欢。” “什么?”刘修文一听,差点跳起来,“刘叔,您怎么知道他们喜欢皿皿的?” 刘大厨笑笑,“哈哈!那两家都请人来问过皿皿的生辰八字了,还能不喜欢?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派媒婆过来说亲啦!” “刘叔!您不是要留着皿皿做养老闺女的吗?怎么又同意她嫁人了?”刘修文惊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哎呀……我这两年也想通了,你说我一个流落在外的人,也不想着非要上什么族谱了。只要将来闺女和姑爷对我好,能给我养老就行了。你说是?”说着又拍了拍刘修文的肩。 “刘叔,那我……我……” “你什么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还不赶紧找一房媳妇娶回去,帮你料理家里头。看你这样儿,我都替你爹娘着急!”刘大厨摇了摇头。 “可是,我就只有学堂里发的那点儿薪酬,没什么钱。将来,估计这一辈子就是教书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出息,哪像你们家,才两年,酒楼都有了……”刘修文叹了口气。 “傻孩子!钱财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刘大厨拍了拍刘修文的肩,“我老刘最看中的就是人品,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对老婆孩子好最重要,你说呢?” “嗯。”刘修文点了点头。 “我问你,若是将来有朝一日,你有了很多钱,或者被什么朝廷大员推荐当了官,你可会把你的发妻扔在一边,娶上几房妾室?”刘大厨斜睨着他问。 “那自然是不会!”刘修文连连摆手,“那些太麻烦了,我这人喜欢简简单单的生活,不求太多,只求能有个女人照顾我和我的孩子,一家人平平安安,便知足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唉!可惜皿皿她娘死的早,要不我们一家人,现在得多和美呀……”刘大厨感叹起来,摇摇头,转身走了。 刘修文看着刘大厨的背影,觉得他瞬间苍老了不少。他又低头看向手中的对子,忽然福临心至,一拍脑门,卷起对子,就跑出了酒楼。 “这么着急!干什么去?”皿皿端着刚热好的酒,看着刘修文小跑的背影,一脸迷惑。 ------ 次日一早,酒楼刚开门,便来了一位贵客, 蒙学堂的山长。 他单独上了二楼,又进了雅间,还让伙计把刘大厨请了上来。 一上午,雅间里笑声不断。 ------ 一个月后, 酒楼里张灯结彩, 酒楼外锣鼓喧天, 一队人马簇拥着大红的花轿, 吹吹打打,热热闹闹, 穿过主街,经过小巷, 走进了刘修文的小院 …… 生娑珞114 彩云飘万里 银河西坠,夜幕渐消。东方的天空一点一点褪去了深沉的暗黑色。 晨光熹微之时,容容已经站在了蒙学堂的大门口。 她太兴奋,以至于天还没亮就醒了,磕头拜别了二老,便早早跑来这里等候仙长。 思闲君似是知道她来了一般,不多时,也出现在大门口。 “仙长。”容容上前施礼道。 “走罢!”思闲君衣袖一摆,从袖中飘落下来一枚手掌大小的翠绿色树叶。 那树叶见风就长,等落到地面上时,已经变得比一张席子还大了。 容容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惊讶地张大了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巨大的绿色树叶,说不出话来。 思闲君当先站了上去,在叶子上盘膝坐好,见容容还愣在原地,提醒道,“还不上来?” “啊……是!”容容连忙抬脚迈上树叶。这树叶看着薄薄一片,踩上去却如金石一般坚硬无比。 思闲君掐了个诀,树叶就托着他们二人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容容以前在郡府见过人御剑飞行,也坐着白羽的板凳飞起来过,但却从没见人坐着树叶飞行的。 脚下的树叶稳稳地升入高空。 “喔哦……”这是容容第二次飞起来了,但还是难免惊讶。她怕吵到坐在前面的思闲君,只轻轻地叫了一声。 平三镇在他们脚下渐渐变小,那些她平时熟悉的建筑、街道都变了形状,变得她都有些不认识了。 蒙学堂变得好像一块方方正正的砚台,学堂前的池塘则好似一片轻柔的花瓣,包裹着那一方砚台,而她每日经过的老槐树则变成了一滴绿色的墨点,点缀在砚台边。 她外祖家和自己的家,则淹没在大片的深色屋顶之中,找也找不见了。 树叶在空中转了个方向,然后平稳地向前滑去。 平三镇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茫的大山。 晨光渐明,山峦叠嶂,一层一层的山隐匿在晨雾里,只剩剪影。这些剪影却因他们的靠近而变得清晰,又因为他们的飞驰而再次恢复成剪影。 在层峦叠嶂间,容容似乎远远地看到了碧山县县城的城墙,旁边的碧源河如一条银色的带子,蜿蜒流淌。但转眼之间,县城和碧源河又都被山峦遮挡住,看也看不见了。 树叶继续往更高的天空飞去,冲入淡紫色的朝霞里。淡紫色的云在容容面前变成了淡紫色的雾,在渐渐变成蓝色的天空下,又一点一点转成粉色。 看着这如梦似幻的云雾,容容忽然想起以前她跟娘亲的一段对话,她说,“云啊,跟我们在山里看到的雾有点相似,你想想雾是什么样子的,或许就能想出怎么把云弄出来了。”如今看着身边的云雾,容容觉得娘亲说的真是有些道理,这云真是跟雾一般的东西呢。 她伸出手,云气从指间穿过,似有若无,只让人感觉一片清凉。 树叶在云中穿梭着,云雾渐渐凝结在容容手上,变成了一层薄薄的水膜。 这是? 容容心中若有所感,难道这云雾竟是由细小的水滴组成的吗? “你倒是一点都不怕御空飞行呀!”思闲君回过头来,看见容容气定神闲地坐在他身后,盯着身边的云发呆。 容容的思路被他的话打断了。她看向思闲君,笑道,“嗯!在空中飞的感觉真有意思!而且,您操控的这片树叶,飞得实在是太平稳了,我一点都不害怕呢!” 思闲君闻言,笑了笑,又转回头去。 没多一会儿,他们穿过了大片的朝霞,继续往前,容容的注意力也从大片的云雾转移开,一会儿看看上面的天空,一会儿又看看下方的大地。 地面上的景物渐渐变得陌生起来,山峦逐渐变得低矮,又变成了开阔的平原。一块一块的农田则把平原装点得好像一大块格子花布,村庄、城镇在花布上星罗棋布。偶尔还有一两座巨大的城市出现在远方,城墙高耸,殿宇巍峨,不过他们离得太远,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影子。 在天上飞了大半日,树叶终于飞出了这一大片平原,前方又出现了一片新的崇山峻岭。 树叶在山岭上空飞驰了一段时间,日暮西垂之时,前面出现了几座极高的山峰。山峰高耸,如刀劈斧削一般陡峭,山上全是大块的石头,几乎没有任何植被,只零星地长着几棵草。 思闲君操纵着树叶,在山峰之间穿梭,他们穿过一座石头山峰,又绕过另一座披着皑皑白雪的银白色山峰,就这样在群山之间穿梭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绕过最后一座山峰,眼前忽然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绿色山谷出现在群山之间。那绿色在黑褐色的石头和白雪之间显得格外耀眼,就好像一大块绿色的宝石掉落在凡间。 思闲君并没有直接飞进山谷,而是让树叶缓缓下降,落在谷口外的一块空地上。 “到了!”他站起来。容容也站了起来,跟着他走下树叶。 思闲君随手一招,树叶又变成了手掌大小,飞回他袖中。 “走罢!”他说了一句,当先一步朝前走去。 容容跟着他往前走,顺便也抬眼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脚下是一片碎石滩,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没有任何植被。越往前走,脚下的碎石滩也越狭窄,周围的石头却越来越大,几乎都快要碰到他们了。 忽然,两块巨大的岩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两块岩石好像是从两侧的山上生长出来的一样,足有几十丈高,表面却极为平整陡峭。不过,也是寸草不生。 思闲君走到近前,毫不犹豫地一伸手,朝巨石下的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射出一道灵力。 面前的巨石忽然如同水波一样,一圈一圈荡漾开来。然后,在两块巨石相交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天然的拱形门洞。 门洞并不深,透过门洞,可以看见里面的景色与外面截然不同。绿树掩映,芳草萋萋,阳光透过巨大的树木,投射到地面上。光影交错间,隐约可以看见远处有一些楼阁建筑点缀在山谷里,景色清幽而美丽。 思闲君带着容容径直走进石头门洞。门洞旁,一块巨石上镌刻着“凌玉谷”三个大字。 一进入门洞,容容就感觉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让人好像置身于聚灵阵中一般。 “师叔!”一道浑厚的男声突然传来。 随着声音的出现,一个身材粗壮,身披道袍,满脸胡须的修士出现在门洞里,朝思闲君施了一礼。 “知路。今日还是你当职啊?”思闲君微笑道。 “师叔一去多日,我已与师兄换过一回班了。”被叫知路的修士确认是思闲君,又道,“师叔,谷主吩咐,请您回来之后立刻去见他!” “啊?哦!”思闲君立刻往前急走了两步,猛然又顿住脚步,回头道,“知路,这是我新带回来要拜入谷的小弟子,你帮我看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然后又对容容道,“容容,你且在此等我片刻,别乱跑,有什么事就听知路的。” 说罢,长袖一摆,绿色树叶陡然变大,载着他凌空而起,朝谷内飞去。 容容正在看周围的景色,身后的门洞在他们进入之后,又自动恢复成了一面石墙。她正暗自惊诧,一没注意,思闲君已经飞走了。 “啊?”她和知路异口同声道。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盯着对方,愣了半天。 这倒也让容容有时间看清眼前这人的修为。他的修为比自己高了不少,跟白羽差不多,想来恐怕是个筑基期的修士。 她见知路也在盯着自己,在想什么就不知道了。 “咕……咕……”容容肚子的叫声打断了两人的互相打量。 “知路……仙长,我饿了,有吃的吗?”飞了一整日,因为太兴奋,容容精神高度紧张,丝毫没觉得饿,午饭都忘了吃。现在到了地方,她才觉得腹中饥饿难耐。 生娑珞115 谷口白鹤飞 “哎呀!你这是……要吃饭吗?哦,也对,你才炼气二层,还不能辟谷呢!”知路看着眼前这个小不点道,“可是,我这儿也没有吃的呀!我自己不用吃东西,也已经好久都没见过食物了。” “哦,那好!没事,我带了点吃的,还能顶一阵。”容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饼,啃起来。昨日,外公外婆连夜烙了好些饼,让她带在身上防饿。如今看来,倒是很有先见之明。 “好香啊!”大饼还热乎着,散发出诱人的面香味。知路闻到了,凑过来道。 “你要来一块儿吗?”容容从怀里又拿出一块饼。 “我本来已经辟谷了,不用再吃东西了……”知路口是心非的盯着容容手里的饼,那味道真是香。 “你可以尝一点……”容容还想说,但转眼,她手里的饼已经到了知路手里。 知路用手抓着饼,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饼香立刻在他口里弥漫开来。 “多嚼两下更香!”容容见他有点狼吞虎咽,又道。 “嗯嗯!”知路嘴里塞满了饼,过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长舒了一口气,道,“嗯……真是太好吃了!” 容容看他吃得香,也来了食欲,大口啃着手里的饼。只是,光吃饼觉得有点儿干,她又问旁边的知路,“知路仙长,有水吗?” “嗯?嘿嘿,不用叫我仙长,你不是来当弟子的吗?叫我师兄就好!”知路继续把手里的最后一点儿饼塞进嘴里道。 “哦,那……知路师兄,有水吗?我渴了。”容容看着他吃完最后一口,道。 “水呀,有!”知路朝旁边一指,道,“那边有个小泉眼,走,我带你过去弄点水喝。”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石崖下露出一汪小小的泉水。这眼泉水真的很小,总共只跟个盘子差不多大,周围被一圈石块围着,看上去倒是干净清澈。 “容容,你初来乍到,还是不要随意引水的好!”小咕噜忽然传音提醒容容。 “嗯,好!”容容知道小咕噜是为自己着想,在心里答应了一声。 她弯下腰,双手捧起一捧泉水。泉水清冽,入口还有一丝甘甜。 “真好喝!”容容赞了一句。 下一刻,她却被泉眼边的一棵草吸引了注意力。这棵草碧绿青翠,长得又粗又壮,枣核形的叶子也很肥大,这是……?示灵草! 容容惊讶于自己的发现,这里的示灵草可比以前娘亲拿给她看的那棵示灵草强壮了不知道多少倍。 然而随后她就发现,这棵示灵草的旁边还有一棵示灵草,也很粗壮。再往前还有。还有!还有!整个一片都是示灵草,连她脚下踩的都是!容容惊得几乎要跳起来了,没想到在平三镇极其罕见的示灵草,在这里竟如野草一般,到处都是!她往远处看去,这示灵草几乎铺满了整个山谷,所有绿茵茵的草地都是由它组成的,漫山遍野!容容在心里感叹,这里的灵气实在是太浓郁了! 容容还在惊讶,忽听身后知路道,“还有饼吗?” 容容从怀里又拿出一块饼,递给知路,自己也就着泉水继续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容容终于吃饱了,只听知路又道,“你去我们执守的屋里待着,等师叔回来,你再跟他走!” 容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石头门洞的另一侧有一棵两人才能合抱过来的大树,树后是一间不大的小屋。大树遮挡住了人们的视线,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见这里还有个小屋。 容容跟着知路走进屋里。这个地方十分简陋,屋内空空如也,只在地上放着几个蒲团。 “你就在这里等!别乱跑。”知路从地上拿了个蒲团就出去了,把整个小屋都留给了容容。 容容在蒲团上盘膝坐下来,边打坐,边等思闲君回来。 “小咕噜,刚才谢谢你!”安静下来之后,容容在心里对小咕噜道。 “嘻嘻,我就是觉得,咱们刚到这里,功法什么的,还是先不要暴露太多比较好。”小咕噜道。 “嗯。你说的对!”容容肯定的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还有啊……容容,我觉得这里说不定会有一些境界很高的修士,我怕我若是经常跟你说话,他们会察觉我的存在。若是有人起了歹意,想把我从你体内挖出来,那就不好了。”小咕噜担心道。 “嗯,是啊!那我们就都注意一些!我平常也尽量不随意跟你聊天了。等有事的时候,我再进空间里找你,你看好不好?”容容问。 “好,就这样!”小咕噜答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屋里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容容从储物袋里拿出带来的被褥,抱着被子强打精神,继续等思闲君。 只是,思闲君的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 ------ “哈!……喝!……喝!” 清晨,容容被一阵呼喝声吵醒了。她这才发现,昨日夜里,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容容揉了揉眼睛,把被褥收起来,又重新梳好头发,才从屋里走了出来。 屋外的空气湿润而清新,应该是昨晚下过雨了,示灵草的叶子上还挂着点点露珠。 知路正在外面的草地上打拳练功,刚才喝喝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容容跟他打了个招呼,走到小泉边,用泉水洗了洗脸。 “知路师兄,思闲君来过吗?”容容见知路打完了一趟拳,正要休息,便走上前去问。 “没有,”知路摇摇头,“你不用担心,师叔们商量事情,经常要很久,几日几夜也是有可能的。” “哦,”容容点点头,又拿出两块饼,递给知路一块,自己一块,然后大口地吃起来。 就这样,又等了两日,容容带的饼都吃完了,思闲君还是没有出现。 她跟知路在小屋外搭建了一个小灶,煮饭,煮茶,继续等思闲君。 只是,容容发现,这里虽说是整个宗门的出入口,但是,却整日都没有什么人出入。知路这个执守的活儿也是极为轻松,每日不是打坐,就是练拳,要不就来和她一起鼓捣一些吃食,完全没有一个守门人该有的忙碌和紧张。 而容容自己也逐渐放下了心中的紧张和不安,白日里她就画画解闷,晚间则继续打坐修炼。 这里的灵气浓郁,环境清幽,修炼的效果也是在家时的好几倍。容容之前坚持不用聚灵阵修炼的好处,此时也突显出来。她在这里可以轻易地就感知到周围大量的灵气,然后把它们引入体内。虽然她每次都要把灵气沿着经脉循环个几十遍,让灵气凝实到极小的程度,但是到底引入丹田内的灵气数量大大增加,也导致她丹田内的灵气团以可见的速度在快速增长着。 又过了一日,容容都画成了一张凌玉谷谷口风景图,但是思闲君仍是没有出现。 这日,谷口处终于出现了另一个修士。 “知岩师兄!”知路朝他打着招呼。 “我来跟你换班!”名为知岩的修士道,“咦?这里怎么多了许多凡人的东西?”知岩转眼又看见小屋门口站着的容容,奇道,“咦?怎么还多了个小娃娃?知路,几日不见,你连娃娃都生了?” “师兄莫要调笑!”知路连忙解释,“我一个人在此,怎么可能生娃娃?他是思闲师叔带回来的,说是要拜入谷的新弟子。” “哦!”知岩收了嘻笑的表情,又问,“那你怎么不带他进去?” “思闲师叔说让我们在此等他,他去找谷主说完事情,就来接这孩子进去。”知路回道。 “呃……你们等了多长时间了?”知岩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问。 “三日。” “三日?!”知岩瞪大了眼睛,面皮抽了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师弟呀,据我所知,思闲师叔好像两日前就已经跟几个师叔一起出发,去做谷主交代的任务了!” “啊?走了?”知路和容容同时惊讶道。 “嗯,好像这一走,要好几年都回不来。”知岩补充道。 “可是,我们一直在此,没有看到有人出去呀?”容容急问。 “好像是什么紧急的事情,师叔们都是从送阵走的。”知言道。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知路叹了一声,这回轮到他跟知岩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 “师弟,要不你请示一下谷主?看他怎么说?”知岩道。 “嗯,好!”知路点了点头。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纸鹤,冲纸鹤说了句话,伸手一张,纸鹤立刻忽闪起翅膀,飘飘乎乎地往谷中飞去。 纸鹤,容容在郡府的招徒大会上见过,那时天空中飞得五颜六色的都是。知路的这只纸鹤只是简单的白色,不过竟然可以传递消息,却是容容未曾想到的。 等了一会儿,便又有一只白色的纸鹤从谷内飞了回来。知路伸手接住,紧接着,一道有些威严的声音从纸鹤上传来,“知路,把他带过来,议事殿。” 说完话,那纸鹤便化作一股青烟,不见了。 “是!”知路朝空中一揖,然后转身,对容容道,“你快去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前去罢!” 生娑珞116 山门玉阶阵 知路带着容容御剑飞进谷内,他怕容容害怕,飞得不高也不快。这倒让容容得以一见谷内的样貌。 这座山谷很大,四周全是极高的山峰,只有他们出发的谷口这边稍微低矮了些。与山峰上巨石的灰褐色截然相反,谷内植被茂密,到处是一片葱茏的绿色。 越过谷口处的密林,前面出现了一大片长满树木的平原,其间散布着一些房舍和几座巍峨的殿宇。再往前飞,便接近了谷内的中心地带。那里矗立着几座小山,山上绿树葱葱,掩映着众多殿堂楼阁。 知路在飞剑上告诉容容,前面大片的密林和平原都是外门所在,可以御剑飞行。但是从这几座小山开始,便是谷内的中心地带了。那里是内门弟子和长老们修行的地方,既不允许御剑飞行,也不允许外门弟子随便进入。 他们飞了一盏茶的时间,便落到了小山脚下的一片空场上。 空场前立着一座纯白色的山门。容容走近了,才发现,这座山门的柱子、横梁、屋顶全是由洁白的玉石雕琢而成的,玉质晶莹,洁白无暇,在周围绿树的掩映下如同仙境一般。 知路带着容容,穿过白玉山门,来到一条又高又长的石阶前。 “容容,谷内有规矩,第一次来的弟子,需要自己走上这道石阶,才能进入上面的大殿。我在上面等你。”知路说完这句话,一闪身就不见了。 容容听完,眨了眨眼,也没多想,就毫不犹豫地抬腿踏上了石阶。 石阶的每一级台阶都很高,容容一口气爬了五十级,便觉得腿上有些沉。抬头看去,面前的台阶还有许多,她爬过的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段而已。 容容提了口气,继续往上爬去。攀爬无趣,她便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石阶上。这些台阶的材质跟修建山门的一样,也是白色的玉石,一大长条一大长条的玉石整齐排列着,蜿蜒向上。每一条玉石都得有一丈长,估计可以容纳很多人同时上山。但是现在,整个石阶上只有她一个人。 “嗒”、“嗒”、“嗒”,石阶上回荡着容容的脚步声,不快,却很有节奏。 又爬了一百多级台阶,容容有些累了,腿也有些抬不起来了。她抬头看看上面,前面的石阶还有很长;她又低头看看下面,距离已经很远了。容容估摸着,自己大概已经爬了一半的距离了。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宗门,一定要上去呀!容容在心里这样提醒着自己,休息了一下,又继续往上爬。 又爬了几十级台阶,容容的腿已经重得像石头一样了,每抬一步都十分费力。她喘着粗气,汗水也打湿了衣衫。 忽然,她的头顶传来丝丝清清的灵气,让她立刻感觉舒服了许多。容容伸手一摸,却是一直插在头发里的那柄木梳传来的。 摸到木梳,想到爹爹,又想到自己为进入宗门一直以来的努力,容容重新振奋起精神,往上爬去。她有些庆幸自己之前跟着爹爹练过一些拳脚和疾走之术,又从小爬惯了山路,否则自己早就爬不动了。想到爹爹,容容忽然想起,之前爹爹带自己练习疾走之术时曾提起过,若能将灵气游走于腿部经脉,可以消除疲劳,也就可以走得更快更远。她闭了闭眼,从丹田内引出一股灵气,沿着双腿的经脉游走了一圈。 果然,腿上的沉重之感立刻消退了不少!容容心中高兴,又继续往上面爬去。 这次她的步伐变得轻盈了许多,一口气又爬了上百级台阶,眼看着距离尽头只有十几级台阶了,容容没再停下休息,而是一鼓作气爬了上去。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平台,青砖漫地,尽头矗立着重重殿宇。 容容站在平台边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平复着呼吸。 “上来的还挺快!”知路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容容眼前。 “师兄!呼!呼!你是怎么上来的?刚才我都没看到你。”容容边喘着粗气,边问。“咱们走!”知路笑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转身往前走去。 “师兄,等等我!”容容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平台的正前方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大殿,与山门相同,这座大殿也是由洁白的玉石雕琢而成,飞檐斗拱,玉壁环廊。大殿上方的玉石牌匾上刻着三个大字“涵凌殿”。容容看着这美轮美奂的大殿,在心里觉得,恐怕天上的仙宫也不过如此了。 “我进去禀告一声,你先在此等候。”知路说罢,走进大殿。 容容站在殿外,还在呼呼地喘着气,刚才爬台阶的疲累还没有过去。 不多时,知路又走了出来,道,“你跟我进来!”容容便跟在他后面,走进了大殿之内。 大殿上,坐着七八个修士,有男有女,有鹤发童颜的老者,也有满头青丝的年轻人。容容从小听爹爹的故事长大,知道看模样可无法判断修士的年龄大小。但这些修士的修为应该都很高,甚至比思闲君还要高,因为以容容现在的修为,根本看不清这些人到底是何境界。 容容站到大殿中央,俯身下拜,口中道,“见过各位仙长!” “小娃娃抬起头来。”上首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正是刚才纸鹤里的那个声音。 容容抬起头,见那说话之人端坐在大殿中央,一身藏青色道袍,方脸大耳,金冠束发,胸前飘洒着一缕黑色胡须,看起来很有威严。 “你叫什么名字?思闲为何带你来此?”上首之人见她恭敬听话,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这是谷主。”知路在一旁轻轻提醒容容。 “禀谷主,我叫云容容。家住在翠川郡碧山县的平三镇。半个月前,思闲君来我们镇上施药救人。他看见我给外公绣的香囊,说很精致,还说要找人教我如何在布上书写符文。所以,我便跟他来了此地,想要拜师学艺!”容容大声道,声音虽有些糯糯的,但每字每句都清晰地回荡在大殿里。 “嗯……”谷主点点头,“我见你已有炼气二层的修为,你……今年几岁?师从何人呢?” “我七岁半了。小时候跟着爹娘在山里生活,遇见过一位修士,他指点过我一些,但还算不上是师父。”容容把跟思闲君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那修士叫什么名字?”旁边一个男修士忽然问。此人身着浅灰色长衫,外罩墨绿色大氅,亦是金冠束发,但却是凤眼朱唇,相貌极为俊秀。 “朴慧真人。”容容垂下眼眸,说出一个名字。 “没听说过啊!”那修士摇了摇头。 “你可知,教你的真人是何修为?”男修士对面的另一个女子问。她面容娇美,身着华丽,只是,眉宇间却似有一股抹不去的愁云。 容容摇摇头,“不知道……他没有说。” 大殿内一时有些沉默。 “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上首的谷主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汇灵诀。”容容道。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功法名字让殿中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谷主,我还是比较相信思闲君的为人。这孩子的背景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不知他的资质如何?”美丽女修旁边坐着的一位白发老修士道。 “嗯……”谷主点了下头,又沉吟道,“不过,验灵石被金长老带走了,一时也无法验知她的灵根资质。” “孩子,你可知自己是何灵根吗?”谷主又看向容容。 “我是四灵根。” 此言一出,容容见殿内众人的神色皆变得很古怪。谷主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其他人似乎也立刻对自己失去了兴趣,特别是那位相貌俊秀的男修,容容好像看见他朝天翻了个白眼。之后,也再没有人向她提出什么问题了。 谷主再次看向众人,问,“有哪位长老想收她为徒吗?” 似是知道没有人会回答一样,他只等了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向了刚才那个面容美丽的女修,道,“杜长老,思闲君说她绣工不错,而且,她年纪也小。要不,让她去你那里?” “好。”杜长老点头答应,然后朝容容和知路招了招手,道,“你们俩过来。” 容容站起身来,和知路一起走到她面前。 杜长老看向知路,问,“知路,她刚才上来时,爬到石阶的何处?” 知路拱手道,“她独自爬上了所有台阶。” “哦?”杜长老闻言,脸色比刚才略好了一些,带了一丝微笑。她又转头问容容,“你可记得,方才你上来时,一共爬了多少级台阶吗?” 生娑珞117 织造成字区 容容想了想,报了一个数字,“三百六十一级。” 此话一出,容容见面前的杜长老先是一愣,然后脸上绽开了一个欣喜的笑容,而旁边的几位长老则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杜长老目光柔和地笑道,“虽然资质差了些,但心性确是不错,而且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炼气二层了,倒是有些未来可期的味道。有意思!” “杜长老,你若是觉得此子灵根资质不太好,不如……让给我!”对面,一个身材极为魁梧的男修士道。此人一头红发,根根分明,如绣花针一般立在头顶上,环眼阔嘴,身披布甲,乍一看上去,颇有些凶神恶煞的味道。但此时,他却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不必了!钟长老,”杜长老也笑笑,神色间带了一丝得意道,“她一个小姑娘恐怕也适应不了你们铸器殿的生活。” “小姑娘?哎呦!还真是!”钟长老吃惊道。他见容容一身粗布衣裳,挽着小男孩的发髻,说话也挺有条理。从方才起,便一直以为她是个男孩儿。直到杜长老说破,才发现竟然是个女孩子。当下,立刻摆了摆手,叹道,“唉,可惜了!” 杜长老笑笑,从袖中取出一只叠得十分精致的小纸鹤,放入掌中,对着纸鹤道,“万掌事,知路等会儿会带个名为云容容的孩子过去,你在成字区里找间院子,先让她住下。”说罢,手指一点,纸鹤便飘飘乎乎地朝殿外飞去了。 容容见她这是收下了自己,心中欣喜若狂,立刻下拜道,“谢谢杜长老收我为徒!” “别着急!”杜长老手微抬,阻止了容容下拜的趋势,微笑道,“只是让你进入外门,还不算正式拜师。若你有朝一日修炼至筑基修为,再拜不迟。” “……是。”容容重又站直了身体。不管怎样,能让她留在宗门里已经很好了。 杜长老又对知路道,“知路,你带她去小织造殿,把她交给万掌事!” “是!”知路一拱手,领着容容走出了大殿。 两人走到玉石台阶前,重又踏上飞剑,知路这才放松下来,随意道,“没想到你的灵根居然如此驳杂,恐怕思闲师叔也没想到。唉!可惜了,亏我还觉得你爬石阶时心性极佳呢!” “知路师兄,我的灵根是不是特别不好呀?方才,我见殿内的长老们一听说我的灵根资质,神色都有些不对。”容容问。 “岂止是不好,简直是极差!”知路道,“若不是看在思闲师叔的面子上,我都怕刚才长老们会直接把你赶出去!” “啊?”容容一惊。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知路反问,“这是凌玉谷呀!整个青岚洲都赫赫有名的凌玉谷!心性差些的三灵根想拜进来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四灵根。” 容容见知路有些激动,只听他继续道,“也是你有几分运气,自己爬上了石阶,又说对了石阶的数目,才让杜长老收下你。” “哦。对了,师兄,这石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反而能让杜长老改变心意,收我进入外门呢?” “哦,那石阶其实是一项考验。”知路笑道。 经过知路的解释,容容方才明白,原来那道三百多级的石阶是专门为刚入谷的弟子设置的。只因谷内有规矩,对于初入谷的弟子,不仅需要验看灵根资质,更要考察心性资质。攀爬石阶的数量、快慢,和爬的过程中能否留意更多的细节都是心性的体现。容容在这一项上表现极佳,才会出现刚才钟长老想跟杜长老抢人的情况。 “你是怎么做到的?”知路问容容,“我们那一批同时进谷的弟子里,没人能说对那石阶的数目。” 容容笑笑,“我爬的时候,一个人觉得很无趣,所以就数了数。没想到长老还会问这个。” “哎呀!那你的运气真是太好了!”知路道,“你知道吗?在这里,外门弟子住处的分配都是根据这心性考验的结果来的!以前,心性差一些的弟子只能十几个人住一个院子,像你这样好的……不过,反正现在弟子也不多,好的差的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容容很快便知道自己被分到了什么住所。知路带她飞到了外门的“小织造殿”。 “小织造殿”的建筑并不小,比蒙学堂还要大上许多,除了中间一座大殿,周围和后面全是房屋。 大殿由金黄色的木头搭建而成,虽比议事殿小了一些,但亦是飞檐斗拱,玉石漫地,显得大气而淳朴。周围的房屋也都是由金黄色的木料和白色的玉石建造的,虽不及中间主殿巍峨,但也很高大气派。 知路带着容容落在殿外的空地上,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中间的主殿。殿中安静而空旷,只在上首摆着几个蒲团。 万掌事就坐在其中一个蒲团上。他看上去像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筑基期修为,身形不高且有些瘦弱,一身水绿色常服,如墨一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却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云容容是?”他看着知路身后的容容问。 “是。”容容拱手道。 “小小年纪居然能被分到成字区,你很不错呀!你是……双灵根?”万掌事好奇地问。 容容摇摇头,“不是,我是四灵根。” “什么?!四灵根!”万掌事瞪大了眼睛,“这这这……这这这……唉!……收不到弟子,杜长老也不能这样,宁缺毋滥……宁缺毋滥啊!”万掌事边摇头边道。 “万掌事?万师兄?”知路打断了喃喃自语的万掌事,伸手一指容容道,“她,刚才独自爬上了议事殿前的全部台阶,还说对了台阶数。” 万掌事闻言,猛地一转身,眼中闪出惊喜的光芒,看向容容,“哎呦!真的?我可有好多年都没有见到心性如此优秀的弟子了!” 容容被他拍的肩膀生疼,只听他又道,“可惜是四灵根,若是双灵根,哪怕是三灵根,也会让你进生字区的!” 容容听不太懂什么“生字区”“成字区”的,但见万掌事高兴,也笑了笑。 “走!我先带你去成字区住下。”万掌事一转身道,明显比刚才有精神多了。 “万师兄,人我交给你了!那我先回去了!”知路道。 “好!”万掌事点点头。 “知路师兄,谢谢你!”容容由衷地道。 “嘿嘿!小姑娘手艺不错,日后做什么好吃的,想着我点儿就行啦!”知路笑着挥了挥手,走出大殿,踏上飞剑,眨眼就消失在了天空里。 “哦,对了,这个先给你。”万掌事伸手一招,从墙边的柜子上飞下来一个小储物袋,落到容容面前。“这里有新弟子要用的一些东西,一个身份玉牌、一套入门功法‘汇灵诀’、两套弟子服、还有一枚玉简。玉简上有咱们小织造殿和外门这片儿地方的地图,还有一些谷内的规矩,你等下再好好研读。现在,我们先走罢!”说完,当先走出了大殿。 容容把储物袋拿在手里,也跟着万掌事从大殿里出来。 “这里是食肆,只有在吃饭时间里面才有人,对了,吃东西要用贡献点或者灵石。”万掌事指着旁边一个小院对容容道。 “哦,知道了。”容容点头记下。心道,看来以前爹爹说的对,宗门里要么用灵石,要么用贡献点,银两在这里是完全没有用的。 “其他地方玉简上都有介绍,你自己看就好。” 两人相继走出小织造殿的大门。 外面是方才容容在空中见过的平坦地带。除了满地的示灵草,各种兰花香草也到处可见,当然更多的还是树。 小织造殿周围一圈都被大树包围着,这些树最细也有一人多粗。而且好像全都是同一种树,树干金黄,叶子又大又绿。这让容容联想到刚才在小织造殿里见到的各种建筑都是由金黄色的木材组成的,想来它们都是用这些树的树干建造的。 “哇!这么多灵植!”小咕噜的声音忽然传进容容脑海里。 “是啊!”容容感叹着,她甚至能感觉到这些树木和花草都在吞吐着周围的灵气。大量灵气在枝叶间穿梭跳动,然后又在树木之间环绕流转。 “咦?前两日,你不还说要少说话吗?现在不怕被人发现啦?”容容在心里问。 “嘻嘻,外门这里连个金丹期修士都没有,应该没事的!”小咕噜嘻嘻一笑,又道,“这里环境不错!说不定可以找到你需要的两位灵草呢。” 容容在心里也深以为是。她记得爹爹给她的药方还差两味灵草,现在她终于进了宗门,这里还遍地都是灵植。看起来,找到那两味灵草的可能性又大了些。 “不过,这些树的状态可都不太好……”小咕噜小声咕哝着。 “快跟上!”万掌事回头看着容容道。 容容无心理会小咕噜,赶紧快走了几步,跟上了前面的万掌事。 穿过这片绿树丛林,前面是一群密集的房舍。“这里是随字区”,“前边是和字区”,“那里是盈字区”,……万掌事一边走,一边给容容介绍。原来,弟子们居住的房舍被分为六个区,分别以“生、成、形、盈、和、随”命名,随字区距离小织造所最近,生字区最远,其他几区在中间依次排布。区域之间以花草树木相隔,从随字区到生字区,每个区的环境也依次越来越好。也就是说,生字区最好,成字区次之,而随字区最差。 万掌事带着容容穿过这片密集的房舍,又跨过一条清澈的小溪,前面绿树掩映间,出现了一片幽静的房舍。 “这里就是成字区。”万掌事道。随后,带着容容走了进去。 生娑珞118 池水涤尘埃 成字区是由一个一个的院落组成的。 每个院落都很大,相互之间的距离也很远。院落之间,种着巨大的树木和各种香草兰卉,环境比刚才经过的几个区都好了许多。 两人一直往里走,经过两个院落,在第三个院落的门前停了下来。 “这个院子以后就归你了!”万掌事一抬手,灵力拂过院门上的门环。 “吱呦……”一声,院门敞开。 见容容惊讶,万掌事道,“门环上有禁制,你用灵力触碰门环,就可以开门或者上锁。详细的方法玉简上都有,有空时你可以自己看一下。” “呃……整个院子就我一个人住吗?”容容看着眼前静悄悄的院子问。 这个院子应该很久没有人居住了,院中的示灵草长得足有半人多高。 “对。整间院子都归你处置,独居还是跟人合住都随你。不过,若有朝一日你修炼到筑基境界,便会进入内门修炼。到时,会分到新的住处,而这间院子就要交回了。”万掌事笑了笑,道,“你先熟悉一下环境。明日正好是一个月一次的点卯日,你卯时之前到小织造殿即可!”说罢,便踏上飞剑飞走了。 万掌事一走,此地就剩下了容容一人。她并没有着急走进院子,而是从储物袋中掏出玉简,研读了起来。 玉简中的内容很多,有关于弟子衣食住行的各种安排和规定。容容没有一一细看,而是先找到了其中关于大门禁制的部分。 确实如万掌事所说,以灵力触动门环,就可以打开或锁住大门。但如果不进行特别的设置,任何人的灵力都可以开关大门,那院门就形同虚设了。容容可不想让人窥探她的住所。 玉简上介绍了如何设置才能只让她一人控制院门的方法。 除此之外,容容还在玉简里找到了大门禁制的另一个功能,就是可以开启一个护院阵法,让其他人不能随意进入院中,也不能从外面窥探院里的一切。只是,开启阵法的操作比设置大门禁制要复杂得多,容容只打算先简单设一下大门就好,至于阵法什么的,可以等一下再说。 按照玉简上的文字,容容很快在大门背后找到了一块玉牌。她伸出手,将灵力注入到玉牌之中。 “嗡……”的一声响过,大门禁制启动。从此便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控制这扇门了。 容容松了口气,灵力拂过玉牌,“吱呦”一声,院门合拢。她转回身,想先去看看院子里是什么样。 容容走进这间院子,整个院落共有两进小院。前院的东南西北各有一座三开间的房子。与小织造殿类似,房子的梁柱门窗也是由金黄色的木材建造而成的,墙壁和台阶也铺着一块一块的玉石。院子的四角种着四颗大树,也是跟外面一样的金黄色树干。树荫洒下,光影斑驳。整个院子其实很漂亮,但是满院的杂草,厚厚的灰尘和房上的蛛网,却让它看上去有几分沧桑和颓废。 接着,容容又打开了各个屋子的大门,把每个房间都转了一遍。大部分房间里除了灰尘和蛛网都空无一物。只有西南角的一间小屋里,有一个被灰尘盖住的炉灶,估计是上一位主人用来烧水做饭的。 看完了各个房间,容容又绕过正屋,来到后院。 在这里,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整个院落这么大了,因为后院有一个小池塘,甚至还有个小树林。 树依然是金黄色树干的那种树,每棵树都有一人多粗,池塘却是清澈见底。池塘边趴着几块大石头,除此之外,也遍地长满了示灵草。 容容跑到池塘边,掬了一捧水在手里,拿水洗了洗脸,清凉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小咕噜,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把示灵草种在空间里了,它们在这里简直就是杂草,长得到处都是!”容容在心里道。 “是呀!它就是杂草,没有什么用,还浪费灵气。”小咕噜也道。 “我想先把屋子打扫出来,住进去。院子里的草以后再拔。”容容对小咕噜道。 “你要是用水冲洗的话,还是先把院子的阵法打开再清扫?”小咕噜提醒容容。 “嗯,好!你不说我都忘了!”容容坐在池边的草地上,再次拿出玉简,研读起来。 阵法的开启位置依然在大门背后的玉牌上,只不过手法要复杂得多。但这复杂只是对于一般人而言,对容容这个炼气二层已经会画符的人来说,却并不是太难。 阵法的开启类似于在玉牌上写一个符文,不是用笔写,而是要以手指代笔,直接用灵力在玉牌上描画一个类似符文的符号。 容容坐在池塘边,先是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阵。然后站起来,跑到前院的大门背后,在玉牌上划起来。 不一会儿,又是“嗡……”地一声响过,整个院子笼罩在了阵法中。 有了这个护院阵法,容容依然可以感知到院外发生的事情,但是外面的人却无法透过阵法感知院内的动静了。 容容感觉安心了不少,重新回到院子里,开始运水清扫房间。 ------ 小织造殿内,万掌事正跟一个灰白头发的老者对坐品茶。 忽然,他似乎心有所感,抬起头,看向成字区的方向,口中喃喃道,“这么快就开启了护院阵法吗?” 老者也抬起头,问,“那个新来的小娃娃?” “嗯。”万掌事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成字区的尊严又要回来了!”老者叹道。 万掌事看了他一眼,“呵,有点意思。” ------ 容容在家住惯了西厢房,因此在这里也选择西厢作为了自己的卧房。所以,她首先打扫的就是这里。 伸手一招,池水化作一条水丝带,从小池塘蜿蜒着飘进西厢房里,卷走了房顶上的蛛网,又带走了室内的厚厚灰尘。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里都飘着一股清新的水的味道。容容看了看,觉得挺满意。 打扫完西厢房,她又去把正屋和其他几间屋子也清扫了出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再次回到西厢房,地面上的水渍已经干了。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容容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一些家具。伸手一点,从空间里把原来她房内的床榻桌椅都拿了出来,依然摆在原来的位置。 一切布置妥当,容容“啪”地躺倒在床上,看着这间俨然跟她在平三镇的家有八九分相似的屋子,这才觉得有了些安定下来的感觉。 其他屋子她还没有想好用来做什么,只道先空着,等以后需要了再布置不迟。 此时,外面已经全黑了,累了一整日,容容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时,秋虫还在啾啾的鸣叫,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 “咕咕……咕……”容容听见自己的肚子叫得厉害。一回想,发现自己从昨日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吃,确实有些饿得厉害了。 但是,昨日万掌事说,食肆只在吃饭点才有人,这会儿太早了,可能还没有开门,恐怕只能先自己弄点东西来吃了。 容容盘算着,外婆给她做的吃食在谷口就已经吃完了,只剩下一些米面之类的食材。她从床上跳下地,跑进那个有炉灶的小屋,这里已经被她当作了厨房。不过,这里除了一个炉灶什么都没有。 容容把从家里带来的锅碗瓢盆都拿了出来,还有米缸、面缸、水缸,在屋里沿墙摆了一溜儿。 她往水缸里注满了水,想先煮些米饭,然后配上外婆给她带的鲜螺酱,简单填填肚子就行了。 要煮饭就需要木柴,但是,容容发现,这里并没有现成的木柴。要不把院子里的树枝掰下来两根?她犹豫了一下,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初来乍到,还是不要随便破坏这里的灵植比较好。 还是用火球术慢慢煮! 容容淘了点儿米,拿出个小锅放在炉灶上,灵力轻吐,一簇黄色的火苗钻入炉灶下面,开始烧煮起来。 生娑珞119 饭香引若菲 容容保持着火焰源源不断地燃烧,烧开了锅里的水,烧得锅里的米都泛出了米香。 蒸汽缭绕间,容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小山村,在小茅屋后的水池边化冰的日子。那时她刚学会火球术,也是这样控制着灵力源源不断的涌出,不同的是,那时烧的是冰,现在烧的是水。她还记得,那时她好不容易烧了一下午,才化了一碗水出来,却被爹爹不知情给喝了。后来爹爹为了逗她高兴,还送给了她两个亲手做的木头架子。如今,木架子还在她的空间里,爹爹和娘亲却永远地躺在了山崖下…… “哇!好香呀!”朦胧间,容容好像看见自己趴在桌子前,闻着娘亲做好的饭,发出一阵赞叹声。 “喂喂!别烧啦!再烧饭都要糊啦!”发出赞叹声的那个自己又道。 不对,这不是自己会说的话!娘亲才不会把饭烧糊! 容容抹去眼角的湿润,眼前确确实实站着一个小女孩,头上梳着两个圆圆的丸子头,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倒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个子矮了些,也瘦了些,更像小时候的自己。 “啊呀!”容容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手里的火焰也收了。 “啊!”那个小女孩也被容容突然的大叫吓了一跳。 “你是谁?”容容问。 “我?我是若若。”小女孩的声音倒是清脆动听。 “弱弱?体弱多病的弱?”容容问。 “不是,我是泰然自若的若。”小女孩眨了眨眼睛,问,“那你又是谁?” “我?我是容容。新来的弟子。” “哦……你是新来的呀!我说以前怎么没有在这里闻到过这么香的饭味呢!”若若道。 “你也是这里的弟子吗?”容容问。 “是啊!不过,我住在盈字区。”若若道。 “哦。”容容点点头,“哎?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记得我开启了护院阵法呀!”容容抬起头,朝四周看了一眼。院子的阵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嘻嘻!”若若顽皮地笑起来,“你煮的东西太香了!我想进来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香,所以就把结界破了,爬墙进来了。那……我可以尝尝你煮的这个米饭吗?”若若指了指炉灶上的锅。 “呃……嗯。”容容还沉浸在刚才听到的惊人信息里,随口答应了一声。她在心里嘀咕着,那个什么护院阵法也太不顶用了,若若一个比她还小的小孩儿都能随随便便把它破了。还有那个什么大门的禁制,完全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摆设呀…… “嗯……,这米饭太香了!容容,你人真好!”若若边吃边道,脸上还沾了两粒米。 “哎!给我留点!”容容反应过来,赶紧扑上去,抢了一大碗饭出来。 新出锅的饭还冒着热气,也幸亏有若若的提醒,米饭只在锅底结了一层硬硬的锅巴,并没有糊得太厉害。 见若若干嚼米饭都嚼得那么香,容容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热乎乎的大米,入口一嚼,又软又香,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容容觉得自己真是饿极了,随便一口米饭都觉得好吃。 不过,还有更好吃的。 容容拿出了外婆给她带的鲜螺酱。盛了一大勺,撒在米饭上,又拿筷子随便拌了拌,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熟悉的味道,咸香鲜甜,配上米饭,真是一绝!容容好吃的眯了眯眼睛。 “这个……好吃吗?”若若见她吃得香,好奇地问。 “嗯。”容容点了点头,给若若也盛了一勺,洒在锅里的米饭上。没错,若若是抱着锅吃的,因为她觉得太香了,完全顾不上盛出来,所以一直在抱着锅吃。 “像我这样,拌起来再吃。你尝尝!”容容示范了一下。 若若学着她的样子,拿勺子拌了拌,就迫不及待地“啊呜”一口,放进了嘴里。 “呜呜!”刚嚼了几下,若若就两眼放光,连忙一边冲容容点头,一边竖起大拇指,比划着好吃。 “你慢慢吃,别着急!”容容见她爱吃,也笑着吃了一口自己碗里的饭。嗯,确实好吃!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没一会儿,锅里碗里的米饭就见了底。 “啊!我吃饱了!”容容把碗一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不饿了。 “啊!太好吃了!”若若也把锅一放,感叹道。 “容容,你真好!不仅没有赶我走,还请我吃了那么好吃的东西!”若若眼睛眨啊眨地道。 “哈哈!我就算赶你走,也没什么用!”容容笑着走出门,“啪”地一声躺倒在院子中间的示灵草地上。吃得太饱了,她需要躺一下。 “你不是会破解阵法吗?只要想回来,你随时都可以回来的?”容容透过头顶树叶的缝隙,看着天上明亮的朝霞,轻叹道。 若若也走了出来,“啪”地躺在容容旁边,“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觉得你很好!这里的人都没有你好!”若若执拗地道。说着,还滚到容容旁边,一把抱住容容的胳膊,用她的小脸在上面蹭了蹭。 容容忽然觉得她有点像自己家以前养的那头驴,为了吃好吃的,也总爱围着自己蹭啊蹭。 “容容,我只是闻着你煮的米饭特别香,想进来看看是什么那么香,并不是故意要破坏阵法闯进来的。”若若用脸贴着容容的胳膊,小声道。 “没事!这么没用的阵法,破了就破了!”容容看着树叶间的朝霞由金红色渐渐转变成淡粉色。初秋时节,天亮得早,距离卯时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这护院阵法其实挺厉害的,除了我,估计外门里没什么人能解开。不,估计整个凌玉谷也没几个人能解开。”若若自信地道。 “哈哈,说的好像你很厉害的样子。”容容才不信,她一个还没有自己高,修为也只有炼气二层的小不点儿。 “我就是很厉害呀!”若若不服道,“我……我还能背下来玉简上的所有规矩呢!” “这个也算本事?”容容不解的问。 “当然啦!这可是每个新弟子都必须要背的,我那时两天就背下来了,万掌事还夸过我呢!”若若大声道,“你会背吗?” “我?我今天才刚来,当然不会背了!”容容从储物袋里拿出玉简,“你说你会背,那我看着玉简,你来背,看你能背下来多少?” “就让你看看我有多厉害!”若若蹭地坐起来,盘膝坐定,真的开始一条一条的背起来。 “第一条,无论内外门弟子,均不允许在谷内私自打斗。违者予以重罚,伤人性命者,可逐出谷。 “第二,谷内凌梓树由专人管理,弟子不得随意伤害,违者视轻重,处以五至五千贡献点惩罚。 “第三,外门弟子在谷内需穿统一的弟子服,内门弟子不限服装,但需注重仪表,不可有违道统。违者罚抄规矩十遍。 “第四……”若若一条一条的背,容容也一条一条的看过去,居然真背得分毫不差。 “第二十五条,所有弟子需按此规矩行事,如有屡教不改者,可逐出谷。”若若背完最后一条,开心地看着容容,“哈哈!我背完了!怎么样?我厉害!” “嗯!确实厉害!全都背对了!”容容赞了一句。 “嘿嘿!”若若满脸得意地笑起来。 “咦?若若,这规矩里的贡献点是什么意思呀?我昨日也听万掌事说过,吃饭也要用到贡献点什么的,可是我一直没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容容看着手里的玉简道。 “就是这个!”若若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一块玉牌,“这是身份玉牌,你的新弟子储物袋里也应该有一块的,把灵力注进这里面,你就可以看到了。” “哦……”容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万掌事给的储物袋她还几乎没有看过。伸手在储物袋里翻了翻,果然有一枚玉牌。 容容按若若说的,把灵力输入玉牌,玉牌上立刻现出了一些文字。 “姓名:云容容 境界:炼气二层 贡献点:三十 法术:无” “咦?若若,我居然还有三十个贡献点呢!”容容惊讶道。 生娑珞120 火烧弟子服 “这是每个新弟子都有的。在谷里,吃饭、学法术,练习法术……差不多所有事情都要用贡献点。尤其是在外门这里,因为大家都没有灵石,所以就更要用贡献点来兑换自己需要的东西。新弟子每人有三十个贡献点,一个贡献点可以在食肆换十顿饭,但是要五十个贡献点才能换一件弟子服。一门炼气期的功法则要两百贡献点!听说筑基以后的功法要的贡献点更多!贡献点还可以用来换炼气丹、筑基丹那些修炼用的丹药……”若若口若悬河地给容容普及了一下关于贡献点的基本常识。 “哦,原来贡献点这么有用啊!”容容感叹,“可是,我去哪儿弄贡献点呢?” “这个嘛……可以直接从玉简里接各种任务,完成任务就能获得贡献点了。” “嗯。可是我只有炼气二层,力气也不够大,有什么任务是我能够完成的吗?”容容有些担心地问。 “当然有啦!”若若笑道。 容容在若若的指导下,用手指捏住玉牌上的一个小凸起,往里注入了一点灵力。玉牌一闪,便出现了任务信息。 “哈!我的任务出来了!哇!有好多任务呀!”容容感叹。她翻了翻,这里的任务得有上百条。 “嘿!别看任务多,很多是我们炼气期做不了的,还有很多任务都需要先练会某种法术才能接。”若若在一旁道。 “哦……”容容仔细一看,的确如若若所说,每条任务后面都列有接任务的限制。比如执守山门这项任务,执守十五日,可以获得四十五个贡献点,但需要筑基以上的修为才能接这个任务。 “哎!我找到了一个炼气期可以接的任务!”容容笑道,“是要‘培养出金蚕’,哇!这个任务可以得到五万贡献点啊!嘿嘿,要是我能做成这个任务,是不是整个炼气期都不用再接任何任务了?” “呵呵!你想得太美了!”若若道,“这个任务是所有谷内弟子都可以接的,但其实却是个超难的任务。听说谷主发出这个任务已经快五百年了,但是直到现在,都没人能养出那个什么金蚕来。我自己也接了这个任务,不过也就只是接了而已,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你也可以接下来,反正这个任务也没有时间限制,也不影响你接其他任务。” “啊?居然是一个完不成的任务!”容容叹了口气,转念又去看其他任务。转眼又找到一个缝制储物袋的任务,也是只要炼气期就可以做的,容容想接下来,却发现接不了。“咦?为什么我不能接任务呢?” “哦,对了,你是新弟子。新弟子需要先完成万掌事布置的任务,才能开始接其他任务呢。而且,咱们小织造殿的任务都是由万掌事发布的,你要接缝制的任务,也必须经过他同意才行。”若若吃了容容的美食,对容容的问题都是有问必答,没问也要解释一番。 “嗯。那我一会儿就去找万掌事。”容容点点头,把玉牌收了起来。 “不急,等会儿大家都要去小织造殿点卯,到时,你就可以找万掌事接任务了。”若若摆摆手。 容容点点头,又问,“若若,除了咱们所在的小织造殿,凌玉谷还有其他殿吗?” “当然有啦!”若若掰着手指头数起来,“还有炼丹殿、铸器殿、绘符殿、执法殿,这些都是跟咱们织造殿一样的内门分殿,除了执法殿,其他分殿在外门都有和咱们小织造殿一样的小分殿。” “哦……”容容想了想,又提出一个心中的问题,“若若,凌玉谷是擅长做什么的宗门呀?我以前只听说翠凌国中有两大宗门,清阳宗和凝翠门,清阳宗以剑法擅长,凝翠门以法术着称。却不知道还有凌玉谷这样一个宗门。” “啊?你不知道吗?那你是怎么来这里的?”若若一脸吃惊地问。 “是思闲君带我来的,他说,我可以在这里学……学些东西。”容容道。 “哦……这样啊。”若若点点头。“其实,咱们凌玉谷可以算是青岚洲上很古老的宗门了。翠凌国国名中的那个“凌”字其实指的就是凌玉谷……”若若娓娓道来。 原来,凌玉谷是一个以炼器和织造闻名于翠凌国乃至整个青岚洲的宗门。这里打造的灵剑、铠甲、阵盘等,是整个青岚洲修士都梦寐以求的高品质灵器。此外,这里还出产一种十分坚韧的凌丝,连筑基期的修士都无法弄断它。用这种凌丝制作的修士服、储物袋之类的东西很坚韧,具有很强的防御力,所以经常有宗门或散修来定制装备。 听了若若的介绍,容容不由得感叹,“哇!原来凌玉谷这么厉害的吗?可是为什么我们郡府每三年一次的收徒大会,都见不到凌玉谷的影子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这里收徒的标准有些与众不同。” “哪里与众不同呢?”容容有些好奇。 “要灵根资质上佳,品行纯良,心性不凡,了无牵挂的弟子方可入谷修炼。”若若见容容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笑道,“嘻嘻,别问我是什么意思,这个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自己也不太明白意思!” “哦……反正就是,能来此修炼的弟子都很不一般呗!”容容猜测。 “是呀!也因为要求高,听说咱们谷里外门弟子的数量比其他宗门少了不是一点半点儿。像你这样,能住进成字区的,在咱们小织造殿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了。” “哦……”容容点点头。听了若若的话,她心中还是有些欣喜的。看来这个凌玉谷实力不错,自己本来只是想能进个宗门修炼就行,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进了这么个古老的宗门。而且,自己在外门弟子里的待遇也还算是好的,若是能一直在此修炼倒也不错。不过,要想长久地待下去,还得要先挣到足够的贡献点才行。 想到贡献点,容容忽然又想起一事,“若若,使用护院阵法需要用贡献点吗?” “不用,这算是给弟子的福利,毕竟个人的安全还是得有的。” “哦,那我去把院子的阵法打开。”容容站起来。 “我也要走了!我还得回去整理一下,等会儿去点卯。”若若也站了起来。 两人并肩来到院门口。 “谢谢你今日的款待!”若若挥了挥手,然后就转身,一蹦一跳的走了。 容容也挥了挥手。 过了一会儿,“嗡”的一声响过,护院阵法开启。 容容回到厨房,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又把锅碗洗好。这是她在外婆家养成的习惯,做完事情之后就把东西收拾好,以方便下次使用。 回到西厢的屋内,容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套外门弟子的衣服换上。她记得若若刚才背的规矩里提到外门弟子平时必须穿弟子服,今日,她要去小织造殿点卯,这套衣服也该先换上才行。 弟子服是淡雅的天水碧色,泛着点点的银色光泽,仅看外观,便有一种轻灵飘逸的感觉。上身之后,更是衬得整个人都轻灵飘逸了起来。 让容容没想到的是,这衣服看上去宽松肥大,穿上后,竟然可以自动贴合她的身材,变得非常合身。 她用手指轻捻衣服的布料,薄薄的一层,如轻纱一般的质感,与储物袋粗糙的手感完全不同。 容容很好奇刚才听说的能抵御筑基修士攻击的凌丝,若若刚才说,他们的弟子服就是用这种凌丝织成的。她心下好奇,灵力轻吐,一个小小的黄色火球朝衣角烧去。 烧了一会儿,那个衣角居然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很坚韧呀!容容在心里感叹着。然后又加大了灵力,火球的颜色由黄转成明亮的蓝色,衣角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容容来了兴趣,用上了全力,火球渐渐由蓝色转为更深的紫色、暗红色,衣角这才终于有了点变化,尖端变为了深褐色。 容容怕把衣服烧坏了,赶紧收了火球。轻轻揉了揉那个被烧得变色的尖角。上面的褐色灰烬掉落,尖角处的布料被烧出了一个小洞,露出几根线头。好在面积并不大,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容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似乎在为自己能烧断这个凌丝而感到高兴。她重又整了整衣服,这才走出了屋子。 来到后院,在池水边洗净了脸,又用手重新拢好发髻。头顶的发髻内,凝神木梳散发着淡淡的灵气,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做好了准备,容容径直走出了院子,灵力拂过,院门合拢,她这才转身,朝着小织造殿的方向走去。 生娑珞121 花纹辩道心 容容沿着昨日来时的路慢慢溜达,天边的朝霞刚刚退去,此时依然还有些早,路上看不见什么人,只听见一阵阵鸟儿清脆的鸣叫。跨过小溪,绕过密集的房舍,前面就是小织造殿了。 容容直奔主殿,万掌事还没有来,她又从主殿里退了出来,站到殿外的廊柱下。 等着的时候,偶尔看到一两个跟她一样穿着弟子服的人进来,有男也有女。不过他们个子都很高,年龄看上去也都是成年人,而且大家都是一进来就直奔旁边的食肆。容容刚吃了一大碗饭,现在还有些撑,此时并不想过去。只是,一个人站在廊下实在没什么意思,她便从储物袋里拿出玉简,开始读起来。 看过了一遍谷规,容容又去看其他内容。玉简里记载的东西比若若讲的详细了不少。 这凌玉谷建立已有三千年之久了。第一代谷主在此种植了一种名为凌梓的灵树,再用它的树叶喂养一种名叫凌蚕的小灵兽。这种灵兽没有强健的体魄,也不会什么特别的技能,却可以吐出一种十分坚韧的丝线,就是凌丝。据说,千年前,除凌蚕之外,谷里还有一种更为高级的金蚕,吐出的金蚕丝甚至可以抵御元婴修士的攻击。而且,在金蚕之上还有更为稀有的种类,不过,那些就只是出现在传说里了…… “呦,还挺用功!”万掌事的声音传来。 容容一抬头,见他正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万掌事!” “吃过早饭了吗?”万掌事问。 “吃过了!”容容笑道,跟着万掌事进入殿内。 万掌事在大殿中央站定,此时陆续有其他弟子走进来,也都站到了大殿里。容容看见若若也走了进来,冲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容容也朝她招了招手。 过了一会儿,殿内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嗯哼……”万掌事清了清嗓子,环顾了一圈,然后对旁边一个垂手站立的弟子道,“不等了,正霖,你来点卯。” “是。”那弟子向前一步,手中拿出一个小册字,朗声道,“陈岸生” “到。” “罗月娟” “在。” 随着正霖一个一个人点过去,容容看到了几乎所有小织造殿的弟子。总共大概有二三十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龄大的有满头华发的老人,而年龄最小的便是若若了。他们的修为也全在炼气期,高的如正霖已有炼气九层的修为。 …… “若菲” “在!”随着若若清脆的声音响起,点卯结束。 正霖对万掌事一揖,道,“除了辛仪师姐尚在闭关之外,其余人都到齐了。” “嗯。”万掌事点点头,“昨日成字区新来了一名小弟子,叫云容容。一会儿,你把她的名字也加进名册里。”说着,他随手一指站在旁边的容容。 殿内的弟子几乎立刻都看向了容容,亦有轻轻的议论声响起,“成字区耶……”“哦……成字区啊……” 万掌事拍了拍手,对众人道,“好了!需要跟我确认贡献点的进前来,其余人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众人立刻做鸟兽散,只剩容容还站在原地。 万掌事看向她,“云容容,玉简上的谷内规矩你可看过了?” “是,我看过了。”容容答。 万掌事点点头,“把你的玉牌给我。每个新弟子的第一个任务都是要背诵谷内的规矩,完成这个任务可以得一个贡献点,一日之内背下来,可以多奖励一个贡献点。” 万掌事接过容容递过来的玉牌,在上面划了几下,又把玉牌还给了她,“好了,你这几日先回去背诵!背好了,就可以找我来交任务。” “好。”容容接过玉牌,见玉牌内果然出现了一条已接的任务“背诵谷规”。看来,确实如若若所说,每个人都要通过万掌事才能接任务。 不过,对于容容来讲,几日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她朝万掌事一拱手,“万掌事,我现在可以背诵谷规,交任务吗?” 殿内,尚未出去的弟子们闻言,都惊讶地看向他们这边。万掌事闻言也是一愣,然后笑道,“可以呀,不过,每个人只有三次背诵的机会,你确定你要交任务?” “是。”容容微微点头。 “第一条,无论内外门弟子,均不允许在谷内私自打斗。…… 第二十五条,所有弟子需按此规矩行事,如有屡教不改者,可逐出谷。” 容容糯糯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音量并不大,却字字清晰,亦惊得还留在殿内的弟子们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 “啪!”万掌事双手击了下掌,“不错啊!竟然这么快就能把谷规全都背下来了!”他一边摇头一边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呀!之前的弟子,大多是日才能背下来,还有人要十几日才能全记住。你这简直是神速啊!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读过书吗?” 容容点点头道,“我确实读过两年书。但是,今日却是因为若若,我才能很快记住谷规。” “若若?哦……若菲!”万掌事恍然道,然后朝殿门口招手叫了一声,“若菲,来!” 若若原本扒在殿门口的柱子旁,只露出个脑袋,看着殿内的动静,见万掌事朝她招手,立刻跑了进来。 “听说你帮她背谷规来着?”万掌事一指容容。 “啊?”若若没太明白万掌事在问什么。 容容赶紧笑着补充道,“若若,早上是不是你告诉我,新弟子都要会背谷规,还全背了一遍给我听的?” “哦,那倒是。”若若点点头。 “哈哈!不错呀!若菲你能知道帮助新弟子,着实是很好!”万掌事笑道,“来来来,你们两个都把玉牌给我。” 容若二人拿出玉牌,递给他。 “云容容记住谷规,得贡献点一个。一日之内会背,再奖励贡献点一个。”万掌事在容容的玉牌上划了一下,然后又道,“若菲能主动帮助新弟子,也奖励贡献点一个。”说着,也在若若的玉牌上划了一下。 “哇!”若若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得到一个贡献点,眼中闪动着惊喜的光芒。笑道,“谢谢万掌事!” “你去!”打发走了若若,万掌事又对容容道,“你可要先去修炼几日,再回来接任务?” “不,我想现在就开始接下一个任务。”容容想了想,觉得如今修炼对于自己来说,不是什么问题,而得到更多的贡献点,让自己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将来能学会更多法术和本领,才是要紧之事。 “好。”万掌事又问,“咱们小织造殿的任务主要就是织布、刺绣之类的。你可会什么这方面的手艺吗?” “我会绣花。”容容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伸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这是我以前在家时绣的,您看看。” 万掌事接过手帕,见上面由彩色丝线绣着几朵小花,“嗯。还算工整,你跟我来!” 容容跟着万掌事出了主殿,走进旁边的一个跨院里。 一进跨院,就听见几个女子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像在争执着什么。 “修炼之人当讲究清净道心,要这么多绣花做什么?”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道。 “就是!又不是俗世之人,还要争人眼球博人喜爱吗?”又一人愤愤着帮腔。 “可是,这花纹难道不好看吗?”一个略有些低沉的女音争辩着,但是气势明显弱了许多。 “觉得好看本身就让修炼之人的心都乱了,又怎么静心修炼?” “那是你道心不稳。没有这些花纹,也会受到其他别的东西干扰……” “你!……” “嗯哼!”万掌事清了清嗓子,院中站着的几人看见他,立刻停止了争执,纷纷行礼。 容容站在万掌事身后,偷偷看向那几人。只见院内站着的是四五个女子,均穿着弟子服,修为也都在炼气期。但是,或许是因为刚才的争论,此时她们的面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万掌事朝其中一个修为炼气八层的女子一招手,“月娟,来!我给你找了个会绣花的小帮手。” 那位女子立刻从几人中走了出来,朝万掌事一揖。其他人见他们有事要谈,亦都散了。 “你看看这个。”万掌事示意容容把手帕递给她。 生娑珞122 凌蚕舍中留 容容递上手帕,对面这位名为月娟的女子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相貌中正,但因刚刚与人争执,面上带了些阴郁。 月娟接过手帕,万掌事又道,“她是昨日新来的小弟子,名叫云容容。我看她会绣花,所以想让她来你这里看看能做些什么,好派任务给她。” “昨日才来,现在不是该背谷规吗?您怎么把她带我这儿来了?莫不是想让我监督她背规矩?”月娟的嗓音有些尖细,听着让人有些不太舒服。 万掌事也不恼,只道,“她已经背会了谷规,所以我才带她过来,看看能不能接些容易做的任务。” “我这里的任务怎么就容易了?我这儿的任务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了的!”月娟把手帕还给容容,道,“这绣工我看着一般。况且玉针堂以缝制为主,刺绣实在是微末功夫。依我看,现在玉针堂里的人手足够,万掌事不如带她去机杼堂或者凌蚕舍看看!” 万掌事挑眉看向她,“你真这么想?要不,你再想想?” “没什么好想的,我玉针堂现在不缺人手。您还是带她去做别处的任务!”月娟施了一礼,转身进了院内的屋子。 “看来我们今日来得不是时候。”万掌事皱了皱眉,对容容道,“走,咱们去其他院儿里看看。” “好。”容容其实并没有对任务有什么执着的想法,她只是想借此留在凌玉谷而已。因此,做什么对她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月娟就是这么个性格,直来直去,你不要介意。”万掌事边走边道。 “没事。”容容跟着他走进另一个跨院。 一进这个院落,就听到一片吱吱呀呀的织布声,每间屋子里都摆着一到两架织布机,亦有身着弟子服的外门弟子在上面忙活。 万掌事看看织机,又看看容容,然后道,“做这个需要胳膊腿够长,以你现在的身高恐怕还做不了。” 容容是第一次见到织布机,觉得很新奇。但是听见万掌事的话,她又看了看织机上弟子们的身形,点点头道,“嗯,我觉得也是。” 两人再次走出了机杼堂。 再往前走,便到了小织造殿的后院。后院门口挂着一方巨大的牌匾,“凌蚕舍”。两人进入院内,这个院落足有机杼堂院子的三四倍大,里面是一排一排的房舍。不过,院落虽大,院里的人却不多,只有两三个人在忙碌着。 “岸生师弟!”万掌事朝其中一个看上去上了年纪的老者唤了一声。 那老者见是万掌事,忙过来行礼,“知末师兄。” “我给你领来个帮忙的,新来的弟子云容容。”万掌事指向容容,又对容容道,“这是凌蚕舍的陈管事。” “陈管事!”容容打了个招呼。这位陈管事头发灰白,满脸皱纹,大概五六十岁的年纪,炼气八层的修为,但精神矍铄,看上去很健朗。 “叫我岸生师兄就好,还显得我年轻些!哈哈,你就是那个住在成字区的新弟子?”岸生有些好奇的问。 “是。”容容答道。 “她今日以背会了谷规,想接其他任务,所以我过来问问你,有没有她能做的事情?”万掌事解释道。 “谷规背得这么快?不愧是成字区的人!”岸生赞了一句,又道,“我这里能做的事情肯定是有,只是比较辛苦。她年龄这么小,怎么不让她去玉针堂做些缝制的轻松些的任务?” “唉!别提了!月娟那性子,连我都碰了一鼻子灰。先把这孩子的事安顿下来,回头我再跟你细说!”万掌事的神情颇有些无奈。 “哈哈!好!我这回可算是捡着宝了!成字区的弟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遇到的!说不定能破了谷主的大难题,让我这凌蚕舍也威风一回呢!”岸生说着说着笑起来。 “你别想得太美了!”万掌事戏谑道,“谷主那个任务要是能做得出来,也不会挂在玉牌里五百年了!” “嘿嘿,那可说不准!走,我先带你们去蚕舍看一看。”岸生带着两人朝身后的一间房舍走去。 “咱们凌蚕舍的主要任务是采集凌梓树的树叶和喂养凌蚕,待凌蚕结茧之后,还要烧茧抽丝,以供机杼堂织成凌布。”岸生边介绍边打开面前一间房舍的门,三人走了进去。 屋内四面都是木架子,每个架子分为三层,每一层上又都摆着一个大大的方形木头扁盒。木盒不高,但非常宽阔,每个木盒都足有一个桌面大小。木盒上面趴着一只只银光闪闪的大肉虫。那些虫子足有两指粗细,一指来长,圆柱形的身体十分光滑。肉虫的整个身体呈银灰色,好像披了一层金属盔甲,趴在那里,反射着幽幽的银色光华。 “这就是我们要养的凌蚕。”岸生指着这些虫子道,“瞧,我早晨刚喂的凌梓叶,这么快就吃完了。”他说着,从腰间挂着的储物袋里掏出一把一把的绿色树叶撒向木盒上趴着的凌蚕。 那些凌蚕闻到凌梓叶散发出的香气,立刻抬起头。这些凌蚕肉乎乎的,脚却长得又短又小,看着很是可爱。只见它们用前面两三对小小的脚抱住叶子,开始啃食起来。 “瞧,像这样,把叶子撒在上面就行了!”岸生撒满一个木盒,又去往另一个木盒里撒叶子。 容容走上前,拿起一片叶子,叶片肥厚,翠绿呈卵圆形,一头有些尖,边缘布满了小锯齿,跟外面树上的叶子一模一样。容容看了看,问,“这是凌梓树的叶子?谷规上不是说……” “哈哈,谷规背得不错。不过,谷规上说的是,有专人照顾凌梓树。咱们凌蚕舍便是这专门负责打理凌梓树的。因为凌蚕需要吃凌梓树的树叶才能长大,所以咱们凌蚕舍的人采集树叶或者修剪树枝都是执法堂允许的。这也算是咱们的特权了。不过,只喂凌蚕的话,还是不可以去动凌梓树的,只有接了采集凌梓叶的任务才行。” “哦,原来是这样。”容容点点头,主动道,“我来帮你喂!” “好!”岸生把储物袋从腰间解下,递给容容,教给她如何把叶子均匀地撒在木盒上。 容容在家做惯了家务,手脚利索,学得也很快,没一会儿就撒好了一盒。 “不错!”岸生笑了笑。 “那就让她先帮你做这个?”万掌事问。 岸生点了下头,又看向容容。 “我可以!”容容也点头道。 “这饲养凌蚕的任务每做足五个时辰可以得一个贡献点,从接下任务开始,每次进出凌蚕舍,玉牌都会自动计算时辰。”万掌事把计算任务贡献点的方法告诉容容,又教容容把饲养凌蚕的任务接下来,顺便还帮她把谷主布置的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接了。只因谷主规定,那个任务在凌蚕舍是每个人都必须要接的,也算是对凌蚕舍弟子的特殊要求了。 “行啦!岸生师弟,人我就交给你了!云容容,我就在主殿,以后有事,可以来主殿找我。”万掌事交待完任务,就准备回主殿去了。 “哎,我送送你!”岸生把这一屋的凌蚕都交待给容容,然后跟着万掌事一起出了门。 容容从储物袋里掏出凌梓叶,继续撒向面前的木盒。木盒上的凌蚕们闻见叶子的香气纷纷抬起头,啃食起来。 这间屋里共有六个木架子,每个架子上摆着三层木盒,屋内一共有十八个大木盒。容容干得很快,过了一会儿,她就把所有架子下面的两层木盒里都撒满了树叶,但是她个子小,最上面一层的木盒却有些够不着。 容容停下来,走到屋门口,院里静悄悄地没有人,只有几棵粗大的凌梓树站在那里,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显然,岸生师兄去送万掌事还没有回来。 容容想了想,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一张从家里带来的板凳,放在木架前,然后站了上去,继续往每个架子最高一层的木盒里撒凌梓叶。 撒满了一个木盒,她又继续去撒下一个木盒,就在都快撒完的时候,岸生师兄回来了,“喝!你一直在干呀?哎呦,都快干完了!” “是呀,岸生师兄!”容容扭过头道。 “让我来看看,你做得怎么样?”岸生走进屋里,查看了一下每个木架上的盒子。见每个木盒里都均匀地撒满了凌梓叶,他笑道,“嗯,不错!” 容容撒完了最后一个木盒,从凳子上跳下来,把凳子收进自己的储物袋,又把岸生师兄的储物袋还给他。喂了整整一屋子的凌蚕,这一袋子凌梓叶已经所剩无几了。 岸生把袋子里仅剩的叶子都撒进面前的木盒里,然后对容容道,“走,你跟我去叶仓认认路,顺便取一些凌梓叶来继续喂。” 生娑珞123 饲喂凌蚕忙 所谓的叶仓其实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就在通往主殿的小路旁。容容跟着岸生走到这里时,正好碰见一个身着弟子服的男子拎着好几个储物袋从主殿过来。 “岸生师兄!”那人朝他们打了个招呼。他身材非常健硕,方脸大耳,亦有着炼气六层的修为。 “之尧师弟,”岸生招手道,“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小师弟,云容容。” 容容听岸生叫她小师弟,知道他一定是看见自己头上的发髻,误以为自己是男孩子了。便笑着打了个招呼,“之尧师兄好!”然后,又用糯糯的声音对岸生道,“岸生师兄,我是女孩子。” “啊?你是小师妹呀!我还以为你是师弟呢!”岸生笑起来。 “嘻嘻!没事,师弟师妹其实都行。”容容笑道。 “哈哈!新来的小师妹很有趣呀!岸生师兄,这下你可有帮手啦!”之尧笑道。 “哈哈!”岸生笑笑,领着容容走到叶仓门口。 叶仓是凌蚕舍专门用来储存凌梓叶的地方,负责采集的弟子把装满凌梓叶的储物袋交给万掌事,经他查验无误后,再放到这里统一保管。 之尧就是过来放刚收集好的凌梓叶的。容容见他拿出玉牌,在叶仓门前的一块玉石上一晃,叶仓的门就开了。之尧拎着几个袋子走了进去,门又在他身后自动合上了。 “只有咱们凌蚕舍弟子才能用玉牌进出这里。”岸生对容容道。并且告诉她,按规矩,存放储物袋和拿取储物袋不能同时进行。所以他们两人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等之尧出来后,容容才在岸生的指点下,拿出玉牌,在门前的玉石上晃了晃,果然,叶仓的门再次打开。岸生也拿出玉牌一晃,跟着容容走了进去。 叶仓里摆着一排一排洁白的玉石柜子。每个柜子被分隔成若干小格,有的格子里亮着,有的格子却是暗的。每个亮着的格子里,都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暗着的格子里则空空如也。粗粗看去,亮着的格子只有一小半,大部分格子里都是空的。 格子里储物袋的颜色与万掌事发给她的储物袋也不一样,她的储物袋是与弟子服一样的天水碧色,而这里的储物袋则分为银色和绿色两种。 岸生见容容在看储物袋,于是介绍道,“银色袋子里装的是比较老的凌梓叶,绿色袋子里是嫩一些的叶子。这是为了喂养不同大小的凌蚕而做的区分。你拿银色的袋子即可。” 容容点点头,拿起一个面前的银色储物袋,放储物袋的玉格立刻变暗了。她打开储物袋,伸手进去,发现里面的空间足有一丈见方,比发给她的储物袋的空间大了一倍还多,里面满满的都是凌梓叶。容容心中觉得神奇,明明两个储物袋看上去差不多,怎么里面的空间却不一样大呢?不过这个问题却不是现在的她能想明白的。 “拿两个银色储物袋就够了。”岸生提醒了一句。 容容又从旁边的格子里拿了一个储物袋出来,也学岸生的样子,把这两个袋子都系在腰间。储物袋内的东西虽多,但却没什么重量,带着也不太沉。 “用完的储物袋放在这里就行了。”岸生把之前那个空的储物袋放进门口的一个大筐里,容容点头记下。依然是在门旁的一块玉石前,把玉牌一晃,大门打开,两人又走了出去。 回到凌蚕舍,容容继续跟着岸生喂凌蚕。这次一边喂,岸生一边给她讲了许多凌蚕的习性和饲喂时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凌蚕是性格非常温和的灵兽,不会攻击人,但是如果经常刺激它,老是把它拿来拿去的,就会影响它进食,长得就慢了,严重的还会因惊吓绝食而饿死。还有,凌蚕每隔二十日会褪一次皮,每次蜕皮要用大概两日的时间,这期间它是不进食的。凌蚕褪掉的皮、吃剩的叶子和拉出来的像小球一样的黑色粪便,都要收集起来,统一处理成肥料,再施给谷内的凌梓树。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飞快,容容跟着岸生又喂了八九个屋子的凌蚕,就已经到了晌午时分。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凌蚕舍内不允许吃饭,师兄师姐们都要去食肆吃午饭,容容也跟着众人一起出去。 一路上,经过岸生的介绍,容容又认识了几个凌蚕舍的师兄师姐。她这才知道,除了在凌蚕舍里负责喂养的人之外,还有一半的人都在小织造殿的外围采集凌梓树叶。 但岸生说,这还不是全部的人。因为凌蚕在夜里也要进食,所以还有一部分人会在夜里过来喂它们。此外,还有些人,他们攒够了需要的贡献点之后,就去闭关冲击更高境界了,比如他们的李辛仪大师姐便是如此。但即便是这样,凌蚕舍所有的弟子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个人。 容容跟着大家,很快便到了食肆。 食肆是由十几间屋子围成的一个大院子,每间屋子面向院中的那一面都没有墙,只有几根立柱,更像是一圈宽阔的回廊。回廊里摆着一排一排的桌凳,大家都坐在这里吃饭。 进了食肆,容容终于知道为什么早上若若闻见她煮的米饭都觉得香得不行了。因为这个食肆里,既没有厨房,也没有人做饭。只有一个修士从储物袋里取出来一碗一碗已经做好的饭,和一盘一盘现成的菜,放在一张很长的条案上,等着人们来拿走。那些饭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既没有热气,也没有香味散发出来,幸好没有凉透,还有些余温,尚可以入口。 容容见大家大多都是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饭来吃,只有少部分人到那个修士那儿换取饭菜。不过,他们就算取,也是一次取好几日的饭菜,放进储物袋里。 岸生说,因为一个贡献点可以换十顿饭,所以大家每次都至少会拿够十顿饭,特别是在谷内采凌梓叶的弟子,因为来回不方便,甚至会一次拿十几日的饭,吃过之后再把碗碟一起拿回来。 容容猜测要不是玉针堂、机杼堂和凌蚕舍这些地方都不允许弟子们在屋内吃饭,这里恐怕都没有人。 她走到那张长条案前,扣掉了一个贡献点,也拿了十份饭菜,放进自己的储物袋里。正要找个位置,坐下来吃饭,忽听有人唤她。 “容容!这里呀!” 容容抬头一看,一个小女孩坐在一个角落里,正朝她招手,是若若。 容容走了过去,在她旁边坐下,拿出饭菜。米饭有些硬,菜的味道也一般,但耐不住腹中饥饿,她还是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早晨的事情,谢谢你!还让我多得了一个贡献点。”若若道。 容容笑笑,“没什么,我还要谢谢你告诉我每个弟子都要背谷规的事情!” “嘻嘻!真没想到,你能那么快就把谷规背下来!”若若边吃边道。 “哈哈!运气好罢了!”容容笑笑,“你背谷规的时候,我边听边看,没想到就记住了。”容容自从开始修炼以来,记忆力就很好,如今发髻里的凝神木梳时时散发着清清的灵气,让她头脑清醒,记忆力更好了。不过,这个却是不能说的。 “嗯……这里的饭比容容你做的差远了,一点都不香!”若若抱怨着。 容容扒拉着碗里的饭,“这个米还是挺好的米,不过硬了点儿,又放凉了,所以就没那么香了。” “还是容容做的饭好吃。”若若回味道。 “明日早晨我想拿这些米煮粥喝,要不你还来我那儿,咱俩一起吃?”容容问。 “好呀!”若若眼睛一亮。 “不过,别再破坏阵法了!你在门口敲敲门,我给你开就是了。” “嘻嘻……我保证,以后去你那儿都敲门!”若若笑起来。 饭菜虽然一般,但有朋友一起吃,心情还是不错的。 吃过了午饭,容容又回了凌蚕舍。 有了上午的经验,这次岸生师兄干脆分给了她一排九间屋子,让她负责饲喂里面的凌蚕。 “这上面记录了详细的喂养凌蚕的方法,你有空时可以仔细读一读。”岸生师兄递给容容一块玉简,继续叮嘱道,“你刚来,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我就住在凌蚕舍里,有问题了,可以随时来找我。”他交代完便离开了。 容容把玉简放进自己的储物袋里,开始饲喂分给她的凌蚕。这几间屋子里的凌蚕比刚才她喂过的那些还要大,快有一尺长了,每一只凌蚕都肉乎乎的,趴在那里快速地啃食着凌梓叶。容容见它们身上的银色反光极为漂亮,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 触感十分光滑,还透着一丝冰凉。这只凌蚕感觉到有人摸它,立刻停止了进食,抬起头看着容容。不过它并没有做别的动作,看了一会儿,见容容没有动静,就又低下头,继续啃食起面前的叶子来。 容容见凌蚕果然如岸生师兄所说,十分温顺,心中对这种灵兽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一个下午的时间,也只够把九间房舍的凌蚕都喂上两遍。傍晚时分,便有其他人来替换她了。 生娑珞124 断叶切风斩 跟容容换班的是一位名为拾兰的师姐,她炼气四层的修为,个子不高,身材纤细,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面容精致而美丽,配上飘逸的弟子服,很有些仙子的味道。 拾兰问了问容容每个蚕舍的饲喂时间,就让容容离开了。 容容去食肆吃了晚饭,一边吃饭,她一边拿出自己的玉牌观瞧。只见玉牌上显示,她今日已经在凌蚕舍做了四个时辰,但是,距离得到一个贡献点还差一个时辰。容容叹了口气,在这里挣贡献点真是不容易啊!看来,若想保证每日都能得到一个贡献点,还得想方设法在凌蚕舍里待的时间长一点才行。 吃过晚饭,容容溜达回了自己的住处。 来到小院门口,见护院阵法依然完整,她心中略定。看来若若说的是真的,除了若若,这个阵法还是可以避免别人进入她的院子的。 容容迈步走进小院儿,在后院的池塘边洗漱了一番,这才回到自己的屋内,换下了弟子服。这身弟子服虽然漂亮,但是一套要五十贡献点,容容想想都觉得肉疼,还是节省着点儿穿比较好。 收好弟子服,她在榻上盘膝坐定,开始修炼起来。 从被带到议事殿到进入凌蚕舍,连着两日忙碌,虽然中间睡过一觉,不过精神的紧张却是难以消除。容容知道,只有开始修炼,让灵气在体内徇行起来,才能真正消除身体的疲劳和精神的紧张,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 凌玉谷之内的灵气比谷口处又浓郁了不少,运转慧灵诀,周围浓郁的灵气立刻向她涌来。容容按照自己的习惯,用灵气先浸润经脉,直到经脉变得顺滑,才开始让灵气沿着经脉汇入丹田。 新灵气的汇入,让她丹田内的灵气团极为饱满,隐隐有要突破的架势。容容进入炼气二层已经快一年了,看现在灵气团的样子,估计距离进入炼气三层也不远了。不过,容容并不着急,只想让这些新吸纳的灵气凝实得更致密些。她将丹田内新吸纳的灵气重新引入经脉,然后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引气徇行。 灵气在经脉中游走,带走了身体的疲劳和紧张,只留下一片舒适和轻松。徇行几十遍下来,不仅灵气凝实了,而且身体也逐渐恢复到了最佳状态。 ------ 清晨,屋内渐渐变得明亮起来。经过一夜的修炼,容容感觉全身的疲劳一扫而空,听着远处清脆的鸟鸣声,她停止了慧灵诀的运转。 复又内观,拜谷内灵气充裕所赐,这一夜的修炼速度比在家时快了一倍不止,估计这样修炼下去,她很快就可以突破了。 容容站起来,“咕咕咕……”腹中饥饿感传来,她忙走向厨房…… 粥煮好时,若若也来了。 容容在厨房的旁边找了间空屋子作为吃饭的地方,摆上了从家里带来的桌椅,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摆好碗筷,若若从储物袋里掏出两样小菜,笑道,“这些是食肆里最好吃的两样小菜,我想拿过来跟你一起吃!你快尝尝,好吃不?” 容容用筷子夹了一根细长的菜放进嘴里,酸咸爽口,可惜不太脆,不过配白粥倒是很好。于是笑道,“嗯,味道挺好!正好可以配粥吃!” “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的!”若若笑得鼻子都皱了起来。 两人开心地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吃完了早饭。容容收拾了一下,换上弟子服,和若若一起出了门。 “容容,你有家人吗?”若若边走边问。 “有啊!我有外公外婆,舅舅舅妈,还有表姐表弟。”容容答道。 “那你爹娘呢?”若若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问。 “他们?他们已经故去了……”容容神色一暗。 “哦,难怪你年龄这么小就进谷了!我也没有爹爹,呵呵,跟你一样!”若若道。 “你爹爹也故去了吗?”容容问。 “嗯,可能是!自从我生下来,就没见过爹爹。我想,他应该也是故去了。”若若淡淡道。 “没见过也挺好,至少就不用想念他了。”容容感叹了一句,然后又问,“那你娘还在吗?” “我娘倒是还在。” “那可真好!”容容感叹着,也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真想她呀! “我娘在内门修炼,一年也难得见她一回,跟没有也差不多。”若若叹了口气。 “她是内门弟子呀!那还真是不错!你还有个亲人在这里。就算是偶尔才能见到,也很幸福了!”容容笑了笑。 “哼!她老是挑我的毛病!说我这不对那不对的!不提她,提起她我就烦!”若若皱起眉头道。 于是,容容笑着听她抱怨了一路。 两人走进小织造殿,若若去了玉针堂,容容仍是到凌蚕舍。 跟拾兰师姐换了班,容容先去叶仓取了两袋凌梓叶,然后便开始饲喂凌蚕了。 喂的过程跟昨日一样,容容喂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昨日岸生师兄给她的玉简。于是从储物袋里掏出玉简,一只手继续往木盒上撒凌梓叶,另一只手则捏住玉简,研读了起来。 玉简上的记录比岸生师兄的讲述要详细得多,凌蚕应该如何孵化,小凌蚕要如何喂养,褪过两次皮之后的大凌蚕该如何喂,一日喂几次,分别在什么时间喂,都写得清清楚楚。 容容边读边撒叶子,很快就喂完了三四间蚕舍。走进下一间蚕舍内,容容把凌梓叶撒到门口的一个木盒里,却发现这个木盒里的凌蚕都仰着头待在那里,动也不动,就算撒上凌梓叶也不吃。 刚读过玉简,容容知道,它们可能是在褪皮。于是,不再管这盒凌蚕,而改去喂其他的凌蚕。直到把这间屋子里的所有凌蚕都喂完,她才数了数,这间蚕舍内总共有大概七八个木盒里的凌蚕都是这样一动不动。 容容心中还是有些担忧,怕出什么问题,于是跑到院子里去找岸生师兄。 岸生跟着她过来一看,笑道,“它们就是在褪皮呢!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撒在正在褪皮的凌蚕身上,边撒边道,“这是石粉,可以让凌蚕和吃剩的叶子隔绝开。石粉是小铸器殿和小炼丹殿给的,你如果要用,可以在叶仓里找到,有个架子上面写着呢。” 撒完石粉,他又从蚕舍门口的架子上拿出几张网一样的东西交给容容,“凌蚕褪皮大概要两日的时间,等它们褪完皮,你把这个罩在盒子上,再往上撒叶子,凌蚕就会自己爬到这上面来。然后我们就可以把下面的干叶子之类的垃圾清理掉了。” “哦……”容容点了点头,没想到喂养凌蚕还有这么多讲究,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去叶仓拿了一袋子石粉,她按照岸生师兄的样子,把石粉撒进每个正在褪皮的木盒里,这才走出了屋子,去喂下一间屋子里的凌蚕。 一日的时间,便在喂养凌蚕中过去了。日暮西垂,又到了拾兰师姐来换班的时候。交代好了凌蚕今日的变化,容容便走出了凌蚕舍。 她边走边拿出自己的玉牌看了看,玉牌里只多了一个贡献点,距离下一个贡献点还得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容容先去食肆里吃了晚饭,然后没有回住处,而是又绕回了凌蚕舍。 “你想再找点儿事情做?”岸生问。 “嗯。我跟拾兰师姐换了班,但是玉牌上说,我还有一个时辰才能得到今日的贡献点。我看时辰还早,不想急着回住处,所以过来问问,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容容道。 “嘿嘿!你这孩子!还真是积极!”岸生笑起来,带着容容走进院子里。 院里一棵粗大的凌梓树下,有一块方形的石台,上面摆放着一个圆圆的大木墩。岸生从一个绿色的储物袋里抓出许多凌梓叶放在木墩上,然后又拿出一把菜刀,给容容演示起来,“像这样,把叶子切碎,再放进这个空的储物袋里就行了!” 容容接过师兄的刀,开始学着切起来。这凌梓叶看着跟普通的树叶差不多,切起来却感觉十分坚韧,她一次最多也就能把三片叶子摞在一起切,再多就切不动了。 “师兄,为何要把这些叶子都切碎呀?”容容边切边问。 “这是要喂给刚孵出来的小凌蚕的。它们太小,吃不了整片的凌梓叶。所以我们就需要把叶子切碎了再喂。平常我都是用切风斩来切碎这些叶子的,但是,你只有炼气二层的修为,还不能使用法术,所以,就先用刀切!”岸生在旁边解释道。 “切风斩是个什么法术呀?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容容一下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好奇地问。 “切风斩吗?就是这个!”岸生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容容面前的一摞凌梓叶上一划。顿时,一摞凌梓叶全都被切成了两半,就连下面的木墩上都留下了一道细细的痕迹。 “哇哦!”容容瞪大了眼睛,“好厉害!” 生娑珞125 凌玉往事晓 “哈哈!这有什么厉害的?切风斩只是炼气期的入门法术而已。咱们凌蚕舍负责采凌梓叶的弟子们都得会这个法术,才能采集足够的凌梓叶交任务呀!”岸生摇摇头道。 “哦哦!”容容瞪着大眼睛,连连点头。 “哈哈!看你这样子,很想学?”岸生笑道,“你要是有金灵根,等到了炼气三层,攒够了贡献点,就可以去术海阁兑换这个功法啦!” “嘻嘻,师兄怎么知道我想学?”容容笑问。 “大家都想学啊!学会切风斩,就可以接采集凌梓叶的任务了。到时候,可以去凌梓田里收集凌梓叶,每天都能去殿外活动活动,也不用老呆在这里喂凌蚕了。而且,这个任务得到的贡献点也多,一袋凌梓叶可以得五个贡献点,当然人人都想接这样的任务了!” “哇!学个切风斩有这么多好处?我一定会去学的!”容容点头记下,又卖力地切起面前的凌梓叶来。 菜刀不太沉,但是一直切,就变得越来越沉了。容容切了一会儿,渐渐觉得有些累,胳膊也越来越酸。唉,要是学会切风斩,肯定就不用这么累了!她在心里想着。 但是,眼下她还得继续用刀切凌梓叶才行。容容转而又想起,爬山门的台阶时,她用灵气沿着腿上的经脉游走,可以缓解腿上的疲劳。如果同样的方法用在胳膊上,是不是也会有效呢? 想到此,容容立刻运起丹田内的灵气,引导它们在双臂上的经脉间游走起来。 几个循环过后,胳膊上的酸痛感果然减轻了。容容这才继续拿起菜刀切起来。 但是,她到底还是小孩子,切了快一个时辰,胳膊还是累得快要抬不起来了。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玉牌里也增加了一个贡献点。容容将切好的叶子收进储物袋里,连菜刀一起还给了岸生,这才拖着疲累的双臂回了住处。 ------ 就这样过了两日,容容发现,之前那些不吃东西的凌蚕已经褪完了皮。 她好奇地把一团褪下来的皮拿起来看了看。那皮皱皱巴巴的,很薄,也没有银色的光泽,还一捅就破,确实没什么用。 褪过皮的凌蚕明显长大了一些,身体的银色中微微泛出些碧蓝色的光。 容容按照岸生的嘱咐,把网罩在褪过皮的凌蚕身上,然后在上面洒上凌梓叶。 等凌蚕们都爬上来之后,她又去找了岸生。在他的帮助下,两人把凌蚕挪到干净的木盒里,然后再把原来的盒子清理干净。 看着这些长得快有自己小臂粗的凌蚕,容容问,“岸生师兄,这些凌蚕还需要多久才能吐丝呢?” 岸生把清理出来的残渣装进袋子,然后道,“这已经是它们最后一次褪皮了,估计再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吐丝结茧了。这期间,你可要好好照顾它们呀!能吐出什么质量的凌丝,全看这最后两个月的时间了!” “嗯!”容容点头笑道,“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 可能是受到褪皮凌蚕的影响,接下来的几日,其他蚕舍内的凌蚕也纷纷开始绝食褪皮了。 但是,容容要做的事情却丝毫没有减少,因为褪完皮的凌蚕就好像饿疯了一样,变得特别能吃。她要比以前多撒一倍的凌梓叶,才够它们吃的。 除了每日细心照顾这些凌蚕,容容抽空还把手头的玉简都读了个遍。不仅有岸生师兄给她的玉简,还有之前万掌事给她的那枚介绍小织造殿和整个凌玉谷的玉简。 看过地图,容容了解了外门小铸器殿、小炼丹殿和小绘符殿等各个殿宇的位置。她还特别留意了一下,可以兑换法术的术海阁,那里的位置距离小织造殿很远,在一座接近内门的山坡上。不过,玉简上说,至少要有炼气三层的修为和一百贡献点,才能进入术海阁。容容知道自己突破在即,这炼气三层的限制对自己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但是贡献点她却是肯定没有的。看来当下最重要的,是要挣到足够多的贡献点才行呀! 关于挣贡献点,容容在玉简里也找到了一个可以挣额外的贡献点的方法。玉简上说,外门弟子在做自己殿任务的同时,也可以接其他殿布置的任务。但是,要在保证完成自己殿任务的前提下才行。比如像她这样,在小织造殿又会画符的,可以在不影响小织造殿任务的同时,接小绘符殿的绘符任务。不过,需要让小绘符殿的掌事检验一下符的威力才行。容容又在地图上多看了几眼小绘符殿的位置,想着等空闲的时候,一定要去小绘符殿看看。 此外,看过玉简,容容还知道了,贡献点是可以用来兑换灵石的。在谷内,一个贡献点可以兑换一颗下品灵石。当然,灵石也是分品阶的,有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之分。一百颗下品灵石,可以换一颗中品灵石;一百颗中品灵石,可以换一颗上品灵石,以此类推。 还有,筑基以下的弟子只能算是外门弟子,只有筑基以上的弟子才能进入内门拜师,才算是真正的凌玉谷弟子。筑基以上的弟子还可以获得很多特权,比如炼气期的弟子是不可以出谷的,但筑基之后就可以了,筑基以上的弟子还可以在玉牌里发布任务……看得容容对筑基之后的生活很是向往。 关于谷主布置的金蚕任务,容容也从玉简中捋了个大概出来。原来,在千年之前,由于历代的饲养,凌蚕在谷内随处可见。而那时内门的织造殿和外门的小织造殿根本不喂养凌蚕,而是以饲喂更高级的金蚕为主。 有了金蚕就有了金蚕丝。那时,大家把金蚕丝加入到衣服和法器中,使这里造出来的修士服和法器都成为了极品中的极品,随便一件就要动辄上百万灵石。而那时的凌玉谷极为富有,在整个青岚洲也是一方霸主的存在,到哪儿都可以横着走。 可是,月盈则亏,水满则溢。 就在五六百年前,谷内的金蚕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几乎在一夜之间,全都变得萎靡不振,然后成批的死掉了。就连新孵出来的小蚕也不能幸免,刚出生几日就都化成了浓水。谷内上上下下查了许久,也查不出金蚕死掉的原因。 没有了金蚕,众人只得重新收集谷内的凌蚕,把它们集中起来饲养。 但是,因为最早的金蚕,是第二代谷主在饲养凌蚕时偶然而得。所以,当时的谷主也认为,如果幸运的话,还是可以重获金蚕的,所以便有了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后来,随着金蚕的消失,谷中储备的金蚕丝也渐渐用完了。凌玉谷造出来的衣服和法器质量大大下降,特别是织造这一块儿,只能做一些普通的修士服、储物袋之类的东西,收入的灵石也随之大大缩水,情况简直是惨不忍睹。 相较之下,铸器殿的情形还算好,虽然有一些原来用金蚕丝做的器物都不能做了,但是像飞剑这一类的法器,还是很受青岚洲修士的认可。凌玉谷也可以借此对外换取修炼资源,得以维持到了今天。 而谷内的炼丹和绘符两殿相比之前的两殿,就丝毫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了,炼制出来的丹药和画出来的符纸也仅够谷内弟子自己消耗而已。 容容把玉简通读了一遍,也对凌玉谷的情况更加了解了一些。 也许是读书读上了瘾,容容很想在喂凌蚕的空余时间找些东西来读。她在空间里翻来翻去,蒙学堂里教的那些书太没意思,反而是外婆给她的小册子让她产生了兴趣。 那本小册子里记录了很多好吃的菜,用料和做法也都写得清清楚楚。容容在里面找到了外婆给她做过的琥珀核桃、鲜螺酱这些好吃的做法。看着小册子,想起那些美食的味道,让容容馋得有些流口水。 她对照着小册子,翻了翻自己的空间,想做点什么好吃的解解馋。可是翻来翻去,发现空间里只有一些不易腐烂的调味品和粮食,新鲜的蔬菜鸡蛋之类的东西却没有。 她又仔细翻了翻小册子,发现里面记载了一个蜂蜜饼的做法,只需要蜂蜜、面粉、盐和糖就可以做。 于是,这日傍晚,容容跟拾兰师姐换了班。她没去食肆吃晚饭,也没留在小凌蚕舍继续切凌梓叶,而是早早回了住处。 生娑珞126 饼香林间绕 一进小院,容容就直奔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她把面粉加水加盐和成面团,放进盆里,盖上湿布醒了一会儿。然后,把面团切成十几份,擀成鸭舌的形状,再把糖均匀地铺撒在上面。接着,又把饼对折,捏合饼边,轻轻擀扁,又往表面刷上一层蜂蜜。最后放进锅里,开始烙起来。 容容在家时,帮着外婆做过其他的烙饼,因此和面、擀面她都会一些。这次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需要一边看小册子一边做,慢了些,但最终还是做成了。 烤熟了的蜂蜜饼在锅里散发出甜香的味道,引得容容直咽口水。 第一块蜂蜜饼刚出锅,她就迫不及待地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小饼又酥又脆,除了烫,简直就是完美! 一共做了十几个蜂蜜饼。容容自己吃了两个,又留下几个做明日的早饭。她怕把饼放进储物袋里,饼变得不脆了,于是把剩下的饼装进了一个篮子里,挎着篮子出了门,想去找若若,跟她分享这好吃的蜂蜜饼。 刚走出门没多远,容容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云容容,你要去哪儿呀?” 容容一回头,见是岸生师兄,笑道,“岸生师兄,我要去盈字区找若菲师妹。您怎么没在凌蚕舍?” “我回来拿点东西……,咦?你这篮子里放的是什么呀?怎么这么香?”岸生闻见了篮子里飘出的香味,走过来问。 “这是我新烙的饼,想拿给若菲师妹尝一尝。您要不要也来一个尝尝?”容容从挎着的小篮子里拿出一张蜂蜜饼递了过去。 “哦?好呀!那我就不客气了!”岸生笑着接过饼,“咔嚓!”就咬了一口。 蜂蜜的甜味裹着浓郁的面香,立刻充斥了他的口腔,“嗯~!挺好吃的!”岸生夸了一句,又忍不住去咬手里的饼。 容容看他吃得香甜,不由得嘴角也露出笑容,道,“可惜没有鸡蛋,如果有鸡蛋的话,会更好吃呢!” “衣……蛋吗?”岸生嘴里嚼着饼道,“鸡蛋勿……难得到呀!我认识个师轰……是专门负责出谷还……买的。”他把嘴里的饼咽下,接着道,“对了,刚才我还看见他来着!走走走,我带你去找他!”说完,他带着容容向前走去。 容容也很想认识一下那位师兄,若是真能帮她买来些新鲜的食材,那就太好了! 两人跨过小溪,又绕过一排一排的房舍,“咦?怎么又回到小织造殿啦?”容容看着面前的殿宇问。 “嗯,他应该在食肆,刚才我见他跟万掌事交接来着。”两人说着,走进食肆。 此时早已过了吃饭的时间,食肆里只剩下一两个吃饭的人。 “知务师兄!”岸生朝一个正欲出门的筑基修士一礼道。 那修士身材极胖,脸都被肉占据,挤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只露出一条缝。他的年龄更是被肉遮住,只能从漆黑的头发看出来年纪不太大。 “哎哟!岸生师弟!”他叫道。 修真世界里,以修为论辈分,岸生虽然头发花白,但还是被筑基期的师兄叫做师弟。他倒是习惯了,毕竟谷里还有看上去极为年轻的金丹期修士,他还得叫师叔呢。 “哈哈!知务师兄!我给你介绍个人。来来来……”岸生把知务拉到一旁,又给知务和容容相互做了介绍。 “新来的?挺会做饭?”知务看着容容问。 “是,知务师兄。这是我刚烙好的蜂蜜饼,您尝尝?”容容从篮子里拿出一张饼,递给知务。 知务接过容容递过来的饼,在鼻子底下一闻,“哎哟,挺香的啊!”他眼睛一亮,张嘴就咬了一口,“嗯……味道也不错!” “嘻嘻,知务师兄很识货呀!我这可是家传的秘方!”容容笑起来,又道,“知务师兄,听说您可以出谷采买,我想来问问,怎么能托您买点儿新鲜的食材?”容容笑着问。 “哦~,这个呀,你列个要买的物品清单,然后把需要的银两给我。如果没有银两呢,给我灵石也行,还有跑腿费一次十个下品灵石。”知务师兄嘴里嚼着饼,心情不错,细细对容容讲了一番。 “啊?光跑腿费就要十个下品灵石呀?”容容暗自吐了吐舌头,自己身上肯定没有这么多灵石。要是用贡献点换的话,她这么多天的活就都白干了。 “哎~看在饼挺香的份儿上,给你打个八折,八个下品灵石就行了!”知务师兄擦了擦嘴角的饼渣。 容容还是摇摇头,“可……可我现在没那么多灵石。” “哦!哈哈,那就等你有灵石了再来找我!我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来这里送饭菜,到时候,你来找我就行了!”知务笑道。 “嗯。”容容点点头,目送着岸生和知务两人一起走出食肆大门。 看来得想办法去挣点灵石才行呀! 容容正在心里盘算着,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容容!干嘛呢?” “啊?”容容回头一看,原来是若若。 “是你呀?吓了我一跳!”容容笑起来,“你怎么还没回住处?” “嗯,大家都在做活,我没好意思走。”若若道。 “给你的!”容容从挎着的篮子里拿出一张蜂蜜饼,递给若若。 “哇!好香!”若若闻了闻,立刻陶醉在饼香里。 容容见她确实是饿坏了,接过去就大口吃起来,忙推着她走到一张桌前坐下。 “慢慢吃,别噎着。吃完我这里还有。”桌子上放着可以随便喝的茶水,容容给若若倒了一杯。 “嗯~,你这个饼真好吃!”若若就着茶水咽下嘴里的饼。 “嘿嘿!这可是我外婆的秘方!”容容笑起来,“要是有鸡蛋会更好吃!可惜,我没有灵石。不然放点儿进去就更香了!” “加了鸡蛋会更好吃吗?”若若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问。 “那当然了!有了鸡蛋,不仅饼会更香,而且咱们早上就可以喝滑蛋粥了,还可以用鸡蛋炒米饭吃!”容容心里想着好吃的,眼睛里直冒光。 “嗯!容容说好吃肯定好吃!”若若点点头,又问,“你刚才是说,需要灵石才能买到鸡蛋吗?” 容容摇摇头,“不是,鸡蛋可以用银两买。但是,要拜托知务师兄出谷去采买,一次要花八个下品灵石。我刚来,八个灵石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唉……”容容叹了口气,又道,“想想就行了,等我以后有灵石了再买!” “灵石我有呀!”若若笑起来,“我给你不就得了?” “嘘!……”容容竖起食指,然后四下里看了看。见旁边没有人注意她们,才轻声道,“若若,有灵石可不要随便说出来呀!若是被有心人盯上,抢走了可就不好了。” “嘻嘻,没事的,谷内不允许弟子私自打斗,谷规里写着呢!”若若大大咧咧地笑着。 容容摇摇头,“还是小心点为好!” “嘻嘻,不用担心……”若若边吃边道。 吃过蜂蜜饼,若若还要回玉针堂,容容便自己回了住处。 次日一早,若若来容容院里吃早饭时,递给容容一个小布袋。“容容,你每日都做早饭跟我一起吃,烙了大饼也想着给我一份。我知道,你是个好人。那个……采买鸡蛋的事情,我想过了,你出银两,那我就出灵石。毕竟我到这里的时间比你长多了,积攒的灵石也没什么地方花。买点好吃的,对咱俩都好。” 容容见她神情诚恳,便伸手接过小布袋。打开布袋,数了数,里面正好有八块灵石,“好!那我就去列个单子,然后找知务师兄采买!”一想到能得到很多新鲜的食材,吃到好吃的,容容心里也很高兴。 除了食材,容容还想买些菜种。谷规上不允许弟子们伤害凌梓树,也不允许在谷内随意种植东西,但是自己的住处却是可以由自己处置,所以,她想在院子里种些菜,这样,既可以随时吃到新鲜的菜,也可以减少麻烦师兄去采买的次数。 生娑珞127 小聚众乐乐 只是,等容容列好了要买的清单,再找到知务师兄,把清单、银两和灵石都交给他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而等到知务把一大堆食材和种子带回给她的时候,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这期间,容容进入了炼气三层。没有聚灵阵,没有借助丹药的力量,纯粹靠自己引气入体进入更高一层境界,让容容很是高兴。 而且,由于毫不懈怠地引气徇行,她丹田内的灵气凝实得如同实体一般。容容觉得,自己现在丹田内的灵气,应该比境界跌落之前炼气六层时的灵气还要多。 灵力轻吐,一个暗红色、指甲盖大小的小火球出现在她食指指端。 跟娘亲给自己展示过的火球差不多呢! 容容看着火球的样子心道。一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可以依靠刻苦修炼就达到这样的效果,她别提多开心了! 容容迫不及待地跑去了后院。 暗红色的亮点“噗”地一声打进池塘边的一块石头里。原本褐色的石头忽然变成了漆黑的颜色,里面隐隐透出点点红黄色的光。随后,整个石头就好像融化了一般,渐渐平滩在水池边。 石头旁的示灵草也在顷刻间就被烫成了灰。高温的石头接触到池塘里的水,发出“嗞嗞……”的声音,冒出大量的蒸汽,就连池塘对面的凌梓树林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效果,容容心里极为满意,她现在使出的火球术一点都不比娘亲的逊色呢!若是娘亲还在,一定会给自己竖大拇指,使劲儿夸自己的。容容幻想着爹娘见到自己法术时的欣喜,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容。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入练气三层时,爹娘高兴得很,还带她去镇上的小饭馆吃了一顿饭。那顿饭很好吃,她现在依然记得,自己当时吃了一脸油,娘亲还给她擦脸来着。 好怀念啊!容容抿了抿唇。 又过了两日,知务师兄把容容要的食材带给了她。看到那么多新鲜的瓜果蔬菜,容容很想做些好吃的,一来犒劳自己境界提升,顺便也可以请身边的师兄师姐一起来聚聚。 要小聚也得有个像样的地方。容容用火球术把前院儿的示灵草烧了个精光,又用池水清洗了地面,再摆上桌椅板凳之类的家具。没多一会儿,小院就变得焕然一新了。 为了准备吃食,容容还特意跟岸生师兄告了一下午假,在厨房里又是洗菜淘米,又是切菜煮饭,忙活了一下午。 日落西山,晚霞飞升之时,小院里飘出阵阵饭菜的香味,陆陆续续的,容容的客人们也都到了。 来赴这场小宴的人不少,若若、岸生、拾兰、之尧等凌蚕舍的人,还有万掌事、知务和知路等几个筑基期的师兄。 大家围坐在桌子旁,品尝着容容端上来的一盘又一盘美味菜肴。 也许是太久没有吃过这种现炒的菜了,也许是容容外婆的小册子实在有独到之处,众人都对容容的手艺赞不绝口。 一番大快朵颐之后,知务用胖胖的大手抹了抹嘴,笑道,“哎呦!今儿这桌饭菜真是太好吃了!其实啊!我一直想在食肆里弄一块专门出售新鲜菜肴的地方,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厨子,咱们谷内又不许凡人进入。容容师妹,你手艺这么好,要不要来试试?” “那可不行!”岸生一挥手道,“容容可是我们凌蚕舍的人,小小年纪就已经炼气三层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们凌蚕舍还指着她给我们争光呢!你别想从我手里抢人!” “嘿!我这也是为她好!菜的价格可以定得高一些,一个贡献点两盘!就凭这菜的味道,肯定大家都抢着要,你信不信?”知务笑起来。 “那也不行!他是我凌蚕舍的人!”岸生继续摆手。 “哎~!我才是这里的掌事,你们没人问问我的意见吗?……”万掌事插话道。 容容听着他们几个笑闹,见桌上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又去端了一些瓜果上来,让大家边吃边聊。 “拾兰师姐,你怎么不吃呀?”若若见拾兰只夹了几口菜,就放下了筷子。 “我平时就吃得少。”拾兰笑了笑,转而看向容容,“真羡慕你,进谷才没几日,这么快就晋级三层了!” “嘻嘻,谢谢师姐的夸奖。师姐不仅修为高,人也很美呢!”容容笑道。 “那也比不上你,年纪这么小就已经是炼气三层的修为了!”拾兰眼中满是羡慕。 之尧师兄见状笑道,“每个人的资质是不同的,师妹不用羡慕,按自己的情况修炼就好。” 拾兰笑起来,拿起面前的杯子又啜了一口,一股蜂蜜的香甜萦绕在唇齿间。她身形晃动,耳间露出一抹莹润的玉色。 “师姐,你今日戴的这副耳坠真好看,显得整个人都更加超凡脱俗了,好像仙女一样。”若若夸道。 拾兰闻言笑了笑,摸了摸垂在肩头的莹白耳坠,道,“是嘛?这是别人送我的,没想到还挺好看。” “嘻嘻,咱们拾兰师姐本来长得就美嘛!”若若也笑道。 拾兰笑靥如花,又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道,“嗯,容容师妹,你这个蜂蜜水真是好喝,回去我也要弄点来喝!” “哎……这个确实不错!”岸生接口道,“咱们容容今日真是费心了,做的这些吃食实在是太美味啦!” “嘻嘻,大家能喜欢,我就很满足了!今天真是开心!”容容笑容灿烂。 众人一直聚到明月高悬,方才渐渐散去。 容容把众人一一送到门口。 晚风轻拂,远处飘来知务师兄的声音,“岸生……今晚,若是能再来点酒,就更好啦……” 酒吗?有空的时候,倒确实可以酿一点,容容心道。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做:种地。 此时,若在平三镇,应该已经进入了寒冷的深秋时节。但是,谷内的气候却如同春天一般,温暖而湿润。 容容从玉简上得知,这温暖的气候是由于有护谷大阵,把寒风和烈日都挡在了外面,所以才会四季如春。不过,这么好的环境也给她种菜带来了便利,可以随时种植喜欢的菜了。 容容回到炼气三层,已经可以正常地使用各种法术了,种菜也就变得很容易。 院子里的凌梓树是坚决不能动的,凌梓树周围的其他土地则被容容划分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方格,她打算在每块地里都种上不同种类的蔬菜。 容容先用土墙术把每块地都翻了一遍,然后把知务师兄给的种子拿了出来。这次她想用点不同的方式来种这些种子。 太久没有用过灵芽诀了,也不知道还行不行?容容在心中默默回想了一遍灵芽诀,然后把一粒种子放在掌中。 灵力轻吐,灵气环绕着种子游走了几圈,然后慢慢渗入种子内部。 “卟”地一声,种子裂开,从里面探出来一点白色的根。掌心的种子轻轻摇动了几下,随后,又展开了两片嫩黄色的子叶。 成功了!容容心中高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她捧着这棵新长出来的小芽,小心翼翼地把它埋进刚刚翻好的地里。 有了一个成功的例子,剩下的就都好办了! 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的土地上就都种满了各种嫩绿色的小芽。 容容又引来后院的池水,给这些小芽全都浇了一遍水。看着满地的小嫩芽,让她的心情都变得舒畅起来。 容容想给这些小嫩芽再用上一遍小咕噜教她的回生诀,让它们立刻长大。但是,回生诀需要阵法支持,还需要灵石。她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灵石,所以,只好先作罢。 次日一早,若若来吃早饭时,见到院子里的变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哎呀!容容,这些小苗就是能吃的菜吗?” “是呀!”容容正在厨房里盛粥,听见她问,便笑道,“你没见过种菜吗?” 生娑珞128 银茧耀华光 若若摇摇头,接过容容手里的粥,抱着碗走进院子里,边看边吃,“我从小就是在谷里长大的,吃的都是从食肆里换的现成的菜,连怎么做菜都没见过,种菜就更没见过了。我院子里的那两个师姐,每日也只顾修炼,没人种菜的。”若若边说边抱着碗,沿着两块地之间的小径走来走去。 “哈哈!那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来帮我拔拔草,浇浇水,就当学一门新的本领了。”容容边说边端着碗从厨房里走出来。 “嗯~,浇水还行,拔草就算了。我还得拿针线呢,把手弄脏了,罗师姐该说我了。”若若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事情,皱了皱眉头。 容容想说,其实可以用火球术把草烧掉,但她见若若只有炼气二层的修为,估计她还不能用火球术,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 “对了,容容。昨日,我见了我娘亲一面,她说我长胖了呢!”若若忽道。 “是吗?那挺好呀!”容容吃了一口碗里的粥。 “她说让我谢谢你!还让我来问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她想感谢你呢!”若若眨了眨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容容。 “我没什么想要的,”容容摇了摇头,“其实我一个人也是要做饭吃饭的,多你一个也没什么,不用感谢我。” “嘻嘻,我就知道。我的容容最好了!”若若笑起来。 两人吃过早饭。若若见容容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去小织造殿,而是在厨房里忙活起来,疑惑地问,“容容,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容容边往锅里放水,边道,“我还剩了不少米饭,想拿它们酿点儿米酒。” “剩米饭吗……我这里也有很多,不如都给了你!”若若一下子从储物袋里掏出十几碗米饭,放在厨房的桌子上,堆成了一个小山。 “你怎么有这么多米饭?”容容看着桌子上的饭碗问。 “嘻嘻,我早上都来你这里喝粥,米饭自然就剩下了。”若若笑道 “好!”容容见这些米饭还都挺新鲜热乎的,完全可以用来酿酒,就把米饭倒出来,一起放进锅里蒸。 等饭都蒸透了,容容再把它们盛出来,放进一个烫好的大盆里,倒上一些水,又把外婆给她带来的酒曲拿出来一小块,掰碎了,和米一起搅拌均匀。最后,她又拿出一块棉布盖在盆上。 “这样就行了?”若若问。 “嗯!先放两天,然后再酿就行了!”容容拍了拍手,回屋换上弟子服,才和若若一起去了小织造殿。 凌蚕舍里,容容喂养的凌蚕已经长得快有她一条胳膊长了,粗细也跟她的胳膊差不多。凌蚕的身体十分光滑,反射着银色的光,好像穿了一身闪亮的盔甲一般。 有些凌蚕又开始不吃凌梓叶了,它们倒是也没有待在那里一动不动,反而一直摇头晃脑的,还从嘴里吐出一根银色的丝线。 容容见状,知道这些凌蚕可能快要结茧了,就跑去把岸生师兄请了来。岸生进屋一看,便道,“这些凌蚕确实是要结茧了,咱们得把它们移到专门结茧用的屋子里去才行。” 于是,他们两人把那些开始吐丝的凌蚕集中放进一个木盒里,再抬进蚕舍后面的另一排房舍中。 这排房舍前挂着结茧室的牌子。容容跟随岸生走进屋内,只见屋子中间立着一排一排木制的方格架子,方格很大,每个格子的边都有容容的胳膊那么长。 “这些格子是做什么的?”容容问。 “是专门给凌蚕结茧用的。为了让凌蚕在里面待的舒服,这些架子都做得跟它们的身材差不多。你看,这样把它们放进去就行了。”岸生说着,双手抱起一只凌蚕,把它放进面前的一个格子里。 那只凌蚕换了一个环境,摇头晃脑地四下看了看,然后就开始在格子里继续吐起丝来。 “你看,它对这个格子很满意呢!这么快就开始吐丝了。”岸生笑道。 “嗯,是啊!”容容很好奇凌蚕吐的丝是什么样的。于是,伸手捏起一根看了看。丝线很粗,和一根比较粗的棉线差不多。丝线银光闪闪的,不过却十分柔软,也很脆弱,一揪就断,很难想象,弟子服或者储物袋上坚韧的丝线是由它做成的。 容容捏着丝线,疑惑地问,“岸生师兄,这凌蚕丝这么容易断,怎么能抵御筑基修士的攻击呢?” “哈哈!这些凌丝现在还湿着呢,肯定不行。等五日之后,结成了茧,就会坚韧许多。后面还需要让机杼堂、玉针堂织成布、做成衣服物品,再经过铸器殿炼制一番,就能变成水火不侵、筑基修士都弄不坏的宝贝啦!” “哦……这么复杂呀!”容容心中惊讶,没想到凌蚕丝做的东西,竟然还要有那么多道工序。 “虽然复杂,但是品质好呀!在外面,咱们凌玉谷拿出去的每一件修士服都价值上千灵石呢!”岸生骄傲地道。 “哇!那我岂不是一个小富婆?”容容看着自己身上闪着点点银光的弟子服道。 “嘿嘿!这就是咱们老宗门的底蕴啦!”岸生师兄笑笑,感叹着,“所以,也难怪咱们这里招收弟子的条件高,至少也要配得上这身衣服!” “嗯嗯。”容容点头答应着,心中暗暗乍舌,这凌玉谷还真是大手笔,昂贵的弟子服,独立的大院子,还有可以整日开启的护院阵法。这里对弟子们真是不错!再加上灵气浓郁,还有机会学习更多法术,容容觉得,若是有可能,她真想一直在这里修炼下去。 凌蚕陆续开始结茧了。 容容到底年纪还小,力气也不够大。每日抱着一大盒一大盒的凌蚕进入结茧室,对于她来说太困难了些。岸生师兄便接替了她的任务。 这样一来,容容这一阶段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了。 岸生问她要不要休息一阵子再来。因为很多弟子都还是以修炼为主,攒够了一定的贡献点,就会去闭关修炼一阵子。 容容看了看自己的玉牌,做了两个月的任务,再刨去自己吃饭所花,总共才得了将近五十个贡献点。距离进入术海阁去兑换法术的最低线一百个贡献点,还差了一半呢! 容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我还是接着做任务!等攒够了贡献点,我想去术海阁看看。” 岸生点点头,又给容容重新分派了九个屋子的凌蚕,让她继续饲喂。 这批凌蚕的个头明显比上一批小了很多,可以算得上是小凌蚕宝宝了。 小凌蚕娇嫩,饲喂起来也更麻烦一些,需要把大片的凌梓叶切碎了再喂。好在容容之前已经学过了怎么切凌梓叶,这项任务就变得没有什么难度了。 过了几日,容容听说已经有凌蚕结好了茧。她把手头的事情忙完,赶紧好奇地跑过去看。只见方格里悬着一个个枣形的银色大茧,每个大茧都有枕头大小,好像一个个银色的大冬瓜。茧的表面凹凸不平,但配上银亮的色泽,看上去华丽无比,十分漂亮。 “这就是凌蚕的茧吗?”容容问正在干活的岸生师兄。 “是呀!怎么样?很漂亮!”岸生一边把要结茧的凌蚕从木盒里拿到格子上,一边道。 结好的茧完全是银色的,看不到里面的凌蚕。但是,还有很多格子里的茧没有结完。这些没有结完的茧都不太密实,还能隐约看到里面有凌蚕在吐着丝。 “岸生师兄,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容容见岸生走过来,伸手到那个银光闪闪的格子里,把附着的银丝都扒拉下来,然后把结好的茧抱了出来。 “这几只最先结好茧的凌蚕是品质最好的,要让它们产籽。这样,下一代的凌蚕才会更强壮。”岸生说着,把凌蚕茧放进之前装凌蚕的大木盒里。然后,又去摘另一个茧。 只摘了六个茧,盒子就满了。岸生抱起盒子走出结茧室。 “岸生师兄,凌蚕怎么产籽呀?”容容好奇地问。 “哈哈!它们会在茧内化成凌蛾,然后自己破茧出来,就可以产籽了。”岸生师兄一边说着,一边绕到了结茧室后面。 结茧室后面就是大山的山脚下,这里比较偏僻,容容还从未来过。山前有一排房舍,与其他房舍不同,这些房舍都与山体紧紧连在一起。房舍前的院子里种着一排高大的凌梓树,树荫洒下,房舍都被笼罩在浓浓的树荫里。 正中间一间房舍的门上挂着一方木牌匾,上面写着“甩籽室”三个字。 生娑珞129 米酒飘浓香 岸生师兄把木盒放在一间房舍的门口,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容容很好奇,就扒在门口看他做事情。 这间屋子的室内全是石壁,俨然是一个在山体上凿出来的山洞。室内很昏暗也很空,什么家具都没有。 岸生从储物袋里拿出几张纸,铺在地面上,然后又走出来,把装着凌蚕茧的木盒拿进去,放在铺好的纸上。 一盒凌蚕茧显然不够,他又走回结茧室,摘了一盒茧,端出来,也放进了刚才那间屋里。 “这样就行了?”容容问。 “嗯,行了。”岸生师兄把门关好、锁住,然后道,“再过一个月左右,咱们就可以过来拿凌蚕的卵了。” “它们不需要吃东西吗?”容容问。 “不需要。这些凌蚕在结茧之前,已经在肚子里储备了足够的食物。这段时间就不用管了,让它们自己羽化产籽就好。”岸生解释着。 他忽地又笑起来,“等这批凌蚕都结了茧,咱们舍里所有参与饲养和采集凌梓叶的弟子,都会得到一笔奖励。哈哈,容容,你也会有哦!” “啊?”容容眨了眨眼,“是什么奖励呀?” “贡献点呀!万掌事会根据这批凌丝的质量,给咱们一些相应的奖励贡献点。”岸生笑道。 “嘻嘻!那可太好啦!”容容也笑起来。 继第一批凌蚕结完茧之后,很快,大批的凌蚕也都完成了结茧。 万掌事和机杼堂的管事正霖师兄都来了凌蚕舍,和岸生一起清点凌蚕茧的数量。 容容和其他在凌蚕舍的弟子们都被叫了来,一起帮忙把茧从格子里摘出来。 连着忙活了几日,终于把这批茧都收完了。容容看着玉牌里多出来的二十个贡献点,笑得眼睛都没了。 除了容容,还有不少人都拿到了奖励的贡献点,一时间,整个凌蚕舍上下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这几日,容容泡在盆中的米酒也酿好了。她打开盖在盆上的棉布,一股又香又甜的味道飘散开来。 容容凑近闻了闻,嗯~,这个味道太香了! 她赶紧拿出勺子,盛了一小勺乳白色的半透明液体,放进嘴里。 甜甜的味道立刻让人眼前一亮。米酒入喉,只剩一股香甜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让人回味无穷。 于是,次日清晨,容容便用这米酒煮了粥,还打了个鸡蛋进去。酒香、米香、蛋花香,香气飘得满院子都是,若若吃了一碗还觉得不够,又吃了一碗。这才打着饱嗝,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说自己吃撑了。 容容把剩下的米酒分装进几个从家中带来的小罐子里。然后,给了岸生师兄一罐,又给了拾兰师姐、知务师兄和万掌事各一罐,全当感谢他们最近对自己的照顾。 谁知,过了几日,在食肆吃午饭时,知务师兄专门过来找了她。 “容容师妹呀!”知务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更看不见了。“嘿嘿,我昨日回去,喝了你给我的那个米酒,味道真是不错啊!” “嘻嘻……师兄喜欢就好!”容容咽下一口饭,笑道。 “你那儿还有米酒吗?我可以拿灵石跟你换。”知务搓了搓手道。 “嗯。还有两罐,我这次酿得不多,都给了你!嘿嘿,不用灵石,我还得谢谢你帮我弄来那么多食材呢!”容容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两罐米酒,放在桌子上。 “哎~,师妹,你误会我的意思啦!”知务摆了摆手道,“我呀,是想跟你多买些米酒。我觉得,你这酒,又好喝,又不上头,很适合让大家吃饭时喝,还可以改善咱们外门的伙食。嘿嘿,要是能成,实在是件好事。” “哦,那师兄需要多少?又想怎么买呢?”容容眨着大眼睛问。 “先来个一百罐!”知务拍了拍桌上的罐子道,“我给你按十个灵石,或者十个贡献点来算,怎么样?” “要这么多?”容容吃了一惊,看了看桌上的小罐子,心里盘算起来。自己酿一盆米酒,大概可以装十罐。若是要一百罐,就是十盆,可真够多的。 不过,她可以集中起来用缸酿,倒也不会太麻烦。而且,虽然酿一次米酒需要十日左右的时间,但是只有最开始时需要蒸米、拌酒曲,麻烦了些,后面只要等着就行了。这样,十日就可以多挣十个贡献点啦!嘿嘿!那自己不是很快就可以去术海阁了?好像还挺划算的! “怎么样?你觉得行吗?要不,我再多给你两块灵石?”知务见容容看着桌上的小罐子发呆,还以为她不太想做,忙又补充了一句。 容容一听,笑起来,道,“嘻嘻,师兄,我觉得可以呀!我也想多挣些贡献点。嘻嘻!我现在就可以开始做!不过,我手头没有那么多材料了,米、罐子,还有做酒曲的材料都没有。”酒曲其实容容还有一些,不过,要做很多的话肯定不够用。 “嗯……”知务想了想,道,“要不这样,我还是每一百罐给你十个贡献点,至于米和做酒曲的材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一起提供给你怎么样?” “好!那我现在就列清单。”容容放下筷子,从储物袋里拿出笔墨,就着饭桌写起来。 “嘿嘿!师妹,我就觉得你是个能干事的人,小小年纪就会写字,而且做事干脆,说干就干!嘿嘿!你想要灵石还是贡献点?”知务问。 “贡献点!”容容只想早点去术海阁。 “好!”知务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玉牌,在上面划拉起来。 没一会儿,容容就写好了清单,递给知务,“师兄,你看看!” 知务接过清单,看了看,爽快道,“好,玉牌上的任务我下好了,你接一下。” 容容掏出自己的玉牌一看,果然,玉牌上多出了一个‘一百罐米酒’的任务,奖励是十个贡献点。她笑眯眯地接了任务。 “行啦!过两天,我就把东西给你送过来!”知务师兄见她接了任务,也很高兴,拍了拍面前的小罐道,“那……这两罐酒,我就拿走啦?” “好!嘻嘻,谢谢师兄给我找了个挣灵石的好机会!”容容笑道。 “哈哈!”知务笑着从储物袋里揪出一个大袋子,递给容容道,“我也不白拿你的,我这儿还有些刚得的桃子,就给了你!”说着,放下袋子,拿起桌上的酒罐,转身走了。 桃子?容容随手打开袋子。 “咕噜噜……”从里面滚出几个红通通、圆滚滚的大桃。 容容想吃,但见上面都是毛,她又舍不得拿弟子服把桃子蹭干净。于是只好把这一袋子桃儿都放回储物袋里,只留了一个在外面,打算等待会儿吃完饭找个地方洗了再吃。 “容容!这是什么?”若若端着饭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容容旁边。 “桃子,知务师兄给的。”容容拿起筷子,接着吃饭,“你怎么才来?” “我看见你跟人说话,就没过来。”若若笑道,指着桃子又问,“这个好吃吗?”。 “不知道。上面都是毛,我本来想等会儿去洗一下再尝的。你想吃就拿去吃,我还有。”容容见她馋得都快要流口水了,笑笑道。 “嘿嘿!我去洗,然后咱俩一人一半!”若若说着,一把抓起桃子,转身跑了。 容容笑笑,继续吃面前的饭。 过了没多久,若若又拿着洗好的桃子回来了。不过,这回她的表情可没有刚才那么高兴了,小鼻头都皱起来了。 “哎呀,这个桃子太硬啦!”她叫道,“虽然味道还行,但是有点儿费牙,咬都咬不动!” 容容就着她的手,在桃子的另一面咬了一口。有了若若的前车之鉴,她没敢咬得太大,只浅浅咬了一小口。 “嗯,味道还不错!”桃子酸中带甜,还有股清香味儿,挺好吃的,就是……确实有点儿硬。 “唉~,不好吃!”若若摇了摇头。 生娑珞130 红桃成酒酿 若若不吃,这一大袋子桃儿容容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她抱着桃子,想拿去送给凌蚕舍的师兄师姐们。 岸生师兄捏了捏桃子皮,然后道,“我上了年纪,牙口不好,可咬不动这玩意儿!” 拾兰师姐也摇头说不爱吃桃子。 其他的几个师兄师姐,听说桃子硬,也都纷纷摇头。结果,一袋子桃儿只送出去了几个。容容看着红通通的桃子,觉得把它们扔了实在有些可惜。于是,她又拿出外婆的小册子,翻了起来。 小册子上对于桃子的做法写得不多,但是上面却说,各种水果都可以用来酿酒,味道应该还不错。容容放下小册子,就想拿那些桃子试着做一次看看。 晚上回到住处,容容开始忙活起来。清洗、晾干、切块儿,然后又找出一个半大的罐子,用滚水烫过,搁上桃子块、糖和酒,再盖上盖子,就算是做好了。 工序并不复杂,不过小册子上说,这酒得密封三个月才能喝。 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容容觉得,若是放在厨房里,自己走来走去,很容易会把酒罐子碰碎。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用外婆的办法,把酒罐埋进地里。 容容把酒放进储物袋里,然后去了后院。 她先在池塘边挖了些泥,把罐口封住。随后,坐在岸边,一边休息,一边寻找哪里适合埋酒。 池塘对面,是一小片凌梓树林。每棵凌梓树都有一两个人那么粗。其中,最粗壮的一棵离池塘也最近,长长的树枝伸到池塘上空,遮住了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 就埋在那棵树下,容容抱着罐子走到树下。 放下罐子,她伸手入怀,掏出一张布雨符,往地面上一扔。“轰”的一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跟酒罐差不多大小的坑洞。 哈哈,自己的布雨符还是挺好用的!容容嘴角扬起,抱起酒罐子,放进坑里。 埋好了酒,容容满意地拍了拍手,抬起头,又看了看旁边的凌梓树和池塘,记住了埋酒的位置,才一蹦一跳地回了屋。 ------ 过了没几日,知务师兄就把容容要的东西拿给了她,分量多了一倍不止,装了满满一储物袋。 知务笑道,“小师妹,你若是有时间,只管多酿些来,有多少我都收了。” “好!”容容笑着答应。 “还有这个也给你。”知务师兄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又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容容。 “这是……?纸鹤!”容容眼睛一亮。 “嗯!给你几只,酒酿好了,让它来告诉我,我就来找你拿酒。”知路笑着,又告诉容容使用纸鹤的方法。 收好纸鹤,容容便去找了岸生师兄。 “师兄,明日我想告一天假。”容容对正在忙活的岸生道。 “明日啊……好啊!”岸生撒完手中的凌梓叶,回过头来道,“别人都是后日和大后日才告假,你怎么明日就要告假了?” “我答应了知务师兄,要帮他酿一些米酒。”容容解释道。 “哦……嘿!知务这个小子,到底把你给拐进去了。我跟你说,容容,你可别光顾着挣贡献点,把修炼给落下了!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岸生师兄好心地提醒着容容。 “嗯嗯,我知道的,谢谢师兄提醒!”容容笑起来,接着又好奇地问,“师兄,其他人为什么要在后两日告假呀?” “嗯?你还不知道吗?后日有绘符殿的金丹长老来讲经说法,大家都要去听,所以就都告假了。”岸生解释着,“一般情况下,大家听完之后,都会顺势修炼一阵子,所以后面几日告假的人也多。” “哦……”容容点点头。这讲经的事情她在玉简中读到过,每隔一段时间,谷内的长老或者筑基后期的师兄们就会来给弟子们讲述修炼心得、功法奥妙或者一些法术的诀窍,有时在内门,有时在外门,算是给弟子们的福利。有些弟子听过之后,心有所感,修为会很快提升一大截。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大家都很乐意去听。这次是金丹长老来讲经,机会更是难得,所以去听的人更多。 容容从没听过讲经,心中好奇,于是道,“师兄,那我后日也要告假去听一听。” “哦。好啊!”岸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跟师兄告了假,次日早饭过后,容容便在厨房里忙活开了。 她先用水,把盆呀缸呀之类要用的东西通通都洗干净。然后又用火球术烫了一遍,随后又去了旁边的屋子。 小院最南面的一排房舍,除了厨房占用了一间,她和若若吃饭的屋子占了一间,还剩一间空着,容容便拿来做了储酒的房间,把烫好的酒缸放了进去。 接着,就是一锅一锅地蒸米了。 趁着蒸米的空当,容容又做起了酒曲。小册子上写着,做酒曲需要把米先磨成粉。用什么东西来磨米呢?用磨?还是用臼?容容想了想,这些东西自己手头儿都没有,不过,她会锐金术呀! 在容容看来,锐金术跟磨刀石的作用差不多,既然可以把刀刃磨锋利,那么用来磨米也一定是可以的。 说干就干,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些米。怕磨米的时候米粒乱跑,她又找来了一个之前盛酒的小罐子,把米放进罐子里。 在心中将锐金诀默默回想了一遍,然后伸出食指中指,将灵力凝于指端,双指并拢,伸进了罐子里。 一通搅和之后,罐里扬起一阵粉尘。米粒根本不能跟菜刀之类的金属之物相提并论,遇到指尖的灵力,纷纷碎裂,化成了粉末。 容容把磨碎的米粉筛出来,放进一个大碗里,然后把剩下的碎米倒回罐子里,再用锐金术继续磨。 罐子里的米少了,容容怕全力使用锐金术,把罐子都磨薄了,因此随着米的减少,慢慢调整所需的灵力。 过了没多久,所有的碎米都被磨成了粉。她又把其他做酒曲的材料也拿出来,放进罐子里磨碎,再和米粉掺在一起。然后再加入干净的水,搓成一个个小丸子的形状。 小册子上说,这些小丸子还需要蘸上酒曲粉,再放在草杆上,让它们自然发酵才行。容容想了想,这里没有别的草,示灵草倒是有很多。不过,前院的示灵草都被自己清除了,只剩后院还长着一些。 想到这里,容容哒哒哒跑去了后院,割了一大把示灵草下来。她把叶子都撸掉,只剩下草杆,然后又从空间里找了一个小篮子出来,把弄好的草杆整齐地码放进篮子里。做好这些,才拎着篮子又回了厨房。 从空间里拿出一块外婆给的酒曲,同样放进小罐子里磨成粉,接着把刚才搓好的小丸子放进这些粉里滚上一滚,让小丸子的表面沾满酒曲粉,再把它们一个个平平的放进铺满示灵草的篮子里。 酒曲也需要几日的时间才能发酵好。容容怕把它们碰掉了,便把篮子也放进了放酒缸的屋里。她又去后院割了一些示灵草盖在小丸子上,这酒曲才算是做完了。剩下的,便是等过几日酒曲自己长出小白毛,再把它们收集起来就行了。 第一次自己做酒曲,步骤比容容想象的复杂了些,不过,按照小册子上的记录一步一步操作,倒也没出什么问题。容容从心底里佩服外婆的这个小册子,记录了那么多好吃的,还有做法也写得详详细细,简直就是一个宝贝! 做好了酒曲,锅里的米也蒸好了。容容按照之前做米酒的步骤,把米晾凉,加水拌上酒曲,再把这些拌好酒曲的米倒进缸里。她把剩下的酒曲全都用上,酿了满满两缸酒。 有了这两缸米酒,给知务师兄交差算是没问题了。 忙活了几乎一整日,容容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了。一想到几日之后,这些酒可以换来十个贡献点,容容就觉得很值,心里更是比喝了米酒还要甜。 ------ 次日一早,若若早早便来找容容吃早饭了。原来,她也要去听讲经,而且还想早点去,占个好位置。 两人吃过早饭,一路小跑,跑进了小织造殿。今日讲经的地方就在主殿内。 她们到时,已经有很多人来了。主殿内一改平日的空旷,地面上摆满了蒲团,几乎每个蒲团上都坐了人。若若拉着容容,只找到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了下来。 生娑珞131 聆听道法真 容容好奇地四下打量。主殿中间,上首的几个蒲团上,依次坐着万掌事、正霖师兄、月娟师姐和岸生师兄,上首最中心还空着一个位置,想来是要留给那位金丹长老的。 容容看见拾兰师姐等几个在夜间做任务的弟子都坐在比较靠中间的位置,恐怕是做完晚上的事情,就直接来这里了。 坐在中间可以很近地听长老的讲经啊!容容心中有些羡慕,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师兄师姐都喜欢在晚上做任务了。就算是为了听讲经时能有个好位置,也值了呀! 容容和若若来得还算早,主殿里很快就没了地方,后面来的人只能坐在主殿前的院子里了。 当院儿里几乎坐满了人时,万掌事忽然站了起来,看向半空中道,“来了!”说着,他率先抬步走入院中。 岸生师兄等一众管事也站起来,纷纷跟着他走进院子里。 其他弟子也立刻起身,容容也跟着站了起来。 刚刚站好,一股灵力威压猛然迎面而来,迫得容容呼吸都困难了。见周围众人纷纷低头行礼,抵御威压,她也忙低下头行礼,同时体内慧灵诀运转,才堪堪让自己的呼吸顺畅起来。 “哈哈哈哈!”随着一阵大笑声响起,一道墨绿色的身影脚踏飞剑,从半空中落入院内。 “鸿宣长老!”万掌事拱手笑道。 “知末师侄。”墨绿色的人影站定。众人才得以窥见他的样貌,只见他身材颀长,墨发金冠,剑眉入鬓,凤目朱唇,外貌俊逸非常,真真如同画中的仙人一般。 这位鸿宣长老站在场中,凤目流转,还场一扫,立刻有年轻的女弟子顶着威压,发出一阵低呼声。他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微微一笑,又引起一阵低呼声。 这人容容却是见过的。正是刚入山门时,在议事殿中询问过她的那人。 “长老此次辛苦了!”万掌事带领一班人,上前躬身道。 “哈哈!应当的!”鸿宣长老见众人神色恭敬,摆手收了威压。 容容顿时感到一阵轻松,又可以自如地呼吸了。 万掌事等一班人将他迎入殿中,讲经便正式开始了。 这位鸿宣长老人长得英俊,经法讲得也是精彩纷呈。他先是介绍了修炼的基本原理,比如,修炼是要吸纳天地灵气,滋养身体,为我所用。而灵气在经脉间游走的越久,与经脉就越契合,将来使用功法时,也会更加得心应手。还有,修炼要选择灵气越浓郁的地方越好,这样可以大大缩短修炼时间,快速提升修为。因此凌玉谷对于修炼之人是块难得的宝地,众人都该更加珍惜才是。 此外,若想快速提升修为,仅靠一人之力恐怕还不够,低阶的弟子应找机会去看看高阶弟子施法或者渡劫的过程,会有所顿悟也说不定。若是大家能经常一起讨论修炼心得,也会对修炼有很大帮助,要是能有高阶修士在旁指点,那进境更有可能突飞猛进。 然后,长老还讲了修炼汇灵诀时,一些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又在殿中随意选了一名弟子,以她为范例,给大家讲解了几个引气的小窍门,让容容颇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 最后,鸿宣长老还诠释了不同手法对于法术效果的影响。他站起来走到殿外的院子里,一边讲解,一边使出法术演示,一时间,小织造殿上空刀光剑影遍布,看得众人皆是如痴如醉。 这场讲经足足持续了一个上午,直至晌午时分才堪堪结束。 万掌事和一众管事将长老送至殿外,目送他重新踏上飞剑,飞回了内门。 大部分弟子还留在原地,用心体悟方才长老的讲解。容容也想继续体会,但奈何肚子早就咕咕叫着提出抗议了。没办法,她只好和若若一起先去食肆吃午饭。 “哎呀!鸿宣长老长得太好看了!”、“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啊!”一边走,若若一边在容容耳边不停地叽叽喳喳。 “哦。”容容点点头,在她看来,身边很多人都长得不错,万掌事、思闲师叔、丛礼学长,还有白羽,就连她爹其实也很耐看。相比之下,单论长相这位鸿宣长老也只能算是了了。 “鸿宣长老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长得好看,修为也高。” “听说内门很多人都长得极为俊俏呢!” “啊啊啊……我要使劲儿修炼,争取早点进入内门,这样就可以每日都见到那些好看的人了!” 几位师姐从她们身边经过,也在兴奋地议论着刚才那位长老。 进内门修炼就为了这个?容容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午饭时,整个食肆的人议论的都是鸿宣长老,女弟子大多谈论的是他的长相,而男弟子们则大多谈论的是他讲的功法窍门。 对于这位长老讲的东西,容容觉得还挺有收获,只一点她觉得跟自己的经验相反。就是要快速提升修为。以容容的体验,修为提升的过快,灵力会不够凝实,法术的威力也会降低,更会给以后的境界提升埋下隐患,因此她有些不太认同。 但不认同归不认同,有助益归有助益。 接下来的几日,容容把长老讲的小窍门,用在了自己的修炼当中。果然,过去灵气运行时觉得艰涩的地方,变得顺畅了许多。 她又按长老讲的方法,调整了使用法术的手法,法术的施展果然也变得更加行云流水了。 比如灵芽诀,之前施展时,容容只能一段一段地引动灵力,才能最终引发种子的生机,每次都要白白消耗掉一些灵力。用了长老的方法,她施展法术的过程变得连贯起来,每激发一颗种子都可以节省不少灵力,速度也比原来快了许多。 不仅是灵芽诀,还有火球术、土墙术也都是如此,容容为这个变化感到欣喜不已,但还有更让她高兴的事情。 几日过去,她的第一批米酒也酿好了。一掀酒缸盖子,香甜的酒气立刻弥漫开来,飘得整间屋子都是酒香味。 容容吸了一口米酒的香气,又拿小勺舀了一点放进嘴里,甜甜的、香香的,味道非常好。 确认了酒的品质,容容把这些新酿好的米酒分装进了师兄给的小罐儿里。两缸酒足足装了两百罐,还有富余。 容容整整忙活了一日的时间,才把这些酒都装好,又一个个码放进之前放材料的那个储物袋里。弄好之后,她便放飞了纸鹤,让它去告知知务师兄。 次日一早,容容正跟若若在院子里吃早饭,知务便来找她了。 “哎呦!你这儿是什么味儿?怎么这么香啊!”知务一进门便喊道。 “师兄,这是我熬的米酒蛋花粥,你来尝尝?”容容给知务盛了一碗。昨日新酿好的酒还有富余,容容便拿来熬了粥。 知务也不客气,坐下来,端起碗就喝。 “嗯,味道不错!想必这次的酒也酿得很顺利?”知务尝了一口便笑着问道。 “是啊!托了师兄的福,酒酿得很好啊!”容容也笑起来,又端出一盘青菜放在知务面前,“这个是师兄您给我弄来的种子,这几日刚长成了,我随便炒了炒。师兄也尝尝?”她这几日都在用新学到的方法练习灵芽诀,不知不觉,倒让院子里的菜提前长成了不少。 “哎呦!这菜真不错!还有淡淡的灵气呢!”知务尝了一口,便迫不及待地把整盘菜都吃下了肚。 吃过饭,容容重新拿出一些刚酿好的米酒,让知务品尝。知务尝了几口,点了点头,容容便把装着酒罐子的储物袋给了他。 这次的两百罐酒,容容一共得了二十个贡献点。看着知务乐呵呵地拎着储物袋走了,容容也笑得眯了眼。 只有若若不太高兴。知务来的突然,容容并没有做太多粥,那盘新炒的青菜若若更是一口都没有吃到。此时,她正撅起了小嘴,站在院子里生气。 容容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十分可爱,又怕她真的生气不高兴。于是,又煎了两个荷包蛋给她吃,若若这才重拾笑容,开心地跟着容容去了小织造殿。 生娑珞132 酒香众人追 上午依旧是饲喂凌蚕。 晌午时分,容容在食肆看见自己的米酒已经摆在了供大家拿取饭菜的条案上。 “一个贡献点只能换五罐!”若若走过来,在容容身旁坐下。她刚才特意跑去问了米酒的价格,就赶紧过来告诉容容。 “知务师兄真会做买卖!”容容笑了笑,把饭菜拿出来,吃了一口。 “你不觉得亏吗?他从你这里只用一个贡献点就拿了十罐呢!”若若有些打抱不平。 “嘻嘻,我这做酒的材料还是师兄提供的呢,总得让他赚点儿?要不然,那些贡献点我也得不到呀!”容容继续吃饭,“哎?若若,买的人多吗?”相比价格,她更关心有没有人喝。 “我见有几个好奇的师兄合伙买了五罐。不过,岸生师兄一口气买了十罐,拾兰师姐也买了五罐。”若若也坐下来,开始吃饭。 “嘿嘿,我之前送给过他们,估计是尝见滋味好,所以才买的。”容容笑起来。 “容容,要不你再酿一些米酒?我早上还想喝那个加了鸡蛋的粥。”若若想起早晨的蛋花粥没有喝够,不由得咂了咂嘴。 “好呀!我也想喝,等晚上回去就做!” “我能来帮你做吗?我也想学学看。”若菲道。 “那太好啦!咦?若若,你也想学酿酒吗?”容容问。 “嗯,上次我不是跟你说,我见过我娘吗?她说你很棒,小小年纪就有一手好厨艺,让我多跟你学着点儿呢!”若若笑道,“我见你酿这个酒还能挣贡献点,所以我也想学学看!” “好呀,你要是能来帮忙,我就可以酿更多的酒啦!”容容也笑起来。 只是想法虽好,但教若若酿酒却着实费了一番力气。她比容容还小一岁,力气小不说,做事更是有些马虎,不仅把米盛得到处都是,还一不小心打翻了整整一盆刚拌好酒曲的米,让容容心疼不已。 只是,看到若若吓得红了眼眶,容容便不忍心说她了,只蹲下帮她一起收拾,再叮嘱她下次要小心一些。 等终于教会了若若,酿了满满一缸酒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这日,容容正在凌蚕舍做任务,知务师兄突然跑了来,“哎呦!容容师妹,你在这儿呀!让我这一通好找!” 容容正在拿刚切好的凌梓叶喂小凌蚕,被他的声音一吓,一把凌梓叶全掉到了木盒里。 “知务师兄,有什么事吗?”容容抬起头问。 “嘿嘿!师妹,你那里还有没有米酒呀?”知务站在门口笑问。饲养凌蚕的屋子是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入的,知务知道规矩,所以只站在门外说话。 “昨日刚酿了一缸,等酿好还得五六日!”容容边说边把刚才掉落的叶子捡起来,重新铺匀。 知务一拍脑袋,“哦哦,都怪我上次拿酒时忘了说,容容师妹,你该多酿两缸的!” “啊?上次那两百罐都卖光了吗?”容容眨眨眼。 “还没有,我留了二十罐还没出手。你不知道,但凡尝过你那酒的人,都回来说要再买。你给我的那些酒只用了三日的时间就被抢光了。本来,我自己留了五十罐,结果架不住好多人要,眼看着就连最后的二十罐也留不住了。”知务着急地摊了摊手。 “嘿嘿。”容容听说酒卖得好,立刻笑起来,耸了耸肩,“那也没办法,必须等足时日才能酿好。” “嗯,我也知道你酿酒得要时间。这不,我又给你带了好多米和酒罐子,你有空的时候就多酿点,多酿点哈!”说着,知务又拿出来一个储物袋。 容容拍拍手,走出屋子,接过储物袋看了看。里面除了有好多米和罐子,还有不少做酒曲的材料。把储物袋系在腰间,容容笑道,“师兄,其实你可以稍微加点价,就没那么多人买了。” “嗯!好办法。不过不怕价格高,就怕没酒可卖呀!”知务叹道,“哎,对了,我在玉牌里下了任务,你赶紧接下来!” 容容系好袋子,又掏出玉牌,“呦,师兄,这次要多给我五个贡献点呀?”玉牌里的任务变成了一百罐米酒十五个贡献点。 “要加价,也得分你点儿不是?哈哈,我很厚道!”知务笑起来。 “跟着师兄就是好!”容容夸了一句,又忽然想起什么来,问,“对了,师兄,我的朋友若若,她也想跟我一起酿酒,我能让她也接这个任务吗?” “能啊!我这任务,炼气期的都能接。收的时候,我只认酒,不认人。哈哈哈!”知务倒是巴不得有人多酿。 “那就好!”容容笑着接了任务。 “那我就回去等着你的纸鹤啦!”知务挥了挥手。 “师兄慢走!”送走了知务,容容转身回了蚕舍。一想到这批酒酿好之后,她就能凑够贡献点,去术海阁看看了,不由得心情大好,撒凌梓叶都撒得更快了。 等不到傍晚,午休时,容容便去找岸生师兄告了假。 岸生听说她又要告假做米酒,当下叹了口气,“知务这简直是在挖我的墙角!哼!不过容容师妹,你明日必须得来呀!听说明日会有一批新弟子来,正殿要点卯。” “哦,好!要来新弟子了吗?”容容笑问。 “嗯,听说金长老这次去了一个偏远之地,带回来五六十个弟子,已经在议事殿外验完了心性和灵根,不知道这次能分给咱们殿多少人。要是来的多,哈哈,咱们就能轻松一些了!说不定,我也能腾出大把时间去修炼一阵子了。” “嘻嘻,那就恭喜师兄啦!”容容笑起来。 跟岸生师兄告了假,容容又去玉针堂找了若若,跟她说了可以接任务的事儿。 若若闻言立刻眉开眼笑,然后也跟月娟师姐告了假,才和容容一起回了住处。 下午,容容就和若若在自己的住处忙活开了。之前,容容一个人蒸米拌米,怕自己拿不动,每次都做得不多,现在有若若帮忙,她完全不用顾忌这些。 两人一直忙到傍晚时分,足足做成了两大缸米酒。 盖好酒缸的盖子,若菲道,“容容,等这些酒酿好了,我想闭关。最近我的贡献点攒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这回酿酒的收入,足够我集中修炼一阵子的。我想看看能不能也像你一样,提升到三层境界。” “哦。那你闭关是不是就不能来跟我一起做酒了?”容容问。 “嗯。过几日,早晨我也不过来吃饭了。我要去食肆多换些吃的,这样修炼时饿了可以随时吃,就不用来回麻烦了。”若若道。 “唉,真可惜!”容容叹道。 “嘻嘻,等我出关再跟你一起酿酒!我觉得这真是个好事,可以额外挣不少贡献点。”若若笑道。 送走了若若,容容开始重新盘算起酿酒的事来。就只有自己一个人酿的话,恐怕就得每隔几日告一次假了,估计岸生师兄会很不高兴。若是因为酿酒,影响到自己在凌蚕舍的任务,就不太好了。 而且,自己的贡献点也攒的差不多了,很快便可以到术海阁去看看了,到时说不定还要闭关一阵子练习切风斩,那时估计也没时间酿酒,对知务师兄也会不好交待了。 唉!修炼还是酿酒,这是个问题呀! 容容叹了口气,一时也没想出来该怎么办。 ------ 次日一早,去正殿点了卯,大家都见到了新到小织造殿的弟子们。 新来的弟子一共有九人,主要以女子和像容容一样的小孩子为主。而且这些人大部分都没有修为,只有两人是炼气一层。 容容见月娟师姐撇了撇嘴,抱怨道,“估计好的都让铸器殿和炼丹殿抢走了!给我们的净是些老弱病残!” 正霖师兄闻言也皱了皱眉。 因为这次来的人多,所以点过卯之后,万掌事先让各堂的管事挑人,然后再安排他们背诵谷规。 结果,机杼堂要去了唯二的两个成年男子和一个个子高挑的女子,玉针堂要走了三个年轻女子,只给他们凌蚕舍剩了两个跟容容差不多大的孩子和一个炼气一层的中年女修。岸生师兄倒是也不挑,乐呵呵地答应下来。 生娑珞133 新人入殿来 点过卯之后,新来的弟子们便纷纷回去背诵谷规了。容容也跟着师兄师姐们回了凌蚕舍。 路上,大家边走边聊起天来。容容听师兄师姐们说,这次金长老带回来的弟子中颇有一些优秀的苗子,不过早被铸器殿和炼丹殿抢去了。其中小铸器殿得了两个双灵根的天才,一个住进了小铸器殿的生字区,一个住进了成字区。而小炼丹殿也有一个全灵根的天才住进了小炼丹殿的成字区。相比之下,小织造殿这边的弟子资质则差了许多,只有一个在盈字区,五个在和字区,剩下的三人都只是在随字区。而今日这一分,他们凌蚕舍的三人里,只有一人在和字区,剩下两人都是随字区的。 “唉!”有人叹了一句,“咱们凌蚕舍真是越来越不景气了!” 岸生师兄却笑笑道,“大家别忘了,咱们凌蚕舍还有正在闭关的辛仪师姐,和成字区的容容师妹呢!凌蚕舍将来能变成什么样,全看各位能不能努力修炼和做好份内之事。与其羡慕别人,倒不如指望自己。” 容容听师兄夸自己,心里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真有他说的那么好吗?但听了他后面的话,心中又生出些期许来。这里会变成什么样,确实要靠他们每个人的努力。 嗯,等她去术海阁学了法术,也要开始努力修炼了。希望自己真能成为让师兄和整个凌蚕舍骄傲的那个人。 ------ 小孩子做事情可能差一些,但说到背诵东西,可比大人强了许多。 过了几日,那两个新来的小孩子就背会了谷规,来凌蚕舍开始做任务了。 跟容容刚来时一样,岸生先给他们讲了如何饲喂凌蚕,然后便给容容和另一位饲喂凌蚕的师姐每人各分了一名新来的弟子。让她们分别带着新弟子开始做任务了。 跟着容容一起的,是一个比容容还大了两岁的女孩儿,名叫小夏,住在和字区。 她人瘦瘦的,头发也梳得乱蓬蓬的。 不过,她还没有引气入体,无法打开储物袋。于是容容便先帮她把储物袋里的凌梓叶倒进普通布袋里,然后她再拿去喂凌蚕。 这样一直干了一上午,直到接近晌午,快去吃午饭时,突然,从后面的院子里传来了一声大喊,“哎呀!不好啦!” 其他蚕舍内的人听见喊声,立刻走了出去。容容和小夏也走出屋子,跟着其他人一起循声找过去。 他们走过一排排蚕舍,直到最后一排,才看到了发出喊声的人,岸生师兄。 此时,岸生正站在一间大敞着的甩籽室门口,叉着手,气得直跳脚,嘴里大喊着,“……哎呀!这可怎么是好……” 众人上前询问方知,不知是什么人闯进了甩籽室,把屋内弄得乱七八糟。室内所有的凌蚕籽几乎全被压碎压扁了。 岸生见大伙都来了,赶紧让人去请万掌事过来。 没过多一会儿,万掌事就急匆匆地赶来了。他进屋查探了一番,皱眉道,“这恐怕是几日之前发生的事了,你们看,这些被压破的凌蚕籽,挤出来的汁液已经全都干了。”然后,他又回头问岸生,“其他屋内也是这样吗?” 岸生还没来得及去看其他甩籽室的情况,闻言赶紧去了旁边的房舍。不过,那几间屋子的大门都锁得好好的。岸生打开锁,屋内的凌蚕籽也都完好无损。 众人这才跟着岸生一起松了口气,若是凌蚕籽全都出了事,那才真是大麻烦。 万掌事沉吟半晌,一改平时慵懒的神态,目光炯炯,变得严肃起来,冷声对岸生道,“此事可大可小。但是,就怕有奸人作乱,得严查!” 然后,他让岸生先把所有甩籽室都重新锁好。再让在场的众人都立刻上交玉牌,与岸生两人拿着名册一一核对每个人进出凌蚕舍的时间,看是不是有人私自进入。 凌蚕舍今日当值的就四五个人,加上新来的,也就六七个人,一会儿就查完了。 大家都没有问题。 万掌事把玉牌还给众人,让大家回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他则带着岸生立刻又去了机杼堂和玉针堂。 容容后来在食肆听若若说,万掌事在玉针堂也让所有人都把玉牌拿出来查验了一番,但是也没有查出来什么问题,听说在机杼堂也是。 这还不算完,听说他们后来又去查验了所有执夜的弟子。只是,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容容本以为此事会就此揭过,但是,没想到次日一早交接班时,万掌事依然在凌蚕舍里。 岸生把所有凌蚕舍的弟子都叫了来,万掌事向大家宣布了此事的处理结果。 原来,他与岸生一起又重新检查了一遍那间被破坏的甩籽室。被毁的凌蚕籽一共有两千三百七十九个,还有三百多个籽幸存下来。他们两人又再次仔细勘察了那间甩籽室,发现门锁是被暴力破坏的,屋内的凌蚕籽也被破坏得毫无规律。所以,他们怀疑这可能不是人为,而是有什么鸟兽跑了进去捣乱所致。 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凌蚕舍的每个人都有责任,大家对凌蚕籽看管不严,有失职之嫌。因此,除了新来的三名弟子,舍内每人都要扣掉二十个贡献点,管事则要加倍,扣四十个贡献点。 众人听说要惩罚,立刻哀嚎不已。有人大骂搞破坏的畜生,有人皱紧了眉头沉默不语,而如拾兰师姐这般的女弟子们则急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容容心中也十分恼怒,毕竟这事跟自己一块灵石的关系也没有,就让她白白损失了二十个贡献点,那可相当于两百罐米酒呀! 但生气归生气,贡献点还是被扣了。自此以后,大家对凌蚕舍里的各间房舍都看管得更加严密了,岸生甚至搬到了甩籽室的旁边住了下来,生怕有什么东西再来捣乱。 而万掌事也去内门请了铸器殿和符文殿的师兄们过来,专门给甩籽室、结茧室这些重要的地方都加了保护阵法,防止再有什么鸟兽进去捣乱。至此,这一场事故才算结束。 虽然被扣了二十个贡献点,但这件事却几乎没有影响容容去术海阁的计划。因为,她的米酒在这几日时间里酿好了。 从第一日的一百罐开始,第二日两百罐,第三日又是一百罐……容容每日都可以得到十几个贡献点,即便被扣掉了一些,但还是很快就凑够了一百个贡献点。 若若也得到了想要的贡献点,去食肆换了一大堆食物,然后就回去闭关了。 ------ 这日,容容跟岸生师兄告了假,把手头的活儿交待给了小夏,便去了术海阁。 术海阁在凌玉谷的另一侧,容容按照地图的指引,绕过小符文殿和小炼丹殿,穿过小练法场,便看到了自己一直想见的术海阁。 术海阁建在内门和外门交界的一处山坡之上,四面绿树环绕。树当然还是清一色的凌梓树。但不知为何,被绿树环绕的术海阁比起其他殿宇来,显得更为清幽。 这座术海阁也是由金黄色的凌梓木建造而成的,结构十分巧妙。它依山势而建,从外门看,是一座三层的楼阁,但从内门看却是一座只有二层的小楼。 术海阁内部各层之间并不相通,外门弟子只能进入最下面的一层楼阁。这层楼内也只有炼气期的功法玉简,筑基期和金丹期的法术分别在术海阁的二层和三层,从外门这一侧是进不去的,只有从楼阁的另一侧,内门的山坡上才能进入。 看守术海阁一层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坐在门口的一张条案后面,一身土灰色道袍,筑基期修为,最显眼的地方就是胸前那一大把白花花的胡子,看着就让人觉得知识渊博。 容容把玉牌递给他验看,他点了点头,叮嘱道,“第一次来的弟子要先看过对面墙上的规矩再进去。” 容容答应了一声,接过玉牌,转过身。在她背后是一面洁白的玉壁,上面镌刻着几行字:阁内禁止喧哗打闹;禁止使用法术;禁止故意破坏阁内物品;功法玉简只能在谷内使用,不得带出谷……林林总总,共有十几条。 看过规矩,容容又朝老者施了一礼,这才朝阁内走去。 进入一道小门,一转身,眼前豁然开朗。容容没想到,术海阁里的空间竟是极大,甚至都可以放下一个小院儿了。 她继续往前,迈步走进这个巨大的空间。 生娑珞134 术法瀚如海 术海阁内的空间,被一些只有半人高的矮屏风分隔成了前后两个部分。 靠近入口的地方也摆着很多矮屏风,把这儿隔成了一个个方形的格子空间,每个小格子里都摆着一方小案几和一个蒲团。 容容一眼看过去,有几位弟子正坐在方格里,专心地研读着玉简。 方格后面的另一半空间则是兑换玉简的地方。那里,从屋顶上垂下来一排一排洁白的玉壁,玉璧排列的形状如同水浪一般,层层叠叠的,很有些浩瀚的感觉。 容容觉得有趣,便走近观瞧。只见每块玉壁上都镌刻着好几项功法,每项功法下面又刻着几行小字,内容是功法的使用条件和效果。在这些小字的下面还有一个玉牌形状的凹槽,如果想要学哪门法术,只需要把自己的玉牌放进相应的凹槽里,玉壁就会自动扣除贡献点。随后,会有一枚玉简从玉壁里浮现出来,就可以拿走阅读了。 容容沿着那些玉壁走了一圈,发现每排玉壁上刻的法术都是同一属性的。第一排是木系,第二排是火系,然后依次是水、金、土系法术。在法术之后,还有一排符文阵法,一排丹方,而最后一排则是炼体术和一些奇闻异志之类的玉简。 容容是奔着切风斩来的,于是搞明白次序之后,她就直奔第四排的玉壁而去。 可能因为切风斩是很常用的法术,因此被刻在了很显眼的位置,容容很快便在玉壁上找到了“切风斩”三个大字。 她顺着这几个字接着往下看去。玉壁上说,切风斩可以在手指上凝聚坚硬的金系灵力,加上快速的挥动则可以达到如利刃一般的效果,不仅可以切叶断木,甚至还可以削金断石。 容容看见这般厉害的效果,立刻心动不已,又赶紧接着往下看需要的条件。这个法术只需要有金灵根,修为达到炼气三层就可以学,但是需要二百贡献点才可以兑换。 容容看到那二百贡献点,心里瞬间就凉了一半。她的玉牌里仅仅只有一百贡献点。 容容叹了口气,想想自从进谷以来,自己一直努力地做任务,攒了三个月的贡献点,但看起来还是差得远啊!看来今日是换不到想要的法术了。 但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吗? 容容有些不甘心。她想了想,头顶灵气清清而下,让她灵台一阵清明。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神采,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干脆把所有玉壁都看上一遍,好歹可以了解一下术海阁里都有些什么法术。 拿定主意,她重新沿着玉壁慢慢走过去,一排又一排,边走边看,火球术、灵芽诀、土墙术,除了没有找到锐金术,其他每种法术都需要两百贡献点。 容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挺富有的,这些法术她都已经会了。若是换做在谷中学习,这些法术加起来快有上千贡献点了,自己不知要攒到什么时候才能攒够这些贡献点。 仅管这些法术容容都已经会了,但她还是仔细去看了看下面写的文字。这一看,更让她信心满满。就拿火球术来说,玉壁上说火球术的效果,最厉害的也不过就是产生蓝色火球,对她现在可以使出的暗红色小火球却只字未提。这让容容觉得自己知道的比玉壁上写的还多,心里不禁有些暗自窃喜。 除了这些已经会了的法术,玉壁上还有很多她不会的法术,容容也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唉,这些法术她也好想学呀! 走到水系法术时,容容却顿住了脚步。她知道自己无法引水灵气入体,但是,不知为什么,却可以控制水流。因此,水系法术的施展方法对她来说是无用的,她需要知道的是水系法术都可以达到什么效果,然后只要自己去琢磨实现的方法就行了。 所以,这里玉壁上镌刻的东西对她来说正合适。这些文字可以如指路明灯一般,让她知道这些法术的效果。 容容最先找到了小灵雨决。玉壁上写着,这个法术可以产生一片云,再从云中降下雨水,降雨的范围视修为的高低而定。 容容看着这段文字,心中若有所思。她之前引水,总是把水直接引过来,这里却说可以先凝结成云……她又想起思闲师叔带自己来凌玉谷的路上,自己在云中伸出手,云就渐渐在手上凝结成了一层薄薄的水膜……这云,难道是……由微小的水珠组成的? 容容心中疑惑,奈何阁内不让使用法术,否则她真想立刻就试试。 把此事记下,容容又往后继续去看其他的水系法术。 水弹术、朝露引、轻雾诀…… 她一个一个的看过去。水弹术与火球术类似,可以凝成一个水弹攻击目标。朝露引可以将植物的汁液凝结成液滴,主要用于炼丹和制药。轻雾诀则跟小灵雨诀类似,可以凝聚出一小片云雾,用于隐蔽自己的身形。 这些法术让容容长了见识,原来水系法术还有这么多变化和用途,这些都是她以前想不到的,真有意思! 感叹之余,容容也一边看一边在想,用自己的方法有没有可能实现那些法术的效果。 比如水弹术。单从凝水的效果,容容觉得她之前布雨时,已经可以凝出一个院子那么大的水球,应该是够用了。但如何把那个水球弹射出去,这个她却没有想过,倒是可以回去试一试。 把水系法术都看了一遍,容容真是十分动心,想立马就把这些法术都演练上一番。但她还是忍住了,又耐心去看其他法术。金系还有一门覆甲术,可以让物体表面变得更加坚硬,从而起到防御作用。土系也还有一门扬沙术,可以干扰敌人的视线。 这些法术容容都想学。 看过法术,她又走到后面刻着符文阵法的一排玉壁前。 基础的符文知识在这里只需要一百个贡献点,而学习如火球符一般的符文则需要两百个贡献点,除了火球符,这里还有很多其他系的符文,如金系的强化符,水系的水弹符等等。而容容会的护身符和聚灵符这里竟然没有,她自创的布雨符这里就更没有了。容容把所有的符文都看了一遍,也没有找到类似的。 除了符文,这排玉壁上吸引容容的,还有阵法,土系的流沙阵,水系的雾隐阵,看上去都很有意思。不过,容容小时候修炼用过的聚灵阵,这里也没有。容容猜测,这些没有的符文阵法很有可能被放在了更高的二层或者三层,既然外门弟子不能学,她也就不必多想了。 绕过符文阵法的玉壁,后面一排玉壁上记录的是炼丹的一些基础常识和几个对炼气期有用的丹方。虽然容容对炼丹没有什么概念,但并不妨碍她一一看过去,炼气丹、辟谷丹、补气丹、淬体丹、延寿丹、回春散……有提升修为的,有恢复体力的,有延长寿元的……可谓是琳琅满目。跟前面的符文阵法一样,这里的丹方也是每张二百贡献点,基础常识一百个贡献点。 走过刻满丹方的玉壁,就是最后一排玉壁了,这上面刻着几个同样需要二百贡献点的炼体术,还有一些只需一百个贡献点就可以看的奇闻异志,比如翠凌国史、五国见闻录、青岚宗门志、小炎仙游记、小岚界图等等。 容容在这排玉壁前站了一会儿,最终也没有掏出玉牌去换任何一枚玉简。她还是想把贡献点攒着,用来换切风斩。 不过此行也不算白来,她见识了很多新的水系法术,恨不得马上就回去试一试。临走前,她又回到刻着水系法术的玉壁前,细细浏览了一遍各个法术,然后神色轻松地走出了术海阁。 不知不觉,容容在术海阁里竟然待了一个上午加一个下午,连午饭都没想起来吃,现在方觉得饥肠辘辘了。出了术海阁,她便直奔自己的住处。 ------ 心里记挂着刚才看到的水系法术,容容只草草吃了点东西,就直奔后院的小池塘。 站到池塘边,容容伸出一只手,“哗啦”,水面立刻涌起一道一人多粗的水柱。 不对。容容手一挥,“哗啦!”水柱又落回了池塘里。 她低下头,回想着刚才自己想到云是由微小的水滴组成。那么造云所需要的,不是大量的水,而是极细微的小水珠啊。想明白了这一点,容容再次向水面伸出手。 这次,水面颤抖不止,霎那间,一层如指甲盖般大小的水珠从水面上跃起。 还是太大了!容容看着在空中飘浮的水珠,手一挥,水珠又落回了池塘里。 然后,她又抬起了手,这次,只是手指微动。 生娑珞135 池边起白雾 池塘的水面上,细小的水波极快地跳动着,一颗一颗芝麻大小的小水珠争先恐后地跃出水面。顷刻之间,池塘上空飘浮起一层这样的小水珠。 晶莹的水珠反射着天边的余晖,映射出点点光芒,远远看去,白茫茫一片。 好像有点云雾的感觉了!容容心中一阵高兴。只是,似乎还差了些什么。 她手一挥,“扑簌簌”,小水珠纷纷落下,像在水面下起了一阵小雨。 嗯……这些小水珠不能自己飘在空中,还不能算做是云啊!容容心中顿悟。看来,还需要更小的水珠才行。 可是,怎么才能得到更细小的水珠呢? 她望着水面发了会儿呆,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体内慧灵诀慢慢运转,周围的灵气也渐渐汇聚过来。其他灵气都轻松地穿过了她的皮肤,进入经脉,只有水灵气还飘浮在她周围。 若是以往,容容对这些水灵气不加理睬,它们便会自行消散了。 但是,今日不同,她有意从面前的池水里不停地把水灵气引过来,让这些水灵气聚集在她周围,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若是有人在她旁边,便会看到一个小女孩静静地站在水池边。面前的池水平静无波,但是小女孩的周围却渐渐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白色雾气。 雾气越聚越厚,好像一团棉花,把她整个人围拢在中间。 容容只感觉自己被密密的水灵气包着,呼吸都带着湿意。她想看看有没有成功,于是停止运功,睁开了双眼。 入眼是一片白茫茫,面前的池塘和远处的树木都只剩了一点儿轮廓。 哈哈!这算是成功了? 容容笑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直退到这一片白茫茫之外。 从外面看,那片白茫茫圆乎乎的,倒还挺像一朵云。而且,云也很密,完全不能透过它看到后面的景物。 不过,这云就待在她刚才站着的地方,也不往天上飞,就停留在地面上,又有点像一团雾。 容容看着这一团白色的云雾,心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云啊,跟我们在山里看到的雾有点相似,你想想雾是什么样子的,或许就能想出怎么把云弄出来了。” 那是娘亲的声音。 容容抬起头,看着天上闪烁的繁星。 娘亲啊,我可以把云弄出来了!你看到了吗?这云和雾,果然很像呢! 一阵风吹过,眼前的云雾渐渐随风消散开。 容容见自己已经可以让云雾成形,又想去试试白天在术海阁里看到的水弹术和朝露引,但无奈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她夜里要修炼,又还有答应知务师兄的米酒要做,只好先回了前院。 淘米、加水、点火,蒸汽渐渐弥漫。容容看着满屋子的蒸汽,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虽然做米酒可以让自己很快积攒不少贡献点,但是自己还是更喜欢修习法术一些,只是这术海阁的法术都太贵了,如果不做这个,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攒够可以换切风斩的贡献点。 容容不知道的是,谷内的大部分弟子都是从没有修为或者只有炼气一层就入谷修炼、做任务的,等到炼气三层可以使用法术时,他们大多都已经在谷内待了几个月或者几年之久。那时,大家早就攒够了贡献点。像她这样,入谷几个月就进入炼气三层,贡献点不够用的情况,实在是少之又少。 “容容。”小咕噜的声音忽然在她脑海中响起。 听见小咕噜叫自己,容容立刻闭眼进了空间。 “什么事呀?”她望着头顶的圆球问。 “今日你进术海阁,我见里面有不少丹方,就想要提醒你,你该想方设法去找驻颜丹了。” “驻颜丹?我以前好像听说过,是可以让人永远保持年轻的丹药。可是,我今日在术海阁里并没有看到那种丹药啊!而且,我还小呢,若是现在就吃了,会不会一直就是小孩子的样子了?”容容问。 “嘿嘿!那丹药是你想得到就能得到的?如果那么容易得到,岸生师兄还有术海阁的看门人也不会头发胡子都白了。”小咕噜笑道。 “哦,对啊!那我确实要从现在起就开始做准备了。要先打听打听哪儿有,再问问什么价钱,嗯……还得想办法多挣点灵石才行。”容容在心里盘算起来。 “嘿嘿。”小咕噜笑了一声,又道,“对了,我今日见术海阁里并没有我教你的回生诀呢!” “嗯,是的。”容容回想了一下,确实没有,“还有白羽哥哥教我的锐金术也没有。你说,凌玉谷是没有这些法术吗?那我若是把这些法术交给宗门,会不会得到很多奖励?”她天真地问。 “嘿嘿,你可以试试。不过,我提醒你,别想得太美了!只怕到时候被人白白拿走了,也得不到什么奖励。还有,回生诀关系到我们的秘密,你可别傻乎乎地把它说出去了。” “嗯……”容容仔细想了想小咕噜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嘻嘻,我才不会那么傻呢!我这个空间比这里最好的储物袋还要大,将来还能变得更大,还可以从里面学到功法,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把它抢走了。” “那就好!这个空间的好处还不止这些呢,以后你就知道了,哈哈!”小咕噜说到空间,自信地笑起来。 容容听到空间还有其他好处,惊讶得眼睛放光,刚想问,忽听小咕噜又道,“容容,你那控水的法术最好还是不要在人前显示出来才好。” “啊?为啥?”容容一阵疑惑,忘了刚才的问题。 “我看你的法术跟别人使出来的完全不一样啊!”小咕噜道。 “嗯?你见过别人使水系法术?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容容奇怪地问。 “这里每隔一两日,便会在晚上下雨,你知道吗?”小咕噜问。 “知道啊!有什么不对吗?”容容眨了眨眼。 “你不会以为这雨都是老天下的?这里可是有护谷大阵的。”小咕噜道。 “啊……难道,那雨是……” “是有人施法下的!”小咕噜接着道。 “啊!”容容着实吃了一惊。她一直以为这里的气候就是如此,每隔一两日,晚间就会下一场雨,让谷内一直保持着湿润怡人的气候,也让各种灵植都长得绿油油的。没想到,这一切,竟是有人有意施法而来。 小咕噜接着道,“那些施法之人下雨的手法,跟你以前布雨的方法很不一样,跟你刚才造云的方法也不一样。” “是吗?”容容心中好奇,“那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容容,你不觉得奇怪吗?你明明不能引水灵气入体,却可以控水。我见你在郡府用验灵石验证灵根时,好像也没有水灵根的样子。可是,你竟然能控水。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小咕噜问。 “嗯……是挺奇怪的。”容容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是,我也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哈哈,反正也可以控水,我就当自己是有水灵根就行啦!嘿嘿!那样,我就成了全灵根了!”容容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呵呵,你别想得太美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别哪天被什么奇怪的长老发现了,抓了去,扒了你的皮做研究,就晚了。”小咕噜提醒道。 “啊!不会?”容容被它说的吓了一跳。 “小心点总是没错的。”小咕噜故作神秘道,“这谷内可不像你平时看到的那样一派平静。” “你怎么知道?”容容问。 “哈哈!”小咕噜笑了笑,“我就是知道,你还是小心点为妙……” ------ 次日,容容走进凌蚕舍。 岸生师兄看见她,好奇地凑过来问,“容容师妹,你昨日去术海阁换了什么法术啊?” 容容摇摇头,“没有。那些法术要二百贡献点才能换,我的贡献点还不够。” “哦,那还是接着做任务!”岸生师兄摇了摇头,正要往回走。 容容忽然叫住了他,“师兄,咱们谷内下雨是有人施法下的吗?” “是啊!”岸生师兄点头道,“那是筑基期的内门弟子做的任务。” “哦。”容容心道,果然。抬头又问,“师兄,在哪里可以看到他们施法呀?我好想去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岸生反问了一句,但还是告诉了容容。每到双数日子,内门弟子们都会在内门的小山和谷内四面的山坡上施法降雨,时间则是在亥时到子时不等。 而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施法的地点,就是在甩籽室背后的山上。 小织造殿外,有一小条路,可以一直通向那座山的半山腰,内门弟子每次都是在那里施法的。通常,他们施法时也不会介意有人在旁边观看,只要不打搅他们降雨便好。 岸生师兄还说,他以前也曾经去过那里,看过内门弟子施法的。 生娑珞136 谷内布灵泽 打听到了施法的时间和地点,容容一上午都在想着怎么去半山腰看内门弟子们布雨。 按理说,今晚就是布雨的日子。可是容容觉得,若是自己一个人去,大半夜的,天那么黑,她有些胆怯。最好是能拉上一个人,跟自己一起去。 可是,拉谁呢? 若若闭关了,这里的其他人好像也没谁跟自己特别熟的。 容容这样想着,就看到了跟自己一起喂养凌蚕的小夏,她比自己还大了两岁,不过因为刚来,还没有引气入体。 就她了! 容容笑眯眯地凑到小夏跟前,“嗨!小夏,你最近修炼得怎么样?” 小夏只当她是闲聊,摇摇头道,“我还是不能引气入体。” “你才来几日呀!别着急,慢慢来!”容容一边帮她撒凌梓叶,一边想着该怎么说。 “容容,你当初是用了多长时间才引气入体的?”小夏好奇地问。 “我吗?”容容想了想,“大概一个多月!我那时候心里太着急,又紧张,所以一直都没有引气成功。” “哦……是嘛,那我也不能太着急了。”小夏轻松道。 “嗯,是啊。修炼这个事情很讲机缘的。对了,我记得,上次鸿宣长老来讲经的时候说,若是能看到其他修士施法或者渡劫时的样子,对我们修炼也会有很大的提升,说不定还会有所顿悟呢!”容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笑眯眯地道。 “是嘛?”小夏眼睛一亮,“哎呀,你们还听过长老来讲经说法呀!太让人羡慕了!” “这是大家都有的,以后你也会有机会听到的。”容容继续微笑着,“对了,我刚打听到一个可以看内门师兄师姐们施法的地方,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看看?嘻嘻,说不定会有所顿悟哦!” “想呀!”小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等容容告诉她时间地点,她咕哝了一句“有点儿晚呀!”,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于是,傍晚交接完之后,拾兰师姐就看见她们两个小不点儿在院子里乱晃。她招手把她们叫过去问,“你们两个怎么还不回去?” 容容把要去山上看内门弟子施法降雨的事跟她说了。 拾兰师姐笑道,“是这样啊!哈哈!那也算我一个!我也有很久都没去看过了呢!”她想了想,又提醒道,“嗯……,根据我的经验,观看施法肯定要到半夜,你们不如去跟岸生师兄说一声,告个假,明日也可以腾出时间,对今夜所见做更好的体会和感悟。” “哦!对!谢谢师姐提醒!”容容道了声谢,便拉着小夏跑去找岸生师兄了。 ------ 夜半时分,明月西斜。容容跟着拾兰师姐和小夏一起出了小织造殿。 月光皎洁,照得周围的房屋、树木和道路都清晰无比。拾兰师姐去看过布雨,所以她走在最前面带路。三人沿着殿外围墙边的小路,直奔后面的大山而去。 这一路并不像容容想的那么冷清,半道上还碰到了几个小织造殿的师兄师姐,不一会儿,她们的队伍已经比刚开始多了一倍的人。大家一起有说有笑,走到山脚下,又沿着一条石板小路爬上半山坡。 半山坡上有一个大一些的平台,地面上也铺满了大石板,临外面的一侧还立着一排精美的玉石栏杆。凭栏远眺,应该可以一览谷内的风景,不过现在是半夜,只能看见下面一点一点的灯光。 布雨的内门弟子们还没有来,平台周围已经坐了一圈儿人。大家都拿出自带的蒲团,安静地坐在旁边,盘膝运功,谁也不说话。 容容她们上来,看见这阵势,也赶紧找地方坐下,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没多一会儿,空中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几个身影踏着飞剑而来。 到了近前,飞剑放慢了速度,缓缓落到小平台上。 “哎呦!今日观看的弟子不少啊!”那声音容容听着耳熟,定睛一看,竟是胖胖的知务师兄。 容容还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就有人接了他的话,“咱们布咱们的雨,其他人只要不妨碍施法,咱们就不用管。”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白色道袍的年轻人。 “师兄说的是。”另一个踏剑而来身着淡粉色衣裙的师姐附和着。 “赶紧布雨!我看已经有人先开始了!”白衣师兄伸手一指,对面空中已经出现了一小片云雾。 其他两人立刻不再说话,走到玉石栏杆前,开始施法布雨。 容容瞪着眼睛,盯着他们的动作,每一个细节都不想放过。 只见他们伸出双手,在身前比划了一阵,然后高举手掌,一股股水灵力便涌向半空中。 在容容看来,他们三人的动作各不相同,只有最终举起手,释放水灵气那一下有些相似。 这是为什么?容容心中疑惑,明明都是布雨,为什么大家使出法术的姿势却不太一样呢?但这个问题她一时也找不到答案,只得耐心继续往下看。 头顶的月亮极为明亮,月光照耀下,只见天空中慢慢出现了一大片一大片的云朵。 这些云越聚越多,也越来越厚,慢慢地与远处出现的大片云朵汇聚在一起,遮蔽了月光,也罩住了整个天空。 “嗒”、“嗒”、“嗒嗒”先是一滴一滴雨水落下,然后变成了“哗……哗……”的大雨。 在场的外门弟子们纷纷拿出东西来挡雨,容容也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把伞来,跟小夏两个人躲在伞下避雨。 她并不想在人前显示自己可以控水,所以没有用法术避雨。 “水盾!”容容忽听那位白衣师兄喊了一声。 知务立刻一挥手,在他们三人头顶上放出了一个一丈大小、如锅盖一般圆圆的白色水膜。那水膜就如同一把没有柄的大伞,遮住了落下的雨水。 容容看着那水膜,突然想起自己在平三镇时所用的水罩,这两者看上去好像有些相似啊! 容容知道,自己的水罩其实是靠两种不同的方法弄成的。一种遮雨的水罩,是自己利用水灵气遇到自己的皮肤便会跳开的特点,把落向自己的雨水弹开而形成的雨罩。而在水底时用的水罩则是她利用旋转的水流,以水流抵抗水流,形成的可以避水的罩子。 但是,眼前的水盾似乎跟她的方法又不一样。 容容紧盯着半空中的水膜,想看出它阻挡雨水的原理。随后,她发现,这水膜纯粹就是一层薄薄的水,空中的雨滴落在上面,立刻就融入其中,因而才不会下落。 将水吸进水膜里吗?这个发现让容容觉得好像又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真恨不得立刻就回去试一试。 不过,为了不打搅师兄师姐们布雨,她还是忍住了,继续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 这场雨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才结束。降雨停止,三位师兄师姐又站到飞剑上,飞回了内门。容容依旧没有找到机会跟知务师兄打个招呼。 内门弟子们走了,周围的外门弟子也纷纷站起来,往山下走去,但也有个别弟子似乎心有感悟,依旧留在原地,盘膝修炼起来。 拾兰师姐便是其中之一,她说还要在这里再待一会儿。 容容点点头,和小夏站起来,收起蒲团,回了住处。 次日,容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这也是她入谷以来,起的最晚的一日了。 伸了个懒腰,起来洗了个脸,又给自己煮了些早饭吃了。她才来到后院的池塘边,想把昨夜看到的水系法术通通都试着玩儿一下。 第一个要玩儿的是小灵雨诀。在术海阁时,玉壁上写着这个法术是将修士体内的水灵力释放到空中,再凝结成云。而昨日,她见内门弟子施法时,都是高举双手,从掌中向天空施放水灵力。 所以,他们是通过手向外施展水系法术的!容容在心里猜想着。 相比之下,自己前两日造云的时候,是以整个人引动池水中的水灵气的,所以小咕噜才会说自己造云的手法不对。 想到这里,容容闭上双眼,体内慧灵诀缓缓运转,周围的水灵气开始涌向她。这次容容没有让这些水灵气全都聚集在自己周围,而是抬起双手,尽量让周围的水灵气弹向手掌,再由手掌弹向空中。 要知道,她以前都是直接引水流过来的,这少量的水灵气对于她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只不过,为了保持水灵气的样子,她反而不能太快地运转慧灵诀,而是要慢慢来。这样放慢速度,保证水灵气的输出,对于年少爱心急的她来说,反而是一种另类的挑战。 过了一会儿,容容面前的半空中,竟真的积聚起一小朵云来。 生娑珞137 研习水之法 容容睁开眼睛,仔细地看了看面前的这朵云。它差不多有一个人大小,白白的一坨,好像一床小被子,飘浮在池塘上空。 云朵很小,也不太密,距离能下雨还差得远。 容容想亲眼看看,水灵气能让这朵云发生什么变化。于是,再次运转慧灵诀。 这次,她睁大了眼睛,一边盯着面前的云,一边用心感受周围的水灵气,将它们运向手掌,再涌进面前的小云朵里。 云朵里涌入了越来越多的水灵气,变得越来越密,渐渐变得不再飘渺透明,颜色也由白转为了浅灰色。不过大小却并没什么变化,仍是跟一床被子差不多。 “滴答!”一滴水从那朵云中落了下来,掉进下面的池塘里,溅起了一圈涟漪。 紧接着, “滴答”, “滴答”, “滴滴嗒嗒”…… 掉下来的水滴越来越多,在池塘上空的一小块地方下起雨来。 哈哈!成功啦!容容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在心里对小咕噜道,“小咕噜!你快来看,我这小雨下得怎么样?” “嗯!真不错!你的姿势像模像样的。这雨虽然有些小,但看上去跟那些内门弟子布的几乎一模一样呢!”小咕噜夸了容容两句。 “哈哈哈!”容容的心里乐开了花,眉眼也弯弯的。 “而且,你还没有他们布雨之前那些晃来晃去的多余动作。我觉得,这样更快更好!”小咕噜继续道。 “嗯嗯,那些动作对我来说都没用。不过,要是需要,我也可以随便比划几下,嘻嘻!”容容笑道。 “嘿嘿嘿!”小咕噜也跟着笑。 “就是这片云有点小,若是能再大些,就更好了。”容容在心里喃喃道。 “慢慢来!我记得你去县里布雨的时候,那两个散修都炼气四五层的修为了,才只能布一两亩地的范围,你现在只有炼气三层,不用太着急了。”小咕噜安慰着她。 “嗯。嘻嘻,小咕噜你真好!”容容笑起来,停止了往云里输送水灵气。 虽然没有了涌入的水灵气,但水池上空的云已经形成,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容容又想起昨日知务师兄运起的那个水盾,于是伸手一挥。 面前的池水里,瞬间涌出一股水柱。 不对!太厚了! 容容又一挥手,水柱“哗啦”一声,又落回了池塘里。 她站在池边想了想,再次挥手时,只伸出了两根手指。 双指并拢,朝池水一晃,水面又一阵波动。 这次涌起的是一面水帘。 容容抬起手臂,水帘也随之抬起,立在水池上方。 这道水帘有两尺来宽,三指多厚。它虽然不如知务师兄的那个水膜薄,但是如果用来挡雨也差不了太多。容容这样想着,就没有再收回手,而是用手指在空中水平划过。水帘随着她的手指横了过来,悬停在那朵云下面,形成了一道水盾。 “嘀嘀嗒嗒……”云中的雨水滴落在水盾上。 容容回想着昨晚的领悟,感受着滴落的雨滴。她没有像以前一样,把雨滴弹出去,而是任由它们融入水盾里,变成了水盾的一部分。 从远处看,小池塘的上空变得有些怪。 一朵白云飘浮在池塘上。 云下,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小雨的下面,一片平平的水盾悬浮在空中,好像一个托盘,接住了掉落的雨滴。然后,这一块池塘的水面便没有雨滴再落下了。 “哈哈!这个很容易嘛!”容容在心里笑道。 “容易吗?我怎么觉得,跟昨夜看到的水盾不太一样呢?”小咕噜喃喃道。 “不太一样吗?”容容看了看自己弄出来的这个“水盾”。 “昨夜那个水盾是有弧度的,现在这个太平了,而且也太厚了些。”小咕噜道。 “嗯……”容容点了点头,手指微动,水盾的中间立刻微微拱起,厚度也又薄了些。但是,水盾的面积也随之变大,完全遮住了池塘上空,一滴雨都没有再落进池塘里。 池塘上空,没有了水灵气的注入,下了一会儿雨之后,云就渐渐自己消散了。 容容一挥手,水盾也落入了池塘里。在容容看来,这次搞明白了水盾的原理,已经很好了,剩下的就是熟练了。 接下来,要玩的是水弹术。这个法术是要凝出一个水球,用来击中对手。 在容容看来,这个法术可比小灵雨诀容易多了。她朝水面轻轻弯了弯手指。 “哗啦”一声,一股胳膊粗细的水柱从池塘里涌起。 为了形成水弹,容容没有要太多水,只在空中凝出了一个跟脸盆差不多大小的水球。 看着空中凝好的水球,她手猛地一挥,水球呼啸着朝对岸飞去。 “嘭!”地一声,水球击中了对面小树林里一棵凌梓树的树干。 那树有两人多粗,被水球击中,树身晃了晃。散开的水球还击落了几片树叶,飘落到了地上。 “哎呦!不好!”容容赶紧绕过池塘,三步两步跑到那棵凌梓树前。她可记得谷规上说过,不得随意伤害凌梓树的。 走到近前,容容抬手摸了摸凌梓树被击中的地方,除了湿了一大片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又用力晃了晃这棵树的树干,嗯……晃不动。 应该没有事?容容想着,却不敢再随便玩儿水弹术了。 她从地上捡起那几片刚掉的凌梓叶,想着明日可以拿到凌蚕舍去喂凌蚕,就把叶子放进了储物袋里。 过了一会儿,“咚咚咚……”前院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容容一惊,心道不好,怕不是执法殿知道自己打落了几片凌梓叶,派人来兴师问罪了? “咚咚咚……”前院的敲门声又响起来。 容容只好硬着头皮,去前院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一位筑基期的内门弟子。他身材粗壮,满脸胡须。 “咦?知路师兄!”容容一愣。 “唉!我就知道是你!”知路看见她,一脸的无奈,“你在自己的住处不好好呆着,动凌梓树干啥呀?执法殿都感应到了,让我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说着,他迈步走进院子里。 “哦……”容容垂下眼睑,一脸无精打采。 “唉!你们这些新来的弟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知路叹了口气道。 “啊?”容容没明白他的意思。 “前几日,有个新弟子,刚来的第一日就砍了凌梓树的树枝烧火做饭,被执法殿扣了贡献点。”知路边抬头看着院子里的凌梓树,边道。 容容低着头,跟在他后面,也不说话。 “你动了哪棵树呀?带我去看看!”知路没看出来院子里的树有什么不妥,于是回过头来问。 “在后院,师兄这边走。”容容赶紧快步走到前面带路。 两人穿过前院,绕过小池塘,来到后面的小树林前。 “就是这棵树。”容容指着刚才那棵凌梓树道。 知路上前查看了一番,除了树干和地面上分别有一大块湿之外,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 “没什么问题呀!”他摸着树干自言自语。然后又回过头来,问,“你刚才干了什么?” 容容心中紧张,小声道,“我……拿水泼了这棵树。”水是水,不过少说了一个字,是水球。 “你泼它做什么?”知路不解地问。 “我……我……”容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知路看她紧张的样子,又看了看树下的地面,然后道,“嗯,这里的地面是有些太干了。让我来猜猜,你刚才是想给这些树浇水吗?” 容容听他这么说,惊讶地抬头看着他。 “哈哈!被我猜中了?”知路笑起来。 “嘿嘿!”容容也跟着他笑起来。 知务又抬头看了看那棵树,然后围着树转了两圈,又走进小树林,把树林里的凌梓树也都看了个遍。见都没有什么异常,于是,叹了口气,神色轻松地走回来,对容容道,“树都没事,可能是执法殿太敏感了。那就这样!而且,你本就是凌蚕舍的弟子,照顾凌梓树也是应该的,下回小心点儿就行了!” 容容一听自己没事了,立刻眉开眼笑起来,大声道,“谢谢师兄!” 知路摆摆手,走回了前院。他又看了看前院的几棵凌梓树,边看边感叹道,“你这前院还挺热闹,种了这么多瓜果蔬菜!” “嘿嘿。”容容听他夸自己种的菜,早把刚才的紧张抛到了一边,“师兄,你来得正好,这黄瓜正是最好吃的时候!来,你尝尝!”说着,她从架子上掰下一根黄瓜,递给知路。 “是嘛?嘿嘿!那我尝尝。”知路接过黄瓜,“咔嚓”咬了一口。 黄瓜鲜嫩多汁,还带了一点点清甜。 “嗯……不错!”知路嘴里嚼着黄瓜道。 “对了师兄,我这几日还酿了些米酒,你要不要也尝尝?”容容从储物袋里拿出两罐米酒,塞给知务。 “米酒?哦?难道,最近谷里新出现的这个好喝的东西竟是你酿的?”知路抱着罐子惊讶地问。 生娑珞138 断木抽新枝 “咦,师兄喝过?”容容好奇的问。 “喝过喝过!嘿嘿!我在别人那里喝过几口,还挺好喝的!”知路笑道,“你知道吗,现在这东西在内门可抢手了,连长老们都要买,像我们这种弟子只有跟知务那家伙熟的才能抢到两瓶。” “哈哈!那正好,我这里多的是,师兄只管拿去喝!”容容笑起来,又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两罐,塞给知路。 “嘿嘿!好!好!”知路把罐子放进储物袋里,这才出了容容的院子,踏上飞剑走了。 送走了知路,容容回到院里长出了一口气,水弹术她可不敢再在院子里玩儿了。看来,只能改玩儿朝露引了。 朝露引是一个辅助类型的法术,可以将灵植的汁液吸取出来,形成液滴。这个法术主要用于炼丹和制药。 容容四下里看了看,前院除了她种的菜,就是凌梓树,实在没什么可以用的灵植,只好晃晃悠悠地走回了后院,想用地上的示灵草来试一下。 一进后院,小池塘对面突然传来“咔”的一声。 容容循声望去,刚才被她水球击中的那棵凌梓树从中间裂了开来。 容容以为自己看错了,忙两步走到近前,仔细观瞧。 那棵两人多粗的大树,在被水球击中的位置裂开了一道手指粗细的大缝,一直向上延伸,直通树顶。 容容盯着那条缝,从下往上,又从上往下,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心里只想到一个词,“完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咕噜的笑声在容容脑海里响起。 “别笑了!赶紧想办法!万一有人来,看到了,我就得挨罚啦!最多五千贡献点啊!唉……我得做任务做到什么时候才能凑够呀!”容容在心里哀嚎。 “哈哈哈……急什么?你不是会回生诀吗?”小咕噜继续哈哈笑着。 “回生诀?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容容一拍脑袋,但是很快又问,“可是,回生诀需要阵法才行?我现在可没有灵石,没法布阵,怎么办?” “阵法是起辅助作用的,对灵植的地下部分更有用。如果只是长上一条裂缝,嘿嘿,你直接跳回生诀应该就足够了!”小咕噜边笑边道。 “好!”说干就干,容容用心回想了一下回生诀的要领,就在那棵树旁施起法来。 不一会儿,点点灵力从她指尖冒出,朝哪棵树飘了过去。然后,灵力围绕着裂缝上下飞舞起来。 在灵力的引导下,不一会儿,整棵树都跟着摇摆了起来。 “哗啦,哗……”裂缝渐渐愈合,并且从裂缝的位置抽枝发芽,长出了一根新的树枝。 “哗……哗哗……”那树枝随着灵力摇摆,变得越来越粗。 容容跳完一遍回生诀,就见刚才被水球击中的那个位置长出了一根树枝,忙停止了施法,惊讶地看了过去。 这根树枝差不多跟她的腰一样粗了,颜色还是跟其他树干一样的金黄,上面新长出来的叶子也跟其他树叶一样墨绿墨绿的。 这……如果不仔细看,应该看不太出来了? 容容拍了拍手,便不再理会那棵树,转而去看树下的示灵草。她还想继续用示灵草试一下朝露引。 从地上揪了一片示灵草的叶子,容容把它放在掌心,然后闭上眼睛,仔细去感受叶子里的水灵气。 枣核形的叶片中,不仅有水灵气,还有木灵气。它们非常微小,但到处都是,散布在叶片的每个角落。 容容缓缓运转慧灵诀,叶片中微小的水灵气和木灵气受到牵引,纷纷涌向她的手掌。 此时,容容却开始犹豫起来,是让木灵气进入自己身体,留下水灵气凝成一颗小水滴呢?还是把木灵气和水灵气混在一起,凝成一个混合的液滴呢? 她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心道,那就干脆两个都试试! 直接吸纳木灵气很容易。运转慧灵诀,木灵气会自动涌入她的身体,而水灵气受到皮肤的阻隔则会留在掌心,只要把它们汇聚在一起,就可以凝成一颗小水滴了。 相比之下,要将木灵气和水灵气揉合在一起,则麻烦得多。容容搞不清该如何混合,木灵气灵活,到处乱窜,而水灵气相对安静一些。为了不让四散的木灵气逃逸掉,她只好把水灵气弄成一个空心的小球,然后把木灵气包裹在里面,才勉强弄出一颗液滴来。 不过,容容也知道,这恐怕跟真正的朝露引做出来的液滴相差很大。她在心里想,将来若有多余的贡献点,一定要把朝露引的玉简换来看看,嗯……不止是朝露引,还有所有水系的法术,都要换来看看。 “咚咚咚!”前院大门处再次响起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容容的思绪。 又来人了?她心中纳闷。 “还是来看凌梓树的。”小咕噜轻声道。 容容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的那棵树,刚才的裂缝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只多出一根很粗的树枝,也不知道师兄能不能看出来,唉……听天由命! 容容暗自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走去前院开门。 门口这次站着的是两个人,一个是知路,还有一个也是筑基期的师兄。那人一身白色道袍,容容看着眼熟,正是昨日夜里在山坡上施法布雨的那位内门弟子。 “容容师妹,你这儿又是怎么回事?”知路一见她就问。 “我……我又怎么了?”容容也不解的问。 “执法殿又有感应了,你是不是又把水泼到凌梓树身上了?”知路一边问,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跟他同来的那位白袍师兄便当先迈步走进了容容的院子。 “我……”容容赶紧跟在他们身后,也进了院子。 那位白袍师兄也不说话,进了院子便直奔前院儿里的几棵凌梓树。知路跟着他,围着那几棵凌梓树转了几圈。然后,他们御起飞剑,飞到了半空中,又绕着凌梓树的树冠飞了好几圈。 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二人随后又飞去了后院。他们绕着小树林中的凌梓树上上下下地飞来飞去,来回视察着。 容容看着他们飞上飞下,心中着实有些担心,特别是那根新长出来的树枝。不过,他们二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那根树枝有什么不妥,转了几圈之后,又落回到了地面上。 “知远师兄,你看出有什么问题了吗?”知路问。 “没有。”一身白袍的知远摇了摇头,转而又来问容容,“你刚才在做什么?” 容容听他的声音并不似发怒,只是有些疑惑,于是如实道,“我刚才在凌梓树下练习法术来着。” “练习的什么法术?”知远又问。 “火球术。”容容一抬手,掌心便冒出一个小火球。她刻意避开了朝露引没有说,也没尽全力使出火球术,只弄了一个黄色的火球出来。 “嗯……”知远点点头,“可能是你练习时距离凌梓树太近了。不过,看上去这里的树也没什么不妥。这次就不罚你了,以后练功时要注意些!” “是。”容容抿了抿唇,心中却长舒了一口气。 “容容师妹,你要练习法术可以去小练法场,那里有防护阵法,不用担心会伤到别人或者凌梓树。”知路好心地提醒容容。 “嗯,我知道了。”容容点头答应。 小练法场她是知道的,就在术海阁旁边,但是那里每进去一次都要贡献点。容容现在实在是穷,连切风斩的玉简都换不起,更不想把贡献点花在那个地方。 唉!她实在是去不起呀! “知路,外门弟子的贡献点有限。小师妹,你倒也不是非要去不可。只是,以后练习法术时,要多注意些才好。”知远似乎知道容容的难处,又叮嘱了容容一句,就带着知路离开了。 白衣师兄的一番话却让容容对他产生了些好感,此人尽心为执法堂办事,又体谅自己一个外门弟子贡献点不多,没有为难自己,算是个不错的人呀! 不过,这水弹术她是不敢再在这里玩儿了。 容容想了想,原本今日想试的法术已经基本都玩过了,只剩一个可以隐蔽身形的轻雾诀。但是她觉得,这个轻雾诀跟她前两日在池边弄出的雾气差不多,所以,倒是也没必要再玩了,若是以后有了多余的贡献点,再把这些法术的玉简换来,好好研习一番。 想到此,容容拍了拍手,走进了厨房。今日玩儿了这一圈法术下来,她发现,在这里换功法、练功、吃饭……样样都要贡献点,因此,自己还是得想办法多挣些贡献点才是正经。 于是,淘米、点火、蒸米……容容又开始干劲儿十足地做米酒了。 说起来,这做米酒真是太能挣贡献点了。又做了十几日,容容便凑够了二百贡献点,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去术海阁,知务师兄却找上了门。 生娑珞139 米酒换玉简 今日是初一,知务和往常一样,来食肆送吃食。 容容刚喂完一遍凌蚕,就看见他站在门外,朝自己招手。 “容容,来!来!有好事找你商量!” “什么事?”容容放下手中的凌蚕叶,走了出去。 “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聊?”知务笑笑问,脸上的肉把眼睛挤成了两个月牙。 “就这儿!小夏不在,被师兄派去其他蚕舍了。这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容容边说边从储物袋里拿出两张板凳,放在门口,示意师兄坐下说。 自从上次她们几人夜里去看内门弟子降雨之后,拾兰师姐似有所领悟,一直在闭关修炼。岸生师兄便让另一个师兄接替了她的夜间任务。而小夏就和容容刚来时一样,被派去其他蚕舍,独立饲喂凌蚕了。 “哦,也好!”知务挑了张板凳坐下。 “什么事啊师兄?”容容也坐下问。 “嘿嘿,是这样的。容容师妹,你这个米酒啊,如今在谷里可是紧俏的很。”知务笑道,“嘿嘿!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再多做点儿呀?” “啊?”容容皱了皱眉,“师兄,这个有点难呀!我还要做凌蚕舍的任务。而且,最近,我的贡献点也攒得差不多了,想去术海阁换个法术来练练。到时候,别说增加数量,现在这些恐怕都很难保证了。” “哦……这样啊……”知务叹了口气。 随后,他想了想,道,“容容师妹,我这儿有个办法,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多给你些贡献点,你把做米酒的方法教给我,我再找别人去做酒,你看怎么样?” “卖方子吗?”容容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办法,有了贡献点,自己就可以多换一些想要的法术了。 想到这里,她点点头,“倒是也没有什么不行的。只是,师兄,你想出多少贡献点呢?” “呃……这个……你想要多少?”知务问。 容容想了想,“我做这米酒,现在一日可以挣十五个贡献点,一年就是五千多贡献点。咱们也不用算那些零头了,就按两年算,一万贡献点!师兄你看行吗?” “啊?一万贡献点?”知务惊得有些张嘴结舌,“哎呦!这这这……这也太多了!师妹,你当我是谷主哪!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上万贡献点来做悬赏?” 容容笑笑,“师兄呀,你想想,咱们可是修仙宗门,你都已经筑基了,说明你灵根极佳呀。将来,你会拥有无尽的寿元,说不定还会飞升上界。现在你只需要给我两年的贡献点,就可以换到未来无尽岁月的无穷收益,这买卖难道不是划算得不得了吗?哎呦,这么一算,我都觉得自己亏的不得了哇,要不……” “哎……别别别,”知务连忙打断了容容的话,“哎呀,容容师妹,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会算呐?” “我可是上过学堂的!”容容笑起来。 “师妹呀!不是我不想给你,我是真没有那么多贡献点!”知务搓了搓胖胖的大手道。 “师兄,你负责全谷的采买。光我们小织造殿上百号弟子,一日便可以得到几十个贡献点了。还有小铸器殿、小炼丹殿、小符文殿……这些加起来,你每日估计可以挣上百贡献点?这一万贡献点不过就是百日的事情。你说你没有贡献点,我才不信!”容容掰着手指头,一一算给知务听。 “哎呦,师妹!那些贡献点都是宗门的,哪能归我个人所有?我能得到的,无非就是个跑腿费而已……我真没那么多贡献点啊!”知务被容容算得都快哭了。 “那你能给多少?”容容问。 “一千……五?”知务试探着问。 容容站起来就要往回走,被知务一把拉住衣角,“哎哎哎,别走别走呀!师妹!要不,两……千?两千五?唉……三千!……” 看着知务师兄一脸焦急,容容忽然笑了笑,“师兄,之前,我见过你夜里在半山腰上布雨。嘻嘻,这水系的法术玉简……你还有吗?” “啊?……哦……有!有有!”知务忽然明白过来,道,“我还有筑基期的水系法术玉简,你要吗?……” 最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知务给了容容三千五百贡献点,外加几枚炼气期和筑基期的水系法术玉简。别看筑基期的玉简不多,但每枚玉简去术海阁换的话,都要两千贡献点。这么一算,容容可是一点都不亏。 过了一会儿,容容看着玉牌里疯涨的贡献点,摸着储物袋里叮当作响的玉简,心里乐开了花。只是面上却仍是淡淡的,甚至还抿了抿唇,道,“师兄,我觉得我还是有些吃亏。” “不亏不亏,你一次把我的家底都掏空了!你赚大了,知道吗?”知务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却拿着想要的酿酒配方,乐呵呵地出了凌蚕舍。 容容得了贡献点和玉简,立刻又去找了岸生师兄。听说她又要去术海阁兑换法术,岸生点了点头,道,“唉,上一批凌蚕籽孵出来的少,你们这些新入门的小弟子,倒正好可以利用这个空,好好修炼一段时间。” 次日一早,容容便去了术海阁,痛痛快快地兑换了切风斩,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捧着新换的玉简,走到被矮屏风围住的区域,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研读玉简。 术海阁里安安静静的,落针可闻,但今日前面几排格子里却全都坐满了人。容容只好往后走。 走着走着,她忽然感到对面有一股很强的气息。她抬头看去,对面竟然坐着一位筑基期的内门弟子。 咦?筑基期的人不是应该去上面的二层看筑基期的法术吗?还来这里看炼气期的玉简做什么?容容不禁有些奇怪,又多看了那人几眼。 那是一位容貌平平的女子,她手里正捏着一枚玉简,坐在那儿安静地研读着。 虽然心中有疑问,但容容并不想冒然走过去询问。她见那人旁边的格子空着,就走了进去,盘膝坐定,开始研读自己手中的玉简。 切风斩,是将金系灵力凝于手指上,再配合快速的挥动,从而产生如利刃一般的效果,可以切断叶柄、木头,乃至铜铁和石头。因此这个法术不仅要求有金系灵根,还要有速度,有体力。 看完介绍,容容按照玉简中的顺序,接着往下看去。可是,一讲到运功和施法的过程,玉简中的内容就变得有些艰涩难懂起来。 容容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往下看。终于看到了最后,但是,其中的一些说法,她还是不太明白。 没办法,她只好重新拿起玉简,又读了一遍。这遍比刚才好了些,但个别地方仍是有些懵懵懂懂。 比如,明点这个词,分开来,每个字她都认识,可是放在一起,她就不太明白所指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容容皱了皱眉头,捏着玉简,起身想回凌蚕舍,找会使用此法术的师兄师姐们去问一问她不太明白的地方。 她刚站起来,忽见隔壁的那位师姐也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容容跟着她走到大门口,那位师姐跟门口的老者打了个招呼,便走出了术海阁。 容容随后也走到老者面前,老者见她换了玉简,叮嘱了一句,“换了法术,可以去小练法场练习。” “谢谢,我知道了。”容容点点头,忽然问,“师兄,敢问,刚才那位师姐是筑基期的内门弟子吗?奇怪,筑基期的弟子怎么还来看炼气期的法术呀?” “哈哈!温故方能知新呀!”老者笑了笑,“她的实力可是同龄人中的翘楚!以前也曾经是小练法场排行榜前几名的存在。” “什么排行榜?”容容没听说过。 “你去了小练法场就知道啦!”老者摆摆手,不再理她,自顾自低头读手中的玉简去了。 很厉害的人吗?很厉害的人还要来看炼气期的法术吗?容容心中疑惑,却停住了往外走的步伐,呆立在门口。 法术她不是不会,只是对玉简上的词汇有些陌生,看不太懂其中的意思而已。 刚才看门的老者说,温故而知新,这个道理她在蒙学堂的时候就学过了,但是怎么到用的时候就想不起来了呢! 容容一拍脑门,转身又走回了术海阁内。 门口的老者抬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又继续去读手中的玉简了。 容容回到术海阁内,直奔后面的玉壁而去,一口气把她已经会的火球术、灵芽诀、土墙术全部都换了出来。然后坐回玉壁对面的格子里,把新换的玉简全都拿了出来,开始一个一个地研读。 生娑珞140 玉石排行榜 这一读,容容立刻觉得茅塞顿开,刚才看不懂的那些词逐渐变得清晰明朗了起来。此外,这些玉简还让容容对已经学会的法术有了更新的认识。 比如灵芽诀,容容以前施法时,都是把种子埋进土壤里催芽。不过那样容易让土壤里不相关的种子也发了芽,很浪费灵力。 此外,容容还知道一种方法,是把种子直接放在手心里催芽,但是那样需要更多更精纯的灵力才能让种子发芽长大。 玉简里则介绍了另一种更好的办法,就是把一团肥沃的土壤放在手心里,再在里面放入需要催芽的种子,然后结合土壤的养分催芽。这样不仅可以节省灵力,还可以让灵植的嫩芽长得更加健壮。 此外还有火球术,看过玉简,容容终于对自己发出的暗红色小火球有所了解,不是玉简里没有记载,而是把它列为了极为罕见的火球种类,所以在玉壁上的介绍里没有。 说到火球种类,玉简中详细地列出了炼气期能施展出的各种火球。跟容容以前了解的差不多,从小火苗,到黄色的火球,再到蓝色的火球,火球的大小和颜色是由施法者灵力的多少和精纯程度决定的。黄色火球比黄色火焰厉害,而蓝色火球又比黄色火球更厉害。而蓝色之上还有深蓝色、紫色、暗紫色等更高温度的火球。她那种暗红色小火球在玉简里只寥寥提了一句,说是几百年前,有人从下界来的修士那里听说过,这种火球可以融金化玉,但是没人亲眼见过,因此详细的情况也并不清楚。 容容对这个介绍并不太满意,但是好歹也算是知道了一些。她想到娘亲曾经说过,这火球术是她偶然遇到的一位仙人教的,现在看来,娘亲当时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遇到的恐怕是一位来自上界的高级修士呢! 容容心中庆幸,自己竟然可以施展玉简中所说的罕见火球。不过她并不打算把这事弄得天下皆知,只有自己知道,嘿嘿,也挺好玩的。 研读了这些玉简,容容对这几门法术都有了更加透彻的了解。对切风斩的使用,在心中也有了大概的模样。她很想找地方去练习一下,于是起身走出了术海阁。 此时,已是日暮低垂。不知不觉,容容在术海阁里已经待了一日的时间,肚子也饿得咕咕叫起来,提着抗议。 容容在路边随意找了一块大石坐下,从储物袋里拿出饭食,大口吃起来。术海阁里是不让吃东西的,容容估计小练法场里也是。 填饱了五脏庙,她这才朝小练法场而去。 小练法场就在术海阁的旁边不远处。这里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一块非常大的空场,场地外围只象征性地围了一圈栅栏。 容容迈步走进场地内,四周的空地被一条条小路分成一块一块的小场地。没人的场地是完全空旷的,有人的场地周围会有保护阵法升起,同时也阻隔了周围人的视线。 此时,夜幕初升,场地内练习法术的人并不多,很多地方都空着,但是有一处地方却例外,围着好几个人。 那是整个小练法场的中央,那里立着一根又高又大的玉石柱。容容好奇人们围着它做什么,便也走上前去。 周围的人有的在石柱外围盘膝打坐,有的则站在石柱前,抬头看石柱上的一排排文字。 容容走近了,听旁边人说,原来这就是术海阁看门老者口里的排行榜,她也饶有兴趣地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石柱来。 只见这根石柱是由一整块洁白的玉石雕琢而成,石柱共有六个面,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法术和武力值,每一面从上到下依次排列着一个一个的人名,名字越靠上,则代表法术或者武力值越强。容容在木系法术的那一面最先看到了拾兰师姐的名字,再往上,又看到凌蚕舍其他人的名字,还有之尧师兄和岸生师兄的名字。她又转到金系法术的那一面,在那里再次看到了之尧师兄和岸生师兄的名字,还有玉针堂的月娟师姐和机杼堂的正霖师兄的名字被列在更靠上的位置。而在这一面的顶端,容容则看到了她们小凌蚕舍正在闭关的大师姐的名字,李辛怡。容容对此人一向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如今看到她的名字赫然列在石柱的顶端,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叹,到底大师姐就是不一样,也不知道自己哪年哪月才能到达那样的高度。 容容心中感叹了一番,随后便找了一块没人的小空场走了进去。她迫不及待地想开始练功了。 场地的入口位置立着一块玉石台,台子的顶端有两排凹槽,下面一排凹槽是玉牌的形状,这一排一共有四个同样的凹槽。 有过在术海阁兑换法术的经验,容容立刻就知道这些凹槽是做什么用的了。她把自己的玉牌从储物袋里拿出来,然后随意挑了一个凹槽,按了进去。 “嗡……”地一声,场地四周的保护阵法开启。随着阵法的升起,周围的景色忽然都不见了,四下里只剩一片白茫茫。 但是,容容觉得这个场地反而变得更大了,脚下的地面向远处伸展开去,差不多快赶上她的院子大小了。 容容正在惊讶,场地内忽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阵法开启,外门弟子云容容,可以开始练习法术。每三个时辰扣除一个贡献点,拿走玉牌即停止计时……” 容容猜这阵法也是能隔绝声音的,因为刚才在外面时,她也见有人走进场地,却没有听到这个声音。 只听那声音继续道,“把功法玉简放入凹槽内,场中会出现修炼功法所需之物……” 容容又低头看了看玉石台,在玉牌之上还有一排凹槽,与玉简的形状差不多。她从储物袋里掏出切风斩的玉简,把它放进其中一个凹槽里。 “切风斩。初级。外门弟子云容容,首次练习,假木一棵……”随着声音响起,场地内的地面上“嘭”地冒出一棵小树。 那树像真的一样,上面还长着许多绿色的树叶。小树见风就长,转眼就跟容容差不多高了。 只听洪亮的声音继续道,“弟子云容容可以拿走玉简,开始练习法术。根据输出灵力的大小,会自动计入金系排行。”声音响过之后,四周便陷入了一片安静。 容容伸手拿下玉简,看了看场地中央的那棵小树,听刚才那个声音的意思,就是让自己以这棵树为目标,练习切风斩? 她捏住玉简,又仔细研读了一遍切风斩的要义,然后开始调动丹田内的金系灵力,把灵力渐渐凝于右手的食指。 容容原本就会锐金术,对金系法力的基本控制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因此很容易便按照玉简里所说的,将灵力汇聚于食指的指端之上。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眼前的小树,抬手猛地朝树叶挥去。 “呲……”半片树叶掉落下来,容容见状,心中一乐,这很容易嘛! 不过,当她凑近去看那片掉落的树叶时,却高兴不起来了。 树叶的切口处参差不齐,与其说是切下来的,不如说是只切了一个小口,然后扯下来的。这跟玉简上所说的光滑切口可差得有点儿远。 掉落了叶子的小树,很快又长出了一片新的叶子。过了一会儿,落在地上的树叶也不见了。 容容伸手摸了摸新长出来的叶子,叶片很厚,也十分有韧性。她想伸手撕裂那片叶子,但使了半天劲儿,树叶只被她拧得变了形,却没有丝毫裂开的迹象。 容容又去掰树上的树枝,但是,树枝根本就掰不动。她抿了抿唇,看来只能用切风斩才能把树叶和树枝给切下来了。 她又重新把灵力凝于指尖,再次用力一挥。 “呲……”又掉落下来一片树叶,切口依然不齐整。 容容对这样的效果显然不满意,又重新调动灵力包裹住指尖…… “呲……” “呲……” “刷……呲……” …… 练得多了,容容发现,仅仅将灵力聚在指尖上,只能使指尖处的皮肤变得异常坚硬,让自己的痛感不太明显而已。以这样的硬度去撕裂树叶还行,但要想去削断树枝就不太可能了,而且撕裂的树叶边缘也十分不整齐,削得多了,手指还会有隐隐的痛感传来。 那该怎么办呢?容容重新拿出玉简,仔细研读起来。这一读,她发现自己刚才忽略了一段文字,玉简上说,可以将灵力集中于指尖接触物体的位置,使其形成一个锋利的灵力刃,这样就可以更轻松地切断物体。 看来,自己刚才用灵力全部包裹住手指的做法实在是太粗放了,要更细致地操控灵力才行。 生娑珞141 勤练切风斩 容容看着自己的手指,驱动灵力,朝手指的一侧汇聚,在指尖形成了厚厚的一层灵力膜。不过,显然,这样的灵力膜还不太够。 容容继续催动灵力,让它们向中间凝聚。渐渐地,那些灵力拱了起来,好像一小片山峰立在指端之上。 别看只有小小的一片,但却费了她好大的劲儿,额头都渗出汗来了。 容容顾不上擦汗,努力维持着指端的灵力山峰,扬手朝树叶划去。 “刷……”声音比刚才小了许多,叶片也应声掉落了下来。 看到叶片的切口,容容不由得眉开眼笑,这次的切口可比刚才光滑多了。 她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又继续凝结灵力朝树叶划去。 “唰!唰!唰唰……”不断有树叶掉落下来。每一次,容容都会朝掉落的树叶切口看上一眼,然后根据切口的光滑程度,再去调整手指挥动的角度和指端灵力山峰的厚度。 渐渐地,指尖的山峰变成了一道薄薄的利刃。 “唰唰!唰唰唰……”面前小树上的树叶纷纷掉落,切口也越来越光滑。 “唰!咔!”容容不小心砍到了树叶下面的一根树枝,在树枝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切口。但是,树枝并没有立刻被削下来,还连着一半树皮。 “咔……咔……”连着的那一半树皮显然承受不住上面树枝的重量,一点一点下垂。终于,“咔嚓”一声,掉了下来,落到了地上。 “这假木竟然弄得跟真的一样,不仅削上去有感觉,还有声音,真有意思。”容容看着落到地上的树枝渐渐消失,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见到这根树枝掉落,容容对自己的灵力刃也更有信心了。于是,当再次凝聚出灵力刃时,她不再朝着树叶,而是朝树叶下面更为结实的树枝划去。 “嚓……哗啦……”比较细的树枝一下就被砍断了,掉落在地上。 容容又继续朝后面的树枝砍去。 “嚓”、“嚓”…… “哗啦”、“哗啦”…… 树枝不断掉落,容容也渐渐知道了自己的灵力刃可以削断树枝的极限,大概就是自己一个手指的粗细。这也是她可以凝聚出来的灵力刃的最大高度。 “嚓!”“呼!呼!呼!”再次挥出一记灵力刃,容容大口喘着粗气。 “哗啦!”随着树枝的掉落,指端的灵力刃也渐渐消失,她把最后一丝灵力都耗光了。 容容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就在此时,她的衣袖却传来“呲啦”一声。 容容低头看去,外面的弟子服安然无恙,但是她穿在里面的衣服却咧开了一个大口子。容容心道糟糕,但幸亏是在里面,只要不抬胳膊,从外面便看不出来胳膊下面裂开了一条缝。 反正也没有灵力了,容容抱着胳膊,转身走到场地的入口,拿下了上面的玉牌。 她想立刻回住处,去把衣服补一下,顺便再休息一阵子,等体内的灵力恢复了再回来。虽然现在她的玉牌上还有两千多贡献点,但容容并不想原地休息恢复灵力,那样太浪费了。 只是,玉牌虽然被拿下来了,周围的阵法却没有立刻消失,洪亮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切风斩,初级,云容容首次练习,甲等。初级试炼开启。请问要进入试炼吗?” “啥?试炼?什么试炼?”容容一头雾水,“不不不……我没灵力了,下次!”在没搞清这试炼是个什么东西之前,她还不想冒险,况且现在换衣服才是最重要的。 “试炼取消。弟子云容容,下次进入阵法时,可随时开启试炼。”随着声音的消失,场地外的阵法也消失了,容容再次看到了外面的景物。她眨了眨眼,走出了场地。 抱着胳膊,容容再次回到中间的石柱前。这次,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石柱前除了站着看排行榜的人,还有很多人盘膝而坐了。他们估计都是跟自己一样,不愿在场地中休息浪费贡献点,而选择在此恢复灵力的。 容容又抬头,看了看石柱上金系法术的排行,很快便在靠下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居然不是倒数第一? 看见自己的名字下面还有好几个名字,她不由得一阵高兴,心里对这个排名还挺满意。毕竟自己才第一次来这里练习法术,没排在最后,已经是出乎意料的好了。 容容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转身高兴地走出了小练法场。今日的收获很大,她要回去把衣服补一下,再美美地睡上一觉! ------ 次日,晌午时分。 “咦?袖子怎么短了这么多?”容容穿上刚补好的衣服叹道。这只补好的衣袖只堪堪到她小臂的一半。 “你长大了呀!衣服当然会短啦!你没觉得裤子也短了吗?”小咕噜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容容低头一看,“呦?是呀!裤子也短了!”裤腿的边儿也只到小腿,离脚面差了一个手掌的距离。平时有外面的弟子服罩着,容容还没太注意,如今仔细一看,贴身的衣服裤子都小了。 “这可怎么办?”容容挠挠头。 “你娘亲不是给你留了两大箱衣服吗?你可以拿出来穿呀!”小咕噜提醒道。 “哦,对!”容容一拍脑门,进了空间。 箱子就放在空间的一个角落里,容容走过去,伸手打开了其中的一口箱子。只见箱子的最上面放着一张纸,上面用端正娟秀的字体写着,“容容十四至十八岁”几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 容容拿起那张纸看了看,嗯,娘亲的字体真好看!她没多想,把纸放在一边,又去看下面的东西。 下面并排放着两个很大的油纸包,容容随便打开了其中一个写着“十四岁夏”的纸包,只见里面躺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轻薄衣裙,雪白的上衣,领口处绣着淡紫色的小花,这花容容认得,还是她亲手画的花样子,花名为“薇”。自从她画了这花,娘亲便总爱把它绣在自己的衣服上做装饰。 容容伸手拿起这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了一下,袖子长出了半截。 “太大了!”她咕哝道,把衣服重又叠好,放回了纸包里。然后又看向旁边的纸包,只见那个纸包上写着“十四岁冬”。 她又打开这个纸包,里面躺着的,是一件袄裙,看样子跟刚才那件一样,也很大。容容叹了口气,难道娘亲记错了自己的尺寸吗?做的衣服怎么都这么大?这让她可怎么穿啊! 容容把纸包重新包好,又往下翻去。 下面也是一个一个的纸包,上面分别写着,“十四岁春秋”、“十五岁夏”、“十五岁冬”……“十六岁夏”……“十七岁夏”……纸包越来越大。 容容看着这些纸包上的字忽然明白过来,这些字写的该不会是自己该穿这些衣服的时间? “十四岁夏”便是自己十四岁时的夏天该穿的衣服,“十五岁冬”便是自己十五岁时冬季该穿的衣服,而十六岁、十七岁的衣服则在更下面…… 容容忽然停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泪水腾地蓄满了她的眼眶,又飞快地涌出,在眼角滑落…… 她的娘亲啊!这是给她做了多少件衣服?这是把她以后每年该穿的衣服都做了? 难怪,难怪自己以前总是看到娘亲一有空就在缝东西、绣东西。有时晚上,自己趴在桌子前画画、练字,她便会拿着针线笸箩,坐在自己身边,一边看自己写字画画,一边缝着手里的东西。爹爹走后,她更是每日都针线不离手。 那时,容容年纪还小,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天真的以为娘亲就是喜欢绣花罢了。却没想到,她竟是把自己从小到大的衣服都做了。 她的娘亲啊,她该是知道她快要离自己而去了,怕自己没有衣服穿,才给自己备下了这么多衣服的…… “啪嗒!”一滴泪水滴落在面前的油纸包上。 “啪嗒!”“啪嗒!”紧接着,又是两滴。 泪水打断了容容的思绪,她忙伸手抹了一把脸,又伸手把面前油纸包上的泪滴擦去,她可不想让这些娘亲好不容易做好的衣服被泪水弄脏了。 “啪”地一声,合上了箱子盖。这个箱子里没有她现在能穿的衣服,容容转身又打开了旁边的另一口箱子。 生娑珞142 红桃酒儿香 这口箱子的最上面也放着一张纸,纸上娟秀的字体写着,“容容七至十三岁”。 这回对了,容容心道。她把纸拿开,打开下面一个写着“七岁冬”的油纸包,又是一件袄裙。 容容把袄裙拿起来,跟自己的身材比了比。 “还是短了一点儿。”她咕哝道,“娘亲肯定是估计错了我的尺寸了。” “你都八岁了,还拿七岁的衣服穿,当然会短啦!”小咕噜在上面笑道。 “我哪有八岁?我才……诶?……我好像确实已经八岁了……”容容本想反驳,但转念一琢磨,自己已经来凌玉谷四五个月了。这谷内四季如春,她还傻傻地等着冬天才过生辰,却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的生辰早就已经过去了。 容容叹了口气,把手上的衣服放下,重新包好,又去看旁边的纸包。 这个纸包上写着“八岁春秋”,她打开纸包,拿出里面的衣服往身上一比,这个大小刚刚好! 美滋滋地穿上衣服,容容又把那件小了的衣服叠整齐,放进箱子里,才把箱子盖重新合上。 出了空间,她又走到院子里。 看着头顶苍茫的天空,容容心道,娘亲啊,我已经按照您和爹爹的愿望,进了宗门修炼,您在天上可曾看见了?娘亲啊,我一定会在这里好好修炼,去看您没看过的大海,去到您没去过的天宫,去替您看这世间的各种美好…… 容容低下头,抹了抹眼角,这阳光太耀眼了,照得她眼泪都流下来了。 换好了衣服,容容却没有走出住处。虽然生辰已经过了,但她还是想给自己小小的庆祝一番。 她从前院的地里摘了些新鲜的菜叶,用水清洗干净,然后进了厨房。 和面,擀面,切面,煮面…… 过了一会儿,容容端着一碗热呼呼的面条走进了院子里。 伸手一点,一张小桌出现在院子中央,她把面条放在桌子上,然后又去架下摘了根黄瓜,“咔嚓”咬了一口。 嗯,黄瓜又脆又甜,还挺好吃。 走回桌前,她又是伸手一点,一张小凳出现在桌旁。 容容坐下,拿起筷子,就着手里的黄瓜,吃起了碗里的面条。 在她短暂的记忆里,只记得两次过生辰的情形。一次是白羽哥哥在的时候,那天他弄了只白狐回来,想给自己做生辰礼物,但是自己不忍心,又把那狐狸给放了。那天娘亲也是煮了面条,一家人凑在一起吃得很开心,白羽哥哥还多吃了两碗。 唉,白羽哥哥,如今爹娘都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你在哪里…… 容容叹了口气,想起还有一次,是她刚进入炼气六层,正好赶上生辰,娘亲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跟爹爹两个人告诉她进宗门修炼的种种好处,那日,爹爹说得高兴,还饮了不少酒。 想到酒,容容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埋在后院的一罐桃子酒,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应该酿好了? 容容一跃而起,面也不吃了,蹭蹭两步跑到后院,绕过小池塘,来到离池塘最近的那棵大树下。 刨开表面的土,就是一个土墙术,打进了面前的地里。 “扑簌簌……”一个陶罐破土而出。 容容又一抬手,一股清亮的池水从池塘中飘起,绕着陶罐转了两圈,带走了表面的浮土,也顺便带走了罐口的封泥。整个罐子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反射着明亮的日光。 容容上前,“啵”地一声,打开了罐子的封盖,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刻飘了出来。 都不用凑近罐口,酒香就直往人的鼻孔里钻。酒香里不仅有酒,还有一股清甜的桃子香味儿,实在是太好闻了。 容容深深地吸了一口酒香,还没有喝,就感觉有些醉了。她重新盖好罐子,一伸手,把酒罐放进了储物袋里,转身又走回了前院。 “咣当!”酒罐落在前院的桌子上,容容拿出碗,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一口桃子酒入喉。 “嗯~”,香甜可口,真是太好喝了!容容在心里赞了一句。 就着桃子酒,她又夹起桌上的面条吃起来。 就这样一口面条,一口酒,偶尔再啃上一口鲜嫩的黄瓜,容容吃得那叫一个香! 转眼,一碗面就见了底。酒也喝了小半碗。 酒喝的多了,容容觉得头都有些昏昏沉沉,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模糊起来。 就在此时,她忽然听见旁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嗯~~,这是什么?这么香啊!” 这声音有些熟悉啊! 容容眨了眨眼,看见自家外公站在自己的小桌边,“这是桃子酒啊,外公!这是……是我自己酿的,今日刚酿好。来!我给你盛一碗。你尝尝,看是不是跟我外婆酿的差不多?” 容容摇晃着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抱酒罐子。 “哎!我来我来!你有些醉了,手不稳,打碎了就不好了。”外公伸手拦住容容,自己抱起酒罐子,倒了一碗酒。 “嗯~~,真香!”他端起碗,闻着酒香赞道。 “嘻嘻,外公,我这酒酿得好?是不是比咱家巷口的酒还好喝?”容容笑眯眯地问。 “嗯~~,好喝!”外公咂了一口酒,立刻朝容容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是!我就说好喝嘛!”容容拍着手,然后又疑惑地问,“咦?外公,你怎么来凌玉谷了?是来看我的吗?谁带你来的?” “……”眼前的外公光顾低头喝酒,也不回答她的问题。 “外公?……”容容欲伸手去抓外公的袖子,却抓住了一条光溜溜的胳膊。 “嗯?”外公总是穿着长衫,几乎从不袒露胳膊的。 容容心中纳闷,定睛一看,眼前站的哪是外公,分明是个不认识的老头儿! “你是谁?”容容惊得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酒也醒了大半。 只见对面这老头儿穿着一件土灰色的破背心,须发皆白。他头发披散着,并不长,但头顶正中却一根头发也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只是个普通老头子。”老头儿满面红光,冲她一笑,继续低头喝碗里的酒,嘴里还啧啧有声,“好喝!好喝……” “这……”容容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身上只有一丝灵力,是个只有炼气一层的低微修士。当下觉得他对自己没什么威胁,于是放松了警惕,笑道,“呵,这酒不错?这可是我自己酿的。” 老头儿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酒,咂了咂嘴,摇摇头道,“你这酒也就能算个下下品,只是味道还行,但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嗝……”说完还打了个酒嗝。 啥?下下品?还上不得台面?容容一听,立刻有些生气,见老头儿还要伸手倒酒,立刻双手一捂罐子口道,“你喝了我的酒,还说酒不好!哼!不给你喝了!” “诶~~,小娃娃,我不是夸了你这酒味道还行嘛!也没说你这酒不好呀!”老头儿瞪着酒罐子道。 “你说我这酒是下下品,不就是说我这酒不好吗?”容容继续捂着罐子口。 “唉……你这酒就是普通桃子做的,一丝灵气也没有,味道再好,也只能是下下品。”老头儿又打了个酒嗝,伸手便要过来抢酒罐子。 容容刚喝了酒,有些任性,心中生气,就不想让他喝。一抬手,一个黄色的火球就朝老头儿打了过去,想让他知难而退。 却没想道,老头儿不知从哪儿拿出个银色的小盾,轻轻一档,就挡住了容容的火球,他又伸手来拿酒罐子。 容容见一击无用,又扔过去一个蓝色的火球,老头儿也用小盾挡了。 容容脾气上来了,深蓝色、紫色、暗紫色……一堆火球打过去,一个比一个厉害。 可是没想到,老头儿的那个小盾还挺结实,这一堆火球居然都被它挡住了。最后,容容干脆扔出了暗红色的小火球,才堪堪把那个小盾烧了个洞。 “哎哎哎!别打了,别打了!”老头儿见自己的小盾被烧坏了,心疼地吹了吹那个被烧坏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把小盾收了起来。 见老头不来抢自己的酒罐子了,容容倒也没再扔出火球,毕竟她虽然喝得有些迷糊,但还记得谷规,伤了人是会被逐出谷的。 生娑珞143 试炼因人异 “你这小娃娃,还挺厉害!”老头儿虽然不来抢酒罐子了,但他的视线却还一直黏在容容手里的罐子上。 容容听他又道,“不过,这酒的品质确实不行,上不得台面……” “你还说!”容容被气得不轻,打不过自己还敢说自己的酒不好,真是……,容容被气笑了,“你这顽固的老头儿……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酒才算好?才算上得了台面?” 老头儿闻言,双手往身后一背,一仰脖儿,看着头顶的天空道,“这你可算问对了人,说到品酒,咱们谷里,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切!吹牛!”容容撇了撇嘴,催促道,“别岔开话题,赶紧说酒,说酒!” “嘿!说也行,你把你手里的那个酒罐子给我,我就告诉你。”老头儿一脸笑眯眯地道。 “别想!”容容一摆手,又伸出了一个手指头,“顶多给你倒一碗。” “哼……”老头拿鼻子哼了一声,见容容态度坚决,只好软声道,“一碗就一碗,哎……别洒了!” 一碗酒下肚,老头儿又咂着嘴回味了一下,才道,“这酒啊,对于咱们修道之人来说,可是个好东西。酒力可以有助于体内灵气运行,若是这酒中有灵气,那灵气则可以透过肠胃直接纳入丹田,对于修炼就更有事半功倍之效了。像这种含有灵气的酒就被称为灵酒。” 容容听他说酒中有灵气可以有助于修行,立刻想到了自己之前酿的米酒,因为晾晒酒曲时用了示灵草,而使酒中带了淡淡的灵气。当下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罐,问,“这个,算是灵酒吗?” 老头见她又拿出一小罐酒,立刻一把抱过来,打开封盖,喝了一口。然后眯了眯眼,道,“你这儿的酒,味道还真不错!”然后,他又摇了摇头,“就这么点儿灵气,还算不上灵酒。” “那什么才算灵酒?”容容又问。 老头儿拿手指了指面前的空碗,容容皱了皱鼻子,但实在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只好又给他倒了一碗。 “这酒中要有足够多的灵气才能算得上是灵酒。不过,具体怎么酿,我也不知道。哎?对了,我这儿有个酿灵酒的方子,让我看看啊!”老头儿说着,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枚玉简,读起来。 “哎?老头儿,别光自己看呀!给我也看看!”容容好奇地叫起来。 “啊?那可不行!有了这方子,你就可以自己酿灵酒了。我这玉简可是宝贝,不行不行。”老头儿连连摆手,继续去读手里的玉简。 “切!小气!”容容撇了撇嘴。 “你不也小气?连口酒也不给我喝!”老头儿拿眼角扫了容容一眼。 “你?哼!”容容被怼得哑口无言,她看了看手里的酒罐子,然后笑道,“嘿嘿!老头儿,要不,我给你喝一口,你给我看一眼,怎么样?” “想什么哪?小气鬼!”老头儿也不看玉简了,只盯着容容手里的酒罐子。 容容知道,他其实就是想喝酒,于是干脆把酒罐子往前一推道,“我才不小气呢!呐!都给你!行了?给我看一眼?” “嘻嘻,这还差不多!接着!”老头儿把玉简扔给容容。 容容伸手接住,再不管酒罐子,只专心读起玉简来。 玉简里记录的正是灵果酒的做法。酿制灵果酒的方法跟桃子酒差不多,只是不需要放太多糖。但是,酿制这灵果酒要求的材料却很难得,不仅需要灵果,还需要灵泉水。 容容把方子看了一遍,然后把玉简往面前一放,叹道,“这灵果酒根本没法做嘛!” “怎么?很难做吗?”老头儿问。 “做倒是容易,”容容摇了摇头道,“就是这里面的材料,一般人可得不到啊!” “哦?” “你看,这里面酿酒需要的果子必须是有灵气的灵果,比如灵桃、白灵果之类的,这一般人哪得的到?还有这泡酒用的灵泉水,咱们整个外门都没有。这怎么可能酿的出来嘛!”容容叹了口气。 “那……若是这些东西都能找来,你能酿出这上面说的灵酒来吗?”老头儿眯起眼睛问。 “那当然!”容容自信地道。 “嘿嘿,那我去找找看。”老头儿一听她说能酿,立刻眉开眼笑。 “啊?你真能找来?”容容吃了一惊。他一个炼气一层的小老头儿,真能弄来稀有的灵果吗? “找找看!我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待的。”老头儿笑起来,又问,“若能找得到,过些日子我还来这里找你?” “好啊,我就住在这儿,你随时可以来。”容容点点头。 “走了!”老头儿抱起酒罐子,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院子。 容容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哎?他是怎么进来的?”容容记得刚才洗酒罐子时,护院阵法还是开着的,要不,她也不会毫无顾忌地在院子里控水了。 再看老头儿时,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院门口。容容又看了看四周,护院阵法居然还开着! 咦?奇了!他怎么能不破坏阵法就进了这个院子的? 容容摇了摇头。算了,这个阵法没什么用,自己早就知道了。来这里的第一天若若就破了阵法,只为了进来吃个米饭,不是吗? 这里的人真是……,容容在心里叹了口气。 刚才喝了不少桃子酒,现在她的头有些晕乎乎的,连事情都想不太明白了。 容容又晃了晃脑袋,干脆站起来,走进西厢房,打算先睡上一觉。 ------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容容就已经踏上了去凌蚕舍的小路。 昨日的事就好像一场梦。若不是早晨起来,她见院儿里的桌子上还放着那枚有着灵果酒配方的玉简,桌儿上的酒罐子也都不见了。容容真不敢相信,一个只有炼气一层的老头儿竟然安然无恙地穿过她的护院阵法,又安然无恙地走了出去。 摇了摇头,容容打算不再去想这事,反正那老头儿会自己找来。她现在还是赶紧去凌蚕舍,找人问问那个试炼到底是怎么回事才是正经。 “什么?试炼?”岸生师兄听到容容问试炼的事情,满脸惊讶地问,“你不是昨日才去术海阁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试炼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师兄,昨日我在小练法场,练习完切风斩,场地里有个声音问我要不要开始试炼。我当时没灵力了,就没做。”容容解释道。 “嗬!那你还真是厉害呀!居然刚学就可以进入试炼了!”岸生赞了一句,又解释道,“试炼其实就是用来检验咱们法术学得如何的。当你的法术练习到了一定程度,小练法场的阵法就会让你进入试炼。如果通过了试炼,就可以开始更高阶的练习。而且,通过之后,你在排行榜上的排名也会上升。哦,对了,咱们凌蚕舍的人通过切风斩的第一阶段试炼之后,就可以去接‘收集凌梓叶’的任务了。” “哦。是这样啊!那我可一定要通过这个试炼才行!”容容笑道。 “嘿嘿,你还挺用心的。咱们凌蚕舍确实需要更多可以收集凌梓叶的人。上次甩籽室被破坏,损失了不少凌蚕籽,这个月,我特意多孵了一些凌蚕籽出来,以弥补上个月的损失。到时候,肯定需要更多的凌梓叶,你若是能通过试炼,咱们就能养更多凌蚕啦!而且,收集凌梓叶也比饲养凌蚕得到的贡献点更多一些呢!” “哦,是这样啊,那我更要赶紧通过试炼了!”容容点点头,然后又笑眯眯地问,“师兄,你知道这试炼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岸生摇了摇头,“听说小练法场的试炼是根据每个人的情况而设的,每人在试炼中遇到的情况都不尽相同。我那时,是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切下一千片树叶。而我听之尧说,他试炼时,得要切下两千片树叶才行。” “啊?这么多?”容容惊得张大了嘴巴。 “嘿嘿,听着多,但只要你一直不停地切,总能切够的。”岸生笑笑道。 “那要是我切到一半,灵力不够了怎么办?”容容瞪着大眼睛问。 生娑珞144 初次试炼懵 “要是时间来得及,你就原地打坐呗!如果怕来不及,可以先去食肆换点补气丹,没灵力时吃上一颗就行了。不过,我觉得换补气丹没必要,反正试炼没通过可以重新再来,也不会多收你贡献点。大不了多试炼几次就行了。”岸生笑笑,耐心地给容容解释。 “哦……”容容点了点头。搞明白了试炼是怎么回事,她就出了凌蚕舍,一蹦一跳地去了小练法场。 听了岸生师兄的话,让她不仅不再害怕试炼,反而对试炼有了些期待。不过,那什么补气丹,她并不打算换,主要是以前吃炼气丹吃怕了,谁知道吃了以后会有些什么不可控的后果呢?还是不吃为妙。就像岸生师兄说的那样,一次通不过,大不了就多来几次呗! 走进小练法场,今日这里跟往常有些不同,里面闹哄哄的。 容容抬头看去,就见一大堆人正抬着一个年轻的修士,从最里面的通道里走出来。 经过容容时,她忙往旁边挪了一步,让那些人过去,也顺便看向那个被抬着的年轻修士。只见他脸色煞白,身体蜷缩着,表情甚为痛苦。 “让一让,让一让!”此时,从这群人的对面快步走来三个人。他们拨开人群,径直来到年轻修士面前。 这三人的修为都很高,至少也有筑基期,当中那人的修为更是比另外两人都高,容容估计他得是金丹期的长老级人物了。 只见那人上前探了探年轻修士的情况,然后双指并拢,指端灵力闪现,对着年轻修士的头顶、肋下、胳膊,分别点按了几下。 过了一会,就见年轻修士的神情放松了不少,蜷缩的四肢也舒展开来,然后,面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行了!”救人的修士又从怀中掏出一粒小小的药丸,放进年轻修士的口中,道,“吃了它,你便没事了。” 容容见那年轻修士的喉咙动了动,然后便站起来,走到一边,盘膝炼化药力去了。 “一远长老真是厉害!”旁边,一同前来的一位筑基修士笑道。 “这没什么!”那位救人的一远长老站直了身体,笑笑道。 “长老谦虚了。他这是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了。我们兄弟都不敢出手医治,生怕弄不好,他会命丧当场呢!”筑基修士满脸崇拜地道。 “嗯,你们拿不准,没有胡乱出手是对的。”一远长老点点头,“走火入魔弄不好,轻则会留下残疾,重则可能殒命啊。不过,有我在,哈哈,不会有什么大事的。”说完,他自信地哈哈大笑起来。 “是,是。一远长老的医术和丹药在谷内可是数一数二的……”两个筑基修士也微笑着随声附和。 容容见那个年轻修士已然无碍,眼前也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便转身朝里面的场地走去。 她边走边想,看刚才那人痛不欲生的表情,这修炼不当、走火入魔肯定非常痛苦!看来,除了水系法术之外,其他的法术她还是按照玉简上讲的,一步一步来比较保险。自己随心所欲的话,万一也走火入魔,就麻烦了。 唉!看来还是得多挣贡献点,换玉简修炼才是正经啊!容容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走进一块空着的场地。 扣入玉牌,场地内升起保护阵法,也传来了洪亮的声音,“阵法开启,外门弟子云容容,可以开始练习法术……” 容容不等他说完,便拿出功法玉简,按进了上面的凹槽里,“切风斩。初级。外门弟子云容容,可以进入初级试炼,要进入试炼吗?” “不,不进入试炼,只做普通练习。”容容肯定地道。虽然她明白了试炼是做什么的,也对试炼有些跃跃欲试。但是,毕竟昨日她才刚刚开始学习,也刚会用切风斩,他觉得自己距离熟练掌握还差得远,更别提试炼了。 “试炼取消。外门弟子云容容,切风斩第二次练习,假木一棵。可以拿走玉简,开始练习法术了。”容容听场内的声音说完,这才拿下玉简,走入场中,开始练习。 刚才听岸生师兄说,试炼时要切下一两千片树叶才可以通过,容容便把今日练习的目标定在了一千片树叶上。 指端涌上金系灵力,她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朝面前的树叶划去。 一片,两片,三四片…… 随着树叶纷纷掉落,容容觉得砍树叶其实也挺容易的。她只要保持指尖上的灵力刃不变形,沿着树枝,一次就可以切下好几片树叶。多的时候,一次十几片树叶也能轻易地切掉。若是“一不小心”,砍落了一根树枝,便会连同上面的几十片树叶一起掉落了。 也不知道试炼时,这样切算不算数?若是算的话,这砍落树叶的试炼其实也不太难呀!容容边切边在心里琢磨着。 “唰唰唰唰……”树上的叶子纷纷掉落,容容似乎完全把练习看成了一项游戏。只见她的胳膊快速地上下舞动着,一会儿功夫,小树朝着她的那面就变得光秃秃了。 容容只觉得好玩,也不等树叶重新长出来,就继续朝着树叶下面的树枝切去。 “嚓嚓嚓嚓……”面前的细小树枝也纷纷掉落下来。 她手指不停,细小的树枝很快也被切光了,她便朝面前更粗的树枝切去。 “咔,咔,……”粗树枝可没有细树枝好切。容容的灵力刃不够宽,加上准确度也不够,一根小臂粗的树枝要切几十次才能切下来。 不过,这样也挺有意思。容容嘴角微扬,既然准确度不够,那就练,她又挥手朝面前的树枝划下去…… “咔、咔、咔……”容容的汗水洒在小练法场里。 日复一日。手指在不停地挥动,而时光也在这挥动中,不断流逝。 三个月后。 “咔!咔!咔!” “哗啦……”一根大臂粗的树枝落到了地面上。 容容转身走到入口处,取下身份玉牌,走出了场地。随便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休息恢复灵力。 同样的行为已经重复了一个月,除了睡觉,她几乎整日都泡在小练法场里。不过,今日有些不同,恢复好了灵力,容容便抬脚走出了小练法场。 在小练法场和术海阁之间有一个不太起眼的小院。容容走了进去,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从储物袋里拿出饭食,大口吃了起来。 这里其实是一间食肆,是专供在小练法场练习法术和在术海阁学习玉简的外门弟子吃饭的地方。容容在小练法场待的时日多了,把附近的地方都溜达了个遍,也发现了这个连地图上都没有标出来的小食肆。 这里虽小,但能换到的东西却很多,不仅有饭食,还有弟子服、蒲团之类的用具,甚至还有炼气丹、辟谷丹、补气丹……这些炼气期弟子修炼时会用到的丹药,就连珍贵的延寿丹也有,不过那价格也是十分令人乍舌,要两千贡献点才能换一颗。但是,容容想找的驻颜丹,这里却没有。 容容不想换丹药,吃饱了,便站起来,又走回了小练法场。 她熟练地把玉牌扣入凹槽,又把切风斩的玉简也放进上面的凹槽里,随着阵法的开启,洪亮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切风斩。初级。外门弟子云容容,可以进入初级试炼,要进入试炼吗?” “进入试炼。”容容大声道。她今日的回答跟以往截然不同。因为又多做了一个月的练习,她觉得自己对切风斩这个法术已经很熟悉了。因而刚才恢复满了灵力,又吃过了饭,把状态调整好了,她就准备开始试炼了。 “弟子云容容,进入切风斩初级试炼。”那个声音道。 “嘭!”“嘭!”“嘭!” 随着一阵嘭嘭声响过,场中出现了好几棵树,组成了一个小树林。 哈,这么多树,要切一千片树叶或者两千片树叶完全不是难事嘛!容容看着面前出现的小树林,在心里默默道,就算切三千片叶子也没问题啊! “弟子云容容,一炷香时间内,砍倒十棵假木,即为通过。从使出第一道法术开始计时。”洪亮的声音响起。 什么?砍倒十棵假木?容容一惊,不是砍树叶吗?怎么到她这里变成砍树了? 刚才还信心满满的她,现在却有些懵了。 生娑珞145 甲类优等奖 “弟子云容容,一炷香时间之内……从使出第一道法术开始计时。”场中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唉……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竟然要砍树!自己平时只练过切树叶,顶多也就是砍个手腕粗的树枝。这树干比树枝粗了一倍不止!想想也知道,这试炼的难度比平时练习可难多了!容容哀叹一声,走进场中。 但是,再难也得通过呀,她还想接采集凌梓叶的任务呢。 容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转而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试炼上来。 一炷香,四分之一个时辰,她需要十分专注,才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砍倒十棵大树。 容容抬起手,金系灵力在指端闪现,很快便凝成了一道锋利的灵力刃。 经过这些日子的练习,容容发现,将灵力凝聚成像砍柴时用的斧头形状,可以让灵力刃在快速劈砍时几乎不变形,还可以更深地切进树枝里。所以,她把灵力刃都凝成了这种斧子形状。 “刷!”斧形的灵力刃朝离她最近的一棵树的树干劈了下去。 “咔!”这树虽没有谷内的凌梓树那么粗壮,但也有吃面碗的碗口粗细,而且木质致密。一道切风斩砍上去,只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切痕,树干本身却几乎纹丝未动。 但就这一道切痕,已经让容容有了些信心。她可是见过人砍树的。小时候在山里,家里烧饭的柴火全是爹爹从山里砍来的,邻居王大伯更是以砍柴为生,可以说,她小时候没少见过人砍树。 面前的这道切痕至少说明了她的切风斩可以砍动树干,那剩下的无非就是多砍几次罢了!好像,看上去,这个试炼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啊! 容容在心里感叹着,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停。一道切风斩砍下,紧接着便是一道一道,又一道切风斩,接连不断地落在面前的树干上。 “咔!咔!咔……”树干上传来木头被切开的声音,一大片一大片的木屑随着容容的动作散落到了地上。 没过多一会儿,树干朝着容容的这面就被砍出了一个锥形的缺口。容容手下毫不停歇,仍朝这个缺口快速地劈砍着。 直到缺口有树干的一半深了,她才往前走了两步,绕到树干的另一面,继续劈砍。 “咔!咔!咔……”很快,这一面也出现了一个同样的缺口。 “咔!咔!”容容砍下最后两道切风斩。面前的树干与根部只剩一丁点儿还连着,她伸手用力一推。 “哗啦”,大树的枝叶随着树干一起倒下,随后,“咚”的一声,整棵树倒在了地上。 成了!容容在心里一阵雀跃。 但是,现在可不是庆祝的时候,离试炼结束还差得远。容容转身,赶紧跑向下一棵大树。 这棵树仍是碗口粗细。 容容指尖灵力刃轻吐, “唰!唰!唰……”朝着树干就是一顿猛切…… “哗啦……咚!” “哗啦……咚!” 又是两棵大树应声而倒。 “唰!唰!唰……”当容容快砍完第四棵树的时候,忽然,头顶又响起了那个洪亮的声音,“试炼时间过半,弟子云容容,你还剩最后一刻钟。” 啊?!容容心里一惊,时间已经过半了吗?可是她才砍了不到四棵树呀!照这样的速度,自己无论如何也砍不完这十棵树了! 容容心中着急,不由得加快了手臂挥动的速度,但是,她刚才劈砍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再怎么用力挥动,也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把速度提高太多。 “哗啦……咚!”第四棵大树应声而倒。容容站在倒下的树干旁,呼呼地喘着气,由于刚才劈砍得太快,她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右手上有灵力刃,容容抬起左手,抹去额头滑落的汗水。头顶,清清的灵气传来,让她觉得清凉舒爽了些。 左手?容容看着沾了汗水的左手。心中灵光一闪。 对呀!她刚才一直在用右手使用切风斩,可还有一只左手没有用呢! 容容平时善于用右手,但是她的左手却是和右手一样,可以施展法术的。尤其是当需要大量施法的时候,比如在碧山县城外救人的时候,坐船拨动水面快速前进的时候,她的左手可一点都不比右手差呢。 灵力吞吐,一道同样斧形的灵力刃出现在她左手食指的指端。容容嘴角微扬,转身朝旁边还站立在那里的另一棵大树抬起了双手…… “哗啦……咚!” …… “哗啦……咚!” 终于,最后一棵大树也倒了下去。 “时间到!弟子云容容,切风斩初级试炼,通过。”洪亮的声音响起。 容容“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 此时的她,满头满脸的汗,毫无形象地坐着,可是,却掩饰不住脸上大大的笑容。 哈哈!通过了!她通过了!太棒啦!容容在心里高呼。 “弟子云容容,切风斩初级试炼评定,甲类优等。奖励一百贡献点!”洪亮的声音继续回荡在场地里。 哇!怎么还有奖励?容容一阵惊喜,身体的疲累似乎都消失了。她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入口处,拿下自己的玉牌,仔细观看。 果然,玉牌里多出了一百贡献点! 这出人意料的奖励让她高兴不已,得了这一百贡献点,不就相当于自己比别人少花了一半的贡献点,就学了这个法术?哈哈,这可真是太棒啦! 容容高兴了一阵,心里忽然又有了一个疑问,自己得到的这个甲类优等的评定是个什么等级?怎么还能得到贡献点呢? 实在是入门时发的玉简上,对于术海阁和小练法场的信息都很少,只有位置和简单介绍,就连玉石排行榜都没有提,像这种奖励的事情就更是什么都没有说了。 容容拿着玉牌直接走出了场地,打算找人去问问。 在此地待了三个月,她对小练法场的环境也更熟悉了,这里不是没有人值守,而是值守之人平时都待在玉石排行榜后面。那里有一座玉石高台,台子上放着两个蒲团,为了防止弟子们在修炼时出意外,平时都有两名筑基弟子在此值守。而且,他们都是炼丹殿的内门弟子。像容容之前遇到练功出岔子的弟子时,随金丹长老而来的那两名筑基弟子,便是当天负责值守的人。 其实,小练法场距离内门的炼丹殿也不太远,如果遇到职守弟子也处理不了的情况,很快就可以请炼丹殿的长老过来救急。 容容走到玉石台前。台子上端坐着两位筑基期的师兄。此时,他们都在闭目养神。 容容对着其中一位师兄施了一礼,道,“这位师兄,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那位师兄睁开眼睛,“何事?” “请问这里法术试炼的等级是如何评定的?”容容问。 “试炼的等级吗?嗯……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那位师兄摇了摇头,但见容容有些失望,又补充道,“好像每种法术的试炼都分甲乙丙……几种不同难度。但是,这难度是根据什么安排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每种难度的试炼都按完成的程度,分为优、良、通过和不通过几种。一般情况下,完成要求的六成以上就能通过,在此基础上,完成八成是良等,全部完成是优等。而且,只要自己对结果不满意,就可以一直要求重新进行试炼。还有,如果是为了接任务而进行的法术试炼,通常能达到通过就可以了。” “哦……原来如此。”容容点点头,见那位师兄又要闭眼养神,忙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个小罐,递到他面前,“谢谢师兄告知,赠您一小罐米酒,以为答谢。” 那位师兄看了一眼,笑了笑,伸手接过小罐,放进了随身的储物袋里。然后笑眯眯地问,“小师弟,你问这试炼的事,可是学了什么法术,要开始试炼了?” 容容知他是见自己梳着男孩子发髻,又把自己当作男孩子了。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了好几次,容容已经习惯了,当下点头笑道,“嗯,是,我刚学了切风斩。” “哦,看你小小年纪,就已经会切风斩了,真是厉害呀!”那位师兄随口夸道。 “谢谢师兄夸奖!”容容笑着又施了一礼,问,“师兄,还请问,通过这试炼可会有什么奖励吗?” “奖励?哪会有什么奖励?”那位师兄反问了一句,又扭头去问旁边坐着的另一位筑基弟子,“哎!你知道通过试炼有什么奖励吗?” 生娑珞146 承接新任务 旁边坐着的另一位师兄想了想,道,“好像……完美通过最难的甲类试炼,才会有奖励,其他的试炼都没有。”见容容听得认真,他接着道,“我这也是很久以前听一位铸器殿的师兄说的。听说,铸器殿的钟殿主还在做外门弟子时,曾经在某个火系法术的初级试炼中得到过甲类优等的评定,然后就得了不知道什么厉害的奖励,一跃登上了排行榜首第一的位置,后来又被谷内一位已经隐世的大长老看中,收为了入室弟子,才变成了现在的铸器殿主呢。除他之外,也再没听说谁得到过这试炼的奖励了。” “哦……”容容点点头,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罐米酒递了过去。 这位师兄接过小罐,也笑道,“小师弟,这甲等试炼是很难遇到的,就算遇到了,想得到优等也是非常不容易的。所以,咱们普通人还是少想些奖励之类的事情,尽量把自己的试炼做好,才是正经。” “师兄说的是。”旁边那位师兄点头道。 “那是,我在这里值守了多年……” 容容本欲说自己已经得了奖励,但见他二人自说自话,根本不给自己插嘴的机会,也就微笑地听着。等他们说完,她才拱了拱手,转身走回了玉石排行榜前。 她找了块空地,又从储物袋里拿出蒲团,放在地上,盘膝坐好。然后开始运功调息,慢慢恢复体内的灵力。 这些日子,她每次练习累了,都经常到这里来恢复灵力。其实,如果只是恢复灵力,在哪里都是一样的,这里离练习场地很近,还可以顺便看看排行榜,了解一下自己的排名,还是挺不错的。也难怪第一次来的时候,她看到这里有那么多人在此打坐了。 容容边调息,边回想刚才两位筑基师兄的话。按照他们的说法,这优等的评定肯定是最好的。不过,只完成要求的六成就可以通过试炼,自己却是第一次听说。她一直以为必须要按照场中的要求,砍掉所有树,方能通过试炼呢!要不,她刚才也不会那么拼命的砍树了。 可是,反过来想想,虽然砍树很累,但得到的回报也真是不错,一百贡献点啊!她可以专心修炼将近一年啥也不干了!或者,可以去换个画符入门之类的玉简来看看。嘿嘿,想想都美呀! 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一直进入甲等试炼,若是她的每项法术都能进入甲等试炼,说不定可以得到更多奖励呢! 还有,那位钟殿主,也不知道他是在哪个火系法术的试炼中得到了厉害的奖励,一跃成了排行榜第一,也让后来的修炼之路变得越来越顺畅了。 今日得到了奖励,尝到了一点甜头的容容,决定去搞明白这里面的秘密,争取未来能获得更多奖励。 调息得差不多了,容容抬头朝面前的金系排行榜看去。在最后两行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她反而很高兴,这说明自己的排名提升了。 一路向上看去,果然,在接近中间的位置,容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距离岸生师兄只隔了几个人。看到自己的排名一下子进步了这么多,容容心里更美了。她心道,刚才自己在试炼时虽然累得要命,但是能得到这样一个好结果,真是很值得呢! 恢复好了灵力,收起蒲团,容容这才离开了小练法场。 ------ “岸生师兄!哈哈!我通过切风斩的初级试炼啦!”容容笑着跳进凌蚕舍。 岸生正在饲喂凌蚕,闻言转过头来,笑道,“那还真是恭喜你呀!” “师兄,那我是不是可以开始接采集凌梓叶的任务了?”容容笑问。 “嗯,不过你还得去找万掌事,让他给你分派一下任务才行。”岸生道。 “哦,好!我这就去找万掌事!”容容说完,刚转身想走,又回过头来,笑眯眯地问,“师兄,听说这试炼可以分为甲乙丙很多种类型,你当年做切风斩的试炼时,是进行的哪类试炼呀?” “我吗?”岸生想了一会儿,才道,“哎呀,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丙类……” “哦!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那你是什么类型的试炼?”岸生慢悠悠地问,却半天没有听到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再抬头看时,却见容容已经风一样地跑出了凌蚕舍。 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到底是小孩子……” ------ 小织造殿的主殿里,万掌事正坐在蒲团上打瞌睡。 容容连蹦带跳地跑进来,嘴里还叫着,“万掌事!哈哈!万掌事!” “什么事啊?”万掌事眼睛睁开一条缝儿问。 “嘻嘻,”容容笑眯眯地走上前,“万掌事,我通过了切风斩的初级试炼啦!嘿嘿,岸生师兄让我来问问您,我是不是可以开始接‘采集凌梓叶’的任务了?” “玉牌拿来……”万掌事一伸手道。 “嘻嘻。给您!”容容赶紧掏出自己的玉牌,双手奉上。 万掌事接过玉牌,“嚯!不错呀!甲类优等!”他看到玉牌上的信息,立刻睁大了眼睛,来了精神。 容容见他虽然赞叹,却没有特别惊讶,于是问,“万掌事,你还见过其他人得过甲类优等吗?” “见过呀!不过,极少就是了。”万掌事盯着玉牌笑道。 “我听在小练法场值守的筑基师兄说,谷里只有铸器殿的钟殿主曾经得过甲类优等的评定呢,是不是呀?”容容问。 “那倒也不是,”万掌事摇了摇头,“得甲类优等的人虽然少,但这些年也不是没有。我记得,现在内门织造殿的知纤也曾经得过土墙术的甲优评定,还有执法殿的知远得的好像是金系什么法术的甲优评定。” “哦,还是万掌事见多识广!原来,竟然有这么多人都得过甲优啊!”容容惊讶道。 “哈哈!能得甲优的人本来就不多,再加上有些人不喜欢说这些,于是知道的人就更少了。我也是因为做掌事才知道的。”万掌事笑起来。 “哦。是这样……”容容点点头。 “就比如说知纤,若不是因为我做掌事,也想不到,那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姑娘,竟然能得土墙术的甲优。”万掌事摇了摇头,开始专心在容容的玉简上点点划划。 “哦,我觉得就是这个甲类试炼太难遇到了,要不也不会只有那么少的人才能得到甲优的评定了。”容容随口感叹了一句。 “嗯,也不知道这练法场里进行哪类试炼是怎么定的。若是大家都能进入甲类试炼,得甲优评定的人应该会有很多!”万掌事弄好了容容的玉牌,又把玉牌递还给她,“好了,你可以开始接‘采集凌梓叶’的任务了。” “哈哈!谢谢!”容容接过玉牌,果然,采集凌梓叶的任务信息亮了起来,“一储物袋的凌梓叶可以得五个贡献点呀!哈哈!真是太好了!” “具体怎么采集,你还得去找岸生,让他教你一下。”万掌事叮嘱道。 “是,谢谢万掌事!”容容接了任务,一蹦一跳地出了主殿。 ------ “岸生师兄!嘻嘻,我接了‘采集凌梓叶’的任务了!”容容摇晃着手里的玉牌,站在蚕舍门口笑道。 “好,我知道了。”岸生停下手里的活儿,抬起头,看向容容,“你明日早些来,我让之尧教你怎么采凌梓叶。” “好!谢谢师兄!”容容拿着玉牌,又一蹦一跳地出了凌蚕舍。 此时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容容不想这么早就回住处,于是,又抬脚去了术海阁。 刚才的谈话让容容有些失望,竟然连万掌事都不知道怎么进入那个甲类试炼。她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在外门能见到的年纪看上去最大的就是术海阁看门的老者了,那么一大把白花花的胡子,应该非常见多识广? 生娑珞147 甘甜火泉果 “什么?甲类试炼?”白胡子老者抬起头来,视线从手里的玉简挪到容容脸上。然后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唉……你问这些事情做什么?哦,甲类试炼的优等评定是有奖励的,哈哈,你这小家伙想得那些奖励,是不是?” “嘻嘻,是呀!”容容笑起来。 “唉!那些渴望不可及的东西还是少想为妙,不如抓紧时间提升修为,让自己尽早筑基,获得更长久的寿元才是正经。”老者摇头晃脑道。 “是。”容容点点头,见他也不知道,便转身走出了术海阁。 迎着山边的落日往回走,树冠上、殿宇的屋顶上都洒满了金红色的阳光。容容知道,刚才老者讲的话对普通人来说,是很有道理的。但是,对于她这样已经得到甲优的人来说,却未免有些保守了。 容容在意的,可不只是修为的提升,还有每一步修炼是否扎实,法术是否足够精进。而长久的寿元,在容容看来,那是修为提升自会带来的好处,应该是水到渠成的,如果仅把此当作修炼的目的,却有些低了。 容容想着自己的事,低头走进自己的小院,一抬眼,却见一个穿着背心,头顶闪亮的老头儿背对着自己,站在院子里。 “老头儿你来啦?”容容看了看四周,护院阵法还开着。她心道,唉,这一个两个的进出她的院子都如入无人之境,看来这护院阵法是真不行啊! 老头儿听见她的声音,立刻转过身来,笑嘻嘻道,“你回来啦?嘿嘿,你这儿的黄瓜还挺好吃!” 容容见他手里拿着半根黄瓜,嘴里还在嚼着,心道,这老头儿还真不见外。不过她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当下笑问,“你找到酿灵酒的材料了?” “找到啦!”老头儿说着,面前忽然出现了两个大筐和一个水缸。 容容忙走上前,只见大筐里装满了一个个圆圆的小果子。每个小果子都只有她的半个手掌大小,果子表面一半红一半蓝,上面还覆盖了一层鳞甲。 “这是什么?”容容随手拿起一个比较大的果子看了看。果子表面散发着淡淡的火灵气,放近鼻尖儿时,还能闻到一股清甜的香味。 “火泉果。”老头儿也拿起一个果子,指尖灵力一闪,果子外层的鳞甲被划开了一道小口,立刻有透明的汁水流了下来。他忙用嘴接住流下来的汁水,“啧啧,这种灵果特别甜,你来尝尝?” 容容闻言,也立刻想尝一尝。她用手去扒果子表面的鳞甲,但是无论她用指甲抠,还是用手拽,都弄不开。 折腾了半天。 最后,果子干脆顽皮地弹出了她的手掌,落在地上,还跳了跳。 “会切风斩吗?用切风斩划开。”老头儿见容容笨拙地追着那个果子跑,不由得笑着出声提醒。 “哦,”容容终于追到了那个果子,拿到水缸边,洗了洗,然后用手指朝果子上一划,“唰”,果皮上出现了一个小口。 她也学老头儿的样子,用嘴吸了一口涌出的汁水。 嗯~,真甜!跟蜜似的!而且,汁水中还有浓郁的火灵气。 老头儿见她吃得高兴,眯了眯眼,道,“你这切风斩使得不错呀!” “哈哈!那是。我在这个法术的初级试炼里得了甲优的评价呢!”容容得意地笑起来,又对老头夸道,“老头儿,你也不错啊!炼气一层就可以使用法术了。” “哈哈,是不错哈。”老头儿也笑起来,然后凑近了问,“你得了甲优哇?” “是呀!”容容正吃得香甜,随手拿出自己的玉牌,在老头面前晃了晃,“看,玉牌上写着呢!” “那你得了什么奖励?我听说,得了甲优的人,都会得到很了不得的奖励呢!”老头儿好奇地问。 “哪有什么了不得的奖励?只给了我一百贡献点而已。”容容咂了咂嘴。 “那也很不错啦!”老头儿羡慕地道。 “还凑活!也就可以一年不用做任务。不过,我打算把能学的法术都弄成甲优的评定,以后就靠奖励吃饭了。”容容美滋滋地道。 “哈哈哈哈!”老头儿像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放声大笑,“这甲优岂能像你这小院儿里的黄瓜,想摘就摘的?” “嘿嘿!我已经得了一个甲优了!其他的试炼,我觉得只要我下功夫,应该也能得到的。只是听说甲等试炼很难遇到,若是能每次都让我遇到,我肯定能得甲优的评定!”容容神情有些傲娇。 “甲等试炼有什么难遇到的?说难的那些人都是没有尽全力拼命练习法术的。只要他们肯拼尽全力,用法术把场内提供的练习道具全练废了,就可以进入甲类试炼了。”老头儿颇有些不满地道。 “啊?这……这种进入甲类试炼的方法,还真是有点儿出乎意料啊!但凡守点规矩的人都不可能进得了这试炼。”容容感叹。 “不破不立!没有点拼劲儿也不配进入甲类试炼,得到那些奖励不是?”老头儿说的高兴,咔嚓又咬了一口手里的黄瓜。 “嘿嘿!老头儿,你糊弄我的?我刚问了术海阁看门的白胡子老爷爷,他都不知道怎么进那甲等试炼。你怎么会知道?”容容也又吸了一口手里的果子流出来的汁水,真甜! “术业有专攻呀!他一个看玉简的,怎么能知道炼器和阵法的那些事儿呢?”老头儿晃了晃脑袋,“哎~,说正事儿,说正事儿!这火泉果应该可以酿酒?” “啊?啊……我觉得应该可以。这么甜,还有这么多汁水,肯定可以酿出很好喝的酒来。”容容吸完了果子,只剩下一个尖尖的小核,随手就扔到了地上。 “好喝倒是其次,有灵气才是重点!”老头儿摇了摇头,指着旁边的大缸道,“你再来看看这灵泉水。” 容容这才注意到旁边大缸里装着的东西。 “哇!这就是灵泉水啊!跟普通的水也没什么两样呀!”容容叹道,面前这满满一缸水都是透明无色的,看上去确实跟普通的水很像。 “傻孩子,仔细看,这里面可含有大量的灵气呢!”老头儿道。 容容伸手掬了一捧水在手里,又用心感受了一下,果然,这水里充斥着大量的水灵气。她知道自己无法引水灵气入体,但,不知道喝一口会怎么样? 容容耐不住心中好奇,张嘴就喝了一口。灵泉水顺着喉咙滑下,清清凉凉的。随后,容容竟感觉到肚腹内有一缕极细微的灵气缓缓飘进了她的丹田。这股灵气虽然极少,却与丹田内的其他灵气截然不同,有股清凉之感。 这……就是水灵气吗? 容容正疑惑着,忽听旁边老头儿叫起来,“喝两口就行啦!别喝得我的酒都做不成了!” “切!小气!”被老头儿打断了思路,容容有些不太高兴。她收回手,又拿出那枚记有灵酒做法的玉简,“这个还给你!灵酒我不做啦,东西你都拿走!” “哎哎哎~,别呀!我好不容易找来了这些酿酒的材料!很珍贵哒!”老头儿的声音立刻变软了。 容容别过头去,“酒是你要喝的,又不是我要喝!我不高兴!不想酿了。” “诶呦!别呀!你想喝灵泉水?随便喝,随便喝!不够我再给你搬一缸来!乖,酒你还是要酿的呀!”老头儿的语气缓了又缓。 “那我也不想酿!不高兴!”容容绕过老头儿,径直走到黄瓜架下,随手掰了根儿黄瓜下来,“咔嚓”咬了一口。 “那你说!你要什么才肯酿这灵酒?”老头儿追着她问。 “要什么?要什么你就能给我什么吗?”容容眨了眨眼睛。 “嘿嘿,你尽管说,我尽量去给你找就是了。”老头儿也眨眨眼。 “那……我要……”容容的大眼睛转了转,“你听说过濡筋草和行气木吗?”这两个名字正是爹爹留给她的药方中缺少的那两味灵草。 “濡筋草……?行气木……”老头儿重复了一遍,然后忽然问,“你的经脉有问题?是受过伤吗?” 容容还没来得及回答,老头儿忽然探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脉门。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生娑珞148 清凉水灵气 “哎?”容容一惊。 老头儿很快就放开了她的手腕。 “果然受过伤……”老头儿轻叹一声。 容容揉了揉手腕,“你有这两种灵草吗?” “我现在手上肯定没有,但是我可以试着帮你找找看。”老头儿点点头。 “那好!”听他愿意帮自己去找这两种灵草,容容的神情柔和下来。心想,他能找来酿酒的灵果和灵泉水,说不定真能帮自己弄来那两种灵草。 于是,容容撸起袖子笑道,“嘿嘿,那我这就去给你酿酒!” 老头儿闻言,立刻眉开眼笑,“我来给你帮忙可好?” “你?”容容眉毛一挑。她正愁那么多火泉果要弄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呢,能多个帮手可太好了!于是忙道,“可以呀!走,咱们先把火泉果拿到后院去洗一下……” 片刻后,老头儿坐在后院的池塘边,很认真地开始洗果子,容容则拿出一张大纸铺在地上,让老头儿把洗好的果子放在上面晾晒。 然后,她又拿出几口大缸。正准备涮洗,却听老头儿忽道,“你就打算用这几个破缸来酿我这珍稀的火泉果?” “对啊!就只是个容器嘛!我只有这个,不然呢?”容容眨着眼睛问。 “你看这个怎么样?”老头儿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巨大的闪闪发亮的方形大壶摆在地上。 容容却摇了摇头,道,“这个不行。这是金属的,酿的时间长了,酒会变味儿的。” “那还是用你那个缸!”老头儿悻悻地收回了大壶。 容容笑笑,舀出池水清洗大缸。然后放出火球术,把大缸里里外外都烧干。 老头见她放火烧缸,一个蓝色火球绕着大缸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飞转,不由得叹道,“你这火球术使的真是挺溜儿啊!也是甲优的评定吗?” “不是。”容容烫好了一口缸,又操控着火球飞到另一口缸里继续上上下下地飞转,“我还没来得及去做这个的试炼。” “哦……”老头儿边洗手里的果子,边看着火球绕缸跑,“我觉得你这个法术也能得甲优。” “哈哈,那就借您吉言啦!”容容笑起来。心中却道,这老头儿为了让自己给他酿酒,净捡好听的话说呢,甲优评定是他说能得就能得的? 烧好了缸,两大筐火泉果也洗好了。趁着要晾干的空,容容去厨房煮了一大锅米酒蛋花粥。然后端到后院,跟老头儿一起吃。 “嗯~~,你这米酒的做法可真是太香了!”老头儿吃了一口,立刻赞道,然后又吃了一大口。“你这里的米酒也比食肆里摆的那些好喝。” “嘻嘻,谷里的米酒以前也是我酿的,能有什么不一样?”容容也吃了一口,嗯,还是那么好喝。 “你说谷里的米酒以前是你酿的?那现在食肆里卖的不是吗?”老头儿惊讶地问。 “三个月前,我把米酒的做法跟知务师兄换了不少贡献点,然后就去小练法场练习切风斩了。当然,这米酒也就不再做了。”容容道。 “哦,是这样。”老头边喝边道,“我觉得还是你这里的米酒好喝。你还有吗?我想把它们都买下来。” “还有两大缸,再多就没有了。”容容道,随后又问,“你想拿什么买?咱们炼气期的弟子也不能相互交换贡献点呀!” 老头儿想了想,然后试探着问,“灵泉水怎么样?一缸换两缸。” “一缸换一缸!我这米酒也是要好多时日才能酿成的,要蒸米、拌米,还要做酒曲,要花好大力气呢!”容容刚才尝到了那灵泉水的甜头,自然想换到更多的灵泉水。 “小家伙不要太贪心。”老头儿摇摇头。 “老头儿不要太小气!”容容干脆喝起面前的粥来。 “你这小家伙,太会讨价还价了!”老头儿继续摇头。 容容却抿了抿唇,神色一暗,道,“我进谷才半年多,从只有最初的三十个贡献点,到现在已经换了四个法术玉简,全是靠我辛苦做米酒得来的。这两缸米酒若是换成贡献点,可以让我在谷内生活三个月。三个月呀,才换你这两缸灵泉水……” “哎……行了行了,两缸就两缸,给你给你。别说了,说的我脑瓜疼。”老头儿哀嚎一声。 容容却在心里偷偷一乐,开开心心地把老头儿新拿出来的两缸灵泉水装进了储物袋里。 吃好了饭,火泉果也差不多晾干了,两人开始剥果皮,去果核,再把弄好的果肉摆放进缸里。 老头儿说这果皮和果核他还有用,让容容边剥皮,边把取出来的果皮果核专门放进一个盆里,收集起来。 一层火泉果,一层灵泉水,再加一层酒,两人很快就填满了三个大缸。 容容盖好盖子,又取池边的泥巴封好了缸口。老头儿则坐在那里,把剩下的果皮果核都收了起来。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满天星斗在天上忽闪忽闪的眨着眼睛。 老头儿瞠目结舌地看着容容拿出一打布雨符,在池塘边“嘭!嘭!嘭!”炸出三个深坑,然后把三个大缸都放了进去,再用土墙术把坑填平。他不由得惊叹道,“你这符还真是厉害!这是什么符呀?” “这是我自创的,我叫它布雨符。”容容埋好了土,走到池塘边,洗了洗手,然后笑道,“这酒得酿两年,两年后再把它们挖出来就行了。” “你这小家伙,还挺有意思!”老头儿的胡子翘了翘,随后站起身来道,“那咱们两年后再见?” “好!别忘了我的濡筋草和行气木。”容容提醒道。 “知道了!”老头儿摆摆手,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容容的院子。 见他走了,容容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刚才忙活了半天,有些累了。容容躺在榻上,稍做休息。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老头儿刚给自己的灵泉水。 手指一动,一缸灵泉水出现在屋子里。 伸手一招,一股拇指粗的灵泉水从缸中涌了出来,在她的掌心绕了个圈,随后,又落回了缸里。 果然还是不能引水灵气入体,容容在心里轻叹一声。 手指轻动,一颗冒着灵气的小水球又从缸里飘了起来。 她张开口,晶莹的小水球就直接飘进了她的嘴里。 咽下这一口灵泉水,容容闭上了眼睛,用心感觉它在体内的去向。 凉凉的灵泉水一路下滑,进入肚腹内便消于无形,但过了一会儿,一缕极细微的灵气又从腹中缓缓而下,飘进了丹田之中。 容容尝试着,让这缕灵气飘向之前的那缕灵气,还算听话,两缕灵气很快便融合在了一起。 容容还想引这缕新的灵气在体内徇行。但是想了想,这缕灵气太细小,恐怕徇行到一半就没了,还是多喝几口灵泉水把灵气弄多一点再说。 她正要伸手,再多喝点灵泉水,小咕噜的声音忽然在她脑海中响起,“哎呦,总算是走了……” “怎么了?小咕噜。”容容在心里问。 “你先别问,先去院子里,把你刚才扔的那个火泉果核捡回来,然后进空间,我再跟你说。” “哦,好。”容容立刻站起来,走进了院子里。 今夜是布雨的日子,天空中已经积聚了不少雨云,雷声滚动,应该很快就会下雨了。 容容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那个尖尖的果核。然后跟着第一滴落下的雨水一起回到了屋里。 在榻上重又坐好,她这才闭眼进了空间。 “你要这个做什么?”容容举着手里的果核问。 “种呀!”小咕噜的声音里透着高兴,“这火泉果也是灵植,又好吃。将来若是能种出来,你吃果儿,我吃叶儿,你说好不好?” “那倒是不错。”容容点了下头,又抬头看了看空间。整个空间现在有一座房子那么大,凝神木在最中心的位置,翠绿的叶子伸展开来,占据了将近一半的空间。 “种哪儿呀?”容容问。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生娑珞149 凌梓田陌陌 “就种在那边的角落里!”小咕噜道。 隆隆的声音在空间一角响起,那里洁白的地面变成了一滩细细的白土。 容容走上前,在土里挖了个小坑,把果核放了进去,再把土重新盖上,“要不要用灵芽诀让它发芽?”她抬起头问。 “好呀!”小咕噜在上面道。 容容运起灵力,手指轻点刚刚埋好的土地,木系灵力顺着她的指尖进入土里,又围绕着土里的果核转了几圈。 没多一会儿,土里就长出两片尖尖的子叶来。叶子的形状跟那个果核的形状差不多,只是颜色是粉红色的。 “这个叶子的颜色还真是漂亮!”容容赞道。 “是啊!没想到火泉果的叶子是这个颜色的,就是不知道这叶子的味道怎么样。”小咕噜叹道。 “小咕噜,我觉得你将来肯定是个很馋的小东西,还没出来就开始囤各种食物了。”容容笑笑道。 “嘿嘿,我算什么馋呀!跟刚才那个老头儿比起来我啥也不算。他为了让你给他酿酒,才是费尽了心思。”小咕噜不服道。 “刚才那个老头儿吗?”容容点点头,“那倒是确实。他闯进咱们院儿里的护院阵法,又搞来灵泉水和火泉果,还真是挺费心思。” “还不只这些呢!”小咕噜咕哝了一声。 “还有什么?”容容想了想,“哦,他还帮我处理火泉果,还答应帮我找那两味灵草。” “我怀疑他帮你处理火泉果,只是不想你偷吃,顺便还想把果核和果皮收集起来罢了。”小咕噜叹道。 “啊?!哈哈!不会!”容容笑起来。 “嘿嘿,但是百密还是有一疏,让咱们捡了一个核。”小咕噜高兴起来,又道,“不管是他屈尊降贵帮你处理了火泉果,还是怎么样,反正你得到了灵泉水,我得到了火泉果的种子,咱俩都得了好处是真的。” “嗯,是。”容容点点头,提到灵泉水,她立刻想到外面放着的那缸水,于是又跟小咕噜说了两句便出了空间,继续盘膝坐回榻上,开始喝起来。 只是,她的小肚子毕竟有限,喝了一阵之后便感觉喝不下了。 于是,容容便把丹田里的水灵气汇聚在一起,引导它们沿着经脉徇行。 只是,这水灵气似乎与其他灵气完全不同。在经脉中每徇行一次,就像被经脉吃了一样,会减少很多。容容只徇行了两遍,刚才丹田里汇聚的那点水灵气便在她的经脉中消失不见了。 但是,仔细观察吸收了水灵气的经脉,容容却发现,经脉比过去变得润泽柔软了些。 看来这水灵气对她的经脉还是有好处的,容容在心中暗暗点头,随手把装满灵泉水的大缸又收了起来,便躺下睡觉了。毕竟,今日是她雷打不动该好好睡觉的日子,再有灵气的灵泉水,也不能阻止她美美地睡上一觉不是? ------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容容就爬了起来,赶到了凌蚕舍。 凌蚕舍里静悄悄的,大家都还没有来,只有鸟儿的鸣叫声在耳边回荡。 容容觉得干等着没意思,便在院子里溜达起来。一排一排的房舍走过去,只看到之前新来的中年女修靠在一间蚕舍的门口打盹。溜达到最后一排,才终于看到岸生师兄的身影。 “岸生师兄!”容容打了个招呼。 “你来得真早,之尧还没有过来。”岸生手里拿着储物袋,正在喂凌蚕。 “我来帮你喂一会儿。”容容走过去,接过岸生递给她的储物袋。 这间蚕舍里的凌蚕都很大,身体表面银光闪烁,应该很快就要结茧了。 “岸生师兄,拾兰师姐闭关还没有出来吗?”容容边喂边问。 “是啊!”岸生随口应着。 “若若也闭关了几个月了,我还挺想她们的。”容容有些感慨。 “你们几个感情倒是挺好。”岸生笑笑,“不过她们才闭关了几个月。通常闭关半年都算是少的,两三年也很常见,你看咱们辛仪师姐,已经闭关三年半了,还没有丝毫要出关的迹象。” “咦?师兄,辛仪师姐是什么修为呀?怎么需要闭关那么久呢?”容容问。 “她已经是炼气大圆满了,这次闭关恐怕是要冲击筑基境界去的。像这种时候,闭关个五年十年都算正常。”岸生边撒树叶边道。 “哦……”容容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天色大亮,之尧师兄也来了。 岸生把容容交代给之尧,便去食肆吃早饭了。 之尧带着容容先去叶仓拿了几个空的储物袋。他特意交代容容,要把绿色和银色的袋子都各拿几个,这才带着容容出了小织造殿。 两人朝谷口的方向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前方有一大片凌梓田。田里的凌梓树都很矮小,更像一丛一丛的灌木,只刚刚没过容容的头顶。这里足有成百上千棵这样的小凌梓树,密植在一起,组成了一大片凌梓田。容容放眼望去,看见田地里还有其他凌蚕舍的几个师兄师姐也在采凌梓叶,不过,田地很大,人却很少,显然不用担心凌梓叶不够采。 之尧带着容容走进凌梓田里。他指着面前的一棵凌梓树道,“这些凌梓树其实跟咱们在小练法场练习切风斩的假木很相似。凌梓叶在树枝上长得十分结实,要想把它们完整地摘下来,用切风斩是最省力气的方法。”说着,他用右手抓住一根枝条的中部,食指指尖灵力闪动,沿着枝条往下一捋,便切下来三四片叶子。 他手里攥着叶子,又伸出食指,指着刚才那根树枝道,“像这样的树枝,最顶尖儿的那片叶子是不能采的,留着它,枝条还可以继续生长。这下面的叶子都是可以采的。第二至第四片叶子比较鲜嫩,可以给小凌蚕吃,采下来之后,放进那个绿色的袋子里。像我刚才切下来的这些,从第五片叶子往下的这种浓绿色的凌梓叶,是给大凌蚕吃的,要放进银色的储物袋里。” 容容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这根树枝从第四片叶子以下的树叶都被切掉了,还留在上面的第二、三、四片叶子都更加鲜嫩,正是他们用来喂小凌蚕的叶子。 “你来试试。”之尧道。 “好。”容容伸出手,指尖凝出灵力刃,又学之尧师兄的样子,一把抓住第一片叶子下面的枝条,往下一捋,就把剩下的三片鲜嫩的凌梓叶给划了下来。 “不错,就是这样!”之尧在一旁点头道。 容容把采下来的叶子放进绿色的储物袋里,又伸手抓住了一根枝条。她本想像之尧师兄一样,先把下面的几片大叶子捋下来。可是没想到,灵力刃一抖,“嚓”的一声,整根枝条都被削了下来。 “哎呀!之尧师兄,这可怎么办?”容容捡起被削掉的树枝问。 “没事。”之尧笑着接过容容手里的树枝,把剩下的叶子切下来放进储物袋里,然后随手把剩下那根光秃秃的枝条插进了旁边的土里,“咱们接了采集凌梓叶的任务,在凌梓田里采凌梓叶,执法堂的师兄们都是知道的,不会过来找咱们的麻烦。如果不小心碰掉了枝条也没关系,像这种比较粗一点的枝条插进土里,它就能重新长成一棵树。如果是更细一些的枝条,也可以随手扔在地上,过段时间它们会自己化成泥土。当然,还是尽量不要伤害枝条更好些。” “嗯。”容容这才放下心来,又伸手去摘其他的凌梓叶。 过了没多一会儿,她面前的那棵小凌梓树上就被采集一空了,容容又往前走了几步,挪到下一棵小树前,继续采叶子。 之尧原本站在她旁边采集另一棵树上的凌梓叶。他见容容采完了叶子,便走了过来。 容容见他手上灵力运转,绕着自己刚采完的那棵凌梓树,在上面画着圈儿。 “师兄,你这是在做什么?”容容看着他的动作,好奇地问。 “我吗?我在用茂叶术。这样,这棵树就可以很快地长出新的叶子,恢复成之前的样子了。”之尧边施法边道,“如果不这样,光靠它们自己生长,会长得很慢。恐怕这一片凌梓田都收完了,新的叶子也还没长大。” “哦,是这样啊……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再去学一门茂叶术呢?”容容问。 “如果你有木灵根,又有足够的贡献点,就最好去学一下。这样,你也不用总是换地方,有这一两亩地的凌梓树就差不多够摘了。”他话音刚落,容容就见那些施过法的枝条上,拱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叶芽。 “好啦!你在这里采叶子,我去旁边的那块地,你有什么事可以叫我。”之尧施好了法,就要转身走开。 “师兄!”容容叫住了他,“咱们采凌梓叶有时间限制吗?比如早晨必须什么时候来之类的。” 生娑珞150 落叶又重生 之尧笑着摇了摇头,“咱们这里的任务跟喂凌蚕的任务不同,没有特别严格的限制,时间你可以自己定。装满了一个储物袋,就可以去跟万掌事交任务了。不过,我为了省事儿,一般都是攒够五六个储物袋之后再一起拿去小织造殿,毕竟叶子在储物袋里放上一个月也跟新采下来的差不多。” “哦。”容容点点头。 之尧抬脚刚要走,又转身回来道,“对了,虽然没有时间限制,但是咱们每日采集凌梓叶有两个最好的时候,一个是从卯时到辰时,另一个是从申时到酉时。这几个时辰的凌梓叶是最为鲜嫩多汁的,凌蚕也最喜欢吃。” “哦,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师兄!”容容笑道。 之尧说完,便走到旁边的凌梓田里去采凌梓叶了,容容也专心采起面前的叶子来。 “哗啦!”“哗啦!”“哗啦……”一把一把翠绿的凌梓叶被她装进腰间的储物袋里。 采得多了,容容发现,采集凌梓叶跟在小练法场练习时还不太一样。练习时,她只需要能砍下越多的树叶和树枝便好,因此灵力刃越宽、越呈斧形,也越容易砍断。 但是,采集凌梓叶却不然,斧形的灵力刃容易伤到树枝,而把灵力刃变成弯月的形状,用里面弧形的弯钩把叶子刮下来,可以采集得更快,也不容易伤到树枝。当然,这些都是在地上掉落了十几根树枝之后,容容才总结出来的经验。 “容容。”当又一次不小心弄断了一根树枝时,小咕噜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你能不能把刚才那根树枝收进空间里?” “好。”容容抬眼环顾四周,见周围没人注意自己,伸手一点,树枝便原地消失了。 收起了树枝,容容知道,小咕噜估计是又想在空间里种凌梓树了。但是,她现在在外面,周围有人,肯定不能抽身进空间,于是心道,“小咕噜,等我休息的时候再帮你把它种上好吗?” “好。”小咕噜答应了一声。 安抚好了小咕噜,容容又继续开始采集凌梓叶。 一把,一把,又一把…… 日头渐渐升高,周围的温度也变得越来越热了。当容容感觉脸上被晒得直冒汗,也采得有些累了的时候,就听见之尧师兄站在远处冲她喊,“容容,可以休息喽!” “好!”容容答应了一声,从凌梓田里一蹦一跳地跑了出来。 田边的一棵大树下,几位师兄师姐正在盘膝打坐休息。 “容容,来,给你介绍一下,咱们这里一起采凌梓叶的几个人。”之尧站在树下朝容容招手。 “是,之尧师兄!”容容笑道,朝众人拱手道,“各位师兄师姐,我叫云容容。” “小小年纪,已经有炼气三层的修为了,不错呀!”面前一位师姐笑道。 “她是芳宁。”之尧道。 “芳宁师姐。”容容一礼。 “不必多礼,以后,咱们就在一起做任务了!有什么事情,大家都会相互帮衬着些的。”芳宁笑道。 “谢谢师姐!”容容笑笑,又跟其他几人一一打过招呼。 之尧这才问她,“容容,你一上午采了多少凌梓叶?” 容容伸手进储物袋里摸了摸,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有十之一二。” “你才刚开始采,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之尧笑道。 “嘿嘿,谢谢师兄鼓励!”容容笑起来。 “嗯,不过,你若是还有贡献点的话,还是先去学茂叶术的好。”之尧提醒了一句。 “哦,好!师兄不提,我都要忘了。我这就去学。”容容站起来。 “嗯。现在太阳也大了,叶子都变得又软又蔫儿,不太适合采了。我们也要等日头西斜一些再开始采,你正好可以趁这个时间去学一下。”之尧说完,也盘膝坐在了树下。 “好。”容容转身,直奔术海阁而去。 她玉牌里的贡献点还有两千多,学个茂叶术什么的随时都可以。 进了术海阁,用玉牌换了茂叶术,容容便找了个空着的格子,坐下来阅读玉简。 外面烈日炎炎,但术海阁内却很清凉。玉简上的茂叶术并不算太难,容容已经会了木系的灵芽诀,学起茂叶术来并没有费多大功夫。 看玉简之余,她还趁回住处吃饭休息时,进了一趟空间,帮小咕噜把那根凌梓树枝给种在了空间的一角里。 说起来,这凌梓树比凝神木长得可要快多了。容容刚跳过回生诀,那根细细的凌梓树枝就立刻抽枝发芽,长出了好几根长长的树枝,而原本的树枝也长粗了不少。 眼看着那根树枝只花了一会儿的时间就长成了一棵小树,容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出了空间。 在术海阁只花了两日的时间,容容就把茂叶术的口诀烂熟于胸了。 至于练习,她并没有去小练法场,而是回到了凌梓田里。这里大片的凌梓树正是绝佳的练习场地,还不用花贡献点。 早晨采集完凌梓叶,其他师兄师姐都躲到田边的大树下去休息了。容容常常继续留在田地里,给刚采秃了的枝条施茂叶术。 刚开始时,她手法不熟练,法术施得很慢,往往半天才能成功一次。但是,每次只要法术成功,枝条上就会立刻长出新的叶子来,跟没有采过一样。容容知道,这是自己灵力凝实的结果,也再次体会到了引气徇行的好处。 就这样,她每日白天在凌梓田里采集凌梓叶,练习茂叶术,晚上则回住处喝灵泉水、修炼、睡觉。 那些灵泉水依旧跟第一次喝的时候一样,只要引气徇行就会消散在经脉里。容容试过,无论她是单独引水灵气徇行,还是把水灵气跟其他灵气混合在一起徇行,结果都是一样的消失不见。不过,经脉倒是因此润泽柔软了不少,还算是有些用处。 转眼两个月的时间过去,容容的茂叶术练了个七七八八,一缸灵泉水也喝得快见底了。 这日,容容从小织造殿回来,看着玉牌里新多出的十几个贡献点,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刚才,她把最近几日采集的三个储物袋拿给万掌事,万掌事检查了一遍之后,说她采的凌梓叶非常新鲜,新老叶子也分得清楚,又额外多奖励了她一个贡献点。 容容心中高兴,回到西厢,把装灵泉水的大缸从空间里拿出来,正准备继续喝灵泉水,忽听小咕噜的声音道,“容容,你来空间里一趟!” “怎么了,小咕噜?”容容立刻闭眼进了空间。 “你看看那棵火泉果,我觉得它长得不太好。”小咕噜道。 容容走到种着火泉果的角落里,这里原来的粉色小苗已经长成了一棵长满粉色叶子的小树。 “你摸摸这些叶子,我觉得它们有点打蔫儿,不太精神。”小咕噜道。 容容伸手摸了摸,这棵树的叶子表面挺光滑的,可是摸上去却并不硬挺,摸上去软软的,看上去也有些无力的向下垂着。 “嗯……有些像正午时,被太阳晒过的凌梓叶,确实有点蔫儿。”容容摸摸这片叶子,又摸摸那片叶子,“可是,空间里又没有太阳,为什么会蔫儿呢?我去看看其他两棵树。”说着,她转回身,走过去摸了摸凝神木的叶子,又去摸了摸凌梓树的叶子。 “这两棵树的叶子还挺硬的。”容容道。 “嗯。那两棵树长得挺好。这火泉果树刚长出来的时候也还挺好的,叶子很精神。现在这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咕噜叹了口气。 容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想了想,又道,“要不,明日我去问问?说不定有人知道原因呢!” “不好?要是有人问你为什么提跟火泉果树有关的问题,你该怎么回答呀?”小咕噜道。 “嗯,那倒是。”容容低下头,忽又抬起头道,“要不,我去术海阁里找找?我记得在有丹方的那排玉璧上,好像有关于各种灵植的介绍。或许,可以在那里找到原因呢!” “好,那就去找找看。”这次,小咕噜同意了。 ------ 次日早晨,容容去凌梓田里采完凌梓叶之后,便直奔术海阁而去。 在倒数第二排玉璧前,容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青岚灵草录》。看玉璧上的文字说,这枚玉简上记录了整个翠凌国乃至青岚洲里的所有灵植。 容容毫不犹豫地换了玉简,然后走到对面的格子里坐下,开始研读起来。 生娑珞151 倒影入池塘 玉简里记录了几十种灵植。按照产地的不同,这些灵植被分成五个部分。 这也让容容知道了,原来翠凌国并不是青岚洲上唯一的国家。除了翠凌国,青岚洲上还有其他四个国家,分别是荆山、霖风、沧灵和钧雷国。 容容在翠凌的条目里没有找到火泉果的记录,又继续往下找,荆山、霖风……也都没有,最后,终于在目录的末尾,也是距离翠凌最远的钧雷国的篇目里找到了火泉果。 这果子竟然是从那么远的地方来的,容容在心里叹了一句,这才打开火泉果的条目,看了起来。 原来,火泉果是一种非常有用的灵植。它的果肉不仅甜美,还含有火灵气,吃了可以增加体内的火灵力。此果也可以与其他灵植配合,炼成火还丹、凝火丹一类的丹药。而它的果皮和果核硬度很高,经过煅烧之后,可以做成铠甲和武器,还可以承载符文,做成威力很大的灵符。 看着玉简上的介绍,容容想的却是,用这果来酿酒,是不是奢侈了点儿? 不过她转而一想,反正那果子也不是自己的,酿出来的酒将来也不归自己,她真没必要瞎担心。于是,又继续往下看去。 玉简中关于火泉果的生长条件也说了一些。它其实是火泉树的果实,这种树生长在钧雷国的一座常年喷火的大山里,那座山虽然常年喷火,但是山中却有着一眼富含水灵气的灵泉,而火泉树就生长在那眼灵泉的旁边,所以才被称为火泉树。通常,这种树要五年才能开一次花,再过五年才能结出果实,也就是火泉果了。 看过了关于火泉果的记录,容容想着,自己的空间里既没有喷火的大山,也没有富含水灵气的灵泉,也难怪那棵火泉树长得不太好了。 想到此,她闭眼进了空间。 “小咕噜……”容容把自己读到的内容转述给小咕噜听。 小咕噜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觉得,这棵树能在空间里生长,说明空间的土壤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它生长的地方有灵泉水。这个,却是空间里没有的。所以……你说,它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需要灵泉水呀?” “嗯,有可能……”容容点了点头,又立刻想起自己还有一缸灵泉水没有动,这灵泉水只能润泽一下经脉,看上去对自己的助益也不大。 于是,她抬头道,“灵泉水我这里还剩一缸,要不,都给它倒上?” “都倒上?不会把它淹死?”小咕噜问。 容容想了想,“要不,咱们跟我的后院一样,在树旁边挖一个小水池,再把灵泉水倒进去,弄个小灵泉怎么样?” “嗯!这个方法好!我来我来!”小咕噜话音刚落,地面立刻抖动起来。 一阵隆隆的响声过后,火泉树旁边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大坑。 接着,原本放在空间里的大缸也飘了起来,晃晃悠悠地飘到大坑的正上方。缸身一斜,一缸灵泉水便“哗啦啦”地倒进了坑里。 “嘿嘿,这倒不错。”容容上前两步,蹲在新弄好的水池前。清澈的灵泉水映照着岸边洁白的石头和旁边粉红色的小树,给空间增添了一分灵动的气息。 “还挺好看的!”容容赞了一句。 “哈哈!那是,我这是按照你后院的小池塘弄的,一模一样呢!”小咕噜的声音里透着骄傲。 “嘻嘻,我的小咕噜最棒啦!”容容笑着夸奖它。 小灵泉的出现,没过几日就见了成效。火泉树的叶子不但支棱起来了,叶子的颜色也从粉红转变成了火红,好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绽放在空间的一角。 ------ 接下来,容容依旧每日早晨和傍晚都去凌梓田里采凌梓叶,空闲的时候则在田里练习茂叶术。 每日的时光看似都一样,却又似乎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 容容觉得自己的茂叶术练得差不多了,就去小练法场,做了茂叶术的试炼。 在让十棵光秃秃的小灌木变成十个绿油油的大叶子球之后,她获得了茂叶术初级试炼的甲优评定。 此时的容容满头大汗,汗水把衣裳都湿透了,但是,她拿着玉牌,看着里面新多出来的一百个贡献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哈哈,得甲优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若是有可能,她真想把所有已经会的法术都弄成甲优。 嘿嘿,说干就干! 次日,容容再次进入练习场地时,把火球术的玉简拿了出来,按进了入口处的凹槽里。 火球术的练习道具有点儿像射箭用的靶子,只不过,它们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而且会在场中来回移动。刚开始时,容容不熟悉靶子的移动路线,火球满场飞,却打不到靶子上。后来,练习的多了,她才渐渐发现了一些规律,能击中的靶子数量也越来越多了。 这日,容容如往常一样,结束了练习,刚从小练法场走出来,准备回凌梓田里继续做任务。 走到半路,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怎么回事?她抬起头。 天空中,不知从哪儿涌上来一大片厚厚的乌云,遮住了炙热的阳光。 要下雨吗?不应该呀!这里一般都是晚上下雨,白天很少会阴天下雨的…… 就在容容纳闷的时候,天空中忽然响起了一道霹雳般的声音。 “明章老儿!你这账要赖到什么时候!”巨大的声音猛然在半空中爆裂开来,震得容容耳朵嗡嗡直响。 “哗!……”紧接着,天空中落下一片棋子大小的雨滴。 但,这雨只下了一瞬,地面都还没被完全打湿,就突然中断了。 容容看见一道深色的人影从内门的山坡上腾空而起,金色的头冠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金光。 紧接着,比她的护院阵法要大上无数倍的护谷大阵开启,隔绝了空中掉落的雨滴。 头顶上的天空依然阴沉,但深色人影凌空站立的地方却没有一丝云,露出了一团天空明亮的蓝色。 容容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 人影距离她太远,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又有护谷大阵的遮挡,能看清的,只有那团蓝色的天空。 大阵外的声音也听不太清,只隐隐传来阵阵的雷声。 天空中那团蓝色似乎在跟周围灰色的云团僵持,几番变大缩小,然后,猛地一缩,护谷大阵也随之一闪,一道深色人影急掠而下。 人影之后,护谷大阵随之闭合。 但是,就在护谷大阵即将合拢的瞬间,一道麻黄色的人影却以迅雷之势掠了进来。 那人掠进来之后,护谷大阵终于闭合,把那团乌云隔绝在了大阵之外。 而大阵之内,此时的天空中,两道人影,一前一后,急掠而过。 容容惊讶地看着空中飞驰的人影,耳边清晰地听到后面麻黄色的人影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明章老儿,你要逃到哪里去?……哈哈哈!你逃不掉的!……” 然而,前面的深色人影此时只管闷头急掠,一个字都没有回答。 随着他们离地面越来越近,容容感到一股巨大的威压扑面而来,迫得她几乎都要站不住了。 这威压可比鸿宣长老的威压厉害多了,毕竟还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容容心道。她伸出双手,想阻挡一些迎面而来的压迫感,目光却紧盯着半空中的人影。 一眨眼的功夫,那一前一后两道人影就朝山门的位置落了下去。 容容站的地方距离山门不太远,正好可以遥遥看到山脚下的白玉山门。 只见那两道人影掠过山门,径直落到后面的玉石台阶上。 他们在台阶上似乎交手了几下,随后,深色人影闪了闪就消失不见了,只剩麻黄色的人影还留在白玉台阶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台阶,原地拼命奔跑,边跑还边挥舞着双手。 远远望去,白玉山门和后面的玉石台阶就如同一条白色的巨龙盘亘在小山上。 只是,现在,那巨龙身上多了一块麻黄色的污渍。 过了一会儿,台阶上的人影渐渐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不动了。 这时,容容感到周围的威压也渐渐消失不见了。 这是?…… 她抬起头,大阵外的乌云依然在,翻滚的云层里依稀有些人影在飘荡。 上面还有人啊…… 她正在疑惑间,再看向山坡上的玉石台阶时,忽然发现,台阶上的麻黄色人影不见了。 生娑珞152 白鹤绕梁飞 容容心中纳闷,又盯着山门处看了很久。但山门和后面的石阶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阵风吹过,依旧完好如初。 容容眨了眨眼,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想象? 她又抬眼看了看天空,乌云还在,人影还在,应该不是自己的想象。 此时,头顶的大阵忽然传来“轰!”“轰!”的巨响。大阵上也出现了如水波纹般,一圈一圈的波动。 容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情形。 只见那波动东一下、西一下,最大的几乎覆盖了半个天空。但是,无论波动有多厉害,大阵始终都罩在那里,没有一丝波动落入下方的谷内。 “轰轰”的声音仍在耳边响着,容容忽然觉得自己就这么站在路上有些不妥,于是迈开脚步匆匆回了凌梓田里。 凌梓田中,跟她一起采凌梓叶的师兄师姐们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在干活,而是聚在一起,望着头顶的大阵。 与刚才密集的波动不同,此时的波动和“轰轰”声都渐渐少了下来。 容容几步走到大家身边,只听众人都在小声议论。 “是清阳宗啊!” “嗯。” “那个冲进来的是谁呀?” “不知道。” “明章是谁呀?”容容也加入进来问。 “那是咱们谷主的道号。”芳宁师姐道。 “哦。”容容点点头,心想,原来自己刚才看到的深色人影竟是谷主。 “不知道清阳宗这么大动干戈是要干什么?”芳宁师姐也问。 “不知道啊……”之尧师兄望着天空中的波动道。 众人在一起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一会儿,大阵上不再有波动传来。众人又等了一会儿,见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便纷纷散了。 之尧让大家继续回田里去采凌梓叶,自己则跑去了小织造殿。 但是很快,他就又跑了回来,说万掌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得到内门织造殿殿主的传话,让大家稍安勿躁,护谷大阵自会护大家安全,众人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容容回到田里,继续去采凌梓叶。 情况也确实如之尧所说,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就连大阵上的波动也没有再出现。 等到天色擦黑,大家收工往回走时,容容又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大阵依然开启着,不过却很平静。阵外的天空也依然是乌云密布,看不见满天的繁星。 ------ 次日一早,容容起来时,天空已是一片晴朗。纯净的蓝色之下,甚至还飘着几抹明亮的朝霞。 不过,护谷大阵依然是开启的状态。 容容在院子里摘了些新鲜的菜叶子,和着剩饭煮了些菜粥。 吃过早饭,她便去了小织造殿,想问问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进了小织造殿,容容却发现,主殿内虽然站着不少人,但是却没有万掌事的身影。 只有一只白色的纸鹤,在主殿的梁柱间,绕着圈儿的飞。有人不时放出一点灵力击中那纸鹤,纸鹤就会随之发出一段万掌事的声音,回荡在主殿里。 “诸位同门,昨日之事纯属误会,清阳宗众人已回,诸位不必忧心,各行其是便好。我这两日在内门议事,若有任务相关之事,等我回来再做交接。若有急事,可找各堂管事商议……” 大殿里不断有弟子走进来,听过纸鹤的话后,又转身走了出去。 “昨日来的真是清阳宗啊!”有些没走的弟子在旁边议论。 “也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容容听见有人问。 “不论他们来干什么,只要没有波及到咱们,不会影响咱们修炼就行了。”有人答道。 “嗯。就算有事,咱们炼气期的弟子也做不了什么。”又有人接着道。 看来在万掌事回来之前,是不能来这里交任务了,容容心道。她在殿里又站了一会儿,见众人来了又走,都照常干自己的事情去了,便也转身出了主殿,直奔凌梓田而去。 今日凌梓田里也很奇怪,静悄悄地,一个采凌梓叶的人都没有,就连之尧师兄都不见人影。 容容站在田边纳闷儿,难道因为万掌事不在,大家都不急着交任务,所以都修炼去了? 容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只好自己进了凌梓田,开始采凌梓叶。 她在田里采到巳时过半,太阳都晒得满头冒汗了,才从田里钻出来。这期间,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在大树下歇息了一会儿,见周围还是没有人,容容便站起身来,去了小练法场。 小练法场里的情形倒是跟平时差不多,有些人坐在玉石排行榜前休息,场内也有不少人在练习,只是依旧没有看到和她一起采凌梓叶的人们的身影。 容容径自找了一块空场地,放入玉牌和火球术的玉简,继续练起火球术来。 采凌梓叶众人的缺席反而提醒了容容,可以趁着万掌事不在的这段时间,好好练习一下火球术。 于是,她干脆也不去凌梓田里了,专心在小练法场练习法术。 这一练就是三日。 “噗!”场中的最后一个靶子被火球击中,眨眼就烧成了灰。 正当容容觉得练习的差不多了,打算开始试炼时,却看见放在场地入口处的玉牌在一闪一闪的发亮。 她走过去,拿下玉牌,只见里面多了一条新发的任务,“明日卯时主殿点卯”,任务的奖励是一个贡献点。 容容随手就接了任务,但继续看下面的任务条件时,却吃了一惊。这居然是所有小织造殿弟子的必接任务,不接的人会被扣光所有贡献点。 扣光所有贡献点的惩罚太重了点儿?容容心中疑惑,一个点卯,至于惩罚那么重吗?还是……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向所有人宣布呢? 容容盯着玉牌看了一会儿,点卯的时间是明日,现在还有时间做个试炼。 容容一直很期待火球术试炼的奖励,也不知道钟殿主当年到底是得了什么厉害的奖励,竟让他一跃登上了排行榜第一的位置? 扣入玉牌,场中洪亮的声音响起,“……火球术,初级。外门弟子云容容,可以进入初级试炼,请问要进入试炼吗?” “进入试炼。”容容说着走进场地中间。 “弟子云容容,进入火球术初级试炼。”那个声音道。 “嘭嘭……嘭嘭嘭嘭……”场中响起一阵嘭嘭声,四周的半空中立刻出现了十几个目标靶。 “弟子云容容,一炷香时间之内,烧光一百个目标靶即为通过。从使出第一道法术开始计时。”洪亮的声音接着道。 一百个目标靶吗?容容环顾了一下四周飘来飘去的靶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抬手一扬,“呼”的一声,一个蓝色的火球就朝着场中的靶子呼啸而去。 “噗!噗噗!噗噗噗……”场中的十几个靶子很快就都被击中,烧了起来。 但是,这些靶子还没有烧完,“嘭嘭……嘭嘭嘭嘭……”场地中又出现了十几个靶子。 这些靶子的移动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跟人快速奔跑的速度差不多。不过,这对于容容来说却完全不是问题。 “噗!噗噗!噗噗噗……” “噗噗!噗噗!噗……”一批一批的靶子冒出来又被烧掉,烧掉又冒出来。每一拨新冒出来的靶子也都比上一拨移动得更快。 到了后来,靶子在空中呼啸而过,看都看不清。 但是,这些也根本难不倒容容。火球被她控制的得心应手,指哪儿打哪儿,几乎满场都是火球飞驰的影子。 很快,场中所有的靶子都被火球击中,烧了个精光。容容站在场中,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珠,平复着呼吸。 就在她以为试炼结束了的时候。 “嘭!”“嘭!”“嘭!”“嘭!嘭!……” 场中忽然又出现了十个靶子。 生娑珞153 精铁小工具 跟之前的靶子不同,这十个靶子一动不动地漂浮在空中。 容容定睛看去,只见每个靶子的颜色都不太一样,有银色的,也有黑色的,还有红色的和花色的,材质也不是草木,大部分都泛着幽幽的光泽,不知道是金还是石。 “试炼时间过半,弟子云容容,你还剩最后一刻钟。”洪亮的声音在场中响起。 容容知道自己不能浪费时间,随便选了一个黑色靶子,一扬手,一个蓝色的火球就扑了过去。 “噗!”火球瞬间击中了靶子。 但是,靶子并没有如刚才一般燃烧起来。火球在靶子上停留了片刻便熄灭了,而靶子则完好无损地依然漂浮在那里。 咦?有意思,居然没有点着?容容眨了眨眼,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靶子跟前。一抬手,她的手刚好可以碰到靶子的下沿。 指尖火灵力闪动,一个火球出现在她的指尖上。这个火球仍是明亮的蓝色。 火球烧着靶子的下沿,这次靶子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容容深吸了一口气,凝神看着指尖的火球,丹田内灵力缓缓涌出。火球的颜色也开始渐渐变得深邃起来,深蓝色、蓝紫色、紫色、暗紫色……当火球的颜色开始接近暗红色时,终于有了变化。 黑色的靶子如同冰遇到了火一样,渐渐变得如面团一般柔软,然后竟像水似的滴落到了地上。 “啪嗒!”第一滴液体落下时,这个黑色的靶子也“噗”地一声消失了。 原来,这些靶子是要用温度更高的火球才能烧掉的呀!容容知道了烧掉靶子的方法,然后手一扬,暗红色的小火球飞到了旁边的另一个靶子前。 “呼……”这个靶子很快也被融化了,“噗”地一声消失在空气里。 咦?这个靶子还挺容易烧的,容容心道,又把火球引向了下一个靶子。 “噗!噗!噗噗……”后面的靶子一个比一个容易。很快,十个靶子就都烧完了。 容容拍了拍手,心中一叹,自己该不会那么倒霉,刚才选的第一个黑色靶子,也是最难烧的? 但是,无论怎样,她的这项试炼肯定是通过了。 又过了一会儿,周围洪亮的声音响起。“时间到!弟子云容容,火球术初级试炼,通过。” 听见这声音,容容笑得眼睛都弯了。 洪亮的声音接着道,“弟子云容容,火球术初级试炼评定,甲类优等。奖励一百贡献点!完成隐藏试炼,奖励铁精工具一套,请到玉牌处领取。” 什么?隐藏试炼?那是什么?容容疑惑地走向出口。 只见出口处,她的玉牌上漂浮着一个漆黑的小盒子,这是什么?容容伸手把盒子拿过来。 盒子呈长条形,又扁又方,整个盒子虽然是黑色,却打磨的极为光亮,几乎能照出人影来。盒子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正前方有一个金色的小卡扣。 “咔。”手指轻轻一拨,卡扣就弹开了,盒盖也随之打开。 这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吗?容容看着盒子里躺着的一根根小棍一样的东西,不由得轻笑出声。 她随手拿出一根小棍。这东西只有一拃来长,小指甲盖粗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黑乎乎的,闪着幽幽的光。再仔细看时,就会发现,它一头是圆的,另一头则是个月牙的形状。 盒子里的其他小棍也跟这个差不多,都是黑乎乎的,只是顶端的形状不一样,有的是菱形的,有的是圆形的,有的像个小铲子,有的像柄小刀,还有的像纳鞋底用的锥子。 这……这还真像是小孩子的玩具,容容拿起一根,又看看另一根。可是,这是做什么用的呢?这火球术的隐藏奖励,总不会是一套小孩子的玩具? 肯定不是自己以为的这样!否则怎么会有钟殿主拿到奖励后,就成为排行榜第一的传闻呢? 容容拿着盒子琢磨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只好先合上盖子,随手把这个黑漆小盒放进了储物袋里。 她又拿起自己的玉牌,看着玉牌里多出来的一百贡献点,笑意从心里弥漫到眼角,那个老头儿说的还真对,破坏掉练习道具就可以进入甲类试炼了。哈哈,照这样下去,自己真的快可以靠奖励活着了! 容容一蹦一跳地走出了小练法场。这几日她忙着练习法术,都没有好好地做饭吃饭,每次都是拿食肆里提供的饭菜随便填填肚子就行了。现在,试炼完成,她心中高兴,打算好好犒劳自己一番。 回到住处,容容从院子里摘了些新鲜的菜,炒了一盘美味的时蔬,然后又热了一碗热乎乎的米酒,便在后院被她融化了的那块大石上摆了一小桌,坐下来美美地吃了一顿。 面前,小池流水潺潺,晚风穿过凌梓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夕阳的余晖洒下,枝头和屋顶上跳动着金色的光芒。 真美呀!她在心里感叹着,似乎把这一刻美好的心境也和口中的美味一起吃进了心里。 ------ 次日一早,容容正在煮早饭,院门忽然被敲响了。 她开门一看,竟是若若。 “咦?你出关了?”容容边让她进了院子,边问。 “没有!”若若摆了摆手道。 “那……” “还不是那个新任务,要所有小织造殿的弟子今日都去主殿点卯。”若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搅得我还得临时出关,真是!” “别生气,来!我煮了好喝的菜粥,你尝尝。”容容笑着安抚她,又去厨房给她端了一碗热乎乎香喷喷的菜粥过来。 “还是容容你最好了!”若若喝了两口粥,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容容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坐下来跟她一起吃,“若若,这次出关之后,你还要再回去闭关吗?” “嗯,如果没什么事,我还想回去继续闭关,我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突破了。”若若点点头。 “嗯。”容容吃了一勺粥,今天的粥有一股新鲜的菜香,很好喝。 “容容,你知道今日点卯是要做什么吗?”若若问。 容容摇摇头,“不知道。” “听说前几日,清阳宗的宗主跑到咱们谷里来撒野,被谷主收拾了。这事儿你知道吗?”若若又问。 “清阳宗来,我倒是看见了,可是被谷主收拾了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容容又喝了一口粥。 “哎?那清阳宗的人是什么样子的?”若若好奇地问。 “清阳宗啊,他们都穿着麻黄色的道袍……”容容边吃边把那日的见闻讲给若若听。 ------ 吃完了早饭,两人又收拾了一下,这才一起去了小织造殿。 今日的主殿内人头攒动,比平时多了不少没有见过的面孔。 “嗡嗡嗡……”大家也不知道今日到底有什么事,都在小声地议论着。 容容也终于看到了多日不见的那些与她一起采凌梓叶的师兄师姐们。但他们的神情却都有些阴郁,低头垂手站在那里,完全没有其他弟子的热闹。 “啪!啪!啪!”万掌事击了三下掌,又清了清嗓子,整个大殿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正霖,你来点卯。”万掌事对身旁的正霖道。 “是。”正霖点头。 “闭关的人也要点。”万掌事提醒了一句。 “是。”正霖打开手中的小册字,朗声念起来,“李辛仪……” “到。” 容容终于见到了凌蚕舍的大师姐,她果然已经是炼气大圆满的境界。而且,不仅境界高,她人也长得十分漂亮,杏眼明眸,粉面朱唇,身材虽娇小,但却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陈岸生……” 正霖一个个念下去,直到最后一个人答了到,他才收起小册子,对万掌事一拱手,“万掌事,除了拾兰,其余人都到齐了。” 万掌事点了下头,轻声道,“拾兰以后不用再点了。” “是。”正霖又一拱手,然后垂手站到了一边。 万掌事的声音虽小,但容容却听得清楚。她四下里观瞧,今日确实没有看到拾兰师姐的身影。 拾兰师姐是怎么回事?不用再点她的名字,又是什么意思?拾兰师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容容心中疑惑,却见万掌事抬起一只手,朗声道,“诸位,请跟我一起,移步院内,恭迎殿主!” 说罢,他当先一步,走出大殿。 殿主?怎么殿主也来了? 容容还来不及惊讶,就见大家都跟着万掌事走了出去。 她忙和若若一起,跟在众人的后面走出大殿,在殿前的空场边站定。 生娑珞 154 花香满庭院 不多时,空中飘来一朵巨大的五瓣花朵。花朵之后还跟着几位御剑而来的内门弟子。 花朵与众多飞剑转眼便落入了院中。 容容此时才看清,那花朵洁白无瑕,花瓣轻薄圆润,乃是一朵梨花。梨花当中,细细的银色花蕊之间,端坐着一位身着华丽,面容娇美的女子。随着她的到来,一阵宜人的香气也飘散在院中。 “殿主!”万掌事上前恭敬道。 “恭迎殿主!”院中的众人亦躬身道,容容也跟着众人施礼。 谷内各殿的殿主都是金丹中期以上修为,但她们这位殿主到来时,容容却没有感到一丝威压,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大家辛苦了。”殿主朱唇轻启,环顾了一下小院里的众人。 容容觉得,殿主的眼神似乎在自己这个方向定了一瞬,但很快又挪开了。 “我今日来,是因为,谷主对咱们织造殿内外门的所有弟子都提了新要求,希望大家能多一份担当,接下谷主布置的新任务。”殿主的声音清澈地回荡在院中。 谷主?容容心里蓦地想起几日前看到的那个深色人影。 只见殿主轻轻抬起手,“万掌事,具体的任务,你来说!” “是!”万掌事一拱手,随后转身,朗声对众人道,“诸位,前几日,清阳宗来犯,大家都看到或者听到了?” 院内众人纷纷点头,亦有小小的议论声响起。 “此事本与我织造殿没有太大关系,但是,没有金蚕丝,我们凌玉谷便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倚仗。谷主大人深谋远虑,为了让咱们凌玉谷恢复往日的荣光,让大家都能得到更好的修炼资源,亦为了避免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他希望,咱们织造殿所有的内外门弟子都能担起一份责任来。” 万掌事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谷主大人希望,从今日起,咱们小织造殿的所有弟子都能在自己的住处饲养凌蚕。这是咱们小织造殿每个人都必须接的任务,违者按不守谷规处置。此外,谷主之前布置的金蚕任务,奖励也由五万提高到了五十万贡献点。若是谁真的养出了金蚕,我估计,够他在谷内一直修炼到元婴期了。” 听闻此话,院中立刻响起了一片吸气声。 万掌事顿了顿,又道,“任务已经布置下去了,大家可以看一下自己的玉牌。接下任务之人,等会儿可以来我这里领取凌蚕籽和凌梓叶,还有其他一些饲养凌蚕所需要的东西。”万掌事说完,又冲殿主一礼。 众人听言,嗡嗡声又起。 “啊?我也要养凌蚕吗?”容容见若若皱着眉头小声道。 “怎么办?我好怕那些大肉虫子呀!”身旁一位胖胖的师姐扭捏着道。 “哈哈!我怕我力气太大,一不小心,就把那些虫子给捏死了!”身后一位身材魁梧的师兄也道。 “嗯哼……”殿主清咳一声,一阵猛烈的威压骤然袭来,容容呼吸一滞,“嘭!嘭!嘭!……”身旁刚才几个说话的人全都立刻跪了下去,连若若这个小孩子也不例外。 “万掌事,”殿主的声音轻轻响起,但此时,众人都被威压震住,院内变得寂静无比,落针可闻。 殿主不大的声音此时则显得极为清晰,“谷主说,不接此任务者要按不守谷规处置。这不守谷规该如何处置,你可知晓?” 万掌事恭敬一礼,道,“禀殿主,谷规中的最后一条写明了,所有弟子需按谷规行事,如有屡教不改者,可逐出谷。” “很好。这里就交给你了。不接任务的人,就按照谷主说的办!”说着,她又朝身后一众内门弟子一挥手,“你们过去帮万掌事,一切听他安排。” “是……”那几个内门弟子立刻走下飞剑,站到万掌事身后。在这些人当中,容容只认得一位相貌平平的女弟子,便是在术海阁内见过的知纤师姐。 “多谢殿主!”万掌事朝上一揖,“请您移步主殿歇息。” “也好。”殿主轻颔首。 容容没看见殿主做什么动作,那朵梨花便轻轻飘起,载着她缓缓飘进了主殿里。 殿主进去了,院子里的威压也撤了,容容扶着若若站起来,其他人也纷纷站了起来。不过,再没有人敢随便议论。 万掌事清了清嗓子,又对大家道,“其实这个任务的奖励还是很好的!大家可以看一下自己的玉牌,将凌蚕养大之后,每上交一个凌蚕茧就可以获得二十个贡献点的奖励呢!等会儿,每人都可以分到二三十个凌蚕籽。想想将来,等这些凌蚕结了茧,一口气就能得到五六百个贡献点。这些贡献点可以供你们每人都去学上两三门自己心仪的法术了!多好啊!” 容容见周围有人微微点头,有人目光闪烁,显然被万掌事说的有些心动。 万掌事环顾了一下四周,又道,“好了,接了任务的人,可以来我这里领东西了。”说着,他伸手一拂,面前便多了几张桌椅。 然后,他又让岸生过来,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放在桌上。其他内门弟子也都走到桌后站定,有人负责分发物品,有人负责登记造册。 容容在凌蚕舍待得久了,觉得其实养凌蚕是个挺容易的事情,凌蚕宝宝又乖又可爱,采集凌梓叶还可以顺便练习切风斩,她其实还挺想在院子里养几只凌蚕的,但是无奈殿里不让她们把凌蚕带出凌蚕舍饲养。这回,谷主放开了,让大家可以在自己的住处养凌蚕,她反而觉得挺好,毫不犹豫地就接了任务。 “容容,我从没养过凌蚕,我怕……”若若看着手里的玉牌道。 “别担心,不难养的。我养过,回头我教你。”容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要不,我接了任务,把凌蚕放在你那儿养?”若若扬起小脸,眼睛眨了眨,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行啊!”容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嘿嘿!容容你最好了!”若若抱住容容的胳膊蹭了蹭,然后也开心地接了任务,跟着容容一起走到桌子前,排队领物品。 每个人发到的东西都差不多,一些像棋子似的凌蚕籽,一储物袋凌梓叶,几个用来装凌蚕的大木盒,还有一枚如何饲养凌蚕的玉简。 容容之前养过凌蚕,她很有自信能把凌蚕养好,于是又跟万掌事多要了一袋子凌蚕籽来养。 除了凌蚕籽,其他东西都可以放进储物袋里。容容把装满东西的储物袋系在腰间,拎起装着凌蚕籽的两个小袋子,正欲往回走,忽听万掌事朗声道,“各位,这凌蚕切不可让他人代养,过几日,我会带人去大家住处查看。若有违规者,按谷规处置!” “咝……”容容听见若若倒抽了一口气。 “还有,各位女弟子,领完物品后,请进主殿,殿主有话要说。”万掌事说完,又开始继续发放物品。 “这下没戏了。”若若瘪了瘪嘴,满脸委屈。 容容却觉得她的样子太可爱了,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道,“没事的,有我呢!你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 “嗯,好。”若若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进了主殿,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殿主坐在上首中间的巨大梨花上,和蔼地对众人道,“大家都坐,咱们再等等其他人。” 若若拉着容容,找了个靠墙角的位置,拿出蒲团,坐了下来。 容容见外面还有不少人在排队,于是拿出刚发的玉简读起来。 这玉简中记录的全是如何饲养凌蚕的方法,从如何孵化凌蚕籽,到如何喂凌梓叶,都讲得很清楚。 “知道……”一旁的若若小声嘟囔着,也拿出玉简读起来。 这些内容,容容在刚进凌蚕舍的时候就已经都读过了,现在再看,就跟复习一遍差不多,一会儿就读完了。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外面最后一个人领了东西,万掌事这才带着一众内门弟子走了进来。 “殿主。”他捧上一个小册子,“所有小织造殿的弟子都已经领取了任务,这是每人领取凌蚕籽和其他物品的记录。” “嗯。”殿主微微颔首,轻抬手指,那个小册子立刻飘到她面前,在空中“哗啦啦”翻开。殿主看了一会儿,便把小册子收了起来,又对万掌事和他身后的一众内门弟子道,“做得好。你们都辛苦了。这次,除了贡献点,还会有其他奖励给你们。” “多谢殿主!”万掌事和其他内门弟子均面露喜色。 “你们办事得力,这都是应得的。稍后记得到内门来领取。”殿主温和地笑了笑,然后道,“知末,你带其他男弟子先去殿外等候。” “是。”万掌事一拱手,转身与其他男弟子一起,走出了大殿。 生娑珞155 花落独垂泪 殿主见他们出去了,轻抬玉指,忽地,一道隔音阵法凭空出现,将殿内众人与殿外隔绝开来。 隔音阵法容容是见过的,思闲君在蒙学堂与她单独说话时用过,但此时殿主在此使出来,容容却猜不出她要做什么。 布下阵法,殿主再看向殿中众女弟子时,目光却变得严厉起来,“各位弟子,大家近日都听说了拾兰的事情?” 拾兰? 拾兰师姐? 殿主怎么会突然提起拾兰师姐?容容心中疑惑。师姐今日也没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拾兰师姐怎么了?”若若也转过头来问。 “不知道。”容容摇摇头。 只听殿主又道,“男女有别。我们女子体质本就比男子羸弱,更应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洁身自好,方有得成大道之期。你们每一个人都要记住拾兰的教训,切勿因一时冲动,折损了自己的修为,更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断送了性命…… 难道,难道拾兰师姐她……?容容心中猛然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她再看向凌蚕舍其他在场的女弟子。只见大家的神情都有些郁郁,低着头,都在专心听殿主训话。见此情景,容容心中疑云更甚。 上面殿主顿了顿,又道,“咱们凌玉谷虽说是男女弟子都收,但女子终究与男子不同。女子灵根本就比男子更为纯净,更为敏感,也更易感知天地大道。于是,便会有心术不正的男子以同修大道之名,引得无知的女弟子献身,以达到迅速提升自己修为的目的。此种方式对男子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对女子却恰恰相反,拾兰便是最好的例子。” 殿主叹了口气,眉目缓和下来,又道,“诸位,你们能进凌玉谷修炼本就不易。能有今日的修为,更是终日努力修炼的结果。还请大家多多爱惜自己,不要拿自己的修为给他人做了铺路的垫脚石……” “容容。”若若扯了扯容容的衣角,以极轻的虚声问,“殿主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也听不懂,咱们先听着就是了……”容容也用极轻的声音回道,随后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若若撇撇嘴,又重新坐直了身体。 “……至于伤害拾兰之人,我们还在查。若查出来,对他必不会轻饶。诸位若有线索,也可以向我禀报。但在查到之前,望你们能引以为鉴,自怜自爱,自觉与男弟子保持距离。我希望,在我管辖范围之内,不会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听明白了吗?”殿主声音不高,却透着威严。 “是,明白了!”殿中的弟子们同声答道。 “嗯。”殿主轻抬玉指,周围的隔音阵法随即便消失了。 梨花托着殿主腾空而起,容容听她又叮嘱了一句,“今日你们都辛苦了,回去要好好完成谷主的任务。” “是。” “恭送殿主。” 梨花托着殿主飞出大殿,殿内仅留的几名内门女弟子也紧随其后,纷纷踏上飞剑腾空而起。 殿主走了,大家也纷纷站起来。 容容和若若跟着众人一起走出了大殿。 拎着凌蚕籽去做任务十分不方便,所以大家都一起往住处走,打算把凌蚕籽先放回去,再回来做任务。 “小夏,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若若扯了扯走在她们旁边的小夏问。 “什么怎么回事?”小夏不解。 “就是拾兰师姐呀!什么引以为鉴,那是什么意思?”若若问。容容听见她问,也好奇地走过去听。 “你不知道吗?”小夏惊讶地看了一眼若若,又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容容。 见她们满脸疑惑的样子,小夏抿了抿唇,低声道,“拾兰师姐陨落了,就在三日前。” “什么?!”若若惊叫一声。 “嘘!别叫!咱们边走边说。”小夏拉着她们继续往前走。 小夏的话证实了容容的猜想,但她还是很吃惊,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小夏,“拾兰师姐不是闭关了吗?她,她怎么会突然……” “唉……”小夏叹了口气。 “是修炼时走火入魔了吗?”容容在小练法场见过有人修炼不当,走火入魔了,那样子非常痛苦,听说严重的还会危及生命。 “不是。”小夏摇摇头。 “那……是有人害了她?”若若问。 “也不是。”小夏依旧摇头,但随后又点了点头,“也算是!她是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而死的。” “什么?”容容和若若同时惊讶道。 “唉……我们都住在‘和字区’,她住的小院儿离我的不太远。我那日喂完凌蚕回去,就听跟她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师姐说她出事了,还让我去找其他师姐帮忙来着。那日正好赶上清阳宗来闹事,到处都乱糟糟的,找不到人。”小夏边回忆边摇头,“具体的我也没太看清,只是在他们把她抬出来的时候,从人缝儿里看见,她的肚子鼓得吓人。然后听师姐说,她是生孩子生不出来,憋死的。” “啊?怎么这样……”若若吓得睁大了眼睛,捂着嘴。 “唉……”容容叹了口气。 “不干不净的东西!说她干嘛?白污了小织造殿的名声!”不远处,月娟师姐尖锐的声音突然传来。 容容抬眼看去,只见月娟师姐从旁边一堆人里退出来,皱着眉头,快步走向了前面的住处。 “我到了。”合字区就在眼前,小夏转身走了进去。 “咱们也走!”容容拉着若若继续往前走。 跟若若在盈字区外道了别,容容也自己回了住处。 站在自己的小院里,容容却犹豫起来,她需要找一间屋子养凌蚕。 仔细想想,正屋的阳光很足,但有些干燥,并不是特别适合凌蚕生长。而西厢她自己已经住了。最后,容容还是决定把凌蚕放进东厢里饲养。 容容在东厢的外屋放了一张木桌,然后把刚才领的大木盒拿出来放在上面。 凌蚕籽的孵化其实很简单,容容在木盒里铺上一层纸,随后把凌蚕籽一个个平放在纸上。 万掌事发给他们的这些凌蚕籽已经从淡黄色变成了黑色,容容知道,小凌蚕很快就会出来了。她从储物袋里拿出几片凌梓叶盖在凌蚕籽上,又从后院端了一盆水过来。 凌蚕籽的孵化,还需要比较潮湿的环境才行。 容容朝水盆伸出手,不一会儿水盆上就出现了一小团雾气。 雾气在屋里飘散开来,连呼吸都带着潮湿的味道。容容满意地呼了口气,看着桌上的木盒和碧绿的凌梓叶,忽然想起了那个跟她在凌蚕舍里喂养同一批凌蚕的拾兰师姐。 那个问她凌蚕饲喂时间的师姐,那个夸赞她冲的蜂蜜水好喝的师姐,那个听说她要去看布雨,特意提醒她要多花时间体悟的师姐…… 这样一个长得美丽,心地也善良的师姐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 唉……容容在心中惋惜地哀叹了一声,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安排好了凌蚕籽,容容又去了凌梓田里。 平时一起采凌梓叶的师兄师姐都回来了,但是大家都没了往日的热闹,也没人说话,都在各自闷头采凌梓叶。 因今日点卯耽误了时间,采到辰时过半,大家才停下。容容更是又多采了一会儿,才回到田边的大树下,跟大家一起休息。 以前,男女弟子都是混着坐,但今日很明显的,女弟子们都集中坐在大树的一侧,而男弟子则坐在另一侧。 容容走过去的时候,芳宁师姐特意招呼她,“容容,来这里坐!” 容容依言走了过去。 刚休息了一会儿,就见岸生师兄从小织造殿的方向急急走过来,对大家道,“叶仓里的凌梓叶剩得不多了。你们现在谁手头有已经采满的储物袋呀?先去找万掌事交个任务!” 容容之前刚好攒了两袋凌梓叶,一直没来得及去交任务,立刻站起来,道,“师兄,我这里还有两袋凌梓叶。” “太好了!”岸生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又对其他人问道,“还有谁有吗?” 生娑珞156 花开馥郁香 芳宁道,“这几日,我们都在忙着拾兰的事情,没顾上来田里。” 见大家纷纷点头,岸生又道,“那等攒够了就赶紧过来交任务,就算一袋子也行啊。” “好。”芳宁、之尧等人答应。 岸生转过身,忽然想起什么,又叮嘱道,“对了,我想着,咱们殿里所有人都领了凌蚕,将来肯定会需要更多凌梓叶。所以,大家这些日子得尽量多采些才行。” “是。”众人纷纷点头应下。 岸生交代完,才转身对容容道,“咱们走!你先跟我回主殿交任务。”说罢,带着容容朝主殿走去。 “容容,你知道拾兰平时跟哪些男弟子走得比较近吗?”岸生边走边问。 “嗯……不知道。”容容摇摇头。“我就是做任务时跟她交接才有接触,但也没见过她跟谁走得特别近的。” “嗯,我知道了。唉……”岸生叹了口气。 两人走进小织造殿,容容卸下储物袋,跟万掌事交了任务。 因为岸生急着要用凌梓叶,容容便把储物袋直接给了他。 刚走出殿门,就听里面万掌事问,“查得怎么样?” “还没有什么头绪……”岸生回答。 容容没有再继续听,也没有再回凌梓田里,而是去了小练法场。 昨日她已通过了火球术的试炼,接下来,她想把自己已经学过的法术都再练习一下,等都通过了试炼,再去学新的法术。 首先,她要练的是土墙术。 练了一日,容容便发现,在小练法场练习土墙术跟在自己的院子里练习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这里的阵法会凭空出现一个水球,如果不能及时把土墙立起来,便会被水球击中。 为了节省些贡献点,容容每日采完凌梓叶后,便不再去小练法场了,转而回到自己的住处,在后院练习。 就这样过了几日,东厢里的凌蚕籽陆续都孵化出了小凌蚕。容容就更是每日只去凌梓田里采两次凌梓叶,剩下的时间都回住处,喂凌蚕、练习法术。 刚孵出来的凌蚕只有容容半个小指粗细,整个身体都是半透明的,趴在凌梓叶上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绿色。 容容用切风斩把新采的鲜嫩凌梓叶切成小片,撒在木盒里。小凌蚕的动作都很慢,慢悠悠地爬上叶子,慢悠悠地抱起叶子啃,啃一会儿便会如睡着了一般不动,然后睡醒了再继续啃。 期间,万掌事和岸生师兄来看过一次她的凌蚕,见小凌蚕们长得很好,还夸了容容两句。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容容顺利通过了土墙术的试炼。而更让她高兴的是,她进入了炼气四层。 因之前拾兰师姐刚陨落不久,这次容容并不想大肆庆祝。说起来,这一个多月以来,拾兰的事情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再没有什么消息传来,而人们似乎也渐渐淡忘了那件事,再没有人提起拾兰的名字。 虽不想大肆庆祝,但容容仍想犒劳自己一番,于是便闭眼进了空间。 空间已经变得有原来的两倍大了,凝神木依然在中间,凌梓树和火泉树都长大了不少,各占据了空间的一边。 其中,火泉树长得尤为漂亮,通红的叶子,每一片都像一簇小火苗。容容忍不住走近了观看,却发现有几根稍粗的树枝顶端,长出了一串串嫩绿色的小嫩枝,上面更是开出了一圈一圈嫩黄色的小花。 “哇!火泉树开花了!”她不由得惊叹。 “是啊!你凑近了闻,还能闻到花香呢!”小咕噜道。 容容立刻上前几步,凑近花朵。果然,一股甜甜的花香沁人心脾。 “真香啊!”容容笑起来。 “嘻嘻,再过些日子,你就能吃到好吃的火泉果啦!”小咕噜开心地道。 “嗯。”容容笑着点了下头,一转眼,看到旁边的小灵泉,不由得惊呼了一声,走了过去。 “这个小灵泉怎么好像变大了?”容容站在灵泉边,吃惊地道。 灵泉的形状跟原来没什么变化,但是面积却大了一圈,原来跟一张桌面差不多大,现在足有两张桌面那么大了。 “是呀!你修为提升,空间变大,它也就跟着变大了。”小咕噜也感叹。 “那多出来的灵泉水是怎么来的?”容容疑惑地问。灵泉的水面没有因为池塘面积的增加而落下去,依然跟以前差不多高。 “呃……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小咕噜也说不清。 容容弯下腰,掬了一捧灵泉水在手里,细细感受了一下。水中的灵气充裕,跟之前没什么差别。 不知道喝起来怎么样?容容一边想,一边闭眼出了空间。 低头喝了一口手里的灵泉水,过了一会儿,一股清凉的水灵气缓缓飘进了丹田。这股水灵气虽然细微,但跟之前灵泉水里的水灵气差不多,并没有减少。 容容在心中一乐,对小咕噜道,“嘻嘻,这灵泉水里的水灵气一点都没有少呢。小咕噜,空间真是太棒啦!” “哈哈!那是当然!”小咕噜也乐道。 容容又闭眼回了空间,看着面前一大池子的灵泉水,笑问,“嘿嘿,小咕噜,既然有这么多灵泉水,我想拿来喝一些,继续润泽经脉。你觉得怎么样?” “行啊!”小咕噜爽快的答应,“这个灵泉水对空间没什么影响,只是能让火泉树长得更好而已,你只要不喝光了就行。” “小咕噜,你真好!”容容笑起来。 “嘻嘻,这空间是咱俩共有的,里面的东西你都可以随意拿去用。”小咕噜道。 “小咕噜,你真是太好了!”容容开心的出了空间。 于是,容容又开始了喝灵泉水的日子。只是喝进肚里的灵泉水还和以前一样,水灵气只能汇聚在丹田里,一旦开始引气徇行,便会在经脉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喝了几日之后,容容发现,空间里的灵泉水竟然没有丝毫减少的迹象。这让她又惊讶又高兴,所以干脆口渴也喝它,做饭也用它,完全把灵泉水当成了平常的水来用了。 通过了土墙术的试炼,在容容学过的法术里,便只剩灵芽诀没有通过试炼了。于是她又开始每日练习起来。 小练法场中的灵芽诀练习十分简单,只要让空中漂浮的一粒种子发芽即可。虽然容容现在已经有接近三千贡献点了,但她还是不愿意在小练法场浪费自己的贡献点,所以在小练法场练过几次,知道了练习的规律之后,她又回了自己的小院,在后院对着地面练习。 后院池边,那块被火球术融化了的大石板周围,有一大片的示灵草都被烧焦了。经过了一年,这快地方还是光秃秃的,只有凌星几棵草芽冒出来。 容容整日对着这片焦黑的地面练习,没过多久,这块地方就恢复了原来绿油油的模样。 又过了一个月左右,容容也顺利通过了灵芽诀的初级试炼。这样一来,所有她会的法术都通过了试炼。 容容觉得自己的这些基础法术应该已经达到了谷内的要求,算是过关了。接下来,她就打算去术海阁,学习新法术了。 这日,趁着采凌梓叶休息的空儿,容容便去了一趟术海阁,想找一门法术来学。 在术海阁里溜达了一圈,容容最终选择了一门叫做连环火球术的法术。选它不因为别的,完全因为容容觉得这个名字看起来就比较容易学,只是在火球术的基础上多了连环二字而已,想来也应该只是连着发几个火球,很容易上手才对。 实际学起来,这个连环火球术也确实是连着发火球,不过小练法场里的靶子却变成了一只只指甲盖大的小蜜蜂,在场地里毫无规律的乱飞。这时,一个火球肯定是不够用的,需要练习者同时发出多个火球把它们打下来。如果动作慢了,或者没有对准,蜜蜂就会冲过来,在她的头上、脸上刺一下。那感觉虽然不至于致命,但也得让人呲牙疼一会儿。 容容刚开始练习时被蛰得够呛,但是,她还想继续得甲优的评定,便不想就此服输。于是,只要有空,她就跑去小练法场练习。 但是,实际上能去小练法场的时间却并不多。因为,最近分给大家的凌蚕都长大了不少,变得比以前更能吃了。他们这些采集凌梓叶的人还按以前的时间采凌梓叶,就显得不够用了。天天都有人跑到叶仓来要凌梓叶,还有人甚至直接跑到凌梓田里来跟他们要。 生娑珞157 绿叶何翩翩 万掌事见状,去跟殿主和谷主禀明了此事,谷主同意了小织造殿的人都可以去采凌梓叶。 但是,大部分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切风斩、还能通过试炼的。 于是,万掌事只好让容容他们几个采凌梓叶的人延长采摘的时间。所以,最近大家几乎整日都待在凌梓田里。加上还得中间赶回住处喂凌蚕,容容几乎都没有什么时间可以去小练法场练习了。 其实,容容也想过,既然自己空间里有棵凌梓树,她完全可以直接从空间里拿叶子出来交任务。可是,等她真的从空间里把叶子拿出来时,却发现她的想法好像不太可行。 这是因为,空间里种出来的凌梓叶跟谷里的凌梓叶有些不一样。谷里的凌梓叶是墨绿色的,而空间里的凌梓叶则是非常鲜艳的绿色,有种青翠欲滴的感觉,而且大小也大了一倍不止。 容容觉得很奇怪,于拿着叶子,去问小咕噜,“怎么空间里种出来的凌梓叶和我在谷里采到的不太一样呀?” “那你觉得哪个好些?”小咕噜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却反而问了容容一个问题。 容容看了看手里的两种叶子,“我觉得,好像……空间里长的叶子更好一点儿,更绿也更大。” “哈哈!那是当然!空间里长出来的灵植都是最好的!”小咕噜的语气充满了开心,随后又道,“其实,从你刚进小织造殿时我就发现了,这里凌梓树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哦……”容容想起小咕噜好像确实说过,但自己那时刚进谷,也没太在意。她想了想,又问,“哎?小咕噜,你说,谷里的金蚕消失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不知道。”小咕噜沉默了一会儿,“两种叶子差了这么多,谷里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 “嗯……小咕噜,我想拿空间里的叶子喂凌蚕,看看凌蚕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容容盯着手里的叶子道。养出金蚕的奖励还是挺诱人的,她很想试一试。 “不行!被人发现了空间,咱俩都要遭殃!”小咕噜拒绝得十分干脆。 “小咕噜……五十万贡献点啊……要是能得到那些贡献点,我就可以专心修炼,将来境界提升,你也可以早点儿从那个球里出来了……”容容缓缓道。 这话一出,小咕噜忽然沉默了。 容容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的白色圆球。 也许是被她恳切的目光打动了,过了好一会儿,小咕噜才道,“这样,我教你一个方法,可以让外面的凌梓树也长成空间里的样子。然后,你就能拿那些叶子喂凌蚕了。” “好呀!”容容见小咕噜松口了,立刻开心地跳了起来。 “等等,这个方法还需要两样东西,你得先去准备一下。”小咕噜道。 这两样东西其实并不复杂,一是需要六十枚下品灵石,另一个则是需要去术海阁,兑换基础的符文和阵法入门玉简。 灵石是布阵要用的,小咕噜说它的方法就是用阵法改善凌梓树的生长。 而让容容去换符文和阵法的玉简则是为了掩人耳目。按小咕噜的说法,有了这些符文阵法知识,若有人问起来,容容可以说这阵法是她自创的,也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 容容依言行事。她手头儿还有不少贡献点,于是先去术海阁换了玉简。符文和阵法的入门玉简都不算太贵,用了两百贡献点,就拿到了两枚玉简。 但是,相比之下,六十枚下品灵石却不太容易获得。 容容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去主殿找了万掌事。 “你想用贡献点换灵石?”万掌事抬起头来问。 “是啊。我的贡献点已经攒了不少了,我想拿它们换些灵石,用来修炼。”容容没有直接说要用来改良凌梓树。她怕万一弄不成,反而泄露了空间的秘密就不好了。 “哦。”万掌事从容容手里接过玉牌,看了看,“呦!有三千多贡献点哪!真不少!难怪你想拿贡献点换灵石。” “嘿嘿。”容容笑笑,“大部分是我用酿米酒的配方跟知务师兄换的。” “嗯。不错!”万掌事点点头,“不过,你的这些贡献点已经在玉牌里了,不能直接换成灵石呀。” “那……”容容疑惑地看着他。 “这样,我把你的任务奖励改一下。以后你交任务,我直接给你灵石好不好?”万掌事看着容容问。 “好啊!”容容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 六十个灵石就是十二个储物袋的凌梓叶,不算多,但也不少。饶是容容的切风斩已经练的得心应手,也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这些灵石拿到手。 当然,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容容也没有闲着。她把那两枚符文和阵法的玉简通通读了一遍。毕竟换都换了,不看白不看,何况她也很想知道这两枚玉简里到底讲了些什么。 符文玉简里的内容跟她爹爹教过的差不多,无非就是画符材料的要求,还有各种符文笔划的讲解。而且在容容看来,其中一些笔划的意思和作用还不如爹爹讲得清楚明白。她通读了一遍玉简,就当是重新温习了一遍符文的知识。 阵法对于容容来说,就是全新的东西了。她看过玉简,知道了很多阵法都是由符文演化而来的,其中的基本原理也很类似,只是实现的手段不同,媒介更加多样,而且更加自由而已。有了符文的基础,阵法也不是太难入门。但由于是新学,容容对阵法的玉简看得很仔细,研读了好几遍才罢休。 就这样,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容容拿着攒够了的六十块灵石来到了后院。她要按照小咕噜的方法开始布阵了。 之所以选在后院,主要是容容不想让人一眼就从外面看到,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绕过后院的小池塘,走进了对面的小树林里。 林中的凌梓树高大而粗壮,晚风吹过,树叶相互摩擦,发出阵阵沙沙的声音。 在林中转了一圈,容容挑了一棵林中的凌梓树,在树下站定。这棵树看上去与其他树没什么差别,树干的粗细,树叶的颜色大小都与旁边的树一样,唯一的不同在于这棵树的位置几乎在小树林的正中间,而且树周围比较空旷,更适合布阵。 “就这棵树!”容容在心里道。 “好,”小咕噜也同意,接着又道,“布阵前,你还得把地面先清理干净。这里到处都是杂草,咱们可不能直接在草丛里布阵。” “哦,对,这个我在阵法玉简里刚看到过,布阵前是要把地面清理一番的。”容容点头,一抬手,一个蓝色的火球出现在指端。她想用火球术把这棵树周围的示灵草都烧个精光。 “等等!不能直接用火烧。”小咕噜立刻出声制止。 “为什么?”容容收了火球。 “因为直接烧是烧不到地下的草根的,过不了多久,这些杂草还会长出来。那样,将来会影响阵法的效果。”小咕噜解释。 “哦。这样啊。”容容恍然大悟,但转而又问,“那你觉得该怎么做呢?” “虽然有些费力气,但最好还是用手拔。”小咕噜道。 “这不算什么,我可以的。”容容撸起袖子,蹲在地上,用手拽住示灵草的草茎,一棵一棵地把树旁的示灵草拔了出来。 这些示灵草看着细细的一根茎,地下的草根却盘根错节,并不好拔。容容每拔一棵都要废不少力气。 小咕噜对地面的要求也很高,每棵细小的草芽都必须拔干净。而且,地面上还有一些小石子,小咕噜也让容容把凡是能看到的小石子都扔到远处去。 光清理地面就花了整整一个晚上。不过,效果也十分明显,凌梓树周围变得干干净净,一根草芽、一块大点儿的石子儿都没有了。 小咕噜这才满意的让容容回了前院。 生娑珞158 布阵焕生机 次日,吃过晚饭,又喂了喂小凌蚕,容容才来到了后院。 “今日做什么?”她问。 “继续收拾地面。”小咕噜道。 “怎么还要收拾?”昨日不是已经清理干净了吗?容容有些不解。 “这个阵法跟普通的阵法不一样啊!要想让灵植焕发生机,地面的准备很重要,必须要做好才行。”小咕噜解释着。 没办法,容容只得听她的话,继续干。她先把昨日拔出来的草全都烧成了灰,然后均匀地撒在树周围。随后又从空间里拿出灵泉水,把树周围的地面浇透。 就在她以为干完了的时候,一柄工具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我家耙地的小耙子?”容容认出这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工具之一。 “对呀!用这个把地面耙平整,才算真正整理好了。”小咕噜道。 “好!”布个阵居然要这么多步骤,容容在心里嘀咕。 “没办法,谁叫你想让凌梓树长得更好呢。”小咕噜接过她的话道。 是啊,没办法,谁让自己想试试呢。 容容拿起耙子,蹲下来,朝着湿漉漉的土地耙起来。 幸好这块地不算大,花不了多长时间就耙完了。 “好了!”容容扒拉掉耙子上沾的土,把耙子又重新放进空间里。这耙子虽然是凡人的工具,但还挺好用的,加上又是从家里带来的,每次用都让容容有种温暖的感觉。所以她把耙子很细心地收了起来。 今夜是下雨的日子。等容容收拾好东西,天空中已是乌云密布了。容容在池边洗过手,净了脸,又去东厢撒了些凌梓叶,这才回了自己的卧房。 钻进被窝,她闭眼进了空间。 “小咕噜,可以把那个阵法的阵图先给我看看吗?”容容抬起头,想提前看一下阵图,心中好有个准备。 “可以呀!”小咕噜的话音刚落,容容面前的石壁上就是一阵金光闪烁,转眼间,便出现了一张阵法图。 “这就是那个可以让树木焕发生机的阵法?”容容高兴地看起来。 阵法的中心是一个圆圈,刚好可以把树围在中间,圆圈周围环绕着由直线和曲线组成的枝叶形状。这些枝叶向外伸展蔓延,枝叶间还有一个个小圆圈,好像一个个小果实似的。 阵法不太复杂,可是容容看着看着,却觉得有些眼熟,“咦,小咕噜,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个阵法不就是回生诀的阵法吗?” “是啊,就是回生诀的阵法呀。”小咕噜肯定道。 “这……”容容刚想问是怎么回事,小咕噜继续道,“阵法是一样的,但是用法却不太一样。让凌梓树焕发生机不需要你跳回生诀,只需要在这些小圆圈里埋进灵石,再把其他灵石磨成粉,按阵法图洒在树周围就行了。” “哦……原来同一个阵法,使用方法不同,效果也会不同啊!”容容恍然大悟。 “对。其实主要是外面的环境不太好,才需要你做那么多准备。若是在空间里,直接在地上放几块灵石就行了。”小咕噜继续解释。 “不,在空间里根本不需要阵法。”容容看着阵图肯定道。 “哈哈,对!”小咕噜开心地笑起来。 ------ 接下来,便是要把灵石磨成粉了。 容容会锐金术,这件事并不算太难,难的是灵石比较坚硬,磨的过程比较长,需要不少耐心。 容容白天还要去采凌梓叶,为了不耽误做任务,她把灵石装进罐子里,再把罐子系在腰间。一只手用切风斩采凌梓叶,另一只手则伸进罐子里,用锐金术磨灵石。 说到灵石,虽然改造凌梓树要用的灵石容容已经凑够了,但是她并没有找万掌事把任务奖励改回成贡献点。她还记得小咕噜的叮嘱,要找驻颜丹,所以打算多攒些灵石,以备将来需要。 而小咕噜则以帮她保管之名,替她把灵石都收了起来。具体收到了哪儿,容容却是不知道的。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灵石粉终于磨好了。 这日,吃过晚饭,容容走进了后院。 她先用耙子把儿在地上大概画出阵法的线条,又把灵石一个个埋进阵法中的小圆圈里。 “小咕噜,我要开始撒灵石粉了。”容容拿出了装着灵石粉的小罐。 “好。尽量撒得均匀些。”小咕噜叮嘱了一句。 “嗯。”容容盯着地上的阵法线条看了一会儿,默默回想了一遍画线的步骤,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举起了手中的罐子…… 直线,曲线……枝干,叶片…… 容容神情极为专注,手心和额头都微微冒出了细汗。凌梓树周围的阵法在她手下,一点点,渐渐成型。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容容“啪”地把手中的罐子往地上一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笑道,“好啦!” 呼……地面上的灵石粉随着阵法的完成,似乎颤了一下。随后,粉末中的灵气围绕着凌梓树开始缓缓流动起来。 “不错!第一次布阵,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小咕噜赞道。 “嘿嘿……”容容收起罐子,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笑容。 “咦?这棵树怎么没什么变化呀?”容容看着阵法中心的凌梓树,树上的叶子颜色还是跟周围一样的深绿色。 “别着急,树的改变没那么快,咱们静等着就好。”小咕噜道。 “嗯……好!”容容去池边洗了洗手,又转身去东厢喂了喂小凌蚕,然后才回了屋。 她的小凌蚕比刚孵出来时长大了不少,也变得越来越能吃了。容容发现,每日早晨起来时,木盒里的叶子都被啃的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于是,每日晚上回屋前,她都要去东厢,往木盒里多撒一些叶子,好让小凌蚕们不至于挨饿。 其实,不仅容容的凌蚕变得能吃了,分给小织造殿其他人的凌蚕也都长大了,变得更能吃了。 相应的,小织造殿里能使用切风斩的人也多了起来。而谷主又进一步放开了禁令,允许大家在整个小织造殿的范围内采凌梓叶,就连大家住处的凌梓叶也可以采了。 这下,容容他们终于不用整日焦急地采凌梓叶了,大家都抒了一口气。容容也终于又有时间去小练法场练习连环火球术了。 ------ 过了几日,那棵被阵法环绕的凌梓树果然发生了变化。 变化是从靠近下部的树枝开始的。这些树枝上的叶子渐渐变成了更为青翠的绿色,看上去明显比周围的树叶更精神了。 容容爬上树,切下几片翠绿的树叶,然后便拿着那些叶子去了东厢。 小凌蚕似乎对这些不太一样的叶子格外感兴趣,叶子刚接近木盒,它们就纷纷抬起头来,小短腿在空中挥舞着,似乎在说,什么好吃的?我要吃我要吃! 容容把叶子切成小片,撒到木盒里。小凌蚕们立刻抱起翠绿的叶子吃起来。 “沙沙沙,沙沙沙……”小凌蚕们吃得欢快极了,盒子里原来剩下的那些深绿色凌梓叶则被它们踩在了脚下。 见小凌蚕们爱吃,容容也很高兴,又去后院采了些翠绿色的叶子喂给它们。 从此之后,容容都是用后院的凌梓叶喂自己的这批凌蚕。接近地面的树枝上的叶子采完了,她就和在谷里采凌梓叶一样,对那几根树枝使用茂叶术。 很快,容容就发现,茂叶术对新长出来的凌梓叶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这些树枝上的叶子再次长出来时,还是翠绿翠绿的,甚至大小也变大了,跟空间里的叶子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了。 ------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那棵布置了阵法的凌梓树从下到上,整个变成了翠绿的颜色。 而容容发现,用这棵树的叶子喂养的凌蚕比同时期其他人的凌蚕粗壮了不少。 在褪过一次皮之后,这些小凌蚕变成了亮闪闪的银色,体积也变大了不少,一个木盒已经装不下它们了。 容容便在这个盒子旁边又放了一个木盒。然后把其中一些个头儿特别大的凌蚕挑出来,放了进去。 其实,长大了的不止是凌蚕,还有容容自己。 生娑珞159 煅烧火泉果 容容九岁了。 这一年,她的胳膊腿儿又长了一截,去年的衣服已经变得又短又小。 容容从空间里,拿出娘亲给她做的九岁衣服换上,长短仍是十分合适。换下来的衣服,她把它们清洗干净,然后叠好,放进了箱子里。 容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不愿意把这些娘亲给自己做的衣服弄坏或者随便丢掉。就好像留住了衣服,就留住了娘亲还在自己身边一样,让她心里充满了温暖和安定。 还有更让她惊喜的,空间里的火泉树结果了。一个个球形的红蓝色果实挂在枝头,十分漂亮。 容容摘了一个,用切风斩在果子表面划开一道小缝儿,轻吸一口,清亮的汁液伴着蜜一样甜的口感流进了嘴里。 “真甜!”容容赞道。 “甜是什么样的味道?”小咕噜的声音忽然从上面传来。 “甜?甜就是……甜就是……”容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很好的味道,尝到就会让人感觉很开心。” “哦……我想不出来。”小咕噜咕哝了一声。 “小咕噜,别着急,等你出来,就可以尝到了。到时候,我把所有我吃过的最甜的东西,都给你尝一遍!嘻嘻!”容容笑起来,又补充了一句,“嗯……我会好好修炼,让你早点出来的。” “好!嘿嘿!”小咕噜的声音又欢快起来,“那这些果子你想拿来做什么?都吃了吗?” “嗯。我先数一下,一共结了多少?”容容走到火泉树跟前,一个个数起来。 “一、二、三、四、……一共只有二十一颗果子。”容容想了想,“用来酿酒也不够呀,我还是都吃了!哦,对了,果核还可以拿来再种几棵火泉树。反正这树长得也不太高。”容容看了看眼前的火泉树,又看了看中间的凝神木和另一侧的凌梓树。那两棵树都长得不错,尤其是凌梓树,空间变高,它也跟着长,现在高得都快要够到空间的顶了。 相比之下,火泉树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只比容容高了一头,大小也跟一张桌子差不多。 “小咕噜,这火泉树这么小,我觉得再多种几棵也不占地方。要不我们再多种些?”容容问。 “嗯,好呀。”小咕噜同意。 容容一口气吃了五六个火泉果,然后把它们的果核都埋在了现在这棵火泉树的周围,又用灵芽诀让这些果核全都长出了粉红色的嫩芽,这才作罢。 看着满地的果皮,容容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个拿火泉果来酿酒的老头儿,他当时说这火泉果的核和果皮都有用,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怎么用呢? 容容又想起了自己之前从术海阁换来的《青岚灵草录》。她立刻拿出玉简,阅读起来。 “咦?小咕噜,我有个问题。”容容读了一会儿,忽然道,“玉简上说,火泉果树要五年才能开花,再要五年才能结出果实。可是,咱们的这棵火泉树,怎么才种了一年就结果了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空间里的灵植都比外界生长的快。你看那棵凌梓树已经长得那么高了。可是你在谷里采凌梓叶的那些小凌梓树,一年了,好像都没什么变化。” “嗯,是啊!嘻嘻,这样也挺好的,我就可以经常吃到火泉果啦!”容容笑起来,又继续去读手上的玉简。 玉简上说,火泉果的果皮和果核硬度很高,经过煅烧之后,可以做成铠甲和武器,还可以承载符文,做成威力很大的灵符。 煅烧是什么意思?容容不太明白,但看里面有个烧字,想来也是要用火来烧的? 容容从地上捡起一块吃剩的火泉果皮,看了看。 “呼……”一个明亮的蓝色火球瞬间裹住了果皮。 “哎呀!好烫!”容容忘了自己还拿着果皮,也瞬间被烫了一下,手一抖,果皮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小咕噜的笑声传来。 “不许笑!”容容赶紧跑到灵泉边,把手指泡进灵泉水里。 “嘿嘿!我来帮你!”小咕噜边笑边道。 容容眼看着刚才那块果皮从地面上缓缓飘了起来,悬停在自己面前。 “好。”她再次放出蓝色火球,包裹住了面前的果皮。 “呼……”烧了一会儿,容容停下了火球,又看了看面前的果皮,果皮没有丝毫变化,仍是原来的大小和颜色。 “这家伙还挺耐烧。”容容叹了一句。 “真是。”小咕噜也感叹道,“还烧吗?” “烧!”容容又放出一个火球,这次火球的颜色却是深蓝色的。 “呼……”又烧了一会儿,果皮仍没有什么变化,容容操纵着火焰由蓝转为紫色,又继续转成暗紫色。 “噗!”当火球变成紫红色时,容容一个没注意,那块果皮突然燃烧了起来,“噗”的一声,化为了一撮灰。灰烬飘散,还发出了一股熏人的糊味。 “哎呀!烧坏了!”容容叫了一声。 “没事!反正还有很多果皮。”小咕噜安慰她,随后又问,“还烧吗?” “烧!”容容点了下头。 火球再次裹住新飘起来的果皮。 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容容这回直接从深蓝色的火球开始。 但是,烧了一会儿,果皮依然没什么变化。容容又把火球颜色提高到了紫色。 又烧了一会儿,果皮开始微微起了些变化。只见原本被切风斩切开的锋利边缘,变得如同融化了一般,柔软了起来。 但是,这个融化的速度非常慢,容容便又加大了一点灵力输出,把火球的温度提高了一点。随着火球的颜色变成了深紫色,那块果皮也以更快的速度融化着,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团通红的粘稠液体。 “行了?”容容熄灭了火球,那团液体也“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哎呦,烫死了!”小咕噜在上面喊着。 听它这么一喊,容容也不敢立刻伸手去摸那团液体。 等了好一会儿,看它凉下来了,凝固成了一个薄薄的小圆片。容容才用布垫着把它拿了起来,放在眼前,仔细观瞧。 只见这个小圆片凉了以后,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果皮的样子了,整体呈现出一种暗红色,上面还有一圈一圈的同心圆纹。 容容拿指甲划了划,小圆片没有丝毫变化,她又用切风斩划了一下,小圆片依然没有什么变化。这让容容很惊奇,这东西居然这么硬?她又用切风斩使劲儿切了好几下,小圆片上才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容容又用手弯了弯小圆片,根本就弯不动。容容觉得是自己力气小,就把小圆片拿出了空间,放在一块大石头上,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大锤子,使劲地砸了起来。 石头上火星四溅,小圆片才勉强被砸弯了一点点。 “嘿!这家伙真硬!”容容把小圆片拿在手上看着。 “难怪会被拿来做铠甲和武器。”小咕噜也道,“要不,你也拿它来做件衣服?可以穿在里面防身用。” “谷内又不允许私自打斗,我穿这东西也没用啊!”容容怂了怂肩道。 “那你也不会一辈子都待在谷里?可以等出去的时候再穿。”小咕噜道。 “嗯,那倒是。筑基之后,听说就可以出谷游历了,现在就开始准备,倒是也没错。”容容掂量着手中的小圆片,这东西虽硬,但却很轻,想来若是弄上一大堆,穿在身上也不会太沉的。 她之前倒是在郡府见过身穿铠甲的士兵,如果像他们那样,把小圆片缝在衣服上,应该就可以了,可是…… “还有个问题。”容容拿着小圆片,忽然道,“要缝在衣服上,得有孔才行。这东西这么硬,可怎么打孔呀?” “呃……”小咕噜一时也说不上来。 容容又拿着小圆片闭眼进了空间。她翻了翻从家里带来的东西,拿着找到的针、锥子之类的东西就往小圆片上戳。但是,小圆片连她的切风斩都不怕,这些针和锥子更是无法伤它分毫。 容容试了几样东西都不行,正在有些沮丧时,她忽然想起了火球术试炼得来的那一盒小孩玩具。 生娑珞160 不净染凌蚕 容容拿出漆黑的小盒子,打开上面的金色锁扣,从里面挑了一根头儿上像针一样尖的小棍。拿着这根小棍,往小圆片上一戳。 “噗!”小圆片立刻被戳了个坑。 “嘿!这东西可以啊!”容容瞪大了眼睛。 “哇,这小棍是什么材料做的?居然能在这么硬的东西上扎出孔来!”小咕噜见容容又用力往下一扎,小圆片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小洞。 “嘿嘿,不管它是什么做的,能用就行!”容容拿着小棍晃了晃。 她见刚才小咕噜被烫得够呛,于是不忍心再让它帮自己拿着果皮煅烧,就把剩下的果皮拿到了空间外,放到一块大石头上。再用火球术把它们一个个都烧成小圆片。 “你要把它们都缝在衣服上吗?”小咕噜见容容拿小棍给每个小圆片都打了孔。 “不,我只想给它们打个孔,然后收起来。”容容把打好孔的小圆片一个个放进小布袋里,又扎紧了袋口,“我现在也不出谷,没什么用,先攒着。等什么时候需要了,再把它们缝起来。哦,对了,还有剩下的那些果核。” 由于这火泉果实在是好吃,容容干脆把剩下所有的火泉果核都种在了空间的灵泉池边。 一时间,灵泉池边出现了一片粉色的小树苗。 ------ 采集凌梓叶,练习法术,饲喂凌蚕……时光在日升日落间流逝。 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 东厢的凌蚕又褪了一次皮,个头也长大了一圈。不过,颜色还是闪闪的银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除了凌蚕,容容自己也有了很大进步,经过反复的练习,她的连环火球术终于通过了试炼。 连环火球术的试炼比平时练习时的难度更高,蜜蜂的大小比练习时小了一半,速度却快了许多。容容一连放出了十几个火球,绕着自己上下左右的飞,估计连泼水都进不来,更别提蜜蜂了。 试炼时的蜜蜂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只,在容容的严密防守和偶尔突袭之下,一只都没有飞进来,很快都被烧成了灰。 这项试炼容容自然也是拿到了甲优的评定,看着玉牌里多出来的一百贡献点,她心里更是美得不行。 收好玉牌,她先去小练法场旁边的食肆吃了饭,然后才蹦蹦跳跳地回了住处。食肆的饭菜虽然不太香也不太美味,但是好在不需要自己动手做,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容容来了一年半,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的食物,有时练习累了,甚至会觉得还不错。 吃过了饭,容容蹦蹦跳跳地往住处走。刚拐进成字区,远远的,就看到自己院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若若?你怎么在这儿?”容容疑惑地问。 若若抬起脸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呜……” “怎么了?你别哭呀!”容容立刻紧走了几步道,“是谁欺负你了吗?你跟我说!别哭呀!” “不是,容容……呜……”若若见是容容,立刻一把拉住她的袖子。 “那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别哭。”容容轻轻安抚道。 “容……容……咦,你怎么……好像修为又提升了?”若若哭得抽抽噎噎的,但发现了容容的变化,还不忘问一句。 “嗯,我炼气四层了。”容容点点头道。 “你真好……呜……我被那些凌蚕弄得……修炼也断断续续的,闭关都不能安心闭了……”若若又哭起来。 容容见她还是炼气二层的修为,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又安抚了她半天,若若才渐渐止住了哭泣,说起了来此的原因。但她抽抽噎噎的,说话也断断续续,容容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 原来,若若养的凌蚕这几日突然生病了,不吃也不喝,光吐黄水儿,眼看着就快不行了。若若没了办法,只好来找容容,想让她帮忙看看是什么问题,可是刚才容容不在,她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若若就急得在门前哭起来。 “生病的凌蚕你带了吗?让我看看。”容容问。凌蚕舍的凌蚕偶尔也会食欲不振,容容跟岸生师兄学过一些方法,可以让它们恢复食欲。 “没有,我刚才着急过来,忘了带。”若若摇摇头,脸上还挂着残留的泪水。 “那……走,我跟你去看看?也许能帮你也说不定。”容容拉起若若,跟着她去了住处。 若若住在盈字区,这里的院落跟容容的院子差不多大,但是没有后院。而且,里面住的也不止若若一人,还有两个玉针堂的师姐也跟她住在一起。 容容跟着若若走进了她住的东厢房里。 这还是容容第一次来若若住的地方。因为着急,她并没有来得及仔细观瞧,只觉得屋内的陈设简单,仅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 装凌蚕的木盒就放在那张桌子上,容容两步走上前去。只见盒子里趴着十几只凌蚕,每只凌蚕虽也是银色的,但颜色暗淡,而且个子都不大,只有拇指粗细。 “你这凌蚕好小……”容容皱了皱眉道,她的凌蚕是跟若若同时领的,现在得有若若的两倍大了。 “我还要闭关,喂得不太勤……”若若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 “哦。”容容点了点头,专心看眼前的这些凌蚕。只见它们都趴在盒子里,不吃东西,也不动。它们趴着的姿势跟褪皮时也不太一样,蜕皮时凌蚕的脑袋是扬着的,但这些凌蚕的脑袋都是有气无力地耷拉着,显然不是在褪皮,而是在生病。 容容伸出手,摸了摸其中一只凌蚕。这只凌蚕的身体软得厉害,普通的凌蚕虽然身体也很软,但感觉还是有弹性的,但这只凌蚕则不然,摸上去感觉像皮里包着一层水,一碰一个坑。 被摸的凌蚕感觉到了容容的触碰,身体猛地一缩,从嘴里吐出一股黄绿色的水,然后身体软绵绵地躺了下去。 “这……”容容收回了手,却皱起了眉头,“这种情形我也没见过,看起来不止是不吃东西那么简单。” “啊?你也没见过?那……那可怎么办?”若若一听,更慌了,眼里又蓄起了泪水。 “你别急,”容容连忙安抚道,“要不,咱们把这些凌蚕拿去给岸生师兄瞧瞧!或许他会有办法。” “嗯。那好!”若若点点头,大眼睛恳求地看着容容,“咱们现在就去?” “那当然!”容容从储物袋里翻出个大篮子,往里面铺了些凌梓叶,和若若一起把凌蚕都放了进去。 然后,她挎起篮子,领着若若,去了凌蚕舍。 凌蚕舍内,一批凌蚕刚开始吐丝,岸生正忙着把凌蚕搬到结茧室里去。 容容把装着凌蚕的篮子拿给他。他一看,立刻皱起了眉头,道,“哎呀!这些凌蚕一定是沾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我以前也遇到过,当时整个蚕舍的凌蚕都死了,这种病是好不了的!而且还会传染!你们赶紧把这些拿走埋了!要是传给其他凌蚕,就不好了。” “啊?”若若拧紧了眉头,“我这些日子就待在屋里哪儿都没去呀!凌蚕怎么会沾到不干净的东西呢?” “你没出过门?”岸生问。 “没有。我在闭关,整日待在屋里,连院子里都很少去。”若若很确定地道。 “这样啊……那有没有别人进过你的屋子?”岸生又问。 “别人?嗯……好像……前些日子,跟我住一个院儿的师姐进过我的屋子。她跟我说了一会儿话又走了。不过,只有一次。”若若回忆道。 “你那位师姐该不会姓张,也是玉针堂的?”岸生侧头问。 “是呀!你怎么知道?”若若惊讶地反问。 “哼哼。前几日,她也来找过我,她的凌蚕症状跟你们拿过来的这些一样。那些凌蚕已经全都病死了,我也让她拿去埋了。”岸生哼了一声,摇了摇头,“你这些凌蚕估计就是被她给传染了。” “啊?”若若瞪大了眼睛,和容容异口同声道,“不会?!” “没有什么不会的。这病会在凌蚕之间传播。容容,你的凌蚕没事?”岸生问。 “还没事。”容容摇摇头。 “那你要小心些。你摸过这些生病的凌蚕之后要好好清洁双手。”岸生提醒道。 “是!我知道了。”容容点点头。 “那……岸生师兄,我接下来的任务怎么办?”若若皱着眉头问。 生娑珞161 回生愈凌蚕 “任务?”岸生叹了口气,道,“唉!养不活凌蚕的人也不止你一个。走,我带你去找万掌事,请他帮你把任务结束就行了。” “嗯,好。”若若的眉头这才展开。 “那这些凌蚕……”容容看着篮子里蔫儿蔫儿的凌蚕问。 “还是赶紧把它们埋了。”岸生坚持道。随后,又赶紧叮嘱了一句,“别埋在凌蚕舍的院子里啊,最好埋远点。” 若若也过来道,“容容,我跟岸生师兄去找万掌事。要不,你帮我把它们拿出去埋了!我看到它们这样,心里就难受得不行,实在不忍心。”若若说完,便转身跟着岸生去了主殿。 “可是……”容容想说,可是我也不忍心把它们就这么埋了呀! 但是,若若根本没等容容说完,转眼就跟岸生师兄走得没影儿了。 “哎?唉……”容容看了看篮子里躺着的十几条软趴趴的凌蚕,叹了口气。 她挎着篮子,走出了小织造殿,准备去找个地方,挖个坑把这些凌蚕埋了。 刚走出没多远,小咕噜的声音忽然在她脑海里响起,“容容啊……” “小咕噜?怎么了?”容容边走边问。 “你真要把那些凌蚕都埋了?”小咕噜问。 “不然怎么办?”容容顿住了脚步,又看了看篮子里的凌蚕,“我也不忍心,但是,我怕它们会把病传给其他凌蚕。” “容容,我有个办法能让它们有所好转,你想不想试试?” “真的?”容容眼睛一亮,“那太好了!当然要试试!” “你不怕它们把病传给你的凌蚕吗?我这方法也不一定成功的。”小咕噜道。 “试试,等真的不行了,我再把它们埋掉。”容容恳求道,她真的不想什么都不做,就直接把这些凌蚕给埋了,好歹是十几条生命,看着好可怜。 “那好,你按我说的做。”小咕噜道,“你等等,我先找个没人的地方,……” 小咕噜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道,“去你采凌梓叶的凌梓田里,那儿现在没人。” “好。”容容依言挎着篮子,沿着小路,朝凌梓田走去。 “小咕噜,你怎么知道这里没人?”容容走到凌梓田边问。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晚风吹着周围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除此之外,万籁俱寂,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嗯,我好像跟你说过,我能听到很远地方的声音。刚才,只有这里没有人的呼吸声,所以应该就是没有人。”小咕噜道。 “哦。小咕噜,你真厉害!连这么远的呼吸声都能听见!”容容在心里赞道,然后又问,“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你从空间里取些灵泉水出来,然后用它清洗那些生病的凌蚕。”小咕噜道。 “好。”容容放下篮子。 “哎!等等!你先从那边采些凌梓叶过来,铺在地上。等会儿把洗完的凌蚕直接放在凌梓叶上,就不要再放进篮子里了。”小咕噜又叮嘱了一句。 “好!”容容在心里答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凌梓田里。 “唰!唰!”切下几片凌梓叶之后,她又走了回来,把新鲜的凌梓叶铺在篮子旁边的地上。 “好了。小咕噜,你教我怎么做?”容容在心里道。 “嗯。你拿出一只凌蚕,先用灵泉水清洗它的后背,要慢一点……” 在小咕噜的指导下,容容从后往前,从上到下,一点一点把手里的凌蚕清洗了一遍。 这只凌蚕很听话,除了刚开始扭动了一下,灵泉水浇到它身上之后,就一直乖乖的待着不动,似乎是觉得很舒服。当容容把它放在旁边铺好的叶子上时,它还抬头看了看。 见被洗过的凌蚕有了些精神,容容心里也增了些信心,继续拿起下一只凌蚕,清洗起来…… 两只、三只…… 五只、六只…… 十一只、十二只…… 直到把所有篮子里的凌蚕都清洗了一遍,容容才停下手,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地上。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问,“小咕噜,接下来怎么办?” “你看看第一只洗完的凌蚕身上干了没有。如果干了的话,就把它带进空间里,找块空地放在上面就行了。”小咕噜道。 “放进空间里吗?可是,凌蚕不是不能放进储物袋里吗?听说在储物袋里它们是活不长的。”容容有些犹豫。 “空间不是储物袋呀!”小咕噜的声音有点无奈,“我在空间里不是活得好好的吗?那几只凌蚕应该也没问题。” “哦,对呀!嘿嘿!”容容一拍脑袋,“我把你给忘了。” “我在上面吊着,你就没把我当个活儿物是不是?”小咕噜的声音有些委屈。 “哪能呢?嘿嘿……哎!这只凌蚕晾干了,我把它放进来了啊!”容容嘻嘻一笑,赶紧岔开话题,拿起刚才第一只洗完的凌蚕,见它身上已经晾干了,转手就放进了空间里。 过了一会儿,容容见第一只被放进空间里的凌蚕没有任何异常,也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空间里果然是可以放活物的。 剩下的凌蚕也都陆续晾干了,容容便把它们全都放进了空间里,自己也跟着闭眼进了空间。 “就这样放着?还要做什么吗?”容容见这些凌蚕明显比刚才有了些精神,又似乎闻到了旁边那棵凌梓树的味道,纷纷抬起头,朝凌梓树的方向看去。“它们好像对这棵凌梓树很感兴趣呢!” “等会儿再放到凌梓树上。”小咕噜道,“你还得先对着它们跳一遍回生诀。” “回生诀还可以对灵兽有用吗?”容容问,“我还以为只能对灵植有用呢!” “嗯,有用,但效果不如对灵植明显。不过,用比不用强点儿。你要跳吗?”小咕噜问。 “当然,都已经做到现在这样了,只要能让它们变得更好,我都愿意做!”容容点点头。随后,便围着地上的凌蚕跳起了回生诀。 只见她手指上灵力闪动,围绕着地上的凌蚕穿插摇摆,在空中留下一点一点的灵力。 渐渐地,这些灵力布满了凌蚕周围。 过了一会儿,容容跳完了一遍回生诀。周围蓬勃的灵力突然“呼”地一下,涌进了凌蚕们的身体里。 随后,它们软趴趴的皮肉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可以了吗?”容容见状,擦了擦沿着脸颊流下来的汗水。 “行了。把它们放到凌梓树上就可以了。”小咕噜肯定道。 得到了小咕噜的同意,容容弯下腰,捧起地上的凌蚕,把它们一只只放到了旁边凌梓树的树枝上。 这些小凌蚕刚才就对这棵凌梓树十分感兴趣,现在见自己被放到了树枝上,立刻抱起旁边最近的凌梓叶,疯了一样地啃起来。 见小凌蚕们吃得欢,容容知道它们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转身开心地出了空间。 刚才装凌蚕的篮子和放过凌蚕的凌梓叶都可能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容容放出一个火球,把它们都烧成了灰,然后又拿出布雨符,在地面上砸出了个小坑,把那些灰都埋了进去。这才拍了拍手,回了住处。 刚拐进成字区,就看见若若站在自己住处的大门口。 “容容,你去哪儿了?我刚才到处找你,都没有找到。”若若看见她,高兴地问。 “我刚才去给你埋你那些凌蚕了呀!你不记得了吗?”容容现在看见她,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太高兴,“你没有私自进我的院子?” “没有。我怎么会?岸生师兄说我得回去洗个澡,再拿火烧一下弟子服,才能把不干净的东西去掉。我怕会把不干净的东西传给你的凌蚕,所以一直站在门外,没敢进去。”若若眨着大眼睛道。 “那就好。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天色也不早了。”容容忙了一日,刚才又折腾了半天凌蚕,也觉得有些累了。 “嗯。容容,我来就是想问问你,那些凌蚕你确定都埋了?”若若又眨着大眼睛问。 “埋了,埋在凌梓田边了。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容容没有说自己救下凌蚕的事,毕竟这事涉及到空间和小咕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不提就算了。 “哦。”若若点点头,又试探着问,“容容,你是不是生我气了呀?你看你脸上都没有笑容了。” 生娑珞162 沐浴又浣衣 “若若,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今日这事你做得不太好,显得很没有担当。”容容叹了口气道,“那些凌蚕本就是你的任务。你没有好好喂养,让凌蚕长得那么瘦小,就已经很不好了。刚才,你还把那些凌蚕甩给我,让我替你埋进土里。你光想着自己不忍心,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若若眨着大眼睛看着容容,眼神里带着一丝惊慌,还有一丝愧疚,“容容,我……对不起。我没有想那么多,我……下次我会自己处理的,对不起……” 容容听她道了欠,语气缓和下来,“嗯,其实也没有多严重。你知道了,以后注意就好了。” “嗯。是,我会注意的。”若若见容容真的没有再生气,忙点点头。她猛地又想起刚才岸生师兄的叮嘱,连忙道,“哎,对了容容。岸生师兄让我提醒你,摸过生病的凌蚕之后,要好好洗手,最好能再洗个澡,换下来的衣服也要清洗干净,弟子服最好能用火烧一遍,这样才不会污染你的凌蚕。” “嗯,谢谢你告诉我,我知道了。”容容点点头道。 “那我走了!”若若摆摆手。 “若若,你还要闭关吗?”容容追问了一句。 “对呀!没有那些麻烦的凌蚕,这下我就可以专心提升修为啦!哈哈,你等着,过几日我一定就可以晋级三层的!”若若轻松地笑起来,转身走了。 “嗯,等你的好消息!”容容也笑着挥了挥手,转身回了住处。 进了院子,她直奔后院而去。 刚才得了若若的提醒,容容知道必须得先把自己清洁一下,才能去喂东厢里的凌蚕。而且,她刚才还抓过生病的凌蚕,这清洁可不能像平常一样简单洗洗手洗洗脸就完了,必须得沐浴更衣才行。 她在池塘边站了一会儿。 一层细密的白色雾气,渐渐从她身边向四周弥漫开来,直到笼罩住整个后院,才堪堪停止了扩散。 这些白色的雾气十分浓密,十步开外的东西就已经看不清了。 容容嘴角满意地翘了翘,她这“雾隐术”使得也是越来越顺手了。 放好了雾气,她又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在家时用的大木桶,放在岸边。 接着,容容朝池水伸出左手。 “哗啦!”一股水柱腾空而起。 她又朝那股水柱伸出了右手。 “呼、呼呼呼……”十几个火球从她的指尖呼啸而出,围着那道水柱上下翻飞。 不一会儿的功夫,空中的水柱就冒出了阵阵白色的蒸汽。 显然,水柱中的水已经被烧成了热水。 容容一挥手,那些热水就“呼噜噜”地注进了刚才放好的大木桶里。 容容看着自己准备好的洗澡水,开心地笑眯了眼。 然后,她除下外面穿的弟子服,把它们放在池边的大石上,转身“扑通”一声,坐进了大木桶里。 对于会控水的人来说,洗澡和洗一件衣服几乎没什么差别…… 洗过了澡,容容懒洋洋地趴在木桶边,用水清洗换下来的衣服。 只见她手指轻动,一股胳膊粗细的水流立刻涌出水面,托着她的一件衣服滑到了池塘上。 池中顷刻间升起了好几道水柱,围着那件衣服来回旋转揉搓。 持续了一会儿之后,容容从空间里拿出了从家里带来的香澡豆,撒进面前的水里,再让那些水绕着衣服来回旋转。揉搓了十几遍之后,这件衣服就变得干干净净了。 容容控制着池水,托着洗好的衣服,在自己面前晃了晃,才让水流把衣服挂在了池塘对面的树枝上。 然后,她又朝空中一弹手指。 “噗!”衣服上湿漉漉的水滴瞬间破衣而出,“扑簌簌”掉落了一地。 衣服瞬间就变得半干了,剩下的,只要等它自己晾干就可以了。 洗完了一件衣服。剩下的其他衣服和弟子服,容容也如法炮制,没几下就都洗好了。 与普通衣服不同的是,弟子服不用晾干,用火球直接把上面的水烧干就行了。 容容怕把衣服烧坏了,没敢用温度太高的火焰,只放出了一个橙黄色的大火球。这火球比她整个人还高,一下就包裹住了整件弟子服。 没多一会儿,湿漉漉的弟子服就被烤得和没洗之前一样干爽了。 容容把弟子服收进储物袋里,这才慢悠悠地爬出木桶。从空间里拿出一套娘亲给自己做的衣服换上。 她又运水把大木桶清洗干净,收进了空间。这才蹦蹦跳跳地去了东厢。 东厢里的凌蚕从中午之后就没有再见到喂食的人,此时已经快要饿疯了,纷纷扬起脑袋找食吃。 容容赶紧从空间里划了些凌梓叶喂给它们。 接着,她又顺便进了趟空间,看了看刚才救下的那些凌蚕。 见它们都乖乖地在啃叶子,容容知道它们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这才放下心,回了自己的屋子。 ------ 就这样,没过几日,空间里的那些凌蚕居然真的好了起来,恢复了健康的样子。 只是,病好之后的凌蚕变得极为能吃。它们似乎是被饿怕了,只要嘴边有能碰到的叶子,就会吃个不停。 容容在东厢里养的凌蚕已经比凌蚕舍的凌蚕粗壮了不少,而空间里的凌蚕则更加胖大,身体已经变成了椭圆形,远看有点像一个个银色的小冬瓜。 但小咕噜说,它们都挺健康的,还可以自己从一根树枝,爬到另一根树枝上找凌梓叶吃。 让那些小家伙自己找着吃叶子也挺好!容容这样想着,也就不再管那些凌蚕了。任由它们在凌梓树上爬来爬去。 ------ 容容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除了每日做任务、喂凌蚕,她又去术海阁学了一门新的法术:覆甲术。 这是金系的一门防御法术,可以让身上的衣服变得十分坚硬,就好像穿了一层铠甲一般。 法术看起来并不难,实际练起来也不太难。可是,小练法场的练习却有些吓人。 空中一下子浮现出好几柄匕首,直接呼啸着朝她飞来。而地面上伸出的软藤束缚住了她的双腿,让她不能移动脚步逃跑,只能站在原地,用覆甲术抵抗。 容容刚开始练习时没有经验,只用灵力甲挡住了一处要害,身上其余的地方都被匕首击中。 那匕首看上去就是普通的金属,也没有开刃儿,虽然扎不破坚韧的弟子服,但戳在身上也很疼。 容容被迫站在原地坚持了一轮练习,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练习一结束,她就赶紧走到入口处把玉牌抠了出来,忍着疼,一步一挪地回了住处。 后来,有好一段时间她都没敢再去小练法场,只在自己的院子里拼命练习。 足足过了一个月,直练到自己能在瞬间就把十几个地方都覆上结实的灵力甲,她才敢重回小练法场。 即便是这样,最开始的日子也依旧不好过。 因为,她虽然已经能在瞬间让被打到的地方覆上灵力甲,但是却无法预知匕首会飞向哪里。经常不是盖了上边,就漏了下边,覆了左边,又被扎了右边。 后来,容容也学聪明了。一上来,就先把身上的要害部位都覆上灵力甲,然后再看着匕首出现的大概位置,把其他地方布上灵力甲。 这样她就可以几近完美地挡住第一波攻击了。 再加上她的灵力本就精纯致密,灵力甲不仅坚韧厚实,维持的时间也很长,后面的几波攻击,她只要时不时地在遗漏的地方补上几下就行了。 就这样练了些时日,当容容觉得可以进行试炼的时候,练法场的阵法却好像看破了她的套路,变换了练习的方式。 容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被扎了好几下,才发现原来是匕首的飞行路线变了。 十几把匕首不再按照之前的直线,直接飞到她面前,而是在空中绕了个弯儿,从十几个不同的角度飞向她。 变换了飞行路线的匕首让人防不胜防,但容容很快便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与其手忙脚乱地补漏洞,不如在刚开始覆甲时便尽量把衣服上覆满灵力甲。没有漏洞,便无论匕首从哪里来,都不用怕了。 这个方法虽然笨了点,但却很好用,容容再没有被匕首扎得呲牙咧嘴过。 只是这个方法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她往往练上一会儿,就不得不拿下玉牌,坐到场地外面去休息一会儿。 每每休息时,容容都会坐在玉石排行榜前,一边休息,一边在上面寻找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早已不是当初的最后一名,但距离最高处的名字也还有些距离。而看着自己的名字一点点上升,渐渐缩短着与第一排的距离,也成为了她练习之余的一种乐趣。 只是排行榜看多了,容容也看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生娑珞163 入场比法术 比如岸生师兄的排名,不像别人保持不动或者慢慢上升,他的排名是在慢慢往下掉落的。这让容容很奇怪,排名还能掉下来吗? 此外,有几个人的排名上升得特别迅速,比其他人都快了许多。其中,以崔铸和陈鸣柳这两个名字最明显。容容刚进小练法场时,排行榜上还没有他们的名字。而如今,他们已经快到排行榜的中间位置了。 这两个人好厉害呀!容容在心里赞叹。 这日,容容正看着面前的排行榜,心生感叹。 忽然,一个身着弟子服的壮硕身影穿过人群,径直来到容容面前,目光炯炯地问,“叶鸣柳是吗?咱俩比划比划?” 容容抬头惊讶地望着他,自己好像不叫这个名字? 但她身后立刻响起了一个声音,解答了她的疑惑,“是,呵,你是哪位?”随后,一个细瘦的身影站了起来。 “我叫崔铸。”对面之人道。 “好!走!”身后的叶鸣柳越过容容,和崔铸一起往前走去。 容容心中疑惑,谷内不是不允许弟子打斗的吗?他们要如何比划呢? 容容正疑惑间,“呼啦啦”身后接连站起四五个身影。他们口中兴奋地道,“走,咱们去看鸣柳和崔铸比武去!” “呦!两个天才比武呀?那得看看!” “他们是天才?”有人问。 “当然啦!崔铸是小铸器殿生字区的猛人,叶鸣柳是小炼丹殿成字区的,听说也很厉害,你说他们是不是天才?”又一人解释道。 几人边说,边朝着那两人的背影走去。 天才?原来这两人就是去年新来的那些弟子中的佼佼者啊!容容看向那两人的目光立刻变了。 细看之下,她又安心了一些。嗯,他们虽然看上去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但也跟自己一样,是炼气四层的修为。 容容很想看看他们是怎么比划的,于是也站起来,跟在众人后面走了过去。 只见那两人并肩走到旁边的台子前,对上面值守的内门弟子说了几句话。内门弟子点点头,两人便朝台子后面的那块场地走去。 不一会儿,那块场地外就升起了保护阵法。 与容容自己练习时不同,这个阵法没有白色的雾气,大家都可以透过阵法看到里面的情形。 容容也跟着众人一起,站在阵法外观看。 只见那两人走到场地中央站定。安静了片刻之后,崔铸率先动了起来。 他双手在身前虚抱成圆,一个深蓝色的火球在他掌中逐渐成型,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容容看着觉得有些惊奇,自己的火球可从没发出过那么大的声音。 但还没等她完全看明白那个火球的发声原理,就见崔铸双手一推,蓝色火球呼啸着扑向对面的叶明柳。 此时,叶明柳也动了。 一颗脸盆大小的水弹顷刻间在他面前成形,“呼”地迎着火球飞了过去。 “呲……”水弹遇到高温的火球,发出了刺耳的呲呲声。 随后,大量蒸汽汹涌地向四周喷出。 白色的蒸汽瞬间遮蔽了人们的视线,叶鸣柳却在这个时候动了。 一连串明亮的蓝色小火球眨眼间从蒸汽中窜了出来,直奔崔铸的面门。 “哦!”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声。 但是,崔铸可不是等闲之辈。 他一侧身,便闪过了迎面而来的小火球。然后猛地迈开大步,从另一面绕过了还在喷涌的蒸汽,朝着叶鸣柳奔去。 叶鸣柳见他朝自己掠过来,立刻驱动小火球扑向崔铸身后。 崔铸见状,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件银光闪闪的方形器物,反手往身后一挡。 “噗!噗!噗噗噗!”小火球纷纷打在那方形器物上。容容这才看清,那方形的器物其实是一面盾牌。 此时,虽然火球打在盾上,但盾面没有任何变化,崔铸更是毫发无伤,继续向叶明柳急掠过来。 叶明柳见一击无效,便想往身前竖起一道土墙,阻挡崔铸的来势。 但,他还是慢了一丝。 土墙贴着崔铸的脚后跟拔地而起,而崔铸已经来到了叶鸣柳的近前。 只见他举起右手,指尖金光闪烁。 手起指落。 “唰!” 一切发生的太快,叶鸣柳只顾得上往身前覆了一道灵力甲,崔铸的手指便到了。 切风斩锋利的风刃划破了甲面。 “哎!”叶鸣柳低呼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可耳边还是被削落了几根发丝。 场外的众人也是一阵惊呼。 不过,叶明柳并没有就此服输,而是转身跟崔铸缠斗在了一起。 两人你来我往,火球术、土墙术、切风斩、扬沙术…… 一时之间,场地内火球四溅,尘土飞扬。 场内的人打得热闹,场外的人看得也热闹。 随着场内两人的动作,不时发出“哦!”“啊!”之类叫好或惊讶的声音。 有人评价崔铸的身法快,也有人说叶鸣柳法术操控的好。 容容是头一次看人以法术比试,目光紧紧追随着场中焦灼的二人。而在她心中,却反复想着若是自己遇到同样的攻击、同样的招式,该如何招架。 直到那两人结束了比试,她还在望着空空的场地发呆。 “嗨!容容!你干什么呢?”冷不丁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惊醒了还在发呆的容容。 “之尧师兄!”容容回过神来,看到眼前站着的师兄,忙打了声招呼,“你也来这里练习法术吗?” “是啊!”之尧笑了笑,“我刚练完,正要回田里去。你去吗?” “嗯。”容容点了下头,跟着师兄走出了小练法场。 在她身后,正在被众人围着庆贺胜利的崔铸忽然目光一转,朝出口处看了一眼。随后,又被人群簇拥着,继续去庆贺胜利了。 ------ 次日,容容练完覆甲术,正坐在玉石排行榜前休息。 调吸了一会儿,灵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她睁开双眼,准备等会儿重新回到场地里,继续练习。 此时,一道黑影忽然遮住了她面前的光,“你就是云容容?” “是。”容容点了点头,抬起脸来,看了看面前站着的人,“你是……崔铸?” 对面之人正是容容昨日见过的那个打赢了叶鸣柳的崔铸。 “正是。”崔铸笑了笑,“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昨日看过你和叶鸣柳的比试。”容容也笑了笑。 “嗯,那你想不想也来跟我比试一下?”崔铸眨了眨眼。 “我?我倒是想。”容容站起身来,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头顶,“可是,我还没有你的肩膀高,这要是打起来,肯定跑不赢你的呀!” “哈哈!别太谦虚了,小师弟,你的排名可比我靠前。”崔铸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玉石排行榜,哈哈笑起来,“还是……你怕了?” “我怕?我才不怕!”容容摆了下手,“我只是觉得,跟你这么大个子的人比试有点儿吃亏。” “那你要怎样才肯比?”崔铸瞪着眼睛,抱起胳膊问。 “我……”容容看了看周围。有人听见他们这里的动静,已经看了过来。她又看了看崔铸,此人依旧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容容心道,这人怎么这么好斗?看来,今日若不跟他比试一场,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容容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道,“我们两人分别在地上画个圈,然后站在圈内,互施法术,人不得出圈儿。这样,你若愿意,咱们就比比看。” “哼。”崔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这人怎么这么胆小?跟女孩子似的,事儿那么多?要比就比,怎么还要画圈儿?切……不比就是胆小鬼!” “呵。”容容心里一乐,这个崔铸虽然个子挺高,法术也使得不错,但说话怎么却像个小孩子似的?而且,话里话外还有点儿瞧不起女孩子。嘿嘿,今日倒可以让他瞧瞧女孩子的厉害! 想到这里,容容怂了怂肩,道,“那行,比就比!” 生娑珞164 大阵起屏障 崔铸见容容同意了,立刻转身朝值守师兄所在的台子走去。 容容连忙跟上,也来到台子前。 “你又要比试?”台子上值守的其中一个师兄看着崔铸问。 “是。”崔铸拱了拱手。 “你确定你要跟他比试?”那位师兄又看向容容,在他看来,这两人的差距似乎有些大。 “是。”容容笑着怂了怂肩。 “那好。还是老规矩,点到即止,不得伤人性命。”那位师兄叮嘱道。 “是。”崔铸和容容分别点头。 那位师兄当即起身,走下台子,带着他们二人来到身后的练习场地。 崔铸有些惊讶地“咦”了一声。平时他跟人比试时,值守的师兄从没有亲自带他去过场地。 也许今日这位师兄心情好!他这样想着,也没说什么。 三人走到一块场地的入口处,值守师兄在入口外停住了脚步,崔柱和容容则径直走进了场地里。 两人在入口处的玉石台前站定,崔铸拿出自己的玉牌放进台子上的凹槽里。一回头,见容容还站在他身后没动,忙催促道,“来呀!发什么呆呢?把你的玉牌也放进来呀!” “啊?哦。”容容闻言,忙拿出自己的玉牌,放进台子上空余的凹槽里,“嘿嘿,我是第一次跟人比试,不知道。”容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道,自己之前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玉石台上要有这么多玉牌形状的凹槽,原来,这些凹槽是比试时用的呀! 随着玉牌的放入,场地周围“嗡”的一声,升起了一道保护阵法。 这保护阵法在外面看是完全透明的,但从里面看,却和练习时一样,是白茫茫的一片,完全看不到场外。 崔铸放下玉牌就往场地里走去。他刚站定,摆出交手的姿势,场地中间突然“呼”地升起一道透明的、如薄膜一般的屏障,把他和容容分隔开来。 “咦,这是怎么回事?”崔铸问。 容容也是第一次见场中还能升起屏障,有些惊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 “嚯!这立个屏障还怎么比?”崔铸叫了一声,又看向容容,问,“这是你弄出来的?” “不是。”容容摇了摇头。 两人正在纳闷,容容忽听练习时那个洪亮的声音在场中响起,“弟子云容容,危险等级过高。比试时不得越过屏障。只可用对靶练习模式比试,还要比吗?” 容容听见这话,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意思? “你……你你你……居然危险等级过高?你干过什么?”崔铸瞪大了眼睛问。 “我?我什么也没干过呀!我今日才第一次跟人比试!”容容也瞪大了眼睛,“这场地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了?” “啊?坏了吗?你昨日比试时还好好的。走,咱们换一块场地。”崔铸说着,就朝出口处走来。 “噗!”他走了两步,突然整个人贴在了屏障上。 这个屏障居然穿不过去! 容容看见他毫无防备地趴在屏障上,脸被挤得变了形,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哎!你去把玉牌拔下来!解除阵法!”崔铸往后退了两步,揉了揉鼻子道。 “哦,好!”容容笑着转身,回到玉石台前,把自己的玉牌拿了下来。 场地中的屏障这才“呼”地化做一股烟,消失了。 “怎么不比了?”站在场地外的值守师兄问。 “阵法可能坏了,比不了。”容容道。 “啊?”那位师兄惊讶地挑了挑眉。 容容跟着崔铸又换了两块场地。那两块场地同样也都立起了阵法屏障,不让他们直接比试。 “都坏了?”崔铸疑惑地看着容容。 “嗯,都坏了!”容容点点头。 “师兄,麻烦借玉牌一用。”崔铸朝跟着他们的值守师兄一拱手道。这位师兄也很奇怪,从头到尾一直跟着他们走来走去,但是也不说什么。 “做什么?”值守师兄问。 “我想看看这块场地是不是真的坏了。”崔铸道。 “哦。”值守师兄跟着崔铸走进场地里,拿出自己的玉牌,放进玉石台上的凹槽里。 眨眼的功夫,透明阵法升起。 容容站在阵法外,眼看着他们二人在阵法里走来走去,毫无阻碍的样子,心中不禁疑惑,这阵法又好了? 片刻之后,值守师兄拿下玉牌,走出了场地,神色轻松地对容容道,“这块场地没问题,你进去!” “好!”容容笑笑,走上前,把自己的玉牌扣进了凹槽里。 “嗡!”容容眼看着周围阵法升起。 然后,中间的屏障也跟着升了起来。 紧接着,那道洪亮的声音又传来,“弟子云容容,危险等级过高。比试时……” “这……”容容心中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你你你!这阵法刚才还没问题,肯定是你有问题!”崔铸站在屏障后,跳着脚叫起来。 “我有问题?”容容看了看自己,我挺正常的呀!我有什么问题? “那咱们还比吗?”她看着对面跳脚的崔铸问。 “比!”崔铸声音有些大,“就按照它说的,用那个什么对靶练习模式比!” “好!”容容抬起头,对着空中道,“我们比!” “请把要比试的法术玉简放进凹槽里。”阵法中洪亮的声音接着道。 “比什么?”容容问。 “火球术!”崔铸真是搞不明白这个阵法到底是怎么想的,隔着屏障能比出个什么来? 容容从储物袋里掏出火球术的玉简,放到玉石台上。 “嘭嘭……嘭嘭……”屏障两侧分别出现了十个靶子。这十个靶子容容见过,五颜六色的,跟她在试炼时最后见到的那十个靶子一模一样。 就这些?她眨了眨眼,这也没什么难度呀! “半刻钟时间内,烧化最多靶子者获胜。比试开始!”场内洪亮的声音宣布。 半刻钟?容容心道,果然,这阵法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之前试炼时还给了自己一刻钟的时间呢,现在只剩半刻钟了。 但时间不等人,她没功夫感叹了,得立刻开始才行。 容容抬起双手,两个暗红色的小火球分别出现在她双手的食指之上。 只有半刻钟的时间,她必须两只手同时放出火球,才有可能在规定时间内烧化所有的靶子。 容容看不到的是,此时她和崔铸的场地外站了不少人,都在好奇地看着他们这新奇的比试方式。 “哎?他们俩比试时怎么还有靶子呀?” “嗯……不知道。哎?这些靶子看上去跟练习时的靶子好像不太一样啊!” “哎!对啊!这靶子怎么有绿色的,还有黑色的?好像每个都不太一样!” 当容容手上暗红色的小火球出现时,场地外又响起了一阵议论声。 “哎?那小师弟手上的是什么火球?” “没见过啊!” “这火球真小,能烧化那么大的靶子吗?” “嗯。所以才要发两个火球!一个怕烧不动,哈哈!” “不过,这种同时发两个火球的手法真不错,倒是可以学学。” 大家议论纷纷,站在入口处的那位值守师兄也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容容的动作。 容容看不见也听不见外面的动静,此时,她正专心跟时间赛跑。 只见她凝出两个小火球后,双手食指同时一弹,两个小火球嗖地朝最中间黑色的靶子和旁边一个花花绿绿的靶子飞去。 “噗、噗……”两声,两个小火球同时击中了那两个靶子。 容容往前走了几步,维持着小火球的持续燃烧。 没过一会儿,那个花花绿绿的靶子就被烧化,“噗!”地一声,消失了。 见一个靶子化掉,容容又让空下来的小火球去烧旁边的另一个银色靶子。 她知道黑色靶子其实是最难烧的,因此特意用一个小火球专门烧它,而让另一个火球去烧旁边更容易烧的其他几个靶子。 “噗……噗……噗……”旁边的靶子相继融化消失,中间的靶子也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 容容继续专心操控小火球去烧其他靶子,连看也不看对面的崔铸。 与容容的得心应手相比,崔铸的那一边则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他最开始也是选择了中间位置的黑色靶子,但他的深蓝色火球却对那个靶子无可奈何,烧了很久都无法烧动那靶子分毫。 随后,他见容容很快烧化了旁边那个花花绿绿的靶子,便把火球也挪到了自己这边同样颜色的靶子上,但是烧了半天,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然后,他见容容又烧化了几个靶子,于是又把火球相继移到那几个靶子上。但是依旧烧不动。最后,终于有一个靶子有了点融化的迹象,头顶阵法的声音忽然响起,“比试时间过半,请加快速度。” 生娑珞165 惜时手双发 听到阵中响起的声音,崔铸更加专注,集中精神,全力去烧那个有点融化迹象的靶子,头顶都冒出了丝丝白汽。 场外的人们此时也看出了一些不对,怎么崔铸看起来很费劲的样子,竟连一个靶子都没有烧化。而他对面那个小孩儿,一脸轻松,却快把场中的靶子都烧完了呢? “哎呀!那个暗红色的火球,该不会是玉简里说的那种传说中上界人才会的、可以融金化玉的火球?”一个人突然道。 “哦!好像……就是啊!” 此话一出,场地外立刻就像炸锅了一般沸腾起来。 “传说中的火球呀!……” “哎呦!那可得好好看看!” 众人都瞪圆了眼睛,紧盯着容容和她指尖的小火球,唯恐错过了这难得一见的奇观。 “噗” 容容这边,黑色的靶子终于烧化。同时,另一个小火球正在烧的最后一个靶子也融化了,“噗”的一声,消失在半空中。 就在容容以为结束了的时候,“嘭嘭……嘭嘭嘭……”,她的面前又出现了十个同样的靶子。 不是?还可以继续烧? 容容眨了眨眼,刚才时间过半的声音她已经听到了,再烧的话,现在这些靶子想在时限内全部烧完,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那么…… 她微一计较,然后指尖轻弹,两枚小火球朝面前的靶子呼啸而去…… “时间到!”场中洪亮的声音响起,容容和崔铸都熄灭了火球。 “弟子崔铸,烧化两个靶子。弟子云容容,烧化十九个靶子。此局,云容容胜。”洪亮的声音宣布了结果。 “嘻嘻!”容容眉开眼笑,自己今日比当初试炼时,又进步了许多。刚才,她见还可以继续烧,但烧化黑靶子的时间明显不够了,便果断放弃了最难烧的黑靶子,转而去烧其他靶子。剩下的靶子可禁不住两个火球的夹击,所以她在时限之内,利索地烧掉了剩下的所有靶子。 容容心中高兴,面带笑容地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崔铸。 这一看,却把她吓了一跳。 只见崔铸正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满头满脸都是汗,脸红脖子粗地大口喘着粗气,全然是一副累趴下了的样子。 “崔铸师兄,你没事?”容容问。 崔铸依旧在忙着喘气,只抬起一只手,朝容容摆了摆,示意他没事。 容容见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心中还是有些担心,一转身,跑到玉石台前,拿下了自己的玉牌。 阵法散去,容容赶紧走到场外,叫一直守在入口外的值守师兄,“师兄,你能进来看看崔铸吗?他躺在地上,不会有事?” 那位师兄见她满脸紧张,忙走进场地,道,“你别着急,我去看看。” 值守师兄走到场地中央,蹲下,拍了拍还躺在地上的崔铸,“喂!你没事?” “没事。”崔铸此时已经喘匀了气,一骨碌站起来,解释道,“我就是有点气馁,这差的也太多了!” 随后,他转头看向容容,咧嘴一笑,眼里全是闪闪的小星星,“小师弟,你也太猛了!你是怎么练的,也教教我呗?” “啊?”容容看见他热切的眼神,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忙笑道,“好啊!可是,我现在要回田里去采凌梓叶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往常这时候,她已经回到凌梓田里了。 “哦,好!那明日这个时候,我还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教教我啊!”崔铸仍是一副不放过她的样子。 “好!”容容点头答应,刚要转身离开,忽又回头,笑道,“啊,对了,师兄,还有一件事,以后你可以直接叫我容容。嗯……还有啊,我是小师妹,不是小师弟!”说完,她转身走出了练习场地。 往外走的时候,容容觉得有些奇怪,场外围观的师兄师姐们都纷纷给自己让路,有些人还恭敬地向她行礼。 容容一一还了礼,但她心里还惦记着去做任务,便没有多做停留,快步走出了小练法场,直奔凌梓田而去。 场内,崔铸依旧呆立在原地,他惊讶地张大了嘴,看向旁边的值守师兄,“她……她是小师妹啊?” “是啊!你不知道吗?”值守师兄反问。 “不知道啊!难怪长得那么清秀。”崔铸嘀咕了一句,反问道,“师兄知道吗?” “知道啊!不过,我们也是最近听上面的长老说起才知道的。上面还交代,她若是比武,让我们务必跟在旁边看着点儿。”值守师兄道。 “啊?哦!所以,刚才你一直跟着我们!就连我们走来走去,换场地,你也一直跟着。难怪!哎,师兄,她有什么背景?需要你们一直在旁保护?”崔铸笑问。 值守师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笑道,“她没什么背景。而且她那么强,还用的着我们保护吗?我们保护的是你!若是她不小心伤了你,我们好及时出手救你,保你一条小命!” “啊?”崔铸惊得张口结舌,“她……她以前伤过人吗?” “没有啊!她刚才不也说,她是第一次跟人比试吗?”值守师兄摇了摇头,转身欲走。 崔铸忙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问,“她没跟人比试过,那上面怎么知道她那么厉害,还让你们跟着的?” 值守师兄看了看周围,然后凑到崔铸耳边,小声道,“我告诉你个秘密啊,你可别跟别人说。她,云容容,修炼的所有法术,试炼都是甲类优等的评定,上面早就在关注她了。”然后他眨了眨眼,道,“我估计,上面是怕她比试时错手伤了人,留下心里阴影,所以才让我们跟着保护的。” “啊?!……”崔铸嘴角抽了抽,“那上面就不怕,她给我们这些普通弟子心里留下阴影吗?” “你们?跟身体上的伤痛比起来,心里的伤痛又算得了什么呀?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别太不懂事了!”值守师兄一摆衣袖,走回了自己常坐的那个台子。 ------ 次日,容容采完凌梓叶,又去了小练法场。 还没进小练法场的大门,远远地就看到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站在小练法场的门口。 “崔铸师兄,又要找人比试啊?”容容上前打了个招呼。 “容容师妹,哈哈,咱们昨天不是约好了吗?我是在等你啊!”崔铸笑道。 “等我?”容容疑惑地问。 “嗯。昨日你不是答应,要教教我的吗?”崔铸依旧笑道。 “哦,是。”容容笑笑,然后眨了眨眼问,“可是,师兄,你想让我教你什么呢?” “昨日,那十个靶子,我看你烧得挺轻松的,为什么我的火球烧不动它们呢?”崔铸认真的问。 “哦。这个呀,我之前见你的火球是深蓝色的,用这个颜色的火球,大部分的靶子都是烧不动的。火球术的玉简上不是说了吗?火球的颜色,从黄到蓝,再从蓝到紫……越往后,火球的温度越高。你的火球颜色只能算是中等,连紫色都还没到,自然是烧不动的。”容容想了想,耐心解释道。 “哦……那哪种颜色的火球可以烧化哪种靶子,你知道吗?”崔铸问。 “这个……我只知道,黑色的靶子最难烧,我只有用暗红色的火球才能勉强把它给烧化。其他的靶子,我都是用暗红色火球就直接烧化了,所以都没有试过。”容容边说边想道,“不过,你这么一问,倒是提醒我了。下回,我可以试试哪种火焰能烧化哪种靶子。” “你的火球颜色还可以变化吗?不是一直都是暗红色的吗?”崔铸惊讶道,“要不,别等下回了,你现在就试试?我也好看看你是怎么把那个黑色靶子给烧化的。昨日,我光忙着比试了,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你的火球。” “好!”容容点了点头,随他走进了小练法场。 一进小练法场,容容就觉得,今日这里的人有些不同。众人无论在干什么,只要不是在闭目养神,都纷纷看向崔铸和自己这边。不过,她也没太在意众人的目光,跟着崔铸去了值守师兄坐的高台。 为了能让崔铸看到她的火球,两人只能选择继续以比试的方式进入场地。 跟值守的内门师兄说了一声,值守师兄便带着他们找了一块空着的场地,让他们进去。 场外,众人以为他们又要比试,纷纷走过来观看。 放下玉牌,容容走进场地里,过了一会儿,阵法、屏障也依次升起。听着洪亮的声音再次说自己危险等级高,容容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哪里危险了?我很善良的好吗? 崔铸在心里也是一阵无语,原来,这阵法中的屏障其实是保护自己用的。对面这个看上去天真可爱、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居然是个危险人物,这谁能想到啊?谁能想到啊! 他在玉石台上放好玉简,等空中“嘭嘭嘭”出现了十个靶子,这才走进场地里,专注地去看屏障对面容容的动作。 生娑珞166 烈火焚法阵 因为不是比试,这次容容并不着急,一抬手,一个明亮的蓝色火球出现在她的掌心。她随便挑了一个绿色的靶子,迈步上前,让火球的火焰烧向它。 但是很显然,蓝色的火球对这个靶子没有什么影响。容容又一点一点地加大了灵力输出,掌上的火焰也一点一点地由蓝变成深蓝,又由深蓝转为紫色。 场外,围观的人见崔铸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专注地看着对面容容的动作,奇道,“咦?他们不比试吗?” “嗯,好像只是那个小孩儿在给崔铸演示。” “什么小孩儿,那是云容容!昨日使出暗红色火球的那个!” “哦!是她呀!那可得好好看看。” 场内,当火球的颜色变为明亮的紫色时,那个靶子也开始渐渐变软了。 容容知道了能让这个靶子融化的火球颜色,没等它像水一般滴落,便收了火球,然后,又走向旁边的另一个红白相间的靶子。 接下来,她一个靶子又一个靶子的烧了过去。 众人见容容掌心的火球自由地变换着颜色,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她的灵力控制太好了!火球竟然能随心所欲地改变颜色!” “是啊!我能放出火球就不错了,改变颜色什么的,根本没想过。” 场内的崔铸也有同样的感觉,这容容师妹对火球温度的控制简直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可以让火球变成任何自己想要的颜色,真是厉害。 而且,那紫色、深紫色、紫红色的火球自己根本就弄不出来,可见,在灵力的品质上也是差得远了。 崔铸目不转睛地盯着容容的动作,一言不发,心中却似万马奔腾。 容容在屏障的那一边也有不小的收获。对于哪种颜色的靶子用哪种温度的火球可以烧化,她是越烧越明白,还在心里给这些靶子排了个序。 “时间到!”场中洪亮的声音响起,“嘭、嘭、嘭”,所有的靶子都随之消失不见了。 除了黑色最难烧的那个靶子没有烧过之外,容容已经把其他靶子都烧了一遍。她收回手,对还在发愣的崔铸道,“崔铸师兄,嘻嘻,我搞明白哪种火球能烧化哪个靶子了!谢谢你!我要去练习其他法术了,你把玉牌拿下来?” “啊?”崔铸缓过神来,却道,“可是,你还没有用到暗红色的那种火球?” 容容笑笑,“那种火球只有在烧黑色靶子时才用得到,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所以,就不用再试了。” “可是,我还没有看过,我还想看一下。”崔铸有些不甘心。 “师兄!我每日练功的时间有限。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我还能继续去练别的法术。你快拿下玉牌,让我出去!”容容怂了怂肩。 崔铸想了想,还是恳求道,“你就让我看一眼你的暗红色小火球!你有什么问题,我也可以回答你的。” 容容见他执意不肯打开阵法,叹了口气。 但随后,她忽然想起自己确实有一处地方不太明白,于是道,“师兄,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若能解答,我便把那个火球演示给你看,可好?” “什么问题?”崔铸纳闷,自己还有什么技巧是这个厉害的小师妹不知道的? 容容笑道,“你前日跟人比试时,放出火球的时候,那个噼啪作响的声音是怎么弄出来的呀?” “哦,那个呀!”崔铸笑起来,“那是我有一次练习时,不小心弄出来的。来,你过来点儿,我跟你说……”崔铸不想让场外其他的人知道,于是凑在屏障上,放低了声音,把他的小技巧告诉了容容。 “哦……原来是这样!”容容点点头。 “嘿嘿!”见自己能解答眼前这个厉害小师妹的问题,崔铸心里也有些骄傲,“那你现在,可以把那个暗红色的火球给我看看了?” “好!”容容爽快地点点头,一抬手,暗红色的小火球出现在指端。 “哦!”崔铸和场外的人一起发出一阵惊呼声。 “这就是那种传说中的火球吗?”场外有人问。 “是啊!今日真是开了眼了!” 大家都很兴奋,目不转睛地盯着容容手上的小火球。 而崔铸此时想的是,这传说中的小火球,眼前的这个小师妹是怎么做到的? 对面,看着指端的小火球,容容忽然想试试刚学到的小技巧。 于是,她从丹田调出一小团灵力,猛地朝小火球一吐。 “轰!”一道巨大的紫红色火舌猛地从小火球上腾空而起,直冲天顶。 “呲啦!”头顶上方的保护阵法被火舌掠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极难听的声音。 然后,整个阵法突然消失不见了,露出了场外观看的人群。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须臾之间,众人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阵法就消失了。 哎呀!容容在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忙收了指端的小火球。 崔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呆住了,瞪着头顶的方向,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值守的师兄见阵法突然消失,忙冲了进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容容知道自己恐怕是闯了祸,忙低头行礼道。 “你们俩没事?”值守师兄看着她和崔铸问。 “没事”、“没事”,容容和崔铸一前一后答道。 见他们二人都安然无恙,值守师兄明显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然后,他又看了看周围,见围观的弟子们都还在看着这里,便道,“你们俩先跟我走。” 说着,转身走到玉石台前,拿下了崔铸和容容的玉牌和玉简。 然后,他又拿出自己的玉牌放了上去。 “呲呲……”场地周围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阵法却没有升起来。 那位师兄摇了摇头,对身后的二人道,“这阵法估计是坏了,咱们先走!”随后,转身出了场地。 容容和崔铸相互看了一眼,也跟着走出了场地。 两人有些垂头丧气地跟着那位师兄来到他常坐的台子前。只见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只白色纸鹤,对着纸鹤说了句话,手指轻点,纸鹤便飘飘忽忽地飞走了。 “师兄,我们……”崔铸上前,想问会把他们怎么样。 那位师兄却摆了摆手,道,“你们先坐下待着,等一会儿内门会有人来处理此事的。” 崔铸只好盘膝坐了下来,容容也走过来,盘膝坐在他身边。 容容心中有些不安,刚才那个阵法明显是被自己弄坏了,也不知道等会儿会怎么处置自己,是会扣贡献点呢?还是有什么别的惩罚? 她正在胡思乱想,忽然,胳膊被人碰了碰。 容容一抬头,见是崔铸。他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问,“哎!容容师妹。我刚才,见你可以让火球的颜色随意的变来变去。你是怎么做到的呀?我的火球都只能是一种颜色。” “这个嘛……”容容想了想,然后反问了崔铸一个问题,“师兄,你会做饭吗?” “不会。”崔铸摇了摇头,“你问这个干嘛?” 容容笑了笑,道,“我每日早晨都要烧水做早饭,但谷里不让破坏凌梓树,所以,我平时都是用火球术来烧火的。可是,你知道吗?做饭是很讲究火候的,大了不行,小了也不行。火球温度自然就必须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了。所以,其实也没什么技巧。” “哦……”崔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哎?师兄,你抵挡叶鸣柳火球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呀?”容容忽然想起,前日看他们比试时,崔铸拿出的那个银色方盾。 “哦,那是个凌丝盾。”崔铸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银光闪闪的方形大盾,“是这个?” “对!”容容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这样的盾,以前她也在那个要酒喝的老头儿手上看到过。她当时就很有兴趣,不过没有机会仔细看。 “给你看看。”崔铸见她好奇,随手把凌丝盾递过来。 容容接过盾,仔细地看起来。这凌丝盾挺大,差不多跟自己一样高,有两个自己那么宽,盾面上覆着一层银光闪闪的布,盾身有一指来厚,背面还有一个抓手,方便人抓握。 “这是用凌蚕丝织的?”容容摸着那层银光闪闪的布问。 生娑珞167 是惩还是奖 “应该是。”崔铸道,“这东西是我们小铸器殿炼的。我们殿的弟子每人都有一个。” “哦!你们小铸器殿还真是不错!”容容点了点头。心道,原来那个老头儿也是小铸器殿的弟子呀! 她把玩了一会儿凌丝盾,然后便还给了崔铸。 崔铸把盾收回储物袋里,又随口问,“哎?容容,你那个暗红色的小火球是怎么练出来的呀?真是太厉害了!” “小火球啊……那个说起来,可就话长了。”容容笑了笑,“师兄,我问你个问题,你平常修炼的时候,引气徇行做的多吗?” “引气徇行?”崔铸想,这小师妹怎么竟问自己一些古怪的问题,刚才问自己会不会做饭也就罢了,现在怎么还问引气徇行这么简单的事。“做得挺多的!”他点点头。 “哦……那多是多少遍?”容容问。 “我也没算过,嗯……大概有个十一、二遍!”崔铸一边回忆,一边道。 “十一、二遍啊……”容容点点头,“师兄,我跟你说,其实这个引气徇行……” “嘿!你们两个小家伙!聊得还挺高兴啊?忘了自己闯祸了!”突然,一个声音如炸雷般在他们头顶响起,把两人吓了一跳。 容容和崔铸抬头看去,只见对面站着一人。那人身材魁梧,一头红发,原本就圆的眼睛此时更是瞪得都快凸出来了。 “殿主大人!” “钟殿主!” 见来人竟是铸器殿的殿主,两人连忙站起来,低头行礼。 钟殿主身后还站着小织造殿的万掌事和执法殿的知远师兄。容容见万掌事都来了,想着一定是自己这回祸闯得不小,头也就低得更低了。 “嗯。”钟殿主摆摆手,免了他俩的礼,然后道,“具体的经过,值守弟子都跟我们说了,你们俩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钟殿主,”容容拱手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钟殿主点点头,“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刚才想出场地,这小子不让你出来,你不得已,才把阵法给毁了。” “啊!?”容容和崔铸两人异口同声地惊讶道。容容没想到的是,这位钟殿主居然没有偏袒自己殿的弟子。 崔铸忙道,“殿主大人,是她把阵法给烧坏了的,这……这应该跟我没关系?” 容容也拱手道,“钟殿主,阵法确实是被我的火焰烧坏的。” 钟殿主看向崔铸,“你呀!是你拉着人家小姑娘,说要看人家的火球的?然后,人家说要出场地,你不让她出,也有这回事儿?” “呃……是。”崔铸低头道。 “那我没冤枉你呀!找人打架的是你,不让人出阵法的也是你,我说你不对,有问题吗?”钟殿主指着他的鼻子问。 “钟……”容容见崔铸被殿主指着鼻子教训,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想帮崔铸说两句话,毕竟这阵法确实是被自己烧坏的。 “你等会儿,我还没说完呢!”钟殿主冲容容摆摆手,随后又转头继续对崔铸道,“这话我早就想说了,崔铸,你说说你,法术练得不咋地,还天天找人比试,你当这排行榜是摆设吗?再说,你比赢了又如何?就可以骄傲,就可以狂了是吗?你瞧瞧人家,传说中的火球都练出来了,也从没在人前主动显摆过,那才是真正厉害的……” 容容没想到,这位钟殿主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一个人,居然那么能说,足足训了崔铸一炷香的时间才作罢。而旁边众人都只站在那儿听他训人,谁也不敢出声阻止。 容容见崔铸实在被骂得有些惨,觉得这事其实自己也是有责任的。于是等钟殿主停下来,她又拱手道,“钟殿主,这事其实我也有责任,是我的火球没有控制好,所以才……” “你看看人家!”钟殿主见容容主动出言承担责任,又说了崔铸一句,然后转过头来,和颜悦色地对容容道,“云容容是!你的火球之前不是一直控制得挺好吗,怎么突然就把阵法给烧了呢?” 容容也没细想为什么钟殿主知道她火球一直控制的好,只拱手道,“钟殿主,方才师兄告诉了我一个可以让火球发出噼啪声的方法,我想试试,所以就……没控制好。” “啊!又是你小子!”钟殿主大眼睛又瞪向崔铸,“就你那点儿微末功夫,还拿出来教人?看看,结果把阵法烧坏了?她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啥也不懂,你这么大个子,还不知道法术的厉害吗?……” 容容见钟殿主又开始训崔铸,知道自己恐怕是帮了倒忙,忙闭嘴,不敢再随便说话了。 钟殿主又训了崔铸一会儿,才道,“修这阵法里里外外大概需要五百灵石。崔铸,今日这事,你要担主要责任。这些灵石转为贡献点,五百贡献点,全都由你出了!” “啊!五百贡献点?可是,我总共也没有这么多贡献点呀!”崔铸小声求饶。 容容在一旁听着,她知道仅靠谷里的任务挣贡献点不容易,心想这事自己确实也有责任,于是又拱手道,“钟殿主,今日这事我确实也有责任,这些贡献点我愿意替师兄出。” 钟殿主一摆手,道,“云容容,我知道你玉牌里还有不少贡献点,这点儿惩罚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是他应得的教训,你不必替他担着。你还有你自己的惩罚要领。” 容容一听自己也有惩罚,心中反而平静了些,于是垂手站到了一边。 钟殿主接过值守弟子呈上来的两块玉牌,在崔铸的玉牌上,边划边道,“玉牌里的贡献点给你留十个吃饭,其他的都扣了。还差的三百多贡献点,每次交任务之后会自动扣除,直到补足了为止!” 处理完了崔铸,他又看向容容,正色道,“云容容,你烧坏了阵法是事实。罚你在外门期间不许再与任何人私自比试,也不得再进这里的场地练习法术。” “啊?”容容难以置信地看向钟殿主。这不许再与人比试,她还可以接受,她本来也不是很想跟人打斗。但是,不让她来此练习法术,那她要去哪儿练习法术呢?还回自己的院子里吗?要是不小心再伤了凌梓树可怎么办?而且她近日看人比试,发现自己可以从中学到不少有意思的东西,正打算经常来看看呢。 “钟殿主,那我以后,还能来小练法场看他们比试吗?”容容小心翼翼地问。 “嗯……这倒是可以。”钟殿主点点头。 见钟殿主点头同意了,容容又大着胆子问,“钟殿主,我以后要去哪儿练习法术呀?如果在我院子里的话,我怕会伤到凌梓树。” 旁边,一直垂手站立的知远听她这么说,上前一步,道,“钟殿主,这确实是个问题。这位小弟子之前在住处练功时,就因为烧到凌梓树,惊动过执法堂。” “嗯。”钟殿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自然不会让她回住处练习法术的,你们都随我来!” 他说着,转身朝外走去。其他人也跟在他身后,一起向外走去。 “哦!”容容也赶紧跟了上去。 “哎?那我呢!”崔铸站在原地追问。 “你被罚得还不够吗?还想上去挨罚?”站在一旁的值守师兄斜睨着他道。 “哦……”崔铸这才止住了脚步。 容容跟着钟殿主往外走,路过刚才那处被她烧坏的场地时,看到几位内门师兄正在修整场地。 “是要重新布阵吗?”容容问。 “是啊!”钟殿主回过头来,答了一句,“不用担心,这阵法很快就可以布好了。” 众人走出小练法场的大门,沿着旁边的小路,绕到了小练法场的另一侧。 在一处偏僻的、被围墙围住的院子前,领头的钟殿主停住了脚步。 “你以后就在这里练习!”他指着眼前的院子道。 “这里?”容容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院子。白玉石墙白玉门,院子建得十分精美,就连墙上的瓦片儿都是白玉做的。 “这儿的阵法更坚固一些,你以后就在这里练习。这里距离小练法场很近,你也可以随时进去看他们比试。练习的结果会同样计入小练法场里的排行榜。但是,其他人没有得到内门长老的允许,是不能进入这里的。所以,比试什么的,你就不要想了。”钟殿主和颜悦色地对容容道。 “是。”这哪里是惩罚?这简直就是奖励呀!奖励了一块单独的练法场供自己使用啊!容容在心里暗自窃喜。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钟殿主接着道,“这里阵法稳固,所以练习时需要的贡献点也多。每修炼三个时辰,要花十个贡献点。” “啊?十个?”容容心中一阵哀嚎,算算自己那三千多贡献点,连在这里练习一年的时间都不够啊! 唉,自己又要变成穷人了! 生娑珞168 凌蚕吐丝忙 钟殿主见容容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笑道,“啊……对了!你是如何把那个阵法烧坏的?你得给我们再演示一遍,我看明白了,才好去修那个坏了的阵法。” 说着,他拿出自己的玉牌,在院门上的一个玉牌形装饰前一晃,“走,这次的贡献点算我的。” 院门“呼”地一声打开,容容跟着钟殿主和一众人等走进了院内。 “这场地的入口处有阵法,其他炼气期的弟子未得内门长老允许,都进不来。”钟殿主边走边解释着。 院子很大,但布局跟小练法场里的练习场地一样,除了周围的白玉石墙和入口处立着的一个白玉石台之外,空空如野,什么都没有。 钟殿主把自己的玉牌放在玉石台上。 过了一会儿,阵法开启,场地忽地变大了不少,但周围细密的白色屏障也随之升起,就连周围的一圈石墙都看不清楚了。 随着阵法升起,跟小练法场里一样的那个洪亮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阵法开启,长老钟锐剑,可以开始练习法术。每三个时辰扣除十个贡献点,拿走玉牌即停止计时……” 钟殿主对容容道,“你进去演示,我们就在入口这里看着。” “是。”容容走进场地中央站定。 她抬起手,一个暗红色的小火球出现在指端。 “你这火球还能再大些吗?”钟殿主盯着小火球问。 容容看着指端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火球,道,“还能再扩大一倍,再大就有些困难了。” “嗯……好。你继续!”钟殿主抬了抬下巴,示意容容继续。 “这阵法真的没事吗?”容容有些担心地看看头顶的阵法。 “放心,出了事儿算我的。”钟殿主插着腰道。 “好!”容容笑了笑。随后,从丹田引出一小团灵力,猛地朝小火球一吐。为了避免火焰再烧到阵法,容容这次加入的灵力比上次少了许多。 饶是如此…… “轰!”一道巨大的紫红色火舌再次从小火球里冒了出来,直冲天顶。 “呲……”火舌将将碰到阵法的顶部,阵法又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容容怕把这个阵法再烧坏,赶紧收了火球。 也不知是容容收得快,还是阵法确实坚固,反正四周仍是一片白茫茫,阵法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损伤。 容容满意地一笑,把手背到身后,看向站在入口处的几人。却见他们几个都呆呆地看着自己。一时之间,竟无人说话。 “嘿嘿,就是这样!”容容笑着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哦……原来……这就是……”钟殿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问,“你给我讲讲,你这火焰到底是怎么喷出来的?” “这个嘛,崔铸说……”容容把崔铸跟自己说的话又跟在场的几人讲了一遍。 钟殿主这才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他随后又看向身后的万掌事和知远,道,“今日此事,我看就到此为止。我再让弟子们把阵法继续修好就行了,你们觉得如何?” 万掌事一拱手,“钟殿主处置公允,我等自是信服。” “是。”知远也拱手同意。 “嗯。”钟殿主抬手,从玉石台上拿下自己的玉牌,又拿出容容的玉牌递给万掌事,道,“我还要去看一下他们修的如何,这孩子就交给你了。呵呵,还真是个有趣的小孩儿!” 三人拱手,送钟殿主出去。知远要回执法殿回报此事的处理结果,也踏上飞剑走了。 万掌事把玉牌还给容容,道,“你随意!我也要回去了。” 容容见天色已经不早了,就跟在万掌事身后,回了小织造殿。 ------ 新的练习场地看上去与小练法场里的练习场地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容容在里面练习了几日,还是感觉到了差别。 除了场地比原来大了好几倍之外,容容觉得,练习覆甲术时,那些匕首飞得也比原来快了许多。这让她不得不又多练了两个月的时间,才堪堪在覆甲术的试炼中得到了甲优的评定。 与在小练法场的奖励不同,这里的甲优评定是给二百贡献点作为奖励。但是,与这里十倍于小练法场的贡献点消耗相比,这点儿奖励倒是显得有些杯水车薪。 学会了覆甲术,容容又去术海阁换了一门土系扬沙术的玉简。 扬沙术能在瞬间扬起大片沙尘,可以在对战时蒙蔽对手的双眼,同时隐藏自己的身形。 学习新的法术需要时间,所以容容每日都要去小练法场练习上两个时辰。 这下,她切身地感受到了新场地所消耗的贡献点实在是巨大,简直如吞金兽一般,一个月便要花掉两三百贡献点。 转眼间,又过去了三四个月,容容的玉牌里也少了将近一千贡献点。她这才体会到钟殿主所说的惩罚,跟崔铸的五百贡献点比起来,对自己的惩罚简直就是个无底洞啊!谁说钟殿主处事公允的?他简直太偏心自己殿的弟子了!亏自己刚开始时还觉得他没有偏袒自己殿的弟子,他哪是没有偏袒?他简直是偏的没边儿了! 但是,抱怨归抱怨,容容还得继续面对现实。新场地的巨大消耗让她有些犯愁,接下来,她恐怕要想办法去挣更多的贡献点,才能保证以后还能来场地里练习了。 就在容容整日想着该如何多挣贡献点时,她养在东厢的凌蚕开始吐丝结茧了。 容容跑去小织造殿,找了万掌事。 “嗯?你的凌蚕开始吐丝了?这么早?”万掌事抬起惺忪的双眼问。 “是啊。”容容点点头,“其他人的凌蚕都还没有开始吐丝吗?” “还没有呢,你是最早的一个。”万掌事摇摇头。 “万掌事,我来就是想问问您,是要把凌蚕拿过来放到结茧室,还是直接在我的屋子里搭些木板之类的让它们结茧就行了?”容容问。 “哦。这个呀,岸生和我之前讨论过了。大家养的凌蚕挺多的,都拿到结茧室的话,结茧室里恐怕放不下。所以我们提前做了一批木架子,你可以拿走几个,摆在屋子里,再把凌蚕放上去结茧就行了。”万掌事说着,伸手往自己的储物袋上一拍,一个大木架子立刻飞了出来,落到了旁边的地上。 这个木架子的样子跟结茧室里的木架子一样,上面也都是一个一个的小方格。 可是,容容看着这个架子却皱了皱眉头,拱手道,“万掌事,这架子……怕是不太适合我的那些凌蚕结茧。” “嗯?怎么?”万掌事一挑眉。 “我的凌蚕长得太大了,我觉得这些格子里会放不下。”容容道。 “哦?!是吗?”万掌事一听,腾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走,带我去看看!若是真如你所言,我可以专门为你的凌蚕做几个更大些的架子。” “好,那您随我来。”容容一转身,带着万掌事去了自己的住处。 两人走进院子,容容径直打开了东厢的大门。 万掌事走进屋内,看到木盒里的凌蚕,他的眼睛立刻瞪大了一圈,“哇!你这凌蚕也太大了!” 普通的凌蚕有着常人的半条胳膊大小,而容容养的凌蚕足足比普通凌蚕大了一倍不止。而且身体也长得十分肥硕,看上去就像一只只短粗的大蟒。 “没想到,你法术练得不错,凌蚕居然也养的这么好!”万掌事一边打量这些凌蚕,一边在屋内绕着它们转了好几圈。 “啧啧啧啧……真是蔚为奇观哪!”他眼中闪动着欣喜的目光,随后对容容道,“你等等,我去把岸生叫过来。” 说完,他两步走入院中,拿出一只纸鹤,对着那纸鹤说了句话。然后,手一张,纸鹤便飘飘忽忽地飞走了。 随后,他又走回了东厢,满脸笑容地围着那些凌蚕走来走去,还时不时拈起一根凌蚕吐的丝来看,“哎呀!这丝也比普通凌蚕吐的丝粗了许多呢!真是不错!” 容容见他神情极为兴奋,便去给他倒了些水,又摘了些院子里的瓜果给他品尝。但万掌事对这些东西似乎毫无兴趣,摆了摆手,又去丈量起凌蚕的具体尺寸来。 岸生师兄没过多久便赶来了,万掌事一脸兴奋地拉着他走进屋内。 岸生看到屋内的巨大凌蚕,也是惊讶万分,围着那些凌蚕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口中也是赞叹有声。 万掌事拿出他们之前准备好的木架子,放在地上,比了比,摇头道,“这确实是太小了,这么大的凌蚕还真是放不下。” “嗯,是。而且这些凌蚕已经开始吐丝了,咱们最好赶紧给他们搭架子。”岸生点头道。 容容见他们说干就要干,忙打开正屋的大门,让他们去正屋里搭架子,而自己则好奇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俩忙活。 生娑珞169 吐丝做成茧 就见万掌事从储物袋里拿出两个提前做好的木架子。 一挥手。 那两个木架子立刻“哗啦”一声散开,变成了一堆木板。 岸生师兄则从随身的储物袋里,拿出鱼胶,跟万掌事一边商量着格子的尺寸,一边往木板的接缝处涂抹。 见他抹好,万掌事又一挥手,那些木板便纷纷飘起,重新组合在了一处。 岸生见木板搭好,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把锤子,在接缝处“当当当”一通猛凿,直到把各个接缝都凿得极为结实才罢休。 他们二人配合的极为默契,显然是之前合作过很多次了,根本无需说话,只要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新搭好的架子大小没什么变化,但每个格子都比原来大了一倍,一个架子上只有寥寥九个格子。 架子做好,岸生便把新架子拿回了东厢。他在东厢里面找了一间空屋子,把木架靠墙放好。 “找条凌蚕来试试!”岸生道。 “好!”容容刚想去旁边的屋里抱凌蚕,却见万掌事一抬手,一条正在吐丝的凌蚕立刻腾空而起,慢悠悠地飞到了这个新架子上。 “我来就好。”他冲容容笑笑。 被移动的凌蚕在为它新建好的格子里左右摇摆着脑袋,然后爬了两圈,似乎在审视它的新领地。 过了一会儿,它显然对这个格子很是满意,又继续在里面吐起丝来。 “挺合适!”容容笑着夸赞道。 “好!看来这个大小可以!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去做剩下的架子了。”万掌事点点头,随后又对容容道,“你去把凌蚕的数量清点一下,我跟岸生接着去做其他架子。” “是。”容容点头答应。 其实东厢里凌蚕的数量她是很清楚的,差不多每日喂的时候都要数上一遍。但万掌事问起来,为了保险起见,她又去数了一遍。 万掌事和岸生则走回正屋,继续去做其他架子。 “万掌事,加上刚才放进架子里的那只,在吐丝的凌蚕一共是五十三只。”容容跑进正屋道。 “好!”万掌事点了下头,继续跟岸生拆架子、抹鱼胶。 容容见他们在屋子里忙得热火朝天,自己也没什么可帮忙的,便把刚才端出来的茶水和瓜果又给他们送了过去。 但他们二人忙着干活,也没怎么顾上吃,只岸生师兄喝了几口水。 没过多一会儿,又做了六个一模一样的架子出来。 “万掌事,一共七个架子,是不是多了些?”容容看着地上的木架问。 “不多!有些凌蚕比较顽皮,喜欢自己找格子结茧,所以多备一些架子是正常的。”岸生在一旁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容容点点头。 只见万掌事又一挥手,这些架子便飘进了东厢。 一个架子几乎占了一面墙的位置,新打开的屋子总共就四面墙,显然也放不下这么多架子。容容又打开一间屋子,才把它们都放进去。这下,东厢的三间屋子都占得满满的了。 万掌事放好架子,回头叮嘱道,“容容,你这批凌蚕结完茧之后,先不要急着把茧拿来小织造殿。” “嗯?为什么?”容容有些不解。 “你这批凌蚕喂得又大又壮,我觉得应该把它们留着产籽才好。”万掌事道。 “对。”岸生也在旁边点头,“这样下一代的凌蚕也会更健壮的。” “至于贡献点,你不用担心。”万掌事笑道,“等它们产完籽,我再来把剩下的凌蚕茧和蚕籽一起收走。到时候除了凌蚕茧,每一百个凌蚕籽给你算十个贡献点,可好?” “嘿嘿!那当然好了!”容容笑起来。 “那就好。嗯,你这么会养凌蚕,也可以自己先挑些品质好的凌蚕籽留下来,接着养。日后,我可以按同样的贡献点收回去。”万掌事又提醒道。 “是。”容容点点头。 万掌事和岸生帮着容容,把其他吐丝的凌蚕也搬到了架子上,这才一起出了容容的院子。 把他们送走,容容转身回到小院。她忽然想起空间里还有些凌蚕,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是也要吐丝了,忙闭眼进了空间。 空间里的凌梓树已经快长到顶了,上面还挂着许多翠绿的叶子。 茂密的叶子中间,偶尔有点点银光闪现出来,那是一只只胖得像冬瓜一样的凌蚕。 它们就是容容之前救回来的那些凌蚕,如今已经长得跟东厢的凌蚕差不多长了。不过,相比之下,比东厢的凌蚕胖了好几圈,色泽也更加闪亮。 但也不知是不是之前吃得太少,发育得比较慢的原因,这些凌蚕还没有开始吐丝,仍在拼命地吃着凌梓叶。 “容容,你在看什么?”小咕噜见她看着凌梓树发呆,于是好奇地问。 “我在看凌蚕。东厢里的凌蚕都已经在吐丝结茧了,但空间里的这些好像还没有什么要吐丝的样子。”容容解释道。 “嗯,是呀!”小咕噜同意。 “再这么吃下去,等它们结茧时,我怕东厢的架子上都要放不下它们了。”容容感叹着。 “嘿嘿,那就让它们在空间里结茧!没关系的。”小咕噜笑道。 “那样行吗?”容容问。 “有什么不行的?这些凌蚕在被人饲养之前,没有什么木架子,不也是自己就能结茧的吗?”小咕噜反问。 “嘿嘿,是呀!你说的对!”容容笑嘻嘻地一拍脑门。 出了空间,她又走回了东厢。 架子上的凌蚕都在忙着吐丝,一个个摇头晃脑的。容容看着它们把丝线粘在旁边的木板上,再摆动脑袋,吐出长长的丝线,把丝线的另一头粘在另一块木板上,然后又拽出一根新的丝线…… 容容觉得看凌蚕吐丝真有趣,若是有时间,她能站在屋里看一天。 ------ 又过了几日,东厢里的凌蚕都结好了茧。 这些茧比普通的凌蚕茧大了许多,足有半人多高,表面也很光滑,在架子上反射着窗外的银光,亮得都快照出人影来了。 一个屋子里有将近三十个这样的茧,午后时分,日光洒进来,满屋子都是银光闪耀。 容容盯着这些茧,想到的不是好看,却反而有些担心。 虽然万掌事说要让这些茧在自己这里产籽,但是,每个茧那么大,将来出来的凌蛾肯定也很大,自己这两间屋子恐怕是放不下的。而且,茧太大了,她一个人也没有办法把茧从架子上摘下来。 于是,容容又去了一趟小织造殿,把万掌事和岸生师兄请了来。 “哎呀!这些茧真是漂亮!”万掌事一进门,就冲到架子前,惊喜地抚摸着银光闪闪的大茧。 “嗯,这茧织得又大又密,丝线也是又粗又匀,真是好茧!”岸生也用指尖挑起茧外面的凌丝,夸赞道。 “嘻嘻,多亏了你们特意做的这些架子,才让这些茧结得这么好呢!”容容笑道。 “哈哈!对了,容容你刚才说,怕凌蚕羽化之后,屋子里放不下是?我也觉得是,如果还像现在这样,都放在这一间屋子里,确实是太挤了。”万掌事用手抚摸着一个大茧道。 “那该怎么办?”岸生问。 万掌事想了想,转头看容容,“容容,你这院子里还有别的空屋子吗?” 容容点点头道,“正屋还有三间房空着。” “嗯。”万掌事看向岸生,“之前,咱们甩籽室的一间屋子里是搁多少个茧?” “通常一间屋内是放十二个茧。不过,容容这里的茧这么大,将来出来的凌蛾也肯定要比普通的凌蛾大。我估计一间屋子里能放上五六个茧就不错了。”岸生估计着道。 “好!”万掌事认真算起来,“那就按一间屋子六只凌蚕算。这里有六间屋子,可以放三十六只凌蚕。” “是,那剩下的凌蚕怎么办?”容容问。 “剩下的可以放到凌蚕舍的甩籽室去。我可以收拾出几间屋子来放它们。”岸生道。 三人商量好之后,岸生和万掌事就帮容容把凌蚕茧从架子上摘了下来。 储物袋长时间储存灵兽是不行的,但短时间内还是可以放一下凌蚕茧。岸生把多出来的十几个凌蚕茧装进储物袋里,就赶紧先回了凌蚕舍。 而万掌事则要过容容的玉牌,先划给了容容三百多个贡献点,说是岸生拿走的这些凌蚕茧的任务奖励,等产下凌蚕籽,再把剩下的贡献点给容容。 随后,他也快步回了小织造殿。 容容把他们送走,又转身去了东厢,把结茧用的木架子收进储物袋,再把剩下的凌蚕茧分别放到了正屋和东厢的屋子里。 随后,她又拿出一些纸铺在每间屋子的地上,这才锁上各个屋子的大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榻上坐好,容容又进了一趟空间。 空间里,凌梓树上的凌蚕们还在努力地啃食着凌梓叶,丝毫没有要吐司结茧的意思。 容容摇摇头,不再去管它们。 她刚想闭眼出空间,却被一阵甜甜的香气吸引了注意力。 生娑珞170 缫丝机杼堂 这是……容容看向灵泉池,池边是一片火红的火泉树。 它们竟然长得这么大了?容容走了过去,这些火泉树长得都快有她高了,树干也跟她的胳膊差不多粗细。 此时,树上正在开花,越走进,香气就越发浓郁。 容容走到最早种的第一棵火泉树跟前,这棵火泉树除了比其他新种的树茂盛一些外,与它们并没有什么差别,此时也正开着一圈圈嫩黄色的小花。 真是好闻,容容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满意的出了空间。 结好了茧的凌蚕在茧内进行着蜕变。而容容也迎来了自己的蜕变。 就在凌蚕结茧不久之后的一个夜晚,容容的修为进入了炼气五层。 在她丹田之内,灵气团已经占据了将近一半的空间。其中的灵气粘稠而凝实,有如实质一般,缓缓地转动着。 随着灵气的积累,容容发觉,她丹田内的灵气团好像有着很大的吸力,只要运转慧灵诀,周围的灵气就会快速地涌向自己。而灵力团越大,这种吸力也就越大。也因此,虽然晋级炼气五层所需要的灵气比晋级炼气四层时多了许多,但晋级间隔的时间却几乎没有因此增加多少。 容容复又感知了一下自己的经脉,原本受伤的经脉随着每日的修炼,还有灵泉水的滋润,已经顺滑了不少,只是仍不能跟她修为倒退之前相比。 容容叹了口气,自己幼时自以为是犯的错误,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完全弥补过来。 想到经脉,她忽地又想起那个答应给自己找濡筋草和行气木的老头儿。已经过了这么久,也不见老头儿来找自己,不知他找到那两味灵植没有。 唉,算算日子,那后院埋着的火泉果酒还剩半年就要酿好了,希望老头儿到时候还能记得来找自己。 修炼一夜结束,容容轻抬手。 “呼”,暗红色的火球出现在指端。 随着境界的提升,这火球的大小也比之前增加了不少。如果说,之前最多只有一颗杏那么大的话,现在已经可以有一颗李子那么大了。 容容看着指端的火球,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又收起了火球。 ------ 随着容容的凌蚕结完了茧,小织造殿其他人饲养的凌蚕也都陆续开始吐丝结茧了。 毕竟像若若和她院子里的师姐那样,把凌蚕养死的人是少数,大部分人养的凌蚕都活得好好的,也结了茧。 万掌事和岸生从中挑选了一些有特点的茧,比如特别大或者特别光滑的茧,用来繁育下一代凌蚕。其余的茧都交给了机杼堂,让他们去抽丝纺线。 这日,万掌事正在主殿清点新送来的一批凌蚕茧。 机杼堂的管事正霖走了进来,对他一拱手道,“万掌事,这次收上来的凌蚕茧太多了。如果不赶紧缫丝,恐怕会影响凌丝的品质。可是,我们机杼堂人手实在有限,您看……” “嗯……”万掌事放下手中的储物袋,沉吟了片刻,道,“这样,我从另外两堂调配些人手,帮你们缫丝,先解了目前的急,你觉得如何?” “好!”正霖点点头。 “你对人手有什么要求吗?”万掌事抬头看着他问。 “嗯……”正霖想了想,“最好要会覆甲术、火球术或者水弹术。火球术要至少有蓝色火焰。如果这些都不会……身体强壮的也行。” “嗯……”万掌事沉吟了片刻,道,“我给你推荐一些人,你看行不行……”他随口说出了十几个人的名字和所会的法术。 “嗯,就这些人。”正霖点头同意。 “好。”万掌事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打儿叠好的纸鹤,对着它们说了句话,又伸手在每只纸鹤上一点。那些纸鹤便凌空飞起,飘飘忽忽地朝外飞去…… 容容接到纸鹤时,刚从凌梓田里采完凌梓叶出来,正准备去练习法术。 一只洁白的纸鹤穿过墨绿色的枝叶,摇摇晃晃地飞过来,停在了她面前。 容容伸手接住,用手指轻点纸鹤的头,万掌事的声音传了出来,“速来主殿。” 容容心中纳闷,不知道万掌事叫自己要做什么,于是抬头看了看周围。 凌梓田里,与她一起收到纸鹤的还有之尧、芳宁和其他几位师兄师姐。 容容将纸鹤收进储物袋,便跟着他们一起朝主殿赶去。 他们到的不算太早也不算晚,在他们之后,还有几位弟子也进了主殿。 万掌事见人到的差不多了,拍了几下手,朗声道,“今日叫各位来,是因为正霖那里缫丝忙不过来,想请大家去他那里,临时给他们帮几日忙。” 原来是想让我们去机杼堂帮忙,容容心中暗道。 只听万掌事又道,“我已经在玉牌里下了任务,愿意接任务的人现在就可以接任务了。如果有事,不方便接任务的,也可以自行离去。” 容容拿出玉牌,见玉牌中果然多出了一条可以接的新任务,“帮机杼堂缫丝”。 “接了任务的,就站到正霖身后,等会儿跟他一起去机杼堂。”万掌事叮嘱道。 这任务还挺讲究自愿的。容容这样想着,继续低头去看手里的玉牌。 这个任务每做足一个时辰便可以得到一个贡献点。虽然给的贡献点不是很多,但在容容来讲,已经不算少了。而且,自从她进入小织造殿开始,一直对机杼堂里那些吱吱呀呀的织布机很感兴趣。如今有机会去机杼堂做任务,可以近距离看看那些织布机,她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于是,容容伸手在玉牌上划了一下,痛快地接了任务。 旁边也有人和她一样接了任务,站到正霖身后。也有人不接任务,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只剩了十来个人还留在主殿里。 “好了,接下任务的人跟我来!”正霖说完,便带着众人出了主殿,直奔机杼堂而去。 刚走到机杼堂门口,就听里面传来一片吱吱呀呀的声音。 众人跟着正霖走进院内,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院内的各个屋子也都紧闭着门窗。容容心中纳闷,为什么能听到声音,却看不见人呢? 正霖在院内站定,转回身来,对身后众人道,“各位,缫凌丝需要用到水弹术、火球术和覆甲术这三种法术。我需要按你们所会的法术,把你们分别带进去。还请你们分别报一下自己的名字和所会的法术。之尧你先来。” 之尧师兄见他点到自己的名字,立刻拱手道,“我名为之尧,会水弹术和覆甲术。” 随后,大家一一报上自己的姓名和所会的法术。 轮到容容时,她也是朝正霖一拱手,道,“云容容,会火球术和覆甲术。” 正霖听到她的名字,挑了挑眉,“听说你的火球术不错!” 容容笑了笑,拱手道,“师兄谬赞了!我在排行榜上,可是看到师兄的名字排在最靠上的一排呢!” “哈哈。”正霖也笑笑,摆了摆手,又去问后面人的名字。 都问过一圈之后,正霖先分出来会覆甲术的七八个人,芳宁师姐也在其中。 正霖带着他们穿过院子,打开一道小门,走了进去。 门一开,吱吱呀呀的声音立刻变大了。 原来,那些吱吱呀呀的声音就是从门后传来的呀,容容心道。 过了一会儿,正霖又走了回来,只领着之尧一人走了进去。 院子里就剩下了容容和另一个年纪比她稍大些的女孩。 “你就是云容容啊?”旁边的女孩侧过脸来一笑。 “是呀。”容容笑着点点头。这个女孩叫小娴,刚才每个人介绍自己的时候她听到了。 “听说你把小铸器殿的天才崔铸给打得一败涂地,趴在地上大声求饶!嘿嘿!真是长了咱们小织造殿的脸呀!”小娴一脸兴奋地道。 啊?!没有!容容被她说的一头雾水,自己哪里打得崔铸跪地求饶了?她笑着摆摆手,“我们只是随意比试了一下,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反正你就是把他给打败了,对不对?还用的是最普通的火球术,是不是?”小娴依然很兴奋地问。 这个倒是。容容点了点头。 “哈哈!我就知道!云容容,你太棒了!你知道吗?现在,整个外门的人都知道你很厉害呢……”小娴在容容耳边兴奋地叽叽喳喳着。 过了一会儿,正霖师兄又走了出来,她这才停下了话头儿。 “你们俩随我来!”正霖师兄站在门口冲她们招手,两人忙快步走了过去。 走进小门,门后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中种着几棵高大的凌梓树。院内吱吱呀呀的声音又大了些,但依然不见人影。 生娑珞171 莹莹机上丝 领头的正霖脚步不停,带着容容和小娴穿过这个院子,在另一道小门前站定。 门后是一幢二层的楼阁。 有院中的凌梓树挡着,从外面几乎看不出这里还有这么高的楼。反正容容来小织造殿两年了,都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这样一幢楼阁。 她抬头望去,这座楼阁与旁边其他的房子相同,都是黄木梁柱,玉石为壁。二层楼的檐下悬挂着一方玉石牌匾,“缫丝楼”。 此时楼上的窗户大开着,吱吱呀呀的声音就是从那窗户里传出来的。除了声音,从窗户里冒出来的还有一股一股白色的水蒸汽。 正霖打开门,朝她们二人招手道,“你们进来!”容容和小娴赶紧跟着他走了进去。 一进入门内,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容容抬眼看去,却见这座楼阁内里巨大。周围是一溜环廊,中间的楼板被打通了,一层和二层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上下一体的巨大空间。 空间的中间位置,立着四根金光闪闪的大粗柱子。这些柱子很高,从一层一直通到二层。柱子顶端承托着一个同样金光闪闪的巨大方形大盆,悬在楼阁的正中央。 四位机杼堂的弟子分别站在四个方向的廊下,朝中间的方盆下打出一串串明亮的蓝色火焰。这方盆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盆底被烧得发红,也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方盆里也不知放的是什么,从盆口冒出很多水蒸汽,飘向二层的环廊,又从旁边敞开的窗户飘散出去。 除了水蒸汽,从方盆里伸出来的,还有一根根银色的丝线。那是凌丝,它们从方盆里面伸出来,凌空延伸到二楼周围的环廊之上。 “吱吱呀呀”,刚才的吱呀声也从楼上的环廊里传出来。 容容好奇地抬头望去。 环廊上摆着一个个很大的圆形轱辘,几位师兄师姐分别站在一个个圆轱辘边,摇动着轱辘。凌丝的另一头就粘在轱辘上。 “吱吱呀呀”,随着轱辘转动,凌丝缠绕在轱辘上,绕成银灿灿的一片凌丝。 楼上的环廊里摆放着七八个这样的大轱辘,同时转动着,发出很大的吱呀声。 容容和小娴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说不出话来。 “这是煮茧的方鼎,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跟旁边的这几人一样,朝方鼎的底部放出火焰,把方鼎里面的水烧热就可以了。”正霖在旁边解释道。 “是。”容容和小娴拱手答应。 原来这楼中的巨大方盆是个大方鼎啊,容容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想。 随后,正霖又教了教她们如何朝方鼎下放出火焰,便转身上了楼。 楼下原本放出火焰的有四人,容容和小娴加入之后,便有两人跟着正霖一起上了楼。容容和小娴则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站在那里给方鼎加热。 烧方鼎用的是明亮的蓝色火焰。这种火焰的温度并不是特别高,但要维持长时间的燃烧,还是很耗费灵力的。 这点灵力对于容容来说不算什么,毕竟她从刚开始修炼时,就一直在练习用火球术烧冰烧水。但是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没那么轻松了。 只见身旁的小娴在烧了半个时辰之后,忽然叫了起来,“哎呀,我的灵力快不够了!” 容容转过头,见她手上的蓝色火焰只剩很小一缕,很快就要熄灭了。 就在此时,小娴身旁忽然新出现了一道火焰,“呼”地朝鼎下烧去。 “我来接替你,去旁边休息!”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却是一位身量很高的师兄,走过来接替了她的位置。 “啊……好!谢谢!”小娴的表情从刚才的愁云密布,立刻变得晴朗起来。她笑着朝那位师兄施了一礼,便转身,走到了旁边的廊下。 容容这才注意到,沿着廊下墙边的地上,摆着好几个蒲团,每个蒲团上都坐着一位弟子。他们有的在运功恢复灵力,有的则睁开了眼睛,看着站在中间施法的自己等人,准备等有人灵力不足了,再赶紧补上。 又烧了一会儿,刚才一直站在这里的两位师兄也都下去恢复灵力了。 “你坚持的时间还挺长。”旁边刚才接替小娴的那位师兄看着容容道。 “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容容笑笑。 “不用太勉强,我们恐怕还要这样烧上几日。你累了就只管去休息,旁边自会有人上来接替你的位置。”那位师兄道。 “好,谢谢师兄提醒。”容容感激地笑笑,又烧了一会儿,便收了火焰,也转身走到廊下。 很快,便有另一位师兄上前,接替了她的位置。 容容站到墙边,拿出自己的蒲团,放在地上,然后盘膝坐在了上面。 面前的火焰烧得呼呼作响,楼上也不断传来吱吱呀呀的转动声,但这些都不能影响她渐渐平复自己的呼吸,进入入定的状态。 容容缓缓闭上眼睛,平息吐纳了一会儿,便开始引动丹田内的灵气在体内徇行。 灵气和灵力听起来差不多,但对于修仙者来说,还是有很大区别。灵气是天地而生的一种神奇的力量源泉,存在于天地之间的每个地方。修士吸纳灵气入体,将灵气储存于丹田之内,再经过反复的引气徇行,使灵气与身体充分的融合,这便是修炼。修炼之后,修士就可以把体内的灵气转化为灵力,从而释放出各种神奇的法术。 所以法术消耗的是体内的灵力,而非灵气。一旦灵力耗尽,法术便使不出来了。 不过,对于修士来说,虽然灵力耗尽了,但只要丹田内的灵气并未受损,就可以通过引气徇行,重新恢复灵力。 只是,这恢复灵力的快慢也与丹田内灵气的稠密程度有关。容容体内的灵气极为粘稠,徇行起来,身体恢复的速度也很快。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她体内的灵力就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容容睁开了双眼。面前的大方鼎下,蓝色的火焰依然在呼呼地燃烧着,下面的四个人还没有要退下来的迹象。楼上,圆圆的大轱辘们也还在吱吱呀呀地转着。 “咣当!”忽然,大门一响,容容循声看过去。只见正霖师兄手里拎着五六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鼎下的火焰,便转身上了楼。 容容的视线追随着他,好奇地看他要干什么。 只见正霖站到二层的栏杆边,把手伸进拿着的储物袋里。一会儿,便掏出一个银灿灿的凌蚕茧。他用手一推,凌蚕茧便掉进了面前的方鼎里。接着,他又陆续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五六个茧,也都放进了方鼎里。 然后,只听他唤了一声“之尧”。在旁边一直候着的之尧师兄立刻走上前,拿着一根细长的铜杆子走到木栏杆边,将手中的铜杆子举起来,随后向下倾斜,把杆子的一头放进了方鼎里。 在方鼎里搅动了一阵之后,之尧把手中的杆子往起一抬,一根银色的凌丝缠绕在杆子头儿上,立刻被拽了出来。 之尧收回杆子,伸出手,手指上灵力闪动,从杆子头儿上摘下缠绕着的凌丝,攥在手中。 然后,他又把杆子重新伸到鼎里,继续搅动,捞取其他的凌丝。 容容心中好奇之尧师兄是怎么用一根杆子就把凌丝挑出来的,便瞪大了眼睛,仔细去看他手里的那根杆子。 细看之下,她才发现,原来那根杆子的一头上捆着许多细长的铜丝,像一把小扫帚一样。在鼎中搅动时,那些铜丝会勾挂住鼎中被煮散的凌蚕丝头。然后,杆子被抬起来时,凌丝就被拽出来了。 真有意思!容容觉得十分有趣,就继续盯着楼上的动作。 就见之尧师兄从鼎中拽出了四五根凌丝之后,把这些凌丝的头儿都集合在一起,然后交给了旁边等着的一位师兄。 那位师兄手上灵力闪动,显然是覆了一层灵力甲。他用覆了灵力甲的手接过凌丝,在手中捻了捻。然后拽住丝头儿,穿过旁边空着的一架大圆轱辘边的一个小孔。然后,他继续拽着凌丝往那个大圆轱辘上绕去。 在大圆轱辘上绕了两圈,确定凌丝被固定在大圆轱辘上之后,那位师兄伸手抓住大圆轱辘上伸出来的木把手,使劲儿地摇动起来。 随着他的摇动,那大圆轱辘也立刻“吱吱呀呀”地转了起来。轱辘上的凌丝随着轱辘的转动,不断地从鼎中抽出长长的丝线,又接着缠绕在大圆轱辘上。 没过多久,那轱辘就与旁边的其他轱辘一样,缠上了一层银灿灿的凌丝。 外面的阳光洒进来,银色的丝线,金色的方鼎,和着如云似雾的水汽……真的好似一幅神仙画卷一般。 容容看了一会儿,见有人灵力耗尽走了下来,赶紧从蒲团上站起来,补了上去…… 生娑珞172 平平树梢茧 就这样,容容在缫丝楼里一连待了二十日。 这二十日里,楼上吱吱呀呀的声音就没有停过,大家吃饭都是轮流到缫丝楼外面吃的,容容竟是连小织造殿的大门也没有走出去过。 不过,容容的收获也很多,她认识了不少机杼堂的师兄师姐,还知道了楼上的大圆轱辘叫缫丝车,之尧师兄手里的长杆子叫索绪帚。 有时,楼上忙不过来,她们在楼下的人也会被叫到楼上去,帮师兄师姐们摇上一会儿缫丝车。容容便趁这个机会,得以近距离的观察之尧师兄添水索绪,芳宁师姐集绪抽丝。这些事情在她看来,都十分新鲜有趣。 二十日过后,大量堆积的凌蚕茧全变成了一捆捆银色的丝线,容容他们的任务也总算是完成了。 容容看着玉牌里多出来的二百多贡献点,心中十分高兴,打算好好修整几日再回去继续练习法术。 回到住处,一番沐浴更衣之后,她实在是太累了,于是倒头便睡。 这一睡,便是两天两夜。 ------ 两日后,容容终于醒了。 不过,她是被饿醒的。 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她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容容揉了揉眼睛,又拍了拍自己瘪瘪的肚皮。不得已,从床上爬了起来。 在院子里摘了些菜叶,用空间里的灵泉水给自己煮了一大碗鲜香的菜粥。容容抱着碗,坐在院子里,美美地吃了一顿。 吃完饭,收拾停当。容容想去看看屋子里的凌蚕茧们怎么样了,于是走到东厢门口,扒着门缝儿往里看。 屋子里静悄悄的,地上的凌蚕茧静静地反射着银色的光。除了银色的大茧,屋子里什么都没有。 还没有羽化吗?容容在心里默默道。她又跑到正屋门口,从窗户缝儿往里看,依然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容容有些失望,转身坐在了台阶上。她想起空间里还有些凌蚕,于是闭眼进了空间。 空间里的凌梓树枝叶茂密,凌蚕们藏在枝叶间,看不太清楚。 “小咕噜,凌蚕们怎么样了?”容容抬头问。 “有几只已经开始吐丝了。”小咕噜道。 “哦!那太好了!”容容笑起来。 “不过,它们太胖了,动作不够灵活,我怕它们会结不成茧。”小咕噜有些担心地道,“你来看看。” 说着,只听“哗啦”一声,凌梓树的树叶一阵响动,露出了下面一只正在吐丝的凌蚕。 那凌蚕比之前东厢里的凌蚕更肥大,身上的银色也更亮。 只是,这凌蚕太肥大了,动作就不太自如。树杈只能给它提供两三个支撑点,它趴在树杈上吐了半天丝,却只能结出一个平平的丝网,结不出茧的形状。 容容盯着那只凌蚕的动作看了半天,才叹了口气,“好像是不太行。” “是!”小咕噜道,“你说它要是吐半天丝,却结不成茧,它还能变成凌蛾吗?” 容容摇摇头,“不知道。我觉得咱们得帮帮它。” “怎么帮?”小咕噜问。 容容笑起来,“之前东厢那些凌蚕结茧用的木架子还在。要不,我把那些木架子拿进空间里来,让这些凌蚕在架子上结茧,你看怎么样?” “好啊!可以试试!”小咕噜高兴地道。 容容立刻闭眼出了空间。 她从储物袋里拿出几个木架子,手指一点,就把它们带进了空间里。 “就是这些架子,你看行不行?”容容问。 “试一试!”小咕噜话音刚落,那几个架子就凌空飞起,落到了凌梓树边,挨着树干围成了一圈。 随后,刚才那只结不成茧的胖墩墩的凌蚕也被小咕噜从树上挪了下来,落进架子上的一个木格里。 那只凌蚕口中还衔着一根凌丝,挂在上面的树枝上。容容伸手用切风斩把凌丝切断,捡起切断的凌丝,一起放进了格子里。 这只凌蚕蠕动着肥胖的身躯,在格子里爬了一圈,显然对这个新地盘很满意。随后,它就在格子里继续吐起丝来。 “挺合适!”小咕噜笑道。 “嗯。这下它就能顺利的结成茧了。”容容也笑着点点头。 “那我把其他吐丝的凌蚕也放进去?”小咕噜问。 “好啊!”容容答应了一声,就见一只只胖胖的凌蚕从树上依次飞起来,又一个个飞进了树下的架子里。从上到下,每个格子里一只,摆放得整整齐齐。 “你放得真整齐!”容容赞了一句。小咕噜这几年帮容容整理空间,也渐渐学会了把东西码放得整齐有序。如今做起事情来,很是有模有样。 “嘻嘻,好了!”把凌蚕都放进了格子里,小咕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咦?怎么只有八只?我记得一共有十五只?”容容数了数凌蚕的数量,问。 “剩下的几只还在吃树叶呢。”小咕噜的声音有些无奈,“这几只太贪吃啦!其他凌蚕都吐丝了,它们还在吃,没有丝毫要吐丝的意思。你看看。” 它说着,树上的叶子又是“哗啦”一阵响动,露出了树梢上趴着的几只凌蚕。那几只凌蚕比在吐丝的凌蚕还要肥大,银色的身体里还微微透出些金黄色的反光来。 此时,它们全都抬高了身子,短短的前脚抱着面前的凌梓叶,啃得正高兴。 “嘻嘻,它们想吃,就让它们再吃些日子!”容容笑起来。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小咕噜道。 容容看着树上的凌蚕,想了想,叮嘱道,“小咕噜,等这几只凌蚕结茧时,最好把它们单独放到另一个架子上!” “啊?为什么?”小咕噜问。 “它们结茧的时间不一样,羽化的时间肯定更不一样,如果都混在一起,我怕会影响将来产籽。”容容解释着。 “哦,好的,我知道了!”小咕噜答应。 出了空间,容容整理了一下,就去了凌梓田里。 凌梓田中,之尧、芳宁等人已经回来开始采凌梓叶了。容容打了声招呼,便也加入了他们。 回了凌梓田里干活,容容也就又有时间去小练法场那边的场地,练习扬沙术了。 ------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 “弟子云容容,扬沙术初级试炼评定,甲类优等。奖励两百贡献点!”练习场地里,洪亮的声音回响着。 容容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摊开手,手上汗跟沙子混在一起,都和成泥了。 她嘿嘿一笑,拍拍手,拍掉了些手上的沙子和泥,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罐水,把手和脸都洗了洗。这才转身来到玉石台前,拿下自己的玉牌。 玉牌上又多了二百贡献点。 如今,得到甲优的评定,对容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她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兴高采烈,反而淡定从容了许多。 出了练习场地,容容打算回住处好好清洗一番,却在经过小练法场的大门口时,遇见了好久不见的崔铸。 “嗨!容容!”崔铸朝她打了个招呼。 “崔铸师兄。好久不见!”容容也笑着回道。 “嘿嘿,我终于还完了贡献点,可以重新来这里练习法术啦!”崔铸笑道。 “那恭喜师兄了!”容容笑着拱了拱手。 “哎!容容,我看见你在土系排行榜上的排名又前进了,什么时候咱们再一起切磋法术?”崔铸还是老样子,见谁都想比试。 “师兄,你忘啦,我被禁止进入这里的场地了,练习法术和比试都不行呢!”容容摆了摆手。 崔铸一拍脑袋,“哎呀!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哎!听说,我们殿主把外门唯一的一块高级练法场交给你使用了?嘿!你说你多幸运啊!” “什么高级练法场?”容容被他说的一头雾水。钟殿主可没说过什么高级练法场呀! “嗯?你不知道吗?”崔铸问,“你新去的练法场是不是四周有玉石围墙的一块独立的练习场地?” “是啊。”容容点点头。 “那就是了。”崔铸笑起来,“哎,高级练法场怎么样?是不是每天都有美女姐姐们端着美味珍馐在旁伺候?还有长老在旁边亲自指导你练习法术?” “哪有这些?”容容看了他一眼,“我那块场地里只有飞得更快的匕首,还有消耗的贡献点也是普通练习场地的十倍。” “啊?!不会!”崔铸瞪大了眼睛,“怎么跟我听说的不一样?我听说,谷里能进那高级练法场的人,后来都成了响当当的大人物。怎么会不仅没有好处,反而搞得比普通练法场还惨呢?你……你不是骗我的?” “谁骗你呀!走走走,不信,你跟我去看看!”容容一跺脚,拉着崔铸,转身就往回走。 生娑珞173 破茧化成蛾 崔铸跟着容容,沿着小练法场旁边的小路,来到了容容练习的场地。 “就是这里。”容容拿出玉牌,在院门前一晃,“呼”地一声,院门敞开。 “原来这里就是高级练法场呀!”崔铸张大了嘴,贪婪地看着里面的一切,“果真比小练法场里的场地高级了不少,你看这白玉做的大门,还有这玉石垒砌的墙壁!啧啧啧……真是太漂亮了。” “漂亮有什么用?这里每三个时辰就要十个贡献点呢,我倒是更喜欢原来的场地。”容容撇了撇嘴,“师兄可看仔细了,这里没有你说的什么美女珍馐?……也没有什么长老?” 崔铸探头往门里看了看,院子里除了周围一圈白玉石墙和入口处的一个玉石台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点点头,“那倒是,确实没有。” 说着,崔铸迈步,想走进去看看。 容容刚想出声提醒,就听见他“啊”的一声,被门内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弹了出来。 崔铸被弹得“登登登”后退了好几步,容容见状,忙上前扶了他一把,才让他不至于摔倒。 容容嘿嘿一笑,道,“师兄,这块练法场的门口有阵法,只有经过长老的允许才能进入。” “哦。”崔铸摸了摸被撞瘪的鼻子,悻悻道,“哼!我才不稀罕进去!这里既没有美女珍馐,又没有长老指点,还要那么多贡献点!傻子才要进去!” “那,现在你总该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了?”容容怂了怂肩。 “嗯。难怪钟殿主说是给你的惩罚,看来真是惩罚,一点儿也没错啊!”崔铸皱起眉头,“这里,估计也不是大家口中所说的那个高级练法场了。” “嗯,应该不是。”容容拿玉牌往门口晃了一下,大门又“呼”地一声关上了。 容容转回身来,道,“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走?” 两人一起并肩沿着来时的小路往回走。 “哎?对了容容,这几个月,我用你之前告诉我的方法,在我的住处用火球术烧水沏茶来着。你猜怎么着?我对火焰的控制果然变好了!”崔铸边走边兴奋地说着。 “是吗?那太好了!”容容也笑起来。 “哈哈,你的方法真不错!以后我再有什么问题,还要向你请教!”崔铸笑道。 “好啊!” 两人很快走到小练法场的门口,崔铸要去里面练习法术,容容也自回了住处。 ------ 一番沐浴更衣之后,容容披着略湿的头发,回到了前院儿。 这几日,东厢和正屋里的凌蚕都相继破茧而出,羽化成了凌蛾,在屋子里扑簌簌地拍打着翅膀。 容容扒在窗前,透过窗户缝儿往里看。只见屋内的凌蛾每只都有半人大小,身体又白又胖,翅膀却相对较小,上面还有一道一道银色线条和银色斑点。这些凌蛾因为太胖,根本是飞不起来的,只能在地上扇动着翅膀,略作爬行。 “扑簌簌……扑簌簌……扑簌簌” 每间屋子里都传出这样的声音。 容容又看了看屋子的地面,见地面上还没有出现棋子一样的凌蚕籽,便转身回了西厢。 “扑簌簌……扑簌簌”,外面的声音在她的屋子里也能听得到。 容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凌蚕舍的甩籽室要建在偏僻的山边儿了,这声音实在是有些吵啊。 不过,她顾不上烦恼这些声音,她还得去看看空间里的凌蚕怎么样了,于是在榻上坐好后,便闭上了眼睛。 进了空间,容容来到凌梓树下。 这几日,两个架子上的凌蚕也都已经结好了茧,一个架子上八只,一个架子上七只。 这两个架子上的茧结成的时间相差了得有十几天,茧的颜色和形状也有些不同。先结成的茧还是银灿灿的,而后面结成的那几个茧则在银中带了些淡淡的金黄色。而且,后结成的那几个茧的形状也不是一般的椭圆型,而是更接近正圆,像一个个圆圆的大球。 “哇!这茧真漂亮!”容容赞叹道。 “是啊!”小咕噜也道,随后问,“这些是不是就是玉简上说的那个什么金蚕茧呀?” “不知道。”容容摇摇头,上前用手指挑出一根茧外零散的丝。 “你看,这根凌丝看上去银光闪闪的,跟其他凌丝没什么区别。”容容看了看,又把凌丝放了回去,此时的茧上依然泛出淡淡的金色,“看来,只有大量凌丝缠绕在一起时,才能看出点儿金色来。” 容容摇了摇头,“我觉得,这金色只有一点点,实在是太淡了,恐怕还算不上是金蚕茧。” “哦……”小咕噜的语气有些失望。 “要不,我去打听打听金蚕和金蚕丝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容容道,“像现在这么瞎猜也不是办法。” “好啊!”小咕噜同意。 ------ 次日早晨,容容依旧先去凌梓田里,采集凌梓叶。 最近,来这里采凌梓叶的人不多。大家都刚因养凌蚕得了一大笔贡献点,大多去术海阁学法术或者去小练法场练习了。 容容在凌梓田里采了一上午的凌梓叶,也没见到什么人。 没人就没办法打听金蚕的事情。 容容从凌梓田里出来,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去术海阁。那里有很多玉简,说不定会有关于金蚕的记载。 术海阁里有不少人,但是大家都在专心看玉简,容容也不好拉着人问东问西,只得走到最后一排玉壁前,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典籍里有关于金蚕的记载。 《翠凌国史》、《五国见闻录》、《青岚宗门志》……容容一个一个看过去,却没有找到跟金蚕有关的典籍。 容容在玉壁前转了又转,最终,把所有可能记载凌玉谷情况的玉简都换了出来。有凌玉谷,说不定就有金蚕的线索。 她找了个格子坐下,开始阅读起这些玉简上的内容。 可是,翻遍了所有玉简,里面只有描述凌玉谷之前多么风光多么富有,金蚕丝制成的衣服、法器、灵器多么厉害的内容,却没有一枚玉简仔细地描述过金蚕和金蚕丝是什么样子的。 容容看了一圈儿下来,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她把玉简扔进储物袋,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来到门口,容容却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门口须发皆白的老者,他正在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简。 “师兄,您在此博览群书,想必见识也比我们这些普通人广博许多?”容容走上前道。 “哈!你这小家伙!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来!”老者抬起头,笑道。 容容嘿嘿一笑,拱手道,“师兄真是明察秋毫!嘻嘻,我有一事不明,想向您请教。” “说来听听?”老者问。 “我近日翻看阁内的玉简,对咱们谷内赫赫有名的金蚕很是向往。但是,我翻遍玉简,却没有找到描述金蚕长什么样子的玉简,就连描述金丝是什么样儿的玉简也没有,不知是何故?”容容问。 “金蚕?金丝吗?”老者捋了捋胡子,随后道,“这金蚕放在以前,也是咱们谷里的宝贝,自然不会轻易给外人看。现在金蚕都没了,就更看不到了。不过,金丝嘛……小织造殿里就有,你倒是可以去看看。” “什么?金丝小织造殿里就有?我一个小织造殿的弟子,我怎么不知道!”容容惊讶道。 “哈哈哈!亏你还是小织造殿的弟子,连这个都不知道?”老者笑起来,“你们大殿里,东面的墙上,是不是绘着一位手持银梭的仙人?” 容容想了想,点点头,“好像是的。” “嘿嘿,他手里银梭上面缠绕的,就是真正的金丝呀!”老者笑着眨眨眼。 “啊?!”容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金丝竟然就在那么显眼的地方,而自己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过。 “多谢师兄!”容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小罐米酒,递上前,“这是我自己酿的米酒,谢谢师兄为我解惑!” “无妨无妨!”老者笑眯眯接过罐子,打开罐口,一阵酒香立刻溢了出来,“嗯……好酒!哎?你怎么走了?” 此时的容容,早已跑出了术海阁,直奔小织造殿而去。 迈步进了主殿的大门,万掌事依然坐在蒲团上打瞌睡,容容不想惊动万掌事,便蹑手蹑脚地走到大殿东面的壁画前。 生娑珞174 金丝绕银梭 大殿东面,墙壁的正中间,绘着一位衣袂翩翩的仙人。那仙人一身白衣,黑发如墨,右手持剑低垂,左手高举,手中所持的,乃是一枚银色的梭子。梭子两头尖尖,上面缠绕着一根弯弯曲曲的金线。 这就是金丝呀!容容在心里感叹。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金丝。”小咕噜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这金丝真是金黄金黄的!相比之下,空间里的凌丝确实还差了些。” “嗯,确实。”容容默默道。 “在看什么?”身后,万掌事的声音响起。 容容一回头,见万掌事已睁开了眼,正看着自己。 “我在看金丝,我想看看它是什么样子的。”容容笑道。 “哦。可看清了?”万掌事问。 容容摇摇头,“太高了!我只能看个大概,但确实是金色的。” “哈哈!你过来,我这里有一根备用的。你可以看个仔细。”万掌事笑着朝她招招手。 “啊?太好了!”容容连忙转身,快步走到他面前。 万掌事在随身的储物袋里摸了半天,终于掏出来一个凌丝织的小布包。他打开布包,用手指尖儿轻轻从里面捏出一根细长的金色丝线,“呐,给你,好好看看。” “是。”容容双手接过那根金丝,捧在手心里,仔细地看起来。 这根金丝与容容之前见过的凌丝很相似,也是由五六根单丝合在一起捻成的,但是比凌丝粗了很多,颜色也不是银色而是金黄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金灿灿的光。 这金色确实比自己空间里的凌丝浓郁多了,容容心道。 她又用手指轻轻捻了捻,别看这丝只有一根,但却十分结实,韧性十足。 容容当然不敢用火烧,于是,把金丝又还给了万掌事。 “看好了?”万掌事收起金丝,“这东西现在是越来越少了,我这儿的这根还是上次粉饰大殿时,为了以防万一留下来的。估计现在,整个外门也只有我这里才能看得到了。” “嗯,嘿嘿!托您的福,我也能看到真正的金丝,真是幸运!”容容笑起来。 “哈哈!”万掌事笑笑,又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看金丝了呢?” 容容眨了眨眼,“我本来是想看看金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在术海阁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又问了看门的白胡子师兄,他告诉我咱们大殿里就有金丝,我才跑过来看的。” “哦……”万掌事点点头,笑道,“你还真是舍本逐末呀。要看金蚕和金丝问我不就得了?还用得着去术海阁?” “啊?”容容眼睛一亮,“您这里还能看到金蚕吗?” “真的没有,画像还是有的。”万掌事低头,又在自己的储物袋里找了半天,才拿出来一本小小的图册。 这图册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不仅边角卷破,就连纸张的颜色也泛黄了。图册的首页上以弯弯曲曲的篆书写着《金蚕图册》几个字。 “这东西我也有好多年没有看过了,没想到,都破成这样了。”万掌事嘀咕了一句。 容容小心地双手接过图册,轻轻打开,指尖稍稍用力,那纸边便似要碎裂一般,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容容的动作更加轻柔,缓缓展开了图册。 这图册上,描绘着不同时期金蚕的样貌,从圆球一样的卵,到绿中泛黄的小幼虫,再到金灿灿的大虫,然后吐丝结茧,直到变成翅膀上带着金斑的大蛾。最后几页还画了人们如何缫丝织布、裁剪缝合、还有煅烧炼制的工序,林林总总,共有十几页之多。 容容认真地看着,万掌事则在旁边耐心地给她解说,让她可以看懂画上的内容。 此时,正巧有人进殿来交任务,万掌事便转身去处理事情。 容容看过一遍图册,又翻回去。最终,目光停在了金蚕结茧的那一页。 这个金蚕茧的样子,跟她空间里那几个淡金色的茧好像呀!也是圆圆的,好像一个大球一样。 而且,前面几页金蚕的样子,也是非常肥硕,胖得像小冬瓜一样。 难道自己空间里的那几只茧真的是金蚕茧? 容容心中有些雀跃,她翻动着册页,仔细地观看着上面的金蚕和金蚕茧,似乎要把它们的样子深深烙印进脑海里。 “呵,看得这么认真呀?”万掌事处理完了事情,转过头来,见容容使劲儿盯着图册看,不由得轻笑出声。 “嘿嘿。”容容有些不好意思,把目光从册页上挪开,合上图册,双手还给万掌事。 万掌事接过图册,又把它放回储物袋里,“嗯。我知道你好学,又把凌蚕养得那么好,所以才把这图册给你看。要是一般人,我是断断不会给他看的。” “万掌事,你人真好!”容容笑起来,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两罐米酒递过去,“我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两罐米酒就全当答谢了。”这些米酒现在虽然不能用来换贡献点了,但是容容嘴馋,依旧想喝,时不时的就会酿上一大盆,今日也就随手拿出来送人了。 “嗨!你这小孩儿,怎么还这么客气呢?我是看你练功刻苦,又十分用心照顾凌蚕的份儿上,才拿给你看的,没别的意思。”万掌事摆摆手道。 “那我也想对您表达我的感谢!”容容笑着把罐子塞到万掌事手中。 “你这小家伙!”万掌事笑起来,转而又道,“噢,对了,你屋子里的凌蚕产籽了没有?昨日我听岸生说,从你那里拿来的凌蚕已经产籽了。” “啊?是吗!我的还没有产籽呢。太好了!我要去看看!”容容说着,转身就跑出了大殿。 她一路跑进凌蚕舍,又跑过一排排房舍,终于在最后一排的甩籽室里找到了岸生师兄。 “师兄!听说你这里的凌蚕都已经产籽了?”容容扶着门框问。 “是啊!”岸生回头见是容容,笑道,“我正在收凌蚕籽,你要来帮忙吗?” “好呀!”容容答应了一声,便走进了屋子。 室内昏暗,满地都是散落的凌蚕籽,靠门口处放着一个养凌蚕的木盒,容容弯下腰,捡起一枚凌蚕籽,放进木盒里。 “你这样捡太慢了。”岸生在旁边笑道,“你看,像我这样,把整张纸都拿起来,再放进盒子里就行了。” 他边说,边拿起面前铺在地上的一张纸。纸上布满了嫩黄色的凌蚕籽,每颗都跟一枚棋子似的,上面还有一道一道银色的条纹。 岸生把纸连同上面的凌蚕籽一起放进木盒里,边放边感叹,“你这批凌蚕养得真是不错!之前,我们收的凌蚕籽上面能有一道银色线就算是好的了,你看你这些凌蚕籽上面,竟然有这么多银色线呢!” 容容闻言,仔细看向脚下的凌蚕籽,果然如岸生师兄所说,上面有很多银色的线条。她学岸生的样子,拿起地上铺着的纸,再小心翼翼地放进旁边的木盒里。 “哎?你住处的凌蚕产籽了吗?”岸生边捡边问。 “还没有。”容容摇摇头。 “那你要看着点儿,估计它们很快也会产籽了。”岸生提醒她。 “嗯,我等会儿就回去看看。”容容点点头。目光一抬,却见屋内深处趴着一只半人大的凌蛾,翅膀耷拉着,一动不动。 “这……它已经不行了么?”容容指着那只凌蛾问。 “嗯,是啊!它们产完籽就会死去了。”岸生走过去,把那只凌蛾放进了储物袋里。容容抬头,看见屋内其他凌蛾也是那样趴在地上不动,心中忽然有些难过,神情也带了些黯然。 岸生见她如此,过来拍了拍她的肩,“凌蚕的生命就是这样,吃树叶,吐丝,结茧,然后产下凌蚕籽。这些凌蛾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没有遗憾了,你不必为它们难过。” “嗯,我知道。”容容点点头。 “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出去,把它们焚化了?”岸生转身走开,继续去收凌蚕籽。 “嗯,好。”容容答应了一声。 “说起来,你这些凌蛾长得也很好,翅膀上的斑点都很大很完整。”岸生边收边道。 “咱们这儿以前的凌蛾不是长这样的吗?”容容刚看了图册,也觉得这些凌蛾翅膀上的斑点除了颜色不同之外,形状和大小都几乎跟刚刚看到的金蚕蛾一模一样。 生娑珞175 眼斑复显形 岸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拿出一只凌蛾,指着翅膀上的斑点道,“咱们以前的凌蛾,翅膀上的这些银色条纹都已经淡得看不出来了。像这种圆形的大眼斑,我还是在刚进谷的时候见过,现在也有几十年没有见到了。” “哦。是这样。”容容点点头,见岸生师兄把凌蛾收进储物袋,自己也赶紧弯腰继续捡拾凌蚕籽。 收好了凌蚕籽,岸生把木盒搬到一间蚕舍里放下,便带着容容出了凌蚕舍。 两人走出小织造殿的大门,来到旁边的一片空地上,这里有一座白玉石台。台子上放着一个巨大的四方铜盒。铜盒的上面雕刻着许多镂空的花纹,还有一些古老的文字。 岸生走到石台前,打开铜盒前面的一扇小门。然后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只不动的凌蛾放进铜盒里。 放完凌蛾,他又重新把小门关好,然后右手双指并拢,灵力涌动,对着门上一处小孔注入了一道灵力。 “呼!”容容透过铜盒上镂空的花纹,看见里面瞬间充满了蓝色的火焰。 岸生退后几步,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灵气,集聚一身……荣我衣裳,护我安康……繁汝子嗣,绵绵久长……” 容容站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但听着听着,她发现岸生师兄念的其实是铜盒上雕刻的文字。 篇目不长,岸生足足念了九遍才停下来。此时,盒内的火焰也熄灭了。 岸生上前,打开铜盒的门,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布袋和一柄长长的小扫帚。他用扫帚从铜盒里扫出一堆灰,收进了布袋里。 然后,他收起扫帚,重关好小门,拎起袋子,转身对容容道,“你随我来!” 容容跟着他,经过小织造殿,来到了她最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凌梓田里。 岸生走进凌梓田,打开布袋的口,把里面的灰都洒在了一棵棵凌梓树下。 “它们因此而生,死后便也要归于此处才好。”他边洒边对容容道。 回去的路上,容容问,“师兄,刚才,你往铜盒里注入灵力,为什么它里面会自己放出火焰来呀?” “哦,它的内壁上刻有阵法,输入灵力就可以激活阵法,放出火焰。”岸生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容容点点头。 “这是内门铸器殿特意为咱们打造的,为的就是方便像我这样没有火灵根的弟子。其实,直接往里面放火焰焚烧,也是一样的。”岸生道。 “哦,内门铸器殿还真是厉害!能做出这么神奇的东西!”容容感叹道。 “是啊!铸器殿还是很有一手儿的,要不咱们谷里也不能光靠他们,就维持到现在了!”岸生也感叹了一句。 从凌梓田里出来,容容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走进院子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东厢里的凌蛾。 “产籽了!”看到满地如棋子一般的凌蚕籽,她高兴地叫起来,立刻打开东厢的大门走了进去。 地上的凌蚕籽跟甩籽室里的凌蚕籽一样,嫩黄嫩黄的,上面还布满了银色的条纹。 旁边的凌蛾还在产籽,看见容容进来,扑簌簌地拍着翅膀往旁边躲避。 容容怕惊吓到它们,忙出了屋子,又转身把屋门锁好。 她又去正屋看了看,屋里的地上也出现了一些凌蚕籽,不过还不多。 ------ 又过了几日,屋里的凌蛾纷纷产完了籽,容容空间里的凌蚕也都结完了茧。 容容看着满地的凌蚕籽,在心中跟小咕噜商量,“小咕噜,你看,这每只凌蛾都能产下几百枚籽。我空间里还有不少新结好的茧,将来羽化成蛾,再产下上千枚凌蚕籽,我真怕会养不过来。” “嗯,是有些多了。”小咕噜同意道。 “我想,现在地上这些凌蚕籽就都交给殿里。然后等空间里的凌蚕产下凌蚕籽,我再从中选一些,留下来养,你说怎么样?”容容问。 “这倒是个办法。我也觉得,你可以集中精力养空间里的茧产下的凌蚕籽,其他的凌蚕籽都交给万掌事他们,就足够了。”小咕噜道。 “好,那就这么办。”容容点头同意。 她又进了一趟东厢,把最里面一间屋子地上的凌蚕籽和不动的凌蛾都搬到了其他屋里。然后,把空间里结着银茧和淡金色茧的两个木架子拿出来,放在屋里摆好。 “不错!这下,它们也有地方可以羽化了!”容容看着屋内金银交错的茧,满意地笑了笑,又拍了拍手,转身出去锁上屋门,这才去了小织造殿。 ------ “产籽了?”万掌事挑了挑眉。 “嗯,是。”容容点点头。 “你等等,我叫上岸生,咱们一起过去。”万掌事说着,放飞了一只纸鹤。 没过多一会儿,岸生师兄就来了主殿。 三人一起去了容容的住处。 万掌事和岸生两人分别去主屋和东厢清点凌蚕籽的数量。容容安静地待在院子里,等他们清点完。 “你留够要养的凌蚕籽了吗?”万掌事数完数问。 容容摇了摇头,拱手道,“我这里还剩十几只凌蚕刚结了茧,我想等它们产籽,直接养那些就足够了。现在的这些凌蚕籽您可以全都带走。” “好。”万掌事点点头。 此时,岸生也清点完了数量,转身从东厢里出来,对万掌事道,“一共是七千五百九十一枚凌蚕籽,加上前几日凌蚕舍里的凌蚕籽,共是一万零八百二十三个。” 万掌事点了下头,又看向容容道,“这些凌蚕籽可以换一千零八十个贡献点。再加三十六个凌蚕茧,是七百二十个贡献点。一共是一千八百个贡献点。” 好多!容容听见这个数字惊得愣了一下。见万掌事朝自己伸出手,忙拿出自己的玉牌递给他。 她玉牌里的贡献点因为练法场和兑换玉简的缘故,原本只剩下不到一千贡献点了,这一下,又变成了两千多贡献点。看着玉牌上的数字,她笑眯了眼。 “这么多贡献点,够你闭关好一阵啦!”岸生师兄笑道。 “是啊!看看,这就是好好养凌蚕的结果,都够换一门筑基期的法术了!”万掌事也笑道。 “嘿嘿。你们想得太好了。这点儿贡献点,也就能让我在我那个破练法场里,练习九个月的法术。”容容怂了怂肩,苦笑道。 “你那外门唯一的一块高级练法场,是别人做梦都想去的地方。你还抱怨?”万掌事笑道。 “什么?!我那真是高级练法场?可是崔铸说,高级练法场里有美女珍馐,还有长老在旁指点,我那块场地里可什么都没有。”容容惊讶地问。 “哈哈!崔铸这小家伙儿,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浑话。高级练法场怎么会有美女珍馐那些干扰人练功的东西?”万掌事轻笑出声。 “啊?那真是高级练法场?可是……没有美女珍馐,怎么还要那么多贡献点?”容容问。 “你有没有觉得那里道具的速度都更快,品质也更好了?而且阵法也更坚固了?”万掌事眼含笑意地看着她。 容容回忆了一下,匕首确实比小练法场飞得更快了。 “那倒是”,她点了下头。 “那不就得了!速度每快上一分,都要消耗不少灵石,阵法也是。多收点儿贡献点,也是应该的。”万掌事解释道。 “哦。是这样。”容容明白过来。原来钟殿主并没有偏袒他自己殿的弟子,而是真的把外门唯一的高级练法场给了自己练习。 一时间,她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一方面因自己用的是外门唯一的一块高级练法场,而高兴。另一方面,也因自己之前误会了钟殿主的一片好心,而有些不好意思。 万掌事见她愣在那里不说话,转身跟岸生一起去收拾凌蚕籽、凌蛾和剩下的凌蚕茧。容容见他们走开,这才回过味儿来,忙跟在他们后面,也帮着一起收拾。 “万掌事,这些凌蚕茧都破了,还能用吗?”容容边收边问。她这里的这些凌蚕茧因为凌蛾破茧而出,每个都破了一个大洞。 “可以呀!就是需要仔细挑拣才能上织机。所以织成成品的时间肯定要比普通凌丝晚。不过,稍短一些的丝也可以用来缝制或者刺绣。”万掌事收着旁边的凌蚕籽道,“而且,你这些茧这么大又这么漂亮,我还想拿一两只茧放到主殿里,作为收藏展示。哈哈!” 容容见他乐得眉眼都带着笑,也跟着笑起来,“万掌事,等我剩下的那些凌蚕茧都产了籽,我估计您又得多一项收藏。” “是。”岸生在旁也笑着点头。 “嗯?怎么说?”万掌事问岸生。 生娑珞176 水融又火炼 “嘿嘿!”岸生笑着看向容容,“刚才我只是透过门缝儿看了一眼,也没看太真切,还是你跟他说!” 容容笑笑道,“好,那你们跟我来!” 说着,她当先走进了东厢。 打开最里面一间屋子的门锁,容容走进屋内,指着屋内的一个木架子道,“万掌事、岸生师兄,请看。” “这……这这这……”万掌事看到那架子上一个个淡金色的茧,顿时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快步往前冲了几步,眼睛更是瞪得比架子上的圆茧还要圆。 容容看着万长事的样子,想到平时他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嘿嘿,想不到,他眼睛其实还挺大的。 岸生师兄也上前,抚摸着架子上的茧,语气都有些颤抖了,“这颜色……知末,这……这是金蚕茧吗?” 万掌事听他问,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缓缓道,“这形状,跟图册上的很像!可是,这颜色……好像……还淡了些?” 然后,他又看向容容,确认似的问,“是?” “嗯,是。我也觉得,这颜色是淡了些,还称不上是金蚕茧。”容容点点头。 “不过,就算不是,也已经很接近了!你看这形状!你看这颜色!”万掌事激动地看着架子上的圆茧。阳光洒入室内,圆茧上反射着淡淡金光,华丽无比。 “这形状是挺特别的,比凌蚕茧圆多了。”岸生道。 万掌事伸手在储物袋里掏了半天,才拿出来之前给容容看过的那本图册。他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半天才翻开绘有金蚕茧的那页,指着给岸生看,“我以前没给你看过这本金蚕图册,你来看看,这上面画的金蚕茧是不是跟这些茧一模一样?” “除了颜色比较淡。”容容在旁提醒道。 “对,除了颜色比较淡……”万掌事又看向容容,“难怪你前几日跑到大殿里,要看金蚕丝。想必那时,这些凌蚕就已经开始吐丝结茧了?” “嗯,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嘻嘻!”容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哎呀!这形状跟图册上的金蚕茧真是几乎一模一样啊!”岸生看着图册惊叹道。 “哈哈!我就说!是太像了!”万掌事说着,又把图册收了起来。 “若真是,那可就太好了!”岸生拍着手道,“这下,咱们殿可真的要扬眉吐气了!” “是啊!”万掌事也重重地点了下头。 “你们别高兴得太早,这还不是真正的金蚕茧呢!”容容笑着提醒道。 “嗯嗯,是。”万掌事回过味来,严肃道,“容容,这是大事。我必须要亲自向殿主去禀报一声。你这里也需要严加看管,千万不能让这些茧出事。” 容容眨了眨眼,“可这还不是真正的金蚕茧呀!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嗯……”万掌事想了想道,“无论如何,殿主那边,我是一定要去说一声的。” 他转身又看向岸生,道,“岸生,你陪容容在这里待一会儿。这些凌蚕籽、茧和凌蛾收在一旁就好。等我回来,咱们再一起拿回殿里。” “是!”岸生拱手道。 万掌事快步出了容容的院子,踏上飞剑,朝内门飞去。 “嘿嘿!容容,你这下可真是要立大功了!”岸生笑起来,转身也出了屋子,“我先去外面,把剩下的凌蚕籽收拾了。” 容容也跟着他走出屋子,又回身锁好了门,才过去帮他一起收拾。 东厢满地的凌蚕茧,他们两人足足用了五个大木盒,才收拾好。 刚收完,院门外便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容容忙和岸生一起走了出去,打开院门。 外面站的正是万掌事,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位身披银白色斗篷,帽兜遮面的女子。 之所以容容看出对面站的是位女子,实在是那人拢着帽兜的手,十指芊芊,白嫩得好像新剥开的小笋尖儿一般水嫩光滑。 “咱们先进去说。”万掌事当先一步,走进院子,那女子也紧跟在他后面,走了进来。 容容随后关了院门,玉牌一挥,护院阵法开启。 那女子在院中站定,除下帽兜,露出了一张娇美的面容,果然是殿主。与前两次在公众场合不同,今日的殿主素面朝天,未施粉黛,饶是如此,仍难掩她天生丽质,眉目间清丽过人。 容容忙上前施礼,“见过殿主大人!” “免礼。云容容是?我叫你容容可好?”殿主微笑着问。 “嗯,好!”容容点点头。 “容容,知末说,你养出来一批不得了的茧。可否让我一观?”殿主依旧浅笑着问。 “是!请走这边。”容容忙走在前面带路。 进了东厢,殿主看到地上堆着的凌蚕茧和凌蚕籽,不由得出声问,“就是这些吗?这些凌蚕茧倒真是很大。” 万掌事上前拱手道,“禀殿主,这些茧中的凌蛾,翅膀上都长出了银色的眼斑,品质确实极好!不过,更好的还在里面。” “哦?还有?”殿主惊讶地看向他,又看向走在前面的容容。 此时,容容已经径直走到里屋的门前,打开了门锁,见殿主看向她,忙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主,请看这里面。” 殿主迈步走到门口,顺着她的手势往门里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她看到屋内的情况,愣了一瞬,然后一步一步,慢慢走进了闪烁着淡淡金光的房间。 “这……”殿主的目光在一个个圆圆的大茧间徘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随后,她转回身来,一脸欣喜地看向容容和站在门口的万掌事与岸生,“这……这茧跟图册上的金蚕茧实在是太像了!” “是。”容容笑着点头。 “就是颜色上还淡了些。”万掌事道。 “嗯,是。”殿主复又转身看向那些茧,“要想辨别它们是不是接近金蚕茧,只要试一下丝的品质就行了。” “怎么试?”万掌事问。 殿主看向容容,“容容,我可以从架子上取一些丝吗?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到这些茧的。” “当然可以。”容容点头,自家殿主真是客气,整个小织造殿都归她管,居然还问自己能不能取丝。 “嗯。”殿主得了容容的许可,朝架子上一抬手,一团淡金色的丝便从架子上飞到了她的手中。 “咱们先出去。容容,你锁好门也过来。”殿主吩咐了一声,便当先走出了屋子。 容容锁好门,走出来时,那三人已经在院子里了。 只见殿主从袖中取出一只作工精美的小荷包,打开荷包,又从里面取出一只黑漆漆的圆鼎。 原来这么漂亮的荷包,竟是个储物袋!容容在心里惊讶着。 面前殿主的动作却没有停。她让圆鼎漂浮在自己面前,打开鼎盖,把手中那团丝线放进鼎腹中。然后手指轻点,指端凝出一个水球,也注入了圆鼎之中。 盖上鼎盖,一团蓝紫色的火焰瞬间包裹住了圆鼎。 没过多一会儿,鼎内便有白色的蒸汽徐徐飘出。 这样煮了一段时间之后,殿主撤了火焰,鼎盖飘起,那团丝也飘了起来,只不过此时它跟刚放进去时差不多,仍是一团支棱着的丝,一点都没有变柔软。 殿主惊讶地抬了下眉毛,然后,又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石小盒。她从小盒中取出一粒小小的药丸,从上面刮了些药粉,放进小圆鼎里。 药粉一入圆鼎,原本沸腾的水面立刻变得平静了下来,鼎中的水也变得粘稠起来。 盖上圆鼎的盖子,又煮了一会儿。 当再次打开盖子,那团丝飘出来的时候,丝缕已经变得十分柔软顺滑,湿漉漉地垂着。 殿主见状,在手指上覆了一层灵甲,然后把丝拿在手中,手指轻捻,那团丝慢慢变成了一根很粗的丝线。 接着,她又从袖中拿出一方锦帕,包裹住那根丝线,反复在手中揉搓。 不多时,她展开锦帕,取出丝线。那根丝线已经变得光滑闪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殿主此时才面露微笑。她放开手,让丝线悬浮在空中,又紧接着放出一团紫色的火焰,包裹住了丝线。 这一烧,便烧了很长时间。火焰由紫色变为深紫色,又变为了紫红色。容容看见殿主的鼻尖上都渗出了点点汗水,而火焰中的丝线终于在紫红色的火焰里,由淡金色渐渐转为了与火焰一般的紫红色。 盯着紫红色的火焰久了,容容的眼睛都有些承受不住,涩涩发疼起来,她不得不眨了眨眼,让自己的眼睛舒服一点。 又过了好一会儿,殿主才收了火焰。 容容再看向那丝线时,却发现丝线已经变成了一根小小细细的、黑漆漆的线,漂浮在空中。 就在容容心中纳闷,以为丝线被烧坏了时,殿主脸上却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用刚才那方锦帕再次包裹住这根又细又黑的线,用力地揉搓起来。 生娑珞177 风刃显品质 当殿主再次打开锦帕时,锦帕上沾了不少灰,而丝线又变回了淡金色。 殿主用手指捏住丝线的一头,把丝线捏了起来,道,“时间不够,我只简单炼制一下,试试品质就行了。” “啪啪啪!”万掌事在一旁鼓掌,“殿主的法术真是行云流水、炉火纯青,让人叹服啊!” “不用拍马屁!”殿主笑着看了他一眼,又转眼看向容容,“听说你的火球术不错!来,用你最厉害的火球烧一下这个试试!” 说着,她张开手,那根丝线便飘到了容容面前。 “是!”容容虽然惊讶殿主是怎么知道自己火球术不错的,但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她抬起手,暗红色的小火球出现在指端。 “等等!”殿主又拿出一根银色的丝带。一扬手,丝带也飘到容容面前,停在了淡金色的丝线旁,“这是凌丝织成的丝带。你把它们同时烧,好做个比较。” “是!”容容催动手中的灵力,暗红色的小火球变大了些,把丝带和丝线都包裹了进去。 “噗……”凌丝带在火焰的灼烧下扭曲着,没多一会儿就变成了深灰色。而旁边的丝线只是稍稍有些变形,依然是淡金色、细细的一根。 容容撤了火焰,用手指轻轻一捻,那根凌丝带就变成了一撮灰,飘散在空中。 殿主见状,露出欣喜的目光,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 随后,她又看向万掌事,“你去拽紧那根丝线,我来试试它的韧度。” 说着,动了动手指,丝线立刻飞到了半空中。 “是!”万掌事拱了下手。紧接着,双手一抬,空中的丝线立刻似被人拽住了两头儿一般,被拉得笔直。 殿主右手微抬,屈指朝空中的凌丝轻轻一弹。 “唰!”一道凌厉的风刃猛地破空而出。 “嘭”的一声,风刃击中了空中的丝线。 随后,丝线上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呲呲”声。 风刃跟丝线在空中对磨着。 “呲呲呲呲……” 容容眼看着风刃用尽最后的力量切断了丝线上的几根细丝,但还有几根细丝依旧顽强地连着,没有断。 此时,风刃中心的能量却已经耗尽了,风刃瞬间断成两截。 但,这两截风刃的余威尚在。 “哗啦”,周围的凌梓树受到了风刃余威的冲击,猛烈的摇晃了几下。 “嗯,还不错。”殿主微笑地看向空中还连着一半的丝线,伸手一招,丝线又飞回了她手中。 殿主收起丝线,又看向面前的三人,眼中带着笑,道,“这丝线确实比普通的凌丝坚韧多了!而且这还只是一根丝线,若是能织成布,做成衣服,应该可以抵挡金丹期修士的攻击。” “哎呀!这可太好了!”万掌事抚掌大笑。 “是啊!太好了!”容容也笑起来。 “嘿嘿!这下咱们小织造殿可要扬眉吐气了!”岸生笑道。 “是啊,有了这些茧,咱们也可以抬起头来了。”万掌事仰头叹了一声。 殿主笑着清了清嗓子,提醒道,“不过,这种丝比起金丝来,还是稍稍差了些。” “是。”三人点头。 殿主又笑着看向容容,“容容,你很不错!你屋里的那些茧确实已经很接近金蚕茧了!” “嘻嘻!”容容笑着点点头,“那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可是,容容,”殿主神色微凝,“我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让这些凌蚕多产下凌蚕籽,将来能吐出更多这样的丝线来才好。容容,你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 容容抬头看向她,殿主的眼睛清澈而美丽,眼角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容容深吸了口气,反问道,“殿主,您不想把这些茧拿走吗?” “啊?我为何要拿走?”殿主被她问得一愣。随后,似明白过来一般,“哦”了一声,笑道,“凌蚕化茧期间,不适合多移动,也不可太吵闹,这些都会惊吓到它们。我作为殿主,这些基本的常识还是明白的。而且,你恐怕不知道!咱们殿用了几百年,想尽了各种办法,都没有养出像这样的茧。如今,好不容易被你养成现在这般,再继续养下去,说不定真的可以养出金蚕茧来呢!我若是现在拿走了,万一养死了怎么办?那我不是罪过大了?我看,倒不如放在你这里,用你的方法来养。若有朝一日,真能养出金蚕来,呵呵,我作为殿主,你觉得好处还会少了吗?” 容容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倒吸了一口气,拱手道,“殿主大人,是我狭隘了!还请您恕罪!” 殿主目光柔和地看向她,微笑道,“嘻嘻!作为殿主,这点利害关系我还是分得清的。”她目光忽地一转,用一种慈爱的眼神看着容容,道,“容容啊!是不是有人曾经拿走过,对你来说很宝贵的东西?所以,今日你才会有此一问?” 容容看向她,脑海中忽然想起多年前,娘亲给自己绣的一个小小的荷包。于是垂下头,低声道,“是……” 殿主轻叹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轻轻拍了拍容容的肩膀,声音极为轻柔地道,“容容,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必再为那些不好的事纠结。我想让你知道,在咱们谷里,至少在咱们织造殿和小织造殿,我能控制的地方,我只想看到有更好品质的凌丝和各种好品质的织物出现。只要你能做到,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跟我说。其他的,我绝不会多管。” 容容低下头,目光看到了殿主的衣裙,银灰色的斗篷下,露出洁白的纱一般的裙摆。她重重点头,“多谢殿主。我必会竭尽全力,养好这些凌蚕的!” 殿主笑起来,又轻轻摸了摸容容的头发,“你这小家伙,不仅长得可爱,性格也甚是可爱!” 容容笑起来,忽然又问了一个问题,“那,殿主,能找人帮我把那些茧从架子上拿下来吗?” “这事儿我来!”岸生立刻出声道。 三人跟着岸生,又进了东厢。容容看着岸生和万掌事一起,把两个架子上的茧都轻轻摘了下来。 一时之间,地面上摆满了淡金色和银色的大茧,整个屋子里都熠熠生辉。 “知末、岸生,最近你们多照顾着点儿容容,她有什么需要的,尽量帮她解决。”殿主吩咐道。 “是。”两人垂手答应。 “容容,架子上附着的这些剩余的凌丝我想带走,去跟谷主禀明此事。你看……”殿主问容容。 “当然可以。”容容还是想不明白,殿主怎么这么客气,做什么都要得到自己的同意。 殿主见她答应了,立刻上前一步,右手一抬,架子上残留的淡金色凌蚕丝纷纷飞起,落入她手中。 殿主收好那些凌丝,然后回身,对屋内的三人叮嘱道,“今日之事,你们要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要透露。我怕知道的人多了,难免会节外生枝。” “是!”三人异口同声地答应。 殿主又看向容容,“你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能再给我一些可以铺在地上的纸吗?之前发的那些都用完了。”容容抬起头问。 “这个我有啊!”万掌事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高高一摞大纸放到地上,“够你铺一院子的!” “嘻嘻,谢谢万掌事!”容容笑着收起那些纸,对殿主道,“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 “那好,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咱们出去说?”殿主问。 “好。”容容点点头,和大家一起走了出去,又在殿主的示意下,把门锁好,这才走进院子里。 殿主让万掌事和岸生先回去。他们两人赶紧收拾了刚才清点过的凌蚕籽和凌蚕茧。万掌事又给容容留了几只纸鹤,叮嘱她有急事时可以用,这才和岸生一起赶回了小织造殿。 院子里只剩下了殿主和容容两人。 殿主微笑着问,“容容,我有一事不解,你可否回答?” “殿主可是想问,我是如何饲养这些凌蚕的?”容容道。 殿主笑着摇了摇头,“是,也不是。我想问的是,之前发凌蚕籽时,登记的册子上写着,你领的是五十三枚凌蚕籽。可是,方才,万掌事跟我说,你已经上交了五十三个凌蚕茧了。我想问,你东厢里剩下的凌蚕茧是怎么来的?难道,你能凭空变出凌蚕来吗?” “自是不能。”容容哈哈一笑。 “那……”殿主疑惑地看着她。 “这些凌蚕说起来话就长了。”容容道。 “愿闻其详。”殿主眨了眨眼睛。 容容从储物袋里拿出两把椅子,放在院子的空地上,请殿主坐下。然后才缓缓道,“这些凌蚕其实是若若不要的。” “若若?”殿主疑惑地看着容容。 “嗯。就是若菲。她也是咱们小织造殿的弟子。”容容跟殿主解释。 “嗯。这个我知道。可是,你说是她不要的,这又是什么意思?”殿主问。 生娑珞178 空间尽掌握 “这个……”容容便把之前若若的凌蚕如何生病,如何让自己帮忙把凌蚕埋掉,自己又如何不忍心,用老头儿给的灵泉水清洗凌蚕,把凌蚕救活了的事情,都跟殿主讲了一遍。当然,空间的事她跳过了没说。 “你说,你用灵泉水清洗了那些生病的凌蚕是吗?”殿主问。 “是的。”容容点头。 “真是善有善报啊……”殿主感叹了一句,又问,“对了,给你灵泉水的老头儿长什么样子?” “个子不高,穿着一件破背心,头发胡子都白了,头顶还秃了,特别亮!”容容说起老头儿的长相,笑起来。 “哦?竟是他?”殿主惊讶出声。 “殿主知道他?您还认识小铸器殿的弟子吗?”容容问。 “哈哈。什么小铸器殿的弟子?谁告诉你的?”殿主“扑哧”笑出了声,“不过,能遇到他,是你的造化!你对他可要恭敬些。” “啊?可我之前还用火球术打他来着,还把他的小盾给烧了个洞。”容容回忆道。 “你?!”殿主一惊,美丽的眼睛瞪得像杏核一般,看着容容,“你胆子可真大!呵呵,他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啊!”容容耸耸肩,“他想喝我酿的桃子酒嘛!对我的态度很好呢!” “真有你的!”殿主一脸敬佩地看着她。 “怎么?他很厉害吗?”容容一脸疑惑地问。 “反正你对他恭敬些就是了!”殿主无奈地摇摇头,“唉,每个人的气运真是不同。” 说完,殿主站起身来,道,“我走了,这些凌蚕你务必要用心照顾。” “是!”容容点点头,又施了一礼,道,“我一定会尽力养好它们的。” “啊,对了!”殿主忽然想起什么来,从怀中拿出一只叠得极为精巧的纸鹤,递给容容,“等这些凌蚕产籽了,你让它来告知我一下!我也很想看看,这些凌蚕产的籽有什么不同呢!” “是!”容容恭敬地双手接过纸鹤。 送殿主出了门,看着她踏上一柄普通的飞剑飞回了内门,容容这才返回了自己的小院。 进了院子,容容又去了东厢。 她先把屋内的木架子收了起来,然后看着一屋子光华熠熠的大茧,在心里跟小咕噜商量,“小咕噜,我觉得我的院子里不够安静。要不,还是把这些圆茧放回空间里?” “随便你,你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办。”小咕噜无所谓道。 “嗯,好。”容容伸手在大圆茧上轻轻一拂,就把它们都收进了空间。 地上还剩八个银色的大茧。容容觉得都放在一个屋子里太拥挤了,于是从中分出了一半,把它们搬进旁边的房间,又在两个屋子的地上都铺了纸,这才锁上门,回了自己的屋子。 盘腿在榻上坐好,她立刻闭眼进了空间。 “容容,这些茧放在哪儿?”小咕噜见她进来,立刻问。 “不着急,我得先把这些纸铺在地上,才能在上面放茧。”容容指着刚才万掌事刚才给的一大摞纸道。 “这个容易,我来!”小咕噜说着,那些纸就好像忽然有了生命一般,“呼啦啦”地飞了起来。 “灵泉池和火泉树林就不用铺了。”容容看着空中飞旋的纸张道。 “好!”没过多一会儿,空间的地面上全都铺满了纸。 “怎么样?”小咕噜问。 “嗯!铺得真好,一点儿缝都没留!”容容竖起大拇指。 “哈哈!”小咕噜得意地笑起来,又问,“这些茧放在哪儿?” “放在凌梓树或者凝神木的树下!”容容看了看,“空间里的光线明亮,只有树下还有些阴影。” “凌蚕茧需要阴暗的环境吗?”小咕噜问。 “是啊!要阴暗又安静的环境才好。”容容点点头。 “这容易。”小咕噜轻松道。 随后“啪”的一声,容容似乎觉得小咕噜在它的白色圆球里打了个响指,空间突然就暗了下来。 “哇!”容容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这么暗可以吗?”空间里暗得就像太阳下山后的傍晚一样,光线暗淡,但还能勉强看到周围的东西。 “可以了。”容容张着嘴点点头,“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还能控制空间的明暗。” “嘻嘻,当然啦!整个空间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呢!”小咕噜笑道,又帮容容把圆茧都放到了凌梓树下。 “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容容高兴地道,“对了,这些日子为了不打扰这些茧,我还是尽量不要进空间了,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在外面跟你说!” “好。”小咕噜答应。 “等这些茧里的凌蛾出来了,你还得帮我看着它们一点,别让它们掉进灵泉池里,也别让它们在其他东西上产籽。”容容细细叮嘱着。 见小咕噜答应了,她这才放下心来,出了空间。 ------ 如此一过,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容容还跟之前一样,每日不是去凌梓田里采凌梓叶,就是去练习法术。 她的扬沙术也在每日的练习中渐渐有了些模样。 东厢里的凌蚕也在一个月后,都陆续破茧而出,又产了一堆籽。 容容把它们都收拾了,留下了几十个凌蚕籽准备继续养,剩下的籽和茧都交给了万掌事,又得到了不少贡献点。 不过,她空间里的圆茧却还没有什么动静。容容心里虽然有些着急,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继续等着。 这日,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如火一般灿烂耀眼。 容容从凌梓田里出来,披着落日的余晖走在返回住处的小路上。 “容容!”小咕噜的声音忽然响起,惊得容容差点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跤。 “干嘛?”她站定脚步问。 “圆茧里的凌蚕破茧出来了!”小咕噜兴奋地道。 “哈!太好了!”容容一蹦三尺高。为了看凌蛾的样子,她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自己的小院儿。 开启护院阵法,回屋,坐好,容容闭眼进了空间。 一睁眼,四处一片昏暗,隐隐约约间,能看到地面上有几只凌蛾在拍打着翅膀。 “看不清啊!”容容想起自己之前让小咕噜把空间里的光线调暗了,忙道,“小咕噜,把光线重新调亮?” “好。”小咕噜答应了一声,空间里立刻恢复了平时的亮度。 容容也清楚地看到了面前的凌蛾。这些凌蛾的大小跟东厢里的凌蛾差不多,不同的是,它们翅膀上的花纹和眼斑从银色变成了淡淡的金色,跟茧的颜色差不多。而且,它们的肚子都特别肥大,行动也更为不便,即便拼命扇翅膀,移动的速度也很慢。 “哎呀,它们看上去,跟金蚕蛾的样子好像啊!”容容叹了一句。 “是啊!”小咕噜同意道。 “哈哈哈哈!”容容开怀大笑。 “嘿嘿嘿嘿!”小咕噜也跟着笑。 虽然凌蛾出来了,不过,容容能做的事情却不多,她的目光在一只只凌蛾身上扫过,不经意间,看到了旁边已经被破开的圆茧。 “这些没用的茧我还是拿出去!免得不小心弄脏了。”容容道。 “好!”小咕噜答应。 容容一伸手,圆茧便从空间里被挪了出去。 “你要拿这些茧做什么?缫丝吗?”小咕噜问。 容容摇摇头,“我没有工具,缫不了丝。我只是,不想让它们在这里妨碍凌蚕产籽。茧上若是不小心沾了凌蚕籽,往下摘时就很麻烦,弄坏了凌蚕籽或者破坏了茧上的丝都不好。” “嗯,那倒是。”小咕噜应着,“以后再有凌蚕破茧出来,我就帮你把茧都拿出去,好不好?” “好啊!”容容笑起来,“那我出去了,你再把光线调暗。”说着,她闭眼出了空间。 屋里的地上,摆着刚才从空间里拿出来圆茧,容容把它们收进了储物袋里,这才出了屋子,去给自己弄饭吃。 厨房里叮叮当当响了一阵,不多时,容容便给自己炒了一盘热乎乎的青菜。 在院子里摆上桌椅,放上饭菜,容容还给自己倒了一小碗米酒,美美地吃了起来。 边吃,她一边跟小咕噜聊天,“嘿嘿!小咕噜,看到这些凌蛾,我真是太高兴了!你说,我还能为它们做点什么不?我真不想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干等着。” 生娑珞179 金蚕馒头籽 “哈哈!你就是闲不住!可是,凌蛾甩籽你也帮不上忙呀!”小咕噜笑道。 “哎!对了!我得去把东厢房收拾出来。回头凌蚕籽出来了,我好有地方养这些小家伙儿。”容容边说边往嘴里塞着饭菜。 “嗯!这倒是。”小咕噜同意。 “嘿嘿!”容容扒拉完了饭,擦了擦嘴。伸手一招,旁边水缸里的水“哗啦”一声涌出来,卷着盘子和碗筷在空中转了几圈。 “啪嗒”一声,清洗干净的盘子和碗筷又落回了桌子上。 容容收起盘子碗筷,把桌椅也收进了储物袋里,这才开始收拾屋子。 她先把东厢和正屋里的门窗打开,把家具都收了起来。然后,从后院的小池塘里引出一道水流,把所有屋子都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之前这些屋子里有凌蚕在里面甩籽,弄得屋里很脏,如今这一清洗,屋子又恢复了原来清清爽爽的样子。 趁着晾干屋子的空,容容又去了后院。 她把那些收起来的木架子和养凌蚕的大木盒都拿了出来,挨个儿清洗了一遍。 直干到夜色渐深,星光璀璨时,容容站在院子里,看着一尘不染的屋子和里面散发着清新水气的家具,脸上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就这样!”她拍了拍手,回了自己的西厢,盘膝打坐去了。 ------ 转眼,又是十日。 空间里一共出来了六只凌蛾,每一只的翅膀上都带着淡金色的花纹。 它们也产下了不少籽。可是,这些籽的样子与棋子似的凌蚕籽大不相同,更大也更鼓,好像一个个嫩黄色的小馒头。 而且,籽上许多的银色线条也不见了,只剩下一道淡金色的条纹。 “这籽跟图册上的金蚕籽真是太像了!”容容看着它们两眼放光。 “嗯!是啊!”小咕噜的语气也是乐呵呵的。 容容数了数,一共有两百三十六个凌蚕籽。 “这么少?”容容叹了口气,普通凌蚕一只就能产四百多个籽,这些凌蛾之前肚子那么大,她还以为会有很多籽,没想到总共才只有两百多个。 “可是这些籽都很大呀!”小咕噜道,“要是都孵出来,估计将来的凌蚕也会长得很大。到时候,就怕你那几间屋子都装不下呢!” “嗯,那倒是。”容容点点头,提起凌蚕孵化,她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哎呀!要是这些凌蚕籽都孵化了,肯定要吃不少凌梓叶?到时候,空间里的那棵凌梓树够吃吗?我估计,就算加上后院的那棵凌梓树也不够吃?” “嗯。估计会不够。”小咕噜肯定道。 “那我得赶紧想办法。”容容皱了皱眉。 “要不,在空间里再多种些凌梓树?”小咕噜建议。 “嗯,可以是可以。不过,空间总共也就只有这个院子这么大,就算种也种不了几棵呀!”容容环视了一圈,“唉!不管了,我先把凌蚕籽、茧和凌蛾都拿出去再说!” 说着,她出了空间,把凌蚕籽一粒粒放到东厢早就准备好的大木盒里。 边放,容容继续跟小咕噜商量,“我看院子里的凌梓树不错,要不直接把它们都改造一番得了。” “不行!改造一棵凌梓树就要六十块灵石,你这院子里那么多凌梓树,那得要多少灵石啊?不行不行!”小咕噜抗议道。 “你这个小财迷!我这些日子挣的灵石算起来也不少了,把它们拿出来,足够改造这些凌梓树了!”容容笑道,继续整理着手上的凌蚕籽。 “不行!那些灵石将来是要用来给你买驻颜丹的!一块都不能用!”小咕噜断然拒绝。 “咦?你今日是怎么了?”容容疑惑道,“平时,我说什么,你都是‘嗯’、‘好’的答应,今日一说到要用灵石,怎么跟炸了毛的老母鸡似的?” “什么鸡?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能用!你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块灵石!”小咕噜蛮横地道。 听它这么说,容容脑中忽然涌出一幅画面,一只胖胖的老母鸡坐在一堆灵石上,护崽子一样护着那堆灵石,眼睛瞪得老大,唯恐被人抢去了。 她嘴角微扬,笑道,“好好好,那我不用你的灵石就是了。” “哼!”小咕噜这才平息下来,只哼哼地喘着粗气。 容容好笑地摇摇头。 二百多个凌蚕籽,每一个都有小馒头大,足足用了两个大木盒才放下。还有之前留下的那几十个凌蚕籽,容容把它们也拿出来,放在了一个盒子里。 把这三个盒子全都放在东厢的桌子上,容容看着这些木盒又摇了摇头,这么多凌蚕籽,将来都孵出了凌蚕,恐怕自己现在的这些木盒子、木架子都要装不下了! 唉!她叹了口气。 放好了凌蚕籽,容容把圆茧和凌蛾也都拿出来,摆在了地上。 这些圆茧里,还有一只没有羽化出来。容容看着这只茧,淡金色的光华在茧上流转。不由得感叹,真是漂亮! 小咕噜听见她的话,打了个哈欠,道,“是啊!是真漂亮。不过,就剩这一只茧,就算它现在羽化出来了,也没有其他凌蛾可以配它。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你这家伙,想法真是独特!”容容摇了摇头。 放好了凌蚕茧,容容转身出了门。锁好东厢的门锁,又走出自己的小院,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只叠得十分精巧的纸鹤,对着它说了一句,“凌蚕产籽了,请您来看看。” 然后伸手一点,纸鹤便飘飘忽忽地飞走了。 容容也转身回了小院。今日高兴,她想再酿些米酒给自己喝。 在院子里洗好了酿酒的大盆,又用火球术绕着转了几圈,烤干了上面的水渍,门外便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 容容赶紧放下大盆,跑到门口,开了门。 来人正是殿主。她依旧是身披斗篷,帽兜遮面。 容容赶紧把她让进院内。 殿主除下帽兜,露出那张娇美的面容。不过这次,她美丽的脸上却是一副欣喜的表情,“产籽了?” “嗯,是!请您跟我来。”容容点头施了一礼,引着殿主走进东厢。 “哇……”殿主看到木盒里摆着的一个个小馒头一样的凌蚕籽,惊讶地合不拢嘴。 容容跟在后面,见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拿起一只凌蚕籽,放在手中摸了摸。 随后,殿主抬起头来,眼中闪着光,道,“这些籽跟金蚕籽实在是太像了!甚至,我觉得……它们恐怕……就是金蚕籽了!” “嗯,形状是很像。”容容点点头,又皱了皱眉,“不过,我之前看过万掌事手里的金蚕图册,那上面画的金蚕籽,表面上的金色纹路有很多条。可是,您看,这些籽上只有一道淡淡的金色纹路。” “嗯。”殿主摩挲着手中的凌蚕籽,“距离真正的金蚕,恐怕确实还差了一些。” 放下手里的凌蚕籽,她脸上很快又露出了笑容,“但是容容,能接近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这是几百年来,都没有人能做到的事情啊!我觉得,你千万别着急。我相信你,只要用心养,一定可以养出金蚕来的!” “是!”容容点点头,殿主的话让她信心倍增。 殿主复又看向旁边地上的圆茧和凌蛾,忽然问,“咦?这茧有七只,凌蛾怎么只有六只呢?” “有一只也不知是怎么了,一直没有羽化出来。”容容把那个完好的茧指给殿主看。 殿主走过去,伸出玉石一般洁白莹润的手掌,贴在那个茧的表面。 过了一会儿,她收回手,摇摇头道,“这里面的凌蛾恐怕是不行了,出不来了。” “哦……”容容神色一黯,她早知道是这样,不过此时被殿主说出来,心里还是难免有些难受。 “容容,”殿主走回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些茧和凌蛾我要带回织造殿,向谷主禀报。你放心,我会给你相应的贡献点作为回报的。一只茧给你五百贡献点怎么样?这只没有出来的茧,给你八百贡献点,可好?” “啊?”容容一愣,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里出来。 殿主微微一笑,霎时,容容感觉周围都好像春日一般,明媚了起来。 殿主朝容容伸出手,“把你的玉牌给我。” “哦。”容容赶紧从储物袋里拿出自己的玉牌,递给殿主。 生娑珞180 墨绿映青翠 “七只茧,一共是三千八百贡献点。嗯,好了,你接一下任务。”殿主在玉牌上划了一阵,把玉牌又递给了容容。 容容低头一看,自己的玉牌里果然多出了一条织造殿主下发的任务,可以获得三千八百个贡献点。有了这些贡献点,够自己在练法场里待上好一段时间了! 容容二话不说,立刻接了任务。 “好……”殿主轻笑一声,从容容手里接过玉牌,轻轻一点。 容容再看玉牌时,自己玉牌里的贡献点已经变成了六千多。 “多谢殿主!”她眼都笑没了,收起玉牌,又帮殿主把淡金色的圆茧和凌蛾都收进了储物袋。 殿主收紧袋口,转过身来,对容容道,“你接下来就好好照顾这些凌蚕籽!对了,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其实,殿主本来只是想客气一下,却没想到,容容对她躬身施了一礼,道,“是!弟子还有几件事想求殿主帮忙!” “哦?说来听听?”殿主的美目眨了眨。 “第一,我想要九百块下品灵石。第二,这二百多个凌蚕籽,将来孵出小凌蚕,我怕现在的这几个盒子装不下,所以想再多要些木盒和木架子放在屋里。第三,不知咱们谷里有没有以前养金蚕的记录,我想看一看,参考一下。还有,不知道有没有能装灵兽的储物袋?我还想去练法场练习法术,如果能把凌蚕随身带着,就可以随时给它们喂凌梓叶了,不知道行不行?”反正自己是又缺灵石又缺东西,容容干脆把所需要的东西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嗯。”殿主想了想,“这后面两个,我可以回去帮你找找。这第二个,我觉得恐怕得重新做更大的木盒跟架子才行,这个可以等我回去之后,让万掌事帮你张罗。但这第一嘛,我不明白,你要那么多灵石做什么?” 容容微微一笑,“殿主,您请随我来!” 说罢,她当先一步,引着殿主朝后院走去。 殿主挑了挑眉,也跟着她来到了后院。 绕过小池塘,容容走进了后面的小树林。 “殿主,请看。”容容指着林中一棵青翠欲滴的凌梓树道。 从进入小树林开始,殿主便已经注意到了这棵不太一样的凌梓树,如今容容带着她径直来到树下,她更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这棵凌梓树。 金黄色的树枝上,生长着一片片翠绿的叶子。那么明快的绿色,看得人心情都明朗起来。再加上周围的凌梓树都是暗沉的墨绿色,更显得眼前的这棵树格外青翠动人。 “这是……凌梓树?”殿主疑惑道,“可是,它怎么会是这个颜色?!这颜色……这颜色也太鲜亮了!” “殿主,实不相瞒,是我在这棵树下布了阵法,才让这棵树变成现在这样的。”容容解释道。 “然后……你就用这棵树的叶子喂了那些被你救起的凌蚕,它们才变成了如今这样?”殿主想想问。 “嗯。是的。”容容抬起头,看着头顶青翠的枝叶,“不仅仅是被救的凌蚕,我这里所有的凌蚕都是用这棵树上的叶子喂的。” “哦……难怪你喂的凌蚕,无论是茧还是凌蛾,品质都那么好。原来,竟是改良了凌梓树。”殿主若有所思,随后又问,“你刚才说,你在树下加了阵法。是什么阵法,可以让凌梓树变成现在这样?” 容容早知道她有此一问,目光盯着树冠道,“我之前去术海阁换了阵法玉简。然后自己琢磨阵法时,偶然琢磨出的一个阵法。本想着只是拿这棵树做个试验,没想到它就变成这样了。那阵法,我也说不上什么名字。” “哦……”殿主点点头。 “不过,布这个阵法需要消耗大量的下品灵石。您看,东厢里那么多凌蚕籽,将来都孵出来,恐怕这一整棵树的凌梓叶都不够它们吃的。所以,我才想跟您要些灵石,给这里其他的凌梓树也都布上阵法。”容容转过头来,看着殿主道。 “嗯……没有凌梓叶吃,确实是个问题。”殿主点点头,随后道,“灵石我现在身上没带这么多,明日让知末给你送过来,可好?” 容容点点头,“越快越好,就算布下阵法,也要些时日才能让其他的凌梓树变成跟这棵树一样。” “好,我知道了。”殿主点头,随容容出了小树林。 ------ 送走了殿主,容容回到厨房,把剩下的米酒做完,这才转身回了西厢。 在床榻上坐好,她便闭眼进了空间。 “小咕噜,我来种树了!你能帮我弄下来几根凌梓树的树枝吗?”容容站在树下问。 “好,你等等。”小咕噜答应着。 随后,凌梓树一阵摇摆。枝叶摇晃,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但是,凌梓树摇晃了很久,也没有一根树枝掉落下来。 “不行,掰不下来!”小咕噜道。 “啊?”容容瞪大了眼睛,“不行?” “嗯,掰不动。要不我把你送到树上,你自己砍试试?”小咕噜道。 “好。”容容疑惑,这凌梓树的树枝确实是硬了些,但也不至于掰不下来! 疑惑间,她已凌空飞起,被小咕噜送到了树冠上。 坐到一根粗树枝上,容容指尖运起灵力刃。 手起刃落。 “咔!”面前碗口粗细的树枝上,立刻出现了一道很深的缺口。 容容如今已是炼气五层的修为,灵力刃自然比刚开始学时更宽阔,加上年龄增长,她手上的力量和速度也大了不少。 没砍几下,这根树枝就被砍断了。 “哗啦”一声,树枝落到了地上。 “不难砍呀!”容容看了看凌梓树上的断口,又看了看掉落的树枝,示意小咕噜把她送到另一根树枝上。 “嗯,还是你的切风斩厉害。”小咕噜一边说,一边把容容放到另一根树枝上。 又砍落了几根树枝,容容这才重新落回地面上。 地面震动了一阵之后,凌梓树外围的地面变成了一大片白色的土壤。 砍下来的树枝又大又沉,容容搬不动。小咕噜便帮她把树枝一根根竖起,再一根根种进土里。 “这能随意让东西飘浮起来的本事,我也是不如你呀!”容容看着树枝整齐地树立在空间里,俨然一个小树林的样子,不由得感叹。 “嘻嘻。”小咕噜显然心情不错,“咱们俩在一起,什么事都能做成!” “哈哈!这还真是!”容容点点头,围着新种好的凌梓树枝跳起了回生诀…… ------ 容容在这边跳着回生诀,那边内门里,谷主也惊得都要跳起来了。 原来,前阵子处理了清阳宗宗主的事情,谷主便小小闭关了一些日子。 这才刚出关,他就被门口徘徊着的一堆纸鹤给缠住了。 把纸鹤们带的话都听了一遍,他便按传话人的等级和事情的轻重缓急,依次拜见或召见谷内的大小人物。 召见织造殿主,却是在头一日的夜里。 “师兄,你这大半夜的叫我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帽兜除下,露出织造殿主一张娇美的面容来。此时,她却是一副嗔怒的小女儿神态。 “嘿嘿!师妹,其他的事儿都不重要,明日大殿上都能说。但你这事儿,现在确实是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嘿嘿!委屈你啦!”谷主一扫平日大殿上的威严,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织造殿主,“把你说的那个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嗯。”殿主倒没再为难他,一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小卷丝线。 丝线凌空飞到谷主面前,在屋内夜明珠的映照下,泛出淡淡的金色光华。 “咝……就是这个?”谷主看到丝线,倒吸了一口气,随后,一把抓过来,瞪大了眼睛,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丝线轻柔垂顺,表面光华流转,美得让人错不开眼睛。再用手指捻动,却又坚韧无比,轻易破坏不得。 “我来验一下。”谷主说着,揪出那根丝线的线头,一个深紫色的火球出现在他掌心。他站起身来,用火球去烧那线头。 过了一会儿,整个屋子都变得有些炙热难耐起来,但眼前的丝线依然是金灿灿的,没有任何变化。 “你炼制过了?”谷主看向殿主。 “是。”殿主点点头。 谷主撤了火球,手指上灵力闪动,锋利的灵力刃划过丝线。 “呲……”线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 但丝线并没有被轻易划开,而是坚持了一会儿,才被艰难地切断了。 “品质不错!”谷主眼中闪过惊喜,“虽然距离金蚕丝还差一些,但若能做成衣服,挡住金丹期的攻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是,我也是这么觉得。”殿主点点头。 “只有这一小卷儿?”谷主把剩下的丝线还给殿主,坐下又问。 生娑珞181 金丝制软甲 “一共得了七个茧,其中有一个是完整的,其他的都产了籽,今日才刚收上来。师兄手里的这一卷,是我用结茧架上残留的丝捻的。师兄请看。”殿主手一挥,一个完整的巨大圆茧出现在屋子中间。 “哦!”谷主看到眼前巨大的圆茧,一跃而起,两步就走到圆茧前。 这只圆茧有半人多高,表面平整光滑,反射着淡淡的金光,华丽无比。 “这茧真漂亮啊!和我以前见过的金蚕茧也很像!除了颜色还差一点,其他几乎是一模一样!”谷主边说,边兴奋地围着圆茧走来走去。 “师兄还亲眼见过金蚕茧?”殿主惊讶地问。 “是啊!还是在我刚进谷修炼的时候。那时,谷里还有几个仅剩的金茧,我有幸见过一次。如今几百年过去,就连金蚕丝都所剩无几了。唉……”谷主似是想起了不堪的过往,眸中光彩一暗。 殿主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那要恭喜师兄啦!师兄闭关前想的法子起了效果,谷里果真有人养出了这样的好茧呢!” “嗯!是!”谷主的眼中又恢复了神采,复又坐下,看向殿主问,“师妹,关于这茧的事情我还想知道得更多些,你快给我详细讲讲。” “好……”殿主点点头,把在容容那里的所见所闻都一一讲了出来。 “嗯……你说,她就提了这几个要求?”谷主捻着自己漆黑的胡子,“东西你已经给她了?” “还没有。”殿主摇摇头,“饲养金蚕的玉简还是想再问一下您的意见。还有能装灵兽的灵兽袋,那东西太稀少了,我这里也没有。” 谷主点了点头,“玉简就麻烦你整理出来给她!至于灵兽袋,我记得库里有一个,等会儿我去拿给你。还有她要的灵石,给她一千块!让她用心把阵法布好!另外,改良凌梓树也算一项任务,毕竟也是在为谷中做事情,该给的贡献点也不能少了!” “嗯!好!还是师兄思虑周全,那我先替她谢过师兄啦!”殿主笑着施了一礼。 “哈哈,我这也是为了谷里着想!”谷主哈哈一笑。 殿主也笑着道,“容容这小家伙儿这么有福气,能养出这么好的茧来。法术也练得好。要不是只有炼气五层,我真想立刻把她收为弟子呢!” “嘿嘿!这个你就别想了。”谷主笑着捻了捻胡子。 “嗯?师兄,难道你也想收她为弟子?”殿主疑惑地问。 “我倒是想!哪轮得上我呀!”谷主摇了摇头。 “那还有谁?钟锐剑那个家伙?”殿主又问。 “嘿嘿!也轮不到他!”谷主摆了摆手。 “啊?”殿主目光一凝,忽又想起什么,用手轻指背后,问,“难道是……” “嗯……”谷主点了点头,“我今日一出关,就得了他的纸鹤,去了趟后面,被耳提面命了一番。那小家伙儿,咱们几个只能好好护着,谁都不能收为弟子。” “这也太霸道了!”殿主嘟起嘴,咕哝了一声,“早知道,当初她刚进山门时,我就应该把她收入门下!” “嘿嘿,师妹,这后悔药可没地儿买去!咱们如今也只能听命不是?”谷主笑笑。 “多好的苗子!要是在我手底下,说不定能让咱们织造殿成为整个小岚界的这个!”殿主边说,边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嘿嘿,我倒是觉得,她不一定只能做那位的弟子……”谷主又捻了捻自己的胡子。 “嗯?怎么说?”殿主好奇地问。 “我跟你讲啊……”谷主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跟殿主传起音来。 过了一会儿,殿主掩面笑道,“师兄,还是你点子多!” “哈哈!我这不也是为大家、为谷里着想嘛!”谷主捻着胡子,微微挑眉。 “嗯。那我就试一试……”殿主笑着点头。 谷主又捻了捻胡子,转了话题,“对了,这些茧你打算怎么办?” “嗯,这个我也正想请示师兄,看是做装备还是做法器合适?”殿主也正了神色问。 “嗯……过些日子我要和金长老去趟霖风地界,谈一桩大单。本来没什么把握,但铸器殿最近刚出了两套上好的炽焰甲,让我又有了点儿底气。若是,你能用这些茧先赶出两件法袍来。那我估计,这次就十拿九稳了!”谷主说着,攥了攥拳头。 “嗯……不知师兄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殿主犹豫了一下,然后问。 “三日之后。”谷主道。 “有些赶呀……”殿主蹙了蹙眉,“而且,这批茧的数量本就不多……赶两件贴身的金丝软甲还来得及,法袍实在是……” “那就金丝软甲!”谷主大手一挥,“只要有两件成品,就不怕拿不下岚月宗。” “咯咯,师兄还是如此豪气干云!”殿主笑靥如花。 “哈哈!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去。有你在,咱们底气也更足些。”谷主叮嘱道。 “是。凝初遵命!”殿主点头答应。 ------ 次日一早,容容正在田里采凌梓叶,就见万掌事脚踏飞剑,落到她旁边的田埂上。 “容容,过来。”万掌事冲惊讶的容容招了招手。 容容收了手里的叶子,走过去,“万掌事,有什么事吗?” “殿主有令,让你跟我去一趟内门。”万掌事道。 容容知道可能是为了昨日跟殿主要的东西,痛痛快快地跟着万掌事上了飞剑。 万掌事见她站好,手指掐诀,便带着她飞了起来。 飞剑飞得极快,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白玉山门前。 飞剑落在山门前的空场上,万掌事收起飞剑道,“内门里不可御剑飞行,走,咱们从这里上去。” “是!”容容跟着他走进山门。 进了山门,万掌事没有直接登上玉石台阶,而是侧身绕过了一块立在台阶旁的大石。 “咦?这里竟然还有一条小路?”容容跟着万掌事,绕过大石,赫然发现,石头之后有一条十分隐蔽的小路。 “哈哈!是呀!”万掌事一边走一边道,“这里更近些。内门弟子们平时都是走这里,要是走外面的玉阶阵,那么多台阶,不得累死?” “嗯?玉阶阵?是指外面的那些玉石台阶吗?”容容问。 “是呀!那玉石台阶其实是个高阶阵法。心怀不轨的人走上去,就会陷入大阵里。上回清阳宗来犯,他们宗主就是被谷主引到这阵法上,然后被抓住的。”万掌事拨开面前挡着的一根凌梓树枝,继续往山上走。 “哦!原来如此!”容容赶紧跟上,“但是,既然这大阵这么厉害,怎么还敢让刚入门的弟子往上爬?不怕触发大阵吗?” “哈哈!心无旁骛者自然不会触发大阵,心怀不轨之人也就不必做弟子了。”万掌事边走边笑道,“而且,这大阵放在那儿,平时也没什么用,拿来做入门弟子的心性考验,倒还算是个用处。” “哈哈!”容容也跟着笑起来。心道,老宗门就是底蕴深厚,能制住一宗之主的大阵,拿来做入门弟子的心性考验,可真是……太奢侈了! 两人沿着小路,没一会儿,就爬到了路的尽头,前面就是议事殿前的大平台了。 居然这么近!可怜自己第一次爬的时候,还累得要命!容容在心里小小地怜惜了一下自己。 路的尽头处,站着一位执守的弟子,万掌事走过去说了几句话,他便放他们二人过去了。 容容紧跟着万掌事,朝前面的重重殿宇走去。 两人绕过议事殿,沿着山路往旁边走了一段,又爬上了一座小山包,来到了一处巍峨华丽的大殿前。 这座大殿与小织造殿很相似,也是玉石为基,斗拱飞檐,但体量却比小织造殿大多了,看上去也更加宏伟大气。檐下的玉石牌匾上刻着三个大字,“织造殿”。 万掌事扬手指着大殿道,“这里就是内门的织造殿了。” “哦。”容容还是第一次来织造殿,望着巍峨的大殿,懵怔间,只觉得这里灵气充沛,应该是块修炼的好地方。 “你随我来!”万掌事当先一步往里走去。 容容赶紧小跑着追上。 他们并没有直接走进面前宏伟的大殿,而是穿过旁边的庭院,绕过主殿,朝后面走去。 织造殿周围的房舍与小织造殿类似,也有凌蚕舍、机杼堂和玉针堂。 只不过凌蚕舍不叫凌蚕舍,而叫金蚕舍。机杼堂也不叫机杼堂,而叫织金堂。玉针堂则叫绣金堂。 万掌事带着容容,穿过一众房舍,又经过一道小角门,来到了织造殿的后山。 “内门里,所有殿宇都有自己的山头,各殿的殿主和副殿主大多居住在殿后的山上。”万掌事边走边解释道。 生娑珞182 银丝系白纱 “哦。”容容跟着他,走到一处轻雾缭绕的树林前,停了下来。 这处树林却与谷内遍植的凌梓树不同,是由一株株梨树组成的。 此时,林中梨树上的叶子大多已开始凋零,但却露出了许多金灿灿的大梨挂在枝头,果实累累的,十分好看。 “你们进来!”还未等万掌事通报,殿主的声音已从梨树林中传来。 “是!”万掌事一拱手,带着容容走进了树林。 两人走了没多远,听见前面有潺潺的溪水声,经过一道拱桥,面前豁然开朗,亭台水榭,绿树成荫,似展开了一幅宜人的画卷。 殿主今日没有穿斗篷,也没有穿宫装,只着了一身白色的轻纱常服,在腰畔松松地系了一条凌丝织就的银丝带。 她整个人就那么斜斜地靠在水榭的栏杆边上,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嫩笋般的手指轻捻手中的鱼食,喂向池水中的红鱼。 “殿主!”万掌事上前一礼。 “殿主好!”容容也上前一礼。 “嗯。免礼。”殿主抬眼道,“知末,你先把灵石给她!” “是!”万掌事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递给容容,“这里是一千块灵石,你收好。” “这么多?我之前好像只要了九百块的……”容容疑惑地看向万掌事和殿主。 “多给你了一点儿,希望你能把阵法尽量布得好一些。”殿主微笑地看着她。 “多谢殿主。”容容接过袋子,躬身施礼。 “嗯,知末,你下去,赶紧找人把我刚才说的东西做出来。”殿主手一扬,手里的鱼食都落进了面前的小池里。 “是!”万掌事又施了一礼,转身出了梨树林。 “那我……”容容也想跟万掌事一起走。 “容容,这玉简你先收好。”殿主叫住了她。 一枚玉简缓缓飘到容容面前。 “这里面有前人饲养金蚕的一些心得,你先收起来,以后慢慢看。”殿主道。 “多谢殿主。”容容欣喜地接过玉简,收进了储物袋。 “还有这个,这是灵兽袋,可以把灵兽长时间放在里面饲养。没有灵兽时,这个袋子也可以放进储物袋里储存,但装了灵兽之后,就不能再装进储物袋里了。”殿主拿出一个深褐色的袋子递给容容,“这东西十分稀少,咱们谷里现在也仅剩了这么一个,你可要小心保管。” “是,多谢殿主!”容容接过灵兽袋,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然后,她躬身一礼,就要退下,却听殿主道,“容容,我今日要用那几个圆茧抽丝织布,时间很赶,人手也不够。你愿不愿意在旁边给我打个下手?” 什么?殿主要我帮忙?容容先是一愣,随后,心中立刻涌起一阵惊喜,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能看到殿主抽丝织布呢! 但她转念一想,抽丝什么的,自己只看过别人做,也不太会呀,自己真的能给殿主帮忙吗? 虽然很想去,但她并不想给殿主添麻烦,于是躬身道,“殿主,我很想给您帮忙。但实不相瞒,我只去缫丝楼帮着烧过水,其他的都不太会。” “只会烧水?”殿主轻轻笑起来,“无妨,我正好缺个烧水的,你随我来!”说罢,她起身朝后面走去。 “可是。我屋里还有好多凌蚕籽需要照顾。”容容喃喃道。 “无妨,你那些凌蚕籽孵化还得不少日子。我这里也就只要两三日的功夫,等你回去时,那些凌蚕籽都未必能变色,更别提孵化出来了。”殿主边走边道,“对了,你住处的防护阵法开启了?” “开着呢!”容容听殿主说无妨,便跟着她向后走去。 “那就安全了。放心,没人能进去。”殿主笑道。 没人进得去?容容在心里苦笑一声。不过,距离灵果酒酿好还要一些时日,老头儿此时是不会来的,若若还在闭关,估计也不会出现。容容悬着的心放下,跟着殿主的步伐也轻快起来。 “对了,把你的玉牌给我,这次的事可以算作一项任务,你也能挣些贡献点。”殿主回身朝容容伸出手,“还有,之前说的改良你后院儿的凌梓树,这也是为谷里做事,我也算做一项任务,每棵树给你五十贡献点可好?” 容容只想亲眼看殿主缫丝纺线,倒不在乎什么贡献点,但见殿主想给,忙答了一声“好。”然后从储物袋里拿出玉牌递了上去。 接了任务,殿主领着容容朝内院走去。 她们穿过水榭旁的回廊,又经过一道五瓣花形的洞门,走进了一处精致的小院落。 院中玉石漫地,四周皆是凌梓木建的屋舍回廊,门窗上雕刻着一朵朵五瓣梨花,极为精致美观。 院内还有一棵很粗的梨树,此时树上挂了些成熟的梨子,空气里都飘着一股淡淡的梨香味。 “师父。”见她们走进来,两位正在院中收拾的筑基弟子躬身行礼。 “嗯。”殿主微微颔首,随后,回身一指容容,道,“知纤、知盈,这是外门弟子云容容。待会儿,她要与你们一起,帮我抽丝纺线。” “两位师姐好!”容容躬身行礼。这两位师姐她都是见过的。其中,素色衣裙,相貌平平的女子,是在术海阁里见过的知纤师姐。而旁边粉色衣裙的,则是以前夜里去半山腰看布雨时,见过的那位布雨的师姐。 “你们相互认识认识。我去整理一下,咱们再开始。”殿主说完,转身走进了正屋。 “我是知盈!”粉色衣裙的师姐走过来,摸了摸容容的发髻,“嘻嘻,小师妹真可爱。” “师姐叫我容容就好!”容容也笑起来,“我以前见过师姐在半山腰布雨,您的灵雨诀很棒呢!” “哈哈!是嘛?”知盈笑容更甚。 “云容容吗?听说你的火球术可是一绝,小练法场的阵法都抵挡不住呢!什么时候咱们比比?”知纤也走过来笑道。 “嘻嘻,知纤师姐,我可听说,您的实力是同龄人中的这个。”容容说着,竖起了大拇,“今日能认识师姐,我真是太幸运了!” “嘿嘿!你居然也知道我?”知纤笑起来,眉眼柔和了许多。 “是,之前去术海阁时,有幸见过师姐一回。术海阁看门的师兄对您可是赞不绝口,我就记住了。”容容笑道。 “哈哈!”知纤笑了笑,还欲再说什么,却见殿主已换了衣服,走了出来。 此时的她,长发高高盘起,袖子也挽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又精神又干练。 “走!”殿主朝她们一点头,手中拎着两个普通的储物袋,当先一步,朝院子后面的小角门走去。 三人赶紧快步跟上。 出了角门,几人沿着山路走了一段,前面出现了一个平台。 这个平台周围有一圈环廊,隔绝了旁边高大的树木。平台上青石铺地,在正中间却有一个凹下去的圆形小池,池中青石漫地,却并没有水,准确地说,池中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容容正有些纳闷,殿主已带着她们来到了池前站定。 她打开手中储物袋中的一个,从里面取出一只金灿灿的大圆鼎,放在池子中央。这个圆鼎的大小跟池子刚好合适。 原来这池子是缫丝用的,容容恍然大悟。 池中的圆鼎不如缫丝楼里的方鼎大,但是放下那几个圆茧也足够了。 “这是前人留下来专门煮金茧的鼎。”殿主放好圆鼎,回头对知纤和知盈道,“开始。” “是!”两人立刻上前,分别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白玉瓶,打开瓶口,往鼎里“哗哗哗”地倒起水来。 瓶子看着不大,里面装的水却很多,没多一会儿圆鼎就被注满了。 殿主看着面前的圆鼎道,“这批茧的数量很少,其中大部分还都是破的,为了不浪费,咱们只能先一根根把丝抽出来,然后再纺成线。知盈,你来帮我抽丝。知纤、容容,你二人负责轮流烧鼎。知纤,你先来。” “是。”知纤上前,手一抬,一个明亮的足有半人多高的蓝色火球便飞到了鼎下。 “知盈,你把这里面的缫丝车和篮子都拿出来,再把线轴放进篮子里。”殿主把手中的储物袋递给旁边的知盈。 “是。”知盈接过储物袋。 “容容,你来。先跟我一起把这些茧衣剥一下。”殿主说着,从剩下的那只储物袋里拿出了那几个淡金色的圆茧。 “是。”容容也学着两位师姐的样子,答应了一声,走上前。 这些茧的表面有一些松散的丝缕,殿主教容容把这些丝剥下来,再放进圆鼎里去煮。 按殿主的说法,若是凌蚕茧,这些丝就可以不要了。但是,现在这批淡金色茧的数量太少了,她们要尽量把所有能用的丝都收集起来,因此才需要增加一道工序。 生娑珞183 玉藕抽金丝 鼎中的水渐渐沸腾起来,可是剥下来的丝在鼎中煮着,却没有什么变化,连柔软都没有。 “火焰的温度再高些,知纤。”殿主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对知纤道。 “是。”知纤答应了一声,增大了手中的灵力。鼎下的火球从明亮的蓝色渐渐变深,又渐渐发紫,变成了蓝紫色。 过了一会儿,鼎中的丝依然没什么变化。 殿主看了看鼎内沸腾的水泡,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石小盒。 她手指轻点,小盒“啪”的一声打开。 殿主从盒子里取出几粒小小的药丸,手一扬,药丸“噗噗噗”全都落入了沸腾的水里。 “这是我之前按照谷中的秘方,专门配制的缫丝丸,加了它,可以让鼎中的水比普通的水热上一倍,也可以让将来纺出来的丝线更加坚韧光滑。”殿主解释道。 容容点点头,上次殿主在她院中检验丝线品质时也用过这个,原来是叫缫丝丸。 那几粒缫丝丸进入鼎中,没过多一会儿,里面的水就变得粘稠起来,而水中的丝缕也眼见着柔软了下去。 容容见殿主双眼紧盯着面前圆鼎中的丝缕,等丝缕变得柔软时,立刻伸出一只手,拇指和食指凌空一捏,又一抬。一根晶莹的丝就被从水中抻了出来。 “知盈!接住。”殿主唤了一声。 知盈刚才早已把殿主吩咐她的东西放好了,此时正站在旁边,等着殿主吩咐。听殿主叫她,立刻上前,手上灵力闪动,覆了一层灵力甲。 随后,她手指一抬,便接住了那根丝的头儿。但是,她并没有把丝直接缠在旁边的缫丝车上,而是从篮子里拿出了一个空的线轴和一个不大的支架。 容容见她把线头固定在线轴上,又把线轴放在支架上,便开始摇动支架上的手柄。 “吱呀呀……”随着支架上的线轴转动,那根丝便缠在了线轴上。 “容容,这个你会做吗?”殿主忽然问容容。 “我没做过。但是,我想试试。”容容眨了眨眼。 殿主见她愿意帮忙,于是走过来,从篮子里拿出一根线轴和一个小支架,道,“来,我来教你。” “先从这里穿过去……再……这样就成了。”她手把手教容容把支架装好,又教容容如何把线头固定在线轴上。 “可明白了?”殿主讲完一遍,侧头问。 “嗯。”容容点点头。 “好,接住!”殿主手一甩,又一根丝从圆鼎中飞了出来,直接落到了容容手里。 圆鼎中的水滚烫,连带这丝也很烫,再加上丝线坚韧,容易划破手,所以大家都是在手上覆一层灵力甲才开始抽丝。 容容之前在缫丝楼看过几次,早已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她立刻给自己的手上覆了一层灵力甲,接住了这根丝。 随后,她便按刚才殿主讲的,扯住丝的一头儿,往线轴上缠去。 殿主见容容的动作不紧不慢,自己虽只讲了一遍,但她缠丝绕线,却做得有模有样。当下微微一笑,转身回到圆鼎边。 “师父,我这根丝断了。”茧衣中的丝缕并不太长,知盈手中的线轴转了一会儿,便无丝可卷了,忙向殿主求救。 “把卷好的线轴放到空着的篮子里,再拿一个新的线轴出来。”殿主道。 “好。”知盈把线轴连同上面刚绕好的丝一起放进旁边的空篮子里。 见她放好了线轴,殿主又从圆鼎里抽出一根丝,传给知盈。 这些丝本就是茧最外面的一层散丝,都不是特别长,容容面前的那根丝也很快就绕完了。说是很快,其实每根丝都很粗,也把线轴绕了个半满。 把线轴放进旁边的篮子里,容容也又取了一个新的线轴,继续抽丝。 很快,鼎里的丝都被一根根抽了出来。 殿主见鼎中的散丝已抽完,这才把刚才剥好的茧都放了进去。 七只茧,初时都漂在水面上,但煮着煮着,其中六只破了的茧都落了下去,只有那只完整的茧还浮在水面上。 殿主把那个完好的茧用灵力压入水中又煮了一会儿。 然后,她一扬手,从那个完整的茧上抽出一根丝来,“知盈,这个要用缫丝车,你来!” “是!”知盈上前,接住飞到她面前的丝线头。然后走到缫丝车前,把丝固定在轱辘上,一手抓住轱辘上的手柄,摇了起来。 “吱吱呀呀……”缫丝车转动着,也带动淡金色的丝从茧上抽出来,缠绕在轱辘上。 容容又帮着卷了几个线轴,知纤师姐那边的灵力便已经耗得差不多了,转回头来,对她们道,“我快没灵力了!” 殿主闻言,看向容容,“容容,这里我来。你去接替知纤。” “好!”容容答应了一声,起身走了过去。 体内灵力涌动,蓝紫色的火球飞入圆鼎的下方。 知纤见她补上来了,也就退后几步,拿出蒲团,盘膝而坐,开始恢复灵力。 刚才知纤放出火球的时候,容容特意看了一眼,所以轮到她时,无论是火球的颜色大小,还是燃烧的位置,都把握得刚刚好。 殿主在旁边,盯着她施法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便低头去做手上的事情了。 圆鼎中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知盈师姐面前的缫丝车“吱吱呀呀”地转着。 四个人里,最忙碌的其实是殿主。 六个半人多高的圆茧,上面的丝线头没有上千也有几百。容容见殿主把这些丝一根一根挑出来,长些的缠在线轴上,短的就直接放进一个篮子里。 她挑得仔细,但手上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甚至面前的轱辘转得比知盈的还快。 容容一边烧着鼎,一边看着殿主的动作。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殿主脚边装线轴的篮子也装满了两个。 “咦?你还有灵力?”容容忽听知纤师姐问自己。 “是呀!”容容点点头。 知纤站起身,走过来道,“你这火球术坚持的时间居然可以跟我差不多,真是厉害!” 容容听了她的话,忽然意识到,自己平日里把引气徇行做得多了之后,体内的灵气被精炼得极为稠密。其实,若按她之前修炼时的样子,现在这么多灵气都已经可以筑基了。但是现在,她并不着急,每次都把引气徇行做到极致,算起来,这些灵气在自己体内已经徇行了没有上万也得有几千次,让灵气几乎稠密到了极致。这样浓稠的灵力也让她在施法时,无论在时间上还是质量上,都比别人强了许多。 “嘻嘻!”容容露出一个笑容,反问,“师姐恢复好了?” “嗯。”知纤点点头,掌中冒出火球,接替了容容。 容容往后退了几步,拿出蒲团,坐了下来。 “咕咕咕咕……”她正想开始运功恢复灵力,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容容抬头看了看天。 太阳此时正高高地挂在头顶,已是正午时分了。 “殿主,你们不吃饭吗?”容容边揉着自己的小肚皮边问。 “我们早都已经辟谷了,自是不吃的。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你是饿了?”殿主问。 “嗯。”容容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储物袋,道,“没事,我这里还有不少饭食。那我去旁边吃点东西?” “嗯。别跑太远。”殿主叮嘱道。 “容容,我这里有辟谷丹。吃一粒,可以三日不用吃任何东西。你要不要?”知盈师姐说着,就要伸手进储物袋。 “不用了,谢谢师姐!”容容连忙摆手,“我以前修炼出过岔子,所以不是特别必要的时候,我一般不吃丹药。” “哦。”知盈收回手。 知纤听见她们的对话,忽然感叹了一句,“容容,你年纪这么小,就已经是炼气五层的修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定经常吃炼气丹之类大补的丹药呢。没想到,你竟然不吃丹药,全是靠自己修炼的!真是太厉害了!” “啊?师姐,咱们谷里有很多人都吃丹药修炼吗?”容容问。 “嗯。挺常见的。一般,大家修炼遇到瓶颈,修为很久都没有进展的时候,就会以丹药来激发自己身体里的潜能。”知盈边摇手柄边道。 “哦,是这样。”容容点点头,走到稍远一些的回廊里,坐下来吃饭。 生娑珞184 脆梨香且甜 就这样,几人一直在平台上抽着鼎中的丝缕。 从上午到日暮,再到天空挂满星辰,才终于把七个大茧上的丝全都抽了出来。 见抽完了丝,容容以为没自己的事了,正准备离开。没想到,殿主把东西一收,带着她们三人,又回了她的梨树院儿。 殿主带她们走进院中的一处厢房。厢房的大屋里放着一张很长的桌子,旁边摆着几个绣墩。而大屋的两侧还各有一个小房间,一间房中摆放着两架半人高的小缫丝车,另一间房中则有着一架很大的织机。 殿主带她们在长桌旁的绣墩上坐下来。然后,手轻轻一挥,刚才装线轴的篮子和抽好的丝线出现在桌子上。 “这批丝长短不一,所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抽出来的丝纺成丝线。”殿主看着面前装满线轴的篮子道,“咱们先按丝的长短,把这些线轴整理一下。满满一卷的在这边,大半卷的放中间……” 等殿主安排好码放的次序,容容三人答应了一声,立刻开始分检起面前的线轴来。 线轴虽多,但架不住四个人分。不多时,线轴就被按顺序放好了。 殿主看着满满一桌子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线轴,拍了拍手,“好了,可以开始纺线了!” 随后,她站起来,走进放有缫丝车的房间,拿出两个比绣墩还小一圈的金色小鼎,放在地上。 “知纤、知盈,注水。”殿主吩咐了一句。 知纤和知盈立刻走进去,拿出玉瓶,往鼎中倒水。 殿主则走出里屋,从桌上的线轴里挑出一些缠丝量差不多的线轴,走回屋内,放进鼎中。 不一会儿,鼎中注满了水。 殿主又吩咐,“容容,你和知纤继续给鼎加热,让丝软下来。知盈,你和我来纺线。” “是!”容容和知纤答应了一声。 容容见知纤师姐拿出蒲团,在鼎边坐下,便也学她的样子,取出自己的蒲团坐下,然后手中放出蓝紫色的火球,朝鼎下烧去。 殿主又拿出玉石小盒,从里面捏出两粒缫丝丸,分别放入两个鼎中。 鼎很小,相应的火球也不能太大,但同时灵力的消耗也小,可以维持很长时间。容容一边尽力维持着火球,一边好奇地看着殿主和知盈的动作。 只见殿主在自己烧的鼎旁边坐下,然后从鼎中挑出线轴上的丝线头,穿过缫丝车架子上的一个小孔,把线头固定在缫丝车上。 “吱呀呀……”缫丝车上的轱辘转起来,一根很粗的丝线就缠绕在了轱辘上。 纺好一根线,殿主便从缫丝车上把卷好的丝线拿下来,拧成小捆,放进旁边的篮子里。 旁边的知盈跟殿主的动作基本一样,两人的动作也都很快。但饶是如此,成百上千根丝线也足足让她们纺了一夜,直纺到日出时分,才堪堪纺完。 期间,容容和知纤的灵力几度不够,殿主拿出灵石,让她们握在手中,教她们一边吸纳灵石中的灵气,一边继续放出火球。 当天边渐渐亮起来的时候,外间桌子上的线轴终于全变成了一束束晶莹的丝线。 容容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殿主也站起身来,手一指,一篮子一篮子的丝线都飞进了对面放有织机的那间屋子里。 “接下来就可以上机织布了。知盈,容容太小,等会儿还要她做别的,你先带她去旁边的厢房里睡一会儿。知纤,你随我来。”殿主吩咐了一句,便转身走向对面的屋子。 “殿主,我不困!我可以帮您把丝线装到织机上吗?”容容站起来揉了揉眼睛,跟了上去。她上次看人用织机,还是刚入门的时候,但当时也只是匆匆一瞥,根本没有来得及看仔细。 殿主回头笑着看了她一眼,“听话,去睡一会儿。织布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织完的,等你睡醒了再来看也不迟。” “是。”容容见殿主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坚持,跟着知盈走了出去。 知盈打开对面一间厢房的门,带着容容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极为简单,一桌一榻而已。 容容其实早已困极,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 再睁眼时,日头西斜,已是下午时分了。 院子里不断传来“札札哒哒”的声音。 容容推开门走出去,就见殿主坐在对面厢房的织机前,正在一下一下地织着布。 “札札哒哒”的声音,正是织机发出来的。 殿主手脚并用,头也不抬,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织机,但容容出来,她却似看到了一般,道,“容容,你先去吃点东西,还有这个。” 她随手一挥,院子里的梨树上立刻落下了两个黄澄澄的大梨,“啪”地飞到容容手上。 “这个梨挺甜的。你吃完过来,我还有事情交给你做。”殿主依旧没有抬头,手上的梭子如流星一般,飞速穿梭在淡金色的丝线间。 “好。”容容手里托着梨,转身走到梨树下,找了块大石坐下来吃东西。 食肆的东西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滋味。吃完饭,容容啃起了殿主给她的梨。 “咔嚓”一口下去,梨子香甜的汁水立刻冲进了嘴里。这梨又脆又甜,果肉还极为细腻,嚼了几下,便化为汁水滚下了肚。 “这梨真好吃!”容容一边赞,一边又“咔嚓”咬了一口。 “你喜欢?这些梨挂在这儿,左右也没人吃,便都给了你!”殿主抬头看了容容一眼,又一挥手,树上的梨子纷纷落下,在容容面前堆成了一堆。 “嘿嘿!多谢殿主!”容容高兴地站起来,弯腰把地上的梨子都捡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嗯。你收拾好,去溪边净了手,再回来做活儿。”殿主叮嘱了一句,便又低头专注于眼前的织机了。 树上的梨看着稀稀落落的,全捡起来竟也有上百个,容容捡完了,跑到对面的溪水边,洗了洗手。 溪水清澈透明,在日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点点金子般的碎光。容容用溪水洗了把脸,便赶紧跑了回来。 “殿主,我好了!”她一口气跑进了厢房的里屋。 “知纤,你去教她!平纹,一指宽就好。”殿主头也不抬地吩咐了一句,手中的梭子依旧穿梭个不停。 “是!”知纤答应了一声。 容容这才看到,知纤和知盈都坐在蒲团上,双腿伸直,腿上分别放着一架小巧的织机。织机的一头拴在她们腰上,另一头用脚蹬住,随着双脚的踩动,织机上经线交错,梭子在经线间穿梭,牵引着纬线,一下一下地织着布。 容容从没见过这种织布方式,只好奇地瞪大眼睛看着。 知纤听从殿主的指示,放下腿上的织机,站起来,拉着容容来到外屋。 她从旁边拿过一个小篮子,递给容容。然后,从桌上的一堆丝线里挑了挑,拿起其中一卷丝线,道,“容容,你看好了,这么大束的丝线,一共要二十八束。你在这儿挑出来,放进这个篮子里,然后再拿进来。” “好。”容容答应了一声,开始在桌上挑捡起来。 桌上的丝线是昨日纺好之后,按每束的多少码放的,容容很快就找齐了三十六束差不多的丝线,拎着篮子又走回里屋。 “还挺快。”知纤见她进来,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篮子。 容容见她拿出一个很薄的小木片。木片上有一排圆形和长条形间隔的小孔,看上去非常精巧。 “这是织带子专用的栅板。织平纹其实非常容易,只需要先把丝线一根一根地穿过这些孔洞……”知纤边说,边教容容把每束丝线上的线头挑出来,再把线头穿过木片上的小孔。 二十八根丝线,一半穿过圆孔,一半穿过长条形的小孔。 穿好后,知纤又把这些线头打了个结,让容容拿住。自己则把丝线的另一头全都展开、捋顺,攥成一束,系在了屋内的窗棂上。 生娑珞185 窗前金丝带 这扇窗户上,雕刻着一朵朵梨花,花瓣轻盈,有的含苞,有的盛放,栩栩如生,楚楚动人。 丝线就系在其中一枝梨花的枝干上。 “好了!”知纤看着系好的丝线,满意地拍了拍手。 她走出里屋,从外屋的桌子上挑了一束特别长的丝线,一伸手,那束丝线立刻飞到了她手里。 知纤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木梭子,把丝线缠绕在梭子上。 “容容,你看好哦。”说着,她从容容手里接过刚才捋顺的那束丝线。 容容见她往后退了几步,把丝线拉直,由于有木片间隔,丝线被自然拉成了薄薄的一片,大概有三指来宽。 “先把木栅往下按。”知纤一边说,一边给容容演示。她把线上的木片轻轻往下一按,丝片立刻上下交错,被分成了上下两层。 “再把梭子穿过去。” 梭子带着长长的丝线,穿过上下两层丝线之间的缝隙。 “再用梭子的侧面把这根刚穿过去的丝线敲紧实。”说着,她用梭子“哒哒”两下把丝线赶到头上。 “然后,再把木栅抬起来,让梭子穿回去。记得这个时候要把线拉紧些,带子的粗细就看这一下了。” 知纤叮嘱着,然后把线上的木片往上一抬,上下两层丝线“啪”的一声交换了位置,上面的跑到了下面,下面的则到了上面。 知纤接着让梭子反向穿过这两层丝线,扽紧,再敲紧实。两层丝线立刻被束在了一起,从三指变成了一指来宽。 “看明白了吗?”知纤又反复演示了几遍,让丝带有了一个雏形,然后才问容容。 “嗯。”容容点点头,不就是把木片抬起按下,再反复穿过梭子吗?看上去还挺容易的。 “那你来试试。”知纤把线递给容容,随后拿出个蒲团,让容容坐下。 容容按照知纤教的,把木片按下,用梭子穿过去,拉紧丝线,再用梭子往下敲紧实。 “对,就是这样。只要注意拉的力度均匀就可以了。”知纤拍了拍容容的肩膀。 “好的,我明白了。”容容专注于手里的梭子,微微点了点头。 “那你织!我也回去接着织我的了。”知纤说完,走回了刚才坐着的地方,在腿上重新架好小织机,继续织起来。 容容也用手里的梭子反复地织着,在她看来,手中的梭子、丝线和木片就好像一堆小巧的玩具,反复穿插,就像玩儿一样,十分有意思。而且,这些玩具最后还能织出一样有用的东西,让她觉得更好玩儿了。 织了不一会儿,面前的丝线就变成了一截闪闪的淡金色丝带。 容容伸手摸了摸丝带的表面,光滑柔顺,手感真好。 “好看?”殿主的声音传来。 容容一抬头,见殿主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嗯!真漂亮!没想到,我居然还能织出这么漂亮的丝带来!”容容也给了殿主一个甜甜的微笑。 “哈哈,你这小家伙儿,真有意思!”殿主笑笑,腾出一只手,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几根丝带。 她手一扬,丝带纷纷飘到容容面前,“这些是我以前织的,你瞧瞧,好看不好看?” 容容接过丝带,这些丝带都闪着银色的光,显然是用凌丝织的。但是,与她正织着的带子不同,这几根丝带上有着各种各样的花纹,棱格、缠枝、团花……一个比一个精致,一个比一个复杂。容容只觉得它们都华美异常,看得自己眼花缭乱,眼睛都不够使了。 “哇!这也太好看了!只是,这些花纹都不像是绣的,是织出来的吗?”她惊讶地问。 “嗯!是织成的。”殿主笑笑,手一收,丝带又飞回到她的储物袋里,“容容,这手艺你想不想学?” “想!”容容下意识地点点头,“我以前只见过绣的丝带,没想到,织也能织出这么好看的丝带来。” “嗯,这几日太忙了,等我闲下来,可以教你。”殿主笑笑,又专注地织起面前的布来。 “那可太好了!”容容笑得眼睛都没了。她心里高兴,手上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容容师妹真是福气,小小年纪就能得到师父的亲传。”知盈在一旁笑道。 “嘻嘻,师姐才是福气,能一直跟在殿主身边学习、修炼。”容容边织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容容,若是等你筑基之后,你可愿意拜我为师?”殿主忽然问。 容容的手一顿,难以置信地把目光转向殿主。 殿主手上的动作不停,目光却笑意盈盈地看着容容。 “师父……”容容“嚯”地站起来,就要下拜。 “哎!你别急!”殿主一抬手,止住了容容下拜的趋势。 容容不解地看着她。 殿主笑意盈盈地道,“按谷里的规矩,外门弟子筑基之后,便可以进入内门,成为内门弟子,进入内门修炼。此时,若得到了内门长老的认可,便可以拜其为师,成为入室弟子。” “哦……”容容点点头。按殿主的说法,入室弟子可以随时得到师父的指点,比普通的内门弟子要更好一些。 “像知纤、知盈,她们都是我的入室弟子。可以跟随我修炼,学习织造的技艺。”殿主顿了顿又道,“此事本该等你筑基之后再议,但是……算了,不说也罢……容容,你只需要知道,若是你想学这织造方面的手艺,将来可以拜我为师。” “真的吗?那太好了!”容容得到殿主的认可,心里有些激动。 殿主面上依然笑意不减,“现在离你筑基还远,有得是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 容容见殿主说不急,当下点点头道,“是,我知道了!” ------ 四人这一织就织到了半夜。 屋内的夜明珠亮了起来,照得整个房间都如同白昼一般。 容容虽然人小,但织的速度却很快,加上这根丝带本就不宽,到半夜时分,她织好的丝带已盘成了很大一卷。 “可以了!”殿主从织机上站了起来。 手一扬,一块泛着淡金色光华的布从织机上飞起来,落入她手中。淡金色的布料细腻柔软,自然垂坠下来,如流水一般,反射着夜明珠的光华,一片金波潋滟。 “这颜色真漂亮!”知盈叹道。 “是啊!”知纤道,“这批丝本就不多,能织这么一大块布,真是难得!” “嗯。能得到这么一块难得的布料,咱们的运气都不错!”殿主微笑着收起布料,“我来看看你们织得如何了?” “我的快织完了。”知纤笑笑。 “我的也是。”知盈也道。 “嗯,那就加紧些,赶紧织完就可以开始下一步了。”殿主点点头,又走到容容身边。 “嗯……织得不错呀!挺匀的!你织了多长了?”她看了看容容织好的丝带,又拿起来,丈量了一下。 “差不多有一丈了。嗯,你第一次织,还挺快的!”殿主笑了笑,放下丝带道,“把剩下的这点儿织完,你也可以收了。” “好。”容容加紧了手上的动作。 又过了一会儿,知纤和知盈先后织完了。她们把布取下来,放在一边,然后再把腰上的小织机也卸了下来。 容容是最后一个织完的,压完最后一根线,她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知纤走过来,帮她把剩余的丝线从窗棂上拆下,又拿着织好的丝带和她们织的布一起,放到了外屋的桌子上。 “接下来做什么?”容容也跟着走到外屋。 “接下来就是裁剪缝制,然后再拿去铸器殿,炼制一番就可以了。”殿主手一挥,把外屋桌上剩余的丝线都收了起来,只剩刚刚织好的布和丝带。 “知盈,你把布铺好。这是纸样,你去摆在布上。”殿主从储物袋里拿出几张很大的纸样,递给知盈。 “是。”知盈接过。 “我们估计又要通宵了。”殿主回身对容容笑笑,“容容,这两日谢谢你给我们帮忙。接下来就不用了,等会儿让知纤送你出去。来,先把你的玉牌给我?” 生娑珞186 灵石成粉白 “是。”容容其实还挺想看她们裁剪缝制的。但在殿主面前,她不敢太任性,只得乖乖地把玉牌拿出来,递了过去。 殿主在上面划了几下,又把玉牌还给了她,“改良凌梓树的任务,等你改好之后,我去看一下,再给你贡献点。” “是,多谢殿主。”容容接过玉牌。 玉牌上的贡献点又多了二百。只做了两日就能得到二百个贡献点,其实挺多的。不过,对于现在玉牌上有六千多贡献点的容容来讲,这也不算什么。 “容容,你回去好好养凌蚕,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万掌事说,也可以放纸鹤来告诉我。”殿主的嘴没动,但这几句话却清晰地传入了容容耳朵里。 随后,她从储物袋里拿出几只纸鹤,递给容容,又传音叮嘱道,“还有,你现在养的那批凌蚕,我觉得,除了现在已经知道的这几个人之外,你还是不要告诉其他人为好。” “是。”容容点头答应,施了一礼,才跟着知纤师姐走了出去。 知纤带着容容走出梨树林,走下织造殿所在的小山,一直走到议事殿前,才止住脚步。她回身问容容,“到这里,你可认识回去的路了?” “认识的。”容容笑着点点头。 跟知纤道了别,容容自己往山下走去。 夜色极深,但满天星辰璀璨,映得玉阶阵上的台阶如雪一样的白。 左右也无事,容容便沿着玉石台阶一路而下。 这两日的事,让容容有种做了一场梦的感觉,她不仅学会了织丝带,还吃到了好吃的梨子,还得了贡献点,真是觉得格外开心。 慢慢走下台阶,看到周围熟悉的景物,她才仿佛回到了现实中。 回到住处,门口的保护阵法依然开启着,容容稍稍安了些心。 走进院子,她又去东厢里看了看,见凌蚕籽们都跟走之前一样完好无损。容容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回了自己的西厢。 昨夜睡得晚,现在她还毫无睡意,打算干脆修炼一晚。 ------ 次日一早,容容便已起来,在厨房里忙起了早饭。 她这几日都不打算去凌梓田里,因为手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磨灵石粉。 一千块灵石,容容想想都觉得头大。 上次六十块灵石,让她足足磨了两天的时间。现在,这一千块灵石,也不知道要磨到什么时候! 容容望着锅中咕嘟咕嘟冒着泡的菜粥,心中真是有些欲哭无泪。 唉!再难也得磨呀! 吃过早饭,容容拿出两个小罐子,留出一部分布阵时要用的灵石,剩下的灵石全都放进了罐子里。 手上灵力闪动,伸进罐子里一通搅和。 容容现在的灵力比一年前多了不少,她把灵力覆满整个手掌,手上可以磨动灵石的面积也就变大了许多。 “哗啦哗啦……”罐中的灵石扑簌簌地往下掉粉。 这个方法不错!容容嘴角微扬。 不过,这方法也有一个小问题,罐子里灵石太多,她的手被灵石硌得挺疼。 容容想了想,撤了灵力,在手上先覆了一层灵力甲,然后在灵力甲的外面再用锐金术。 覆了灵力甲的手在罐子里“哗啦哗啦哗啦……”一阵快速的搅动,手果然不疼了,罐中的灵石粉也唰唰地往下掉。 这下容容开心了,于是干脆把另一个罐子也拿出来,两只手都伸进罐子里,一起磨灵石。 这样磨的速度很快,可是同时使用两种法术,灵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容容体内的灵力就被耗光了,不得不停下来,慢慢恢复灵力。 又过了一个时辰,恢复好了灵力,容容刚想继续磨灵石,肚子却咕咕地叫了起来。 她从储物袋里拿出饭食,边吃边想,吃饭真是麻烦,要不我还是用师姐的方法给自己换几粒辟谷丹得了。 “不行哦,容容,你不能吃辟谷丹的。”小咕噜的声音忽然在脑海里响起。 “为什么?”容容嚼了一口饭问。 “因为你还没有长大呀!等你长得跟你娘亲一样高的时候,才可以吃辟谷丹!”小咕噜说得头头是道,然后还补了一句,“否则,你会长不大的!” “啊?你这是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容容又夹了一筷子菜,边吃边问。 “这个……我说,是你娘亲临终前跟我说的,你信吗?”小咕噜试探着问。 “什么?……喂!你别拿我娘亲开玩笑啊!”容容挥了挥手里的筷子。 “哎呀!反正你别吃辟谷丹就行了,谁说的这话不重要!”小咕噜急道。 “好!我知道了!”容容点点头,继续往嘴里扒拉饭。 吃过了午饭,容容刚收拾了碗筷,想继续磨灵石,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大门一看,竟是万掌事站在门口。 “容容啊!我来给你送你要的那些东西。”万掌事微笑道。 “哦!好!您快请进!”容容赶紧笑着把他让进院里。 万掌事走进院中,一扬手,一个木架子和一个大木盒出现在容容面前。 他笑道,“我刚得了殿主传来的消息,说你回来了,就先过来让你看看,这个大小行不行?” 容容上前看了看,木盒比原来的大了一倍,架子也变得又宽又结实。她点点头,“我看行。” “那好!这两个就先给你!我再去做其他的。”万掌事笑道。 见容容收起了架子和木盒,他又问,“容容,你这里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殿主说,让我多问着你点儿。你有什么难办的事儿都可以跟我说。” 容容想了想,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要说难办的事儿,可能还真有一件。” “哦?说来听听?”万掌事问。 “我需要把后院小树林里的草都拔了,可是那些草太多了,我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要拔到什么时候。”容容叹了口气。 “带我去看看。”万掌事微微笑了笑。 容容带他走进后院,指着池塘后面的小树林道,“就是这里。您看,这儿满地都是示灵草,太多了。我又不能放火烧,那样草根还在,会影响布阵。” “嗯……”万掌事应了一声,抬起手,对面的小树林里忽然传来“噗……噗噗……”的声音。 容容应声看去,林中的示灵草被一棵棵拔了起来,转眼间,半空中就飘起了一层示灵草。 “这些拔出来的草你还有用吗?”万掌事一边继续挥手拔草,一边问。 “啊?……啊!”容容看这阵势看得都呆了,忙道,“您把草放到池塘边就行,等会儿我来处理。” “好。”万掌事一挥手,半空中被拔起的草立刻飞到池塘边,堆成了一堆。 “万掌事!您控物的本事真是厉害!”容容赞道。她还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白羽动动手指就能拔出土里的苍术,但白羽也是一棵一棵拔的,不像万掌事,一挥手,就能拔出一大片示灵草。 这示灵草容容自己也拔过,土下的草根盘根错节,可一点儿都不好拔。 “哈哈!我这也是花了好久的功夫才练成的!”万掌事笑起来。 “真不错!”容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 “嘿嘿,等你筑基之后,就可以开始练习控物了。”万掌事转眼间又在岸边堆起了第二堆示灵草。 “嗯!”容容点点头,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万掌事,您是怎么筑基的?……我是问,您筑基时,是怎么抵抗住天雷的?” “我吗?哈哈!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了?”万掌事抬着手看了容容一眼,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回答了容容的问题,“我那时,爬上了谷外最高的一处山峰,一手持剑,迎着劈下来的天雷,就是一剑刺出!像这样!” 生娑珞187 相较多阵图 万掌事说着,双指并拢,往天空比了个刺的姿势,“哈哈!天雷劈了三下,我就刺了三下!然后乌云滚滚,降下甘霖,待到乌云散去,我就筑基啦!” “啊?这么容易的吗?”容容看他说得极为轻松,不由得感叹。 “当然啦!筑基时的天雷虽然厉害,但我平时修炼得还算扎实,抵抗个天雷还是没有问题的!”万掌事自信地道。 “哦!”容容点点头。 “嘿,其实啊……”万掌事嘿嘿一笑,“咱们谷的弟子都穿着凌丝做的弟子服。渡劫时,弟子服能帮咱们挡去不少天雷的威力呢!” “哦!是这样啊!”容容恍然大悟,“原来天雷还可以用东西抵挡的?” “是啊!”万掌事转回头,又开始拔剩下的示灵草,也接着道,“哈哈!容容,你才炼气五层,离筑基还早呢!而且,我看你法术炼得那么好,渡个劫肯定是没问题的。” “嘿嘿!”容容跟着笑了两声,心道,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啊,所以才会问。 “其实我觉得,筑基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刻苦修炼,修为到了,自然就会筑基,而且用咱们平时所学的法术抵抗天雷,也是足够的。所以,只要平时好好修炼,不用邪法偷机取巧,筑基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万掌事正色道,“所以啊,容容,你不用担心的。” “嗯。”容容盯着面前越堆越高的草堆,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树林里的示灵草就被万掌事清除干净了。 看着面前光秃秃的地面,容容不由得赞道,“万掌事,您这干的也太漂亮了!地面上连一片叶子也没留呢!” “哈哈!我做事,那可是很认真的!”万掌事笑起来。 “嗯。要不您是掌事呢!可见,殿主挑人的眼光也是一流的!”容容由衷地道。 “哈哈!你这小家伙儿!哎?对了,你让我拔这里的草,是要做什么呢?”万掌事问。 “是要养凌蚕用的。”容容如实道。 “哦……好!”万掌事点点头,又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什么了,多谢您帮我!”容容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好!那我先回去了,等过几日架子做好了,再给你送过来。”万掌事点点头。 “好!”容容把万掌事送到大门口,又回了自己的屋子,继续磨灵石。 磨灵石这事儿说简单倒是挺简单,两只手伸进罐子里使劲儿搅动就行了。但说枯燥,也确实挺枯燥的,因为只用卖力气,完全不需要动脑子。 容容磨着磨着,就觉得有些无趣,想边磨边找些有意思的东西来看。 可是看什么呢?容容想了想,既然自己要布阵,不如拿出讲阵法的玉简,好好读一读!想到这里,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之前在术海阁换的阵法玉简。 两只手都在磨灵石,其实容容已经没有手可以腾出来往玉简上注入灵力去读玉简了。不过,这点儿小问题可难不倒她。 容容扬起头,把玉简轻轻放在额头上,灵力通过她的皮肤注入玉简,玉简里的内容也就清晰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容容保持着扬头的姿势,把手垂下,依旧伸进罐子里,快速地磨着灵石。 玉简中,对阵法的介绍并不复杂,都是些最基础的内容。比如,布阵的材料,地点的选择,地面的处理,手法的要求等等。 这些东西容容之前都看过一遍,如今再看,也无非就是加深一遍记忆而已。 容容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觉得里面的内容自己已经清楚了,才把头竖起来,让玉简落到面前的桌子上。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她把手从罐子里拿出来,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筛子和一个盆,把磨好的灵石粉倒进筛子里。 全力磨了一日,磨出来的灵石粉足足装了一罐子。想到剩下的灵石只需要再磨一日就可以全部磨成粉了,容容就开心得不得了。 收起灵石粉,容容又去了后院的凌梓树林。地面上的草已经被拔干净了,只剩一些小石子需要清理。 容容蹲在地上,仔细地寻找着,一颗一颗地把地面上的小石子捡起来,再一把一把地扔到池塘边。 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看不清地上的东西了,她才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 在池塘边洗了洗手,随便吃了两口晚饭,容容便回了西厢。 临睡前,她想着光看阵法的入门玉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明日去术海阁,换几个真正的阵法玉简来读一读…… ------ 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容容吃过早饭,正准备出门去术海阁,小咕噜忽然出声叫住了她,“容容,你今日要出门吗?” “是啊!”容容边整理着身上的弟子服,边回答。 “我觉得,你最好把东厢里那些带金线的凌蚕籽带上。”小咕噜语气有些犹豫。 “为什么?放在东厢里不是挺好的吗?”容容边问边把储物袋系好。 “你上次去内门的时候,不是不太放心这里的阵法吗?我觉得你担心得挺对的。而且,我看你们殿主对这批凌蚕也挺重视的,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那就麻烦了!”小咕噜语气严肃地道。 容容笑了笑,整好了衣服,走出屋子,“嘻嘻,小咕噜,你说的太严重了,真不用担心的……” 出了院子,容容一挥手,把护院阵法打开,又关好了大门,这才蹦蹦跳跳地去了术海阁。 术海阁内,今日的人并不多,容容走到一排排玉壁中间,最后,在符文阵法的那一排玉壁前停了下来。 这里可以兑换的阵法一共有五个,旋杀阵、缭麻阵、雾隐阵、烈焰阵、流沙阵,分别对应金木水火土五行。 虽然每个阵法都要二百贡献点,但容容还是一口气把它们全都换了出来。然后捧着这些玉简,去了对面的小格子里坐下。 容容要看玉简,但磨灵石也是必需要做的事情。她把一只手伸进腰上的储物袋里,那里面放着她的小罐子和昨日磨剩下的灵石。伸手进储物袋里轻轻搅动,灵石粉哗哗地往下掉,但储物袋隔绝了磨灵石的声音,从外面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而容容的另一只手则拿起面前的玉简,灵力注入,她认真地读起玉简来。 在这五个阵法当中,旋杀阵和烈焰阵是攻击阵法,缭麻阵和流沙阵是困敌阵法,而雾隐阵则是隐蔽防御的阵法。 容容仔细地看着每个阵法的阵图、布阵的条件和布阵的手法。 她已经会布回生诀的阵法了,所以再看这些阵法时,发现布阵的原理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区别就在于布阵的材料和阵法图。 而除去材料的不同,其实阵图才是整个阵法的关键。容容想探究每种阵法为何形成的原理,于是把五个阵法的阵图放在一起比较。 看着看着,容容似乎看出了点儿门道。阵法中的线条其实就是灵力所走过的路径,而不同的线条所起到的作用也不同,有的能将灵石中的灵气转为灵力,有的能引导灵力转化为实质的东西,比如火焰、沙尘或水滴,还有的线条可以让实质的东西按一定规律发散出来,达到预计的效果。 就这样,容容手中磨着灵石,眼睛看着面前的阵图,脑子里琢磨着不同线条的组合……不知不觉中,一上午、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溜过去了。 等她觉得饿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容容揉了揉肚子,又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儿,这才把桌上的玉简收起来,起身,走出了术海阁。 她要找个地方吃饭,但是,转念一想,她又去了小织造殿。 走到大殿外,容容并没有直接进入院里,而是来到殿外的一片空地上,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四方铜盒。 这铜盒正是岸生师兄用来焚化凌蛾的那个铜盒。容容记得岸生师兄说过,铜盒上面刻有可以放出火焰的阵法,所以便想过来,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看上面刻着的阵法。 只是,她刚拐到殿外,就看见大铜盒前站着一个人。 生娑珞188 强贼破家宅 那人穿着弟子服,身材细瘦,此时正背着手,在念铜盒上的文字,“……荣我衣裳,护我安康……” “这位师兄,你在做什么?”容容走上前去问。 “嗯?”那人闻言转过身来,见背后站着个身着弟子服的小孩儿,于是笑道,“我最近刚学了烈焰阵,听说这东西上刻有烈焰阵的阵法,就想过来学习一下。” 这一转身,容容却发现,这人她是见过的,“叶鸣柳?” “哎?你认识我?”叶鸣柳一脸惊讶。 “你是小炼丹殿的天才嘛!我在小练法场时,见过你和崔铸下场比试。”容容笑道。 “哎呀!惭愧惭愧,我不是他的对手!”叶鸣柳忙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嘻嘻,你不用谦虚,我觉得你的法术控制得挺好的。”容容想起当日见到他们的比试,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哈哈!”叶鸣柳微笑道,“不过我没有崔铸那么丰富的实战经验,所以比试时,总是处于下风。” “嗯,他经常跟人比试,那实战经验恐怕大家都比不了。”容容也叹道。 “哈哈!对!”叶鸣柳笑笑,然后问,“小师弟,你是小织造殿的弟子吗?” “是啊!”容容实在饿得厉害,从储物袋里拿出两个梨,把其中一个递给叶鸣柳,“师兄,吃梨吗?给你一个。” “谢谢!”叶鸣柳接过梨。 容容把剩下的梨在身上蹭了蹭,“咔嚓”就是一口。她实在是饿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大口吃起来。 叶鸣柳见她吃得香,也咬了一口手里的梨。 梨子多汁,入口清甜,叶鸣柳立刻眼前一亮。 “嗯!这梨真好吃!”他边吃边赞道。 “嘿嘿!好吃再多给你几个,我这里还有很多!”容容又从储物袋里拿出几个梨,塞进他手里。 她自己则拿着梨子,一边吃,一边走到铜盒的近前,看起铜盒上刻的花纹来。 “你也是来看这铜炉的?”叶鸣柳看着容容的背影问。 “嗯,是。我最近也在看阵法。”容容边看边点头。“原来这东西叫铜炉啊,之前我都不知道它的名字。” “准确地说,它叫焚蛾炉,你看这里写着呢!”叶鸣柳指着铜炉的侧面道。 “哦!焚蛾炉……难怪我之前见岸生师兄用它烧化凌蛾。”容容凑过去,果然,炉的侧面刻着那几个字。 “哎?你见过有人用这炉子?那你知道这炉中的阵法是在什么地方启动的吗?我刚才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叶鸣柳问。 “这里。”容容用手指着铜炉正面的一个小孔道。 “哦?”叶鸣柳立刻凑上前,瞪圆了眼睛看起来。 “我见岸生师兄往这里输入灵力,就能激活里面的阵法,喷出火焰来。”容容边说边啃手里的梨。 “哦!原来如此,这个孔设计得真是巧妙!不知道的人,根本找不到激活阵法的位置。”叶鸣柳感叹了一句。 “嗯。”容容仔细想了想他的话,再看这个铜炉时,也觉得确实如此。炉上的花纹繁复,不仔细看,这个小孔只会被忽视过去,根本不会认为这就是启动阵法的地方。想到此,她不由得也点了点头。 “这小门可以打开吗?”叶鸣柳指着铜炉正面的两扇小铜门问。 “可以!我见岸生师兄都是随便一拉,就打开了。”容容吃完了一个梨,又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个,继续啃。 叶鸣柳伸手打开其中一扇门,“呼”的一下,扬起里面一团灰尘。 “唔……这里面的灰好多!”他连忙捂住口鼻道。 “嗯。都是焚化凌蛾剩下的!”容容顺着打开的小门,好奇地往炉内看去。 灰尘散去,露出炉内四壁上雕刻的花纹。 “这就是烈焰阵?”容容看着那些花纹问。 “嗯。”叶鸣柳点点头,忽然指着其中一处道,“哎!你看,这里面刻的跟玉简上烈焰阵的阵图不太一样啊!” “啊?”容容好奇地凑过去。 叶鸣柳把他看到的不一样的地方指给容容…… 两人就这样一边看,一边讨论,一边吃着手里的梨,直讨论到天色渐黑,看不清炉里的阵法了,方才作罢。 “哎呀!今日真是收获颇多!天色不早了,小师弟,咱们改日再一起探讨阵法?”叶鸣柳一脸感慨地道。 “嗯!好啊!今日我也很有收获,还要感谢师兄刚才的一番讲解呢!”容容也笑着道。 “哎?小师弟,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叶鸣柳问。 “师兄叫我容容就好。”容容笑笑。 “哦,容容。嗯?容容?云容容?你是云容容!?”叶鸣柳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名字所指的人,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容容。 “是啊!嘿嘿,师兄,有什么不对吗?”容容问。 “那你不是小师弟,是小师妹?”叶鸣柳又问。 “是啊。”容容点头。 “你怎么不早说?我刚才一直叫你小师弟来着,你不要生气啊!”叶鸣柳有些懊恼地道。 “哈哈,小师弟小师妹有什么不一样吗?已经有很多人都把我搞错啦!呵呵,我都不在意了,师兄也别太在意。”容容笑笑。其实,刚进谷时,她还挺介意别人把她搞错成男孩子的,总给人家纠正,但现在她已经习惯了,懒得管,想叫什么就叫什么,随便! “啊!哈!是我狭隘了!”叶鸣柳笑笑,又问,“那容容师妹,我明日还要来这里参悟阵法,你来吗?” 容容想了想,罐子里的灵石粉已经差不多磨好了,接下来就要布阵了。后院的树有十几棵,估计没几日是忙不完的。 她摇了摇头,“我明日还有些事要忙,恐怕来不了。师兄,天色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咱们改日再见。” 说完,她拱了拱手,就准备转身往回走。 “哎!那我送你回去!天已经黑了,路上不好走。”叶鸣柳追上来,与她并肩而行,“容容!我听说你在小练法场曾经打败过崔铸呀……”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来到了成字区。 容容本想告别回去,一抬眼,忽见自己的住处门洞大开,就连护院阵法也不见了。 “哎呀!怎么回事?”她大呼一声,立刻撇下叶鸣柳,冲进了自己的院子。 院内地上一片狼藉,她种的瓜果蔬菜被踩烂了一地。 更让容容慌神的是,院内所有房子的门都大开着,而她出门前锁好的东厢门口则黑洞洞的,根本连门都没有了。 容容忙冲进东厢,就见满地都是门板的碎片,显然是被人暴力击碎的。而原本放在东厢桌子上的大木盒连带着里面的凌蚕籽也全都不见了。 “容容师妹,这是怎么回事?你,你没事?”叶鸣柳见容容慌忙跑进院子,怕有什么事,也跟着进了院子。 “出事了!”容容站在东厢门口,忽然感觉一阵手脚冰凉。她有些僵硬地转回头,看向叶鸣柳,不知所措地道,“鸣柳师兄,我……这院子怕是出事了!麻烦你,能不能帮我去找一趟万掌事?” “容容你别急,我……我帮你去!哎呀,可是,我不认识万掌事呀。”叶鸣柳安抚着容容,又有些迷茫地道。 “他是小织造殿的掌事。师兄,麻烦你跑一趟,去小织造殿的主殿找万掌事,就说我这里出事了,请他赶紧过来!”容容反应过来,赶紧解释,但她心里着急,语速变得极快。 叶鸣柳见她有些发慌,眼眶都红了,立刻道,“好!好!我这就去,你别着急!”说罢转身就往外跑。 见他跑出去了,容容又赶紧从储物袋里掏出之前殿主给她的纸鹤,对着纸鹤说了句话,然后伸手一点,纸鹤立刻朝内门的方向飞去。 放出纸鹤,缓了缓神,容容这才走回院内,又去其他屋子里看了看。西厢和厨房也被人闯了进去,里面的东西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厨房旁边屋子里放的米酒也被打翻,酒洒了一地。而正屋因为本就空着,所以反而没怎么被破坏。 看完了前院,容容又跑去了后院。池塘边,万掌事之前堆的示灵草堆被挑散了,干枯的示灵草被甩得到处都是,池塘的水上还飘着几根枯草杆。 容容跑进池塘对面的小树林,万幸的是,那棵被她布了阵法的凌梓树没有事。想来,要么是坏人没有发现,要么是怕惊动执法堂,所以才没有动这棵树。 容容又忽地想起树下埋的酒,忙走回池塘边,见那棵离池塘最近的凌梓树下没有任何被翻动过的痕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稍稍放下些心来。 生娑珞189 伤心泪连连 但容容还是不太放心,于是手指掐诀,一个土墙术打进面前的土地里。 随着“隆隆”的声音响过,三个大缸破土而出。容容赶紧上前,伸手一点,把它们都收进了空间。 手上沾了些泥,容容拍了拍,然后走到池塘边洗干净手。 “哼哼?我说对了!”小咕噜的声音忽然响起。 “嗯……”容容点了下头。 忽然,前院传来万掌事的声音,“容容!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容容答应了一声,立刻跑去了前院。 只见万掌事站在院内,一只手提着飞剑,神色紧张地问,“你没事?” “我没事。”容容摇摇头。 “那就好!”万掌事的神色明显放松下来,随后,他又看向东厢,“听说那些凌蚕籽……” “放在东厢里的都没了……”容容的眼里忽地就涌起一包泪,“我走的时候,明明锁好了门,护院阵法也开了,可是……刚才回来,门都碎了……” “唉……你别哭,别哭……没事儿,没事的……”万掌事明显有些手足无措,慌忙安慰她,“你先带我过去看看。” “嗯。”容容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 走到东厢的门口,她抬手一指,“门都没了,您自己看!” “嗯。”屋子本就不大,万掌事进去转了一圈就出来了,“除了凌蚕籽,还有什么丢失的?” “好像没有。”容容摇了摇头,又吸了吸鼻子,“厨房和我住的屋子都被翻得很乱,但是好像并没有丢什么东西。” “嗯。”万掌事从怀中掏出纸鹤,对着它说了句话,手一点,纸鹤就飞了起来。 “我刚才已经用纸鹤通知了殿主。”容容以为他要通知殿主,赶紧道。 “殿主此时应该已经不在谷里了,谷主也是。”万掌事边说,边走到其他屋子门口看了看。 “啊?”容容一愣,她没想到殿主竟然会不在。 “嗯,他们今日跟金长老一起出发,去谈一桩大事了。”万掌事说着说着,忽然皱起了眉头,“容容,今日这事恐怕不简单啊……” 还没待容容回答,他又拿出一只纸鹤,恭敬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放飞了纸鹤。随后,转身对容容道,“你最好一直跟着我,别乱走动。” “哦。”容容点点头,“万掌事,我还有个事儿跟您说……” “嗯?何事?”万掌事回过头来。 容容上前两步,垫起脚尖,在万掌事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这……”万掌事看了看东厢,又看了看容容,“嗯,我知道了……” 他随后又看向院门,问,“你的护院阵法还能开启吗?” “不知道。”容容摇摇头,随即拿出自己的玉牌,跑到大门口挥了挥。 不出意料地,护院阵法没有任何动静。 容容见状,眼里又涌出一包泪,“呜……这护院阵法已经彻底坏了……” “哎……你别哭……”万掌事一见她哭,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万……”此时,叶鸣柳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门口,“万掌事,您走得也太快了!我,我已经叫了凌蚕舍的……” “知末,怎么回事?”岸生从叶鸣柳身后走出来,快步进了院子。 “容容的护院阵法被毁了,院子也被人闯入,凌蚕籽被偷走了!”万掌事道。 “什么?!”岸生闻言一惊。 在岸生之后,执法殿的谢殿主和铸器殿的钟殿主都带着几名弟子陆续到了容容的小院里。 钟殿主容容之前见过,谢殿主她今日却是第一次见。只见他一袭深棕色法袍,手持金杖,头戴法冠,五缕长髯飘洒胸前,眉目清澈有力,不怒自威。 见容容还在抽泣,万掌事便上前,朝两位长老一礼,把事情的经过跟他们讲了一遍。 “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破坏护院阵法,闯入弟子住处?”钟殿主听完万掌事的话,立刻瞪圆了眼睛怒道。 “哼!抓住了必要严惩!”执法殿的谢殿主也道。 万掌事拱了拱手,“贼人恐怕是冲着凌蚕籽来的。” “哦?”众人都看向他。 “容容之前养的凌蚕品质非常好,此次丢失的,正是留下来准备继续养的凌蚕籽。”万掌事道。 “这恐怕……就有些严重了。”谢殿主皱起眉头,神色凝重地道。 “是,此事或可影响咱们谷内的大事,还请您严查。”万掌事一拱手道。 “嗯。我知道了。”谢殿主点了下头,一挥衣袖,对身后几名弟子道,“知远、知岩,你们随我来,看看是用什么手段破坏的护院阵法,能不能查出来是何人所为。”说罢,带着两名弟子走到院门处察看。 “你们也去,看看这护院阵法是可以修复还是得重建。”钟殿主对身后两名弟子道。 “是。”那两名弟子领命,立刻往墙边走去。 “钟殿主,请借一步说话。”万掌事比划了一个请的姿势。 红色的眉毛挑了挑,钟殿主显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和他走到一旁。 容容此时已经止住了哭泣,不过还在一抽一抽的抹着脸上的泪水。万掌事说话的声音虽轻,但她却听见了。 “殿主走之前,特意交代过,万一容容这里出了什么事,让我直接找您想办法。” “我?”容容只听钟殿主说了一个字,其他的就听不见了。 随后,都是万掌事一个人在说话。 “事关……是……偏偏殿主和谷主都不在……我也觉得此事不简单……我觉得只要……嗯,正是……是……给您添麻烦了……” 容容看万掌事的表情,钟殿主应该是在用传音与他说话,但是,他说的什么,容容就不知道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这才走了回来。 此时,谢殿主也走进了院中,对他们道,“护院阵法应该是被人用阵盘强行破除的,但那人很小心,没留下什么痕迹,我们只在地上找到了几小块阵盘碎片。” “嗯。用了阵盘,说明此人修为并不是太高,怕是哪个弟子所为。”万掌事接口道。 谢殿主点点头,道,“我觉得,被偷走的凌蚕籽,要么在谷中饲养,要么被带出谷去,总有痕迹可寻。嗯,我得赶紧通知在谷口值守的弟子,严查所有出入的人!”他说着,立刻伸手入怀,拿出一只纸鹤。 谢殿主转身去放纸鹤,旁边铸器殿的弟子则上前一礼,对钟殿主禀报,“殿主,护院阵法被毁坏得十分厉害,恐怕得重新布阵才行。” “好,我知道了。”钟殿主点点头,又对万掌事道,“万掌事,就按刚才说的办!” “是!”万掌事点点头,走到容容面前,“容容,你这里现在不太安全。我们想着,在修好护院阵法之前,你最好跟钟殿主走。让他保护你的安全。” “啊?!”容容显然对这个安排很吃惊,她眨眨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一颗小小的泪珠。 “没事,没事。等院子修好了,你还可以再回来的。”万掌事以为她还要哭,连忙摆手解释。 “嗯……是!”容容点点头,又吸了吸鼻子。 “你还有什么要拿的东西,去收拾一下。”钟殿主走过来道。 “是。”容容答应了一声。转身去西厢和厨房把自己平时用的东西都收进了储物袋。 谢殿主和弟子还要在此察看,正好铸器殿的弟子也要回去拿布阵的东西,钟殿主便带着他们和容容一起往回走。 筑器殿的人都长得很高大,相比之下,容容的个头儿只到他们腰间,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们的步伐。 “你们不御剑飞行吗?”容容边跑边问。 “不用!这才几步路啊!活动一下挺好的!”钟殿主回过头来道。 “哦。”容容觉得他们很有意思,于是专心小跑,跟着他们赶路。 没多一会儿,几人便穿过山门,爬上小路,到了议事殿所在的平台。执守的内门弟子见有金丹长老带着,并没有为难容容,很快便放她过去了。 容容来过此地几次了,知道平台正中的大殿是议事殿,绕过大殿往右走,就是织造殿所在的山头。 不过,钟殿主带着他们没有往右,反而往左一拐,朝左面而去。容容也赶紧小跑着跟上。 依然是沿着山路往旁边走了一段,又爬上一座小山,几人面前便出现了一座雄伟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