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八零，离婚的老婆回城了》 第1章 见血了 “拉出来，拉出来，别给搞死了……” 秦向河两手乱抓，撑到东西，猛地挺身仰头。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如风箱抽动。 冷水从头淹过脖子，倒灌进口鼻，让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挡在眼前的黑影闪开，豁然一亮。 这是一间茅草屋，墙壁糊抹的黄泥皮，斑驳脱落，脚下是夯实的灰泥地。 灯泡摇摆不定。 晦暗光线下，一张破旧大木桌，上面丢着纸牌。 桌子对面，一个碎花衬衫的矮胖青年站起来，脚一踩板凳继续道，“不过，你要真把这王八蛋给弄死，那也是为民除害啊！” “你是谁，要多少钱？”秦向河的第一反应，是被绑架了。 时隔二十多年，再次回到家乡，在县里招待晚宴上，破例喝了酒，醉后，没想会发生这种事。 “日你大爷的，是不是灌傻了？”又一声嗤笑在旁边响起。 秦向河转头，才看清刚闪过的黑影，是个额头上长黑斑的秃头男人。 张余？ 醒目特征，让一个名字立刻在他脑海浮现。 张余曾经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同村人，家住村子大后头，初二辍学后，一直跟着邻村刘大胖混东混西。怎么会来县城？ 不对！ 张余得有五十多岁了，不可能这么年轻，简直跟当年他离开村子时一样。 凉水流过脸，秦向河昏沉脑袋，有了一丝清明。 目光再次转向桌子，望着当年喜欢穿标志性花衬衫的刘大胖，他脑袋嗡鸣。 怎么回事！ 绑架他的是张余和刘大胖？为什么！还有，他们为什么这么年轻。 还有这间暗仄茅草屋，那么的眼熟！ 秦向河低下头，当看到撑住水缸的左手，竟然是五根手指，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他年轻时太过混账，婚后游手好闲，吃喝赌占全。 先是和父母反目分家，几年后，气的妻子狠心抛下一对儿女走了。 然而，他仍是不思悔改，家当输干净了，就开始到处借。 两个孩子扔家里经常饥一餐饱一顿，实在揭不开锅，就厚着脸皮赶去爷爷奶奶家或邻居那吃顿饱的。 有次，为能出去赌个痛快，他夜里悄悄把孩子锁家里。 等第二天中午酒醒回来，发现大门锁被撬，孩子不见了踪影。 为找寻被拐走的孩子，半个月后，父母也遭遇不测…… 种种，让他难以面对，怯懦的选择了逃离。 而这一逃，就是二十多年。 为戒赌，他当初离开家乡便狠心切掉了小手指，从底层摸爬滚打，慢慢到掌控一家规模近亿的金湖集团公司。 在外人眼里，他无疑是成功人士，钻石王老五。 可他自己明白，多年努力，不过是在逃避现实而已。 “大刘哥，不然算了。向河这都喝迷了……” 秦向河抬头，木然看向年纪轻轻却早谢秃顶的张余。 “就你屁话多，再说，连你一起收拾，信不信！” 骂完，刘大胖踢开脚下板凳，绕到水缸前，斜乜，往秦向河脸上吐了口烟，“今天你跪，这事才算完。不跪！哼……” 见一旁傻大个张余呆站着，刘大胖把烟头弹过去。 火星迸溅，张余忙扑掉身上烟头，脸上露出讨好笑容，马上反应过来的对秦向河说，“向河，快跟大刘哥赔不是。等你呢，等借来钱，还能多打几圈。” “什么东西！给你脸了，在老子面前装人五人六的！继续！”刘大胖一跺脚，转身将紧闭的大门一拽，“给你来点刺激的，哈哈~” 一股裹着寒气的山风，狂乱吹进门，冻得上身都湿了的秦向河不住哆嗦。 夜色漆黑。 蓦地，一道雪亮闪电划破长空，炸响雷声从屋顶上轰隆隆滚过。 秦向河睁大眼睛，一段陈旧记忆，迅速在脑海铺开。 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晚上，他被叫去赌钱。 因输得火起，加上喝多酒，就在桌上和刘大胖吵了几句。 后被张余按到水缸里，清醒了，又被劝着给刘大胖斟酒赔罪，等人给他借钱赶来，一伙人接着赌到天快亮。 再之后，他醉晕的撑不住，外面又下过暴雨不好走，便歪墙角眯了会，哪知一觉到第二天晌午才醒。 也就是在那天，等回到家，他发现孩子丢了。 秦向河一个激灵，再次看向变成五指的左手。难道是重生了！ 如果是这样…… 忽然，有手按住他头，使劲往下压。 秦向河梗住脖子，抬手反扣的用力一扭。 在掉进缸里的张余边噗通水边破声大骂，他牙齿一咬，捞起旁边的酒碗便猛拍过去。 粗瓷碗碎裂，抓起一块带血尖碎片，冲向同时被他一脚踹飞出去的刘大胖。 谁敢挡他回去救娃！ 老天爷都不行！ 第2章 竟是他 瓷片滴答流着血，秦向河不知是他的，还是张余的。 趴在染红缸里的张余，捂着额头不敢吭声，对面倒地上的刘大胖，一脸茫然。 一步步后退，当踏出门槛，他转身迅速的投入夜色中。 秦向河并非像表现的那么镇定，今晚喝了太多酒，头晕眼花，不是先前被张余按缸里用凉水激，站不站得稳都成问题。 再多待会，或者露怯被看出虚实，他真不一定走得出小屋。 从这去他家所在的茅塘村，有六、七里地，全是崎岖小路。 山风狂卷，秦向河冻得哆哆嗦嗦，心却火热。 他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回到久远记忆里的那个家，守住心心念念了二十多年的两个娃。 深山乡野，矮树杂草横生，只天空偶尔划过闪电，才能瞬间照亮前路。 秦向河没走多远，酒劲就上涌，漆黑中连绊了好几跤。 不怕摔，却怕被耽搁，会让前世过错重复一遍，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经过一个小水塘，再次被绊倒的秦向河，干脆翻身滚下去。 水冰刺骨，嘴里连泥带水呛进几口，让他终于清醒。 从塘里爬出来，不知是冷过劲，还是想到能再见两个娃的火热心情，他反倒不冷了。 迎着大风，他越跑越快！ 不久，又一道长长闪电擦亮夜空，他已经能看到茅塘村的轮廓，依稀可见村东头最边缘的那个矮矮泥巴墙小院。 那就是他的家，曾经的家，曾经埋在心底二十多年的家。 隆隆雷声在头顶滚过，豆大雨点滴到脸上，秦向河泪水忍不住的涌出。 刚看到小院，听巨大雷声炸响，他忽然想到，俩娃从小就怕打雷，而前世他却把门锁死出去赌了一夜，俩娃如果夜里被惊醒，该有多害怕，最后还…… 秦向河抹着眼泪，视野又被雨水朦胧。 下一刻，他连忙翻下路坡，从沟边半人高的草丛往前摸。 刚刚闪电亮光中，他突然看到前面岔路口站着两个人，而不远处就是他家小院。 “你快点去啊，别让刘剑家听到……放心，我打听清楚了，人家两口子是什么人，大城市的啊，不是女的实在生不出……明天坐车送过去，拿到钱，说好对半分……” 听着隐约的声音，秦向河攥的指节泛白，却不敢妄动。 天太黑，只能模糊看路口站着两个高大男人，他喝了太多酒，先前滚塘里又被山风吹一路，头脑是清醒了，身体却不一定跟得上。 前方话音结束，其中一个腰背佝偻的走开，往他家小院而去。 另一个男人站在原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根叼到嘴边，手遮雨点的擦燃火柴，复又立刻将火丢地上碾灭。 佝偻腰男人走到小院门外，磨蹭片刻，而后打开大门。 见此，秦向河借着高高草丛，再次往路口潜近。 整个山村被闪电照亮，继而，变得更黑。 趁着雷声滚滚而来的空档，秦向河如豹子般窜到路上，不想又一道闪电亮起，叼着香烟焦急踱步的男人，恰好转过身。 “向河！” 香烟从男人惊慌张开的嘴里掉下，秦向河迎着脸面就是一拳，而后重脚踢向裤裆。 男人如虾米弓腰，他上去紧接一个提膝，再次击中面门，将男人疼喊闷在口中。 天际雷声消失，四下恢复漆黑。 秦向河喘着粗气，又多揣几拳，确认地上男人真的昏迷，这才松开紧捂住其嘴巴的手。 前世从茅塘村逃离，他辗转流浪许多地方，为口吃的，什么都做过，甚至做过一段时间打手。 孩子被拐，父母也因此遭遇不测，他全然不把性命当回事，每次一有冲突，他总是冲在最前，打的最不要命。 正是这样经历和经验，才能在醉酒状况下，唬住刘大胖两人。 所以，如果不是喝多酒，他也不需冒险放另一个人进院子再动手。 来不及歇息，秦向河起身，猫腰往小院而去。 大半人高的院墙，砌起只几年时间，可因用的是泥砖，加上很长时间没修葺，显得残破不堪，仿佛稍用力就能推倒。 院门是两扇简陋灰木板，门鼻上挂着大锁。 来人并没有费劲撬锁，只用类似铁棍的东西把一边松动门鼻撬起，就进去了。 秦向河心中一禀，寻到一根手腕粗棍子握在手里，然后扒着墙头往里看。 先入目的，是用捡来碎石垒成的狭窄厨房，过去便是三间土墙茅草顶的正屋。 此刻，位于正屋中间的堂屋，半扇门打开着，昏黄光线从里泄出，在门外地上印出一个晃动的高大影子。 “大宝、妞妞，不困了。你爸在我那等着你们呢，去晚了，肉可就没有了……” 堂屋传出的声音，让秦向河如遭雷殛。 即使时隔二十多年，依然听出，说话的正是当初他在村里最要好的朋友大俊。 怎么可能！ 记得那天被大俊喊去马沟村，和刘大胖张余几个喝酒赌钱，中途和大俊一起输得精光，后大俊说能借到钱，还很有义气说也给他借点。 再之后，大俊借钱来了继续开赌，直到第二天他回去发现俩娃丢了。 但那过后的十几天，大俊一直跟着他一起到处搜寻…… 雨滴打在脸上，连带手脚变得冰凉，连棍子掉到地上都不自知。 他想起来了，刚在路口打倒的那个，怪不得觉得有点眼熟，那不是大俊的同学王灿吗。 小学毕业之后，王灿家就搬去了镇上，只每年扫墓祭祖时才回一趟茅塘村。 “孩子正穿衣服，急什么急！向河又回不来，不是说了让你在路口等……” 院子大门吱嘎一声，佝偻腰的身影从里面出来，反手带上门，语气不耐烦着。 当看清门边站的竟是秦向河，以及他拳头和身上沾染的血，男人的脸被闪光映得苍白，“向、向河……” 第3章 吹一下就不疼了 亮光下，秦向河看清男人的脸，正是这些年一起玩得最好的朋友大俊。 前世俩娃丢了后，最先来安慰他的是大俊，最积极陪他到处寻找的，还是大俊。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大俊联合王灿拐了他的孩子。 “向河，你怎么回来了！我、我看你家屋里灯亮着，打那么大雷，就来看看大宝妞妞……” 听提到大宝和妞妞，秦向河眼睛充血，怒吼一声，抓住想后退的大俊，照着鼻梁就猛地一拳。 孩子被拐、父母因此出事，如横亘在心里的魔障，二十多年来时刻折磨着他，这一切竟都是身边最好朋友所为。 “别打了。向河，你听我说……” 积压多年的情绪爆发，秦向河揪住大俊领子，另一只拳头则如狂风骤雨般砸落。 此刻，冲上头的酒劲，反助长了秦向河的暴力。 大俊任何的话，任何喊叫，都激的他更加凶戾。 本就年轻强壮的身体，加上前世那些丰富打斗经验，别说还手，身形比他还高壮的大俊，连想挣扎逃跑都做不到。 就这样被一拳一拳的从头打到脸，从第一拳砸塌鼻梁后，大俊便毫无招架之力。 秦向河听到自己在边打边嘶吼，可丝毫不清楚喊了些什么。 雷电愈发密集，雨终于哗啦啦变成暴雨，在大风裹挟下，狂乱瓢泼。 大俊软塌塌倒在地上，秦向河扑过去，一手掐着脖子，一手握拳继续猛砸。 见大俊下意识来推，他反手扣住其肘关节，咔嚓一声，抵着膝盖的反向一掰。 大俊痛嚎挣扎，渐渐的愈发无力，“向河、向河，我错了……我欠了王灿钱……大宝妞妞那么小，跟着你造孽，我是为他们好……” “大俊叔~” 又一声巨大雷鸣，隔着茫茫雨帘，听堂屋传来惊惶喊声，陷入疯狂的秦向河不由呆呆怔住，泪水随着大雨恣意而下。 是大宝，是他儿子在喊。 而这声“大俊叔”，更唤起他许多记忆。 妻子离开后，大宝和妞妞有时饿得不行，除了赶去爷爷奶奶那或邻居家，偶尔也会厚着脸皮拉去大俊家混一顿。 有时逢镇上赶集，大俊也会给顺路带点小零食分给俩娃，来家里喝酒，常把大宝驮到肩上…… 身下猛地挣扎，秦向河被顶向一边，倒在泥地里。 胳膊耷拉的大俊，趁机连滚带爬的逃开，在远处和一个踉跄站起的身影汇合后，仓惶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哥哥，我怕，我要妈妈！” 一声更加稚嫩的叫喊响起，将望向漆黑村头的秦向河唤醒。 推开院门，堂屋被大风吹得摇晃的昏黄灯下，两个瘦小身影紧紧抱在一起着。 他身体有着无穷力量，又仿佛所有的支撑被抽空，脚下灌铅，沉重的往前一步步挪。 越靠近越心悸，生怕这一切不过是场梦。 扶着堂屋门框站稳，他使劲擦掉朦胧双眼的水渍，终于看清了。 枯黄短头发，稚嫩小脸发白，虽被雷声吓到，仍紧紧把妹妹的头抱在怀里的，是他那快五岁的儿子大宝。 双手捂住耳朵，浑身发抖，长发乱糟糟的更小孩子，则是他过了两岁半的女儿妞妞。 “爸爸，爸爸回来了。” 响雷过去，妞妞睁开眼睛，看到门边站的人后，立刻雀跃迎上去。 到跟前，见秦向河衣服湿透，全身滚满了泥巴，这才忍住没冲进怀里，“爸爸，你又去哪里了？” 大宝瞅着秦向河模样，扁扁嘴。 门外雪亮，在雷声没来之前，他上前两步，学着妹妹，伸手拉住秦向河身上相对干净点的衣角，小脑袋则哼声的扭向一旁。 “爸爸，你掉沟里了吗？哥哥说你喝醉老爱掉沟里，是不是摔的很疼？摔哪里了，妞妞给你吹一下就不疼了。”妞妞扑闪着长长睫毛下的眼睛，上下看着。 瞧妞妞不顾他身上泥巴，踮起脚要来摸他头顶，秦向河一把抓住那只小手，又将旁边大宝的手也攥过来。 “爸爸没疼，一点不疼……爸爸回来了！” 说完这句，他再也忍不住，泪水汹涌，失声痛哭。 视线迷蒙中，两只小手同时伸到他潮湿头发上，轻轻的拍抚。 夏末的雷阵雨，来势汹汹，去的也快。 哄着两个孩子在东屋重新睡下时，雨就停了。 深夜，山风清新，星空煜煜，一弯皎月悬挂远方黑黝黝山头上。 循着久远记忆，秦向河从东屋轻脚出来，穿过正堂，到了西边屋里。 当初盖这房子时，因财力有限，三间正屋相对较小。 东边一间是做卧室，中间是堂屋，西边的就放一些杂物，包括两个充当衣柜的旧木箱。 从里面找出一套相对干净的衣服，之所以说相对，是妻子走后这大半年，没了约束，他赌钱喝酒愈发的肆意。 家务事是想起来就动下手，不过，大多时间是想不到的，所以屋子里糟乱的厉害。 匆匆冲洗下，换了身干燥衣服，当要去收拾屋子时，他又发现并没多少需要收拾的。 几年前结婚时，家里多少给置办了些东西，可后面为赌钱，弄出去卖了些，妻子一走，要不是家里还有俩娃，他都不知最后会不会连房子都给卖了。 所以，现在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就非常贴切。 像中间堂屋，就一个矮四方桌子，凳子也只剩下两把了，除此外，就后墙挂着印刷的山水画和伟人像。 重新回到东间，两个娃相依睡在一个被筒里。 不知是不是先前被雷声吓得，小小年纪，大宝睡着了还眉头缩着，妞妞挂着鼻涕泡，两只紧紧抓着大宝领子，箍得大宝睡不安宁。 秦向河到木床前，弯腰给妞妞擦掉鼻涕，又将箍住大宝的小手放到薄被单中，轻拍几下，等俩娃渐渐睡得安稳，他才舒口气的坐到一旁。 “好吃呀，我要吃！” 忽然，妞妞呓语两句，嘟囔完，又伸手抓住大宝衣领，秦向河即爱怜又好笑的再给掰开。 借着堂屋昏暗光线，他这时才留意到，俩娃灰头土脸的，都不知上次洗脸是什么时候。 更重要的，俩娃瘦得厉害，脸色也很差，明显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症状。 第4章 怎么才能不饿肚子 秦向河想抽自己一耳光，以前在外面胡混，再怎么着，家里还有妻子管着娃。 可妻子走后，他更变本加厉在外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喝酒赌钱。 不是邻居帮衬，又有时赶去爷爷奶奶家打饥荒，他不敢想象俩娃这半年是怎么过来的。 刚哄娃重新睡时，妞妞喊饿，他只当是半夜被叫醒小孩子随口喊的。 此时想想，今晚为早出去赌钱，就随便热了几个花卷，再装点咸菜，吃完匆匆哄俩娃上床就锁门走了。 那妞妞喊饿可就不是什么随口，而且，一旁大宝也咽了下口水来着。 难怪大俊骗说去吃东西，俩娃会那么快的穿好衣服要跟着走。 直到躺床上，妞妞还缠着他问，大俊叔去哪了，是不是睡醒就能去大俊叔家吃饭，是不是又能吃到肉了…… 坐床边呆呆望着俩娃，许久之后，他给掖好被子，走出正屋。 院子里洒满了月光，透过敞开大门，看到村头路口空荡。 晚上光奔酒去了没怎么吃饭，加上一路赶着跑回来，又和大俊、王灿打了一阵，缓过劲，他顿觉饿得厉害。 侧边接矮墙的是小厨房，底基用的是当初盖正屋时的边角料，往上则是在山脚捡的一些碎石垒的。 厨房狭窄，勉强能站下两个人。 进去的墙角堆着几捆枯树枝柴火，对面是占了厨房四分之一的灶台，大锅可以炒菜做饭，边上小锅则是烧水煮东西用。 另一边墙角搭着两层半人高木板，上层摆着一排油盐酱醋，下面一层则是放碗筷。 木板尽头有一张平滑石台，台下放着两个带盖子小缸，台上是个单开门小柜子。 吱呀作响的厨房门等同虚设，带着记忆的去拽侧手边一根草绿尼龙绳，顶上暗淡灯泡亮起。 锅台上落着树枝，掀开木锅盖，里面是蒸馒头列子和浑浊刷锅水，他又去看石台下小缸，一边是快见底的玉米面，另一边则是不足一碗的白面。 接着打开上面小木柜，里面有一碗吃剩小半的酱豆咸菜，旁边装馒头筐里堆着四、五个玉米花卷。 所谓玉米花卷，就是白面不够，掺了大半玉米面做的死面馒头，味道不好，口感也差，但顶饿。 这种花卷在此时很常见，一般家里好点的，白面就掺多些，家里差点的就玉米面多放。 他眼前的这些，明显是没放多少白面。 饥肠辘辘，等不及蒸热，端出来，见一个上面有小牙印，想必不是大宝就是妞妞咬的。 花卷塞嘴里，不待玉米渣夹着微酸味道填满喉咙，他就急忙吐出。 放几天，都有点馊了。 灯线下就是铁水桶，捞起里面葫芦瓢，等漱完口，他狠抽了自己一下。 可想而知，俩娃在家吃的什么。 灌了大半瓢水，暂时不觉饿了，许是时隔二十多年重新见到俩娃，兴奋的没一点睡意。 回屋看了会俩娃，想起妞妞睡前惦记吃肉，忽然瞧见床角放着一个梳头用的篦子。 拿出去洗净，找来剪刀，将篦子一根根剪下，把另一头也削尖，用细麻绳栓上，厨房有现成树枝，再一根根系到上面。 雨早停了，外面被月光照的透亮。 出门到沟边随便找块泥地，一铁锹下去，蚯蚓乱爬。 等破瓦罐里细蚯蚓装满，他抱起那堆栓好卡子的树枝，往村头小河而去， 茅塘村很小，不过百来户，坐落在空阔山坳里，又因地势缘故，住的大多分散，东一片西一片的，其中他家住在最东头，旁边挨着的，则是刘剑两口子。 数米宽的小河，绕着村东头流过。 站这，能遥遥看到透出光线的小院，这个距离让他很心安。 蚯蚓扯成小截，串到篦子削的卡上，然后沿着河边，把树枝插水里，系着绳子的卡子则垂进水底。 是前世看过的一个简易抓泥鳅的方法，山坳里塘多河多，鱼没多少，但泥鳅、黄鳝这些却不少。 几十根卡子下完，他回家坐床边，边看着俩娃边瞌睡。 等迷糊听到鸡叫，他睡眼惺忪站起，窗外已经蒙蒙亮了。 给睡觉不安分的俩娃重新掖好被子，他从院里找出个废旧竹篮，还没走到小河，就见对岸趴着个瘦小身影。 “向河哥！” 秦向河走近，瘦小身影发现后，立刻爬起笑嘻嘻的打招呼。 “哦，泥冬啊。” 眼前这个十五、六岁，浑身泥猴子的少年，叫高冬。 小学没读完，高冬就辍学，很小便跟着下地干农活。 农闲时，爱下河摸鱼钓黄鳝这些，整天身上跟泥巴糊的，所以村里都喊泥冬。 秦向河赌钱，十赌九输，偶尔老天开眼，能让他赢一次。 好不容易赢钱了，那不得烧包烧包。 路上若遇到捣鼓这些的泥冬，他就拽出一、两块钱来买几条鱼啊啥的。 再另外多给点钱，让泥冬跑腿去村西头打点散酒，这样晚上就能召集狐朋狗友来家里海喝一顿了。 “耍钱刚回来吗！夜里下过雨，我掏了几个大的，要不要给你留一条。” 隔着缓缓流水，高冬拎起地上草绳，上面串着几条粗长的黄鳝卷缩扭动。 见对面摆手，高冬没失望，这个本来就没什么人爱吃，也说明了秦向河没赢钱。 拎着草绳，泥冬跳下河沿，很快消失在半人高的杂草丛中。 大半夜过去，河水涨了些，好在秦向河昨晚下卡时，树枝靠着岸边。 开始拔的几根，中剩光秃秃卡子，让他心中咯咚了下。 这时候条件艰难，他家更因这几年赌钱喝酒愈发如此，别说菜，连缸里白面都见底了。 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宝出生后，他家是有三口人的农田的。 以前混账，但有妻子督促，农忙时他也被强拉着一起下地，一年到头没什么余钱，至少粮食能收些。 将细面、粗面、玉米面这些混搭着，吃不好，总归不会饿着肚子。 第5章 吓蒙 妻子的离开，让秦向河像摆脱了束缚，放飞自我。 一来是偷懒不想下地干活，二是为来钱快，就把地都租给了别人，还一租就是三年，折来的一大笔钱，赌了个痛快。 于是，夏收过后，别人都是自家收的麦子磨面换面，他家就需要买着吃，而那些包地钱，早几个月就败光了。 平时搭摊子赌钱，又老出去喝酒，晕头晕脑的常忘记家里还有孩子，这才造成大宝和妞妞的营养不良。 昨晚看俩娃瘦弱模样，以及妞妞临睡前的叫喊，他想今天等娃醒来就能吃上一顿好的。 幸好，往后拔，卡子陆续有钓住的泥鳅，全部收完，竟然有三十来条，而且个顶个的肥。 泥鳅装进篮子，卡子重新串蚯蚓下河，然后才往家去。 农村地方大，宅基地前都有很一大片空地，一般留一半做晒麦子、玉米的晒场，另一半则留作菜园子。 茅塘村离镇上十几里，每月只初三、五、八逢集，那时镇上才有卖菜卖东西的。 村里自家菜园都种的满满当当，应季蔬菜勉强够吃。 秦向河家的前面，也有晒场，尽头也有一片狭长园地。 而今树枝拉的围栏朽烂，园里更是荒败，只中间种着一小片辣椒，和几步之遥的刘剑家满园葱郁形成强烈对比。 “向河，这么早干嘛去了？” 经过荒菜园，那片葱郁中站起个四十来岁长相憨厚的男人，头戴草帽，手拿短锄头，看到秦向河挎着篮子，神情惊讶。 “大剑哥，忙呢？”秦向河露出笑容。 此人就是离他家最近的邻居，叫刘剑。 这两口子很勤快，农忙时种地，农闲则常去外面帮工做事。 平时刘剑两口子在家，他有事出去，当然了，这个有事专指赌钱喝酒胡混，会让两人给帮忙看下孩子。 而且，但凡家里有好吃的，两口子也会喊俩娃过去。 “刚回来。才几天，园里草就快长满了。” 刘剑丢掉杂草，一瘸一拐的走近，看清里面是活蹦乱跳泥鳅，“遇到泥冬了？怎么想起买这个，腥气拉拉的一点不好吃。” 秦向河回道，“我河边抓的，做给大宝妞妞吃。” 见刘剑不可思议张开嘴，秦向河往脚下荒地看看，又转向刘剑家的园子，“我摘点菜，做好，等下给你送点。” “……想吃什么你自己进来摘。”刘剑有点发蒙，踮着坡脚，示意秦向河从扒开的围栏跨过来。 黄瓜、大蒜、茄子都摘了些，临走前，又特意到园角摘了两把小茴香，这个是农村煮肉煮鱼必备。 刘剑在一旁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是有孩子，秦向河在家连饭都不做，就这，也是能凑合一顿是一顿。 手里有点钱，就让人赶集给捎点凉菜，没钱了，馒头就稀饭。 这也是第一次见秦向河起那么大早，竟然说是为俩娃做吃的，还有模有样在园里摘了配菜配料。 刘剑往东边看，还没升起的太阳要变方向了？！ 秦向河回到家，先进屋看了俩娃，仍睡熟着。 听着细细的沉稳呼吸声，真真切切看着，才确定这一切不是梦，真的回到了过去。 大俊和王灿，肯定不能这么算了。 早上醒来，本打算第一件事先去村西头看望下父母的，随后又记起，父母跟大哥一起去了大嫂家，据说是大嫂的爷爷快不行了。 如果没记错，前世是等到明天，父母和大哥才会从几十里外的大嫂娘家回来。 之后得知大宝和妞妞被拐，跟着一起找了整整半个多月，全瘦了几圈，最后更因为一场意外，导致父母不测。 而他经受这两次刺激，无法面对，最后选择了逃离茅塘村…… 看完孩子，秦向河到院里，开始还略生疏，剖几条泥鳅之后，便熟练起来。 刘剑说的没错。 茅塘村地处山坳，地多水多，鱼常见，泥鳅黄鳝也多。 但因为后面这些不好做，不比后世有各种调料配料，又随时可以上网跟着学做，所以相比起来，大家更情愿吃鱼。 前世从茅塘村出去，他基本什么都做过。 其中就包括在小饭店里做厨师，那时不需要厨师证啥的资格证明，只要炒菜炒的马马虎虎，就有饭店请。 即使后来发迹，掌控一家资产近亿的大公司，闲暇时，他仍会自己动手做饭。 泥鳅洗好剖干净内脏，裹上面粉，热锅冷油，放进去炒至金黄。 倒水，丢入葱姜蒜小茴香，接着是大块的黄瓜、茄子。 最后，白面所剩不多，只能多掺玉米面，和成面团。 再揪成小块，贴在倒了半锅汤水的锅边，上下摊薄，一圈贴下来，面团刚好用完。 盖上锅盖，大火煮了十几分钟，厨房内蒸汽弥漫，锅里汤水汨汨翻滚，透散诱人香气。 秦向河太饿了，揭开锅盖，顾不得烫，用锅铲只是切一小块沾汤的贴饼丢进嘴里，就觉得人间美味，比这二十多年做过的所有菜都好吃。 烫的口舌乱动，好不容易将饼咽下，忽而，他若有所觉的转身。 门边，扒着两个小脑袋，顶着乱糟糟长头的妞妞，嘴角挂着口水。 “爸爸，你又要喊人喝酒了吗？”大宝望着腾腾热气的大锅，顺便伸袖子给妹妹擦掉口水。 “不是。”秦向河把锅盖上，饼还要闷一下，才会更好吃。 说完，见大宝抿紧嘴唇，露出既倔强又略失望的表情，他瞬间明白了。 前世只有赢钱，或把家里什么东西卖出去得了钱，秦向河才会整点肉菜啥的，然后备上酒，请一些狐朋狗友来家里大喝一顿。 期间想起了，就会先拨一点给大宝、妞妞拿到房里吃，要是菜备的少，就先紧着和朋友喝酒，后面桌上若有剩，等大家散了，再喊俩孩子来吃。 可见，那时自己到底是多混，像被迷了心窍。 第6章 让人看了血气上涌 院子里找到脸盆，倒好水，见绳上搭的毛巾脏兮兮，秦向河去屋里，最后找了一块妻子给妞妞做衣服剩的碎布。 水里洗了两遍，然后才拿出来给大宝和妞妞洗脸。 又到东屋卧室找一截旧到不能再旧的头绳，给妞妞扎个马尾，扎的不好，但比乱糟糟顶在脑袋上的强。 这时发现，妞妞身上外套，还有先前乱糟糟扎的头发，竟是大宝帮的忙。 一个没到五岁的孩子，在后世，基本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更别说帮两岁多的妹妹打理了。 爱怜的轻抚两个娃头顶，妞妞立刻抱住他腿，仰着小脸乖巧看着，大宝则低头不解的眨着眼。 即使大白天，堂屋也光线暗，农村没有白天还开灯的习惯，否则会被别人骂败家。 秦向河倒不怕骂，反正这几年来，早是附近十里八乡拿来做典型的例子了。 从堂屋把旧木板做的方桌搬出来，又进厨房，把筐子里馊的花卷全扔掉，将八、九个锅贴饼揭到里面。 三十多个肥泥鳅，加上黄瓜茄子，汤汤水水的足有大半锅。 在木架下层，找出后世很难见得到的快有洗脸盆大的菜盆，装了一满盆。 刚端上桌，妞妞就立刻扑到跟前，伸手去抓饼，马上被烫的吱哇乱叫。 “冷冷再吃，急什么，全是做给你们吃的。” 笑斥着妞妞，秦向河撕下半块饼，吹了吹，然后塞到小手里。 转头，见大宝仍站在厨房门边，一直抬头看来，小脸还疑惑的可爱皱巴着。 “臭小子，看什么看，再看我也是你爸！” 被大宝表情给逗笑，秦向河不觉鼻子一酸，他走过去，在大宝脑袋上轻轻一拍，“快去屋里搬凳子来摆好，我们在院子里吃。” “爸。”大宝见妹妹已经趴在桌边大口咬着饼，他咽了咽喉咙，“我和妹妹上桌吃？现在就吃？” “对，谁都没叫，就是做给你们俩吃的。快去，再不去搬，那我就和妞妞两个人吃了。” 大宝麻利跑进堂屋，连抱带拖的搬来三个小板凳。 秦向河坐到俩娃对面，一边劝着慢点，等冷凉再吃，一边给妞妞挑些没刺的泥鳅肉。 妞妞还小，不会吐刺，泥鳅肉要挑下来给她吃，主要还是用泥鳅汤泡饼，顺便多吃点黄瓜茄子。 大宝筷子夹得飞起，开始还使劲往碗里放，顺带挑一点给妹妹，后面见真的只有和妹妹在吃，而且爸爸在不断给妹妹夹菜，也就放开的自己吃起来。 或许人都有这样的劣性根，唯有失去，才懂得珍惜。 浑浑噩噩过了二十多年，上天给他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一贫如洗的农家小院，简陋小方桌，摇晃的小板凳，围着一盆乱炖的菜，但有两个娃坐在身旁，令秦向河无比满足。 “爸爸，你也吃。” 嘴里被塞进一块饼，他思绪被稚嫩声音拉回来。 转头见妞妞嘟着小嘴巴，示意面前碗里快没菜了，他用力嚼着饼，埋头给妞妞挑起泥鳅肉来，瞧着大宝皱巴起的小脸，又笑着的给大宝也挑几块。 给俩娃边挑泥鳅肉，他自己也边吃，三块锅贴饼很快下肚，正要去拿第四块时，忽听大门外响起一声清脆咳嗽。 “秦向河。” 听喊叫，秦向河转头，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 女人烫着卷发，上身一件蓝白收腰小外套，惹人注目的，是浑圆胸前，太过挺拔壮观。 外套本就紧，再被这沉甸甸绷着，让人担心下一刻就会裂衣而出，下身穿着灰色紧身健美裤，勾勒的挺翘曲线毕现。 秦向河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重生前。 别说小小茅塘村，整个陵水镇，都没见敢这么大胆穿着的。 难怪空荡荡路口，突然冒出一堆老男人，边心不在焉唠着家常，边不断往这边瞥，看那样子，恨不能视线钻进女人衣服里。 “红霞姐。”秦向河微怔的起身打招呼。 来人叫朱红霞，是大俊的亲姐姐。 当初他年纪到了，经人从中拉扯，父母曾认真考虑过和大俊家结亲，似乎对方家里也有意。 只不过朱红霞比他大几岁，父母有点犹豫不决。 直到后面白鹿来茅塘村教书，这事才翻篇。 过后不久，朱红霞就去了县城亲戚家开的理发店帮忙，极少再回来，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城里人”。 而每次回来的衣着风格，都让人看了血气上涌，常常引得一村子男人躁动。 “你出来下，我娘找你有事。”朱红霞对那些钉在身上目光，视若无睹，抬手束在身前，浑圆胸前的纽扣，立马被顶紧的几欲崩线。 “向河，这么早吃上了！” 又一声招呼，秦向河才注意到，从朱红霞身后闪出来的六十来岁老人。 时隔多年，仍一眼就认出是大俊的母亲。 没出这档子事之前，他有钱了请喝酒，大俊是每次必到。同样，大俊请客，也基本会喊上他，有时还把俩娃也带上。 否则昨晚大俊来，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哄着俩娃跟着走了。 让俩娃继续吃，秦向河放下筷子，往院门走去。 “朱婶，你们吃了没有？” 他原打算，等吃过上午饭，安顿好俩娃，就去大俊家，可能还要去一趟镇上王灿家。 前世若不是大俊、王灿趁他不在拐走俩娃，他父母也不会出事，自己更不会逃离茅塘村在外浑浑噩噩的过活，这事横亘在他心头二十多年，即使之前关系再好，也无法像粉笔字抹去。 “没呢，红霞刚回来，我马上还要跟她一起去镇上，先来你这里问问。” 秦向河当是昨晚的事被撞破，大俊让朱婶来求情的，可见朱婶悲苦着脸，似乎并不知道，“问我什么？” “大俊和灿头昨晚不知在哪喝的酒，摔的到处是伤，门牙都掉了，一瘸一拐的没看清就进屋了。我还说等今天找车送两人去医院看看，早上没起床，大俊就趴窗台边，说要和灿头去广州跟人学做生意，我紧赶慢赶，出来两人都跑没影了……你可知道这事？” “……不知道。” “我刚跟他爹在家干一架，你说说，不耕不种的，没事做，孩子出去玩两把，有什么好气的！” 说着，朱婶抹起了眼泪，恨声，“全怨他爹，最近没事找事，整天嗦不叽歪的，不然大俊能气的和灿头跑去什么广州吗。那么远，哪有人去过，这孩子，身上都不知道有没有钱……” 直到朱婶拉着朱红霞嘀嘀咕咕走远，等妞妞碗里泥鳅肉吃完了，来拉衣角，秦向河才回神。 大俊和王灿的那些伤从何而来，他自然心知肚明，原想今天有空了去找两人，没想先找借口跑了。 或许，暂时这样也好。 昨晚把积压二十多年的情绪，全发泄到了两人身上，估计都伤的不轻。而今，到底是要公了还是私了，他还没想好。 逃就逃了，他眼下最紧迫，不是去报什么仇，而是先照顾好两个娃。 至于一气之下离婚走了的妻子…… 回到桌前，给妞妞重新挑肉，秦向河自己也多喝碗汤，将肚子垫饱。 碗里泥鳅肉和泡饼吃完，妞妞就差不多了，大宝则很省心，吃饭都不用他过问。 他起身钻进厨房，将锅里热着的剩下泥鳅，装到一个小菜盆里，端着出门。 第7章 白老师 挨着秦向河家，往西几米，有个两米高的青砖墙小院。 院门敞着，进去，迎面是三间正屋。 同样是泥砖墙，屋顶用的是青瓦，也比他家房子大很多，旁边厨房是整齐用青砖新砌的。 此外，院子里也种了几片青菜，其余堆放着平板车、箩筐、洋灰缸、锄头等杂物，东西虽多，但码的整齐并不显凌乱。 “大剑哥。” “来了！”系着围裙的刘剑，晾着两只滴水的手，从厨房里一瘸一拐的出来。 秦向河上前，把冒着热气的菜盆递过去，“给，煮的多，你们尝尝味道。” “真送来了啊？”觉察说的不妥，刘剑忙补救，“咳，留俩孩子多吃点算了。” 堂屋迈出来个穿大花单衣，看起来有点气虚体弱的三十多岁短发女人，“呦，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 “说啥呢，饭要做好了，快去洗手。”刘剑冲出来的女人挤下眼，又想起的道，“昨天回来遇到换油条的，你不是给大宝妞妞稍了几根，刚好让向河带回去。” “花姐。”秦向河笑着打声招呼。 并没有为女人讥讽的话而生气，实话说，妻子走后这大半年，没有刘剑两口子帮衬，他都不知道俩娃会被糟蹋成什么样。 他心知，花姐虽然话说的难听，但对俩娃是真够好的。 刘剑两口子搬到村头挂边盖房子，原因倒和他家有一点相似。 高小花，也就是花姐，自小体弱多病，嫁给年少时腿被砸瘸了的刘剑后，两口子倒恩爱，日子也过得和和美美。 然几年后，花姐肚子一直没动静，刘剑父母便不满起来，开始不断挑花姐的刺，更是旁敲侧击劝刘剑赶快离婚重找一个。 刘剑不同意，和父母大闹几次，后面矛盾越来越多，干脆分家搬到了这村东头来。 两口子勤快，农闲时出去到处帮人做事，相比村里大多数人都挣的多些。 然这些年，花姐一边要调理身体，一边还不断找老中医买方子买药，想要个孩子，所以两笔开销下来，钱用的紧巴巴。 秦向河是结婚后没多久，和家里闹翻赌气搬来的，不想平时沉默寡言的妻子，竟和花姐聊的来。几年住下来，关系愈发的好，所以，花姐对他混账事更知根知底。 “什么带去，等下你去带大宝妞妞过来，在这吃。”女人和刘剑说完，没给秦向河好脸色，扭身进了厨房，“拿过去，还不知吃谁肚子里了。” 刘剑忙赔了个笑脸，“你嫂子就这脾气，别介意。” “没事。”而今的秦向河，不再是那个不知好歹的二混子。 花姐刀子嘴豆腐心，这么怼他，是气不过而已。 将菜盆放到刘剑手里，他往放在堂屋的一辆半旧二八大扛瞧去，“大剑哥，我今天有点事，想借你家自行车用一下，要下午才能回来。” 所谓二八大扛，就是自行车，制作工艺相对复杂，又因为拥有着直径二十八英寸的轮胎，所以也就有了另一个别名二八大杠。 这种自行车体型巨大，不比后世，骑的话，一般是先扶住车把，踩着踏板溜一段，再利用惯性骑上去。 二八大扛，就算是旧的，但在茅塘村，快约等于后世家里汽车了。 “行，我也不用，这就给你牵出来。骑时注意，后闸松了，我都脚刹的……” 脚刹，是前轮挡泥盖拆掉，后闸不顶用时，直接拿脚抵住前轮增加摩擦力达到刹车效果，作为秦向河这辈人，对此印象深刻。 待秦向河牵着自行车离开，花姐才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盆辣椒炒洋葱，径直往堂屋去。 “借他什么车，不知又去哪鬼混的，上次后轮扎了，也不给补，管都没管就送来。” “我看向河像有事，应该不是去赌钱。”刘剑打个哈哈，跟进屋，把炖泥鳅摆到桌上，拿筷子夹起一条，放到嘴里。 “咦，看不出，向河做这个真有一手，你也尝尝！” “还有一手！瞎胡炖呗。”花姐小心翼翼夹了块茄子，吃完点点头，招呼刘剑给她递个馒头。 刘剑转身又去厨房端来两碗玉米面稀饭，“大早遇上，说到园里摘菜，我还以为他又输光了，想借钱呢！” “敢！敢张这口，我能扫帚打去家里，去年不是看白鹿面子，我能借那五十块钱给他还账。不是看俩娃可怜，我早天天堵他家门口要钱了，看他还有没有脸请人来吃吃喝喝，还有没有脸满庄子跑去赌钱！” 稀饭推到花姐面前，刘剑在桌子对面坐下，“算了，别提了，向河家难，等以后有钱再说。” “以后有钱？”花姐翻了个白眼，将筷子拍到桌上，“我给你算算他家欠的……” 数落了一遍，花姐喝口稀饭，继续不忿道，“我就替白鹿不值，当初他老子又哄又骗，给他娶那么好媳妇，不好好过日子，整天就知道喝酒赌钱。事一点不管，还偷偷把家里东西拿出去卖，你看看，村里谁家过成那样……” 刘剑见花姐要开始长篇大道理，连忙打断，“这泥鳅炖的好，没腥气，你多吃点。” “吃什么吃！白鹿为他和俩孩子，老师都做不成，还不经心，死不悔改！你看，白鹿走了，谁最受罪，还不是俩孩子。” 说到这，花姐不禁抹了下眼窝，每每提到大宝和妞妞，她就恨秦向河恨得牙痒痒。 有人死活十几年要不到一个孩子，有人明明俩孩子，却一天天不管不问，就差饿死在家里，这种人出去没被雷劈，真是老天不长眼。 “白老师走都走了，还说那些有什么用。”刘剑把菜盆往花姐面前推推，“你身子不好，少想这些糟心事。” 花姐觉得炖泥鳅做的再好，也给气得没胃口了，好在也吃的差不多了！ 替白鹿暗叹不值了一阵，她放下碗筷，对刘剑嘱咐，“等下，只喊大宝和妞妞来吃油条，还有这馍和菜，也给俩娃留点。上次我问大宝，说家里面都快没有了……” 第8章 怎么挣第一笔钱 其实，刘剑不来喊大宝和妞妞，秦向河也准备等下送过去，让两口子给帮忙照看。 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顺利救下了俩娃。 接下又要面对很现实的问题，家里别说钱，连白面都给早上那顿给掏空了。 昨晚对着睡熟的俩娃，信誓旦旦的下决心，要让娃以后过上好日子，不能只嘴上说说。 现在是一九八七年，茅塘村地处偏远山坳里，想去趟十几里远的镇上赶集都困难。 后半夜坐在床前，一边看俩娃，他一边思索，怎么能快弄到点钱。 不说改变生活，至少先一家子不饿肚子。 直到早上去河边拔卡子，看到泥冬拎的一大串黄鳝，他过后才眼睛一亮。 贫困小山村，泥鳅黄鳝都属于不太好搞的食材，又到处都是，所以并不稀罕。 至于说抓了拿到镇上卖，一来交通不方便，像刘剑家这种有自行车的，全村也不过四、五家。 再者了，去镇上赶集，也全是周边村子的，最不缺就是这些。 所以泥冬最喜欢找他这种爱耍钱，又“不过日子”的，剩下的带回去要么自家吃，要么孩子心性的养起来。 秦向河能想到这个，是前世俩娃丢后，他曾和大俊一度跑去县城找过，听人说挤满外地人的县招待所有两个小孩子，他还跑过去闹过，事后才弄清是误会。 他记起，是前世市里有广播主持人到县城开会，此外，又有下面县镇广播主持赶过来，所以招待所和附近小旅馆都挤得满满当当。 在八十年代，最吃香收入高的职业，绝对包括了广播主持。 长溪县到二十多年后，依然没能摘掉贫困县的帽子，可想而知现在穷困成什么样。 那此时招待所是什么条件，显而易见啊，那黄鳝不就有了用武之地。 当初，妻子和他结婚，虽因为不满和强烈反对，娘家并没有一个人来，事后却也送来一辆二八大扛，算作是嫁妆。 只不过没一年，就让他有次趁着酒劲，偷偷骑到镇上给卖掉了，钱当晚就输得精光，回来自然又是和妻子闹了好长一段时间。 前世对于妻子绝情的离开，他怀恨好久，或是正因此，才会在这大半年更变本加厉的喝酒赌钱。 如今回想起种种，不禁深感愧疚。 能理解妻子为什么会选择离婚，回千里之外的娘家。 也开始理解，为什么当初极力撮合他和妻子的父亲，半年前会毅然支持妻子和他离婚。 那时为这事，他和父母矛盾极深，不是有时大宝和妞妞饿得实在没法，他都不会带往村西头去。 自行车牵到自家院子里，吃饱饭的大宝和妞妞跑来，一人蹲在一边，摇着踏板玩。 将自行车固定好，让俩娃不要碰轮子小心夹手，秦向河才出门去找泥冬。 不费神，沿着树林或河道找下去就行。 见完泥冬回来，恰好遇到刘剑过来喊大宝妞妞去吃油条，他顺便和刘剑说了让其帮忙照看孩子的事。 以前也曾不时的有过，只那会要么是出去和朋友喝酒，要么是去别的村凑摊子赌钱。 果然，刘剑眼神流露出和以前相似的猜测，秦向河没有多解释，毕竟昨晚之前是那样的混账，解释再多也没用。 安顿好娃，秦向河把昨晚被大俊撬出的大门插销修好，锁上大门，然后牵着车子离开。 出村子不远，泥冬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大蛇皮袋，正站在路口翘首期盼着。 “向河哥，给，一共四十六条，有几条是小的，一起算四十条就成。里面我垫了东西，不漏水，两、三天都没事……” 秦向河倒吸了口气，先前找泥冬说买了黄鳝的事，只当是十几二十条，没想弄来四十多条，打开袋子看看，还都个头不小。 “嘿嘿，你说有人收，有多少要多少，我就去大亮二亮家，把他们抓的都给买来了。”泥冬黑乎乎脸上露出一丝狡黠，“你说六毛一条，我给他们三毛一条，挑得都是最大的，保证不让你吃亏。” 粗略看下，袋子里黄鳝，大的怕有六、七两，小的也有三、四两重。 这时肉价是两块一斤，在镇子上，黄鳝再不好卖，也是个“稀罕物”，价格应该差不多三块一斤，只是有价无市罢了。 毕竟农村人想吃，找个地方抓就是，再不济，买同村小孩子抓的，几条也不过是块把两块的事儿。 泥冬要把这些运到镇上卖，一条或许能卖上个一块多。 不过一是距离远，还得赶上逢集才行。 二是时间上不保证，一个集费事巴拉运过去，也许卖不出一条。 所以说，秦向河给开这个价格，并没有占多大便宜。 若不是冲着广播主持那群外地人去，秦向河也不敢保证这趟去县城，会不会血本无归。 他和泥冬商量好，现在这个本是拿不出的，只说有朋友让他帮忙收，等运过去朋友给结了钱，回来再给泥冬。 村里人所周知，秦向河虽然人混，爱喝酒赌钱，但信义上还是有保证的，像之前，偶尔赢钱向泥冬买鱼让帮忙打酒，可就从没欠过。 这样算下来，折四十条的话，也足有二十四块钱了。 在八七年，城市职工的工资也就四十块的水平，像广播主持会稍高点，平均在六、七十左右，属于高收入人群。 二十多块钱，在茅塘村，尤其是对泥冬而言，绝对是“天降横财”。 没看临走前，泥冬从路边找树枝，再三给秦向河把蛇皮袋绑好，生怕路上刮破袋子弄死了黄鳝，又殷勤提醒路上不要骑太快，不要走太颠的路。 秦向河当然要快，他去的可不是去对泥冬说的隔壁镇，而是五、六十里外的长溪县城。 上午太阳升起不久出发，一路山道崎岖。 个别路段因为昨晚下的暴雨，泥泞遍地，只能牵着车子从边上推过去，所以扛着烈日，直过了晌午才到县城。 第9章 挣到钱 跑一上午，泥路不好走，还带着几十斤东西，大太阳又当空炙烤着，秦向河是又累又热又饿。 快到招待所时，他在一家小门脸中药店外，就着压水井灌了几气水。 先用水垫下肚子，在家翻了很久，连个分票子都没找到，是真正身无分文过来的，饿也没法。 尤其是天气热，路边五分钱一根冰棍，都让他看着眼馋。 唯一开心的，经过县农副产品市场，也就是后世的菜市场，见到里面一鱼摊也有几条黄鳝卖。 顺道问了下价，摊贩老板竟开到了五块钱一斤，这可比镇上贵多了，顿时稍稍安抚了他的忐忑不安。 此时长溪，没城管啥的，只要不是当街拦着路，在哪摆摊，根本没人管。 径直到县招待所外，旁边两家小旅馆，也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他放下自行车，解开蛇皮袋，直接就吆喝起来。 渐渐，他发现自己来前，把一切想的过于美好了。 喊了一个多小时，喉咙都哑了，奔着新奇玩意来的人多，而真正想买的没有几个，招待所里那些衣着光鲜的出出进进，路过也会瞄一眼，但连过来问个价的都没有。 最后，开张还是一个长溪本地人，听他说是山里捉的野黄鳝，这才勉强以市场里的价格买了一条。 秦向河没有秤，直接捉一条大的，手里垫垫，估摸着算钱，斤两肯定不准，但保证只多不少。 兴许是这样卖的缘故，坐实了是野黄鳝，后面又零星卖了三、四条。 眼看日头偏西，他头大起来。 以这速度卖下去，怕要两、三天才能卖完这一蛇皮口袋。 不说袋子里黄鳝能不能活到那时候，俩娃可还在刘剑家呢，万一人家两口子明天有事，他这不回去，俩娃怎么办。 再者了，他就算想商量下都没戏。 据他的记忆，从今年起，那种最老式的手机大哥大，才会进入国内市场，当然是指那些经济相对发达些的沿海几个大城市，这时的茅塘村，连个固定电话都还没有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真心说买的，却寥寥无几。 这些人边凑热闹边还交流着，一致表示这个不好做，味道不好，有那闲钱还不如多吃点鱼肉…… 味道不行、肉涩、有腥气…… 听着这些词，秦向河眼睛忽地一亮。 这时经济还很落后，大多数都在温饱线上挣扎着，口味其次，吃饱才是主要的，随着经济水平提高，才会对饮食慢慢提升要求，也因此出现各样菜式以及各种配料调料等。 像现在人炒菜，油盐酱醋齐全，再加上葱姜蒜就基本够了。 他前世在小饭店做厨师，无聊时琢磨过一阵配料，尤其是十三香，这个后世着名的品牌，此时应该还是遥远河南省一个家庭作坊式小厂，只在那个马店市附近有点名声。 十三香具有解膻提鲜、去邪掩腥、健脾开胃、香味浓郁的特点，在此后相当一段时间内，是后世很多荤菜必备调料。 先前喝水的中药店就不远，秦向河收摊子赶过去，用先前卖黄鳝的钱，直接在店里买材料。 名字叫“十三香”，却并非只是十三种原料构成，是由花椒、胡椒、丁香、草果、大茴、桂皮、木香、砂仁、白芷、良姜等二十大多种中药材炮制加工而成。 见店里学徒好奇的跟着东看西看，秦向河也多留了个心眼，又多抓几味别的药材，至于缺的两种，则多给那学徒点钱，让其帮忙去别的店给找找。 之后，他又借来锅，将这些材料倒进锅中干炒，等炒香，再放进石臼捣碎成粉。 材料繁多，而对每种份量上也是有精确要求的，庆幸的是，他前世后来喜欢自己做饭，也爱照网上这些早公布与众的配料，自己做些纯天然调料，所以印象深刻。 捣鼓大半个小时，终于配出满满一大纸包的十三香，这应该是楚湖省内的独一份。 锅继续借用，秦向河多给那药店学徒一块钱，另外借了油盐这些，随后又跑回招待所外路边支起锅。 从蛇皮袋里挑出一条黄鳝，麻利的处理干净，下锅煮炖，最重要的是中途展示并放入十三香。 煮好，一掀开锅盖，便浓郁香气扑鼻，切段的黄鳝更是酥嫩相宜，鲜香横溢。 没多会，摊前挤满了更多人，当然，基本都冲热闹的，毕竟又当街做又是让试吃的，这么卖黄鳝，可是头次见。 没有什么一次性筷子，县城房子旁到处是小树，随便掰根折成两截就能用。 秦向河也不敢准备碗，这会子民风淳朴，敢这样放，指不定就有人坐旁边给一锅吃光。 占便宜试吃的多，奔着香气来的更多，一条黄鳝很快吃完，后面来的听旁人咂舌称赞，干脆拿树枝沾汤尝尝味道。 果然，买黄鳝的人开始多起来，他也适时将价格调高了一块，称这“十三香”调料可是祖传秘方，但凡买了黄鳝的，就能送上一小份，够用两、三顿的，不光煮黄鳝好吃，煮鱼煮肉也美味。 前世电视上疲劳轰炸过的美食广告语，被秦向河玩明白了，没多会，蛇皮袋里黄鳝就光了，见路边还有几位没抢到的忿忿不平，他又把剩余十三香分成小份给散出去。 去药店还了锅具，秦向河把自行车扎在路边，这才有余暇去买几块烧饼填充饿瘪的肚子，另外五分钱的老冰棍也买了，太馋了！ 他狼吞虎咽吃着烧饼，边背身蹲进一个巷子里数起来。 下午后来买黄鳝人太多，他接过钱都直接塞进衣服里面口袋，这会一把把的掏出来，比前世公司签了上百万大单都有成就感。 扣掉在药店买十三香配料，以及租锅具那些的钱，兜里竟然有整整一百零三元。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字，快等于县城这边三个月的工资了。 当然，这其中还要抛去给泥冬二十四块，那他这一趟也赚了七十九块。 揣着厚厚一摞零钱，他心中火热，总算没有白跑。 找水井，将蛇皮袋洗干净夹到自行车后座，他没有马上回家，而是转向农副产品市场，俩娃受了那么久的苦，现在挣到钱，自然要好好补偿了。 第10章 被骂还是占便宜 两毛一斤的精细白面，称上二十斤，不至于后面断顿饿肚子。 肥瘦相间的猪肉，称上三斤，共六块。六块就六块，俩娃不是有刘剑两口子偶尔喊去，估计俩月都不知道肉是什么味。 大骨头一块多一斤，他买了三根，回去熬汤，是补营养的好东西。 蔬菜这些相对便宜的多，捡能放的多买点，总不能老是去别人家园里摘。 一块五毛钱一袋子的大白兔糖果，两块钱一斤散装果子，大手一挥，买了，给俩娃做零嘴的。 女孩子的扎头绳，一块钱一大把，五颜六色的很好看，也要了。 今早给妞妞梳头，他在家里翻半天都没找到，妻子走前，曾给妞妞买过几条的，想是妞妞太小爱乱扔，加上这大半年他不怎么管家里，所以早丢光了，这次刚好一次买足。 毛巾六毛钱一条，大小同价，各买上三条， 家里挂院子里那条都洗破洞了，以前世的卫生观念，小孩子和大人毛巾得分开用，洗脸和洗澡、擦脚这些毛巾也要分。 此前，有妻子在，这些都是分了的，但之后他图省事，就一条毛巾给孩子用，有时候“忙”的顾不过来，洗脸洗脚这些更是能省则省。 洗脸盆也着急换，上面瘪的瘪，掉瓷的掉瓷，摔得没一块好地方，多装点水就漏，另外还要给俩娃买个专门洗脚的小盆，还有洗澡用的挂帘子。 俩娃睡觉，因为天气太热，这会盖的都是被单，经过市场外面一个小商店，刚好看到有卖小毯子的，就买了一黄一红两条。 …… 等农副市场和百货商店出来，秦向河自行车后座上，已经堆得满满当当，还是最后问店员要的红绳子给捆牢的。 相应的，一摞厚厚零线，少了一大半。 别看这些东西零碎，加一起，竟然花了五十多，这还是他收住的结果。 若不然，长远的暂且不提，先紧眼前。 首先是吃的。 之前败家，把地包给别人，还一包就是三年。 家里没有出产，米面这些就要全靠买，两大一小，每月油水少，差不多得三十多斤。 菜园荒了大半年，现在就算种，也来不及，不可能每次都去刘剑家摘，又得是一笔开支。 此外，不能让营养不良的俩娃再受苦，伙食和营养要跟上，不时也要像别人家那样给备点零食，也是一笔不小花费。 说完吃就是穿了，昨天再次见俩娃，灰头土脸不说，身上磨了小洞的衣服都该换了。 妞妞如今穿大宝换下的，还算好，大宝身上衣服裤子，明显是去年的，稍微抬起胳膊就露出肚皮，短到不能再短。 夏末秋初，马上天气要转凉，得给俩娃准备厚衣服，昨晚他找了下，基本都需要重新买。 山坳里秋冬换季快，最好连俩娃冬天衣服也一起买了。 等天气冷下来，西间屋子乱堆在墙角，被老鼠咬了的棉被也要重新打，要不想像往年那样冬天在床上扑麦秆保暖，那铺被也得加。 吃穿上搞定，屋里也要收拾收拾，以前家里剩的点家具，这半年都被零零散散弄出去卖了。 衣柜、桌子、饭桌、板凳、椅子等等，厨房里碗碟盆，大半都是缺口的，筷子黑乎乎也要重新买。 所剩不多的油盐酱醋，搁那不知放了多久，充当橱柜的单门柜子就差散架了。 院墙是泥砖砌的，长久没修葺，烂的不成样子，建厨房用这样碎石，在后世就是标准的危房，院里一下过雨，烂泥水洼的，大宝和妞妞都没地方耍…… 秦向河赶紧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了，这么一算，兜里这点钱看都不够看。 不过，一步步来，他有信心能把日子越过越好。 几十里路，偶尔经过一个村庄，便又是荒无人烟。 车后座驮着沉甸甸一大包东西，不是蹬的又累又热，秦向河真想放声高歌。 等遥遥望见茅塘村升起的袅袅炊烟时，西边太阳刚好落到山头。 农村晚饭都赶早，可以趁亮端到外头吃，不然还得浪费电，电费可要四毛一度呢，肉也不过两块一斤。 没到村口，河沿突然窜上来个黑乎乎人影，吓了秦向河一跳，脚踩着前轮刹住，然后车子一歪用腿撑住。 “向河哥，回来了？” 人影笑着，凑上前帮忙扶住车子。 满身滚的泥，头脸都有，一咧嘴，板牙白花花反显得有点渗人，秦向河扶好车把，刚急停时，可能一路蹬的太累，差点腿软倒地上。 “想吓死人啊，你这是！” 上午说好，今天他把黄鳝送去，等别人结账回来，明天再到他家里拿。 瞧泥冬身上泥巴干裂，以及脸色焦急样子，怕不是在河边守了一天。 也是，二十多块钱，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一笔大数，更别提整天在村里晃荡搞这些“没名堂”的了。 村里都拿泥冬当毛孩子看，偶尔遇到他这样赢了钱充大方的，或是帮忙跑下腿，才能有个几毛块把钱的收入。 秦向河把自行车扎起来，“怎么，怕我不给你钱啊。” “哪有，村里谁不知道向河哥说话算话，我怕什么。”小小拍了个马屁，见秦向河伸手往怀里掏，泥冬忍不住舔舐下干燥嘴唇，“不急，不急，我明天来拿也行。” 秦向河闻声笑踢了一下，前世只知道泥冬爱捣鼓鸟啊鱼的，也爱跑腿赚点零钱，倒没留意过话说这么圆滑。 什么不急，那神情明明就是急的很。 村里谁不知道，他秦向河但凡兜里有点钱，不是请人喝酒就是去赌，不败光就不舒服。 从兜里掏出早分出来的二十四块钱，他在手里甩了下，递过去，“给，回家让你老子给收好，别弄丢了。” “嘿嘿，俺娘让我挣钱自己收好，给俺爹，最后不是喝酒就是耍钱输了。” 秦向河一愣，搞不清，这是被骂了，还是占便宜了。 嘴上说着不用数，一接过钱，泥冬沾着唾沫，把一叠票子数了又数。 “……这么多，我是怕向河哥你给多了，其实我一点不急，是大亮二亮，跑我家问几次了。” 见秦向河好笑望来着，泥冬挠挠满是干裂泥巴的头。 忽而泥冬想起的道，“对了，向河哥，下午刘大胖和张余来了，看你不在家就走了，不知想喊你去哪耍钱的。” 秦向河眼神一凝，不在意的笑笑。 见泥冬可能是第一次一下子挣那么多钱，手都快把钱攥出水了。 他笑着道，“行了，快回家吃饭去。” “向河哥、向河哥。”泥冬连忙又拦住自行车，脸带希翼，“你朋友还收不收了？今天又钓了点，大亮和二亮也在塘里抓一天。” 第11章 尝到甜头 “放家里养着，等后天一起拎过来给我。” 秦向河今天起意去县里卖黄鳝，本就不太把稳，所以特地没和泥冬说后续的。 事实差点翻了车，亏最后靠十三香秘方，以及后世烂大街的营销手段翻了盘，还赚的盆满钵满。 尝到甜头，当然要趁势狠赚一笔，家里可有太多要用钱的地方了。 临别前，又喊住泥冬，让他找大亮和二亮，趁明天有多少抓多少，到时他全收。 之所以空出一天，是今天本来就是说，估计泥冬也没钓多少，其次，明天父母从大嫂娘家那边回来，他打算去看看。 二十多年了，就算有再大矛盾，也早烟消云散，何况那些矛盾基本都来源他自身问题。 泥冬揣着一摞巨资，激动的路都走好，又蹦又跳的窜远。 秦向河往前再骑一小段，便远远看见俩蹲在刘剑家门口玩泥巴的孩子。 听清脆铃铛声，俩娃起身张望，见是他骑车回来，丢下手里泥洼洼就跑， 随即，大门后探出花姐半个身子，看清状况后，止住了叫喊，奇怪往秦向河车后座瞅一眼，又回了院里。 还没到晒场，俩娃就相续迎上，到是妞妞跌跌撞撞跑在前，大宝紧跟后头。 “爸爸、爸爸。”妞妞不断的吆喝，让秦向河脸上笑容停不下来。 他把自行车停下，架着胳膊的一把将妞妞拎到了车前杠上，低头，大宝羡慕的看着坐上去的妹妹，见他瞧去，立刻扁扁嘴的扭过小脑袋。 “啊！~” 小身板腾空，大宝连笑带叫，发现被架到妹妹身后坐下后，他用力仰着小脸，“我又不想坐！” 臭小子，人小鬼大，在闹别扭呢。 从小家伙稍微懂事起，就知道他天天不是被人叫出去喝酒，就是叫出去赌钱。 而回到家，他又不时和妈妈吵架，估计也隐约猜到妈妈是被气走，加上这大半年他对俩娃不怎么过问，所以大宝一直有着小情绪。 “今天啊，爸爸去……赶集了，给你们买了好多好吃的。” 摸了摸闹情绪的小脑袋瓜，秦向河嘱咐俩娃坐好，推着自行车继续往小院走。 “什么好吃的？妞妞要吃。” 妞妞闻声立刻转头，被蓬松辫子扫在脸上，大宝把头发拨开，“笨，大人骗你的，花婶婶说了，今天不逢集！” 去长溪县城，若是走近路，是不经过镇上的，秦向河随口编的话，没想给臭小子找了漏洞，“爸爸又没说赶的是陵水集，是别的集。看看！” 俩娃早看到车后座鼓囊囊一大包东西了，不过长久以来，秦向河只有从家里往外搬，从没有往家里买东西的习惯，所以都没有在意，听这么说，才齐刷刷勾着小脑袋去看。 车前杠就一根杆子，怕俩娃掉下来，秦向河连忙给护着。 开院门进去，这边刚扎起自行车，俩娃就凑到后座边。 “啊，大白兔！我要吃，我要吃。” 秦向河解开大包，先从里面翻出大白兔奶糖，还没打开外包装，妞妞就扑了上来，他忙给解开一块。 大宝站在一旁，咽着口水，就是不伸手，他好笑的也拿了块，然后给塞到小嘴巴里。 大白兔奶糖和果子，大宝和妞妞人手一包，让他们拿屋里放好，并约定每天只能吃两颗奶糖，不能多吃，不然牙齿受不了。 对了，俩娃这么大，搁后世，该学刷牙了，否则很容易有蛀牙。 八七年，别说镇上了，连县城都估计没什么牙医，真要牙疼就只能忍着。 所以下次去县城，还记得给俩娃买牙刷牙膏。 其实现在农村还很落后，尤其是山坳里茅塘村，刷牙都还没普及，他早晚两次刷牙习惯，还是结婚后妻子给强制养成的。 等看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肉和大骨头，俩娃都惊呆了。 大宝更是一脸的疑惑，似乎这些和家里本就该没关系的，妞妞的口水哗啦一下子流出来，说上上上上天，花婶婶给他们吃了肉。 秦向河把面粉倒进厨房面缸，再出来，俩娃正在争着谁先坐进新脸盆里，新买的毛巾毛毯挂了一身。 由着俩娃在院子里闹，秦向河洗手，就着上午剩的茄子，熬肉吃，大骨头等吃完晚饭再慢慢炖，那个太费时了。 没发面蒸不了馒头，便依旧是摊锅贴。 只不过这次用的全是精细白面，不再掺玉米面了，那在后世来说是粗粮，吃着健康，但对现在的人来说则不同。 做好饭，用小锅烧水，把大澡盆端到堂屋，兑好温水挂上新买的洗澡帘，依次给俩娃彻底洗了个澡。 找衣服时，发现妞妞穿大宝换下的，也全都破旧，尤其是膝盖手肘地方全磨破了洞。 至于大宝，能替换的只有去年的，勉强称得上合身的，还是两套秋冬衣服，想来是妻子走前给置办的，看来，要抓紧给俩娃买几套新衣服才行。 对了，还有鞋。 白天那么热，大宝脚上还穿着旧布鞋，大母脚趾都快顶出来了，应该也是妻子之前亲手做的。 妞妞也是穿布鞋，还是大宝换下的，一点不跟脚，走着走着鞋就掉，然后大宝就追一路的让妞妞把鞋穿好，还跟他说是妈妈让他看住妹妹穿鞋的…… 这时不知有没有出来吹风机，反正长溪县是没有。 妞妞头发太长，洗完只能等晾干，为不能立刻扎从见到就塞在怀里的五彩头绳，小嘴巴一直嘟着，直闻到肉香，才欢天喜地拽着大宝趴到厨房门口。 天很黑了，只能到堂屋吃，即使拉亮电灯泡，依然昏暗。 但望着围在桌旁的两个小脑袋，秦向河温馨不已，二十多年了，从没这么满足过。 可能是太久没吃肉，大宝还好，妞妞吃到最后，嫌木勺慢，直接上手抓，秦向河连忙笑着制止。 又劝着两人别吃太多，锅里中坐着大骨汤，等下还要啃大骨头。 然而最后一大盆菜，外加几块饼，几乎吃的精光，当然，饼主要是他吃的。 饭后，俩娃挺着圆滚滚小肚子，秦向河忙给赶去院子里疯一会，消消食，不然等下睡觉肯定闹肚子。 第12章 回去就得打一顿屁股 偏远山村，天一黑，就变得静寂，尤其是村头这里。 秦向河端着闷在锅里的一盆茄子炖肉，往隔壁刘剑家去，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尾巴。 俩娃吃的太多，撑着不想动，他是给硬拉出来的。 而且，经过昨晚的事，尤其是这二十多年的教训，他很怕俩娃离开视线，或者没放心的人给看着。 农村不到睡觉时，不兴关大门，所以秦向河直接进了刘剑家院子。 堂屋灯开着，借着照出的昏黄亮光，刘剑端着大罗筛，正站在屋檐外筛豆子。 “向河。回来了，吃了没有？”听脚步，抬头见秦向河这么晚过来，刘剑有些意外，等看到端着的菜盆，更加意外。 “我们吃过了。” 秦向河走近，跟在后头一直哼唧的俩娃，瞧到花姐从堂屋探出头，俩人立刻叫喊的跑过去。 把菜盆放到旁边磨豆子的石磨上，过去帮忙撑开一个蛇皮口袋，好让刘剑把筛好的豆子倒进去，他接着道，“我晚上菜煮的多，给你们送点。大宝和妞妞麻烦你们一天了。” “啊……哦，客气啥，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和你嫂子都喜欢大宝、妞妞。” 刘剑怔了下，马上合拢嘴巴，倒出豆子，将口袋扎上。 嗅鼻子，他歪头往菜盆瞅一眼，好家伙，里面大块大块的肉竟然占了一半，不由再次张大嘴巴，“向河，你这是？” 屋里，发现俩娃洗了澡，花姐惊奇的拉到跟前，仔细瞅瞅，后神色古怪看向门外。 等被妞妞拉扯胳膊，花姐才被岔开注意，看到了塞在妞妞怀里的一堆扎头绳。 旁边的大宝，悄悄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满满一把大白兔奶糖，中间往外瞄一眼后，飞快塞到花姐手里，接着又从另一边口袋，把果子也掏出一把来。 留意到这些的秦向河，暗忖这臭小子，回去就得打一顿屁股！ 什么时候偷偷抓的糖果，他一点没发现。 而且这果子是裹了糖霜的，口袋都不知黏成什么样了，本来能替换的衣服就少，这下又得换回脏衣服了。 “肉称多了。”秦向河不等刘剑推辞，接着说，“你后天用不用自行车？” “你要用啊？那你先用着，正好这几天我和你嫂子都不出去，不就借个车子吗，跟我们客气个啥！” “大剑哥，后天我要再出去一趟，大宝和妞妞还得麻烦你们一下。” “这有什么！只要我们在家，你没空只管让大宝和妞妞来，就家里添两双筷子的事。” …… 等秦向河领着俩娃离开，刘剑端起磨上菜盆进屋，却见花姐坐在桌边抹着眼角，他不由奇怪，“咋了？” “你看！” 花姐闪开身，桌角堆着一把大白兔奶糖，一把果子，旁边还有两根彩头绳。 “俩孩子偷偷给我，大宝还说不要让他爸看到！” 花姐啼笑皆非，眼眶一下子又湿了，“多好的孩子，怎么就摊上向河家，要是白鹿没走，该多好……” “得、得、得。要不是因为爱喝酒赌钱，向河也不孬……”刘剑赶忙给打住，见花姐翻白眼，他摆摆手，把菜盆放到桌上，“看，人向河送来的，说谢你帮忙照顾俩孩子一天。” “放这么多肉！这早上泥鳅，晚上肉的，他是赢钱了？！” 看盆里一堆的肉，又看看桌上的糖果子这些，花姐惊诧，忽恍然道，“怪不得车上堆那么老高。不过，他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可能是想借车子，说后天还要用，顺便让我们给看下大宝妞妞。” “以前车子是少借了！你什么时候时候见他又是送泥鳅又是送肉的……” 晚饭已经吃过了，但吃肉，即使是自家，也只偶尔逢集买点，所以闻着肉香，花姐忍不住，接过刘剑递来的筷子和小半块花卷，趁热吃起来。 刘剑夹了块半肥的放进嘴里，“以前都不知道向河还挺会炒菜的！” “逼得呗！白鹿走了，他还能怎么着，就算孩子能东赶西赶的，不能把自己嘴缝上。” 花姐不忿哼声，忽而，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这性子大变的，不会是真打算借钱。我可说好了，咱家没钱借给他了，你可以别糊涂……” “钱都你收着，我想借也得有。”刘剑乐了，只是笑的很勉强。 两口子在村里算勤快的，别看花姐不怎么爱做家务，但出去做事，花姐做的比他还多还快，所以也能挣点钱。 但为了调理妻子身体，以及老中医说想要孩子就得持续喝那些方子，所以一年收入基本全搭里面，日子其实过得紧巴巴。 算起来，他家也就比秦向河过的稍微好点，真是为借钱，他也顶多偷偷摸摸的借一点小钱。 当然，那也得是急用才行，赌钱喝酒就别想了。 秦向河领孩子回家，又把自行车给刘剑家送过去，明天镇上逢集，不知那两口子会不会去，等后天用了再去借就是。 再次回来，俩娃已经把捞出的一根大骨头啃光了。 看俩小脑袋捧着肚子趴在桌边，他觉得自己太心急了，再营养不良，也不是三、两天能调养好的。 如今重新回到了这里，难道还能再让俩娃饿着不成，像今晚这么的没节制，对孩子身体不一定是好处。 八几年，到了晚上没什么消遣，特别是小山村。 不说电脑、平板、手机这些，连电视都没有，这个“没有”指的是整个茅塘村还没有一家有电视机的。 这时已经有电视机卖了，只不过太贵。 他下午去逛百货商店给俩娃买东西，在柜台有看到，长虹牌的黑白电视，十四寸，竟然要四百九十九元。 以此时平均工资水平的四十元每月来算，买台电视要不吃不喝攒一年的钱，这还得是城市职工。 茅塘村这种贫困县里最贫困的山村，是想都不要想。 即便一两家有点实力，可为省点电，晚饭都怕开灯浪费电而早吃，即便能买的起也不舍得开啊。 于是，为哄吃撑的俩娃晚点睡，秦向河把板凳搬到屋檐下。 待小脑袋偎到腿边，便讲起一个爱砍树的光头带着两只熊，共同打败大坏蛋灭霸的故事来。 第13章 太没隐私了 哄娃睡着，秦向河又去把炖足时间的大骨汤装出来，坐到一盆凉水里。 打算明早就着这肉汤，煮面给俩娃吃。 不能顿顿大鱼大肉，且不说现在家里经济不允许，这么吃对小孩子身体生长也不好。 想当初妻子要在院里打压水井，他还为此闹了一阵子，总觉得是在败家。 是，是他觉得妻子在败家。 因为房子就盖在刘剑家旁边，而刘剑家压水井就打在大门外，需要用水，直接去那边拎回来就是，何必花这冤枉钱呢。 此刻却觉得，妻子挺有眼光的，家里有个压水井，做饭洗衣服什么的，方便太多了，省很多事。 秦向河打水烧开，兑好在院里冲了个温水澡。 夏末，天气炎热不错，但山坳里昼夜温差太大，冲凉水受不了，这也是为什么给俩娃买了能锁温的浴盆帘。 亏这是村子最东头，到晚上，村里就基本没啥人出外走动，深夜更是如此，否则他还真不好在院里洗澡。 委实家里的院墙太矮了，以他个头，走过去，只抵到腰上位置。 等以后有钱，一定把要院墙先修了，否则洗个澡都要关门窝在堂屋洗，关键他那么大个，蹲澡盆里太憋屈了。 洗完，等头发干的时间，他把自己换下衣服，连同俩娃的，一起洗了晾到院里绳子上。 准备回屋睡觉时，忽然想起早上在河边重新下的卡。 怪不得，总觉得有什么事给忘了！ 今早下完卡，就去了县城，没成想耽误到傍晚才回，之后一直忙着给俩娃“展示”战果，加上又买了很多吃的，把这茬给忘了。 卖黄鳝狠挣了一笔，倒没那么急迫了。 泥鳅煮着好吃，可刺多肉少，早上那顿大宝就被吱哇扎了几次，相比起，俩娃还是更爱吃肉。 摸黑去河边起卡子，抓到的较少，仅二十多条，之后又跑的稍远点重新下卡。 回到家，用刚换下的旧脸盆养着，泥鳅在清水里养几天，渡渡水，口感会更好。 不过，像今天早上都快断顿了，哪里还能吹毛求疵。 而今缸里有面，锅里有肉，自然可以有点小追求。 夜深人静。 秦向河再次回到东间屋卧室，俩娃都从小毯子里滚了出来，他笑着过去给掖好，然后在窗边仅能睡下一个人的麻绳床躺下。 盖着麻布被单，透过窗台缝隙，他默默望着天上那弯新月。 由于染上了赌钱喝酒，和妻子矛盾便多起来，怀上妞妞后，他和妻子便分房睡的。 妻子带大宝睡东屋，他就在西屋睡小床，也乐的如此，那样每天喝酒赌钱再三更半夜回来，直接去西屋，省得和妻子闹气。 妞妞出生时，他才收敛些，把单人床挪到了这屋，好照看下俩娃和妻子。 而等妻子一坐完月子，他就再耐不住，反比之前在外面喝的更凶，赌的更凶，小床也不知在哪天被妻子给腾到了西屋，这不正中他下怀吗！ 直至离了婚妻子回娘家，才再次把小床再次搬到东屋。 胡乱想着种种混账的过往，迷糊睡去，隐约听村里公鸡打鸣，他又立刻醒来。 实在是这声音，太新鲜，太怀念了，二十多年在大城市生活，让他几乎忘了什么是鸡叫声。 昨个累了一天，接着洗衣服洗澡收拾院子，忙到后半夜。 其实他还困，外面天才蒙蒙亮，但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干脆的翻身起床，到院里洗漱。 在把西屋翻出的枕套、床单洗净晾晒时，发现其实村子里早起的人，多的是，像眼下，不远处出村子路上，就有对夫妻扛锄头下地经过。 院墙太矮，他看到别人时，人也一眼看到了他。 可能是奇怪他败家子，地都包出去了，还起那么大早干嘛，更诧异他那么大早的洗东西，估计从来没见过这么“勤快”的秦向河。 愣神了下，那男人点头示意，拉着女人走开，一路嘀咕还不时回头瞅，想来聊得不会是什么好话。 秦向河再次下决心，等有钱，一定先把院墙给垒起来。 太没隐私了，倘若昨晚冲澡时来这么一出，他怕是要带着俩娃一起逃离茅塘村了。 大宝、妞妞的枕头，是用他和妻子结婚时的，枕套抹的已不成样子，他重新找两条旧的洗出来，大太阳下，一天就能晒干。 他小床上铺盖，要是有钱，现在就得丢了换新的，可这不是没钱，只能洗了凑合先用着，真不知以前自己是怎么睡得着的。 昨晚躺床上也不全是想事情，小床上这些估计大半年没洗过，他恨不得去重新洗个澡。 院里拉的两根绳，不多会就晒的满满当当。 秦向河忙完又去厨房，将坐在拔凉水里的大骨头汤倒进大锅，一边添柴起火，一边拿面盆来和面。 很感激前世坚持多年亲自动手做饭的习惯，不是施展不开，他都想给俩娃做顿兰州拉面了。 面条下好，东边日头刚好爬上山头，越过矮院墙，照进厨房。 他喊醒俩娃，还没开口，闻着骨头汤香味，两个小家伙就骨碌一下子爬起来。 跟后头，他紧赶慢赶的才拉住妞妞，拽到屋檐下给洗脸，再给扎起辫子，另外让躲懒的大宝也过来重新洗手洗脸。 还好不是秋冬季节，没那么干燥寒冷，他堂屋找半天也没有找到抹脸霜。 望着大宝妞妞在桌前，扒着大碗呼噜吃着，秦向河越发心酸，越是如此，越可见当初是多疏于照顾孩子。 “爸爸，你怎么不吃？” 大宝喊声将秦向河心思拉回，低头看了下，又气笑了。 臭小子，把大骨头上肉啃净了，骨头给他塞面条碗里。 等吃完早饭，他把院门锁上，然后拉着俩娃往村西头去。 没记错的话，前世的今天，父母和大哥是一大早就从大嫂娘家回来了的，当听村里人说俩娃丢了，东西没来及放下就急忙赶来他这了。 所以，这时候，父母和大哥应该早到家了。 第14章 你看看我能卖多少钱 茅塘村地处山坳内，地势也高低不平。 因怕夏季雨水多漫灌，全都把房子盖在高处，故此，百来户错落不平，把这小山村拉的很长。 村东到父母所住的村西，没有正经铺大路，都是曲折的小土路。 雨后被牛车马车，又或偶尔经过的拖拉机一压，太阳再晒干，更是坑洼难走。 秦向河左手拎着袋子，右手牵着妞妞，妞妞的另一只手则拉着大宝。 一大两小，沿着小路翻过几片高丘，最后停在村西头一个地势稍高的平地旁。 两米多宽的石渣路蜿蜒而上，两旁种着十多棵怀抱粗的大树，尽头，是三棵差不多有三十多年树龄的槐花树。 从小时记事起，每年一到四、五月份，待一串串洁白槐花坠满枝头，他就会偷摸爬到树上。 踩着树叉，捋一把槐花，花苞太小的没成熟，会有一点点涩，花苞全开了的又不太好吃，将这些全挑走，然后一捧就那么全塞进嘴里。 清幽淡雅的香甜弥漫齿颊，然后被父母抓到爬那么高，路边捡起一根枝条就满村子的追，这个久远的味道和场景，他前世走的再远也不曾忘记过。 这片地方共起五个院子，最西边的那个半青砖半泥砖的大院，就是他父母家。 以前没分家前，他就一直住在这。 和妻子结婚后也在这住了几个月，后面和父母大吵了几架，就请人在刘剑家东边起了新房，记得那时院墙都还建好，就拉着妻子住了过去。 两米多高的院墙陈旧，但因为时有修葺，所以看起来不比全青砖墙差。 院子大门半开，一个扎花布头巾，走路有点颤巍巍的老妇人出来，年在额头刻下深深痕迹。 看到秦向河牵着孩子走来，她扭头往院里瞅一眼，随即快步的走来。 “大宝、妞妞啊，你们可来了。”老妇人放下手中装满草木灰的粪箕子，伸手迎向俩娃。 “奶奶！”妞妞挣开秦向河，又笑又叫的跑过去，大宝歪过小脑袋瞧一眼秦向河，而后才喊一声的跟着走过去。 “我给你们留了最爱吃的馓子。快，走。”老妇人抱了下俩娃，马上紧紧牵住两只小手，起身就往院子里去，“还没吃饭，是不是饿了，奶奶这就给你们热馒头，泡馓子吃。” “娘，地上有石头。” 老妇人踉跄了下，秦向河忙不迭的上去搀扶，老妇人闻声愣住，难以置信的转过身。 这老人就是秦向河的母亲，名叫王桂云，今年六十多岁，身体很硬朗。走路有点不便，是年初崴到了脚，好了之后就有点不稳当似的。 “你小心点。”前面就是门槛，见母亲被妞妞使劲拽着往院里去，他不禁跟上。 跨过院子门槛，王桂云几次张张嘴巴，没说出话来，眼眶却湿了。 秦向河自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前世分家之后，他便赌气和家里不怎么来往，只过年时才来吃顿年夜饭，全程装哑巴，吃完便拉着妻子孩子立刻回东头新家。 后面因为父亲支持妻子和他离婚，更是“结了深仇大恨”，否则大宝看到奶奶时，也不会偷偷去看他脸色。 不过，这大半年，他来这边算多了一些，都是家里揭不开锅，俩娃饿得太厉害，不得已给送过来。 但每次，他都是冷着脸送娃接娃，始终没有再踏进过这个院子，更是赌气好几年没有喊过父母。 “唉~肯定又不知去哪里赌了！”院子里敲木头声停住，接着响起一个洪亮的老人话音，“你看看，大宝妞妞瘦成什么样，我看，当初就该让白鹿把孩子也带走……” 王桂云抹下眼泪，气声的喝住了老人的话，“你胡咧咧什么，大宝妞妞是姓秦还是姓白！” 红砖铺的路从院门延伸到正屋，中间岔开往东，接向厨房。 厨房过去的空地上，一个嘴咬烟袋的老人，正拿着锤子，敲打翻过来的手推平板车。 “爹。” 时隔二十多年，再次见到父亲，即使是父亲力劝妻子和他离婚回娘家的，秦向河也没了什么怨恨。 子欲养而亲不在，前世离开茅塘村，他才深刻理解这句话的沉重。 秦开胜手中锤子掉到地上，回过头，起身看向秦向河。 复而，又转回去，继续蹲到平板车旁，一边检查框木，一边沉声，“说，这次是欠谁多少钱，堵家里了？先讲好，就这就百来斤，你看看我能卖多少钱。” “老头子，你胡说什么！孩子不来，你整天叨叨咕咕，现在来了，你还这样。你想怎么样！” “哼，我想怎么样，我是想问他想怎么样！” 秦开胜把捡起的锤子，猛地往地上一扔，噌地站起。 当看到依偎在王桂云身边的俩娃，又看到秦向河身后的门槛，他脸色变幻几下，重重叹口气的背过身，“反正家里就那点了，借光拉倒。我这里也不稀罕你来！” “向河，别管他，你爹越老越糊涂了！你们都还没吃的，我这就给你们做，想吃什么，家里没有肉了，我等下烙几张你爱吃的单饼，炒个扁豆，再加一个你爱吃的青椒土豆。对了，家里还有半个咸鱼……” 听着父亲的话，又见母亲生怕他转身就走，拦在跟前手足无措的发问，秦向河低下头，视线有些模糊。 妞妞挤过来，把两手打开，夸张的画了个大圆，“妞妞吃过饭了，吃了那么大的骨头。” “只有小狗才吃骨头哩，奶奶，我们是吃的是大骨头上的肉！”大宝在旁边一本正经的纠正。 王桂云愣住，平时只有家里揭不开锅，然后刘剑那两口子又出去给人做事了，孙子孙女才会送给到西头来的。 听两个孩子幼稚的争辩，今天早上应该是吃饱了的，好像还吃的不赖。 那就不明白秦向河今天为什么还会带孩子过来，如今不仅反常进了院子，更破天荒几年来第一次喊父母，难道…… 秦开胜不知想到什么，叹口气，闷头抽着烟袋。 “大宝和妞妞喊着要来，我就带来了。”秦向河没多解释，把手中袋子递过去，“这是抓的泥鳅，抓的多，渡一天水了，留你们做着吃。” 第15章 透着蹊跷 王桂云接过泥鳅，倒水盆里养着，既惊讶又欢喜，儿子主动送东西过来，可还是头一遭。 紧接喊两个娃进厨房，从旁边柜子里，又是白面馒头又是馓子往外拿。 见俩娃抱着馓子，一副想吃又实在吃不下的样子，她这才相信先前儿子所说的。 别说馓子，就是一盆肉端面前，秦向河估计俩娃都吃不下。 早上的大骨汤面条，高汤熬的足，味道鲜，他一气吃了三碗，更别提好多天才能闻到肉味的大宝和妞妞。 此前还担心俩娃吃不饱，恨不得把锅里的都让两人吃完。 现在他有点转变了，以后再吃饭，得看着俩娃点，不能这么的胡吃海塞。 从村东头过来，才走一小截路，妞妞就喊累要抱，秦向河狠心让她和大宝一样跟着走，就是想给他们消消食。 马上，又一幕，让他眼睛差点瞪出来。 厨房里，大宝背着他，又偷偷从口袋里往外掏大白兔糖和果子。 这个败家臭小子，昨晚换的衣服洗了还没干呢，兜里又弄的黏黏糊糊，家里没衣服换了。 他怕俩娃吃多了甜的吃坏牙齿，早上特地将零食放到西屋衣柜子上，没看大宝进去，都不知什么时候装的。 “我来，你腰不好。” 平板车修好，见秦开胜要把平板车翻个，秦向河忙的走过。 农村拉东西的平板车很沉，百八几十斤是有的，早些年父亲抢收麦子，曾经闪到过腰。 秦开胜没吭声，退后两步，抽着烟袋，看这个不成器儿子帮他把平板车翻过来，再架到轮子上。 几年前，闹分家后，儿子就再也没踏进过这个家门。 有时在村里遇见，问什么就回什么，但从不喊人，自从儿媳妇离婚走了，更是苦大仇深，连面都不见了。 今天无端端的进了门，还喊了他，透着蹊跷。 以前是酱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更别提来帮他做什么事，越是殷勤，他知道可能事情越大。 然而不论事情多大，毕竟是他儿子。 烟雾缭绕，秦开胜把烟袋杆在石头上敲敲，倒出里面烟灰，“你娘不在这，说，到底什么事？” “真没事。”秦向河将轮子卡进平板车凹槽里，然后推到墙边。 那边，王桂云从厨房出来，摊开手中糖果， “向河，这些，还有你家肉大骨头的，都是大俊家送的？” 秦向河摇头，“不是，我自己买的。” 可能是那晚大俊夜里过来喊醒大宝妞妞，骗说去吃肉，而等第二天早上，家里就开始有了泥鳅吃，晚上更是有了大块大块的肉。 所以任他怎么解释，俩娃都觉得这些是大俊叔送的，估计刚在厨房和奶奶也这么说了。 提到大俊，他神情难免不自然。 不是大俊、王灿逃了，这事就能过去，相信以后还会再见，到时再做计较。 王桂云留意到了秦向河的脸色，问，“怎么，和大俊闹翻了？” 秦开胜沉下脸，重重哼了声的转过身。 秦向河知道，父亲最看不得大俊，也难怪。 从小到结婚后的几个月，他虽说有点叛逆，但也没怎么离谱。 之后不知怎么和刘大胖混到一起的大俊，开始不断拉着他出去喝酒，再后来又慢慢上了赌桌。 秦向河上学时比较爱打牌，可从来不会耍钱。 在一次他和大俊几人出去喝酒，完了觉得无聊，刘大胖就搭起了赌摊子。 他开始是照旧在旁边看的，恰好大俊有事出去，让他帮忙凑个摊，结果那一下午，他整整赢了五十多块钱，几乎是妻子那时的两个月工资。 清楚记得，那天赢钱，他特地跑去镇上，称了整整五斤肉回来。 之后连续赢了几天，渐渐上瘾，哪知又过几天，便连续往外输，这赌瘾就变得更大了。 父亲一直认为，不是大俊，他也不会染上赌博，以至于后面败家的不成样子，更不会闹成今天这个局面。 “向河？！” 秦向河刚要说大俊已经“走”了的事，忽听院门外传来惊讶声，转身，见一个三十五、六岁，浓眉大眼的男人进来。 “大哥！” 秦向河面露笑容，感激的看着一步步走来的面相忠厚老实的男人。 来人叫秦广山，是他的大哥，从小就对他非常好。 逃离茅塘村在外的二十多年，时常想过回乡看望大哥，可每每又过不去心中那关。 秦广山诧异看看院子里的父亲，又看看揽着侄子侄女的母亲。 走到迎上来的秦向河面前，他不知是说不出，还是不想说透，咧嘴笑了下，抬手使劲拍拍秦向河肩膀。 秦向河揉着肩膀，苦笑。大哥不像他，从小就老实跟着父母下地干活，手上全是茧子，劲也大得很，“大哥，大嫂呢？她家那边没事？” 见妞妞喊叫着冲来，秦广山一把抱起来，在空中轻轻抛几下。 等把咯咯笑的妞妞放到地上，他轻捏了下旁边的大宝脸颊，仔细的打量下，然后才开口，“你大嫂和大林子刚好坐别人拖拉机，也回来了，在家收拾呢。” 秦向河扭头，隔着院墙，下意识往东边看去。 大林子名叫秦大林，是大哥的独生子，今年十一岁，马上开学就读初一了。 这片地方共五个院子，最西边这个是他父母家，往东紧挨着的是他大哥家，虽说住在两个院子，但因为没有分家，所以吃是在一起。 他当初和妻子没搬去村东头时，是和父母一起住这个院子。 等妻子怀孕，考虑房间不够，家里曾打算过，直接在西边盖个院子，然后搬过去住。 谁知没多久，他就因为赌钱喝酒的事，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最后赌气跑去了村东头。 “她爷爷九十多，眼看熬不过去了，家里不知从哪找的老中医，神了，给开个大方子，就连喝三天，这又能认识人了，来前，都能下地了……” 秦广山啧啧称奇了一阵，忽又问秦向河，“对了，大宝病全好了？” “啊？”秦向河一愣。 突然，半掩的大门，嘭地一下被重重推开。 一个胖乎乎卷发女人冲进来，将一个小木盒往秦广山面前一摔，“姓秦的，钱呢！” 第16章 有个女人才像家 秦广山捡起木盒，过去一把拉住女人胳膊，“走，回家给你说。” 听到争吵，老早就悄悄准备着午饭的王桂云，从厨房出来，“美玲啊。这是怎么了？” “问我怎么了，问问你好儿子怎么了。”卷发女人挣开秦广山，斜一眼院里秦向河的，声音更大了，口沫飞溅，“大林子马上开学，我给准好的学费，回来全不见了，不是他拿的，还有谁！” 老大是什么脾性，王桂云知根知底，若说这事摊老二身上或有可能，她忙劝道，“是不是放别的地方了。” 见父母一起看来，秦广山上前，推搡媳妇刘美玲往外走，“闹什么闹，我回家给你说！” 刘美玲瞪一眼旁边走过去挡到俩娃前面的秦向河，见秦广山要硬拉她走，干脆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姓秦的，你今天不把钱拿出来，别想我离开这院子。” “吵什么吵！”一直闷不吭声的秦开胜，拿烟袋杆在平板车上重敲了下，见老大媳妇止住嚷嚷，他问向老大，“说，钱去哪儿了？小孩学费能乱动吗！” “没去哪。”秦广山见父母都反应过来的把视线转往秦向光，他低着头的沉声，“大宝前几天生病，向河没办法才过来借的。” 刘美玲听完，两手一拍，“马上就开学了，没有学费，还去镇上读什么书。对！就让大林子在家种一辈子地，再跟泥冬一起天天去抓鱼……” 其实，前几天秦向河来借钱，秦广山就有所怀疑，可见秦向河着急模样又不像作伪，还说大宝已经送医院了，又有大俊在旁作证，他这才着急把孩子学费先拿出来应急。 再之后带着父母赶去媳妇娘家去了，刚在院里看到大宝，就猜可能又被弟弟给骗了，事已至此，就算再骂也无济于事。 眼见秦开胜要发火，秦广山连忙道，“爹，我把家里麦子卖掉，够给大林子缴学费的。” “对！卖了，一家子正好全喝西北风！”刘美玲一拍大腿，扯着嗓子就嚎，“姓秦的，你个死没良心的，我们家累死累活，你把钱拿给别人打水漂……” 刚才被大嫂边瞪几眼，秦向河这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 怪不得大哥进来，关心的仔细看大宝，后面还问大宝病好了没有。 前几天，家里实在没钱了，大俊又说马沟村开了新赌摊子，有几个外地肥羊过来。 所谓肥羊，就是指赌桌上一直输，给人送钱的意思，他不知自己是不是也被别人这样叫。 只是摊子门槛高，得有本钱做底才能上桌。 于是他动了歪心思，把大宝和妞妞带出去藏起来，又联合大俊编了个理由骗秦广山。 拿到钱后，运气加身，在马沟村竟然真赢了几十块，那时是想立刻把本钱还给大哥的，可大哥和父母全去了大嫂那。 之后忍不住手，在前晚又都输给了刘大胖几人，想到把借大哥的本钱全输了，这才控制不住情绪，和四村八乡混子里出名的刘大胖起了冲突。 “还以为转性子了，我、我……” 秦开胜哆嗦着手，指向一旁呆住不知想什么的秦向河，他话都说不利索了，恨不得一烟袋敲过去。 王桂云也怒其不争，可毕竟是自己儿子，她忙过去拦住，“老头子，你要干什么。向河，你先带大宝妞妞回去。” “大嫂，对不起，是我骗大哥的，是我不对。” 骤然听到秦向河承认，还给赔了不是，一院子人都安静下来。 停下嚎啕的刘美玲，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在赌钱喝酒上，秦向河从没向谁低过头，脾气倔的更没向谁道歉过，否则也不会吵几次就赌气分家搬走。 秦向河算算日子，现在是八月中旬，离开学还有小半个月，他正声道，“这还有十几天，大林子开学前，我保证把钱还给你。” “还？你拿什么还！”听到这，刘美玲怒气冲顶，“这半年，你偷偷从你大哥这骗走多少了，你知道吗。” 王桂云拦过话，“美玲，大林子的学费，我们来凑。” 刘美玲嗓门愈发高了，“娘，你现在还偏着老二！说的轻巧！我们又没分家，钱还都不是在一起的！” 秦向河上前，“大嫂，我说还肯定就还！一起多少，在大林子开学前，一定全还给你！” “好，你看啊……” 刘美玲坐地上，立刻掰手指头数起来，虽然都是一笔笔小数，但胜在次数。加上这次连学费书本费饭钱什么的，整六十五，前前后后竟然有两百零几块了，最后还称给抹个零，只要大林子开学前还两百块就好了。 听完这些，不止秦开胜王桂云沉默，连秦向河都无语了。 可见前世有多混，半年时间竟然跟大哥借了那么多，更无语的是，大哥还每次都借给他了！ 最后，似乎怕秦向河说话不作数，刘美玲回去收拾衣服，直接拉大林子回娘家了。 称老二什么时候还钱，什么时候让秦广山去接她们娘俩回来，否则让一家子两个儿子离婚，看姓秦在茅塘村以后还能不能抬起的头云云…… 这次相聚，不欢而散。 见过后父亲坐墙角生闷气一直抽烟袋，母亲又偷偷打眼色，秦向河只得带着大宝和妞妞先回去。 出门刚走到大槐花树下，大哥又从后面追上来。 让他别为了面子赌气之类的，说大林子学费会想办法的，至于大嫂赌气回娘家，等几天气消了，就能劝回来。 秦向河哭笑不得，更觉前世太对不起大哥，而且前世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想必大哥也会很难过。 向大哥一再表示，自己不会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会在开学前把钱还上。 最后又说了大俊和王灿去外地做生意的事，没人一起了，他以后也不会再赌钱了。 没办法，性子大变，总得给人说得过去的理由，大哥自然是不相信了，只是劝他少喝点酒，少赌点钱，好好照看孩子。 又说倘若他真有钱了，也不必着急还，最好带俩娃去看下白鹿。 当然，最最好的，是能把白鹿给劝回来，毕竟家里有个女人才像家。 第17章 妻子白鹿 秦向河的妻子叫白鹿，家在千里之外的青州省南宁市，属于此时国内经济发展相对较好的城市。 妻子会到茅塘村，也是种种意外，主要是替一个同学代课。 之后在父亲，以及原茅塘小学做校长的叔公介绍下，才嫁给的他。 其实，妻子走之前，因为一次喝酒，家里差点起了火，他曾一度暗下决心要痛改前非，坚持没多久，妻子却突然的提出离婚。 父亲非但没有劝和，还发话极力支持，这才让他和家里彻底决裂。 等妻子走了后，他也就越发的放飞自我。 至今他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那么支持妻子和他离婚，甚至连一向替他说话的母亲都默认。 若不是妻子突然离婚走了，他或能收敛许多的，更重要的是，俩娃至少有人在家照顾。 实话说，他知道自己前世很混，可对妻子如此绝情的抛下孩子回娘家，还多少有点怨怼的。 不过设身处地想想，又能理解妻子的选择。 大哥让他带娃去看妻子，他重生后也曾考虑过。 大宝还好，可能是以前骂怕了，在家不怎么提，妞妞还小，常缠他问妻子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常常做梦都喊妞妞想妈妈了。 他只能撒个善意的谎，说妻子回外公外婆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回去读书了，等读完大学就回来。 大宝在旁听了竟信了大半，毕竟这也是真有其事。 从认识时，妻子就说过，要不是家里出事，迫不得已替同学代一下课，她应该在家准备高考重新考大学了，好弥补心中的遗憾。 他也不清楚，父亲和叔公是怎么劝妻子嫁给他。 只隐约感觉到，妻子当初嫁给他，似乎并不是很愿意。 眼下家里连点积蓄都没有，还到处欠外债，光大哥这边就有两百块，所以即便有心，也只能是暂时的想想。 不说别的，一千多里地，带着俩娃，光来回几天的火车吃饭这些，都不是小数目。 好，不论是照顾好娃，还是让生活条件好起来，把前世欠的混账钱都还了，又或是去看望下妻子，都是需要钱的。 所以说，最紧要的是快点挣钱！ 第二天。 大宝、妞妞一吃完饭，秦向河就给带去了刘剑家。 刘剑早早扛耙子下地去了，只花姐在。 听说要照看孩子，借用自行车，可能是事先打过招呼了，花姐虽然没给好脸色，但也没多说什么难听的。 牵车子出村，老远就看泥冬站在河边等着，见他过来，立刻从水里拽出蛇皮袋子，还一下子俩。 “向河哥，吃过了！”泥冬风采依旧，头脸和身上，全沾着块块泥巴。 昨天吵架大嫂就拿泥冬做过例子，村里人也都知道，小孩不好好去上学，大了就只能像泥冬这样。 农忙时跟着下地干活，农闲时就到处晃荡，净搞些没名堂的。 这么大岁数，想出去做事，也因年纪小没力气，别人都不要，若再学坏点，混着混着就成另外一个秦向河了。 “吃了。”秦向河扎起车，让泥冬把不断滴水的蛇皮袋搭到后座上。 泥冬打开袋子，让秦向河看里面黄鳝都是活的，然后又重新扎上，绑到后座两边。 “两袋一共是七十四条，有大有小，还像上次一样，算七十条，到那边你再数，要是少一条，回来我赔你十条。” 秦向光惊讶，“你们一天抓这么多！” “哪有！这袋子里是我和大亮二亮抓的。” 说着，泥冬神秘兮兮往四周看了看，见秦向河好笑望来，他不好意思挠下脑袋，干泥巴簌簌往下掉，“我让大亮、二亮去马沟村那边收的，我给他们提到四毛钱一条，他们多少收的，我就不知道了……” 秦向河笑出声，没看出来，这毛孩子挺有经济头脑的。 绑好带水的蛇皮袋，泥冬找来几束湿草，挡着两边轮毂别挂到了袋子。 不等扭扭捏捏的泥冬开口，他就道，“你自己抓，抓不了多少，就和大亮他们一起去附近庄子上收，明天这时候还在这里，还是有多少要多少！” 黄鳝这东西，虽然是有不少，可抓起来也不是很容易。 像上次，就掏空了泥冬和大亮二亮的存货，这次若不是泥冬想这法子，估计也就是三十多条。 这时没货车汽车用，连摩托车都别想，光靠脚蹬自行车，一趟五、六十里的，肯定是运的越多越划算。 何况，昨天大嫂那么一闹，他更有了赚钱的紧迫性，想尽快的挣多些。 分别前，他也不忘嘱咐泥冬去收黄鳝时别太张扬，也不要对别人乱说。 财不外露，是恒古不变的道理，挣钱路子也是如此。 等知道这些的人多了，姑且不论卖不卖掉，黄鳝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好收，价格也会很快的上调。 所以要趁先机，尽量多跑几趟。 今天不像前两天多云，碧空如洗，大太阳炙烤的，地上都能冒烟。 好在上午走的早，加上路不像上次那样泥泞，中午前就到了长溪县城。 有点钱了，不用再饿着肚子，找阴凉地方放好车子，秦向河就近找了个小吃摊。 烧饼配胡辣汤，是城里人早饭才吃的，可他照样吃的津津有味。 这久远味道，时隔了二十多年，感觉比前世那些山珍海味都好吃，怎么都吃不腻。 也可能是蹬了一上午自行车，赶了五、六十里路，太累太饿的缘故。 吃过饭，绕去县北关，二十多种十三香材料，香料农副市场有的，在市场里买，其余的再分两家中药店凑齐。 十三香是他卖黄鳝的法宝，要留个心眼，不然搞得满大街都是，那他“独门生意”也没了。 黄鳝比上次的多，材料也得多备些。 他还专门买了厚厚一摞子草纸，留着到时包十三香。 所幸这些材料不贵，备了那么多，连借锅炒，借石臼磨，加上后面借大锅什么的去摆摊，一共也才十多块钱。 不过，因为买的多了些，光是炒磨这些，就用了两个多小时。 等配好后，发现超出预计，快有一大袋子了。 之后照旧把摊子摆到县招待所对面，前天有尝到甜头的，见他来，还主动帮忙给捡柴火支锅。 更有一个，特地给拎来一桶清水，让炖黄鳝时多熬点汤，称煮好给一碗多盛点就行。 第18章 秘方起源 熟练的处理好一条黄鳝，将柴火烧起来，热油下锅。 秦向河倒十三香时，都不需要吆喝，四周围观的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一听就知道，其中一个嗓门最大的，准是上次来过的，描述完味道后，又开始言之确凿讲述神秘调料的起源。 称这是秦向河家祖传秘方，最早上溯到明朝，开始是叫六香粉，为当时宫内供皇室享用，后经过一代代人改良，才成为今天的十三香。 早些年不能做生意，这调料就绝迹了，最近偶尔在家翻到一个泛黄秘方，这才重见天日…… 不光围观的，连炖着黄鳝的秦向河都听得入迷。 深觉这人加工信息，很有艺术天赋，不由高看一眼。 锅盖揭开，汤水翻滚，待浓郁香气弥漫街道，摊子前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 一些住招待所和小旅馆就近的，甚至跑回去端了碗筷来。 怕出现上次手忙脚乱的场面，秦向河叫来那个大嗓门戴眼镜的男人，让其帮忙给大家分锅里黄鳝和汤，他则打开两个蛇皮袋，叫卖起来。 根本不需要叫卖，早在锅里黄鳝炖上时，就有人不断问了。 新来的听到黄鳝竟比市场的还贵，自然不屑一顾，可等有人拉着给讲完赠送的十三香来历，这才神情凝重加入抢购行列。 十三香配的多，和黄鳝捆绑销售时，份量也比上次也多了一倍。 很快，半个小时不到，七十多条黄鳝就卖光了。 意外的是，仅有几条是县招待所里那些人买的，称让后厨晚上给加菜，其余都是附近本地人。 十三香倒剩下不少，再散，好像对先前买了黄鳝的不公平，秦向河便分成一小包一小包。 按份量，定价三毛钱一包卖起来，这样，之前黄鳝附送的，在价值上肯定是超过了一块多。 让他再次意外，对这些单卖的调料，招待所和旅馆里那些人反而抢的凶，不多会准备的草纸就没了，他也趁机收摊。 走前难免遭到一些人埋怨，有几个是上次尝了甜头，这次又奔着卖完黄鳝后赠送十三香来的，没想这乡下人也变精了，今天剩余的竟开始单独卖。 大嗓门男人叫朱彪，是县城人，就住隔壁街，父母开了个香烛店，只是生意很差。 读书时看坏了眼睛，身体又太好，所以直到现在，朱彪还没找到工作，整天除在父母的店里呆住，就无所事事到处溜达，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 收完摊，得到一大包十三香的朱彪，没有跟着散开，跟着秦向河一起打扫，将柴火灰丢到后沟里去。 之后，又主动去还了锅具等零碎东西。 秦向河靠在小卖部外，解开衣服上面纽扣，抓衣领扇着风，今天太热了。 见朱彪在另一家店还了碗筷出来，他忙的招手。 原说自己去还东西，知道秦向河的家不在县城，以为早走了呢，没想就在街对面等着，朱彪一怔，立刻跑过去，“向河哥，你还没走啊，不说家离的远吗。” “不急，喝点东西。”秦向河丢出两毛钱，让老板给开两瓶浸在凉水里的汽水。 “谢谢。”朱彪忙不迭的接在手里，学秦向河靠在旁边。 付的只是汽水钱，等喝完，玻璃瓶是要还给小卖部的。 秦向河一气灌下小半瓶，透心凉，一扫疲累和闷热。 这个橙色的北冰洋汽水，前世似乎还有卖，只是喝起来远没现在的这个味道。 见朱彪喝的完，一起将瓶子交给老板，走开几步后，他才将准备好的三块钱递过去，“给，今天多亏你帮我看着，不然真忙不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朱彪身形瘦弱，带着一副很旧的近视眼镜，看清递到面前是钱后，他忙拎起手中草纸包，“你给我那么多十三香，又请我喝汽水，够了，够了！” “拿着，让你收，你就收，不然明天可不敢让你来了！” “明天还让我来吗！”朱彪愣神，见三块钱已经塞到了手上，他有些不确信，“不是，向河哥，你明天还来卖黄鳝吗！” “卖啊，怎么不卖，所以还要你来帮忙，这就当我给你开的工资，可别嫌少。” “哪有，怎么会，很多了，很多了！”朱彪忙不迭的回话，三块钱紧紧攥在手里。 不止是对他，对县城大多数人，三块钱绝对不算少。 要知道县里那些在工厂捧铁饭碗的，也不过是一个月三十多块，只才划一天一块多钱。 他只是下午在锅前站那么一会，竟然能到三块钱，听秦向河这么说，后面还会继续“请”他。 “还是招待所吗，我明天上午就来，就在那等你。不用去借锅什么的，我家里全有，直接带过来就行……” 听这么说，秦向河自然同意，这既省事又省时，何乐不为，临别约定明天的大概时间。 看朱彪依依不舍样子，要是秦向河住的近，怕是能跟到家里去。 今天配了太多的十三香，耗费大量时间，可比上次来的早，又有了售卖经验，加之前的“口碑”，所以太阳刚偏西就结束了。 秦向河依旧找个僻静巷子，躲角落把钱掏出来。 毛票和块票，一张张的数起来，很有成就感。 黄鳝一共卖了一百六十七元，七十多条，加一起差不多是三十斤。 按照六块一斤算，该有一百八十块左右的，他没有秤，卖时就拎起估摸着算，有折损也正常。 若真借秤来实打实的卖，可能没有那么大的热度，家离的太远，没必要锱铢较量。 出乎他意料的，当从另一边口袋掏出单卖十三香的钱时，发现竟有十几块。 三毛钱一小包啊，也就是说短时间就卖了几十包，有那么多人买吗？！ 总数加一起，再加上次剩余的，扣掉今天吃饭、买材料等开支，竟有两百零五块三毛。 第19章 真的发达了 两蛇皮袋黄鳝，按七十条算，该给泥冬四十二块，那秦向河净赚一百六十三块三毛，外搭剩下的一小袋十三香。 发达了，真的发达了。 照这样下去，哪用得着十几天，很快就能还上大哥家的钱了。 另外，欠村里其他人的钱，也该提上日程。 远的不说，刘剑家那就一直欠着几十块，是以前没法了，妻子去借的，快一年了。 握着分成两摞厚厚的钱，秦向河揣进里面衣服兜里，飞快离开巷道。 这年代民风淳朴不错，可指不定就有见财起意的，二百多呢，算巨款了。 时间宽裕，他跑去了县里最大的农副产品市场，最先逛的，则是开在隔壁街的百货大楼，也是整个长溪最大的百货商店。 牙刷买上三把，没分什么儿童、成人款，只能在颜色上区分。 牙膏也是，卖的最火是芳草牙膏，全买了。 打算好今天买鞋的，早上特地给俩娃量了脚，他拽着标好的绳子，直接比着买。 大宝的是绿色，妞妞是红色的，金鱼塑料凉鞋，现在流行款式，有点贵，叫价两块一双，另外，又分别买了单鞋，马上天凉了，总不能一直穿凉鞋。 他也买了双军绿色橡胶底布鞋，脚上穿的旧布鞋，蹬两天自行车，鞋帮都开线了。 以他眼光，鞋肯定不好看，但胜在耐穿也不贵，几双鞋全在加一起，老板给打了个折，算十块。 马上立秋的衣服，给俩娃也各买了一套。 原打算给妞妞买小裙子的，可茅塘村到处是泥巴，去哪不是上坡就下沟，以妞妞顽皮性格，裙子根本不实用，大宝倒是相对文静些。 山坳里昼夜温差大，立秋衣服，早晨和晚上就能穿得到，价格同样贵，两套最低十二块。 这年头物资匮乏，相对食品，成品服装显得太贵，难怪一般家里只年节才会给孩子添置套新衣服。 像在乡下，别说买成品的，能扯块新布给孩子做一套就了不得了，更多的，都是拿大人穿破穿旧的衣服直接改小。 此外，他特地跑遍了百货大楼上下两层，最后在一个柜台上，买了一块棕色的机械挂钟。 重生回来，手机什么不说，家里连个看时间的钟都没有，太不方便，不然要么看太阳估摸着什么，要么就得跑去刘剑家堂屋看。 挂钟更贵，菜盆大小，简简单单只带个报时功能就要九块钱，花的他肉疼。 不由想起结婚后，妻子曾花十多块钱给家里添置过一个的，后面却被他拿出去五块钱卖掉，当天又全输在牌桌上。 秦向河不敢继续在百货大楼逛下去，不控制一下，兜里那点钱真不够看的。 东西捆到后座上，秦向河推着自行车又进了市场。 肉和大骨头不能少，早上出来问俩娃想吃什么，妞妞直接点名要的，大宝扁扁嘴没开口，但对此表示默认。 蔬菜家里有剩，少买点就行，米面这些，不着急了，他就打算托刘剑在村子里找人买，可比县里市场便宜的多。 豆油村子里也有，基本是自带大豆过去，榨完油，给点手工费或是豆饼留下来就行。 酱油醋什么的县里反而便宜，各买上一瓶，厨房里那些不知放多久了，又是大热天，总觉得有点不对味。 相对鞋和衣服那些，吃的上反而花的少。 出菜市场，路过中午那家小吃店，他又买了几个烧饼，回去给俩娃做零食。 家里没有自行车，镇上又远，大宝去年还曾跟妻子去过两次，而妞妞连一次都没去赶集过。 像烧饼这种后世遍大街的小吃，只逢集时镇上才有卖，所以俩娃没吃过，上次来给忙忘了。 要不是胡辣汤难带，他都想买一锅回去的。 到街尾时，见有卖羊肉的，没忍住，比肉贵了一块多钱，但谁让他今天挣到钱了呢，买，还一下子称两斤！ 前世在小饭店做厨师的经历，让他后来常自己动手做饭吃，其中胡萝卜土豆炖羊肉，便是他拿手菜之一，当然要给俩娃露一手。 满载而归的骑出县城，想到今天配十三香耽误的时间，又卖了那么多份，以后未必没有留心的。 于是乎，他又转了回去。 能市场买的市场买，其余再分两家中药店，因为一次买的多，店里给找了个大蛇皮口袋，整整装了一袋，连小秤都顺带买了一把。 等回到茅塘村，又和上次一样晚了。 不出所料，他还没到村头，泥冬就一步从沟边窜到路上。 等接到那摞钱，泥冬立刻闷头数，四十二块钱，反复数了两遍，数完还称怕秦向河给多了吃亏。 秦向河自然不会和泥冬计较，问了下今天的收购情况。 可能是资金不足，大亮和二亮俩毛孩子也没多少钱，所以到下午也不过三十条。 据泥冬说，两人跑去更远的高棚村收去了，看晚上回来能不能多收些。 又称有了这笔本钱，三人就能跑更远地方，毕竟不认识的话，肯定是不让赊账的。 约定明天继续交货，秦向河骑车回家。 早上出发前说了下午回，不知俩娃是被花姐一直带着在晒场玩，还是有意要等他回来，一看到他，俩娃立刻撒丫子跑来。 花姐看到他，远远点头下算是打招呼，接着扭身进了自家院子。 秦向河抱起娃放到车前杠上进家门，不等他架起自行车，俩娃就直奔后座那快堆成小山的几个袋子而去。 他一度觉得，这俩小家伙，是不是想着他带回来的东西才那么期盼和热情的。 凉鞋给俩娃换上，太阳落山，新衣服也能穿了，没办法，被小家伙拿乌溜溜眼睛巴巴望着，等晚上洗完澡再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再之后，两个小家伙，抓起烧饼就往刘剑家跑。 秦向河追出去，看了大宝和妞妞进了刘剑家院子，又听花姐喊声，他才回来利落的收拾东西。 晚上除了炖羊肉，他还多预备了两个菜。 他刚刚叮嘱大宝传话，让刘剑两口子晚上别做饭，等下过来一起吃。 第20章 真发财了啊 一盆胡萝卜土豆炖羊肉，一盆青椒肉片，一盆油淋茄子，另外还有粉条子煮肉。 蒸馒头要发面，而面粉做发面又要用到面头。 面头就是每次蒸馒头特地剩下的一点，每家蒸馒头都会留点到下次发面用，不像后世想做馒头，直接买发酵粉倒进去就行。 老是吃死面饼，大人没什么，怕大宝妞妞不消化，秦向河提醒自己，待会一定要记得找刘剑家要点面头。 今晚只能再次的凑合下，在粉条炖大肉里贴一圈面饼。 前两个菜是大人吃，后面两个没辣椒，大宝和妞妞都能吃。 这样一桌有三个肉菜，在此时来讲，尤其是茅塘村，已经属于高规格的了。 饭菜煮好，天色很晚了，端到堂屋摆好，他站在院里吆喝一声。 带着大宝和妞妞在晒场玩的刘剑，领着孩子先一步进来，花姐跟在最后头。 先前大宝去传话，刘剑不太信，特意过来问了，见秦向河真在准备，才把家里刚生的火摁灭。 “大剑哥、花姐，你们坐。” 这是搬家到村东头，第一次请刘剑两口子来家里吃饭，秦向河一边让大宝拉妞妞去洗手，一边示意刘剑两口子入座。 “你说说，都是左右邻居，有什么好客气的。”刘剑见桌前就三个能坐的板凳，便学着秦向河从旁边拉来小箱子，把板凳让给孩子。 花姐跟着走近，扫一眼桌上菜，被大圆辣椒给吸引，又扫一眼明显和自家种的不同的土豆，不禁皱眉，“大辣椒子这些是你买的吗，真是有钱烧的！” 刘剑知花姐是好意，可语气有点冲。 毕竟都是在农村，应季蔬菜极少有人去集上买来吃，他忙接话对秦向河道，“你嫂子是说，想吃辣椒什么，尽管去园里摘，费那个钱干嘛！” “行，以后再吃，就去你家摘。” 秦向河笑着点头，孬好话还是听得出的。 花姐脸色缓和，见俩娃在后面跳着，过去，看看搭在高架子上的全新毛巾，听大宝和妞妞确认，才拿下。 望着俩娃争先恐后的跑出去洗手，她不禁又细眼看去。 傍晚大宝和妞妞穿着新衣服、新鞋出来，让她吓一跳，差点以为是白鹿回来了。 回到桌前坐下，她望向一桌极为丰盛的四盆菜，“又是这么多肉，又买那么多东西，你这是在哪发财了！” “没有，跟人一起做点小买卖。”秦向河暂时的打个哈哈，从兜里掏出早预备好的五张十元票子，“大剑哥，花姐，这几年多亏你们帮衬，我以前不太懂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多担待！这是欠你们的五十块钱。” “啊~” 刘剑两口子同时惊讶出声，这可不像是那个混账败家子说出来的话，而且竟然还钱了。 花姐虽然不时的把这事拿出来和丈夫念叨，心底却还是觉得这钱是打了水漂，没想有一天会还，还这么快。 “你真发财了啊！”刘剑脱口而出，见秦向河把钱递近，他忙摆摆手，“你现在一个人带俩孩子，不容易，那么多用钱的地方，着什么急！” “那我接着了。” 花姐伸手把钱拿过来，还点了点，见刘剑气呼呼的看来，她翻个白眼，“我们先收着，万一向河……以后大不了要用了，再借给他。” 秦向河知道花姐的意思，搁以前的他，这事还真说不定。 他笑笑，起身去院里把在新脸盆里玩水的小家伙们给拎回屋，按到身边坐下。 “哇，好香啊！”妞妞从没吃过羊肉，刚拿起筷子，就立刻趴向胡萝卜土豆和羊肉参半的菜前。 “是羊肉吗？”趁秦向河出去功夫，和花姐私下嘀咕一阵的刘剑，听妞妞这么喊，才注意到。 羊肉比猪肉贵多了，平时家里肉都舍不得，别说羊肉这些了，而且，他羊肉也不好吃。 见花姐闻声下意识捂鼻子，他对秦向河说，“你不知道，你嫂子以前家里养过羊，最受不了羊膻味。” “那你和花姐更要尝尝，我里面放了别的调料，一点不膻，尝尝。” 秦向河招呼刘剑两口子动筷子。 买的羊肉还剩了一点，准备等明天单做给大宝和妞妞吃的，今天这菜加了辣椒，主要是为招待刘剑和花姐。 见俩娃一直趴边上，他无奈，找来空碗倒水，然后夹几块羊肉洗洗，给放到碗里。 刘剑吃了一口，完了示意，花姐这才夹起块，随后筷子便停不下来了，“真是的，没什么膻味了。你放了什么调料，这么香？” “这调料叫十三香。我们先吃饭，等吃完再说。”秦向河边给妞妞夹菜，边向回道。 晚上请刘剑两口子来家吃饭，除表达感激和还钱外，他还有别的事。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主要俩孩子闹腾。 想是第一次在自己家里和刘剑两口子一起吃饭，大宝和妞妞不断给花姐夹菜夹肉，还有模有样的学着说话，逗得桌前三个大人不时发出爽朗笑声。 而秦向河从这里，不难看得出这两口子平时对俩娃的喜爱，于是更加的心生感激。 难怪家里不论买了什么好吃的，大宝和妞妞都偷偷往花姐那边送！ 吃完饭，被羊肉和粉条煮肉填圆小肚子的俩娃，一个做爸爸故事里喜欢砍树的光头强，一个做为保护环境而制止砍伐的灭霸，在院子里到处疯跑。 花姐收拾好碗筷，本是想去院里看着孩子的。 先前问起调料，见秦向河的反应和回答，她就猜到秦向河有事和丈夫商量，刚想要起身时，却示意她也留下来，不由更加奇怪。 秦向河要和刘剑两口子说的事，自然是和十三香有关，不然也不会桌上特意点出名字。 今天去县城，黄鳝收的多了，调料也得相应配足才行。 一下子采购二十多种原材料，还要分几个地方买，再翻炒碾碎磨成粉末，最后按份量调配好。 上次少点还好，像今天这样，则整整用了两、三个小时。 倘若要配的再多些，算上茅塘村到县城的一个来回，哪里还有卖黄鳝的时间。 第21章 关于白鹿的事 卖黄鳝时，又是试吃又赠送调料的。 以后次数多，看到挣钱，难免会有眼红的。 到时盯着他在县城买了什么材料，怎么调配，万一搞得十三香到处都是，他还卖什么黄鳝！ 下午折回县城，一口气买了那么多原材料，就是为这个打算的。 而在对刘剑两口子叙述中，十三香配方就变成他在外面向人“大价钱”买的，不然还用祖传秘方的借口，不是找不自在吗！ 秦向河进西屋，将一蛇皮口袋拎出来，把里面分开装的二十多小袋子，一一摆到桌上，药香味飘散。 “大剑哥，就是这些……全部炒干，再磨成粉，越细越好……”重点说了其中几味香料的翻炒注意事项，秦向河把小袋子重新扎好。 “这没什么，家里石臼子什么都有，不过是费点事。”刘剑听的认真，一拍胸口道，“这两天我们都在家，你尽管拎来，反正现在也不收不种的，闲着也是闲着。” 秦向河笑着插话，“这是第一批，以后可能每天都有这么多，甚至更多。” “啊。”刘剑犹豫，和花姐对望一眼，“大后天汇沟镇那边，有人家里办事，我和你嫂子得去一趟，怕得四、五天能回。” “向河，我们可不是怕费事，实在……” 花姐脸色凝重，觉得秦向河今晚请客，有一部分估摸着是奔这事。 饭都吃了，一桌子的又肉又羊的，肯定花了不老少，且又是左右邻居，这么拒绝不太好意思。 秦向河打断花姐的话，“我的意思，最近老是要出去，想麻烦你白天帮我看下大宝和妞妞，大剑哥就帮我把这些炒干磨成粉，然后我给你们算五块钱一天。” 带孩子，把这些材料磨成粉，本来就是伸下手的事，倒也没什么，可听到要做好几天，甚至更多天，刘剑两口子就犯嘀咕，没法答应了。 毕竟他们也要出去挣钱，不然花姐调理身体和生孩子的药，钱从哪里弄。 正想着怎么委婉拒绝，没想最后竟说一天给五块钱，两人不由都愣住。 这时县城工人的工资也不过是三十多块，像在农村，一年到头种地，一家子也不过才忙两百块钱。 而像他们这样常出去找事情做的，会挣的稍多些。 出去给人做事，包住不包吃，一天能给两、三块钱，就算很多了。 在家里帮秦向河带下孩子，磨些药材，竟然给五块钱，怎么让他们相信。 要知道，出去做事一天给那么多钱，还不可能总找得到，一个月能做十天八天就算好的。 若像秦向河所说，一天五块钱，那一个月不得一百五十块。 折开，两个人算七十五块一个月，简直比大城市的人都挣得多了，哪有这样美的事！ 见两人阴晴不定的神情，秦向河接着说，“花姐、大剑哥，以后每天这些药材，应该会更多，所以你们也不要觉得轻松。” “向河，我知道你做这个，可能挣了点钱。不过……”花姐迟疑着。 扫一眼屋里添置的新东西，又想到这两天秦向河家吃的，以及俩娃身上明显是从商店里买的新衣服和新鞋。 她思索下，继续道，“要真是让我们帮忙，没必要给那么多，你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花姐，你们别觉得占什么便宜了，后面要磨的越来越多，到最后你们还会觉得拿得少了呢。”秦向河顿了顿，“等以后生意更好，到时再给你们加！” 刘剑连忙的摆手，“加什么加！不抗不搬，在家里又风不到，雨淋不到。就这点事，五块钱跟白拿似的，谁会觉得少！” “那好，说定了。今天有点急，明天上午……”秦向河把小袋子都装回蛇皮袋，抬头往墙上新挂起的机械钟看去，“差不多上午九点，我就得出发。” “好，肯定不耽误你用。” 刘剑浑身是劲的起身，一把接过口袋，心情激动着。 一天五块钱，比出去做事挣的还多一倍。 关键不用再出去风吹日晒，也不用让花姐跟到处奔波，他此刻有点晕乎乎的，总觉得像在做梦。 说完，他拎口袋就外走，“我这就回去，就照你说的，夜里就能给你全磨出来。阿花，走，你给我搭把手。” 看刘剑喊花姐就要风风火火出去，秦向河忙又喊住，多掏二十块钱，让刘剑明天在村里给他家买袋白面，油也快没了，找人买袋大豆，再给他家榨桶油。 最后，他又想起的追出院子，喊住刘剑说了借面头的事。 今晚和面，明天早上才能发好了，刚好趁这时间，给俩娃蒸点馒头出来。 他要回去时，忽听身后脚步声，见花姐又折了回来。 以为是担心酬劳的事，他补充道，“花姐，你放心，这钱我会给你们一天一结的。” “不是。既然接了这活，早点给晚点给的都没关系。”花姐瞅了瞅院里两个还在疯跑的孩子，她轻声道，“是白鹿的事！” 秦向河跟着花姐往旁边多走几步，不明白妻子都离婚回娘家了，还有什么事好说的。 估摸大宝和妞妞听不到，花姐声音才恢复正常，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用细绳捆起来的零钱，递给秦向河，“喏，给你。” “这？怎么回事？”秦向河一头雾水。 “白鹿临走前，来过我这里一趟，交给我三十五块钱。让我……赶集时，看有什么好吃的，十天半个月给俩娃买点，又或者俩娃生病什么急用，等你那边实在没办法了，再让我拿出来。” 秦向河默然，知道花姐可能转述的很委婉了。 以他前世的混账，大宝妞妞真生稍大点的病，还真需要这笔钱才行，得亏这大半年大宝和妞妞身体还好，除了几次轻微感冒，基本没生病过。 “这大半年也没买什么。都是家里有什么，我就给大宝、妞妞吃什么，没动这钱。”花姐继续道，“原本我打算把钱一直存着，等以后你……” 第22章 去把白鹿接回来 见秦向河面露尴尬，花姐反而笑了，“看你正干了，我和大剑都很高兴。” 秦向河望向这一小摞薄薄的钱，最大面值是十元，一元两元居多，不由发怔。 前世妻子和他离婚后，家里连车费都拿不出，最后还是父母那边给掏了四十多块，一共凑了五十块钱。 从茅塘村步行到镇上，才有去县城汽车，两个小时一趟，车费五毛钱。 此时的长溪还没有通火车，要再花两块钱坐长途车到宿阳市，然后才有火车去往南宁。 他曾听妻子提过，从宿阳到南宁的火车票，要十二块钱，也因此，这几年来，妻子甚至都没路费回趟娘家看看。 这样算，从陵水到南宁，所有路费加起来就得十四块五，而妻子身上一共就五十块。 偷偷给三十五元存花姐那，给孩子应急，那妻子身上刨去路费，就只剩五毛钱了。 宿阳去南宁是绿皮火车，没特快，更没后世的高铁，一路停停走走，得两天能到，这五毛钱连吃饭钱都不够。 那时他还想，妻子明知家里一点钱都没有，就这么绝情的抛下俩娃走了，不想最后把钱都留了下来。 花姐把钱又递近些，“看你知道疼大宝妞妞了，那这钱也就没必要再存我这了。” “花姐，既然是白鹿让你给娃存着的，还是先放你那。”秦向河把钱推回去。 “……那行，那我就还给大宝和妞妞存着。” 见秦向河执意不收，花姐把钱重新放兜里，复而，她又犹豫的道，“向河，不是花姐说你，白鹿真的很好，你能正干，有没有想过把白鹿接回来。” 秦向河抬起头，迎上花姐期待的目光，他却无法点下这个头。 现在虽说挣了点钱，可外面到处欠着账，还清得要一段时间，前提还是这独门生意能一直做下去。 此外，大半年过去了，白鹿回到南宁，那么年轻，家里想必也会给张罗，说不定都有自己生活了。 而且真要去南宁看白鹿，他肯定得带上俩娃，这么来回一趟，不想让娃受罪，就得存更多钱，到那边也不能说立刻就回，这又是一笔开销。 最最重要的，白鹿最后选择离婚回娘家，明显对他已失望透顶，即使赶过去，怕见不见得到都两说。 他无法做这个保证！ 不过白鹿毕竟是大宝和妞妞的妈妈，妞妞每天念叨着，大宝嘴上不喊，但那张小脸上情绪明显。 等有钱有时间了，带俩娃去看看也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到时和白鹿一起编个理由，骗下孩子，之后再回家就是。 “花姐，等这段时间忙完，攒了点钱，我就带大宝和妞妞去看白鹿。” “对，对，这才对嘛！是该去看看！”花姐忙不迭的点头，听刘剑在家里喊着找石臼，便一路笑脸的走开。 回到院子里，见俩娃立刻跑到跟前，秦向河蹲下身，迎着两双乌溜溜的眼睛问，“大宝妞妞，过段时间，爸爸带你们去看妈妈好不好！” 妞妞眼睛瞪圆了都，她一下扑进秦向河怀里，仰起小脸，“真的吗！花婶婶说妈妈在很远地方，要坐大汽车，还要坐呜呜叫的火车，太远太远了，所以要等长大才能去的。” “没关系，爸爸带着你们就可以去。” 长这么大，俩娃都还没出过远门，只在村头贴的画报上见过汽车和火车是什么样子。 听到要去看妈妈，大宝不由往秦向河身边靠了靠，一脸希翼，可又有些不相信，“那过段时间是多久？” “嗯，很快，非常快！”秦向河打了个马虎眼，想到先前的顾虑，又忙打预防针的道，“妈妈在城里要读书，所以我们只是去看看她，到时不准乱闹，要是她实在太忙，我们看了就回来！答不答应我？” 见两个小脑袋使劲点着，秦向河笑着伸手揉揉，喊该洗澡睡觉了。 小家伙们还不习惯每天洗澡，听到这么说，大宝首先就跑开了，等他喊洗完澡可以继续讲故事，大宝又积极的把逃远的妞妞给拽回来。 翌日。 早早起床，他先蒸出两锅馒头，放厨房的小柜里，万一俩娃在家饿了，大宝也能拿的到。 然后才开始做饭，接连两天大肉，早晨特地做的清淡。 煮稀饭，配上新蒸馒头，再加一盘清炒洋葱土豆，齐活。 喊大宝妞妞起床时，想是听到了这边动静，刘剑就背着那个蛇皮口袋进来。 两口子做事果然靠谱，等刘剑把里面分成二十几包的小袋子一一取出，发现比他在县城磨的那些精细多了。 一码归一码，秦向河立刻掏出五块钱付了这次的。 有了帮手，那下午回来，就能多买了，卖完黄鳝，这十三香单卖也是一笔进账的。 趁俩娃在堂屋吃饭，秦向河就在院里，用小秤称好各种粉末的份量，这个是要精确的，否则有一种稍多些，味道就会变的不同。 等最后全调配完，他发现十三香要比昨天多了一倍多。 早饭结束，将俩娃交给刘剑两口子，秦向河再次骑车出发。 而这次后座上额外多了一个蛇皮口袋，好在黄鳝的装了水，一直是挂在后座两旁的。 出村头，果然，泥冬就在老地方候着。 这三人虽然多跑了村子，但因为越远越需要现金结账，所以收的比昨天要少，可也有六十多条。 这次几乎全是收的，泥冬不敢给抹零了，按照实数算。 今天多云，一路有风吹着，很是凉爽，秦向河反而骑得慢悠悠。 根本没必要着急，十三香已经配好，省去很多事，再不用担心买材料还有在中药店调配时，被留心的人给看了去。 不知是昨天三块钱报酬起的作用，还是朱彪确实空的很，秦向河中午赶到县城时，朱彪已经在招待所对面早支好了锅，还搬了个旧木桌来，上面叠着几个空碗筷。 昨天约好是午饭后，没想朱彪这么早。 既然赶上了，那就喊上朱彪，由“地头蛇”带路，一起在附近一家实惠的小饭店吃午饭。 第23章 直接从白天干到夜里 一盘带肉的，两盘素的，三盘菜加六个馒头，一共花两块钱。 结账时朱彪直咂舌，连称不该点肉，但在吃饭时，可是用馒头把那盘菜的汤汁都给沾吃了。 也许是中午吃饱有了力气，等秦向河去药店买了一摞草纸，朱彪就让他坐旁边休息。 估摸每包要装的份量，朱彪一个人包起来。 家里开香烛店，从小跟父母一起包东西包习惯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大半蛇皮口袋的十三香给分成无数小包。 有朱彪从上午就支锅摆东西的预热，秦向河到招待所对面，还没处理好要当众炖的黄鳝，摊子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而朱彪无师自通，早混进了人群，开始大肆传言十三香的来历。 有昨天从别人那风闻这秘史的，还不时插上两句，帮忙完善情节。 于是十三香来头越发大了，仿佛来这一趟，若不弄点回家，简直亏大发了。 在朱彪大力宣传下，秦向河俨然成为了民间祖传手艺的继承人。 靠这名头，尤其是尝过使用十三香炖的黄鳝味道，不光黄鳝卖的快，连一小包一小包的十三香，也很快销售一空。 让秦向河哭笑不得是，招待所那些人，有几个看衣着就是家境很殷实的，可能觉得卖回招待所煮不方便，多卖两条后，让他给当场做了。 当然，这得另外加钱，可人家根本不在乎多那几毛块把的。 开此先例，不断有人跟着有样学样。 秦向河有种错觉，这样卖着卖着，最后不会变成大排档了，是不是明天让朱彪进点啤酒凉菜什么的。 黄鳝卖的快，本想能早点回家，结果比最后弄的比昨天还晚，但也因此多赚了好几块的加工费。 看的朱彪在旁直感叹，坦言秦向河要是县城本地人就好了。 那样还回什么家，直接从白天干到夜里啊，光是加工费一天就能挣十几块。 若是有选择，秦向河是情愿不挣这几块钱。 以后还要继续来卖黄鳝，搞好关系，这些人走之前很可能都会是老主顾，关键这些人确实有钱。 吃完，觉得加了十三香后，口味确实变好，或许是早为回去做准备，这些人都几包甚至十几包的买，生怕明天他这民间手艺传承人就不来了。 期间黄鳝卖光时，朱彪偷偷拉他去一旁商量，说去几条街外的市场悄悄买些黄鳝来，多赚点加工费。 秦向河连忙给拉住，刨去附赠的十三香价值，他的黄鳝实际价格都比市场要低了，单单赚那几块钱加工费，不如直接卖十三香材料，还能早点回去。 等最后一包十三香卖完，秦向河立刻收摊。 有朱彪这个帮手，他省老多事了，后续打扫什么不用管，锅碗桌子啥的，朱彪最后也会搬回家。 临别前，他特地多加了一块钱给朱彪，算是租锅碗的钱。 骑车走远，找个僻静巷子把钱掏出来数，加额外的加工费，共一百五十六块钱。 另外，最后单卖的十三香，竟有三十多块的收入。 那可是一小包只卖三毛钱，就说今天卖出了一百多包，他只知道朱彪包了很多，没想有那么多。 数完钱，秦向河自然要去消费一番。 家里缺太多东西了，然而刚还了刘剑家的钱，又打算最近把大哥家两百块给还了，还有村里其他人的，大手大脚就别想了。 不过，给俩娃吃的上不能节省。 肉是必须的，大骨头连吃两、三天了，今天花两块六买了一只鸡，回去炖给娃吃。 农村只过年时舍得杀鸡，平时留着下蛋，俩娃也都是过年去爷爷奶奶家，才能吃到。 特意多买了几斤肉，除了自己吃，他还打算给父母送些过去，大哥跟父母没分家，刚好一起吃。 那两百块钱，最近就能还上，等攒够了到时再给大哥。 此外，他还买了一个上发条的铁皮青蛙和一个塑料竹蜻蜓。 乡镇都在温饱阶段过渡，不是到县城，基本看不见什么儿童玩具，大宝和妞妞在家玩得最多的，是泥洼洼，还有跳格子。 最后十三香的二十多种原材料，铁定不能落下。 他跑去了另外一个小市场，其余也换了中药店买。 这次下狠心买了整两大口袋，想是不是也得给刘剑两口子加点报酬，这么多，怕是光炒干都得好久，再加上研磨，七、八个小时是要的。 满载而归，驮着几大袋子东西，秦向河越蹬自行车，越觉得浑身使劲。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 过了马沟村，离茅塘村还有两里地时，秦向河正边蹬边唱的起劲，忽见前面有三个人蹲在路边抽烟。 听到动静，三人齐刷刷的扭头。 “看你还往哪躲，我今天就让你留下来！”第一个摁掉烟头窜起来的，是个头最高的张余，一半秃脑门被夕阳照的油光发亮，另半边则缠着几圈白纱布。 张余这形象，丢抗日电视剧里，就是标准汉奸装扮，给秦向河给都逗笑了。 之前听泥冬说张余和刘大胖来家里找他，便知道上次的事，不可能不了了之。 “日你大爷，你还敢笑。”张余气得脑门都涨红了。 “等一下。”跟着站起来的，正是穿着花衬衫的刘大胖。 抬脚踢住了激动想冲出去的张余，刘大胖把手中烟头弹进水沟里，往前走时，身后另一个壮实青年叼着烟跟上。 见秦向河下来扎起车子，看到后座上那几大口袋东西，尤其是里面还有一只鸡活蹦乱跳的，他不由眼睛一眯。 “向河，可好久没见你来马沟了，大俊跑去广州做小买卖了，你怎么也不来了。” “没人一起，不想玩牌了。”秦向河找个由头，胡乱的应付刘大壮，瞥了那壮实青年一眼。 这人是刘大胖的表弟，私下都在传，小时候在少林寺学过武，究竟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不过其光仗着壮实体格，就能唬住人。 以前大俊赌桌上欠刘大胖钱，到日子还不上，又不肯照刘大胖说的喊他姐朱红霞来，就是被这人叫出村子揍了一顿的。 第24章 简单粗暴 “瞧你说的，大俊走了，难道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刘大胖转歪头往自行车后座打量，“呦，今天不逢集，这都买的什么？” “吃的，用的。”秦向河也眯了下眼。 前世离开茅塘村，在底层摸爬滚了好几年，了解了一些套路后，哪还不知当初被大俊一步步拉上赌桌，肯定有刘大胖的一份功劳。 这么说，倒不是要把责任推别人身上，最主要是怪他不够自律。 “那么多，不少钱？”刘大胖趁机伸手在后座袋子上拍了拍，没摸不出什么东西。 前几天晚上在老地方赌钱，这肥羊不知发什么疯，竟敢顶撞他，打算好好教训一下的，没想最后不但打伤张余，还把他吓了一跳。 过后他越想越不对味，秦向河真要那么狠，何至于老婆都气跑了。 一想到这，他不禁咂咂嘴。 那么个水灵灵的女人，盘亮条顺，每次瞧见恨得把眼珠都贴上去，怎么就嫁给秦向河这败家子了呢…… 被张余拿胳膊肘碰下，刘大胖才发现走神了，对望来的秦向河笑笑，他从口袋里掏出剩下半盒烟。 那天绝对是秦向河发酒疯，过后，不知怕成什么样。 原想以秦向河赌瘾，顶多隔天就屁颠跑来马沟村，到时不任由他撮圆捏扁。 没想变硬气了，不光没来马沟，听说连本村那两个赌摊子都没去。 可气的，想找大俊把人拉来，死大俊也不声不吭跟人跑去广州做什么买卖，等回来，看不好好收拾一顿！ 那次去家里也没找到人，又等了几天，还不见来，便让张余去打听。说秦向河最近老往外跑，好像和人一起合伙收什么东西，反正弄了不少钱，听说家里孩子都穿的跟镇上人似的。 此刻看秦向河满面春风的，脚上鞋都是新的，自行车后面又驮那么老多东西，定是没错了。 “在哪发财啊？” 秦向河装作没看到刘大胖递来的烟，“和朋友做小买卖。” 站最后的壮实表弟，立刻凶狠嚷嚷，“你想死了，是不是！我表哥给你烟，敢不接着！” “哎哎！大俊和向河都是我哥们，好哥们！你别一天天咋咋呼呼，看谁都想打的，这不好！” 刘大胖喝住捋着袖子的表弟，转而对秦向河笑眯眯的道，“向河。那天呢，就一点小误会，别放心上，该来玩就来啊，没你，喝酒都不热闹了。” 甩开刘大胖搭过来的胳膊，秦向河油盐不进，“我答应过大俊，以后再不去耍钱喝酒了！” “干他亲姐姐的大俊，造反了还！拿我钱……”刘大胖火冒三丈，见秦向河凝神望来，他立马顿住，继而，似笑非笑，“不玩就不玩。那天你个王八蛋踹我一脚，张余头也被打破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大刘哥，你跟他废什么话。”被壮实表弟踢了下，傻大个张余冲上前，指着秦向河，“日你大爷的，今天我不把你弄趴这里，我……” “啪~” 一声清脆耳光，异常响亮。 旁边张余和壮实表弟眼珠子都瞪出来了，难以置信看着秦向河放下的手。 “啊？啊~”张余蒙了片刻，反应过来，怒的脸涨成紫色，他捂着被抽出手指印的脸，嘴唇哆嗦，“我、我日你大……” “啪~” “我日你……” “啪~” “我日……” “啪~” “……” “啪~” 最后的一巴掌，张余觉得很冤枉，他都没骂，却还是被抽了。 边挨揍边退，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想起来还手。 可能是对方看他眼神，像被甩进缸里的那天一模一样，他有预感，要是敢反抗的话，就不是单单抽耳光了。 这窝囊败家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简单粗暴了。 而且，他这时才第一次发现，原来秦向河不比他矮，原来秦向河的劲儿有那么大。 秦向河甩甩抽得有点疼的手，一脚将蒙住的张余踹进沟里。 前世大宝和妞妞被拐，如今大俊和王灿跑了，想到张余和刘大胖那天也在场，这憋着的怒火又忍不住。 这几年里，若不是刘大胖和张余，他也不会赌的那么凶。 一直撺唆他把家里东西搬出来卖的，就是张余的馊主意，而刘大胖就是勉强压低价收下这些的买家。 将这些点滴事情串起，他越觉得是被大俊和刘大胖这伙给套了。 “你娘的，真是活腻歪了！” 一声暴喝炸响，壮实表弟扑身而至，伸手就去抓衣领。 秦向河见了不由晒然，像这么中门大开的在外面跟人打架斗狠，不是找挨揍吗！ 不过这三人体型都很高大，张余只是没反应过来被打蒙，谁知会不会爬出来接着上。 前世那几年不堪经历，告诉他面对人多时，最要紧的是速战速决。 秦向河侧身一闪，扣住壮实表弟的手腕，抵住关节顺势的反向一折，不等嚎叫出声，他又照其腿弯膝关节用力猛踹。 咔嚓两声，手腕是脱臼了，膝盖是什么情况，他就不得而知了。 前世起初两年，打完架回来常常是一身伤，后面跟人苦学了大半年关节技，才好一些。 等他有了点身家，不需要出去打生打死，可能是早年的经历使然，这关节技就当健身的一直练着，多年不辍，而今倒有了用武之地。 张余躺水沟里，捂着两边肿起的脸，看凶猛的壮实表弟手腕耷拉，蜷腿在地上乱扭嚎叫，他干脆两眼一闭的装晕。 从张余被抽耳光，刘大胖就脑袋浆糊着，一如前几天在茅屋里第一次被打，还是被这败家子打。 看到长久以来最大的依仗，表弟竟毫无还手之力被撂倒，刘大胖不由心头生怯。 退一步后，又突然意识到，真扭头就跑或低头讨饶，一旦被传出去，那还有何颜面，以后还怎么开赌摊子。 秦向河听壮实表弟还在地上乱叫，走过去，一拳捣在嘴上，这才没了声音。 猛地转头，见刘大胖举着的拳头僵在半空。 那还用客气！秦向河一脚踹翻，按在地上就老拳相加。 第25章 发泄出来 越骂就越打，喊痛就打的再狠点， 前世赌钱喝酒，是自己的原因，孩子被拐也是大俊和王灿合伙的，但不影响秦向河把这迁怒到刘大胖身上。 不知是不是被揍的晕圈，刘大胖竟在迷糊中，称当初是他让大俊带秦向河赌的第一次。 还意外说出，中间有一次被要账的逼上门，刘大胖曾悄悄让张余去找白鹿，说来马沟村借钱，还不收利息。 可惜白鹿没听，之后是从刘剑两口子那借的…… 老实说了那么多，刘大胖就是寄望秦向河别再打了，再一直照脸招呼，真撑不住了。 而秦向河听到这些，哪里还不清楚刘大胖打的什么主意，这还能忍。 于是，把装晕的张余一起从沟里拉上来，摊路边就那么对着三人挨个踹。 谁敢喊疼就多揍一拳，谁要一声不吭，那就是揍轻了，上去多踢两脚。 夕阳落下山头，望着地上三滩烂泥，想到俩娃还在家里，秦向河这才停手，牵着自行车直接从三人身上压过去。 这一顿打，让他被大俊王灿逃走的郁闷，终于全发泄出来。 更觉当初太对不起白鹿，也因此，从重生回来后，头一次迫切的想去看一下妻子。 赶到茅塘村，太阳落下，天已经擦黑了。 刘剑两口子带着娃在园里摘菜，听自行车铃铛响，围栏边立刻冒出两个小脑袋，见他挥手，不等刘剑过去抱，大宝和妞妞就从栏下一个小洞钻出来，然后飞快迎上。 秦向河蹲下，复又尴尬的收回张开的胳膊，起身向菜园里两口子笑着打招呼。 两个小家伙趴在车后座边，东看西看，恨不得能有他故事里那个光头强的透视眼超能力。 回到家，俩娃立刻被铁皮青蛙和竹蜻蜓吸引，见有花姐在门口看着，他把肉分出一半，拎去村西头。 父亲和大哥下地锄草没回，就母亲在家。 见送来那么多肉，母亲半晌没回过神，他也没多解释，转道就赶回来给孩子做饭。 杀鸡时，刘剑已经扛着两袋子材料回去炒了，花姐则在外面带着孩子玩。 过了一会，刘剑又匆匆过来。 原来白天他去镇上时，昨晚交代的，刘剑跑了一上午，全办妥了。 在村里买了五十斤白面和十多斤大米，豆油榨了整整两大桶，厨房放不下，都堆去西屋了。 晚饭自然又是一起吃的，农村养鸡，都留过年才杀一只吃，所以刘剑两口子也有大半年没闻过鸡味了。 土豆炖鸡没放辣椒，毕竟俩娃太小，还不怎么能吃辣，但放了十三香后，一样香的很，至少刘剑两口子是赞不绝口。 次日。 吃完早饭，秦向河出门前，把家里剩的肉让刘剑拎过去，中午好炒给两个小家伙吃，吃完他晚上再买。 材料多，时间紧，即便刘剑和花姐忙到下半夜，也只是磨好一袋子多一点。 但已经够秦向河一天用的了，剩下的材料，可以让刘剑白天慢慢来加工。 总不能老加夜班，他可是知道的，刘剑两口子一直想要孩子，夜里没时间努力，不是更要不上。 十三香材料的前期翻炒研磨有刘剑，他不在家，娃又有花姐照看，收黄鳝则有泥冬带着大亮和二亮张罗。 到了县城，还有个朱彪勤快的忙前忙后，除往返茅塘村和县城得蹬百来里自行车，秦向河觉得已经很轻松了。 随着聚集越来越多试吃黄鳝的，卖的速度也飞快，只是老要临时干起大排档，让他有点无奈，那些人还不准让朱彪插手，说老板亲自做的才正宗。 喜忧参半！ 这是朱彪大肆宣扬什么十三香是祖上特供宫内造成了，搞得他好像御厨之后似的。 没两天，朱彪便在摊子旁多放一张桌子，倒好，没往秦向河预测的大排档演变，所有没人坐这边干巴巴只吃黄鳝的。 泥冬的黄鳝收购业务，已经拓展到五、六个村子了。 不知从哪借的自行车，每天带着大亮二亮比他还忙。 早上交完货就匆匆跑开，晚上虽然还固定时间在那“堵”着他结钱，但不会提前多久等了。 还有一点变化，泥冬头脸上泥巴渐渐少了，也不怕捂着，整天哐当哐当踩着一双新买的长筒胶鞋。 现在每天交到秦向河手中的黄鳝，在五十条和八十条之间，只个头有越来越小的趋势。 故此，秦向河到县城卖黄鳝，收入也是一百三十到二百多不等。 让他意外的，随着刘剑每天磨的材料越来越多，十三香产量也渐渐上升，可每次仍是供不应求。 到后面这两天，有一个中年人过来一下买几十包的，据说是隔壁县城的，想带回去倒卖试试。 每天黄鳝一卖完，便轮到十三香单卖。 收入从开始的十几块，慢慢到现在光是卖十三香就能有五、六十块。 如此一晃眼又过了六天，扣除十三香材料本钱、刘剑两口子加朱彪一起每天十块钱的工资，以及从泥冬那收黄鳝的本钱，秦向河面前整整摆了五百八十五块钱。 夜里，俩娃早已睡下，隔壁刘剑家院子里还亮着灯，听动静就知道在连夜翻炒他带回的几袋子原材料。 秦向河坐在屋檐下，仔细将小桌子上一摞摞钱仔细数了数，确实是五百八十五块整。 当然，并不是说后面这些天，只挣了这么多。 比方说，他现在敢坐在院子里数钱，就是已让刘剑找人把烂墙头推倒，重新拉来青砖建了和刘剑家一样高的院墙。 这下有隐私性了，再不用担心站院里冲澡被人撞见，却也因此花了不老少。 一块青砖要三分钱，他家这大院子，一共用了好几千块砖，加上人工费，差不多是一百四十块钱。 另外，看他家盖新院子，开始有债主并不抱希望的零星登门。 他看钱够，便把村里借的基本全还清了，拢共四百七十多。 这还不算之前还刘剑两口子的，以及大哥家那两百块钱。 挣够了钱，秦向河第一时间就去找大哥还钱了。 可连跑两次，一次大哥去汇沟镇帮人忙白事，一次是去大嫂娘家那边，所以钱还在他手里。 第26章 还得更努力挣钱啊 无债一身轻。 到了此刻，压在秦向河心头的紧迫感，才稍稍减轻。 所以，最近两天，他又忍不住手，开始给家里大批添置东西了。 吃的上面。 每天卖完黄鳝和十三香，从县城回来，除固定的三大袋原材料，肉是必须，若要给父母那送点，就会多买上几斤。 大骨头和鸡鸭这些，轮换着。 要么煮汤，要么清蒸，大多是给俩娃吃的，或许是这十来天伙食跟上，大宝和妞妞的脸色比先前好太多了，精神也足。 至于牛羊肉，俩娃相对不太爱吃，他做时就多加点辣，要么给刘剑两口子送去些，要么就喊来家里一起吃。 零食上面，用花姐话来说，县城的小孩都不敢这么吃，他每天变着花样的买，渐渐，俩娃没开始那么盯零嘴子了。 大宝和妞妞的秋天衣服，手里有了钱，自然要多添置一套。 秋天稍厚点的布鞋，花姐说买来布，她给做。 秦向河当然愿意，不光是省钱，自己纳鞋底做的鞋，孩子穿的既舒适又合脚。 他自己也买了两身衣服，反正款式都那么老，他一直茅塘长溪的两头跑，主要是耐穿耐磨就行。 卧室大小床上旧铺盖全丢了，枕头也全换了新的，堂屋摇晃的桌凳，托刘剑找村里木工给重新打了一套。 还有西屋衣柜，以及厨房的小橱柜，他照前世记忆选两种简洁好看的，大概样子给画出来，一同让木工给做出来。 可能是样式新奇没见过，木工边做边琢磨，听刘剑说，大概再三、四天就能做好送来。 其实，这阵子总茅塘村和县城两头跑，他想过是不是买一辆自行车。 期间去问了下价格，百货店就一种凤凰牌的，全新的要一百八十五块，太贵了。 回来听说这事，刘剑两口子一再劝他别浪费钱，如今两口子在家就能挣钱，不用出去，若不赶集的话，基本用不到车子。 而且最近一直要在家炒磨原材料，赶集都没时间，想买什么东西，有钱，直接托村里人捎带回来就是。 听刘剑和花姐这么说，秦向河才打消买新自行车的念头，暂时继续借着用，大不了以后折算钱给刘剑两口子。 零零整整，这些加起来，仅仅是几天时间，他就花去了两、三百块。 若再算上还了四百七十多的外账，面前还有五百八十五，扣除其中成本等，差不多是净赚了一千两百多块钱。 八七年，搁茅塘村，短时间挣那么一大笔巨款，足以砸晕任何人。 秦向河却一点不满足，因为到现在，家里仍有不少基本的东西没添置呢。 且不算这里还有预扣要还大哥的两百。 快变危房的厨房，得重新盖，三间正屋，以前是没钱才只能凑合盖小的，有钱当然要住大房子。 不然，这屋里没买什么家具，要像别人家那样给置办齐全，俩娃在这小房子里玩都没地方玩。 光这两个大项，就能浇灭了他短时间赚了一千多的兴奋劲。 还更别说家里有很多家具急需添置，再过不久，又得给俩娃添冬天衣服，家里棉被什么都要换，房子实在来不及盖，漏风的门窗至少也要换新或修补…… 所以说，秦向河任重道远，还得更努力挣钱啊。 除上面的种种，他还有个很重要的事，准备尽快攒够钱，带俩娃去南宁那个大城市看下妻子白鹿！ 将钱包好，重新拿到西屋藏好。 其实也没有必要，晚上他在家，白天刘剑两口子一直在。 这些天虽说又建新院墙，又是到处还钱的，但秦向河什么脾性，人所周知。 看起来像变了性子，但大家都在暗地打赌，看他时候又变回成那个吃喝赌占全的败家子，没什么人相信他家里会放多少多少钱。 这也是秦向河不断叮嘱泥冬，又让泥冬吩咐大亮二亮低调，不要向外人声张的缘故。 前两天，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是泥冬告诉他的。 大亮、二亮见他一直这么收购黄鳝，就悄悄的每天扣点收来的，在上个陵水集时，两人偷摸借人自行车把黄鳝运到镇上，没半天也没找到什么人收，最后只得摆摊在镇上叫卖。 结果在那喊了大半天，一共就卖掉三、四条，还是因为开价很便宜。 等灰溜溜回来，把剩下的那些当作新收的，这还能骗过整天树上水里摸爬的泥冬。 最后被泥冬狠狠骂了顿，两人发誓以后再不敢了，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泥冬不要和他说，唯恐之后找其他人，断了这条财路。 之后的几天，再收购时，为提高产量，即使黄鳝有越来越小的趋势，秦向河还是把价格给泥冬从六毛提到七毛，而泥冬也给大亮二亮提到了五毛五。 即使如此，泥冬一天也能赚上十几块差价。 大亮和二亮没说具体收的价格，想必两人加起来，十块钱左右的利润是有的。 关键，最近每天都有这么高的收入，这就很惊人了。 在茅塘村，没到收成时，一家子如果不出去找事做，基本是没什么收入的。 就算出去找事做，一个壮劳力运气好的情况下，一个月顶天挣个二、三十块钱，而泥冬和大亮二亮三个毛孩子，在村里人看来，半大不小，做不了什么重事，又正好是吃的最多阶段，纯纯粹粹的就是赔钱货。 如今，三人不但甩掉这名头，还一跃成了家里最挣钱的，还是挣大钱的，可想而知家里会夸成什么样。 没看泥冬最近衣服上都没什么泥巴了，口袋里也不时装着一些喜欢吃的零食。 有此相同感受的，还有刘剑两口子，以及远在长溪的朱彪，三人现今也都是日薪高收入者。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八月就剩了个尾巴，即将步入初秋。 秦向河满腔激情，准备把黄鳝和十三香的买卖继续壮大，仅过了两天，就被村头大喇叭的一个通知给打断。 从明天起，每家每户都要出一个劳力去上工，到十几里外挖河道。 第27章 多不招人待见 长溪境内多山，更多水，其中最大一条就是草岭河，往南接汇湘江。 夏季多雨水，因为这条支流大河，时常会发洪水，所以每年这时候，都要每家抽调劳力去挖河道，加固大坝。 对于上工去挖河道，秦向河比较陌生。 小时候，家里是父亲去，到少年时，大哥成年了，恰好父亲身体没以前那么硬朗，便是每年大哥去。 等结了婚分家搬去村东头，村里广播通知上工，他总是莫名失踪，没办法，白鹿只能把大宝交给花姐照看，她扛着铁锹去。 甚至那年怀上妞妞了，到去河堰上工时间，他仍和大俊去了马沟村喝酒赌钱…… 而今每每想到这些往事，秦向河就深觉愧疚，更觉得自己要快点挣够钱，一定去看看白鹿。 这个工是强制性的，必须按户每家出一个，即使秦向河认为去一天就少赚一两百块很不划算，也不行的，是要本人在场点卯签字的。 所以，在村头收了泥冬当天的货，他讲明余下三天收的，就先放家里养着，等挖河道事结束，再继续。 在县城卖完黄鳝，收完摊后，他也把这事和朱彪说了。 朱彪被迫歇业的痛心模样，恨不得能替他上工去。 照旧买了些菜，跑好几家中药店，十三香原材料尽量多买些，秦向河这才往回赶。 只是白天去上工，晚上还是有时间加工原材料的，他有空也能搭把手，黄鳝这三天卖不了，就多加工一些供不应求的十三香。 前几天在他这一次进几十包的那个人，倒卖去隔壁县，试了试。 据说开始第一天没卖出去一包，到第二天，学他这样在路边支个锅，煮了两条鱼让人试吃，才打开销路。 见有利可图，今天特地守招待所对面等进货，在摊子前一堆人的嘘声下，那人硬是一口气抢购了六十多包，说去卖完再来。 于是今天的十三香卖得特别快，看朱彪眼神，仿佛这人是他请来的另一个托似的。 气的就想一脚踹过去，这家伙还担心有人跟他呛行！ 这让秦向河对十三香更有信心，准备让刘剑辛苦点，再加大产量。 傍晚回到家，刚好遇上木工将先做好的橱柜送来。 他傻眼了，考虑到了厨房大小，偏偏忽略了门太窄，根本进不去，便只能暂时放到堂屋的屋檐下，简直是在催他快点搞个新厨房出来啊。 次日。 花姐有事要跟人马车回一趟娘家，秦向河便把俩娃送到了村西头。 父亲下地了，就母亲一人在家，大哥起大早就去二十多里外的草岭河上工，恰好那边是大嫂娘家的方向，估摸大哥会顺道去。 挖河道，秦向河从没去过，但曾听白鹿提起。 称沿着大坝，会给每户人家都分一小段，一共是三天时间，只要把自家那段挖好，达到验收标准就算结束。 至于说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走，一般没人管，只上午和下午在每个村的集合点签个到就行。 将昨天多买的肉和菜给母亲，听说家里手电筒坏了，他就顺便掏五十块钱，对母亲只说是自己跟人做买卖挣得。 成家之后，他还是第一次给父母钱用。 反正这几天送肉什么习惯了，加上家里院墙重新垒，俩娃又都穿的有模有样，父母渐渐接受了他确实挣了点钱的事实。 估计老两口更开心的，是发现他最近真没有出去跟人喝酒赌钱了。 秦向河前几天去还外债，才知道，原来母亲这半年偷偷给他还了几笔，加一起足有三、四十块呢。 嘱咐大宝和妞妞在家听话，秦向河出门后，没有像刘剑他们一样坐村里组织的拖拉机去河堰，回去骑了自行车。 沿着去草岭河方向，往更远的郭湾村而去，那是大嫂的娘家。 郭湾村距茅塘村有四十多里，和去长溪县城是相反方向，离隔壁的青石县，反而更近一些。 这是一个拥有四、五百户的大村子，交通相对便利，比茅塘村好多了，光从村里大半是红砖房就看得出。 村子地势平阔，房子都建的一排排的，显得道路宽敞平整。 刘美玲娘家，在村子中央，家里四姐妹，下面三个没到出嫁年龄，唯独比老二大一轮年纪的刘美玲嫁到了茅塘村。 这也成了村里的笑话，茅塘村可是整个长溪县最穷的地方，山角旮旯的。 县里村子都听过一句土话，嫁女不嫁茅塘村，娶妻不娶茅塘女！ 由此可见，茅塘村有多不招人待见。 刘美玲嫁给秦广山，是初中上学产生了好感，之后，因秦广山为人老实忠厚，那时家里又没某人败家，在茅塘村秦开胜一房算是过的稍好些，家里这才勉强答应。 谁知后面突然冒出个败家子，祸害完爹娘积蓄，让自家男人最近都偷摸把钱借出去打水漂，由不得刘美玲发火。 “当初俺爹俺娘那么骂，我硬是跟你去了茅塘……对。我活该，就该让我被俺爹俺娘打醒……” 见媳妇一直坐窗框边哭哭啼啼，秦广山尴尬看着旁边眼睛乱转的大林子，他撇脸示意，等儿子撒丫子跑走，才起身从架子上取下毛巾。 “我不要！”刘美玲推开，毛巾再递来，扭过身，马上毛巾又出现在面前，她啼笑皆非，“谁让你理了。” 一大早赶过来，就听媳妇在屋里哭闹半天了，秦广山自知理亏，见媳妇终接过毛巾擦脸，他跟着笑声劝慰，“别生气了。一生气就老往这边跑，不怕你三个妹妹笑话。” “笑话就笑话，我被欺负了，还不能回来哭吗！” 刘美玲恨声说完，把毛巾丢向秦广山，“我这次认真的！向河不是硬气吗，说开学前一定还钱。那好，还不上，我还真不回去了，你来劝也没用！” “好了好了！就这么点事，值当的！” 秦广山接住毛巾，给挂起来。 过了下，他到跟前推搡下刘美玲，“大林子学费，我能想到办法。而且，向河真的正干了，这几天，往家里送几次肉，娘给炸了一盆，留那等你和大林子回去吃！向河上次见我，还说等等就能还！” 第28章 为霸一方 “呸，就你弟弟那样，谁信！”刘美玲啐一口。 完了见秦广山不像是哄她的话，神情不由一怔。 自己男人是什么性格，她最明了的。 “真的？向河有钱了，不会又是在哪赌的，真能还上我们那两百块钱？” 秦广山语结，之前听弟弟说的信誓旦旦，但终究不敢真的保证。 “你！”刘美玲叫了声，可见秦广山露出憨厚笑容，又气不上来，无奈叹口气，“我回去可以，哪怕向河还不了那么多，但要让我见到回头钱才行！” 弟弟最近不断往家里拿肉拿菜的，想来多少能还上一点，哪怕还十块钱呢，他就能把媳妇糊弄过去，秦广山道，“多少能还点！” 听这明显底气不足的话，刘美玲又是叹气。 闹这一场，本就没指望秦向河还钱。 她直奔主题，“广山，以后不准再借给向河。真有急事，砸锅卖铁我也不说什么，可他每次都是骗你的，跟骗二傻子一样。你呢，每次都上当，怎么就那么不经心！” “好，好。那你和大林子收拾收拾，等下午我过来接你们，刚好许强家套马车去青石，我让他傍晚回来时从郭湾这边走。” “你快去大坝，注意点。等咱家挖好再给向河家挖，就向河那样，去点个卯顶天了，最后还不是要你爹去擦屁股！” “胡说什么呢……”秦广山笑斥一声，忽见大林子急了慌忙的跑进来，还一脸慌张，他咳嗽一声，“干啥呢，火烧屁股的！” 大林子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妈，外公外婆还有小姨，和人吵起来，让你快点去！” 刘美玲闻声脸色大变，瞅了自家男人一眼，欲言又止，随即嘱咐大林子待屋里，便匆匆往外跑。 房里出来，穿过收拾干净的院子，外面是一个大晒场，此刻围满看热闹的人。 晒场中央站着两拨人。 一边是五十多岁带瓜皮帽男人，被六、七个流里流气男青年簇拥着，另一边，则是刘美玲父母以及三个未出嫁妹妹。 瓜皮帽老男人，抖着一脸横肉的高声，“……就得今天还，不还钱，那就让二雁嫁给我儿子。不然，哼哼，别怪我这几个侄子犯浑……” 原来刘美玲爷爷之前生病，中医西医的瞧了遍，一会好一会差，钱花的如流水，实在没法就找同村借。 前前后后的，不知觉就打了快两多百块的欠条。 说好这些可以慢慢还，再不济，等明年小麦下来能多少卖点，然后四处凑凑，就能还的差不多，可没想对方突然就堵家门口要起账了。 欠账还钱天经地义。 何况人家是拿着欠条堵上门，又仗着人多势众，刘美玲父母被软硬这么一来，脸色一会红一会白，喏喏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眼瞅着几个男青年要往父母和妹妹身前欺近，刘美玲冲到跟前，一把将最前面的推开，然后指向瓜皮帽老男人，“刘老二，你别欺人太甚！要不要脸？就你那一天天口水不断的傻儿子，还想娶我们家二雁！” “呦，这不是嫁到茅塘的美玲吗。刘一典，怎么，你女儿在那鸡不生蛋地方坐不住，这是跑回来了！”刘老二向刘美玲爹怪声怪气的嚷嚷，引得周围一阵低笑。 茅塘村名声在十村八乡早臭了，都知道那边人又穷又爱喝酒赌钱的，谁会把女儿往火坑推！ 所以不止是刘美玲，连带刘美玲父母也成了村里的笑资。 被推开的男青年咧嘴就要反冲，被赶到的秦广山给一把挡住。 刘美玲向秦广山看一眼，随即又冲刘老二喊，“我坐不坐的住，关你屁事！不就两百多块钱吗，用得着那么急，等明年麦子卖了就还你……” “两百多块钱？！”刘老二甩甩手上的几张欠条，“当初是看同村面子才借的，不能白借。这最长的都快一年了，三分五厘的利，现在加一起，就是五百！你说等明年是，那明年可就不是这一点数了！” 刘美玲转脸，难以置信看向父母。 之前提过借钱的事，没想借的竟然是那么高的利息，高利贷了都！ 刘一典夫妇迎上大女儿目光，惭愧的转过脸。 那时老人被送进医院，逼的没办法，刚好刘老二在，只想着凑钱快点办住院救人，哪里还顾得了什么高利贷不高利贷的。 过后是想把家里粮食什么卖了还上，谁料老人刚出院没几天，又晕倒进去了…… “怎么，刘一典，你还想不承认！白纸黑字，拿去哪我都占理！” 看父母身后那个不住抹眼泪的二妹，刘美玲被这话激的脑子一热，扑身就去抢欠条，“那么高利息，我告你去！” 随着刘美玲往前冲，早就虎视眈眈的三个青年，立刻迎上。 见高大强壮的秦广山在旁护着，其中一人去踹刘美玲，另外两个则去抓秦广山。 怎奈秦广山力气太大，后面剩下的这才一拥而上，期间还往秦广山脸上打了两拳。 刘一典夫妇过来拉架，被刘老二直接给一把推地上，后面三个女儿，除了马上要成年的二雁，另两个还只十多岁，哪见过这阵势，全跑到父母跟前。 再看到姐姐和姐夫被打，顿时吓得哭哭啼啼，不知所措。 “住手，住手！” 闹哄哄中，伴着场外一声大喝，揪打成一片的，包括四周看热闹的，全愣住。 不明白谁那么不长眼！ 刘老二家是只有个独生子，还是傻子，可架不住有好几个侄子，在村里算是为霸一方，从来没人敢惹！ “向河。”被几个青年紧紧箍着胳膊和头，秦广山动都动不了，听声音他睁开被打肿的眼，发现果然是他弟弟秦向河！ 被踹到在地的刘美玲，自然也看到了秦向河到来，她头发被扯得跟鸡窝一样，而打她的青年也没捞着好，没见她指甲缝里全夹着血丝吗！ 脸上被泼辣胖女人挠了几道，寸短头青年正窝着火。 忽见有愣头青骑车闯进来，他放弃过去追踹几脚的打算，转而骂骂咧咧的，“你娘的，你是谁啊，长没长眼睛！” 秦向河把自行车扎到一旁，往仍被几人压制住的秦广山指指，又往咬牙切齿站起的刘美玲指指。 “这是我大哥，这是我大嫂。我叫秦向河！” 他看向悠闲甩着欠条的刘老二，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摞钱，“我大嫂家欠你五百块是！” 第29章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厚厚两摞钱，全是十块的大票子，看厚度，怕最少也得八、九百块。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谁出门带那么多现金在身上，况且，以郭村几百户的大村子，能一下掏那么多现钱的，根本没几家！ 刘老二甩着欠条的手僵住，眼珠子骨碌乱转，暗忖随便一把掏出这么多钱，估计有点来头。 刘美玲吃了亏，见自家男人还被人押着，想冲过去抓挠时，看见秦向河突然拿出那么厚两摞钱，脑袋不由一蒙。 “……哦，有钱啊，有钱就好！” 迟疑了下，刘老二往刘一典低头抹眼泪的二闺女瞅一眼，随即脸色缓和。 本就是趁刘一典急用放的高利贷，如今真能收回翻了一倍半的利息，他哪还有不乐意的。 再说了，只要还在郭湾村，不信这二雁能逃得出他的手。 到跟前伸手去拿，却抓了个空，刘老二顿时脸一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欠钱就还你钱啊~！”秦向河把钱在手上砸了砸，“还钱之前，我们先聊聊别的！” 刘老二眼睛跟着钱上下晃动，“聊什么聊，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秦向河往大哥走去，旁边几个青年看他摇着厚厚钱，下意识松开手，全退到了刘老二旁边。 瞅一眼大哥脸上的淤青，他转头，“我大哥这是谁打的？” 几个小青年中，一个下巴有红胎记的青年站出来，斜眼乜着，见秦向河一个人走过来，他嗤笑的抖起腿，“我打的，怎么样！” “是你啊！”秦向河走到跟前，点点头。 “嘭~” 一声闷响，红胎记青年被一拳打中眼圈，直挺挺摔地上！ 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而且嚣张的还不是人多势众这方！ 顿时全场寂静，下巴脱落一地，有两个还使劲揉揉眼睛，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你个瘪……”离红胎记最近的一个肥头大耳青年最先反应过来，喝骂着就去抓秦向河，下一秒手腕就被反扣，痛的顺势跪到地上，接着就见一个橡胶鞋底在眼前放大。 “咚”的一声，肥头大耳青年鼻血横飞，仰面倒下，在晒场上砸起一股尘烟。 剩下几个嚷嚷着准备冲上去群殴的青年，这下全愣住。两个最能吓唬住人，最能打的，转眼就被突然闯进来的愣头青给收拾了。 刘老二看愣头青下手狠辣，连忙喝声，“你、你要干什么！” “还钱啊！”秦向河又甩甩手中那叠钱。 他没事人一样，走到搀扶大哥的大嫂前面，看大嫂另一只手捂着被踹中的腰间，他又转过身，礼貌的问，“请问，是哪位打了我大嫂？” “……”脸被挠血印子的青年，脱口就想开骂，可扫到地上躺着的两个，匆忙把脏话连口水一起咽下。 见愣头青往这边走，他退后两步，“你别过来！是你大嫂先抓我脸，我才踢……” 秦向河猛地加速，不等刘老二喊出声，就跃起一脚。 将脸带血印子青年踹了几个跟头的躺上半天叫不出声，他才向呆站原地的剩下三个小青年招招手，“发什么呆，来，一起上！” 秦向河开始的作为，还真不是故意摆嚣张！ 上午出村后，怕大哥到大嫂这边转个道就去草岭河，给错过，四十多里路，他一气没歇的蹬过来。 到郭湾村，打听大嫂家住哪儿，到这就看晒场上围满了人。 以为是凑什么热闹，结果是大嫂一家被人欺负，连带他大哥都被人打，这还忍得了！ 他没有托大，刘老二这一群有七、八个人呢，全是壮劳力，他一路赶来累的不行，万一里面有打架好手，说不定他会像大哥一样下场。 这才先用钱吊着刘老二，借机先打倒几个，剩下三、四个就不足为虑了。 在郭湾村横行霸道许多年，从没人敢挑衅，更别说被打，四周又有那么多乡里乡亲围着，剩下那几青年哪受得了。 没等刘老二发话，便一起往前冲。 结果可想而知，对打架时被情绪冲昏头的，秦向河都用不到关节技。 仗着人高马大，加上前世一些打斗经验，他边打边退，只退了四、五步，几人就躺了一地。 完了一个倒下的还想挣扎爬起来，他上去重重补了两脚，然后看向脸色灰白的刘老二。 八十年代乡村民风淳朴，有事极少闹到公家，农村信奉的就是人强马壮，谁家兄弟子侄多，谁就说话硬气，而刘老二这样村霸，更是信奉。 望着秦向河一步步逼近，刘老二忽然往四周一指，高喝“你哪个村的，欺负人欺负到我们郭湾村了，当我们郭湾村没人了是！” 听没人响应，刘老二见秦向河还在往跟前来，他扬起手上欠条，向刘一典大叫，“一典哥，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对！当初不是我借，你家老头连医院都进不去……从来没有要账不还，还给人打一顿的道理！” 刘一典已被三个哭哭啼啼女儿扶起来了，听到这话，脸上白一阵红一阵，憋了片刻，喏喏喊住秦向河，“广山他弟，是我欠了他钱，我认这五百块！” 秦向河愕然回头，还想趁机揍一顿刘老二。 只有把这群人揍怕了，以后才不敢再来惹大嫂一家，没想刘一典这么实诚，甚至是迂腐。 可他又很能理解，因为自己老爹也是一样的个性，就是明知道被坑，还扛着信字不松口！ “那好，五百块是。我大哥大嫂受伤了怎么算？还有我手，看，也刮两道子。”秦向河一把抓过欠条，往后示意的抖抖。 “你还受伤了！”刘老二愤然大叫。 看看躺了一地的子侄，再看看闻声面色不善的秦向河，刘老二咬牙启齿，“行，我赔你医药费！” 那个二雁最先反应过来，从父母身边跑到秦向河面前，抬起红红眼睛飞快扫了下，接过欠条又跑了回去。 待见刘一典确认欠条没问题，秦向河才从那摞钱里抽出四百五十块。经友好协商，医药费算五十块。 刘老二接过钱，匆匆点了数。 等几个子侄互相搀扶到跟前，刘老二张嘴，几次都没说出话。 最后重哼一声，狠狠瞪秦向河一眼后，扭头就走。 第30章 面红耳赤 晒场上，看热闹人群渐渐散去。 刘一典没儿子，也没什么兄弟子侄，唯一的泼辣大女儿又嫁去了茅塘村，但凡和别人产生点矛盾争执，都基本是任人欺负。 刘老二带人大张旗鼓来闹事，大家原想会有热闹看。 有的还私下打赌，赌刘一典家那个盘亮条顺的二女儿，会不会被逼嫁给傻子。 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群人被一个人打的落花流水。 这场子要不找回来，以后在郭湾村，刘老二就甭想抬起头了。 以前和刘一典家有过龌龊的，见了这场面，不免有点七上八下，临走前纷纷上去对刘一典表示关心，顺便再谴责一下刘老二的仗势欺人。 秦向河准备说几句话就去河堰的，可被刘一典硬是给叫进屋，又是茶水又是果干的招待，不是今天一定要去上工，怕是能留下他吃了午饭和晚饭。 在比秦向河家宽敞多的堂屋里，秦向河又倒了杯水，一气灌嘴里。 今天出大太阳，着急骑这一路，渴死了。 和大哥说了身上为什么有那么多钱的事，他当然没细说，只称跟人一起买卖，买了个调料配方，最近倒腾这个挣了些。 他把家里存款都带着，是俩娃送父母那，隔壁花姐也去了娘家。 两家都没人，放那么多钱在西屋不安心，最后干脆全装里衣口袋，没想派上了用场。 “向河，要不你中午就在这吃了，我没拉住俺娘，硬要去南头买凉菜，俺爹也去西头老余家打酒了。” 正聊着，秦向河就见大嫂脚步匆匆，边说边从门外进来。 秦广山只脸上又一片淤青，刘美玲更跟个没事人一样，都没怎么着，否则秦向河对那些人如此“客气”。 不等秦向河开口，一旁秦广山就接过话，“不行，要点卯签到，不过去，要记名字上报的。” “我知道，就是俺爹俺娘非要留向河在家吃。”刘美玲埋怨了下丈夫，转而对秦向河道，“你这次知道路了，以后过郭湾，就来坐坐，当自己家！” “好。”秦向河笑笑，听轻微窸窸窣窣声，转头，窗棂旁一个影子飞快跑开。 “没水了吗？”刘美玲坐到自家男人边，探头看秦向河桌子上茶壶干了，冲门外喊，“大林子，快给你二叔倒水来。” “不喝了，不喝了。”秦向河摇摇头，看向大哥，“大哥，你现在走不走？” “等下走，再喝点水，不着急！你们都骑了车子，等下去也不晚。广山知道这些，你第一次上大坝，挖不好就让广山……” 刘美玲突然尴尬停住话，分家前，每年挖大坝都是自家男人去，向河搬去村东头后，每次去上工的也都是白鹿，甚至一年大着肚子还跑去，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向河去哪儿了。 可她这么说，岂不是当面揭人伤疤，还好二妹拎着水瓶进来，她忙岔开话，“二雁，大林子呢。” 二雁把水瓶放到秦向河旁边桌上，轻抿嘴唇笑了笑，轻声道，“被老三、老四抓着敲呢，问他刚刚跑哪儿了！” “敲他干嘛，快去拦着！刚才是我让大林子待屋里的，屁大点小孩子，出去顶什么用，不够添乱的！” 刘美玲赶紧的叮嘱，复而，又怒其不争的看向二妹，“你啊你，什么都好，就性子太软。看看，讲个话都怕吓着蚂蚁的，还能不让别人欺负。以后有人闹上门，你拎着门插站那骂，敢过来你就打……” “好了好了，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看二雁被说的面红耳赤跑开，秦广山无奈说了句。 迎上刘美玲竖眼瞪来视线，秦广山笑着起身，“好了，你有事说事，没事，我就带向河去大坝了。” “有你这么拆台的吗！”刘美玲不满的推秦广山，夫妻生活多年，到底是知根知底的。 她后面插科打诨，就是觉得话题不知怎么往上转，见被自家男人点破，她也就索性直言，带着尴尬的对秦向河道，“向河啊，今天这事谢谢你了。” 秦向河摆手，“没什么。” “之前呢，是大嫂不对，为那点钱，在家里撒泼打滚的让你看笑话。” 秦向河真诚的道，“没有，之前确实是我的错，老是编理由骗大哥借钱，还把大林子学费都借去赌了。” “好了，好了，都陈芝麻烂谷子事了，过去的就算了！”秦广山在旁笑声的定调。 刘美玲听了，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继而从身上掏出一张纸，“这是俺爹在外头给你打的欠条，里面那两百，算是你还我们的。还剩下三百块，明年等卖了麦子，一定还给你。” 经过晒场最后的那番话，秦向河大概了解刘一典性格，知道这欠条若是不收下，可能一直寝食不安的。 而且，对农村人来说，这么大的数，不写欠条也说不过去，毕竟他只是女婿的弟弟！ “大嫂，让刘叔重新写一个，最后刘老二只拿走四百五十块，剩下是算你和大哥医药费的。”秦向河想了，“写个二百五十块的欠条就可以了，我不着急用，一年两年的没区别，有了让大哥转给我就行。” 说完欠条的事，秦向河跟着大哥要走，刘一典夫妇恰好买东西回来，又是一番拉扯，后来在刘美玲劝说下，方作罢。 刘一典当场重新给写了欠条，称下次经过郭湾，一定来家里吃顿饭云云，然后才放行。 路上，秦向河又塞给大哥一百块。 来郭湾村，是想还大嫂钱的，结果抵刘老二的账里了，那大林子的学费还是没有着落。 秦广山知道自家情况，毕竟孩子上学的事重要，没有扭捏，接过就放口袋里，直言这钱是借的，年前就还。 秦向河当然不缺这一百块，可大哥性子像爹一样拗，他也没法劝，更没法说这钱是给的，只能用一样的借口，称自己用不到，慢慢还。 草岭河大坝。 这次来上工的五、六个村子，沟段已经划分好，先是按村分，再按小队分，其次再细分到户。 分家后，秦向河搬到了村东头，换了小队，又因为队内是随机分段，所以和大哥、刘剑都没挨着。 第31章 老余家大闺女 前世，没结婚之前，家里有大哥在，秦向河基本没做过什么重活。 结婚后，染上了喝酒赌博，家里事情都丢下，农忙时也是被白鹿押着去做，当然，做也是磨洋工，不留神就让他被大俊给拉跑了。 铁锹是全要自带，有些人还另外准备了锄头、铁锨。 每家分六米多长沟段，要挖近两米深，挖出的土还要翻到大坝上，确实得需要三天才够。 看他扛铁锹出现，连临边几个村子的人，都不断指指点点，不用猜，也知道议论些什么。 开始还好，秦向河只觉得挖的枯燥，过了会，就累起来，尤其是两手磨红磨起泡后，每挖一下都觉得难熬。 这让他不禁想起了妻子白鹿，结婚后的几年，每次都是妻子来上工的啊。 若说他从小到结婚前做过什么重活，那作为城里人的白鹿，不是更没做过。 可想而知，妻子来挖沟时，会是什么情形。 还有一点，茅塘村本来就穷，才有那句出名的“嫁女不嫁茅塘村，娶妻不娶茅塘女”，故此，村里打光棍的很多。 上工挖大坝的，基本都是男人，也有这样那样原因是女人来的，必然被一群老男人紧盯着。 以妻子性格，对此想必更加难受！ 想到妻子以前就是这么挖下去的，秦向河顿觉不累了，手也不疼了，闷着头，不吭声的用力挖起来。 顶着大太阳，秦向河不知挖了多久。 只是晒得头晕乎乎，他两手是真不疼，正确说是没什么知觉了。 “向河！” 听到有人在喊他，才醒神的抬起头，见刘剑正蹲在坝上端碗看来着，“大剑哥，什么事？” “上来歇歇啊，先吃点饭，这么挖下去，身体哪受得了！”刘剑示意下手中大碗，接着往秦向河这段沟边扫了眼，奇怪问，“你饭呢？” 秦向河一愣，上工是村镇组织的，难道不是公家管饭吗。 “阿花没跟你说吗！”刘剑诧然，“你从没来过，怕你不知道，我出门前，还特地让阿花要告你一声的。” 秦向河恍然。 怪不得。上午去给父母送肉送菜，出门遇到了花姐。 花姐当时还说他带这么多，吃不吃的完，怕不就是以为他拿的那些，是带来上工吃的。 “先上来，喝点水。我匀你一点……”刘剑低头四处找着，想怎么才能把饭拨一半给秦向河。 “不用，我给向河带了。” 听传来的话音，秦向河转头，见大哥拎着一个大布包从草丛边跳过来。 “你大嫂看你什么都没带，走时，给我多装了一份。有你大嫂家腌的八宝豆子，你以前最爱吃了。就知道你忘了！” 秦广山站稳，亮亮手中布包，随后又返过身，扶住跟着的一个快六十岁头发稀疏略长的男人，他接着道，“二舅从家里过来的，说找你有事。” 秦向河拉着刘剑伸来手，借力从沟里爬上来，向头发稀疏男人打招呼，“二舅。” 二舅一家很早就离开茅塘村去了镇上，先是开小卖店，后面生意好，又搬去县城住，店交给儿子儿媳打理，老两口子就闲了下来。 虽然是亲二舅，但和他家里走的并不近，不是年节，甚至都不来往。 秦向河不知道好端端的，这个二舅为什么要找他。 “嗯。”二舅点点头，端足了长辈架子，不苟言笑的道，“听你娘说，最近你正干了，多少天都没去赌钱了！” “是。”秦向河一头雾水，看向大哥，大哥摊摊手表示也不知。 “这就对了，男人嘛，喝点小酒没什么，赌钱就不应该，千万不能沾，不然你媳妇也不会离婚跑了。”二舅捋下被风吹乱的发型，可能自觉话说重了，稍稍缓和的道，“向河啊，你早晨有没有听到喜鹊叫？” “啊，什么？”秦向河怀疑是不是耳朵听错了，这是什么问题。 二舅露出一副悲天悯人表情，“你娘说的，家里俩娃没妈，没人带，就让我看能不能给你寻摸一个。刚好郭湾村就有个，挺合适的，看你哪天有空，我带你去人家里坐坐。” “郭湾村的，谁家啊？”秦广山听是自己媳妇那个村子，不禁好奇。 半年前，弟弟离婚，虽然是不正干，可家里总不能不管不问。 秦广山知道，娘一直偷偷在托人张罗。 认为白鹿既然离婚走了，又是大城市的，弟弟那么不像话，人家去了城里，绝无可能再回来了，就想趁弟弟年轻再给说个亲。 然而弟弟名声在外，十里八乡谁听到了不摇头，所以一直没动静。 这会见喜欢拉扯媒事的二舅说找到人家，还是郭湾村的，秦广山能不好奇吗！ “你看看我，都忘了，你家美玲也是郭湾的。”二舅在稀疏脑门上轻拍下，“就她们村西头的老余，他家大闺女。人家还买酒的，有钱，这亲成了，以后酒都不缺了！” “他家！”秦广山傻眼，见弟弟不解望来，他微气的解释，“老余家大闺女，今年都三十五、六了，脑子还有病，乱打人。” “哪里乱打人，犯病时才有点迷糊，平时好好的！年纪大怎么了，向河有孩子，又不指望人家过来再生。还有，就向河这名扬四……” 二舅往秦向河看一眼，咳嗽的打住话，继而训斥秦广山，“你自己有媳妇，老婆孩子热坑头的，就不管你弟了！老余家大闺女多少人说亲都没答应，还是看我面子，才让向河去坐坐……” 赶在刘剑憋笑的出溜到地上前，秦广山脸发黑的给二舅拽走。 早知是这事，他根本不会带二舅过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弟弟比谁都强，就该配白鹿那样的，如今不赌钱了，听说酒都戒了，更觉得不是什么女人都能配得上弟弟的。 秦向河从头到尾都发怔着。 重生回来，再婚什么的从没想过，只想着怎么照顾好俩娃，然后再攒点钱去看白鹿。 如今看父母私下这么热心张罗，他不禁想到，白鹿回到大城市，白鹿又长的那么漂亮，亲戚朋友的更不少人给张罗。 看来，他得快点去看白鹿才行。 过了没多久，大坝尽头，一行七、八个人，浩浩荡荡冲秦向河这边笔直走来。 第32章 想这个可就来劲了 “大侄子，好像就在这前面。” 天太热，从大坝一路过来，全新挖出的土，深一脚浅一脚的太难走，刘老二脱下瓜皮帽，拿在手里扇着风。 跟后头的刘大胖，边喘着粗气边劝着，“老叔，你慢点。别急，人跑不了。” 今天气温高，再被大太阳一晒，让本就不爱动弹的刘大胖，到这到河堰上更不想走了。 可对方和自己沾亲带故，有时他去郭湾村开赌摊，也得托这远房老叔去拉人，所以，中午被老叔带人冲家里，他不得不出来。 “好，好，我们慢点。” 刘老二也觉得，太过急切想找回面子了，他停下来，从口袋掏出那盒请人办事才会买的贵烟。 壮实表弟一直和张余跟在刘大胖旁边，点头接过递来香烟，往后头四个鼻青脸肿的青年梭一眼，“叔，你们这么多人，还治不了人家两个啊！” “是我们大意了，被那瘪三给阴了。”刘老二嘴角抽动，何止这几个，家那边还躺着三个呢！ 他打个哈哈的混过去，知道这人是远房大侄子最看重的，听说去少林寺学过功夫，是练家子，他亲自擦火柴给刘壮点烟。“大壮啊，等下就看你的了。” “老叔，你放心，待会我们过去，准让他乖乖跪你跟前，再敲锣打鼓去郭湾给你磕头认错。” 刘大胖大包大揽，说完还回头嘱咐刘壮等下不用废话，见了直接摁倒就打，往胳膊腿的使劲招呼。 “对，你只管打，只要不打死，其余我来管！”刘老二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瞧见刘壮抽烟时手有点抖，“你手怎么了？” 刚问完，刘老二就见旁边刘大胖去摸眼睛，平时咋咋呼呼傻大个张余也捂了捂脸。 此时他才注意，三人头脸似乎有点淤肿。 “没事，叔。我前几天手崴了，现在全好了，等下不影响揍人。”刘壮被嘴里烟给呛到，他下意识往四周扫视一圈，忽愕然道，“不是。前面好像是茅塘的。” “对，是我们村的。”闻声，张余往前看去，十多米远是分界，再过去就是茅塘村的工段了，他都看到排在第一位置的泥冬爹了。 “就是茅塘村的！”刘老二重重点头。 不然怎么巴巴去找刘大胖，以刘大胖在周边村子的名头，哪家不怕！ 等见到，怕都不用刘壮动手，那愣头青就能吓得跪到跟前。 当然，他可不会轻易心软，今天怎么揍他子侄的，就得怎么揍回来。 还有，什么医药费是，不多赔个够本，以后别想好！ 收拾完这愣头青，他再去村里找刘一典，不信了还，他看中的儿媳妇，还能飞了！ “茅塘村，那个鸟蛋地方，还有敢跑去你们郭湾撒野的。”刘大胖笑的浑身肥肉乱颤。 听是又穷又小的茅塘村，更有恃无恐，早知道这样，他都不用喊上刘壮和张余，他只要露个面，不论谁都得变软蛋！ 刘大胖豪迈的手一挥，“晚上，去你们郭湾搭个摊子，老叔，你这次可要多拉几个肥羊……” “就等你来呢，有几个跑我这问多少次了，问你什么时候来……”刘老二快步跟上，“还有卖豆腐的张寡妇，也在家。” 见刘老二为老不尊，露出一副你知我知的表情，刘大胖没忍住，跟着一起猥琐乐笑。 想到等下赌完，还能去一天天花枝招展且放浪成性的张寡妇家口花花，顺便装作不小心这捏捏那摸摸的占个小便宜，顿时浑身来劲，他领头往前快走，“走，快点，早点打完早点去郭湾！” 又走出一段路，见张余神不归属的绊倒几次，刘大胖气声，“咋了，你是不是那天……熊样，腿软了给我滚蛋！” “不是！大刘哥，我……”张余欲言又止。 见刘大胖不耐烦要踹来，张余忙上前低声，“好像秦广山媳妇就是郭湾的……秦广山就是秦向河大哥！” “啊！~”刘大胖吃惊，猛地一顿，转身和张余大眼瞪小眼，心忖，没那么巧！ 后头的刘壮，传授着打架经验，正把几个小青年唬的一愣一愣，不留神，撞到急停的刘大胖身上，觉察后，手忙脚乱的去拉，却还是让刘大胖掉到旁边沟里。 刘壮缩脖子，看下狼狈摔进沟里的刘大胖，转而迁怒的暴喝，“这里是谁家的，给我滚出来！挖那么深，想要人命吗，你娘……” 下一刻，见旁边河堰岗上坐铁锹杆休息的身影惊诧望来，后面喝骂，刘壮给硬生咽进了肚子里。 秦向河等热心的二舅离开，便和大哥一起吃了大嫂给带的饭菜，可能是上工体力消耗太大，一大碗扒的干干净净。 吃完饭，大哥和刘剑去了自家工段，他也埋头继续挖，不知多久，看两边全坐河堰上休息，他才停下跟着上去。 哪知这一坐下，就不想起来了，此时手上也像慢慢恢复知觉，火辣辣痛的厉害。 刘剑说像他这没怎么干活的，开始是会起泡，等起了几次，之后就好了。 还要起几次泡？ 秦向河欲哭无泪看着掌上好几个的大水泡，没有针，就用指甲给撕开，疼的直咧咧。 妻子来茅塘村前，一直生活在大城市里，更没做农活的经验，来这上工，想必也会和他一样。 正想着，余光瞥见一个肥胖人影掉进对面沟里，随即耳边响起一声大喝。 他皱眉望去，见竟是前几天“不打不相识”的那个壮实表弟，再后面是张余，以及正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刘老二和那几个子侄。 那刚刚掉进沟里的胖子？ 秦向河探头去看，果然，骂骂咧咧沟底爬起的正是刘大胖。 “干你亲……” 刘大胖扒着脸上泥，瞪向刘壮，琢磨了下，好像怎么骂都不适合，他最后只得手指竖起，“你要死了，走路不看着点！” 骂完，伸手等着拽自己上去，却见边上刘壮和张余，连同刘老二几个都齐齐转头望向一边。 他诧异转身，不禁两腿一打软，又摔到了地上 第33章 瓷器何必碰那个烂瓦头 “哎呦，这不是向河吗！” 刘大胖拍手起身，用力咳嗽，见张余过来拽，他顺势爬上去。 摸口袋，才想起出来时没带烟，一路都是抽老叔的。 此刻，附近挖沟的都已停下，眼神躲闪的看向刘大胖这一行七、八个人。 相隔不远的刘剑从沟里探头，看到这情况，立刻扛着铁锹爬上来，看那意思，似犹豫是直接过来，还是多跑一截路喊上秦广山一起。 秦向河遥遥向刘剑摆下手，坐在原地没动，歪着头问，“找我？有事啊。” 刘大胖看刘壮就站在几个鼻青脸肿小青年中间不过来，暗骂一声，点头道，“我老叔……咳，就郭湾的刘老二，你认识，非要来找你。” 刘老二见找到正主，自己这边人强马壮，激动的上前，恨不得把愣头青给一把薅下来，“你个小瘪……” “咳。老叔，你带的烟呢，快拿出来啊！” 刘大壮连忙拦住，伸手将刘老二口袋里的烟掏出，散给秦向河，见又是不接，他也不恼，反陪个笑脸，“这不，刘老二，我老叔，说在郭湾和你有点小矛盾，说还动手打了你那边人！” “什么！”刘老二傻眼。 这什么展开，他动手打了愣头青那边的人？睁开眼看看，家里躺的不说，身后几个脸上的伤明了的！ 秦向河摊开手，“对，打了我大哥和我大嫂，我手也受了点伤！怎么着，找你来和我算账啊！” 不是看刘大胖如此反常，刘老二早开骂了。 要不要脸，手上明显是干活磨的水泡，竟然睁眼说瞎话！ “算什么账，没有，没有。”刘大胖脸僵了下，瞥了下低头想在地上找出花来的刘壮和张余，他马上堆起笑脸，“老叔就是觉得对不住你们，听说我们……以前是朋友，让我带他来……” 刘老二越听越不对味，急忙打断，“大侄子啊。不是……” “对，不是！是来给你赔个不是的！你今天亲自来挖沟啊。”见秦向河突然站起，刘大胖腿肚子哆嗦，勉强撑着没后退。 上次那一顿暴打，记忆犹新，而且是三人毫无反抗之力的一起被揍。 刘大胖眼珠子骨碌乱转，忽向一直站最边上的小青年们喊，“刚好，你、你、你，还有你，就在这给向河把沟挖好，什么时候挖完了什么时候回。” “……”刘老二迎上子侄们求助的目光，他也愣住。 “向河，那你忙，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刘大胖一马当先的原路返回。 走出好长一段距离，听身后没传来秦向河的喊声，刘大胖悬起的心刚落下，就听两边响起重重舒了口气的声音。 扭头见是刘壮和张余，刘大胖气不打一处来。 平时跟自己身边咋咋呼呼的，关键时刻却憋不出个屁了，两个怂瓜蛋子！ 依仗走了，愤怒不已的刘老二，也不敢再留在原地。 当然也不会傻得真留几个子侄在这挖沟，他拔腿急追，“大侄子，大侄子，你等等我。” 刘大胖不吭声，闷头往前走着，一旁刘壮拉住要追上去的刘老二，“叔，你怎么惹上他……秦向河就是窝囊废败家子，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咱这瓷器何必碰那个烂瓦头！” “对，那就是二愣子，没轻没重的。”张余在旁附和。摸摸两边脸，快十来天了，外伤看不出，可一口牙齿还很不舒服，吃点硬的就酸疼。 在这时，走最前面的刘大胖突然顿住。 刘壮和张余奇怪的走近，却见刘大胖正看向侧边沟里，见里面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五十多岁留胡子男人正隔着土堆聊天 “……老高，你家泥冬这出息了！家里门头刚换，又给你买这么一身好衣服，来挖沟都穿，不怕弄脏了啊！” 留胡子男人一脸得意，“嗨，你不知道这布料，泥冬说了，就专门做事时穿的，家里另外还给我买了一身平时穿！这孩子，就乱花钱。” “以前整天爬树下水的，这下真出息了，还有跟泥冬屁股后面转的大亮、二亮！” “嗨，出息什么，就带那俩孩子一起挣点小钱。”留胡子男人自谦两句，过了会，见对面没了声音，他憋不住的摇头晃脑，“你更看不出，就秦向河，以前多败家，现在正干了，泥冬就跟他合伙的……” 刘大胖嘴角一咧，让刘壮带着一行人赶紧走远。 随后，刘大胖亮出一直捏手里的半包烟，露个笑脸的往沟边走去，“这不是老高叔吗，有日子没见你来马沟了啊。来，抽根烟……” 从那次暴揍完，秦向河快十来天没见到刘大胖三人了。 刚在这说得好听，但他心里清明，知道准是刘老二找来的。 这个小插曲没影响到他心情，既然站起来了，那就接着挖。 越挖下去，越知道为什么给三天时间，越来越累了啊，而且挖到下面湿地，就更难了。 过后的两天，秦向河早出晚归。 俩娃留家里给花姐带着，中午他带饭在河堰吃，最后到底是刘剑和大哥先挖好，过来一起帮他挖了小半天，才终于做完。 等村干部验收合格，这个工才真正算完。 之后，秦向河干脆的在家躺了一天。 太累了，刚好多陪陪俩娃，三天都是白天不着家，回来累的倒头就睡，都没怎么和娃说话，连每晚必讲的故事都断更了！ 修整一天之后，望着西屋堆的十三香，秦向河精神一振。 刘剑白天在草岭河挖沟，下午回来就炒磨原材料，一直忙到深夜，中间还催他就着河堰那边离隔壁镇上近，让多备些原料。 用刘剑的话，一天六块钱，这钱都不挣，傻吗！ 所以，几天下来，十三香已经屯了满满几大口袋。 八月终于翻篇，迎来九月，田里玉米也快要熟了。 这时的玉米刚刚好，不论削了煮稀饭，又或煮烤，都非常好吃。 至少秦向河是这么觉得，可能是俩娃以前玉米面吃多了，反而对玉米一点不感冒。 他家地都包出去了，掰的自然是刘剑家种的。 刘剑两口子对此很是诧异，觉得他现在挣到钱了，不吃肉不吃白面，天天捧着玉米棒子有啥好吃的。 这天早上，把大宝和妞妞交给花姐，秦向河边啃着玉米边推自行车出门。 到村头路上，他不由眉头一挑，见泥冬反常的空手蹲在路中央！ 第34章 断货了 “咋了？” 秦向河推车到跟前，按下响铃，见泥冬仍在地上扣着泥巴，他好笑的照屁股踢去一脚。 泥冬扭头，看是秦向河，忙的起身，拍掉手上泥巴，又无措的在口袋边擦擦，“向河哥。” 一个毛孩子，这么心思重的，让秦向河很奇怪，“藏得钱被你爹找到，拿出去赌了？” “钱都俺娘给管着了，说等以后娶媳妇用，俺爹不敢动！”提到最近挣的钱，泥冬脸上立刻有了神采，可下一刻又变得黯淡，“向河哥……” 秦向河往河沿边扫了扫，不见往日半浸水里的蛇皮袋，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事啊，快说。” “我和大亮、二亮，这两天都跑到了汇沟镇去了，还有没收到黄鳝！” 泥冬犹豫了下，终于下决心的说出来。 见秦向河微愕，泥冬解释，“这两天给你的黄鳝，全是之前收的，是大亮二亮说的，怕你看我们收不到，就去找别人，硬是把最近收的分几次拿过来。原想着，这两天跑远点，起码能多少收一些的。” 秦向河微微皱起眉头。 上工结束，他又在家偷懒多休息一天，过后才通知泥冬开始黄鳝的贩卖大业。 第一天本来以为攒了四天货，至少得有几十斤。 当时还担心自行车能不能运得下，结果到村头，见泥冬还是拎着两小袋，大概五十条样子。 毛孩子玩性大，还以为是这几天他没收，泥冬三人也跟着偷了懒。 到第二天是四十多条，昨天便只有二十来条了，泥冬只说是大亮、二亮跑太远没来得及回，他也信了，没想是这么回事。 “收不到就收不到，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秦向河笑拍下泥冬脑袋。 黄鳝相对鱼和泥鳅，是比较难抓的，收了那么长时间了，偶尔收不到，也没什么。 “不是的，向河哥。”泥冬郁闷的道，“不是没抓到，是那些人不卖我们了？” 秦向河闻声愣住，相比去镇上赶集卖，他收的价格不算低了，还可以让这些人省得大老远跑过去都不一定卖的出，怎么可能有货都不卖给泥冬，前几天不还好好的。 “现在有两、三拨人都在收，一条都收到最高八毛钱。那么小点都是，三、四条都不一定有一斤，还敢喊八毛……就这，他们还存着不卖呢，说先养着，等等还能再涨价……” 等泥冬断断续续说完，秦向河才了解发生了什么。 是他去草岭河上工的期间，出现几拨人开始十里八乡的到处收购黄鳝，还故意抬价。 原先那些人，只泥冬三人收，没的选择卖点是一点，如今见黄鳝这么紧俏，都纷纷持货不出，等着继续涨价。 所以，那几拨人也没收多少去，但肯定比泥冬三人这几天强。 其实，从第一天去县城卖完黄鳝回来，秦向河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只是没想会如此的快。 陵水镇，他从重生回来，还一直没去过，不知道情况。 但他知道县城那些农副市场，随着十三香卖的越来越好，卖的越来越多，牛羊鱼肉这些都生意变得更好了，买黄鳝的更是比以往多很多。 等泥冬郁郁离开，秦向河又拐回去，后座留地方打算放黄鳝的，现在刚好可以多加两袋子十三香。 秦向河晌午前到的县城，往农副市场拐了一趟，之后才去招待所。 远远就见朱彪顶着大太阳，坐在往常摆摊子的老地方。 锅支着，桌子摆着，上面放几副空碗筷，旁边树下阴凉还坐着几个闲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见秦向河来了，朱彪精神一震，立刻架起柴火，去打清水。 一切准备完毕，见秦向河从自行车往下搬几个袋子，却没有黄鳝，最后才见秦向河从车把上解开一个带水袋子，朱彪凑头过去，看里面是两条黄鳝。 没多解释，秦向河蹲旁边匆匆处理从市场买来的黄鳝，若抛掉十三香价值，这价格可比他卖的贵多了。 从秦向河一处理黄鳝，乌泱泱人群就像往常一样迅速聚集。 朱彪露脸次数太多，已经当不成托，好在十三香名声已经打开，对朱彪不断完善的十三香神秘来历，大家都开始当成传奇故事听了。 秦向河敢保证，在朱彪面前摆个要钱的空碗，等讲完，肯定能被打赏三瓜俩枣的。 黄鳝炖好，朱彪才讲到清朝尚书登门讨要秘方却被拒这一段，围观众人意犹未尽，可又忍不住民间传奇手艺继承人亲自烹煮的美食，等朱彪拿手在桌上一拍，说了“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才算罢。 黄鳝依然是试吃，参与了多次的，有些都会自带碗筷了。 这上面自然是朱彪看着，秦向河则省去以往卖黄鳝的环节，解开口袋卖起来了十三香。 从前几天起，朱彪就省了一件事，包十三香。 这是花姐建议的，说老是在县城里卖，这么随便的包，肯定是有多有少，拿到少点的肯定会心有怨言。 而且每包都不一样份量，也给人草台班子感觉，虽然秦向河自觉现在卖十三香就是草台班，但不得不承认花姐说的有道理。 所以就买了大批草纸，在家里让刘剑两口子拿秤来称，让每包轻重都一致。 他觉得很麻烦，但刘剑两口子又称又包的乐此不彼，让他不得不再多加每天一块钱的额外手工费。 原本每天卖多少，秦向河都心里有数，今天泥冬没收到黄鳝，他才回去把配好屯着的十三香多带来两袋。 既然跑了一趟，当然是能多挣点是点。 那边炖黄鳝的锅见底了，秦向河面前两袋子十三香卖完大半，看这情形，到傍晚应该还能卖掉一袋子，这已大大超乎他预料了。 当中途去解开后面两袋子，却发现，失误把没分包的给带来了。 正想着是不是喊朱彪去买草纸，然后现场分包时，瞅见那个隔三差五来“进货”的哥们又来了，还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第35章 当街强买强卖 来进货几次，属于标准大客户，所以混熟了。 这人叫徐京飞，青石县人。 第一次遇到，是徐京飞从远房亲戚厂里，新搞到一麻袋长筒丝袜，突发奇想倒到长溪县来卖。 到长溪才发现，穷是穷，但百货店里货物齐全，他的那批丝袜，这边全有。 最后只得低价顶给百货店，没赔本，可也没挣钱。 若算上白跑一趟，加吃饭住旅馆，还倒贴几块。 长溪转了一天，决定弄一堆畅销编织鞋回青石。 要走时，看小旅馆对面围着一圈人，他便好奇去凑热闹。 在尝过小半碗黄鳝汤底，他敏锐觉得这叫十三香的调料，兴许又是一个商机。 这些年他四处倒腾，却始终没搞到到钱，像这趟，难免又会被家里兄弟嘲笑。 思虑一番，他发狠心买了大几十包，别看那么点，可是身上剩的所有钱了。 不出所料。 长溪卖得很火的编织鞋，倒去青石没人买，打个八折，全一股脑儿丢朋友鞋店里，勉强收回点本钱。 至于那几十包十三香，他摆开摊，叫卖一整天也没动静，还被当成卖大力丸跌打酒的骗子。 准备认命时，忽想起长溪那个民间手艺继承人的卖法，他立刻找锅找桌子的有样学样。 试吃完毕，开始陆续有问价的，这可是经济远好过长溪的青石，徐京飞当即把价格翻一倍，一包六毛钱。 听价格，所有人都犹豫。 可等第一个掏了钱，接下来场面就很熟悉了，和那天在长溪小旅馆对面见的差不多。 不到两个小时，几十包十三香便被一扫而空。 再之后，想趁热打铁，可因家里出事，只能隔三差五到长溪一趟，时间也不能保证，所以每次都抢不到多少。 徐京飞有心想单独叫这民间手艺继承人私下商量，可又拿不出多少钱。 而今，家里事情解决，他从亲戚和朋友那借来足够的钱，就立刻赶来长溪。 秦向河被徐京飞拉到一边，说包下后面两大蛇皮袋十三香，不由吓一跳。 之前他来长溪，每次最多也就卖出这么两袋子，现在徐京发竟然要一下子给包圆。 这就没法估摸着算钱了。 以每小包便宜三分钱的定量，秦向河去旁边店借来大秤。 称完一算，即使多单价便宜了三分钱，两大袋子仍要一百三十多块钱。 徐京飞没二话，立马掏钱，爽快的连朱彪都不禁对这人刮目相看。 以前这人来，总几十包、几十包的买，不过二十几块钱，不想此次翻了五、六倍。 十三香在青石卖的那么好吗？！ 可惜离长溪太远，一百多里呢，路又不好走，搭汽车都得大半天，像徐京飞这样骑自行车，再带上货，怕得要骑一整天。 钱货交接完，作为小帮手，朱彪适时表示提供售后服务，如果能等，可以将两大袋十三香都给分小包包好！ 徐京飞却连连摆手，直说在青石有朋友是搞印刷的，厂里有一种很好看的花纸，用那个包了再卖，每小包可以多卖五分钱。 秦向河在旁听了不由一怔。 不知多久，被朱彪一声喊醒，随后一大把零钱递到面前。 原来他发呆的这段时间，朱彪已经将剩下的十三香全卖光了。 收起零钱，秦向河坐车边，等朱彪把锅具桌子什么的先收回家。 他原预计这几袋十三香，怎么也得卖到下午，打算过会让朱彪去旁边小店买点烧饼肉包什么的顶顶，却不想被徐京飞包圆了一半货。 卖的顺利，中午刚过，都没来得及吃饭，他顺便请朱彪下馆子搓一顿。 在县城卖这么多天黄鳝和十三香，多亏朱彪是又当托又帮忙置备东西，请个客也理所应当。 正琢磨徐京飞走前的那番话，忽见前面有黑影靠近，秦向河抬头，见是两个衣着光鲜的男人。 光是那油光定型的头发，以及脚上铮亮皮鞋，就不难看出这两位定是招待所里那群大城市来的广播主持。 “不好意思，今天没有黄鳝了，十三香也卖完。明天，明天早点来。” “小兄弟，你炖的黄鳝不错。”站在最前面的，是个戴金色边框眼镜的男人，淡声夸了句后，问，“这十三香配方，真是你家的吗？” 当这二位是来买十三香的，返回的朱彪听到这话后，顿时不乐意了，从旁边挤过来嚷嚷，“那还有假！你看别的地方有吗！” 斯斯文文的金边眼镜男不以为然，示意旁边精瘦年轻男人别和朱彪一般见识，他继续向秦向河说，“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除了你家，还有别人有这配方吗？” 自己用的这个十三香配方，可是经过二、三十年一代代改良完善的，这时哪里会有，秦向河笃定道，“没有！” “没有就行，你开个价格，这秘方我买了！”年龄不到二十岁的精瘦男人傲然插话，见秦向河似乎被巨大惊喜震住，他不屑的暗暗撇嘴，“别急，想清楚再开！” “不卖！” “好，多少钱……什么，你不卖！”等精瘦男听清秦向河回答，他露出错愕表情。 弯腰逼近，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没听清？我是说，只要你愿意把十三香配方卖给我，价格随便你开！ ” “小兄弟，你是不是觉得不好开价。”金边眼镜男拉起同伴，在旁温声道，“那我给你开一个。一千块！而且，你可以继续在这县城卖你的十三香，只要配方给我们就行。” 朱彪眼珠子要掉下来了。 一千块，这得多少钱，只是把配方告诉了，就能拿到，还不耽误以后继续卖十三香。这要不接，真要被骂傻子了！ 精瘦男见秦向河不说话，气笑了，“哎，一千块，你这一包三毛三毛的卖，你得卖多少天，算了没！” 秦向河头疼，又是一个比预想来得早的事。 不是怕更坚定这两人买配方的心，他都想曝光最近卖十三香的收入了，何况这次仅徐京飞，就买了一百三十多块钱的货。 一千块？ 很多吗！ 秦向河准备再次拒绝，忽从这两个身后传来清甜嗓音。 “宋仁，你能耐了，当街强买强卖，下次是不是就能光天化日的抢劫了啊！” 第36章 喊我小姨 高马尾，红色短袖衫，配一条明黄色阔腿及膝短裤，中间束着一条白色女士皮带，更显得腰肢盈盈一握，脚下踩的是乳白色高跟鞋。 这么时尚的打扮，别说在县城，就是大点城市都不多见。 秦向河抬头，阳光耀眼，照的白茫茫一片。 等女孩从那两人身后走出来，才看清长相，相比起漂亮，女孩给人第一眼感觉，明媚和朝气更为突出。 “唐怡，我不是说了，愿意掏一千块买。”被叫宋仁的精瘦男人不忿，“你认为一千块没多少，可对……他们这些，一千块能顶好几年收入……” 唐怡大眼睛转动，显得特别的灵气，“那怎么不把你们家九香粉配方也拿出来一千块卖了啊？” “你说什么……” 唐怡嘴快的给打断，“你，你什么你，没大没小！你喊我哥表叔，论辈分，你得喊我小姨，知不知道！” 见宋仁挣红脸的要反驳，金边眼镜男摆手，“好了，小仁，唐怡和你开玩笑，别当真。” 唐怡仰头，一甩马尾，“开什么玩笑，只准他一千块买别人的啊。” “小仁是一番好意！这十三香，那些人说的离谱，我尝过了。”金边眼镜男托了托鼻梁上眼镜，向秦向河看了眼，“小仁家是做九香粉，买配方是想回去给家里看看，看有没有能借鉴的。” “对，对，我就是这意思。”宋仁一个劲的点头。 “嘁，说的好听！我看他就是想强买强卖，什么宋仁，就是为富不仁。”唐怡马尾一甩的嗤声，气的一旁宋仁恼火不已。 金边眼镜男不再理唐怡和小仁吵架，看向一直“思考着”的秦向河，继续加码，“小兄弟，如果你觉得价格低了，我可以多加一千块！” “两千块！”旁边宋仁和朱彪同时惊叫。 一个想拦住“发疯”的表叔，这么个农村土方子，真当能和家里的九香粉比啊。 按宋仁想的，别说一千，这样的泥腿子，几百块钱就能轻松打发，开到两千，简直是散财童子，这泥腿子得卖多少年才能挣那么多钱！ 朱彪就差对秦向河吼了，还等啥，赶紧的啊，快给配方，过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两千块钱，这得多少，现在动动笔就能拿到，还一点不耽误以后来卖十三香。 听口音就知道，人家是城市里的，说不定还是省城的，就算按照配方做出来，也一点不影响长溪这边生意！ “我只卖十三香，不卖配方！”听金边眼镜男轻轻松松就把价格跳到两千块，秦向河眉头直跳。 别人几千块就跟买个菜似的，他现在呢，买个几块钱东西都得精打细算。 这就是差距啊，羡慕嫉妒恨！ “也对，既然是祖传来的，这事得和家人商量。”金边眼镜男望着秦向河精彩表情，他皱下眉，复而释然的温声笑笑。 从宋仁上衣口袋取下钢笔，他又从秦向河车后座扯出一张草纸。 钢笔打开，轻甩一下，他在上面匆匆写了几行字，随后递过去，“我们马上要离开这，等你和家里商量好，改了主意，可以照这个联系到我。嗯，这个价格，一个月内有效，过时不候！” 朱彪在旁下意识接过纸条，随后张大嘴巴。 秦向河歪头去看，见上面写了一个宿阳市的地址，末尾还留了个五位数的座机电话。 难怪朱彪吃惊，这时候固定电话还没普及，离长溪较近的宿阳市，今年初才开始有私人座机电话的申请业务，先不说能不能排上号，光说这时座机高达四千块的初装费，就不是一般家庭装得起的。 就算砸锅卖铁去装，那每个月通话费，也会是一笔庞大开销。 留下纸条，金边眼镜男便带着宋仁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又回头喊了在原地磨蹭的唐怡。 那唐怡也很有意思，应声后，等金边眼镜男回过头，她边走开，边无声的冲秦向河比划口型，“就别卖，别中他的计！” 等这一行人走开，秦向河就把纸条丢到了后面水沟里。 见此，朱彪纵使满肚子话，也无法再劝了，毕竟配方是秦向河的，若是他的，在第一次开价一千时就卖了，反正是白赚的！ 知道秦向河在等他吃午饭，朱彪刻意让自己忘掉刚刚一幕，心底却暗自猜测秦向河来头。 两千块钱，竟然不动一点声色，难道是什么大户人家，可要是什么大户，也不会出来卖黄鳝这些。 然而仔细想想，又觉得拒绝也没什么。 这些天他跟着一起忙活，秦向河跑一趟能挣多少，他也有个大概数。 也是，两千块钱，以秦向河的能力，一、两个月差不多就能挣到…… 将摊位打扫干净，回来，见秦向河仍心不在焉，朱彪只当是为刚才的事，问了问，才知道是因暂时没收到黄鳝。 听到这，朱彪不禁把最近县城的一些风向说出来。 从前几天开始，城东和城南，忽然多了几个卖黄鳝的，虽没有搭十三香，但价格比市场便宜了一块多钱。 加上秦向河这阵子十三香卖出的不老少，那些卖黄鳝的生意不如这边火爆，可也挺快的，胜就胜在价格便宜。 何况在他看来，像今天，即使没了黄鳝，十三香一样卖到脱销，大不了以后只卖十三香就是！ 秦向河知道朱彪说的在理，可少了一笔不菲的固定收入，心里始终有点不痛快。 黄鳝已经断货，突然冒出的宋仁等人，算是给他打了一记预防针，如果不注意，十三香说不定也会步入后尘。 听肚子咕噜乱叫，秦向河起身。 骑上自行车，喊朱彪坐后面，准备去之前常去的那家小饭馆吃午饭。 没骑出去就被朱彪给拉住，喊着今天请客，请他吃饭。 朱彪还挤眉弄眼，说带他去一个好地方吃饭，不是心情不好吗，到了那，保管心情立刻好起来！ 第37章 老男人们的快乐 看朱彪挤眉弄眼完，露出个男人能立刻意会的笑容。 秦向河抓着的车把一晃，差点拐进沟里。 这家伙，笑的那么猥琐，不会是想带他去什么“大宝剑”！ 那可不行，自己如此正直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那种场所！ 到了朱彪说的地方，秦向河一愣。 见这里县北关的一条内街，不知是生意不好，还是地方太偏，街上并没有多少人。 朱彪径直走去的，是个门脸很小的小饭店，里面除了切菜做饭，就没地方了，六、七张饭桌直接是摆在外面，有一张甚至都摆到街边上。 让人意外的，这个以现在标准都显得过于简陋的小饭店，外面桌子竟然坐满了。 等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有张桌子空出来，朱彪连忙挤过去。 先和老板熟络打了招呼，然后贯口似的连点几个菜，知道秦向河从不喝酒，又另外加了两瓶北冰洋汽水。 今时不同往日，在休整几天后，他每天的报酬已经开到五块了，加上这段时间挣得，零零碎碎加一起，快挣有一百块了，这还不算秦向河隔三差五赠的十三香。 其实他家里根本用不了这么多调料，有两次收到转身就给转卖出去了，想必秦向河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在后面总几包几包的送他。 朱彪很庆幸遇到了这么个贵人，早想找机会请秦向河客了。 今天刚好，来这里，自觉是他请客的最高“待遇”了，像一般的朋友，他压根都会不往这边带！ 秦向河跟着坐下，望着墙上挂的菜单牌，又是一阵纳闷。 上面列的这些菜都比别的店稍贵，就像朱彪去店里拿来的汽水，就比市面贵了五分钱，来这吃饭，有种送上门挨宰的感觉。 等包括一个肉沫蒜苔的三个菜炒好，送来，秦向河拿筷子尝了尝。 呃，比别的店贵，另有朱彪的大力推荐，他还以为味道肯定不错，结果，很普通吗！ “嘿嘿，向河哥，我们可是付了钱的，慢慢吃，别着急，反正下午没事。” 见朱彪又露出一幅猪哥像，秦向河差点想提脚踹过去。 骗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还不如去之前常光顾的那家，既便宜又好吃。 不过来都来了，味道不咋样，也顶饱，再怎么说也是朱彪请客。 秦向河啃了半拉馒头，看侧手边朱彪吃一口能停好半天，眼睛则不往往斜对面瞅。 他坐起身，环视一圈，终于发现是什么不对劲了。 不光是朱彪，这里所有桌上食客，都吃的心不在焉，时不时都将视线往对过瞟着。 对面街咔嚓一声门响，所有人停住下筷子，齐刷刷转头，复而，相继响起一片长吁短叹，连朱彪都是如此。 秦向河被这声音吁的汗毛直立，试想一下，一群老男人坐在一起发出这样的失望声，太渗人了！ 他跟着转身望去，见街对面是一家理发店，开门出来的是一个刚做完头发的半老徐娘。 乍迎上这么多道视线，半老徐娘吓得将手护在沉甸甸胸前，俄而，又放下手，昂首晃荡两下，扭着胯的离开。 秦向河被这诡异气氛搞得无语，打算快点吃完快点走，刚要把菜夹馒头里，忽然胳膊被朱彪连捣好几下，肉沫洒了一桌子。 “向河哥，向河哥，快，快看！快看！” 没完没了了还！ 秦向河抬头，见朱彪让他看的仍是那理发店，玻璃夹木门再次打开，随后一个年轻女人出来。 时髦大卷发，粉色低领上衣，下身穿一条裹紧挺翘的玉白色短裙，两条笔直长腿下踩着高跟鞋凉鞋。 女人似在打扫店内卫生，用扫把将一些剪下的碎头发扫出门，把手有点短，女人要弯腰才能扫到地上。 边扫着边往外后退，背部曲线紧绷，把已经很紧的玉白色短裙，撑得更加浑圆。 等转过身，更不得了。 上衣本就是低领，弯着腰，衣服领口又往下坠了些，顿时露出两片白花花的雪腻，连同挤出的深不见底沟堑，让人目眩。 汇成一片的口水声中，秦向河望着这群占尽地利恨不得将眼珠子飞过的老男人，有很强烈的既视感。 贴着各色字条的玻璃门又一次响动，踱步出来一个梳大背油头的年轻人。 年轻人隐蔽的往沟堑里探了又探，待女人觉察的直身看来，他立刻移开视线，露出微笑，“红霞，明天电影院放新电影，我朋友能搞到电影票，你想看不？想的话，我明天给你送一张来！” 是的，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大俊的姐姐朱红霞。 女人从店里退出来时，秦向河就一眼认出了，毕竟这么夸张的身材，真的极少见。 秦向河知道朱红霞几年前来了县城，在亲戚家的理发店帮忙，没想朱彪拉他来的地方，就是理发店对面。 此时看桌前一群老男人反应，哪还不明白先前朱彪为什么露出那样神情，更明白这家饭店那么破，手艺还差，却敢把东西卖的比人贵的原因了。 敢情这些人挤在这吃饭，就为等朱红霞扫地出来的一刻啊！ “不用了，店里忙！”朱红霞冷着脸回了声。 无视大背头带着失望的离开，她在墙边敲敲手中扫把，抖干净上面头发渣。 要回理发店时，她一掠而过的目光忽地顿住，惊讶，“秦向河？！” 秦向河无奈站起身，被看到了，果然，他这么大个头，旁边的朱彪根本挡不住。 倒不是说怕见朱红霞，之前两家谈过亲事，也只是让人在中间探探两边口风，连媒婆都还没找的，更别说两家正式商谈了。 他不好意思的是，这小饭店桌上坐的是什么人，奔什么来的，都心知肚明。 两人在县城偶然遇到，他却偏偏是坐这群人中间。 真被朱彪害死了，简直毁他名声！ “红霞姐！”秦向河走到理发店台阶下。 他好奇瞥了眼，见店里坐着好几个等着理发的男人，这些人目光都有意无意在朱红霞背后扎着。 朱红霞厌烦的往对面装模作样吃饭的男人们扫一眼，复而皱起眉，疑窦的看向秦向河。 第38章 痛并快乐着 “哦，是朋友请吃饭，带我过来的。” 秦向河往后方坐桌前低头吃饭的朱彪指指，又道，“红霞姐，听……大俊说过你在县城理发店做事，就是这里啊。” 朱红霞表情恢复，手臂环在颤巍巍胸前，不带情绪的回了句，“是啊，是我三叔家开的！” 随即她意外发现了秦向河身上明显新买不久的衣裤，连鞋子都是，和前些天所见的迥然不同。 想秦向河也不可能像对面那些臭男人一样，她略好奇的问，“你怎么来县城了？” “哦，和朋友一起搞点小买卖……”秦向河再往后指，见朱彪已经背过身，脸都快埋桌子上了。 这怂蛋，能带自己过来，又和这边老板那么熟，早不知来偷看多少次了，现在见朱红霞看过去，竟还躲了起来。 听理发店里有老人喊朱红霞名字，想来是忙不过来，秦向河趁机告别。 两家以前虽说只私下让人传话通口风，可他和朱红霞都是知道此事的，何况今天遇见，还是这么尴尬的一个场面，他真被朱彪给害死了。 关键的，看到朱红霞，难免会想到逃走的大俊，让他心中很不舒服。 这顿饭是吃不下了，拉着朱彪离开，重新回到最近常去的那家饭店，由他来请客，而且三盘子全是肉菜。 黄鳝断货，又经过宋仁几人“提醒”，他觉得该适时做出改变了，毕竟现在家里暂时吃喝不愁，欠账也全还了，手里还有了点积蓄。 今天听徐京飞说草纸换成花纸，他突然想到，随着十三香卖的越来越火，以后难免不会有假货入场，甚至以市场卖的什么九香粉之类代替。 他之所以想到包装，并不是像徐京飞那样为提高利润，而是要增强产品的辨识度和树立形象。 问饭店老板要来纸笔，他琢磨了一会，画出个扑克牌大小的图案，上面除了有醒目十三香字样，他还准备给产品加个品牌名。 秦氏十三香、秦向河十三香、茅塘村十三香…… 秦向河觉得自己是个起名废，列举出的这些都觉得很别扭，不合适。 向朱彪征求下意见，直接给了个“真好吃十三香”，让他后悔多此一问。 不知怎么，写着写着就写到了妻子名字，听朱彪在对面把名字念反了，他不由眼睛一亮。 马上拍板定下，对，就叫“鹿白十三香”了。 回忆着后世一个类似产品极有辨识度度的包装，他把底色、花纹、字体颜色、品牌标志等等，一一复制到上面，画出了个大概。 之后将纸交给朱彪，让其在县城找认识的印刷厂，照着上面画的制作纸盒子，大小比扑克牌盒子稍薄些就行。 前期准备先做一千个，如果质量过关，再谈后续的。 此外，趁时间还早，他让朱彪带自己去工商局熟悉下流程，准备给鹿白十三香品牌商标等都注册了。 临走前，他又给朱彪交代一个任务，让其这两天多在县城跑跑，以地头蛇优势，看哪个路段好，哪个地方人流旺交通便利，找一个门脸不用太大的铺面。 资金谈的当然是越低越好，如果有适合的，一次性租的时间长点也没关系。 对，黄鳝断货，还有今天冒出的宋仁几人，让他决定迈出下一步。 他要在县城开店面，专门卖十三香，并做好包装，在假货和类似产品挤入市场前，先一步把鹿白十三香的品牌和口碑给建立起来。 这样，就算以后有人顺着这摸索，他也能占领市场先机。 既然打算在县城开店，前期不知道要用到多少资金，那最近只能省着用了。 原本还想这几天把小厨房推倒重建的，也唯有先暂时搁置。 接来的一段时日，他上午很早就带配好的十三香来县城卖，剩下时间就和朱彪一起去工商局跑手续，找印刷厂谈业务。 包装盒第一批找厂子印出来，事实证明，好的包装确实能带动产品销售，这些印刷精美的包装盒一经面世，立刻让十三香更加抢手。 没过几天，只要一看到这个红黄相间的盒子，很多人就能马上叫出“鹿白十三香”这个名字。 尤其是徐京飞，尝到了倒卖甜头，现在两、三天就跑长溪一次。 一般都提前打好招呼，然后每次都进货两大蛇皮袋子，只要散装没分包的，算是固定大客户了。 而等新包装出来，没多久，徐京飞就不要散装的了。 说是青石也有人路过长溪时买了几份回去，结果看到他在街头卖用花纸包的十三香，硬说是假货假冒的，还拿出带精美包装盒的，信誓旦旦称这才是正宗的鹿白十三香，明清两朝宫廷专享的那个，搞得他差点摊子被砸。 如此，又大大增加了刘剑两口子的工作量，每当徐京飞来进货，就要多打包两麻袋灌好包装的十三香。 自然的，这样工作强度，秦向河会适当增加两块钱的加班费，两口子可谓是痛并快乐着。 换了包装盒，又注册好商标等，终于可以从地摊正式迈进小卖部时代了。 应该是之前打的好底子，秦向河在县招待所对面的摊子，生意一天好过一天。 最近，有人开始学起了徐京飞，一次性进了一百多盒十三香，说准备拉去更远的津兴县试试。 至于去津兴县销售的如何，反正直到现在，那人还没再回长溪。 十三香销量蹭蹭往上冒，时常脱销，产量也必须跟上才行。 如今刘剑白天除了吃饭，余下时间全泡在厨房炒原料，要么就是坐在院里研磨，再要么就是等秦向河把各种粉末按剂量调配好，用秤盘称重灌好包装。 每当到徐京飞提货日子，刘剑晚上更得加班到深夜，还得两口子齐上阵。 这让秦向河很过意不去，一直这样下去，两口子想要上孩子，得何年何月。 不行，忙不过来了，看样还得另找人手才行。 第39章 魔怔了 鹿白十三香的包装盒敲定，也获得好评，但印刷价格稍贵。 秦向河蹲印刷厂里死缠硬磨，才把价格压下了点。 看着不觉怎样，一批不过便宜一块钱。 可十三香必定越卖越火，随着销量增多，包装印制需求也会加大，此时能稍微谈一点价格，日后便节省一笔很大开支。 分头行动的朱彪，这两天则跑遍县城，物色了好几家铺面，价格皆相对实惠，人流也相对较旺。 最后考虑大多老主顾已习惯来县招待所这边买，秦向河选了那家距摆摊地点仅十几米远的铺面。 二十多个平方，做个小卖部都嫌小，但对秦向河只卖十三香来说，正适合。 主要位置好，临着招待所和几个小旅馆，来这边外地人较多，对以后打开十三香销路会有很大帮助。 另外，店铺后面还有三个略大些的空房间，放货住人皆可，他一起租了下来。 一起是每月五十五块钱，不二价，还要一次性交半年的。 这比朱彪找的那些贵多了，但对这个店面，秦向河最满意，没法之下，只能忍着肉疼交了三百三的租金。 店铺租好，当天就和朱彪一起里外打扫干净，并规划好柜台货架摆设。 像之前定制包装盒一样，他直接画个草图，让朱彪去家具店。 能找到的就买，找不到就找认识的木工手工定制，反正店铺还在规划中，不急这十天八天的。 这时候的小卖部，包括一些百货商店，脏乱差是共同点。 想把十三香品牌立起来，作为第一家专卖店，自然要让人进来就能眼睛一亮。 店面安排好，秦向河又考虑原材料货源问题，之前黄鳝断货，让他更知做好配方保密工作的重要性。 联系县里几家中药店，分别订了部分原材，里面的几味香料，则尽量去各大市场上买。 此外，他特地剩下几味药材，以后让刘剑去陵水镇那边中药店订购。 如此分成几下，有县城有镇上，有药店有市场，为了迷惑外人，他甚至还多订了两种不需要的。 县城这边，能信得过的，暂时只有朱彪一人。 原材料还是都运到茅塘村，由刘剑两口子加工，他之后调配，接着称重灌上包装，最后再把成品运到县城来卖。 以后大不了辛苦多跑一趟就是，真若一次要运很多货，大不了多花钱，雇一辆小货车。 当然，这只是在逼不得已的情况，因为此时货车租金太贵，远不如他用自行车运划算。 秦向河下决心在县城开店的第二天，原本热闹非凡的招待所和小旅馆，一下子变得门可罗雀。 他从朱彪口中才得知，那些播音员主持人的结束培训，全各自离开了。 还有一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县城卖黄鳝的更多起来，基本都是来自下面乡镇农村，其中以陵水镇的居多。 这些人还学他，在路边摆摊支锅，熬炖个把两条的试吃，当然了，中途不倒进去设计了醒目包装的鹿白十三香。 县城黄鳝的售价，一天比一天便宜。 不过，要是以秦向河开给泥冬那样的价收购的，这些人，应该还是能多少挣一点的。 也是如此，秦向河的黄鳝大业虽被迫中断，但有更多人无意的帮忙卖力宣传，至少在县城范围，鹿白十三香的名头是愈加响亮了。 时光冉冉。 转眼，九月就过了大半。 从十三香商标注册到敲定店面，再到店面装修布置，确定二十多种原材固定进货渠道等等。 秦向河每天上午骑车来县城卖十三香，下午就和朱彪跑这些，傍晚再马不停蹄赶回茅塘村。 这期间，他忙得跟个不停转的陀螺。 眼看人都瘦了一圈，好在，随着申请多天的营业执照下来，这些终于全部搞定。 朱彪拿到营业执照后，特地找人用玻璃框给裱起来，挂到柜台后面墙上，踩着凳子，不住往上面哈气，然后用干净抹布使劲的擦了又擦。 秦向河见了，不由好笑的摇摇头。 店里还没开始上货，后面库房也是空空如也，朱彪穷讲究，说回家问了父母，得开业那天才能把货上架，这样才能红红火火财源广进。 秦向河不信，要那么灵，朱彪家香烛店至于半死不活的，但有个彩头还是好的，反正折腾的也是朱彪。 他之后还在茅塘长溪两头跑。 原材料加工上，随着销售量不断增大，刘剑两口子早忙的焦头烂额，更没空管到县城。 所以他决定把县城这第一家店，全交给朱彪打理，顺便兼职营业员，若是忙不过来，还有他白天过来，再不济，就花钱请个人。 朱彪听了这消息，大男人的，愣是眼眶水润的看了他半天，直把他看的毛骨悚然。 秦向河赶紧让朱彪把这臭毛病改了，否则也别干什么店长了。 不知是喜欢“店长”这称呼，还是被他开出的一个月一百五十块的工资给刺激到。 反正每天他上午赶来，朱彪就泡店里了，等忙完一圈事下午要回茅塘，朱彪还在店里这擦那擦，生怕崭新柜台和货架落了一丝灰尘，简直魔怔了。 其实，按照之前卖黄鳝的日薪，算起来也有一个月一百五十块左右。 但朱彪觉得那生意像随时会断掉，事实也如此。 而固定每月给开薪水就不同了，朱彪现在走大街上，脑门恨不得仰到脖子后面去。 县城那些捧铁饭碗的，一个月就三十多，连他家那个香烛店，生意最好时一个月也不过挣三、四十，刚好够一家三口的生活开销。 他现在呢，约等于四个行走的香烛店，能不傲气吗！ 最近弄这个店的所有开销，秦向河专门找册子挂了账，让心里有个大数。 将今天去工商局拿执照的账记好，秦向河把小册子放回口袋，便嘱咐朱彪早点关门回家。 明天就正式营业了，可能会忙上好一阵。 朱彪嘴里应着，转头又去给抹布沾水，将营业执照擦了又擦。 懒得搭理越加烧包的朱彪，秦向河出店。 今天要早点回家的，他骑上车子，先去往西边最大的农副市场。 第40章 忍忍就过去 最近一直很忙，但秦向河每次从县城回去，总会给俩娃捎带些吃的。 这一个月来，伙食跟上，白天有花姐帮忙带着，晚上回去他也悉心照料，如今的大宝和妞妞，不再是刚回来那样脸色泛白头发枯黄了。 据他大哥秦广山说，俩娃看起来，不仅长了个头，脸也肉嘟嘟了的。 猪肉和排骨分别称上两斤，牛肉更是切十块钱的，另外还多买了一只鸡。 赶回茅塘村时，太阳还高挂山头上，这是近些天回来最早的一次了。 听隔壁厨房传出的叮叮当当声，便知道刘剑在炒原材料，门口和院里没看到花姐和大宝妞妞身影，知道应该是去村南场上了。 前两天，村里就广播了，电影队又一次轮到茅塘村，今天晚上会放电影。 八十年代，收入高的人群，除了主持播音员、汽车司机等，电影播放员也列在其中，而且远比前两者更受农村的欢迎。 差不多是两、三个月，茅塘村就能轮到一次，每当这时，不论大人小孩，全跟过年似的。 村南有连成片的大晒场，地方最空阔平整，是电影固定的播放地点。 中午电影播放员在村里吃过饭，就开始一个人搭电影布，摆播放机等，这时候村里孩子就开始在晒场疯跑了。 然后等播放员一声招呼，孩子们纷纷跑去家里或就近的亲戚家，搬来可坐两、三个人的长板凳，摆在电影布前方。 谁搬来板凳最多，谁摆的整齐，等晚上放电影时，就能坐到播放器桌子旁边。 对孩子来说，这是无上荣耀，每当这时，泥冬和玩得好的大亮、二亮，就会成为死对头。 晚饭后，孩子、大人，到只要能走动的老人，便全倾巢而出，在电影播放前把这挤的满满当当。 到放电影这天，附近马沟村和高棚村等，就会有年轻人组队跑上几里，甚至十多里来看电影。 同样的，轮到较近村子放电影，茅塘村年轻人，也会成群，不辞劳远的跑去看。 秦向河回到家，卸掉东西，匆匆准备。 等几盆菜做出来，馒头热好，刚好听外面传来大宝和妞妞的喊叫声。 他隔着院子冲大宝喊，让去叫刘剑两口子过来吃晚饭。 话刚落音，大宝就跑进来，后头跟着的妞妞奶声奶气，说花婶婶去家里喊大剑叔了。 将新饭桌摆到院里，四边摆着五张崭新板凳。 早在十多天前，秦向河嫌灯泡太暗，换了个瓦数高的。 同样，耗电会多些，但以他前世多年的生活习惯，很不适应晚上家里那暗淡光线，而今手头宽裕，更不在乎每月多用几度电。 所以摆院子吃，不是舍不得开灯怕浪费电。 主要是他家堂屋太窄，五个人往那一坐，太憋屈。 何况今天回来早，饭菜做好，太阳还没落下山头，天色亮着呢。 给大宝、妞妞洗好手按到身边坐下，那边花姐拽着刘剑从大门外进来。 “向河，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说着，花姐歪身坐到妞妞旁边。 这些天，秦向河只要回来的早，菜又买的多，便会喊刘剑两口子过来吃晚饭，也算是犒劳。 毕竟花姐现在整天要带大宝和妞妞，从十三香销售量增多，刘剑几乎一天没闲着的时候，到晚上他回来接手俩娃，花姐还得帮刘剑一起加工原料到夜里，搞得他有点过意不去。 刘剑挨着花姐坐到凳子上，活动下酸痛胳膊，“这么多啊，老这样，多不好一意思。” 花姐撇嘴，故意说，“怎么不好意思，我们一天天卖苦力，他就跟个地主老财一样。请我们吃顿好的，不应该吗！” “这还叫苦力啊，那前些年我们在外面……你还记得下大雪那次……” 刘剑提及这些年在外劳顿，每每都觉得对不起媳妇，花姐一直身体不太好，在外面却常常抢着做重活，这样才能挣的比别人多。 “好了！喊你吃肉吃鸡的，你还忆苦思甜来了！”花姐翻了刘剑一眼，发现桌上还有一大盘卤牛肉后，不由惊讶，这可比羊肉贵多了。 从制作十三香后，家里这些原材料就不缺，秦向河照着前世记忆，随手就能配一份卤肉料来。 他今天特意多买了牛肉，好做做他拿手的卤牛肉，不做菜吃，也能给俩娃当零嘴。 牛肉含丰富的蛋白质、氨基酸，能补铁补血，很适合长身体的孩子。 听秦向河招呼，花姐先给俩娃分别夹了卤牛肉，然后吃了片不住点头。 刘剑见了也吃了一口，滋味确实好，比外面吃席那些专门炒菜的都做得好。 他觉得秦向河要是不卖十三香，去县城开个饭店，照样能挣钱，“这牛肉做的，啧啧，要是再抿上两盅就美了。” “吃就吃，少说胡话。”花姐在桌下悄悄踢了下刘剑！ 刘剑醒神，忙不迭口的挽救，“对，对，酒有什么喝的，喝酒最耽误事了！” “大剑哥，你想喝，下次你自己带酒过来喝。就是你只能自己喝，我不能陪你了。” 秦向河笑着摇摇头，知道这两口子的意思。 现在好不容易“正干”了，唯恐他再沾酒，更怕他沾酒后又开始控制不住的去赌。 喊来家吃好多次饭，他有时也会被花姐喊过去吃一顿，但每次桌上都没有酒。 刘剑是喝酒的，不说喝的多频繁，隔三差五总会抿上几盅，现在唯恐勾他再犯酒瘾。 “不喝，这么长时间不喝，我也不想喝了，喝酒没意思！” 迎上花姐眼色，刘剑连忙对秦向河摆手。 眼前这十里八村最大败家子，好不容易浪子回头，哪还敢勾秦向河再走老路。 一顿饭忍忍就过去了，实在想喝可以躲家里偷偷喝，可不敢在秦向河面前，为这事，花姐在家都快把他耳朵念出茧子了。 “向河，你是有什么事？” 刘剑突然顿住筷子。 以前来吃饭，秦向河也会多准备菜，可今晚特别的丰盛。 而且秦向河脸上的神情，和上个月第一次请他两口子过来吃饭时的差不多。 不难道是十三香不做了，散伙饭？ 还是说原材料加工另外请了别人，那以后涨到每天七块钱的收入，是不是就没了！ 第41章 重新安排 秦向河打算等吃完再说，见这两口子不知想到什么，脸色阴晴不定，菜都吃不香了。 他便给俩娃先拔些菜，说起开店的事来。 最近在县城和朱彪忙活店面，并没有告诉刘剑两口子。 一是他很忙，而这两口子因为十三香需求加大更忙，二来他也是想等所有事落地，考虑好再说的。 果然，说完在县城光店铺租金就一次付了快四百，加店内装修、买柜台货架，以及申请营业执照注册商标等，前后花了近八、九百块，两口子好一会才有反应。 在两人想来，这些钱，都抵茅塘村一家子四、五年总收入了，一下子就给花出去，着实夸张。 他们知道十三香卖的是好，可一定都能那么好吗。 万一后面生意不好了怎么办，这钱不是打水漂了。 像现在多好，做好成品直接运县城，在路边搭个摊子就能买，根本没这些乱七八糟支出，卖多少就挣多少。 秦向河想和刘剑两口子说的，当然不是这个。 当初租下店面，看后面有几个房间，他开始有想过，是不是劝刘剑两口子搬去县城，在那边直接加工，省的他运来运去。 后面考虑到十三香配方的保密，以及俩娃在家也需要花姐时常照看，秦向河又打消念头。 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 等店铺开张，他准备拓展销售渠道，到时十三香会需求量更大。 单凭刘剑两口子，已经不能跟上产量了，毕竟不像后世那么发达，可以使用全自动机器什么的。 以长溪县状况，以及他手里的有限资金，很长一段时间，只能纯人力来加工。 一天三袋子，差不多是刘剑两口子极限了，日后十三香销量再上升，就不得不另外请人。 而在县城里请人，他总感觉没什么把稳，怕到时动歪脑筋的多。 “大剑哥，接下来，你们就不用再加工原料啊！” “啊？！” 听刘剑着急喊了声，知道是误会了，秦向河摆摆手道，“我是说你以后重点不是加工原料了。我想多请几个人来做，你们也可以轻松轻松，当然，前期还需要你带带他们，尤其是那几种处理比较麻烦的原材料。” 原来是这意思，刘剑不好意思笑了笑。 确实是太急切了，也怪不了他，每天七块钱，一个月就是两百多，到大城市也拿不到这么高的工资啊。 有了这些，媳妇调理身体的钱就不缺了，另外那个要小孩子的中药方子，也能一直的喝起来。 “还请人啊，这多费钱！不然我和阿花再加加班，看能不能每天多磨一袋子。” 刘剑迟疑的说完，花姐也在旁表示赞同。 “县城的店开业，以后就不止一个像徐京飞那样的，你们就算连白加夜，也磨不过来。”秦向河曾和两口子说过徐京飞的事，见两人下意识点头，他继续道，“再说，你们另外有更重要的事。” “行。我和阿花没读过什么书，不会那些弯弯道道……” 被阿花好气在桌下踢了一脚，刘剑撮撮手，“我是说我们不懂生意上的事，你只管说，我们照着做就是。” 秦向河没在意刘剑的口误，道，“我联系了几家进原材的店，县城那边我来，然后陵水和汇沟这两个地方的，就你去拉。” “行。”刘剑毫不迟疑，干脆答应。 天色要黑了，秦向河又给俩娃夹菜，催着刘剑两口子动筷子，大家边吃边说。 他的打算，是让刘剑在四圈庄子跑跑，看能不能收两辆旧自行车。 新的委实太贵，况且只是用来拉货，骑新车也浪费。 不如收几辆半旧的，反正这时的自行车质量岗岗好，旧的照样能驮两、三百斤货。 家里住着俩个娃，不方便，他想在刘剑院子里另外起几间大棚，既然请了人，那锅和石臼这些工具也要添置。 他还计划搞个流水线工序，从原材料挑拣、晾晒、烘炒、研磨等，全分开。 如此，可在一定程度上做到配方原料和工序的保密。 而等研磨好，到最重要的步骤，调配还是运到自家小院，他亲自动手，要绝对的保密，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必要的。 除此之外，他还和刘剑两口子重新谈了报酬。 以后不再每天支付日薪，而是像朱彪那样，正式聘请，刘剑是每月一百五十块，花姐则是每月五十块。 其实按之前谈的报酬来算，这样还少了一点，刘剑两口子听了却异常开心。 毕竟以前做一天付一天钱，感觉做了今天，明天还能不能有活都不一定。 每天七块钱，这么高的工钱，总觉得像做梦，以至于两人最近在临睡前，总爱把挣得钱拿出来数一数，摸着那厚厚一摞，才能确定是真的。 现在给开固定月工资，两人感觉立马变得不同，觉得终于稳定，再不用像之前那么提心吊胆，担心会不会立刻又回“从前”。 吃完饭，刘剑在花姐和秦向河共同劝说下，才决定休息一晚，一起去村南场上看电影。 农村这种露天电影，秦向河前世从离开茅塘村，就再没看过了。 而今站在晒场，望着乌压压人群前方那块巨大黑边白影布，心中不由唏嘘，复又转脸看看刘剑和花姐分别背着的大宝、妞妞，起伏情绪这才变得安定。 应该是早就有留意，见他出现，一直围播放器旁打转的三个身影，立刻的猫腰过来。 电影播放器开机，射出光线，影布上出现雪花画面。 秦向河见此，不禁往左手边看了眼。 嗯，记得上次来看电影，是去年。 从他染上喝酒赌钱，对看电影就不怎么热衷了，觉得有时间，不如去马沟村赌几把碰碰运气。 妻子走之前，曾有一段时间，他是下决心戒酒戒赌的。 期间两人不说关系变得多好，但矛盾没那么多了。 那次村里放电影，知道妻子很爱看，他特意抱着妞妞，又让大宝拉着妻子一起来的村南场。 而今…… 第42章 一言不合就残暴 秦向河挥手，让急切要过来的三人到场外等着。 人群外围，那里有个挂马灯的货摊。 每当放电影，挂马灯卖瓜子花生的小摊，便是这里另外一个焦点。 不然平时想吃，就得等逢集，跑到镇上才能买到。 炒瓜子和盐花生，秦向河各称了一斤。 给刘剑两口子送去，让给俩娃吃一点就好。 今晚光顾谈事情，没留神两个小家伙贪吃的肚子滚圆，饭后趴着，一步都走不了。 秦向河本想让俩娃在家歇着，就院子跑跑消食，大宝和妞妞却闹情绪，非喊着看电影，最后是刘剑两口子宠溺的一人一个给背来的。 再者说了，这些炒货，小孩子吃多了上火。 过后他在乌压压人群仔细找了一圈，果然，没找人，料想父母和大哥大嫂也不会那么快回。 据说大嫂的爷爷这次是真撑不住，家里连下葬物品都在准备了。 父母和大哥赶去，除了看望，等人去世还得跟着操劳，要一直忙到头七下葬才能回。 听说后，在大哥临行前，他特地给塞了两百块钱。 大嫂娘家早被老爷子治病给掏空了，上次还被刘老二堵门要钱，后面料理白事，肯定要用不少钱。 大嫂只四姐妹，家里没有儿子的话，作为女婿的大哥，就得顶力了。 当时大哥也没推辞，只说钱用不完剩的回来给他，至于用掉的，先欠着，兄弟间慢慢还就是！ 片头放完，哄闹场地顿时安静，除噼里啪啦嗑瓜子剥花生，全凝神静气的看起电影。 这时村里没一家有电视的，能接触这些，也就每隔两、三个月才一次的露天电影。 随后，秦向河往场外走去。 怀念只是情怀，但对此时放的电影，他真的兴趣不大。 出晒场，远远就见路边石碾子旁，三个人影缩身站着。 还没到跟前，秦向河就听到一声低喝。 “……你就是头儿，叫泥冬是不是？告诉你们，再在马沟和高棚看到你们，看一次揍一次，听到没有！” 是的，这三人就是泥冬、大亮和二亮，秦向河约好今天来看电影时见面的。 等他绕过石碾子，才看到对面另外围站着六个人。 借着电影放映明暗光亮，见这些人中，有四个和泥冬差不多大，约莫十五、六岁。 中间位置的两个，则少说二十多岁，其中那个瘦高个，看起来像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正是那个边威胁边推搡泥冬肩膀的。 “你娘的，听清楚我话没有。”瘦高个子又喊一声。 泥冬三人缩着身子，始终的一声不吭，旁边长毛青年得到示意，抬脚将离最近的大亮踹出几步远，瘦高个则扬起手甩向泥冬。 秦向河上前，在手快落泥冬头上时，扬起腿将瘦高个子一脚蹬飞。 如所料，这人太瘦，不光风能吹倒，一脚也达到同样效果。 他怀疑，要是真的放开单挑，怕是泥冬都能打得过这人。 对面几个人被突然冒出的秦向河吓一跳，见对方还不说二话就将豹子哥给踢飞了，傻愣住好半晌。 “你们哪儿的？来茅塘村欺负人！” 秦向河环视这群不知是吓呆，还是没反应过来的半大孩子，面生的很，不是茅塘村的。 “大个子，你找死是不是，你不看看我们是谁！别说在这，就是到那边场上，当那么多人面，也照揍你们满地找牙……” 瘦高个吭哧从地上爬起，指着秦向河就破口大骂，还没站稳，就见眼前一黑，去捂乱冒金星的眼眶时，整个人又被一个过肩摔扔飞出去。 四个半大小子，全员石化。 打架不都是先互相威胁，然后各报家门，接着亮后台吗。 他们最喜欢最后的这个步骤，往往等亮出后台，就能上去该踹踹，该揍的揍了！ 哪有一言不合，直接就这么残暴的！ 瞧秦向河视线掠过四个毛孩子，最后落到自己身上，长毛青年色厉内荏，“你完了，你知不知豹子哥是谁！” 秦向河瞥到泥冬和大亮、二亮身上印着脚印，想来之前就被教训了一顿。 一把抓住长毛青年竖来的手指，轻轻一崴，长毛青年就疼的弯下腰，他顺势薅起青年头上长毛，一掌拍在脸上，“那你说，豹子哥是谁啊！” “我日……”长毛青年捂着鼻子，差点趴地上。 抬头见秦向河要过来，长毛忙的把骂声憋回去，狠声道，“有种你别跑，你知不知道他姐夫是谁！” “向河哥。”泥冬这时拉住秦向河，怕等下“误会”闹得更深，毕竟秦向河一直是跟这豹子哥姐夫混东混西的，小声道，“向河哥，他姐夫是刘哥。” 见秦向河有点迷糊，泥冬降低声调，“就是马沟的刘大胖。” “怎么样，怕了！怕也晚了！现在赶快跪我跟前喊爹，我跟你讲……”豹子哥重新起来，不是摔的七荤八素，能拽的把脸昂到脑后。 秦向河劈脸一耳光，给这豹子哥抽到一旁长毛青年身上，不耐烦的挥手，“刘大胖是，你回去就提秦向河名字，我就在这看电影等着。现在给我滚蛋！” 等这群人散去，没理睬长毛青年跑出很远狠狠喊的威胁，秦向河坐到石碾子上，听泥冬讲起缘由。 原来这豹子哥和长毛青年，最近也在到处收黄鳝。 月初时突然断货又涨价，泥冬三人不死心，时不时跑出去问，然后两拨人遇到过几次，也被骂了几次。 没想今天村里放电影，这些人也过来了，还正好看到他们三个，这才给叫到场外来教训。 “向河哥，大刘哥那边没事？会不会……” 秦向河知道泥冬在担心什么，大包大揽的笑了声，“没事，我早就不和刘大胖玩牌了，以后这些人再欺负，就来和我说！” 大亮和二亮平时是泥冬小跟班，没怎么和秦向河打过交道，架不住秦向河“名声”在外，“都不知道向河哥这么厉害，豹子吓得快尿裤子了！” 没理俩小跟班的马屁，见泥冬脸色仍不自然，秦向河笑道，“怎么，还担心？放心，刘大胖不敢来。” “不是，不是这事！”泥冬摇摇头，犹豫片刻，低头歉声，“向河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第43章 门店开张 这歉道的，听得秦向河一头雾水，等泥冬磕巴说完，才知为什么。 月初，看泥冬三人再收不到黄鳝，也断了收入。 尤其是看最近泥冬跑出去收黄鳝跟人频频起冲突，泥冬爹才说实话。 讲之前上工挖大坝，曾在河堰上遇到刘大胖，后面被拉去郭湾村赌了几把。 当晚刘大胖还请他喝酒，喝大了，不小心把泥冬带大亮和二亮给秦向河收黄鳝的事全秃噜出来。 眼见泥冬满脸惭愧，恨不得钻石碾子底下模样，秦向河不在意笑笑，抬手在泥冬脑袋上使劲揉了揉。 难怪，最近总遇不见泥冬。 昨天是碰巧在村外遇上，告诉今天看电影时说事，当时见泥冬差点就扭头跑开，原来是为这。 黄鳝突然断货，少了一笔收入，秦向河是心中不痛快。 然而想通后，又觉得这本就是早晚的事，看他过的越来越好，手里有钱，有心的肯定会打探。 何况，现在而言，县城卖黄鳝这些的越多，越能带动十三香名气，这才是以后的根本。 秦向河开解泥冬两句，便和三人说起了正事。 十三香要扩产，必然得请人，他打算暂时请泥冬三人去帮刘剑。 过年就十六岁了，又早早辍学在家，半大孩子，没法出去做重事，但翻炒研磨原材料还是胜任的。 泥冬三人听了，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 工资是算每人每月四十元，不包吃住。 大亮、二亮不说，泥冬之前给秦向河收黄鳝，每天多的话，有十几二十多的收入。 现在只天划一块多，仍欣然同意，是因为全知道收黄鳝，肯定做不了长久。 事实也证明了，这大半个月来，三人几乎没有一点收入，年龄这么小，能像县城那些捧铁饭碗的一样拿固定工资，哪还会有不满。 再说，只是做一个白天的事，下午放工了，该玩还能去玩。 见三人答应，秦向河又让他们去晒场将在看电影的家人叫来。 虽说要做的事不重，毕竟还是半大孩子，于情于理都要再跟他们家里打个招呼。 果然，三人家里都当场应允，并问那什么加工厂还要不要人了，年纪大点行不行，只要是要人，工资少给点都成。 被团团围住的秦向河，不得不连忙表示暂时只要泥冬三人，这些家长才心有不甘的放弃，转身便嘱咐孩子要努力做事，不准偷懒云云。 等另外两家走开，泥冬爹还将他拉到一旁，郑重道了歉。 说保证加工厂的事，以后打死都不会说，还会顺带提醒大亮和二亮家。 次日。 天蒙蒙亮，秦向河起床给娃做早饭。 压水洗衣服时，听院子外有响动，开门见是泥冬三人，正抱着胳膊蹲在墙角呢。 皆称家里早给做饭吃了，怕晚，天没亮就撵过来了。 秦向河哭笑不得，倒很理解三人家里顾虑。 在农村，不用出去就有事做，还是半大小子能做的，工资又高，这一年收入，都顶全家种两年地的收成了。 有这样好事，哪里还不上心！ 也怪自己昨天没和几人约好时间，秦向河遂带去刘剑家，那边刘剑两口子敢起床。 让泥冬三人先跟着熟悉流程，刘剑上午要在村里找泥瓦工，准备院子里建隔间大棚，多请几个人，估摸一天就能完成。 到下午，刘剑还要张罗收旧自行车，再到镇上买大锅石臼等，反正不比加工原材料轻松。 开始，秦向河想过，带刘剑两口子一起去县城，见证鹿白十三香第一家开张，这也是两人最近一直都在忙的事。 可家里就一辆自行车，他父母和大哥大嫂又都去了郭湾村，大宝和妞妞也需要人照看。 要说像以前那样，把娃给锁院子或屋里的，秦向河宁愿不去县城开那个店！ 所以，到最后，秦向河只好一个人早早出发。 到县城已经快上午十点了，朱彪正焦急的在店门外转来转去，见他来了，没等车子停稳，就冲上来卸货。 为今天的开张，后座上摞的，加两边挂的，连前杠都放了一袋子，秦向河这趟一气运了六袋 ，否则不至于那么慢。 拆开袋子上完货，朱彪又给秦向河把衣服上灰尘拍了再拍。 店里后墙上是买的新挂钟，掐着点，朱彪让他拿着换来的六张五十元新出大钞站门口。 并一再嘱咐，鞭炮响时，他要一手拽罩着门头招牌的红布，一边用手上钱往店里招，说这叫财源广进。 十一点整。 朱彪拎着准备好的几挂五百响鞭炮，在门面正街就放起来。 噼里啪啦声不绝声响中，听朱彪提醒的大喊，秦向河挥着钞票，将紧攥在手中的布条猛地一拉。 红彤彤绸布，从眼前飘落，他不由抬头看去。 鹿白十三香！ 如果说卖黄鳝是为解决温饱，改善生活，那这县城的第一家店，将是另一个。 站在招牌底下，“鹿白”两个字，异常显眼。 好一阵炸响才停，火红鞭炮纸铺面一地，朱彪破天荒的大方一次，塞了一块钱给打扫这片街道的。 不让人动，说开业第一天，等关门才能扫走鞭炮皮。 秦向河对这些不懂，也不信，但有朱彪忙里忙外，也就随之去了。 不管怎么样，朱彪也是这第一家店的店长。 店铺正式营业，早预备上的优惠信息牌子，立刻竖到门外。 开业第一天，来店买鹿白十三香的，全都打八折。 第二天是打八五折，第三天打九折，满五天后，便恢复原价。 一个多月，十三香已经在县城内打响了名头，如今城里到处摆摊卖黄鳝的，锅前不摆个红白相间的十三香调料盒，都好意思招揽试吃。 渐渐，风气传开，市场那些鱼摊肉贩，也学样的搞试吃。 反正花费不了多少，聚揽人气的效果，却岗岗的，因此，让鹿白十三香曝光度更广。 担心第一天人气不够旺，秦向河另外做了个大广告牌，准备待会放自行车上，绕着县城转上几圈。 要付诸行动时，发现大大低估了县城的消息传播速度。 没多会，店里店外就挤满了人，看涌来的这些人装扮，不少竟是市场菜贩子。 第44章 火爆 上午来县城，秦向河足足带了六大袋子货， 以为够开张用的了，毕竟之前最高记录是四袋子，还是徐京飞进货，包圆了一半的缘故。 结果等他吃完午饭回来，好不容易挤进店，准备换朱彪去吃时，隔着柜台，朱彪一边麻利给顾客钱货两清，一边让他赶快回去再运一批货。 说他出去时，来了一大拨人，都是几十盒几十盒的买，据称是市场附近小卖店的。 瞅店里存货真没了大半，秦向河匆匆跑去对面，给朱彪买了几个烧饼先垫，他又马不停蹄的匆匆骑车回茅塘。 好在最近刘剑总连白带夜的加工原料，家里还有几袋存货。 到茅塘，刘剑骑着新买的二手自行车，刚好带几张大锅从镇上回来。 听今天销售火爆，不敢再忙别的，让泥冬三人赶紧腾地方打下手，刘剑亲自上阵烘炒材料，以防明天店里断货。 秦向河把货在车上绑好，甚至来不及和跑来的大宝妞妞多说几句话。 看花姐从院里追出，他骑上车便匆匆出发，以最快速度往县城去。 赶在下午四点多，总算再次到了店里，这时货架上顶多还剩四、五十盒十三香。 朱彪一边卖着，一边急的团团转，看他终于驮着货出现，差点腿一软坐到地上。 直接挤出去把货拉进店，给两个要一次买数十盒的取货打包，最后还多赠送两盒以示歉意，要不是刚刚一直拖着，货架早空了。 下午六点，店铺早早打烊。 不关门不行，眼看货架又快空了，明天开门不能像今天这么晚，总得留点货充门面才行。 主要是茅塘村村太远，秦向河再早出发，也得九、十点能到。 朱彪摊在角落小桌子上，一边咬着肉饼，一边有气无力的哼哼。 今天人多的离谱，可能是八折优惠太吸引人了。 再有，县城里很多人吃鱼吃肉，渐渐习惯了放十三香，不趁价格便宜多买几包，对得起自己吗。 而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竟是那些专门卖鱼卖肉的。 还有一些市场附近的小卖店，看到商机，过来捡便宜进点货想回去试试的。 毕竟这些天，开始有越来越多人，到小卖店问十三香的。 虽说县招待所这里开了专营店，可只要每盒上面只加个五分一毛，怕有不少人还是图省事，会直接在小卖店买的。 每盒不挣多，要的就走量，依托着人潮汹涌的市场，累积下来可不就是一笔可观利润了！ 更何况，这开业第一天，竟然还是八折，那进回去岂不是利润更大…… 这也是上次徐京飞进太多货回青石，这两天没来长溪了。 否则知道开张有这么大优惠，怕是在家砸锅卖铁都要带一大笔钱来进货。 辛亏徐京飞没来，否则，都不知该不该做这笔生意。 做，徐京飞能带走一大半货。 不做，难道有钱不挣，更没把钱挡外头的道理，最后还得罪人。 所以只要想上一想，朱彪就快乐的痛苦！ 将嘴里热乎肉饼咽下去，饿劲终于缓过来，看柜台里秦向河把钱终于点完，朱彪蹭的一下站起，急切问，“多少？” 除留下几十块零钱，秦向河把其余用皮筋扎好，全都放进一个大塑料袋里。 秦向河反复点了三次，确认没数错，只是这数字让他有点晕晕乎乎。 听朱彪问第二遍，他醒过神，伸手拍拍厚实塑料袋，“数清了，连盒子里零钱，一共是七百八十二块九毛四分。” 喝的水直接从嘴角漏出来，朱彪目光呆滞，机械的重复着，“七百八十二块九毛四分！发财了，发财了！” 是的，秦向河也觉得发财了！ 以前是想，开这个店，前期每天能稳定卖三、四百块货款，就很好了，没想会那么多。 不过，今天销售火爆，是因为第一天开业，又打了八折优惠的缘故。 可即使如此，营业额也够吓人了，扣掉原料房租人力等成本，纯盈利差不多有近四百块，若不是打八折，利润将更高。 假使按四百块一天算，那一个月盈利就有一万两千。 在这八七年，即便是长溪县城内，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了。 八十年代，挂在大家嘴边最向往的词，就是“万元户”，能被冠上这称呼，可是土豪代表。 当然，秦向河知道，帐不能这么算。 第一天打八折才有那么大的量，往后，营业额肯定会缩水。 而且这只是调料，一包能用上好几顿的，节省点，十顿八顿都不成问题。 依靠长溪县城的十多万人口，销量肯定会落下来，所以，往外开拓市场很有必要。 零钱是留店里应急、找零，秦向河把厚实塑料袋揣怀里，还用红布带在里面揽了几道，怕骑车路上太颠簸弄丢了。 在朱彪千叮咛万嘱咐明天早送货来的话音中，他踩着暮色往回赶。 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多。 大宝和妞妞听到车铃声，从灯光通亮的院里跑出来。 秦向河迎上前，抱起，一个个在脸上使劲亲了口，然后继续交给花姐看管。 回家放好钱，他只喝了碗水，歇都没歇，径直去了隔壁。 刘剑家院子里，新扯了根电线，吊着大瓦数灯泡。 敢说这是茅塘村最亮灯泡了，他下午回来临走前让刘剑扯的，电费什么的不怕，重要是赶出货，尤其是这搞促销的几天。 根本没敢想会卖的那么火，否则早就多屯点货了。 再一想，早知道也没用，因为刘剑两口子快把时间全耗上面了，产量也大多是当天卖完。 他现在都没法去想两口子生孩子的事，等以后泥冬三人上手，这两口子就能有空了。 泥冬三人也都在，是秦向河让刘剑给留住的。 他答应的，这几天加夜班，每天给多发三块钱，刘剑两口子和朱彪同是如此。 还打算等这阵子忙完，再分别给每人发一笔额外奖金。 第45章 大喜事啊 开业第二天，营业额八百二十多。 第三天，营业额是七百五十九块。 第四天，被家里琐碎事情绊住的徐京飞，再次来长溪。 看地摊变成人满为患的门店，徐京飞站外面，愣神老半天。 等听周围人说，开业第一天是打八折时，差点没把大腿给拍断。 得知今天只有九折了，那九折就九折，总比下次来了要原价进货的好。 而徐京飞的原价，是一直按照之前每包便宜三分钱来算的，九折也是在这基数上打的折。 徐京飞硬是蹲店门口，逼着秦向河回家再拉一批货。 至于带的钱不够，就打欠条，反正打交道那么多次了，暂时欠个两百、三百的，也没啥可顾虑的。 倒是秦向河有点担心，几大袋子，一百多里路，又是摸黑回青石，都不知要骑到什么时候。 让秦向河觉得有意思的是，徐京飞装好货后，眼看都下午了也没着急走。 反而等快打烊，顾客少的时候，进店里使劲端详。 这看看，那瞅瞅，见店都关门了，还有顾客挤进来买十三香的场景，嘴里不知嘀嘀咕咕什么，徐京飞这才满意离开。 也是在这天，营业额打破记录，到了惊人的九百七十四块。 第五天，可能是打折优惠最后一天的缘故，再次超过了八百块。 而等这一天过后，销售额开始回落，一下子降到五百，再后是四百多，最终徘徊在四百到四百五十块上下浮动。 这段时间，泥冬几个从白天一直忙到深夜，秦向河和刘剑两口子也是，否则徐京飞那批货，根本都交不了。 开业优惠期过去，销售量有所下降。 刘剑两口子带着泥冬三人，连同每天晚上才回的秦向河，一起加工加点，不止门店后面库房堆了些存货，家里也多屯了十几袋子，够撑上好几天用的。 于是，秦向河给除朱彪外的所有人，放了三天假。 临放假前，他给朱彪和刘剑两口子每人发了三十块奖金，泥冬三人则是二十块钱。 说是放假三天，但秦向河知道，大家可能一天都歇不了。 因为田里的玉米熟了，要农忙了！ 泥冬三人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外面重活做不了，但每到耕收收，在茅塘村这样的地方，可是连十来岁小孩都会跟着下地的。 三人现在是能挣到钱，可在农村人来看，种地才是根本，尤其是早早辍学在家的。 再者说，他们年龄不到，却也是家里顶力的，秋收是肯定不能缺席的。 刘剑两口子也是，这一个多月来，挣再多钱，地也不能扔了，否则会被乡里乡亲戳脊梁骨的。 之前，两人还私下盘算过。 想着真没时间，到时就白天带着泥冬三人做事，晚上闲下来，就立刻下地。 对于秦向河曾经说请人来收玉米的建议，两人只是咧嘴笑笑，不置可否。 以前都是出去帮别人做事，挣点钱，让两人花钱倒请别人来替自己做事，始终转不过这个弯。 如今放三天假，忙一点，刚好能将家里三亩地拾掇好。 这时候，论清闲，在茅塘村谁也比不过秦向河，毕竟他是第一个将地包给别人种的败家子。 临到秋收，秦向河并没像大家想的闲着，而是去了父母家。 父母和大哥没分家，一起七亩多地，都是一起收一起种。 往年农忙，全家上阵，连大林子都要出动。 今年母亲脚崴了，下地不方便，秦向河过去让母亲留在家做饭，顺便带大宝和妞妞，他则跟着父亲几人一起下地抢收。 很久没下地做农活了，也许是之前挖大坝挖的，砍了一整天玉米杆，手竟然没再磨出水泡。 只是弯了一整天腰，到傍晚时，感觉脊柱是不是自己的了。 他有向家里透露，说在县城开了店，挣了钱，可以花点钱请人过来帮忙收玉米。 结果话没落音，就被父亲怒其不争的瞪着。 大哥在旁听了笑笑不出声，只得大嫂和大林子表示支持，但被父亲瞅了眼后，也跟着蔫了。 没办法，他只能也跟着下地，总好过于让脚不方便的母亲来。 拉平车将掰成一片片的玉米运到晒场，看着堆起的玉米，秦向河累是累，却有着难言的充实感。 晚饭丰盛，有几个肉菜。 每当农忙时，即便家里再困难，吃上面还是会保证的，毕竟下地太耗力。 夜空澄净，繁星点点。 吃完饭，坐在晒场，吹着凉风，再有白天又累又热一对比，显得无比惬意。 秦向河坐着玉米杆，和大哥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听身后脚步声，回头，见是大嫂端着碗过来。 “娘煮了绿豆汤，喝了解暑。是爹特意让我端来给你们的。” 大嫂说完，和大哥一起望来，秦向河不好意思的笑笑。 把碗接到手里，他扭头，隐隐可见父亲在院里抽着烟袋的火星。 从几年前闹掰分家，他和父亲就一直不对付，别说送绿豆汤给他喝，就是话都不怎么讲。 刘美玲将另一碗塞到自家男人手里，坐到旁边瘸腿板凳上，“你们聊啥呢，说的那么起劲？” “还能啥，你爷爷呗！” 秦广山笑出声，当即被刘美玲拿拳头在背上恨恨捶了下，嘴里绿豆汤差点吐出来。 不怪秦广山这样，连秦向河都有点忍不住。 就上次，说刘美玲爷爷马上就不行了，气都续不上了，家里赶忙张罗，什么寿衣棺材纸钱的。 临了，撑了几天，老爷子竟然又慢慢呼吸平稳了，再几天，竟然能自己坐起来，又能说话认人了。 为这事，秦广山回来后和秦向河啧啧称奇，说好多次，说肯定是老爷子屋后那个几十年大槐树护着的。 “向河啊，谢谢你上次借的钱。等收了玉米，我们就卖了还你些。” 见大嫂忽然提到之前塞给大哥的钱，秦向河摆摆手，刚要开口，就听远处有人在大声喊他。 “向河，你在这呢！今儿，有没有听到喜鹊叫？哈哈，大喜事啊！” “啊！”秦向河和大哥对望一眼，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了。 果不其然，一个快六十岁头发稀疏略长的男人，手摇蒲扇，一脸喜色的快步走来。 第46章 要去找白鹿 “二舅，你咋来了？” 刘美玲赶忙起身让座。 看着秦家兄弟俩，人手一个汤碗，她忙扭身回去，准备给二舅也盛一碗，顺便给公婆说下家里来客。 “不客气，我跟人车来的，坐一下就走。” 二舅向走开的刘美玲喊了声，坐下后，看着晒场堆起的一大片玉米，和兄弟俩寒暄。 秦广山一气把碗里绿豆汤灌进肚子，问，“二舅，你怎么这么晚来，有事找向河吗？” “我啊，被人叫去郭湾喝酒，从那边过来的，等会还要跟人拖拉机去镇上。”说着，二舅扭头往秦向河看一眼，“向河啊，听人说你最近捣鼓什么小买卖，挣大钱了？” 秦向河回道，“没有，就是小买卖，挣一点小钱。” 二舅听了，点点头。 在外面听闻这外甥最近跟人一起做小买卖，说挣了多少多少钱，有模有样的，反正他是不太信。 刚刚过来时，他特地从村东头过。 见秦向河家那茅塘村倒数的院墙，推倒拉了新的，可见或是挣了点钱。 但仅仅如此而已，不然那歪歪扭扭的小厨房都不换？ 他从大门缝往里瞅，看正屋都没变，院里也没啥好东西。 “哦，看我！见你弟俩就打不住话，正事都忘了！我这次来啊，是有大喜事和你说！早晨没留意，肯定有喜鹊在家附近叫！” 秦向河苦笑，上次这么说，还是在草岭河挖大坝的时候，“什么大喜事？” 二舅往秦广山扫一眼，见这憨大哥不识趣，只得当面对秦向河一脸喜色道，“前天被人喊去郭湾喝酒，知道我是个热心肠的，就托人让我给说亲。” 见秦广山凑近，二舅气的一把给推开，“去，去，给你弟说亲呢，你起什么劲儿！” “我就听听是谁？” 二舅没理睬秦广山，继续对秦向河道，“你说巧不巧，我这一看，和你可就不很合适吗！样貌身段，人家都有，这几年在村里弄个小店，还挣了不少钱。” “谁啊，郭湾村开店的，老余家大闺女啊！” “过不去了是，你这熊孩子！”被秦广山在旁起哄，二舅叱了一声！ 随后，拿蒲扇轻拍了下秦向河，二舅笃定道，“上次是二舅失手，这次你肯定满意。人家是真有钱，自个开店挣得，又勤快。你这要是娶了，和俩娃以后就等着净享福。” “二舅，给！”刘美玲这时到跟前，将端着的绿豆汤递给二舅，又告诉说娘在院里帮爹一起箍簸箕，等腾开手就来。 想是听到刚才的话，她歪身坐到自家男人旁边，好奇问，“你说的是谁啊？” 二舅得意摇摇蒲扇，“还能谁，就你们村西头的张丹。” “张丹？张……”刘美玲念了名字，复而瞪大眼睛，“你说的不会是卖豆腐的张寡妇。” “什么寡妇不寡妇的，人家男人走几年了，跟向河这不差不多。”二舅又叱了刘美玲，转而对秦向河道，“再说，人家年龄也不大，还没生过孩子，就大你三岁。老话说的好啊，女大三，抱金砖，人家里面就放着金砖呢……” “不行！”刘美玲斩钉截铁的插了句。 见三人齐刷刷看来，刘美玲吞吞吐吐，好一会，才凑到自家男人耳边嘀咕。 “你说什么！”秦广山蹭的一下站起来，愤然的嚷嚷，“二舅，向河怎么说也是你外甥，哪有把外甥往泥水里推的！你有没有打听清楚，那张寡妇是什么人？” “能是什么人！中间人作保，人家清清白白的。不是看向河媳妇跑了，我能大天黑的跑那么远……” 见二舅也急眼了，秦广山走近，似是怕被秦向河听到，低声和二舅说了几声。 随后，二舅傻眼的看向刘美玲，得到肯定示意，他这才消气，转而又火大的起身就走，“告诉大姐，我回了！非要去找他不可，这不坑人的吗！” 秦开胜和王桂云这时出来，恰好见二舅在远处留个气冲冲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刘美玲憋着笑，回了公婆一声，“二舅有事，说先走了。” 秦广山转身，见秦向河坐那看着天上星星发呆，他走过去，在其肩膀上轻拍下，“向河啊，这个事千万别着急，那个张寡妇年龄是合适，但……人品不行，你看不上！” “嗯，没着急。” 秦向河笑笑，看三人刚才那精彩表情，隐约猜得到这张寡妇有什么猫腻。 “不过，我还是觉得等你去看了白鹿，再谈这些……”秦广山沉声道了句。 忽见爹娘都往晒场上看，他跟着望过去。 见一群小孩子，连带几个半大毛孩子，全围坐在一个高高的玉米堆旁，上面站着两个更小的人影，借着光亮，依稀看到是大宝和妞妞。 “能着呢 ，大小孩子都围着听，你看，大林子都在。”刘美玲说到这，羡慕的扫了眼秦向河。 见秦广山不明白，她解释，“都在听大宝讲故事呢，上午就开始了。讲的是什么一个会飞的光头，和一个戴宝石手套的争山林，反正大林子吃过饭就守大宝跟前，就差给捶胳膊捏腿了……” 秦向河闻声笑了笑。 五岁孩子，有记忆了，他给讲过的故事，大宝基本都能记得。 农村没有幼儿园什么的，这个年纪又不能上小学，他后面就把故事先讲给大宝听，再由大宝讲给妞妞听，这样来锻炼下口才和逻辑能力。 虽然故事经过翻述，早变了样，却有着另一番的精彩。 这时的农村，根本没什么娱乐活动，离镇上又远，小孩子就更是如此。 花姐带俩娃在外面玩，中间让大宝给妞妞讲故事时，就有附近小孩也往跟前凑。 据花姐称，现在每当大宝在门口给妞妞讲故事，总有五、六个半大孩子准时跑过来。 有些还兜里揣着自家炸的面果子什么的，等大宝讲了一段，学足秦向河腔调喊一句“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时，就会急忙掏出来，引着大宝多讲点…… 听刘美玲说完，一旁秦开胜和王桂云，皆一脸自豪且宠溺的望向那个玉米堆， 只见大宝跟个小大人似的，一边振振有词讲着故事，还一边用手比划招式，围的一群孩子，则不时发出一阵惊呼。 妞妞被大宝安排了维护秩序的工作，每当有听的入迷孩子脱口大叫，她就把手指竖到嘟起的嘴边，用力的“嘘”一声。 故事应该是讲完一段，大宝想要跳下来，那群孩子连忙围上去，一起起哄要多讲点，尤其是大林子最为积极。 秦向河见此摇头笑笑，复而回头。 不知是不是隔辈亲的原因，觉得，父亲就从没露出这样表情看过他。 “爹，娘，我有个事想和你们说一下。” 见父母闻声，不舍的将望向玉米堆的视线移来，秦向河认真道，“我准备带大宝和妞妞去南宁找白鹿。” 第47章 叫破喉咙也没人来 当晚，直至睡下，秦向河都有点纳闷。 一个多月了，他应该是浪子回头的典范了，滴酒不沾，赌博更是从没去过了。 晒场听二舅介绍相亲对象，让他又不禁想起了白鹿。 下决心和父母说时，以为会得到他们首肯，毕竟两人从开始就对白鹿很满意。 一直到离婚离开，对白鹿都非常好，在他记忆里，甚至比对他这个儿子都要好。 可说完要带俩娃去南宁找白鹿，他清楚看到，爹是皱了下眉，接着蹲到一旁闷声抽起烟袋。 娘好像有话要说的，可几次张口都没说出什么话，之后看了看闷在一旁抽烟的爹后，就转身回了院子。 倒是大哥大嫂极力赞成，还说去南宁见到白鹿，一定要把白鹿给带回来。 秦向河没想的那么远，从白鹿和自己结婚，就受苦受罪还受气，很想当面为前几年的混账道个歉。 另外，白鹿再怎说也是俩娃的妈。 大宝和妞妞心心念念的想要见妈妈，就当是去圆俩娃心愿了。 而把白鹿带回来，他觉得…… 希望渺茫。 回去大半年了，以白鹿的容貌身姿，就算离过婚，说亲的也能踏破门槛，速度快的话，指不定现在已经另外成家了。 倘若是这样，他到时准备私下将白鹿喊出来，见一见俩娃。 然后再找借个口，把俩娃哄回家就行，他也不想打扰白鹿的新生活。 还有一点，当初从相亲，到结婚，都是父亲和原茅塘村小学当校长的叔公撮合的。 他和白鹿之间感情，呃，有点复杂。 婚后几年，因他的混账，更像是两人在搭伙过日子。 不知道，该不该像是为俩娃才去争取白鹿回来的，而这样，又对白鹿公平吗？ 或是今天太累，秦向河脑袋里乱成一锅粥，辗转反侧，到后半夜都没睡意。 等望着大床上露着笑容而熟睡的大宝和妞妞，他浮动不安的心，才逐渐宁静。 渐渐，眼皮沉重。 恍惚中，似乎回到了白鹿到茅塘村的第一天。 那天在村头，穿白色连衣裙的白鹿从身边经过，他回过头，立刻想到小时候故事里的七仙女…… 秦向河虽然和父母说了，要带孩子去南宁找白鹿，可也不会马上出发。 毕竟秋收还在继续，差不多再两天，才能收的七七八八。 还有就是，秋收结束，马上又要到中秋节了。 县城门店那边，同样要一一安排妥当，才能放心走开，如此，再快也得中秋节过后了。 秋季多雨，所以才有抢收一说。 下地几天，秦向河晒黑了些，人累得瘦了一圈，却觉得精神头越来越足。 所以等到第四天，七亩地收完，他没在家躲懒休息，大早就运了六袋子货往县城去。 出门时，遇到泥冬三人来刘剑家院子上工，还遇到了赶来的大哥。 秦向河过几天要去南宁，家里原材料的订购不能停，光由刘剑一个人去买原材，恐被有心人盯着。 于是，他再一次的劝大哥来帮忙。 之前找过大哥几次，但大哥都说自己是庄稼人，只会老老实实种庄稼，生意上的事，帮不上。 那晚听他要去找白鹿，店里得有信得过的人照看，再有大嫂在旁使劲，大哥这才勉强的点头，还说只是帮下忙，不要报酬工资。 秦向河当然不会听，当晚就把大哥一个月工资，提前开给了大嫂。 按刘剑的工资水平算的，看到放桌上的一百五十块钱，大嫂拿了几次才全拿起。 他准备，以后进原材这块，就交由刘剑和大哥负责。 刘剑还是主抓原材加工，大哥则在他离开后，负责把存货运往县城，并每天结收货款。 县城的店面，仍由朱彪打理。 他不在，靠朱彪一个人恐怕打理不过来，之前提要请个人，但朱彪一直说请人太浪费钱，店里事勤快些就能忙过来。 秦向河骑车赶到县城，店里生意似比前几天好得多，好一会，见门口没那么挤，他才进去。 朱彪见他来了，忙让他看下店，车上货都省的卸，直接推着就往对面去。 边走，还边对秦向河快速解释。 说是徐京飞昨个就来了，店里货不多，怕这两天顾客进来看到空货架，就没让徐京飞提货，推说他今天会送货来。 其实他和朱彪约定的，是这两、三天一定来。 今天要是没来，朱彪怕是还得找理由糊弄徐京飞。 过了会，朱彪骑空车回来，笑说一上午徐京飞跑来十几趟，刚送货过去，人都快感动哭了。 朱彪又给他带来一个意外消息，说徐京飞见这边店铺生意好，想在青石也开家这样的店。 秦向河自然是支持的，现在交通太不发达，不然不用徐京飞，他自己就能去青石开分店了。 以现阶段而言，越多徐京飞这样的，对鹿白十三香的发展越好，也越能往外打响名头。 更实在的，是赚得钱越多。 秦向河让朱彪去后面房间休息，自己来替换看会店。 中午，等朱彪精神抖擞出来，秦向河才把店交给朱彪，然后去外面吃饭，等吃完回来，还得换朱彪去吃。 再之后，他要再骑车回茅塘。 除了把这几天结余的大批货款带回去，还要趁时间，多运一趟货。 在常去的那家饭店吃了午饭，出来，听有吆喝卖糖葫芦的，秦向河骑车就追。 大宝和妞妞喊几天了，可惜一直没再遇到，今天刚好。 哪知，追了半天，光听吆喝，就是找不到人，最后还在一片工地旁迷了路。 将要绕出来时，隔着两、三米高围墙，忽隐约听里面有女人喊叫。 “……你干什么！许辉，我告诉你，你敢耍流氓，我就告你去！” 接着，响起一个男人猥琐笑声，“嘿嘿，你去啊……看有没有人信。一天天穿的那么骚，不就是想勾引男人的吗！” “少满嘴喷粪……别过来！我叫了，你滚开~” 女人惊恐喝叫被打断，秦向河皱眉，看看太高的墙头，又看看离这不远的工地大门。 “叫啊，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人来。”男人得意笑着，喘息一下子变得急促，“你哪里跑……” 随即，刺啦刺啦，响起一阵衣服撕裂声。 “……我告诉你，朱红霞，今天我肯定要睡了你！嘿嘿，别着急，等过了今天，你就知道我多好了……” 第48章 当他是什么人 朱红霞？ 难怪。 就说听女人声音有点耳熟呢。 来不及从门进去了，秦向河把自行车靠到墙边，助跑两步，脚一踩自行车后座。 飞身扒住一块凸出的墙砖，两手一用力，他就骑到了墙头上。 从墙上望过去，是一大片还没封顶的平房，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墙角处，有个大油背头青年，正把一个波浪卷发女人压到地上。 在地上扭滚，大背头一边捂住女人嘴巴，一边伸手拉女人衣领。 又是刺啦一声，两粒乳白扣子迸飞。 原本裂开的领口，这下全被撕了下来，露出雪腻肌肤，黑色抹胸束住的两团大大白腻，更是晃眼夺目。 “红霞，你听我说……我保证以后对你好……” 大背头不住喷着粗气，用力箍住朱红霞抓挠来的两手。 朱红霞奋力挣扎，怎奈力量悬殊太大，被大背头死命给压住。 纠缠中，大背头终于将朱红霞两手抓到一起，然后急急腾出的另一手，马上去扯那条碍事的抹胸。 “哎呦~” 大背头吃疼惨叫，连忙缩回差点抓到抹胸的手，只见手背上两排深深牙印，血水从里面渗出。 刹那，大背头脸色狰狞。 直起身，他两眼一瞪，带血印的手用力甩过去。 啪~啪~ 两个重耳光下去，朱红霞嘴角带血，双眼无神的瞪向澄净天空。 “他妈的，你个臭娘们！老子请你溜冰，你不去，请你看电影，你还不去！以为自己是谁，告诉你，老子在县城想睡的女人，还没有睡不到的！” 大背头往地上啐了口。 见女人无声流着眼泪，他抬手梳梳有些乱的油头，得意笑起来。 “这就对了。再乱动，再乱动看老子打不打死你，只要你乖乖的，老子保你以后在县城吃喝不愁……” 身下女人被打蒙的不再挣扎，大背头终于有空仔细看了。 视线从女人额头一路往下，柳叶细眉，朱红嘴唇，尖尖下巴，白腻纤长脖子…… 蓦地，头脑一紧，大背头刚要继续往下扫的视线被一把拉起，他还没反应过来，硕大拳头便在眼前放大。 “哎呀！” 拽着大背头的头发，秦向河又是重重一拳。 见大背头下意识去捂眼，他用力一薅，将大背头从朱红霞身上给拽到后面地上，再一记用力捣中鼻梁，顿时鼻血横飞，鼻梁都塌了半截。 最后一拳，不是有意下那么重的手，但秦向河觉得刚刚好。 可能是最近连续打了几架，唤醒了以前的身体记忆，第一时间就想打的对方没还手之力。 大背头后脑砸地上，一时不知是该捂着冒金星的眼睛，还是抱脑袋，最后选择死死捂住了不住喷血的鼻子，“你他妈的！是谁，敢管老子闲事……” 好，自从前世孩子和父母出事，秦向河忌讳别人骂这些。 上前两步，一脚重重跺向肚子。 看大背头只是缩身子，他又往裆下踢去，大背头惨叫的弓起腰，秦向河又一脚扫中大背头脸面。 耳朵变得清净，大背头软塌塌仰面躺地上，嘴里不住哼哼着。 秦向河转头，见朱红霞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双腿曲起着，双臂环着两腿，正怔怔的望来着。 “红霞姐，你没事？红霞姐？” 被连连喊了几声，朱红霞像在梦中一般，双腿放下，抬起脸，用力摇头，嘴里却说着，“我没事！” 秦向河被朱红霞矛盾动作，给弄糊涂了，不知这是有事，还是没事。 不过，朱红霞只两边脸有手掌印，略显红肿，其余身上各处并没有淤痕伤痕的。 对女人来说，遇上这种事，最大伤害应该是心理。 呃，身上也看的这么清楚？！ 反应过来后，秦向河转过头，将身上那件单薄外套脱下，递过去，“咳，红霞姐，给。” 为什么给自己衣服？ 朱红霞早被一连串变故，搞得头脑发蒙。 先是许辉骗自己到这突然发疯，眼看要遭毒手，都想事后怎么一死了之了，又见许辉被人拉着头发拽起来，接着一顿暴打…… 待看清打许辉的，是村里那个秦向河，她更是脑子生锈。 伸手接过衣服，见秦向河没再看来，反而神色讪然的转过脸，她低头，不由惊呼一声，连忙把裂开的衣服拢紧，可根本不顶用，这才明白秦向河为什么脱衣服了。 “秦……向河，你怎么会来这？” 窸窸窣窣一阵后，听朱红霞微哑出声，秦向河这才回过身。 见朱红霞已经把自己那件军绿外套穿到身上，可能是胸前绷的太高缘故，并没有显得太大。 “咳咳！”秦向河移开目光。 见许辉仍耷拉脑袋躺地上，他过去，一脚踹到大腿根上。 下一刻，发出疼叫后，许辉一脸是血的睁开眼，神色惊恐的看向突然冒出的煞星。 许辉觉得，在这因秋收放假而周遭没个人影的工地上，对方要为非作歹，即便下狠手，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红霞姐，你想怎么办？” 对这摊烂泥，秦向河有点为难。 打已经打了，还打的那么惨。 报公家，以现在民风，这事一旦传出去，别人不会看许辉是不是真得手或沾了便宜，对朱红霞名声肯定很不好。 万一还要将这事得通知家里，再不小心传到村子，那，朱红霞怕以后家都没法回了。 朱红霞摇晃起身，走到躺地上许辉身前。 有心将被打的耳光找补回来，可见许辉捂着鼻子的手不断往外流血，头脸上更是一片血污，甚至都下不去手。 抬脚，又见许辉畏缩的在地上扭着，她复而嫌厌的走开。 应该也是想到了民风上，一下子也不知如何是好了，不由求助的看向那个之前极度憎恶的男人。 打也打的差不多了，又不能公了，见朱红霞表示让他拿主意，秦向河便上前拔掉许辉上衣。 许辉诧然，下一秒，露出极度恐慌表情，后又认命的两臂一伸，地上一趟。 秦向河肺都要气炸了，上去用力一脚。 臭东西，想死了这是，当他是什么人！ 当瞥见一旁朱红霞合上嘴巴，躲闪着复杂眼神，不是看这女人刚刚经历，秦向河也得上去踢。 第49章 甩这口黑锅的人 身边没纸，就只能脱许辉上衣。 让许辉把今天事情经过写下来，算是一种威胁，而对朱红霞来说，则是一种保障。 那场历经几年的最严厉社会整顿，年初时刚结束，但余威还在。 大俊和王灿仓惶的急着逃走，也有这一部分原因，一旦经公，现在是没那么严了，可也会判的异常重。 有这个，许辉以后肯定不敢蹦跶，甚至都不敢再在朱红霞跟前露脸。 衣服铺好，让写时，见许辉望来的意思是想要笔，气的他又是上去一脚。 要什么笔，写血书啊！ 血书，懂不懂？ 嗯？ 秦向河又赏了几脚。 狗东西，还敢投机取巧，偷偷拿手沾地上血水去写。 他从旁边踢来一块尖瓦片，让许辉扎手指写，还不准低于一百字，否则后果自负。 等写完，许辉坐地上，磨磨蹭蹭不敢起，怕遭到喜怒无常的某人再暴打一顿。 真不怪秦向河，本来是不想再揍的，谁叫扒衣服时露出那副死样子。 拎着写了血书的衣服出门，到工地外，找到自行车，见朱红霞仍一副神不守舍模样，秦向河觉得还是给送去理发店的好。 这里离县招待所远，离理发店却比较近。 骑车带朱红霞往理发店去，走半路，忽听背后传来一声哧笑，他诧然回头。 朱红霞虽然面无表情的别过脸，但刚才的笑声，无疑是她所发出的。 秦向河不禁摇头，暗忖这女人真是心大，发生那么大事，竟然还能笑出来。 这是想到什么了啊！ 大晌午，今天秋老虎，出奇的热，太阳也晒得厉害，马路上没什么行人。 可能是朱红霞罩着他那件宽大外衣，所以没招惹什么目光，否则这么顶着两边脸上清晰手指印，秦向河真的很有压力。 到理发店，秦向河立时傻眼。 理发店不止关了门，外面还用铁链上了锁。 朱红霞这时像才想起，说前两天三叔在隔壁县的老家出了事，理发店做到昨天就停业了。 她之后打算在县城找份工作，随便做什么，反正不回茅塘就行。 以前常来理发的许辉赶来，说有亲戚也开了家理发店，正请人，要不是三叔拜托，根本轮不到她。 三叔也劝，说行不行的去看一看再说，她这才跟去。 其实，走到工地附近她就觉察不对劲了，许辉却说是外面抄近路，加上之前许辉一直彬彬有礼的，就没太放心上。 哪知到工地大门附近，许辉从后面一把捂住她嘴，硬是把她拖了进去。 之后发生的，就是秦向河所听所见了。 得知朱红霞的三叔一家已经离开长溪，而朱红霞原是住三叔那的。 今天跟许辉看那理发店，想着如果不请她，或是她看不上那理发店，就准备坐车回家的。 但现在，里面衣衫不整还好，怎么说现在外面还穿着件外套，可脸上明显手指印，根本瞒不了，她恰恰在父母跟前又最瞒不住心事。 秦向河也无语了。 一个女人远在异地，发生了那样的事，许辉是没得逞，但也够恐慌的，而且还不愿意也不能回茅塘。 两难之下，只能暂时让朱红霞跟自己先回店里，再不回去，朱彪要饿死了。 对于朱红霞，经常去理发店对面吃饭的朱彪，是熟的不能再熟。 挺胸往门口一站，还没看到正脸，就认出了，朱彪顿时话都说不齐全。 马上，朱彪就发现朱红霞穿着秦向河的外套。 脸上有指印，加上朱红霞看秦向河略躲闪的眼神，让朱彪不由在心里浮想联翩。 秦向河当场赏了一脚，打算朱彪龌龊臆想，赶紧撵去吃午饭。 刚过饭点，送走几个顾客后，店里就空了下来。 靠墙的几个货架快没货，秦向河让朱红霞帮忙看下，然后他去后面搬货。 果然，库房里没多少存货了。 等他将最后两袋搬回来，见朱红霞竟在店里招待起客人来。 应是学他刚刚的，朱红霞中途还拿起十三香介绍起其中几味用料，以及对身体的好处等等，说得有模有样。 秦向河上完所有货，朱红霞已在接待第三拨顾客了。 见能躲下懒，他便坐到后门椅子上，耳朵听着朱红霞略清冷嗓音，眼皮不觉变得沉重。 等被推醒，秦向河看是朱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店里开始上人了，幸好朱红霞虽然时常冷着脸，让人觉得难以靠近，但嘴特别的能说会道，倒也应付的来。 见此，秦向河拉着朱彪到一处角落里，趁这空挡，商量起大客户的进货价，以及客户的等级划分。 随着鹿白十三香名气加大，不断有批量进货的，尤其很多还是常来。 对这些人，肯定不能照零售价。 就要按每次进货规模，给予不等的优惠和折扣。 像徐京飞，已是店里最大的进货商，进货价格也是按初始的每盒便宜三分，若以后进货量再增大，可能会再酌情便宜些。 商量完这些，刚刚补齐的货，又销了不少。 秦向河不敢再耽误，上午运来的，让朱彪全给推徐京飞那儿了，他得再补一车来，否则这些都不知能不能撑到打烊。 下午驮着几麻袋货再次到县城，太阳已经西下了。 他马上转道就得快回，否则晚上乌漆嘛黑，一路没有灯光，又蜿蜒崎岖的，实在难走。 不小心，骑沟里水里都轻的，有两段路是绕着一片山坡，那掉下去可就伤筋动骨了。 到门店，朱彪正蹲在门口往里乱瞅，还时不时打着呵欠。 秦向河把车子扎好，见朱彪来搬货，他没好气的笑踢了下。 自己累死死活，这家伙倒好，蹲这里吹风起来了。 朱彪露出冤枉表情的连忙澄清，说实在不敢待店里。 朱红霞在里面卖货，脸上被打的掌印太明显了。 进出的那些男人，看向和朱红霞一起站柜台里的朱彪，简直要用眼神扎个对穿，他不想背这黑锅，不得已才出来躲躲。 当然，朱彪觉得自己那么聪明，最后那句，可不会向甩这口黑锅的人说的。 第50章 你挺厉害的 卸下货，秦向河又给店里货架上了一袋。 柜台里面，朱红霞忙的招呼都来不及打。 随后，朱彪拉着秦向河出门，对店里进出的顾客，一气的戳戳。 说从下午秦向河走后，店里生意就渐渐好起来。 这个好起来，是相对往日这时段的，至少多了一大半客人。 朱彪刚刚瞅眼扫了货架，说下午能多一倍的营业额。 太阳很快落下。 店门关上，朱彪到柜台里清点今天收入。 等朱红霞去了店后头，朱彪立刻甩着钞票向秦向河报告，小声说钱果然比往常多不少。 店后有个压井，朱红霞是去洗手洗脸的，回来耳鬓上还挂着水渍。 她对下午卖货体验很感新鲜，脸色带着红润，也愈发显得两边掌印明显。 一下午客人进进出出不停，她没能歇，这时闲下来，反而有点乏的倚着柜台。 看秦向河趴在小桌子上挂好帐，朱红霞开口道，“没想到这店是你开的……看不出，你挺厉害的，能想到来县城那样卖黄鳝，还能配出十三香！前阵子我三叔应该就是在这你买回去的，煮荤菜很好吃……” 秦向河往急忙去老实去上货的朱彪瞅一眼，不用猜，就知道朱红霞是从哪得知的信息，看样子，这是什么都抖搂出来了啊。 怪不得自古以来，美人计最好使呢！ 等朱红霞说完，秦向河问，“红霞姐，你觉得这家店怎么样？” “嗯？”朱红霞微愕。 不清楚秦向河是要继续听夸奖，还是别的意思。 开始她以为店是这个叫朱彪的本地人开的，当听是秦向河所开，确实有被吓到。 不明白一个茅塘村众所周知的败家子，怎么突然变成能来县城开店的本事人了。 “很好啊，以后生意肯定火！” 朱红霞不是拍马屁，她也不屑对任何人如此。 鹿白十三香她早就有所耳闻，今天客串了一下午销售员，能估摸出，光是下午就有三百多的货款，相比起这样的小店，销售额也太吓人，相信利润也不菲。 “你对这个店有信心就好。”秦向河转而正色道，“红霞姐，你暂时在县城没事做，又不想回茅塘，不如留这里做营业员。” 朱红霞一直清冷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为难豫色。 从农村出来，就一直在三叔的理发店打扫卫生，从没做过营业员，在她心里，那些营业员是城里人才能当的，又轻松拿的钱又多。 轻咬嘴唇，她环顾下店里货架和柜台，“我，我可以吗？” “可以，怎么不可以，你下午不是卖的很好……”竖着耳朵的朱彪立刻回头，见秦向河看来，忙把上好的货取下，重新往上摆。 秦向河懒得理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朱彪，继续道，“答应的话，明天就可以上班。对了，你在县里不是没地方住吗，后面有三间房，暂时，中间那间是库房，两边的你可以随便选个做宿舍。” “我的真可以？”朱红霞仍是不能相信。 秦向河笑道，“后面房间什么都没有，只房东留的一张床和桌子，缺什么，就让朱彪带你去买，他是这里的地头蛇。” 听能陪朱红霞一起上街，朱彪放下盒子，自动忽略秦向河对他的贬称，忙不迭的点头，“行，全包我身上。” 朱红霞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对城里熟悉！” 秦向河恍然，毕竟朱红霞在县城呆了四、五年了，“那让朱彪跟着，搬下东西也行。” 本来听朱红霞回绝，脸色一黯的朱彪，听秦向河这么说，尤其见朱红霞迟疑的点了点头，马上又美滋滋，“对，有什么事只管喊我，都是本家人，不用客气！” 秦向河听了笑笑，别说，没留意，这两人还真是本家人，都姓朱。 “生活用品什么，你看着买，最好能一次买齐。我们店比较忙，平时很难能有空出去。” 说完，见朱红霞神情不自然的低头，他想起的补充，“置办那么多东西，可能要花不少，店里可以给你预支一个月的工资。嗯，就七十五块！” 作为店长的朱彪给开了一个月一百五十，那作为店员，拿一半也差不多了。 他不是对比县城的平均工资，店里员工少，利润大，当然能适当提高待遇，也能让大家更有干劲。 而且，聘朱红霞在这当营业员，肯定能把十三香销售提高一大截。 他也是看了下午店里情形，以及想到朱红霞眼下处境，才提出这意见的。 再者说，他在偷偷打小算盘，朱红霞要是能在店里锻炼出来，那以后说不定是个好助力！ “什么！”朱红霞惊讶，翕合着红唇，“七十五块！” 忽然，秦向河看朱红霞脸颊泛红，不但表情微露不安，连眼神都变得有些闪躲。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灵醒。 他咳嗽一声，说，“对，暂时你工资最低，朱彪和大剑哥他们要高些。也别嫌少。只暂时是七十五块，看门店经营，如果生意好，以后会再涨的。” 听这些，朱彪忍不住了，才没把头傲娇的仰起来。 哼，走关系进来又怎么样，工资还不是要比自己低。 刚刚还有点担心，现在不用了，看来在秦向河心里，还是自己更重要！ “不是，没嫌少。我、我在三叔那做了几年，也只是每月二十八块。”朱红霞连连摇头。 七十块的工资，在县城里，除了个别地方，真的极少有这样待遇，她这个农村出来的，更是不敢妄想。 上午跟许辉去所谓的新理发店，她路上还暗想过，要是工资超过三十块就满足了！ 先前的别扭，是觉得给自己那么高工资，又给自己找地方住的，让她想起了那个许辉来。 不算今天工地的事儿，秦向河在茅塘的名声，还远没许辉好呢！ 听秦向河“多余”的解释，不觉有些羞窘，小心思被看穿了。 朱彪在旁则不平嚷嚷，“二十八？！你给他店里拉……带来了多少生意，竟然只给你那么点钱！” 第51章 会是得力干将 安排好朱红霞，秦向河又让朱彪陪着去买些被褥什么。 就算买不到，也能凑合先住一晚，毕竟这几天都非常热， 之后等他再骑车离开，天已经全黑了。 一路磕磕绊绊，快深夜才回到茅塘村。 这么晚，刘剑院子里依然亮着灯，他不禁有些好奇。 还没走到跟前，就见两口子正陪大宝、妞妞蹲院里一口大锅前说着话。 看他牵着车子出现，眯眼打盹的俩娃，立刻叫喊着扑去。 还以为回来太晚，花姐让孩子在这边睡下了呢。 之后才知道，俩娃早困了，去一直撑着，非要等他回来才睡，大宝更是说怕他喝醉掉哪个沟里。 被孩子的话逗笑，秦向河欣慰的将大宝和妞妞抱到怀里。 多少年了，有人在家里等着自己回来感觉，真是太好了。 请了泥冬三人后，加上又劝动大哥过来帮忙，秦向河确实轻松了很多。 大哥跑县城拉原料时，可以顺便捎几袋货过去，这样他也不用总每天来回的跑两趟。 之前，感觉一天时间，大半都是在自行车上渡过的。 为此从一度的暗下决心，等挣到钱，赶紧买辆车，四个轮子的那种。 然而，这时不单单是货车，小汽车都贵的离谱，像最便宜的奥拓都得几万块，更别说十几万的桑塔纳了。 以桑塔纳为例，换算成购买力的话，等于是后世买辆布加迪威龙了。 对，八十年代家里能买得起桑塔纳的，就是这么豪横！ 县城开了店，钱是挣的多了些，可想买汽车，还只能停留在“想”的上面。 此外，摩托车也是一种选择，县城就有卖，也相对便宜。 然而对秦向河而言，以现今乡下的土路，摩托车仅仅只能代下步，论起运货，可能还不如他现在骑得二八大扛。 有大哥每天给带一趟货，如此，他只要上午运货过去，到傍晚店关门前回来。 现在从县城回来，车上主要是带吃的用的，偶尔也带几种原材料。 等到了家，晚上再将磨成粉配料调配好即可。 他打算好了，带大宝和妞妞去南宁找白鹿前，会将十三香配方告诉大哥。 去南宁不知要几天，甚至可能更久些，未雨绸缪总是好的，不至于他走后，店里只能靠存货来抗。 但是，遇到徐京飞这样的大客户来长溪，秦向河就不得不多跑一趟了。 渐渐的，店里多了好几个这样固定时间来进货的，虽不像徐京飞这么豪气，但总量加起来也蛮可观。 仅仅过两天，朱彪在他耳边念叨不下几十次了，说请朱红霞当营业员的决定，是多么英明多么神武！ 秦向河懒得纠正朱彪用词，心里偷乐着呢。 从朱红霞站进柜台，朱彪就只能充当打下手，去库房扛个货，给货架上个货之类的。 中大客户的联络和接待，则仍由朱彪亲自负责。 门店这两天营收，比之前多了大半，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秦向河领教了朱红霞的能说会道，基本那些闻声而来，往店里挤得越来越多的“闲人”，离开时都会笑呵呵的揣着两盒十三香走。 每天打烊，秦向河总有意的和朱红霞聊一聊，当然都是销售以及经营理念上的话题。 也会将朱彪拉过来，就算不感兴趣，也让在旁坐着。 他私下做过规划，不会只满足在县城开这么一个小门店。 日后若把摊子铺开，他不能全顾着，就算想也顾不过来，就需要一批信得过人。 八十年代，职业经理人什么的不存在，很多地方甚至都没这个概念，人才更多是靠自己去挖掘。 在他名单中，朱彪，刘剑两口子，大哥是能信得过的，泥冬三人则太小。 而今，极有销售天赋的朱红霞，他认为也可以培养，以后或许会是个得力干将。 至于朱红霞是大俊的亲姐姐这个事实，只能暂时忽略，刻意不去多想。 转眼，到了十月六号。 明天就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过节了，又是隆重的团圆节，秦向河打算关店放假一天，并给大家包了十块钱的大红包。 朱彪拿到红包，立马屁颠回了，今年注定能一家子过个富裕节。 临走前还拉着他，特地避开朱红霞，偷偷说媒人给介绍对象，准备中秋节下午到女方家里碰面。 轮到朱红霞，听大家都有，才不好意思的收下。 而后说不用关店，她中秋节不回茅塘，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卖点货。 有这样为业绩着想的员工，秦向河还能说什么！ 他不知道朱红霞和家里到底怎么了，这几年一起胡混，从大俊那得知，这亲姐姐基本是一年到头的不回。 既然是家务事，还是别人家务事，避而远之的道理，秦向河自然明白。 没多问，只让朱红霞早关门，没事出去逛逛，当在县城一个人过节了。 近段时间，说秦向河轻松，仅仅只是摆脱一些苦力活。 等过了中秋，他就带大宝和妞妞出发，去南宁找白鹿。 在这之前，得要先把店里相关事宜，安排妥当才行。 什么原材料进货、和印刷厂对接、县城仓库囤货…… 赶在中秋前一天，基本处理的七七八八，他终于能安心离开一段时间了。 秦向河骑车回茅塘，后座上，捆的全是吃的和用的。 今天的中秋节，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他也不准备在自家过。 早几天就和父母打了招呼，说明天会带大宝、妞妞去西头一起吃月饼。 当时话说完，母亲抹下眼眶的连连点头，父亲却一声不吭，转身去了院子里。 只是往日总一闪闪的烟袋锅，似乎变得更加亮了。 大哥悄悄给他讲，那之后第二天，陵水不逢集，父亲就拉着母亲跑去了汇沟集，买了两大袋子东西，不是大哥路上遇到给捎回来，两人怕是要背到夜里才能到家。 秦向河早和父母说，过节东西他来买的，没想两人还是去集上了。 不过，县城市场的东西齐全，他该买的继续买，反正也不会浪费。 第52章 浪子回头了 鸡鱼肉蛋，自是不必多说，在自家算是家常菜了，也常往村西头送。 既然是过节，羊肉和牛肉就买，父母和大哥一家平时很少吃这些。 又大又黄的苹果，十多天前就买好了，回去直接搬去西头即可。 陵水镇的中秋习俗，过节大苹果得提前买，然后盖在缸里， 放了十多天后，这种苹果颜色就会变成金黄，果香也更加浓郁。 小时候，他就总和大哥各自藏一个在自己才能找到的地方，到过节那天再拿出来吃，那滋味，直到成年之后，仍念念不忘。 梨子、石榴、月饼，更是过节不可少的。 尤其是这时的酥皮五仁月饼，里面放着灯芯绒糖，即使后世也能找得到，但吃起来总觉得不是这个味了。 他买的时候，硬是忍住了，打算等明晚和大宝、妞妞以及父母一起吃，想来味道会更好。 除了吃的，他还给父母以及大哥大嫂，连同大林子，都买了套新衣服。 县城开店能挣到一些钱，家里全知道，收到这些，顶多让父母啰嗦他太浪费而已。 这几年因为他的混账，所有人都过得不容易，现在希望在物质上弥补一下。 此外，给大宝、妞妞也买了，是中厚秋装，准备去南宁时带上的。 青州省在楚湖东北边，气温相对稍低，怕到了那边俩娃会觉得冷。 他自己也有，一件白衬衫，一件夹克服，一条西裤。 这些天光想着卖黄鳝、卖十三香，老是运这运那，衣着风格都偏向实用性。 马上去外地远行，不用干活，当然要收拾好点。 何况还是去见白鹿。 那个时隔二十多年，再没见过的妻子。 重生回来的第一个中秋节，秦向河过得无比惬意。 早上就带大宝和妞妞去了村西头，吃完早饭，就要开始张罗一大家的丰盛午饭。 他原想露一手，做点新菜式给大家尝尝，可几次都没能进去厨房，硬是给母亲推出来，说在家坐着等吃就行了。 做饭上插不了手，别的活又有大哥，他转了半天，准备去管俩娃时，见大宝又在晒场显摆了。 这次不知是谁，还给大宝专门搬个高板凳，周围坐着一群小孩，个头最高的那个，带着妞妞一起维持现场秩序的，便是大哥家的大林子。 晚上，吃完中秋团圆饭。 全家坐在院里，一边吃月饼一边看月亮时，秦向河又提到明天带大宝和妞妞出发去南宁。 听到这，父亲依旧不吭声，见大家看过去，便拿烟袋蹲到大门口。 母亲望望他，复而又看看门槛边的父亲，最后，只是拉着大宝和妞妞叮嘱，什么到外面不能乱跑，什么上车要牵住手。 大哥和大嫂对此有着极大积极性，不断教他见到白鹿多说好话，尽量把白鹿劝回来云云。 秦向河很困惑，搞不懂父母的态度。 以前是浪荡败家子，又喝又赌还好说，现在他都以事实证明自己改过自新了，怎么还是这副态度。 难道是怕万一支持把白鹿劝回来，到时他又“旧病复发”？ 秦向河这次去南宁，倒没抱着一定要把白鹿劝回来的心思，只是纯粹想带大宝、妞妞去看妈妈。 如之前所想，白鹿倘若真有了新生活，他都尽量不会去打扰。 如果连见孩子都抗拒的话，只要求白鹿配合他编个借口，骗骗大宝和妞妞就成。 过后，他就带俩娃回来…… 然而。 没等第二天天亮，秦向河就焦急的起床。 他先将妞妞送到隔壁刘剑家，骑车带上耷拉趴在车把上的大宝，一路狂蹬，往镇上医院而去。 昨晚从村西头回来，临睡前就觉得大宝额头有点烫，只当是路上和妞妞疯跑热的。 下半夜被大宝喊着梦话吵醒，发现大宝不光额头，全身都烫的厉害。 他才后知后觉，大宝是发烧了。 兑温水给大宝物理降温，一夜反复，烧始终不退，还有变高趋势，秦向河不敢耽误，急忙带去镇上医院。 一天后。 大宝从镇上出院，秦向河推着车给带回家。 这次高烧，把他给吓坏了。 有俩娃前世被拐在前，医生虽然只简单说是受凉引起的，可他仍不放心，硬是让大宝在镇医院多待了一天。 若不是当天中午就退了烧，他打算直接雇车从镇上转去县医院的。 回到家，秦向河哪也没去，就家里待着，看大宝又活蹦乱跳和妞妞在院子里疯时，才真正的舒口气。 这两天他没管别的，送货和收货款都是大哥去的。 期间秦广山夫妇一起去了镇医院看望大宝，听医生讲清楚病情后，不觉为秦向河的小题大做暗感好笑。 要知道在农村，尤其是陵水镇这些农村，不论孩子大人生病，都是先开药回家吃，吃几天实在不管用才会去医院。 同时，两人也感叹秦向河真是浪子回头了，以前像大宝和妞妞有点感冒发烧，问都不问，全是白鹿一个人管。 又过了一天。 秦向河带着照相馆师傅，给大宝和妞妞拍照。 这时想拍张照片，要么去镇上照相馆，要么就得等照相师傅走村串乡碰上。 后者就不容易了，有时大半年才下乡一次，还不一定能遇到。 一般来说，遇上了，很多人还是愿意拍的，基本上是给家里孩子或老人照，但也仅限一、两张，。 毕竟黑白照片五毛一张，彩色的则要八毛。 等照片洗出来，村里去一个人全取了，回来再分给各家，照相师傅是不会送的。 秦向河当然没那么凑巧遇到照相师傅下乡，是特地去镇上请的，光车马费就得付三块钱，还是陵水镇不太远的缘故。 师傅搭好画布背景，拿着照相机，看换上新衣服两个孩子跑来，便问拍几张。 等听秦向河说先拍两桶，师傅眨眼愣半天，认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一桶胶卷有二十四张呢，两桶就是四十八张，就要三十八块四。 一般没几年脑梗，是不会讲这种胡话的。 三十八块是什么概念，城里工人的一个月收入，往常下乡，能喊上拍五张往上的，就自觉豪气冲天了，而能一家拍十张的，寥寥无几。 第53章 出发，去见白鹿 秦向河当然不是讲胡话。 见照相师傅端着相机猜疑看着，就差扭身走了，他直接掏四张十块的甩过去。 没让师傅在大宝和妞妞脸上抹红描影的，还要眉心点什么红点点，更没让去摆这个、那个姿势。 叫俩娃到处玩，然后照相师傅跟着一个劲拍就是。 从晒场到自家院子里，再到屋内，甚至还跑去了刘剑家。 到了隔壁，刘剑两口子带着泥冬三人正加工原材料，想是得到过提点，泥冬虽然很好奇，仍有原则的让照相师傅不准往院里东西拍。 在乡下，碰一回照相不容易。 秦向河顺便让师傅给刘剑两口子，包括泥冬三人都分别照了几张。 到时他一起去镇上取来，这钱自然也是他出，权当是给员工发福利了。 听这么说，刘剑和花姐连忙回屋换了一身新衣服，泥冬三人苦着脸，明显来不及跑回家换，万一照相师傅再走了，连这几张都拍不了。 后得到秦向河允诺，说过两月还请照相师傅来一趟，这才眉开眼笑。 三人听照相师傅建议，纷纷摆出电影《少林寺》的经典姿势。 这让照相师傅大为欣慰，偏野山村，总归还是有识货且有品味的人。 到最后，硬是拍完了三桶胶卷。 秦向河没想照的，不想照相师傅给俩娃拍时，说有两个角度很好，就给抓拍了。 可他总觉得这是照相师傅想多挣钱的借口，然而照都照了，几十张都拍了，不至于赖这几张的账。 最后一算，共计五十七块六毛，照相师傅大气，手一挥，六毛零头给免了。 商量好取照片日子，照相师傅揣着钱就脚步发飘的走了，今天这趟，快是照相馆大半个月的量了。 秦向河不是有钱没地方花，经过大宝突然发高烧，决定去南宁找白鹿，暂时还是他一个人去的好。 两个孩子太小了，抵抗力太弱。 现在不比后世，各地经济很落后，吃住上都不能过多要求，卫生状况也是。 万一路上孩子再生病，又不说后世那样人人有手机，实在找不到车找不到地方，可以随时叫个救护车啥的。 给孩子拍那么多照片，是想带去给白鹿看的。 无论怎样，白鹿也是他们的妈妈，也想知道孩子们的近况…… 应该！ 之前答应了的，临行却反悔。 妞妞小，用几把糖果，又在县城找裁缝，按他所画，定制了一个喜羊羊布娃娃，便哄好了。 妞妞最喜欢听大宝讲砍树光头去打灭霸的故事，尤其是这两个全被从天而降的喜羊羊给一掌拍扁情节，百听不厌，每次听喜羊羊出场，就激动的小拳头乱舞。 大宝快五岁了，多少懂了点事，这就难哄了。 何况秦向河本来就理亏，谁让他“出尔反尔”，处理不好，很容易摧毁这一、两个月重新建立起的信任。 从做好吃的，到买玩具，还答应回来时一定拍很多妈妈的照片，最后允诺等明年大一岁，再带两人去南宁的妈妈那。 足足哄了三天，这才没扁着嘴了。 秦向河卸去心头大石，去南宁这几天，孩子就交给父母带着。 他特地拿出三百块，说孩子最近吃习惯了，每天都要有肉蛋，零食也能不断。 从卖黄鳝挣到钱，他就悄悄给母亲很多次，可都没收，这次借着给孩子买吃的由头，终于让母亲收下了。 父亲听了则在旁数落，说什么农村孩子不能太惯着，该吃苦还得吃苦云云。 安排好家里，店面事情就简单了。 店全权交给朱彪打理，如今有个优秀营业员朱红霞顶着，朱彪也轻松，只用负责越来越多的大客户单即可。 尤其是徐京飞，据说徐京飞在青石的店铺开业了。 生意火不火爆不清楚，但那之后，已经两次是雇马车来拉货了。 尤其是第一次，搞的措不及手，他和大哥一起运两趟才够。 刘剑除了进购原材料，还要监督泥冬三人加工生产。 大哥也同样繁忙，每天拉货去县城，回来带原材料以及当天货款，等晚上到茅塘，还要按照他教的，把十三香调配好，最后再由刘剑那边运过去，和花姐一起灌包装。 如此，一起安排妥当。 十月十四号，上午。 秦向河在家换了新买的衣服，让刘剑骑自行车，带他去镇上。 到照相馆取了照片，坐汽车前往县城，没再去店里打转，而是在长途汽车站外和朱彪碰的面。 他把钱差不多都带上了，可基本都是十块面值的，便让朱彪提前把钱拿去银行，换成新发行不久的五十元大钞。 果然，这样一来，揣在怀里，就不那么明显了。 和朱彪分别，秦向河直接进站，坐去往宿阳的长途车， 到宿阳已是傍晚，来不及吃饭，又匆匆的往火车站去。 到火车候车室，秦向河不禁庆幸没带大宝和妞妞一起出来。 狭小空间挤满了人，大包小包扁担水桶什么的到处堆，很多人都是直接挨着的坐地上。 当有火车到站，人群立刻潮水般汹涌而去，一大堆人堵在门前半天上不去车。 于是很多人打开车窗，先将大包小包行李扔进去，然后人再趴着窗框爬进去。 要是带俩娃来，他都不敢想将大宝、妞妞扔进车里的画面，万一他再没上去车…… 秦向河打个哆嗦，不由看向手中车票。 想了想，还是挤去售票处给退了，多加二十块钱，重新换了张硬座卧铺。 宿阳到南宁，硬座是十二块钱，硬卧却要三十二块。 一天两夜时间，忍忍就过去了，能省二十块呢，这可不是一笔小数，所以，一般人很少坐卧铺。 晚上七点多。 到进站时间，耳朵几乎被四周哄吵震聋的秦向河，忙拎着行李包去站台。 果不其然，前面三节卧铺车厢人少，轻松就上了车。 找到座号，行李放好，秦向河躺到上铺。 没多久，车身一震，随着窗外拥挤站台在视野中慢慢后掠，火车终于开动。 终于。 他要去见白鹿了！ 第54章 撑死算了 晚上。 火车停靠昌汉站。 列车员手持大喇叭，逐节车厢的通知，停二十分钟。 秦向河翻身从座位下来，准备下车去透透气。 硬座车厢，则出去的不多，主要是太拥挤，等会昌汉站还有乘客，最后都有挤不上车的可能。 卧铺就轻松多了，长时间在车厢太闷，几乎都下来透气了。 秦向河从长溪赶到宿阳，怕晚点误了火车，晚饭都没吃的，刚好趁这时间填下肚子。 摆满食物和饮料的手推车、三轮车，沿着停靠火车，一路的走着喊着。 中间看有乘客从车窗探出头吆喝，这些人就忙把车靠过去，递出方便面、火腿，又或是汽水、啤酒啥的。 秦向河对速食有点难以下咽，他前世什么都能凑合，唯独在吃的上面比较挑剔。 后面一直坚持下厨做饭，也是为满足自己食欲。 绕站台逛了一圈，当认命要去手推车买泡面时，忽看到远处角落竟开着一家小吃店。 到跟前，还有奶汤蒲菜，这可是前世他最爱吃的小吃之一。 “大娘，三个烤饼，一碗奶汤蒲菜。” 秦向河精神一震，钻进店里，向煮锅前一个五十多岁妇人喊了声。 小吃店门脸看着小，里面倒蛮大，摆了六张桌子。 想是位置太过犄角旮旯，没什么人来光顾，只坐了两桌，其中离最近的一张，还只有一个人。 就着靠门的桌子，秦向河刚坐下，见临边桌子的女孩转过头，看了看，皱眉思索。 他也没料到，会在这样一个地方，意外碰到个熟人。 嗯，也没那么熟，在长溪有过一面之缘。 见年轻女孩眼睛乱转的迟疑，秦向河便笑着主动打了招呼，“唐小姐，你好，又见面了！” “……你认识我？”女孩一脸问号，过了下，她瞪大眼睛，恍然的道，“哦！是你，你，你叫……” “我叫秦向河。”见唐怡记起来了，秦向河介绍了下自己。 之前在长溪，宋仁和那个戴眼镜的表叔说要买他十三香配方，这叫唐怡的女孩，还曾仗义执言过，让他印象很深。 “原来你叫秦向河啊，你好。” 唐怡上下打量秦向河一眼，笑着说，“我说刚刚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又记不起是谁，原来是你！你穿成这样，真的一点认不出。” 秦向河低头看了眼。 为去南宁见白鹿，他特地买了一套出行衣服，白衬衫，藏蓝色立领夹克，外加一条休闲裤。 头发都是前两天刚理过，没按照当下流行的什么三七分或中分的，只简简单单的一个短发，自己看着也清爽。 可以厚脸皮的套用后世一句话，“小伙帅呆了”！ “哎，你……”唐怡不知想到什么，眉头一蹙。 里面一桌吃饭的几人闻声看来，唐怡忙的压低声音，稍微靠近些问，“你不会真把配方卖给宋仁了？” “没有，家里不让。”秦向河随口应着，见老板娘将奶汤蒲菜和烤饼端来，他示意下就开吃起来。 中午就没吃好，晚上又一直坐车赶路，饿到现在，他肚皮都快贴到一起了。 “哎，哎。”轻声连喊两下，见秦向河才嘴里咬着饼的转头，唐怡不觉暗皱了下鼻子。 以前不论遇到谁，只要自己开口，对方都会认认真真听她说。 这家伙难道是个大近视，看不清自己长什么样子？ 瞧秦向河又要回过头，她忙道，“哎，我说真的，你们农……咳……你们不知道这些的。看起来一下子卖很多钱，可配方就是别人的了，别人到时想让你停你就得停，所以别听宋仁和张建豪说的好……” 秦向河意外的看了下唐怡，这时商业经济刚起步，一切百废待兴，能从卖配方看的这么远，想来这女孩多少接触过这方面信息。 “宋仁就是那个小屁孩，张建豪是我表哥，那个戴眼镜的。”唐怡看秦向河露出的表情，以为是搞不懂谁是谁，解释一番后，又道，“别人不知道，以我表哥性子，他但凡看中的，别人一定要护好，否则最后准赔个底掉！” 见秦向河只是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听自己没再开口，又礼貌微笑下，接着回过身继续吃东西，唐怡鼻子都气歪了。 以前那些男生，唯恐和她说不上话。 这家伙倒好，就那么好吃，一转眼饼都吃两个了，撑死算了！ 对着喜欢的小吃，唐怡顿觉没胃口，丢下筷子起身。 见某个家伙还闷头大吃着，轻哼声，带着一阵香风的走出小店。 到外面，唐怡又往里面瞟了眼。 之前听到有熟悉声音，发现是一个穿着衬衫夹克的干净男生站那，她想了好一会才记起是谁。 一个人前后露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让她很是奇怪。 也不对。 就算之前在县城摆摊卖调料，那家伙坐那，好像比宋仁和张建豪还神气似的。 这种巨大反差，让她不觉和那家伙多说了几句话，放之前，她对男生可都是不怎么搭理的。 那家伙倒好，好像自己在碍着他吃饭似的。 吃，吃，吃！ 早晚吃成个大胖子！ 哨子声响起，停靠休息时间快结束，要赶紧上车了。 瞧某个家伙还没从小吃店出来，她撇下嘴角。 穿的有模有样，到底是农村出来的，没见过世面，一碗奶汤蒲菜，几个饼就吃的忘乎所以，等下连车都耽误了。 活该…… 随着人群往车厢门口挤得唐怡，忽而蹙眉。 转脸，后面站着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皆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唐怡往旁边让了让，等那几个青年挤上去了，才重新往门边走。 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按几人挤过来时，像有人故意在碰她的腿。 刚挤上车厢，见昌汉站新上来一大波乘客，将前方过道挤得满满当当，后面还不断的上着人。 自己座位在车厢中间，这么过去，不知道要挤到什么时候。 正要靠边待原地，准备等前方宽松点再去找座位时，忽见那几个青年也在附近，看到她后，立刻嬉皮笑脸的挤来。 第55章 温室花朵 火车缓缓启动。 车门就在身后关上，秦向河抹了把冷汗，差点没能挤上车。 硬座车厢人太多，刚才前面一位大爷用扁担挑着东西，连连被杵了几下，差点学别人从车窗钻进去了。 踮起脚，到处是乌压压的攒动人头，实在不好找人。 是的，他在找唐怡。 从店里追出来，清楚看到唐怡是从这里上车的。 列车停靠时间结束的哨音，他听到了，而且小吃店老板娘也善意提醒了，但因为是卧铺厢，所以并不急。 结账时，老板娘说他认识的女孩挎包丢桌上，让帮忙给带去，这才急着追过来。 人多没办法，只能一点点往前挤，慢慢找。 反正唐怡从这个门上的车，座位应该就在这个车厢。 喊着借过，往前挤出十几步，经过茶水间时，他忽地停住。 见穿白色紧身长裤，上身配咖啡色收腰针织衫的唐怡，正双手挡在身前的站在角落。 而在她前方，两个嬉皮笑脸青年不知说着什么，时不时装作因火车摇晃而站不稳的往她身上撞， 到处的人挤人，很多还高声的这边喊那边嚷，根本听不清两人和她说着什么。 但从唐怡恼怒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和这些人并不认识。 秦向河拨开人墙，挤往茶水间。 刚到跟前，靠门边一个吊梢眼的青年忽地站出来，挡住秦向河视线，不耐烦的呵斥，“长没长眼睛，没看这里站满了。滚！” “我接热水。”秦向河皱眉。 这时，角落传出唐怡呵斥，随即动了手，而且是唐怡动的手。 里面一个青年随即起哄，吊梢眼扭头瞅一眼，耸肩笑喊了几句。 待再次回头，见秦向河仍不识相的站在面前，吊梢眼口喷飞沫的开口就骂，“接你娘的热水，滚不滚……” 透过吊梢眼身体晃动空荡，见里面的唐怡双手紧护胸前，旁边一个青年单手撑墙，笑嘻嘻用胳膊挡着出路，另一个短发青年捂着带有指印的脸，恼羞成怒的在抓唐怡的手。 打岔功夫，吊梢眼瞪眼的逼近，秦向河猛地抬手，按抓其脸面，用力往墙上一撞。 “咚”。 吊梢眼依着墙慢慢往下滑，双手抱着后脑，脸上痛苦扭曲，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被巨大声响吸引，挡着路的青年转头，见此情形，竖起手指向秦向河，还没开口，脑袋也被一手按住，然后体验了和吊梢眼同款后脑被撞后的头晕目眩。 短发青年气喘吁吁，此刻终于捉住唐怡胳膊，丝毫不觉身后发生的，就要往前欺压上去。 秦向河撑着两边门板，抬高脚，用力一踹。 短发青年骤然飞向一边，整个人四仰八叉贴到墙上，随后，直挺挺的僵硬仰倒。 茶水间的插曲，仅仅只是门旁堵的几个人看在眼里，哄哄闹闹中，其他人连里面声音都听不清。 当看到里面出来一对男女，门旁几人忽地闪往两边让路，倒让附近的诧异和不解。 火车上，不适合下手太重，相信那三个青年，过不了一会就能恢复行动力。 留唐怡一个女孩子再坐这车厢，怕待会看他不在，三人还要闹事，于是，秦向河便领着唐怡去了自己的卧铺车厢。 秦向河这个卧铺小包厢，一边两座，分上下铺。 他下铺的不知是到站，还是去哪溜达了，人不在，行李也不见了。 就让唐怡到自己上铺去，他在下铺暂时凑合，等别人来了再让座就是。 之后，秦向河又去了这节车厢的茶水间，倒水喝，顺便倒杯水给唐怡压压惊。 到了跟前找一阵，无果，想来这时还没一次性杯子。 见列车员推着售卖车经过，他忙买了两瓶罐头，将里面橘子吃了，罐头水倒了，这才整出两个干净玻璃杯来。 端着水往回走，到包厢，见唐怡已经出来，正坐在过道靠窗的折叠凳上，手拄着小面桌，望着外面漆黑夜色发呆。 刚刚过来时，已经听唐怡说过了。 原来唐怡是在宿阳广播电台工作，家却是楚湖省会海沙市的。 这次单位给临时放了几天假，急着想回家，时间仓促，赶到火车站，卧铺已经没票了，不想多等一天，这才买的硬座。 之前停靠昌汉站，上车时就觉得那几个不像好人，躲了一下。 到车上，不料又被那些人找茬，还毛手毛脚的想占便宜…… “给，喝点压压惊。”秦向河到跟前，将一杯水递过去，复又解释道，“罐头腾的，没用过，干净的！” “谢谢。”唐怡抬头，欲言又止。 静默了好一会，她带着一股子执拗劲的说，“我学过防身术的，刚刚只是被那些人吓到，所以才忘了。让我缓一缓，那两个小流氓我根本不怕！” 听这几乎幼稚的口吻，秦向河差点笑出声。 能这么说，看来这唐怡的家庭条件不错，应是被保护的太好，有点温室花朵的感觉。 “你不信啊？” “信，就两个瘦瘦弱弱的，哪是你的对手！”说完，见唐怡皱鼻子瞪来，秦向河笑着摆摆手，将自己水杯也放到了桌上。 桌子较小，两边折叠凳靠的相对较近，对于陌生男女来说，这距离有些唐突。 所以他没有在唐怡对面坐下，往后退两步，靠包厢门而站， 望着似在生闷气扭头看向窗外的唐怡，他不禁想到两天后即将见到的妻子。 很多年了。 前世因为公司发展，他几乎跑遍了国内，但每每经由南宁，都会刻意的绕开。 “哎，哎……” 越来越大的喊声，让秦向河唤醒，低头见唐怡正一脸不忿的看着他，遂回神，“嗯，什么事？” “你这人怎么这样，和别人说话，你就不能专心点。”唐怡嘀咕一句，继而皱起鼻子的重新说道，“我刚刚说，今天谢谢你了，有空的话……” 没等唐怡把话说完，车厢尽头伴着哼哼声，一阵脚步传来。 秦向河转身。 只见一个健壮光头男人走来，而之前茶水间被打倒的三个青年，正一瘸一拐跟在这人身后。 第56章 还有主动提出这样要求的 “七哥，就是他，他打的人！” 还没到跟前，走在后面的吊梢眼，就向身高差多有一米九几的健壮光头大喊。 见秦向河望过去，吊梢眼下意识缩回手指，色厉内荏的叫嚣，“看什么看！打人还不承认！” 听小流氓还敢恶人先告状，唐怡义愤填膺，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少血口喷人，是你们先耍……惹事的！” 这些小流氓，被某个家伙切瓜剁菜的轻松收拾，让她没之前那么害怕了。 而且在这些人出现时，某个家伙就有意无意的已经挡在了前面。 “说什么你，谁惹事了，看我脸被你打的，快，赔钱！”短发青年在最后面垫脚叫喊，见附近包厢有人探头出来，他指着这些人就骂，“看屁啊看，找死吗！” “注意点影响！”叫做七哥的光头训斥一声，见短发青年禁声，对那些包厢里探头看来的人抱拳，“不好意思，我这兄弟火气大。没事，谁想看热闹，尽管过来看！” 这下，原本还忿忿不平探着头的，全都缩了回去，整个车厢立时变得异常安静。 “你活该！上车时就不老实，到车上诬蔑我偷你们东西，还敢说搜……”一想起刚刚的事，唐怡就恼火不已。 七哥眼睛在唐怡脸上滴溜转着，抬手摩挲着自己的光头，“如果你真没偷我兄弟东西，搜完找不到，那不就没事了。你打人，不就是心虚吗。” “谁心虚……”唐怡脸色挣的通红，“你，你无耻！” 短发青年的视线，从唐怡脸上滑到鼓鼓两团胸前，再而往下，一直到紧身裤下的小皮鞋，“嘿嘿~你海沙站下车是，等着！” 秦向河皱眉，抬手往短发青年指去。 八十年代有些地方的情况就是如此，很少有人因为小事闹到公家，基本都是私下解决。 而且是谁强谁大谁有理，也造就了地痞流氓的横行。 之前几年，因为那场严厉整顿还好些，年初结束过后，这些人又开始蹦跶了。 光头将衣服领口一扯，露出大半个胸膛，亮了亮强壮板油。 “小兄弟，这么指人可不礼貌，你混哪的？”他歪着头，故意顶向秦向河从肩边指过去的手，不无威胁的道，“想打人啊，呵呵，我求你了，来！” “求我了？”秦向河为难，还有主动提出这样要求的。 “啪~” 一巴掌抽打在光头上，响声清脆，车厢里连呼吸声都没了。 后面的三个青年在秦向河扬起手时，嘴巴就张着等塞鸡蛋了。 差点被打趴的光头，更是弯腰愣在当场。 从没人敢打他的光头，每次这样威胁别人时，对方简直吓要尿裤子。 眼前这个，怕不是个傻子！ “你姐姐的……”静了几秒，光头反应过来，直起身叫骂的扑去。 秦向河眼睛一眯，退后半步，一把扣向光头捣来的拳头，还没碰到手腕，就见一个身影噌的一下从身边冲出，继而，一个几乎带着掠影的尖头小皮鞋就扬了起来。 “咝~” 本想跟着加入混战的的三个青年，僵在当场，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清状况后，秦向河莫名觉得裆下一凉。 光头在唐怡收回踢出的脚后，立刻双手下捂的跪到地上，脸憋的发紫，最后倒在过道上蜷缩。 这已经属于伤到要害了，那个叫七哥的，最后就差口吐白沫了。 到了下一站海沙，光头才勉强能被人扶着站起，但仍憋着说不出话。 那三个小混子彻底蔫了，惹的这对，不光男的是个练家子，女的更是阴毒，太阴毒了，断子绝孙脚。 作为“同行人”，以及当事人，秦向河和唐怡一同被带下车。 在车站治安室，讲明事情经由。 确实是这几个混混闹事在先，而且皆有过往劣迹，主要是唐怡那一脚实在太狠了，据说赶来的医生检查后，都直摇头。 结果是双方私下和解，前提是唐怡一方要赔五十块的医药费。 差不多是其一个月工资了，不然就要往上报，经公家按程序法办。 一听要经公，光头和三个混混都畏畏缩缩，秦向河本想以此来减些赔偿，不想唐怡当场就答应，看那意思，要是对方同意，她想愿意多出钱，顺便将另外三个也给一起办了。 闹了这一出，火车早开走了，秦向河只能改签下一班车，差不多清晨才能到站。 本来到达海沙，只是晚上十点多，可等从治安室出来，已是近十二点了。 临走前，想到被混混们搀走的光头露出的愤恨眼神，秦向河决定好人做到底，将唐怡送到家再回来，反正在候车室等也是等。 海沙，是楚湖省的省会。 秦向河前世来过多次，还在这生活过几年。 此时海沙和多年后截然不同，眼前所见的大多建筑，后面都会推倒重建，连很多道路都改变了。 时间太晚，公交车已经停了，站路边等候，许久也不见有出租车。 最后，听唐怡说家离车站并不太远，秦向河没法，只得陪着唐怡沿街道往北一路而行。 一路上，可能是终于证明了自己的防身术，而且确有成效，唐怡叽叽喳喳个不停。 让秦向河想不到的是，唐怡父母竟然是中海大学的教授，且教的是经济学。 最近因为国库券课题，忙的厉害，所以唐怡才没像以往那样，打电话让爸妈开车去宿阳接她回家。 听到国库券字眼，秦向河怔了一怔。 这几年，国库券作为一种新兴投资，普通群众难以入门，就算是入门的也是一知半解，从而导致国库券市场一片混乱。 加上这时联系方式落后，各地信息运转不灵，更导致国库券价格往往有很大的波动。 更重要的，八七年，国库券不能当做货币流通的，不能自由买卖，很多人被单位把它当作任务，以工资，奖金或福利发放，最后只得以远低于面值价格卖掉。 而要等明年，四月份，待开放了国库券交易，立时掀起一波炒国库券热潮。 也因此催生出了一批万元户、十万元户，甚至百万元户！ 第57章 没嫁人都轮不到你 唐怡爸妈是住学校分配的房子。 到中海大学门口，见唐怡和门卫熟络打招呼，料想不会再有什么意外，秦向河便告辞离开。 前世在海沙生活的几年，他恰好也住在西区。 离下一班车时间还早，与其在候车室挤着，不如在户外走走。 他便沿着记忆中的线路，走走停停。 这时和多年后城市发展起来的差别太大，比如他前世在这租的房子，现在还没建，常去吃饭的几家饭店，也全都没开。 不愧是省会城市，深夜了，依然灯火通明，还有热闹非凡的夜市。 等逛的实在太困了，秦向河才回火车站，靠着候车室一处角落眯了没多久，就被工作人员给喊醒。 八几年的绿皮火车速度太慢，从海沙出发，晃晃悠悠两天才抵达南宁。 走下火车，秦向河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改签时，卧铺没了，改的硬座。 又挤又吵不说，隔壁座困了，在地上找不到位置，便爬到靠背顶上躺一宿，秦向河都怕自己打盹时，会被这人掉下来给砸到。 关键这人嫌闷热，还把衣服给脱了，只留着一件破洞背心，约等于没穿。 出火车站，秦向河困乏厉害，随便坐公交车先离开车站范围。 这时治安不是太好，尤其是车站这样的地方，三教九流的聚集混杂，吃饭住店什么的，常会遇上讹诈、仙人跳之类的。 他最后找到一家稍远的酒店入住，饭都没吃，睡到次日上午才醒。 休息一天，秦向河像重新活了过来。 刮胡子洗漱一番，将自己打理干净才出门。 南宁属于近海城市，经济相对而言比较发达，至少远比海沙发展的好。 高楼林立，街道上人流熙攘穿梭，衣着也都相对时髦，像牛仔裤、短裙这类在长溪难见的时尚装扮，在这遍地都是。 秦向河前世去过很多地方，唯独没来过南宁。 除了是妻子离婚后回到这里外，还因为前世孩子被拐。 即使白鹿已经狠心抛下了两个孩子，秦向河却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有时不得已要从南宁附近路过，他都惧怕会碰巧遇到妻子，感觉见面的那刻就会崩溃！ 白鹿家的地址，秦向河记得。 结婚不久，他有一次陪白鹿去镇上给娘家寄东西，因为地址简短，所以很容易记。 只是结婚后没来过罢了，当然，那几年里，白鹿也没再回过南宁。 不用买地图找公交车路线，秦向河直接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来都来了，不差多花几块钱车费。 照记忆中的地址，到地方下车，发现这里竟是一片接连的住宅大院，打听了下，说这里是市棉纺厂的宿舍区。 按着门牌号一一找过去，到了白鹿家的位置，发现这栋楼已被拆的只剩残垣断壁了。 问了附近邻居，得知原先这栋旧楼住的大多是棉纺厂干部，前几年拆迁，全搬到后面那栋新盖的红外墙大楼里了。 经过一道人行天桥，前面是一截直上的长长阶梯，尽头就是那栋六层高的红墙大楼。 望着即将到达的白鹿家，秦向河忽然心中忐忑，不知等见到白鹿，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不觉走到阶梯，秦向河抬头望去，这栋楼少说住了几十户人家。 “大婶，大婶。” 石阶侧边，一个五十多岁妇人在门口引煤球炉，他忙的走过去。 哪知这下巴长大黑痣的妇人有些耳背，连喊几声，这位大婶才停下扇子的转过身。 “大婶，你知不知道……”秦向河沉呃。 结婚几年，他却对白鹿家庭一点不了解，以前甚至不知道白鹿家是棉纺厂的，更连白鹿的爸妈叫什么都不知道。 黑痣大婶挺热心的，“小伙子，找人呐？” “对，对，你知不知道白鹿家住哪里？”没办法，秦向河只能用白鹿名字，希望这大婶能认识。 大婶把扇子竖到耳边，对着秦向河，“谁？白什么……什么鹿？” 秦向河无语，还不是一般的耳背。 他高声道，“大婶，她名字叫白鹿！” “嗷~你是说白鹿啊，就是白主任家的那个二闺女，对！” 没成想大婶竟然真认识白鹿，而且，听口吻，似乎对白鹿还挺熟悉！ 地址差不多，这么近距离，应该没那么巧就重名，而且他曾经听白鹿提过是有个大姐的。 秦向河连忙点头，“对，就是那个白鹿，你知道她家是哪一家吗？” 黑痣大婶没急着回答，往冒出烟炉子扇了几下，后上下打量秦向河一阵，嘴里“啧啧”声不绝于耳。 “大婶？”秦向河被盯得有点发毛。 “小伙子，你可来晚了啊。人家白鹿早嫁出去了，老远的一个大城市，听说那男人家光住的院子都比篮球场还大。” 秦向河心中一凉，喃喃，“早就嫁了……” 果然来晚了吗，白鹿那么快就另外成家了？ 还嫁去了很远的地方？ “是啊，数日子，得有四、五年了。以前都说呢，白主任家这么漂亮小女儿，不知便宜谁，没想不吱不声就被拱走了。可让这四外圈小伙子都悔断肠子……” 四、五年？很远？ 说白鹿嫁给他！ 可他什么时候是大城市了，还什么家里院子比篮球场还大，晒场有那么大还差不多。 秦向河哭笑不得，发现事实并不是自己想象的后，心底竟往外冒着莫名喜悦！ 随着大婶不断碎碎叨叨，他才知道，原来白鹿在这片那么有名，似乎这位大婶特别喜欢白鹿。 说了一阵，大婶从屋里搬出两张椅子，看架势，怕是准备拉着他说上一天。 秦向河忙打断，问，“大婶，听说她半年前回来了……我来找她有点事！” “回来了？什么时候？肯定没有！白鹿那孩子多心善，小时候，她爸妈有事去外地，就暂时放我家了，这长大后啊，经常来看我。要是回娘家，她还能不来看我？那不可能！” 大婶说完，又往秦向河数落。 “小伙子，你这样，白鹿就算没嫁人，都轮不到你啊！还听说半年前回来，那你现在才上门……” 第58章 白鹿，终于找到你了 秦向河彻底熄火了，两人聊的，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站那半天，他总共就问几句，倒被大婶套了许多话去。 后面不是他称有事得走了，怕是能拉着他聊到饭点。 虽说如此，他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白鹿爸爸早年是市轻一棉纺厂的主任，几年前，因为财务问题，被人诬告停了职。 就是在那期间，白鹿替同学去外地代课。 又据大婶称。 白鹿代课时认识了个当地男人，相处没多久便要结婚。 爸妈对此很不满意，虽然都是大城市，男方家里也有钱，可离的太远，坐火车都要两、三天。 白鹿却死活要嫁，最后和家里闹掰，这不，几年都没回来。 听的越多，秦向河越确定这“大城市有钱男”就说的是他，至于怎么传成这样的，就不得而知了。 大婶还说，几年了，根本没见过白鹿影子。 这不仅让他奇怪，也更加担心起来。 半年前，白鹿和他离婚，毅然抛下两个孩子的回南宁。 白鹿走那天，他很气，甚至都没让白鹿见俩娃最后一面，直接带去大俊家玩去了。 回来后还是听刘剑说的，是花姐找的牛车送白鹿去镇上，然后看着白鹿登上陵水开去长溪的汽车。 更何况，白鹿带的钱，大部分都偷偷塞给花姐，给俩娃以后应急，她身上只勉强够车费，路上怕是饭都吃不饱。 到了南宁，她不回家，还能去哪里？ 道别时，大婶依依不舍，告诉了他白鹿家就住四楼最东头靠楼梯的那家。 秦向河犹豫了一阵，很是担心，最后还是壮着胆去敲了门，结果，敲半天没一点动静。 好一会，隔壁被敲门声吵到，不耐烦的出来，说白主任家有事，出远门了，要过几天才能回。 秦向河忙拉着这邻居打，和大婶说的一样，从几年前白鹿去外地代课结婚后，再没回来过，这大半年，更是人影也没见。 不死心，连连敲了几家门，听到的结果都一样。 越是如此，秦向河一颗心越是往下沉。 之后的几天，他就在酒店和棉纺厂职工宿舍间，来回跑。 然而白鹿爸妈一直没回，倒是一楼住台阶旁的大婶，他每天过去，总能遇到，还强制的拉他唠一会嗑。 能听到白鹿很多小时候的事，让他很感新鲜，不是太担心白鹿，能坐那听大婶说一天。 除了去白鹿家，他还沿着棉纺厂宿舍区，往四周街道找了找。 寄望白鹿到南宁没回家，也能在附近，然而几天寻下来，全然没有一丝音讯。 至此，秦向河不光是担心，都开始惧怕了。 八十时代的治安情况，不太好。 白鹿又是单身女性，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单身女性，半年前离开茅塘来的南宁，现在却一直没到家，怎能让他不多想。 又过去两天，白鹿爸妈仍没有回来。 这中间，秦向河甚至跑去公家问了问，所里只说人嫁去长溪，报失踪什么的，得回长溪才行。 没法之下，也只得如此了。 而且，此刻就算白鹿爸妈回来，他也不知该以什么身份去问，更不知该不该将白鹿失踪的事告诉他们。 十月二十三号。 出来九天了，到南宁也有六、七天了，不止白鹿没找到，连白鹿爸妈都没见到。 秦向河逐渐变得焦虑，吃，吃不好，睡也睡不香。 如果白鹿真出事了，某种意义上，全是因他所导致的，不知回家之后，该怎么面对大宝和妞妞。 这两天严重失眠的秦向河，傍晚时分，再次从棉纺厂宿舍出来。 坐上回酒店的公交车，他脑袋昏沉沉，控制不住的眼皮打架。 不知过了多久，公交车突然一个急刹。 “……玫瑰园到了，下车的赶快，门口的，你快点……” 脑袋重重撞到窗玻璃，听售票员在前面尖着嗓门大喊，秦向河这才恍惚醒来。 离酒店没多远了，他焦躁的看向窗外，又一天过去，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再多等两天，如果还找不到白鹿，如果白鹿父母还不回，他只能先坐火车回茅塘了。 家里有两个孩子不说，白鹿真要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尽早去报失踪…… 忽地，秦向河抬手，使劲揉揉眼睛。 街道对面的小广场上，有个身穿白色连衣裙，外套一件蓝色风衣的女人，正背身的看向一家饭店。 一阵风吹来，女人手中拿着的几张纸被吹掉，她连忙转身蹲下去捡。 公交车缓缓启动，秦向河站起，头探到窗外。 女人捡起纸，放进背着的单肩挎包，随后抬头…… “白……白……” 多天的焦虑，重逢的喜悦，在这一瞬汇集，堵住了秦向河喉咙，即使嘴巴张的再大，即使用尽力气，仍喊不出那个名字。 是她！ 背影看起来熟悉的蓝风衣女人，正是白鹿，是他曾经的妻子，是前世离婚过后再也不曾见过的妻子。 眼看白鹿起身往前走，秦向河缩回头，几步冲到车门，边拍边喊着要下车。 然而公交车司机理都没理，还故意的加速，那个胖胖的售票员，更是冷笑着把头扭往车顶。 又喊了几句，周围人，都纷纷劝他公交车不到站不能停，他哪里听得进去。 再说，万一这次错过，都不知何时才能再找到白鹿。 跑回座位，将车窗一拉，秦向河扒着边框的钻上去。 在售票员尖叫着要拉住衣服时，他一个纵身，跳了出去。 落地后，踉跄摔倒，在地上连滚几圈。 所幸跳的地方是一片荒废花圃，地面松软，也没什么石块石子，否则就不是脚被崴了下那么简单。 在售票员咒骂声中，他腿脚一瘸一拐的急匆匆往驶过去的小广场跑。 穿过行道，又穿过一片绿化区，当再次看到小广场，再次看到那个没走开的蓝色柔弱身影，秦向河脚打软，差点扑地上。 终于找到你了！ 白鹿，我曾经的妻子！ 秦向河深呼吸，平复心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激动。 当迈出步子，忽又石化的停住。 饭店出来一个头梳三七分的年轻男人，走到小广场上等候的白鹿面前，马上凑近的低头说着什么！ 第59章 别跟我套近乎 这么多年过去，当初又是白鹿绝情的离婚出走，甚至连孩子都不要。 再次重逢，或有歉疚，但也应该能坦然面对。 先前在公交车上，看到白鹿，怕错过，秦向河直接从车窗跳下来。 那么无所畏惧，那么激动，他以为那是担心白鹿出事，加上最近找了好多天，今天突然看到，才如此。 而当看着一个陌生男人满面笑容的走近白鹿，他的心中，像有利刃翻搅。 不明白这情绪从何而起。 来南宁之前，不是已经预想到了这种情况。 他还对自己说过，万一白鹿有了新生活，只会衷心的祝福。 毕竟，白鹿再是大宝和妞妞的妈妈，也不过是他的前妻，还是对他失望透顶的前妻。 年轻男人说着话，旁边背着身的白鹿，不时轻轻的点头回应。 单看两人站在一起，就知道关系不一般，否则不会是这么亲密的距离。 秦向河止住脚步。 不知该不该过去，还该不该再出现在白鹿面前。 突然。 小广场上，男人不知说了什么，白鹿用力将其推开。 随即男人激动的大吼，一把扯住想要离开的白鹿。 白鹿边后退，边挥动胳膊的挣扎，纠缠中，男人用力一甩，白鹿摔倒在地上…… 一股气血滚滚上涌，秦向河头脑空白，只觉耳边生风。 婚后几年，他虽然又人渣又嗜赌，和白鹿有过无数次争吵，可从来没动过白鹿一根指头。 这个男人竟然敢打白鹿！ 竟然敢打他的女人，即便要加个“前”，但那也曾经是！ 头发三七分的男人语气不善，不屑笑着的走向白鹿。 听一阵急促的重重脚步声，诧然抬起头，见一个身穿藏青色夹克服的男人飞奔而至，还没反应，跑到跟前的这人就一跃而起。 将男人一脚从白鹿身前踹飞，落地，秦向河像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刚好，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被踹翻几个跟头的男人，揉着胸口，嘴里喝骂的要起身，他上前，一个鞭腿，将其再次打倒在地。 这下老实了。 秦向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冷着脸走过去，照着之前拉扯白鹿的那只手，用力一跺。 男人惨叫挣扎，他单膝跪压上去，抓起那三七分头发，一拳拳的往下招呼。 “向河？！” 嗓音清冷的喊声，让情绪狂躁的秦向河，一下子变得平静，扬高的拳头僵在半空，他僵直的扭转脖子。 这个声音，二十多年来，只深埋在记忆之中。 今天，再次在耳边浮响。 没了动静，三七分男人小心翼翼，放下紧紧护住头脸的胳膊，饶是如此，两眼也被打的乌青，脸颊浮肿。 瞅秦向河以那样眼神，直勾勾的看向白鹿，他那还不明白。 可惜头发被薅住，又被抵压在地动弹不得，否则此刻便是偷袭的最佳时机。 尝试几下无果，男人咬牙切齿，冲不远处呆愣看向这边的白鹿大吼，“白鹿，你老实说，这个是不是你野男人？行，都别想好！” 秦向河低头，一拳挥过去。 身下男人捂着被打中的嘴，马上又双手抱头扑在地上，看来是个挨揍好手！ 真是找死，在他面前也敢威胁白鹿！ “好你个白鹿，叫野男人……” 听男人还叫嚣，秦向河气笑了都，扬起拳头当即就要落下，袖子忽被人死死的拽住。 扭头，见白鹿不知何时到了身后，用力拉住他的胳膊喊，“别打他了……” 秦向河沸涌的热血，刹那变的冰凉。 都这时候了，白鹿却依然袒护这男人，而看白鹿脸上的表情，甚至还透着了关切。 心疼？ 心疼他揍了这个刚刚差点打到她的三七分男人？ 趁其不备，男人猛地挣开秦向河变得无力的手，滚开一圈后爬起身，飞快逃窜开。 跑出十几步远，男人转身，捂着脸上青肿，冲白鹿竖手指，“别以为这样就算了！白鹿，你想好了……” 嗯？ 秦向河挣开白鹿，立马站起，下一刻又被白鹿给死死拉住。 “别打了，他是我弟弟！” 秦向河怔住，什么，这人是白鹿的弟弟！ 仔细看去，这三七分男人的年龄，是小了几岁样子，而且眉眼间也和白鹿有几分相似。 刚刚只顾着冲过来，只想怎么把这欺负白鹿的男人给踹死，根本没留意这些。 以前，白鹿和他聊过几次家里，他只模糊记得有提到过一个姐姐。 不过，那时他对白鹿家的事一点不关心，或可能有聊到过，但他没上心，也正因他这态度，白鹿后面极少再说家里的什么事。 不对啊！ 既然是弟弟，怎么会这么对白鹿！ “别跟我套近乎，这事没完。”男人往地上呸了一口，手指又点向秦向河，“还有你，大个子，说你呢。敢动手打小爷，你在南宁打听打听，还没人敢跟白小爷叫板的，你给我等着……” 秦向河再次看去，男人立刻扭头就跑，很快消失在广场尽头。 呃！ 今天好不容易找到白鹿，却不小心胖揍了一顿小舅子，这算什么事！ 不过，即使早知道男人的身份，如果再来一次，他会揍的更狠。 敢动白鹿，就算弟弟也不行！ 回过神，见白鹿轻咬嘴唇，正转身急切的四下寻找，他不禁奇怪的问询。 “……没找什么。”迎上秦向河的目光，白鹿压了压翻腾情绪，顿了下，才问，“大宝和妞妞呢？” “没带他们来。太小了，一路车上太挤，在外面吃不好住不好的，我送西头让爹娘看着。” 说着，秦向河往白鹿望去。 洁白额头，细长柳眉，漆黑澄澈眼睛下，有一颗很小粒的淡淡黑痣，尤其是当她眼睛微微眯的狭长时，会给以一种异常清冷感觉。 和记忆中的妻子相比，眼前的白鹿，下巴尖了不少，脸颊瘦了，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噢~”白鹿听完，覆下长长睫毛，遮掩住眼中的失望之色。 察觉广场周围听动静望来的众多视线，白鹿对秦向河道，“走。” 走？ 去哪？ 看到白鹿往他外套指指，秦向河才发现夹克侧边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第60章 看我今天打不死你 原来。 半年前，白鹿离开茅塘，就立刻坐车来了南宁。 因结婚的事，和家里闹的不愉快，如今以离婚收场，更觉得无颜面对父母。 于是就在离家较远的地方，找工作待着。 一次上班途中，她意外遇到和朋友出来鬼混的弟弟白凯。 得知因离婚不敢回家，又不想让爸妈知道，弟弟便以此作为把柄，经常问她要钱花。 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去医院，剩的钱就没那么多了。 弟弟却对此不依不饶，以前只是言语上过分，从没像今天这样动手。 在广场上见到的，是弟弟听她说这月一点钱都没有了，吼了几句，便想过来抢她包翻钱。 之后见她执意不肯，才冲昏头脑的把她甩倒…… 秦向河听完，觉得白鹿回都回南宁了，就算和家里闹的再不愉快，也不至于被弟弟以此威胁都不敢回家。 不过白鹿既然这样说了，他也不好追根究底。 毕竟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是他前妻了。 玫瑰园附近，有不少住宅区。 离公交站较远的一处小巷，有一栋陈旧小楼。 三楼靠楼梯的房间，是两居室，带一厅一卫。 靠客厅的卧室，是白鹿最要好的朋友所住，里面那间才是白鹿的。 客厅很小，装饰很女性化，墙壁和家具以粉色系为主，墙上还贴着几张港星画报。 一看就是白鹿那朋友布置的，因为白鹿更喜欢蓝色。 对着这些，秦向河想到了离婚前。 那时，但凡有点钱，都会被他拿出去赌光，家里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白鹿总能把家打理的很温馨。 白鹿让他在客厅先坐坐，自己则回房翻了一阵，过后又拿他那件勾破的外套出门，说是没有同颜色的线，得去别人家借。 等了会，白鹿还没回，坐沙发上无聊的秦向河，便站起来走动走动。 从公交车跳下来，他脚崴了，后面到小广场误以为白鹿有了新生活，又看被人打，他后面热血上头的冲过去，直到刚刚觉得脚不舒服，才想起这茬。 拎裤管看了看，还好，一点点浮肿，待会去药店买瓶药酒揉揉就行。 大城市，尤其是南宁这样经济较发达的城市，电视机普及率较高，家庭条件好些的，都会买一台。 明显，白鹿和她这闺蜜经济能力还暂时没那么好，只桌台摆着一款老式录音机，旁边还有几盘磁带。 录音机后面，立着个小相框，是白鹿和一个圆脸姑娘的合照。 照片中，白鹿暖暖笑着，纯粹而灿烂。 这种笑容，在之前几年，只白鹿望向大宝和妞妞才会露出，对着他，似乎从没这么笑过。 除此外，客厅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至于两个房间，一个是白鹿闺蜜的，那肯定不能进，而白鹿的那间，门半掩着。 他已经和白鹿离婚了，进白鹿的房间，不好…… 客厅厚重大门，吱呀打开。 秦向河连忙将快探到白鹿房间门口的头给扭回来，幅度太大，腰间咔一声响，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 见白鹿拎着衣服站门口诧异，秦向河扶着腰，咳嗽的往空中乱指，“……刚才看到有个蚊子，嗯，飞进去了！” 静望几秒后，白鹿眼睛微微的一眯，轻轻点了下头，“噢~”。 走进客厅，白鹿将夹克外套递过去，又道，“缝好了。你借别人衣服，别这么粗心。还好只是绽线，应该看不出。” 勾破的地方，经过白鹿缝补，果然看不出。 秦向河托在手里，衣服变得沉甸甸。 前世白鹿嫁给他前，基本什么都不会做，缝补衣服，给两个孩子做衣做鞋，都是后面学的，也是迫不得已学的…… 等等！ 借别人衣服？ 难怪白鹿会这么想，秦向河往夹克服扫了眼。 光是看夹克的面料就不便宜，他去服装城，刚好选中这件，最后要三十多呢。 前世多年的摸爬滚打，让他学会了挣钱，更学会了花钱，否则钱在手里不过是一堆数字而已。 当然，这个消费观念和八十年代主流是不符的。 秦向河刚要解释，见白鹿从风衣口袋掏出四张崭新的五十元大钞。 “向……秦向河，这是我能借到最多了的，等下还要拜托小芸去给我做担保！” “干嘛？”秦向河一头雾水。 “别不好意思，你能跑来一趟，说明家里没办法了，但是这已经是我最大能力了，我最近的工资……” 白鹿眼神一黯，旋而说道，“你拿回去。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一定要好好照顾大宝和妞妞的，希望你真的能做到！” “我来南宁，只是来看下你，真的不是问你要钱。” 秦向河百口莫辩，全是以前太过混账，让白鹿一看到他，就觉得是来南宁“打饥荒”。 “噢~”见秦向河没接钱，白鹿眉心轻蹙。 找了这么天，乍然遇到白鹿，本来秦向河觉得有许多话想说。 甚至想像大哥大嫂、以及刘剑两口子鼓励的那样，尝试着和白鹿说一下回去的事。 然从见面到至今，白鹿虽然嘴上没说，但神情和动作，无不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不怪白鹿，只怪以前的自己太混账，伤透了白鹿的心。 “我还带了大宝和妞妞的照片，放酒店了。” 秦向河暗叹一声，见窗外天色变暗，道，“我走了，你不是说明天休息，那上午我把照片给你送来。” 白鹿从回来，就一直站在茶几的对面，仿佛就为等这句话，听完，她礼貌的往门口看一下。 见此，秦向河更加心中萧索 离开时，白鹿送到了门口。 出去的秦向河回身，最后，只是同样默然的摇手道别， 下楼梯，到转角，一个套黑色长丝袜穿黄色束腰连衣裙的女人，摇着手包链往上走。 等错身而过，他才记起，这不是和白鹿一起照相的那个圆脸姑娘吗。 “哎呦呦，我的白大美女，你也有冰山融化的一天啊……我可看到了哦……同事吗，挺帅的……” 秦向河到底层，仍能听到圆脸姑娘打趣白鹿的响亮声音。 出楼道，到小巷子里，秦向河听一阵脚步声。 回头，见是那圆脸姑娘风风火火跑出来，手中还拿着打扫卫生的鸡毛掸子。 他奇怪的停下。 冲到跟前的圆脸姑娘，一呲牙，扬起鸡毛掸子就抽。 一边打，还一边怒声。 “原来就是你！没良心，狼心狗肺的东西，忘恩负义，看我今天打不死你！” 第61章 进医院 秦向河已经认出，这女人就是和白鹿一起住的圆脸姑娘。 见兴冲冲下来，当是给白鹿传什么话，又或自己落了什么东西。 哪成想，举鸡毛掸子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抽，饶是他躲的够快，背上仍结实的挨了两下。 好。 以前是自己对不起白鹿，可这都离婚多久了，作为闺蜜，用不着发那么大火！ 两口子的事，怎么扯到忘恩负义上了…… “小芸，你住手。” 昏暗楼道里，白鹿跑出来，弯腰大口的喘气。 圆脸姑娘抬手又一鸡毛掸子，见秦向河麻利的闪身躲开，恨得咬牙切齿。 头也不回的冲白鹿喊，“什么住手，这种男人你还护着，没换成菜刀，已经算轻的了。” “陈小芸，你让我说多少次，和他真没关系！”白鹿直起身，猛地一跺脚。 平时总轻声细语的白鹿，突然向仍不依不饶要打人的圆脸姑娘呵斥。 喊完，她眼睛就泛着水光，指向远处推门开窗望热闹的，“你是不是想所有人都知道！” “不是，不是。”这叫陈小芸的圆脸姑娘，被发脾气的白鹿给吓到。 从小学认识到至今，从没见白鹿这么严厉喝声过。 她愤恨瞪了瞪秦向河，转而换上一副讨好嘴脸，向白鹿说，“好了，好了，我不找他麻烦了。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你不是不能这么跑吗……” 被陈小芸冲上来一顿打骂，到白鹿追出来，秦向河都是一头雾水。 尤其是白鹿此刻的反应，之前在一起生活好几年，即便他那么作，也没见白鹿如此吼过！ “白鹿，白鹿，你怎么了……” 暗暗防着鸡毛掸子的秦向河，忽见陈小芸大叫着拔腿往楼道跑。 他跟着看去，见白鹿弯腰双手按紧胸口，口中急促喘息，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刹那变得惨白，人也摇摇欲坠。 下一刻，白鹿两腿一软，软塌塌倒在地上。 陈小芸扑到跟前，带着哭腔，“白鹿，白鹿，你不要吓我，你醒醒……” 白鹿倒下刹那，秦向河脑袋一片空白，听着陈小芸哭喊，终于清醒。 他几步冲到跟前，不敢背陷入昏迷的白鹿，只得抱在两个臂弯间，然后踢了下仍哭哭啼啼的陈小芸，让其指方向，一路狂奔往医院而去。 这时候，大城市是已开通了120急救电话。 但是怎么打？ 大哥大从今年初才进入内地，真正买得起用得起，却没多少，即使在经济发达的南宁也是如此。 电话亭倒有，可不知要跑多远，反正目之所及是没看到。 即使打了救急电话，以这时的各种条件，都不知什么能赶到。 玫瑰园本身就在市区，附近就应该有医院，再不济，出了巷子也能叫出租车送过去。 不幸言中。 最近的市四医院，离这也有十几里。 还好路边很快拦到了计程车，随后匆匆赶往医院。 南宁，比海沙要繁华。 午夜时分，街道上依然璀璨霓虹闪烁。 秦向河爬回住院部四楼，站走道上，扫眼望了望这个城市的夜景。 突然有想再喝点酒的冲动，或者抽根烟也行。 “……你就是病人家属，什么关系？夫妻！有你这样当丈夫的吗，生那么大病，竟然拖到现在。你知不知道，这病是要尽早治疗的，越早越好……” 先前将白鹿送进急诊室，医生的那番痛斥声，犹在耳畔。 前世在他努力想改过的期间，白鹿突然提出离婚，接着立刻离开茅塘村回南宁。 一直当是白鹿厌倦了他的混账，心灰意冷，难以忍受，甚至连孩子都狠心抛下的逃离。 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医生说要等所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清楚病情，可从陈小芸哭哭啼啼和医生说的那些，白鹿的情况很不乐观。 恶性肿瘤，压迫在心脏附近。 会经常出现胸骨后、心前区疼痛，并放射到颈部、肩膀，甚至腹部，不能有剧烈运动。 这种情况，按说是当初发现了，就立刻手术才是最好的，也是最正确的。 但因为拖延了大半年，此时肿瘤比原先大了不少，引发的症状也更加严重…… 听完这些，秦向河想起，白鹿在离婚前，似有一段时间提过胸口闷什么的，有时捂着胸口或肚子的靠在桌边半天。 那时，他整天想着从哪多搞点钱，怎么出去多赢点，哪里会顾及到这些。 今天傍晚在小广场遇到，看到白鹿瘦了，憔悴了，脸色也很差。 后面只当她是因为离婚的事不好家里说，从而担心愁的，根本没往别处想。 原来，白鹿生了那么大的病。 可，为什么不和他说呢，要是一开始…… 秦向河抽了自己一耳光，若有所觉的转身，见陈小芸眼圈红肿的从病房出来，一脸愕然。 “咳，有蚊子，你们大城市蚊子也挺多啊！” 摸摸有点火辣的脸，秦向河转开话题，“白鹿怎么样了？” 陈小芸怕吵醒房里的白鹿，反手带上门，压低话音，“刚抽完几管血，医生给打了针，已经不喘睡着了。等会还有别的检查，说她现在能睡着尽量多睡会。” “嗯，给你，洗干净，灌了热水，还有杯子。” 秦向河点头，将手里刚去外面小卖部买的热水瓶和水杯递过去。 病房里虽然都有，但怕不干净，听医生说病人醒了，要多喝点水，他就立刻跑去买了。 “费这个钱干嘛，家里就有，拿过来用不就好了。这边卖的挺贵。”望着崭新铁皮暖水瓶，陈小芸脸色缓和。 来到医院，发现这男人并不知情，好像白鹿当初就为隐瞒病情，才离婚跑回的南宁。 虽然知道责任不在秦向河，但经过这半年来的聊天套话，白鹿是不怎么说这男人坏话，可言里言外，听得出对方并不是什么“好人”，似乎是个喝酒赌钱成瘾的。 所以说，她脸色缓和，并不代表着原谅。 反正以白鹿那么好的性格，但凡有事，铁定就是这男人的不对。 第62章 男人嘛，都爱面子 “你叫秦向河是？”陈小芸犹豫了下，道，“刚刚去交了多少钱，等明天回去，我拿给你。” 秦向河摇头，“白鹿是我妻子，我来交钱不是应该的吗。” “算你还有点良心！”陈小芸对这回答很满意，就大度，不去较真让其将称呼改成“前妻”了。 她往旁边几个病房瞅一眼，“听说这里是高干病房，很贵，要么我们还是搬去前面普通的。” “没多贵，白鹿喜欢清净，住这里，对她病情也好些。”秦向河摆摆手。 送白鹿过来，办理住院手续时，他去前面那个住院大楼看过了，一间房子住七、八个，加上陪护这些，挤得快没地方了。 他说的也是实情。 白鹿本身是喜欢安静喜欢干净的一个人，住这样的独立单间病房，心情好，住的舒适，对病情说不定会起到好处。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兜里有钱的基础上，毕竟这两种病房，一天相差十来块钱呢。 而恰好，他暂时不缺钱。 为了白鹿，就算缺，他也能挣到。 在茅塘那样的偏野山村，都能翻身，更别说这个处处充满机遇的大都市。 “不对！白鹿说你家是农村的，山里面，条件不太好。别死撑，这不是面子的事，现在光是检查，后面还需要很多钱呢。实在不行，我偷偷去告诉白叔叔，大不了让白鹿骂一顿。” 陈小芸撇撇嘴。 男人嘛，都爱面子，可眼下不是爱面子的事。 她早从白鹿那知道这秦向河家里是什么情况，肯定没多少钱，否则白鹿也不会拖着病跑回南宁。 秦向河谢意的摇头，“没死撑。我最近跟人做生意，挣了点，不用担心钱的事。” 什么条件不太好，若白鹿照实和陈小芸说，怕刚才都会担心热水瓶和杯子是不是从外面抢来的。 那么大的病，照理说应该通知白鹿父母的，但这一切都要等明天白鹿醒来，让她自己定夺。 不久，又有医生带着护士匆匆赶来，还带着医疗器材。 陈小芸拎着热水瓶跟进去，秦向河被挡在门外。 虽说他口口声声喊白鹿妻子，可在陈小芸眼里，白鹿不过是他前妻，该避讳的还要避讳才行。 如此，下半夜几次折腾，中间秦向河进去过两次。 白鹿都是穿着病服躺在床上，一直沉沉睡着。 不知梦到了什么，白皙眉心始终蹙着，加上脸色的异常苍白，让人看了心疼。 天蒙蒙亮。 住院大楼下，秦向河从凉亭里一张石桌前醒来。 到南宁发现白鹿没回家，连续找了好多天，焦虑的一直没睡好过。 昨天终于找到白鹿，却和陈小芸一阵打的让白鹿晕倒，从而得知白鹿生病的事儿。 一夜连续好几次检查，又折腾很久。 后面见陈小芸坐在白鹿床前直打瞌睡，便把病房角落沙发让给了陈小芸休息。 这时没手机，怕出什么意外状况找到不人，他不敢去附近小旅馆，干脆就在石桌上趴一会，没想太困了，一觉睡到天亮。 大清早，医院里的人渐渐多起来。 看有人拎早点经过，他也出了医院。 走稍微远些，找到一条内街，包子、油条、煎饺的买了几份。 再次回到病房时，听响动，陈小芸仰身从沙发上睁眼，没睡醒，还蒙着。 对面病床上的白鹿，仍睡着，手背挂着快打完的吊针，脸色比昨晚送进来时好了很多。 有护士进来，给白鹿拔掉针，之后说是医生吩咐的，让把最近吃的药全带来。 眼看陈小芸睡得迷迷糊糊，秦向河就自告奋勇。 或是昨晚送白鹿进医院的着急让陈小芸有所改观，又或是陈小芸纯粹困极了，掏钥匙给他，说药都在白鹿房间，随后又不支的倒回沙发。 把早餐放下，望了望病床上的白鹿，这才拿着钥匙离开。 秦向河先去了酒店，办理退房，那里离四医院太远，他准备重新在医院附近找一家入住。 然后拎着行李，打车去往玫瑰园的那个小巷。 再次到白鹿和陈小芸的住地，打开门后，他径直往半开的白鹿房间走去。 卧室布置简单，大件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和一个衣柜，床单被褥是新的，全是白鹿喜欢的淡蓝色。 书桌一侧，醒目的摆着好几个大小药瓶。 其中两个还是贴着英文标签，而下面拉开了一些的抽屉里，放着更多空药瓶。 秦向河心中黯然。 自己那时候太混账，白鹿之前因结婚和家里闹掰，生了那么大的病，却没法和身边亲近的人说。 昨晚医生提到过，说这种病，会经常疼痛，严重起来会引起呼吸困难，甚至昏迷！ 他能想象的到，白鹿躺在这床上疼痛难抑的情形。 几年前他就知道，白鹿最怕痛，也是最忍不了痛的。 然而，这大半年来，她经历了无数次！ 秦向河将药瓶收起，将要离开时，无意看到抽屉底下露出个相框边角，好奇的打开，见里面放着几个精美相框， 里面的照片，全是大宝和妞妞的。 有大宝周岁的；有大宝扶着简易婴儿车的，姑且勉强称作婴儿车的里面，是刚出生不久的妞妞；还有妞妞一岁多时，和大宝一起站在家里小厨房门外的…… 秦向河拎着行李包，掉到地上。 大宝和妞妞这为数不多的照片，之前一直以为是孩子拿出来玩给弄丢了，原来都被白鹿带在了身上。 来南宁前，他想过，如果白鹿有了新生活，他就不会去打扰。 事实证明，高估了自己的心胸。 而另一种情况，是白鹿对他心灰意冷，无可挽回。 既然能狠心抛下孩子离开，那么见了一面后，他就准备把身上钱给白鹿，算是弥补以前的种种混账。 有了这笔钱，相信白鹿以后能过的不错。 他来时，除县城店面的必要流转资金，其余都带来了，差不多有七千多。 就算最后只剩下七千块，以现在的经济水平，也能保证白鹿的生活质量。 如此，再回想和白鹿渡过的那几年过往，他也能少几分愧疚。 昨天在小广场，看到白鹿和一个男人亲密站一起，昨晚得知白鹿是因为生病才离婚回的南宁，此刻再看桌上一排相框。 秦向河下了决心。 第63章 你还挺识相 原来，自己对白鹿，并不是想的那样没什么感情。 而白鹿，更不是他想的那样绝情。 所以。 白鹿是的妻子，一直都是，以后也会是！ “……白鹿，有种找野男人来打我，你倒下来啊！你今天不把他喊来，我跟你没完……” 楼下隐约传来吵嚷，打断了秦向河的思绪。 他眉头一皱，将打包好的药瓶放进行李包，拎起出门。 走出楼道。 果然，仰头冲楼上窗户大吼大叫的，正是昨天从小广场跑开的白凯，白鹿的那个亲弟弟。 白凯穿着花衬衫，外加休闲外套，下身是喇叭裤尖头皮鞋，再戴着一副大墨镜，站在路边石墩上，更像个不务正业的。 嫌秦向河出来站那碍眼，石墩前蹲着的两个抽烟青年，不耐烦挥手，“瞅什么瞅，对，就说你呢。一边去，麻溜的滚蛋！” 秦向河没搭理，高声，“白凯！” 仰着头乌嚎嗓子的白凯，闻声低头，立刻气笑了，“你个小东西，还敢在我面前露脸。” 穿藏蓝色工作服的青年扭过脸，“凯哥，他谁啊？” “还能，谁，就是昨天打我的那个！”白凯从石墩跳下来，两个青年立刻跟上，他往楼道里瞅一眼，“白鹿呢，怎么不敢出来！” 白鹿生了大病回南宁，又不敢回家，还被这个弟弟当作把柄威胁。 想到昨天白凯推白鹿的画面，秦向河就有点沉不住气。 他深呼吸一口气，“有什么事，和我说一样。” “和你说？你算老几啊！”白凯吊儿郎当的走到秦向河跟前，两个青年亦步亦趋跟着。 白凯伸手，拎拎秦向河外套，“穿得不赖，是白鹿给你买的！” 秦向河拍开拉着衣服的手，“你有没有家教，白鹿是你姐姐！” “呦，呦，来劲了还！”白凯手哈哈一笑的缩回手，“少跟我来这一套，也少跟我套近乎！告诉她，要不想有事，赶紧的把钱给我，省的拿去贴什么小白脸。” “我是小白脸？”秦向河乐了。 没想到自己成小白脸了，这两个多月来，总风吹日晒，虽然没晒的多黑，但和白扯不上关系。 “少跟我胡扯！还有，咱们俩的账也要算算！” 说着，白凯往前一凑，拉下墨镜，露出乌青两个黑眼圈，又往脸上淤肿的地方指指，“这些怎么算？” “你说怎么算？” 见秦向河满不在乎样子，站蓝色工作服后面的青年跳出来，“告诉你，给我老实点，分分钟弄死你，信不信！” “这里，这里，这里。”白凯在头脸和上身乱指一通，“昨天小爷数了，一共十八拳，外加四脚，一下子就算……” 蓝色工作服连忙凑跟前，“两块钱！” “少他妈插嘴！”白凯翻个白眼，将抖机灵的同伴一脚踢开，往秦向河身上衣服望了望，“算三块钱一下子，一共……” 蓝色工作服接话，“六十二块！” “对六十二块，识相的话你就快给。不然……”白凯眉眼往后一挑，两边青年立刻抬手捏一起，关节啪啦啪啦直响，他接着道，“不然就先揍你一顿，再掏钱！” “挺划算的！”秦向河往蓝色工作服青年扫一眼。 和这种人混一起，智商也比较堪忧。 瞧白凯听这话要冒火，他摆摆手，将行李包放到石墩上，然后从怀里随便抽了一叠钱出来，往包上一甩。 白凯和那俩青年眼都直了，全是五十元一张的大钞，虽然乍看薄薄一摞，可那也是一摞啊，十几张是有的，岂不是有八、九百！ “你……你还挺识相！”白凯往秦向河鼓囊囊口袋瞅一眼，咽了咽口水。 暗悔还是开价低了。 这哪里是小白脸，他姐姐一个月工资就六十五块，这野男人随随便便就掏了千把块，口袋里不定有多少呢，简直是小金脸。 “你想不想都拿走！”挡住白凯要去拿钱的手，秦向河笑着问。 白凯一愣，望着包上的钱眼睛发直。 要是有这笔钱，最近几个月都不用看那男人婆脸色了！ 秦向河将外套脱下，扔包上，钱被压住，白凯这才回神的抬头。 慢慢卷着白衬衫袖筒，他的脸也渐渐冷下来。 白鹿在这种艰难时期，作为最亲的家人，竟然以此为把柄逼她给钱。 他听陈小芸说了，白鹿每月工资，大部分都用在买药上。 陈小芸还说，白鹿每个月都基本要另外再借点，可想而知，再被白凯拿去些，有多难熬。 “一拳三块钱是。你们站这，给我数清楚，数差的，就算你们头上。” 秦向河往那两个青年指指，不等白凯有反应，一脚给踹到后面墙上，紧接上前，摁住脸的就朝胳膊大腿肉厚的地方招呼。 再怎么说这也是白鹿的弟弟，这些地方，打不伤，但过后保准白凯能痛的欲生欲死。 十多分钟过去。 “……六十一、六十二……” 两个鼻青脸肿的青年，蹲在墙角，视线随着一拳又一拳，不断的上下起落，同时声音发颤的认真数着。 不认真不行，刚刚看凯哥被打，作为死党，这都能忍？ 今天跟来，不就是做帮手的吗！ 然而，下场就是没冲到跟前就被两脚给撂倒，又一人赏了两个封眼锤，他们之前打过的架，和这人利落身手相比，简直跟过家家一样。 好汉不吃眼前亏，本打算中间跑了的，大不了事后就和凯哥说是去找帮手。 结果刚架势起身，这人就像背后长眼似的，又一人挨了一个飞脚。 而且听到没数，或者数的声音小，又或者数错了，都会招致一顿暴菜。 简直了，从没打过这么憋屈的架！ 什么！ 一打岔，特么的又数漏了…… 而作为被主打对象，白凯觉得自己快废了。 见野男人转脸又去找俩同伴麻烦，他得以喘息，瞥见不远处衣角下露出的大钞，又生出绝望。 那里八、九百呢！ 一下子三块钱，不得打上三百拳，那过后他还能看得到钱。 秦向河丢下抱头窝墙角去的两个青年，甩甩手，起身。 没办法，太气这白凯了。 大半年来，这白凯不知让白鹿受了多少罪。 想来，令白鹿更难过的，白凯还是她最亲的家人。 第64章 冲动是魔鬼 恰恰，正因为白凯是白鹿弟弟，所以不能打个三长两短。 刚才下手，直招呼身上，可以避开头脸，保管不脱衣服一点看不出。 但过后疼痛会伴随好几天时间，全当让白凯体会这半年白鹿的痛苦了。 作为白凯叫来的两个兄弟，那就对不起了，不能将郁气全发泄到白凯身上，那就这两人担着，他下手也便无所顾忌。 他自己拳头关节也有些淤红，打人打的，估计得几天能消。 转身，看白凯闭眼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秦向河走上前，在肘关节上踢了下，白凯立刻触电般的浑身抖动。 “别装死，打的多重，我心里有数！” “大哥，我错了，再不敢了。钱我也不要了，看在白鹿……看我姐姐面子上，放了我！” 白凯有气无力的哼哼，开始被打那阵，各种硬话都喊了，可喊的越凶，被打的越重。 可算明白了，这人吃软不吃硬！ 秦向河没理白凯，过去将外套穿上，看看包上掏出的那叠钱，转头问墙角两个青年，“一共多少钱？” “啊！”俩青年大眼瞪小眼。 不是只数数吗，怎么还要做数学题！ 紧急心算了一会，最后还是蓝色工装青年举手抢答，“两百二！” 秦向河嘴一咧，又想一脚踢过去，过后得告诉白鹿，赶紧得让白凯离这糊涂蛋远一点。 他伸手点出几张大钞，扔到白凯脸上，“这是三百块，不用找，余下的欠着，下次继续。” 白凯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从小到大，从没觉得钱这么烫手过。 还欠着下次继续，他有答应吗，强买强卖，是违法的，知不知道！ “少磨磨蹭蹭，跟我走，还有你们，搀着，走一会就好了！” 没给白凯犹豫时间，秦向河往墙壁两个青年喝声，随即拎起包。 见蓝色工作服麻利的过去将白凯一把拉起来，他这才领头的往巷子外走。 南宁，市四医院。 四楼走道上，秦向河依着栏杆，和那个穿蓝色工作服青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人叫陈道贵，算白凯的死党， 数数不太灵光，挺会来事的，不论聊到什么都能凑几句。 忽听身后房门打开，秦向河停下的望去，见白凯眼圈泛红的出来。 “白鹿……让你进去！” 白凯到跟前，将头仰着，等秦向河走开，他低下的在脸上抹一把。 陈道贵立刻从口袋里掏出烟，“凯哥，咋了？” “抽什么抽，没看这是病房吗，会影响到病人的，知不知道，你有没有公德心！” 听白凯义正言辞的痛斥，陈道贵差点把烟捏碎，这位哥，什么时候和公德心沾过边！ 复而，白凯泄气的趴到栏杆上。 被野男人带来医院，当是觉得打了自己过意不去，给涂点药抹点药酒啥的。 没想径直来了住院部，等推门进去，当看到姐姐一脸没什么血色的躺在病床上，他脑袋一蒙。 这几个月追着姐姐要钱花，要不到就闹一闹，习惯了，怎么也没想到，昨晚推那一下会把姐姐给推进医院。 后面听完旁边医生零零碎碎的叮嘱，他更是如坠梦中，噩梦的梦。 姐姐竟然得了这么大的病，还半年多了。 就是说，姐姐是因病被那狼心狗肺男人抛弃才回南宁的！ 更让他想死的，这半年里，他得意洋洋以为抓到姐姐把柄，能要到钱花，有时还为钱不够和姐姐闹。 那可是姐姐救命钱啊，他简直是禽兽不如！ 但是，他白小爷是什么人，硬是没在姐姐面前哭，哭有什么用！ 白凯又抹了下眼眶，往天空看看，忽而扫一圈，“小蛋呢？” 陈道贵挑动两个乌青眼圈，“那怂蛋，刚才非说家里有事，跟那个姓秦的蘑菇一会，就跑了。” “真是个软蛋！以后再蹭烟蹭酒，看不踢死他！”说着，白凯拍拍陈道桂肩膀，“小贵子，还是你讲义气！” “那是，咱什么关系！”陈道贵傲然挺身，见白凯龇牙咧嘴的浑身打摆子，忙过去搀扶，“凯哥，姓秦下手也忒狠了，到底和白鹿到底什么关系？” “什么白鹿，那是我姐！没大没小，以后喊姐！”白凯往脑子不太够用的陈道贵头上用力拍，俄而，“等等，你说他姓秦？叫什么？” “他说，他叫秦向河。” 白凯火冒三丈，差点跳起来，“什么，秦向河！好呀，原来就是他欺负的我姐，就是这狗玩意！” 陈道贵连忙拉住激动的白凯，就差去捂嘴了，“凯哥，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再叫几个也打不过那姓秦的啊！” “不怕！”白凯冷笑的哼哼，这下浑身也不疼了。 他把手指关节捏的咔直响，以一切尽在掌握的语气，“那混蛋就是我二姐夫，啊呸，前姐夫！你等着，看着就行，这下咱仗着理，不把他揍的满地找狗牙，我特么就姓黑！” 白凯之前用告诉爸妈威胁姐姐，知道离婚的那个叫秦向河。 还说等以后发达了，一定要去那个犄角旮旯的乡下转转，然后把姓秦的拎拉出来毒打一顿。 什么眼神，能娶到我二姐，简直是十八辈祖宗坟都冒青烟了。 此刻，知道是因姐姐的这个病才离婚，那更不可饶恕。 关键的，占着大义。 弟弟替姐姐出头，天经地义，弟弟打狼心狗肺姐夫，更天经地义！ 敢还手吗！ 两步到门前，白凯猛地一推，看陈小芸还在床边陪姐姐说话，那姓秦则在沙发前和医生聊着什么。 白凯将手指一勾，“姓秦的，你给我出来，咱俩到楼道里好好聊聊。” 几分钟后。 当秦向河重新回到病房，医生和陈小芸都不在了。 “小芸去拿昨晚的两个检查报告了！” 病床上，白鹿半倚着床头坐起着，音声有些虚弱，脸色泛白，可比昨晚好太多了。 秦向河点点头，拉板凳坐到床边，见白鹿瞥来，他又稍微的坐开些。 从上午白鹿醒来，到此刻，才单独和白鹿说话的机会。 “小凯喊你出去干嘛了？是不是找你麻烦的？” “没干嘛，就是他想挣点钱。”秦向河打个哈哈，随即认真道，“别怪我带你弟弟过来，那么大的事。后面动手术什么要家属签字，万一我身份不管用，还有你弟弟。” 第65章 找个更年轻更漂亮的 “不管用？”白鹿不解的念了句，等醒然，望了秦向河一眼。 先前白凯闯进来，还从医生那听到了病情，让她确实很生气。 不过，有家人终于知道了，像是有人分担一些，感觉没以前那么压抑了。 “从小，小凯就不爱喊我和大姐，都是直呼名字，我爸妈吵了很多次都不管用，又舍不得打，后面就这样了……” 像解释什么的低声几句，俄而，白鹿抬起头，“……小芸刚才说，昨晚光是检查住院，就要两百多？” 秦向河回道，“嗯，说能临时请专家组会诊，所以费用高一些。” 白鹿蹙眉，“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交！” “昨天没时间，本来打算今天告诉你的，我在家做了个小买卖，挣了不少钱！” “我不要你帮我交钱，快去退了。还有这病房，小芸说，一天就要十几块，哪是我们这种人能住得起的……” 看着白鹿神情激动，又开始微微喘息，秦向河再顾不得保持距离，俯身给掖住被子阻止白鹿下床。 “你听我说，医生说你这病不能再拖了，现在尽早做完检查，情况好的话，尽快排期做手术，是可以康复的！” 白鹿摇着头的挣扎，“秦向河，你疯了吗！你知道做这个手术要花多少钱吗，还有之后的定期检查服药……” 半年前，身体总觉得很不舒服，趁一次去陵水赶集，白鹿就去医院检查了下。 医生听完她讲述症状，当场就让她去县医院，后面找时间一个人去县里检查完，她感觉天塌了一般，从没想过这种病会落在自己身上。 这种病经过持续吃药和手术，是有很大几率康复，但治疗所用的药，很多是进口的。 别说乡下，就是大城市里的家庭，光是药费都吃不起，更别提那个天价的手术费，何况，手术过后的一系列康复治疗，并不比前期花的少。 回南宁，意外碰上好朋友陈小芸。 后在小芸介绍下，得到了现在的工作，每个月薪水，勉强够保守治疗的药费。 其实她很清楚，医生所说的什么保守治疗，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 大半年了，陈小芸只知道她得了比较重的病，需要持续吃药，只是不知道是那么凶险和绝望。 如今躺在医院里，眼前这个是自己的前夫，能从他口中听到这些话，虽然知是缥缈的高宇楼阁幻象，但像终于得到了一丝慰藉和依靠，有了能稍稍宣泄压抑情绪的对象。 在一起生活几年，白鹿很少哭，也很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候，秦向河很是心疼。 扭头找了一圈，也没见有纸巾什么的。 见白鹿抬手背擦干眼泪，他郑重的温声道，“白鹿，我知道是多少，医生和我说了。光前面这些检查，到排期第一次手术，就可能会要五千多，因为肿瘤位置和血供的复杂性，后面可能还需要两、三次……” 是的。 关于费用问题，昨晚医生就和他说过了，毕竟前期检查会诊手术等，不是一般家庭能承担得起的。 要想提高成功几率，还要吃好几种进口药，而此时但凡和进口挂上边，价格都很昂贵！ 五千多，南宁的平均工资高些，也不过五、六十。 陈小芸昨晚有提过，白鹿现在是一家百货店做文员，连奖金加一起差不多六十块薪水。 不吃不喝的，要七、八年才能存够这钱，是绝对的天价。 关键，这个病已经没法再拖了！ “你知道了还发疯。” 一想到那些治疗费，白鹿就绝望的呼吸不过来。 回到南宁，除离婚的事不敢和家里说，也是怕被爸妈知道她的，就算把家里掏空，都不够的，何况，家里积蓄早被弟弟这些年花的七七八八了。 清楚记得医生的一句话，说即使做了手术，也仅仅只是有一定几率能康复。 她怎么可以那么自私，为了一个不知能不能治好的病，将家里都搭进来。 而且家里就算想搭，最后也是有心无力，反倒会让爸妈后半生在自责中度过。 如果昨天没遇到秦向河，她打算就这么过下去的，根本不会来住什么院。 吃那些药维持着，撑一天是一天。 到病情恶化，实在撑不住的那天，她就会悄悄走远，连小芸都瞒着。 这样，总归有个念想！ 秦向河起身，将放沙发上的行李包拎来，拉开拉链，把里面一个略厚信封取出，递给白鹿。 白鹿不明所以，抹了抹眼泪，下意识打开。 随即，她震惊的瞪大眼睛，里面厚厚一摞，竟然全是五十元的大钞。 “我说了，我知道。”见白鹿神情复杂，读懂了的秦向河无奈摇头，“你放心，这些钱都是我做生意挣得，不是捞偏门！” 白鹿握着信封，时而抓紧，时而松开，几分钟后，她又放到秦向河面前，“你收回去！我知道你挣了很多钱，但你不清楚我的病，那是个无底洞，再多也不够的……” “我知道这些不够！”秦向河点头，望向白鹿的微红眼眶，“但是，白鹿，你相信我 ，就算要再多钱，我都能挣到！” 是的，带来的钱，或许都不够一半，除了远在千里外的长溪门店，秦向河有信心，为了白鹿，在这机遇更多的南宁，一定能挣来白鹿的医药费。 这样自信而坚定的神情，在之前一起生活的几年，白鹿从没在这男人脸上见过。 以前看到的，只有沉迷酗酒赌博，只有浑浑噩噩的度日。 若不是两个孩子，她或许早走了，后面也正是为了两个孩子，她才狠心的离婚回南宁！ 白鹿轻轻的摇头，“向河，你听我说，别那么傻，就算挣够，我也不一定能治得好！” 从昨天到至今，她第一次用如此平静的语气。 “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我这个病，真的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瞧秦向河皱起眉，白鹿认真的道，“拿着这些钱，把大宝和妞妞照顾好，我就安心了。而且。你还能重新找个人，给孩子一个完整家庭！” “真的？”秦向河见白鹿坚定地点头，沉吟，“也行。” 不等白鹿有所反应，秦向河将信封扔进行李包，“那就这样，回去我就给大宝和妞妞找个后妈，那肯定要找个更年轻更漂亮的。” 第66章 白大美人 “娶个那么年轻的回来，人家想要个亲生的，这也很正常。” 听某人欠揍的腔调，白鹿将眼睛渐渐眯得狭长，很有冷感。 秦向河继续说，“以前在家听过，说有个后妈，看不惯原先妻子的小孩，就故意让小孩吃不饱，穿不暖，烦了拎出来打一顿，平时家里扫地洗碗做饭……” “她敢！”白鹿眉头一拧。 反应过来，白鹿捶向秦向河掖住被子的手，没好气，“你成心的！” “所以，你也不想大宝和妞妞，有个后妈？” “向河，我们……”白鹿眉头轻蹙，几次的欲言又止。 望着被子上，白鹿那不安纠在一起的白皙手指，秦向河恳声，“现在呢，主要是把你的病治好！至于别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白鹿不觉舒了口气，抬起头，见秦向河故意露出受伤表情，她有心想解释，可是这又是她真实感受。 大宝和妞妞，她是万万舍不得的。 至于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在几年前，她就已经心灰意冷了。 何况，当初能走到一起，也算是迫不得已。 之后的三天。 便是不断的各项检查，不断的专家组会诊，不断的吃药打针。 而白鹿，每天如坐针毡。 因为她知道，每一次检查，每一次有医生过来，都是一笔笔如流水花出去的钱。 光是这间单人病房，住一天就得十几块，实难让她心安。 意外的，弟弟每天都会过来，虽然待的不久，也没什么话，但忧心一直写在脸上着。 可能是这病的缘故，她嘱咐弟弟要瞒着家里，也都很听话的应了。 “吱嘎”一声，房门推开。 靠着床头的白鹿立刻坐起身，见是陈小芸拎着两个大袋子过来，她脸上立刻闪过期盼，“小芸，我能出院没有？” “我的白大美人，你安心在这住着好不好，一天让我跑去问十几次，我不烦，人家医生护士也烦啊！” 陈小芸两手不得空，用脚将房门勾上。 她将袋子放到沙发前的一个小凳子上，没办法，独立病房，有护士二十四小时看护，甚至陪护也有沙发床睡，让她够开眼界的了，不指望连饭桌什么都给备齐了。 “这么总呆着不行啊！”白鹿从病床上下来，往沙发去，抬起胳膊动了动，“你看，我这不是好了。都请两天假了，再这么下去，工作要没了！” “我的天，你还惦记工作！”陈小芸一拍脑门，“我的白大美人，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白鹿避开陈小芸视线。 “我……哼，等你病好了，我再和你慢慢算账！之前告诉我生了大病，怎么不说是这么严重的，要不是你男人找上门，我就一直被蒙在鼓里，怕要等你……” 说到这，想到极可能出现的状况，陈小芸眼圈一红，随即一拍嘴巴，“呸、呸、呸，我乌鸦嘴，我童言无忌……” “多大了，你还童言无忌！”白鹿上前拉住陈小芸的手。 当初因家里出事，逼不得已去茅塘村给人代课，走时都没能好好道别，害的小芸伤心了很久。 半年前在大街上遇到，不是陈小芸过来一把将她死死抱住，她差点就扭头逃了，真的很对不起这个最好朋友！ 忽而，她将陈小芸手丢开，斥声，“胡说什么，什么我男人，我……我不是和你早说了，来南宁前就和他离婚了！” “是，是，我现在郑重的更正，那是秦向河同志！”陈小芸暗暗的撇嘴。 这几天，两人得空就在这房里单独待着，谁知道有没有旧情复燃。 白鹿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眼睛微眯的看去，陈小芸立刻有身周温度骤降的错觉，忙以示投降的举手。 “今天是什么汤？”自从吃了昨天陈小芸带的饭菜，白鹿就有点馋了，刚好这几天因为检查，一直吃清淡的，嘴里很淡。 “茶树菇煲老鸭汤。”陈小芸将袋子打开，一边是饭菜，一边是营养汤，连这挺贵的保温罐都是某位同志新买的，非说家里那个旧的不保温，带来医院凉了就不好喝了。 给白鹿装一大碗，罐子很大，见剩得蛮多，她自己也装了一碗，边喝边问，“我说白美人，你家那位……呸，是秦向河同志，以前真像你说的那样？” 白鹿迟疑的点头。 没敢说，之前都是做过一番美化了的，否则，那天陈小芸冲下去就不是拿鸡毛掸子了。 “怎么可能，不会！别的先不说，就说这汤。”陈小芸往罐子指指，“还有昨天的玉米排骨汤，一般人可煮不出这么好喝的。” “我也吓了一跳，昨天不是问了他，以为你是从外面买的，骗我呢！可能，可能是这半年我不在，两个孩子总要管，他不得不学……” 白鹿捧着碗，怔愣了片刻，又轻咬着嘴唇的说，“小芸，我想了很久，还是不想用他的……” “打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关于这点，我是和秦向河同志一个战壕的。”陈小芸连连摆手。 见白鹿露出纠结神情，陈小芸思索了下，“只要人在，你怕什么。如果你实在不想跟他过，大不了以后挣钱还他就是，五年不够就十年，十年不够就二十年……” 二十年，都还不够呢，还有一辈子，是不是？！ 话是这么个话，但理不是这个理。 不过经陈小芸这么一劝，白鹿心中郁结，骤然轻了很多。 陈小芸两气将碗里汤给空了，想起的问，“哎，我刚进来，见你床头乱翻，看什么呢？” “大宝和妞妞的照片，他这次来前照的。我拿给你看！”提到这，白鹿的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 从那天秦向河把照片带来，她有空就会翻看几遍，感觉两个孩子就在跟前一般。 “照片啊，别、别，别拿，你也别看！”陈小芸一脸恐慌的摇手。 就白鹿带回来的几张孩子照片，每看一次就抹一次眼泪，劝都劝不住。 平时除了被白鹿训话，她另一个最怕的，就是白鹿看孩子照片！ “什么啦，不要也得看！”白鹿糗一眼陈小芸，旋而跑向病床。 刚起步就听陈小芸在后面大呼小叫，白鹿方醒然的放慢速度，其那厚厚一摞照片全拿了过来。 第67章 你就不多考虑考虑 “我的天，你家那位……” 堆到茶几上的照片，怕有八、九十张，陈小芸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 谁家这么拍照片，不怕破产啊！ 迎上白鹿不满的视线，她忙改口，“好，是秦向河同志！你现在说以前嫁的是个万元户我都信了，就是我们城里，谁家敢这么照照片！” 闻声，白鹿苦涩笑了下。 别说万元户，以前家里能余十块钱，隔天就会被某人当散财童子送去赌摊子。 刻意将过往记忆屏蔽，她拿起最上面一张，像展示珍宝的放到陈小芸手里。 照片里，两个孩子蹲在墙角看蚂蚁。 “大宝和妞妞吗，长大了哩，大宝看起来挺高，妞妞脸也肉嘟嘟的，你们家伙食挺好的啊！” 白鹿没空挑陈小芸的错误措辞，喜滋滋的，又把下面一张拿起来。 这张上面，大宝在玩一个木头车玩具，不小心撞到妞妞脚上，妞妞甩着扎起的漂亮辫子，正嘟嘴巴的看向镜头。 渐渐，白鹿坐的更近些，边看边给陈小芸介绍。 之前秦向河说带了孩子的照片，她以为是拍了一张最新的，等看拿出那么多，好久都没反应过来。 她相信秦向河在家乡，是做生意挣了点钱了，否则不会将那么多钱去打水漂。 翻了一半，她意外发现，还有花姐两口子的。 当初在茅塘，不是有两个孩子在眼前，真的会度日如年。 那段时日，多亏花姐夫妇的帮衬。 此外，里面还有个叫泥冬的小孩，她也认识，整天在河沿边滚来滚去，不怎么招村里人待见，没想跟着花姐夫妇做起了事，不再是一身头脸的泥巴糊着了。 至于大亮和二亮这两个，她以前在村里见过，后面还是听秦向河说，才知道叫什么。 让她最想不到的，里面竟然还有秦向河的照片，还臭美摆了几个姿势…… “哎，白大美人。我觉得秦向河同志，真挺不错的，有模有样，个子又高，炒菜做饭一流，你就不多考虑考虑……”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白鹿恼的剜去一眼。 伸手将陈小芸打量的秦向河照片给抽回来，眼不见为净，塞到一堆照片最底下。 复而，她不由往门口扫了眼。 最近几天，某人都是上午早早就来，中午了就出去吃饭，顺便给她到饭店打饭打菜，等下午所有检查结束，接着又是晚饭，直到深夜才回酒店。 昨天非说总吃外面的不健康，要自己下厨。 她差点没笑出声，结婚几年，除了偶尔烧水煮个稀饭，某人还做过什么出来。 正因此，昨天从陈小芸嘴里得知，那些美味饭菜以及营养汤都是秦向河所做时，她真的很震惊。 也有点犯迷糊，这是她认识的那个秦向河吗！ 可今天，一上午没见人影，这中午饭都吃完了，也不见人！ “怎么，人家就一天没来，你就不乐意！” 陈小芸突然把圆脸凑到跟前，白鹿伸手，给嫌弃的推开，“哪有！他不来更好！” “咳~秦向河同志呢，早和我打招呼了，只是我有事要去厂里，中午才回来，这不，马上就把人家炖锅里的汤给你装来了！” 陈小芸顿了顿，见白鹿只是低头整理着照片，遂道，“他今天有事出去了，说到处看看，准备在这边做个小买卖！” “啊！”白鹿的抬起脸。 之前当是秦向河说大话，没想到，来真的。 初来乍到，又是千里之外的陌生地方，真当生意是那么好做的。 可转念一想，某人这么鲁莽，还不是为她之后的医药费，心中不禁五味陈杂。 低头，手中刚好收到一张某人照片，见他蹲在晒场上，正望向不远处两个小身影，脸上则露出着宠溺笑容。 如果陈小芸所说，秦向河最近确实在为怎么赚钱做打算。 前几天检查和医生会诊太多，今天没什么检查，他早晨去白鹿住地那边将饭菜做好，再将汤炖锅里，便出门了。 坐着公交车，各处的乱逛，同时想着有什么可以快速来钱。 来南宁前，身上带了一大笔，家乡的十三香门店也继续开着，且生意越来越好，倒也不是很紧迫。 认真说来说，白鹿的医药费，光那家十三香门店就能应付。 只是这得需要时间，而且离的也太远，万一中间医院那边有意外，要急用时，难免捉襟见肘。 既然在南宁，他想看看有没有别的财路。 在这边做十三香，是肯定不行的。 小打小闹挣不到多少，往大了搞，这边又没有信任的人手，最后很可能为他人做嫁衣！ 一天时间逛了不少地方，想法有几个，只是不好定夺。 今天晚上，医院有个重要会诊，他这家属是要到场旁听的。 不过此时才下午，还有时间。 秦向河到路边，拦辆出租车，往市南区一家溜冰场而去。 八十年代，即使是南宁这样的大城市，商业经济也刚起步，娱乐活动极为匮乏。 时下较热门的，除台球室、电影院、录像厅这些，溜冰场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到地方，隔老远就见场内挤满了青年男女，震耳欲聋的迪斯科音乐中，混杂着躁动的荷尔蒙。 秦向河一阵好找，最后才在角落一个木台上，发现那个戴墨镜，梳着三七分的青年。 白凯在几个女生簇拥下，演示着溜冰姿势，虽然不标准，但靠着脸蛋，依然博得女生们一阵阵欢呼。 这时，一群穿蓝色工作服的溜冰场员工经过，全抱着箱子往后面休息区而去。 秦向河上前，拉住最后头抱着最多箱子的那个。 “谁，里面都是鞋，掉下来砸死……”那员工被这么一带，箱子差点歪倒，待回身看清拉住他的人，连忙堆起笑脸，“这不是秦哥吗！” 秦向河嘴一咧，南宁有点“秦情”不分，被一个大男人这么称呼，浑身掉鸡皮疙瘩，“别。喊我向河就行了！” “好咧，向河哥！你是不是来找凯哥……咳，找小凯的吗。” 上次在小巷被揍的有阴影了，看见这煞星，陈道贵就腿肚子哆嗦。 之后知道这人是凯哥姐夫，他更是忌惮。 想想啊，小舅子都照揍，别说他这小舅子朋友了！ “嗯，你叫白凯出来。”厅里太吵，谈不了事，秦向河往后门指指。 第68章 你就从了吧 那天带白凯去医院后。 隔天，白鹿发现枕头下有三百块钱。 问陈小芸，说不是，至于秦向河，她问都不用问，短短几天就交了近千块，三百块没必要遮遮掩掩。 等下午白凯拎水果来，才知道是其留的。 白鹿当即就要还给弟弟，不是为难的话，之前也不会每月那么逼着她要钱。 但白凯死活不收，说这钱就当还这半年从她那要的，说这些时，还斜乜一旁的秦向河，讲明这钱是正正当当的血汗钱。 秦向河差点附和出声，没错，这三百块，确实是白凯的血汗钱。 谁知白鹿转手就将这钱塞给他，说是留着交医院费用。 他当然没收，不然，白凯怕当场能憋的自爆。 正是这个举动，让秦向河觉得白凯还不是无药可救。 而且，从白凯身上，竟隐约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这让他很是郁闷。 这个溜冰场，他是那天从陈道贵那打听到的，也得知了一些白凯的消息。 这白凯，自小就是二世祖，上面有两个姐姐，因为最小，又是老来得子，所以爸妈对他宠的不得了。 等大了，再想管也管不住了。 爸妈托关系，给找的好好工作，换了几拨都不满意。 顺应这几年浩浩荡荡的下海潮，白凯一门心思想做生意发大财。 现实却是做什么倒什么，卖什么赔什么，唯一值得表扬的，是他那股子不认输的韧劲，不把家里榨干誓不罢休。 年初，在一个朋友鼓动下，白凯准备干票大的，凑了两千块，去那沿海大都市广柔进了一大批服装。 据说两人前期认真调研过的，发现街边那些从广柔进时髦衣服回来卖的，基本闭着眼都挣钱。 两人又是雇车又是雇人的辛苦拉回来，本想大捞一笔，结果在街边摆了十几天摊子，连每天吃饭钱都挣不到。 到最后，朋友拍拍屁股跑了，货全压那了。 而之前为凑够钱，大部分可都是借的。 以白凯在溜冰场五十块的工资，平时充面子请客吃饭都不够，又去哪弄那么多钱还账。 这半年来，每月再问家里要些，中间意外遇到二姐，拿了把柄，又能多搞点钱，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上次秦向河在小广场撞见，恰好是白凯到还人钱的时候了，听白鹿说没钱，才一时晕头的抢包，没想把白鹿给推的摔倒。 秦向河出后门，刚到对面长板凳上坐下，就见一个人从里面撞出来，扑在脚跟前。 望着那梳的三七分发型，不是白凯还有谁。 陈道贵太有效率了，而这白凯出场，也太意外了。 后门再次推开，里面出来个膀大腰圆的壮汉。 下一刻，又一位穿火红小西装，头扎利落马尾，脚踩红色细高跟的身材娇小女人出现，看装扮，立刻能联想到时下港片中的那些烈焰红唇。 “……红哥，下个月我一定加倍还，加倍还！” “小凯，你把我当傻子！借时就说下月还清，你算算，几个月了。这些天你保证的，哪个做到了！” 白凯称呼的古怪，小西装女人却习以为然。 让秦向河觉得别扭的，这女人胸前扁平不错，声音虽不说像男人，但也不太像女人，嗓门很粗犷，很中性化，和甜美长相天差地别！ 女人走下台阶，对板凳上吓蒙的男人视而不见。 “是你自己说的，这次一定能还清的，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装作忘了！” 膀大腰圆壮汉上前就要去将白凯拎起来，手刚往下探，手肘就被拿捏住，抬头，一脸凶相的刚要发威，骤然手肘关节一麻，整条胳膊如过电，酸软无力的耷拉下去！ 伸手将壮汉推开，秦向河站到了白凯身前。 不论怎样，这白凯也是白鹿的弟弟，何况知道姐姐得了大病，冒着被打危险也把那钱塞给白鹿，说明还是有救的。 “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 “这年头还真有见义勇为的。”小西装女人一挑马尾，“你谁啊！” “我是他姐夫，有什么事……” 秦向河话还没说完，来到面前的女人骤然跃起，接着半空一个转身甩出鞭腿。 他胳膊护在肩前，勉强挡住，震的手臂发麻。 看不出，身材如此娇小的一个女人，竟有这么大的力量。 女人落地，一掸裤筒，等直起身，耸肩对秦向河道，“今天卖你个面子，不还钱，我下次还会来的！” “啊~”秦向河下巴脱臼，这就完了？ 接着，女人转脸看向白凯，“小凯，如果你还不上，认真考虑我的建议。” 后面再次吱嘎打开，陈道贵探出脑袋， 见白凯躺在秦向河身旁，当是又遇到家暴现场，毕竟这是人一家子的事，他做朋友的不好往里掺和。 正要退回去，就瞅见了走远的小西装女人。 “凯哥，秦……咳，向河哥说找你。” 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两人，陈道贵觉得这话很多余。 他跑上去扶起白凯，望向留个背影的小西装，嘀咕，“凯哥，要我说，你就从了。陈红除了凶一点，爱打人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关键漂亮啊，娶了她，你钱都不用还了！” 秦向河差点噎住。 啥，先前以为是纯粹的高利贷逼债，没想还有这层在里面，怪不得那女人看白凯一直眼神怪怪的。 “让我娶那男人婆，我情愿……去卖！你特么少啰嗦！”白凯一把甩开陈道贵，看一眼刚才仗义执言的秦向河，对那声“姐夫”自称很是不忿，但谁叫打不过呢。 像之前在医院，明明是这秦向河的错，害得姐姐离婚带病跑回南宁，在楼道里却不让他揍，反而自己被多踹了几脚，真是一点不讲道义！ 忽然，白凯脸色一白，“不会是白……我姐有事！” “你姐没事，别瞎担心！专门来找你的。”秦向河道，“你想自己赚钱把账还了。” 什么！ 听到赚钱，白凯和陈道贵倒吸冷气的对看一眼。 之前赚的一笔，还是在玫瑰园那个小巷子里。 现在跑，来得及吗！ 欠了一两千呢，这得揍到什么时候！ 秦向河不管两人的胡思乱想，大手一挥，往马路对面走去。 “走，带我去看看你们进的什么衣服！” 第69章 什么来钱快 八十年代后期，商业经济开始起步。 日子一天天好过起来，尤其是较为发达的城市，南宁同属于此列。 大城市人们开始对生活有着更高要求，然而市场却跟不上了，最直观表现的就是服装需求。 年轻人从电视、电影和录像里，见识了国外和港台的灯红酒绿。 国内服装厂，却依然千篇一律的“蓝绿灰”，渐渐没办法满足需求。 而通过正规外贸渠道，用外汇进口的服装，价格太昂贵，一般人消费不起。 于是 “质优价廉”的“洋破烂”，便进入了大众视野。 有很多人从中看到了商机，纷纷涌向沿海城市。 这些衣服，进价从几块到几十不等，运回去，都不用再加工，直接就能翻几倍，乃至十倍的价格卖出去。 这期间，不少人就是靠倒卖这种衣服，迈入万元户行列。 在秦向河印象中，但凡去广柔倒卖衣服，以现在的交通不便、通信迟缓，利用这信息差，几乎没有不挣钱的，只有多少而已。 比如他今天逛得那些商业街，路边就不少摆摊卖这类衣服的，生意都非常好。 以眼下最时髦的牛仔裤、喇叭裤以及连衣裙等卖的最火。 秦向河很困惑，同去一个地方倒卖，别人都在挣钱，怎么到白凯这，进几千块的货，不说挣钱，那么久竟然只卖出个小零头。 难道是闺房里那种太跨时代的“战衣战袍”？ 听不是猜想中的“挣钱”，白凯和陈道贵这才安心。 两人到店里请假，又借来三轮车，说去轻一棉纺厂宿舍区。 秦向河直接一人给了一脚，再省也没必要这样。 从溜冰场蹬到地方，怕不是晚上了，等下他还得去医院呢。 拦辆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宿舍区。 白凯见秦向河对这片似乎熟悉，甚是惊奇，但因为惦念“挣钱”的事，也并没有多想。 秦向河对这里着当然熟，前段时间，每天往这跑，不是白凯带他从小路绕过去，准能见到常在门口引煤炉的黑痣大婶。 到最后头，是一个破旧小院，这是陈道贵家的老房子。 开锁，进正屋，立刻看到堆满两间房子，码得整齐的大袋子。 秦向河让陈道贵打开一个，见里面衣服全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做工精良，所用布料也很优质，不是外面地摊上的那些“洋破烂”能媲美的。 “看，就这些，好不容易找的上家，说是九龙那边运来的。”对着满屋子的打包袋，白凯忍不住唏嘘。 感叹着南宁人真不识货，摆在街上，明显比整条街的衣服都好，却硬是没人买！ 望着感叹时运不济的白凯，不是爬的太高，秦向河真想给一脚踹下来。 不愧是卖什么都亏的主，这种高级货，又有进价成本摆那儿，拿去练地摊，能卖出去才怪。 进货时，连消费群体都没有搞清楚，赔本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白鹿的病需要很多钱，家乡的十三香店，是能挣够，但需要时间，离的也太远，万一医院有什么状况，很可能赶不及，于是秦向河动了在南宁挣钱的念头。 这两天在医院陪完白鹿，他都会坐公交车在市里到处转。 调研这边的市场，考虑可以做什么，什么来钱快！ 下午来找白凯，也是有这部分原因在内。 大城市，街边摊子最火，最挣钱的，就是这些从沿海城市倒卖来的衣服了。 想既然白凯跑过广柔，可能会有进货路子。 此外，也很奇怪白凯进了些什么奇葩衣服。 等到这，看完包装里的衣服，秦向河又改了主意。 一个衣服摊子，在南宁这样大城市，只要不出幺蛾子，一天卖个几百块甚至上千块都正常。 扣掉成本、来回路费、人力等，好的话，一天也能有几十、上百的利润。 当然了，现在交通不便，从南宁坐火车去广柔要两天，到那找货源挑衣服，再回来又得两天，所以，一个月倒卖不了几趟。 即使如此，每月的收入也绝对是可观的。 秦向河觉得，摆地摊卖衣服，是能挣钱，但挣得比他预想的少。 “下来！”抬头见白凯还在往上爬，秦向河照包装踹了踹，吓得白凯慌忙跳下来，“我问你，你能不能找来几个会做衣服和标签的……” 陈道贵立刻往跟前凑，“向河哥，咱这什么地方？棉纺厂啊，这破地方，随便丢一夜壶，都能砸到一片这样的！” 形容的有点恶心，可理是这么个理。 秦向河都忘了这里是棉纺厂宿舍。 “我给你钱，去给我请……先请五个，开始只是纯粹做标签，每人三块钱一天，按照每天做出多少标签另外计酬，再找个小厂房，需要用什么机器，看有没有旧的……” 对陈道贵说完，秦向河又转脸看向白凯，“南湖街，你知道！” “知道啊，我们这最热闹的地方，什么有卖。还有一家很大的友谊商店，里面东西真多，不过只收外汇券，你知道那天我还看到什么了。就是这里，这里，开了两大洞，哪个女的会买那样衣服……” 对南湖街，白凯如数珍宝，毕竟那是整个南宁市最繁华的商业街， 各种娱乐场馆自不必说，从食品到服装，再到家电、家具等，品类齐全，是时下年轻人最爱逛的地方。 “我最近没空，你这两天有时间去那边多跑跑，找个门面。地段越旺越好，地方越大越好，只要符合条件，租金好商量，如果可以优惠，一次租半年或一年都行，但租金最多只会先给半年……” 秦向河把能想到的说完，见白凯和陈道贵眼神呆滞看来，他又道，“溜冰场你们不用去了，欠那什么红哥的钱，就将这些衣服先顶给我。” 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大钞，交给白凯，让其带陈道贵把刚刚说的那些办妥。 至于店面，等找到谈妥，他还要去做最后的把关。 醒过神，这两人听到自己跑这些事的酬劳后，恨不能让秦向河再多派点。 第70章 白鹿知道，肯定愿意回来 茅塘村。 西头的一片晒场上，乌压压围着一群孩子，大的十多岁，小些的五、六岁。 全场鸦雀无声，都全神贯注望向中间的柴垛子，上面站着个约莫五岁大小的小男孩。 男孩手一挥，下面一群孩子，齐刷刷跟着转头。 “大强子拿着乱冒闪电的斧头，一下跳到比山还高的大石头上，往前一看，可不巧了吗，紫色妖怪灭霸，正在地里刨粮食呢……” 靠最前的一个半大男孩不乐意了，“大宝，你上次不是说灭霸是好的吗？” “好的就不能变坏了，你没听吗，灭霸浑身都是紫色的。你看电影里，中毒都是脸发紫，灭霸这得多毒，才能一身都是！”站在垛子边维持现场秩序的大林子，不屑的道，“别打岔，爱听听，不听滚蛋，别人还要听呢！” 随即，周围响起一阵附和嚷嚷。 半大男孩虽不忿，但为了听后面的内容，不得不憋着的蹲回去，想着听完今天，明天打死不来了！ 大宝也有点迷糊，爸爸讲这些故事时，光头和灭霸总是一会好一会坏的。 还说好坏哪分得了那么清楚，可惜他不太懂这些话。 决定等爸爸回来，一定问清楚，否则别人还以为他是乱编呢。 从爸爸离开，他就偷偷用小竹片在大槐树上划道道，一天一道，现在有很多很多道了，也不知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大伯娘偷偷告诉他，爸爸越晚回来，越可能是最后带着妈妈一起回。 要是这样，他还可以再等一个那么多道。 他可不像妞妞会老哭着喊着想妈妈，他才没有，他只是怕妈妈想大宝，怕时间太久，妈妈会忘了大宝和妞妞长什么样子了…… 大宝正要继续往下讲，见远处，大伯和一个走路掂着脚的男人一起从院子出来。 他立刻从柴垛子滑下去，伴着四起的嚷嚷声，飞快跑过去。 “大剑叔，大剑叔。” 望着一路小跑，气都喘不均的小不点到跟前，刘剑笑呵呵的将大宝一把举起。 然后又将大宝往旁边自行车后座一放，问，“你和妞妞一直在西头，花婶婶可好久没见你们了！跑这么急，什么事啊？” 大宝眼睛骨碌转转，“唔~妞妞老问我，爸爸要什么时回家？” 刘剑往秦广山背后看去，梳着大麻花辫的妞妞，正津津有味吃着糖，听哥哥说起爸爸才抬起头，随即小脑袋点的跟拨浪鼓似的。 “你们爸爸啊，就快回来了。”刘剑不好哄骗孩子，含糊回了句，将大宝抱下来，让其领着妞妞去晒场和那群孩子一起玩。 一旁秦广山大喊了声，让大林子看好过去的大宝和妞妞，这才回过头，一脸凝重，“向河在南宁，不会出什么事。” “不会，那电报你也看了。”刘剑嘴里说着，心中却忐忑不安。 昨天秦广山从县城回来，带来一封由朱彪转交的电报，让刘剑带着最近店里所有货款去南宁。 可能是电报里不方便说，但急着让带那么大一笔钱过去，肯定是有事！ 想是秦向河也知道，朱彪要留在县城看店，秦广山要送货取当天货款，又要回来配料。 而原料加工这边，大宝和妞妞在村西头跟爷爷奶奶，那花姐就能有空带泥冬三人做事。 一圈下来，也就他这个腿脚不好的有空了。 “我估摸着，向河肯定是找到白鹿了，不然不会耽误那么多天。突然让带那么多钱过去，说不定是好事呢！”说到最后，刘剑的语气发虚。 “不管怎么样，你就去，家里这些有我看着！”秦广山点点头，“路上小心点，火车上小偷多！” “放心，让阿花给我里面衣服封了口袋，到车上不脱，谁也看不出。”刘剑往胸口位置拍了拍。 幸好现在出了五十块的大钞，否则几千块钱还真不好藏。 抬头，往近午的太阳看看，刘剑又道，“得走了，现在去长溪，还能赶上宿阳长途车！” 目送刘剑匆匆的骑车远去，又扫一眼在晒场疯跑的大宝几人，秦广山方转身回院子。 远远的，听堂屋隐约传出着争吵声。 进屋，隔着桌子，爹坐板凳上闷头抽烟袋，娘则在另一边连收拾东西。 他问询的往靠门长板凳上的媳妇看去，立刻收到媳妇无声比划，想是刚才送刘剑出去，这两人又吵架了！ “广山，刘剑这就走了吗。” “娘，都正午了，不快点，长溪要没长途车了。”秦广山挨着长板凳坐下。 出发前，刘剑过来和二老说去南宁，问有没有话要带的，结果爹始终不吭声，娘想要开口，也被瞪了回去。 王桂云将手里活计放桌上，不安的道，“到底找到白鹿没有，这么喊大剑子过去，别出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可能是向河想在那边也搞个生意，身边没人，才让大剑子过去。”秦广山都没敢说刘剑带了钱的事，否则更让二老担心。 秦开胜翘起腿，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东一榔头西一锄头，还说改性子了，改什么改！” “别找事，现在向河正干了，你还憋什么气，不就是白鹿……”说着，见秦开胜背身塌下腰，王桂云叹口气的打住。 刘美玲停下手中的活，“对啊，爹，向河在县城开店，四村八店的谁不羡慕。白鹿知道了，肯定愿意回来。” 见爹和娘又都沉默下来，秦广山没话找话的问媳妇，“这两天回来就看你又剪又缝，做什么呢？” “娘让我做两个罩衣，给大宝和妞妞穿。”刘美玲把走着针线的衣服一扯，“大林子前两年换下的，改小了正好。” 秦向河走前，给俩娃买了几套秋天衣服，并将之前旧的短的破的全扔了。 到这边，王桂云见两个孩子整天穿新衣服，小孩子嘛，这跑那爬的，不留神就抹脏蹭烂，心疼不得了。 自己年纪大，眼神不太好，于是就让大儿媳妇给俩娃做罩衣。 秦广山对此只是笑笑，顿了顿，好一会才迟疑的开口，“爹，娘，有个事和你们说一下。就，就是那朱红霞，现在是在向河的店里做营业员！” “谁？红霞！” 噌地一下，王桂云和刘美玲脸色大变，一起站起来。 第71章 白虎 “什么时候的事？” 平时家里遇到大小事情，总先向秦开胜征询主意的王桂云，听到这话，立刻追问。 一旁刘美玲也是如此，不过她所问的，是谁请的朱红霞。 听言外之意，以及不信任眼神，分明在怀疑秦广山。 也不怪。 秦向河走后，作为亲大哥，接手最重要的十三香成品调配环节，又每天取货款，所以，秦广山现在是这些人中最有“份量”的。 那要请什么人，他可不就能做主吗！ “哪有。是向河去南宁前请的……没当回事。” 秦广山自觉冤枉，可对媳妇那么大反应，能理解。 这几年来，朱红霞每次回茅塘，总惹得全村男人躁动。 过后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至于聊的内容，肯定是荤素不忌！ 但是，此刻看到娘也非常紧张，这就令他费解了。 秦开胜抖抖烟袋，怒气冲冲问向秦广山，“向河为什么请她？” “人家卖货卖的好啊。朱彪说，从请了朱红霞，店里东西每天多卖一大半。” 话虽如此，秦广山私下里，也是觉得这事不妥。 毕竟两家曾经拉扯过亲事，若不是白鹿来了茅塘，弟弟和朱红霞的事可能就成了。 一来是避嫌，二来，这朱红霞自从去了县城，每次回来都穿的很出格，在村里风评很差，背后说什么都有。 老话说的好啊，羊肉没吃到，惹得一身骚。 当然，并不是说弟弟有吃肉的想法，而是瓜田李下，难免招惹是非。 可听朱彪那样讲，又觉得朱红霞确实给店里帮了大忙。 故此，他立场不太好站，然眼下弟弟不在场，当然要鼎力撑着点。 “这怎么行，这怎么行。”听是秦向河走前请的朱红霞，王桂云一时倒没话了，可急的在桌前团团转。 毕竟县城门店是儿子开的，家里并不能做主。 秦广山更迷糊了，即便以前拉扯过亲，朱红霞风评也差，娘也没必要这么如临大敌。 他往媳妇悄悄问去，“怎么了？” “反正等向河回来，你要好好劝劝。还有你，平时给我离远一点！”刘美玲见秦广山一脸蒙圈，只得小声透露，“六婶讲的，红霞是白虎，很多人都这么传！” “啊？”秦广山茫然，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刘美玲无奈，又小声，“妨人，你知不知道，专门克人的！” “犯太岁？朱红霞哪有那么小，怎么可能是属虎的？” 瞧自家男人傻不愣登样子，刘美玲臊得直推搡。 看看对面二老，她凑近些轻声，“不知道就别乱问……等晚上回去我告诉你是什么！” “什么乌七八糟的。”秦开胜重重叹口气，“当初就怪我，非要给向河娶白鹿，不然……” “不然什么！你问问村里，现在谁敢娶红霞。亏当初白鹿来了，不然向河人都不知在哪了！”王桂云重重拍了下桌子，难得的和丈夫针锋相对，“这事你别管！等向河回来，我来说。” 眼见二老又开始闹气，刘美玲用比罩衣大小的借口，悄悄拉扯秦广山往外走。 当年，白鹿还没来茅塘时。 眼看秦向河一天天大了，王桂云就开始张罗亲事。 那时秦向河是有些游手好闲，但只偶尔和朋友喝点酒，赌是沾也不沾的。 加上家里条件在茅塘村比上不足，比下却有余，而秦向河本身长的，模样又周正，所以出去说亲，倒有几家中意的。 最后王桂云单单看中了朱红霞，主要是看中身材。 一看就是能生大胖小子的，至于大了一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两家通完风，要正式请媒人了，突然听村里三姑六婆疯传，都说在镇上澡堂看到朱红霞，是白虎。 王桂云急忙的打住，那可是专克夫的。 再后来，白鹿来了茅塘村，第一眼看到那姑娘，她觉得就应该来配自家小儿子的。 一番周折的，这门婚终于结了。 秦向河却不知中了什么邪，搞的家不成家…… 所幸，最近小儿子大变样，改了性子，人变稳重顾家不说，还能挣到钱了。 要是这趟去南宁，真劝不回来白鹿，王桂云也准备给儿子重新张罗一个， 这么年轻，不能一直单着，再说大宝和妞妞也得要个人管，哪怕是后娘管也成啊。 至于那朱红霞，想都不用想，更半点不能扯上关系。 王桂云打算好了，等儿子一回来，定要把利害关系说清楚，马上开了那个朱红霞。 南宁市。 远在千里之外的秦向河，自然不知道，家里为这么个无稽之谈，要开除他好不容易发掘的销售人才。 他没想到，为测试能不能用几种新进口药，白鹿在医院待了十多天。 检查结果都出来了，经过特地从其它医院请来的几个医科专家会诊，明确，这病当初一发现，就及时动手术治疗，康复几率会非常高。 然而，拖了大半年，一直吃那种倾向维持生命的药，所以情况不乐观，但也没太差。 现在的治疗方案，是白鹿先吃三个疗程的进口特效药。 其中第一个疗程，已经在最近住院期间完成了，效果还算理想。 如果之后都能这样，病情一旦好转，就可以立刻排期手术。 当然，这些进口特效药，昂贵的让秦向河都暗暗咂舌。 谁叫现在商业经济刚起步，医药这些也差了国外一大截，要吃进口的救命药，不得不挨一刀！ 秦向河当然不会和白鹿详细说这些，很多都是含糊的一提而过。 七天一个疗程，每次结束，都得到医院复查，那接下来就没必要继续在病房待着了。 说是高干病房，毕竟只有那么小小一间，长期住病房里，也容易让人压抑沉郁。 再者了，每天十几块的住院费，在八十年代绝不是小数目，平常职工一个月工资也就几十块的。 这天。 秦向河大早去前楼办了出院手续，又拿了下一个疗程的特效药。 之后，十多天里，白鹿第一次踏出医院大门。 第72章 是不是病又变严重了 出租车开进玫瑰园那个小巷子，一直到楼下才停。 秦向河拎着两个大包下来，绕过车尾，见白鹿下车，连忙过去搀扶。 “别人看到。我自己能走。”白鹿缩了下手臂，低声同时，往巷子两边瞥了瞥。 “真可以？”见白鹿抬脚往楼道里走，秦向河摇摇头的跟上。 吃了一个疗程的特效药后，身体太亏，幸好医生说期间可以多喝营养汤补补， 所以，一边吃药，一边调养，白鹿如今乍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但实际情况要好些。 前几天，从陈小芸那，得知白鹿最近很纠结怎么相处的问题，毕竟两人早离婚了，眼下情况又比较特殊。 于是他就建议，让白鹿先把自己当成一般朋友对待。 不知白鹿有没有接受，但之后再面对他，神情好像自然了许多。 当然，正是这倒霉建议，让他觉得白鹿真有把他当成普通朋友的意思。 到四楼，白鹿刚要从兜里掏钥匙，门就立刻从里面打开，里面站着的，竟然是白凯。 “姐，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白凯袖筒挽过小臂，手上有点脏兮兮的。 “我们坐出租车回的。” 提到这，白鹿嘴巴一撇。 从医院出来，她是打算雇一辆三轮车的，某人却非说她不能受颠簸，硬是拦了出租车。 贵两块多钱呢，还说在家乡做生意，这么不会精打细算，怎么做得好生意，真让人担心！ 白鹿进屋四下看了看，陈小芸不在，应该还在上班，“你怎么在这？” 白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瞅秦向河两手拎行李包从楼道上来，他立刻小跑过去，一把的接下，“这么重！姐夫你怎么不早说，早说了我没空，也能让小贵子去帮忙啊！” 闻声，白鹿眉头轻挑一下。 还说呢，她在医院，连陈小芸后面帮忙带的，本就两套里面的换洗衣服，别的都没带。 而某人呢，这十多天里，什么衣服、洗漱盆、药膏牙刷、毛巾纸巾…… 就差把病房当成家来置办了，东西怎么能不多。 夸张的是，她只私下和陈小芸抱怨了一句病床枕头太扁，某人第二天竟买了好几新枕头来让她试。 非要说和以前的秦向河有区别，也是败家的方式不同罢了！ 白鹿早就口渴了，到方桌旁，拎起竹批暖瓶倒水，喝下半口，反应过来后，差点呛到，扭过头，“小凯，你喊他什么？” 殷勤的将包拎向客厅角落，白凯头也不回的答道，“姐夫啊！” “咳、咳！”白鹿这下真呛到了，嗔恼的瞪了秦向河一眼。 口口声声说不逼她，说可以暂时以朋友身份相处，结果，转脸就逼着小凯喊姐夫。 秦向河也很无语，之前白凯一直喊他“野男人”，后面是姓秦的，向河哥，他都记不清何时改口喊的姐夫。 这几天被喊习惯了，并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当着白鹿面喊，有点让他失信啊。 不过，既然是白凯主动叫的，他可不会傻得去纠正。 反正他下了决心，白凯就算现在喊别的，以后，还不是得改回来！ “昨天从医院走时，问小芸姐要的钥匙，今天专门送东西来了的。”白凯这时才回答白鹿先前的问话，他兴奋的走到厨房过道，手一拍，“姐，看，这是什么？” 白鹿这才发现，那边过道竟然放着个大箱子，至于里面是什么，外包装写的清清楚楚，长虹电视机。 电视机？ 几步走到跟前，白鹿见纸箱子已经打开，里面摆着一台崭新电视机，还是十七寸的。 “哪来的？”问出这话，白鹿眼睛已经转向了秦向河。 最近蹦跶很欢的，爱烧包的，不是某人还有谁！ “姐夫让买的，说你以后最好待在屋里静养，怕你无聊。” 说着，白凯马上把电视机抱出来，小心翼翼摆到桌上，爱不释手的摩挲几下，“从一个好哥们那换的电视票，又陪我去认识的店，专门给留一台最好的！” 八七年去百货店买电视，还需要用电视票的，不过，明年起就会取消。 白鹿忍住没把杯子甩过去，电视机出厂后不都一样，有最好一台这个说法吗！ 更重要的，这时候，没必要浪费这个钱！ “要不了几百块，放在家里，以后你在家无聊，打开就能看！” 迎上白鹿的视线，秦向河微声笑了笑，只是有点勉强。 他私下，仔细的问过医生。 即使特效药的三个疗程都理想，手术也很成功，但此后很长时间内，白鹿都要隔三差五去医院检查，直至完全康复。 一旦手术了，白鹿身体会更加虚弱。 另外还得持续服药，无疑会放大这方面症状，不宜舟车劳顿奔波。 如此说来，白鹿手术后，很长时间都没法回茅塘的。 而他家里还有俩孩子，还有家人，也不能在南宁久待。 一想这，他就有些黯然。 最近在医院的朝夕相处，他发现，自己渐渐喜欢上了这女人。 是的，若说以前结婚在一起，是过日子，变混账后，更是在搭伙过日子。 而这次来南宁，见到白鹿，像第一次体会了什么是喜欢。 如此刻，光看到白鹿，就打心眼里觉得暖洋洋的，泛着欢喜。 对于秦向河此刻的目光，白鹿最近经常会看到，每当这时，就觉得有一丝丝心跳加快，心口闷闷的。 她想，是不是自己的病又变严重了。 “这么贵，乱花那钱做什么……我一个人在家，看书也可以的。” 原想说教某人一番的，可话到嘴巴，突然变得有些软糯，白鹿不禁蹙眉，觉得这有点不像自己！ 白凯把电视插电，打开，屏幕上一片雪花。 见此，秦向河拿着天线往楼上去，这时的电视要用天线才能收到台，而且越高的地方信号好，画面越清楚。 听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白鹿边喝水，边装作随口的问，“小凯，你和他最近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呢？” “谁啊？”白凯打开窗户，等着秦向河爬到楼顶往下扔线，忽恍然，“哦，你是说姐夫啊！” “……是！”白鹿无奈的应声。 明明已经离婚了，还被弟弟一口一个姐夫的喊着，幸好某人不在场！ 第73章 心跳加速 电视天线组装，不复杂。 复杂的是，装好竖起来，要不断转动，以测试最佳的信号接收位置。 一个在楼顶大喊，一个在四楼窗边大叫，好半天才装好。 随后，秦向河在天台捡现成砖头，把天线杆子固定，方才算完，嗓子都喊哑了。 回到四楼，白鹿正坐在沙发看着电视。 屏幕是黑白画面，正放着《大侠霍元甲》，瞧他进门，白鹿略带兴奋的道，“电视好大好清楚，比我们店里那个还好，能收到好几个频道。” “医生说你在家得静养，就坐这看会电视，我去做饭。”秦向河冲要起身的白鹿摆摆手，自己到桌前倒了杯水喝。 “做饭？”白鹿往墙上挂钟看一眼，现在刚过十点整。 “中午我要去趟南湖街，等下做好给你放锅里。陈女侠要是不回来，你就自己热下再吃。” 听某人对陈小芸的称呼，白鹿好笑的赏了白眼过去。 真小心眼，不就是那天拿鸡毛掸子打几下吗，后面一直记仇，见面总喊人家女侠女侠的，小芸都跟她告几次状了。 在茅塘那几年，别说做饭，家里大小活哪些不是她做的。 现在呢，搞得她像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主，白鹿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对此却又很感新鲜。 在医院这些天，知道小芸带来的饭菜和营养汤，都是秦向河所做，可没有亲眼见他做过饭。 秦向河进厨房系上蓝色围裙，想来是白鹿的，否则会显得更小才对。 洗手，他把早买好的菜一一拿出摘洗。 “小凯呢？” 复而，他扭头往卫生间方向扫一眼，刚刚以为白凯去上厕所了，可这么久都不见出来。 “只顾看电视，给忘了。小凯说中午要找人去厂里拉什么机器，弄好电视就跑了。” 听话音就在背后响起，秦向河吓了一跳。 转身，见白鹿已经关了电视，就站在厨房门框边，他问，“怎么，放广告了？” “什么？” 秦向河拍下额头，后世看电视追剧，最怕的，莫不是看着看着跳出广告，而且还是长达几分钟，难熬的让人崩溃。 八十年代的电视台，根本没什么广告。 而且，对现在人来说，即使在电视里看到广告，也觉得很有意思，甚至看的津津有味…… 白鹿见秦向河忽地停下愣神，好奇，“怎么了？” “没什么，一时想到了点东西，可能用的到。”秦向河笑了笑。 是的，这时的人，还远没领教到广告的威力。 到九十年代，等那着名“保健品”信息铺天盖地闯入所有人视野后，大家才知道，广告对商品的影响，能达到何种程度。 作为重生的秦向河，却是早知道了的。 这几天光顾着忙南湖街店面和小厂房事，压根没想到这上面来。 白鹿不满的蹙动眉心。 看秦向河的表情，分明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只两人已离婚，现在约定好以朋友身份相处，不太好究底追问，转而道，“小凯说，你在南湖街开了个卖衣服的店，就要开业了？” “嗯，快的话，过几天就可以了。” 近些天，秦向河除医院，余下时间就和白凯、陈道贵忙那个服装店。 见白鹿对这事似乎感兴趣，他把青菜从水盆里捞出来，“你最近老在医院闷着，出去散下心也好。要不要去看一下我们的店，刚好那边附近有家饭店，口味不错，也蛮干净的，中午去那换下口味也好。” 什么叫“我们的店”！ 白鹿看了看案板上摆满的蔬菜鱼肉，没有出口反驳，静了几秒后，重重点下头。 在医院，没事时，秦向河总爱找她说话。 以前在茅塘，某人是一天天的不怎么沾家，回来了，也不会和自己说什么，高兴时就逗下孩子，输钱不高兴了，甚至连孩子都不爱看！ 期间，好奇问了下，秦向河便把偶然买到一个调料方子，后面开始卖黄鳝、卖十三香的事，全当趣事说了出来。 刚刚在客厅，又听弟弟一个劲夸某人是多么厉害，不禁让她对那家南湖街衣服店也起了兴趣。 秦向河擦干手，走在前的护着白鹿下楼，其后到路边拦车，一路往南湖街而去。 南湖街。 位于市中心，不仅是南宁最有名的商业街，还临靠着名的景点南湖，所以让这里的人气更加兴旺。 非但如此，南湖街两端外延几百米，全摆满了各种摊位。 所以，下车后，远远就见这边人山人海的。 担心白鹿被挤着，秦向河特地带她从一个巷口拐进去。 因为最近跑的次数太多，对南湖街，他甚至比白鹿这个本地人还要熟了。 进入南湖街范围，地摊就少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两边隔成小间的繁多店铺，从娱乐到购物，几乎囊括了所有。 领着白鹿走到街中心一个环形小广场，往北，就是一间挂出“即将开业”牌子的门店。 大门加橱窗，足有十多米长，和过来时途经的一家家小门店相比，简直相差巨大。 白鹿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店面的招牌，上面写着“向鹿之家”，另外还有略小的后缀，“女人的衣柜”。 瞥到某人装看不到的往店门走，白鹿提脚，轻踢下前面的鞋跟。 见某人还敢无辜望来，她都气笑了，伸手一指，“呐，这是什么？” “店名啊，蛮好听的！我最怕起这些，反正逮什么就是什么。对了，也是我们衣服的品牌名。” 衣服品牌？ 白鹿诧然，这时买衣服，但凡时髦点的，不都是从广柔那些沿海城市倒卖来的吗。 至于牌子，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而且，谁会去注意衣服是什么牌子。 秦向河露出一副暂时要保密的神情，瞧白鹿没好气的眯眼瞥来，他不由失神。 之前都一起生活过几年了，可这次来南宁，为什么总是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来到卷闸门前，他敲了敲。 不多会，侧边小门打开一半，露出顶着糟乱头发的大脑袋。 “向河哥，这么早就来了？哎呦，嫂子也来了，快，快进！” 待发现秦向河身后落落站着的白鹿，陈道贵忙不迭将小门全拉开。 第74章 让人心甘情愿掏钱 进门，眼前豁然开阔。 毫不夸张，因为店内空间，差不多有近两百平米大小。 墙壁不久前刚粉刷，全是米白色。 让白鹿更惊讶的，是店里衣服陈设，摆的太过宽松了，而且头顶上安装的一排排小圆灯，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反正她是从没逛过这样的服装店，走在其中，给人难言的舒适感以及……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进了我们的店，不买件衣服回去，就白逛南湖街了！” 因时间紧迫，店里只是做了极简装修，比如刷墙漆，改动线路灯光布置什么的，风格全按照后世某个服装专卖店来的。 白鹿没理秦向河的打趣，直接问出心中疑惑，“不需要租那么大的？你看，就这些衣服，再小两倍都摆的下。还有，这么多的灯，一直全开着，一天得费多少电？” 远处角落，隔着几排衣架，几个师傅正在抓紧安装试衣间和穿衣镜。 忽然，一个声音从那边传出，“姐，这你就不懂了。” 戴着劳保手套的白凯，从一扇巨大穿衣镜后走过来。 “姐夫说了，向鹿之家的……叫什么来着，瞧我这猪脑子……对，是定位，定位不同。我们可不是卖地摊货，店子不搞高档些，怎么能让人心甘情愿掏钱……” 白鹿看看从小到大难得上手做件事的白凯，“你不说中午要去拉东西吗？” 脱下手套，白凯抹一把额头上的汗，“那些机器，小贵子已经找人给运去了，我过来看下这边人做事别偷懒。等着营业呢，就这地，那么大的店子，一天光租金就快二十块钱了，哪里拖得起。” 白鹿不淡定了，“什么，租金要那么贵！” “当然了，这可是南湖街最好位置，人家刚好要转租，不是托……熟人帮忙，一个月四百五根本租不来！”白凯就差把脸仰到后脑门了。 四百五一个月！ 白鹿彻底无语了，光租金，就等于她七、八个月的工资。 从茅塘回南宁，大半年了，她一共还没挣到过这么多钱。 别看白凯侃侃而谈的，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毕竟只几天时间，钱就跟流水一样，花出去巨多了。 从棉纺厂里找工人，租小厂房，买机器，从市里，甚至从广柔进一些成品布料…… 加上这个店的装修、手续等各种投入，他估算了下，少说得有三、四千块扔里头了。 这钱花的他发憷，以自己的倒霉运，不会带着这姐夫最后也折里面。 见秦向河像是有重要事，拉着白凯和陈道贵到一旁说话，白鹿就自己在店里逛起来。 那么大的空间，不像其他店，把衣服在墙上挂的密密麻麻，让人看了确实舒心。 可作为卖方，她担心这样是不是太浪费。 明明可以多上几倍的衣服，那样，岂不是能卖出去更多！ 一圈逛下来，她发现店里这些衣服，款式和风格也并不是多独特，其中有些，她陪小芸逛街时就在摊子上看到过。 唯一区别，是这些衣服上都带了一个标志，是由叠加在一起的“x”“l”字母组成。 统一的？ 她翻开衣服领子，在里面又看到一个白色标签，上面写着“向鹿之家”。 “开始一段时间，店里货源，全让小凯带人去广柔拉。南宁已经请好了工人，货到这边直接改标就行，另外，也会开始着手仿制……” 听到声音，白鹿扭头，见秦向河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等客源稳定，小凯只要定期跑广柔，买一些衣服回来做样品即可，等我们工人上手，就可以大量制作……” 对白鹿，秦向河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服装品牌意识。 他想的，不光是开服装店，还要建立起自己的品牌，等资金积累的一定阶段，便可以由仿制蜕变为自主设计。 详细解释了一遍，见白鹿还是迷糊，秦向河笑笑，示意以后再慢慢和她说，接着问，“陈女侠在棉纺厂做什么工作？” “上个月刚升小组长，挺受厂里看重的……”白鹿像猜到了什么，摇摇头，“你不会是想让小芸来帮你，不可能，她不会答应的。” 秦向河喊来白凯，让其到外面找电话亭，给棉纺厂打电话。 随后，他又仔细问了陈小芸一些事情。 等这个店开起来，尤其是白鹿做完手术，他就要回家乡，下次再来，可能要隔一段时间。 服装店若让白凯全权管理，他着实不放心。 至于大脑袋小贵子，数都数不好的家伙，想都不用想。 白鹿动手术后，也肯定不能操劳，所以最佳人选，莫过于陈小芸了。 之前就听白鹿说陈小芸在棉纺厂是风云人物，加上性格不错，主要是能成为白鹿好朋友，人品上他信的过。 这年代，受交通和通信限制。 远隔千里的开一家店，重要的不是请得人多有才华，而是能不能信任。 正和白鹿聊着，大门忽然被砰砰一顿敲。 去开门的陈道贵差点被推个跟头，只见穿工作服，还戴着工作帽的陈小芸，一阵风的冲进来。 “人呢，人呢！” 陈小芸到店里，眼睛四处乱扫。 看到和秦向河站一起的白鹿，她立刻跑上前，“白鹿，你哪里不舒服？不是刚出院吗，姓秦的，白鹿不舒服，怎么不快点去医院……” “干什么啦。我没事，谁告诉你我不舒服的！”白鹿又感动，又是好笑。 陈小芸眨眨眼睛，继而大吼，“白凯，那臭小子呢，给我滚出来。看我今天揍不死你！” 原来，陈小芸正在厂里上着班，中间有人来喊说有电话。 等她到传达室去接，听是白凯打来的。 结果这白凯就撂下一个地址，还说很急，就立马挂电话。 害得她以为白鹿出事，平时坐个公交车都肉疼的，刚才可是一路打车来的，还加两钱让司机开到最快。 秦向河连忙拦住，这陈女侠要打人，可不是只随口说说。 而且，他是让白凯快点喊来陈小芸，不料用的是这个欠揍办法。 等秦向河说完喊她过来的本意，陈小芸不屑的冷笑。 “什么，你想请我做副店长。姓秦的，白鹿没告诉你，我在厂里管多少人吗？” 见陈小芸摇头摆尾的一直甩眼色，白鹿只得重复一遍先前的话，“小芸是厂里技术骨干，管二十几个人呢，一个月加津贴补助，快拿九十块了！” 第75章 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陈小芸爸妈和白鹿爸妈一样，同是轻一棉纺厂多年的老职工。 前几年，陈爸爸身体不好，便退下来，由刚毕业不久的陈小芸顶职。 年轻人，有精力有文化，又能学会钻。 故此，陈小芸很快便成为厂里技术骨干，更在前段时间，提拔成了技术组的组长，手底下管的全是厂里骨干。 用白鹿的话，受上一辈影响，加上如今在厂里受重视，陈小芸是真把棉纺厂当家。 陈小芸接过话茬，傲然道，“什么二十几个，是三十五个了。上星期，又招来几个！” 不怪这么傲气，现在的南宁，平均工资是六十左右。 棉纺厂里的一些领导，加车补、粮补，也不过是百来块钱。 她所有的一起，差不多有九十块，在南宁，绝对属于高收入人群。 要不是因为陈爸爸身体不好，每月大半工资要拿家里去，她日子肯定比大多数人都过得滋润。 秦向河兀自的继续，“向鹿之家缺一个副店长，你不妨考虑下。要是同意，待遇暂时和小凯一样，等试用期过了，工资会提高两成。” “向鹿之家？” 陈小芸念着这古怪名字，不由往站旁边的白大美人望去。 然而白鹿一直扭头向别处，看不到脸上是什么表情，想必很精彩。 其实。 秦向河若是打友情牌，顾念和白鹿的关系，她还会考虑一下。 但也仅限考虑。 毕竟她爸爸那个慢性病，每个月药费是很大一笔固定开支，这也是她对如今工作珍视的缘故。 否则以她和白鹿交情，实在缺人，不介意来帮下忙的。 听听，这姓秦的怎么说，还待遇和白凯一样。 那就是个二世祖，相提并论，简直在侮辱她陈小芸的能力。 而且，挺牛掰，还敢提“试用期”，她陈小芸用得着试用期！ “不用考虑。从小我爸就说，轻一就是我们的根。我敢离开，回家能被打死去！”看白鹿的面子，陈小芸措辞委婉的给予拒绝。 下一刻，她伸手往角落指去，“臭小子，给我滚过来！” 没躲掉的白凯，连忙屁颠跑过来，“呦，小芸姐，这么快就到了。” 没法，他不怕爸妈，不怕两个姐姐，独独怕这个陈小芸。 因为这陈小芸是真敢下手打他，几个月前，吃了一顿狠的鸡毛掸子，打那之后，只敢约二姐在外面要钱了！ “打个电话，你不能说清楚喽，能浪费几毛钱？害得我假都没请。”陈小芸搂头就一掌，见白凯敢躲，追上去拽住衣领，狠狠在背上抽了几巴掌。 白凯疼的直咧嘴，“小芸姐，这不是大好事嘛。那么多，棉纺厂谁能拿那么高工资！” 想到先前秦向河所说，陈小芸好奇，“你在这做事，拿多少钱一个月？” “两百啊！试用期过了加一成，就两百二。姐夫说了，只要店里生意好，月底还另外发奖金！” 提到工资，白凯顿时觉得背不痛了，恨不能找个梯子站高点。 这工资，说不是便宜偏袒小舅子，谁信。 更重要的，姐夫答应，他以后是这家店的业务经理，可以经常出差广柔，等发展的好了，会跑更多的城市。 这简直是他梦想中的工作，可以到处的跑，谁见了都喊一声白经理。 坐车、吃饭、住酒店，全公账报销。 更何况，和人聊天时，一句轻飘飘的“啊呀我工资不多，就每月二百二。” 想想就来劲，这得吓傻多少人！ “就两百啊……啥？两百！” 陈小芸闪了舌头，眼睛瞪得滴溜圆求证。 清楚看秦向河同志点头确认，她觉得呼吸不顺畅了。 按刚刚所说，她只要来当副店长，就能拿两百，等所谓试用期一过，加两成就是两百四一个月。 白凯说月底还有奖金，想来不至于发几块钱，那岂不是她现在棉纺厂工资的三倍。 最终。 陈小芸“勉勉强强”，还是答应了秦向河的邀请。 但多留了个心眼，棉纺厂那边，暂时会想办法请一个月假，后面要是店子做不下去，她还能回厂里。 用她过后对白鹿话来说，“不答应不行，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白鹿则追问，离开棉纺厂，怎么和家里交代，棉纺厂不是根吗！ 陈小芸的回答是，“没听过吗，树挪死人挪活，人就得多动动根，才能有更好发展。等把每月工资钱甩家里，老两口不整天偷着乐……” 谈完一些聘请细节，陈小芸又风风火火离开。 还要回棉纺厂，就算是先请一个月假，她也得把手里事情交接清楚，做事有头有尾才行。 秦向河带白鹿在店里又逛了会，讲解这家服装店的新营销模式。 顾客进店，营业员不用立刻上前，就让人家自由的逛，等需要了再到跟前，最后领到收银台，统一的开票收款等…… 中午。 加上白凯和陈道贵，四人去了南湖街隔壁那家大饭店吃饭。 如秦向河说的，这家店饭菜味道很好，关键，有适合白鹿喝的营养汤。 饭后，陈道贵去店里盯着施工，白凯则要去陈道贵家的老房子。 那个小院经简单改造，厢房做仓库，正屋和搭起棚子的院子，则用做厂房。 秦向河拉着白鹿，以散心名义，一起去逛了逛南湖街。 这边商品多，种类齐全，但凡想得到的，基本都能买到。 前几年，他从没陪白鹿逛过街。 偶尔，白鹿去镇上赶一次集，光是孩子吃的穿的都不够钱，哪还敢逛店给自己买东西。 一圈走下来，白鹿仅仅只买了两件小东西，还非自己出钱。 秦向河知道这事急不来，也没强求，看白鹿有些倦乏，便就近回店里休息。 白鹿吃完一个疗程药，身体较虚弱，得要好好进补，等养好，马上就得进行第二疗程，间隔时间越短越好的。 到店里，他又被白凯喊去小厂房。 直到黄昏时分，才有空陪着白鹿回去。 出租车直接开进玫瑰园小巷，秦向河扶着白鹿下车，听身后有什么东西掉地上。 转头，路对面，陈小芸的身旁，站着一个四十来岁长相憨厚的男人，正露出吞了带壳鸡蛋的表情。 第76章 家里有金矿 这人，正是赶了两、三天车，抵达南宁的刘剑。 他照秦向河在电报中留的地址，寻到这个巷子。 按门牌号，一路问人的找到这里，正巧遇到下班回家的陈小芸。 秦向河之前决定，在南宁也搞个生意。 担心投入本钱，会让白鹿的医药费捉襟见肘，便给朱彪打去电报，让刘剑把最近县城门店所有货款都带来。 所以，他最近才敢放开手脚去做南湖街的那个服装店，并给白凯一千多，还了欠陈红的钱。 记得那天去还钱，白凯不止带着陈道贵，还特地把他也拉上。 当钱摆到桌上，看那身材娇小女人愕然且幽怨的表情，他一度怀疑，给白凯这笔钱是不是做错了。 话说回来，即使有心里准备，到四楼屋里，当刘剑脱去两件外套，从最里面衣服掏出整八千块钱时，还是令秦向河很意外。 他离开县城，到至今，也就半个多月。 开始预计，刘剑能带来四、五千，就暂时够用了。 听刘剑简述才知道，这其中，店面结余货款，是只有四千五。 余下的，听秦向河在外地急需用钱，来进货的徐京飞，当即就赶回青石，随后给送来了一千五，朱彪给记做预付货款。 以这为例，朱彪又找其他大客户，每人三百、五百的预收，最后竟凑了八千块，让刘剑全带上了。 白鹿更是惊讶的不能自己。 秦向河这趟来，身上装了七千多，够吓人的了，不成想这还没过多久，又让刘剑给送来更多的钱。 而在场最为震惊的，莫过于陈小芸。 不是无条件的相信白鹿，谁敢说秦向河是穷乡僻壤的农村人，她能用鸡毛掸子给抽飞。 上午在南湖街，她之所以留个心眼，就是怕这秦向河一时热血上头，如赌徒般的孤注一掷。 看到秦向河让家乡人给带来的钱，她唯一的担心也落地了。 觉得下午在棉纺厂，又是托人情，又是找关系去请假，简直白费了，根本不需要！ 与此同时，她深度怀疑，这姓秦的莫不是家里有金矿，怎么随随便便就大几千的往外拿。 在秦向河来南宁前，这个家，基本都是白鹿在做饭。 一来白鹿的工作相对轻松，下班也早；二来，陈小芸吃饭第一名，做饭嘛，仅能炒几个小菜，还有炒不熟几率。 而今白鹿刚出院，身体还虚，不能太操劳。 陈小芸是坐着等吃的主，刘剑倒是家务饭菜样样拿手，然赶了几天车，疲累厉害。 所以，也只有秦向河去下厨。 三人坐在客厅里。 陈小芸完全被新买的电视吸引，电视台正重播着《西游记》，看她抓耳挠腮样子，恨不能把鸡毛掸子也拿过来耍耍。 白鹿则坐的离刘剑近一些，轻描淡写回说了自己病情，便立刻追问两个娃的近况，接着问村西头的公婆，问花姐…… 说话的同时，她视线，不断瞥往厨房里那忙碌的身影。 很多事，她之前在医院，都听秦向河讲过了。 从刘剑口中，却听到更多细节，和不同角度的陈述。 原来某人为了挣钱，要天天起早贪黑，茅塘离县城五、六十里远，大热天，路又那样的崎岖不平，某人有时甚至要一天跑两趟。 晚上从县城回来，天那么黑，途中是有几处陡峭地方的，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出事。 更得知，某人平时对大宝和妞妞是怎样宠溺。 吃穿上面不用多说，俩娃但凡提一句想要的想玩的，某人都会费心劳力的去找去做…… 因为多了个刘剑，秦向河就多炒了两个菜，所以饭吃的稍晚点。 吃饭时，总觉得白鹿看他眼神怪怪的，就像…… 难道是营养汤的盐放少了？ 他盛点喝了口，觉得正好，遂劝说白鹿喝汤不能光顾口味，补身体要紧。 吃过饭，陈小芸和白鹿在客厅继续追剧，为了不打扰两人，秦向河拉着刘剑，干脆上了楼顶天台谈事。 那里视野开阔，夜景也不错。 他先问了大宝和妞妞，之后才是十三香的事。 朱红霞销售本领确实过硬，又或者是个福星，反正县城店面的生意，是一天好过一天。 朱彪维系的大客户，也渐渐增多，秦广山很多时候要运两趟货才够。 像最近一次，几个大客户预约提货凑一起了，徐京飞恰好也提前赶到，在朱彪建议下，秦广山咬牙雇了辆小货车，这才把货及时交接。 想是身上带着这么多钱，一路没怎么合眼休息，聊到后面，刘剑坐那不住的打哈欠。 秦向河便把酒店钥匙交给他，又告诉了地址，让其先去休息，他等白鹿吃完药再走。 今天是农历十三，月亮又快圆了。 上月这个时候，他正坐院子里，给依偎在腿边的大宝和妞妞讲着故事。 转眼，来南宁二十来天了。 今天见到刘剑，不禁更想远在千里外的俩娃。 楼道有脚步声上来，秦向河当是刘剑有事忘说了，回头，却是白鹿。 “你怎么上来了，这里冷，别冻着。” 白鹿将一件藏蓝色风衣递过去，“你就不冷吗，外套都没穿。” 秦向河不由笑了下，这风衣是下午逛街时买的，给白鹿买衣服死活不要，便让白鹿给他选了一件。 进入十一月，天转凉了。 白鹿里面穿着薄针织衫，外面是件咖啡色风衣，微风吹来，她伸手将衣襟裹紧。 在一旁搭的石板坐下，瞧某人奇怪的看来，问，“怎么了？” 秦向河回，“嗯，昨天过来，那个存钱罐我也看到了！” 白鹿轻呼一声，随即轻咬嘴唇，眼睛微微的眯了一眯，“这个小芸，竟然没告诉我。” 皎洁月光照在白鹿的脸上，将那张清丽面孔，映得更加迷人。 昨天秦向河来家里煮汤，刚好陈小芸回来找东西，中途意外将白鹿床头一个陶瓷罐碰倒摔碎。 里面都是一张张的零钱，有一块、两块的，也有五块的，甚至还有一毛、两毛的。 两人好奇数了下，足有五、六十块！ 第77章 白鹿的娇羞 白鹿回到南宁，在陈小芸帮助下，找了份安稳工作。 工资是有好几十块，但之后因病渐渐疼得忍不住，只能去开药吃。 又无意中被弟弟白凯撞见，被以此为把柄紧盯着要钱。 所以，一个月下来，她根本剩不什么，很多时候还得向陈小芸暂借应急。 在这期间，身上但凡能结余点，不论是一块两块，还是一毛两毛，她就全塞进这陶瓷罐里，即使再难也不去动。 想着能攒多久就攒多久，等…… 等实在没法攒了，到时一起汇给花姐，留给大宝和妞妞急用。 天台上，风大了些。 看到白鹿裹紧衣服，秦向河将接过的风衣又给她搭在肩上，示意自己穿的毛衫厚，不冷。 不用明说，了解白鹿性格的他，很容易猜出陶瓷罐里的钱是怎么来的，又是准备做什么的。 “我……我还好啦，有小芸在，这半年没吃什么苦。” 迎上某人关切且心疼的眼神，白鹿有些慌乱。 说完，又醒然有点不妥，像回南宁前吃了很多苦似的。 回过头，见秦向河捂着胸口，故意露出受伤神情，她眼睛不由弯起。 静了片刻，瞥到秦向河腿边放着厚厚一叠钱，忙转开话题，“怎么有这么零钱？” “哦。”被白鹿声音唤醒，秦向河收回失神望着那张白皙侧脸的视线，低头看了看那叠钱，温声解释。 刘剑除带来店里的货款以及那些大客户的预付金，身上还另外装着一笔钱。 先前在房里，可能是见有外人，不好拿，刚来天台上说事，才掏出来。 这里有零有整，其中十块面值的居多，共计九百八十五块。 是刘剑两口子加上大哥、朱彪几人拿得，甚至连朱红霞都掏了一百块。 他先前发电报回去，不好说白鹿病情，刘剑等人以为这边出了什么紧要大事，毕竟电报里是说把所有钱带上，怕不够，私下又凑了些。 秦向河想得到，这些钱，大概是这些人所有存款了。 他没拒绝，全收下了。 远在这南宁，白鹿的病，还有张罗的服装店，用钱地方有很多，多备些总归是好的。 大不了等事后回陵水，以奖金的名义，每人发个大红包，当做谢意。 “向河。”白鹿望向那叠厚厚零钱，抬头，认真道，“我现在才相信，你是真变了，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人真心实意的帮你！” 秦向河笑着点头，拿在手里，比之前那些大几千块还厚实，还沉甸甸。 想到吃饭前，在客厅和刘剑聊的那些，白鹿轻声问，“大剑哥说你是两个月前，突然有一天就变了……是发生什么事吗?” 秦向光望向白鹿澄净的眼睛，顿了几秒，便将前世那些事娓娓道来，不过是以一场梦的名义。 “故事”讲完。 白鹿双手微颤，感伤不已的沉默着。 见此，秦向河打破沉闷的道，“很难相信，我自己有时都不相信。” 白鹿突然定定的看着秦向河，“向河，要是大宝和妞妞真的……” “都说了，是梦，那么认真干嘛！”见白鹿脸上挂着的心有余悸，秦向河笑容僵硬，背着悬挂夜空的月亮重重吐息一口。 他猛地起身，胳膊举起，用力伸个懒腰。 继而，他满怀激情和信念的振声，“所以啊，我才害怕了，才悔改了！现在啊，只要一想到大宝和妞妞，一想到你，就浑身的干劲，就想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你们！” “你……”听着这些，白鹿脸颊发烫，嗔声，“秦向河，你知不知道，还有一点你也变了？” “哪里？” “我发现，这次来，你变得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我也这么觉得。”秦向河走近，低头望着白鹿如一汪秋水的眸子，“从来南宁见到你，就觉得有越来越多话想和你说。” “你……”白鹿气结，长长睫毛眨动，可某人变得炙炙的目光，让她心跳凌乱，复垂下视线的喏喏，“向河，我们，我们……” “白鹿。” 不等白鹿磕磕巴巴的说出话，秦向河上前一步，蹲到白鹿的面前。 望着白鹿腿上那不安纠来纠去的手指，他抬手轻握。 纤细的葱白手指僵住，或许是夜风吹的，稍显沁凉，却又带着一丝丝暖意。 而这股暖意，也从那白皙手上传到秦向河的心底。 望着有些不知所措的白鹿，他温声，“我不是要逼你，只是希望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什……什么机会？”白鹿的头越垂越低，声音也越来越低弱。 渐渐，天台弥漫一丝难言的旖旎。 秦向河老脸一热。 没想，两人这都结婚几年了，甚至离婚都大半年了，只是简单牵个手，竟然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把那微颤白皙小手握紧，一鼓作气，“给我把你追……” “我的白大美人！外面这么冷，你还敢跟着上……” 一个响亮喊声，骤然从楼道里传出。 随即，陈小芸闯上天台，当看到对面手牵手腻歪在一起的两人，不由嗤声撇嘴。 早料到这一天了，说什么已经离婚了，说什么像朋友一样相处。 借口！ 在医院看这俩眉来眼去就不顺眼了。 看看，看看！ 几年老夫老妻了，躲天台腻歪被撞见，搞得像早恋被家长撞见一样。 哟，呦，还不好意思的立刻丢开了手。 “我……”挣开秦向河的大手，白鹿立马起身，急忙向陈小芸解释，“……我看外面风大，给他送衣服来的。” 对，对。陈小芸撇嘴，也不拆穿。 她对厚脸皮装作没事人的秦向河道，“姓秦的，白鹿刚出院，你可悠着点。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说！嫌我碍事？不然我最近搬回我爸妈家住几天……” 秦向河没羞没臊，倒让一旁白鹿闹了个大红脸。 她慌忙丢下秦向河，小跑到楼道口，拉着还待挤兑秦向河的陈小芸下楼，“臭小芸，你胡说什么……” 第78章 又白又嫩好看吧 秦向河发觉，自从白鹿出了院，两人单独待一起的时间，反而少了很多。 每天酒店醒来，他一大早便要出门。 陈小芸在棉纺厂请了假，最近主要是熟悉店面，其余的暂时不管，倒也悠闲。 于是就将白鹿托她代为照顾下，比如早饭，秦向河来不及过去，她就下楼多买几种早餐回来一起吃。 基本上，到中午，秦向河必会去白鹿和陈小芸住地一趟。 主要是给白鹿炖营养汤喝，若实在没时间，就从南湖街隔壁那家饭店打一份，然后让白凯给送过去。 所幸的，刘剑送钱来，这下，又多了个人可用。 从第二天起，刘剑整天就在外面奔波，要么是在店面那边，要么是去了小厂房。 期间，甚至还和白凯、陈道贵三人，一起跑了趟广柔，又进了数千块的服装。 如此忙碌几天，向鹿之家店面的简易装修很快搞完，衣服也上架完毕。 小厂房招来的工人，开始给新一批衣服改换标签，秦向河也终于顺利拿到营业执照，他决定，这个周末就正式开业。 这天上午，秦向河从酒店出来，直接打车去店里。 昨天在店里忙到很晚，回酒店都深夜了，所以睡到八点多才醒。 到南湖街下车，先在路边小吃店吃完早餐，这才慢悠悠往街中心小广场逛。 还没到跟前，就见广场四圈，围了乌泱泱的一大帮看热闹的。 这里面绝大部分都是男的，有些情侣好奇的凑过来，看了眼后，立刻就被女伴揪着耳朵给拽走。 秦向河绕到边上，往大门紧闭的向鹿之家走去。 上台阶，视线越过黑压压围观人群，只见小广场上，白花花的全是大长腿。 “向河哥，你来了，吃了没？”站小门外的陈道贵眼尖，看到秦向河，马上扭身回店里，之后又跑出来，“不知道你来那么晚，有点凉了。” 秦向河本想说在街口吃了，可下意识的接过了那一盒生煎包。 好，都到手里了，那就吃，反正刚刚急着过来，没怎么吃饱。 最近不用往医院跑，这边店又即将开业，所以每天都来很早，大多顾不上吃早饭，便让陈道贵给他预先买了放店里。 透过半开的小门，隐约听店里也喊个不停，肯定又是陈小芸在给招来的女营业员们培训呢。 想着店里也不能清净，秦向河干脆蹲在台阶边，打开饭盒，一边吃着生煎包，一边看向着小广场。 刚刚形容的没一点夸张，确实是满广场的大长腿。 五十个青春靓丽的年轻女生，全是上身穿露肩露臂的紧身衣，下面则是一条小短裙，抵到大腿位置。 一两个的，估计还会不太好意思，可几十个一起，虽被那么多人围观，扎堆叽叽喳喳了一阵，也就对这些火辣目光视而不见了。 前几天接白鹿出院，让白凯买电视回来，秦向河忽然想到了广告上面。 这个时代，还远不知广告的威力，更不知广告对商品会带来怎样颠覆的影响。 所以，向鹿之家开业之前，他决定策划一场足以轰动整个南宁市的广告活动，而容易抓眼球和话题，又花钱相对较少的，眼前这个无疑就是最佳方案之一。 他原本打算拿出三千块来做这场广告活动，而白凯听了之后，却忙表示根本不用那么多。 于是，白凯带着陈道贵，当天就去了南宁师范学院。 以勤工俭学名义，只用了一半预算，以每人每天十块钱报酬，就骗…… 咳，是请了五十名身材样貌俱佳的女大学生。 随后，白凯又带着羊入虎口的悲壮，硬着头皮去找了陈红，又从一家保龄球馆，借来这几十套“非正规工作服”，在这年代，算顶格尺度了！ 最后靠着三寸不烂之舌，鼓动这些女大学生换上，就让人看几眼大腿而已，又少不了肉。 何况这十块一天的报酬，能做三天，也就是等结束每人能拿三十块。 几乎是外面工人半个月工资了，尤其对学生而言，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在这些女生的身后，同样是白凯从一家厂里租来的五十多辆自行车。 秦向河打算让这些女生用三天时间，绕城一周。 光靠步行，肯定是不成，若是中途遇上围观人群牵绊，怕到时都走不了几条街。 自行车后座，都竖着一面打印好的广告牌。 牌子前面最上，是“向鹿之家”店名，下面是两句广告语，“女人的衣柜”，“一年逛一次向鹿之家就够了”！ 下面则是三天后正式开业的日期，并写上了醒目优惠，“开业前五天，全场八折出售”。 广告牌后面，则是向鹿之家的地址，并配有极简略的线路图。 南宁人，鲜有不知南湖街的，主要是标明向鹿之家在这中央小广场对面。 一大群女生，莺莺燕燕的，忽然安静下来，接着齐刷刷练习向鹿之家的广告语，听隐约传出的指挥声，就知道是刘剑。 没办法，对着这么些青春少艾，又穿得如此清凉，白凯磕磕绊绊的话都说不全，陈道贵就更别提了，只恨全身没长满眼睛！ 只得刘剑顶上，虽没见过大场面，好在能守住一颗本心，能将注意事项以及路线等都一一讲明，并带领大家练熟这广告词。 随着刘剑从小广场下来，女生们纷纷往自行车而去。 这时，店里新聘的几个女营业员也走出来，将会一路跟随，以防出现什么意外状况。 五十个女生，牵着自行车，排成两队，故意将间隔拉的长一点，很是招惹目光。 听旁边响起吞口水声，秦向河扭头，见白凯和陈道贵正蹲台阶上，一脸猪哥像的看着排好队即将出发的女大学生们，就差口水流成河了。 秦向河气的想给两人踹飞，恶不恶心，这边吃着东西呢，无奈，只得往旁边让让了。 正要把盒子里最后几个煎包吃完，听前面一阵喧嚷。 抬头见是排最前头的两个女生下广场时，车子碰到了一起，将后面堵得全停下，两旁的男人们趁机起哄。 忽地，他身后传来一声响亮讥讽，“怎么样，又白又嫩的，好看？” 第79章 有外人在呢 “好看！” 秦向河嘴里塞着东西，郑重点头。 这位陈女侠也太爱记仇了。 对招聘来营业员，把管理厂里职工那一套生搬过来，怎么行！ 昨天，他把陈小芸、连同白凯、陈道贵，以及新招来的营业员，全集合到一起，连刘剑都喊了过来。 如那晚在天台向白鹿宣示的，他觉得之前目标放的过低。 既然重生一回，当然是不留任何遗憾，包括他向白鹿保证的，要把世上最好的都给俩娃和白鹿，要让身边人都能过上好日子。 先定一个小目标，县城没什么比的，那就瞄准宿阳市的首富！ 这趟再回去，他不打算步步为营的慢慢发展了，在这商业经济起步腾飞时代，要做也是做浪潮顶端的那批人。 如此，身边可信任的人手有限，刘剑不能总是负责原料加工方面，多听些“前世先进营销理念”，对今后总归是有好处的。 于是，昨天一下午，大家就坐店里，听他讲了一下午“经济课”。 陈小芸或自觉是副店长，被揪着一起听课不说，中途很多问题不懂，还被他当面给点出来，很没面子。 所以从昨天起，女侠一直憋着气呢。 得意回呛了一句，秦向河扭头去看陈小芸脸上精彩表情，不料却迎上眼睛眯得狭长的白鹿。 而拱火的罪魁祸首，站旁边乐得，正浑身抖筛子。 “咳咳！” 呛得厉害，嘴巴里的煎包吐又吐不出来，还好远处看热闹的陈道贵机灵，飞快给倒了杯水来。 喝下水，理顺气，他将手中饭盒放到一旁，站起，“你怎么来了？” “我今天好多了，在家里太无聊。小芸说，今天这边有好看的，非拉我来转转。” 听白鹿重重咬了“好看”字眼，还把刚才的语调学得惟妙惟肖，秦向河苦笑。 陈小芸拉白鹿过来，又故意那么问，绝对打击报复。 “真好多了吗？”秦向河上下打量。 白鹿穿着白色针织衫，外面一件薄呢子大衣。 这外套是之前住院时他买的，让下楼散步时穿着，可后面白鹿一直没动，今天是第一次穿。 可能是这几天在家静养足了，又每天喝补汤，加上心情不错，脸色看起来确实红润许多。 “真的啦。早上过来时，也没挤公交车，是小芸打的车。” 某人脸上那几乎溢出的关切，让白鹿心中流淌一股暖流，又有点羞赧。 有外人在呢！ 而且，别认为这样就能打混过去。 她刚刚可听得清清楚楚，某人不但很认真，还很大声，说那些漂亮女大学生的腿好看！ 小广场上，骚动终于平复。 排成两队的女生，在几名穿向鹿之家制服的营业员带领下，将先绕南湖街走一圈，其后再骑车前往不远的南湖景区。 反正有三天时间呢，整个南宁都要跑一遍。 等那群清凉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白凯擦掉口水走近，“姐夫，怎么样，这么排出去，效果没的说！” 秦向河想把这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踢飞，没看这是什么场面吗，硬着头皮的点头“还好。” 白鹿不为所动，陈小芸借力打力，将目标对向白凯，“你缺不缺德！那么冷的天，让人如花似玉的姑娘家，都一个个穿成那样！” “侠女姐……” 受秦向河影响，白凯刚脱口喊出，就被陈小芸搂腿踢了一脚。 见白鹿也不忿瞥来，白凯服软，绕到台阶下，“小芸姐，她们只用骑三天自行车，不跟春游一样，就能拿三十块。你想想，我们棉纺厂的职工，一个月累死累死才也五、六十块钱，对，她们不过就冷一点！” 对两人吵吵闹闹，继而演变成单方面殴打，白鹿已习惯了。 丢下蓄力要对白凯动手的陈小芸，她走下台阶，歪头看看秦向河放下的盒饭。 里面只几个生煎包，还是冷的，她眉心微蹙，“每天早上来，你就吃这些啊？” 瞧白鹿不满的瞥往陈道贵，秦向河摆摆手，“不是。我先前过来，在街边已经吃过了，怕浪费。” “前几天你是对我怎么说的，说不吃好早饭，很容易得胃病……” 秦向河举手，“下次不让小贵子买了。以后来店里，我都吃饱再来，可以了？” “噢~”白鹿双手背向身后，弯起眼睛的柔柔应声。 听身后突然安静，转脸，见陈小芸和白凯若有所思看来，她轻咬嘴唇的连忙解释，“我，我是怕他吃不好，万一胃疼什么的，肯定耽误你们过两天开业！” 才不给这俩白眼狼挤兑白鹿的机会，秦向河拉她衣袖，往边上走，“还要在这边逛会吗？” 白鹿瞥一眼不远对这边指指点点的两个小八卦，抿了抿嘴唇，摇摇头，复而，又一脸的问询。 “不逛的话，正好有空，趁中午还早，我们去医院复查。” 关于今天店铺宣传活动的事，秦向河昨晚就安排好了，怕出意外，才上午一醒就急忙赶来。 到这发现，白凯组织这些，挺有一套的。 像这些女大学生的衣着，他本来说的是短裙不错，但想的是那种过膝短裙即可，没想白凯还会自主发散思维。 不得不说，几十个女生穿这么一套举牌宣传，确实很抓眼球。 店里装修、摆货什么的，基本已完成，后续的小细节，有陈小芸在这盯着，没什么可担心的。 他本打算午饭后，去家里接白鹿去医院的。 第二阶段的药，吃完了，需要去医院再复查一次。 这边没事，白鹿又出来了，刚好就近去医院，省的让白鹿奔波两遍。 说完，秦向河又对店门口擦着门窗的刘剑招手。 见白鹿不解望来，他又解释。 刘剑昨天感冒，在诊所拿了药，今天还没好，刚才听教那群女生喊口号时，一直咳嗽，趁去医院，正好带刘剑也去看一下。 第80章 大事不好了 到医院，刘剑径直去了门诊。 说是最近饮食太过辛辣，扁桃体发炎引起的感冒，另外给开了点药，并叮嘱这几天吃清淡些。 白鹿的复查，就没那么快了。 秦向河陪着又是排号，又是抽血，剩最后两项，还是家属不能陪着一起进去的。 他便到楼下等，到外面，见刘剑站在门诊大楼转角，正和一个年轻女护士有说有笑。 因是服店的缘故，最好宣传，莫过于所有员工都穿自己家店的衣服，就是带有“向鹿之家”标牌的。 在此之前，秦向河就给每人发了两套，刘剑也不例外。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刘剑穿着休闲裤配一件折领外套，倒也似模似样，不是年龄委实大了些，估计小护士会笑的更灿烂。 似是看到了他，刘剑抬手往这边打下招呼，又凑近和护士低语几句。 接着，小护士竟然拿出纸笔，写了行字后，羞涩笑了笑，将它塞到刘剑手中。 等刘剑一瘸一拐的走近，秦向河本想打趣一句，旋而又停住。 大城市里，诱惑确实会很多，若只是一般关系，他才懒得多说。 “大剑哥，挺不赖的啊，这么快就跟人家要号码……咳，要地址……”秦向河忽然想到，这时都没手机，不至于刚见面，人家小姑娘就给这大叔自家地址！ “不是，不是的！”听出秦向河话里意思，刘剑忙摇手争辩，“你回去可别乱说，阿花知道，能捶死我。” 见刘剑这副样子，秦向河放下心来。 多怕这生活刚过好一些，到外面花花世界就受不住诱惑，忘了初心。 刘剑立刻将手中纸条拿出，上面竟然真是一个地址，还是离这医院很近。 “我刚拿完药，看那护士戴着一块手表，问她在哪买的。” 说到这，刘剑不好意思的挠下头，“就是白鹿以前戴的那个，阿花那时也很想要，可家里没钱。向河，多亏你，让我们有了盼头。刚才找她问，就想着以后给阿花也买一块。” 原来刘剑和小护士在那有说有笑，是为这个。 秦向河自嘲笑笑，是自己小人之心了，也为花姐感到高兴。 望着上面地址，他心中一动，要过刘剑手中纸条，便往医院外跑去。 白鹿所有检查结束，在检验室又等了会，有几项是半个小时就能出结果的。 等拿了检查报告，下楼，见站在大楼门口等着的秦向河立刻紧张起来。 本来还想卖个关子的白鹿，见此忙重重点下头，看着某人脸上流露出难掩的喜悦，她也嘴角上扬。 是的，第个二疗程的结果很理想。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疗程，如果还能这么好，就可以排期手术了。 出医院，今天好像有几个单位组织来专项检查，人很多，别说拦车，出租车连开都开不过来 其实，路对面不远就是公交站，但因为某人非说她不能挤公交车，所以，只能往前走一段再拦出租车回去了。 “你笑什么啊？”自打医院里出来，走出好远了，某人仍一直乐呵呵的，让白鹿奇怪。 “开心，医生说过，这第二个疗程最重要，如果吃完这个疗程你反应不大，那后面的基本就稳了。” 瞧着某人快要飘起来的步子，白鹿努力抿起嘴唇，不让自己的笑意太明显。 “那个……” 忽听某人迟疑沉呃，一点不像平时那么果断，她扭头，“什么？” “那个，在南湖街，我说好看，其实不是说那些女生的腿好看，咳……不是，我是真没看！” 白鹿愕然几秒，终忍俊不禁。 美丽笑容在那张俏脸上绽放，途经的路人，都看的恍神。 刚才听秦向河语气，以为是什么很严重的事，原是这个。 昨天某人那么的不给面子，小芸回去就跟她告状了，今天发现他在蹲外头，被小芸硬是拉出去，就知道要捣鬼。 果然，小芸故意讥讽，她也料到以秦向河性子会怎么回击。 让她没想到的是，事都过去了，秦向河竟然还惦念着怕她误会。 而之所以这么紧张，原因…… “噢~我知道了。”白鹿好一会才收敛笑意。 过了下，看一辆从身边驶过的公交车，她想起的问，“对了，大剑哥抱的什么，跟宝贝似的，上车时生怕别人挤到。” 虽说店里为三天后的开业准备的差不多了，可琐碎事情，肯定还是有的。 刘剑只轻微感冒，此外就是嗓子不舒服，开业在即，他可闲不下来。 这里离南湖街相对较近，对面搭公交车就能到，所以出医院后，刘剑直接去了对面。 秦向河便把开始误以为刘剑搭讪小护士的事，全说了出来。 “大剑哥和花姐感情那么好，怎么会！”白鹿笃定的摇头，正感叹着这两口子多年的相濡以沫，忽见秦向河递来一个精致小方盒。 好奇打开，见里面是一块梅花牌女士表，就是之前秦向河所说，跑出去买了，留刘剑送给花姐的。 只是，表怎么在这，那刘剑刚刚宝贝揣怀里的又是什么？ “我买了两块……” 白鹿轻咬嘴唇，似猜到秦向河买两块的用意。 “那年，你手表不是丢了，我说是大宝拿出去玩，弄不见了。”秦向河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其实，是我给拿出去偷偷卖掉了！” 白鹿低低笑一声，“我知道！” “你知道！”秦向河惊讶。 知道那块表是白鹿高中毕业时收到的礼物，很宝贵，很有纪意义。 可那时他为了搞钱去赌，哪里会顾这个。 此时回想，每每为那时的混账感到惭愧，不料白鹿竟然一直都知道！ 或是上次在天台的坦露心声，如今，两人已经可以平静聊些过往了。 秦向河送白鹿回去，又给炖了营养汤，这才返回店里。 又是一顿忙碌，直到下午才结束。 想着去白鹿那打个转，然后再回酒店。 最近为忙店铺的事，太累了，现在一切妥当，就等开业，可以趁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 哪知，到了地方，见白鹿正一脸焦急的在客厅踱来踱去。 等秦向河进门，白鹿无助的走过去，欲哭无泪，“向河，不好了，我爸妈知道我们来南宁了！” 第81章 你要是没嫁人 不久前，白凯急匆匆赶来，告诉白鹿一个不亚于晴天霹雳的消息。 上午秦向河陪白鹿去医院复查，完了去往前面街打车，被去医院办事的大姐给看到。 大姐紧赶慢赶追上，两人坐的出租车已开远。 于是大姐找到陈红，让其帮忙把白凯揪出来。 不明所以的白凯回到家，听大姐正将看到白鹿的事告诉爸妈。 无奈之下，白凯只得承认。 唯一让白鹿庆幸的，是白凯没有把离婚和生大病的事供出来。 白鹿之所以焦虑，是爸妈让白凯带话，叫她带秦向河回家一趟。 既然被发现，再急也没用。 秦向河安抚白鹿，左右离婚和生病的事保密着，他们只要口风紧，去一趟也没关系。 待白鹿换了身衣服，秦向河带着她，先去了附近一个大百货商店。 当初结婚，白鹿爸妈对这门亲事并不同意，甚至连婚礼娘家都没来人、 然而对方毕竟是长辈，第一次去岳父岳母家，没有空手的道理。 得知白鹿爸爸喝酒，就买了两瓶好酒，又给白鹿妈妈买了条时下流行的丝巾，另外还拎几盒营养品。 白鹿在旁只说随便买点就成，可见秦向河有越买越多趋势，这才上前阻止，由她张罗，另外买了烟、茶、糖、糕点和水果。 南宁这边女婿初次登门，别的可以没有，加上酒，这六样是必须凑齐的。 买完礼物，两人出门打车，直奔棉纺厂宿舍区而去。 白鹿拎着糖和糕点，其余的都在秦向河手里，不是这两样很轻，估计某人连这不让她拿的。 当年在茅塘，不得已要和秦向河结婚，家里没同意，最后在电报里说了重话，此后几年都没回来。 其实，若不是离的太远，又生活太过窘迫，她过后就算回家，爸妈也不会真赶她出门之类的。 从小到大，爸妈对她很宠爱的。 若非和弟弟比较，那爸妈对她就是宠，对弟弟，则是一味的惯，惯得过了头，到后面实在拿弟弟没办法，也就随便他作了。 来南宁大半年，她无数次想过回家。 可自己的病会把家里拖入泥潭，而即使如此，也没条件继续医治下去，到最后，可能让爸妈余生深陷自责之中，一想到这，她就怯懦了。 今天，被大姐在路上无意撞见，心中焦虑是焦虑，但莫名的隐隐松了口。 几年了，她真的很想念爸妈，尤其是在茅塘那每每感觉无助的几年。 有时会偷偷想，要是当年没离开南宁就好了，要是没答应帮忙代课就好了，那样，她应该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可她又清楚知道，无法那么的自私，无法看到能帮助家里却无动于衷。 不过现在…… 白鹿转脸，看看身旁神情同样带着紧张的秦向河，她不禁莞尔。 近乡情怯，离家多年，第一次回来，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爸妈，本来她站在这宿舍区大门口，心颤的厉害。 当看到某人似乎她还紧张模样，她的心一下就静下来，而且，有股暖意，在心底慢慢的滋生。 很容易猜到，某人这么紧张见她爸妈，是因为什么！ “干嘛啊你，我爸妈人都很好！” 被白鹿拿手轻拉扯一下，秦向河咧嘴。 人很好？那年结婚都不来！ 当初就极力反对白鹿结婚，现在对他这个女婿，估摸也是不待见。 秦向河拎起东西，深呼吸一口，“好，走。” 露出赴汤蹈火般壮烈神情，明知某人有想让她紧张心情纾解的成分在内，可白鹿仍是忍不住的好笑。 进大门，路上偶尔会遇到以前认识的。 然而，几年时间各自都有变化，加上一直没回，所以都有点不确定。 对这些人，白鹿只是礼貌微笑下，便领着秦向河继续往前。 这半年，她偷摸来过几趟，都没敢太靠近家里搬去的那栋新楼。 走过天桥，来到一个长长阶梯前，她正要给某人指一下她家位置，忽听旁边有人招呼。 阶梯侧边的一个门口空地，有位脸长黑痣的大婶，难以置信的挥着手。 白鹿脸上一喜，快步从旁边过去，“吴婶。” “真是你啊，白鹿！”黑痣大婶扔下蒲扇，三步并作两步的迎上。 拉住到跟前的白鹿一番仔细打量，被称作吴婶的妇人，连连道，“好，好，好孩子。这几年怎么都不回来看看，再不回来，我这把老骨头一折，可就再看不到你了！” 白鹿难得露出小女儿姿态，“哪有。吴婶，你身体那么好，肯定会长命百岁！” “不愧是长大了，这小嘴甜的，你啊，以前可不会那么讲话！” 吴婶乐呵呵的，拉住白鹿，一会夸赞更漂亮了，一会又叹长瘦了，定是在外头吃了苦！ 白鹿被夸得脸红，以前确实不太会说这类话，她认为，甚至一个多前都不会这么说。 还不是最近和某人待一起太久，总油嘴滑舌的，她难免多少受一点影响。 吴婶没口子夸了一阵，忽发现跟在后头的秦向河，大吃一惊，“啊！小伙子，怎么是你！” 秦向河两手拎满了东西，只得点头招呼，“吴婶！” 白鹿更是惊讶，视线在两人间迅梭，问，“吴婶，你认识他？” “怎么不认识，就上个月……十几号来着，反正每天往这跑。”吴婶眼睛一转，拉着白鹿往自家门口走，等离远点方小声道，“这小伙子到底是谁？” “他，他叫秦向河。”白鹿有点犯迷糊。那天遇见秦向河，是二十多号。 “我知道他名字。啧啧，只是，可惜了啊！” 说完，见白鹿不解望来，吴婶的八卦火焰顿时熊熊燃起。 “你是不知道，他上月跑来，非说你回南宁了。你想想，你要是回来，我难道还不知道！这小伙子拗的，非不信，刚好你爸妈去亲戚那了，他每天就来这守着，还在这到处找，像谁能给你藏起来似的，就差被大家报保卫科给逮走了……” 白鹿眨着眼睛，“啊？” 吴婶惋惜的直摇头，“啊什么啊。我就说，这小伙子，要是早年头上心，你哪里还会嫁外地去！现在嫁都嫁了……哎，这不可惜了，说实话，你要是没嫁人，就冲这后生模样和礼节，我都想给你做媒……” 第82章 白鹿回家 吴婶的唠嗑神功，秦向河深有体会。 所以，当吴婶将白鹿拉过去唠家常时，他就在旁边找板凳坐下，反正时间还早。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有人吆喝。 闻声，吴婶这才放开白鹿，临进屋前，还遥遥对他挥下手示意。 将东西重新拎起，绕上一旁台阶，往上走时，他见白鹿不住瞥来，“怎么了？” 白鹿收回视线，轻轻摇摇头。 俄而，她又忍不住的转过脸，问，“你上个月很早就来南宁了？” “那时以为你回家了，也是听这吴婶说起，才知道你没回，你家里人又一直不在，就有一点担心……” “噢~”白鹿柔柔应声，嘴角上扬。 真得只是有一点担心？吴婶刚刚可不是那么说的，还说这周边邻居，就快把他当成惦记白主任家二闺女的流氓给抓了！ 继续往前走，白鹿随口问，“如果那天没有在玫瑰园遇到，你又一直找不到我，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家呗。然后老实的给大宝和妞妞找个漂亮的年轻的后……哎呦！”秦向河咧嘴，白鹿捶这一下，是真用劲了。 疼，手上拎满了东西，他想揉下胳膊都不能。 “活该，叫你胡说八道！” 本来心底莫名蔓延的一丝甜意，全被这句话给破坏干净，恨得白鹿想过去多捶几下。 经某人一闹，对即将回家面对爸妈的不安，也消失了大半。 “姐，姐夫，你们可来了！” 两人才走过阶梯，前面红墙楼的三楼道里，立刻探出个三七分脑袋。 马上，白凯从楼梯口跑出，“爸妈在家里等着，还有白梅……” 瞧白鹿眯眼看来，白凯忙打住，不情愿的改口道，“还有大姐和大姐夫，也都回来了。” “知道了。”白鹿往秦向河看一眼，带头进了楼道。 “姐夫，等下上去，你甭搭理白梅……就我那大姐。挺烦人的，那么大的人，从小就爱抢二姐的东西，一点不知道让妹妹弟弟……” 白凯替秦向河分担重量，接过几盒东西，嘴里嘀咕不停，见前面的白鹿忽地蹙眉转头，他忙闭嘴。 自打知道二姐生病，他很愧疚之前大半年的混账。 加上不听话，很可能会被某位姐夫强迫挣钱，故而，他现在越来越憷二姐了。 秦向河跟在最后往上爬，听白凯刻意压低音量的嘀咕，得知这位大姐和白鹿一直不怎么对付，从小就爱吵吵闹闹。 以前听白鹿提过有个姐姐，倒不知道，白鹿和大姐的关系原是这样。 上个月跑来这里无数次，不用带路，秦向河都知道怎么走。 到四楼，站在最东头靠楼梯的一家门外，白鹿几次抬手，都没能敲下去，继而，脸带诚惶和紧张的看向秦向河。 “嘭嘭~” 旁边白凯，伸手用力拍了拍门。 “让你去打酱油，你倒好，出去个把小时，你这是给人小卖部砸了……” 一阵嫌厌的碎碎叨，门往外推开，里面是一个穿红白条纹针织外套女人，头发烫着流行的小波浪卷，看年纪，约莫有三十五、六岁。 白鹿暗暗吐口气，“大姐。” 原来这就是白鹿的大姐白梅，和白鹿不是长的很像，脸上颧骨有点高，令秦向河最意外的，是这个大姐年龄和白鹿相差也太大。 “还知道回来啊？！”白梅双手叉腰。 扫一眼站在稍后的秦向河，她眉头一皱，扭身往客厅去，“妈，白鹿来了。看，我就说没看错！” “姐，进来。”看白鹿在门口踟蹰不定，白凯先一步挤进去。 将手里东西放下，他从鞋柜里翻出两双拖鞋，其中一双是新的，还包着塑料纸，打开后放到白鹿脚前，“搬房子时，妈给你买的，几年了都没拆过。姐夫，你就暂时穿一下我的。” “白鹿。” 急促脚步中，伴着一声颤音，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短发女人跑到玄关前。 女人身上系着围裙，手还拿着铁锅铲，只是名字没喊完，眼泪就滚下来。 “妈~”白鹿抹着眼睛的迎上去。 白妈妈上前一把抱住白鹿，“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狠心，怎么那么狠心……” “妈，你别哭了。你这么哭，让二姐……”白凯最受不了这种场面，尤其是见白鹿也跟着哭，他可是知道二姐身体情况的，万一哭出个好歹，那还得了。 话到这，他又反应过来的停下，转而劝道，“二姐回来了，是好事，哭什么啊！再说，二姐夫还在后面的！” “谁~哦，哦~”白妈妈像才反应过来，忙擦干眼泪，一把紧紧攥着白鹿的手，然后才往门口那高大身影看去。 “他……是秦向河。”白鹿停住眼泪，轻咬嘴唇的介绍，“向河，这是我妈！” 秦向河上前，行礼道，“妈。” 站一旁的白鹿呛得直咳嗽，见秦向河转头，她又立刻别过脸颊。 “我知道，我知道你叫秦向河。”白妈妈情绪复杂，完全没丈母娘见女婿的热情，又或是冷漠，反倒，像在看一个从她这偷走了珍宝的人！ “锅里肉要糊了。”一个略低沉嗓音在屋里响起。 “你关上火不就行了！一下午来回走个不停，女儿现在回来，你倒坐那不动了！”白妈妈头也不回的埋怨，继而又接着打量秦向河。 “火，我关上了。”低沉嗓音略显无奈。 客厅里，走出个近六十岁头发花白的男人，若只是单单看面相，说五十来岁也有人信的。 看得出，白凯随他爸，英气十足。 白鹿则随足了白妈妈，至于大姐白梅，许是比较平均，反而英气不足，秀丽也欠缺！ “爸~”依偎着白妈妈的白鹿，忙站好，又重复一遍的介绍，“爸，这是……” “秦向河，对！”白爸爸明显对秦向河印象不好，看看应声见礼的秦向河，他点点头，“既然来了，就进来。” 第83章 白鹿发飙 白鹿爸妈家，勉强属于四室一厅。 之所以说勉强，是房子只正经带三间卧室，此外还有一间很小杂物房。 进玄关，拐过客厅，是一间小厨房。 白鹿换好拖鞋，和秦向河将所带礼物交给白妈妈，便被白妈妈拉进了厨房。 之后传出隐约低语，似是在问孩子的事儿，又问怎么没一起带来。 相对而言，客厅就显得宽敞，茶几边分坐了五个人，依然显得空间富裕。 白爸爸夹着烟坐在中间长沙发上，左侧是白梅和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落座时分别做了介绍，这穿深灰立领外套的胖男人叫王建东，是白梅的老公，据说是某药厂的销售代表。 隔着茶几，秦向河坐在右边的单人沙发上。 估计是怕他拘束，又或家里对他若有如无的排斥太明显。 无所事事的白凯，要么溜去厨房听白妈妈和白鹿聊天，要么就站在他沙发后。 嫌白凯走来走去的烦心，坐边上看着前方黑白电视，但耳朵却支向茶几的白梅喝声，“能不能别晃荡！闲得慌，去给我倒点水！” “你不会自己倒！白梅，别在我面前充什么老大……”见白爸爸瞪眼， 白凯这才停住，对秦向河道，“二姐夫，你渴了，渴了我给你倒茶。” “爸，你不管管小凯，越来无法无天了！”白梅牙齿咬得咯吱响。 倒不是为白凯顶撞她，毕竟多年来争吵惯了。 她气的，是白凯竟喊起了白鹿“二姐”来了，还喊这乡下人叫二姐夫。 从小到大，对她则一直白梅白梅的叫着，喊她男人也是连名带姓称呼。 “小凯还小，犯得着和他置什么气。”王建东笑呵呵劝着，瞧秦向河看来，他又笑笑，从身上掏出一盒烟，“你叫向河，是，抽不抽烟？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用太见外。” 秦向河欠身，“不用，谢谢……大姐夫！” 一旁白梅嗤声冷笑，“人嫌你烟便宜呢，嘁！” “好了，你去厨房，看饭菜好了没。”白爸爸打断白梅的阴阳怪气，探身在烟灰缸里弹下烟灰，向秦向河的说，“不抽烟是好的，不用勉强。” “我知道。”秦向河回声。 白梅哼声的扭身走开，见对面王建东对他歉意耸肩，他笑着回应。 先前上楼听白凯说大姐白梅和白鹿不合，觉得顶多就是平时闹一闹。 现在发现两姐妹关系，真不太好，而且白梅不知为何的处处针对他！ “向河，你既然来了，那我就和你说个实话。” 从进屋，白爸爸就没怎么说话，反而坐对面的王建东比较健谈。 见白爸爸按掉烟头，表情肃整的望来，秦向河不由坐直腰背。 从下午知道要来白鹿家，他就有点紧张，前世再见过大风大浪，也从没到过岳父岳母家，这真是头一遭。 “别紧张。”见面到至今，白爸爸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望着这个拘谨有点过度的年轻人，他终于生出些许好感。 不论怎样，代表这年轻人肯定很看重白鹿，否则不会对妻子家人那么的紧张。 “实话说，对白鹿要和你结婚，我们都反对的……”白爸爸盯着秦向河脸色，接着道，“但是，事已如此，白鹿能带你上门，那以后，我们也会拿你当自家人看待。希望你对之前的事，不要有什么介怀……” 秦向河表情一滞，没等说什么，就听身后清声的插来一句话。 “爸，我既然和向河结婚，你们赞不赞同，我们都不会在乎！” 秦向河转身，见白鹿不知何时从厨房到了客厅里。 “你……”白爸爸脸一拉，“就是放今天，问我同不同意你当初结婚，我还是反对！当初去代课前，你在做什么？准备考大学啊，要不是因为……” 白爸爸顿住，扫一眼秦向河，向白鹿怒声，“要不是结这个婚，你现在早大学毕业了。白鹿，你应该有更好生活，更好前途！” 迎着白爸爸怒视，白鹿抬头冷声，“我不需要！” “看不出啊，白鹿！离开才几年，腰杆子硬了啊。”白梅这时从厨房里出来，嗤声，“整个白眼狼，爸妈还不是为你好！你看看，我们厂里的，谁家是嫁给一个农村人的。” “农村人怎么了，你高贵到哪里去，爸妈不也是从农村来的南宁。”白鹿转身，对着白梅冷声，“向河来这里，是看爸妈的，你少给我甩什么脸色。想看白眼狼回你自己家照镜子去！” “你，白鹿，你……好心当做驴肝肺……”白梅浑身哆嗦的指向白鹿，被赶上来的王建东给拉住。 白鹿眼睛微眯的狭长，“那你拿好心出来我看看！” “好了！”白爸爸一拍茶几的站起。 “老白，你好了你！是不是还要白鹿再一走几年不回来！”白妈妈站在厨房门口，眼窝里滚着泪水，“千说万说，还不是我们的错。不是白鹿，我们……我们……” 白爸爸脸上闪过一丝痛苦，背过身，重新坐到沙发里，留给大家一个受伤背影。 秦向河和白鹿来的早，到这边，白妈妈正准备饭菜。 为迎接白鹿几年来第一次回，加上又有他这个女婿初次登门，所以很丰盛，相应的，时间也要久一些。 窗外，天色渐渐昏暗。 客厅一番争吵之后，白妈妈拉白爸爸进来厨房，白梅夫妇在客厅不知低声争着什么，不时听白梅大声呵斥，而白凯则坐在电视机前不动如山。 秦向河则被白鹿领去了那个杂物房。 打开门，是一间明显的闺房，白色墙壁，床单和被褥全新开起的，都是蓝色。 窗户旁边是一排衣柜，角落摆着长书桌，桌上放着堆放整齐的旧书籍，还有一个旧录音机以及十多盘磁带。 白鹿怀念的看着屋里的一切。 过了下，她转头望着秦向河，眼里微泛水光的轻笑，“像回到了老房子，除了新柜子，床是新的，别的和我以前用的一样，布置都一样！” 第84章 在我家，当然我护着你 秦向河好奇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 原来，白鹿以前生活在这样的房子里，也是他第一次走进白鹿的过往。 看着屋里摆设，看着桌前繁多的书本和磁带，依稀看到少女时的白鹿，就坐在桌前一边看书一边听歌。 白鹿轻咬嘴唇的犹豫，后红着脸的将门给关上，继而关切问，“你没事？” 秦向河怔楞，反应过来，遂回道，“没事，能理解你爸爸。” “不是的，你不知道。”白鹿摇摇头，“其实我爸是觉得很对不起我，所以听到我要留在乡下，才那么生气！” “我本来就是乡下穷小子，娶了你这个城里大美人，就算被你爸妈多骂几句，也没什么！” “你……”白鹿气结，“你以后少跟小芸学那些乱七八糟的！” 在桌前椅子上坐下，想着先前白鹿发飙样子，秦向河又是心暖又好笑。 见白鹿疑窦望来，他笑声，“刚刚，我差点被你吓到了，从没见你这样过！” 白鹿深以为然的说，“当然了。在我家，我当然要护着你，不让你受气……” 闻声，秦向河再次怔住。 这一刻，觉得白鹿非常迷人，这是他以前所没见过的白鹿。 是了，白鹿性格当是如此。 若不是这样，当初怎么能在茅塘“一个人”带好两个孩子呢！ 白鹿接着又问，“我爸那样说，你真没生气？” “没有，换个角度，我也不希望女儿嫁去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里。”秦向河认真回答。 他扭头看下桌上书籍，见很多都是高中阶段的复习资料，想到之前白爸爸所说，好奇问，“你之前真在家准备考大学的吗？” 白鹿稍稍迟疑，继而轻笑的摇头，“……没有啦，那时我爱偷懒，喜欢一个人待房里，随便编理由骗他们的。” 又聊了一会，听白凯在外面敲门喊吃饭，两人才出去。 饭厅。 一张大方桌，坐了七个，每边两人，最后剩白凯独坐最下首。 桌上饭菜极为丰盛，鸡鱼肉蛋全有，白妈妈还把一碗清蒸狮子头专门摆在白鹿面前，说是白鹿以前最爱吃的一道菜。 动筷子前，王建东从桌腿边拎起一瓶白酒。 先给白爸爸斟满，又拿出一个酒杯，放到秦向河跟前。 “谢谢大姐夫，不用了，我也不喝酒！”见白鹿略紧张的望来，秦向河笑着挡住酒杯。 他是真的戒酒了，以后也不打算喝。 “酒没什么，不喝醉不耽误就行，以后没事，可以学着喝一点。”白爸爸嘴里这样说，但对秦向河能烟酒不沾，还是满意的。 “乡下那么穷，想抽烟喝酒，也得有钱啊！”白梅嘀咕，见众人怒视，她撇嘴停下，转而对白爸爸道，“爸，跟你说个事。” 白凯筷子一放，“呦~呦，白梅大小姐竟然也有事求到家里面，真是难得，快说，我洗过耳朵了，得好好听听……” 听这阴阳怪气腔调，白鹿不禁皱眉叱责，“小凯！” 见白凯听训的低头老实吃饭，白爸爸和白妈妈，连同白梅夫妇都吃惊的想把面前饭碗给吞了。 白凯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安静片刻，白梅醒神，不理白凯话里的夹枪带棒，接着对白爸爸说，“你那边收到报告了，三车间的大组长请假，说是请假，以后肯定是不来了。” “大组长不做了，谁啊？”作为厂里会计部的，白妈妈对职工的事并不是太了解。 白梅翻个白眼，往白鹿瞅一眼，“还能谁，就心高气傲，进厂恨不得明天就当车间头头的陈小芸呗。” “陈驼子的那个闺女！”白妈妈也往白鹿看去。 知道陈小芸当年和白鹿玩的最好，怕白鹿不了解，白妈妈解释，“陈驼子前几年得病退了，让小芸顶的职，连续几年的棉纺厂模范，前段时间还升了大组长，眼看要当领导了。” 说着，白妈妈诧异的问白梅，“都大组长了，再干个几年，怎么也能做主任了，小芸怎么突然不做了？” 白妈妈口中的主任，当然不是指白爸爸这种办公室主任，而是车间主任，两者相差还是蛮大的，但也属于管理层一列了。 “攀上高枝了呗。”白梅嗤声，“去给人卖衣服了。” “卖衣服？那陈驼子不得把她腿打断。”白妈妈满脸的不信。 八十年代，捧铁饭碗的，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对路边摆摊这些是很不以为然的。 “还打断腿，老两口现在就差把姑娘供起来了！”白梅飞快道，“妈，人家是南湖街开的大店，请她去做店长的，厂里有人去逛街看了，说店大得很，跟个足球场那么大，没个万儿八千都盘不下来！” “万儿八千！”白妈妈倒抽一口冷气。 盘个店面就这么多，那这店开起来还得了，没听南宁有哪个衣服店会下那么大本钱的。 见白妈妈不信，白梅接着道，“妈，吃过午饭，有一队人喊什么‘向鹿之家’，喊不停骑车从厂边过去的，你知道。” “你说那群女大学生啊，也经过我们单位那里了。在街上走了一圈，围得到处都是人，那穿的……”王建东放下酒杯，兴奋的接话，说到半截，见白梅冷飕飕瞅来，他忙补救，“我是没看到，都听同事说的。” 秦向河和白鹿，连同单独坐一边的白凯，都不好接这话茬，只呆呆瞪着两眼胡乱听着。 白梅丢给王建东一个等下算账的眼神，继续道，“妈，那些女大学生就是小芸那个衣服店请的，说要跑遍整个南宁，得好几天，光这些，一天就得花上千块！” 白爸爸道，“花这个冤枉钱，纯粹的哗众取宠！有时间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不如多用心思在衣服店上。” 秦向河被身边的白鹿盯得喉咙发痒，干咳两声。 白凯不服气的接一句，“爸，人家那叫营销，懂不懂，就像广播和电视里的广告一样！” “就是小芸那个衣服店的啊。”白妈妈恍然，继而为那群女大学生抱打不平，“营销不营销的，我们是不懂，但造孽是真的！好端端的，让人女学生穿成那样游大街，出这馊主意的，就该遭雷劈！” 夹一筷子猪头肉，气哼哼放嘴里的白凯，差点噎的喘不过气。 秦向河则继续干咳！ 第85章 丈母娘家留宿 “坐没坐像！托关系让你进去捧铁饭碗，你倒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一甩鼻子不干了……” 看不惯白凯吃个饭花样百出，白梅出口训了几句。 转而，她扭头切声，“爸，小芸肯定是要走了，你看，能不能找下宋叔叔，把我调过去。” “调过去！”白爸爸停下和王建东的小酌，“你要有能力，早在二厂当组长当主任了，还用等小芸腾位子！” “爸，你怎这么偏心……”白梅筷子往桌上一撂，话说半截就被王建东给拽住，她不忿向白妈妈，“妈，你看，白凯不愿去棉纺厂，白鹿进不去，就我自己在里面上班，爸还不上心。” “厂里职位调动，你以为你爸说了算。”白妈妈没多纠缠，见桌上气氛变得沉闷，换回刚才的话题，“对了，那家衣服店，叫什么来着？” 被拒绝的白梅，心中兀自生着闷气，知道若让妈妈吹个枕头风，或许还有戏，便连忙接话，“妈，那家店叫向鹿之家！” 白妈妈合手一拍，“对，就是叫向鹿之家。整整一中午，吵得整个厂都不消停！” 不断蹦出的店名，让白鹿听的心惊肉跳，恨不能把脸埋进碗里，唯恐家人会联想的多一点。 “不过，小芸在厂里可拿九十块呢。”厂里谁具体拿多少工资，白妈妈基本都清楚，“人家衣服店开的再大，也是别人的，她去给人打工，像这种店，就是吃个青春饭，图什么？” “图什么？”白梅浑身往外冒着酸水。 这陈小芸进厂里，才几年功夫，就当了大组长。 且不说职位了，连工资都比她这种十多年老员工高，眼下更没法比了， 白梅哼着气，道“你是不知，厂里几个和她玩的好，说人家现在拿二百四十块了，每个月！” 这下，连一旁白爸爸都停住酒杯，难以置信的望去，“两百四？！” 白妈妈立刻否定，“肯定是别人乱传的！卖什么衣服，能给开两百多工资？你打听打听，有谁拿两百多工资的……” 一直被打击的白凯，忍不住说，“打听什么，我现在就有两百多！” “对，是两百多！”白梅冷笑，顿了下，故意往对面白鹿和秦向河瞅一眼，重重道，“每月爸妈那点工资，拿出一百五给你还账，加上你自己的，可不就是两百了吗！” 闻声，白鹿蹙眉，转脸去看秦向河，得到一个示意“没关系”的微笑。 “你少狗眼看人低，小爷……”白凯被憋的差点跳起来，撞上白爸爸严厉目光，他方改口，“……我现在工资就是两百块。” 吵赢了的白梅，继续爆料，“妈，你别不信，我可听说了，有鼻子有眼的。都传那个向鹿之家老板，是个男的，结过婚，看上小芸了，没名没分的，可不就得多花点钱吗……” 好朋友被说的如此不堪，而影射的那个男老板，就坐在自己身边，这更她无法忍受，白鹿抬头斥声，“白梅，你少胡说八道！” 白梅就等着这一刻，一拍桌子的站起，“我胡说八道，小芸做得出，还怕别人说！不然好好大组长不做去卖衣服，你听谁家店会给员工开那么高工资的……” 白鹿冷声，“向鹿之家就会！你说那个结过婚的老板，就是向河！” “谁？他，一个农村的，还向鹿之家的老板，笑死个人……”白梅笑得全身乱颤。 笑声渐渐变小。 她看到白爸爸等人，全若有所思往那个乡下人看去。 忽然，她想起那个店名。 秦向河、白鹿，向鹿之家，这一定是巧合！ 不会是真的，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和自己作对的二妹，从小打到便一直被亲戚夸，被爸妈夸，被邻居夸。 最后呢，竟然嫁给一个乡下拍土种地的，成为所有人的笑谈，可是让她扬眉吐气一番， 这次巴巴到南宁来打饥荒，还扭捏不敢登门，更是让她私下笑破肚皮。 现在，乡下穷小子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那个炒得沸沸扬扬的向鹿之家大老板？ 她绝不相信，白鹿也不可能过的比她好！ “白鹿她说的是真的？”白爸爸和震惊的白妈妈对望，随后问向秦向河。 从二女儿带着女婿上门，白爸爸就在等，看两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开口。 农村有多艰苦，他这农村出身的最有体会，猜想定是两人带孩子快糊口不下去，才不得不“服软”的回娘家，否则为什么突然来南宁！ 白鹿却说那个光店面就万儿八千盘下，还给人开两百多块工资的衣服店，是这农村女婿的，即便是二女儿亲自所说，他也难以相信！ “当然是二姐夫开的，我最近就给二姐夫忙这事。”白凯见事情挑明，可是吐了口恶气，冲白梅挑眉头，“我是向鹿之家业务经理，工资比小芸姐低，但肯定比你高，也就二百多一点！” 秦向河对桌前众人点头承认，暗地却是头疼不已。 没想白鹿为陈小芸，为他名声，会这么沉不住气。 关键，戳破这件事，就得更多借口才能圆白鹿生病以及两人离婚了事！ 等这顿饭吃完，秦向河马上转忧为喜。 白妈妈觉得两人来了南宁，还在外面住酒店算怎么回事，恰好白鹿又是几年来第一次回娘家，便硬是留两人在家里住下。 四室一厅，三间卧室，白爸爸和白妈妈住主卧，白凯住中间的，最里面的本来是留给白鹿的。 可自打白鹿结婚和家里闹掰，就一直没回来。 去年，白梅夫妇住的药厂宿舍要推倒重建，两人便搬来了娘家，就把白鹿的东西全搬去那个小杂物间。 也正因此，加上布置摆设和以前相同，白鹿才会觉得如回到以前老房子一样！ 既然是丈母娘强硬挽留，他就没办法了，勉为其难，那就留宿。 房间狭小，就一张单人小床。 嗯，这很好。 床上就一条被子。 他四下找找，没看到有别的被子。 这，不太好。 虽说现在两人感情升温，不过名义上仍是离婚中。 这，这是不是太快了…… 听门外有脚步声靠近，秦向河忙从床边走到桌前坐下，随后转身，见在卫生间洗漱完的白鹿推门进来。 第86章 白鹿闺房 不是，来就来，怎么怀里还抱着一床被子。 十一月份了，冷是冷，可也没冷到那种程度。 晚上盖两床被子在上面，热了点！ 白鹿带上房门，她将被子丢到床上，打开对面衣柜，看到最底一张干净铺盖，不由会心一笑。 将垫被在干净地上铺好，接着将刚抱来的被子放上面，“这是白凯的，你凑合用一下。” 秦向河有要去找丈母娘告密的冲动，“哦……” “乱想什么，我、我打你哦！”白鹿挂着水渍的脸颊，瞬间泛起晕红。 跟陈小芸住一起久了，渐渐学会了些口头禅。 望着某人露出失望神情，她脸上绯红又刹那染到耳根。 不是怕爸妈知道离婚的事，肯定要把某人给踢出去！ “没想什么啊。”秦向河装傻的笑几声，不然还能怎么办。 不过，这么快能和白鹿睡一个屋里，他其实很满足的，但俗语不是说的好，不满足才是向上车轮，才是动力！ 整理好两边铺盖，白鹿关了灯，只脱了外套，然后便钻进床上被子里。 窗帘拉开着，皎洁月光，让整个房间都覆上一层如梦如幻的光芒。 秦向河躺到地铺上，侧过身，刚好能看到白鹿那张沐浴月光中的娇俏侧脸。 白鹿轻声低语，说着刚刚被白妈妈拽去问的一些事。 从秦向河卖黄鳝，到买秘方制作十三香等事，都粗略说了一遍。 两人会来南宁，是因朋友介绍，然后机缘巧合下才打算在南湖街开服装店，并请了好朋友陈小芸来帮忙。 至于没立刻回娘家，则是为当年置气，一时不好回，直到被大姐在街上无意撞见。 当然的，作为同犯，白凯就没那么好运了，头一次被白妈妈拿鸡毛掸子狠抽了几下，以示惩戒。 秦向河明白，白鹿之所以说那么详细，是怕明天白妈妈白爸爸问起来说错话。否则到时离婚和生病的事，能不能再瞒下去都两说了。 只是，躺在白鹿的身边，让他晕晕乎乎的不断辗转反侧。 见白鹿奇怪望来，他忙道，“我睡不惯别人被子。” “这是新被子，没用过的！”见秦向河仍不自在的乱翻，白鹿没办法，下床将被子换过来，“我被子，被套和棉花都是新的，这下好了！” “嗯，好了。”秦向河无语。 他更睡不着了，整个被子都带着白鹿身上的淡淡馨香。 “你干嘛啦，我真打你了！”见秦向河抱着被子，忽而闻了下，白鹿只觉耳根烫热，说完伸出手，嗔恼的拍向地铺。 房子太小，只床边有位置打地铺，所以秦向河等于睡在白鹿的床边，只一个在上一个在下罢了！ 秦向河见机，一把握住了那只拍来的柔软小手。 “啊~”白鹿惊呼出声。 “笃笃~”房门敲响，传来白妈妈的声音，“白鹿，怎么了？” 白鹿吓得用另一只手捂嘴，俄而，松开的强自镇定，“没、没什么，有个小虫子从窗户飞进来，已经赶跑了！” “后面种了大树，是有虫子，天这么冷，关窗户，没事你们就早点睡！”说完，白妈妈脚步声远去消失。 继而，白鹿垂低发烫眸子，“秦向河，你、你要干嘛……” 白鹿手臂紧绷，葱白手指都变得有些僵硬，那张在月光下的俏脸，更是鲜红欲滴。 秦向河躺在地铺上，失神的望着。 其实，就算可以，他也不会做什么。 一则这里是白鹿父母家，第一次登门，隔壁是白凯卧室，对面是白梅夫妇的。 二来，白鹿的第二个疗程虽说效果理想，但身体仍比较虚弱。 更重要的，这次来南宁，两人像是重新谈了次恋爱，如果以这标准，也远未到那个阶段。 “让我就这样牵着你的手，好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 是的，牵着白鹿的手，秦向河觉得心中异常平和。 回到这现在，他似从未这样轻松过，从未这样卸下过心防！ 原本心跳急促的白鹿，迎上那双深邃眼睛，也渐渐的心情平静。 咫尺相隔，又是狭窄空间，还是挨着的两个床铺，被这么紧紧握着手，着实让她羞窘不已。 当听出某人话音中难言的疲惫，她又不觉有些心疼。 听了刘剑的那些讲述，尤其是这些天，某人又要照顾她，又要去开店想办法挣钱，她都一一看在了眼里。 “噢~” 许久，听白鹿柔柔的应声，秦向河微笑，把那只小手握得更紧了。 有心想找白鹿多说会话，可眼皮沉重的直打架。 鼻间馨香萦绕，脑袋昏沉，当他要陷入昏睡时，房门忽然再次被敲响，而且砰砰的很大力。 “姐夫，姐夫，快……店里出事了！”门外传来白凯急呼。 秦向河一个灵醒，睡意全无，见白鹿睡眼惺忪的要跟着起身，他连忙阻止。 将地上铺开卷往旁边，又让白鹿继续睡，他这才开门出去。 似是被敲门声惊动，白爸爸和白妈妈都披衣服出来，白梅夫妇房间打开着一道缝隙，灯光泄出，依稀见里面人影晃动。 白凯劝爸妈回房休息，只说是店里装修出了点小问题，但秦向河却知没那么简单， 大门外，陈道贵正在楼道里焦躁的走来走去，见两人出门，他立刻扑上前，“向河哥，小芸她们几个给扣住了！” 秦向河不淡定了，外套都来不及扣好，跟着就往楼下跑。 原来，傍晚时，兼职大学生当天的宣传结束，陈小芸在统计表中，发现有三个竟然是老家重北考来的，于是就专门留下来，请吃晚饭。 白天宣传队游到棉纺厂，发生过围堵，陈小芸就把陈道贵也派了过去， 所以，也一并叫上了陈道贵，算是犒劳。 五人找了家饭店吃饭。 快结束时，店里有一行八、九个男人刚好吃完饭要离开。 领头一个长发男人到前台买单，恰好和结伴出来上洗手间的女学生撞一起，男人腕上手表摔地上，磕出裂纹。 之后长发男非说手表是八百块买的，让两个女学生赔。 两人当然赔不出这么多钱，于是一群男人就围过来，要拉出去商量，陈小芸闻声赶出来，及时拦住，说表值多少钱就赔多少。 再后面，陈小芸让陈道贵出来“拿钱”，大脑袋当然第一个就想到“挣钱哥”。 只饭店离棉纺厂宿舍近，就先跑来找白凯，没想秦向河也在。 第87章 不装了 离棉纺厂宿舍不远，有条依河渠而建的内街，当地人称下河街。 这里除了一个农副产品市场，其余的，大多都是小吃店、饭馆之类。 每到饭点，下河街就变得热闹非凡，直至深夜。 街上一家建在横跨河渠石桥旁的饭店，五、六个熏熏酒气的男人蹲在门口，一边抽烟一边往店里瞅着的起哄。 店内靠大厅的包厢外，两个壮硕光头依靠两边，站中间的一个长发男人，正嬉笑着捶打紧闭厢门。 包厢内，三个小女生离门远远的，惊恐躲在角落，陈小芸正搬桌子将门给顶死。 听长发男人又在外面叫喊，其中一个瓜子脸女生，颤声，“小芸姐，确实是我不对，不小心碰掉了人家手表，他不是说只要好好道下歉，就算了吗。” “小晶，你们这些学生知道什么厉害！”陈小芸无语的一拍脑门。 那个长毛说表摔坏了，让几人一起跟去修表店看看，若能修好，这事可以不追究。 但陈小芸明白，事情哪有那么简单，看那男人色眯眯盯着三个小女生目光，就知道心怀不轨。 也是，这些小女生如果懂那么多人情世故，也不会被白凯骗，三十块就愿意穿成那样，还大冷天绕着整个南宁跑三天。 长发男人又敲了敲门，“嘿嘿，你们别听这老姑娘吓唬。我们真不是坏人，我保证，只要表能修，再贵也不让你们赔。不过，你们跟我去一趟后面那家修表店……否则，我就找去你们学校，让你们老师给好好评评这个理。” 在前台，听摔坏的手表值八百多，小女生们当场就吓傻了。 考上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有补贴，可多少也要自己出一点，就这，家里为供上学也是很紧张，倘若要赔那么大一笔，哪里弄？ 当听长发男人说要去学校告状，几人更是脸色煞白。 千辛万苦才考上的大学，都指望着等毕业，能分配个好工作，然后回报多年辛苦养育之恩的父母。 要是这事真捅到学校，记个警告处分还好，可万一被开除…… “别听他扯淡，吓唬你们呢。”见三个女生战战兢兢着就要往门边来，陈小芸连忙喝声。 死死抵住被晃动的厢门，陈小芸接着说，“那破表，顶多就百来块钱，旧成那样，更值不了两个钱！摔了去修，也就十来块钱的事，就是想吓唬，偏你们到没人地方占便宜，这都不知道！” “臭娘们，你说什么！”长发男人听被陈小芸拆穿，立刻黑下脸。 来这下河街，偶见有姿色，又落单的少不经事学生妹，靠这伎俩，骗了好几个了。 今天来这店里吃饭，见几个女生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之前在二楼看到，就忍不住的热血沸腾。 看女生出来，他急匆匆赶往前台，一切照旧…… 哪知，就要得手时，半路蹦出来个圆脸老姑娘。 漂亮是漂亮，不过很泼辣，也很精明，一看就是不好咋呼的，更关键的，听口音是本地人。 本想认个倒霉，讹点钱算了，后面见这老姑娘喊人出去，半天不回来，看来自不但钱凑不到，人也喊不来啊。 于是，男人龌龊心思，又活泛起来。 此刻在门外听陈小芸撕破脸皮，他也不装了。 打个眼色，旁边两个光头退后半步，然后同时抬脚用力，一下将包厢门给踹开！ “特么，给脸不要脸，是！”长发男人冲进门，扬手就去扇那圆脸老姑娘，却被对方麻利躲开。 随后白光一闪，等他看清是个瓷水壶，已经砸到了面门。 啪嗒一声，水壶裂开，浊黄茶水淋了一身。 “特么，不打听打听我下河街力哥是谁！”长发男人捂着肿起的额头，抬脚就将抡起板凳的圆脸老姑娘给踹倒。 论力量，论打架经验，这圆脸老姑娘哪里够看。 叫力哥的男人，立刻上去补脚。 下一刻耳边尖叫连连，见三个女生竟发疯似的扑来，阻止他继续踢人。 娇滴滴的小小姑娘，力哥自然不放在眼里，原想趁乱揩点油，不料这几人乱舞乱抓，混乱中，脸被挠了几个血道子。 而且，地上那圆脸姑娘，还趁机拿板凳腿抡来。 力哥这下发毛了，捂着火辣辣疼的脸，心一横，一脚一个给踹倒。 他伸手拉住地上圆脸姑娘头发，就往外薅，旁边两个光头也有样学样。 饭店里老板，包括几个店员，似乎都很惧怕这力哥，不敢劝架，都远远躲着。 “臭娘们，叫你嘴贱，看我怎么收拾你！”力哥拖着圆脸姑娘出包厢。 二楼上，站着几个畏畏缩缩围观的食客，见此，他反而越发来劲。 将圆脸姑娘往地上一轮，他抬脚就往对方后背猛踹，只是脚刚落下，就骤然听店门外一声爆喝。 门口几个酒气熏熏的男人，听大厅里喊叫，一直笑嘻嘻着，见力哥拖着个女人出来后，更是全站起，期待接下来的好戏。 蓦地，余光瞥见有黑影靠近。 他们刚转脸，那黑影又嗖的一下从面前掠过。 等再回过头，只见一个风衣男人已经冲进大厅，继而一个纵身飞跃，前踢，鞋底重重踹到力哥脸上。 “嘭~” 力哥倒飞出去。 这一脚力气太大，力哥跌到不住往后翻着跟头，直至那个一地碎屑的包厢，在直仆仆的拍在地板上。 大厅陷入寂静，两个光头茫然望向趴地上哼哼的力哥，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 三个被揪着头发的女生，也眼神发愣，齐刷刷看着那个轻飘飘落地，正脱着身上风衣的高大男人。 秦向河听陈道贵说，以为陈小芸是被人碰瓷讹钱，出宿舍便让白凯去找陈红。 毕竟这陈红是这片地头蛇，到时不论是私了，还是走公家都不怕。 这时“民风淳朴”，处理事情的后手也简单，无外是拿钱砸，恰好他最近身上不缺钱，处理这种闹事碰瓷的小混混，问题不大。 他跟着陈道贵刚到饭店，就远远见一个长发男人拽着头发将陈小芸拖出大厅。 这还得了！ 第88章 给搅黄了 秦向河将碍事的风衣脱下。 想到这是上次逛街，白鹿给选的，便又走到前台，理理衣服褶皱，放到一边干净桌子上。 卷着白衬衫衣袖，打量厅里两个光头和门口愣住的几个，身上都没刀具啥的，那他也没必要找趁手东西了。 “王八羔子的，竟然敢打小芸姐！”门外一声怒声。 气喘吁吁赶到跟前的陈道贵，学着秦向河，加速的往大厅冲， 门口几个浑身带酒气男人，见此纷纷抬脚。 “啊~~” 看着倒飞消失在门口的大脑袋，秦向河抬手捂下额头，复又伸手点点门口那个三角眼。 记住了，就这个把陈道贵踹飞的！ “小瘪三，你知道我们是谁吗！”离最近的一个大光头，将视线从力哥身上移向重新走到厅中的白衬衫男人。 而另一个黑脸光头，则直接丢开拉扯的两个女生。 秦向河点点头，对张手走来的黑脸光头不由赞许。 对嘛，打架就打架，啰嗦半天废话有什么用。 闪开黑脸光头一记膝踢组合，秦向河不退反进，一手推高黑脸光头胳膊，另一只手平竖，一个手刀的重重砍中对方喉结。 “小崽子，你给我等着！”仍紧紧抓着一个女生头发的大光头，见同伴倒地捂着脖子扭曲身体，惨哼的都变了腔。 大光头后退一步，往门口兀自发愣的几个大吼，“死了啊，没看力哥被这小瘪三偷袭了，还不揍死他，一起上啊！” 秦向河猛地低下腰，一条长凳从头顶裹着风声掠过，刚好砸在地上扭动的黑脸光头身上。 他扭头去看，很好，又是那个三角眼！ 大光头声音颤起来，“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我就……” 看大光头拎女生挡在身前，秦向河差点气笑了。 这货莫不是在录像厅里港片看的太多，还学会挟持人质了。 他倏地一个前冲，拳头捣向大光头鼻梁。 待对方仰头闪躲时，一把拉开被松了头发的女生，紧接着他提腿横扫，正中膝盖侧关节。 大光头吃疼的单膝跪下，秦向河掠上前，一个肘击将其撂倒。 此刻，门口几个微醺醉意的男人终于挤进大厅。 本来还乌嚎喊叫的一个赛过一个，等看秦向河对两个倒地光头胳膊关节又几个重踹，皆停了下来。 包厢那边，趴地上的力哥终于抬起头，几人见了，这才你推我拽的往前。 那秦向河还客气！ 本来这几人真要一条心过来，他还得费点劲，遇上这群活，真如虎入羊群。 不一会功夫，几个吐着酒气男人就倒了一地。 看秦向河使劲揍那个三角眼，旁边的赶紧滚到一旁装晕。 挨个踹几脚，见都装死不动弹，秦向河这才放过，看看两个躺地上虾子般乱扭的光头，他往门被踹塌的包厢走去。 “兄弟，敢问哪个道上的……”力哥双手捂着鼻血，瓮声瓮气。 秦向河没理睬，伸手薅住长头发，拽死猪的给拖到厅中，到坐地上一直发怔的陈小芸面前，“刚才他打你哪儿了，怎么打的？” “这，这！用脚踹的！”陈小芸下意识往腰背几处指指。 秦向河站起，按陈小芸所指部位，每个地方都狠踹几脚，力哥疼得嚎叫，可这样一来，鼻血涌的更猛了。 丢开有气无力的力哥，秦向河转而到滚一起的两个光头跟前，问那三个腿肚子打哆嗦的女生，“刚才他们打你们哪儿了？” “没打，就一直拽我们头发，都拽断了！”最终，还是一个扎高马尾的女生，喏喏的指着凌乱头发回话。 嗯？ 秦向河视线压低，两团被灯光照得铮亮。 俩光头被瞅的忘记扭曲。 俄而，两人惊恐，一个护向腋窝，一个捂往裆下。 没办法，一人再打一顿狠的！ 太特么恶心人了！ 折腾好一会，听门外有磕巴喊声，秦向河转身。 白凯趴在大门边，旁边穿着火红小西装的娇小女人，正是之前见过的陈红，其身后，还另站着数个身材魁梧的方脸汉子。 好，专业事情，交给专业人士。 在这方面，陈红就表现的很专业，废话很少，只示意这几个混混交给她就行。 秦向河则谆谆建议，还是将这些人先送去公家，实在查到什么再私下的好好“聊一聊”。 之后掏出两百块，让白凯过后请陈红等人，或者直接给了也成。 南宁这种大城市的，水比较深，和陈红打好关系，对向鹿之家也有好处。 秦向河下手虽重，但没有伤筋动骨，过后顶多是全身关节疼个十天半月， 这些人在陈红带来的魁梧大汉吆喝下，纷纷挣扎爬起，一个跟一个的往外挪。 他下手那么重，陈小芸和几个女生被打是一方面。 另外。 多年未见的老婆，好不容易关系缓和，感情升温，又难得在丈母娘家留宿，还是住老婆的闺房。 好不容易的牵到手，躺一起，就算一个床上一个床下，那也属于有所突破了。 突然啊，突然就敲门喊醒了，不得不跑出来。 如今白凯要跟陈红去处理这些人，他怎么好意思再回棉纺厂宿舍，怎么还好意思回去再和白鹿硬挤一个屋！ 所以啊！ 这么多年第一次挨白鹿这么近的睡，还牵着小手，全被这群货给搅黄了。 站大门旁的秦向河一想到这，就不禁心中来气。 看黑脸光头一瘸一拐出来，他猛地抬腿给踹开，“有没有礼貌，出门时是先迈左脚的吗！” “你懂不懂规矩，是先迈右脚的吗！”见学港片挟持人质的大光头过来，他搂头一巴掌。 好，再次打过两个光头，气顺了！ 嗯？ 秦向河笑了，追上去对着那三角眼就一顿猛踹。 这家伙敢当他面抖机灵，还敢蹦出门！ 饭店外的石桥上，一个鼻青脸肿的大脑袋，往大门口不住探头探脑着。 瞧秦向河突然发威对那群小混混“群殴”，他对旁边三七分头型说，“凯哥，你姐夫以前还真是想让你挣钱的。” 第89章 不用过去睡了 如秦向河所料，力哥一群人，竟真犯了不少事。 在下河街，他们借着随身财物进行敲诈、勒索、猥亵等，不是一回两回了。 之前被人告发，都由手下小弟去顶，这次则被逮个正着。 若提前半年，进去就怕再出不来了，即使如此，也够这群人喝一壶的。 陈小芸只两处皮外伤，背上稍重，被踢的有点淤青，三个小女生更只头发被撕扯到，更多是受了惊吓。 秦向河给陈小芸放了假，让其在家休息一天，压压惊。 从所里一出来，陈道贵便护送陈小芸和几个女生打车走了。 天快亮了，白凯不想回去打扰家人，决定送回陈红，就近去陈道贵家里眯一会。 白凯都这么自觉，秦向河更没法去找白鹿了。 打车到南湖街。 天已蒙蒙亮了，到处是热闹景象，路边一排排的小吃摊，腾腾冒着热气。 肚子还不饿，秦向河直接去了向鹿之家，拿钥匙开门。 店铺后自带一个小库房，角落里摆着两张床。 是之前装修上货太忙，刘剑和白凯有时太晚回不去，就在这凑合一晚。 一觉醒来，窗外大太阳都升老高了。 秦向河摇摇脑袋的起床，昨晚活动量太大，歇过劲来，反而浑身酸疼，尤其是两只手。 从后门进店里，见卷闸门拉开了一半，头顶灯也全开着，光线耀眼。 “向河哥，你醒了？” 旁边一列衣架后，突然钻出个大脑袋，不是秦向河收脚够快，早踹脸上，尤其是这幅鼻青脸肿模样。 “吓死个人，不会吱一声。”秦向河没忍住，在大脑袋上拍了下。他往四下瞅瞅，只橱窗有个新招的营业员在给假模特换展示服，问，“人呢？” “凯哥和大剑哥，还有几个营业员，陪那群女学生游街了，怕出什么意外。”陈道贵见秦向河望来，他往自己脸指指，“凯哥不让我跟着，说会吓到别人，让我和小婷留店里整理衣服。” 秦向河点点头，摸着咕噜乱叫的肚子，下意识往收银台看。 “你不是说以后不带吃的了，我没买。”陈道贵猜到秦向河所想，迟疑，“想吃什么，我去你给你买来。” 昨天才答应白鹿的，没道理隔天就反悔，秦向河摆摆手，“算了，我出去吃。” 他打算先去街上吃早饭，后回趟酒店，好好的洗漱下，快中午时再去棉纺厂宿舍找白鹿。 秦向河走到卷闸门旁，只见一个身影弯腰钻进来。 继而，那娇柔人影直起身，将长发拨往肩后时，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你怎么来了？”看到白鹿，秦向河心情变得和照进来的阳光般明媚。 马上，又一个圆脸姑娘跟着钻进来。 他更是诧异，问陈小芸，“不是给你放假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你是老板，当然是想放假就放假。后天开业了，在家里怎么能待得住，我来看看，总要对得起你开的工资，可不能让人乱嚼舌头，说我攀裙带关系，巴结老板娘才当的……” “就你话多。”白鹿不依的推搡下陈小芸，转而紧张的看向秦向河，“你没事？” “……”秦向河语塞，白凯就算回去，也不会把昨晚事捅出来，让家里人平白跟着担心，何况事情早解决了。 陈小芸斜乜秦向河一眼，“看什么看，那么大事，我总不能瞒着白鹿。你是老板，可白鹿是我最好朋友，像家人，还用比吗！” 橱窗那边，小婷半天都没将假模特衣服理好，陈小芸对两人挥下手，便风风火火的跑过去。 迎上白鹿关切目光，秦向河嘴角上咧，“没事，就是一点小摩擦，最后小凯还喊了陈红来，全摆平了！” “昨晚还说是装修出问题，亏刚才回去，遇到小芸在揉药酒，才告诉我！”白鹿不满的蹙眉，关心了几句后，往店里扫一圈，“怎么，没人给你送吃的吗？” 秦向河一头雾水，“谁给我送吃的？” 发现橱窗边的陈小芸正偷偷瞄来，白鹿气的剜去一眼。 她上午从爸妈家出来，到玫瑰园，恰好见小芸在房里正抓耳挠腮，原来是背上有淤青，想用药酒揉，却又手够不到。 帮陈小芸揉药酒时，见不是简单撞伤，便仔细追问，这才得知昨晚发生的事，让她不由有点后怕。 陈小芸却一直说着某人昨晚的威风，什么横扫全场的，并让三个女大学生叽叽喳喳的崇拜一晚上，纷纷表示今天要买东西犒劳一下英雄救美的老板。 看来，她是被陈小芸给耍了。 她只是关心某人吃饭了没，可不会在乎什么别的女生给不给送吃的。 向鹿之家基本料理完毕，一切只等开业。 秦向河留这里也是累赘，关键饿的厉害，说明情况后，白鹿说她早上也没吃好，刚好一起去。 到街尾找一家较大的小吃店，因为过了早饭点缘故，店里并没什么人。 秦向河点了几样，和白鹿一起端到相对干净的桌子上，坐下后，他想起的问，“你怎么出来了，我还说等中午时再去找你的？” 按他所想，白鹿是几年后第一次回家，怎么也会在家里待上几天。 昨天在饭桌上，他清楚听白妈妈说，要今天请假在家陪白鹿的。 “我妈想看大宝和妞妞，你这次来不是带了很多照片，我回来拿照片的。听小芸说昨晚的事那么严重，就过来看下你。”说着，白鹿不忿的道，“这个小凯，上午回家来换衣服，我拉住他问，还敢说是店里装修出错了，等下回去，非要敲他一顿！” “我让他别告诉家里还有你的，就怕你们担心，看，不是一点事没有。”秦向河一口气吃下两盘生煎，这才没那么饿。 顿了下，他咳声，“昨天毛巾牙刷的什么都没有，我等下去百货店，买两套带过去。” 白鹿脸上忽地飘起晕红，低声道，“不、不用了，晚上不用过去睡……住了！” 第90章 美梦破灭 秦向河表情一滞。 昨天虽说有争吵，但看得出白爸爸和白妈妈很疼爱白鹿的。 这又闹掰了？ “怎么回事，又怎么吵起来了？”见白鹿连连摇头否认，他更加好奇。 “不是啦。”白鹿低头喝口面前白米粥，好一会，才吱呜道，“那房子太小，两个人住的很不方便，我妈同意了我们搬出来住。” “啊，真不回去睡了！” 秦向河脸上露出失望之情，让对面白鹿看了，又羞又气。 怎么能不让他失望，好不容易可以名正言顺和白鹿睡一屋，转眼美梦破灭。 气的他恨不能找到力哥一群再打一顿，否则就算今天搬出来，也好歹是在一起住了一晚。 “你一天天的，都瞎想什么呢！”见某人脸上极其精彩的表情，不是这小吃店没外人，白鹿能立马走人，这也太直白了。 片刻，白鹿又眼神微微的一黯，“我每天都要吃药呢，一直在家里，爸妈他们肯定会发现。” 听到这，秦向河不由点头。 确实如此，要被白爸爸白妈妈看到，肯定会问东问西，万一好奇的再出去问一下药名，岂不是露馅。 而且白鹿身体状况虽好，可毕竟不像健康人，很容易疲累，看出异常。 好，这次错过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争取以后能更加名正言顺的住一起！ 呃，他都没把心里话说出来，怎么白鹿还伸手过来掐。 还来，再掐，他可不客气了！ 秦向河抬手，又给白鹿夹了两个蒸饺，这个不油腻，刚好适合白鹿吃。 吃过早饭，秦向河让白鹿先回店里，他则要去酒店洗漱一番，之后再回来接白鹿一起去岳父岳母家吃午饭。 此后两天，中午和晚饭，两人都是准时去棉纺厂宿舍报道，等吃完晚饭，两人再打车离开。 当然的，是秦向河先送白鹿回玫瑰园住地，之后他再自己回酒店。 11月12号。 农历九月二十一，星期四。 这天宜开市交易、挂匾纳财。 之前陈小芸、白凯、陈道贵三个臭皮匠，抱老黄历挑出的几个开业好日子，过后找秦向河、白鹿商量，最终敲定的这天。 不是说搞迷信，而是这年头，就图这个彩头。 先前在白鹿父母家，讲明了要在南湖街开服装店的事，白爸爸白妈妈私下也在客厅翻了好久老黄历，最后也说这个日子开业最好。 早上九点，陈小芸紧张兮兮趴橱窗边，往外探头探脑，店里其他员工也没好多少。 隔着小广场，向鹿之家对面是一栋二层店面，底层是家叫宏发的糖烟酒商店，二楼则是理发店。 站在二楼过道上的秦向河，清楚看到，玻璃厨房里，陈小芸旁边排着好几个晃来晃去的脑袋。 不怪大家紧张。 请女大学生游街宣传的效果太好，也引起了轰动，这两天不断被本地报纸报道。 所以，今天向鹿之家开业，从店门到小广场，挤满了人，乌压压一片。 作为老板，秦向河本该和陈小芸等人一起出现在店里。 可白鹿要过来看开业，以眼下的情形，那还敢带着往去店里，万一开门时被挤到，那还得了。 “我是不是不该来？”站在二楼栏杆旁，望着下面闹哄哄挤得水泄不通人群，白鹿有点头晕，她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 “没听陈女侠说，向鹿之家开业，老板娘怎能不来！”转头，见白鹿好气瞥来，秦向河才正声道，“没事，我在不在店里都一样，早安排好了。陪你站这，我还省的去挤了！” “今天生意应该会很好，衣服应该能卖得出……唔~一定会！”白鹿自问自答完，见秦向河在旁憋笑，她不好意思的道，“是小芸啦，昨天一晚上不断在我耳朵边这么念。” “放心好了，没把握，也不会让小凯连续跑广柔去进几次货。”秦向河语气笃定。 然而临到跟前，他心中也有一些发虚。 对于八十年代来说，向鹿之家的模式绝对是新颖的。 他定义的成功，不光是这家店能挣多少钱，而是这个品牌能不能运营起来。 只有这样，向鹿之家才能有更广阔发展空间，到时，就不再局限于南湖街，又或南宁市。 白鹿像在肯定秦向河所说的重重点头，片刻，又道，“我爸妈说厂里有事，九点半过不来，可能要十一点才能请假过来！” 秦向河微笑点头，老两口晚点过来也好，就楼下这阵势，就算来了，怕也不敢往店里领。 看白鹿提到爸妈时微撇了下嘴，他不禁笑起来。 从白鹿把大宝和妞妞照片带过去后，渐渐，不止白凯，连几年未回的白鹿都“失宠”了。 白爸爸和白妈妈共三个子女。 老大白梅，结婚早，工作也早，然十几年了，一直都没有要上孩子，嘴上虽然不提，但私下两方都急的上火。 小儿子白凯，浪荡惯了，谁也管不了。 别说孩子，连女朋友都没影呢，让老两口有时觉得，不如狠下心干脆让陈红进门算了。 可一来陈红家不是很清白，现在是上岸了，但毕竟给人观感不好。 再者说，陈红家，家底估摸得着少说有二、三十万，即使在南宁这样大都市，也算大富之家，担心两家环境差距太大，儿子娶了陈红会受气。 此外，还剩一个远嫁千里之外小山村的二女儿白鹿。 前几天终于回家了，聊到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老两口还没太大感觉。 而等见到照片，这一下子就受不了，不住埋怨白鹿和秦向河来城里怎么没带上宝贝外孙和外孙女。 这几天，但凡有空，老两口就捧着这些照片看不停，翻来覆去的看。 一个说嘴巴像白鹿，另一个就说眉毛更像白鹿，搞得这俩娃快成白鹿基因复制，和他秦向河没啥关系的了。 就现在，白鹿想看下俩娃照片都不能够，故而才会颇有微词，私底下跟秦向河抱怨几次了。 “开始了！” 听身旁白鹿惊呼，秦向河醒神的转过头。 向鹿之家。 陈道贵和白凯拖着一串长长鞭炮从小门挤出来。 伴着噼里啪啦鞭炮炸响，大卷闸门终于缓缓升起。 第91章 喉咙都喊嘶了 三天清凉游街宣传，再有几家城市报纸的持续报道，从昨天起，小广场这边就不断的来人。 所以，除向鹿之家的员工，陈小芸又把前天那三个女大学生叫来了，以帮忙应对这几天促销期，报酬是每人每天六块钱。 或是为了表达感谢，昨天秦向河到店里，一个叫小晶的还特地买了汽水请他喝。 白凯也喊了几个朋友，其中一个就有以前在玫瑰园见到的那个小蛋。 倒不为别的，让他们开业当天站门外，维持下秩序，不然就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涌过去，门框都能挤爆。 地上鞭炮仍在炸着。 卷闸门一打开，排前头的，立刻被后面人推往前，吓得陈道贵连忙把剩下的鞭炮踢远。 几乎是瞬间，透过铮亮橱窗，就见店里挤满了人。 可还剩更多人堵在外头，小蛋带着人慌忙给拦住，得亏白凯想的周到。 大家之所以争先恐后的往里挤，也是因橱窗贴出的优惠信息。 开业当天，前三百名进店的，但凡产生消费，皆赠送会员卡一张。 此后，凭会员卡，可在向鹿之家享受购物终生九折的优惠。 这名额满了后，要累积消费满两百，才会赠会员卡。 会员卡是早前几天，秦向河让白凯找工厂制作的。 以这时代来说，卡片算是制作精美，版面设计更是超前。 淡蓝色卡片，正面列有十数的编号，下方是大大的“向鹿之家”，背后则是几条简略会员条款，此外便是持有人签名位。 这时没电脑来记录，会员卡要纯手记，陈小芸叫来那三个女大学生，主要工作就是分发和登记会员卡。 且不说记录这些有没有用，但至少会给顾客一种受重视，有了特殊待遇的感觉。 其实，会员卡登记这些没什么用，即便顾客私下转赠，来店里也不会查对。 九折而已，相对倒卖衣服的暴利，确实不值一提。 用陈小芸对白鹿说的话，“你家男人太黑心了，从广柔批来的衣服，换个牌子就敢卖这么高价，六折卖出去都赔不了……” 话糙理不糙，这年代实情是如此。 陈小芸清楚，最厉害，不是倒卖衣服贴牌挣利润，而是秦向河不断鼓动她去棉纺厂挖熟练工，准备着手仿制。 还知道，秦向河私下让白凯往几个设计学院跑多次了，说要招几个设计师重点培养，让向鹿之家在不久将来，所售衣服都是出自家设计师之手。 上午，十点多。 向鹿之家外面终于不再拥挤排队了，秦向河这才领着白鹿下楼过去。 店里面顾客熙熙攘攘，几个营业员吼声此起彼伏，和收银台的陈小芸等人交相呼应，几个女大学生喊的喉咙都嘶哑了。 这场面，和秦向河所预想的相差巨大。 按他所想，顾客进来，看好衣服，营业员上前介绍款式、用料等，甚至价格都不用多说，早都打在吊牌标签上了，旁边墙上醒目贴着“不议价”呢。 选好心仪衣服，拿到收银台按今天八折优惠结账即可。 如果消费金额足够，还能顺便办一张精美会员卡。 可眼下，到处大呼小叫，和之前演练的天差地别，让他误以为这里还是街头地摊。 好在，和店铺匹配的“高档氛围”没实现，衣服却实打实的卖了很多。 陈道贵和白凯不断补货的同时，往往衣服还没挂好，就被顾客给中途截胡了。 快十一点时，白爸爸白妈妈到来。 捧场的花了三十块买了件羊毛衫，在收银台候着的白凯，悄悄让小晶给两人分别办了会员卡。 让老两口咂舌的，店里衣服好是好，看起来就比摊子上的高档，再有“装修豪华上档次”店面加成，可仍觉得太贵了。 一件好点的呢子大衣，外面摊子顶多卖几十，这里有的竟然能卖一百，甚至更贵。 更奇怪的，依然不断有人买，让老两口有种错觉，似乎南宁除了自己，别家都非常的有钱。 秦向河却觉得理所当然，这种“超收入”消费，在后世可是司空见惯的。 待开业优惠期结束，他计划继续追投一笔大数目，在市电视台、市广播持续的打广告。 如今的公交站还没有商业概念，那他就做这个先例，准备在市所有公交站都竖起向鹿之家的品牌广告。 持续的曝光，持续营造品牌形象，才能让向鹿之家走的更远。 他很清楚。 到了一定知名度，即便是路边摊那些衣服，只要贴牌向鹿之家，也能卖出高价，这就是所谓品牌附加值。 一如后世，相同产品，甚至相同厂家生产的，一旦贴牌某国际知名品牌，价格立马徒增数倍，甚至十数倍都是常事。 当然，秦向河前世也没有具体操作过，如今只是按印象来策划，至于能不能达到预期，还要看之后的具体情况。 至少眼下的火爆场面，暂时证明了他的正确。 昨晚，白爸爸白妈妈说了开业会过来，白梅也以赏脸的姿态表示中午到场。 然秦向河和白鹿在店里待到午后，依然没见二人身影，想是有事来不了，又或是中途来了没看到？ 即使是饭点，店里依然蜂拥的上客，陈小芸只得安排轮换吃饭，连秦向河和白鹿都被抓了壮丁。 晚上八点，南湖街的店铺陆续打烊。 送走最后一批顾客，陈小芸急匆拉下卷闸门，否则这么不时进人，怕是晚饭都吃不成了。 白凯和刘剑两人，下午时，就带着钱匆匆去了广柔。 照今天客流量，存货撑不了多久，得抓紧再进一批，白凯另外多叫了朋友，因为这次进货可比之前翻了两、三倍。 精疲力尽的营业员们，全早早回家吃饭休息，从明天起，向鹿之家上午九点就准时开门营业。 至于那三个女大学生，则由陈道贵给送回学校。 待这些人走光，关好门，秦向河将收银台那个充当钱柜的大箱子取出。 钱全倒到收银台上，他和白鹿、陈小芸，一人负责一片的数起来。 随着各自嘴里的数字变大，三人皆是脸冒红光！ 第92章 惊人的利润 开业第一天，这下真是开门红了！ 营业额足足有六千多，扣除掉杂七杂八的成本，纯利润竟达两千出头，这还是给打了八折优惠的结果，否则更惊人。 六千多块，白鹿不是没见过，毕竟之前进医院，秦向河就从行李包掏出了这么多。 前些天，刘剑从家乡赶来，带的更多，加上和大哥等人拼凑的，将近快一万了呢。 但是，都远远不如此刻来的震撼。 六千多，这可是一天的营业额，纯利润的两千块，也全是一天的。 按照这么算，一天挣两千，那一个月岂不是能挣六万，那一年…… 即使是南宁这样的大都市，要说谁能一个月挣六万，别人只会当吹牛皮，大话都不会说！ 陈小芸数完钱，久久回不过神，沉默了很长时间。 不客气说，今天的营业额，某种意义上，算是全出自她的手。 毅然的要来向鹿之家，短时间内，她承担了很大压力，爸妈表面上不说，可心底肯定是有责怪她丢掉棉纺厂的铁饭碗。 更有很多亲戚，乃至以前要好的工友，全都等着看她笑话。 一个捧铁饭碗的大好前程不要，非不上台面的，跑来南湖街卖什么衣服。 此刻，她好想把这些人都召到这里，然后把钱全砸到他们嘴脸上。 经此一役，她更确定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在越来越多的下海潮中，把握住机遇，才能有更大发展，而向鹿之家就是她最好的。 秦向河，除数钱时有点激动，过后看俩傻姑娘盯着一大堆钱乐呵，他在旁暗笑，随即被察觉的白鹿给连掐了好几下。 今天挣得钱，是很多。 但给他的冲击，甚至没之前县城那家鹿白十三香店开业来的震撼，毕竟那时急需一大笔钱给娃改善生活，给家人改善环境。 现在，他所想的，是白鹿以后的医药费，终于有着落，再不用为那些天价特效药发愁了。 第二天，来店的顾客多了一半，营业额却和第一天持平。 很多人是被之前女大学生举牌游街吸引来的，到了这，看到的都是包裹严实的店员，不少都露出失望神情。 而且，没了第一天消费即赠会员卡的刺激，大家消费也理性了不少。 不是秦向河不想搞，其实会员卡送出的越多，对向鹿之家以后发展越有利。 然越容易得到的，反会让人不在乎不珍惜，从而偏离设置会员卡的初衷。 要让顾客觉得，向鹿之家会员卡是有门槛的，是一种来这购物的“身份象征”，才能保持会员卡的热度。 第三天，人少了些，营业额却冲到了七千。 到第四天，营业额继续保持在六千以上，店里不少衣服款式存货已告急了。 幸好当晚刘剑和白凯带着几车货赶到，随后紧急运往棉纺厂宿舍区的小厂房，让那里工人加班连夜的换标贴牌。 卸完货，白凯连口水都没喝，从店里带着五千块货款，当晚就和刘剑重返广柔，趁雇了大车，要再运一批货回来屯着。 等到第五天，许是八折优惠最后一天的缘故，营业额直冲到八千！ 如此，光是前五天的促销期，向鹿之家总销售额就达到了三万四，利润则达到惊人的近一万块。 促销期一过，业绩终于回落。 之后几天，销售额基本保持在五千块左右，利润却比之前卖出六千块的还多些。 这十多天来，也让秦向河看到了其中的不足，“平民价格”的服装太少，否则销售额能冲击更高。 他让陈小芸想办法，尽快让小厂房试产一批仿制单衣，然后以相对低廉价格，当做向鹿之家福利折扣来出售，不求这部分产生盈利，只用来保持客流热度。 等白凯再次从广柔回来，秦向河没让刘剑跟着跑下趟了。 这段时间，刘剑几乎吃住都在车上了，人累的厉害。 从四号带钱赶来南宁，到现在二十三号，已二十天了， 如今向鹿之家上了轨道，刘剑也该回去了，再待下去，怕花姐都要上门了，何况家乡那边的人手也是捉襟见肘的。 至于秦向河，要等白鹿手术过后才能回。 这期间，白鹿的第三个特效药疗程结束，效果还算好，医院那边准备排期，估摸月底就能手术。 具体是哪一天，则要等最后一个专项检查结果出来。 刘剑回茅塘，除了带上白鹿给大家准备的礼物，秦向河还想刘剑带回更有意义的礼物给大宝和妞妞。 二十四号，星期二。 因为是正常的上班时间，所以南湖景区并没有多少人。 天气一天天变冷，秦向河里面穿着厚毛衣，外面则是一件军大衣。 不错，就是军大衣， 即使在南宁这样的大城市，到冬天，军大衣依然流行，秦向河也赶了一次时髦，更多的则是怀念。 其实，这时代，商业经济开始发展，物质丰富许多，军大衣不再是人们度严冬的必备了。 渐渐的，市面开始出现皮大衣、羽绒服等。 越来越多人，开始喜欢款式时尚、色彩丰富，且相对轻便的羽绒服和新式棉衣，如同向鹿之家新进的那批冬装。 走在旁边的白鹿，则是束身乳白色羊毛衫，外面套一件向鹿之家最热卖的一款呢子大衣，穿在身材高挑的白鹿身上，更是相得益彰。 南湖景区，依托一片数十亩的人工大湖，两旁凉亭檐廊林立，颇有古香古色的味道。 若是穿上后世渐流行的汉服，在镜头里，白鹿应该更好看更有味道些。 “照相就照相，你笑成那样干嘛？”白鹿从一块石台上走下来，疑窦的望向托着照相机神情古怪的某人。 “没有，就觉得镜头里这人很漂亮！” 白鹿抿着嘴角，见附近没人，伸手拍向秦向河，“再乱说，我可生气了！拍好了？” 秦向河扬扬照相机，“这才哪到哪，买了四桶胶卷呢，回去能让大宝和妞妞看个够。” 听要拍四桶胶卷，白鹿眼睛眯得狭长。 可听完后半句，便无力坚持，随着某人拉她往景区里这走那逛。 第93章 白鹿的矜持 向鹿之家步入正轨，留南宁帮忙多天的刘剑，马上要回茅塘了。 白鹿买了许多礼物，分别是给大宝和妞妞，以及公婆、大哥一家。 她还给阿花专门买了一件较贵的冬衣，以感谢之前几年的照顾，更感激这大半年对俩孩子的照料。 秦向河提议给孩子带照片，她也是同意的，所以今天换了这身好衣服，上午出门前，还特地打扮了下。 而某人，昨天去照相馆租来照相机，谁料一口气买了四桶胶卷。 这要被人知道，又该骂败家了，还是连着她一起骂。 但为了孩子，挨这个骂，她也情愿。 所幸的，秦向河照相并不是让她摆一个姿势照一张，而是一路走来，兀自举着相机快门按个不停。 这样照下去，别说四桶了，十桶都不够半天用的。 白鹿有点心疼，费好多钱，更重要的，很多张她甚至没反应过来就拍了，觉得照出来肯定不好看。 某人却说要照什么原生态，给孩子看最真实的生活！ 走到湖心亭，又拍了十多张，秦向河看着微微嘟嘴的白鹿道，“放心，等明天洗出来，我先拿给你看一遍。实在觉得不好的，就留我这！” “秦向河你……”听某人又油嘴滑舌，白鹿伸手就要去掐。 可折腾那么久，这时她全身像没一点力气，只得换成斜瞥一眼。 秦向河见白鹿脸色微白，忙过去给扶到亭中坐下，“歇会。没几张了，剩下回家再拍。顺便让大宝和妞妞看你在这住的地方。” “没有啦，我只是一点点累。”白鹿轻抿嘴角，顺从的在石凳上坐下。 秦向河正声叮嘱，“有一点累也要注意，医生不是说了，你这病没完全康复前，千万不能劳累。” 湖面微波涟涟，亭中却有些风大，见白鹿裹紧着外套，他把军大衣脱下。 不等白鹿拒绝就给披上，他接着说，“就要手术了，这时可千万不能着凉，刚就不该来这的，风太大了，你歇好我们就走。我不冷，跑这一会，看，有点冒汗呢。” 看秦向河夸张的抹着额头，白鹿也不再坚持了。 说起来，要怪自己，想着给孩子拍照片，特意选了这条好看的薄呢子大衣，不想被风吹的有点冷。 如秦向河所说，马上就要手术，她需要特别注意，除了病情缘故，也不想让为她奔波辛苦这么多天的某人所失望。 忽而，白鹿轻咬嘴唇，眼神一黯的喏喏，“这次肯定让大宝和妞妞很失望了。” “没关系，治病要紧，再说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等我回去，会和他们好好说的。”说着，秦向河坐到跟前，握住了白鹿微凉小手。 刘剑这次过来，和白鹿说了多次，讲大宝和妞妞在家里是多么惦记妈妈，都巴巴指望爸爸这次到南宁，能把妈妈给带回去。 白鹿摇下头，复而又迟疑问，“那爹和娘那边？” “你也放心好了，就安心留这做手术，之后老实的养好身体。尽快康复了，下次我就带你回茅塘……”见白鹿忽地瞥来，秦向河无奈一笑。 两人近来感情升温，或许是之前几年给白鹿太多心理阴影，又或是以现在的感情还没达到，每次提及跟他回茅塘的事，白鹿没有拒绝，但也没有赞成。 知道这事急不来，何况医生说过，白鹿即使手术很成功，到完全康复还要很长时间的。 在这期间，白鹿基本上都难以离开南宁。 “恢复的快，只要医生点头，我就先带你回茅塘看看。”秦向河也清楚，这种可能性不大，遂又道，“或者过完年，孩子大一点，天气也暖和了，我带他们过来看你！” 白鹿闻声抬头，眼中迸出神采，“真的？” 秦向河，“当然真的，不止是我想你，大宝和妞妞更想你！” 白鹿听完这话，脸色一红，四下飞快扫一眼，见湖心附近没人，羞嗔的掐过去。 秦向河笑着连忙挡住，他也不知怎么的，从来南宁和白鹿感情升温，两人像是从头重新认识了一遍，感情也是如此。 第一次发现，原来白鹿对感情是那么的羞赧，越如此，他有时越喜欢说些有的没的，就喜欢看白鹿这幅娇嗔模样。 当然了，有时说的过火，也会让白鹿恼的好半天不理他的。 所以，见好就收。 秦向河摆手道，“我是说真的，你爸妈不也老说要看大宝和妞妞。” 提到白爸爸和白妈妈，白鹿忍不住轻笑，“回去我赶紧和爸妈说一声，他们能高兴坏喽，这几天一直为这事说我呢。” 自打拿了孩子的照片回家，立刻激发了老两口对孙子辈的渴望。 如今这两人下班回来，但凡有空，就坐客厅里翻着照片看来看去，若逮住白鹿和秦向河也在，只要是关于孩子的，事无巨细，全问。 像这次刘剑回茅塘，就让老两口很触动。 琢磨着等过段时间，是不是和秦向河、白鹿一起去趟楚湖，见一见亲家，自然的，最主要是奔大宝和妞妞去的。 秦向河和白鹿自是尽可能的找借口推辞。 白鹿近期要手术，过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离开南宁，身体不允许。 要是答应了白爸爸白妈妈，岂不是露馅。 得亏没俩月就要年关了，棉纺厂里事情太忙，两人职务都相对重要。 去茅塘，一来一回的，见到孩子也不可能是当天就回，委实是请不到长假，再被白鹿不断劝着，最后也只得暂时放弃打算。 “等我回去，你要不要搬家里住？” 秦向河一念及此事，就恨不得找出力哥那群人再打一顿。 这是他永远的痛，那之后，就再没在白鹿家留过宿，白鹿也一直住在和陈小芸租的那个房子里。 “还是不要了。怕吃药被爸妈看到。”白鹿摇摇头。 接着，她唇角浮起一抹苦涩，“大姐在家里不知住多久，我回去了，整天和她吵来吵去，不够让爸妈头疼的。” 第94章 拍照片 提到那个大姐白梅，秦向河也有些头疼。 知道向鹿之家是他和白鹿开的后，大姐仿佛更针对他们了似的。 倒也没明摆着说什么，可话语间总是夹枪带棒，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尤其是针对他时，平素好脾气的白鹿就一下子都不忍，在家里为此吵几次了。 反倒是白爸爸和白妈妈，以及不时才回家一趟的白凯，都仿佛对此早习惯了。 不回去就不回去，白鹿做完手术，康复期内，心情也很重要的。 陈小芸现在租的这房子，是以前为去棉纺厂上班近。 如今每天要往南湖街跑，就变得有点远了，最近正拉着白鹿到处找房子。 秦向河对此很赞成，建议房子找的离四医院近点，好方便白鹿以后去医院做各种检查和复查，为此，他愿意支付大半的租金。 其实，光是为白鹿治病便利这条，陈小芸就会同意的。 但有他这“冤大头土豪”，便宜不占白不占，这话可是事后白鹿转述给他听的。 瞧白鹿示意休息好了要起身，秦向河又给拉住，问，“店长的事，你想好没有。” 因为要治病，白鹿先前的工作不得不辞掉。 他想让白鹿来担任向鹿之家的店长，前几天就说了，只是白鹿一直犹豫。 很快，白鹿就要去做手术，之后等身体好些，秦向河也得回茅塘。 他走之后，向鹿之家势必要有个能拿主意的。 倘若让白凯做这店长，那绝对能奇迹的把向鹿之家扭盈为亏。 最理想的，莫过于是陈小芸。 可因他和白鹿的关系，白凯在店里总有点端“皇亲国戚”架子，加上陈小芸是副店长，白凯自己也是业务经理，可以说是不服管。 每每到意见不同，陈小芸都要拿出“姐姐的朋友”身份来武力镇压才行，他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 想来想去，还是白鹿当这个店长最适合。 倒不是要白鹿真的管理，只是名义上的店长，事情还留着给陈小芸做，白凯也能听。 而且，这样一来，也算给陈小芸一个向上攀爬的动力。 这其中利害关系，秦向河早就和白鹿说清了。 考虑几天，觉得这样确实可以替某人解决后顾之忧，白鹿终于点头应下，“好，好。” 马上，她又接着说，“但你说的工资我不能要，毕竟事情还都是小芸的。” 秦向河答应道，“可以啊。要么就是做店长拿应得的工资，要么就是给员工私底下偷偷议论，老板娘还拿什么工资！” “你……”白鹿语结，好气瞥向某人。 怀疑让她当店长，完全就是为了给她发这笔工资，要是半年前还名正言顺，可现在，两人是离了婚的呢！ “那就这么说定了。”秦向河咳嗽一声，一把拉过白鹿的手，使劲摇了摇，“恭喜白鹿同志正式成为向鹿之家的第一任店长。” 给白鹿发固定工资，当然也是秦向河目的之一。 来南宁这么久，白鹿始终觉得，两人既然离婚了，那钱这些也都要分清楚。 不是陈小芸告诉他，都不知道每次去医院检查拿药什么，白鹿回去都偷偷记了账，说以后要把这笔钱攒出来还掉。 此外，两人外出逛街，白鹿也是什么东西都不买，实在要买，也是花自己身上结余的那点钱。 知道陈小芸预先支了一个月工资，白鹿前几天还私下向陈小芸借了五十块。 像白鹿身上这件价格稍贵的呢子大衣，都是他以给所有员工发工作服的名义，好不容易让白鹿收下的。 这样情况下，他也不好太逼迫白鹿，只能慢慢来。 毕竟以两人感情发展，希望还是蛮大的，而现在，唯有用这个折中的办法。 之后，两人离开湖心亭前，恰好有群游客过来，秦向河拜托其中一个人帮忙，给他和白鹿照一张合照。 和白鹿站在凉亭里，看到对面那人按下时，他迅速抓住了白鹿的手。 快门闪动，抓取的画面，秦向河是次日才在照相馆看到。 照片里，他暖暖笑着，身侧，两只手紧紧的牵握在一起。 站他旁边的白鹿，正轻抿嘴唇镇定的望向着镜头，只脸颊晕染着淡淡绯红，微眯眸子如一汪秋水。 二十七号，上午。 玫瑰园离火车站很远，怕路上奔波劳累，更怕到车站被挤到，秦向河没让白鹿跟着，一个人送刘剑去的。 这次回茅塘，刘剑注定不会轻松。 白鹿给大家买了很多小礼物，让秦向河不得不另外买两个大行李包来装。 此外，还有一大摞厚厚近百张的照片，全是带给大宝和妞妞的。 秦向河另外拿了五百块钱给刘剑，让其回去了到村西头给他爹娘。 白鹿动完手术，等恢复出院也要些天，他可能还要再在南宁待一段时间。 给多了，爹娘肯定是不收的，只几百块钱，说是给孩子买吃的买秋冬衣服什么，还是勉强会接下的。 秦向河还一再嘱咐刘剑，白鹿生病的事，除大哥之外，不要和任何人说。 至于刘剑和大哥几人凑的近一千块，现在店里是能抽得出，然而白鹿手术在即，以防万一，还是多留些钱在身边为好。 何况，这些钱，他打算回了一一亲自归还，还会有另外一番说道。 送走刘剑，秦向河接下来就等白鹿那最后一项检查报告了，等出来，和医生确定好手术的具体时间就行了。 没想到，他却比白鹿先一步进了四医院。 前几天陪白鹿去南湖照相，回去之后，就觉得鼻子有点堵，一直没去注意。 等后面感冒症状明显，他才在白鹿催促下，去诊所开了点药吃。 送刘剑去了一趟火车站，隔天，酒店醒来，他从床上起来，腿一打软，人扑到地上，头晕眼花的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幸好因扩建小厂房的事，约了白凯和陈道贵来酒店谈，后面才被两人发现，给送去了医院。 到中午，在向鹿之家等陈小芸一起吃午饭的白鹿，听回店里的陈道贵如此一说，慌忙就往医院跑。 第95章 力不从心啊 四医院，妇科大楼。 二楼过道上，王建东稳稳坐着。 谁像他这样十多年每月都来一次，也会如此淡定。 许久，旁边科室门打开，一个烫着流行小波浪卷发的女人出来，脸色阴沉。 王建东站起，拖着肥胖肚子，强打精神的跟着往前走，“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不就那些，反反复复的，什么你没问题，我也没问题……”说到这，白梅一副炸了窝的表情，“你说，那谁的问题！为什么这么多年就怀不上！我看这些医生都该下岗去改造……” 迎面走来一群医生护士，闻声纷纷侧目。 王建东忙扯白梅走进楼道，劝道，“这孩子，算命的说了，得看机缘，缘没到，急也没用！” 白梅说着就来气，将拎包往王建东背上狠拍了下，“扯去，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信不信，我让你跟算命的生孩子去！” 往下走几步，她往楼梯扶手一拍，“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瞧白梅喊完一直的扭头看，王建东只得接话，“谁故意的？” 白梅拧眉头，“还有谁，就白鹿！不就两个孩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还巴巴的拿那么多照片到家里，爸妈就差晚上搂这些照片睡了。” “瞧你说的，爸妈这不是看家里没小孩吗……” 白梅立刻打断王建东的话，道，“就是啊，她白鹿就是故意的，看我们这么多年没要上孩子，故意带照片来找事的！” 走到折道处，白梅不忿的又拍了拍扶手，“要明年那俩孩子过来，还了得，这家里还有我们待的地方吗。我看啊，小凯再这么混，到时跟我一样，等爸妈百年一归老，这个家就姓秦了！” 王建东摇头，“那这么严重，再说，家里能有什么，还姓秦了！” “你知道个屁！”白梅降低音量，“别看这些年小凯一直败家，爸妈给他还这账那账的，手里攒着大把钱呢。” “不可能，爸这才复职几年！”王建东不信，毕竟白凯有多会作，他是一清二楚。 若不是前几年岳父复职翻身，带着岳母也在厂里提了工资，家里还不知过成什么样呢。 “告诉你，我爸后面查出来被冤枉，公家另外给补的一大笔钱。我爸妈精着呢。”白梅待王建东走近，小声道，“我估摸，他们是想攒着给孙子孙女的。看小凯这样，是指望不上了。你说说，到最后，是便宜谁家孩子！” “——”王建东无言以对。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白梅拽着王建东袖子，猛地一拉，瞟个眼过去，“这下知道急了。走，快点回家去。” 瞧白梅露出只两口子心知肚明的表情，王建东心往下沉，“不是。现在啊？” 白梅点头，“我刚才问医生，对了时间，正好今天最容易中，你多努力几次！” 王建东做着最后的挣扎，“今天可是周末，你爸妈都还在家呢！” 当兴趣爱好变成一项任务，再什么事，也会变得枯燥无味，甚至让人产生抵触。 “在家又怎么了。”白梅甩个勾人的眼波，“我们动静轻点，小声点就是了！” 看样，这是躲不掉了。 王建东暗暗叹口气，复而想起的道，“对了，你去检查时，我在窗户那，看到陈道贵了，扶着的好像是秦向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白梅嗤声，“看他？他长那么大脸了吗，以为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了，还不是乡下人一个！” 出楼道，白梅往对面门诊大楼扫一眼。 一个高挑身影从墙边闪过，然后径直往肿瘤大楼而去。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下那边！”白梅眉头一拧，顿住脚步，说完便匆匆的追上去。 王建东只得留在原地，想到等下的枯燥任务，听话里的意思，还想几次，顿觉力不从心啊。 等了很久，白梅才磨磨蹭蹭的回来。 王建东立刻抱怨，“弄啥去了你，还想不想要孩子了！” “呵呵，今天不要了。走，我们快点回家找我爸我妈……”白梅得意的冷笑，“不，先去找白凯。我就说，几年不回来，怎么这一下子突然就来南宁呢……” 下午。 在秦向河坚持下，白鹿拗不过，只得去办了出院手续。 也奇怪，秦向河被白凯和陈道贵送来医院时，脑袋昏沉，浑身酸软无力。 到中午白鹿赶来，他依然只能躺病床上，精神不支，忍不住瞌睡。 可等几瓶吊针打完，发现自己不仅烧退了，身上也有了力气。 若只是养神休息，相对的，当然是酒店舒服些，何况留在住院部，多少会受其他病人影响，心情有些压抑。 让秦向河惊喜的是，趁来四医院，中间让白鹿去肿瘤科看报告，竟然已经出来了。 三个特效药疗程，效果非常好，这次医生当场给排了具体的手术时间，是下个月一号。 如此，秦向河更在医院待不住了。 更让他意外的，白鹿没让他回酒店，而且直接打车去了玫瑰园。 说他高烧是暂时退了，可能会有反复，还是看在眼皮子底下的好，叫他这两天就住玫瑰园。 不过，他住白鹿的那间卧室，而白鹿则会搬到隔壁和小芸对付住两晚。 秦向河自是喜出望外，如果去岳父岳母家，留宿住白鹿闺房，还是“逼不得已”，那这次可是白鹿主动喊他去住的。 虽说白鹿是睡到了隔壁，但也算不小突破了。 坐车到玫瑰园。 某人说住这边，要去小卖部买一套洗漱用品，白鹿则先一步的上楼。 趁这空挡，她好把卧室里贴身衣物收拾下。 只是刚走到门口，就听屋里有动静。 白鹿奇怪的打开门，见白爸爸和白妈妈正沉脸坐客厅沙发里。 角落的凳子上，则是王建东。 白鹿还看到，她卧室门被打开了，白梅就站在门口。 非但如此，白梅一边指向房里，一边对沙发上的爸妈说，“……看，是不是我说的，两人都没住一起，只有白鹿的东西！” 第96章 打白梅 见白鹿开门进屋，白妈妈首先站起来。 看看沉着脸，默不吭声抽着烟的白爸爸，白妈妈又扭头瞅一眼卧室，立刻问，“是不是大姐说的那样，你和向河早离婚了。” 白鹿怔楞，下意识的点头。 开门骤然看到爸妈以及大姐和姐夫，就感到很意外，听了大姐的话，更是心里咯噔了下。 再听妈妈追问，她更是确定，家里人定是知道了。 只是，这事是谁说出来的？ 最大嫌疑，无疑是小凯。 可小凯要想告密，早就说了，还用等今天，何况之前一再对她说会把事情都对爸妈保密的！ “怪不得，怪不得。”白妈妈气愤说，“我就说你们两口子回来，怎么单单将孩子撇家里，原来是早离婚了。” “妈，我……”白鹿有心辩解，可这毕竟是事实，最后只得喏喏回道，“是，我和向河半年前就离了。” “你这孩子，半年前离婚就来南宁了，你怎么不回家。在外头，这是受了多少苦啊！”望着带了委屈情绪的白鹿，白妈妈的气愤转而变成心疼。 白爸爸低哼，听脚步声，见秦向河也进门来，他随即将手中烟头碾灭，“白鹿，白梅说向河得了恶性肿瘤，这事，是不是真的？” 秦向河买好洗漱用品，快爬到四楼，就已经听到了白妈妈声音。 暗忖不妙，辛苦隐瞒多天的事终于被拆穿了。 可听白爸爸这么问，他不由和白鹿相视一眼。 这算拆穿吗！ 怎么白爸爸会误以为生病的是他？ 望着白鹿脸上的紧张和豫色，秦向河开口承认，“……是，爸，是真的。” 他知道白鹿心中的顾虑，让白爸爸和白妈妈误会，未必是件坏事。 前几天就听白鹿说了，白爸爸近两年身体不太好，心脏有点毛病，要知道是白鹿生那么大病，万一心急的出了什么问题，还得了。 “喊什么爸，爸的，你和白鹿都离婚了，叫那么亲，想干嘛！”白梅冷哼，绕到沙发旁，得意乜着门口的两人。 在医院看到像是白鹿身影，又去的是肿瘤大楼，她就觉得有古怪。 偷偷跟去后，果然，见白鹿正在替秦向河拿检查报告。 等白鹿一走，她马上就去问了那个护士，得知拿走的那份报告，是恶性肿瘤相关的，听说还是极危险压迫了心肺的那种。 再之后，她又揪出白凯，以在医院撞到白鹿和秦向河，连哄带骗，才得知真有其事。 此外，还让她意外套出另一个秘密。 这两人，竟然早离婚了。 而白鹿更是大半年前就回了南宁，后面，是秦向河追过来的。 白爸爸复杂的看了眼秦向河，后愤然拍桌子，“那么大的事，你们以为瞒是能瞒得了的吗！” “什么瞒，我看他就是不想瞒！”白梅在旁插话，“爸，白鹿离婚，来南宁大半年了，秦向河才跑过来，两人又演戏的跑家里，为什么……” 袖子突然被王建东扯住，白梅一把给甩开，继续道，“我看啊，秦向河是知道这病得花钱……南湖街的那家店，指不定是谁的呢，搁这演戏！不然，家里真有钱，偏偏跑来南宁治……” “白梅，你闭嘴！”听大姐不断诋毁秦向河，虽然某人暗暗冲他打眼色，白鹿还是忍不住的大声怒斥。 见白梅被停住，她转身向爸妈，“爸、妈，实话和你们说，生病的是我。是怕你们担心，向河才那样说的！” “什么~！”站着的白妈妈，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白妈妈全身颤抖，撑不住的倒向沙发，“怎么可能。白鹿，你怎么可能会生那种病！” 白鹿连忙跑上前，一把搀住，扶着白妈妈慢慢坐下，“妈，你哭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最近一直在治呢，医生说了，可以治好的。” “对，对，可以治好，可以治好！”瞧白鹿陪着自己不住落泪，白妈妈连忙忍住，紧紧拉着了白鹿的手，“我的孩啊，你怎么这么命苦……” 白爸爸眼圈红着，脑袋里一片空白着。 想到自白鹿回来后，在家里的种种不适，他只当是每天来回奔波太累，后面答应两人在外面住，也都为此。 原本的兴师问罪，瞬间变成爸妈围着白鹿不断问着病情，这嘘寒问暖场面，让白梅更是怒火中烧。 在医院，当抓了白鹿把柄，是和秦向河串通想来家里骗医药费的。 逮住白凯逼问时，她确定了是生这个病，倒没想竟然是白鹿得的。 忽而，白梅眼睛一亮，她伸手指往秦向河喝骂，“你这白眼狼，白鹿当初那么和家里闹，还是大城市的，死活要嫁给你，你倒好，看白鹿生病就立马离婚给赶了回来，你还有没有良心……” 白爸爸白妈妈闻声醒神。 是了，白鹿这病是大半年前发现的，之后就离婚来了南宁，这秦向河如此作为，还算是人吗！ “白梅，你好了你！”白鹿猛地站起。 她气恨瞪着白梅，把自己为不拖累俩孩子故意离婚，而后秦向河做生意挣了钱，过来找她，发现她生病，又怎么带她去医院治疗的事，全一一说了出来。 “不可能！”白梅兀自摇着头，挣开王建东，向白爸爸白妈妈急喊，“他真有钱，还用拖到现在……今天在医院被我撞见，说不定就是两人故意的，然后骗你们……” “啪~” 一声响亮耳光，打断了白梅的话，也让客厅变得寂静。 “你打我？”白梅难以置信的望着白爸爸。 自小到大，白爸爸和白妈妈从没对她们姐弟三人动手过。 白梅猛地一指仍站在玄关秦向河，向白爸爸大吼，“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 “啪~” 白爸爸又甩去一耳光，见白梅捂着脸的怔怔看来，他怒其不争的痛心，“你还知不知道，白鹿是你妹妹啊，你亲妹妹！知道她生病，你看看你都惦记着什么！” “好，好！你们总有一天会后悔的！”白梅放下手，痛恨视线一一从每个人脸上掠过，夺门往外跑。 “爸、妈，白梅她……”王建东有心要替白梅解释。 话在嘴里半晌，终转为一声叹息，他而后对秦向河歉意点下头，便匆忙追了出去。 第97章 万一出事了 12月1号，上午。 四医院。 住院二部位于最后面。 秦向河走到三楼，推开一间高干病房，见白鹿正弯腰收拾着病床。 他进去，随手带上门，“放那就行，去做手术时，会有护士来整理的。” “我反正没事。”白鹿将枕头铺好，随着秦向河一起坐到沙发区，问，“事情办好了？” “没什么要紧的……” 秦向河刚要含糊带过，就见白鹿眼睛微眯看来。 他笑笑，举下手，示意老实交代。 第一次和白鹿去岳父岳母家，晚上留宿，后被陈道贵找上门，发生了那样事情。 过后，白鹿很不满，称不是“审问”陈小芸，就被一直蒙在鼓里。 为此，和他念叨几次了。 没办法，他只得表示以后再遇到什么事，一定老实跟她说。 是今天下午做手术，昨天，他就和白爸爸白妈妈一起，提前带白鹿来医院办了入院手续。 早上在病房吃饭，白凯突然跑来，说店里出了点事，让他去一趟南湖街。 白鹿应该是猜出了，毕竟不是大事，下午就手术，白凯也不会来喊他，若不是大事，他也不可能跟着走。 “店里早前进了批衣服，压在小厂房仓库，有一件被水浸坏了，没留意就挂到店里。卖出去，顾客才穿一天，稍微蹭了下，这里就烂洞了……”秦向河在胸前比划下，特地讲明那是件女装。 被白鹿没好气的剜一眼，他忙接过白鹿给倒的水。 喝一口，他继续道，“人家找上门，要五倍赔偿。那衣服太贵，一百多呢，陈小芸拿不了主意，才让白凯来喊我的。” 白鹿好奇问，“是那个厚呢子大衣，还是新进的羽绒服？” 从当了名誉店长，只要身体吃得消，白鹿就喜欢跟陈小芸往店里跑。 所以对店里挂了些什么衣服，价位大概多少，都比较清楚。 听秦向河说是前者，她秀眉微动，“那款大衣啊，确实不容易发现问题。那么尴尬的部位，店里是该多少赔点，可开口要五倍，太贪了！她花一百多，不是要赚回五、六百！” “我们主动提出赔十倍。”见白鹿震惊中混着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秦向河道，“陈女侠准备全是十块一张的，还让小凯到街上借了照相机。那顾客听可以赔那么多钱，很配合拍照……” 白鹿恍然，脱口而出，“你们是砸冰箱！” 秦向河笑着点头。 所谓“砸冰箱”，是前年有客户向某品牌反映，其所生产的冰箱有质量问题。 品牌首席执行官当即突击检查仓库，发现还有七十六台不合格的。 于是，便当着所有职工，以及众多媒体的面，拿大锤，将这些冰箱一一砸碎。 八几年，国产冰箱价格在八、九百块一台。 这一下子砸掉，可是七万块钱。 这时，以南宁平均的六十块工资算，一年就是七百多，可知，七万得挣多久了。 也正因此，在全国造成了轰动，也成就了这个极有魄力的国产品牌。 白鹿想到的，正是此事。 虽然他处理时，并没想到这个，但殊途同归。 这种博眼球的炒作，在后世变得稀疏平常，在这年头却还很新鲜，每每的让人津津乐道。 过后让白凯拿钱去报社，以这照片写几篇报道，定能引起不小轰动。 相对事件带来的影响和口碑，十倍赔偿的千多块钱，不值一提。 俄而，白鹿有些疑窦的看去，“你是怎么想到的？” 大半年来，秦向河的改变，说是翻天覆地都不为过。 光说生意上的头脑，以前在茅塘，一起生活了几年，从没见秦向河露出过这方面的丝毫“天赋”。 就如南湖街的向鹿之家，无论是宣传手法，还是消费群体定位，以及今天处理危机的方式，都像对这些十分娴熟。 秦向河错开视线，打个了哈哈，“看你那么绝情的离婚走了，我浪子回头不行啊。” 挡住白鹿立刻不忿掐来的手，他知道，白鹿现在最听不得提之前离婚的事。 虽说是一片好心，是逼不得已，但也是“抛弃孩子”了，所以他每每提一到，白鹿都很不乐意。 “那阵子在家里卖十三香，摊子旁边就是县图书馆，有空就进去翻翻经济方面的书，边做边学嘛……” 秦向河胡诌个理由，搪塞过这问题。 毕竟从几十年后重回到现在的事，根本没法与人说，说出来也没人信，还可能被误以为脑子出了问题。 聊了几句，见白鹿又低头收拾身边的东西，秦向河不由心疼。 这是白鹿的一个生活习惯，遇到很紧张的事时，总下意识收拾整理东西。 这是来南宁，他才发现的，以前也有，只不过那时他没留意。 他往跟前坐近，一把拉过来那只纤柔白皙的手，道，“怎么，还紧张啊。医生不是说了，前期治疗的效果很理想，手术不会有问题的。” 瞬间，白鹿变得异常柔弱，轻声，“我昨晚听到医生和你说的了！” 医生的原话，是手术有很大成功率，可也代表有一定几率会失败。 而且医生最后补充，倘若手术万一失败，不可能有第二次手术了。 结果，可想而知…… 瞧秦向河还想继续劝说，白鹿摇摇头，“我心里有数。向河，真的谢谢你，即使……手术失败，我也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秦向河心中一悸，再难自持。 张开双臂，他将白鹿柔软身躯拥进怀里，坚定的道，“白鹿，你不会有事的！” “嗯~”被抱住的刹那，白鹿身体一僵，片刻后，又放松下来。 紧张垂在身侧的两手，慢慢抬起，然后悄悄的反抱住某人，“谢谢你，让我度过了这么快乐的一段时光！” 察觉秦向河要开口，抵着宽阔肩膀的洁白额头，轻轻簇动。 白鹿声音低弱着，“我相信你，也相信医生。但事情都有万一，万一真出了事，你也不要难过。这次我是说真的，我、我真要出了事，你回去就……” 第98章 秦兽 秦向河打断白鹿的话，故意道，“好，回去就给大宝和妞妞找个后妈，要挑个漂亮的、年轻的。” 怀抱里的人，第一次没有出声反驳，也没有因此生气。 反将额头重新埋到他肩上，似虚弱无力的点了点。 病房里，片刻安静。 良久，白鹿声音再次响起，“向河，我要出事，随便你找。但是，你得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大宝和妞妞，不能让他们被欺负……” 秦向河皱眉，将白鹿扶起。 不知何时，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已是泪光婆娑。 听着这些，预想可能发生最糟糕的情况，秦向河切声，“白鹿，你不能有事，也不会事！大宝和妞妞……还有我，不能没有你！” 这些天，一直逗白鹿开心，一直说着最好的情况。 原来，白鹿并不是表现的那么乐观，那么坚强。 给白鹿擦掉眼泪，捧了捧那张梨花带雨的娇颜，秦向河问，“不是还想做建筑设计师吗？” 白鹿心绪岔开，惊讶的眨动着睫毛。 秦向河解释，“是在你家时，看到的。” 是的，不是这次来南宁，不是去了岳父岳母家，不是在白鹿闺房看到那些书籍和草稿纸，他都不知，原来白鹿竟然喜欢建筑设计。 他翻过那些草稿，画的稍显幼稚，但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 之前在茅塘那几年，他可从没见白鹿看过这类书，更没见白鹿画过任何东西。 “啊~”反应过来后，白鹿大窘。 爸妈给保留的那些草稿，都是多年前画的。 那时她比较痴迷，还攒钱偷偷去报了班，想着以后考上大学，就读这个专业。 笔下的建筑，有一天也能真实建起来，想想都很有成就感。 可后面因家里的变故，她不得不去茅塘替人代课，后面更是嫁给了某人。 至于这个“兴趣”，早淹没在了几年的柴米油盐里。 不想有一天会被别人发现，还是某人，肯定私下笑话过她很多次了！ 秦向河微笑摇头，“没有，我觉得很适合你啊。我答应你，只要以后你设计的出，我就能把图纸变成高楼大厦，让南宁，不，让国内所有城市，都有你设计的建筑！只要你这次相信我，相信你自己！” 白鹿撇撇嘴角。 这海口夸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随便一张图纸，想要变成现实，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怕是想象不出，还敢说每个地方都建！ 不过她也清楚，是某人激励她的方式。 怕某人一直担心，她遂附和着，伸手小手指，像孩子似的勾手做约定。 等手指勾一起，才发现，原来从刚才起，脸就一直被某人捧在手心，此刻另一只大手仍贴在她脸颊上。 秦向河同样也发现了。 那张娇俏脸颊变得烫热，朱润红唇，更是散发着迷人光泽，如熟透的樱桃，让人不禁想去品尝。 不知觉的慢慢靠近，一双羞涩眯着的眸子，此刻覆下睫毛的紧闭起。 秦向河终忍不住，搂紧了怀里酥软无力的娇躯，往那微抿的红唇贴去。 “嘭~” 一声脆响。 气息纠缠，嘴唇快贴到一起的两人，慌忙睁开眼，齐齐的扭头。 病房门半开着，白妈妈手里拎着两袋子水果站在门口，几个苹果正从袋子里滚出！ 白妈妈连忙走进来，又紧紧带上门。 白鹿醒神，惊慌挣开秦向河怀抱，一张俏脸刹那鲜红欲滴，“妈~我们，不是……” “妈是过来人，什么不知道！” 白妈妈把袋子放到凳子上，转过脸，语重心长，“可你们也太乱来了，这是什么地方，医院啊，万一有个护士医生进来，看你们怎么办！” “啊~” 秦向河看看斜对面的窗户，想从那里跳出去，可惜这是三楼，太高了！ “啊什么啊。我得说说你！”白妈妈一脸严肃，“年轻人血气方刚，也要看时候。白鹿马上就要动手术，是能乱来的吗，就不能忍忍！” 白鹿歪身趴到沙发背上，恨不能找出个地缝。 至于秦向河，当听到“忍忍”后，他觉得自己已经忍不了。 三楼，也太矮了，从窗户跳下去，肯定是死不了！ 被丈母娘如此误会，还是在白鹿重病动手术前。 简直了。 他叫秦向河啊，可不是叫秦兽！ 有心解释，可偏偏刚才确实是在沙发里，两人紧紧抱一起着，他还捧着白鹿的脸，要吻过去来着…… 沙发上两人，被撞到尴尬事，皆是一副欲生欲死模样，白妈妈知道年轻人都脸皮薄，也就点到即止。 其实，若不是白鹿有病，下午又要动手术了，她才懒得搭理这些。 否则，刚才就装看不到出去了。 看秦向河去捡苹果，白妈妈嘱咐，找地方放好。 医生昨天吩咐，说手术后进食，先是吃些清淡点，水果的话，苹果最好！ 随后，白妈妈从兜里掏出个信封，走过去，拍怕打算要在沙发上趴到天荒地老的白鹿，放到其腿上，“给。” “什么？”白鹿脸色红的吓人，可她明白，此时越解释，反而越尴尬。 听妈妈揭过先前的事，她也只能装作没发生过，强迫的将注意力放到这厚厚信封上。 打开，见里面竟然一叠十块十块的崭新钞票，看厚度，可能有几千块！ 白妈妈解释道，“一共是三千块，你爸复职，公家给补的赔偿。” 之前白鹿带秦向河上门，猜可能是在农村过的艰难，白爸爸和白妈妈当时就将这笔钱准备好，打算等两人开口，就拿出来的。 谁料两人并不是来打饥荒，还在南湖街开了家那么大的店。 开业当天的盛况，老两口也见识了，这笔钱就更送不出去了。 再后来，白爸爸和白妈妈就打算，等大宝和妞妞上学，再借这名义送出钱。 可没过两天就被白梅拉去了陈小芸那，从而得知白鹿生病的事。 白妈妈匆匆说了遍，往白鹿的手拍拍，“爸妈这几年工资，都给你那不成器的弟弟还账了，唯独这笔钱不敢动。你生病，妈也知道你们不缺钱，可是这是爸妈的……希望你能收下！” 白鹿低头望着这个厚厚信封，好一会，抬起脸微笑，“谢谢妈，钱我收下了！” 白妈妈如释重负，眼泪差点滚下来。 揉揉眼窝，白妈妈起身，连声，“你能收下，爸妈真的很开心！好了，我去楼下等你爸，明明昨天请了假，厂里还那么多事，也该过来了……” 白妈妈走到门口，对蹲在凳子边摆弄苹果的秦向河小声嘱咐，“不准再乱来了，下午手术，等好了，随便你们折腾……” 看看沙发上就差自爆的白鹿，秦向河一边无奈应声，一边再次往窗户瞅去！ 第99章 手术 让秦向河诧异的，白鹿真收下白妈妈给的钱。 这笔钱，似是这几年老两口一直攒着的。 待白妈妈一走，白鹿又将钱转交给了他，说是留交医药费。 秦向河好奇，白鹿却说这钱收下，爸妈只会更高兴，他想问清楚时，又被赶来的白凯给打断了。 到下午，因为要手术了，他更无暇追问这些家庭的琐碎事，毕竟白鹿的手术最重要！ 白爸爸和白妈妈，是昨天就请假了。 小厂房正在扩建中，白凯一直很忙，不是之前被顾客找上门要求过分补偿耽误，上午也能来医院的。 白梅夫妇也来了。 白鹿被推进手术室时，白梅终于有了大姐样，没多说什么话，但紧握了下白鹿的手。 从手术灯亮起，秦向河就神情恍惚。 明明清醒着，脑袋里却浑噩不知所想，坐在那，只觉眼前不断有人影晃动，却连是谁都没看清过。 印象中，时间从没这么难熬过。 不知多久。 手术灯一熄，见医生出来，秦向河蓦地一下子站起，却不敢上前。 医生摘掉口罩，当看清其脸上笑容，他双腿撑不住，跌坐了回去，像被抽空的所有力气。 昏迷未醒的白鹿被推出来，他都只是呆呆的望着，最后还是白凯有眼力劲，给他搀去了病房。 手术，算很成功。 之所以说“算”，是后面得看恢复情况，很可能还要再来一次。 但后面手术，更多为加快白鹿的康复，没什么凶险。 否则一直靠吃药，对身体有影响不说，也容易产生后遗症。 此外，治疗费也因此多加了一倍。 好在向鹿之家上了正轨，能轻松承担这些。 半天后，白鹿在病房里醒来。 得知手术成功，等白爸爸等人一离开，她默然流着泪珠。 秦向河坐在旁边，没有劝。 为这病，近一年来，白鹿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巨大压力，如今算是苦尽甘来，稍稍发泄下情绪，也是好的。 手术过后，加上要继续服药，白鹿身体愈发虚弱了。 开始那几天，躺病床上，她想抬个头都艰难。 直至又过去一星期，才能在秦向河帮助下，靠着枕头的坐起身。 这期间，晚上全是白妈妈在病房里陪护。 白天，秦向河先买早饭带过来，在这陪白鹿吃完，接着再赶去向鹿之家。 向鹿之家如今的日销售额，已经稳定在六千以上了，周末，偶尔还能冲到七千。 店里所售衣服，基本是靠白凯带人去广柔进货，回来再经小厂房贴牌改标。 不过，这两天开始，店里已经在上一款仿制的夹克服了。 做工肯定是差些，好在款式很时髦，加之价格非常优惠，很快就卖了二、三十件出去。 当然的，这个价格优惠，是相对店里其他服装而言。 纯以成本来计算，利润甚至挣得的更多。 用陈小芸的原话，自己厂做的衣服也敢挂这价，不怕别人知道给骂死吗！ 开业后的第一个月，向鹿之家纯利润，达到惊人的六万八千块。 然实际拿到手的，并没有多少。 首先，光投入到广告宣传上，就花了近两万块。 市台每天早中晚，三个广告时段，两个电台，更是全天插播广告。 另按秦向河的吩咐，隔一周左右，就登个本地报纸全版面。 此外，白凯和市政、公交公司那边也联系好，广告牌陆续在制作了，但到现在，已经竖起了五分之一，余下，自然是得持续投钱才行。 陈小芸开始是极力反对的。 没见过有店，做个宣传，要占了盈利百分之三十的，这比例也太大了。 何况是向鹿之家这样的巨额盈利，换算下来就更吓人了。 要是南湖街其他店铺知道，肯定会骂向鹿之家是傻子，白白拿钱打水漂。 不久后，陈小芸就见识了广告威力。 就上次顾客索赔五倍的事，最终秦向河做主，给加到十倍。 此事一经报道后，立竿见影，店里顾客立马多起来，很多还当面夸向鹿之家讲诚信。 从开业到至今，一直保持热度不说，渐渐的，也让南宁市民开始接受了这个品牌，但凡问起上档次的衣服，很多人都会立刻想到向鹿之家。 而随着向鹿之家的生意红火，原小厂房那点地方，连做货物中转都不够了。 由陈小芸出面，将陈道贵家附近几处老院子，全租了下来，连成一片。 秦向河预计，向鹿之家再发展下去，依靠这些改造的老院子，肯定是不行的，地方也不够用，还是要另外找地自己建厂。 机器也不能一直买旧的，新的毕竟会先进些，自然的，价格也昂贵的多。 另外，厂房的重心，从换标贴牌，慢慢往仿制上转了。 人手也渐渐开始短缺，一旦建了新厂房，买了新机器，就得开始大量招工人了。 仔细这么一想，又会觉得每个月六万多利润，并不算多，甚至都不够这些花费的。 这些天来，靠着陈小芸人脉，向鹿之家不断从棉纺厂买旧机器，从棉纺厂挖人，加上要着手仿制夹克服等。 两万多，连个水花都没听到，就这么流走了。 再有就是，向鹿之家本身也需要一定的周转资金，以防需要去广柔大批进货。 所以，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这个月没挣到什么钱。 更何况，最近秦向河又任性的花了一大笔，让白凯和陈小芸背后腹诽了好久。 因为这些事，秦向河一直要在向鹿之家和小厂房之间来回跑。 有时还被白凯拉去各个公交站，检查广告牌制作的符合不符合预期，偶尔又被陈小芸拉去棉纺厂看机器。 中午若实在赶不来陪白鹿吃午饭，他就让白凯到南湖街隔壁那家饭店，多打几份营养汤给送来医院。 白爸爸和白妈妈中午、晚上都是在病房和白鹿一起吃饭，所以送汤不可能只送白鹿一个人的。 到晚上，他一般就有空了，可也要很晚。 像今天，才过晚上七点，秦向河就能来医院，可是很少见的。 第100章 双赢！听过没有 晚饭后，白鹿靠床头上，一边心不在焉看书，一边频频往紧闭房门瞄着。 听门声响动，当瞄见军大衣的一角，她立刻将注意全放到面前的书上。 向鹿之家开业后，连陈道贵都知道换一身羽绒服，又轻便又保暖，加上是员工福利，不要白不要。 故此，身边还一直穿着军大衣的，定是某人没错了。 秦向河从南湖街出来，特地拐去附近的农副市场，最后在一家较远的，可算找到一个挑筐卖冬枣的，忙买了几斤。 白鹿前天就想吃了，只是跑了多次，都没遇到，今天是赶巧了。 “给你拿书来，是让你无聊时打发下时间。这么一直盯着看，也会累，小心身体。” 进门，见白鹿忘神的看书，秦向河立刻劝说。 扫眼看下屋里，他问，“你妈呢？” “就只看了一会。”白鹿放下书，回答，“我今天好多了。爸上午有点咳嗽，吃过饭就让她回去了，反正这边夜里有护士。再说，我现在夜里都不用打吊针了！” “看，什么！今天正好路上遇到。吃吗？”秦向河解开围巾，丢到沙发上，拎水果就要去洗。 “不啦，你先坐下歇会。”白鹿摇摇头，接着说，“下午你让小凯送了几罐汤，我喝的有点多，现在吃不下东西，待会。” 风尘仆仆的某人，放下水果，来到床边坐下，脱下手套后，立刻熟练的将她手给握住。 白鹿微微撇下嘴角，终还是没挣开。 完全是看某人那天表现的面子上哦！ 是事后听小凯讲的，说她那天被推进手术室，某人就急的不得了，当医生出来说手术很成功，更是一个人坐那默默抹了好久眼泪。 不过，某人根本不承认这事，还拉小凯来对峙。 小凯之所以会改口，还是某人耍手段，用钱利诱的。 当她没听到吗，分明见他把小凯拉一边，嘀咕想不想挣钱什么的！ 所以啊，那之后，看某人每每都急切的来握自己的手，她才没有挣脱。 只是，几天下来，某人像习惯了，一见面就来抓她的手。 真的是，这绝对是坏习惯！ 听秦向河问起今天的身体情况，白鹿事无巨细，把医生和护士的话，全复述一遍，后反问，“你吃饭了没有？” 秦向河道，“吃了。街尾开了家烤鸭店，等出院，就带你去吃，味道很好。” 白鹿点点头，肯定某人的表现。 之前，有两晚上没吃就跑来了，医院又没饭，只能吃病房里的水果凑合，这样下去，身体哪受得了。 还好，某人算是听话。 忽想到这两天白凯的反常，白鹿随口问，“对了，小凯说你准备的惊喜，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小凯！”秦向河一愣。 这白凯最近有点飘啊，之前就在白鹿面前大嘴巴，现在告起密了，看样子是真想挣钱了！ 俄而，见白鹿惊讶，他嘴巴张得更大。 白鹿失声笑了笑，“真有啊！” 这几天来，白凯到这边，总是欲言又止的，一问，马上就东拉西扯。 下午来送汤，站她病床边又这样，后被白妈妈拍一巴掌，才含糊说什么姐夫最近在张罗惊喜，想仔细追问，竟然撒腿就跑了。 白凯总古古怪怪的，白鹿并没把这话没当真。 刚才只是顺口问了下，可见某人这反应，发明是真有其事。 “白凯没有说？”秦向河无语。 见白鹿露出一丝狡黠笑意，他无语的摇了摇头。 掀开大衣，从里面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卡纸。 当白鹿看到上面写着红彤彤的“中宁大学录取通知书”时，久久没有反应。 见白鹿怔住的可爱模样，秦向河拉板凳，往跟前坐近些，“看看。” 白鹿接过卡纸，打开，里面是手写的录取通知，格式基本正确，还有她的名字，她翻了翻，“就这个啊，找谁写的，挺像的。” 秦向河气结，就想照这女人脑瓜子敲一记，什么脑回路啊这是！ 他给重新打开，“看，是真的，真的中宁大学通知书！你看，是不是那个张校长的签名！” “真的？”白鹿当某人做这个，是逗自己开心一下的，毕竟之前得知了她想读大学的事。 她立刻拿跟前，又仔细看了一遍，名字真是中宁大学校长的，但签名是谁写的就不一定了。 而且这时候，一学期都快结束了，发哪门子通知书。 更关键的，她考试都没参加，哪里来的通知书。 “看，是你想学的建筑设计。这专业，没错！”秦向河靠的更近了。 咫尺距离，见这瓜女子还一会看看通知书，一会往他瞅瞅的反应不过来。 被白鹿这懵懂给逗笑了，他情不自禁往那俏脸上捏了捏，“疼不疼，醒了没有！” “疼！”白鹿微嘟嘴唇，仍是懵懵眨着眼睛。 秦向河只得解释。 一周前，得知中宁大学要建新图书馆，政府批了大部分资金，其余则需要自筹。 秦向河找上门，表示愿意以向鹿之家名义，向中宁大学捐六万块，来支持新图书馆建设。 六万块，在这普通职工一年才几百块工资的年代，足以引起轰动了，何况还是纯粹的公益捐赠。 都捐那么多了，带个小小的私人要求，也就不过分了，对。 这笔钱，并不会一下子全掏出来。 根据初拟捐赠协议，是以图书馆建设进度的两年为期。 分摊下来，每个月是两千五百块，如此，向鹿之家绝对能轻松应付。 “什么，六万块！”本来紧紧攒手里的通知书，瞬间变得烫手，不是怕给弄坏，白鹿都想丢掉了。 过了下，白鹿连忙还回通知书，“秦向河，你疯了！六万块买个通知书，就算读完大学，有人也一辈子挣不回这六万块。我不要！” “你听我说。”将通知书重新塞到白鹿手里，秦向河道，“这只算附带的。图书馆落成后，大学那边答应可以冠向鹿之家名字，就建在正门南大街，等于是替我们做永久广告。” 秦向河确实有这样打算。 纯公益捐赠，又是六万的巨额，等几天陈小芸去正式签约，媒体肯定会给与大肆报道。 等到图书馆落成了，又能赚一波热度。 要知道，光是这个月，向鹿之家就丢出去了差不多两万的广告费。 所以，不论怎么算，这笔钱都花的超值。 见白鹿仍无法释怀，秦向河故作神秘，“想不通啊？那就不得不，再给你解释个新名词了——双赢！听过没有。” 第101章 口干舌燥 某人不知从哪学的一些新词，经常在她面前显摆。 这次的什么“双赢”，再直白不过。 白鹿撇嘴角，“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向鹿之家捐钱，得了宣传和名声，中宁大学呢，得了建图书馆的一大笔钱，是这意思。” 秦向河竖起手指，一个劲的摇着。 见白鹿气的要来掰手指，他才笑道，“不，不。捐钱，等于让向鹿之家树立一个好形象，有极大的广告效应。另外一个，你也拿到了通知书。我们赢两次，这才叫双赢！” “我叫你赢两次，叫你双赢！”白鹿被这解释气笑了。 抬手就照秦向河拍去，发觉还攒着通知书呢，又连忙停下，唯恐给弄皱了。 她心底，有一丝丝暖意不住往外蔓延，不是为这张通知书花了多少钱，而是，某人一直记得她书桌上的那些书和草稿纸。 片刻，白鹿看向秦向河，不自信的犹豫，“我，真的可以去上大学吗？” “上啊，不然钱不白……”秦向河立刻改口，“不是，不然双赢不是变单赢了！” 白鹿微眯了下眼睛。 哼，说什么通知书是顺带的，怎么想，都觉得给向鹿之家宣传才是附加的！ “不过呢，这些要等你养好身体。”秦向河抽过通知书，见白鹿视线随之紧张的移动，便把它放进床边小抽屉里。 “谢谢你，向河……”看某人听到，故作生气的看来，白鹿不好意思的垂低目光。 这些天来，某人一再强调不用跟他客气，可自己，好像不断的在说着谢谢。 去茅塘代课前，一直在准备参加高考，上大学是她的心愿，后面，却不得不放弃。 兜兜转转，几年之后，没想某人却将通知书，直接拿到了面前，不仅是南宁最好的大学，还是她最初想考的专业。 秦向河低头，看看反握来的纤柔小手，复而起身，“好了，我给你洗几个枣吃，再晚，吃了不太好消化。” 白鹿开心的点点头，望着秦向河眼睛，她眉心忽地一凝，“是不是有什么事？呐，你前些天答应的，说以后什么都不瞒我！” 秦向河身形一滞，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没想故意隐瞒，只是白鹿刚手术没多久，需要静养，不想她为此担心。 白鹿立刻拉住那只想松开的大手。 越如此，她越发坚定了，肯定有什么事。 先前秦向河进门，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后面被通知书岔开了注意。 秦向河犹豫了片刻，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条。 白鹿接过，见是一张电报，等看完，脸色不由愈发泛白，“什么叫大宝又高烧了？” “别紧张，电报里不是说了吗，大宝只着凉发的高烧，早就好了。”秦向河忙的出声宽慰。 刘剑带钱来南宁这期间，秦向河也会和县城的朱彪，不时通个电报。 来这边，家里十三香不可能真的丢下不闻不问，有时，收到的则大哥托朱彪给发的。 他来前就说过了，不用在乎发电报的钱。 所以，隔十天半月的，大哥就会把家里事都简略说一说，尤其是关于大宝和妞妞的。 有次发电报来，还特地问，光头强和灭霸到底谁厉害，谁的武器最强，谁是坏人？ 一看，就知道准是大宝让问的。 今天他又去拿电报，看里面说大宝前几天又发了次高烧，后被大哥骑车连夜带去镇上，吊了半天的水才退烧。 他很清楚，白鹿看了，除揪心大宝发烧外，还担心着什么，毕竟她如今就躺在病房里。 将之前想带大宝和妞妞来，大宝却突然生病，后只得打消计划的事，全说了出来。 说完，秦向河握住白鹿微颤的手，“放心，我问了医生，这病不会有遗传。而且上次大宝生病，在医院检查过，没什么，就小孩子简单的着凉引起的。” 知道是自己惊弓之鸟，然而白鹿仍是忐忑不安。 低头想想，她忽地抬起脸，拉紧秦向河的手，“向河，我动完手术了，你快点回去……现在，只有你在孩子身边，我才能放心！” “这么想赶我走啊。”见白鹿没一点笑意，秦向河只得收起玩笑。 他拍拍那微颤手背，认真说，“你快出院了，等你出院了，我就回去。再说，这边店铺和工厂，也还要我忙几天！” 明明是自己在劝，可听某人提到回茅塘，白鹿下意识握紧手，良久，“等我病好了，就，我就……” “嗯，你在南宁安心养病，家里你不用担心……”秦向河不等话说完，就听门外有脚步声停住。 病房门打开，一个护士拿着记录本进来，给白鹿量了体温、做检查。 或许是白鹿术后，伤口恢复的好些了，今天检查，做的也格外多。 然白鹿身上还是没多少力气，需要一旁秦向河帮助搬抬。 所有检查完毕，临走前，护士伸手摸下白鹿后背，对秦向河说，“同志，你爱人背上都是汗，给仔细擦擦。这几天千万不能受凉，也要小心捂着起疹子……” 直到护士带上房门出去，两人都愣着。 以往检查，不会有那么多，而且之前就算出汗，也是白妈妈给擦的。 偏偏，今天白妈妈回家了。 白鹿睫毛眨动，眼睛乱瞥，喏喏低声，“不然，等我妈明天来，再，再……” “那怎么行，护士都说了。”相比起白鹿的害羞，还是医嘱更重要，况且，只是擦个背而已，秦向河起身，“咳~我去拧个热毛巾。” “……噢~”白鹿明白，这不是害羞的事，只是…… 瞧秦向河跟个没事人一样，转身去找毛巾，她嘴唇微嘟，接着一点点侧过身，将被子推到腰间。 病房里买了新热水瓶，里面还有热水，秦向河洗好毛巾，回来见白鹿已经躺好。 因为病房里也有点冷，所以白鹿病服里面，还穿了贴身小衣，又为护士检查方便，一直没穿内衣。 从后掀起衣摆，望着白皙嫩滑肌肤，他不觉有些口舌干燥。 第102章 该启程回乡了 秦向河觉得，自己也病得不轻。 以前在一起生活过几年，孩子都有俩了。 此刻，只是撩起衣服看到白鹿的后背，就怦怦心跳的浑身燥热。 怕毛巾弄湿衣服，只能把衣服再往上掀一些，如此，白鹿腰肢整个都露出来。 再耽误，热毛巾就该凉了。 望着那有些微颤的娇躯，他轻声咳嗽，“那，我擦了！” 背过身，脑袋都快钻枕头里的白鹿，柔柔应声，“噢~” 瞬间，秦向河只觉气血涌上头顶，不敢再顺着腰侧往前继续看，忙用毛巾在那光滑背上轻拭起来。 擦几下，感觉毛巾凉了，秦向河又去洗热水。 等再次回到病床前，那浮躁心绪，已经平复了许多。 擦拭后背时，白鹿那被长发半遮的耳朵，肉眼可见的变成殷红。 他故意岔开注意，道，“等你病好，可要好好读书。我们这一大家，终于出了个大学生了。” “……别乱说，哪一大家。我们，我们……”白鹿脸藏在臂弯里，声音显得瓮声瓮气。 秦向河兀自道，“你学这专业挺好的。等以后我们将店开成连锁，开到每个城市，到时店面都让你来设计……” 白鹿低笑了几声，脸从臂弯里抬起来些，“笨啦你，我学的是建筑设计，你说的那些，是装修，又不一样。” “好，以后那我们就开公司，在每个城市都建公司大楼，全让你设计。你们学这个，不是有个叫城市地标的说法吗……” 白鹿侧脸，瞥了瞥，“你知不知道地标建筑要多少钱，那可是动辄几百万，甚至几千万上亿的！还每个城市……” “钱吗，挣就是了。” 听某人还在死撑的倔强，白鹿捂嘴轻笑。 男人嘛，爱面子很正常。 所以，这时要给个台阶下才行，她清声，“挣那么多钱干嘛，真到处建大楼啊。再说，就大宝和妞妞，到时挣得够他们用就行……” “还怕钱多分不了！”秦向河顺着的接话，“你要实在是这样担心，要不，等以后我们再要个三胎！” “……你说什么呢，我真打你了！”白鹿被这话弄的瞬间脸红。 羞恼的翻身，抬手要作势吓唬一下，却不想牵动到伤口，立刻又跌回床上。 要命的，是忘了秦向河还在拿毛巾给她擦背，所以，把毛巾连同那只大手都紧紧压在身下。 胳膊骤然被白鹿转身给压住，牵扯下，怕碰到白鹿的伤口，秦向河只得欠身靠近。 下一刻，一张宜嗔宜喜的俏脸，就贴到了跟前，那双渐渐微眯狭长的眼睛，显得异常迷人。 望着浓重娇羞爬上脸颊的白鹿，秦向河呆呆的轻声，“……白鹿……” 蓦地，房门推动。 秦向河和白鹿同时惊醒，可担心触动伤口，他也不敢生硬抽出手。 白鹿抬头，往门口看一眼，后立刻钻到枕头上，将那只大手压的更紧了。 房门又被迅速的关紧，光是听这利落动静，秦向河就头皮发麻。 似曾相识啊。 他脖子僵硬的转头，果然，是白妈妈！ “要我怎么说你们两个，啊！”白妈妈手里拎着袋子东西，还没放下，就冲床边两人斥声，“还乱动，是不是！” 白鹿都快把枕头给钻烂了。 秦向河想哭，他不动，怎么能把手抽出来啊。 又不敢动的太快，幅度太大，否则牵动伤口，那就不得了了。 白妈妈见秦向河把手从白鹿衣服里抽出，她哼声走近，“说不听了还，多大人了！这才手术完多久，医生怎么告诉你们的，你们就不能再多忍忍……” 秦向河听到这些，往旁边窗户看看，继而望向病床上就差钻被子里的白鹿。 他打赌，要不是这手术，只要开口，明天白鹿准愿意跟他立刻逃去茅塘。 接着，白妈妈像是又说了很多类似的话。 他是一句没听清，反正，很难熬，很绝望的感觉！ 过了片刻，秦向河很没义气的抛下白鹿，称小厂房还有事，便匆匆逃出了病房。 总之，过后每当来探望白鹿，白妈妈总能不时的出现在附近，搞得他和白鹿连点私人空间都没有。 白鹿收到中宁大学通知书的事，是白凯说出去的。 对秦向河花六万块买通知书，震撼过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这是败家行为。 但不妨碍老两口当晚就在棉纺厂宿舍大门口，放了整整一千响的鞭炮。 对那通知书，老两口恨不得拿回家和外孙外孙女照片放一起，好天天的翻上一翻。 秦向河看得出，自从知道白鹿可以上大学，白爸爸像放下了什么心事，人比之前开朗了许多。 又一周过去，白鹿，终于出院。 生病的事被爸妈知道，手术都做了，故而，白鹿理所应当的被接回了家里。 一来方便白妈妈照顾，二来，防止在白鹿身体康复期间，某人太血气方刚，会把持不住的兽性大发。 反正，每当他和白鹿单独在屋里说话，出来都会被白妈妈盯的发毛，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在玫瑰园大吵一架后，白梅老实了许多。 平时在家里也没什么话，下班回来，白梅要么坐客厅里看电视，要么回房待着，反让秦向河更担心。 白鹿似看出了，只说等她身体好些，就搬出去和陈小芸住。 毕竟陈小芸新租的房子，不仅离医院和南湖街近，离中宁大学也比棉纺厂宿舍这边近多了。 以后，大概也就周末时回家看下爸妈，如此，秦向河才放下心。 向鹿之家销售额稳步上升，小厂房也完善的差不多了。 这期间，据说棉纺厂领导到家里找了陈小芸爸妈两次，称陈小芸太嚣张，把以前管的技术骨干快撬走三分之一。 得益于此，向鹿之家才能又接连推出两款仿制西裤和大衣，销售依然红火，利润也非常可观。 时间慢慢接近十二月下旬。 白鹿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已能正常行动了，只不要走太远路，或长时间做事就行。 秦向河终不能再拖下去，这边事情算是暂了。 他该启程回乡了！ 第103章 被笑话的白鹿 12月25号。 农历十一月初五。 今早起来，天就阴沉沉的，再刮着飕飕寒风，更冷了。 走到候车室检票入口，陈小芸顿住脚步，“好，就送到这里，不打扰你们小两口腻歪了。” 瞧白凯傻不愣登，拎行李还跟着往前，陈小芸抬腿踢了一下。 裹得像粽子一样的白鹿，闻声脸颊一热，推搡下挽着臂弯的陈小芸，“胡说什么！” “哦~对。”白凯终于反应过来，将那大行李包递给秦向河，说，“姐夫，放心，除了向鹿之家，我也会照顾好二姐的。” 秦向河点点头，只是脑仁疼。 指望白凯来照顾白鹿，简直异想天开。 他要离开南宁，回茅塘了。 昨晚在白鹿家和二老辞别过了，今天，除陈道贵要留下看店，陈小芸和白凯都来送行，自然的，白鹿也跟着。 “向鹿之家就交给你们了。还有小凯，遇什么事，多问问陈女侠……”被白鹿暗暗拉了一把，可秦向河已经称呼出来了。 还好，陈小芸似被喊习惯了，并没有觉得什么。 他又继续对白凯道，“以后是不用频繁进货，但多出去走走，多看看，主要是抓住外面的流行。这方面，我是信你眼光的！” 白凯梳梳抹了头油的三七分发型，又一展身上立领长款羽绒服，恨不得从身后翘个尾巴，“那是！姐夫，就选这些衣服，在南宁，我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白鹿忍俊不禁，“烧包样子！好啦，你姐夫……” 说到半截，瞥某人惊喜看来，她故作不知，对白凯胡须说，“……他夸是夸，但遇到事，一定要问你小芸姐。” “喳！”白凯哈腰的认命，“在向鹿之家，姐，你就是老佛爷，小芸姐就是李大总管，我敢不听吗！” “哎呦，臭小子，还学会拐弯抹角骂人了，看我……”陈小芸捋袖子，刚起架势，白凯就一溜烟跑开。 秦向河在旁插话，“有你把关，我是很放心的。白鹿虽说是店长，实际上都要你拿主意，她也就是个名义上的老佛爷。” 说完，瞅两人不忿瞪来，他笑着的摆摆手。 不远处，白凯冲这边使劲挥手，他看到举手回应的道别。 待白凯挤出候车室，他继续对陈小芸道，“你主抓店里和厂里，进货和去看样选样，就大胆交给小凯。有空的话，找几个相关专业的大学生，陪着一起跑，年轻人嘛，接受新鲜事物快，也能跟上潮流……” 听说起工作，陈小芸也认真起来，“广告宣传，会按照你说的，不计成本。工厂和店铺都上了轨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新厂房，我准备放去南郊……” 好一会，见白鹿频频望着腕上那块精美手表，她咧嘴，“好了，有什么事，我直接给你发电报。等以后店里装电话，就更方便了。” 陈小芸将白鹿往跟前一推，“真不打扰你们了。再说下去，今晚回去饭都没得吃了。” “就你话多。”白鹿放下袖口，遮住手表，连声辩解，“去宿阳火车，就这一辆，我是怕他晚点。” “是，是！做了大学生，理由都高级些了。”见白鹿羞恼的要来掐人，陈小芸嬉笑着闪开。 对秦向河说了声一路顺风，又告诉白鹿在外面等，她便转身离开！ 远处，一个戴袖标的工作人员，举喇叭喊提前上车。 秦向河拎起行李，拉着白鹿忙往检票口去。 南宁火车站，买好车票，多花两块钱，就能提前被工作人员带进去上车，省得到点时去挤。 秦向河买的自然是卧铺票，不是担心买月台票的白鹿进去时被挤到，是没必要花这钱的。 一共只有十多人，愿意花钱提前进站上车。 离车出发还有时间，秦向河让白鹿在下面等着，他先去车上将行李放好，太重了。 包里全是白鹿给大家买的礼物，相比之前让刘剑带回去的，体积小些，但价值贵了很多。 这些天，让秦向河终于松了口气，白鹿不再把彼此分的那么清楚了。 给她钱，也愿意收下了，只不过，还不怎么用就是了。 再次下车，见白鹿迎风站着，他忙走过去。 拉起那微凉小手，到一根挡风的大柱子旁，他紧张道，“有没有冷？说了，不让你来，非不听。” “什么啦，你看我，都快成个球了。”白鹿哭笑不得。 今天早上说来送行，某人说外面冷，硬是让她多穿了好几件，可是被小芸和小凯私下笑话了好久。 而且。 白鹿双手暗暗绞着，语气尽量平淡的道，“都来了，我一个人在房里挺无聊的，反正是坐出租车，又不累。” 秦向河点点头。 最近一周，白鹿恢复的越来越好，不再像刚出院那会，走一点路就累的气喘吁吁。 前两天，他陪白鹿去了中宁大学报到。 有校长打过招呼，所以老师对白鹿可能下学期才正式上课，并没有什么意见。 秦向河想起的又道，“别着急去上课，校长那边早打招呼了。身体吃不消，等等也没关系。” 听某人淳淳叮嘱，白鹿难免有些羞涩，“我知道。没什么吃不消，离大学那么近，骑自行车，十来分钟就能到。” 其实，陈小芸新租的房子，不仅离大学近，出门对面就是途经大学的公交站。 只是那天去报到，某人看每趟车都挤得厉害，就特地买了辆女士自行车，让她专门上学用。 这几天，陈小芸一回来，就逮着她揶揄。 说某人在跟前怎么怎么拜托要看好她，要照顾好她…… 真的是！ 她是什么都不会的孩子吗！ 又不是大宝和妞妞一样，平白让别人笑话，搞得她像生活都不能自理似的。 俄而，白鹿抑平上扬嘴角，下意识拍拍上衣口袋。 外面穿着厚羽绒服，所以看不出那里装的鼓囊囊一块， 她靠近，小声说，“留这么多钱，我也用不到。你回去了，肯定用得上，你都带着。” 第104章 离别 秦向河此次来南宁，加上后面刘剑所带来的，共计一万七千多块钱。 给白鹿治病，南湖街开了向鹿之家，又组建小厂房等，再有中间各种花销，差不多用了一万五。 不过，手术前，白妈妈拿来三千块。 白鹿转手给了他，身上又差不多剩五千。 这次回去，他把最近向鹿之家结余利润，在不影响正常运作的前提下，都带上了。 以至于这个月的广告宣传费，陈小芸都得想法办挪用下货款，撑到下个月才能宽裕。 从向鹿之家拿走两万二，加他身上的，比带来的整整多了一万。 昨天，他又把那七多千零头，全给了白鹿。 白妈妈的钱，白鹿之前收下，更像是了却老两口的心病。 三千块，对向鹿之家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可对老两口，绝对是笔巨款。 他了解白鹿的性格。 那天收的爽快，事后，就算是去做兼职，都会把这钱以另一种形式陆续还给白爸爸白妈妈。 所以，干脆把这笔钱给留下来，让白鹿想法换回去。 毕竟对老两口来说，是那么大一笔，能好好改善生活了。 其余的四千，除这期间还得交一千多医药费、复查费等，他希望，剩下的，白鹿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当然，之前让白鹿挂名誉店长，每到月末，陈小芸那边会固定给发二百多工资的。 工资足够白鹿平时消费的了，这笔钱，是以防白鹿想买什么贵重物品之类的。 见白鹿这幅模样，秦向河拍下额头，沮丧道，“昨天讲那么久，合着白费了，好疼心啊我。” 确实，昨晚为这钱，在白鹿那间小闺房，他可费了好久口舌。 也让白妈妈在外面担心许久，中间过来敲了几次门，搞得两人很尴尬。 或许是因此，白鹿最后才匆匆收下的。 对于某人耍赖，假装情绪低落，白鹿很无奈。 她只得放下准备把钱掏出来的手，“好啦，好啦，我收着就是了！” “对嘛！开这店，开那个店的，挣钱干嘛，就是留你和大宝、妞妞用的啊。”秦向河牵住白鹿的手，“你总这样，难道拿去给别人花！” “噢~”白鹿眼睛微眯的狭长，“可是说了几次呢，一心想找个年轻的、漂亮的，你想让谁替我花啊？” “什么找谁？再生个呗！不就有人替你花了！”见白鹿闹个大红脸的掐来，秦向河连忙抵住。 两人又低语一阵，远处检票口，闸门打开，人群蜂拥挤进来。 秦向河不舍的看着白鹿，“我回去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懒得动手时，就让小凯或者陈女侠，直接从南湖街那边打份汤来，营养一定要跟上的……” 白鹿拉紧那只大手，每听某人嘱咐一句，她就轻轻点一下头。 良久，等某人一大串嘱咐完，她才低落的轻声，“大宝和妞妞……” “那两个小家伙，你放心，在家我会照顾好的。会告诉他们，你在这读大学，暂时回不去，明年肯定带他们来看你！”秦向河笑着，“来时就用的这个理由，你现在是我们家大学生了，我也不算对孩子说谎，对不对？” 白鹿重重点头。 知道离明年还有好久，可每次听秦向河说带孩子来看她，就从心底泛着难言喜悦 列车员举着大喇叭，已经催促赶紧上车了。 见秦向河闻声扭头看去，白鹿抬起眼帘，深深望了某人一眼，“那你，在家里也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好。”秦向河应声，听列车员喊到卧铺车厢了，他又紧紧握了下白鹿的手，这才不舍的松开，“我走了。有事给我发电报，嗯，没事也多发发。” 被离别情绪笼罩的白鹿，听到这话，不禁失笑出声。 当羞嗔抬头时，对面男人已在列车员大声吆喝下，转身往车厢跑去了。 定定望着那高大背影，望着那宽厚肩膀，不禁回想这两个月在南宁的点点滴滴，随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心仿佛空了一块。 白鹿的视线，有一丝模糊，连他登上车门回身用力挥手，也只能看见影子。 她知道，自己这幅样子，某人要是看到，肯定会很担心。 所以，她竭尽全力的站稳，让脸上露出着微笑。 她举起手，轻轻晃动。 秦向河上车，找到自己的下铺座位。 从窗户往外看，见白鹿竟然还站在立柱旁，刚上车时挥手示意，以为她出去和陈小芸汇合了呢！ 打开车窗，秦向河冲远处那个身影高喊，“白鹿，快回去，等到家我就给你发平安电报！” 这时，四周响起嘈杂纷喊，“啊，下雪了，快看，下雪了。” 秦向河定睛。 可不是吗，一片片雪花正零星从空中飘落，只是瞬间，视野就变得白茫茫。 对面那个身影，在这雪中，似乎凸显的那么孤零零。 看着那身影抬手，悄悄在眼睛上抹了抹，他心不由一揪。 白鹿怔怔望着陆续关上的车门，知道火车要启动了，要载着某人离开这个城市。 到此刻，她才发现，习惯是多么吓人。 这两个多月，原来，已经习惯了有某人陪伴…… 突然，她睁大眼睛。 远处那个车厢的窗户，一下子被拉开更高了，接着，有身影迅速从里面跳出来。 雪下的更大起来。 白鹿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她下意识往前，想看清楚。 茫茫雪中，一个高大身影闯出来，快速奔跑着，下一秒，整个人就被紧紧拥在了温暖怀抱里。 “向河……” 白鹿惊诧的抬起头，继而，眼前黑影放大，柔软嘴唇被紧紧贴住着，刹那变得灼热，酥酥麻麻。 “白鹿，等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听着耳畔低语，醒神过来的白鹿，见那高大身影又飞快跑向已要缓缓启动的火车。 等男人一跃而起，扒着车窗钻进去，立刻被赶来的列车员抓个正着，似乎被很不客气的说教了一番。 白鹿贝齿轻咬那刚刚被亲吻过的嘴唇，柔柔笑着。 渐渐，雪花迷蒙双眼。 第105章 巧了 火车开动，望着被茫茫白雪挡住的身影，秦向河久久难以收回视线。 十月来的南宁，回去时，已然深冬了。 两个半月的时光，像过了很久，又像是转眼即逝。 秦向河很庆幸，决定来南宁找白鹿。 否则都不知白鹿生了那么大的病，更不知道白鹿在南宁的委屈和煎熬。 更庆幸，白鹿的手术成功，治疗理想，快的话，两年左右就能完全康复。 而让他难过的，也正是这两年多时间。 这期间白鹿因为病情，只能留在南宁，他和孩子、家人都在茅塘，注定无法长期的团聚。 还好，如今交通相对发展了些。 下次再来，要是情况允许，就把大宝和妞妞也带上。 两个小家伙，在家里不知念多少遍了。 而白鹿，也心心念念着两人。 在病房看护时，他好多次听见白鹿梦中喊着孩子的名字，虽然事后都没提起，可白爸爸白妈妈看他目光，明显怨怼了很多。 像昨晚去家里道别，老两口千叮咛万嘱咐，说下次来南宁，怎么都得带上俩孩子。 火车不时的前后晃动，秦向河也在煎熬着。 一边是离的越来越远的妻子，一边是越来越近的孩子和家人。 正是这样的惦念，让他觉得回去的旅程，似一晃眼就过去。 从出口被裹挟到广场，又差点被人给推倒，秦向河这才发现，已经抱着行李出了宿阳火车站。 宿阳没下雪，初升太阳照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气温比南宁还低。 秦向河跺跺脚，没有急着坐车回长溪。 他拎行李走到街边，拦一辆出租车，问了位置后，往北郊一片厂区而去。 而今，身上装着两万块巨款。 从刘剑上次带钱去南宁，到至今，又快两个月了，县城的店里，想必又有至少一万块的结余。 这次回去了，他打算大干一场。 在他心里，至少在前期，十三香该比向鹿之家更快推广出去，挣更多的钱才对。 如此，十三香的销售量，势必会与日俱增。 他去南宁前，十三香产量就有点捉襟见肘了，到后面，必定跟不上所需。 现在有了资本，就可以用机器来取代手工。 暂时，至少研磨、混合、灌装是可以上机器的。 出租车上，他跟司机详细打听了，问哪里有这类机器公司或工厂。 他准备先去看看，了解下价格，等回去了，就着手买机器的事。 到市北郊，他跑到了十多家后，终于找到一家代工厂，有整套的机器正打算处理掉，只是比较陈旧。 厂家和上游商签了大单，换代了全新机器。 之前用的，太旧太破，又相对需要较多的工人操作，而新机器，光这就能节约相当一部分成本。 淘汰的旧机，原打算当废品处理，没想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工厂喷了红漆的铁大门旁，有个戴深蓝鸭舌帽，话说有点大舌头的中年男人。 男人忽然趔身子，又从兜里掏出烟盒，说，“你，真、真不抽烟？” “谢谢赵厂长，我不抽。”秦向河连忙摆手推辞。 蹲他旁边戴鸭舌帽男人，就是这家红星加工厂的厂长赵振强。 此人是个老烟枪，说话这一会功夫，就抽三、四根了。 院子里，三色雨布下，盖着一大堆鼓囊囊的东西，从露出一角，可见锈迹斑驳的金属管，这就是淘换下来的那套机器。 在赵振强眼中，这些无疑是又旧又破，一直堆这占地方，准备实在找不到下家，当成废品卖了的。 而在秦向河眼中，则是宝贝。 相比起新机器，旧的需要更多人来操作，这些对他根本不是问题。 乡下最不缺的，就是人。 “你拉、拉我在这风口，冻一个小时了。”点上烟，赵振强吸一口，不耐烦的起身，“不和你蘑菇了，就八千。行你就、就拉走，不行，我过几天、过几天就运去小、小舅子厂里。” 秦向河无奈，要不是主动找上门，价格肯定能再砍掉些。 见他是一家家找来的，先前拉起雨布看到，还对着这堆机器猛咽口水，让赵振强有了底气。 否则说什么运小舅子厂里，他刚刚找人问了，这些都快要当废品卖了的。 “秦同志，你是运道好。知道我、我当年买这，花多少吗？”赵振强举起手，竖起五个指头，来回翻了几次，“八千，你捡大便宜了。” 秦向河当然知道这是捡到便宜了，重要的，这加工厂，恰好也是给上游商加工调味原料的，所以机器对口。 院里这些机子，是很笨重，是需要很多人来操作。 也正因此，操作节点多，每个位置反而会单一简便，相对容易上手。 秦向河面露为难，“太贵了，今天我只是随便看看，这么重，光拉去长溪，都要好多钱。” 长溪？赵振强一愣。 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整个楚湖出了名的，号称全省最穷县，也称叫花子县。 赵振强一把拉住想要走的秦向河，苦口婆心，“跑遍宿阳，你也找不到更便宜的了。告诉你，不是大老板出钱赞助，想换新机器，增大产量，这些都我舍不得换的，不然，能放这等你！” 见秦向河又是犹豫，赵振强一狠心，“这样，价格是降不了，你拉回去，我借几个工人，去教你们怎么用，这总可以！” 估计真砍不了价了，再装腔作势，走又没走成的话，会很尴尬。 秦向河一脸为难，片刻，他才像被狠宰一刀的点头应下。 接着，就要和赵振强回屋谈交易细节，忽然听远处一声鸣笛传来。 坑洼的柏油路上，一辆崭新黑色小轿车缓缓开来。 这年代，能开上小汽车，除司机，就是身家至少数十万的巨贾，毕竟一辆小轿车最便宜都得八、九万，快等于后世买辆百万豪车了。 汽车在大门口停稳，赵振强连忙弯腰的迎上去。 车门打开，一双铮亮皮鞋踩到地上，出来一个头发油光定型的精瘦小青年。 巧了，认识。 竟是在长溪和秦向河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宋仁。 第106章 小人物 赵振强从另一边口袋，掏出包好烟。 要抽一根递给下车的宋仁，被乜了一眼后，又讪讪收起。 对车里司机点下头，他接着伸手示意宋仁往厂里去。 宋仁来到大门旁，望着院里雨布下东西，脸一拉，“哎，老赵，你怎么回事，新机子都给你买了，这个怎么还留这。赶紧拉走，留这招虫子耗子的，要是钻货里，以后你就别想接宋记的单了。” “是，是，我马上处理。”赵振强拉袖子擦下额头，迎着宋仁不满视线，他忙指向一旁秦向河，“看，谈、谈好了，这两天就拉走。” 宋仁满意的点头，“老赵，我们是要干大事的，别计较这些小钱。跟着我，还愁赚不到钱！” 其实，宋仁看年龄还不到二十岁，但说起话来，却一副老气横秋样子。 相比起身材高大的赵振强，他个头显得矮不少。 赵振强见宋仁抬手，立刻识趣的弯下腰，让对方拍的舒服，他忍不住多一嘴，“之前不一直是、是五香粉吗，怎么这次改名字了？” 宋仁一挥手，“虽然都是宋记名下，五香粉是家里的，这个，是我自己办的，。” 赵振强连忙奉上一记，“宋公、公子真是年轻有为！这宋记十五香，以后肯定比五香粉卖得还、还火！” 话磕磕巴巴的听着难受，但不妨碍宋仁想将眼珠子装到脑门上，“呵呵，十五香卖得好，你们厂不也跟着挣大钱。到时我再多投点钱，你管这么小的厂，屈才了啊。” 说完，宋仁就拔脚就往厂里去。 走出两步，忽又停下，他转身疑惑的盯着秦向河。 赵振强见了，奇怪的上前，“怎、怎么了？” 宋仁往秦向河跟前走近两步，仔细瞅瞅，“哎，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得，在这宋公子眼里，自己定是那种见过也记不得的小人物。 秦向河摇摇头，“……没有。” 宋仁听了，浑不在意的点头，忽然觉得有点面熟，想来是记错了。 他扭头又对赵振强道，“你先和他谈好，快把东西拉走，别拖了。我去车间看看，等下到办公室来找我！” “好哩，好哩！”赵振强笑容满面的应声。 送走宋仁，赵振强转而紧张的对秦向河道，“我们可、可是谈好价格的，你不许反悔。否则我砸了，当废铁卖，都、都不便宜你！” 好嘛，遇到一个刚烈汉子！ 秦向河咧嘴一笑。 最后，双方友好的把价格定在了七千五，自然的，答应让工人去给培训的条件，也不能少。 望着宋仁消失在车间的背影，想到之前谈话提到的什么“十五香”，秦向河眉头皱了皱。 他装作好奇，问仍生着点小闷气的赵振强，“赵厂长，你们这原来加工的，不是宋记五香粉吗，怎么变成十八香了！” 是的，之前一路寻过来，得知这家竟是宋记五香粉的下游加工厂，他吓了一跳。 还真是有缘！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什么十五香，感觉像是冲十三香去的。 长溪离宿阳那么远，卖的火，也只是个穷乡僻壤的小县城，宋记还不会给放在眼里。 “嗨，年少多金，不想依仗家里，自己出来创业呗。等钱败光，就知道什么叫大树底下好乘凉了！”赵振强对此仿佛颇有感触。 察觉有些交浅言深，他又丢开这话题，转而商量交易细节。 过了会，见到一个瘦个头，衣服有些旧烂的小子从远处跑过来，赵振强忙摆手，“四丫，你别过来了！” 那叫四丫的小子，仍一溜烟的跑到跟前。 仰着脏兮兮蜡黄小脸，小子向赵振强恳求，“赵叔，你就宽容宽容，我小，可以力气大，顶两个劳力！” 赵振强被这逞强的话逗笑，摇头道，“丫头，哪里是叔不想请你。前天你也看到了，是那宋老板嫌……反正他要开你，我也不敢不听，你去别处看看！” 是个女孩？ 秦向河愕然，重新打量过去。 这小孩，约莫十、四五岁，应该比泥冬要小，瘦瘦弱弱的。 腿上是短了的吊脚棉裤，上身是打了补丁的灰布棉袄，留着狗啃短发，脸色蜡灰，真一点看不出是个女孩。 而且这装扮，说是茅塘村的小孩，他都信！ 叫四丫的孩子，蘑菇了好一会，见赵振强实在不通融，只得满脸失望的停住。 觉察到秦向河的视线，离开时，这丫头还凶狠的瞪一眼。 秦向河站门口，和赵振强谈妥购买旧机器的事，怕他反悔，硬是收了两百块的定金。 等跑去办公室的赵振强再次回来，秦向河接过打的条子，忽想起先前那小孩的目光，便顺口打听了下。 赵振强似并不着急去见宋仁，掏烟，一边抽着一边感叹。 女孩叫林四丫，是这不远郊区村子里的。 父亲林虎，是个串街卖把式的。 四丫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到这边，因为那时比较大，能记事了，所以找不到下家。 多年苦无子女的林虎得知，就给买了下来。 此后再串街卖把式，就多了个小人跟着。 再后面，很多时候就让四丫上场表演，他则落清闲的只管吆喝收钱。 那么个孩子，各种把式，各种刀枪棍棒的，可想而知是吃了多少苦头，挨了多少顿打。 眼看渐渐大了，四丫功夫也练就了，哪知这林虎后来的亲生儿子得病，家底花掉大半都没治好。 有一天，四丫醒来，发现爹娘连同家里值钱的东西，全不见了，只留下躺床上巴巴喊饿的弟弟。 这两年，附近盖了越来越多工厂，耍把式也没什么人看了。 为混口吃的，为给弟弟挣点医药费，四丫就到外面找事情做，后来又来了他厂里。 孩子是个勤快孩子，可惜年纪太小，加上没钱收拾，一天天跟泥猴子似的。 上次宋仁来，看见，说会影响工厂生产，直接撵走了。 让赵振强有点后悔的，是刚刚忘记给那孩子结算这五天工钱了，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听林四丫是被人贩子拐来的，秦向河心中不是滋味。 在前世，他就丢过两个孩子。 离开红星加工厂，穿过一片暗仄土巷子，他准备去大街上拦车时。 突然看到前方，那叫四丫的，正被一群十六、七岁半大孩子给围住着。 第107章 臭显摆 全十五、六岁半大男孩，除一个瘌痢头和四丫个头持平，其余三个都高了一大截。 “……有没有长眼，不知道撞到爷爷了吗！”抖腿站最前的，是个胖墩墩大男生，个高肩宽，嘴上还长着一圈淡黑绒毛。 面对强势逼近的男生，林四丫往墙边退一步，“是你自己撞过来的。” “还嘴硬，信不信我这就弄死你！”胖墩男生猛地一推，林四丫重重撞到后面土墙上。 瘌痢头见胖墩男生还要去推，忙上前拉住，弱弱出声，“阿勇哥，算了。” “你个怂虱子，被人打，就这么算了！”胖墩男生一脚将癞痢头踢开。 林四丫则怒视，“是他先耍流氓的！” “谁叫你整天穿这样。他们打赌，非说你是女的，我就给他们……”癞痢头自知理亏，说到半截，就避开林四丫的视线。 胖墩男生哈哈大笑的捏鼻子，“摸摸，你能少块肉！穿这样，臭得，让我摸都嫌弃哩！” 林四丫沉默，等几个男孩哄笑完，她冷冷的道，“笑完没有，笑完我要走了。” “走？你想走哪。”叫阿勇的胖墩男生抬脚往墙一踩，指指裤裆，“钻过去啊。钻过去，就让你回家看病鬼弟弟，哈哈……” 林四丫愤然大喊，“我弟病，就快好了！” “哈哈，你弟弟病能治好，你爸妈还用跑……”阿勇说着，见林四丫转身就要绕开，他立刻伸手就去拽。 “刺啦~”。 伴着声音，林四丫身上的棉衣，本就又旧又破，还打着歪歪扭扭补丁。 阿勇稍一用力，从抓住的领口往下，脆生就扯掉一大块，里面泛黄棉絮掉落，露出身前微鼓的两团。 “臭死了！”阿勇故意的甩甩手，瞅见林四丫下意识护住的胸前，他对瘌痢头道，“你小子到底上摸着没有，这么小一点，别真是个爷们！你们过来摁着，爷爷我今天他看看，她是不是个小娘皮！” 来到巷口的秦向河，闻声皱眉。 看旁边两个大男孩立刻围上去，他刚要喝声制止，却被下一幕给惊得差点噎到。 只见靠墙边的林四丫，猛地提脚，直接踢过头顶，劈正最先扑来的男孩。 与此同时，她伸手抓住另一个人胳膊，借力纵跃而起，顺势一个下肘击，将其打趴。 女孩一脚一肘后，并未落地，反而蹬着旁边土墙，轻轻一点，在空中转了个身，一个鞭腿甩出，脚背重重抡在阿勇脑袋上。 电光石火，三个男生全躺到地上，哼声不止。 一直劝架的瘌痢头，站原地虽没被打到，却吓得一个屁蹲坐地上。 秦向河这会下巴都要脱臼了。 实话说，他打架，纯是前世打多了，经验积累。 而这女孩，真有点像影视剧中那些会功夫的。 赵振强之前说什么来着，对，说女孩被拐到这，养父是街头耍把式的。 想来，这年头在外耍这些挣吆喝钱的，是得有真本事，否则，不会把林四丫教成这样。 几人被一顿打，知道了厉害，再看那衣服破烂浑身脏兮兮的女孩，眼神都透漏着惊惧。 林四丫把衣服拉起捂着，冷眼看瘌痢头把另三个拉扯起来。 等这群男孩歪歪斜斜的走远，她转身，警惕中带着一丝轻蔑的看向巷口。 “你叫林四丫？”秦向河走近，不由上下打量。 看屁大点孩子，竟然露出那样眼神，他气的想搂头一巴掌。 转念一想，父母跑了三、四年，丢两姐弟相依为命，这期间，定是遇到不少事。 林四丫盯着这高大男人，见到跟前几步距离停下，她警惕顿时降了不少，“你是谁？” “我叫秦向河。” 前世，两个孩子被他弄丢，重回现在，他终于弥补了过错。 先前听赵振强讲起这女孩身世，秦向河心有感触。 不想在这又遇上，见好像要被几个男孩欺负，他才停住脚步。 见女孩一直防备的冷冷盯来，他想了想，遂道，“你在赵厂长那做事，还有五天工钱没结，对不对。赵厂长有事，让我过来把钱给你结了。” 林四丫释然卸下戒备， 刚刚就见这人和赵厂长在一起，而且工钱的事，也只有赵厂长才知道。 “以前都一个月一结，这五天就算了。”林四丫摇摇头，下意识像个老江湖的一抱拳，马上又醒然的放下，说，“替我谢谢赵叔，谢他这一年的照顾。” “逞什么能，这点，对我们来说，就是喝杯茶的钱。大冬天了，衣服不换，那饭也不吃了！”瞧这林四丫，边说话边偷偷将掉的棉絮踩脚底，生怕被风吹跑了，秦向河呵斥完，问，“临走时没听清，五天是多少钱？” 林四丫将破掉的布条紧紧搂在身前，反复看了秦向河几次，“……一个月是六十块。” “对，瞧我脑子，赵厂长说了，是十块钱。”秦向河掏出十块钱，这才走近了。 女孩接过钱，抬起头，瞅了下，只眼神有点古怪。 秦向河抬手往头摸摸，以为沾了东西，复而，见林四丫低头，攥着钱的不断捏着手。 看样子，是打算等他快走，好捡起地上棉花，回去还能补到棉衣里。 “刚才，你那样，那样……”秦向河没有识趣的走开。 照先前林四丫干净利落，笨拙的比划几下，女孩看到，忍不住一笑，当然，这明显是嘲笑。 他把好奇挂脸上的问，“你是不是像《少林寺》那样，会武功？” “哪有什么武功，只是爹教的死把式。”林四丫摇摇头，扭头往几个男孩消失的方向瞅一眼，“是他们太不禁打。” “你看看我。有钱？！”秦向河拉起穿的外套。 呃，外面这件，是满大街都在穿的军大衣，继而，他又掀开大衣。 里面是离开南宁前，白鹿给他从店里挑的一套保暖轻薄的新式棉衣，光看布料，就能知道肯定价格不便宜。 林四丫撇嘴，满眼不屑。 有钱人？ 有钱人会找她这样的显摆。 而且，真有钱，才不会这么不要脸的自夸！ 第108章 嫂子怎么没一起 秦向河很头疼。 第一次觉得，给人送钱，也那么的费劲。 前世经历，让他对林四丫的身世，特别敏感。 加上林四丫养父母，最后抛下孩子跑了，最小的那个亲生的，竟还是长期患病的。 他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借由替赵振强还那五天的工资，勉强打消林四丫的强烈戒心。 之后，他又用好一番借口和蹩脚演技，最终和林四丫做了口头约定。 让秦向河直叹，要是这丫头像白凯多好，那样送钱就容易了。 再拉扯下去，秦向河自己都觉得有点变味了，像奇怪大叔哄骗小女生似的。 最后问了林四丫家的大概方向，他便离开了。 这事急不来，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帮助这姐弟俩。 到宽阔街道，时间已过中午。 秦向河连跑了两家大饭店，都没得吃上饭，最后是在一个街角小饭馆对付的。 原来，宿阳这边的一个什么饭店协会，准备在年底前，举办第三届厨师大赛。 那两家大饭店都有报名，赶去时，厨师正临时抱佛脚着，没空搭理错过饭点的顾客。 据说，获得大赛第一名的，有一千块奖金呢。 在这年代，以宿阳这样的城市，一千块，快抵三年工资了，绝对算不菲金额！ 不仅仅如此，获得第一名厨师的所在饭店，还将在之后一年得到协会大力推荐。 比如以后举办什么官方活动，都会排名优先的报上去。 秦向河下午去车站，经过市中心一个大广告牌旁，终于见到了这比赛的宣传横幅，内容和在小饭店里听到的差不多，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旅程，中间汽车还不小心开进农田，耽误了一个小时，大家才齐心合力给推出来。 好在，赶在傍晚，秦向河终于回到了长溪县。 和两个月离开前相比，长溪似乎没有一点变化。 或是入冬的缘故，街面上，反显得更加萧条。 让最近习惯南宁热闹街道的秦向河，多少有些不适应。 夕阳西下，立刻去短途车站，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回陵水镇的小巴。 可到县城，时隔了那么久，没道理不去招待所对面的店里看看。 等再踏入招待所大街，天色已然擦黑了。 远远见斜对面一家店铺，不时有人进出，门框上面的牌匾，写着的，是熟悉的“鹿白十三香”。 “……肖老板，你走好。你的货，明天一定运到，真的，不骗你，明天准能让你把货提走！” 店铺里，出来个瘦高戴黑框眼镜的男人，到门外，他一伸手，继而一个身穿蓝灰大棉袄的中年人出来。 目送大棉袄中年人不忿嘟囔的走远，当看到秦向河拎着大包就站在斜对面，朱彪使劲揉了揉眼。 几秒后，朱彪原地跳起来，“向河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刚回来！”见朱彪拔脚冲来，还嘴唇哆嗦的要来个拥抱，秦向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让其离远点。 两个月不见，这是弯了！ 朱彪使劲搓着手，“嘿嘿，激动，太激动了。回来怎么不先发个电报，我好去接你。” 秦向河拍拍其肩膀，应该是最近生活的好，胖了点，“一共没几步，接什么接。费那个电报钱！” 朱彪翻起了白眼。 这几个月发电报，那位大哥，就差把孩子一顿饭吃多少馒头吃几口菜都写了。 最夸张的，是有次回电报，竟然发了一大篇故事，说是让大哥回家讲给俩孩子听。 到现在，又在乎这几个字了？！ 两人正聊着，店里忽探出个波浪卷长发的女人。 待看见和朱彪讲话的秦向河，她扭头匆匆说了句，便三、两步踏出店外，清冷脸上流露一丝微笑示意，“……向河，你回来了。” 不愧是全茅塘，乃至全陵水镇，穿着最时尚的女人。 而今，手里有了点余钱，打扮打扮，有往整个县城最潮的方向发展。 淡蓝色阔脚牛仔裤，裤管宽松，到小腿就贴紧，等到大腿就骤然变得紧绷，丰腴曲线勾勒的异常明显。 圆润之上，搭的是件短款羽绒服。 在此时，应该算县城的紧俏货，想来不会便宜。 羽绒服做了腰线收束处理，显得腰肢纤细同时，穿朱红霞身上，越发凸显胸前的波澜壮阔。 仅这出门说话的功夫，附近路上的男人，全隐蔽或直白的行注目礼。 “嗯，回来了。刚朱彪还夸你，说你营业员做的好，继续努力！”见店里几个客人，不住探头往外看，秦向河笑着摆手，让其先忙着。 不是客气，这真是朱彪的原话。 如今店里的柜台销售，基本不用朱彪去插手，人再多，朱红霞也能顾得来。 朱红霞看看秦向河身后，继而，扭身回到了店里。 秦向河转头，见朱彪也往他来的方向乱瞅，笑问，“找谁呢？” 朱彪接过秦向河手中沉重行李包，回答，“嫂子啊！你不是去南宁找嫂子的吗，怎么没一起回来？” “她在南宁正上大学，没时间回。”秦向河含糊的打个哈哈。 之前去南宁，都知道他是去找白鹿的。 后面刘剑带钱去了一趟，这才知道白鹿生病的事，回来也只是告诉大哥一人。 这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上大学这理由，勉强说得通。 八十年代，大学生非常金贵，说谁谁上大学，可是一大家子，甚至是一个村的荣耀，绝对一点不夸张。 只是，朱彪明显对这解释不太相信。 看了秦向河几眼，随即，朱彪露出一言难尽表情，反过来拍拍他肩膀。 好，这两个多月，有朱红霞在店里顶着，朱彪明显是闲得！ 很好，很快就能让这自以为是家伙忙得脚不沾地了。 看店里顾客没多少了，秦向河让两人早点关门，然后一起去附近的饭店，找个包厢吃晚饭。 等上菜期间，秦向河翻着朱红霞递来的账本，其中一本还是大客户的。 粗略翻翻就能看出，这些天生意确实越来越好。 不过，这月初时，有好几天，生意特别差，后来才一点点有所恢复。 第109章 大干一场 大客户这边，则一直突飞猛涨。 徐京飞如今的进货量，最低都是千把块钱了。 多的时候，甚至两、三千，这么大批货，估计要雇车才能拉回青石县。 而且，一次性要这么多货，刘剑那边得加班加点干几天才成。 让秦向河意外的，津兴、含山等附近几个县城，也有人来进货。 这些人，虽没魄力像徐京飞那样一步到位，干脆开家门店，但每次金额，也都相当可观。 得益于此。 自上次刘剑把所有货款拿走，这近两个月，店里又差不多有一万二入账，是实打实的盈利。 吃饭时，朱彪席间不断念叨。 说加工点离县城太远，来回运货太费事。 只用自行车，每天最多是运两趟，到现在，已渐渐快不够店里卖的了。 像傍晚那灰棉袄中年人，穿的不咋地，可手里有钱啊，一下子就要进一千五百块的货，据说是从新会市那边赶来的。 店里拿不出货，只能暂且拖着。 朱彪是想等明天大哥秦广山来了，再商议。 看是不是多花点钱，再雇次车，也趁机多拉些货来。 当然，前提是茅塘那边得有那么多货才行。 秦向河一旁听，频频点头。 原来以为县城的店开得不久，要过几个月才能遇到这类问题，朱彪现在能认识到不足，说明也在这上下功夫了。 他下车在宿阳逗留，本就是为提前解决这些问题的。 向鹿之家成功，有了一定支撑，家乡这边也能放开手脚了。 不用再按部就班的发展，他准备主动出击，别等到白鹿大学毕业，到时连盖几个地标建筑的钱都凑不齐。 晚饭结束，秦向河从口袋里掏出早分好的钱，分别还给朱彪和朱红霞。 除道谢，他又另外掏出两个大红包。 他口袋里还有几个，全是来前白鹿给包好的，不算多，更不算少，整整一百块。 表达这次对大家凑钱的感谢，也是酬劳最近的辛苦。 两人推让一番，最后听秦向河讲明所有人都有，这才脸色涨红的收起。 毕竟这以“奖金”名义的红包，就抵别人三个月工资了，有这么一位特爱发“奖金”的老板，简直是所有员工的梦想！ 从饭店出来，天就全黑了。 秦向河没打算留县城过夜。 离茅塘就几十里了，他实在待不住。 当初去南宁，原想白鹿要是没找人的话，他就想想法子，看能不能给劝回来。 白鹿若要是有了新生活，他就不再打扰，把那笔钱给了就回。 这样算，怎么都不会太久。 万万没想到，白鹿之所以离婚抛下孩子绝情离开，是因为生了大病。 而今两个多月过去，他实在太想念孩子了。 也因此，回程时，他越能体会白鹿在南宁对着大宝和妞妞照片的煎熬。 他打定主意，等过完年，天气稍微暖和，一定带大宝和妞妞去南宁和白鹿团聚。 火车不是太慢太挤吗，那就想别的办法。 比如开私家车，吃的用的，就可以全带上，路上也想停就停。 这又有了一个新问题。 之前说过，这时最便宜的汽车都八、九万。 想开的舒适，坐的舒适，像新产的桑塔纳，更得要十好几万，约等于后世买辆数百万级的豪车了。 那么多钱，当然要挣得到才行。 想一想，光为买辆车带孩子去南宁，他就觉得要加快脚步了。 迟一天，白鹿就在南宁多煎熬一天，大宝和妞妞也就要多想念一天！ 等不到回店里，秦向河就忙喊住朱红霞。 一旁朱彪，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磨磨蹭蹭，一下说肚子不舒服，一下说不去店里了要直接回家。 瞧挤眉弄眼，就差把龌龊心思写脸上的坏胚子样，搞得朱红霞面色一红，眼神也立马变得躲闪，好像他真打算欺男霸女的干点啥似的。 秦向河一脚踢过去，直接打消朱彪想“成人之美”的心思。 他喊朱红霞，是想趁这空档，具体问问这几个月当营业员感受，另外也考核下，看她是能否独自撑起一家门店。 朱彪听了，当即面如土灰。 看，从背那口黑锅时，就料到有这一天了。 知道老板和下属间的“萎靡私生活”，能有什么好事！ 当后面听秦向河问他愿不愿意去宿阳，他立马又眉飞色舞。 刚刚那番问话，等于是在决定要不要将县城门店，以后交给朱红霞打理，接下再问他去宿阳，哪里还不明白。 去大城市，以前他想都不敢想，而且听秦向河话里话外，似乎要大干一场。 等朱红霞反应过来，心绪激动，高耸胸口不住的起伏。 朱彪抓耳挠腮的，更像得了多动症，在旁扭来扭去，让秦向河差点又飞一脚过去。 快到门店，朱彪忽然想到什么的一停，转而拉着秦向河匆匆往街尾去，朱红霞也神色古怪跟着。 上个月，有人找上门，说是宿阳什么宋记的，要找老板谈购买十三香配方。 那天朱红霞守店，朱彪刚好陪秦广山去买原材料了，回来听说这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从门店开张之后，每隔几天就会遇到一次。 像店里那些大客户，有不少开始都抱这样心思，只不过没这宋记开价高，竟直接开到五千！ 现在，朱彪也不再那么眼窝子浅了。 别说五千，就是拿五万……他也得好好琢磨下。 店里如今的一个月利润，早超过这数了，对方开出这个价，说明对鹿白十三香并不是太了解。 再者说，以前还练摆摊时，就和秦向河遇到过，也从那次知道秦向河的态度。 所以隔天那人再来，他当即就给回绝了。 谁知没过半个月，街尾突然开了一家叫宋记十五香的调味店。 听名字就欠揍，那天不是大哥秦广山拦住，他差点想去闹事了，简直是砸场子的。 那家店开业，也引起一阵轰动。 县城已经被十三香打好基础了，现在冒出个十五香，很唬人了。 那几天，鹿白十三香的销售，猛然下跌的厉害。 第110章 被砸场子 所幸，情况没持续多久，就有了转变。 对方虽说叫十五香，原材料标注的也类似，但调味的口感和效果，比十三香差远了。 慢慢，图新鲜的顾客，又都回到了这边。 对方接着又出损招。 大降价，还一下降了近一半。 照这种卖法，对方即使是上规模的工厂，也没多少利润了。 毕竟这只是一味调料，因为价格的巨大落差，不少人觉得味道差点无所谓，主要便宜一半呢，甚至有数个大客户都叛变了。 不是这家店跳出来捣乱，以鹿白十三香的增长速度，这个月利润该比账上高出两成才对。 事情发生，朱彪打算给秦向河发电报的。 可上周，那家宋记十五香，突然产能断了，往往卖到下午店里就空了， 如此，几乎构成不了什么威胁，他也就暂时把这事给撂脑后了，刚刚走到这街上，才又想起的。 秦向河听完，却恍然大悟。 原来在红星加工厂的预感，是正确的。 什么产能断了，是人家的加工厂准备淘换新机器，等再次开动，产量将是数倍乃至十数倍的增加。 对朱彪的轻描淡写，秦向河却摇了摇头。 对方看似在鲁莽叫板，其实是一步很凶险的棋。 以宋记多年做五香粉的经验，打听十三香用哪些原材料，都不用齐全，就能研究出似是而非的类似调料。 对方并不在乎，十五香的调味能多好，只要在鹿白十三香打好的市场基础上，推广售卖就好，直接用低廉价格，吸引散户。 朱彪没看清，正是有这些散户基础，才会有大客户进货。 在后世，这就是经典的“劣币驱逐良币”。 等他把道理说清，又详细解释什么叫“劣币驱逐良币”，朱彪和朱红霞皆后怕的倒抽冷气。 若是不以为意，最后真有可能被这宋记十五香给挤出市场，即便没有，也会是半死不活状态。 朱红霞听完这话，眼睛晶亮，恨不得当场找笔给记下来。 秦向河见了，不觉欣慰。 没看错人，只要好好培养，朱红霞以后绝对是得力帮手，不仅仅有天赋，还愿意随时随刻的去钻去学。 至于某个跟着露骨拍两句马屁的眼镜兄，他恨不得一脚给踹回家去。 人与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直到走回门店，朱红霞都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破局。 朱彪倒好，一句“老板回来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确实，秦向河觉得这样反而更好。 砸场子？ 那下次去宿阳，就有名正言顺的味道了。 只是朱彪这话，让他听了很不爽。 决定了，过几天去图书馆找些经济类书籍，除了朱红霞，也给朱彪备一份，不止要看，还得布置作业！ 都戴眼镜了，不多读点书，有点对不起鼻梁啊！ 秦向河也有点奇怪，是只见过两面，可直觉上，认为宋仁想不到这些，看来背后有高人指点啊！ 到店里，秦向河嘱咐朱彪，尽快将店里事务转交给朱红霞。 此外，朱红霞也要物色新的营业员。 等朱彪走后，她就要顶上这边店长角色，不可能再整天站柜台里，要学着和那些大客户打交道。 对短时间升职店长，朱红霞很是激动。 拿着抹布，爬上爬下的整理货柜，一刻不得闲。 只每每弯腰时，紧身牛仔裤勾勒的曲线，在灯光晃映下，让旁边谈事的都有些控制不住视线。 后面仓库外，停着一辆自行车，是朱彪买来代步用的。 秦向河说完事，把行李包往后座一夹，披星戴月，急不可待的就往茅塘村蹬去。 深夜。 刚过马沟村，秦向河就远远看到了茅塘。 太瞩目了。 所有地方都漆黑一片，只村东头一个院子，透射着明亮光芒，不用说，准是刘剑家。 “加工厂”就落刘剑家院子里，晚上怕耽误，不计电费的按了一盏大瓦数灯泡。 只是这么晚，灯还亮着，难道还在做事？ 秦向河进村子，看一眼自家黑乎乎的小院，大门挂着锁，想来大宝和妞妞也不会在里面。 他直接骑到刘剑家门口，果然，里面传出着翻炒研磨声，时不时的伴着一阵喊叫。 敲门，等了等，才见戴纱布口罩的刘剑来开门。 不知是不是忙晕了头，刘剑好一会才回过神，摘下口罩惊呼，“向河，你怎么就回来了！” 秦向河无语，都出去两个多月了，再不回，大宝和妞妞快不认识他了。 刘剑把门又打开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来。”秦向河边回答，边把自行车扎在墙边。 院子里，泥冬三人坐在大棚下，正磨着原料。 看到秦向河突然进来，他们纷纷抬手打招呼，后又继续研磨起来。 “花姐！”秦向河点头回应，后冲惊讶望来的花姐喊了声，反问关大门赶上来的刘剑，“怎么这么晚还在做。” “最近县城那边催货催的太紧，不加班不行。”刘剑回道，不等花姐走近，他又立刻问，“白鹿怎么样了？” “手术做了，很成功，只是还要做很多的复查和吃药，暂时是回不来。”秦向河见花姐来到跟前，第一句就问白鹿，知刘剑定是把白鹿生病的事早告诉了，遂详细说了白鹿的治疗情况。 “真的不要紧？”得到秦向河再三肯定，花姐感伤的抹了下眼角，“这白鹿，生那么大病，瞒着所有人，一个人就走了，这在外面，是受了多少苦啊。” 刘剑在旁劝道，“好了，你身体也不好，哭哭啼啼的干嘛！白鹿这不是好好的吗！” “唉，她在茅塘时，就受了那么多罪。”花姐停住眼泪，又长吁短叹，“可是说呢，天可怜见，终于熬到向河改过自新了……” 刘剑咳嗽，都快把扁桃体给咳出来了，立刻遭到花姐连续的白眼攻击！ 秦向河微笑摆手，“没事，当初是我混账，花姐说几句也应该的！” “看，我这是为向河好，提点提点，让他别再走老路，这点好歹难道都不知道！” 花姐没好气瞟着刘剑，紧接着，又追秦向河问白鹿的事。 第111章 再请人 聊了会白鹿，秦向河想起的拿来行李包。 白鹿特地给花姐买了两瓶雪花膏，是县城很难买到的牌子。 另外，秦向河把借的钱还了，还给了两口子大红包，讲明是大家都有的奖金。 过了会，泥冬三人终于把事情做完，这才纷纷过来。 这几个月，鹿白十三香那么畅销，这三个孩子想必也常要加班加点，遂以发奖金的名义，每人也给包了等同一个月工资的红包。 三人一扫疲累，拿着钱欢天喜地跑回家了。 刘剑一瘸一拐的跟出门，嘱咐不准乱跑，结伴快点回家。 再次返回来，刘剑关上院里大灯，打开厨房门口吊着的一盏相对小。 从墙边拽来板凳，一边示意秦向河坐下歇会，他一边道，“其实，你不发这钱，我也打算等等和你商量下的，看给他们涨几块钱工资的。” 花姐许是记恨之前阻止她吐槽的仇，立刻插话，“涨不涨工资，你说了算！做了几个月，跟你是老板一样。” 刘剑无奈，对秦向河继续道，“三个人，没缺一天工，迟到都没有过，像最近天天忙到夜里，也从没叫过苦……” “叫什么苦？农村孩子，能拿工资，家里不知烧了多少高香。信不信，你在村里吆喝一圈，明天能来一堆泥冬这样的……”说着，花姐声音低下来。 农村人，本来就是看天种地的苦哈哈。 像她说的，能拿城里工人那样的工资，不知惹多少人羡慕。 说的是泥冬三人，她和刘剑又何尝不是如此。 若不是秦向河做这个十三香，两口子现在还不知在哪给人出大力呢，又累又遭罪不说，还拿不到多少钱。 秦向河对想要开口的刘剑摆摆手，向花姐道，“大剑哥说的对，做的事多，就该拿的钱多。我去南宁前，没想店里生意会那么好，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不光泥冬他们，你们工资也都该涨涨了！” 刘剑听了，当即面色涨红的直摇头，“向河，不是，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花姐表情一整，认真说，“向河，你别听大剑嚼舌头。我们工资，还涨什么涨，说实话，出这门都不敢往外说，否则门槛能踩平了。” 刘剑忙附和，“对，我们不用涨。如果可以的话，不如多请两个人，现在实在有点忙不过来了！” “人要请，工资也要涨！”秦向河笑着，见两人还要劝，他正声道，“这次回来，我准备把十三香生意做大了。” 刘剑闻声，忙不迭的下意识点头。 在南宁，向鹿之家从前期筹备到开业，他都全程参与了的，开业促销期那几天，更是一一看在眼里。 向鹿之家光是那几天的销售，就抵上鹿白十三香干一整月的了。 毕竟都是开店，又同在一个老板手下，难免会有比较之心。 从上次回来，刘剑就心中憋着一口气，希望哪天十三香能赶上向鹿之家。 “怎么做大？”花姐问。 她早从刘剑那听了向鹿之家的事，所以先后收到白鹿的两次礼物，也不觉怎么惊讶。 自然，也听了向鹿之家店长和店员的工资水平。 如果店里实在挣的够多，那工资也理所应当的涨一涨，所以，说她没有期待，绝对是假的。 “大剑哥，你最近在村里先找找，招……”秦向河想了赵振强那套机器操作需要，方道，“先招八个，工资，就按泥冬他们现在的给。” 刘剑愕然，在他看来，这边顶多再招三、四个就够了，“那么多人？” 秦向河点头，解释，“我打算过几天去市里，在那边另外开店。今天回来，顺便订了一套做机器，以后你们就不用那么累了，但操作机器，也不轻松，主要是有点熬时间！” “去市里？机器？”刘剑和花姐都有点发蒙。 尤其是花姐。 在她印象中，能去县城开店，就是最终目标了。 只要以后把这家店管好，可谓是吃穿不愁，日子过得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刘剑在大城市里待过一段时日，见识过机器的威力，等反应过来后，立刻赞同的连连称好，终于能像向鹿之家那样了。 “大剑哥，招人的事，这几天尽快。” 不等秦向河话说完，花姐就忍不住笑插嘴，“从你开店在村里传开，大家都知道我们这做加工。不知谁透的风，知道泥冬三个孩子都拿那么多工钱，每天都有不少人在门口转悠。现在白天做事都得关大门。想招人，随便喊一声，能排到马沟去，仅你挑！” 秦向河道，“那就好，你们看着来，最好本村的，老实本分，还得头脑灵光，后面全都要学用机器的！” “学用机器的话，得年轻才行。”刘剑应下，“明天就能给你招好。” “越快越好，县城那边一直缺货，先把这阵给顶上，等机器来了就好。”见刘剑面色犹豫，下意识往角落两辆自行车瞅，秦向河了然的道，“市里要开店，肯定不能再用自行车了。等等就找车和司机，专门拉货。钱不够，就暂时租，等后面承担起了，再自己买辆车。” 刘剑眉头一展，“好，这个好。这两个月，广山说蹬车蹬的，腿都粗了一半。有时实在来不及，雇趟车，又都心疼不得了！” “招好人了，就尽快培训……让泥冬三个去教就行。” 秦向河思索一会，透过院子，看一眼他家荒废已久的黑乎乎菜园，指过去，“在那边，暂时找人拉个院墙，建几个砖墙大棚，不要怕花钱，多请人，越快约好。后面机器来了，就先用那片地。” 刘剑应声，“招人让阿花来，我明天就去找泥瓦工。不够的话，就把附近村子的也请来，连白加夜赶，要不了几天的，也就多加点工钱的事。” “好，你尽快安排。过几天，我去市里，到时你和大哥也跟着，先把那些机器运回来……” 查缺补漏的又聊了一阵，看时间太晚了，秦向河这才起身离开。 第112章 想她妈了 从刘剑家出来，他抬手看下白鹿给买的腕表，时间都凌晨十二点多了。 到自家院子，开门把自行车牵进去。 几个月没回来，不知是大哥，还是娘过来给收拾过，屋里不见什么灰尘，很干净。 走前，一些让木工给打的长桌柜子都送了过来，整齐在屋里摆着。 空间虽然显得小了些，但也更有家的模样了，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洗漱一番，料想两个孩子在西头早睡下了。 本打算明天起早，再过去接回来，可他躺下后，看着空荡荡的大床，不禁辗转反侧。 十多分钟后，因为太惦念两个孩子，没一丝睡意的秦向河，马上起床穿衣。 在抽屉翻出之前添置的手电筒，往西而去。 到村西头，远远就见一个骑车的中年人迎面而来。 在大槐树错身，还没看清是谁，那人就一阵风的骑过去。 车把上绑着大手电，可天太黑，果然，没多远，那人就掉进沟里。 他正想着是不是去搭把手，见那人已牵车爬上来，紧接着，又飞快骑走。 秦向河好笑的摇头，什么事急成这样。 走到父母家，透过大门缝隙，见堂屋亮着灯。 这么晚还没睡？ “怎么回来了？还有什么事……” 拍着门敲了几下，听院里立刻响起的应声，他又是一愣，竟然是大哥的声音！ 门打开，果然是秦广山。 看到秦向河拎着行李包站在外面，秦广山一脸惊喜，“你咋回来了！” 说完，几乎下意识的往秦向河身后瞅。 “大哥，白鹿刚动完手术，之后，隔几天就要去医院复查……”刘剑上次回来，秦向河便其把白鹿生病的事，只告诉大哥就行。 所以，秦向河压低声音，详细解释了白鹿没回来的原因。 “刘剑告诉我了，没想当初是得病了，还是这个病！”秦广山叹口气，伸手往秦向河肩膀拍怕，“幸亏你去南宁，不然……” 秦向河反过来劝慰，“嗯，动过手术，白鹿已经没事了，静养个两三年，就能完全康复，以后跟正常人一样。” 秦广山不无感叹的道，“好，人没事就行！不算晚，你以后对人家可要好一点。” “我知道。”秦向河重重点头。 复而，他瞧向门半掩着的堂屋，见里面灯亮着，隐约有人影闪动。 农村怕用电费钱，天黑前就差不多把晚饭给吃了，加上这时没电视没手机的，一般也会睡的很早。 照往常，这时候家里早该睡下了，这么晚，大哥也不会在这边。 记起大哥来开门时的问话，秦向河好奇，“大哥，你们怎么都还没睡，刚才是……” “我以为你是大勋呢。”秦广山接过行李包，解释道，“是你大嫂家的亲戚，晚上来这通知事的，喝了酒，不让走非不听。” 秦向河立刻想到之前擦身而过，后又掉沟里那人，“什么事，那么急？” 秦广山神情变得古怪，和秦向河一同往堂屋走，“就你大嫂的爷爷，说这两天躺床上，又不吃不喝，眼看又要不行了！” “又！”秦向河也不知该给什么反应。 大嫂的这个爷爷，每到最后，逢凶化吉，不是一次两次了！ 想是听到院子说话声，堂屋门推开，当看到和自家男人走一起的小叔子，刘美玲立刻扭头喊，“爹，娘，向河回来了！” “谁回来了！”王桂云挤到门前，身后是脚步匆匆的秦开胜。 两人借着光亮，看清秦向河后，皆往其身后寻去。 “爹，娘，大嫂。”秦向河来到堂屋，四下瞅瞅，不见大宝和妞妞影子！ “娃早睡了。”刘美玲往里屋一指，随后隐蔽往自家男人瞅一眼。 秦向河把这些全看在了眼里，微笑道，“白鹿没回来，她在那边报了大学，要上课……以后等放假有空了再说。” 只不过，这话说出来，明显所有人都不信。 大哥知道真正原因，所以避开大嫂视线，进屋便把行李包放去一旁桌子上。 “上大学啊！”王桂云嘴里重复一句，往坐回小板凳上的秦开胜看看，后对秦向河劝声，“上大学好，人家本来就是城里孩子，大好前程呢！” 秦向河无语，只能岔开话，“爹、娘，还有大哥、大嫂，来时白鹿给你们都买了礼物。” 把白鹿得病的事说出来，只会凭惹二老担心。 当初白鹿是瞒着病情离婚走的，爹娘是全力支持，一旦他们知道实情，心里肯定有所介怀。 所以，只能侧面来证明他和白鹿确实和好了。 见秦向河打开行李包，从里面掏出眼镜盒、烟袋、项链等，王桂云出声念叨，“你这孩子，出趟门，买那么多东西，瞎花钱！” 上次刘剑从南宁回来，就带了一大堆东西。 像眼下家里人穿的过冬衣服，比棉衣还暖和，说叫什么羽绒服，又轻又保暖，看样子就知道花了不老少。 当初以为真是白鹿买的，如今见儿子在南宁几个月才回，还是一个人，分明就是没劝好。 还什么上大学，骗鬼呢！ 这趟又带这么多东西，可想而知，都是谁买的 秦向河将礼物一一分给大家，其中那眼镜盒，是白鹿买给娘的。 他娘年纪大了，早就有了老花眼，之前没钱去配眼镜，难得白鹿还记得这事，以后再拿针线缝缝补补就好多了。 这其中还有一支钢笔，给买给大林子的，一并给了大嫂。 过后，秦向河忍不住，匆匆跑去里屋。 大床上，大宝和妞妞脑袋凑一起，熟睡着。 俩娃在家被爷爷奶奶照顾的很好，脸蛋肉嘟嘟的，头发也远不像八月份初见时那样枯黄。 让他忍不住笑意的，是两人手边还散着白鹿照片。 只是，妞妞脸上似乎挂着泪痕。 不知坐了多久，听娘在门边喊，他才把自己在南湖给白鹿拍的那些照片，收好放枕头边，又给俩娃掖好被子才出去。 王桂云往屋里瞅了瞅，道，“就这样，睡觉就抱着白鹿照片不肯放，两个小人都是。今天为挣一张照片，妞妞还哭了，哭着哭着又说想她妈了，大宝趴跟前，老半天才哄好……” 第113章 她克夫 秦向河往俩娃看看，道，“明年，开春天暖和了，我再带大宝和妞妞去看白鹿！” 王桂云则轻叹，到底没能劝回白鹿。 上大学，或确有其事，毕竟白鹿本来就是城里人，书读的又好，不然也不会教书。 可听儿子说带孩子去南宁，而不是让白鹿回来，就知肯定是没谈好。 也对，当初硬要说这门亲，她就有所预料。 人家天仙一样的，又是城里的，还是个老师，怎么会愿意呆在这山脚旮旯的穷地方。 “好，再怎么说，也是亲妈，该带去看看的。” 王桂云说完，见秦向河在堂屋四处看，她又道，“这么晚才回来，没吃。我刚给你下了面疙瘩，正好晚上剩了一盘萝卜熬肉，你爹在锅屋给热着呢，等下就能吃。” 秦向河晚上时，在县城是吃过了。 可一路蹬车回来，天太黑，骑好几个小时，听这么一说，顿觉饿起来。 王桂云转身对旁边要走来的秦广山夫妇说，“老大媳妇，你明天不是要回郭湾，还不去睡。还有广山，你明天店里忙，是不是上午就驮货过去的，还杵这里干嘛！” 提起回郭湾，刘美玲就有点哭笑不得，之前闹了几次动静，现在也没那么着急了。 明显，娘这是有话，想和小叔子单独聊。 她隐约猜出要说什么，忙拉住还想留下的秦广山，“向河这都回来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聊。快，回去睡，明天你还得起早，送我去郭湾。” 待大哥和大嫂出门，秦向河便转头看向王桂云。 他也听出了，这是有事。 “上次你让刘剑捎钱回来，除了买吃的，还有孩子两套衣服，拢共剩两百六十……”说着，王桂云起身，拉开长桌抽屉，从垫的报纸下取出一叠钱。 秦向河忙把钱推回去，“娘，以后我常往外跑，大宝和妞妞，不是让花姐带，就是送你这，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得是。等下我再拿给你点，不用省着用！” “别拿了，以后不够再说。”王桂云没多推辞，又把钱放回抽屉。 反正这些钱都是花俩娃身上。 现在儿子能挣到钱，她和老头子太计较，让外人知道，反而会戳儿子脊梁骨。 再次回到饭桌前，王桂云顺着话，问，“对了，刘剑说你在南宁也开了家卖衣服的店，生意蛮好？” “嗯，那边大城市，人多，还都有钱，开店能挣得多些。”秦向河借着劝道，“所以，给你钱，你就收着。想吃什么穿什么，只管用，不然挣那么多钱做什么！” “这真是长大了！行，爹娘就跟着享享福。以后需要用钱，会跟你说的。”王桂云听了这话，不无感慨。 她正擦眼角，那边秦开胜端着两个大碗进来。 “什么只管用！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想是听到之前对话，秦开胜放下碗筷，嘴里训完，看王桂云打眼色，便进里屋看娃睡觉了。 “向河，我听说大俊姐，在你店里做营业员。” “是啊，怎么了。”听提到大俊这个名字，秦向河不由眉头一跳，以后这事总要解决才行！ 王桂云见秦向河停下筷子，示意边吃边说，“红霞不是在理发店帮忙吗，她能卖什么货。县里那么多人，随便请谁，不比她强！” “那可不是。”喝着久违的面疙瘩，秦向河摇了头。 朱红霞这几个月，表现突出，至少给县城门店带来两、三成的零售增长。 只是，夸着朱红霞业务能力强，感觉娘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他停下筷子，“娘，有什么事吗？” “反正……”王桂云话一撂，“你快把红霞给弄走，你这男未……单着呢，她那女未嫁的，弄一个店里老待一起，像什么话！” “店里一直交给朱彪看着，我这来回跑的，哪有时间什么待一起了……”秦向河笑起来，看看娘不像随口说说，问，“是朱红霞有什么事？” 王桂云表情严峻，“对，就她，当年你们不差点就成了，就因为……她克夫！” 当初两家曾经拉扯过亲事，秦向河是知道的。 只以为是家里嫌朱红霞年纪大了，之后恰好白鹿来了茅塘，这才断了。 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个说法。 秦向河好笑，“克夫！什么克夫？你们把我和朱红霞八字拿去给算命的看了！” “什么八字！是……”想到事关儿子性命安危，王桂云直白道，“红霞是白虎，村里有人在澡堂看到过！这种，最妨人了，知道了！” “啊~”秦向河愣住。 他自然知道这个白虎，是什么意思，没想当初爹娘没同意两家亲事，是为这个！ 这下，真哭笑不得了。 王桂云见事情说开，也就不遮遮掩掩了，不断举例，说哪庄子有这样女的，连妨好几个，又哪个克夫的，当几回寡妇了。 秦向河边当传奇故事听着，边喝着面疙瘩喝。 “娘，管她什么。不是克夫吗，她现在就是店里营业员，别的和我没一点关系，你放心好了。” 喝完，放下碗筷，他一起身，又往里屋看看，“太晚了，你们也早点睡。我明早来接大宝和妞妞，不用留饭，我早上去刘剑家吃过再来。” “你这孩子，别不当回事……” 秦向河出了大门，听娘还在院子里嘱咐，他不由摇头。 别说这本身就是无稽之谈，朱红霞可是他好不容易发掘的销售人才，后面留着有大用呢，怎么可能给赶走， 没等打开手电筒，就见前面下坡口站着两个人影。 “娘给你说了……”秦广山迎上前来。 话没问完，被身后跟着的刘美玲拿手指使劲戳了戳，秦广山打住，道，“别信那一套，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这阵子去县城我也看了，朱彪也说了，人家朱确实做的不错！” “我知道。”秦向河点头。 接着，秦广山从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裹好的大纸包，“这是这一个多月的货款，一共是一万两千三百七十五，你数数！” 第114章 上大学很厉害吗 “你是我哥，还能不信你。” 秦向河接过袋子，直接丢进行李包。 转而，他又从里面摸出一叠钱，和一个相对较厚的大红包。 讲明了，除还之前刘剑带去的钱，另外的，是所有员工都收到的“奖金”。 大哥却只接下钱，秦向河便把大红包给了大嫂。 马上，记起县城回来时朱彪的一再叮嘱，他说了有大客户进货的事，然后让大哥明天去雇车，把家里货全拉过去，。 可能是最近大客户进货增多，让大哥深有感触。 说用自行车有时跑两趟都不够，加工厂的人手也少，此外还提了宋记十五香等事。 秦向河全都知道，也已经有了一一应对。 他又叫大哥也把家里事情安排下，过几天，一起市里拉机器。 到时大哥和刘剑先拉机器回来，他和朱彪，则要在市里多待一段时间。 说完，要告别时，他又被大嫂给喊住。 支吾好一会，才讲清。 原来，上次在郭湾，刘老二借着要账由头，找刘一典夫妇闹事，想逼两口子将二雁嫁给自己傻儿子。 最后却被赶到的秦向河，给好生教训了一顿。 直到现在，刘老二也没找回场子，因此被村里人笑话，也不敢再像之前那么嚣张了。 相应的，关于二雁的流言蜚语多了起来。 说什么的都有，那些喜欢乱嚼舌头的三姑六婆，甚至当面都乱猜疑。 二雁在村里待的烦闷，想学人去外头找事做，顺带给家里赚点钱。 这刘一典夫妇哪里会同意。 黄花大闺女的，哪有这么抛头露面，学那些劳力或夫妻俩在外给人做事的。 被闹的没法，思前想后，最后就托到刘美玲这来了。 如今秦向河浪子回头，还在县城发了点小财的事，可在周围几个村子都传开了。 刘美玲清楚知道，县城门店和加工厂的各人工钱是多少。 就说自家男人，现在拿的工资，要是讲出去，能吓到一大片！ 于是，被父母这么一托，她立刻就想到了秦向河，自然，家里估摸着也是这意思。 先前磨了多天，是想让秦广山说的，可自己男人脾气太倔，就是不愿开口。 秦向河听完，沉呃。 所谓流言蜚语，他能猜到是些什么。 要是让二雁去刘剑家的加工厂里做事，不是更容易招惹闲话。 县城那边，等明天，朱红霞说不定早招来新营业员了，另外，也不知二雁是不是适合做这个。 过了会，秦向河说准备到市里开家店，因为规模会很大，倒是缺人的。 这下轮到刘美玲犹豫了。 她原想让妹妹去县城，可听去市里，也太远了。 然而，农村人能去大城市，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最后，刘美玲决定，还是等回郭湾，和父母以及妹妹好好商量下。 秦向河再回到村东头家里，已经是后半夜了。 清晨。 听院子大门响动，他迷迷糊糊醒来。 窗外才蒙蒙亮，太阳都没升起。 起床，他忙将衣服披上，山村比南宁可冷多了。 秦向河刚打开堂屋门，就见两个圆滚滚小人影扑到跟前，紧接着，大腿被那个矮些的圆滚滚给一把抱住。 “爸爸，爸爸。”妞妞仰着小脸，激动的喊着。 下一刻，晃着小辫子的妞妞丢开秦向河大腿，转身往里屋跑。 等妞妞一脸失望的跑回来，大宝摸着下巴，“笨，大伯和大娘说了，妈妈要在城里上大学，回不来，非不信！” 秦向河蹲下身，抚了抚妞妞的头顶，“哥哥说的对，妈妈在读大学，又要看书又要天天写作，太忙了，没法回来看你们。等明年，爸爸一定带你们去看妈妈！” 大宝扭过头，重重哼了声。 “臭小子！这次是真的，明年一定带你们去！”秦向河张开手，把大宝小脑袋给转回来，“爸爸以前是不是说话都算话了！” “哼~”大宝又想扭头，可惜小脑袋被定住，动弹不得！ 秦向河老脸一热，的确，在几个月之前，他基本上说话从没算话过！ 妞妞趴到跟前，奶声奶气问，“爸爸，上大学很厉害吗？” “当然了，大林子哥哥才上中学，就很厉害了！”大宝立刻回答，忽而，他皱巴下小脸，“妈妈要写作业吗？大林子哥哥说，好学生都不写作业，只烤地瓜打泥洼洼！” “下次放假回来，逮到得好好抽一顿。一让做点事，大林子就说去写作业，过后还找不到人！”秦广山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秦向河抬头，见是大哥和大嫂走来。 刘美玲笑着解释，“早上我过去拿东西，两个小的就醒了，看奶奶戴眼镜缝衣服，非说爸爸回来了。尤其是大宝，猴精猴精的。” “上午有事，趁早上有空，先送你大嫂去郭湾，正好给一起带过来。都吃过了。”秦广山侧耳听了下隔壁动静，应是刘剑两口子起来做事了，遂又道，“我送那边去，你这昨夜睡的晚，多眯会！” “不了，醒了就睡不着了！”秦向河摇头。 俩小家伙围在身前，不住仰头的看来看去，他伸手过去，宠溺的抚了抚头。 送走大哥大嫂，秦向河开始收拾院子。 家里柴米油盐都有，只没有蔬菜瓜果，好在是孩子都吃过饭来了。 他懒得往隔壁跑，干脆就煮点米粥，凑合着对付一顿。 当东边太阳冉冉升起，秦向河把饭桌搬院子里。 身边依偎着俩娃，他边喝粥，边挑拣着说一些白鹿在南宁的生活。 妞妞吊在他胳膊上，扑闪着乌溜溜大眼睛，“爸爸，妈妈有没有喜羊羊？奶奶说，我抱着喜羊羊就像抱着妈妈，那妈妈有喜羊羊，是不是就像抱着我了？” 大宝轻蔑，“笨，爸爸不是说过，喜羊羊只有一个！” 妞妞不服气的反驳，“爸爸还说城里什么都有呢！” 大宝皱巴小脸，好奇问，“爸爸，城里大吗？好玩吗？” “对啊，等明年我就带你们……”秦向河忽地顿住。 俩娃从生下来至今，去过最大的地方，可能就是镇上。 去南宁见白鹿暂时满足不了，但是去城里逛逛，勉强还是能做得到。 第115章 二舅又来了 上午。 听外面汽车鸣笛，大宝和妞妞撒丫子就往跑。 一辆老旧小卡车开到晒场，甫一停下，闻声赶来的孩子全围到边上。 平时，有拖拉机从村里经过，后面都追着一群孩子。 稍大一点的，还能扒着后车厢门，双脚蹬上面的吊着，很威风的感觉。 对这种难得一见的卡车，再有司机允许往上爬，孩子们更像过个年似的。 司机叫杨立辉，三十多岁，穿着布满油污的军大衣。 人是陵水镇上的，以前在县城给化肥厂专门拉货，后面胳膊受伤，就被解雇辞退了。 再后来，杨立辉借钱买了辆旧车，自己在镇上接些货物转运的行当。 性格不错，对孩子挺和善的。 应该是来茅塘拉过几次货，认识大宝和妞妞，见两人跑来，特地给抱到前面驾驶舱，让两人左摸摸右拍拍的。 跟卡车一起回的，还有大哥秦广山。 当然，车也不是空的，运了整整一大车原料。 听大哥介绍，才知道这人是刘剑娘的远亲，只是这些年刘剑和父母闹矛盾走的远，和老辈的这些亲戚，便不怎么来往了！ 灌装打包好的十三香，全屯在刘剑家。 秦向河去了南宁，怕货留在房里，会有人想歪点子。 如今十三香早从县城传到镇上，又从镇上传到村里，里面难免就有起了歪念的。 卸完原料，连同上午做好的，一共二十多袋，却只占了大半平车厢。 纯手工，又是只有五个人，产能在那，浪费车费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更给秦向河提了个醒，赶紧上机器大规模生产，运费都能平摊许多。 不过，快阳历年了，去宿阳，也要等过完节。 现在只能叮嘱刘剑，赶快多招人，先把这阵子顶过去，后面也好腾时间来熟悉机器。 刘剑做事，还是很让他放心的。 昨晚才说的，到上午卡车要开走时，他家荒菜园就已经有人在清理场地了。 只简单起个院子，盖几间砖墙大棚，想来要不了多久的。 卡车出发，前面驾驶舱相对挤些，他就和大哥干脆都坐后车厢里，一人搂着个孩子。 是的，俩娃从没去过大地方。 相对茅塘村来说，县城也算城里了，趁今天有空又有车，刚好带大宝和妞妞去玩一天。 到县城，已快晌午了。 把货卸到仓库后，秦向河就丢下店铺不管了。 他和大哥径直带俩娃，到处闲逛，有好看好玩的，就给孩子买上，中午也是在外面饭店吃的。 大后天就是阳历年，在长溪，算是一个比较大的节日。 趁下午回去有车，秦向河顺便多买了些菜。 这时有冰箱了，但农村肯定看不到，不过眼下深冬季节，蔬菜肉蛋的，放几天都没关系。 还给俩娃分别买了新衣服，新年洗衣嘛。 另外，也给大林子买了件棉外套。 逛到百货店二楼时，大宝和妞妞忽然站住，神奇的看着营业员正给一位顾客调试电视。 想了想，秦向河便让大哥回去找朱彪，托人弄来张电视票。 最后也买了台黑白电视，和白鹿那一样的牌子，一样的尺寸，可贵了几十块钱。 等离开百货大楼，朱彪两手拎满了菜，胳膊上还挂着一大堆衣服。 秦向河一手牵着一个娃，快过节了，路上人多挤的厉害。 至于秦广山，把纸箱子抱怀里，路都快走不好了，唯恐颠簸一下就给弄坏了。 好几百块的东西呢。 县城早就有卖电视机的了，可在茅塘村，秦广山抱着的，绝对是第一台。 回到门店，秦广山再三小心的把电视机放到角落，之后便被秦向河叫去，连同朱彪，说起节后去宿阳的事。 到时，秦向河和朱彪要在宿阳待一段时间，县城除了朱红霞，秦广山也要时常照看下。 等机器运回来了，往返拉货的车，也得敲定。 这事就交给秦广山去和杨立辉谈，看能不能招来专给鹿白十三香拉货。 三人围着角落小桌谈事，那边大宝和妞妞也不消停。 俩小家伙在店里跑来跑去，稍不留神，就冲那台电视机去了，让秦广山看的心惊肉跳，连连给挪了几次地方。 看店里顾客较少，秦向河干脆让朱红霞领街上再逛逛。 先前隐约听有喊卖糖葫芦的，要是能找到，就买几根，俩娃惦记好久了。 之后，又嘱咐大宝和妞妞一定要牵住红姨的手，不能跑远，在这附近转转就成了。 朱红霞素日总冷着一张脸，没想竟会那么喜欢孩子。 刚刚俩娃在店里，看秦向河不得空，就全偎到朱红霞身边。 小家伙嘴甜，尤其是妞妞，一口一个红姨的，让朱红霞一直笑容满面。 直叫角落里三人见了，暗暗咂舌，这么爱笑的朱红霞可很少见。 等朱红霞拉着大宝和妞妞的手出门，秦向河趁有空，又开始给两人普及一些管理和营销的理念。 摊子注定会铺得越来越大，他身边人手短缺，像大哥和朱彪，最后都可能要独当一面的。 不知过了多久，撇见门口有人影进来。 秦向河当又有顾客来了，停住话，抬头，见到来人，立刻倒呛了下， “哎呀，向河，你真在这啊！”一个快六十岁，脑袋顽强顶着稀疏头发的男人，进门后，不住的到处张望，“这就是你开的店，啧啧，以前来过，人太多，没进来过！” 秦向河忙起身，示意朱彪去帮忙倒杯水来，“二舅，来，快坐。” 他知道二舅家就在县城。 但是，一来县城比较大，二来，因为二舅的爱好，是经常不沾家，所以并没有去拜访过。 秦广山也站了起来，打招呼，“二舅。” “呦，广山也在啊。对，打虎不离亲兄弟，做生意，就得一家人！”二舅背着手，在店里慢慢逛了一圈。 等走到秦向河跟前，在拉出的板凳上坐下，压压手，“快坐！不错，这店开的不错，好好干，别让你爹你娘再那么操心！” 这长辈姿态拿捏的，秦向河兄弟俩也不敢不听，连声称是！ 第116章 小巫见大巫 明显，二舅不是闲溜达来的。 秦广山往秦向河看一眼，迟疑的问，“二舅，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二舅哼一声，道，“上午在郭湾喝酒，经过茅塘听大姐说向河回来了，家里没找到，一猜就在县城店里！” 秦向河问，“二舅，找我有事吗？” “哎呦，看我这脑子。现在啊，一看到你就高兴，正事都给忘了！”二舅一拍脑门，歪身往外大喊，“惠娟，快进屋，外边风大！” 伴着清咳，一个脚踩小皮靴，穿紧身裤，上身一件大红袄的女人进来，面相清秀，只两边颧骨略显得有点高。 女人挺直站着，双手一直插着棉衣口袋，她先是看了看铺面，复而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 秦广山离的近，见女人架势，不知是什么来头，让了个板凳过去，“坐。” “是你？”女人乜眼，瞅瞅秦广山，转头向二舅说，“老叔，他也太老，那我回去了！” “哪跟哪儿，这是老大广山。”二舅欠身，对着另一边的秦向河介绍，“这才是我那个外甥，向河，看看，怎么样？” “……还行。”女人上下打量秦向河，表情有点勉强，接着，她走向柜台，“说的就是这个啊。我看了，怎么比人小那么多。” 朱彪摸不清头脑，听女人贬低门店，不由辩了一声，“店小，那是租金贵啊，不看什么地方。” “贵？能贵到哪儿！旁边人家卖包子的都比这大。”女人甩着粗大辫子，认命的道，“成。虽然是卖调料的，也算是一个店。对了，你这个店，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有没有两百块？” 秦向河有种不妙的感觉，不禁和大哥一起看向二舅。 “何止，起码……好几百！”二舅接了过话，等迎上秦向河的目光，他和蔼的一笑，“向河，你今天出门，听到什么叫了没有！” 秦广山当机立断回答，“没有！” 二舅气的，一把将秦广山给扒拉开，“这孩子，一边去，有你什么事！” 转而，又对秦向河语重心长，“二舅听说了，你去南宁，一个人回来的。唉，大姐都焦心死了！放心，有二舅呢，包我身上了。” “……”秦向河眉头直跳，知道二舅为什么来找他了。 给秦广山扒拉开，桌前就多了个空座，二舅伸手在凳子上拍拍，“慧娟，别老站着，快，过来坐！” 等女人昂着脸的过来坐下，他对秦向河继续道，“早想给你介绍了，去茅塘几次，都说你没回。这，是白糖厂李主任家的千金，李慧娟。看，年轻，漂亮，人还不嫌你离过婚！” 李慧娟大方的说，“我听老叔讲了。离婚怕什么，带两个孩子，还能来县城开个店，说明脚踏实地，肯上进，还不错。” 秦向河冲李慧娟歉意的笑笑，转身对二舅道，“二舅，真不用，让你费心力了……” 李慧娟很是体贴，拦过来话，“不用自卑。我看上你，就不在乎你这店挣三瓜两枣。没看头就趁早关了，到时让我爸给你批些红糖白糖出来，拉哪儿，都一个月至少挣两、三百。” 另一边，朱彪并排跟秦广山站在一个货架前，研究着包装，只是肩膀抖成那样，明显快笑成筛子！ 秦向河无奈，只得道， “二舅，白鹿是在南宁上大学，以后会回来的。” 二舅听了，嘴角一撇。 骗鬼，人家城里的，回去了，还能再去茅塘那旮旯地方受罪。 要是上大学，就更不可能了。 上大学那就是飞上枝头的凤凰，还在意你这穷小子！ “呦，呦！”李慧娟这才听出言外之意，立马不乐意了，“看不出你还挺长情。蛤蟆想吃天鹅肉啊，照你这么说，是想娶个大学生了呗！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 秦向河回答，“白糖厂李主任？” 李慧娟憋得，好一阵才缓过来，她向二舅气声，“老叔，我爸可是看你面子，才让我来看看的。你这外甥是不是离婚被刺激的，脑子有病！” “姑娘，别生气，他啊，可能是没想我给介绍个条件那么好的，一时转不过来弯……”说着，二舅冲秦向河本起脸，“向河，我这可要说你了！人家慧娟，要模样有模样，有个头有个头的，不是开始挑花了眼，能摊到你！” 李慧娟有点不乐意的喊了声，“老叔~” “孩子，就你这条件，就该挑花眼！”二舅反应过来，忙的补救。 随即，他又对秦向河苦口婆心，“老余那，你嫌人年龄大，张……家的，你嫌人是卖豆腐的。人慧娟多好孩子，看上你，这喜鹊不得趴你门口叫一个月。你瞅眼四处找找，哪里还有比慧娟……” “王二叔。”这时，门口传来脆生叫喊。 二舅和李慧娟闻声皆扭过头，只见一个穿羽绒服的女人进来。 不光脸盘子靓丽，紧身牛仔裤，把两条笔直的腿部曲线，勾勒毕现。 胸前两团挺拔轮廓，更是把羽绒服顶得紧绷，甚是瞩目，让人唯恐拉链会被崩开。 女人手里牵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更重要的，一进屋，俩孩子松开女人，立刻举着糖葫芦钻到秦向河怀里，口口声声喊着爸爸！ 望着这衣着时尚，像从大城市来的女人，二舅好一会才回过神，“啊，是红霞！” 当初在茅塘，朱红霞算村里远近闻名的闺女，说亲的没少往门上跑，作为资深的二舅，自然也是登门几次。 可朱红霞来了县城后，突然就变了个人，自那后，再没什么人敢上门了！ “是，王二叔好记性。”朱红走近，扫一眼隔着小桌坐对面的李慧娟和秦向河，她到二舅跟前，道，“没水了，我给你倒点！” 朱红霞弯腰去拿水杯，望着那俯身过来的沉甸甸压迫感，李慧娟下意识往自己胸前看了看。 只能说，小巫见大巫！ “哼！~” 李慧娟猛地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第117章 看电视 这次“相亲”，又是不欢而散。 事后，秦向河被二舅拉到一旁，直问他和朱红霞是什么关系。 听只是店里聘的营业员，才松口气。 临走前，二舅一再叮嘱，不能和朱红霞有丝毫拉扯，说这关乎性命大事。 又称既然不喜欢李慧娟这种的，以后有适合的，再优先给他这外甥介绍，绝不负大姐所托，云云。 吓得秦向河忙给拉住，讲明白鹿以后肯定会回来。 二舅听了点头表示首肯，可看那敷衍样子，分明是半点不信。 下午，谈完事，秦向河一行又坐车尽快赶回。 到茅塘村，卸完原料，得知秦广山当宝贝抱下来大纸箱里是电视，围着的孩子全沸腾了。 以前都没见过电视，但知道是和放电影一样的。 既然放场电影算是过年，那看电视，算是过个小年了！ 秦向河把买的菜，归置进厨房，冲挤了半院子的小孩子挥手，都赶回去吃晚饭，等天黑再来看电视。 原料加工后的调配工作，现都交给大哥做了。 秦向河得了空，就收拾下做饭起来。 多炒几盆菜，肉更是管够，那盆冒尖的猪肉炖萝卜，光肥瘦相间的猪肉都占了大半。 吃饭时，除大哥和刘剑两口子，连准备回家饭后再来的泥冬三人都喊了。 加上两个小不点，刘剑回去把饭桌搬来拼一起，才勉强坐下。 不止是大宝和妞妞，这顿饭，泥冬三人也都吃的满嘴油。 他们即使拿了高工资，家里也不能天天吃肉，更不能像这样一顿放那么多。 然而，没等大家吃好饭，院门外就挤满了小孩，甚至还有几个大人，全闻风过来看电视的。 晚饭吃完，秦广山先回了村西头，喊上爹娘和媳妇。 电视在农村可太新鲜了，约等于电影了，这么一吆喝，连左右邻居，都拎着板凳一起跟了过来。 拆开纸箱的秦向河，刚把电视摆到长桌上，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家正屋本来小，这下，好嘛。 屋里挤得水泄不通不说，门口和窗户边，都趴的全是脑袋。 刘剑那边今晚也不开工了，毕竟从吃完饭，泥冬三人就在院子里磨不动脚了。 所以有这几人维持秩序，不至于将他家这房子挤出个好歹。 秦向河让泥冬把人全撵到院子里，他喊刘剑，连电视带桌子一起搬出去。 好不容易摆好位置，扯出插座，大哥带着爹娘赶到，后面还跟着一大帮子凑热闹的。 得，院子里也站不下了。 望着外面仍不住往这来的人影，秦向河又让所有人出去，干脆摆到大晒场上算了。 太多人了，好几十号。 到外面，底下摞三个桌子，才能让大后面的也看到电视。 这台黑白电视，只才十七寸。 至于站最后能不能看清画面，这他就管不着了。 电视在晒场上摆好，又要重新拉根电线，还得把天线组装起来。 大嫂和花姐，带着俩娃，早早占据了第一排位置。 爹娘就坐在两边，后面便依序排坐。 跟看电影一样，赶来晚的，要么自带板凳，要么到附近谁家去借一条。 还有调皮的半大孩子，爬到路边的树杈上，哄哄闹闹的，全等着秦向河和刘剑把电线扯好。 过了一阵，见扯电线什么还要弄一会，便有附近相熟孩子，喊叫让大宝去前面讲段“评书”。 秦向河去南宁前，大宝就经常给人讲故事。 经过这几个月锻炼，更人来疯了，还非要踩大桌上讲。 泥冬三个赶紧上前护好，跟仨门神一样！ 大宝如今说话，流畅洪亮，“明朝时，关中有个七侠镇，镇上有一家客栈，叫……。” 说到这，扭过小脑袋望了下。 瞧秦向河用口型提点下，大宝又记起的继续说，“有一家同福客栈，里面有个跑堂的，叫展白堂……” 秦向河呛了下，走开些，帮刘剑从那边扯条电线过来。 他家没这么长的线，顺带，不时往站桌上臭显摆的大宝看去。 这故事，是今天上午，还有去县城来回坐车时，讲给大宝听的。 本来大宝是想听，光头强和灭霸联手对付喜羊羊的。 可妞妞不乐意，说老是打啊杀的，一点不好听，他才换了这个。 没想，只不过讲了两遍的开头，大宝也能记的七七八八，名字错不错的，无所谓，主要是故事的逻辑清晰。 掐着点，等大宝讲完这故事一小节，到郭芙蓉被客栈的人给扣住。 秦向河才过去，将没显摆够的小家伙给抱下来，然后给电视通电。 电视屏幕上雪花闪过，跳出一个广告画面，围着的人群新奇瞅着。 秦向河意外的，几个广告后，竟然播起了发哥版的《上海滩》。 当经典音乐一响起，让他也不禁精神恍惚。 三集《上海滩》连播，大伙全沉浸在其中，等放完，见时间很晚了，秦向河才喊着的关上电视。 黑压压一群人，恋恋不舍的散去。 讨论许文强和丁力的用时，还不忘和秦向河做约定。 明天这个点，还过来！ 秦向河哭笑不得，原想买台电视，回来给大家解解闷。 有空时，也能让两个小家伙看看动画片，比如《葫芦娃》、《黑猫警长》啥的。 看这架势，他往后不把电视摆出来，这些人能把院子给挤倒。 思前想后，等人群都散了，秦向河干脆让大哥把电视搬去村西头。 以后俩娃想看电视，去那边看就是，至于爹娘他们愿意摆外面给大家看多久，不过问，顶多每个月电费他给出了。 他不怕出电费，也不怕费事，而是每天搞一出，真没时间。 何况加工厂就在刘剑家，电视这么一放，那边根本没心思做事，而且人多的话，两边做事都不方便。 想着，等大家习惯了去村西头看电视，他就悄悄另外买一台放家里，专门留给大宝和妞妞看。 转眼。 一九八七过去。 迎来了新的一年，一九八八。 第118章 林四丫 阳历年那天，他带大宝和妞妞去了村西头，和爹娘一起过的节。 大哥、大嫂则带着大林子，提前去了郭湾村，说是守着老爷子闭眼。 不出所料。 阳历年一过，老爷子又活蹦乱跳了。 幸好刘一典这一大家子，已经习惯了，等老爷子一能下地，便各忙各的去了。 这几天，大宝和妞妞总缠着去村西头玩，因为去那边，能有电视看。 他和爹娘说了，每天最多给俩娃看三次，每次十分钟。 小孩子的视力还没发育完全，他可不希望这还没读书呢，眼睛就看电视看坏了。 如今，每到晚上，村子能空一半，甚至有附近村子的人赶来，就为了每晚播的《上海滩》。 秦向河要求没那么严，每到这时，就让刘剑夫妇带泥冬三人去村西头看一会。 言明，等这部电视剧放完，就得安心做事了。 加工厂在村里新招了八个年轻的，五男三女。 招女的，是花姐拍板做主的。 说翻炒原料，男的还不如女的手脚麻利。 反正不久就要用机器了，不用下什么大力，男的女的都一样！ 秦向河对花姐这话很赞成，以后工厂，招人不论男女，只要愿意脚踏实地的做事就行。 趁着人手足，这几天产量猛增。 杨立辉基本是每天准时点卯过来，一天一趟的往县城运。 可能是节日缘故，加上年节逼近，十三香生意愈发红火，即使一天一卡车，县城也没屯多少货出来。 1月4号，星期一。 把大宝和妞妞送去村西头后，秦向河、秦广山以及刘剑，跟来运货的杨立辉卡车，一大早去了县城。 到门店，将事务匆匆和朱红霞对接。 之后，他又多带上朱彪，赶往长途汽车站。 等一到宿阳，找下榻酒店放下行李，秦向河便带着三人，直奔红星加工厂。 甫一见面，赵振强就眼泪汪汪。 之前说好的，过了阳历年就来拉机器，可秦向河有事在家耽误了。 看赵厂长样子，想来因机器一直堆院子里，这阵子没少挨宋仁的骂。 付好钱，走完接收手续。 听秦向河还没找大车，赵振强当场就急眼了。 赵振强带着秦向河，去附近一个有业务往来的运输公司，亲自下场给砍价。 最后，以数百块钱，雇了三辆大卡车，当天就能给全运走，价格比秦向河预期的少了整整一半。 临别前，秦向河又问赵振强新机器是多钱买的。 毕竟下次再来，也好心里有个底。 下午，趁有时间，刘剑和秦广山分别跟前后车的离开。 家里一堆事等着两人，确实不能耽误太久。 和机器一起的，还有当初赵振强答应的几个工人，回去要赶紧做培训。 走前，秦向河悄悄把刘剑拉到一旁，让回茅塘后，给开点高工资奖金啥的，看能不能把这几个红星厂工人多留些天。 此外，家里也要把人给招满，等机器一上手，就要开足马力生产了。 按照他计划，用不了多久，鹿白十三香的销量，会有一个惊人的飞涨。 目送三辆大卡车走远，秦向河重新回到华泊酒店。 以这时而言，华泊酒店设施，以及环境，马马虎虎，勉强算中等，可因位置比较靠近市中心，所以价格有点贵。 到酒店，直到天完全黑，中午后就分头行动的朱彪才回来。 下午，秦向河陪大哥和刘剑去红星加工厂拉机器，想起之前的承诺，就给朱彪地址，让其去找林四丫。 不负所托，朱彪到那边晃悠一圈，找人打听，很快就找到了家门口。 说这林四丫家，就靠路边两间小砖房，狭窄破旧不说，家具什么更是几乎没有。 好在屋里打扫的还算干净，不过，正因为这样，显得更是家徒四壁。 根本想不到，城里还有这样的地方，简直跟苦哈哈的农村乡下似的。 说完，见秦向河瞥来，朱彪又连忙表示，并不是对乡下人有意见，也不是看不起乡下人。 朱彪赶到时，林四丫在屋后一个看似锅屋的地方，正蹲地上熬着一罐中药，因气味太大，不时还有左右邻居骂声传来。 而屋里，一个木板床上，躺着个有点呆呆傻傻的十二、三岁男孩，脸色蜡黄蜡黄的，很怕生，也不爱说话。 后面，他照秦向河所说，请人给送去了医院。 经过一番检查，确定男孩患有的慢性病，竟然快好了，只用再住院治疗一段时日，就能痊愈。 只是男孩智力有问题，等出院，可能要送去特殊学校。 这些一共花了不到两百块钱，当着林四丫的面，全留了收据。 另外，他又额外给林四丫两百块，算是预付的工资。 让其给弟弟买吃的用的，也给自己换身衣服，否则这么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还当个屁保镖。 听完，秦向河像放下一块心病，终于把这钱给送出去了。 至于约定让林四丫当保镖，等她弟弟出院，他就差不多事毕离开宿阳了。 这么小年纪，前几年都能拉着弟弟闯过来，有了这次帮助，相信以后也能生活的更好些了。 只是有一点，让秦向河很不忿。 怎么林四丫对他就那么警惕，朱彪过去，又是给弟弟送医院，又是塞钱的，怎么就没一点怀疑呢。 和朱彪站一起，怎么看，他都像更正派，更让人有安全感的那个！ 在这酒店，开了两个紧邻房间。 确如朱彪所说，住一间，可以省不少钱，可他实在和一个大男人住不惯一屋。 再者，以这次来做的事，也没必要省什么小钱。 第二天醒来，秦向河和朱彪吃过早饭便出发。 在小卖部买张城市地图，循着线路，坐公交车，一处处的逛那几条宿阳本地人公认的热闹街道。 最后，选了两处地方，一处在映日路，一处在枫林街。 可看到后面的，宋记五香粉的总店就开那，秦向河乐了。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就定枫林街了。 余下便是挑选适合的店面，他便交由朱彪去找，等选好，他再拍板就行。 到此，便要分头行动了。 朱彪主抓新店面的筹备，而他则另重要事情。 如此两天匆匆过去。 又一天早上醒来，听房门响动，还以为是朱彪有事找他。 打开门，看到个黑衣黑裤，脸上还架一副劣质墨镜的小个头，秦向河吓了一跳！ 第119章 新扎保镖 “林四丫？” 秦向河难以置信。 无法将眼前这个一身黑装，大清早还戴着墨镜的，和之前毛丫头联系到一起！ 之前狗啃短发，明显是去理发店剪短了些，更像假小子了。 林四丫身子有些僵直，微微弯腰，“秦……秦先生，早！” 听一个孩子喊出这么正式的称呼，秦向河有点别扭。 这真是上次在土巷子里遇到的林四丫？ 他接着又问，“你不冷吗？” 深冬季节，军大衣里另外穿着薄棉衣，他都觉得冷。 可这丫头身上，仿西装折领单衣，里面顶多加件毛衣啥的。 一阵风，从走道窗户灌进来。 林四丫声音有点发颤，“不冷！我们耍把式……咳，从小练武功的，都不怕冷。” 好，那一套黑装下面，稍显臃肿，想来，也穿了毛衣毛裤的。 而且小孩子火力旺，不觉得冷，也有这可能。 秦向河把门完全拉开，让突然变了风格的林四丫进来 “谢谢秦先生，那天，我以为你骗人呢。朱大哥来，还叫人把我弟送去医院，才知道全是真的。”林四丫情绪有些激动，伸手往扁扁胸口一拍，“放心，以后有我在，谁也伤……我死之前，绝不会让人伤你半根汗毛！” 秦向河脚绊了下，差点摔倒，他忙摆手，“没那么严重，我也没什么仇家。” 这还了得，动他半根汗毛，就要跟人拼命了吗！ 让林四丫坐到一旁沙发椅上，看着丫头坐下去时，小心翼翼的忐忑模样，他不由心中一刺，不免又想起前世曾丢了的孩子。 “大早上过来，吃饭没有？先喝点水。”秦向河倒了杯水递过去，想起的问，“不是，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医院照顾弟弟，等出院了再来吗！” “大夫说了，我弟在医院好好治就行，朱大哥付了钱，三餐都是吃医院那边的，我在不在都一样！”林四丫拘谨的接过搪瓷杯，捧手里，“你……秦先生愿意我请我，不知道怎么感谢……我早点过来，也好、也好赶快把钱挣了还你！” 林四丫没说的是，好不容易找到个挣钱的工作，哪里还敢不珍惜。 今天过来，特意花了一块钱，托人在医院顺便照顾下弟弟。 她来给大老板当保镖，一天能合五块钱呢，怎么划算，她当然拎的清。 何况人家请保镖，肯定是有事，她不能真等弟弟治好病了才过来。 要说的是，这一天五块钱，她可不觉拿着有愧什么的。 保镖啊！ 保镖是什么，就是危险时候，可以拿命去保雇主的。 秦向河无奈，只得点头道，“那，行！” 来都来了，再给赶走，不是让林四丫起疑吗。 接着，他故意的拿腔拿调，“我在宿阳这段时间，你就每天跟着，保护好我就行。反正一般没什么事。等我走了，你就……” 林四丫抬头望来，两只小手紧张的握紧水杯。 秦向河注意到，又改口，“我走了，你就暂时留这边看着店，防止别人闹事，工资一样付你。等下次我来了，你再当保镖，可以？” “可以，可以！”林四丫猛点小脑袋，墨镜都甩了下来。 她小脸微微一红，放下水杯，手忙脚乱的捡起，又给戴上。 “向河哥，好了没。”忽然，虚掩房门被推开，兴冲冲闯进来的朱彪，看到沙发椅上的黑衣人，唬了下，茫然问，“你谁啊？” 林四丫立刻起身，弯腰行礼，“朱哥！” “啊。四丫？”朱彪眼珠子都快跳出来。 前几天，还分明是个脏兮兮毛丫头，现在这副打扮，跟个电影里特务似的。 林四丫僵着的表情，不好意思的说，“是我，朱哥！” “嗨，丫头啊，咱可说好的，喊什么都行，就别喊朱哥！”如今《西游记》正火热播着，他就着别人家电视看了好几遍。以前还好，现在一听这称呼，朱彪总能想起那个二师兄。 秦向河见朱彪到了，便招呼出门。 准备先一起坐车去枫林街，找地方吃早餐，过后去看朱彪初步选好的两个铺面。 完了，他还得去一趟市广播电台大楼。 到楼下，拦住一辆出租车，秦向河和朱彪往后排去。 坐好，看林四丫走到副驾驶，伸手敲了敲车窗。 司机探过身，摇下玻璃，“咋地了？” “一切正常。开车，你们先走！”林四丫利落的拿手拍拍车顶。 说完，她背身站到侧位，一边把手探到衣襟内，一边警惕的张望。 啊。 什么就开车先走！ 秦向河愕然，司机也一头雾水的发动汽车。 出租车缓缓开出去，林四丫环视一周，随后从衣服里抽出手，跟在汽车后面慢慢的跑起来。 秦向河脑门发黑，喊司机停车。 将笑成筛子的朱彪给踢去副驾驶，他打开车门，把立刻跑到跟前警戒的林四丫给一把拽进来。 不出所料。 林四丫安顿好弟弟，在家左思右想，以前只在故事里听过保镖，可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忽想到，不远的街上，有几家连一起的录像厅，曾在那边看过张贴的电影海报。 于是，这丫头，肉疼花了二十多块钱，接连两天泡在录像厅，看了好多部里面有保镖出现的港片和外国片。 再之后，她就勤奋好学。 不仅在大市场找到这身衣服，还买了影片里大多保镖都有的墨镜，并这样一身“职业装扮”，出现在酒店。 刚刚和司机说的那些，以及后面跟汽车后面跑，都自认学的十足十。 到了枫林街，朱彪差不多是出溜爬下的出租车。 司机一路憋着，也不怕膀胱爆炸，离开时还差点撞电线杆子上。 至于当事人，都快把小脑袋垂到腰间了。 秦向河很无语，早上开门，以为林四丫发了红眼病，不然干嘛戴个墨镜，对于身上那套衣服，当是这丫头的纯粹喜好。 可惜出来的太早，街边衣服店没开门，卖衣服摊子要更晚才会出。 不过，可以让这臭丫头先把墨镜摘了。 第120章 广电一枝花 朱彪选定的两个店铺，面积都比县城门店大三、四倍。 秦向河看完，最后定了街头那家。 不是要搞针对，非和宋记五香粉门对门，而是这家后面带着两间很大的厂房，能充当着仓库。 店铺选好，剩下就交给朱彪了，去和房东砍一下价，并草拟好租赁合同。 等搞好这些，又要请人来赶紧的简单装修，再定制招牌、货柜、柜台等等。 秦向河抬腿，踢了踢仍笑个不停的朱彪，让其快去找房东。 之后，他带全程想找地缝钻的林四丫，往市东区而去。 宿阳梅云路，地处繁华商业区，其中有一栋特别显眼的六层高大楼。 市广播和市电视台，全在这栋大楼里办公。 这两日来，除和朱彪偶尔出去调研下，他也按上次看的厨艺比赛条幅，去找了那个饭店协会，可到地方，根本见不到人。 昨天回酒店，大堂正播着收音机，恰好听到在插播这比赛的广告。 更巧的，口播这条广告的，是勉强算个半个熟人的唐怡。 既然联系不上那个饭店协会，就只能从唐怡那迂回了。 广电大楼的门口，有个长相憨实的门卫守着。 他本想混进去，却给挡了下来，再提出想进去找人时，遭到连番白眼。 这时，别说电视台主持人，连那些热门播音员，都有广大的听众基础，想来，平时有不少像他这样闯大楼。 昨天问过酒店工作人员，对方便是唐怡的忠实听众，说唐怡的栏目是上午九点到十点。 无奈下，他带着林四丫在周围逛了逛，等时间快十点，才又回到广电大楼。 许久。 一个穿明黄长款羽绒服，配白色休闲裤，脚踩高跟小皮靴的女生，甩着飘逸高马尾从大厅往外走。 “唐怡~” 秦向河刚要上前，才踏上大楼台阶，就见里面一个西装笔挺，外面罩了件风衣的男人，边喊边追了上来。 斜挎单肩包的唐怡停下，看着快步走来的男人，眉头一皱，“什么事？” 男人浓眉大眼，称得上俊朗，举手投足间，也尽显绅士风度，“明天是周末，听说你休息？” 高马尾甩动，唐怡略显的不耐烦，“是，怎么了？” 俊朗男人上前两步，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昨天开完会，主任给了我几张电影票。没什么人送，就想到你了，明天有空的话，不如一起去看。听说很好看，有你最喜欢的那个明星！” 唐怡当即清声，“不用，明天我回省城，没空！” 男人脸上闪过一抹失望，马上又浮起笑容，“这样啊，没关系，下次等你有空了，我再请你看。对了，带我向唐叔叔问好，等下次去省里，我再去拜访！” “没事了。没事，我可以走了！” “那你回去时，路上小心！”男人似乎才发现挡住了唐怡的路，不好意思的笑笑，但没有让开，反而接着问，“明天是叔叔来接你吗？要是坐火车，你这样一个女生肯定不方便，不然我开车送你回去。” 此刻，秦向河尴尬的停在台阶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没想会撞到这种场面，虽听不到对话，可看两人站的距离，明显的关系不一般。 忽然，被男人高大身影挡住的唐怡，歪了下脑袋，看到了他后，愣了下，旋即露出笑容的抬手摇摇！ 俊朗男人觉察有异，跟着转身。 秦向河笑着冲两人示意招呼。 得，看见了，那就过去打个招呼。 秦向河越过台阶，刚到大门口，一旁早就留意他的那个憨实门卫，立刻冲过来。 “说不通了，瞅你半天了都！闲杂人等，禁止入内，不懂吗……” 说着，戴着厚手套的憨实门卫，大踏步来到跟前，伸手就往秦向河胸前用力一推。 秦向河没等要闪开，只觉余光中有黑影一闪。 定睛看去，见林四丫不知何时掠到了身前。 她扣住门卫的手，往下一折再一送，门卫疼哼，捂着手腕蹭蹭的连退好几步！ “敢来这里闹事，反了你！”门卫甩甩手腕，看着一脸严肃站秦向河前面的小个头，倒不敢往前了，他立刻向大厅里叫喊，招呼同事来帮忙。 “小赵，别乱来。”唐怡连忙走到跟前，疑窦的看了看秦向河，随即向憨实门卫说了声，“这是我朋友，来找我的！” 门卫听了，马上换上一副笑脸，“啊，原来是唐小姐朋友。你瞧瞧，他来这，只说要进去找人，也不说找谁！嘿嘿，这位小同志，不好意思了……” 继而，门卫隐蔽扫了秦向河和那浓眉大眼男子一眼，等进了大厅，还频频的回头。 大事件，终于有人敢和周斌争广电一枝花了！ 门卫眼里的八卦之火，几乎要喷出来！ 唐怡到门口，刚要和秦向河打招呼，马上，冲又跟上来的俊朗男人不耐烦道，“怎么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俊朗男人摇头，转而，他向秦向河伸出手，“你好，我叫周斌，是唐怡的……同事！” “哦，你好！我叫秦向河。”秦向河和对方握了下，嗯，手劲蛮大的！ 近距离看这浓眉大眼男人，终于恍然为什么觉得眼熟了，这不是宿阳电视台的新闻主播吗。 唐怡皱眉，又往秦向河身边走近一步，清声，“没事的话，就别打扰我和我的朋友！” “那好。等下次去省城，我再去家里拜访唐叔叔。”周斌没有因唐怡语气而心生不快，至少表情一直带着微笑。 俄而，他往秦向河身上军大衣扫一眼，便带着笑容的离开。 冲俊朗男人走远背影，唐怡鄙夷的小声嘟囔。 发现大楼出入的人，不住的看过来，她忙示意秦向河一起往台阶下走。 几步后，她诧然转过头，“哎，你来这干嘛，找谁啊？” 秦向河笑声，“你啊！” “真找我？”唐怡一脸的狐疑，“你知道我在这上班？” “昨天在收音机里，听到你节目，问了别人！”秦向河被唐怡表情给逗笑，“今天来专门请你吃饭的！” 第121章 真不害臊 听这话，唐怡更不信了。 几个月前，在昌汉站意外遇到。 之后车上一群小流氓闹事，经过两人联手，共同把那些人打败。 处理好这事，从海沙站出来，天已经很黑了。 怕那些流氓报复，某个家伙还陪着她，从火车站一直走到中海大学。 以前她可从没走过那么远的路，还是那么晚的时间，到家里，被爸妈逮住审问了好久。 那天临别时，为表达感谢，她几次都说请某家伙吃顿饭，反正在海沙，也算是略尽地主之谊。 结果呢…… 搞得好像她一个女的心怀不轨似的，不是看在火车上帮过自己，真想给一脚踢飞！ 过去这么久，人影从没见到过。 今天突然找上门，说特意来请她吃饭，信他个鬼哩！ “过来时，街头有家千菜园大饭店，走，请你吃顿好的！”瞧唐怡都快把嘴角撇到耳根了，秦向河不好意思笑道，“那边吃边说，拜托你一点事！” 唐怡释然，这才说得通嘛。 扭头，身后那黑衣小个头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好奇之余，她往秦向河身上指指，“哎，你说你，先敬罗衣后敬人，不懂啊！穿成这样，门卫能不拦你。平时有人进出大楼，门卫都不管的！” 自打从南宁回来，这军大衣，秦向河穿习惯了。 进出房间的，穿脱方便，重要的，到外面也很保暖。 俄而，他恍然大悟。 怪不得，去找那饭店协会负责人时，都没见到正主，就被人各种借口给赶走。 念及衣服，他不由往林四丫看了看。 这年代，在内地城市搞这么一套，路上行人不觉奇怪才有问题。 恰好看到前面有一家营业的服装店，他忙递给唐怡五十块钱。 拜托一番后，吆喝林四丫赶紧跟上去。 以后再敢穿这么一身，等他挣到钱，就给这丫头弄去香港拍武打片去！ 站店外，等了好一会，唐怡才领着林四丫出来。 褐色棉袄，深蓝夹棉裤，穿着还有些像假小子，但也衬得出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对了，上午在出租车上，他问了林四丫年龄。 得知林四丫过春节就十八岁，吓他一跳。 看这小个头和娃娃脸面相，先前以为只十四、五岁呢！ 三人走到千菜园，恰好摊上中午的饭点。 这条相对繁华的梅云路，不仅有广电大楼，还另有几家大单位，此刻，正是下班吃饭上人的时候，没位子了。 附近没什么大店了，既然是有事拜托请客，去小门小脸的地方吃也不适合。 若跑远些，耽误错过饭点，反而更尴尬。 秦向河让林四丫在大堂等位子，他和唐怡去角落，那里是摆着木凳长椅的休息区。 一起站柜台问询的功夫，连续碰到两个唐怡同事了。 好在唐怡是播音员，换成是电视台露脸的，他都不敢和唐怡站一起。 对秦向河的多余顾虑，唐怡不值一哂，“怕说什么闲话，难道大家都不吃饭！” 休息区里面，坐着一家四口，两人便坐到边上，也方便有了位子后林四丫来叫他们。 待坐下，唐怡把挎包放到腿上，凑近些，小声，“哎，看不出，你还挺热心的？” 秦向河正对大堂里的林四丫比划，让她不要站那干等，旁边有凳子坐。 听唐怡这么说，他不解，“什么热心？” “在店里试衣服，我问了，四丫全说了。”唐怡认真瞧了秦向河一眼，“说你找人把她弟弟送去医院治病，又给她安排工作！哎，你还用得着保镖？” “可不，如今那些个大老板出门，不都跟着一个两个的。”瞧唐怡皱起鼻子，秦向河笑道，“就是恰好遇到，刚好又有能力！” 唐怡不知想到什么，静默了下，带着调侃的说，“好一个刚好遇到，又有能力！这事要是写成新闻，肯定能得到嘉奖！” “别，别！”看唐怡似乎认真的，秦向河连忙摆手，“真的是举手之劳，你要是给报道了，那以后我家门口能堵满这样的！” “说那么邪乎！”唐怡不满的嘟囔。 继而，她低声嗤笑，“不害臊，还真想当先进个人啊。就算是好人好事，你认为是想报道就能报道上的！” 秦向河摇头笑笑。 还真是一点不邪乎，后世有许多这样的例子，所以，做“无名英雄”就挺好，反正现在也提倡这个。 “哎，说说，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你大驾光临的，还专门请我来这么好的地方！” 嘴里这么说着，唐怡心中却带着小怨怼。 别说在市广电，从学生时代，她就被身边人围着捧着，想请她吃饭的，能从宿阳排到海沙去。 这家伙倒好，之前在海沙，像唯恐赖上他似的。 自己有那么吓人吗，何况，只是想表达下谢意。 而且，上次临别，某个家伙还声称，以后到宿阳会来看她。 结果呢，连她在哪里上班都没问就跑了，一晃眼几个月，人影都不见。 是，现在终于冒头了。 但刚刚她问了林四丫，说这家伙几天前就来可宿阳。 也就是说，没有这事，压根就想不到她这个人！ 秦向河刚要开口，忽见唐怡对着前面橱窗咬牙切齿，不由好奇，“怎么了？” “没有，就是想到一个很欠揍的人！”唐怡脚尖在地上碾了碾，马上，转开话题说，“到底找我什么事？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附近没人，秦向河微微转身，“宿阳饭店协会你知道，就是昨天节目中间，你插播的那条厨艺比赛广告那个！” 唐怡回忆了下，点头，“知道啊，每年都来电台几次。” “我这几天去找，都没见到负责人，想看你那边有没有办法联系上。” 唐怡情不自禁的皱起鼻翼。 果然，来宿阳几天了啊！ “只要联系上负责人就行，别的不用管。”瞧唐怡忽露出貌似为难的神情，秦向河忙又补充。 忽地。 瞥见林四丫激动的向这边连连招呼，他起身道，“有位子了，走，请你吃顿好的！” 第122章 瞅什么瞅 城里有人好办事。 俗语老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去广电大楼找到唐怡，中午请客到千菜园吃了一顿，并说了拜托的事。 到晚上，他就在酒店前台，接到了唐怡打来的电话。 联系到饭店协会的负责人了，对方答应，明天上午十点可以见他一面！ 地点，就是今天请唐怡吃饭的那个大饭店。 第二天早上，等来林四丫，一行三人先去吃早饭，之后直奔枫林街。 昨天，经过朱彪和房东讨价还价，最后，以两百六十块一个月，租下那个店面。 算起来，这面积只有南宁向鹿之家的四分之一左右，但做为调味料专卖店，足够大了。 主要，店铺后面带着两间巨大厂房，可以充当仓库使用。 和房东当场签了正式合同，并预先支付一季度的房租。 接下来，有过一次经验的朱彪，就该忙着找人装修店铺这些了。 当然，今天是没空的。 三人又打车，匆匆赶去梅云路，到千菜园附近时，时间刚好差二十分到十点。 约人见面，不能卡着点，得早到才行。 想着昨晚唐怡说的包厢号，秦向河领头就往饭店大堂走。 进大门，他又迟疑的退出来，转身看去。 饭店橱窗的雕花立柱旁，有个女生，用条米黄色围巾围过下巴，几乎遮住大半小脸的…… 似乎，好像，应该就是唐怡！ “唐怡？” 秦向河喊完，见马尾女生笑嘻嘻的拉下围巾，还真是。 他愕然，昨晚分别时，听唐怡似乎提过一句，说周末有什么事的。 “什么！过河拆桥啊你！”唐怡皱皱鼻翼。 大冬天的，站在这门口冷风吹着，虽然穿着厚棉衣，仍冻的厉害。 见唐怡不住搓手跺脚，秦向河忙领着进大堂，“你不是说今天有事吗！站这干嘛，怕热啊！” 听这没心没肺的话，唐怡差点一脚踢过去，“不是怕你找不到包厢！那协会的马会长，来过电台好几次，我认识，真有什么事，也能帮你说说！” 之前在火车上，得亏某个家伙的帮助，这次权当是答谢！ 今天爸爸要从海沙开车过来，接她回家过周末的。 后面她想了想，还是打电话回家取消了。 有道是送佛送到西，这次事情托到她这，给办稳妥了，省得以后再拿火车的事来说！ 在大堂等候时协会人的期间，秦向河又给朱彪和唐怡做了介绍。 听唐怡是那档栏目的主持，朱彪立马化身忠实听众，当场要了个签名。 过十点，仍不见协会的人来，眼瞅着唐怡面子上挂不住，秦向河便提议大家去包厢慢慢等。 反正不着急这一会。 现在交通不发达，万一人家是不舍得坐车呢，晚点也正常。 即便最后没约到人，唐怡也是尽心尽力了，他照样感激。 上二楼，找到丙字号包厢，甫一推开门，就见里面坐着仨人。 桌对面是个六十来岁的清瘦老人，左右是一男一女，都有四十几岁。 “马会长！”唐怡惊诧，忙小声给身边愣住的某个家伙介绍，这年纪最大的，正是宿阳饭店协会的会长。 继而，迎着秦向河瞥来的视线，她不觉脸颊一热。 瞅什么瞅！ 就不能看漏眼了吗！ 在店外面，只想着某个家伙可别走错地方，根本没留意这三人什么时候过去的。 而且，他们不也一样没看到自己吗！ “是看唐小姐面子，我才答应见面的！”那马会长，冷着脸哼声，“现代的年轻人，不守时是家常便饭。不论什么事，我都觉得没必要再谈了！” “马会长，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唐怡歉意弯腰，“我陪他们在楼下等了二十多分钟，不信你可以问大堂服务员，以为你们没到！” “好了，别逗这小同志了！”坐左手边的卷发女人轻笑。 接着，她招呼唐怡近前，“别听他吓唬，我们上午就在这了，店就是马会长家开的！还以为你们到了就会来包厢。” 唐怡立刻转脸瞪向某个家伙。 看，根本不是看漏的原因！ “小伙子，我知道你。”马会长示意众人落座，一捋下巴的山羊胡，面无表情的对秦向河道，“你找我几次了，是。” “马老，你真当我们协会是个香饽饽啊！”卷发女人自嘲。 转而，她也冲向秦向河道，“说，你是哪家店的？不过，想加入协会，就算有唐小姐介绍，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另一边抬头纹深重的肥胖男人，端起茶杯，以教训的口吻说，“奔厨艺比赛来的！实话跟你说，加不加协会，参不参加比赛都一样。关键是菜做得好，自然就有顾客……” “他不是开饭店的。”唐怡见这人话里带着挤兑，不禁插话，“是卖的十三香。” “十三香？”肥胖男人和马会长对视一眼。 之前这年轻人找上门多次，这次又托广播台的唐小姐，当是宿阳哪家新开饭店，急于想打响名头。 毕竟只有加入协会，饭店才能派厨师参加比赛。 而一旦比赛夺得第一名，不仅在圈内获得不小名声，往后有什么官方团体活动，协会也会按承诺，优先安排到该饭店。 “就是配料。”唐怡想了下，“就像那个五香粉一样。” “哦！”肥胖男人更加茫然，“那你找我们做什么？” 秦向河麻利起身，给对面三人一一续满茶水，“想找你们合作，顺便帮我们宣传一下。” “是要给你们调料打广告的！”卷发女人恍然一笑。 就像协会举办这比赛，同样的，要在广播里做一下宣传。 只是，比赛仅限协会内饭店切磋，有什么好宣传的。 “这个啊！多大点事。”老人端起茶杯，对旁边卷发女人道，“小刘啊，去年时，宋记五香粉不也在会场放了个牌子，多加一个就是了。” 秦向河摇头，道，“我是想以鹿白十三香的名义，赞助比赛。比如，第一名的奖金，就可以设的大一些。” 肥胖男人面带不屑。 为这一千块的奖金，每年都要每家跑断腿。 眼前这年轻人却嫌少，他讥笑，“哦，这还少。那你们十……十几香来着，能赞助多少钱啊！” “十万块！” “就十万啊，呵呵……”肥胖男人突然噎住，反应过来后，小眼睛从没睁的这么大过。 卷发女人手中杯子掉到桌上，水溅的到处都是。 而坐中间的山羊胡老人，鼻孔像喷泉一样，呲呲往外冒着茶水。 第123章 鹿白十三香厨神大赛 十万块！ 在八七年…… 不，已经是八八年了。 是什么概念。 这时的万元户，是普通家庭所为之奋斗的目标，而秦向河脱口而出的金额，可是十个万元户。 宿阳饭店协会办的这个厨艺比赛，第一名是一千块奖金。 即使如此，也差不多是一般工人三年不吃不喝的工资，足够让参赛的厨师疯狂了。 而十万，是现在奖金的一百倍。 都不敢想象，那些厨师知道了，要疯癫成什么样。 进包厢就一直坐边上的朱彪，捂着胸口，觉得有心脏骤停的风险。 来宿阳，秦向河大概说过要给十三香做个宣传。 这几天秦向河去找饭店协会的人，他在外头跑，也留意了厨艺比赛的条幅，知道秦向河要借这比赛打广告。 可从没想过，拿十万块出来打广告！ 况且，把鹿白十三香门店，连茅塘的加工厂，一起打包卖了，都远不值这么多钱啊。 唐怡在广电大楼上班，有钱人见过不少，因家庭关系，身边也不乏这类。 却从没见过，赞助一场籍籍无名的厨艺比赛，就花上十万的。 记得没错的话，对方只是个卖配料的，几个月前在长溪，还在街边摆地摊。 那时宋仁想要买配方，报个一、两千块出来，某个家伙都惊得一愣一愣。 包厢里，最震惊的，莫过于坐秦向河最近，一直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林四丫。 对她而言，十万块太过遥远，超出她的想象范围。 而在她心中，秦向河就该这么有钱。 否则，怎么会随便给一个保镖预付那么多工资？！ “十万？”卷发女人从旁边找出抹布，将桌上一滩水给擦净，记起秦向河的自我介绍，道，“秦老板，你说真的？” 山羊胡马会长，接过肥胖男人递来的手绢，在脸上抹了一把，哼声，“小同志，这玩笑可一点不好笑！” “我说的是真的。”秦向河微笑回答。 虽寅支卯粮，但在这信息落后的年代，如此夸张到荒谬的噱头，才能达到他想要的宣传效果。 继而，往不停东张西望着的林四丫示意。 唉。 秦向河又想给这丫头踢去香港了。 这么个地方，难道还有人藏在地底下行刺？ 他没干啥伤天害理的，哪有什么仇家，用得着这么警惕吗！ 说多少次都不行。 搞得对面三人，觉得他带着个脑子不好的出门，降低了对他话的信任。 林四丫探着小脑袋，又一个劲往角落木屏风后瞅。 秦向河抬手捂向额头。 随后，他探身将早上出门交给林四丫拎着的黑包拿来，打开，从里面掏出两摞全是五十元的大钞。 以钞票厚度，光目测，就能猜到大概是两万左右。 也真的只有两万，从他南宁带来的。 加前几天大哥给的县城门店货款，这中间扣掉一些花销，还有提机器等的钱。 如今，除台面上这两万，包里一共只剩不到四千了。 秦向河把黑包扔给林四丫，把桌上两摞钱往中间推了推，“为表示合作的诚意，这里是第一笔款，两万块。” 对面三人对视，立刻又齐刷刷看向桌上的钱，艰难的咽着口水。 “秦老板是，来这，一定要尝尝马会长家的普洱茶，可是千菜园一绝，别的地方根本喝不到！”肥胖男人，这时站起身，吆喝一声，将门外服务员喊来，让拎壶上好的普洱茶。 马会长则非常没底，和卷发女人暗暗眼神交流。 在他看来，把协会卖掉，都没多少钱。 十万块，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却担心会不会被砸死的感觉。 卷发女人得到马会长授意，急切的问，“秦老板，你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不知有什么要求？” “要求嘛，还是有一点的。”秦向河见服务员端着整套茶具进来，他伸手道，“先尝尝这千菜园一绝，我们慢慢聊。” 拿出十万块，秦向河当然不是做慈善，做送财童子。 这饭店协会举办的比赛，光是听名字，就觉得格局太小。 所以，首先，宿阳厨艺比赛改成鹿白十三香厨神大赛。 但凡喜欢做菜的，都能报名参赛，不局限于宿阳，整个楚湖省，甚至周边省份有愿意来参赛的，同样欢迎。 搞那么大了，赛程就分初选赛、晋级赛。 过后，就是三十二强赛、十六强赛、八强赛、半决赛和决赛。 反正赛制拉的越长，越能引起轰动和保持热度。 像他先前所说，最终获得第一名的，将独赢十万元大奖…… 桌前众人，除林四丫，从听秦向河说给比赛另外起名字，就全凝神屏气了。 当说到赛制，马会长连忙歉意打断，让肥胖男人找来纸笔，这才让秦向河继续，然后一一的给记录下来。 听第一名可以获得全部的十万，三人不由面色一滞。 之所以成立这协会，扬名很重要，但是钱更重要。 开始听年轻人愿意拿那么多钱，以为能多少能落点到协会头上。 然而，下一刻，当秦向河说比赛要设一点门槛，可以让报名人，象征性交个一块、两块的参赛费。 三人耳朵顿时嗡嗡作响，眼前仿佛下起了金钱雨。 比赛第一名可得十万奖金，别说宿阳市，就拿到整个楚湖省，甚至再扩大，都绝对能引起巨大轰动。 要是这些奔奖金来的参赛者，全交报名费的话，可以想象，肯定是一笔不菲收入。 这钱不就来了吗！ 秦向河则一边回想，一边口述，不断完善着大赛细节。 在八十年代，他说的这些，不论是赛制还是运营操作，都非常新颖和有吸引力。 而在后世，这再平常不过了，各种选秀节目或活动，层出不穷，他那时也比较爱好。 后来，他还恶趣味的特地叮嘱肥胖男人。 到晋级赛时，可以搬几张转椅摆在会场。 比赛时，评委全背身坐那，等炒完菜，一个个端上来，觉得哪个好吃，就转过椅子给予肯定…… 等到决赛，赛场便设置五十位观众席，到时一一品尝选手们做的美食并投票。 最后连同一众评委的，谁得票最多，谁就是第一名！ 第124章 人傻，钱多 上午十点，约的在千菜园见面。 秦向河借着前世记忆，对“鹿白十三香厨神大赛”的规则、赛制等，都做了详细解说。 并强调，进入晋级赛，有了热度后，就可以去找市电视台合作了。 看能不能搞个专栏，毕竟是对两方都有益的。 他还提出，为增加比赛趣味性，到三十二强赛时，可以让每个选手在做完菜后，再来一番自我介绍。 让选手们比比惨…… 不对，是比谁更有话题性，这样一来，更容易带起观众的讨论热情。 最好弄几个，选手在台上泣不成声，台下观众泪洒衣襟的场面…… 等讲完后面这些，原先在座诸位带着点崇敬的眼神，全变的古怪起来。 秦向河觉得，应该不是鄙视！ 说完这些，不知不觉过了饭点，马会长又留他们在千菜园吃午饭，之后又商谈一些细节问题。 最终，两方约定，明天到协会办公地点，签订正式协议。 同时，协会还特地邀请“鹿白十三香”作为晋级赛的大赛评委之一。 之所以邀请品牌，是因为秦向河本人婉拒了。 又因为这是一个增加宣传的机会，他也没完全拒绝，到时至于是他出面，还是派其他人，再议。 反正朱彪听完，在旁跃跃欲试的。 等再被马会长一行热情送出千菜园，已是下午了。 林四丫从穿了昨天唐怡帮忙给挑的衣服，再走街上，就没那么瞩目了，反而，因此更像秦向河保镖了。 朱彪对那十万块钱，是满肚子疑问，但有外人在，只能等晚上回酒店再详细追问。 上午和房东签完协议，跟秦向河来饭店，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宣传，不想搞了那么大的动静。 他真觉得心脏要受不了，要他是老板，这会肯定要急秃了。 幸好他只是员工，又觉在枫林街开的这门店，简直是责任重大。 于是，不等秦向河开口，他就急匆匆打车走了，打算早点将新门店筹备好。 “哎，你真要拿十万块钱出来啊！” 直到走出千菜园很远，唐怡仍觉得如坠梦中。 县城的第一次见面，这家伙明明是个小摊贩，听说还是偏远山村的。 第二次在昌汉站遇到，当对方挣了点小钱，所以衣着光鲜。 这次找来广电大楼，惊喜之余，见对方穿着军大衣，这才符合她心中对某个家伙的初印象。 不想，才过一天，就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十万块！ 这些街上开店的，这十万块，就可能是他们终极的奋斗目标。 某个家伙却轻飘飘一句，就把钱全扔进一个所谓的厨艺比赛中。 经过中午的一番讲解，让她也觉得这场比赛大有可为。 即便如他所言，到最后厨神大赛会人尽皆知，可，对他那个店，真能有这十万块的价值吗。 在她看来，这就是在花钱做慈善，连立足宿阳多年的宋记五香粉，都不敢如此一掷千金的去做这所谓的“广告”。 没看吗，最后马会长几人，笑呵呵的，就差把某个家伙笑捧手心给送出来。 而那笑容的背后，明显写着——人傻，钱多！ “不是签了草约吗。”算是了了一件大事，秦向河顿觉轻松许多。 他双臂举高，用力伸了个懒腰，瞥见跟在几步远的林四丫仍不时警惕张望。 也罢，再劝下去，林四丫该怀疑保镖身份了。 这样蛮好，至少让丫头觉得他钱是花的物有所值！ “你真的有……”唐怡停住话头，转而问，“听朱彪说，你们要在宿阳开一家门店，是第二家店了，对。现在又要赞助大赛，资金够吗？” 好，唐怡这话，算说的够委婉了。 念及几个月前在长溪街头相见的场面，秦向河觉得，唐怡会这么想才正常。 他解释道，“按拟定的赛程，整个赛期要三、四月。这笔钱会分三期支付，一直到半决赛，才会最后支付那笔五万块的大数目。这么一来，资金压力就轻松多了。” 唐怡皱了下鼻翼，这家伙说的那么简单，肯定有古怪。 但她也不好追根究底，毕竟两人关系一般般，仅仅只是见过数面而已。 这次帮忙联系协会，算是报答了上次火车上的“见义勇为”。 走过一处路口，她又不忿，“马会长说让支付前期活动费，你怎么也答应了。哼，一群老狐狸，明显是想空手套白狼！” “那他们不也答应，大赛最终收入，会分鹿白十三香五成吗！”秦向河笑起来。 他是对马会长这提议，是感到意外的笑。 大赛按照中午所说，规模那么大，前期启动资金，可能要大几千块。 既然他都愿意出十万块了，那这笔“小钱”，怎么也要名利双收的协会来凑。 可马会长三人凑一起，嘀咕半晌。 后忽然表示，如果鹿白十三香能一并解决前期的支出，愿意在比赛结束，拿出所有盈利的五成。 看来，还是他中午讲的不够透彻。 马会长这几人，远没了解等厨神大赛热度炒起来，会有多大影响力，会有多大潜力。 而且，运营得当的话，未必不是一个利润巨大的项目。 马会长等人既然愿“拱手相让”，秦向河“为难一番”后，当然也顺势答应了。 之后，鹿白十三香和协会将在宿阳成立一个单独公司，股权对半，然后以这家公司名义来独立运作这场大赛。 广电大楼就在前方了，路上偶尔有认识的，不断出声和唐怡打招呼，还好奇的往他瞅。 怕引起不必要误会，秦向河送到路口便停下，要分别时，又喊住唐怡。 厨神大赛开始后，会接触市电视台，到时若是有机会，他让唐怡提前争取一下这个大赛主持位置。 深冬严寒，天气越来越冷。 一月中旬过去。 阴沉多日的天空，终于落下迟到的第一场雪。 长溪县也如此，仅半天，鹅毛大雪就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红霞姐，徐哥今天不会来提货了！” 鹿白十三香门店的柜台内，一个脸蛋圆润的姑娘，捧手呵气，往一旁略显焦躁的朱红霞问去。 第125章 门店危机 “那么大雪，不会来了！” 回答完，朱红霞脸上焦虑又重了一分。 有人抖着雪进来，她忙咳嗽下，提醒这新招来不久的营业员小玉。 经过一番介绍，顾客买了两盒十三香。 但付钱时，却不住的问，十三香怎还那么贵。 是啊，去年开店至今，价格一直没变过的。 可现在，所有顾客都觉得贵了。 好声好气的送走这位顾客，小玉回来，见朱红霞又坐在角落小桌旁愣神。 即使穿着厚羽绒服，那上围紧顶的雄伟，让身为女人的她，都深觉羡慕和嫉妒。 尤其是那双丰腴笔直的腿，被紧身牛仔裤包裹，至大腿，忽然弯成一个诱人圆润。 “瞎看啥呢！”对于小玉露出的眼神，朱红霞是好笑又好气。 她指着柜台对小玉道，“说多少次，卖出去了，等店里没顾客或人少时，就抓紧把货上好。否则后面的人来，看这缺一块那缺一块，像什么样子！” “是、是，我马上就摆。”小玉连忙跑进柜台补货。 小玉很清楚，朱红霞最近老吹毛求疵，是心情太差。 瞧朱红霞起身过来，帮着一起上货，小玉故意问，“红霞姐，你平时都吃什么啊？” 朱红霞奇怪，“还不是和你吃的一样。问这个做什么？” 转头，见小云在胸口和胯两个地方比划夸张的弧度。 她哭笑不得，伸手就朝那脑瓜子敲过去，“管不住你了是，还敢戏弄我了。” “嘻嘻，不是看你心情不好吗！”小玉其实是脱口，真想知道怎么才能让身材变好，哪怕改善一个地方都成。 等补完货，小玉胳膊撑柜台无聊站着，望了会街上越来越厚的白雪，忽而说，“红霞姐，不然我们也降价算了，哪怕打七折，都能把那家干趴下！” “女孩子家家的，说话注意点！”朱红霞轻斥一声，回道，“降不降价，你和我说了算？好好看你的柜台！” 说完，朱红霞走到店门口，往街道另一头张望。 大雪茫茫，根本看不到什么，但能想象，宋记十五香门店，肯定比这边生意好得多。 是的，小玉口口声声要干趴下的那家，指的就是宋记十五香！ 上个月，街上突然冒出个宋记十五香，不仅卑劣的故意混淆名字，还恶意大降价竞争。 虽对十三香产生了一些冲击，但因为时常断库存，所以很快就熄火了。 谁知，过阳历年没多久，这店又死灰复燃。 不仅再次下调价格，而且货源充足，若是去大批量进货，还能在这基础上更优惠。 被这么一搅合，鹿白十三香零售生意顿时差了很多。 毕竟这年代都手头不宽裕，能省一毛是一毛，省个几分都是好的。 不光如此，仅仅十多天，店里那些大客户都流失了大半。 像刚刚小玉所担心的，并不是怕徐京飞因大雪不来进货，而是怕店里这最大客户也转投宋记十五香门下。 这情况，被之前从南宁回来的秦向河准确预料，朱彪当初还觉得是危言耸听，但她却深信秦向河。 相信是相信，预料也精准，可局面出现了，预言这一切的人却跑去了宿阳，也不交代怎么应对。 她只知道，前些天，刘剑和秦广山拉了好几卡车机器去了茅塘。 之后没几天，十三香存货就开始源源不断运来县城运。 又知道，这期间，还运了不少车去宿阳。 前天朱彪从跑回来，是找秦广山拿货款去宿阳。 她立刻说了眼下的危机处境，可朱彪却嘀咕，什么宿阳那边更难，没开张呢，就欠了十万。 这话说的没有没脑，但朱彪来的匆匆去也匆匆，都没来得及问清楚。 可从朱彪语气中听出，宿阳那边也像出了什么事，还蛮大的。 县城门店的生意，每况日下，她现在唯有抱着希望。 等朱彪回宿阳，肯定会把县城情况和秦向河说的，到时看秦向河怎么处理。 与朱红霞的焦虑所不同。 远在宿阳的宋仁，靠在沙发里，晃着二郎腿，就差哼起歌来了！ 胡乱翻着赵振强拿来的账目，宋仁甚至懒得扫上一眼，大刺咧咧的夸了句，“老赵啊，最近干的不错。” 赵振强哈着腰，奉上一记马屁，“都是宋、宋公子你有远见，换了新机器，比原先的快、快了几倍。” 手伸兜里，习惯的掏烟出来散，扫一眼房里富丽堂皇的布置，他又忙的塞回去。 这里可是宋仁的办公室。 光是地板铺的进口地毯，就让他脚上如蚂蚁在钻，怎么站都不得劲，觉得这就不该是他来的地方。 宋仁听到这话，笑的眉眼都挤到了一起，“老张啊老赵，想不到你这么诚实。好，等这事结束，我们……” “咳~” 距这不远的办公桌，传来一声若无若有的轻咳，宋仁放下二郎腿的停住。 俄而，他起身，往赵振强弯腰送来的肩膀上一拍，“好好干，反正，以后不会亏待你的，去忙！” 待赵振强出去将门带上，宋仁换上一副讨好笑容，向那张梨花木办公桌走去，“表叔，你这点子，绝了。” 办公桌对面，一个旋转高背椅，慢慢转过来。 坐上面的戴金边眼镜男人，抬头看了看，马上，又面无表情的继续翻着手中一摞文件。 如果秦向河在场，肯定能认出，这就是那次唐怡口中，宋仁的表叔张建豪。 “我让老赵叫工人加班，最近多运几趟十五香去长溪，哈哈，那鹿白十三香眼看顾客要跑光了，那个大美女店长都蒙了……” 说到这，宋仁舔舐了下嘴唇。 几天前，他特地开车去长溪看好戏，正巧看到那个女店长。 那脸蛋漂亮的，那身材火辣的，就一个字，绝了！ 再等个十天半月，鹿白十三香一旦撑不住，他打算亲自过去，把那女店长给请自家店里去。 他趴到办公桌上，冲对面男人挤眼道，“表叔，等你过几个月从广柔回来，我把那女的带给你看看，真带劲，掐一把都能……” 第126章 白鹿的不好意思 椅子上男人，皱眉抬头。 那眼神明明不带任何情绪，宋仁看了，却立刻噤声。 张建豪放下文件，手指在桌上轻敲，问，“最近，你是不是和那赵厂长走的很近？” 宋仁勉强笑笑，回答。“……也不是很近？” “他是什么人，你是什么身份，少学些乌七八糟的！”张建豪轻斥一声，又道，“好好的五香粉生意，你一门心思搞这十五香，怎么想的？” “表叔，你不知道，他太气人了。后面我派人过去，钱都加上天了，还不理不睬。”宋仁冷声，“不是不卖吗，我让他以后一盒十三香都卖不出去！” 张建豪的表情无可无不可的。 将眼镜摘掉，闭眼，手指在眉间轻捏摩挲。 过了下，他方开口，“你们家，逐渐在往百货公司上倾斜，你可别只盯五香粉这一块，那边才是以后的主战场。” 宋仁认真应着，“你这么说，那肯定就是了。等把这十三香搞倒，我就去五香粉老实待两年，之后再去帮我姐一起做百货店。” 他倒不是学赵振强拍马屁。 而是这表叔，虽然年纪轻轻，但在这几大家族中，可是公认的青年才俊，生意奇才。 当初要是愿意花一成心思在鹿白十三香上，哪里还会有今天的事。 张建豪微微一笑，露出一丝赞许，“对，你要认清主次！” 宋仁不由激动，得表叔一句褒奖，可不容易的，这要让他爸知道，还不得乐疯了。 他趴近一些，往那厚厚文件好奇瞅了瞅，“表叔，你这次去广柔，做什么？” “等你什么时候接手宋记，我就能告诉你了，不然你知道也没用。”张建豪把没看完的文件理好，放进公文包里，准备等去广柔的路上再看。 听汽车鸣笛，张建豪走到窗前。 楼下路边，停着一辆崭新银色进口车，后门打开，一个职业装挽着发髻的女人探出身，冲他往手腕示意。 “走了。和你爸说一声，我有急事，下次再去家里拜访！”张建豪抬手，看看金表上时间。 走到门口，他又记起的，对送他的宋仁随口说，“对了，我过来时，看你们五香粉总店那面很热闹，什么事。” “不是我们。”宋仁跟着走进楼梯，回答，“是对面店铺，敲敲砸砸好多天了，估计今天开业，神神秘秘的，一直用布挡着，也不知卖什么的。” 到楼下，送张建豪上车，宋仁顺着车窗玻璃，趁机往里面那前凸后翘的女人隐蔽瞅一眼。 心中，和长溪那女店长做了个比较。 论身材，肯定是女店长赢，而论妩媚妖娆，还是表叔这个秘书顶啊！ 他决定了，长溪那家鹿白十三香一倒，就立刻把那女店长弄来宿阳。 以后也学表叔，搞个女秘书整天带身边，多拉风，多方便！ 目送银色豪车远去，宋仁又是一阵的羡慕。 他也缠着家里给买了台车，可跟表叔这辆一比，简直就跟破烂一样。 正感叹着，见远处一个身影，急匆匆跑来。 他刚要转身上楼，立刻又扭过身，这跑来的，不是刚刚离开的赵振强吗！ “老赵啊，你怎么又回来了。我可说好了，今天不能出去玩了，老头子喊我回家吃晚饭呢……” 宋仁没等赵振强跑近，就给打了一剂预防针。 听表叔先前的训话，他也觉得最近学的有些“猥琐”了，近墨者黑啊，不能再让这老赵带去喝花酒了。 “宋公子，出、出事了……”大冬天，路边积雪都没化完，赵振强跑的满头大汗。 他拿手绢擦着额头，对施施然的宋仁道，“我刚刚经过枫、枫林街，你猜，我看、看到什么……” “什么？”宋仁竖手指了指，“不是我说，老赵，遇到事，就要沉着冷静！毛毛糙糙的跟个小伙子一样。” “是，是，宋公子说、说的对！”宋仁哈着腰的直点头，缓了口气，道，“枫林街新开、开了一家店，就在五香粉正对面，叫、叫鹿白十三香！” 宋仁愣住，清醒后，原地跳起来，“什么~！” 来不及喊车来接，他屁股着火似的，拔腿就往枫林街跑。 快被掐死在县城的鹿白十三香，竟然跑来市里，还敢开在五香粉对面。 反了他了，是要找死吗！ 远在千里之外的南宁市。 这已经是入冬后，第四场雪了，一次比一次大。 鹅毛大雪，继续飘着，深及脚腕。 却阻挡不了顾客对向鹿自家的热情，即使此刻，店里仍有几个在逛，门外，仍不停的有人进来。 坐收银台旁的陈小芸，一边纠正收银员的标准用语，一边翻着账目。 她也不清楚，那姓秦的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 不止所谓的“导购”，连柜台里收钱的都是，对顾客怎么称呼，怎么介绍，怎么结账等，都有一一的规范用语。 繁琐是繁琐了点，可效果奇好，顾客满意度越来越高了。 她勾勾画画，在小本子上记了一阵，准备傍晚陈道贵从小工厂过来，让其带过去，明天照记录补货。 经过两个多月，小工厂那边，普通款式的，基本都能仿制了。 也是，这可是不计成本买机器、从棉纺厂挖技术骨干的成果。 她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会那么快。 更没想到，向鹿之家自己做的衣服，有一天也能和外贸的比拼…… 听门口营业员一阵称呼，陈小芸丢下账本，飞快跑过去。 一个漂亮的长发女人进门，帽子围巾上全是雪，靴子上也沾的都是。 陈小芸让围上来的店员回到自己岗位，她帮女人把衣服连帽掀到后面，又给女人把围巾给解下来，抖了抖，全是雪。 “我的老天，你这是在雪里走了多久，能不能不要吓唬我。万一要冻个感冒发烧的，你家那口子过来，还能饶得了我！” “臭小芸，说什么呢！”漂亮女人正是白鹿。 她脸色微红，轻手推了下陈小芸。 不看看什么地方，叫人听到了，多不好意思！ 陈小芸见白鹿肩膀湿了，忙从店里找出一款长羽绒服，“快换上！他发个电报来，你就当圣旨啊，那么大的雪，没有车，就不能等明天再去汇钱啊！” 第127章 白鹿的低落和明媚 “不用，就面上湿了，擦干就行。” 白鹿往陈小芸拿来的衣服看了眼，恰好瞅到标签上的价格，她忙摇头。 陈小芸把白鹿拉到试衣间，一把推进去，“我的白大美人，你就赶紧换上。” 想起的，重新开门，将那新羽绒服送进去，她揶揄道，“你家那口子，什么人！你要说冷，恨不得把店烧了给你烤火取暖的主！” “胡说什么，他哪有那么败家……”听到这话，白鹿语气不忿着，心里却忍不住甜滋滋的。 话到一半，她又醒然的顿住。 不过。 她说的也没错啊，以前在茅塘时，某人就是很败家。 至于现在…… 就更败家了！ 白白送出去六万块钱，就为了一张录取通知书。 真的是，搞得小芸老是拿着这个打趣她，总动不动喊她六万大学生！ “今天不是星期四，不用上课吗？” 听陈小芸在外头问，白鹿脱掉湿外套，换上新羽绒服，然后打开门，道，“医院那边要加一个检查，请假了。” 陈小芸诧然，“你去医院了？昨晚怎么不说，早知道我陪你去了！” “最近店里那么忙，你都脚不沾地了。”白鹿招手，让收银员给拿个袋子来，“小凯不是从广柔回来了，他陪我去一样的，正好顺便去汇款。” 陈小芸感叹，“别说，臭小子真改了很多。以前，多混的一个，这几个月，真是有模有样了。” 她帮忙拉开袋子，让白鹿把湿衣服放进去。 “放小凯两天假，搁以前，早不知飞哪里了，现在竟然知道陪你去医院检查！”说着，见白鹿神情透着疲乏，她从一旁拉过圆凳，让其坐着休息下，复而挑了挑眉梢，“哎，你们家那位功不可没啊！” 白鹿嘴角轻扬。 可不是，自从某人来了南宁，弟弟变化巨大，简直是浪子回头的翻版。 原版是谁？ 那还用说吗！ 忽而，她一拎手中袋子，眉头轻蹙，“小芸，一下子寄去两万，店里会不会吃紧？” “你现在才想起啊！”陈小芸故意惊讶，见白鹿要掐来，她笑着挡住，“没太大问题，本来想快点找地方建新厂的，等等也没事。听他说要钱用，你那样子，就差把向鹿之家给卖了！” 白鹿微嘟了下嘴，“哪有！店是他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资格卖店！” “呦，呦~这腻歪劲，能不能留到和你那位在电报里。我这一身鸡皮疙瘩！”陈小芸夸张抱了下双臂，随即闪过白鹿一记偷袭，“白大美人，你们就不能写信吗，一次电报发那么多字，不心疼钱啊！” 白鹿垂低眼帘，带着无辜的抱怨，“我、我又没发那么多字。每次都是他，一发发几张的，劝又不听！” “嘁~”陈小芸翻个大白眼。 都不稀得拆穿，反正这俩都是败家子。 看到柜台后挂的日历，她好奇的问，“快过年了，他还来不来了？” “大宝和妞妞在家里，他爹娘也在茅塘，怎么来南宁过年！”一提到大宝和妞妞，白鹿就不禁情绪低落。 不是医院那边复查太频繁，她都想坐车去楚湖了。 可自己身体虽说好些了，但稍一劳顿，就会疲累的厉害，浑身提不上劲。 “不过，他说了，明年等天暖和，就带大宝和妞妞过来！” 想起某人临走前的承诺，白鹿心情立刻又变得明媚。 以前，或还不好说。 现在，只要承诺，她就觉得某人一定就会做到。 除了…… 白鹿掩嘴失笑。 某人那么好面子，非说以后让自己设计城市地标建筑，他来建。 哼，等毕业，自己就立刻画一个，糗一糗他也好，省得越来越膨胀！ 宿阳市，枫林街。 “啊欠~” 从宽敞的店里出来，冷风迎面，秦向河不由打了个喷嚏。 “老板，肯定有人念你名字了。” 听跟在身后的林四丫多嘴，他想把这丫头和朱彪绑一块，这俩都神神叨叨的。 他回头上望。 对标隔街相望的宋记五香粉，朱彪给新店也做了个巨大招牌，此刻被红布严严罩着。 还是按之前县城门店的那一套，又算日子又算时辰的，还在店里摆了个招财风水。 突然，朱彪嘴里吆喝一声，拉着几串红皮鞭炮在路边摆好。 升级了，全是一千响的。 不止如此，秦向河手里拿着招财的大钞，也变成了数十张。 流程早熟悉了，都不用朱彪提醒。 听鞭炮一响，他一边拿钱往门里招，一边用力拉下绸缎红布。 招牌上，金光闪闪写着“鹿白十三香”，右下角还有小字，“宿阳分店。” 对，即便宿阳这家门店再大，也是分店。 以后若在别的地方开，同样如此，因为鹿白十三香的根在长溪。 早在朱彪忙东忙西布置时，附近就围满了凑热闹的，毕竟这里是宿阳相对繁华的街道之一。 鞭炮声停，众人扫一眼竖在店门边的优惠信息，蜂拥往里面挤去。 开业前三天，一律八折优惠，而且，促销期内，每天前一百名进店的，赠送一盒鹿白十三香。 站店口迎客的朱彪，瞬间就被这些人给裹挟进去。 这时候，民众对东西，热情的吓人。 林四丫被这百多人汹涌阵势给吓呆了，等被秦向河给拉到一旁躲开些，才回过神， 蓦地，她伸手一拦，将秦向河反挡到身后，戒备看向奔这来的油头青年。 其实秦向河早留意到了，他露出微笑，抬手打了招呼。 气急败坏的宋仁从路对面走来，原本当秦向河只是个路人，等看对方露出以主人自居的架势，还自来熟的示意，不由一愣。 “小秦，你怎、怎么在这！”赵振强惊讶。 待发现站在秦向河身前，是以前那个脏兮兮的林四丫，他更是差点咬到舌头，“四丫？！” 林四丫这才注意，来势汹汹的宋仁后面，跟的是赵厂长。 她扭头疑惑看了看秦向河，后恍然的回过脸，“赵叔，你也是来贺老板新店开张的。” 第128章 回茅塘 林四丫之所以说个“也”。 是今天上午时，马会长就让杨志友，就是上次千菜园里那个肥胖中年人，过来代表庆贺了。 此外，唐怡也是刚离开不久。 得知十三香门店开张，她来道贺，因电台有重要工作，所以放下花篮，说了几句讨喜话就告辞了。 当然，在宿阳，也只有这两拨人会来贺新店开张。 宋仁和赵振强听了林四丫的话，哪里还不知，这店是秦向河所开。 名字对上号，宋仁立刻记起，眼前这穿得人模人样的，不就是当初在长溪摆地摊的泥腿子，即十三香的老板。 几次派人去收购配方，人都见不到，让他在老爸那边讨不到好。 最后，他只得去求表叔给出个主意。 眼看长溪县那家鹿白十三香要不成了，不仅散客流失严重，大客户也只剩下几个了。 顶多苟延残喘到下个月，就得关门大吉。 不想对方竟跑来宿阳开个家店，还好死不死开在枫林街，简直和他在长溪做的一模一样。 不，比他做的还绝。 这店就开在宋记五香粉的对面。 恼怒之余，他也佩服对方脑壳坏了的勇气。 一个小小十三香，在县城都被搞的半死不活，哪里还敢跑宿阳来的，不知道这里是宋记地盘吗！ 说句不好听的，在长溪，提到调料粉，第一想到的是鹿白十三香。 在宿阳，所有人只知道他家的五香粉，用的也都是五香粉。 站在一旁的赵振强，此时冷汗淋淋。 哪知道有这回事。 他接了宋记的活，知道做十五香，是准备搞倒一个叫鹿白十三香的牌子，哪里猜得到就是这姓秦的。 之前这姓秦的着急买机器，分明就是给十三香加工厂买的。 那他半卖半送处理的那套机器，岂不是等同于资敌？ 这让宋公子回过神，那还得了！ 知晓了秦向河身份后，双方见面，自然是不欢而散。 宋仁倒没撂下什么狠话，可竖着手对他指指，又对新开张门店指指的模样，分明不会善罢甘休。 宿阳和长溪离的不是太远，何况朱彪刚回了一趟。 此外，杨立辉开车送货来市里，有时大哥也会跟着。 所以他对宋记十五香的事，很清楚。 既然如之前预料，就没什么好急的！ “急，怎么不着急！”开业后第三天晚上，店铺打烊，朱彪一回到酒店，就冲进秦向河房间嚷嚷。 似乎火气很大，满嘴充了好几个水泡、 他把搪瓷杯倒满温水，一气的灌了下去。 坐茶几旁的秦向河，正整理着几本书，闻声，招手道，“着急啊，那这套就先给你！” “什么？”朱彪诧异的走近。 当看到上面有明晃晃“经济”两个字，就头疼的不行，其中两本竟然还是外译本。 朱彪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我不要！” 这套书，本来是秦向河在书店给朱红霞挑的，可朱彪这几天跳的太厉害。 他把书摞一起，丢向朱彪，“给你三个月，看完，到时我随机抽内容问你，回答不了上来，就撤你店长，回县里给朱红霞打下手去！” 朱彪急了，“什么时候当店长要考试了？” 见秦向河一副认真表情，知道这事只能定下来。 无奈，他只得过去拿起书，在手里颠了颠，道，“太多了，新店刚开张，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忙。” 秦向河气笑，一脚踢过去。 为枫林街新店开张，朱彪特地从长溪招来个营业员。 然而，这几天促销期，除上午开门时，冲那前一百份的十三香会挤一阵子，余下，店里几乎见不到人影。 眼瞅是混不掉了，朱彪也认命，他将书夹到胳膊下，诉苦，“你看看，嘴上急的都是泡。向河哥，秦老板，大老板，你倒想想办法啊！” 到宿阳开鹿白十三香店，出现这种情况，秦向河觉得再正常不过。 宋记五香粉，老牌子了，起家就是宿阳，可谓是基本盘。 十三香初来乍到，没一点名气，宋记五香粉这几天又针对的来了一波降价，让店更是门可罗雀。 难怪宋仁昨天看他去枫林街，站在路边狂妄大笑。 朱彪眼睛乱转，又道，“不然，这样！明天我去市场买几斤黄鳝，像以前那样，在门口炖给人试吃……” “去，去，你现在就去买！”秦向河懒得搭理。 都开两个店了，又是在宿阳宋记五香粉的老巢里，还想死脑筋搞摆地摊时那一套。 “对了，我最近要回一趟。”说完，见朱彪茫然望来，他解释，“回茅塘。”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门店也在宋记五香粉对面开了起来。 他最近在外头跑，经过百货店，就会进去逛逛。 看到什么好玩的，或者好看衣服，就会给大宝和妞妞买下来，如今酒店房间放了一大袋东西了。 趁明天小年，打算回去看看孩子。 再不回，据大哥转述，大宝说书人的职业快要塌房了！ 给急眼还待劝说的朱彪赶出屋，他也落得清净。 坐回沙发，他视线不禁又移向桌上那张新收到的汇款单。 钱到了，前期宣传该开始了！ 他也不由想念起白鹿来。 不知白鹿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不知中途插班念大学，能不能跟得上进度，更不知她会不会偶尔的也想念下自己…… 小年的傍晚，秦向河才从县城骑车赶到茅塘。 刚村口，就听轰隆隆响声不断。 他家晒场前面的荒菜园子，多了一栋红砖墙大院，机器轰鸣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没想到，这快小年夜了，还加班。 甫一进去，就是摆着几排机器的大棚，十几个身影在其中不断忙碌着。 大家都戴着口罩，分不出是谁，可听熟络的招呼，知道是本村的。 再走过去，是一个略小隔间，泥冬三人围在一台封装机旁，分工熟练的给产品灌装。 最后面，是个带铁门的房间。 刘剑正教花姐怎么使用搅拌机。 如今。 秦广山主要负责原材料，和跟车送货这块。 十三香的调配工作，则交给了刘剑两口子。 第129章 过大年 为配料的事，秦开胜和王桂云通过大儿子之口，找秦向河说几次了。 觉得刘剑两口子虽说从开始就跟着干的，但毕竟是外人。 何况在加工厂内调配，人多口杂，招的工人是老实本分，可人心隔肚皮，不免就有见钱眼开的。 万一有心留意，将配方给泄露出去，肯定会造成不小损失。 秦向河明白，爹娘是为他好。 再者了，老一辈人观念如此，他只能应付的打个哈哈。 十三香配方，在他看来，即便防的再严，也终有泄露的一天。 前世，这些所谓配方，网络上随便搜一搜，就能找到一堆。 某品牌十三香，还不是卖的风生水起，每年销售额达二十多亿。 如今茅塘的加工厂，步入机器时代，并在宿阳另开了家门店。 所以，以后就算配方泄露，等宿阳那边动作过后，影响也不会太大了。 秦向河告别刘剑两口子出来，才留意到，大院门上挂着的名字——鹿白加工厂。 呃，怪怪的，得抓紧想个名字给换了。 之后，他连家都没回，骑车直奔了村西头。 到爹娘那，正好赶上吃晚饭。 趴在堂屋饭桌旁的两个小不点，听到他叫喊，齐刷刷扭过小脑袋，随后丢下碗筷，飞快跑来。 秦向河浪子回头，还开店挣了不少钱，所以家里宽裕了些。 加上这次一大家子全在这边过年，秦开胜夫妇早早就置办好了年货。 往年舍不得多吃的猪肉，在秦向河建议下，干脆从邻村买了头猪回来，自己请人宰杀。 猪下水送给杀猪的，猪肉除了留蒸包子的，剩下全抹上盐，挂院子里蜡起来。 也是长溪的习俗，过年前后吃的，基本都是腊肉。 至少八、九斤重的鱼，买了十多条，处理干净，同样抹盐挂起。 另外还有十好几只鸡鸭，挨不住俩娃嘴馋，且养且吃着。 腊月二十四，过小年。 到二十五，就要蒸馒头、蒸包子。 这是秦向河小时候，最期待的一天。 从上午开始，会一直蒸到傍晚。 那时，他每每的记吃不记打，一边咬着热腾腾包子，一边扒着锅屋门，问娘什么时候才能蒸完。 每次问过之后，都会被敲一顿脑袋。 是老一辈的迷信，传说这一天蒸馒头包子，只要不问，就能多蒸几锅出来。 大宝和妞妞，明显是遗传了他的这点，边吃着萝卜豆腐粉条包子，边趴门边直嚷嚷。 秦向河笑着在旁看戏，当以为能看到他小时抱头鼠窜的场面时，见娘出来，却只是笑呵呵轻抚两个小家伙脑袋。 而且给俩娃讲起了“典故”。 称几年前，哪个庄子，谁谁谁家，因为穷，到腊月二十五，家里拢共就和了两锅面。 结果从早上一直蒸到半夜，出了十几锅馒头。 当有人奇怪问怎么有那么多后，就再没有面蒸了。 大宝和妞妞听了，忙用包子堵住嘴，见大林子跑来，特地给拉住小声嘀咕。 一头雾水的大林子，听完就跑去锅屋问，被追出来刘美玲在背上一顿抽。 腊月二十六。 则是炒瓜子、花生，炸油果子，炸丸子。 这时的熟瓜子花生都贵一些，平时零嘴吃点无所谓，年节期间这两样消耗最大，所以大家都买生的回去，支起锅，放熟土或石砂之类的自己炒。 油果子，是和好死面，擀薄切成细条或三角形，再放热油里炸熟捞出，之后洒上糖，是过年时，孩子们最爱的零食。 炸的丸子，除了当零食，还能做菜做汤。 以往，家里都是炸萝卜素丸子。 今年手头富裕，就炸了满满一大盆肉丸子，两个小家伙和一个大林子就守在锅台旁，吃的油嘴乎乎。 等到腊月二十七。 这天就把剩下的鸡鸭全宰杀了，另外磨好刀，后面用的多，按习俗就不宜再磨了。 …… 这几天里，除县城，秦向河还去抽空去了趟宿阳。 他把朱彪赶回去早点过年，不用非要耗着，反正也没什么顾客来。 促销期过后，店里生意越发惨淡了，有时半天都不见一个人。 据朱彪说，那个宋仁站门外，狠是嘲笑了几次。 另外，秦向河又让朱红霞和小玉，也提前三天关店回去过年。 茅塘这边加工厂同样如此。 除刘剑雇的一个本村五十多岁老汉，和花姐家有点远亲。 因为是五保户，所以过年期间守着厂子同时，也就一人在厂里过节了。 刘剑两口子，今年可能要回父母家过，从腊月开始，就让人来喊几次了。 放假前，秦向河这个爱发红包的老板，自然也不能丢了传统。 普通员工，每人包了一个月工资的大红包，刘剑两口子、朱红霞、大哥秦广山、朱彪，这次包了足足三百块。 趁过年，他还宣布一个好消息。 后面的这些管理人员，等过完年上班，工资全上涨五十块，普通员工里，泥冬三人上涨二十，余下是十块。 此外，秦向河当然也不会忘记南宁的向鹿之家。 他给白鹿发电报，除了说家里过年一些趣事，以及两个娃近况，还嘱咐白鹿，以老板娘身份按着他这边的，给每个员工分发奖金和涨工资。 也因此，这封电报厚度，再次打破了记录。 除夕。 一大早，秦向河就带大宝和妞妞，去了趟村东头。 就算不在自己家里过节，春联也不能少。 这年代的农村，对传统风俗看的很重，年味也很浓。 早上的一顿，凑合着吃。 一吃完，秦开胜老两口子，外加上秦广山夫妇，齐上阵的为中午那餐做准备。 今年过节算是相对人齐，加上手头有了钱，自然要做的更丰盛。 即使是茅塘这个最穷的小山村，到除夕中午这顿，再没钱，也不会扣扣搜搜，尽量往好的整，往大的做，也代表着对来年的期许。 至于秦向河，被以总在外奔波劳顿为由，想插手帮个忙都不准，只能带仨孩子到处乱串。 期间，有别人家中午吃得早，先放鞭炮，听响声，大林子还拉着两个小的去抢炮。 第130章 一夜暴富的机会 每到过年，村子里，到处是这样串门抢炮的孩子。 就是等人家鞭炮放完，把剩下哑火没炸的，捡走。 捡到有捻子的，就去炸泥巴破瓦罐，再淘气点的，就丢厕所坑里。 那些没捻子的，掰开，露出火药，摆一起，几个对准，然后点了看呲花。 看仨孩子不一会跑回来，炫耀兜里捡的鼓囊囊鞭炮，秦向河忙过去给掏出来。 叮嘱不准再捡了，实在想玩，等下拆一盘鞭炮都行。 抢炮成了过年时农村孩子的“习俗”，同样的，风险也大。 捡到手里就炸的，比比皆是，更甚的，放兜里才炸，然后一炸一片。 衣服炸烂还说，回去抽一两顿屁股的事，万一炸伤，可就得受着，没炸出什么好歹，也就给抹点药忍着几天，刚好长长记性。 中午菜做好，摆上桌，平时总念叨节俭的秦开胜，拿出一挂两千响的大盘鞭炮。 以往过年，除中午这顿是八百响或一千响外，其余都是两百响。 尤其是中午的这次，越多响，预兆来年越兴旺。 在这上面，秦开胜特别大方。 不刻，院门外，一阵漫长的鞭炮声响起。 堆满的碎红纸屑里，偶尔有一两声闷响呢，周围守着的孩子，立刻纷纷拥上去，让坐在堂屋桌边的三个小的，羡慕的不行。 多年来，这是秦向河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了。 俩娃凑热闹，举起倒了汽水的碗，和大人们一起吆喝的碰杯。 秦向河不由视线模糊，趁大家不注意，又悄悄擦拭。 望着孩子和父母脸上的笑容，他咧着嘴角，情不自禁跟着笑起来。 听到招呼，秦向河站起身，用碗里的汽水，和大哥狠狠碰了一下。 回来了，真好！ 下午，娘和大嫂洗涮好碗筷，就坐在桌前包饺子，要包今晚和明早两顿的。 楚湖省这边，中午吃菜喝酒，晚上则是吃饺子。 今晚得吃素饺子，明早大年初一，新一年的第一顿，必须是吃肉饺子。 也是寓意，一年更比一年好。 秦向河被大哥拉去大槐树下，边看着孩子，边讲着门店的事。 最近宋记十五香动作不断，对鹿白十三香造成很大冲击。 可以预想到，越往后影响会越大。 到年前这个月，县城门店的盈利已经少了三分之二，太吓人了。 秦向河便把在宿阳的运作和大哥详细说了，坦言，过完年，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现在要担心的，反而是加工厂的产量，能不能再提高些。 有可能的话，节后，他想让加工厂这边加班一段时日，争取多拉些货去宿阳仓库。 两个大人在这边说话，晒场上，更是热闹非凡。 大宝站在石碾子上，旁边是监督别人不准吵闹的妞妞和大林子，对面是坐地上的一大群孩子，大的小的都有。 如今，听书队伍壮大许多，外围甚至还坐着几个大人。 大宝已经讲到李大嘴苦练降龙掌，郭芙蓉逃生死劫这段了。 恰好，电视放完《上海滩》，最近又在重播无线版的《射雕英雄传》，一到晚上，这晒场就挤满了人。 据说马沟村，也有人家买了台电视机，虽说只是十四寸的，但已经不用摸黑跑几里路来茅塘了。 当大宝说到李大嘴跟师傅学降龙十八掌，顿时全场沸腾，可等最后讲清楚是十把掌，一群人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晚上。 饺子还没吃完，院门口就不断有人影晃动，好在知道是过年，没人进院子里。 听秦开胜喊一声，立刻跑进来几个小青年，笑声对众人打招呼，随后在秦广山带领下，熟练的抬电视拿天线的就往外走。 晒场上，不光桌子摞好，就连人都一排排坐下，就等电视出来了。 于是，茅塘村，在这个大年夜，第一次收看《春节联欢晚会》。 秦向河撑开大衣，把依偎的俩娃抱住，挡住寒气，在这不断的笑声中，一起看着电视画面。 “……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不知能作几日停留，我们已经分别的太久太久……” 听着响起的歌声，他仿佛看到，那眼角下有粒泪痣的漂亮女人，隔空看着他和大宝、妞妞，正柔柔笑着。 正月初三， 算节后小年。 过了这天，街道上的店铺，便陆续的开门，又开始热闹起来。 初五。 宿阳市人们突然发现，所有人街道都张贴了巨大海报，上面写着醒目的——第一届鹿白十三香厨神大赛。 于此同时，收音机、电视台，都播着了关于这场大赛的相关信息。 其中，最惹人注意的，莫过于夺取大赛第一名，将能获得十万元现金奖励！ 十万？！ 很多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或是海报印错了。有些还按照海报下面留的号码，打去电话求证。 同样，广告一经播出，电台和电视台热线电话也立刻被打爆。 还有些急性子的，循地址，直接跑去找这家叫“百景”的公司。 没办法，太过震惊了，一场比赛，第一名竟然有十万块奖金，岂不是一夜暴富。 还是那种巨富，足足十个万元户加一起呢！ 比赛并不设置门槛，但凡交了五块钱报名费，所有人都能参加。 当然，这是厨神大赛，前提是自觉菜做的好。 不到一天，这条广告就传遍了整个宿阳市大街小巷，不会做菜的，也妨畅想下得到那十万块该怎么花。 而自认做菜有一手的，则抓紧去海报指定的几处地点去报名。 万一比赛时超常发挥呢，万一得到了第一名呢，岂不是要苦恼十万块钱该怎么花！ 不到三天时间，报名人数便达到了两千名，而离报名截止期还有十二天。 奖金实在过于庞大，大赛渐渐引起附近省市的报道。 没几天，陆续就有外省市的人纷纷赶来宿阳，大部分都是从事饮食行业。 此外，这家百景公司，也遭到不少饭店饭馆的暗中唾沫。 店里厨子脾气越来越大了，都不能说句重话，一说就摞挑子，一时厨子身价倍增，唯恐跑了去参加这所谓的厨神大赛。 第131章 宣传启动 伴着厨神大赛引起轰动的，还有鹿白十三香，前面冠名了呢。 又据说，十万块奖金，就是这家赞助的。 按照宣传的内容，之后正式比赛，也将是指定的调味产品。 于此同时，消息也传遍了长溪县城，毕竟长溪也能收到市电视台和广播。 朱红霞清楚记得，她住门店后面的仓库隔间。 那天上午吃完早饭，和小玉开门营业，看到外面黑压压围满了人。 她当时就心中咯噔一下，当宋记十五香又出了什么损招。 听众人七嘴八舌问起厨神大赛，她茫然不知。 其后有个带随身收音机的，听里面播的广告，才知道这事。 后面秦广山去宿阳送货经过，她又拦住确认了一遍。 过后，久久不能言语。 一直觉得门店每个月能挣几千块，是不得了的成绩，再大数目，她也不敢想了。 听鹿白要拿出十万块，赞助一场什么比赛，她整个人都蒙圈。 接踵而至的，是每天门店外都聚集着大批人。 皆是来确认比赛真实性的，这里面有不少人，还是从下面乡镇赶来的。 得到确切回复，很多人当场掏钱，要交报名费。 她让小玉在店外立一块牌子，写明只能去宿阳报名参赛，不然一天被问个上百遍，嘴皮子都磨破了 得益于此，“十万块”和“厨神大赛”频频被提起，同样，“鹿白十三香”也被大家一直挂在嘴边。 几乎一夜之间，县城门店的销售额，就有了巨大增幅。 又过了几天，销售就超过了之前没受宋记影响的水平。 让朱红霞惊讶的，不是原先那些“叛变”的大客户回来了，而是短时间，又冒出不少一次几百乃至上千块订货的客户。 不过，这些大所谓的大客户，仍被徐京飞远远抛在身后。 徐京飞再次来长溪，跟着一辆大卡车停店外，甫一见面就冲她竖大拇指。 直夸秦向河手段高明，有眼光。 这次，一下拉走了三千多块钱的货。 不是车实在装不下，进货金额还能刷新高。 得亏前段时间生意受影响，加上茅塘那边使用机器后产量大增，一直不断堆积，才能在猛然多出这么多大客户情况下，依然保证徐京飞提货。 据徐京飞说，这次厨神大赛，设置的十万块奖金，太过诱人，青石那边早人尽皆知了。 就临边几个县城，也如此，听说县城很多饭馆厨子，都悄悄跑去宿阳，准备将奖金收归囊中。 这不，对面县招待所的后厨大师傅，也突然不见了。 许是鹿白十三香这次掏得钱太多，让大家觉得这是实力和口碑的保证，否则不会成为大赛指定用品，所以，激发了跟风购买的浪潮。 徐京飞之前听秦向河提过，说手头有余钱，可以在附近县城再开个店。 那时他一直有所犹豫，如今回想，不由捶胸顿足。 否则就凭现在大家对鹿白十三香的热情，以后数钱都能数的手软。 徐京飞清楚，那些县城有生意头脑的，已经开始跑来倒货试水了，他想打个时间差，以最快速度在几个县城跑跑，看能不能再建一两家门店来。 前提是，长溪这边的货要预备充足。 他下次再来，就不会隔那么久了，甚至不会只是雇一辆卡车来了。 朱红霞自然是喜出望外。 既然有人喜，也就会有人愁。 比如这条街另一头的宋记十五香，前几天还门庭若市，如今已没几个人去了，估摸以后会愈发萧条。 长溪处在风圈之外，都这样，更别提开在宿阳枫林街的分店了。 朱彪在本地又多请了个营业员，让其专职负责那些找上门问询大赛事宜的。 每天，店外几乎时刻都挤满了新面孔，队伍一再堵到路对面。 让宋记五香粉，万分暴躁，不来自己店里买东西，凭什么把门也堵了，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这些人里，大部分是外地跑来参加比赛的。 经过一番问询，临走时又都会掏钱买点十三香，之后比赛这个是指定用的，早点熟悉下是必要的。 人嘛，从众心理自古有之，买的人多了，自然而然也就变成了抢购。 就算不为比赛，也可以买回家做菜。 毕竟到处都是在谈这十三香，不亲自尝一尝，以后凑堆聊天都插不上话。 谁都没料到，厨神大赛被会炒得那么热。 等报名快截止时，至少在楚湖省范围，已成了茶余饭后全民参与的话题。 广告宣传启动伊始，马会长曾到广电大楼找过电视台主任，商量转播大赛的事宜。 可对方广告单接下，后面这个却当做没听到。 短短几天，大赛便被所有人挂在嘴边。 宿阳市挤满了前来参加比赛的，有本地的，有辖下县城乡镇的，还有不少外省市的， 全磨刀霍霍，个个都认为那十万块奖金是囊中之物。 据不完全统计，报名人数已经超过一万多人，参赛选手上达六十九岁，下达十三岁，真正意义的老少皆宜，全民狂欢。 这样的一个狂热度，一旦给与报道和转播，得为电视台带来多少收视啊，不怪那个主任，马上又发过来亲自登门。 当电视台宣布，会全程跟踪报道，并转播重要赛事时，立马把厨神大赛热度又炒高了一个新台阶。 这期间。 有人看到的，是厨神大赛全民参与的空前规模。 有的人，疯狂惦念的是那十万奖金， 还另外有一部分，则从中看到了巨大商机。 朱彪将店里销售和回复大赛咨询，全交给了两个营业员。 用秦向河的话，不用着急，店外人堵的越久，堵的越多，越能炒热产品。 腾出手的朱彪，要专门负责的，就是这“另外有一部分人”！ 当厨神大赛报名正式截止，宿阳门店零售额还没达到长溪总店水平时，朱彪所发展的大客户，已是长溪的十数倍了。 当然，这其中大部分只是意向合作。 可若将这些意向也加一起，累积的金额，够让见了“十万块”大世面的朱彪瞠目结舌。 第132章 白鹿晕倒 时光荏苒。 很快到了正月十九。 这天，是中宁大学开学的日子。 介于中宁大学和下河街之间，有一栋临街的六层高住宅楼，位于三层最左侧的房子，正隐隐传出着电视声。 陈小芸翘着腿，仰躺在客厅沙发里，看向的电视上，正播着《射雕英雄传》。 忽然，旁边一间卧室，房门悄悄打开。 陈小芸转头，瞅着拎挎包蹑手蹑脚从里面出来的漂亮女人。 “小芸，你就让我去。今天可是开学第一天，我从进中宁，还没见过开学呢！” 白鹿无奈。 刚听大门响，以为陈小芸跑去店里了，故意开着电视声音吓她呢。 陈小芸坐起身，忍不住嚷嚷，“我的老天！你知不知道，昨天你从医院回来，晕倒了啊，一夜都发着烧的。” “早退啦。不信，你摸摸！”白鹿走到沙发前，弯腰，撩起柔顺长发，将光洁额头露出来。 陈小芸后仰，瞅一眼那悬压而来的挺拔。 不是清楚白鹿的性格，还当要对她炫耀呢！ 伸手贴在白鹿额头上，片刻，她点头，“是没烧了，但也不准去。你家那口子回去时，说好的，把你交给我和小凯照顾……” 说到这，陈小芸火气蹭蹭上冒，她扭头往大门瞅，“这小凯怎么还没来，等下我要好好揍他一顿！” “揍他干嘛，是我自己要走路的。”白鹿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尖。 昨天弟弟陪她去医院检查，回来时，她没坐车，走回来的。 谁知，走了不到一半，就突然觉得透过不气，接着就往后一仰，幸好弟弟在旁边给扶住了。 “再说，我也没晕倒啊。是小凯夸张，我就是累的有点头晕。”见挡门神铁面无私，知道今天是去不了学校，白鹿也死心。 她叹了口气，把挎包放到茶几上，顺势坐在到陈小芸的旁边。 为进中宁大学，某人花了好多钱呢，本来就是中途插班，现在还总时不时的请假…… 要是学不好，自己肯定会很愧疚。 “那也不行，医生怎么说的，切忌劳累！让你恢复锻炼，要适可而止，你倒好，真以为自己是正常人……”发现说错话，陈小芸忙歉意的停下。 “好，好，我今天不去学校，成了。”白鹿不在意的笑笑，“那你快去店里，最近忙的要命，真有空陪我在家里憋着吗！” “白大美人，黄世仁还知道让长工休息个一天半天呢，你们这两口子，是把员工当牲口使唤啊……啊呸！童言无忌，大风刮去！” “可是你自己说的！”白鹿忍俊不禁，继而，她轻推了陈小芸一把，“他雇的你，关我什么事！” 陈小芸抬头看看墙上时钟。 实话说，这个月，早习惯了忙碌节奏，尤其是店铺的正常营业时间内。 这么在家里干坐着，虽然开着电视，但里面放了些什么，她是一点没留意。 不是白鹿昨天逞强而晕倒，今天刚退烧就想溜去学校，她早待不住了！ “白大美人，我说真的，你要再不听医生的话，私自加锻炼强度，我真要发电报给姓秦的了，让他来管管你！” “谁要他管啊！”白鹿微微的嘟了下嘴。 她知道，某人在家乡肯定忙的厉害，可明明约定好的，固定天数就通一次电报。 前天，某人电报又该到的，可她去了两次都没有。 昨天去医院检查，想着再去看看，所以就多绕了点路。 也算是多锻炼下，说不定这样身体能恢复的快些，不就可以早点去茅塘看大宝和妞妞了。 哪知会晕倒，不止弟弟怕的连忙打车带她去医院重新检查，她自己也吓得厉害。 若不是弟弟在场，她说不定会摔伤，一旦被某人知道，下次肯定要在电报里说她一通。 真的是，她是小孩子吗，每次在电报里都叮嘱这叮嘱那的。 等回过神，见陈小芸脸色不善，白鹿服软的道，“好了啦，我以后一定全听医生的，不走远路，也不做剧烈运动，就安安心心的静养，可以了！” 陈小芸这才满意，听大门有响动，她一个侧翻，直接从沙发背上滚过去。 打开门，果然是白凯。 陈小芸一巴掌就打过去，“昨天光接你姐回来，忘找你算账了。你是怎么看着你姐的，等着，下次姓秦的来，看我不告你一状！” “哎呦~”白凯扣着肩膀，疼的龇牙咧嘴。 一个陈小芸，一个陈红，两个姓陈的，简直是他命里煞星。 都喜欢打人，一个是不能还手，一个是打不过，反正只有挨揍的份！ “小芸姐，冤枉！昨天我劝的喉咙都哑了，可我姐不听啊。” 白凯边喊冤边进门，问完姐姐的身体状况，立刻从身后拿出一份报纸，神秘道，“姐，你猜猜，上面写的什么！” “憋不住了吗，那赶紧去厕所！”陈小芸上去一巴掌，将报纸夺过来。 当看到上面一篇头版报道，顿时愣在当场。 “什么啊，古古怪怪的。”白鹿接过陈小芸递来的报纸，扫一眼，见大标题写着——鹿白十三香厨神比赛大幕拉开。 十三香？ 对这名字，白鹿再熟悉不过，某人“洗心革面”后，在家乡就是靠这起家的！ 怎么和什么厨神大赛联系到一起了。 而且，这品牌名…… 白鹿脸色一红，某人以前怎么没说十三香是叫这个名字。 真的是，给产品给店铺起名字，绕不过她了是。 叫别人看了，多不好意思！ 白凯激动的趴到沙发背上，“姐，店里太忙没注意，我们这昨天就有报道了，今天报纸上都是。” “噢~”白鹿恨不得将那两个“鹿白”字眼给捂住，“他说要给十三香做宣传，可能就是这个，怎么连南宁都有报道了！” “我的大小姐，别光顾看你名字好不好。”陈小芸无语。 摊开白鹿想要折起来的报纸，她点点下面一行小字，“重点不该是这个吗！” “总决赛第一名，独得由鹿……咳……白十三香赞助的十万奖金……” 好一会，白鹿起身惊呼，“什么，十万块！” 第133章 无赖的答案 中午。 棉纺厂宿舍。 过天桥，到家门口，白鹿刚掏出钥匙，门就从里面推开。 “妈。”被吓一跳的白鹿，轻抚胸口进门。 她探身往客厅瞥了下，见白爸爸也在，“爸。咦，你们怎么中午回来了？” 白爸爸是棉纺厂领导，白妈妈在厂里做会计，开年工作很多，中午都是在食堂吃大锅饭，极少会回来。 白妈妈问，“没遇到小凯？” “早上见到了。”白鹿换上拖鞋，见白妈妈诧然，她好奇反问，“怎么了？” “我就说没那么快，刚让小凯去喊你，估计半道错过了。”白妈妈说完，下意识扶着白鹿往客厅里去。 “妈，我现在好多了，只要不是太累，没关系的。” 白鹿反过来挽着白妈妈手臂，扬起另一只手拎的袋子，接着说，“你上次围巾勾坏了，给你重新买了一条，下面那双皮手套，是给爸的，暖和，骑车也不会打滑。” “说你多少次了！我们什么都不缺，以后不准乱买了。快去坐着歇歇。”白妈妈接到手里，嘴里教训着，眼眉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小凯说你昨天身体不舒服？”白爸爸看白鹿进门，便把手中烟头给掐了。 他听医生说过，吸二手烟对白鹿身体恢复不利。 白鹿坐到沙发里，往爸妈瞅了眼，回道，“昨天路走的多了，就一点小反应，没事的。” 看神情，就知道白凯没有实说，白梅忙转开话题，“对了，你们中午怎么回来了？” 白妈妈给白鹿倒了杯热水，让其捧着暖手。 听这么问，她一指头戳到白鹿额头上，训斥，“还说呢，你这孩子！” 对面沙发上的白爸爸，配合的从旁边拿出几份报纸，摊到白鹿面前，问，“这怎么回事？” 看到报纸时，白鹿就知道为什么了，她一耸肩，说，“之前他在电报里说了这个大赛，就是一提，我也不知道具体的！” “你这孩子，怎么过日子的！”白妈妈挨着白鹿坐下，“你不看着点！十万块钱，就拿出去赞助个比赛，不跟打水漂一样，” 十万块呢，够给整个棉纺厂职工，发几个月工资的了。 白爸爸拿起报纸，思虑了下，“宣传是要的，向鹿之家不就是那场游街搞出来的动静。只是一下子拿十万块出来，太多了。” 上午在棉纺厂，白妈妈忙完一圈，路过阅读室，听里面有人讨论十万块该怎么花，就凑热闹去看了看。 后看到报纸上“鹿白”两个字，又想起之前和小女婿聊天，曾提起在家乡是做调料的。 是不是十三香，记不清了。 可看前面品牌名，那就确定无误了，这才拉着白爸爸匆匆回来。 原是直奔向鹿之家去的，忽又想到女儿今天开学。 等遇到儿子，才知道女儿昨天身体不舒服，请假在租房休息。 然后老两口就派儿子，去喊女儿回家一趟，除了问这“十万块”的事，顺带炖点滋补汤给女儿补身子。 白妈妈着紧问，“白鹿啊，向河在家乡县城，就开一个卖调料的门店，对，有那么挣钱吗？哪里来的十万块？” “最近，他又在市里开了家分店。”白鹿回答。 对于后面的问题，她还真是一问三不知。 照常理，在县城开店，还是专门卖调料的，且开张没几个月，想想也不可能挣多少钱。 但某人又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前不久，不还花六万块，给她换了个大学录取通知书！ 白爸爸拦住了白妈妈继续追问，放下报纸道，“我是相信向河的。那孩子做事，有担当，也有魄力，既然说拿十万块，就有办法的，不会走歪路的！” “我是不信向河吗，还不是担心他大手大脚乱用。十万呢，够你一百年的工资！”见白爸爸转眼和女儿站了一队，白妈妈气不顺。 随即，她起身，边往厨房去边念叨，“白鹿，下次发电报，你问问清楚，小心叫别人骗了！” “噢~”白鹿嘟了下嘴巴。 中午来家里，除了给爸妈送东西，还准备拿上次落在这边的书。 来前，她忍住坐车又去看了，还是没有电报。 以前从没有过呢…… 恍惚间，听有人敲门，见爸爸戴着眼镜又在看那些报纸新闻，她便起身。 向要从厨房里出来的妈妈示意，自己去给小凯开门。 “你钥匙呢……” 白鹿来到玄关。 推开门，当看到外面的人，张大嘴巴的停住话，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秦向河差点笑出声，见白鹿站在那，懵懂的眨着眼睛，有点可爱的反差。 读懂俏丽脸上的表情，他微笑的表示，怎么不可能了？！ “白鹿，不是小凯吗？” 听白爸爸声音从客厅传来，秦向河忙大声开口，“爸，是我，向河！” 说完，秦向河走进门。 去年十二月底离开的，如今三月初，一晃眼，分别快两个半月了。 顺着那光洁额头，往下是一双怎么看都看不够的眼睛，挺翘鼻子，略显纤薄的红唇…… 嗯，比离开时，白鹿似乎又清瘦了，但气色好许多，精神头也显得充足。 现在还没出农历正月，气温依然寒冷。 加之今天风有点大，门开着，风飕飕的往里灌。 “怎么了？”秦向河忍不住牵起白鹿的手，握了握，有点冰，“怎么不多穿点，小心着凉！” “噢~”白鹿怔怔点了下头。 继而，她长长睫毛扇动，惊呼一声，“啊，你怎么来了？” 秦向河笑声，“想看看你，就来了啊！” 对某人耍无赖的答案，白鹿不由脸颊一热。 迎着那灼灼望来的视线，她轻抿着嘴唇，明明一肚子的话，可就说不出来。 “真的是向河来了？”伴着白妈妈的叫喊，客厅里脚步声匆匆传来。 看白妈妈和白爸爸过来，秦向河行礼，“爸、妈，给你们拜个晚年，新年好！” “好，新年好，新年好！”白妈妈连忙迎上来。 转而，她轻拍白鹿的胳膊，“这孩子，向河今天来南宁，你怎么不早说！” 第134章 爸妈在呢 白鹿有点想哭。 才不是因为某人突然出现！ 她是……是委屈的。 好冤枉，某人根本没给她打过招呼。 突然，她明白过来，怪不得前天没收到电报，那时人就已经在火车上了。 明明要过来，为什么不早和她说，省的自己……自己……自己这样被妈妈骂！ 秦向河笑声插话，“妈，是我没提前和白鹿说，刚刚才到的！”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搞惊喜是搞惊喜，但以后来啊，还是最好提前发电报，我好让小凯去车站接！” 说着，白妈妈又拍了一下白鹿，“这孩子，堵着门，还不让向河进来。对了，上次去百货店，你给他买的那双大尺码拖鞋，就放在鞋柜最里面。” 白鹿觉得，自己能马上哭出来。 她就站那么一点地方，哪里挡着某人进来了，是某人非要站她面前的，好不好！ 抬头，撞见秦向河转来的目光，她解释道，“我、我上次陪妈妈逛街，顺便买的！” 等弯腰去开鞋柜，胳膊被牵扯，脑袋差点撞上去。 回头发现，自己的手还和某人一直握在一起。 见爸妈都跟着看来，白鹿脸如火烧，忙轻轻挣开那只大手。 真的是，又不是她主动握的。 “进来。”见秦向河换好拖鞋，白爸爸招手，“连坐几天火车，累不累？路上有没有睡好！” “还好，坐的卧铺，吃东西睡觉都还方便！”秦向河跟着白鹿一起往客厅去。 其实，白爸爸和白妈妈一过来，秦向河就注意到两人往他身后瞅了，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包括白鹿反应过来后也是如此。 “天还冷，等等，我再带大宝和妞妞过来！”看白爸爸示意，秦向河坐到沙发上，白鹿则和白妈妈坐向中间长沙发，“对了，过年时，我给他们拍了照片！” 秦向河拉开放下的行李包，从里面掏出个纸皮袋，里面鼓囊囊几十张照片，是年前从县城租的照相机回去给俩娃照的。 “哎呦，我先看看！我这大外孙、外孙女，又长高了！” 照片放茶几上，白鹿刚打开，没等细看，那边白妈妈就急匆夺了过去，坐对面的白爸爸，立刻贴到跟前一起看。 接着，秦向河又从包里拎出一个包裹了几层的大塑料袋，“这是我们家那边做的腊肉、腊鸡，算是长溪特产了，爹娘让我带来给你们尝尝！” 白妈妈和白爸爸连声道，“真是太客气了，替我们谢谢亲家。” “向河坐几天车，肯定没吃好。快点做饭，我们中午早点吃。”白爸爸说着，伸手去接白妈妈霸占的照片。 白妈妈收起所有照片，腾出另一只手把袋子拎向厨房，“那你坐会，饭快煮好了，我多炒几个菜，很快就能吃了。” 白爸爸无奈，遂招呼白鹿给秦向河倒水。 寒暄几句，他指着茶几上没收走的报纸，问起了鹿白十三香厨神大赛的事。 秦向河便把想打开市场，以及中途宋记搅局，都粗略说了一遍。 严格说起来，赞助大赛，宋记算是被搂草打兔子了。 “何止是楚湖，连我们这南宁都到处议论，上午看到的新闻，还没中午，食堂那个掌勺老宋就吵闹要请假去参加比赛，被拉住劝好久，说报名都截止了，才作罢……” 白爸爸赞许的不住点头，如秦向河所说，要是真能达到预期效果，这十万块就花的太值得了，至少比那六万块更值。 他明白，时代变了，要是老抱着守旧想法不放，是做不出什么大作为的。 像如今的棉纺厂，效益一年低于一年，搞不好今年会亏损，就是跟不上时代的结果。 老员工却觉得，厂子挣钱也罢，亏了也罢，反正是到月领国家工资，没区别。 可能就因此，才会有那么多年轻人，被陈驼子家闺女给挖走。 话说，陈小芸这么肆无忌惮的挖人，上面也给他打了几次招呼， 他只能打马虎眼，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 见白鹿倒完水，就坐一旁沙发上不吭声，白爸爸了然，咳嗽一声，起身说去帮忙做饭。 待白爸爸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秦向河按耐不住，靠近些的问，“陈女侠说你昨天差点摔倒，怎么回事？” 秦向河到南宁，先去了租房，没找到人，又去了向鹿之家，同样没看到白鹿。 后面找到陈小芸，才知道今天中宁大学开学，但白鹿也没去学校。 原来是昨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既然没在租房，肯定就是去回家了。 他又急匆匆赶来棉纺厂宿舍，见到白鹿的刹那，满心欢喜，等回过神，白妈妈白爸爸已经到旁边了，所以不好细问， 白鹿眼睛眯了下，轻声回道，“昨天走了太多路，感觉有一点头晕。放心好了，小凯重新陪我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没事。” “下午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听某人霸道的直接决定，白鹿微微嘟嘴。 就知道是这结果，所以才没顺着陈小芸告诉的说什么差点摔倒。 片刻，她好奇问，“你怎么突然来南宁了，之前都没提过。” “宿阳那边事暂时告一段落，回了趟家，突然很想来看看你，就来了啊。”秦向河又靠近些，将那葱白纤细手指攥到手心里，“那些营养汤没继续喝吗，小凯没送吗？你怎么瘦了！” “哪里瘦了！汤一直有喝呢。”被牵住手，白鹿侧脸往厨房瞥一眼。 还好，爸妈都在里面忙活。 她往某人柔柔的剜了眼，喏喏出声，“爸妈在呢。” 见某人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同时，有意无意的往她嘴唇上瞅。 年前在火车站分别的一幕，在脑海里浮现，白鹿不由羞窘，轻斥，“在家里呢，你、你别乱来，我打你哦！” 望着白鹿娇羞模样，秦向河心中一热，说，“晚上准备请向鹿之家员工出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 白鹿有些慌乱的垂低视线。 只是简单请员工吃饭，不用这么强调！ 第135章 你晚上住哪 中午是在白鹿家吃的饭。 下午到医院检查完，他和白鹿一同去了向鹿之家。 等傍晚打烊，除店里的员工，他又让小凯包一辆小巴，去位于棉纺厂宿舍的小工厂，把那边的工人也拉来。 然后由陈道贵带路，去了南郊一家据说很出名的烤羊店。 共计三十多人，不算点的菜，光烤全羊就点了六只。 敞开吃也没吃完，走时，每人都带了点回去，也给家里人尝尝鲜。 一顿饭下来，花了近千块，算是公司的福利了。 过年期间，许是买新衣服的人比往常多很多，向鹿之家的销售达到了一个新高度，纯盈利也增加了两成。 用白凯的话说，向鹿之家就是一个金窝窝。 不止他们没想到，连秦向河也没料到，短短几个月，向鹿之家就能有这么大的利润。 “这么多啊！”站在柜台旁的白鹿，静静等着收银员算完，看到最终的数字，她不由吐了下舌尖。 这顿饭，她以为五百块就差不多了，没想翻了一倍。 “饭菜没什么，主要是烤羊贵。”秦向河把钱付了。 见陈小芸摇摇摆摆的出来，他忙招呼没怎么喝酒的白凯，让其叫车给送到租房去。 一群人，菜没吃多少，酒喝了二十多瓶，那可是五十多度的老白干啊。 让他惊讶的，以前和陈小芸吃过很多次饭，知道陈小芸喝酒，可没想到那么能喝，对员工和工人的敬酒，几乎来者不拒。 还好，工人基本上都是住棉纺厂宿舍，直接叫辆大车。 门店里的几个员工，都是女同志，有一半没喝醉，刚好可以结伴坐车回家。 看白凯扶着陈小芸钻进出租车，白鹿过去叮嘱几句，又将一个打包好的烤羊腿递过去，让其送完陈小芸，带回家给爸妈也尝尝。 一只烤羊就要近百块呢，工薪家庭，很少会来这种地方消费。 等人都走光了，门口也没多余出租车了。 饭店开在一个宽阔巷道里，两人并排往外走，打算到前面街上拦车。 一离开饭店门口，某人就很自然的牵住了她的手，白鹿前后扫了眼，还好，没什么人。 真的是，谁走路会这么手牵手啊。 本来想抽出来的，可想到下午某人说的话，她又不忍。 她再次轻声问，“你明天真要回去？” “对啊。”秦向河点头。 他也想在南宁多待两天，可是宿阳那边离不开。 之前给大赛订说了很多规则、赛制等等，等实际操作，仍是不断出问题。 这次真的是突然想念白鹿，趁回茅塘，刚好把孩子照片也带来，来时都没敢和两个小家伙说，否则又得闹腾一阵子。 “上次走时，说再来还要陪你去南湖走走的，也不能了。” 他把那只柔软的手又握紧些，接着道，“厨神大赛投入太大，我和协会那边，没实际举办过这种形式的比赛，可以说两眼一抹黑。至少前期，要时刻盯着。还有，这期间，鹿白十三香正筹备着开一次经销大会，趁这股热度把产品推出去……” 今天中午，某人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着实让白鹿惊喜，那一瞬间，真的蒙了。 可下午听某人说明天就得回楚湖时，她又是一蒙。 听某人还为此解释着，她不由有些心疼。 那么忙，还是抽时间来了。 光坐火车就要三天，明天就要回，又是几天的火车。 悄悄的将那只大手反握，她柔声道，“我只是问问，没关系啦，以后有的是时间。以后忙，就别这么跑了……” “那想看你怎么办？”说完，秦向河立刻闪开身，以为会逗得白鹿伸手掐来。 不想白鹿听完，忽地低下了脸，一副情绪低落模样。 “好了，最近比较特殊，事情都凑到一起，才会这么忙。下次有空，我就来多陪你几天，嗯，把大宝和妞妞也带来。”秦向河见白鹿仍垂着头，他凑近些，故意道，“再这样，我要亲你了！” “你~”白鹿抬起脸，哭笑不得的气结。 本来听了秦向河说这些，心里不免有些内疚。 若不是身体缘故，他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奔波劳累，这么为难。 可等听最后的混话，这股情绪顿时一扫而空，恨不得踢一脚过去。 不过，从去年车站别离来看，就算大街上，某人也可能真会做的出来。 她忙转开话，问，“你带来照片，里面那么多人围着大宝，在做什么？” 秦向河也不知道，白鹿在感情上为什么那么害羞。 照理说，两个人孩子都生了俩了，不应该啊。 他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 自南宁回去，就时常想念白鹿，简直跟前世电视里那些情窦初开少年一般。 像今天中午赶到白鹿家，当看到白鹿的刹那，他心跳的厉害，差点话都说不利索，更差点一把将白鹿给搂到怀里了。 但秦向河不得不承认，他又蛮喜欢这种感受的，犹如是和白鹿初识，重新谈了一次恋爱。 至于白鹿的害羞，让他不敢有太亲密的身体上接触，也是喜欢的。 笑着拉紧白鹿想悄悄挣开的手，他把大宝快成为茅塘第一说书人的事迹，娓娓道来。 后面白鹿追问讲了什么故事，他则卖了个关子，说等以后俩娃来了，让大宝亲自讲给她听。 很快，前面就是灯光通明的大街，行人往来穿梭。 见白鹿纠结的快把头垂到胸口了，秦向河才把手松开，这年代，情侣或两口子，很少有这么大庭广众下腻腻歪歪的。 白鹿暗暗舒了口气，望着马上要到的街道，她别过脸，轻声，“……你……你晚上住哪？” “……”秦向河也顿住了。 如果不是离婚了，他自然可以名正言顺跟着白鹿去租房住。 当然，他很清楚，再名正言顺，这时也不可能做出什么逾越举动，毕竟白鹿身体还没恢复呢。 下午从家里离开，白妈妈就追了出来，特地拉白鹿到一旁仔细叮嘱。 之后白鹿脸颊绯红，眼神躲闪模样，不难猜出说了些什么。 之前在病房被撞见的两次，他也很冤枉，好不好！ 第136章 小妞，还想跑 所以，若是跟白鹿回家，更不能住一起了。 不说白鹿闺房就那么点空间，光白妈妈的担心，就能折磨他和白鹿一夜别想睡好。 “你妈不是让你今天回家睡，等送你回去了，我就在附近找家酒店，反正就一晚上，离得近就行。” 听某人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白鹿双眸发烫。 她悄悄深呼吸一下，对着街上来往行人，故作语气平淡的道，“住附近的话，我、我先陪你去找酒店。” 看秦向河先是惊讶，而后喜出望外来的看来，她又想一脚踢过去了。 真的是，乱想什么啊。 抑着心中往外冒浓重羞意，白鹿清声，“就、就是说一会话。我答应我妈了，要早点回家的！” “好，等晚点我再送你回去。”秦向河差点又将白鹿的手给牵过来。 他真没想做什么，反正只要能和白鹿单独待一会，没人打扰，他就开心。 之前在医院，还有在白鹿的闺房，快被白妈妈吓出心理阴影了。 现在稍微想和白鹿亲密点，就觉得有双眼睛无时无刻在附近盯着似的。 原本慢慢逛着的秦向河，立刻变得急不可待，三两步就冲到街边拦租车。 白鹿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起来，有点后悔，刚刚是不是说的太大胆了，还是这话让某人误会，想到别的上面了。 一辆出租车停下，白鹿弯腰要上车时，她一摸腰间，不由惊呼了声。 傍晚来吃饭，她是背了挎包的，先前结账，只顾着看账单，把包给忘到柜台上了。 怕秦向河不认识她的包，便让秦向河在车里等一下，她回去取，反正只才二、三十米远的距离。 重新回到饭店。 收银员一看到她，就知道是为什么，转而就将一个蓝白色挎包拿出来。 白鹿道谢，背起包要走时，听不远处响起一个熟悉声音。 继而，那声音又隐约传来， 她眉头一蹙，迟疑的走过去。 这家店开在南郊，占地大，里面包房隔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小院，也正是如此，才能露天烤全羊。 包房没有门，顺着走廊过去，是一个个门洞，进去就是一个个按照人数区分的小院。 这个传出喊叫的，是能容纳六、七个人的小院。 院中间，立着一个烧烤架，对面是敞门小包厢，桌子上摆着吃了大半的烤全羊，边上丢着乱七八糟酒瓶酒碗。 “……老子让你拿钱，你拿这个糊弄谁。”一个头大脖子粗，戴着粗银链的青年，醉醺醺的一踹凳子。 桌子旁边，另外坐着三个年纪相仿的青年。 而被指着鼻子喝骂的， 是个穿深灰立领棉服的大腹便便中年男人。 “小岳，你不知道，这几个月，我们厂工资和奖金，一半都是拿这抵的。”中年男人陪着笑，把手中一叠国库券重新放到桌上。 “姓王的，我姐傻，你当我也傻是不是。谁不知道，这个就算有人收，也都是快折一半。”银链子青年一拍桌子，“当初你是怎么答应的，反悔是不是，想不认账了啊！” “小岳，小岳，我身上只剩下这些。不然等下个月，下个月我一起拿给你……”中年男人还没等说完，一杯酒水就迎面泼过来。 来到门洞旁的白鹿，终于看清中年男人，惊讶，“大姐夫” 怪不得声音耳熟，原来是大姐夫王建东。 王建东躲了下，仍被泼了点酒在肩膀上，听到叫喊，他诧异扭头，等看清是白鹿站在门口，脸色大变。 “谁啊~”醉醺醺的银链子青年，闻声抬头。 看见白鹿，醉眯眯的眼睛立刻一亮，他向王建东道，“认识啊，你同事吗？快，喊过来。我这一高兴，说不定就同意下个月一起了。” “不是。”王建东连忙摇头，然后冲白鹿直摆手，“我和朋友谈点事，你快回去！” 旁边一个鹰钩鼻青年，瞧那叫小岳青年瞪眼示意，他一筷子砸到王建东脸上，“岳哥给你脸了，是不是！” 白鹿虽然常和大姐吵吵闹闹，但觉得大姐夫为人还算可以，见此，不由义愤填膺，“你怎么乱打人！” “等等~”抬手压住鹰钩鼻青年，小岳自己站起身，他摇摇晃晃的走出包厢，指向白鹿道，“你刚才喊他什么，大姐夫！哦，你就是那边的小妹是不是，嘻嘻，别说，长得挺俏的，耍朋友了没有……” 王建东跟出来，一把拉住银链子青年，带着一丝怒气，“小岳。你好了你！” “呦，吓死我了！”小岳捧着胸口，仗着身材高大，虽说喝的半醉，但力气奇大，伸手一推，就将王建东掀翻在地，“姓王的，别让我跟你翻脸。” 屋里几个青年跑出来，给要爬起来的王建东按住，小岳继续往门洞摇晃走去，“嘻嘻，不想你姐夫挨揍，来，陪我喝几杯！” 白鹿皱眉，见走廊经过的服务员，看到这边情形，都怕沾到事的远远躲开。 看一眼只是被摁住的王建东，白鹿后退一步。 这里离街边不远，跑过去找秦向河用不了多久。 之前就听陈小芸说过，秦向河多么多么厉害，可她在茅塘从没见过，想着，再不济，就去找电话亭，喊公家人过来。 眼见那个小岳醉洋洋走近，她立刻转身，不料后面竟冒出一个浑身酒气的中分头青年，看嬉皮笑脸样子，分明是和院里几人认识的。 白鹿要躲开，中分头却将手一伸，撑着两边柱子将走廊拦死。 “小妞，知不知道我们岳哥是谁，就连上星红哥见了，都得给两分面子。有他罩着，到哪都没人敢惹你。” 听到这话，白鹿微微一愕。 莫名想到和弟弟纠缠不清的陈红，那陈红家就开了上星台球室，在市里有好几家店。 听身后脚步声传近，白鹿有点慌乱。 往走廊侧边看去，是一片堆着鹅卵石的水池，因冬天缘故，里面并没有水。 想着要不要从这跳下去，只要跑出去找到秦向河，就不怕了！ 中分头见此，伸手往侧边一拦，接着就去抓白鹿胳膊，“哎~还想跑~” 第137章 那肯定是天意 “住手！” 中分头就要抓住白鹿胳膊，听身后突然传来大喊。 他回头，见是饭店前台梳麻花辫的收银员小妹。 “你们再闹事，我喊人了！”麻花辫小妹叉腰气声，边喊边找附近的同事。 目光所及，众人纷纷移开视线，有的还躲到进屋里，另有关系较好的，暗暗招手示意她别多管闲事。 照麻花辫小妹所想，店里光男服务员就有十个，都赶过来，混混们根本不敢闹事，没想到，竟没一个过来的。 瞧中分头摇晃的走近，她心生惬意的后退一步，声势大减道，“你，我不怕你！” “哎呦，我就喜欢这样泼辣的！”中分头乐了，伸手就捏住这麻花辫小妹的圆润下巴。 岔神功夫，白鹿趁机踩到栏杆上，准备跳到干水池里。 中分头其实早留意到了，哈哈大笑的反手一带，就将白鹿斜背的挎包给拉住。 不料，这边捏着下巴的手一滑，刚好擦过那收银员小妹微鼓的小胸脯。 “啊~臭流氓~”被摸到那里，收银员小妹胆怯褪去，顿时暴走，冲上去对着中分头的脖子和脸一阵乱抓乱挠！ “他妈的！找死是不是！”中分头饶有余味的搓搓手指，立刻被挠得连连后退，不注意下，鼻梁冒出几个血道子。 岳哥站门洞旁，幸灾乐祸的醉声嗤笑，“小田，你娘的，是去撒尿还是弄啥了，腿软的连个女人都降不住！” 中分头被激的恼羞成怒，一把拉住那根粗大麻花辫，猛的往下一顿。 收银员小妹被惯倒，中分头随即骑上去，压住乱挣扎乱舞的两只胳膊，抡起手照着脸就扇耳光，“小娘皮，反了你！” 挎包被松开，或会被赶来的那个银链子男人追上，但白鹿至少是有机会跳下水池的。 可这收银台小妹是为她仗义执言才被打的，所以她又跳回来，薅住行凶的中分头的头发，用力往旁边扯。 中分头吃疼，趔到边上，白鹿立刻拽起收银员小妹就跑。 “今天不把你们教训的老老实实，老子就把姓倒过来写！”中分头扑身，一手拉住一个后衣摆。 两个女人能有多大劲，被用力一拽，俩人顿时往后跌去。 与此同时，在南郊稍有名声的小岳，见这边女人尖叫引得店员和食客纷纷探身望来，他立刻凶恶伸手指过去，“给老子滚~” “小娘皮的，知道我是谁吗……”中分头意外，不费什么劲就把人拉到跟前，他正要伸胳膊一边箍住一个时，见俩女人中间突然冒出一个奇怪东西。 是一只脚！ 中分头意识还清醒前，这是他最后看到的画面！ 秦向河放下踹出的脚，同时松开白鹿的手。 弯腰，又扯平白鹿被拉皱的外套衣摆。 抬头见银链子男人指手叫骂，门洞又另外走出两个青年，他让白鹿扶着挂了彩的麻花辫小妹去饭店大堂。 “我在那边等你。别逞强，街上就能找到电话。”对方有好几个人，白鹿知道，自己留在这，只会成为累赘，平白让某人担心。 她往走廊尽头指了指，打算万一某人打不过，她就…… “别乱来。等我一会，很快就好。”读懂白鹿的神情，秦向河笑着摆手。 随即，他又正声嘱咐白鹿，“以后遇到这种，先保护好自己离开，回去找白凯和陈女侠都行。” 秦向河了解白鹿的性格，不是招惹是非的主，就算有点摩擦，自知身体缘故，出事也会想办法先去找他的。 先前，白鹿回饭店拿包，秦向河坐车里有点心神不宁。 最后多给租车几块钱，让其从旁边绕道开进巷子。 他进店找白鹿时，恰好看到中分头在打收银员小妹，再后，就是白鹿“见义勇为”上前帮忙。 待白鹿领着脸颊浮肿的收银员小妹走开，秦向河回过身，脸上笑意敛起。 刚刚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又及时拉住，白鹿很可能会挣扎摔到地上。 万一白鹿身体有什么损伤，又或是一点不适…… 地上，中分头抱着鼻血横飞的脸乱扭，走廊对面，连小岳在内，三个青年吱哇乱叫冲来，听动静，门洞那边小院似乎还有人。 秦向河手臂转而来转，活动几下，迎着冲来的三人上前。 经过中分头身边，他猛然一个横踢。 脚背抽到中分头脸上，翻滚到侧边廊檐边，中分头边没了动静。 三个原本嗷嚎嗓子的青年，刹那呆住，吓得酒醒了大半。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狠的，就是几人的真实写照！ 秦向河当然不用和这些人讲什么江湖规矩，敢动白鹿，就别想好了！ 他掠身逼近，探手就拽住领头那个戴的银链子，照脸上就一记重拳，对方捂着鼻子后仰！ 没想，银链子挺结实，这都没断！ 那肯定是天意。 接着拽过来，再揍几拳！ 链子终于断掉，小岳一脸血污的直仰倒下。 后面俩青年，突然怒声大叫，动静大的，吓秦向河一跳。 下一秒，这两人便极有默契的拔腿就跑，可惜喝酒喝的晕乎乎，才转过身就撞到一起。 秦向河气笑，一脚一个，将靠门洞缓神的两人给踹进干水池。 最后，他将视线往小院子投去， 远处墙头，剩下的两个腿恰好翻过去，随即噼里啪啦，听随后响起的辱骂，似是翻过去的人撞经过的自行车上了。 院子中间地上，有个男人费劲巴拉的爬起来着，他正要上前帮助其老实趴好，却见是头脸青肿的王建东。 等秦向河扶着这大姐夫出来，见走廊地上人都不见了。 据白鹿说，是摔水池里的两个混混，看他不在，一人一个给背跑了。 此刻，远处看热闹的店员，这才涌过来。 走廊里两个木柱，还有一块栏杆，确实是他打人时给弄坏的，所以象征性赔偿了一点。 他没想到，饭店经理不仅把被打了的收银员小妹骂一顿，还以多管闲事给饭店惹麻烦的名义，给解雇了。 白鹿在旁气的一拍桌子，将经理吓得不轻，刚刚秦向河是怎么收拾混混的，全都有目共睹。 随后，盯着经理把收银员小妹工资全给结清，又当场聘到向鹿之家。 第138章 发点小财的心 秦向河已从白鹿那，了解了事情经过，也赞成白鹿的做法。 光是刚刚替白鹿出头这点，就值得。 再说了，向鹿之家生意越来越好，正计划再请营业员的。 同时，也算是提前培训了。 按现在的发展速度，他和陈小芸商量，等两个月，新服装厂盖好了，就另找条繁华街道，再开家分店。 收银员小妹是外地人，收拾好东西，白鹿就准备带去棉纺厂宿舍的小厂房，在那暂住一夜。 等明天陈小芸酒醒，再具体安排，毕竟向鹿之家事务，陈小芸最清楚。 出大门，出租车早不见踪影了，亏秦向河还预先付了钱，让司机在外面等着的。 无奈，一行人只得从小巷，再往前面街去。 白鹿和收银员小妹在前，不知聊了什么，说个不停。 秦向河则陪着一瘸一拐的王建东，走在后头。 据王建东称，岳建设，就之前银链子男人，是这片小混子。 他因为药厂销售代表的职业关系，平日交际应酬较多，一次不小心被对方攥了小把柄在手，以此要挟，每月都会问他要点钱。 最近药厂效益不好，加之上头摊派的任务，一半工资和奖金，都强制用国库券发。 谁不知道，国库券花不掉卖不掉，这样等同变相降工资。 就算遇到有人收，也都是七折、八折，如此一来，不是更赔。 所以，国库券发到手，家里不等用钱的话，大家基本都留着，预备等个几年，再看情况。 这个月，王建东身上没多少钱，又不敢告诉白梅，就偷偷把国库券带来了。 哪知岳建设根本看不上，按六折算都不要，才有后来的冲突。 再之后，白鹿经过，才有秦向河看到的一幕。 说完这些，王建东一再拜托，这事不能让白梅知道。 想来，这所谓小把柄，应该有什么猫腻。 秦向河不会管这档子闲事，后面也会给提一提，至于白鹿会不会听，那他就不管了。 不过，望着王建东拿在手里示意的国库券，他不由陷入沉思。 这年代，国库券算是一种新兴投资，有利息，且年利息高达百分之十点多。 因为不能当做货币流通，又不能自由买卖，让很多人觉得是“死钱”。 一旦急用的时候，没法换成现金，所以根本没人愿意认购，都是以任务摊派的形式分下去。 最明显的，银行附近挂最多的宣传，就是那个“发扬主人翁精神，多购快购国库券。” 可这毕竟是国家建设的财政所需，很多地方实在没办法，就当做成任务，强制给各单位分派。 也造成了，有些国库券都已经过去三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一时间，仍有很多人把它以低面值，甚至远低于面值的价格给卖了。 现在是三月初了，秦向河知道，这情况马上就有改变了。 眼看国库券越来越不被接受，筹集资金也越来越缓慢，便有下个月解除国库券交易管制的试行政策。 也就在那一天，甫一开盘，价格就升到了一百零四元。 而仅仅过半天时间，又涨到了一百一十二元！ 因此催生出一批万元户、十万元户。 而高海市的那位赵姓大佬，事先从亲戚那听到一点风声，加上从新闻蛛丝马迹里的判断，早早布局收购。 短短几个月，便从普通工薪，一举成为超越百万元户的存在。 枪打出头鸟！ 倒卖这种东西成为大富豪，虽然传奇，但也必然会被放到媒体的聚光灯下。 比拟那赵姓老哥，秦向河不想，也不敢，可跟在后头发点“小财”的心，还是有的！ 一行人走到街口，被白鹿拽了下，秦向河才回过神。 见白鹿疑惑的问询望来，他轻轻摇头，示意回去单独再说。 正要拦车，一辆出租车大恒反方向的停到跟前。 后厢门嘭的打开，继而一个小波浪卷发女人冲出来，猛地往秦向河胸口一推，“我跟你拼了，凭什么欺负人，凭什么打人！” 一旁白鹿把秦向河拦在身后，将还要揪打的白梅推个趔趄，“你做什么，疯够了没有！” “好你个白鹿，分不清里外了，是！为了个男人，连亲姐姐都不要了……”白梅待要上前和白鹿理论，被随后从车里出来的白凯给一把死死拉住。 “白梅，你误会了！”王建东忙的拦到跟前，小声解释。 这边，白凯恼火的看白梅一眼，见大姐不再闹了，才到秦向河和白鹿跟前。 原是送陈小芸回住地，陈小芸迷糊的说那条很贵的围巾落饭店了，非要跑来找。 醉成那样，白凯哪还敢让她乱跑，就揽下来说自己去找，等到明天送店里。 白凯出来经过棉纺厂，恰好遇到下班的白梅，就一起捎过来，准备等下一起回家。 哪知到这里，看秦向河和鼻青脸肿的王建东站一起，白梅认定了是秦向河打的，这才有冲下来打闹的一幕。 在王建东拉扯中，白梅冷哼半天，终于施舍似的道了句歉，让白鹿气的差点冲过去又吵一架，好在秦向河在旁给拉住了。 如此，人那么多，一车就坐不下。 白梅赶紧拉王建东钻进停下的这辆车，车费白凯早付了，便宜不占白不占。 王建东刚要弯腰进去，衣服却被猛地一拉，他诧异转身。 当是秦向河或白凯有什么事，回头见是一位杏眼圆瞪留着前刘海的女人。 “王建东，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把我弟弟打成那样，你还是不是人！” 前刘海女人把王建东抵着车门上，伸手泼辣厮打，让路边秦向河三人吓一跳，也摸不清头脑。 “你谁啊？！”车厢里传出白梅的尖叫。 “我没打他！你不信去问小岳……”王建东脸色大变，伸手就将女人给推开。 谁都没留意，前刘海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六岁多的小女孩。 见撕扯成一团的两人，小女孩吓得直哭。 等两人一分开，小女孩立刻跑到两人中间，一把搂住王建东的大腿，仰头哭喊，“爸爸，不要打妈妈！” 第139章 狗血 秦向河想不到，身边竟然有这么狗血的事。 白梅和王建东上车时，冲上来厮打的女人，叫岳建秀，身后吓哭的小女孩，叫王露露。 没错，小女孩姓王，喊王建东爸爸，喊岳建秀妈妈！ 王建东所任职的制药厂，就在离南郊不远的地方。 药厂往东，是棉纺厂方向。 往西去，不远便是丽云大酒店。 王建东和白梅婚后，多年要不上孩子，加上白梅动辄对他打骂，在一次晚宴上，邂逅了在丽云酒店当服务员的岳建秀。 一来二往，两人便厮混到了一起。 不久，王建东自己偷偷攒了些钱，又找借口问家里要点，在丽云大酒店附近买了栋房子，和岳建秀共建家庭，并在隔年生下了女儿王露露。 他是做药厂销售代表，出差是经常事。 白梅却不知，一周总要三、四天出差在外的王建东，很多时间都是在丽云大酒店附近的那个家里。 其实，白梅不止一次去药厂找过王建东，只是很少再往西走，更不知仅几里路外的地方，王建东还有一个家！ 王建东和岳建秀的事，女方父母并不知情。 当两人是正常婚姻，而小舅子岳建设却知根知底，并以此要挟，每月跟王建东要钱花。 王建东工资一般，但销售提成很高，平时对白梅都是虚报。 他的钱一般是分成三份。 一份给白梅，称是自己全部工资和奖金，一部分给岳建秀做家用，最后剩下的一份，则是给小舅子的。 没办法，万一让岳建设闹到白梅那，他就得穿帮，而闹到药厂，说不定这肥差工作都要丢。 最近两个月，药厂被上头分派任务，员工一半奖金，都用国库券抵。 这可要了他的老命，拆东墙补西墙，仍是补不上给小舅子的那份，才有今天在烤全羊饭店的事。 白梅弄明白后，从另一边下车，嚷嚷着和岳建秀扭打成一团，头发都扯了一地。 在王建东拉偏架下，吃亏的岳建秀，才带着王露露仓惶跑走， 而后，王建东被白梅按地上狠挠了一顿，白凯气不过，也上去踢了几脚，等围观人群越来越多，才作罢。 走时，王建东被白梅踹下车，至于是回了父母家，还是岳建秀那边的家，没人得知。 让秦向河更想不到的，到家里，白梅对着爸妈痛骂王建东。 临了，她却把饭桌一掀，对白鹿大吼，“这下你满意！” 被怒火中烧的白爸爸抽了一耳光，白梅又痛哭着跑回房，任谁喊门也不开了。 第二天，秦向河给在宿阳的朱彪发去电报。 让朱彪得空就去大赛现场，多盯着点，一旦有情况就电报联系。 他到底没能如期离开。 一来，是发生王建东在外养人的事，且都有孩子了。 这也是让白梅，倍感崩溃的。 十几年了，两人尝试无数次，医院也跑了无数遍，始终要不上孩子。 不料，王建东早和别人生了小孩，六岁了，也就是说，这六、七年来，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更甚的，那边两母女住的地方，离药厂仅几里路。 说句不好听的，她去找王建东，但凡尿急往西多走走，就指不定能遇到。 不对，说不定以前就在药厂附近，就无意碰到过。 按白梅打算，等第二天王建东一回来，先来个三堂会审，再指使弟弟、妹夫暴打这丧尽天良的一顿。 之后等王建东发誓和那边贱人断绝来往，并痛哭流涕请求原谅，那时她再好好想想，怎么处理这背叛婚姻的男人。 谁料，直到次日天黑，都不见平时遇到点事就畏首畏尾，被她打骂都不敢还嘴的王建东。 又等了一天，还不见人，白梅就找到药厂，才发现王建东已经辞职了。 一路打听，找到岳建秀家，发现也是人去楼空。 此后的几天，白梅没去上班，天天在家哭着控诉王建东。 后来还托人去找过，连王建东父母都不知人去哪儿了。 又过些天，白梅不再找人了，也不叫骂了，每天都很沉默的待在家里。 到四月份时，白梅突然留下一封信，就离家出走了。 信里称，想去燕京闯荡闯荡，让爸妈不用为此担心，至于那个王建东，找不找都无所谓了…… 当然，后来的这些，都是秦向河离开后，在电报里听白鹿说的。 至于现在，白梅还一门心思等着王建东回来“自首”呢。 第二个原因，是昨晚，秦向河看到了王建东手上的国库券。 下个月，国库券交易就会放开，现在本身有了一定资本，他决定，跟在那些大佬后面喝口汤。 先是让白凯约陈红出来，以对方关系，找到一个银行相熟的放贷经理。 短短几个月，向鹿之家就在南宁市闻名遐迩，故此，绝对算优质资产。 再加人脉关系因素，对方给特事特办，以向鹿之家和小厂房作抵押，给贷了一笔二十万的款子，利息极低。 这事只有白鹿、白凯、陈小芸知晓，对他如此冒险行径，大家都表达了一定忧虑。 尤其是陈小芸，从棉纺厂破釜沉舟出来接手向鹿之家，眼看生意走上快车道，可秦向河总不时蹦出个幺蛾子。 一会拿出巨额利润做广告，一会拿六万块赞助中宁大学盖图书馆，假公济私给白鹿弄了张通知书。 从南宁回去，以为姓秦的家乡是小县城，翻不起风浪，结果整出十万块赞助什么厨神大赛，简直是想一出是一出。 才几天，又把店和工厂都抵押给了银行，贷出一笔巨额现金。 不是白鹿还在南宁，她都怀疑姓秦的是不是想跑路了。 仔细一想，又不太可能。 而今的向鹿之家，可是会下金蛋的，耐心点，最多三、四个月就能挣出这笔钱来，当然，这是在广告、建新厂、招工人等都停了的情况下。 明知不会，可陈小芸仍担心。 万一这二十万拿出去败光而来，到时还得向鹿之家填坑，轻点会影响正常发展，严重的会伤及根本。 然而对方是大老板，即便真的贷款去打水漂，她也没一点办法！ 第140章 保镖驾到 白凯担心的，则是另一回事。 厨神大赛，头名奖金是十万块，便引起巨大轰动，如今都从楚湖传到千里之外的南宁了。 秦向河这次走，身上带的可是二十万啊。 这几个月白凯常要坐火车，很清楚上面小偷小摸的猖獗。 从南宁到楚湖，得两、三天，万一途中有个疏忽，万一钱被偷了、丢了…… 一想到那是二十万，白凯脑子就发麻，强烈对这二姐夫建议，让他和陈道贵一起随行护送。 秦向河婉拒了。 让白凯在南宁好好协助陈小芸，尽快把新工厂建起来。 这次之所以贷款，没从店里抽走一分现金，为的就是要保障向鹿之家在正轨道上快速发展。 倒卖国库券，只是挣快钱，向鹿之家和鹿白十三香，才是真正可持续产业，是立足根本，不能本末倒置。 其实，钱到手后，他立刻托陈红，将所有现金换成国库券了。 时间太紧了，不能像有身家有时间的倒爷，压着价格的来慢慢收。 陈红听到这要求，以看白痴的眼光盯了他好久，之后领他去了市建银雨花路信仛部。 同样，得知他要购买国库券，里面几位职员差点把他关笼子里参观了。 这年头，只有强迫单位接受国库券的，从没人会主动来购买的。 而当听到是一次购买二十万，几乎是信仛部半年的业务总量，忙打电话喊来主任。 主任来后，客气是客气，但价格还是要按市里的指导价，七五折，陈红在旁听了，差点就拉秦向河扭头走了。 陈红不碰这些，但大概清楚行情，私下收的话，六折都有可能。 只不过那全是散户，压着这样价格，一天也就收个千把几千的，照秦向河所需，可能要满市跑的收上几十天。 恰恰，是秦向河最缺的就是时间。 真等几十天，国库券交易的政策下来，那时黄花菜都凉了，别说跟着大佬喝汤，怕是得喝洗脚水。 被陈红一番咋呼，加上秦向河购买的量确实大，等于将信仛部库存掏底，头发花白的主任最后答应七折出售。 于是，从银行取出来，揣包里还没焐热的二十万，转眼变成了近二十九万的国库券。 秦向河不让白凯护送，倒不是说换成国库券，就不害怕了。 再限制流通，再不能交易，这也是真金白银买的。 六、七折出不去，一旦到了五折，还是有不少闲钱撑着得的，想买来囤积。 毕竟所等十年八年，到期了就好，等于是把闲钱丢一旁装忘记。 这时交通网络还不发达，没南宁直通高海市的火车，得要到楚湖的省会海沙去转车。 南宁到海沙两、三天，海沙到高海市又是两天。 他就算是铁人，不吃饭，睡觉厕所总得要，这中间，难免会给那些宵小之辈可乘之机。 至于说干脆包辆出租车去高海，更不现实。 且不说公路也不行，万一不小心拐到哪深山老林的偏僻地方，这时劫道的，可并不少见。 身手才好，再能打，要人家是十几个呢，要人家手里有啥土家伙呢！ 故此，相对而言，跑那么远路，火车反倒是最安全的，指的是人身安全。 而财物安全，则无法保障。 尤其是他身上带着近二十九万国库券，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身上是“有货”的。 所以，他这边办理贷款时，那边就给宿阳发去了电报。 又一天，秦向河要走了。 先去岳父岳母家拜别，没看到大姐白梅，据说一早去药厂守人去了，没能见到面。 陈小芸等人，提前一天就打好了招呼。 所以，离开棉纺厂宿舍，在白鹿和白凯相送下，秦向河打车直接去了火车站。 白鹿是来送别的，而白凯，秦向河觉得这小舅子，极可能是想充当保镖护的。 一路上，行李包就在白凯手里拎着。 好家伙，路都快不会走了，走着走着就顺拐了，而且，紧张兮兮的不断去看行李包拉链，唯恐包破了，或是拉链开了。 要他是小偷，看白凯这种的，打死也要把这行李包拿下。 由此可见，不让白凯护送，是对的。 否则弄巧成拙，搞不好，最后一车厢都会是盯梢他包的小偷！ 到火车站，没多久，宿阳来南宁的火车就进站了。 十多分钟后，一个刻意扮做满脸冷酷的假小子，看到他后，立刻垫脚的摇手。 等假小子靠近，又马上进入角色，不断往四周挤里的出站旅客乱瞅。 秦向河捂着额头，怀疑是不是这个决定也错了，简直和白凯一个德行！ 当看到跟在林四丫身后出来的人，白鹿惊讶，“大哥。” 和林四丫一起坐车来的，是秦广山，秦向河见了，也很意外。 他带着这么多国库券，又要坐好几天车，想着一路可以不吃饭，但却不能不睡觉，就给朱彪发电报，通知林四丫和刘剑过来。 “宿阳最近拿货的实在太多，加工厂那边太忙，刘剑腾不开身，我就过来了。”秦广山到跟前，解释了下，转而问起白鹿病情来。 白鹿回答完，则打听俩娃和爹娘的近况。 照理说，秦广山这么远来，是要邀请到家里坐坐的，可秦向河事情太紧急。 到高海市，还要想办法提前脱手，否则等到下个月交易开盘，他也就只能挣这一笔，那真是一口清汤了。 寒暄一阵，眼看火车要到点，秦广山又掏出三百块钱给白鹿。 白鹿生了那么大得病，秦广山已经知道了，作为家里人，按照楚湖习俗，要拿这笔钱的。 搁以前，家里困难，这种自家人探病钱，顶多五十块打住了。 可现在环境好了，秦广山就多拿了点。 秦向河让白鹿不要推辞，直接收下就行。 毕竟这是家里人的心意，何况，对于这种钱，他以后都可以找别的理由，远远高于此的补给大哥。 让他哭笑不得，是林四丫在旁听白鹿生那么大病，临别前，竟然也从身上掏了五十块。 第141章 出事了 心意领了，林四丫的钱自然是没要。 弟弟仍接受治疗着，后面还要花钱上特殊学校。 五十块对她而言，算是很大数目了。 让白鹿拉着这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林四丫，讲了很久的话。 早前，秦向河就和白鹿说了林四丫的事。 许是在茅塘那几年的艰辛经历，让白鹿大有感触，对这女孩生出怜爱之心。 秦向河乐见的如此。 这年代商业经济刚起步，百业待兴，伴随的，是社会上鱼龙混杂。 烤羊店发生的那幕，让他实在放心不下白鹿。 等国库券这阵子忙完，准备找机会让林四丫来南宁，名义上在向鹿之家工作，实际上，给白鹿当贴身保镖。 哪知，白鹿听了秦向河暗自打算，荒谬的笑得花枝乱坠。 直称哪普通人出门，还带着保镖的，这要让陈小芸等人知道，还不笑破肚皮。 说以后再看到类似的事，第一时间躲得远远，就算想出头，也会去找陈小芸或白凯。 白凯在旁也是一拍胸口，发誓以后去什么远地方，他都陪着，绝不会再让二姐陷入那晚类似境地云云。 秦向河仔细想想，也在理。 终是他不够努力。 好，小目标得再拔高一点，要让白鹿自己觉得，给她配个保镖是理所应当的才行。 这次来南宁，唯一让秦向河遗憾的，是为白梅和王建东的事，不光白爸爸白妈妈全请假在家，白鹿也一直在家待着，唯恐两人闹出什么好歹。 加上他最近一直跑国库券的事，所以，和白鹿根本没多少时间单独在一起。 临走前，当着大家的面，他上前拉着手道别，白鹿都羞的脸颊通红，更别说去亲吻，只能留着等下次了。 登上火车，三人挤在一个包厢里。 秦向河睡上铺，林四丫在下铺。 秦广山的车票没买到一块，可在多花了十块钱后，其中一人，立刻答应换座。 得知秦向河带着近二十九万的国库券，秦广山和林四丫紧张的不得了。 每当包厢外有人经过，两人都齐刷刷瞪眼过去。 而秦广山下铺的那个男人，被两人一路盯得发毛，坐到半截就卷行李走了，也不知是到站，还是被吓得跑别地蹲去了。 全程，除了上厕所，秦向河几乎没出过包厢。 吃饭什么，都是停靠站后，这两人轮流下车买回来。 到海沙，又立刻转车前往高海市。 作为沿海开放城市的前沿，此时的高海，相比内陆城市，繁华程度让秦向河都大开眼界。 秦广山和林四丫，在海沙和南宁都算中转，匆匆而过，车站都没出，因此对高海的发达，更是瞠目结舌。 对那个靠国库券发家的赵姓大佬，秦向河只是前世刷网络新闻时，感兴趣的搜了下，知道大概在浦沿区，具体在什么位置，就不得而知了。 高海市那么大，用林四丫的话，一个区都比整个宿阳还大了。 所以，直到三天后，秦向河才打听到，这叫赵玉民的大佬在什么地方。 应该是收到了一丝确切风声，早一个多月前，赵玉民就在浦沿区一栋写字楼租了办公室。 公司挂名后，便开始私下张罗，大肆收购国库券，并派信得过的，跑周边城市购买。 或是沿海城市对国库券认可度高，加上国库券本身的利息，鲜有像内陆城市那样，五、六折就给卖了的。 得益现在的交通和通信不便，高海市周边城市国库券，私下去收，也要八折往上，如是跑去信托部，则要更高。 这样的信息差，让秦向河到了赵玉民办公室后，敢开到九折。 按前世轨迹，下个月中旬后，国库券就会在高海市开放交易试点。 因国库券本身带着利息，甫一开盘，就是一百零四的价格，半天后，更是涨到了一百一十二。 如果他像赵玉民这样，靠关系就能筹来巨量资金，他也会一直收，到下个月开盘了再卖。 到那时，一百块能多挣二十左右，这近二十九万就能多挣五、六万。 可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资金。 就手头的这些，还是用向鹿之家抵押贷来的。 他没把价开到顶，让赵玉民有利可图的同时，也能尽快回笼资金，多腾挪几次。 所以，当听到秦向河带了那么多国库券，以后还会继续交易，赵玉民很爽快的点头。 不愧是专业的，办公室里光是点钞机，都备好几台。 秦向河一度怀疑，前世网络报道，是不是正确的。 怎么看，都不觉得这赵玉民，只是个有点亲戚关系的普通职工！ 当然，他也不会傻得去深究。 不论对方是什么人，反正他跟在后头，赚口汤就行。 让他无语的，赵玉民这边准备的现金，竟全是十块面值的。 二十五万多的现金，点完，要分成两袋子才能装下。 三人拎着钱从赵玉民办公室出来，坐上出租车，又特地绕了很久的路，最后换了家酒店住下来。 当晚，秦广山和林四丫忍耐不住，又重新数一遍钱，验证赵玉民的点钞机确实没错。 从没见过如此多的钱，得知跑这一趟，刨去各种开支，挣了将近五万五，两人是又激动又紧张，坐沙发边看着钱袋，一宿没睡。 秦向河也兴奋，但对这样的快钱，也仅仅只是兴奋那一会。 之后，他扛不住先睡了。 不然到火车上，等那俩人熬不住时，他要保持清醒才行。 照他的计划，住了一晚酒店，确定赵玉民不会耍别的花样，他就会带着这些钱，直扑昌汉。 据说那边国库券价格比宿阳、海沙还低，看有没有机会。 次日大早，又去给朱彪发电报，询问大赛事宜，以及鹿白十三香第一届经销商大会的筹备情况，并在结尾留下酒店的电话号码。 中午临退房前，果然收到朱彪打来的电话。 随即，秦向河顾不得其它，带着秦广山和林四丫，匆匆直奔火车站而去。 家里出事了。 正确说，是鹿白十三香的运输环节出事了！ 第142章 责任 最近，得益厨神大赛的狂热浪潮，鹿白十三香的县城和宿阳两家门店，皆生意火爆。 大客户数目，更是每日倍增。 得亏秦向河年前弄了一套机器回茅塘，否则，光是县城这边，就要三天两头断货。 即使如此，加工厂的产量，随着十万奖金的发酵，渐渐也变得紧张起来。 不久前，刘剑让朱彪给秦向河发电报，说了扩建厂房的事。 秦向河给的回复，是让刘剑自己看着办。 前后算起来，跟着做半年事了，刘剑还没在这块出过错，秦向河对他比较信任。 于是，厂房院墙推倒一边，重建，把刘剑家菜园子也给圈了进来。 此外，刘剑又在村里，再招了二十多人。 这样一来，茅塘的加工厂，连泥冬三人在内，差不有五十名工人了。 多了一批生力军，虽然新招的工人，只能纯手工制作，但产量确实增加不少。 产量上去，运输也要跟上才行。 杨立辉现在是每天至少跑一趟，有时大客户突然凑到一起提货，就要跑两趟，渐渐，出货中心开始往宿阳偏移。 前几天，杨立辉照旧从茅塘运一卡车货去县城。 跑完这趟，他要立刻折返，再运一趟去宿阳。 结果，刚开过马沟村没多远，就出事了。 那里有一段较窄小路，因为路牙子被旁边水沟侵蚀，车走上面给压塌，随后整辆车翻到沟里。 一路急赶，秦向河终于在两天半后，抵达陵水镇。 镇医院位于街中心，不过连个院墙都没有。 几间青砖红瓦房，错落立着，倒也分了门诊、住院等，只是简陋的厉害。 就说秦向河此刻推开的这间病房，墙壁刷的白粉斑驳脱落，里面看不到什么医疗仪器，只一排摆着五、六张简易病床。 “向河，你怎么来了？”盖着明显自家带的棉被，躺中间病床上的杨立辉，看秦向河进来，愣神了下。 秦向河快步走过去，“不用起，你好好躺着。” 旁边床上，靠着的一个顶多三十的女人，见此麻利站起。 将一个枕头塞到坐起的杨立辉身后，她用手轻点杨立辉缠满额头的纱布道，“伤成这样，你不小心点！” “这是我媳妇，张明芳。”见秦向河迟疑，杨立辉给做着介绍，“明芳，这就是我给你说的秦老板。” 这时，半掩的大门，再次打开，秦广山和林四丫走进来。 秦广山以前常跟车来往县城和宿阳，和杨立辉混的比较熟，进门就熟络打招呼，只是手里拎的大行李包，始终没放下。 “老板，这放哪儿？” 在医院附近买到水果的林四丫，得到秦向河授意，将手中一个装满水果，另一个装满营养品的袋子，全递给一旁的张明芳。 “太客气了。”张明芳微显局促，接下后，忙张罗三人在旁边病床上坐下。 本来，她还心带怨气。 可见这次的老板态度那么好，不仅之前医药费全付了，还亲自带礼品来看望，反倒让她有些过意不去似的。 “我和向河在高海，听说你出事了，向河连夜坐车回来的。”见林四丫两手得空，秦广山将行李包转交过去，整个人顿时轻松下来，他打量头上包扎了几圈的杨立辉，“伤的重不重，医院怎么说？” “我……其实，我头没事！”杨立辉犹豫片刻，忽地脱口而出，对自家女人在旁的直咳嗽，装作没听见。 他伸手就把额头纱布拽下来，上面是一片暗紫色淤青。 接着，他一掀被子，指着裹了纱布的腿，道，“车倒下去，我已经从窗户里跳出来了，这腿，是后面去叫人，我自己不小心磕大石头上了。” 张明芳一脸惊慌，“杨立辉！” 杨立辉瞪眼，一梗脖子的喝声，“本来就和人家没关系，赖人的事，我做不来！” “那你身上在车里刮到的那些呢，你……你……”说着，不知所措的张明芳，眼泪啪啪往下掉。 “向河，是我不小心，不知路突然变成那样。医药费我还你，车上货掉沟里，听刘剑说全泡坏不能要了，该赔多少，我砸锅卖铁也赔你，不含糊！” 秦向河哭笑不得。 知道这年代，尤其是偏远山村，民风很是淳朴，只是眼下的杨立辉，让他见识了另一种淳朴。 搁后世，遇到这事，通常，作为老板是要担起责任的，有些最后还要出点大血，来摆不平。 不料，杨立辉想的竟然是要赔货，难怪张明芳露出一副认定是脑袋缺根筋的表情。 “既然是我们雇你，工作期间出事，就应该由我们负责。”秦向河笑着按杨立辉坐下。“就算是后面去叫人受伤的，也属于工伤，医药费误工费这些，都由我们出。” 张明芳惊讶，把保持在脸上的表情，原样投给了秦向河。 这是俩脑袋缺根筋的见面了！ “刘剑和我说了，不是你开车问题，是路塌了。放心，车拉去修了，刘剑说等你伤好，就差不多能从县里开回来。那车货，也不是你责任，不用赔！” 事情经过，秦向河在电话里，早听朱彪转述了。 从刚刚杨立辉犯倔，就被愁云笼罩的张明芳，听到这，立刻激动追问，“真的！车给俺们修？也不用赔钱？” 秦向河笑着点头，“对。” 不怪张明芳紧张。 按她所想，男人把车开沟里，医药费可以让对方付，修车费也能让对方出。 可那车货掉沟里，最后扯皮，很可能要赔一半，等得知那车货怕至少几千块，她就打鼓了。 自家男人最近拉货，靠着有卡车，会开车，一个月能挣几百块，日子逐渐过得滋润起来。 没想会出这事，万一要赔，真能把家里全掏空，最后还一定够。 她这才逼着男人撒谎，把责任甩到事故上，没想自家男人那么实心眼，一见面就实话全秃噜出来。 就在她以为，对方要像之前那个厂的老板那样，能甩锅就甩锅时，对方却一下子全担了过去。 杨立辉难以置信的张着嘴巴，好久，哽咽道，“向河……我……” 秦向河走过去，拍了拍肩膀说，“你不在，刘剑找人来临时顶着，根本没你能干！好好养伤，厂里还等着你快点回来呢！” 第143章 想搬厂 “还用我！”经历这次事故，对方不仅给修车，货也不要赔，杨立辉已是喜出望外。 没想听秦向河这意思，以后还要他继续送货。 他激动的脸色涨红，伸手指天，像赌咒发誓似的，“我一定好好干！我……我明天就能出院！” 张明芳气得过去给按到床上，“你腿不好，出院去干什么，添乱啊！” 想到之前的失礼，她不好意思的对秦向河笑笑，又道，“我家就在这不远，你们从高海赶来，肯定累了饿了，我回家多炒点菜，让老杨陪你们喝点……” “对，对，累你们那么大老远跑来，是该喝点！”杨立辉连连点头。 见秦向河看来，他不知想到什么，马上摇头说，“我开车做事时，从来都滴酒不沾，没事时才喝两杯！” 张明芳哭笑不得，“让你陪，又不是让你也跟着喝，腿还想不想好了！” 最终，秦向河也没留下吃饭。 到镇医院，看杨立辉没有想象中伤的那么重，他终于松了口气。 这里离茅塘不远了，他哪里还待得住。 秦广山对镇上比较熟，很快，找了辆机动三轮车。 否则，十几里路，中间不少是崎岖山路，靠步行是够呛。 太阳还没落山，三轮车就到了茅塘。 秦向河在村东头就下来了。 如朱彪电话里所说，厂房把刘剑家菜园都圈进去了，隔着高大院墙，能听到机器轰鸣，夹杂人声叫喊，很闹的感觉。 看厂门的老汉，发觉有人停外头，立刻出来探究竟。 自从新厂盖好后，每天都会有闲人溜达。 待看到是秦向河，老汉一边招呼，一边扭身冲里面喊管事的刘剑两口子。 见到刘剑，秦向河说了去探望杨立辉，以及最近加工厂扩建的事，接着，又道出从高海赶过来的路上所想。 当初卖黄鳝那段时间，十三香加工，甚至在县城中药店里做过，后面为配方保密，才放到茅塘家里。 厨神大赛，被炒得越来越热，在楚湖省范围，逐渐成为了全民话题。 如此，冠名比赛的鹿白十三香，也跟着声名鹊起。 以现在的宿阳来说，但凡说起调料，提起鹿白十三香的次数，已经呈现力压宋记五香粉的态势了。 在县城，恶意碰瓷的宋记十五香，几近处于歇业状态。 可以说，至此，鹿白十三香的品牌，算真正树立了起来。 这种情况下，即使配方泄露，但只要鹿白的品牌不出问题，想靠配方来碰瓷或跟风，都会落得和宋记十五香一样下场。 那加工厂放不放茅塘，不是很必要了。 茅塘村地处偏远山坳里，去县城，一路山道崎岖，遇到雨雪天气，立马变得泥泞不堪，更有些路段异常狭窄。 以前骑自行车运货，还算好，实在骑不了，也能下来推着，顶多耽误点时间。 这次杨立辉翻车，给秦向河提了醒。 若是把加工厂腾去县城，离总店近不说，往宿阳运货，也会非常便利。 不过，这样一来，刘剑两口子，包括现在加工厂里的近五十名工人，都得要跟着去县城才行。 实在不愿去，就只能辞掉到县城重新招人了。 这年代，很多人都不愿离家太远，哪怕只是几十里。 秦向河准备让刘剑先和工人们通下气，统计一下，看多少人愿意跟着去县城，除工资会涨一点，到时也会自建宿舍，或租赁，包这些工人吃住。 谈完这些，秦向河才和秦广山、林四丫去村西头。 小孩子长的真快，不光是指身体上成长，一、二十天没见，感觉大宝懂事了很多。 而妞妞，从见到冷酷耍帅的林四丫，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 不断奶声奶气追问保镖姐姐，能不能像光头强那样，一斧头砍断一棵大树。 能不能像喜羊羊，把灭霸一拳打到天上。 会不会白展堂的葵花点穴手，戳一下就把人给定住…… 每到这时，保镖姐姐就得偷偷去找会说书的大宝，仔细打听这些武林前辈的来历。 一来二去，仅一天时间，这一大两小，就打成了一片。 常常是大宝讲述故事中厉害招式，保镖姐姐靠瞎想，把它实地展示出来，妞妞就负责纠结一些小伙伴，站旁边拍小手就行。 听晒场上一群孩子哄闹，坐大槐树下的秦向河，视线一直停在手中纸上。 如他所料，经过刘剑私下问询，愿意跟去县城的，只有一小半。 其余的，要么是家里有老人小孩丢不下，要么是不愿意丢掉家里那几亩地…… 忽然，眼前有黑影靠近，秦向河抬头，见是被厚厚棉衣裹成圆滚滚的大宝。 “爸，你在看什么，很重要吗？” 大宝这小大人似的语气，让秦向河听了一阵乐笑。 从前天回来，因为想着把加工厂给腾去县城，便一直和大哥、刘剑商议事情，所以没时间陪两个小家伙，也没有再更新《武林外传》。 林四丫的到来，吸引了妞妞注意，大宝则像这样常在他身边晃悠。 秦向河把名单放进口袋，将大宝抱到腿上坐着，指着被一群孩子围着的林四丫，问，“怎么不去和林姐姐玩。” “没意思！”大宝拨浪鼓的摇脑袋，说，“她打的都不对，别人一鼓掌，就上蹿下跳，跟小孩子一样！” “她是小孩子，你是什么！”秦向河笑起来。 大宝撇撇小嘴，忽而仰起头，“爸，你下午又要走了吗？” 秦向河沉呃，“那这次忙完，我就在家多待几天，嗯，到时再带你们去县城玩，好不好？” “说话算话！”听到可以去县城，大宝眼睛冒光，立刻伸出小手指。 “好。”秦向河和大宝勾勾手指，有些歉疚的轻抚大宝脑袋。 俩娃本来就很小，白鹿因病留在南宁，他也经常的东奔西走，最近能陪孩子的时间，更少了。 这次回来，俩娃很想他多住几天，可这边加工厂搬迁一旦定好，他就得带大哥和林四丫快点出发。 下月过中旬，国库券就放开交易了，这期间，当然是能多跑一趟是一趟。 和大宝说会话，正讲着《武林外传》后面的情节，见他爹从远处走来。 旁边还跟着个头发花白，腰背微显佝偻腰的男人，对方见他看过去，立刻露出微笑。 大宝很懂事，见大人有话要说，便从秦向河腿上滑下来，一溜烟跑向在晒场开始翻跟头的林四丫。 第144章 能吃上肉了 “向河，啥时候回来的？” 走近，对方打招呼，秦向河忙起身，回道，“庆来叔，我前天才回！” 腰有点驼的男人，正是茅塘村的村长，刘庆来。 多年前，他爹秦开胜还是茅塘村主任时，就是和刘庆来搭的班子，后面因他娘身体不好，要去外头治病，这才辞职。 所以，刘庆来和他爹关系一直很好。 前些天还曾听他爹提及，说刘庆来想退了，准备明年换个年轻的当这村长。 看刘庆来和他爹一起，当两人有事，可听对方口气，分明是冲他来的。 “是大宝和妞妞。”刘庆来站到大槐树旁，冲晒场上孩子指点，问，“那是谁家娃儿，这么眼生。” “怪不得要退。什么眼神，看人家穿的，就知道是城里的。”秦开胜晃着烟袋，看向在大宝起哄中准备再翻个空中翻的林四丫。 “城里娃，要得要得，就说呢，比咱农村的水灵！”刘庆来对旁边架势要抽烟的秦开胜说，“老哥，你忙你的，我找向河说说话。” 秦开胜不理刘庆来，转身对儿子道，“找你肯定没好事，能答应就答应，不能答应就不要松口。你爹也没那么大面子。” “哎，老哥，没你这么拆台的。”刘庆来苦笑，“凭咱俩交情，我还能坑向河不成。” 看爹走开前还打个眼色，秦向河点下头，往身后院子比划，道，“叔找我有事吗，要不，去家里坐。” 刘庆来摇了摇手，“不用，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就快生锈了，每天就喜欢在庄里乱走。你有事没有，没有的话，咱爷俩随便走走。” 不知村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秦向河喊了下林四丫，让其照看大宝和妞妞，接着跟上背手走前头的刘庆来。 在村里，若问谁为人最好，毋庸质疑，都会说出刘庆来的名字。 村里但凡有点事，他都会出头张罗，看谁家过得实在揭不开锅，他就私下接济一下，即使自家也过得不咋地。 毕竟这是在全省最贫困的长溪县，而茅塘，又是长溪最穷的小山村。 正是刘庆来的热心，所以每届都会选他当村长，下届不是他早嚷嚷要退，肯定还会选他！ 刘庆来和秦开胜关系虽好，但也仅限老一辈。 村长最看不惯村里人赌钱，尤其是年轻人，还抓过好几次赌摊子，把在场所有年轻人都数落一遍，包括秦向河在内。 所以，那时染上吃喝赌的秦向河，对村长并不待见。 而这时，回想起过往种种，他却对刘庆来多少生出些感激。 数落年轻人，不也是希望这些后辈能上进。 仿佛真是随便走走，两人从晒场走过去，聊的都是家常话。 期间，刘庆来也好奇问了下厨神大赛的事。 奖金十万块，全是鹿白十三香赞助的，这家调料的加工厂，恰恰又在茅塘。 消息一传到村子，简直炸了锅，全都觉得秦向河家是钱用不完了，很多沾亲带故的都想方设法要来打秋风。 后面被闹的没办法，秦广山就和刘剑统一口径，说鹿白十三香为进市里，要筹一大笔钱，变成秦向河和别人合开了。 对于那十万块钱，不过是寅吃卯粮。 如此，才算消停。 听秦向河照这理由又复述一遍，刘庆来没有多问，过村西头，又从后面一排的绕向东头。 路过一处盖的稍往前小院，破旧大木门推开，一个六十多岁的妇人端盆，刚要去压井洗菜，瞧到刘庆来，吆喝，“老刘，又瞎溜达呢！” 刘庆来笑声反问，“你家上贵呢？” “还能去哪，人家给开那么多钱，可不敢糊弄！”妇人放下洗菜盆，话语间，满脸的自豪。 等看到跟在另一边的秦向河，见光鲜衣着，她迟疑了会，复而，恍然的一拍手，“呦，这不是向河吗，可好久没来后头玩了啊。” 秦向河上前打招呼，“秋婶，洗菜呢！” 以前后村有几处赌摊子，他是常客。 这位秋婶，小儿子刘上贵，也是个喜欢赌钱的，只是没他赌得凶。 那时，他是很羡慕刘上贵的，赌完被老爹老娘骂了，能跑出去几天不沾家，反正没娶媳妇，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不像他，每次出去都找各种借口，回来了，被白鹿逮住又是念叨又是闹气。 “没吃饭呢的，快，来！中午就在婶这里吃，现成的肉，我这就去老张家打点酒……” “行了，行了，想感谢，以后找机会，有事呢。”不等秋婶说完，刘庆来就给拦住，接着带秦向河往前走。 见秦向河一头雾水，他解释道，“你们那加工厂，年前招人，上贵就被他老娘逼着报名，后面没选中，又被她娘逼着在那帮忙垒墙头。最后，刘剑见他做事还行，这才松口进的厂。” 秦向河闻声点头。 加工厂前后在村里招了四十多人，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头，很少回来，并不知道都招了谁，全是刘剑两口子负责的。 “上贵，以前多混的小子，家里糟蹋的不成样子。他娘以前裹了小脚，做不了什么重事，他爹又是个病秧子，能让老大娶上媳妇，都祖上烧高香了……” 说到这，刘庆来转头，“叔这么说，你别往心里去。” 确实，这番话，差不多是指着秃子骂和尚了。 秦向河觉得，刘庆来直接把上贵的名字改成他，也能说得通。 “谁都有混的时候，重要的，是知错能改！这点，你做的就很好。”刘庆来望着秦向河，感叹，“你不知道，你县城开店那天，开胜老哥专门跑来找我喝酒，对着酒瓶一气闷了半瓶，然后就坐那眼泪花花的。临了就说了一句，向河回来了！” 秦向河沉默，从来还不知有这回事。 刘庆来指向刘上贵家，继续道，“去年，家里揭不开锅，我还来送了袋玉米面。现在呢，家里都能吃上肉了！” 第145章 茅塘村变化 说完，刘庆来继续往前走。 前面是一道坑洼大泥沟，翻过去，是一处单独盖在小土坡上的房子。 三间旧瓦房，一个小窝棚似的锅屋，连院墙都没有拉。 长溪这边农村，再难，盖房子也要拉个院子，哪怕像秦向河家以前那种半人高的泥胚墙。 这家却连泥墙都没有，很好说明有多困难。 秦向河知道，这是他高中同学红艳家。 当年，红艳是学校里成绩最好的，可高中没读完，父母出去给人做事就出了车祸，连肇事的都找不到，也就谈不上赔偿什么，连丧葬这些，都远亲近邻给凑得。 红艳家本来就很难，父母去世，也没留下什么钱，住的房子，也是村子里相对较差的那种。 此外，还给红艳留下一个刚上小学的妹妹，还有两个和妞妞差不多大的双胞胎弟弟。 这种情况下，肯定是没法继续读书，红艳便辍学，早早担起了一家之主的重担。 刘庆来爬上土坡，往堂屋紧闭的大门瞅瞅，嘴里低声叨咕，“今天不是周六吗，怎么大东子、二东子也没不在！” 他走到锅屋旁，在一个新压井上压了一阵。 等管子里出水，他弯腰，接着喝了一口，冰的头直摇，“井打的深，水还是要甜一点！知道这谁家？” “红艳家！”秦向河回声，往周边扫了眼。 屋子前面是一片平地，可能是没院墙的缘故，平常都放外头的平车、箩筐、铁锹锄头什么，都没看到。 “靠一个小女娃娃，十几岁，把一个妹妹两个弟弟拉扯大，造孽啊！”刘庆来感叹了一声。 在长溪，说谁造孽，是指比较可怜的意思。 他松开冰凉的压井金属把柄，指向隔着土沟的另一家。 “我以前路过，常看到红艳拎着桶，去皮蛋家打水。我记明白的，前年冬天，下大雪，路都冻上了，红艳那小个头，怎么都爬不上坡，最后滑倒，一桶水全浇身上了。” 说到这，刘庆走到土坡边，对着上来的路，道，“就坐这，一直哭，还不敢回去哭，怕弟弟妹妹见到。看我过来，就扯嗓子委屈的，说‘老叔，俺家要是能打口井多好’。唉，当时我心里啊……” 在农村，只要家里说的过去，基本都会打口井，或是左右邻居处的好，共同打一口。 红艳家在这土坡上，左右邻居都远，自己没压井，肯定不方便。 “上个月，红艳拎了几斤果子和糖来家里，说感谢我们以前的照顾，说真的，真没照顾什么。就你那婶子，看四个娃可怜，有时候送点家里刚蒸的花卷什么。” 说着，刘庆来眼圈泛红，“红艳坐家里就跟我说，‘老叔，俺家打井了，水可甜了。’所以啊，我每次走到这，都忍不住上来喝一口。” 秦向河沉默，往那新井看了看。 “别笑话老叔，年纪大了啊，眼窝子就浅。”刘庆来自嘲的抹了抹眼。 继而，他长舒一口气，继续道，“现在好了，在厂里一个月能挣几十块钱，上次还说，想以后供妹妹上大学，要是俩小的也争气，以后哪怕做老姑娘，也给供。” 秦向河微声笑了下。 红艳和他一样大，为了弟弟妹妹，硬是熬成老姑娘，如今村里说亲，动辄要么拿她，要么拿朱红霞做反面例子。 刘庆来往秦向河瞅瞅，咳嗽一声，继续往前走。 中途，遇到坐门口晒太阳，或蹲门槛摘菜聊天的，很多人见了，都起身向两人打招呼。 这中间，还有秦向河以前为吃喝赌，借过钱的。 见面，难免对他浪子回头，发出一番感慨，有的，还顺带问加工厂什么时候再招人。 不久后，来到一栋红砖大院外。 透过敞开的红漆大门，见里面正屋扒倒了一半，旁边盖起不久的新厨房，正袅袅冒着炊烟。 “泥冬家。” 说着，刘庆来往院子里指，“年前盖的锅屋，敞亮，最近打算重新堂屋。听说，有马沟村的过来说媒，泥冬才多大点孩子，当热闹话呢。” 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从隔壁院子走出来，看到刘庆来，立刻扬起手中装了散酒的醋瓶，“村长，去哪儿，中午有没有事，来家喝两盅！” “喝你老高一两酒，那我不得搭二两肉。”刘庆来打趣。 以前这老高是又爱喝酒，又爱耍钱，还非常抠门，这半年来，也变了样！ “那哪能，看，我刚打的酒……”老高说着，待看清旁边是秦向河，立刻热情的走近一把拉住，“哎呦，这不是向河吗，好日子没到后头来了，快进屋。” “去、去！我找向河有事，你回去灌你马尿去！”刘庆来挥手给赶走，又叮嘱，“喝归喝，可不准再赌了。” 老高紧张的往秦向河看去，嘴里忙回话，“村长，你可不能乱说！俺冬子以后还要说个好亲事呢，真没赌了，最多找老张几个耍纸牌，一天顶多块把钱输赢。广播里不也说了，小赌什么情，就情一下……” 刘庆来没搭理老高辩解，领着秦向河走开。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给秦向河介绍村里变化。 当绕了半个圈，走到村东头秦向河家附近，刘庆来又率先爬上旁边土丘，从这，能把晒场那边的加工厂尽收眼底。 工厂隐约传来着机器轰鸣，他蹲下，抠起一块土坷垃，问，“向河，你觉得，我这个村长，当的行不行？” “怎么不行，提到庆来叔，谁不竖起大拇指！”秦向河不是恭维，是所有茅塘人的心里话！ “你错了啊！”刘庆来，掰着土块，“提到刘庆来，在茅塘人人都夸，是好人，是好村长，但老叔自己知道，我是最差的村长，最无能的村长。” 见秦向河要开口，他用力摇了头。 “别村，至少让大家混口饱的。老叔呢，没能耐，眼睁睁看大伙饿的饿，没钱上学的没钱上学。我没辙啊，唯一能做的，就是东家帮一下，西家拉一把，我不是心善，是过不去心里这个槛，是赎罪……” 第146章 人老成精 “庆来叔，言重了！” 见刘庆来说的越来越激动，秦向河劝道。 “不重！是老叔这些年鬼迷心窍，听人喊一声村长，浑身都得劲。”刘庆来瞪着一双浑浊眼睛，道，“要是我能早从位子上退下来，说不定，茅塘就是另个样了。要是每家都能吃饱饭，天天都能吃肉……” 人老成精，物老成怪。 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从和刘庆来见过秋婶，秦向河就明白村长想做什么了。 再由着刘成精发挥下去，还不知要整出什么煽情的话。 他忙给拦住，道，“老叔，这里风大迷眼睛，有什么话你直说。” 得，眼泪都还没挤出来，就被这臭小子给打断了！刘庆来丢掉土块，拍拍手，“我喊你爹一声老哥，你呢，喊我叔，那也就一家不说两家话！” 这时，到午饭点了。 伴着加工厂响起的悦耳铃声，大门打开，一群带着口罩的工人，从里面涌出来。 到路上，又各自结伴往家里赶。 中午能休息两个钟头呢，所以并不着急，有些还特地绕去土丘后的大猛家。 年前加工厂扩招工人，大猛家靠着位置优势，在门口摆了个杂货摊。 开始只是卖点小零食，到现在，已经快比拟镇上小卖部的规模了。 在加工厂上班，手里有了闲钱，下班回去，像家里有孩子老人的，就能从这买点零食，回去解解馋。 又比如，平时家里缺的油盐酱醋针线啥的，也不用特意跑去镇上赶集了。 这些人去大猛家，要经过土丘，看到村长和秦向河，纷纷高声的打招呼。 望着大家脸上的笑容，以及发自内心对生活的美好希翼，刘庆来丢下那仅剩的一丁点不好意思，直奔主题，“向河，听大家说，你这厂子想搬去县城。” “对，宿阳也开了十三香门店，从茅塘这边运过去，太远了，也太费钱了。搬到县城，光运输费，就能省老大一笔！” 秦向河回着话，瞧刘剑两口子也从厂里出来。 估计是他和村长站一起，两人愣了愣，随即就要过来，他忙暗暗摆手。 刘庆来今天找上门，肯定是盘算好了的，否则，不会那么用心带他在村里绕了大半圈。 刘剑为人憨厚老实，过来，指不定三两句，就被这人老成精的刘庆来给绕里面。 刘庆来这边，见经过之前一番所见所述，秦向河仍是油盐不进，他不禁着急，“那叔跟你说句实话，这厂不能搬啊！” “多少年了，茅塘人就靠着几亩地，看天过日子……好不容易你开了个厂子，让大家能领工资，像上贵、红艳、大花、泥冬他们，要不是因为这个厂，家里指不定现在是什么样……” 秦向河没吭声。 一路上，除了看刘庆来的刻意煽情，他也感触颇多。 开始，他卖黄鳝，只为了让俩娃能吃上肉，穿上新衣服。 搞十三香，是想让娃和家人都能过的好些。 到后来，挣到钱了，又想让身边的刘剑等人，也都能过上舒服日子。 没想，在这期间，已经影响到了那么多人。 先前跟着刘庆来，绕着村子，一家家的看过来。 见那些在厂里上班的，如今家里日子都过的好了些，他真的挺开心，也稍微有那么一丁丁自豪。 或是说，他确实被刘庆来给劝动了。 鹿白十三香和向鹿之家，发展到现在，算是步入了快车道，以后只是挣钱多少的问题。 他眼下忙活的国库券，说是跟大佬后面喝汤，但一趟下来，几万块的利润还是有的，这些数目，是农村人难以想象的。 他忽然在想，在茅塘，是不是可以不那么刻意追求利润的最大化。 是不是能在自己实现小目标同时，也让身边人，让身边人的身边人，都能跟着把日子过好些呢！ “向河，这厂子，你真要搬走，就是活生生打破他们的希望……” 秦向河插话道，“镇上杨立辉出事，你知道，就是给厂里拉货的那个！” 刘庆来瞥见秦向河意动表情，还待再接再厉的，突然听问到这个，他不由哑火蹲下。 前几天杨立辉开车翻沟里，几个村都传开了。 人伤了住医院，车拖去县里修，一车货也泡汤了，前后估计得折五、六千块，这摊到谁头上，不都跟天塌了一样！ 亏那么多钱，一般厂子，怕这一次就能打趴下，按茅塘到县城的路况，谁也不敢保证没有下次。 “叔，要让我不搬厂子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听谈到实际问题上，刘庆来都要心灰意冷时，又听秦向河开口，他噌地一下站起，急切问，“什么条件！” “茅塘到县城，中间有几段路，车太难走。你要是搞到批条，把这几段路修了，我厂子就不搬，一直留茅塘，以后还继续在村里招人。” 刘庆来怔了怔，立马竖手指了指秦向河，摇头，“好你个向河，在这等着呢！” 这年代，修路也不是说修就修，就算自己掏腰包，也得上面批，何况沿路经过好几个村庄，也要和这些村子对接。 “不就是修路吗，你向河打包票，老叔也敢拍胸口。这路，给你修，我豁出去这张老脸，看村里谁家不出人！” 秦向河瞧刘庆来说干就干的要跳下土丘，他忙给拦住，“叔，这路不白修。只要出人，不论是茅塘还是别的村，以后厂里招人，肯定优先这些人家。你算算，能出多少人，要修多少天，到时厂里可以拿出……五千，算是修路的工费……” “这哪能，哪能让你出这么多钱！”刘庆来慌忙摇手。 秦向河正声，道，“叔，加工厂以后会越办越大，往外运的货也越来越多。可不能再出翻车的事了，厂里愿意出这笔钱，但你必须保证，路真能修好……” 只要能修好路，秦向河是很愿意投这笔钱的，也算支援家乡建设了。 虽说不惧配方泄露，但能推迟些时日，总归是好的，加工厂留在茅塘，他也安心。 第147章 张建豪的主意 其实，秦向河没对刘庆来交实底。 五千块钱，乍一看，很多了。 但相对修的那几段路而言，还是很紧的。 他打算，先掏这笔钱，看刘庆来能带人把路修成什么样。 若能达到要求，他准备等鹿白十三香生意再好些，就把茅塘到县城的这条路，全修成快车道。 当然，那时要掏的，万八千只能算打底。 刘庆来很激动，更是喜出望外。 沿途都是山，就地取材，五千块，够将路修成镇上那种石渣子路。 最后刘庆来还建议，找沿途几个村子商议，等路修好，干脆上报，将这条路改成“向河路”。 秦向河连忙给打住，出风头，他可没兴趣，闷声发大财就行了。 让刘庆来听完直叹气，瞧那意思，要是秦向河同意的话，改成庆来路也行。 临别前，秦向河和刘庆来商定。 这笔修路钱，将交给他爹和花姐来管理，以后直接找这俩人即可。 主要是，他爹和刘庆来交情深，恰是如此，才能在出问题时，磨下面子。 让花姐参与，是相比刘剑，花姐做事精明些，也能把这笔钱精打细算。 此外，这期间，大哥和刘剑除了忙加工厂等事，还要跟他去跑国库券，注定是没时间管修路的。 想到此，秦向河有点无奈，摊子眼看着铺的越来越大，能用的人也越缺啊。 相比秦向河缺人用，远在宿阳的宋仁，却觉得有的人很多余。 他顺着半开窗户，往楼下瞅去。 赵振强到楼道，被属下拦住，见其焦躁的嚷嚷，就是不肯离开，他又重新回到沙发坐下。 办公桌后的转椅上，戴金边眼镜的男人，正认真看着秘书整理的简报。 听楼下吵闹动静，男人头也不抬的问，“闹什么？” 宋仁有气无力的躺向沙发靠背，“是老赵。一点不懂事，我这刚从长溪回来，他立马就追上门了。” 这趟奔波，人累，心更累。 望着表叔又沉浸在简报中，他万分感叹。 之前，同是这间办公室，他和表叔同是这样的位置，如今，心境却截然不同，他简直郁闷的要死。 眼瞅着鹿白十三香要被拍死，那风骚女店长也将成为他掌上之物。 那时，他意气风发，还将这事回报给他老爸听，得到连连称赞。 结果，一场莫名其妙的厨神大赛，将形势逆转。 尤其进入晋级赛，广播和报纸每天都在追踪报道，市电视台，更是专门划时间段播出比赛实况。 而这些报道，多多少少都会加上“鹿白十三香”。 几乎成了他的梦魇，每天都能听到这名字，无数次！ 宋记十五香彻底哑火了，价格降得再低，随着鹿白十三香名气变大，也成了真正“假货”。 货都卖不掉，还生产什么！ 老赵也是异想天开，还想给五香粉代工。 靠冠名厨神大赛，鹿白十三香出尽风头，受影响的，可不止一个宋记十五香。 而今，连宿阳地区的五香粉出货，都比以往少了两、三成，而且随着赛事往后，销售有着继续往下的趋势。 自家五香粉工厂都产量沉余，不得不减产了，哪里还用得着请代工。 张建豪抬头，声音没一丝情绪波动，“趁机会，把钱抽回来，和那赵厂长划清界限。” 对喜欢拍马溜须，爱带宋仁出去鬼混的赵振强，他是一点好感的都欠奉。 瞧宋仁心事重重模样，他皱眉，继续道，“遇到点事就唉声叹气，让你爸以后怎么敢把你放到百货店去。” 宋仁坐起身，“去长溪开店是想搞垮十三香的，结果让他瞅个空，来了宿阳，还凭厨神大赛彻底翻身，现在连五香粉生意都受很大影响。” 张建豪点头，带着点赞许的说，“我之前也没料到，这姓秦的，搞得不错！” 手中文件，便是秘书整理关于这次厨神大赛的所有资料。 他非是关注比赛，又或在意十三香和五香粉的争端。 而是这大赛，能造成如此大的轰动，十三香又借此迅速在市场建立品牌效应，让他眼睛一亮，觉得可借鉴的东西不少。 听表叔还夸赞这秦向河，宋仁心情更差了，闷声，“何止不错，这么下去，五香粉在宿阳都快待不下去了。” “我记得，这比赛搞几年了。”张建豪问向对宋仁，“照理说，他就一个外乡的。你去找协会的人没有。” “找了，之前他们比赛，我们都会出两百块，在会场拉个横幅。”宋仁郁闷道，“谁知道十三香会截胡。” “说到底，还是你们没气魄，要是早愿意拿十万块这么搞，别说楚湖，就是旁边几个省的市场，都能拿下。”张建豪说到这，一顿，低头又翻了翻手中资料。 五香粉和十三香相争，在他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 像他之前长溪，随口开价要买十三香配方一样，都是随意而为。 相比宋记的百货店产业，五香粉每年的那点盈利，根本不值一提。 老宋派宋仁去打理五香粉，应该是想锻炼一下，毕竟就这一个儿子，以后整个宋记都要交给宋仁的。 到现在，老宋那边没一点动静，想来，是要借这次挫败，给宋仁上一课。 见宋仁有气无力的趴那，张建豪指点道，“十三香都能拿出十万块，你们五香粉就拿不出？” “这话，我姐也说过。前些天，我私下去找过那马会长，老奸巨猾。”宋仁直起身，气道，“你猜怎么着，竟然说和十三香签了协议，违约要赔十倍违约金。你说马会长是不是疯了，分明是想坑钱！” 张建豪皱眉，若真如马会长所说，那对方就早有准备。 想不到，一个农村出来的，会有这样眼界。 只是，赔偿金可不是只针对协会，同样也适应于十三香，万一中间有什么意外，十三香拿什么赔。 光这赞助的十万块，他都不觉得刚冒头几个月的十三香，能掏得出，简直是一场豪赌！ 见宋仁为此愁的直揪头发，张建豪笑了笑。 “你和那马会长认识吗？”随即，他想了想，“我给你出个主意！至少不会被你爸骂，说不定，一高兴，还能给你换辆新车！” 第148章 被偷家了 那天之后。 秦向河找刘剑两口子，专门说了此事。 一是，加工厂不用再搬了。 照鹿白十三香的火爆趋势，要提前做打算了。 既然确定了，加工厂以后落在茅塘，就可以开建正式厂房。 秦向河对刘庆来做出“让步”，自然也要狮子大开口一下。 比如村东头往外，离他家不远，就是一座大土丘，开荒出来能整出十多亩地，他就全要了过来，留作厂区的规划用地。 这些全部交给刘剑去办。 第二点，便是和刘庆来谈好的修路。 五千块钱，由鹿白十三香这边出，倒不用一次性拿出来，可以按修路进度划拨，由花姐盯着。 万一修路中间出现扯皮什么，则让他爹直接去找刘庆来。 同时，正式聘花姐为茅塘加工厂的会计。 看得出，花姐对这职位很是看重。 当天司机来村里拉货，硬是让刘剑跟去县城，给她选几本这方面书籍带回来，知道随着鹿白十三香发展，做这会计，不可能只是简单记个账之类的。 这边事了，秦向河带着林四丫和大哥，立刻出发。 离四月中旬没多久了，要趁这时间，多跑几次高海市才行。 没想，三人坐车直扑昌汉，到银行信仛部，却吃了个闭门羹。 低于万元以下，职员可以售卖，但是超过一定金额，则需要主任以上的级别，关键的，价格比市面高太多，还找不到人。 现在，他算是体会，在南宁“有人好办事”的便利了。 他忽然想到，之前送唐怡回家，对方曾经提到父母是大学教授，刚好在研究国库券的课题，那肯定认识不少相关的人。 在昌汉待了两天，拢共兑换了不到五万块。 这速度，让秦向河急的嗓子冒烟。 磨磨蹭蹭的，到下月开市交易，这能跑几趟了？！ 于是，他连夜和大哥、四丫又去了宿阳，没等去广电大楼找唐怡，厨神大赛那边却出了大问题。 还是让秦向河相当无语的问题。 当初和饭店协会商议厨神大赛，对方连前期启动资金都想鹿白十三香承担。 后来，两家各持一半股权，共同注册了百景公司，来运作大赛。 既然鹿白十三香也占了一半，秦向河就得用心了，想在大赛上也捞一笔。 光报名费，就收了几万块，之后的场地租用、比赛用具、宣传等等，都不需鹿白十三香再额外掏。 随着各地轰动报道，尤其是晋级赛后，市电视台几乎每场比赛都转播，外地媒体也蹭热度的把这大赛炒的更火了。 籍籍无名的鹿白十三香，凭借大赛冠名，一跃成为远近闻名的调料品牌，两家门店，每天被提货的大客户纷拥堵门。 这情况，让很多厂商和品牌，也从中看到了机遇。 于是，纷纷涌到百景，咨询广告事宜。 电视台转播时，比赛场地的背景板，除鹿白十三香的广告牌，还有一个白酒广告。 但凡有心，都会明白，后面空着的位置，只差写“虚位以待”了。 这确是秦向河有意为之的。 赛事还有漫长两、三个月，随着时间推移，只会得到越来多报道和曝光。 这么好的宣传机会，如果百景公司收益没分鹿白十三香一半，那肯定是要独占。 反之，则不同了。 不趁机捞一笔，真对不起自己，也弥补下真金白银掏出的十万块赞助金。 秦向河很清楚，什么叫物以稀为贵，能想到来大赛做广告的，都不是傻子。 整个赛场，他仅留八个位置。 除了鹿白十三香，那个宿阳本地酒业，是第一个找上门的，仅以七千块，就拿下了广告位。 其后，第三个广告，是一款隔壁省的汽水品牌。 马会长接待的，直接开到一万，对方眼都没眨一下，直接就签了协议。 到现在，收看厨神大赛，早成了宿阳人的习惯，渐渐，这个习惯也在往周边省市蔓延。 城里还好，家里不少都有电视的。 在乡下，有时一个村就一、两台电视，每当播放大赛，电视前就乌压压围满了人。 大家便激烈讨论，谁能进入三十二强，谁刀工最好，最炒菜用的火最旺，最抡大勺动作最酷…… 这样全民热度，让其他省份都跟着转播比赛起来，当有本市或本省选手出现，恨不能跑去现场助威打气。 百景适时收紧广告位，剩下的几个，自然要最大利益化，所谓的价高者得。 朱彪时常会往百景公司跑，参与了几次商家甄选。 每次给秦向河发电报，字里行间，都洋溢着三个字——发财了！ 但朱彪主要工作，还是在鹿白十三香上。 秦向河这段时间当了甩手掌柜，加上要筹备第一届经销商大会，所以朱彪忙的脚不沾地。 就在这期间，出了意外。 在仅剩最后一个广告位时，马会长以四万块的“天价”，卖给了五香粉。 用事后的话说，宋记给的太多，没法拒绝。 把朱彪气的够呛，冲到百景公司，差点和马会长几人打起来。 鹿白十三香本身就是做调料的，明知道宋记五香粉是同行，是对头，还给放进来，这不砸场子吗！ 秦向河是真没料到。 当初商定这些，压根没想会有同行来买广告位，更想不到还是宋记五香粉会腆着脸上门。 百景公司毕竟是两家一人一半，谁也没有主导权，他当初也没把这些当成条款写到协议里，算是被宋记钻了漏洞。 不客气的说，被偷家了。 让人无语的，马会长和宋仁签的合约，对方在文件中也定了天价违约金，要想反悔，够两家喝一壶的。 故此，宋记五香粉这笔巨额广告费，鹿白十三香只能含泪躺赚。 为此事，朱彪和协会一度闹的很不愉快。 然则，厨神大赛要继续办下去。 秦向河只好暂时留大哥在宿阳，和协会打交道，另外将朱彪换到身边。 第149章 戳心窝子 然而。 厨神大赛广告位，被宋记五香粉钻了空子。 却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两家都是做调味料的，同在枫林街，且门对门。 同行是冤家。 而今，又同时出现在大赛的背景广告板上。 所以，关于俩家恩怨，在赛事之余，掀起一股不小的八卦浪潮。 据报纸小道消息爆料，鹿白十三香和宋记五香粉，在明朝时本属一体，都为当时宫廷特供。 后面师门没落，师兄弟两个各得一份配方，其后谁也不服谁，争斗了几百年，眼下又要在厨神大赛中一决高下…… 不知谁编的，挺神奇。 秦向河逮着报纸看大半天，意犹未尽，很想找这记者催更。 随着这传奇故事，传得越来越广，鹿白十三香和宋记五香粉的销量蹭蹭往上暴涨。 秦向河倒没那么狭隘，商业经济刚起步，那么大的市场蛋糕，再多几家调料品牌，也是够分的。 宋记五香粉搅局，反助涨了鹿白十三香的名气和销量，堪称双赢典范。 朱彪明显不是这么想的，认为市场上，就只该有一家鹿白十三香，这次大赛就是把宋记打趴下的最好机会。 “哎，你们可真够大方的，宋记五香粉的广告都让放？” 看，这话，就是明显拿刀往心窝子里戳。 跟在后头的朱彪，听唐怡问起这个，羞愧的想从百货大楼跳下去。 朱彪认为，大赛接宋记五香粉的广告，是自己疏忽，这几天一直为这事恼火着，就差以死谢罪了，吓得秦向河都不敢当面提这茬。 路过一个玻璃柜台，里面全是卖各种发卡的。 唐怡停下，挑选几个，分别试了试，接着喊林四丫过来。 作为一个有觉悟的保镖，林四丫认为，就该给人以冷酷印象，对这些小女生配饰是嗤之以鼻的。 “别动，女孩子家家，戴点东西才好看。”唐怡没放弃，直接拉住林四丫，把其中一个发卡给别到头上。 确实，戴上蝴蝶结配饰，和假小子形象距离拉远。 但林四丫却觉得别扭，这下头都不知怎么转了。 很奇怪，林四丫一直想树立冷酷无情的保镖形象，可走到哪，都很招人亲近喜欢，无论大人小孩。 在南宁，白鹿是如此，在茅塘，大宝和妞妞也是如此。 可能是和唐怡认识的最早，所以，在唐怡面前，她经常流露和其年龄相符的情绪。 见林四丫即使再别扭，手中行李包也紧紧拎着，唐怡奇怪，“里面什么，怎么不放酒店，就那么宝贝。” 林四丫摇头，远处想找柱子撞头的朱彪，闻声也往行李包靠近。 里面装着二十五万现金，敢放酒店！ 唐怡撇嘴，拉住准备给妞妞也买几个发夹而乱瞅的秦向河，“都女孩子东西，你看什么看！哎，问你呢，宋仁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你们怎么突然那么好心！” “砰~砰~”朱彪弯腰就往柜台上撞去。 “他怎么啦！”唐怡被吓得往边上闪，一扯秦向河袖子，小声问，“是不是生意太好，受刺激了！” 秦向河叹气，让林四丫去拦住，道，“朱彪，你和林四丫先回酒店。” 没办法，再让唐怡这么戳心窝子，不撞得挂彩，朱彪都说不过去！ “等一下，有份文件落在酒店，你回去找找，找到了立刻送来，可能要用。” 随即，他又喊住朱彪，想起有东西出门太急，忘拿了。 等“这个杀手不太冷”组合，警惕的护着行李包走远，秦向河才转过头，对唐怡道，“大小姐，我们来选礼物的，逛街以后慢慢逛，先办正事好不好！” 唐怡立刻眉头一竖，嚷嚷，“哎，你这是求人办事态度啊。我可是请假带你来海沙的！” “是，是，你慢慢看。” 没办法，谁让他有事求人呢。 其实，唐怡也不算逛。 进百货大楼往烟酒柜去，中途路过一些柜台，唐怡常常忍不住的停下，偶尔买上几件小东西，比如刚刚送给林四丫的发夹。 是秦向河太过着急，觉得多耽误一会，钞票就哗哗的从身边流过。 从茅塘出来，到宿阳得知宋记五香粉广告的事，便让大哥暂时顶替朱彪看门店，也好和马会长那边协商厨神大赛的事。 为这广告，朱彪和协会闹的关系很僵。 之后，他立刻去找唐怡，想看唐怡父母那有没有相关负责人给帮忙引荐下 唐怡为人挺热心，说刚好要请假回家休息两天，便陪着他们一起来了。 求人办事，不可能空手上门，便问了唐怡爸妈喜好，然后来这百货大楼，买点礼物。 许是唐怡觉察到了秦向河的焦急，后面没有再停了。 很快找到二楼烟酒柜，里面一个营业员大姐，正无聊拨着算珠，听两人讨论买什么，她也热心给出建议。 等挑好烟酒，看不远处就有公共电话，唐怡想起，今天不是周末。 这个点，爸妈不一定在，要是领秦向河回去，家里没人，她不可能让秦向河一直在外头站着，可要是领进屋，让左右邻居看了，像什么话，铁定传得风言风语。 打完电话，唐怡一脸错愕。 爸妈竟然都在家，不知有什么事，听她到了海沙，让她立刻回去。 柜台这边，营业员已经去库房取货了，此外，秦向河还要等朱彪送文件来。 秦向河听完，便建议唐怡有事先回去。 唐怡迟疑的点头，随后给秦向河留了家里地址，便匆匆离开，她担心家里有什么急事。 没多久，营业员从库房回来，手里拎着之前选好的烟酒，“同志，你朋友呢！” 秦向河一边掏钱，一边往旁边柜台扫去，看还有些什么可买的，“哦，她有事，先回家里了！” “小伙子，第一次上门，你是不是外地的！” 听营业员这么问，秦向河点头，“是啊！” 营业员往秦向河拿出的鼓囊囊钱包瞅去，里面全是五十的大钞，热情道，“怪不得，你不知道海沙这边规矩，实话说，你这礼可有点轻了。” 海沙毕竟是省会，送礼是要重一些，估计唐怡是一番好意，才选的这些。 这次拜托唐怡爸妈帮忙的，礼轻了，秦向河也觉得不好意思。 便复述了唐怡爸妈喜好，让这热心营业员大姐，给帮忙张罗一份，在海沙拿得出手的礼物。 第150章 登门拜访 本来按唐怡选的，那些东西，顶多几十块钱。 被营业员大姐这么一劝，等全买了，快两百块了，有点把他当凯子宰的意思。 不过，看在这大姐给热心张罗，甚至都没让他动，就把海沙这边送礼必备给置办齐了。 钱且不说，反正拿出去倍有面子。 好，本来去拜托的就是大事，至少对他而言是如此，隆重些，也应该。 只是后面另外加的干桂圆和四色糖，有点莫名其妙。 所谓四色糖，就是冰糖、糖果、桔饼、冬瓜糖，相对一起买的高档烟酒那些，略显寒酸了。 可营业员大姐非说这是海沙风俗，要带上。 秦向河也就不再坚持，左右没这两样，也没多少钱。 后在百货大楼门口等朱彪过来，他才拦出租车，往中海大学而去。 临走前，他意外发现，这家生意很好的百货大楼，竟叫“宋记百货”。 不知是不是被五香粉给搞得，现在一看到“宋记”，就不免和宿阳那个扯到一起。 中海大学，校园算半开放式的，有门卫把守，但只要看不是鬼鬼祟祟的，也不会主动拦住盘问。 秦向河找人问清地址，一直寻到职工宿舍。 靠后面，是一排带小院二层小楼房，最边上一栋，就是唐怡家。 墙边，还停着一辆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私家车。 他敲门，等了半分钟，才有脚步声传来。 陈旧木门，打开时“吱嘎”作响。 一个五十多岁，但保养很好的女人站在门内，虽然烫着时下年轻人流行的卷发，但配上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只会让人觉得端庄大方。 “你好，请问你是？” 秦向河忙点头回道，“你好，我叫秦向河。请问这是唐教授家吗？” “找我们家老唐！”女人诧异，扭头往屋里喊了声，“老唐，有人找你！” “妈，他就是秦向河，就是我刚才说的朋友……”似乎听到了秦向河声音，二楼一扇窗户打开，隐约见里面闪过一个头发湿漉漉的女人。 唐妈妈恍然，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将门完全打开，“原来小怡说的朋友，就是你啊，请进请进。” “阿姨你好。”秦向河忙见礼，见一楼正厅出来一个很有书生气息，身材高大，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人，他又弯腰招呼，“唐叔叔，你好。” “小秦，对，你好。我知道你啊。”唐爸爸从出来，脸上就挂着笑容。 唐爸爸对一脸茫然的唐妈妈解释，“你不记得了，年前，小怡从宿阳回来，不是很晚才到家，说车上遇到小流氓，多亏这年轻人帮忙！” “原来就是你啊！”唐妈妈脸上笑意更浓了，上下打量了秦向河一眼，招呼着往屋里去，“听小怡说，多亏你，后面还说让她请你来家坐坐，感谢一下的。” “不用，不用，我也是举手之劳！”秦向河回声。 到正厅门口，见里面还有客人。 秦向河想起的将礼物递去，道，“不知你们喜欢什么，问了唐怡，就随便买点，不要见怪！” 唐妈妈上前，笑声道，“小秦你来就行了，还带礼物，太客气……” 之前女儿急匆匆赶回来，说有朋友要上门拜访，还说有事要拜托，如此，带礼物过来，也很正常。 不过，自小到大，女儿可从没往家里领过什么朋友，女性朋友都没有。 这可是头一遭，还是之前在火车上见义勇为帮过女儿的。 那这忙，只要能帮上，就一定会尽力。 “怎么了？”唐爸爸见唐妈妈顿住话，他诧异，随后，视线跟着移往秦向河拎的礼物。 片刻，唐妈妈从秦向河手中接下礼物，嘀咕，“唐怡让你买的？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秦向河吓一跳。 老两口毕竟是大学教授，又是教经济的，平时上门的，估计也是非富则贵，来送礼的，肯定也是常有。 见唐妈妈看了礼物后表情微妙，他还以为是嫌礼物轻了。 此刻听口气，好像是在责怪唐怡让他花多钱了，不禁松了口气。 “没有，就一点小心意。”营业员大姐给选的礼物有点多，等递到唐妈妈手里，秦向河才跟唐爸爸进屋。 之前就看客厅里坐着个人影。 进屋，这西装笔挺的男人，礼貌的站起转身，等看清长相，他不由一愣，对方更是意外。 “快坐，小怡刚出去拿东西，回来被卡车洒了一头土，正在楼上洗头，等下就下来。”唐妈妈放下礼物，过来示意秦向河到沙发坐下。 “好。”秦向河应声。 “小斌，你们认识吗？”唐爸爸觉察到了，诧异的看看周斌，又看向来到茶几前的秦向河。 “在我们广电大楼，见过一面。”这浓眉大眼的俊朗男人，正是秦向河之前在广电大楼里见过的周斌，也是宿阳电视台新闻主播，“又见面了，秦先生。” “你好，周先生。”对方很绅士风度的正式打招呼，秦向河同样回应，然后隔着茶几，坐到周斌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见此，唐爸爸和唐妈妈古怪的对望一眼。 “小斌，资料就先放我这，这课题我很少涉及，过几天再给你爸答复。” 两人之前应该是在谈事情，可能是有客人在场不好再说，唐爸爸便把茶几上摊开的一堆文件归拢起来。 周斌欠身，帮唐爸爸一起收拾散落文件，道，“不着急，叔叔有空时再看。我爸有意进入这行业，想请你先给分析分析，如果可以，还想聘你为公司的特别顾问……” “顾问就免了，这不是我研究方向，如果你爸真想找人做这个，我可以介绍一个老同学。” 收好文件，唐爸爸起身，对两人道，“你们先聊，我去去就来。” 第151章 隐隐的敌意 唐爸爸离开，客厅陷入短暂安静。 不多会，唐妈妈端茶水过来，分别放到两人面前。 “来，喝茶。刚沏好的，小秦，你也尝尝。” 对初次登门的秦向河，明显客气很多。 周斌端起茶杯，轻摇几下，“叔叔的这个铁观音，我爸一直赞不绝口，去买了很多，都说味道差远了。” 唐妈妈来了兴趣，道，“那可不。这是人家特地留的，说就山顶那几棵茶树才行，每年只能产十几斤。你爸喜欢喝，那等下，你带点回去。” 秦向河跑了大半天，正口渴着，接过茶，就一气喝了大半。 这时听周斌边称赞，边慢悠悠品茶，相比之下，不觉有点尴尬。 哪知道唐妈妈会端来这么贵重的茶，想来，自己能喝到，也是沾了这周斌的光。 “哦，小秦要是喜欢喝，走时也带上点。”似看出了秦向河的尴尬，唐妈妈说完，又问，“小秦不是海沙人。” 秦向河放下茶杯，回道，“我是宿阳的。” “宿阳？”周斌接过话，“听秦先生口音，也不是宿阳本地的。” “对，是长溪的，宿阳下面的一个县城。” 周斌恍然，问，“哦，我知道了，就是你们楚湖最贫困的那个县。前两年，电视台做一期节目，我刚好跟着一起去了。那边条件还是蛮艰苦的，这两年发展的怎么样？” “还行，变化不太大。”秦向河皱眉，又有点无奈。 上次在广电大楼见到，就看出这周斌对唐怡有点意思。 今天在这里遇上，周斌虽然没表现出来，可那隐隐的敌意，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长溪的啊。”唐妈妈跟着念了一声，似乎知道这地方。 忽然，角落的五斗木柜上，摆着的电话机，叮铃响起来。 唐妈妈绕过去接通，说了几句后，便挂断， 接着，她转身对周斌道，“小斌，你妈妈又打电话来催了，真不留家里吃了饭再回？” “不了，叔公后天大寿，爸妈他们早到燕京了，怕我耽误。我到海沙，看还有时间，想着很久没来看望你和叔叔了，就过来了。”周斌起身。 说着，他看也不看秦向河，对唐妈妈继续道，“这次没时间尝阿姨手艺了，下次一定。” 唐妈妈起身相送，“那好。以后到海沙，有空就来。当初你妈没出嫁时，可跟我亲妹妹一样，没什么好客气的。” 书房门打开，唐爸爸出来。 得知周斌要走，顺着周斌视线，唐爸爸到楼梯口，探身喊了声，“小怡，小斌要走了！” 二楼久久没有传来回应，瞧唐妈妈似乎想上去叫唐怡，周斌忙摆手，“阿姨，唐怡在忙，就别麻烦了。反正等回宿阳上班，也是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秦向河无语。 见就见呗，说这话，周斌偏偏往他这边看一眼，啥意思！ 唐妈妈目光在两人之间迅梭一下，表情微妙，瞥瞥放在柜子边的礼物，她看向周斌道，“好，你有事就先走，等小怡下来，我和她说一声。” “好，叔叔阿姨多保重身体，我走了。” 不愧是新闻主播，话说的得体大方，周斌走前，甚至还特地对秦向河打了招呼。 周斌出门，不刻，院墙外响起引擎声。 秦向河这才知道，停路边的高档汽车，是周斌开来的，再联系之前的谈话，看来家里不简单。 待唐爸爸再次回到客厅，秦向河正想着怎么开口时，马尾打散披在肩后，发梢还带着一丝潮湿的唐怡，终于从二楼下来。 在唐怡有意无意的帮腔下，唐爸爸多考虑，很爽快答应了帮忙。 对秦向河整理来的资料，他只是粗略翻一眼，就放边上了，毕竟这里大多都是媒体公开报道过的。 当然，秦向河也不会笨的，说已联系好了上家。 更不会，把国库券下月中旬后，就放开交易管制的“推测”说出来。 唐爸爸恰好最近就在研究这课题，和不少省市的部门相关负责人， 都有一定联系。 不过，在唐爸爸看来，国库券是财政所需，放开交易是必然的。 可牵扯面实在太广，加上近期受物价闯关影响，不认为短时间会有政策上变化。 所以，介绍是给介绍，但在最后，他还是好好劝了下秦向河，让其不要太冒险，学人去投机国库券。 而让唐爸爸意外的，从交谈中，发现这年轻人，对今后的经济发展，有着独特见解。 开始，两人还只是围绕着国库券在聊，渐渐，扩大到宏观经济层面上，谈到后来，唐爸爸就差硬留秦向河在家吃晚饭了。 临近傍晚。 送走秦向河，唐妈妈关上院门。 等女儿跟在身后蹦跳回屋，她转身，往女儿脑门上一抵，“你怎么回事，一声不吭就跑回来，不是打电话，都不知道你在海沙！” “还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洗完头，因为是在家里，没多冷，唐怡换了一件明黄色蝙蝠袖外套，加上流露的小女儿姿态，更显得青春活力。 说着，唐怡跑进客厅，从后面不依的推推坐沙发上唐爸爸，“爸，你听听妈怎么说的，好像很不欢迎我回来！” 唐爸爸正翻着秦向河留下的那些资料，听女儿撒娇，随口应道，“惊喜就算了，别再像年前那次，就行了！” 之前以为秦向河拼凑乱剪的资料，经过下午一番交谈，如今再翻看，不难发现其中的清晰脉络，全指向近期放开国库券交易管制的可能。 想来，若不是看女儿面子，早早答应了，对方是会用这些资料说服自己的。 “你们都变了，哼！”唐怡哼声，故意表现不满的昂起小脑袋。 唐妈妈气笑，过去一指头往脑门点去，“你啊，不吭声跑回来就算了，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就把人往家里领！” “谁？秦向河啊！” 绕过茶几，唐怡靠躺到沙发里，“不是来不及吗。反正要过来，打不打电话都一样！” “坐好，妈要好好问问你。”唐妈妈对女儿说完，又收起似事不关己的唐爸爸看的资料， 第152章 你们到哪一步了 “这秦向河，多大了？” “二十五、六了。”唐怡探身。 茶几上有洗干净的苹果，客人没动，她刚好给消灭。 其实，她也不清楚秦向河具体多大，看面相，应该是比自己大一、两岁。 唐妈妈又问，“做什么的？” 想到某家伙的第一职业，唐怡乐笑，手里苹果都差点掉出去，“摆地摊的。” 去年，她到长溪参加一个培训，就住县招待所里。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每天都看对面有男人支锅摆摊，蛮多人去围观。 听说是卖黄鳝，能试吃，还称味道很好，可她很怕软体动物类，就没敢去。 后来，表哥带宋仁从长溪经过，仗着财大气粗，还想逼某个家伙卖配方。 幸好，最后听她话，没给卖掉，否则哪有今天的鹿白十三香。 所以说，那家伙该认真的感谢她才是，至少…… 至少请她去千菜园，连吃一个月！ 唐妈妈伸手往唐怡脑门一推，说，“问你话呢，傻乐什么，好好回答！” “真的，他开始就是摆地摊的，就是从他家乡收黄鳝，再到县城倒卖！”唐怡又忍不住要发笑了。 那家伙如今打扮一下，倒也人模人样，真看不出一点当初卖黄鳝时的影子。 “家乡？”唐妈妈之前以为秦向河是长溪县城的，可听女儿这么说，明显不是，“那他家在哪，不是县城的吗？” 唐怡对这个清楚，之前问过秦向河，“好像是叫茅塘村，离县城还有五六十里呢。” “不可能！” 唐妈妈和唐爸爸脱口而出，继而，面面相觑。 先前在客厅，曾和秦向河有过一番谈话。 从国库券聊到物价闯关，再聊到商业经济和计划经济优劣，以及今后走向。 连他们专门搞这方面研究的，都觉得这年轻人，观点新颖，有见识，有些想法甚至有前瞻性，给两人不少启发。 但说这些是从一个农村出身的商贩口里说出的，打死他们也不信。 “那这是怎么回事？”唐爸爸拿开桌上文件，下面是一摞五十块大钞，目测有两千块左右。 唐怡咬着苹果，含糊喊着的要去抓，“哇~老爸，你发奖金了，有没有我的份！” “去、去。少打马虎眼。” 对唐爸爸来说，秦向河是女儿“朋友”，又曾帮过女儿，所以才打算用心引荐一些人脉。 期间谈话，对方提过要付一些报酬，说是叫什么咨询费，他婉拒了，没想，还是把这笔钱放到了文件当中。 唐爸爸继续问，“看看！一个摆地摊的，能随便掏出这么多钱。四处找关系屯国库券，要是只买一点，还用费这个事！” “他自己讲的，说换国库券能挣到钱，要付一点劳务费，我都拒绝了，哪想他这么死脑筋！” 见爸妈一直盯过来，唐怡老实交代，道，“他开始就是摆地摊，后面又开始卖调料，喏……” 唐爸爸唐妈妈随着唐怡示意，往打开的电视看去。 频道停在宿阳电视台，此刻，正放着厨神大赛。 如今，随着即将进行三十二强比赛，身边人也更爱聊这话题了，所以老两口回家没事，也会跟着看看。 唐怡没卖关子，接着说，“呐，就是这个十三香，是他的。” 唐爸爸惊愕，“鹿白十三香是秦向河的。” 伴着鹿白十三香声名远播的，还有轰动的十万块奖金，这也成为最近经济学院所津津乐道的案例。 靠着巨额奖金，不仅把厨神大赛宣传的人人皆知，还让鹿白十三香一举成为调味品的头羊品牌！ “怪不得！”唐爸爸不由感叹了一句。 怪不得和这秦向河聊经济时，对方能侃侃而谈。 怪不得买国库券，要过来找关系。 拿十万块出来赞助大赛，给鹿白十三香做广告。估计，兴师动众的购买国库券，也不会是小数目。 “就是这个十三香？！”唐妈妈在课堂上，也把案例拿出来和学生讨论过，没想就是下午那年轻人所创办。 而且，还差点让宋记五香粉吃了瘪，后面得亏宋记一招妙棋，攀着大赛风潮，也跟后面大热了一把。 因为和宋家有点关系，所以她才知道的多一些。 她还知道，这主意是张家孩子出的手。 不过，秦向河能让张建豪跳出来挽局，算是很了不起了。 若真如女儿所说，那这年轻人，倒不比周斌差太多，她接着追问，“你和秦向河，到哪一步了？我和你爸，可没说同意啊！” “咳~！” 唐怡嘴里苹果咳了出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毛病了，她反问，“妈，你说什么？” “吃东西没个正形！”唐妈妈过来，把茶几上苹果碎渣扫干净，反手敲了一个爆栗子，“我是问你，和他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唐怡放下苹果，一本正经的对唐爸爸道，“爸，妈还没到六十岁，不会现在就老糊涂了！” 虽然常被爸妈往这话题上拉扯，可从来没这么离谱过。 “这礼物，是不是你让秦向河买的！”唐妈妈见女儿如此，更疑惑了。 从秦向河送礼物进门，并没有多谈和女儿的事，开始，她还以为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又或是想借女儿之口讲清楚呢！ “是啊！”唐怡点头承认。 怕那家伙浪费，她特意选了几个中档价位的，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你看看，是什么！”唐妈妈走到五斗柜前，把秦向河带的礼物原封不动摆到茶几上。 唐怡探身扒拉一遍，傻眼，脸上腾的一下变得殷红！ 酒，光看包装盒，就知道很昂贵，有两瓶。 高档烟，四条，也不是她之前选的，数目也不对。 关键的，这数字在海沙，放一起，有寓意二十四节气都平平安安的说法。 如果说这是那家伙碰巧了，那后面的呢！ 桂圆干，在海沙也叫福圆，寓意子孙兴旺、代代相传。 四色糖，则寓意甜蜜、白头偕老…… 更让她无语的，这些礼物，全部都备了双数。 那在海沙，一个男人拎这些上门，可就不是简单拜访了！ 第153章 不会真想嫁你表哥吧 “这家伙！” 不是爸妈瞪着，唐怡差点就暴粗口了。 在百货大楼，她明明挑好了礼物，还特地给那家伙省了钱。 这可好，恩将仇报！ 奇了怪了，他一个外地人，是怎么能把这些礼给备齐的，还是顶格配置！ 唐怡又羞又气，话快说不利索了，“爸，妈，不是的。哎！我和他没什么啊……” 难怪，洗完头下楼，爸妈看她和那家伙眼神怪怪的，还以为是第一次喊朋友来家里拜访呢！ 起初找来，她是有所顾忌。 可看那家伙很着急，刚好爸妈最近研究这课题，加上年前在火车上的帮助，才陪着一起来海沙的。 等唐怡磕磕巴巴的解释完，唐爸爸和唐妈妈对视了一眼。 按理说，女儿真要带心怡对象上门，不可能那么鲁莽，不事先知会就直接往家里领。 其次，秦向河下午过来，除了那“标准上门礼”，别的好像也没多说。 这也是两口子等客人走后，才喊女儿对质的缘故。 此刻见女儿一副委屈羞恼模样，这误会，唐妈妈信了八成，可仍有些怀疑。 “小怡，你对秦向河，真的没一点意思？他也没有？” “妈，能有什么意思！纯粹是他以前帮过我，你们正研究国库券课题，这次我才带他来，看能不能帮一下！”啃了一半的苹果，被唐怡丢到茶几上。 唐爸爸拦住羞急的女儿，劝道，“爸妈不是反对你交朋友……” “爸，你怎么跟老妈一样了！”唐怡委屈的就差哭了，她气的竖起手，“我发誓，要是我对那家伙有一点意思，就让我……嫁不出去，以后做一辈子老姑娘……” “臭丫头，来劲了还！”唐妈妈一巴掌抽到唐怡肩膀上。 她一指唐怡额头，立马催促道，“快，在桌子上敲三下！说童言无忌，大风刮走！” 唐怡敲茶几，跟着大声念了一遍，随后，她仰起脑门得意问，“这下，你们总信了！” “臭丫头，还光荣了！”唐妈妈气乐了，抬手就拍过去，“你说说你，二十三、四了，搁乡下，我和你爸这会都能当外公外婆了。” 以前，爸妈刚念叨这些，唐怡还会感到不好意思。 现在，被催习惯了，她都能面不改色的顶嘴，“妈，又来了，是！你也说是农村乡下，你看看我那些同学，小璐，丽丽……不都一样！” 唐爸爸连忙插话，道，“丽丽啊，人家对象可早谈好了，日子都定了，五月就结婚！” “啊，我怎么不知道！亏我拿她当妹妹，这么大事，竟然没告诉我！”唐怡闻声，瞪大眼睛的坐起身。 “前几天来了，你没回，说月底再过来找你。” 唐妈妈解释了下，继续道，“小怡，不是爸妈催你，再挑下去，可真成老姑娘了。我觉得，周斌就挺不错的，相貌人品没得说，又上进，两家也知根知底。刚好，你们都在宿阳工作，也是缘分……” “嘁”唐怡皱下鼻子，“那我们大楼那么多男同事呢，看来，我缘分还挺多！” “你这孩子！”不是唐爸爸拦住，唐妈妈又要一掌拍过去了，“人家周斌老往这边跑，当他家公司真有那么多事请你爸帮忙啊！” “爸，瞧瞧，老太太质疑你专业呢！”拱火完，唐怡夸张的抱着胳膊，“他一天天假模假样的，想想，我都受不了。” 唐妈妈放弃了，转脸对唐爸爸叹了口气。 片刻，她又对女儿认真道，“小怡，跟妈说说，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等等，不会真想嫁你表哥！” “妈~”唐怡不依的跺脚，“都是小时候你们大人开玩笑的，你老提这个，有意思吗！” 唐妈妈坐近一些，“没意思，那你倒是找个啊。实在不行，那秦向河，虽然是农村的，也凑合……” “哎呀，我上去梳头发，懒得和你们说！” 见话题兜了半天，又绕回来，唐怡无奈站起。 瞅到五斗柜旁边的一堆礼物，她顿时咬牙切齿，这都是谁惹的祸！ 傍晚后，天很快黑下来。 华伦大酒店地处海沙市中心，站在七楼，能看到华灯初上的华丽街景。 坐落地窗前的秦向河，心思明显不在外面景色上。 唐怡父母和海沙这边信托部的负责人，也很熟的，但唐爸爸不建议他去联系。 这可是省会城市，国库券是倡议购买的，但他眼下做的，有点在边缘游走的意思，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容易被盯上。 所以，听唐爸爸一番劝诫后，即使打听到海沙的国库券价格更低，他也不准备碰了。 好。 就在海沙好好休整一天，明天大早就去昌汉…… 想到这，秦向河靠到玻璃窗上，按了按有点发痛的脑袋。 最近一会是厨神大赛出事，一会又发愁国库券，所以脑袋有点浑浑噩噩。 这时，敲门声响起。 他走过去，嘴里笑道，“你们不会是打包回来吃！” 行李包里有逾二十五万的现金，带着去吃饭，太招摇过市，当然，也可能是他们心理作用。 故此，不光酒店选市里最大最好的，毕竟相对安全些，连吃饭都分两批。 他吃过饭了，现在换朱彪和林四丫去吃，这才离开没十分钟，可够快的。 想想也正常，这俩人，一路都快把眼珠子放行李包上了。 打开门，却见外面竟然是穿着长款橘色棉服的唐怡，他奇怪，“你怎么来了？” 唐怡憋着气，正打算兴师问罪，听刚才的话，她扭头看向走道窗户外天色，反问，“你还没吃饭？” “我早吃了，朱彪和四丫还没，我以为是他们回来了！对了，你吃了没？” “吃了！”想到在家被爸妈三堂会审，对这家伙，唐怡可没什么好气。 马上，她又发现秦向河脸色微微泛白，精神也不太好，“哎，你不会生病了？” “没有！” 秦向河在自己额上摸摸。 没觉得发烧，也没感冒，脑袋有点疼，许是最近思虑过多了。 第154章 不识趣 三月中旬了。 楚湖的气温依旧很低，过道风大，秦向河闪开身，让唐怡进屋。 下一刻，他就留意唐怡手中拎着东西。 呃，似乎是下午他送的那些。 挺重的。 秦向河过去，帮唐怡放下这些礼物。 瞧唐怡不忿的瞪着一双大眼，他不解，“你这是？” 华伦大酒店，离中海大学不算远。 唐怡趁天没完全黑，赶紧就给这些烫手的拎来了。 到这边，她本来是气势很足的，反正占理，打算见面就把礼物一丢，好好数落一番。 然而，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 连连打断两次，这上门问罪的气势，顿时降了大半。 她甩下胳膊，拎那么多，手都勒红了，哼声道，“挺会选礼物啊你，以前常送？” 听出了怪腔怪调，秦向河一头雾水。 即便是省城，两百块的规格，就算唐怡爸妈是大学教授，也不能说礼轻！ 他迟疑问，“你爸妈不喜欢？” 就算不喜欢，也没事后让家人给退回来的理。 看某个家伙愣头愣脑的，唐怡无语。 仔细问了礼物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些，等听完，她啼笑皆非。 肯定是下午一起去百货大楼，营业员大姐误会她和这家伙的关系，而且还狠宰了一顿，专挑贵的！ 既是无心之失，那她也就大人大量了！ “喏。”唐怡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一叠五十块大钞，“我爸说了，给朋友打招呼，都是举手之劳，不需要这个。否则下次你别想再来……咳，下次再有什么事，别想再让帮忙了！” 秦向河恍然，忙道，“买都买了，这次就算了……” “让你拎回去，你就拎回去！” 唐怡脸色微红，恨不能将礼物拿起来砸到这家伙脸上，怎么就那么不识趣呢！ “还有这钱，这样的话，那年前在火车上你帮我，是不是也要算钱给你呢！” 听唐怡这么说，秦向河只得接下钱。 国库券倒卖的事，不好和唐怡父母细说，但是靠人家关系来挣这钱，不付点“咨询费”，又觉得过意不去。 忽而，他眼睛一亮，打听唐怡的工资，又有多少存款。 继而问她有没有兴趣，在国库券倒卖上，也掺和一脚。 不论拿多少，他保证在保本的基础上，能有不小盈利。 唐怡听问起工资和存款，脸色古怪，到走时，也没有给确定答复。 酒店房间就秦向河一个人在，天又很晚了，她一个女生毕竟要顾忌些。 离开时，她又有些欲哭无泪。 原来，秦向河表示钱收回，礼物就没办法了。 明天他们会直接去昌汉，那么多东西不可能一路带着，如果她不拎回去，明天可能就丢酒店房间里了。 秦向河并没有说假。 明天去昌汉，换好国库券，就会紧接着前往高海市， 和一趟国库券的盈利相比，这点礼物的钱，根本不值一提，带上肯定碍事，还真会丢酒店这。 所以，想到这里花二百块钱呢，值几个月工资了，丢了实在可惜。 到最后，唐怡脸色阴晴不定，把礼物又给带走了。 这让秦向河直感叹，这年头，没想送个礼都难！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唐怡又赶到酒店。 似是被昨晚的提议说动，要投个份子，整整五千块呢。 其中，五百块是她工作这一年多攒的，其余的四千五，则是问爸妈要的。 秦向河接过钱，笑言，不怕这么多钱被他卷走跑路。 唐怡则轻蔑的冷哼，表示宿阳有鹿白十三香，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庙吗！ 好，或许是这原因，唐怡爸妈才会放心拿出这多钱。 在酒店和唐怡道别，秦向河带着朱彪和林四丫，马上启程。 果然，借着唐爸爸的名头，很快联系到银行信托部负责人。 顺利的把剩下巨额现金，以远低于公开指导价的七折，全换成了国库券。 二十五变成三十五万，让朱彪和林四丫更紧张了。 护着这笔巨款，三人不敢丝毫逗留，直接坐车回海沙，然后站内再转车去高海市。 熟门熟路，到高海市，径直去浦沿区赵玉民的公司。 这次，交易的很快，这边点着国库券，那边点钞机不断往里塞钞票。 不知是不是期间有客户提出建议，全换成了五十块的大钞，让秦向河松了口气。 否则还是十块的面值，到后面，三人可能要一人拎着一箱，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交易完，三人没有回宿阳休整，甚至都没在高海停留，又接着去昌汉，那边还够兑换一次的。 就这样。 其后的日子里，秦向河和林四丫，除兑换国库券，以及去高海和赵玉民交易，其余时间，基本都是在火车上度过的。 之所以说是两人，是秦广山和马会长那边关系缓和后，朱彪换回去了几次。 甚至，有几次，是秦广山回茅塘，换成刘剑过来跟着四处奔波。 主要是压力太大，跟着连续跑几次，他们都变得神经极其敏感。 就像这次，是去新余市兑换国库券， 午夜，都困得厉害。 行李包，这次是在上铺的秦向河怀里。 其实，现在已经够小心的了，如今只要是火车出行，都坐卧铺，还会多买一张票，把整个包厢占着。 秦向河和林四丫都睡着了，轮到刘剑守夜。 可能是连跑两趟，现金滚到如今的六、七十万，让刘剑压力太大。 火车经过一个县城小站，暂时停靠。 迷迷糊糊中，隔壁包厢有人拎着东西跳出车窗，刘剑立刻惊醒，拉开窗户就跟着往外跳。 就这样，腿还一瘸一拐的刘剑，爆发了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 在那人跑出几十米后，一个飞扑，将其死死按到地上。 而后，刘剑得到列车组乘员的一致夸奖。 表扬其奋不顾身，保护妇女儿童，勇捉想在车上拐人的人贩子。 这优秀事迹，还上了本地的当月报纸。 据事后刘剑对秦向河说，当时看人拎东西跳下去，以为是把钱给偷走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跑得多快，反正，等回过神，已经将人贩子拿下了。 第155章 吃药 于是，一到新余，秦向河立刻给朱彪发电报。 等折返海沙时，让休息了好几天的朱彪，赶来替换刘剑。 在站内交接，原本挺直身板的刘剑，像泄了气似的立刻垮下去。 坐候车室休息老半天，才恢复了点精神，去买回宿阳火车票。 刘剑打算好了，到家什么都不做，先睡上个一天一夜，睡饱了，再去忙村东头建新加工厂的事。 两趟新余到高海间旅程，太熬人了。 足足几十万块啊，在这年代，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数字了。 对秦向河而言，这数目，还没从南宁那次一下贷二十万来的震撼。 再之后，他对这笔钱，就没太大感觉。 他的紧张，更多是被刘剑、大哥、朱彪给带动的。 至于小姑娘林四丫，情况更是特殊。 开始那两趟，她还极度紧张，整天的神经紧绷。 可后来，金额变得越来越大，大到超乎了她的理解范围，加上年纪小适应快，又紧守保镖职责，反倒是几人中，心态最好的。 在此期间，厨神大赛的三十二强和十六强赛，终于拉开帷幕。 因为忙国库券的事，最终，鹿白十三香也没能派人过去当评委。 朱彪本来是很感兴趣的，后面恼火饭店协会接宋记广告，便没再提了。 所以，大赛评委都是饭店协会那边邀请的。 之前在千菜园约见马会长，随同的卷发女人，也破例当选评委，但代表的是鹿白十三香。 在接下来的比赛，评委得角色越来越重要。 同样，这也是很好的宣传机会，门店派不出人，秦向河也不能白白放过。 况且，除了再稳压宋记五香粉一头，也是品牌形象建立的潜移默化。 在电视转播中，照秦向河的建议，六个评委，背身坐在转椅上，大大椅背写着评委的来历和代表单位。 协会那叫刘文君的卷发女人，所坐的椅背，则写着大大的鹿白十三香。 选手分组，上台后，先是一遍自我介绍。 再接着比赛，等做好美食，由几位评委品尝，按一到十，给与打分…… 秦向河最近琢磨，到八强赛后，是不是再搞一波复活赛，绝对能再掀起一波舆论热潮。 最明显的。 这些天，他几乎是吃住在火车上。 随着时间推移，车上乘客聊厨神大赛开始越来越多，并频频提到两个选手。 一个自称出身御厨世家，长相英俊，极具明星像，另一个则是来自偏僻山村，身世极其坎坷、极其可怜的穷小子。 最后，这两人若不能进半决赛，都担心会不会有人纠伙，一同去现场打砸抗议。 秦向河考虑，是不是让马会长暗箱操作下，让这俩至少进入四强，别一大早刷下来了。 所以，对厨神大赛，都不用听朱彪汇报，在火车听大家聊天，他就能得知所有，还附加一些选手的小道消息。 大赛的轰轰烈烈举办，伴着的是鹿白十三香的火爆。 第一届经销商大会，是朱彪回宿阳主持的，换种说法，就是给大客户的划分地盘。 秦向河不准备再往省会城市之外开门店，这些市场全部给各地大客户，之后，这些人就该叫鹿白十三香经销商了。 自然，出货价比大客户低很多，压缩了不少利润。 然销量也不可同日而语了，更重要的，能迅速打开其他省市的市场。 后续，暂且交朱红霞跟进了。 朱彪和大哥、刘剑三人，常要轮换陪他跑国库券。 所以，不少时候，朱红霞要在宿阳、长溪两边跑。 开始他还有点担心，但后来，两个门店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也更加坚定要培养朱红霞的心思。 秦向河没想到的，朱彪并不是一个人，随行还有个拎红色小行李箱的高马尾女人。 上车时，秦向河本就多买了两张票，看到一节节车厢寻过来的两人，直接喊了过来。 朱彪同时带来的，还有两份午饭。 这几天跑新余，差不多整天在火车上呆着，要么是啃方便面，要么是在停靠站吃站台上买的小吃，早腻了。 昨天发电报，一再叮嘱朱彪去大饭店，“不惜一切代价”，多整几个好菜来。 果然，朱彪做到了。 光是几个保温盒，都快抵这顿饭钱了。 不过，贵有贵的好处，打开时，里面还冒着丝丝热气。 朱彪来车站前就吃过了，在包厢外靠窗的折叠凳上坐着。 林四丫捧着米饭，往里面夹了菜，也要出去吃。 真是毛病，就几步远，在包厢和他一起坐小面桌旁吃，不好吗！ 秦向河叫住要溜走的林四丫，指着一个装红烧肉饭盒，“过来，把这肥肉都夹走，我不爱吃！” 林四丫折回来，羞赧笑笑。 下一刻，把一盒红烧肉，全倒进饭里，接着美滋滋的又跑开了。 秦向河早发现了，林四丫特别爱吃肉，尤其是吃肥肉。 也真是奇怪，这些天在外头，有条件，他就会给林四丫多点份肉菜，吃的不老少，就是不长个头、不长肉。 话说，这孩子，也真实诚。 让把带肥的都夹走，她倒好，全拨了，连汤都不剩，这可是他特地让朱彪点的，准备解解馋。 小面桌对过，那高马尾女人笑的抖着肩膀，还幸灾乐祸，“活该。” “你懂什么，小孩子，多吃肉才能长身体，我们大人，随便！” 秦向河拿筷子，扒拉其他几个饭盒。 不错，排骨、牛肉，还有茶树菇老鸭汤，虽然都比不上他最爱的红烧肉就是了！ 唐怡在斜挎包里翻翻，道，“给，这是你让带的药。” 秦向河见递过来两盒药，正是让朱彪给带的感冒药和发烧药！ “哎，你做什么！”。 “吃药啊！”秦向河解开药，刚要和米饭一起吃下去，听对面的唐怡大声喊，他往手中药看了看，这不明摆着吗。 唐怡轻斥，“吃饭时吃什么药，以前去医院，没听医生说过吗，饭后半小时才能吃药。” 秦向河无语，觉得唐怡不做播音主持，去做医生或护士也蛮好的！ 第156章 没有一丝的可能 “哎，你去医院看了没有，就乱吃。” 见秦向河听劝的把几粒药放到一旁饭盒盖子上，唐怡满意的点下头。 “没什么，就一点小感冒。”秦向河不在意的摇摇头。 现在，带的不过是几十万，在前世，比这再大十倍、百倍的数目，他也没焦虑过。 然话虽如此。 可从上月拜托唐爸爸后，他脑袋就一直有些痛，经常有点浑浑噩噩。 不知是心里焦虑投射，还是身体上不舒服。 这几天，他才觉察自己感冒发烧了。 或许之前就有，现在症状才显现。 但也只是轻微的，他并没放在心上，毕竟这年代，生点小病小痛的，大家都是忍忍就过去了。 “给，量一下。” 唐怡声音传来，秦向河抬头，见其不知从哪掏出水银体温计来。 挺周到啊，不做护士可惜了。 他摸着额头有点烫，自觉没必要也没时间去医院，从没想到还能买个体温计自己来测。 “行啊，这么多天不见，什么时候转行了啊。” “看来真没什么事，还能开玩笑！”唐怡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化妆镜，打开，对准秦向河脸道，“最近没照镜子，看看，成什么样了，国库券就那么重要？” 秦向河把体温计夹到腋下，他低头往小圆镜里瞅去。 里面的一张脸，胡子拉碴，眼睛微红，眼窝有些凹陷，加上泛白脸色，让他差点认不出那是自己。 “没事。就快结束了。”秦向河示意唐怡赶紧把镜子收起来，再看下去，他也要受不了了。 之前大哥几人也有说过，可在他眼中，这三人的煎熬症状更明显。 扒几口饭，他又抬头，反应过来的问，“你怎么来了？” 唐怡气笑了。 这家伙，二十多天没见，人变成这样，脑子也不好使了。 来时她听朱彪说了，这段时间，别人还能轮换下，这家伙和林四丫几乎吃住在车上。 到火车上，看到林四丫时，觉得还好，小姑娘脸蛋肉乎乎的。 某个家伙呢，乍一看上去，跟个病秧子似的，差点不敢认了。 钱，真那么重要吗！ 而且，这话不是见面就该问吗，到现在才想起来，人都恍惚了。 厨神大赛，从这家伙开始去找马会长，接着引申出这个大赛，她也在场亲历。 估计，谁也想不到。 引起那么大轰动的厨神大赛，某种意义上，全出自面前这个埋头狼吐虎咽的“病秧子”。 过后，这家伙是建议过她争取比赛的主持的。 那时，她哪想到比赛会影响那么大，还真得到市台的全程转播。 在台里筹备前期，她只象征报了名，结果，等热度起来，主持花落那个从开始就比较积极的另一个同事身上，到现在，那同事已经成台里人气最高的主持了。 听说等比赛结束，台里会开一档生活类栏目，让其独当一面 她是唯二报名的，或是弥补，台里给了她一个去高海参加培训的机会。 培训完，就能转到电视台实习，若合格，之后还可能被推荐去燕京进修…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首要的，是好好参加培训，等回来到电视台实习，争取得到认可。 原本，是单位几人一起后天去高海的。 她昨天恰好遇到去拿电报的朱彪，听某家伙生病，刚好今天路过海沙去高海，想着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这才跟着朱彪一起来了。 秦向河听完，忙道贺，“又上培训班了，回来还能进电视台。那可要恭喜啊！” 受这几个月的物价闯关影响，物价和工资都猛涨了一大截，也让电视机渐渐在城市更加普及。 因此，电视台凸显的比广播更重要了，而且进入电视台，工资也会跟着提升不少。 看唐怡指着腕表示意，他放下筷子，取出体温计，还没看清楚，就被对面给抽了过去。 唐怡看完体温计，惊呼，“三十八度四，这还没什么烧！” 秦向河摸了下额头，有那么高吗。 这两天只觉得晕乎乎的，时不时头疼一下，此外没太大感觉啊。 唐怡把体温计甩几下，又递过去，道，“到高海，赶紧去医院看看，来，再试一次。” “就几天了，再的等等。”秦向河摇下头。 感冒发烧而已，没多严重。 现在，他最缺就是时间，少跑一趟，会损失很多。 如果可以多赚些，他的很多计划，都能提前些。 见唐怡皱着鼻子的还要劝，他故意一拍靠里侧的一个行李袋，“你刚不说是去高海去培训，还以为你放不下心，来看自己钱的呢。猜猜，五千变多少了。” “多少都行，不赔就可以了。我只知道，下火车你就乖乖去医院，早知这样，当初就不带你去家里找我爸了。” 唐怡哼声，言语间，神色闪过一片不自然。 上次兴师问罪的拎东西去酒店，结果，最后又原封不动的拎回家，让爸妈又是一阵的疑神疑鬼。 真气人，也不想想，她能和这气人的家伙能有什么关系？！ 没有一丝的可能！ “啊，多少？”唐怡还要开口规劝，听秦向河报出了一个数字。 等她确认了一遍，大脑立刻有点缺氧，仍不自信的问，“一万六千多了？不可能！” 看着某个精神萎靡的家伙，脸带得意的点头，她又想训斥了，可脑袋却被这数字震的发懵。 倒卖国库券真有那么挣钱吗！ 当初问爸妈拿钱，以为这家伙缺钱想借用一下，没想过真要他给挣什么钱，最后或加一点点利息什么，让她拿回去时有个交代就行了。 而现在，整整翻了两倍多。 短短二十来天，她就变万元户了！ 等听到行李袋中，有近百万的国库券时，她顿觉包厢里呼吸都不顺畅了。 明白朱彪为什么坐外面一直紧张兮兮的，更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搞成这副鬼样子，还生病了都不去医院看。 这时，一阵吵嚷声传来。 突然。 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顾头不顾腚的钻进包厢，后面跟着拿小木棍追打的妇人。 第157章 生猛的四丫 “我让你跑，让你跑！” 妇人彪悍，追上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抽。 毛头小子一边躲，一边吱哇乱叫。 仓惶逃窜间，毛头小子将面桌上的饭菜都给扫掉，连放最里面的汤，都没幸免。 秦向河还好，只衣服上溅点菜汁，那份老鸭汤，几乎全泼到了唐怡大腿上。 得亏汤拎到车上不太热了，否则，唐怡这下不得了。 扎绿布头巾的妇人见此，更加火冒三丈。 瞅着空荡，她拉住挣扎往秦向河身后钻的毛小子，照身上就抡，“打不死你！看，赔人家衣服！” “啪~啪~” 木棍结实打到背上，发出脆响，惊人心魄。 秦向河忙张手给拦住。 从前世孩子丢了后，他最看不得别人打孩子，尤其是这么下死手的。 唐怡被泼中就惊呼起身，怎奈汤水已经从大腿流下，浸湿到了膝盖。 裤子湿了不说，还油腻腻的。 心中恼火，可见毛小子被打的嚎叫。 而且张嘴时，发现其舌头少了半截，所以只咿咿呀呀，打再疼也喊不出话。 她心一软，摆手劝道，“大姐，别打了。我们没关系，不用赔……弄衣服上，洗干净就好了！” “谢谢啊！谢谢，好人有好报啊！” 估摸看出两人衣服和裤子蛮值钱，脸色发白的妇人，闻声后，连连感激作揖。 被揪住的小哑巴，忙脑袋一转，从妇人胳膊下钻过，立刻从站包厢门口的朱彪身边窜出去。 “你个死孩子，还敢跑！”妇人扭身，拎起木棍就拔腿追。 秦向河摇摇头，扭身，见林四丫不知何时站到了小面桌旁边，正牢牢护着身后行李包。 这母子俩追打进来，秦向河当然会注意自己行李包，里面装着巨款呢。 此刻，见林四丫第一时间不是凑热闹，而是来看包，稍感欣慰。 别说，经过俩月的锻炼，四丫还真有点保镖样子了。 唐怡腿上湿透，又全是油。 这列火车的包厢，是不带门的，她便拖着行李箱去了前头的卫生间。 此次去高海培训，要在那住半个多月，幸好箱子里带了换洗衣服，否则让身上带着油汤的坐一、两天车，她能疯了！ 秦向河喊来乘务员，说明情况，让其把包厢打扫下。 待乘务员走了，见林四丫坐在下铺皱眉苦思的小模样，秦向河不由好笑，很少见。 好奇问了下，林四丫才回道，说昨天在新余，似乎在某条街上见过这两人。 秦向河心中一禀。 林四丫是没读过什么书，可记忆力惊人，尤其是在记人这上面。 如果真是昨天在新余哪里见过这母子俩，他们是到海沙转车，又在同一辆去往高海的火车上遇到，意外几率就很小了。 他招呼朱彪进来，让其警醒点。 带那么多钱，多点防备心，总是对的。 怕唐怡跟着提心吊胆，等唐怡换了条米白色休闲裤回来，三人便不再谈论这些。 或是行李包里的国库券，数目太过庞大。 这下，连唐怡也吃不香睡不好了，还和林四丫自觉担当起“保镖”职责。 四人分为两班，林四丫和唐怡守上半夜，秦向河和朱彪则守下半夜， 恰好四人占满整个包厢，只要守门口，看人不乱闯进来就行。 再之后，火车上，再没见到那对追打的母子。 渐渐，林四丫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新余认错人，而秦向河，也觉得是不是最近被国库券搞得神经兮兮。 到下火车，出车站，坐上出租车，依旧没一点风吹草动。 至此，秦向河三人，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 不明所以的唐怡，依旧紧张兮兮，怕司机注意，全程都不敢往林四丫怀里的行李袋多看一眼。 朱彪坐副驾驶，秦向河和林四丫、唐怡坐后排。 而坐中间的林四丫，则抱着那个大行李包。 火车上一路的神经紧绷，如今坐出租车马上到浦沿区赵玉民公司，不由全松了口气，不止林四丫不住打盹，上午刚吃过药的秦向河，更是昏昏欲睡。 “师傅，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迷迷糊糊的，听朱彪在前头大声质问，秦向河惊醒，见车开到了一片满是废墟的拆迁区。 从火车站到赵玉民公司，他走过很多次，从没绕过这边。 用高海方言和朱彪鸡同鸭讲的司机，往前又开了一段后，突然刹车，接着拔出钥匙推门就跑！ 秦向河心中咯噔一下。 从上月到至今，跑那么多次，始终很顺利，没想这次还是踩雷了。 司机一路狂奔远去，旁边塌了半截的墙壁后，转出来七、八个胖瘦不等的男人，全戴着只露双眼和嘴的黑色毛线帽。 再远处一个路口，虽然换了衣服，也戴着头套，可从体型上，能看出是火车上见过的那对母子！ 看林四丫镇静的将行李包交给唐怡，秦向河点了点头。 下车时，他让朱彪也待在车里。 朱彪是大高个子不错，但瘦不拉几的，加上眼神不好，万一中间被打掉眼镜，反会成他和林四丫的累赘。 至于唐怡，从司机停车逃跑，加上清楚林四丫抱着多少钱，就知遇到什么事了。 所以，等看到走过来的那群标准匪徒装扮的男人，更是脸色苍白。 但奇怪的，精神却极其亢奋，不是秦向河拦住，瞧她那意思，是想跟着一起下车的，似乎要再验证一次她的“功夫”。 “把包交出来，就放你们走……” 领头的，是个又矮又瘦的男人，他挥着手中一根棒子，嗓门尖锐。 秦向河打量这些人的站位，刚要搭话，余光就瞥见身侧黑影一闪。 等再看过去，林四丫已经迅疾的飞掠过去，中途双脚蹬地，一个空中回旋鞭腿，将领头男人砸晕在地！ 呃~ 刚认识时，秦向河在小巷里见识过林四丫的身手，其后便一直没机会。 到此刻，才惊觉林四丫那么生猛。 本来，他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还觉得这次有点棘手，想和林四丫商量下“战术”之类的。 可眼下，林四丫突进那群壮汉之中，拳脚大开大合，转瞬就撂倒了三个，当然，她身上被棒子打中几下，反倒更加激发她的“残暴”。 第158章 俺的钱呢 两个漏网之鱼，从边缘急切绕过来。 秦向河身体很不舒服，不敢托大，边躲着打到面前的棒子，边往后退。 待退到车边，秦向河一个闪身，趁木棒子敲到车顶，猛地扣住一个手腕。 用力下掰关节，在那人受痛弯腰时，他紧接一个提膝。 对方倒下，秦向河劈手夺下木棒，可能是烧没退，又刚吃过药的缘故，他自己带了个踉跄。 另一个人趁机将木棒扫来，他举手臂护住头脸，准备硬挨这下。 蓦地，一声清脆娇喝。 待他再抬头，举起木棒的这人，已经从车身上软塌塌滑下来，在其身后，是单脚刚落地的林四丫。 再远处，倒一地惨哼的几个蒙面大汉，牯扭半天，没一个能爬得起的。 好，捡到宝了。 这么生猛的丫头跟着，路上不出点事，真是浪费可惜了。 秦向河脚步轻浮，头也越发沉重。 “真不禁打。老板，你也挺厉害的。” 这次算一展身手，立功了。 小丫头激动的脸色涨红，再不用觉得愧对那么多工资了。 见秦向河摇摇欲坠，她忙上前搀扶，“快点夸夸我”的小心思，就差写小脑门上了。 秦向河无语，准备等病好了，打一顿这丫头，这都发飘了！ 刚才亲眼见林四丫身上挨了好几下，脑门现在还有个被抽出的红印子，皮肉伤肯定免不了。 不过，孩子嘛，该夸还得夸。 他正要开口，却听车身另一边传来喊叫。 转身，只见朱彪和不知什么时候溜回来的出租车司机，扭打一起，转眼功夫，两人就滚进旁边大斜坡沟里。 司机体格强健，病恹恹的朱彪肯定不是对手。 秦向河头止不住眩晕，眼前这些全倒地上被打的有气无力，便让林四丫去帮忙。 林四丫一个纵跃，掠向大斜坡， 他靠车身上，还没等喘息下，马上就脑袋一炸。 顺着出租车后视镜，见车尾不远处，一个戴头套的胖妇人，一手撕扯唐怡凌乱头发，一手捂紧唐怡嘴巴的往后拖。 唐怡喊不出一丝声音。 又或先前弄出动静，被地上那些呜嚎喊叫，给掩盖了。 一边挣扎，唐怡一边使劲扑棱双腿，两手更是死死抱紧着行李包。 侧边，那个明显是火车上小哑巴小子的毛孩子，不断挣抢行李包，好几次拉到手里，又被唐怡用皮鞋尖给踹开。 真忘了，还有这两个人！ 林四丫那边刚扑进大沟，听声音，似乎还有不浅的水。 秦向河忍着晕眩，拔腿冲向被一点点拖远的唐怡，不等那彪悍妇人警示，一脚就踹到毛头小子的后颈上。 “嘭”的一声。 举起路边石块，准备砸向唐怡的小哑巴，歪向一旁，直挺挺倒下去。 “小谷子。” 妇人着急连连大喊，地上毛头小子一直没动静。 扫一眼远处，几个同伴倒地上，费劲半天也没爬起，她当下心一横。 松开捂紧唐怡嘴巴的手，手往腰间一摸，掏出个寒光闪闪的匕首来。 她将匕首往唐怡脖子一架，厉声，“俺们求财，不想伤人，你别过来。” 唐怡刚刚口鼻都被捂住，这会松开，忍不住直咳嗽，急切的大口呼吸着。 觉察冰凉匕首贴到脖子上，她顿时脸如死灰，无助的看向距离几步远的秦向河。 “钱你可以拿走，不要伤人。” 秦向河连忙停下，抬起手示意，并让唐怡不要挣扎，眼见匕首贴着的那白腻脖子，划出了一道浅浅血痕。 与此同时，他又悄悄冲从大水沟摸向妇人的林四丫摇头。 太冒险了，匕首贴唐怡脖子太近，而且这妇人看起来也不像善茬，估计这种勾做当惯了。 惹急了，真会下死手的。 实在不行，他情愿钱被这妇人抢走，也不想唐怡为此出事。 百来万的国库券，也就九十万现金。 他自信，以后只要有心，挣这些钱还是不难的。 妇人若有所觉，拽着唐怡头发的侧身，立刻看到浑身湿漉漉的林四丫，正悄无声息站不远处盯来着。 许是之前，这瘦丫头表现的太过生猛，妇人马上将注意力，大部分移向了林四丫。 妇人磨蹭几步，挪到趴地上的毛头小子旁边，曲脚用力踢了几下。 毛头小子哼唧两声，很快缓过劲醒来。 翻身坐起，毛头小子懵然揉下后脖子，等记起发生了什么，咿咿呀呀吼叫，捡起地上石头就往秦向河冲去。 下一秒，妇人呵斥，喊了几句外人难懂的方言。 毛头小子这才停住脚，丢下石头的悻悻指了指秦向河。 走到被匕首逼着不敢再挣扎的唐怡身边，伸手去捞行李包，身子却一顿，发现行李包远比想象的重。 妇人等毛头小子咿咿呀呀比划完，眼中喜色更盛，将匕首交给毛头小子，她自己去拎包。 这时，接到林四丫眼色的唐怡，松开行李包带子，另一只手隐蔽的扣住拉链。 妇人拎起行李包，拉链“刺啦”一声拉开，几摞捆成捆的国库券，从中滚落出来。 “钱呢，钱呢。俺的钱呢！俺儿可说了，摸包里都是钱的。”妇人急忙打开行李包，见都是国库券，顿时激动大吼。 毛头小子跟着咿咿呀呀乱叫，手上匕首乱晃，在唐怡脖子上又划出一条血道子。 “这是国库券，国库券，一样能换钱。”秦向河连忙大喊解释，防止两人太激动伤到唐怡。 明显，这对母子不信任秦向河。 转头看向地上受伤最重那个又矮又瘦男人，妇人捡起地上一捆国库券，大吼，“当家的，你看看…” 趁妇人举起国库券，毛头小子也被吸引注意的往远处地上男人看去，瞅到匕首离唐怡脖子远了些，林四丫猛的一个顿脚。 踩着的松软泥巴地，被蹬出一个深坑，林四丫如一支利箭，瞬间就冲到妇人身侧，屈膝就撞向妇人，准备借力再把一旁毛头小子也旋腿扫开。 哪知，膝盖正撞上妇人极其雄壮胸口，腿一陷，仅仅只是将妇人撞倒，人却难以再借力后弹了。 “咿呀！” 毛头小子被这动静吓一跳。 拽着唐怡头发转头，见妇人躺进成堆的国库券之上，他目眦欲裂，报复的扬起匕首就往下扎。 第159章 梦中情人 得亏秦向河看到了林四丫对唐怡打眼色，暗觉不妙，加个保险的同时往毛头小子扑去。 在匕首落下时，一把用力攥住。 另一只手一个冲拳，将毛头小子打的往林四丫跌去。 刹那，匕首抽动，左手火辣辣的，又像没了知觉。 一阵天旋地转。 秦向河在晕倒前，见唐怡满脸是血的瘫在地上。 林四丫揪住毛头小子的头套，一个肘击，重重打在其太阳穴上。 远处，弄丢了眼镜的朱彪，鼻青脸肿从沟里爬上来。 再远处，地上躺的那些蒙面匪徒，摇摇晃晃的爬起来两个…… —————————— “滴~滴~” 刺耳鸣笛声，骤然作响。 靠着椅背瞌睡的秦向河，被惊醒，转头时，不小心撞到车窗玻璃上。 繁华大街上，挤满了私家车。 有些等太久，不耐烦，忍不住的按喇叭催促。 “不好意思，秦总，我不知道今天会封路。”前面驾驶座，传来司机的歉声。 司机对着支架上的手机，熟练划着导航，接着又道，“其他几条路，全经过麓山这边，都被封了……” “没关系，反正没什么事。”秦向河无谓的摆了摆手。 当视线划过缺了小指的左手，他神情不一黯。 纵使过去这么多年，他也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面对过去，尤其是来了楚湖后。 “秦总，听说你老家就是我们楚湖的？” 听司机在前面问声，秦向河迟疑，良久，才轻轻点了下头，“对，楚湖宿阳的！” 说完，他不由转头，顺着半开车窗，往魂牵梦萦多年的那个方向看去。 妻子绝情的离婚，孩子丢失，父母也早不在了…… 但那个家乡，还有从小对他最好的大哥。 此次大举回长溪投资，也终于有了借口，踏足这别离二十多年的故土。 按照行程，本来昨天下午就要坐高铁去长溪的。 可昨天飞到海沙，一下机，他就头晕目眩，到医院检查，发现是感冒发烧。 浑浑噩噩一夜，直到今天上午，精神才稍微好些。 以前刚从茅塘出来，他曾经在海沙住过几年，便想着在这边逛几天，等病完全好了，再去长溪。 其实，他明白。 内心深处，还是很排斥去长溪的，或者说是害怕！ 所谓近乡情怯。 他怯的，是那无法饶恕的过错！ 前面开车的司机小林，是金湖公司在海沙合作伙伴派来接待的职员，是海沙本地人。 又一阵汽车长鸣，接着，封闭的空阔道路上，一列至少十几辆豪车驶过。 这里靠近中海大学，能这么兴师动众的封路，还那么久路，秦向河不由好奇，问，“是什么人？” 小林连忙扭头道，“张成宏，就是富力集团的老总。” 说是叫小林，但对方也四十来岁了，这个小，是相比秦向河的年龄而言！ 听到这个名字，秦向河点点头，又往车队望了一眼。 虽然金湖的生意大多在西北，但对在南方成名已久的富力集团，可是如雷贯耳。 认真比起来，金湖在人家面前只算个小虾米。 据国内一家权威财经杂志统计的数据，去年，富力集团总规模已达到了三千亿。 对这张成宏，他也略有耳闻。 据传，八十年代末，以服装和百货店起家，毫不夸张的说，九十年代初期，半幅版图都是张成宏旗下的百货大楼。 “张成宏祖籍，就是我们楚湖海沙的。”小林一边补充着，一边羡慕指着前方被封起的道路，“每年这时候，都会来麓山祭祖。你想想，富力集团的老总啊，谁不卖面子。” 忽然，他兴奋的一拍方向盘，转头喊，“秦总，快看，快看。热闹来了！” 秦向河坐起身，顺着指向看去。 路面上的车队，突然停下，似乎被人给冲出去截住了。 随即，前后几辆车，下来很多西装笔挺戴着墨镜的，将一辆商务车护得水泄不通。 两旁路边有行人、记者，想拍照、拍个小视频啥的，也会被下来的这些黑衣人给劝阻，或直接挡住镜头。 瞧小林幸灾乐祸的模样，秦向河一头雾水，问，“怎么回事？” “一准是沈老太太。”说着，小林探头出去。 见实在看不到商务车附近情形，他又缩回车里，马上醒悟过来，忙给秦向河解释由来。 上世纪的八十年末期。 当时的宿阳电视台，有一对让人艳羡的金童玉女。 女的是晚间新闻主播，算是当时全宿阳男人的梦中情人。 而这金童，也不简单。 开始同是电视台主播，人俊朗非凡，后面下海经商，更是叱咤风云。 后来，这两人果然如期许的，走到一起并结婚。 哪知，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金童不知是心里有病，还是纯粹变态，结婚后就一直家暴。 很多次，女的脸上带伤都不敢去电视台上班。 婚后不到两年。 有一天这金童醉酒回家，两人再次争吵起来，随后金童掐着女的脖子，就这么一拳一拳，把人给活活打死了，完了，还从别墅楼上给推下去。 事后，金童虽然认罪伏法。 但这女的爸爸，也是中海大学的一个教授，本身就心脏不好，爱女下葬没多久，也因此郁郁而终而终。 最后，只剩下沈老太太孤苦伶仃一人。 每年张成宏回来祭祖，老太太就会冲出来闹一出。 那么大年纪，谁也不敢硬拦着，何况老太太也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参与过不少地方经济政策制定。 故此，这边即便封路，对老太太执意来闹，大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到这，小林还张口骂了一阵那个叫周斌的金童。 表示，那叫唐怡的玉女，当初可是他最喜欢的主播。 在那年代，家里买不起电视，他都是跑去邻居家看。 每当播放晚间新闻，他都准时挤到最前面。 只知道，自从唐怡结婚后，新闻就偶尔的会换个主持人。 后来，换得越来越频繁。 再后面，就再没在电视上看到过唐怡了。 直到多天后，唐怡下葬的新闻上了头版头条，那天晚上，他抱着积攒的简报，躲被窝里，可是哭了一大顿！ 听完这些，秦向河皱眉，问，“周斌打死唐怡，沈老太太不去找周斌算账，找张成宏做什么？” 第160章 女人背影 “嗨，周斌因这事被毙了，去哪找。” 提到周斌，小林脸上表情，像是恨不得给拉出来再毙一次。 “我也是听人说的，当初唐怡并不同意这门亲事。之所以会嫁给周斌，是张成宏耍了什么手段，才把两人撮合到一起的……” 看来，小林真是那什么唐怡的粉丝， 否则，不会一提这些就扼腕叹息，也不会对沈老太太大闹车队那么的幸灾乐祸。 秦向河当年离开茅塘，四村八店还没有一家有电视的。 等走出长溪，他又很快出了宿阳市。 所以对这什么金童玉女的，没一点印象，不知道在八十年代末，家乡还出过这种事。 “解封了。” 秦向河正胡乱想着，忽听前面小林大喊了声。 前方道路拥堵处，一个步履蹒跚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正被几个黑衣人“护送”到路边。 截下的车队，趁机驶远。 很快，路障也纷纷撤去。 开车先去了小运河，在那逛了会，在小林建议下，秦向河又去了麓山。 说是麓山顶，有个很灵验的云麓寺，可以为逝去亲人祈福之类。 因为生病，秦向河没像其他游客那样，从景区山脚往上爬，而是跟着小林坐上索道。 在高悬半空的索道车中，望着如在脚下的西区街景，他暗暗感叹。 当初他在海沙生活过一段时间，就是住在这边，而今物是人非。 想必，家乡更是如此。 二十多年了，他担心，再这么逃避下去，可能连唯一的亲人也见不到了。 快到山顶，瞥到空阔庙宇广场上，有个略熟悉的身影闪过，他猛地腰背一紧。 旁边小林觉察到，忙问，“秦总，怎么了？” “快，我们下去。”见索道车到站，秦向河急匆的先一步出去。 到云麓寺外，却被小沙弥告知，主持正在接待重要人物，所以暂时禁止通行，连广场都不能上去。 不用想，准是张成宏一行，离老远就看到远处停车场那整齐停的豪车了。 见秦向河站在台阶边，巴巴往广场张望，小林在旁好心劝道，“秦总，算了，要不先去百鸟林转转，等下这姓张的走了，我们再来。” 秦向河没空回答，视线在广场上那些张成宏随行人群中，紧张搜寻。 他心底不住呐喊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时隔二十多年，怎么还能遇到，她怎么会来海沙呢…… 突然。 秦向河身体僵住，呆呆望向从寺庙侧门双手合十倒退出来的一个女人背影。 女人虔诚退到门外，缓缓转身。 当看到女人侧脸，他如遭雷击。 这、这怎么可能…… 下一秒，当女人完全转过身，秦向河绷紧的神经放松，竟撑不住的跌坐在身后石阶上。 果然不是！ 女人外貌，只是和他妻子相像而已。 而且，仔细看，也仅仅只是一点相像。 何况这人年纪也稍大了些，妻子可是比他还小一岁的。 侧门边的这个女人，虽说保养的很好，但明显看出，比他大七、八岁还不止。 秦向河心中百味陈杂，对这女人不是妻子，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歇了会。 发现小林看向那女人，隐露着不屑和厌恶，他奇怪问，“你认识她吗？” “富力地产的副总，张成宏身边一只会咬人的狗而已。” 小林所在公司，也涉及了海沙的房地产行业。 同行是冤家，秦向河能理解，只是，这么极端的态度，就很少见了。 “我们海沙人，辛苦几代人保护的古巷，没人敢去动……结果，富力地产仗着财大气粗横插一脚，把整条街都推倒，建成高档住宅区，那可是海沙仅存不多保存完好的明清建筑群，就被这群铜臭味的给毁了，这项目，就是她主持的。” 说着，小林哼声道，“她来这，还不是心里有鬼。当年富力在她家乡拿地，其中一块还是她爸妈家所在宿舍。她爸据说是棉纺厂的副厂长，坚决不同意拆迁方案，对峙中，其中一台推土机失控，正好把她爸压到车底…” “据说，那台推土机就是张成宏下的命令！你说说，她这不是认贼作父吗，竟然还心安理得留在富力集团！这么冷血，怪不得没有富力地产搞不定的项目…” 听小林不断“抹黑”着对手，秦向河不由又往那双鬓斑白的女人看去。 这时，寺庙正门在一群僧人簇拥下，出来几个人。 透过众多保镖的人影间隙，依稀看到一个虽有些年迈，但身子骨依旧健朗的老男人。 见老男人托一下鼻梁上戴金边眼镜，遥遥对站侧门外的女人招手喊，“白梅，你来一下……” 白什么？ 老人叫了什么名字？ 秦向河惊讶，可能是烧没全退，加上猛一下从地上站起，顿觉眩晕，接着两眼一黑。 ——————————— “滴滴~” 医疗器械声，隐隐钻进耳朵。 秦向河眼皮沉重，好半天，才艰难的睁开眼睛。 纯白墙壁，蓝白相间床单和被子，不是房里很有年代感的器材，他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呢。 前世，下决心回家乡时，因为生病缘故，在海沙短暂停留了几天。 期间晕晕乎乎，人也浑浑噩噩。 等病好离开，甚至都记不清那几天发生过什么事。 此刻，他不禁疑惑。 这到底是一段梦境，还是前世记忆的一块碎片？ “你醒了！” 蓦然，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在另一边耳畔响起。 他扭头，当看到一个顶到跟前的黑乎乎黑影，差点吓得心脏骤停。 想把这脑袋推开，可惜他身上没一丝力气，只能嚷嚷，“大姐，你头发搞一搞，好不好，跟贞子一样？” 披头散发，从病床边起身，长发往前一垂，猛地靠近，谁能受得了！ “贞什么？你还有空管这些！”唐怡嘴里抱怨，还是把头发理了理，那微显憔悴的脸庞，全露了出来，“知不知道，你晕过去多久了？” “多久……” 秦向河忽地记起，自己抓住匕首昏迷前的一幕。 这才注意，唐怡白色毛衣的高领内，雪白脖子上裹着几圈纱布，还好，除此之外，别的完好无损。 接着，他费力的转头，往四周环视一周。 朱彪和林四丫不在，他不由紧张问，“他们呢，还有那伙人怎么样了？” 第161章 拆穿 “你突然晕倒，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林四丫把那些能动的，又打了一遍……看不出，小丫头那么心狠手辣……” 回想那天林四丫发飙的场面，唐怡抱着双臂，打了个冷颤。 瞧秦向河不满看来，她气的就想拍过去，“呦，你还挺护短，说一下都不准了！” 扬起手，觉得不该摧残一个刚醒的病人，遂又轻轻落下。 忽然，她想起的，连忙跑出这单人病房。 秦向河躺床上，隐约听到，唐怡在外面对护士大喊着病人醒了。 好一会，她才一脸不忿的回来，嘟囔着大城市医院不行，人太多，想找个医生找不到！ “那伙人，最后朱彪跑街上，给报公家全抓了。都是惯犯，带走时，没注意，让小哑巴给跑了……” 看秦向河嘴唇有点干裂，她到柜子边，倒了杯热水。 过来给秦向河抿几口，她又继续往下说。 “……朱彪和林四丫没事，都只受点皮外伤。”见秦向河视线投过来，唐怡顿了顿，道，“我也没事，脖子上这两道，医生说，好了都不会留疤。” 秦向河长舒一口气。 至此，才真正放下心来。 唐怡望着，表情渐渐变得古怪。 片刻后，见秦向河还没反应，她反倒沉不住气，问，“哎，你就不关心一下你那些国库券？” 秦向河无谓的笑笑，既然这三人没出什么事，那国库券定然也是保住了。 听唐怡提国库券，秦向河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我睡了多久？今天是几号？” “二十一号了！什么睡多久，是晕，你那是晕倒！”唐怡没好气的翻着眼睛，阻止秦向河坐起，说，“你感冒发烧，加上又失血过多，医生吩咐了，让你醒来就躺床上静养！” “什么？”秦向河身上没力气，被唐怡拿手按着，根本起不来，无奈，只得重新躺床上。 今天是二十一号，那他就差不多昏睡了四、五天。 生病加失血，有那么严重吗！ 关键的，今天国库券交易就会开盘了。 原本，他还想趁着几天时间，再多跑一趟的。 现在本钱越滚越丰厚，多跑一趟，能挣得更多，这么好机会，他就白白躺这里给浪费了！ “那些国库券，朱彪和四丫也不敢私自处置，只能等你醒来。” 说着，唐怡细心留意到，秦向河瞅到柜子上水果时，咽了几次口水。 她走过去，选了大点的苹果，然后拿小刀削皮，道，“医生说等你醒，是暂时不能吃饭的。水果可以，等待会医生来检查，完了再去给你打饭！” 秦向河点头，醒来缓过劲，这会确实觉得饿的厉害。 国库券没处置，也有好处。 此时直接拿去交易所，下午就能以一百一十二元的价格卖出去。 不过，他没准备这么做。 有百万之多呢，那么大一笔，太出风头，万一以后有人细究，很容易有牵扯。 打算等出院，继续找赵玉民。 虽不能以最高价出手，但相比之前的九折，肯定会高一些的。 去接唐怡削好的苹果，抬手，才发现左手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 不知是不是麻药劲过去了原因，稍微动一下，手就疼的厉害。 见此，唐怡垂低眼眸，轻声，“你别乱动。再严重点，都要伤到骨头了……真傻，刀子都去抓，不要命了你……” 看，这明显就是倒打一耙！ 不是林四丫和唐怡两人暗中打什么眼色，根本不会发生后面危险状况，也亏他有所提防。 否则让小哑巴那一刀扎下去，正对着脖子，那唐怡…… 秦向河怔住。 之前的梦境再次在脑海中闪回。 他清楚记得“梦中”小林说的，如果按照前世那样发展下去，唐怡应该会成为宿阳电视台的晚间新闻主播。 再之后，会在张成宏“撮合”下，和周斌结婚。 上次在唐怡家，他感觉的出，唐爸爸和唐妈妈对周斌是很满意的，也似乎在把周斌当做一个准女婿来考量。 照前世轨迹，两人结婚之后，不知什么缘故，周斌开始对唐怡频繁家暴。 更是在一次醉酒后，将唐怡给生生打死，唐爸爸也因此郁郁而终…… 被秦向河突然直勾勾的望着，唐怡脸颊逐渐烫热。 视而不见的去整理东西，过了会，见对方仍不自觉，她不禁轻手推一下，“哎，看什么呢！” 秦向河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没。” 如果真如“梦中”所说，作为朋友，他怎么都要阻止这场悲剧再次发生。 最后在云麓寺广场，看到的那个两鬓斑白的女人，他现在能确定，就是白梅了。 而小林说的拆迁事故，是白爸爸出了事，那时白爸爸好像已是棉纺厂副厂长了。 而所谓的富力集团，此时还没有影子，至少在宿阳和海沙，他还没有听说过这个公司。 那张成宏，他前世听说过，没见过，在云麓寺也是一瞥，连全脸都没看清。 只对方戴着眼镜的侧脸，莫名觉得有点熟悉。 可他仔细去想，身边根本没有一个叫张成宏的。 “哎，你干嘛呢！”见秦向河又一次怔怔的望来，唐怡脸上浮起两团晕红。 俄而。 她轻哼道，“呐，你一个离过婚，带俩孩子的老男人，还指望受点伤，让我以身相许啊！” “咳~”秦向河吃到嘴巴的苹果，全呛了出来，“啥？” “不承认啊！”把话说开了，唐怡心中的那份羞赧，也随之散去不少，“你是不是离过婚了，家里有两个孩子！这可是你大哥说的！” 秦向河愕然，“啊，我大哥来了！” “不然呢！你昏迷在医院，不找你家人过来，怎么行，是朱彪给你大哥发的电报。”唐怡解释道。 望着秦向河复杂神情，唐怡暗叹了一声。 说实话，当初在长溪初见，她想不到，还会有和这男人再次相遇的一天。 之后种种，两人间的联系，越来越多。 初始，看这家伙态度，还以为这家伙对她真没一点意思。 等秦广山过来，随口说起秦向河的情况，她才发现，这家伙可能早就对自己有点意思了。 不然，干嘛要隐瞒这些！ 第162章 你媳妇才贞子呢 也对！ 一个离过婚的男人，还带着两个拖油瓶，任哪个女的知道，都会“退避三舍”。 这次遭遇，这家伙是奋不顾身为她挡了一刀。 然而，感激是感激，终究和感情有所不同！ 纵然丢开这个不说，她也勉强的同意，可以这家伙的情况，也过不了她爸妈那关啊。 更何况，她从始至终，只把这家伙当做很好朋友，真的从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呃…… 好。 那天被小哑巴挟持，当四丫失手，看到那寒光凛凛的匕首扎来时，那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下一秒，那家伙就扑到跟前，还一把抓住匕首。 她承认，那一瞬间，心底某处，或许有了一丝丝动摇。 对，只那么一丁丁。 可随后，那家伙大哥赶来，并说了这些情况。 她开始还不相信，特地私下跑去问了朱彪和林四丫，两相印证完，才彻底死心。 也是这时，才恍悟。 那家伙一直隐瞒的接近她，应该是对自己有什么想法的。 所以，她只能以这样近乎玩笑的口吻，掐断那家伙的念头。 要是这家伙仍执迷不悟，以后，为了双方都好，怕是朋友都没法做了！ 秦向河听到这些，相当无语。 不明白唐怡是什么脑回路，自己怎么就对她有“企图”了。 还有，离过婚怎么了？ 等白鹿身体康复，立马就复婚去，瞧不起谁呢！ 有俩娃又怎么了？ 有娃，他光荣，谁能比上大宝和妞妞！ “对对，我痴心妄想，以后保证不会了！”懒得和这犯臆想症的“玉女”多啰嗦。 不过，被唐怡这么一说，以后再打交道，反而少了许多顾忌。 “真的，不生气？！”唐怡疑窦的瞥着。 继而，她又苦口婆心的道，“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还不想谈这些。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争取早点当上新闻主播，那可是我一直的梦想！哎，真不是嫌弃你离过婚啊，也不是嫌你老，更不是嫌弃……” 秦向河被唐怡一连串的“不嫌弃”，搞得差点心态崩了！ 尤其说什么不嫌他老！ 他也就只比唐怡大几岁，好不好，哪里老了！ “行，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以后好好追求你的梦想，这事，我们以后都不提了，好不好！” 再由唐怡这么“嫌弃”下去，秦向河要被整的没一点自信了。 “真的，你真同意？”唐怡见秦向河没有纠缠，也没有因此犹豫，她面露喜色的道，“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对不对！只是朋友哦！” 秦向河累了，都不想说话了，“对，朋友，只是朋友！”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会……”唐怡重重舒了口气，见秦向河没好气瞪来，她不好意思笑笑，随即皱下鼻翼道，“以后你就是我好哥们了，等回宿阳，我们台里漂亮姑娘可太多了，看上谁，告诉我，我帮你约出来……” “我谢谢你啊！”不是身上没力气，秦向河想给这瓜女子一脚蹬出去了。 然而，他心思并不在唐怡说的这些上。 先前醒来，头还有点发蒙，此时意识清醒，想到“梦里”小林口中说的，他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得佐证这些究竟是“梦”还是“前世记忆”才行。 “唐怡，你妈是不是姓沈，叫沈爱娟。” “咦，你怎么知道？” 瞧唐怡歪着头，再次疑窦看来，秦向河忙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心中却一禀。 此前，他连唐怡妈妈姓什么都不知的，名字也是在“梦中”听小林提及的。 如此来说，真是前世记忆了。 按轨迹，在不久将来，唐怡会如愿成为电视台的晚间新闻主播，然后和周斌结婚，再被周斌给…… 秦向河打了个冷颤，又想起的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张成宏的？” 见唐怡思索半晌无果，他接着补充，“或者你爸妈哪边的亲戚，又或者朋友之类的，就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吗？” “没有！”唐怡很确定的摇头，不解的反问，“你问这个干嘛？” 秦向河陷入沉思。 梦里听小林那么说，张成宏似乎和唐怡，或者是和唐怡爸妈应该有不浅关系才对。 而且，张成宏作为八十年代末的商业大佬，现在都八八年了，也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了。 按理说，真要是唐怡家的亲戚或朋友，有这个人，唐怡应该能记得很清楚才对。 此外，既然佐证了这梦是前世的真实记忆，那白梅，也应该真有其事…… “哎，你刚才说的那个名字，是谁？” 思绪被唐怡好气声给打断，秦向河抬头道，“张成宏，一个……挺厉害的人！” “什么张成宏，我是说贞子。”唐怡脸上燃起一个大大的八卦火焰，“贞子，不会是你媳妇小名……不对，改叫前妻了……” 秦向河想起床，想下来打人！ 啥人啊这是，你媳妇才贞子呢，你全家媳妇都是贞子！ “我头疼，想静一静。”秦向河有气无力躺回枕头上，一点不想理唐怡了！ “累了？要不要紧，要不要喊医生来……”唐怡连续追问，见秦向河只是摇头，她又想到的说，“对了，我回酒店喊他们过来！” “快去，快去。”秦向河连忙挥手，他是真累了，身心疲惫的那种。 睡着没多久，他又被耳边闹哄哄给吵醒。 再睁开眼，见朱彪、林四丫、唐怡全站在床前，另一边是前两天才赶到的大哥秦广山。 而那个行李包，正被林四丫紧紧抱怀里着。 傻丫头，这么重，也不怕累。 看，累哭了！ 呃~ 林四丫眼泪还没滚下来，就放声嚎啕大哭。 从第一次见面到至今，谁都没见这丫头哭过，全吓了一跳。 一边哭，林四丫还一边数落自己的罪行，其中最大一条，就是没保护好老板。 其实，秦向河也就左手伤的严重点，之所以晕几天，更多是失血和之前一直生病没好导致的。 秦向河真的没怪罪林四丫“失职”。 回想下，那天若不是林四丫，以他的状态，后果真的难以想象。 最好结局，可能就是乖乖把国库券双手奉上。 第163章 驾驶证 不过，他以后仍要单独找林四丫聊一聊。 在他这，钱可以再挣，重要的是人安全。 像和唐怡打眼色想保护钱的冒险，大可不必。 事后找林四丫谈心，他还只是想想。 医生过来，又检查一番，后表示病人要静养休息，大家便离开，大哥故意落在最后，反而找他谈了一会心！ 如所料，大哥把“实情”主动告诉唐怡，就是想两人不要有任何瓜葛，还一再劝诫，让他不能对不起在南宁苦等的白鹿！ 二十一号，国库券正式开盘交易，秦向河急了没用了。 为忙这个，差不多近两个月都没怎么休息，后来这些天，身体里像有根筋始终紧绷着。 当医生告知不用忌口后，他便让朱彪到附近大饭店往丰盛了订。 挣了钱，更不能亏待自己的胃。 当然，他也给了大哥一笔钱，让在外面吃饭时，带三人去附近最好的饭店，算犒劳这段时间的辛苦。 唐怡的培训班，前几天就开课。 那时他昏迷未醒，加上她自己脖子也受了伤，就干脆请了假。 到前天，才正式去报道。 白天上完课，像习惯了，她仍会跑到医院来，晚上则和林四丫住一个酒店房间里。 用唐怡的话说，这里还有她个万元户呢，当然要过来看紧了。 此外，不知是不是那天“摊牌”的缘故。 再之后两天，确认秦向河如承诺的把她当成“普通朋友”，便放下心，和秦向河相处，更自如了。 这期间，但凡有唐怡在场，秦广山就暗暗留意着，见真如秦向河所说，两人只是一般朋友关系，才暗舒一口气。 得知白鹿是因病才离婚回南宁，加上之前去南宁见到，秦广山觉得，白鹿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自己这个弟弟。 又过两天，秦向河终于能下床自由行动了。 每天吃过饭，他也不待病房里。 这边特护病房一楼大厅，摆着一台电视，每天晚上都会播厨神大赛的赛况。 如今，已经到了八强赛，御厨世家和山村小子两个选手，带着争议和无与伦比的人气，一路顺利过关。 刚要确定接下来赛程，主持人又宣布，另外加复活赛。 电视机前观众目瞪口呆，不知道比赛竟然还能那么玩。 而看因此带来的收视和人气，作为复活赛“元凶”，秦向河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 他听朱彪说了，在高海市这边，鹿白十三香也发展了代理经销商，估计到月底，就能开始铺货售卖。 四月，二十六号。 出院的秦向河，领着众人，立刻去了浦沿区。 当林四丫打开行李包，赵玉民看到里面百万数的国库券时，半天说不出话。 国库券交易，已经放开了，直接拿去交易所就能自由买卖。 最高价格，已经涨到了一百一十六，这也在赵玉民预料之中。 所以，之前别说是九折，九五折收，都有丰厚利润。 重要的，只要多发展秦向河这样下线，就能躺着把钱挣了，还是很多人几辈子都挣不到的数目。 时隔多天乍一见秦向河，这次还多带两个人，当是看到现在国库券价格，不忿想闹事。 赵玉民打算好了，真闹的不可开交，就小小的补秦向河一笔。 毕竟这一个多月来，秦向河倒来的国库券，算是数目庞大，委实让他挣了很多。 可听秦向河讲明来意，他半天才回神，同时觉得秦向河太过小心。 国库券价格已经明牌了，这次，赵玉民也很大方，以一百一的价格，全收了。 浦沿区离交易所，不到十里路，过去转手就能多卖好几万。 这钱挣得，连赵玉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故此，当秦向河问及，能不能帮忙给搞张驾驶证时，赵玉民一口答应，并保证两天内就能办好。 别以为现在驾驶证好搞。 八十年代考驾证，第一，是钱。 从学到考，要好几千块呢，所以很少有个人去学开车，一般都是单位推荐，并给与补助去学。 第二，便是时间。 这时考驾驶证，光理论知识，就要上课学上好几个月。 接着，基础维修那些也都得掌握。 这年代不像后世，到处是汽车维修店或4s店。 而且这时汽车质量，有不少问题。 尤其是国产汽车才刚起步，很多干脆是进口零件回来拼装，所以抛锚是常有的事，很多时候，需要司机自己动手维修。 所以，秦向河很领这个情，不是赵玉民一再推辞，他是准备把考证钱留下的。 再次回到酒店，秦向河把行李包拉开，其他几人都屏住着呼吸。 数目没改变太多，可国库券远不如现金来的震撼。 一摞摞堆在那，将近一百一十万。 在场的，除秦向河，谁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连家里条件优渥的唐怡，也是傻愣瞪圆双眼。 秦向河让朱彪找笔算了算，唐怡投进来的五千块，到现在，滚成了两万三。 接过钱时，唐怡都如坠梦中。 短短一个月，她就成了万元户，还是两个万元户。 本钱中的五百块，都是她辛苦攒了一年多的。 结果，仅一个月，她就挣足了二、三十年的钱。 当然，她可不觉得这钱来的容易。 前几天在那片废墟，她就觉得再见不到爸妈了，亏某个家伙最后抓住匕首，不然… 秦向河没注意发呆的唐怡，毕竟朱彪、大哥、林四丫这三人，表情也差不多。 前世他经手过更多钱，可在这八十年代，又是短时间挣到如此之多，他心底还是挺自满的。 解开一捆钱，分别给这三人每人发了两千块，算是这些天跟着奔波的辛苦费，是以奖金的名义。 另外，刘剑也会有，等回茅塘时再给。 至于朱红霞等人，他也打算发些奖金，包括茅塘加工厂里的那些工人。 随着大赛被越来越多省份转播，作为冠名的鹿白十三香，也更加的声名远扬，而今，光来往三地运货的卡车，就有两辆了。 加工厂里的工人，更是闲不得一天。 据大哥说，茅塘的新厂房，就快要建好了。 刘剑几乎把全镇的泥瓦匠都请来了，一时间，茅塘东头热火朝天的场面，让很多产生错觉，仿佛这里才是镇上。 第164章 立功的奖励 论跑新厂房工地，刘庆来比刘剑还勤快。 每天一大早，就到村东头路口，盯着忙忙碌碌的那片高丘。 看到最后，每每的两眼湿润，接着，刘庆来就把周围看热闹的闲汉全骂去修路。 这可不是上工，但凡去修路，都有钱拿的。 没多少，但聊胜于无。 关键的，路虽是给鹿白十三香加工厂修的，可以后大家去镇上，或是去县城，都方便。 何况，路修好，加工厂才能留在茅塘。 那以后，还愁不在村里继续招人吗。 现在，一提加工厂里的工人，谁不眼红。 一个月拿的工资，比城里人还多，又不用风吹日晒，不用卖死力气。 每天下班，大猛家小卖部围满了这些工人。 有的买点糖果回去哄孩子，有的买点凉菜，给家人加菜下酒。 这些人离家门口，还里把远呢，就开始吆喝了，生怕左右邻居不知道买了好东西回来。 反正，每到加工厂下班，这样吆喝声，在茅塘村总是此起彼伏。 烧包是烧包，但大哥和刘剑提到这些人做事，全竖起着大拇指。 想想也是，这样一份工作，过惯苦日子的茅塘人，谁又不珍惜呢！ 所以，随着大赛席卷大江南北，鹿白十三香跟着都畅销到其他省份，为跟上产量，工人很多时候都是夜以继日的加班加点，发个红包，秦向河觉得很应该。 拿到厚实的整整两千块，大哥和朱彪都脸色涨红，比刚刚还激动，毕竟这钱才是拿到手里的。 对秦向河这样动辄发红包、发奖金的爱好，身边人渐渐都适应了。 之后，秦向河又多拿出去五百块，给林四丫，算作这次立功的奖励 要不是她，这次真的够悬。 秦向河也在认真考虑，以后把林四丫派到白鹿身边，他是不是再找个保镖跟着。 林四丫这时变成了小姑娘，扭扭捏捏，表示这本身就是自己职责，能跟着大家一起拿到两千块奖金，都是以前从不敢想的。 而且，她反而觉得是自己失职，才让唐姐姐、朱大哥受受伤，更害得老板在医院躺这么多天。 她还知道，因此，耽误了再跑一趟。 跟老板跑了一、两个月国库券，很清楚，最后这趟能跑的话，会多挣多少钱。 她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着，怕老板因此生气，把她给赶走！ 最后，还是唐怡过来劝林四丫收下，反正从现在开始，某个家伙算财大气粗了。 就这样，又在高海待了两天。 因为有那么大一笔现金在，几人没敢出去溜达，整天都是在酒店里待着。 唐怡每天正常去培训班，下课后，还是来酒店和大家一起吃饭，声称这边伙食比招待所好了不知多少倍。 两天后，秦向河在酒店接到赵玉民电话，让去其公司拿办好的驾驶证。 到那，赵玉民说公司的国库券业务结束了，准备搞实业，接下来会找关系进口一批汽车，问他有没有兴趣掺一股。 秦向河婉拒，这些游走灰色边缘的产业，他是不准备碰的。 但见赵玉民要进口汽车，他刚好可以买一辆。 实话说，靠这两个月倒卖国库券，他是挣到了钱。 但在这年代，想要买到符合他审美的车，怕要把这次挣得钱全砸进去。 而在他能力范围内，以他最近看到的车型，又觉得不咋地。 毕竟钱要用在刀刃上，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回宿阳，提一辆七、八万左右的奥拓就行了。 但赵玉民提到的车里，就有他印象很深的桑塔纳，而且价格只才十二万多。 当然，这个“才”，是针对国产桑塔纳十八、九万的基础上。 他便象征性的交了点定金，让赵玉民这边等第一批车到，就发个电报，到时他再带钱来提车。 如此，驾驶证和汽车，算置办齐了。 钱袋也瘪了不少。 那一行李包国库券兑给赵玉民，一共是换了一百一十万现金。 给唐怡两万三；大哥和朱彪等人的奖金，连同后续给工人以及两家门店营业员发红包，先暂扣一万二。 最近住院以及订购汽车这些，粗算十三万。 此外，其中还有在南宁以向鹿之家为抵押的二十万贷款，这些加一起共计三十六万五。 也就是说，扣除这些钱，真正落到手上的，差不多是七十三万。 相比赵玉民这样的大佬，在此次国库券盛宴中，秦向河真的只算是挣点汤喝。 对他而言，这汤是勉强喝饱了，比他预计挣得多。 若不是那天被小哑巴一伙人劫道，能让他再跑一趟的话，这笔钱会更多些。 但他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少挣点就少挣点，人没事就好。 高海的事毕，告别唐怡，一行四人，再次如临大敌的登上归程火车。 等回去，把钱存宿阳的银行里，那时就不用整天紧张兮兮了。 到宿阳时，朱红霞刚好在枫林街的门店这边。 大哥秦广山临时被喊去高海，连运输这块，都是朱红霞一把抓，竟也打理的有条不紊。 秦向河坐店里，听朱红霞对着账户说最近销售情况。 在厨神大赛被宣传最疯狂的这个月里，鹿白十三香总销售额达到近百万。 但因为后期采取经销商模式，销售额是剧增，但利润却极大压缩了。最终盈利不过二十万，再扣除门店运营、宣传费、水电、运输等额外开支，到手纯盈利不过七、八万多。 厨神大赛前，门店每月盈利不过数千块，现在多了整整十几倍。 可对这个数据，大家都表示难以接受。 不然，若按之前的大客户价格，到手盈利该翻倍才对的。 许是最近赚了一笔近百万的快钱，所以当朱红霞说纯盈利不过八、九，秦向河也下意识跟着点头，倒不是真对这金额不满意。 两人在店里没聊多久，就有个意外客人登门，还是先找林四丫打招呼，才来的。 没错，就是那个红星加工厂的赵振强。 当初在宋仁鼓动和赞助下，掏出多年积攒家底，给厂子更新换代了。 正准备要大干一场，结果一场厨神大赛下来，宋记十五香倒闭，宋记五香也粉销售锐减，亏后面不惜重金拿到一个广告位，否则也会被鹿白十三香压制的很惨。 如此，红星加工厂就惨了。 这两个月，饶是赵振强多方奔走，仍然拉不到订单，还被宋记逼着要设备钱。 实在没办法，才靠往日“旧情”，拜托林四丫找到秦向河跟前来。 毕竟如今风头最盛的，就是鹿白十三香了，要是能拿到这家的订单，以后吃喝不愁了！ 第165章 叛徒 “你个反骨仔，正扑街……” 宋仁嘴里不断咕囊，抬起腿，一脚将自己办公室门踹开。 当看到办公桌后面坐的戴金边眼镜男人后，他面色一喜，急切跑过去，“表叔，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刚到。”张建豪将手中看的文件丢到桌上，屈指，捏了捏鼻梁。 想要将百货大楼整合，南方有他张家，楚湖有宋记，北方最好拉周家进场。 只是周家那老狐狸，可不好对付。 继而，他将眼镜戴上，皱眉问，“骂什么？跟谁学的，又那个赵振强！” “没跟谁学。”对这个表叔，宋仁打小就比较憷。 最近买了台录像机放家里，无聊时就喜欢看看港片，难免学了几句精华。 他一屁股坐向旁边沙发，向表叔抱怨，“别提那老赵了，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他这二五……咳，就是叛徒！” 张建豪脑袋里盘算着计划，心不在焉的随口问，“他怎么了？” “那老赵，厂子不想干了，机器卖谁不好，卖给……”说到这，宋仁卖个关子的坐起，“表叔，你猜猜，他卖给谁了？” “还能谁。能让你这么骂的，肯定是卖给鹿白十三香了。”张建豪头也不抬。 赵振强是做调料加工的，现在和宋记五香粉打对台的，只有鹿白十三香，答案不是呼之欲出吗。 “表叔，你太 厉害了。”宋仁一竖大拇指，接着又咬牙切齿，“老赵是被猪油蒙心了，竟然卖给姓秦的，当初我……我就该一脚给踹死。” 不是今天经过郊区，看到有卡车在红星加工厂装机器，他都不知道这事。 让他捶胸顿足的，十五香做不下去，当然要撤回资金弥补损失。 于是，撕破脸皮问老赵要部分当初赞助的钱，同时，他暗地和宿阳这边同行打招呼。 准备熬一熬老赵，等差不多，再以极低价格把新机器买下来。 鹿白十三香异军突起，更凭着厨神大赛，一举成为宿阳调料行业的领头羊，宋记五香粉都差点阴沟里翻船。 亏表叔给出主意，才勉强反败为胜…… 这么说，也不正确。 凭大赛广告，尤其是最近其他省份开始陆续转播比赛，宋记五香粉销量大增，比之前多了五成还不止。 搁以前，这样耀眼的业绩，家里老头子早乐疯了。 然而，冠名大赛的鹿白十三香，火爆程度更是骇人。 他估摸，这个月鹿白十三香的销售额，能达到五香粉的一半还多。 要知道，楚湖省市场，可是宋记五香粉深耕多年的结果，鹿白十三香却两个月就追赶上来。 照厨神大赛这么比下去，又搞花样的举办复活赛，估计还要多拖一、两个月，那到时，怕是真能和五香粉平分楚湖省市场了。 如果这还不骇人，那仔细想想，还有别的省份呢。 那些可是五香粉多年都没能打进去的市场，鹿白十三香凭着这场大赛，却能在那些市场呼风唤雨，这么一算，宋记五香粉很快就只能望其项背了。 故此，宋记五香粉最近的生意，好得很，宋仁心中却没一点欢喜。 看墙上挂钟，他立刻走过去，将那台22寸的大彩电给打开，里面正转播昨天的一场复活赛。 连他，也是每天都在追看比赛。 原本，他心中都有冠军人选了，外面还为此开了盘，他也偷偷押了重注。 现在搞什么复活赛，平添许多变数，让他这些天不住的对那姓秦的骂娘。 都不用猜，饭店协会那些老顽固，哪想得到这些，定是那姓秦的鬼主意。 “你看看，这姓秦的是什么脑子，复活赛竟然让所有选手都穿大赛定制服装，上面快被‘鹿白十三香’字占满了……” 一边津津有味看着比赛，尤其是选手自我介绍，和对其他选手评价环节，他一边指着屏幕。 自从宋记五香粉买了广告位，鹿白十三香的广告简直打的丧心病狂。 赛场广放的告牌最大不说，地板上却印满鹿白的品牌标识，连观众席座椅和主持人上话筒都是。 一眼望去，整个赛场几乎到处是鹿白十三香。 偏偏，其他广告商还敢怒不敢言。 大赛此时的全民热度，是谁都想不到的，只知道捡了个大便宜，就连出钱最多的宋记五香粉都是如此。 而第一个买广告位的白酒厂商，听说现今经常的买断货，酒厂老板可谓是痛并快乐着！ “别被五香粉绊住脚，销售额冲上去，算对你爸有个交代。”张建豪瞥了一眼屏幕，就没什么兴趣了。 调料这行，除非做到最大，垄断大部分市场，否则小打小闹的，这点利润还不如在大城市开一家百货大楼。 比赛结束，电视台接着播出一档新闻，当看到新闻主播，张建豪不禁愕然，“这个是周斌？” 宋仁点头道，“对啊，就叫周斌，听说是从燕京调来的。开始是播早间新闻的，这个月，因为原先男主播一起调去主持厨神大赛了，就换了他，挺受欢迎的！怎么，表叔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见过。”张建豪视线在电视屏幕上逗留，片刻，他起身对宋仁道，“走，陪我去一趟广电大楼。” 海沙。 中海大学教职工宿舍区。 “谁啊？”听院子大门敲响，唐妈妈从正厅出来。 刚打开门，一个身影就立刻扑来，她宠溺的笑声道，“这孩子！你多大了。” 唐妈妈笑着将女儿推开些，见身边还放着行李箱，诧然，“你们培训结束了？” “没有！”唐怡拖着行李箱跟着往里走，说，“也算是了，剩下几节课，不去也没关系。” “那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唐妈妈到正厅，朝客厅里大喊一声，“老唐，女儿回来了！” 唐怡探着脑袋，越过鞋柜，往客厅沙发惊喜望来的高大男人看去，“爸，你身体怎么样了？” “什么？”唐妈妈诧然转头。 “我同学调到海雅附二医院了，大前天给她打电话，是她告诉我的！”唐怡皱着鼻子，不满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第166章 操碎了心 “什么大事？我这不没一点事，就心脏有点不舒服。”见瞒不住，唐爸爸不在意的拍下胸口。 唐怡换拖鞋进客厅，道，“都住院了，还没一点事！” “那是你妈大惊小怪，非让我住一天院。你看看我。”唐爸爸从沙发旁站起，特地绕茶几走了一圈，“看我像有事的吗，身体好着呢！” “好了好了，老唐，你也别得意，这次……”唐妈妈差点脱口而出，见唐爸爸打眼色，忙改口，“医生说你没事，但最近也要注意，尤其是睡眠时间，别总搞那么晚才睡。” “好，听你的，反正这个课题要完结了。” 说到这，唐爸爸感叹一声，对唐怡道，“别说，我们研究那么久，竟不如你那个朋友预测的准。对了，他搞那些，怎么样了？” “可不是，还是有点见识的。要不，怎么能从农村走出来，还办了鹿白十三香。” 唐妈妈更关注后面的，毕竟她最近炒菜炖汤，总爱放点十三香调味，比之前用的五香粉味道好多了。 此外，厨神大赛，也成了她每天回家后的必看节目。 当这两个都和某个年轻人挂上钩，而且还见过一面，她就不得不更加关注了。 唐怡闻声，轻轻撇嘴。 好，能让爸妈都交口称赞，她也勉强承认那家伙有那么一点点厉害，否则，怎么能短时间挣了那么多钱！ 四月底，气温渐渐暖和。 唐妈妈让唐怡赶去洗手，并把外套换了，从高海回海沙，坐那么久火车，风尘仆仆的。 等唐怡脱了外套，穿一件米黄色束腰毛衣出来，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水渍，见其捞起茶几上苹果就要吃，唐妈妈伸手一拍，“说多少次，这苹果，洗的再干净，也要削皮才能吃！” 过了下，看唐妈妈削好一个苹果递来，唐怡俏皮的吐下舌头，“还是老妈削的苹果最好吃！” “少拍马屁！”唐妈妈好笑着，一指头往唐怡额头上点去。 复而，她惊讶的拉住嬉皮笑脸的唐怡，往脖子上瞅了瞅，见上面有两道细细红印痕，问，“小怡，你脖子怎么了？” “什么？”唐怡抬手，下意识往脖子上伤口摸了摸。 很想敲下自己脑袋，回来时还记得穿件高领外套的，怎么一到家，就全给忘了。 “在高海上课，有次不小心滑倒，刮到路边树枝上了，就一点印子，没关系，过几天就好。” 唐怡随口应着，见唐妈妈望整齐印痕仍将信将疑，她忽地放下苹果，将脱下的挎包拉过来，岔开注意的问，“爸、妈，你猜，上次我问你们借钱，现在变成多少了！” 唐爸爸坐在一旁，习惯的翻着报纸，反问，“就是上次借秦向河的那些？” “什么借！我不是说了，他是想我们一起……投资，对，投资，你们不是经常说这个词！”唐怡脸色微红的辩解。 当初秦向河说让投钱掺一脚，她真以为是那家伙缺钱，想借用一下。 打过那么多次交道，知道那家伙信用还行，何况有鹿白十三香门店，也不虞会骗了她的钱跑路。 连她都没想到，那家伙原来是真的想带她一起“挣大钱”。 唐妈妈好奇，“不是借？那挣了多少。” 那天，女儿拎那“上门礼”出去，随后又原路拎回来，第二天就问他们借钱，说看好国库券，也准备投一笔到里面，还狮子大开口，要一万。 真当爸妈钱是大风刮来的。 不过，有鹿白十三香在，姓秦的卷钱跑路也不至于。 可即便说的天花乱坠，也不可否认，亏损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最后，便给女儿一起凑了五千块，权作对年前在火车上帮助的答谢。 听女儿吊胃口，唐爸爸来了兴趣，他放下报纸，问，“真算你一股啊，那挣了多少？” 唐怡哼声仰起头，好一会，被唐妈妈拿手拍了下脑门，她才笑嘻嘻的打开包。 先拿出五千块本钱摆在茶几上，接着，又拿出有这三倍厚的钞票，紧挨着放到旁边。 “啊~这些都是！”唐妈妈合不拢嘴。 即使只给女儿凑了四千块多，那也是老两口几年工资的积攒了。 此刻，光看钞票厚度，就能估摸至少一万五，可能更多。 “对啊，这边一共是一万八，全是挣得！”时隔多天，每当摸着这摞钱，唐怡依然很激动。 从小到大，第一次挣那么多钱 当然是她挣得！ 没有她把钱借……投给那家伙，能有这回报。 为此，她还付出了“血和泪的代价”，自然可以心安理得！ 老两口望着两摞钱，一阵的唏嘘。 过后，唐妈妈更好奇秦向河挣了多少。 上次分别，秦向河虽然没有叮嘱，但看最后情愿折损几万都不去交易所的谨慎劲，作为朋友，唐怡决定隐瞒具体数目，只含糊说挣了蛮多。 “这孩子，心往哪儿拐呢！”唐妈妈见半天套不出话，恨得又一指头戳过去。 马上，她想起的说，“对了，前几天你爸爸不是进医院，周斌刚好来了。” “他又来干什么！”唐怡小脸立刻拉下来。 在单位就一直纠缠不清，有事没事还往她家里跑，搞得大家都以为自己和他有什么关系似的。 “你就这么讨厌周斌啊！”见唐怡使劲点头，唐妈妈暗叹一声的看向唐爸爸，接着又道，“小怡，我看这秦向河，也蛮不错的，要不你考虑考虑，爸妈不嫌弃他是农村的……” 农村的不嫌弃，那离过婚的呢，还带着俩孩子的呢！ 唐怡没好气，回声，“什么嫌不嫌弃……我对他真的没一点感觉，怎么考虑！” 本想把那家伙真实情况说出来的，临了，又改口了。 那家伙万一以后还有事想找爸妈帮忙，知道那家伙离过婚，还有俩孩子，上次竟然还敢拎“上门礼”，以后见到不得打出去啊。 为女儿的事，唐爸爸和唐妈妈真的操碎了心。 别的同事和朋友，早早抱上大孙子、大外孙了，而他们呢！ 女儿别说结婚，现在连朋友还没谈过，眼看一年大过一年，仍是没一点动静，怎能不着急！ 第167章 让你家那位开开眼 收到唐妈妈眼色，唐爸爸清了下嗓音。 “我觉得，秦向河是蛮不错，有模样有身高，也没农村人的习气……” 话没说完，就见女儿皱鼻子瞅来，他只得笑笑，又兀自去看报纸了。 反正，以后这官司自有人去打。 “这个不行，那个看不上。你是要挑出花啊！”对女儿的油盐不进，唐妈妈也没辙。 起身去给女儿张罗午饭，到沙发后，她想起的说，“对了，你表哥最近在宿阳，听说你下周回单位，说要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唐怡难以置信的扭过头。 “看什么看。”唐妈妈上前一步，恨声的拍了女儿一巴掌，“就你这事，我跟你爸能好意思跟亲戚说！” 远在千里外的南宁，正下了一场春雨。 铅云暮暮，地上处处潮湿。 出中宁大学北门，没走多远，雨就停下。 白鹿收起伞，一蹦一跳躲着路面积水，往前走去。 似乎最近换了药的缘故，上个月，她还能一气从学校走到住地的。 从吃的药换了后，她走一半路程，就会疲累得不行。 医生说这是正常反应，后面慢慢适应药性，就不会这样了。 现在，她只能骑自行车来上学，像今天这样天气差的，要么打车，要么坐公交车。 不过，她可舍不得打车。 一次要两、三块钱呢，当然，这些也不能让某人知道，否则又该念叨了。 路过一家皮鞋店的橱窗，望着倒影里那张掩不住笑意的小脸，她忙扯平上扬嘴角。 天气渐渐暖和了，某人忙完这一段，应该就会带大宝和妞妞来了。 一想到这，她就忍不住的心中喜悦。 可是，又有点担心。 大宝和妞妞那么小，尤其是妞妞，他一个大男人带俩孩子，千里迢迢的，火车都要坐两、三天呢，太难了。 更怕孩子会辛苦，万一再在车上生病什么的，那怎么得了。 每当想到这，她又会变得无比焦虑。 难怪陈小芸最近总说，她情绪很不稳定。 决定了。 等下次收到某人电报，她回的时候，还是让他等下半年再带孩子来。 哪怕只是大半岁，也应该会比现在好些，只是不知道大宝和妞妞如今长高点了没有，长胖点了没有…… 白鹿自嘲的摇摇头。 两个月前，某人来时，带了大宝和妞妞的最新照片。 离的这么远，能那么快再次见到某人，已经很惊喜了，而且，照一般家庭，也不会给孩子拍那么多的照片。 所以，她应该很满足的，可是仍贪心不足，想看更多孩子的照片。 更多时候，很自责自己身体，若不是因为这个病，多好，现在想回茅塘就能回。 就可以立刻看到俩孩子，还有…… 嗯，还有公公婆婆、大哥一家、刘剑和花姐…… 至于看某人？ 当然是顺带的，她才不会专门去看他！ 前面不远处是一片空阔平地，上面各种机器忙碌施工着。 那是中宁大学的新图书馆，也是她放学回住处的必经之地。 真的是，某种意义上，某人的败家是没有改的，只不过换了种方式。 要是让人知道她的录取书，是他花六万块换来的，看会不会坐实他败家子的名头！ 忽然，她眉头一挑，快步往前，到路口立刻往右转。 片刻后。 又经过一家理发厅，顺着玻璃门反光看去，她眼睛渐渐眯得斜长。 从鞋店开始，就有一辆崭新灰黑色汽车慢慢在后面开着。 开始，她以为只是路过的。 可连续拐了两个方向，那辆车始终跟随着。 试了几次，她走得快，车就开得快，她走得慢，车就开得慢，始终跟不远不近的跟着。 白鹿秀眉一蹙，再次拐了个方向，汽车也再次追上。 看到前面就是那家叫“青岸”的内衣店，她绷紧神经一松，快步过去。 身后汽车突然狂按喇叭，她连忙推开店门，跑进去。 青岸是附近最大的内衣店，也可以说是整个南宁市最大。 价格有点昂贵，可因为款式新颖且齐全，有许多女性爱来这里逛。 其中就包括站在橱窗边一排货架旁，正挑拣着内衣的陈小芸。 “你怎么这么快，不是说五点吗，亏我还提前来了。” 她对白鹿这么快到青岸，有些愕然。 知道白鹿不怎么爱逛这种店，今晚要一起去饭店吃饭的，便约白鹿放学后来青岸碰面。 她准备提前来店里，先买好内衣，等白鹿过来了，再一起去饭店，没想白鹿提前了二十多分钟。 “我、我们今天放学早。”白鹿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我的白大美人，你怎么又跑了，医生让你减少运动，没听到啊。” 陈小芸紧张，见白鹿只是有点气喘，脸色红润着，遂将注意力又重新放到货架上。 她拿出其中一件黑色带蕾丝边的。 想想白鹿的尺寸，又换了件大一码的，她拿起往白鹿胸前比划，“要不要试试，这边的都是最新款，也让你家那位开开眼！” “陈小芸！我踢死你，信不信！”见远处一个店员看来，白鹿脸颊烫热，慌忙推开那件内衣。 那么少的布料，谁敢穿！ 而且，什么叫给他开开眼…… 越是想下去，她越觉得羞窘，伸手掐过去，斥声，“臭小芸，你什么时候学那么流氓了！” “怎么就流氓了。你穿身上，他难道看不到吗！” 陈小芸娇笑着躲开攻击，见白鹿闻声扭捏模样，她差点吓掉下巴，“白大小姐，你别告诉我，你们孩子是从玉米地里捡来的！” “再胡说，我可走了！”白鹿羞恼。 大宝和妞妞，当然是自己和他生的。 只是在离婚前很久，两人基本就是分房睡了，而且，以那时某人赌瘾，巴不得如此，省的三更半夜回来还被念叨。 认真说起来，生妞妞之后，两人就差分开过了。 年前某人找来，她只当是来要钱的，后面了解了他的心意，不知怎么的，牵着手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至于火车站离别时被强吻的那次，更是晕晕乎乎好几天。 她更受不了陈小芸这么荤素不忌的揶揄。 第168章 学生时代的白鹿 陈小芸很难理解。 白鹿和姓秦的，孩子都生俩了。 可在南宁见了面后，扭扭捏捏，像刚认识似的。 连牵个手都面红耳赤的，让她怎么都想不通，可不妨碍她拿这个戏弄白鹿。 尤其是白鹿听到这些的反应，特有意思，简直比自己找人谈对象还有意思。 憋着笑，她又选出一件更暴露的，当要再接再厉时，却见白鹿不住的紧张向外面张望。 她凑到跟前，问，“怎么了，看什么呢？” “你看那车。”白鹿站在衣架后，悄悄指向橱窗外停在路边的那辆灰黑色小轿车，“从学校就跟着我，还使劲按喇叭，现在又一直停在外面！” 陈小芸皱眉，车窗玻璃有点暗灰，只能模糊看里面开车的是个男人，她往内衣店收银台看去，“别怕，我给小凯打电话。” 同时，她也有点无语。 从白鹿去南宁上大学，已经发生两、三次这种事了。 白鹿脸嫩，根本看不出年纪，尤其是动手术后，气色好了些，真跟个学生妹似的。 加上人长的特别漂亮，所以一进学校，那些狂蜂浪蝶就不住在身边转。 白鹿甚至都跟同学说明了，自己已经结了婚，都有孩子了，可仍有不信邪的，以为这是托辞、借口。 而牢记那位姐夫私下叮嘱的小凯，为此带着陈红几个小弟守到学校门口，将跳得最欢的男生给堵住。 打没打她没听说，反正，后来那人吓得差点不敢来上学了。 于是，后面就渐渐传白鹿背景不简单，也就没什么人再敢纠缠了。 外面的这位，估计还是学校的，只是不知道是学生，还是老师。 可既然家里能买得起这种车，又不怕白鹿的“背景”，那肯定也不简单。 不简单，绝对不简单啊！ 为了提这辆桑塔纳，秦向河马不停蹄跑了好几天。 接到赵玉民电报，以为对方公司开在高海，汽车也会在高海进来。 没想到了高海，赵玉民却说车从广柔上岸。 于是，他又急匆匆跑到广柔。 等这边负责人给办好各种手续，才提出来。 原本，他打算从高海提了车，先回宿阳。 厨神大赛快举办四强赛了，他还想就势，再给鹿白十三香搞一波大的宣传。 与此同时，茅塘的新加工厂建设，也已步入尾声。 加上从赵振强那买回去的那批新机器，接下来，就要再扩招工人，增加产量了。 另外，刘庆来修的路，他看来了，符合期许。 加工厂增产，运输车也得跟着增加。 他便再次支取一万块给花姐，让刘庆来把剩下的泥巴路也修整下，以防夏季雨水多，到时道路泥泞，卡车难走或是干脆陷进去走不了。 刘庆来自然是一番激动，鹿白十三香越肯投基础建设，越代表扎根茅塘的决心。 何况，刘剑这边也很配合，新一期招募的五十个工人，优先从之前主动去修路的家庭里招，且不限于茅塘村。 当初修路，劳力实在不够数。 加上修到别村庄旁也要给人家点油水，所以刘庆来按照工资，也给那些庄子愿意来修路的开一样工钱，如今招工了，自然也不能过河拆桥。 当然，大部分还是紧着茅塘村，比如这次的五十人，四十个是茅塘的，只有十个来自外村。 刘剑还宣布，不久将来，加工厂还将再招一批工人。 故此，当刘庆来再招呼修路，不光茅塘村群情激昂，连其他村子的村长都连夜跑来茅塘，商议各村出的劳力数。 毕竟现在是农闲，各村都是闲汉满地转。 闲得无聊，要么喝酒赌钱，要么打架闹事，不如给这些人找个事做，还能拿一笔对他们而言不小的工钱。 最关键，只要参加修路登记在册，以后茅塘加工厂再招工人，就会优先从这里挑。 现在四村八乡，谁不知道，加工厂的工人拿多少工资，让人羡慕的眼红。 没看吗，其他村这次被加工厂选中的，个个家里像过了年，有的还破费请亲戚朋友大吃一顿庆祝。 县城和宿阳两家门店，营业员也是一扩再扩。 其中县城总店，秦向河大嫂家的那个二雁过去了，当个普通店员。 前段时间，总店名义上负责人是朱红霞，实际上是一个叫小玉的姑娘。 忙完国库券，朱彪回宿阳坐镇，朱红霞才回县城。 秦向河嘱咐朱红霞，趁这段时间，赶紧将小玉和二雁培养起来，以后县城门店的担子，就落这两人身上了。 加工厂越办越大，又不断扩建和完善中，刘剑光忙这些都有点吃力了，估计以后会好些。 所以，三地运输，以及原材料采购，就全交给了大哥秦广山。 有这么多事，秦向河打算等忙完这阵子，六、七月份时，气温也适合，再带大宝和妞妞去南宁看望白鹿的。 谁知车是在广柔上岸，回宿阳，只要绕个两百多里，就能到南宁。 想着也不差耽误这一天、两天的时间，更重要，他给向鹿之家打了电话。 是的，向鹿之家生意越来越好，他让陈小芸给店里安装了台服务电话，可以更好维系老客户。 刚装好没几天，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和白鹿通个电话。 毕竟白鹿很多时候不是在学校，就是在住地，偶尔来店铺，他即便在宿阳，也又不一定附近有打电话的地方。 电话是白凯接的，说了一个令他担心的事情。 四月末，白爸爸升职了，成了棉纺厂的副厂长。 这本是令人高兴的事，可他上次在高海，梦到了前世一些记忆。 白爸爸出事时，正是棉纺厂的副厂长，他担心不过，所以，也不得不绕南宁这一趟。 到南宁，陈小芸不在向鹿之家，就白凯在店里，说白鹿今天上课，他又开车到了校门口等。 放学，好一会，才发现前面路上收起雨伞的白鹿。 看白鹿蹦蹦跳跳的，是他从没见过的“学生时代的白鹿”，不由一路好笑的跟着。 谁知，到后面，白鹿越走越快。 怕跟丢，他忙按喇叭，却见白鹿转身进了旁边内衣店。 这年代，一个大男人敢进内衣店，铁定会被当成流氓。 看这家内衣店进出那么多女人，他只得停车，等白鹿逛完店出来。 第169章 差点被小舅子打了 等了好一会，趴方向盘上的秦向河，见白鹿终于走出来。 陈小芸竟跟在后头，看来，两人是约在这内衣店见面的。 他刚要下车，见外面黑影一闪，一个胖乎乎身影把打开些的车门用力顶回来。 副驾驶的车门外，也多了个穿藏蓝色夹克服的男人，见其抬起胳膊，接着，车顶传来“砰砰”拍响。 夹克服男人抖着腿，一边拍着车顶，一边弯下腰顺着车窗往里瞅，“小子，毛还没长齐……” “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臭流氓，开个车就了不起啊！” “嘭”的一声。 车后门也被踹了下，继续响起陈小芸的喝声，“喂，小凯，你还愣着干嘛！” 夹克服男人揉揉眼睛，失声叫道，“姐夫？！” “姐夫就了不起了，你还有没有骨气了，开辆好车出来你就……”陈小芸上前照屁股就是一脚，踢开白凯后。 反应过来，她忙低头看向驾驶座。 秦向河面色讪然，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怪不得，后面白鹿走的那么快，最后跑进内衣店，他还以为白鹿急着去买东西。 陈道贵嘿嘿直笑，挠着大脑袋让开，秦向河这才推开车门，得以出来。 在白凯喊出那声“姐夫”时，白鹿就知道车里是谁了。 此时，站在陈小芸身后，望着一脸尴尬的某人，她手背轻遮嘴角，笑意盈盈的弯起眼睛。 雨后碧空如洗，夕阳坠落天际，留下最后一抹晚霞。 “下车了。” 秦向河靠在座椅上，正打着瞌睡，忽听耳边传来白鹿的轻柔叫喊。 他惺忪睁开眼，发现，出租车已经开到了棉纺厂宿舍外。 等白鹿掏钱包付了车费，他跟着一起下车。 进宿舍区大门，白鹿指着眼睛比划，“最近，你是不是一直没睡好，眼睛里都有血丝了，眼圈也重？” “前面坐火车还好，从广柔开车过来，想早点到，一路没怎么停车。”秦向河哈欠连天，下意识摸向眼圈。 开车从广柔过来，一路真觉得没怎么疲累，可当见到了白鹿，后面坐上出租车，眼皮就控制不住的打架。 白鹿嗔声道，“有什么好着急的，慢慢开就是了，真的是！” 秦向河还像没睡醒似的，这边路面坑洼不平，没走多远就绊了几下。 白鹿抿抿嘴唇，扭头见附近没什么人，便靠近，主动牵起了那只大手。 见某人立刻挂着笑容望来，白鹿别过脸，解释，“笑什么笑，我是……扶着你，别摔着！” 继而，想到某人今天的出糗场面，她又忍不住轻笑。 秦向河老脸一热，自然知道白鹿在笑什么。 没想到，差点被当成流氓揍了一顿，而想揍他的，还是自己的小舅子。 “呐，你怎么突然买车了。” 在内衣店门口，见开车“跟踪”的是某人，后面弟弟和小芸便拉着他说向鹿之家的事，白鹿也就没多问。 之后，弟弟提出要开开新车，带陈道贵、陈小芸出去兜兜风。 她明白，三人除了稀罕那辆车，也是想给两人独处时间。 某人既然来南宁，于情于理都要去她爸妈家一趟，于是就搭出租车来棉纺厂宿舍。 怎料，他一上车就昏昏欲睡， 虽然有一肚子疑问，却不忍吵醒他。 到这边，甚至多出一块钱，让司机停路边多等等，好让他多睡一会。 秦向河在跑国库券这段时间，依然会固定和白鹿通电报，也会说说进展，但具体数目不好在电报里透露。 于是，他就捡些重要的说了一遍。 首先说的，自然是大宝和妞妞。 这次以为是去高海提车，没想辗转去了广柔。 回宿阳，绕点路正好经过南宁，便过来看看她。 白鹿闻声，轻咬嘴唇的点点头， 对某人说先从南宁往长溪开一趟探探路，她是很赞成的。 而且，有小轿车，那俩娃来南宁就方便些了，也比坐火车舒服。 当然的，她没忘再次叮嘱，以后开车，不能那么拼了，该休息就要休息。 随后，当听到短短两月，某人竟然靠那二十万贷款，倒卖国库券，挣了近百万，她嘴巴久久难以合拢，等到家门口才醒神过来。 天色渐黑了。 两人在外敲门时，白妈妈正在厨房做晚饭，是白爸爸开的门。 见到站白鹿身边的秦向河，他自然是开心的，可当往两人身后一瞅，不见心心念念的外孙和外孙女，开心就剩多少了。 白妈妈闻声赶至，听秦向河说这次又没带上俩孩子，那表情，就差当场问罪了。 后听白鹿说秦向河是去广柔提车，老两口这才转忧为喜，毕竟有了小轿车，俩外孙来南宁，就不用挤火车受罪了。 晚饭吃完，秦向河陪着白爸爸白妈妈坐在客厅里聊天。 白鹿切了一盘水果，正从厨房端出来。 这时，房门响动，接着，白凯吹着口哨，手指转着车钥匙的进来。 可算过了把车瘾。 他觉得自己很有开车的天赋。 上学时，去乡下亲戚家，那拖拉机，他在旁边看一会，就能开满庄子跑了。 后面向鹿之家开起来，接触货车卡车多了，他经常让司机去副驾驶坐着。 至于小轿车，更是没问题。 陈红家就有一辆，他借来开过几次，不过又旧又破，哪有这辆新车带劲！ “姐夫，你钥匙。” “我后天才走，先放你那！”见白凯不舍模样，秦向河笑着摆手，马上看到白凯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等白凯坐下，才知道是白梅寄来的。 这还是两个月来，出走的白梅，第一次写信回来。 白爸爸和白妈妈脸色阴沉，气归气，但毕竟是自己女儿，所以一过信，两人便急不可耐的拆开。 这边，白凯则拉着秦向河到阳台，细说向鹿之家的最近情况。 最后还提到，想像向鹿白十三香一样，到别的市也开一家分店。 如今向鹿之家盈利太可观了，最近这个月，利润差点就破十万了。 不过，扣除建新制衣厂的费用，以及在南宁维持高强度的广告宣传，每月能落到手上的，不足三分之一。 第170章 买房 秦向河没赞成白凯和陈小芸的想法。 向鹿之家不是鹿白十三香，没必要这么快闯出去，品牌认知度，也还只限于南宁。 再者，想开分店，在本市多开一家就好了。 以南宁市的人口基数，再开两家，都不会市场饱和。 当然，这些是后话，就算要开分店，也得等新厂建起来。 光凭宿舍区这边的小厂出货，支撑一家店，就比较吃力了。 他之所以多留一天，除了想多多陪白鹿，也准备明天找白凯和陈小芸，谈谈向鹿之家的下一步发展。 让他喜出望外的，是谈完公事，白凯的另一个消息。 据称，陈小芸今天有事，要回家里住去了。 言外之意，那还用说！ 没看吗，那盘没动的水果，被白鹿又慌张的给端回了厨房。 白妈妈的耳朵，也是异常灵敏。 等两人表示要离开时，她立刻把白鹿拉到一旁，叮嘱了很久。 甚至还故意把话说的很大声，连一旁白凯，都不好意思的找借口溜了。 说先去把车开到门口，等下送完姐姐姐夫，就去欣赏下南宁夜色，顺便去陈红那炫耀炫耀。 从棉纺厂宿舍出来，坐着白凯开的车，一直到住地，白鹿都始终低垂着脑袋。 到一处住宅楼，跟着白鹿上二楼，秦向河才发现搬了地方，隔着一条街，搬到原先租房的对面。 从家里出来，白鹿就羞赧不已，脸颊泛着淡淡晕红。 在她看来，再怎么样，两人也是离过婚了。 二来，经过这半年相处，关系融洽很多，感情也急速的升温，可还远没到那一步呢！ 再者了，就算妈妈没有那些话，她也很清楚，现在自己的身体不允许。 之前在医院的两次，她是私下解释了是误会，可妈妈就是不信。 刚刚说了那么多，还那么大声，所有人都听到了，尤其是某人，她恨不能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刻，只剩下了两人独处，见秦向河注意到租房，她忙岔话题的道，“原先那边，楼上住的夫妻，每天都吵架打架的，我们就搬到这边了。” 秦向河点头，这房子虽然没之前面积大，但胜在清净，而且也新一些。 “白鹿，要不我们明天去看房子？” 进门，白鹿从鞋柜拿出早给某人预备好的拖鞋。 可不是专门预备的，而是去逛街，想到某人以后可能会来，才买的。 她才换好拖鞋，突然听秦向河说了跨越度那么大的话，不禁一头雾水，“什么？买房子！” “是啊。”秦向河跟着进客厅，布置的很温馨。 到沙发旁，见白鹿露出可爱的懵然表情，他顿觉好笑，道，“你病还要在这边治疗两、三年，大学毕业要更久，以后带大宝和妞妞来，不能总是赶陈小芸回家。” “什么赶她回家，今天是她自己……” 想到臭小芸自作主张，才搞得自己这么尴尬，白鹿连忙辩解。 否则，搞得像是她真的偷偷赶陈小芸回家，好让…… 一抹嫣红爬上耳根，白鹿羞嗔的剜去一眼，某人肯定是故意的！ 不过，认真想想，某人说的又有道理。 现在住的，毕竟是租房。 等两个孩子过来，加上某人，一家四口呢，挤在这，陈小芸肯定不好意思留下，倒真的像给赶回家一样。 若是有了自己房子，就方便多了。 而且，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还能在房子里，给大宝和妞妞添置很多东西。 瞧白鹿心动，秦向河伸手，将她拉到旁边坐下，继续劝着，“这边房价也不贵，选个好点，大点的，也就两、三万块。” “也就！”白鹿冲某人翻下眼睛，随后又无语。 两、三万对一般工人来说，是天大数目了。 可对于某人，对于最近两个月挣了近百万的某人而言，确实是“也就”！ “租房的话，很便宜呢，这要花两、三万，够租多少年的了……”白鹿蹙眉犹豫。 她留在南宁，是治病走不开，现在又多了一个上大学。 然而，等病好、大学毕业，她最后还是要回楚湖的，这边房子岂不是白买了。 “那就买，明天就买！”见白鹿顾忌的是钱，秦向河便拍板决定。 买套房子，等白鹿毕业回楚湖，以后逢年过节来探望岳父岳母，也能住一住。 不然，放这里，往后二、三十年，也是一直升值。 再不然，看到适合的，多买几套也行，算是给大宝和妞妞攒点家底。 白鹿听到这话，笑的花枝乱坠，“你当买白菜呢，不得选位置，再看好坏这些吗，一天哪能够！” 秦向河被晃了一下，怔愣片刻，才问，“你明天有课吗？” 触碰上某人灼灼视线，白鹿垂低眸子，低声，“……没什么重要的课，可以请假的。” “嗯，那明天我们就四处转转，有适合的就买下来。装修什么就你来设计，然后交给白凯，尽快找人施工，争取……下半年住进去。” 秦向河想了想，就算立马买了房子装修，下次带大宝和妞妞来，也不能住进去，到后世，就知道新房里的甲醛有多危险了。 不过，这年代的装修，没用那么多涂料、板材什么，有害气体相对少些，空一个夏天就差不多。 和白鹿聊了会房子，忽而，想到白爸爸白妈妈收到的信，他装作随口的问，“你姐姐是去了燕京吗？在那边做什么？” “在燕京，信就从那寄得。说过得挺好，让爸妈不要担心，还说在那边一个叫什么周力的房地产公司上班……” 当听到“房地产”三个字时，秦向河心中一跳。 “梦中”，小林说过，白梅是在富力房地产，因为拆迁，作为棉纺厂的副厂长，白爸爸为了维护职工权益，因此出了事。 而今，白爸爸从主任升职当了副厂长，白梅因为王建东的事，去了燕京，并真的进了房地产公司。 幸好不是富力房地产，迄今为止，他也没听过有什么叫富力的公司。 今天在那边，他还旁击侧敲了下， 据白爸爸说，棉纺厂从年后，效益就大跌，有风声市里准备对几家厂子进行改组，另外，宿舍区并没有什么拆迁计划。 他暂时的放下心，如果那件事会发生，至少不会是近期，还有准备的时间！ 继而，他摇摇头，将这些暂时抛到脑后。 陈小芸不在，这房里，可就剩下他和白鹿两人独处了啊！ 第171章 你不能欺负我 客厅，一下子变得静寂。 这时候，白鹿才发觉，只顾着聊天，不知不觉，某人牵着她手不说，还紧挨着坐到了她身边。 “我……我、我放电视给你看！”白鹿轻轻挣开手，慌张起身，跑去打开电视。 秦向河摇摇头，对妻子的害羞，也没去拆穿，随口问，“能收到宿阳台吗？” 白鹿到柜子前，装作注意力全放在电视上，“收不到，除了中央台，就是青州这边的。” 这年代，没什么卫视、有线，更没有网络，所以电视收不到几个台。 注意到某人嘴角的笑意，她扭头，哼声的瞟了一记。 别以为不知道，突然不说话，还那样盯着她，肯定没想什么好事！ “你是不是想看厨神大赛，南宁台也转播，不知道今天有没有。” 白鹿打开电视，把频道扭到南宁电视台，恰好，正好放着比赛。 画面里，几名选手正在舞台上认真烹饪，有些把铁锅铁铲抛来转去的，跟杂耍一样。 不可否认，这样一来，欣赏性大增。 舞台对面，则是坐成一排，一边观赏一边打分的评委。 比赛到这阶段，已经不需要转椅了，除了烹饪出来美食的色香味，还另外增加一个加分项，就是厨师炒菜时动作。 故此，选手们各自施展看家本领。 比如那个小山村来的，在炒菜之余，还练起了“祖传气功”，时不时来个单手碎大石，吹针破纸啥的。 另一个御厨世家子弟，则在桌上排开一列大小不等刀具，凝神静气一番后，只见手起刀落，摆着的萝卜土豆等碎屑纷飞，不刻，全被细雕成栩栩如生的飞禽走兽。 可预见，不出意外的话，第一名将在这两个选手中决出了。 场外观众也隐约分成了势均力敌的两派，因此，更让厨神大赛有了话题性。 秦向河对厨神大赛感兴趣，然关注点，是在对鹿白十三香的宣传上。 对大赛本身，却没兴趣。 而且，难得有和白鹿独处的机会，他更没心思看什么比赛。 白鹿站在电视旁，磨磨蹭蹭的摆弄天线插头，似想把画面调节的更清楚些。 觉察某人视线，始终在她身上后，她脸色绯红的道，“你一路开车来，累了，这里有新的牙刷缸子，是……是我备用的，你去洗漱。” 秦向河开车到南宁，下午见到白鹿后，就觉得很疲累了，否则也不会在出租车上睡着。 听白鹿一提，他忍不住的打哈欠。 于是，便跟在白鹿身后，去洗手间洗漱。 中途白鹿拎热水进来，先兑了一桶温水，随后又重新打满两瓶放到卫生间，给他洗澡的。 此外，知道秦向河手前些天不小心被东西划伤，还嘱咐不要泡水里。 之前，他因为在南宁发烧晕倒，出院后曾在白鹿以前的住地住过。 毛巾什么都有，还有现成的换洗衣服，白鹿都早洗干净收好了。 等洗完，他刚打开门，就听白鹿声音传来。 “衣服放盆里，明天我再洗。” 客厅电视机关上了，循着话音，秦向河来到靠厨房的那个卧室，见白鹿正在铺着新床单。 他想着刚才的话，说，“明天出去，买台洗衣机。” 白鹿转身，瞅着拿干毛巾擦头发的秦向河，“每天就那点衣服，用手就行，买什么洗衣机，费水又费电，还那么贵……” 秦向河把毛巾搭到旁边椅背上，往快摞满书桌的书指去，“你要上大学，有那么多书要看，买台洗衣机，能给你节省不少时间。再说，等大宝和妞妞来，一家四口的衣服呢，空出这时间，多多陪陪他们了。” 好，听提到俩个娃，白鹿就没法坚持了。 她撇过去一眼，发觉某人不知什么时候竟走到了床边。 “换好床单了，被套、枕套是新的。”白鹿忙直起身，胡乱往门外一指，“我去收拾下那边，你住我这，我去小芸房间睡。” 等白鹿把换下的床单拿开，秦向河飞身扑到床上，脸埋在枕头上，深呼吸了一下。 嗯，是魂牵梦绕的馨香。 “你干嘛啦！”对于某人的流氓行径，白鹿脸色一红，羞嗔的伸手去拍。 只是，还没拍到那宽厚后背，就被大手给迅速抓住，接着用力一拉，她整个人跌到床上。 继而，投进一个温暖怀抱里。 被那揽过来的臂膀越搂越紧，白鹿的那张俏脸，鲜红欲滴。 不需抬头，就能清晰觉察那望来的炽热目光。 她想挣扎一下，可是被身体酥软无力，唯有磕磕巴巴的道，“你、你、你要做什么……” 拥着白鹿，秦向河看向那娇羞垂低的眸子，笑声，“我能做什么，抱下自己媳妇都不行吗！” 白鹿咬着嘴唇，见挣扎不开，弱弱的辩称，“谁、谁是你媳妇！我、我们可是离过婚了，你、你不能欺负我！” 听到“离婚”，秦向河身体不由一僵。 前世，那么混账，在离婚前，他若是能多关心下白鹿，就不难发现白鹿生病了。 那么疼爱两个孩子，为了他们，为了不拖累那个家，她却不得不走。 即使到了南宁，也没敢回爸妈家。 一个人在外，又是那么严重的病，他在医院听医生说了，越是后期，身体疼痛的越厉害，那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忽然，一只手贴到了脸颊上。 他低头，见白鹿正紧张望着来。 “你干嘛啦，我就是随便说说，你……”白鹿气结，下一刻，眼泛水光。 “我没怎么啊。”秦向河吓一跳，连忙给白鹿拭去滚出的泪珠，很是心疼，他当然清楚白鹿那些话的真假。 说着，白鹿给他也擦拭下了眼圈，问，“那你哭什么，这么赖皮。” 哭？！ 秦向河愕然，抬手在脸上抹了抹，真的有水痕。 “没有，可能是太累了……”听了这话，白鹿嗔恼的瞪着眼睛，明显不相信，他只得解释，“刚刚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白鹿眼角挂着泪光，撑着秦向河胸膛，仰起头，执意的要弄明白，“什么事情？” 第172章 我保证不乱动 “刚刚突然想，要是没有你在身边，我会变成什么样……” 这答案，秦向河已经知道了！ 没有白鹿，没有两个孩子，终其一生，过的浑浑噩噩。 重回到现在，终于知道有人等他回家，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不论走的多远，都有牵挂的人、想见的人，又是那么的欣悦。 长吁一口气，见白鹿趴在那，仍疑窦的望来，他暗觉好笑，在那挺翘鼻梁上轻刮了一下。 随后，揽着那纤细腰肢，把白鹿抱的更紧了，他如呓语的道，“白鹿，谢谢你，让我找到了你，让我重新见到你……” 白鹿把脸埋下去，静静听着。 分开大半年，再次见到，发现某人变得油嘴滑舌，专门说那种她喜欢听的话，还是那种最没抵抗力的话。 先前见某人突然的流眼泪，还以为，是自己那些玩笑话，说重了。 真的是，两人虽然现在是离婚了，可若不是她身体缘故，早回楚湖……。 之后，又有点怀疑，觉得是不是那家伙想要……要那个…… 她马上又否决了。 她很清楚，某人对她是多么紧张，对她身体是多么看重，这时不可能会那么鲁莽的。 正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忽听说，是想到假设自己不在他身边，不禁啼笑皆非。 真的是，为这个流眼泪，跟个小孩子一样！ 俄而，她也想到，若他当初没有找来南宁，那自己会怎样？ 想到此，不觉心中烦闷，并隐隐发疼。 直至某人在她耳畔低声那些让人很害羞的话，那份莫名感伤才慢慢散去。 “以后不准再想这个了！”白鹿深呼吸一下，坚定的出声，察觉某人用力点头，她心里忍不住滋生着甜意。 随即，她联想到了自己的病。 手术是成功了，但以后，也要看身体情况。 想到某人大大咧咧的，像上次在酒店，生病了都不自知。 不是弟弟和陈道贵有事过去，晕在房间里都没人知道。 “向河，万一我……”她抬头，见秦向河要出声，她伸手拦住，道，“我这病就算治好，医生也说了，并不能打包票！我只是说万一。” 觉察某人把自己又搂紧了些，白鹿嘴角上扬，心底甜意往外满溢着。 她轻声说，“万一我以后，嗯，就很多很多年以后，万一走在你前面，你就重新找个。” “我不找！” 白鹿认真道，“你听我说！你这人，一点不会照顾自己，那时年纪大了，头疼脑热也要有个端水递药的，有个老伴，总是好的。” “那也不找老伴！我，要找个年轻漂亮的！” 当听到后半句，那股甜意荡然无存，白鹿脑袋一蒙，随即咬牙切齿。 “呵呵，好了好了。”秦向河连忙把那两只在腰间乱掐的小手，给紧紧攥住。 见白鹿犹不解恨，仰起头就往他肩头咬来。 红润嘴唇，泛着诱人光泽，他忍不住，凑过头去，紧紧贴住了那柔软红唇。 良久。 良久。 窗外的大街，一辆大卡车驶过，突然响起鸣笛。 吻得眼神迷离的白鹿，终于醒过神，忙的低下头，把那滚烫脸颊埋进怀里。 下一刻，她又发觉，某人的一只手，正在腰间作怪，羞窘的连忙掐去。 秦向河受疼，从衣服里抽出手来，“所以啊，以后不准再说那些话。你的病，已经好了，不准再胡思乱想了，否则……” 否则怎样~！ 白鹿羞嗔的瞪一眼，可见某人的反应，她觉得自己肯定“瞪”得不成功，否则没道理被瞪了还笑成这样。 她更觉得，某人刚刚是在假公济私，从开始抱住她，就不怀好意了！ “呐，好了。”白鹿蚊声，刚刚的漫长亲吻，让她有些喘不过气，“你好好睡。我、我去那边了。” “不要！我要抱着你睡。我保证不乱动！” 话音刚落，白鹿无语发现，某人又把她抱紧了，还伸腿给箍住，让她是又羞又气，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至于某人的保证，她可是一点不信。 不然，刚刚那些算什么，不是醒觉的早，那手都要…… 白鹿曲臂护在胸前，想到陈小芸不在，她咬着嘴唇犹豫片刻，才道，“那你不准乱来。好了，松开，让我去洗漱下！” “不要……” 搂着腰间的双臂，更用力了。 白鹿哭笑不得，不等再开口，忽听头顶上方传来微微轻鼾。 抬头，见某人已然睡着了。 她轻柔的起身，发现，即使睡着，某人也紧紧的揽着她。 仿佛睡梦中有所觉察，他眉头忽地轻皱，表情也带着一丝不安。 没法，她只能躺下，寄望等下他睡熟些，再起床去洗漱。 伸出手，在那皱起的眉头上轻抚。 其实，她有种感觉，每次看到自己，他眉宇间总带着若有若无的难言情绪。 她不知那是什么，从何而来，只是每次注意到，总会很心疼。 翌日。 午饭是在市中心一家大饭店吃的，除秦向河和白鹿，还有白凯、陈小芸、陈道贵。 因为是上班时间，不好请店里营业员和工厂里的工人，便给每人发了一笔三十块的奖金，算是对最近工作的肯定和奖励。 从向鹿之家过来时，经过一家百货大楼，秦向河非要进去看看，然后顺手买了台洗衣机。 三个大男人雇车给洗衣机抬回去，两个女人则打车先来饭店，准备早点点好菜，等菜上的差不多，人也该到了。 看白鹿掏出汽水，摆到旁边秦向河的位置上，陈小芸不由撇嘴，“白大美人，管教的挺好啊。” “你们都喝酒，不能让他干坐着。”怕饭店没汽水，白鹿刚才坐车过来，特地提前下车，在旁边商店买的。 就因多走这一截路，所以才遭到陈小芸的攻击。 “哎，你家那位，是不是真喝不了酒啊。”陈小芸好奇。 从见面到至今，半年了，没见秦向河沾过一滴酒，这可不是不会喝酒的范畴了。 这年代，男人走哪喝不了酒，可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她可听白鹿说过，尤其是楚湖。 在那边农村，亲戚朋友见面，聊最多的就是各自酒量，低于半斤，都不好意思搭腔。 白鹿也意外，之前听秦向河说，以为是一时之气，后面真是滴酒不沾。 不过，她觉得这样挺好，才不需要他抽烟喝酒来证明什么呢！ “白大美人。嗯，嗯~”陈小芸用肩膀撞过去，挤眉弄眼道，“昨晚……过的好不好，面满春风的！” 第173章 要全面开花 服务员端菜进来，白鹿起身，帮忙把碗筷分好。 “什么过得好不好？” 问完，见到对面拉椅子的陈小芸，正把眼睛挤得飞起。 她脸颊一热，作势要把手中筷子砸过去，“陈小芸，你，你怎么那么流氓！” “流氓？！” 陈小芸差点笑的呛到。 这俩人，孩子都有，她就问一句，就变成流氓了。 俄而，见白鹿只是白皙脸庞浮起两团红晕，表情却静然，她不禁诧然，“不是，真没发生什么。难道说，他不行？” 陈小芸很清楚，白鹿动手术后，不能有激烈运动。 仔细详细，白鹿从离婚来南宁，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 这么长时间，按以前听厂里同事私下聊天时讲的，以及偷偷摸去录像厅看的，她可不信，白大美人躺在旁边，那个姓秦的能忍住。 何况了，真要解决，也不是非动真格的！ “臭小芸，你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白鹿绕过去，拿起筷子就戳。 别以为她猜不到，看陈小芸把精彩神情，就知道，肯定没想什么好事。 真的是！ 一个没结婚，甚至对象都没怎么处过的姑娘家，怎么会思想那么龌龊，那么流氓。 而且，这臭小芸为了捉弄她，还故意去诋毁某人。 白鹿本来是想吓唬下陈小芸的，哪知陈小芸躲闪时，被旁边椅子腿绊了下，反而跌的扑身往前，让筷子头直中胸口。 见戳中了，白鹿不由吐了下舌尖的道歉，“啊，你没事。” “你说有事没事。”陈小芸弯腰，揉着胸口，愁眉苦脸的埋怨，“不就说了你家那位两句，下手用不用得着这么狠！看，这一下，我都觉得戳瘪了，再这么下去，就要跟那陈红一样了……” “小芸姐，说什么呢，什么跟红哥一样？” 包厢门忽地打开，大脑袋陈道贵先跑进来，随口问了声。 接着，他夸张的挡着门，让后面的秦向河和白凯进来。 大哥已经发话了，大大哥也同意了，说等学会开车，拿到驾照，他也能开那辆桑塔纳去兜风。 还说去学开车，向鹿之家给可以报销。 这么好的福利，他哪能错过，肯定去学啊。 不然，以他工资，要攒个年把才够，这还得是大大哥经常发奖金红包的情况下。 陈小芸看了，嘴角一撇，“小贵子，今天怎么这么狗腿子啊！” “呦，小芸姐，快坐，快坐，我来摆椅子。”包厢里的几位，全是大佬，陈道贵自知哪个都惹不起，连忙跑到桌前，更加狗腿子的帮陈小芸摆好椅子。 陈道贵虽然是白凯小跟班，但今天殷勤的反常。 等把白凯揪过来，问明缘由，陈小芸立刻瞪向秦向河，讨个说法。 这边，秦向河已经坐到了白鹿身边，小声说着洗衣机的事，打算等晚上回去，再教白鹿使用一遍。 觉察到陈小芸目光，他反问，“吃完饭，我们去一趟新工厂，对了，那边什么时候建好？” 谈到工作，陈小芸收起了玩笑，认真回道，“建的七七八八了，还有一些收尾工作，加上把机器运过去，可能要下个月的月中投入使用。” 秦向河点下头，转脸，又问向白凯，“你们证件办好了没有？” “只办下来我和小君的，下周三，就能去拿了。”提到这事，坐在桌上等菜上齐的白凯，一激动，端起面前刚倒的水就往嘴里灌，结果被烫的吱哇乱叫。 不怪白凯激动，他办得可是去香港的证件。 去了广柔很多次，虽说那些衣服都是途经香港运进来的，可他还从没去过，对所有人而言，在这时候，那都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地方。 秦向河的本意，是让白凯带招来的几个设计学院学生，一起去香港的。 从广柔进服装作样品，毕竟有局限性，如今有了点经济实力，干脆直接去香港。 这年代，那边与国际接轨，靠着发达的电影产业，甚至能说影响整个亚洲的服装审美，更极大影响着内地年轻人的潮流。 他让白凯带人过去，一来，算是长长见识，开阔眼界。 二来，更好的引导向鹿之家的仿版走向，等以后向鹿之家规模大到能影响到时装潮流，那时再主推自家的设计。 “下个月搬新厂，那这个月底，就可以找适合开分店的地方了。” 秦向河沉呃片刻，对三人继续说，“要开，就全面开花，以现在的向鹿之家为中心，往南区和北区、西区延伸，东区正规划拆迁，暂时不用，那就同时准备三家分店。” “同时开三家？！”陈小芸皱起眉头。 之前还说开分店，不着急，怎么一夜过后，又如此冒进了。 因为去年年底和今年初的物价闯关，所有物价都涨了很多，把这些因素算进去，照现在店面来算，也就万把块钱能开一家分店店。 然而，伴随的广告宣传，营业员招聘，按这种规模，新工厂也必定要再招一批工人…… 这些加一起，可就不是小数目了，即使是如今店里的盈利规模，也会很吃力。 秦向河很快猜出了陈小芸的疑虑，他马上表示，会另外拿出五万块，专门用于开分店，而后续的费用，则要总店这边自己想办法。 并非是他抠门，毕竟这两个月国库券倒卖，可是挣了一大笔！ 起先，按照计划，他想等鹿白十三香和向鹿之家都步入正轨，积攒一些家底，就投钱到百货店试试水的。 接下来的十多年，这行业，是比较有发展前途的。 而上次在高海的“梦境”，让他知道，小打小闹注定成不了气候。 用不了几年，等那个富力集团冒出来，横扫大江南北，可谓是一家独大，毕竟结果在前世已经出来了。 为此，他都没急着还那笔贷款。 他已经让朱彪在宿阳找地方了，最好是三到四层的大楼。 准备等厨神大赛结束，从鹿白十三香抽出部分资金。 因大赛接了广告，以及后面决赛和电视台的合作，最后除了付那十万块的奖金外，鹿白十三香还能得到一些，他准备也投到里面。 第174章 打起来了 原想，看向鹿之家能不能也凑点。 可既然准备开分店，还一下开三家，他反得倒拿出五万块。 即使如此，他也打算，再怎么想办法，也要筹到一百万左右的启动资金。 他要开家最大的百货大楼，当然，这个最大，指的是在宿阳地区。 也许会说，既然资金紧张，干嘛还花十几万买小汽车。 挣钱干嘛的，除了证明自己，不就是为家人还有身边的人过得更好、更舒服吗。 买了汽车，这趟回去，天气暖和些，有了时间，他就能带大宝和妞妞来南宁看白鹿了，这才是最大的事。 否则，他宁愿百货大楼项目，再搁置一段时间。 不过，以现在的资金，勉强能凑够的。 饭菜很快上齐，因为买洗衣机耽误，早错过了饭点，秦向河忙招呼大家边吃边说。 喝了口白鹿给倒的汽水，他停下筷子，返回之前的话题，“上半年，主要是把三家分店开起来，最迟……年底，向鹿之家也添置一辆车，和我现在这辆差不多的，好方便你们去分店。” “啊~” 三人同时放下筷子。 一辆小汽车要多少钱，三人都清楚，就秦向河开的这种，市面上十几万是少不了的。 不然，白凯也不会那么烧，昨晚载着陈道贵在外面逛到凌晨，等大街上实在找不到人了，才回家。 汽车这么贵，一般家庭根本不可能拥有，现在却说留店里让他们随便用，不是等于给他们买的！ “对，就你们开！”对上三人急切目光，秦向河笑道，“所以，你们快点去学车，谁先拿到驾驶证谁先开。还有小凯，开是会开，但也要拿驾照。你们学费这些，都从向鹿之家账上走。” “向鹿之家，以后注定是要往更远地方去的，到时，你们都会有自己的配车……”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 只要向鹿之家发展的好，每人配车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毕竟秦向河不像其他老板那样，挣到钱，生怕在员工身上多花一分！ 围绕以后要多久，到时买什么车，三人在饭桌前，很是热聊了一会。 等话题收尾，不断给白鹿加爱吃小炒牛肉的秦向河，又插话道，“车买回来，开是开，但有时间，小凯你得接你姐上学放学。” 白凯起身，立马拍向胸脯，“你放心，姐夫，只要有时间，我一定包接送！” “你快吃饭了你！”见白凯就差踩凳子上演起来了，白鹿好笑的轻斥。 这时，有服务员敲门进来，说停外面的小轿车，刚好挡着饭店侧门出泔水的路，怕等下运泔水溅到车身上，让去换个地方停。 白凯听了，屁股着火似的就往外跑，连车钥匙都忘记拿了，还是陈道贵灵醒，紧随其后的给送下去。 这边，白鹿转头，悄悄对秦向河轻柔声，“不要小凯接送，我自己会骑自行车，天气差时，我就坐公交车……” 见秦向河眉梢一扬，难以置信的瞅来，她掩嘴轻笑。 没理某人的作怪，她嘟了嘴道，“我来回都坐出租车，总行了。” “不行！”秦向河摇头，“昨天我过来，你是不是想一路走回去的。不看在眼皮子低下，你一点不听话，一点不注意身体，让我……” “咦~”坐白鹿另一边的陈小芸，终于忍受不了。 她将筷子往饭桌上一拍，双手抱住两臂，“哎，你们当我不存在啊，想腻歪，回家去好不好。” 陈小芸真是好奇了，不明白，这性格截然相反的两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一个，但凡提到敏感的话题，就害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像她此刻喊完，旁边白大美人立刻低下头，就差趴面前饭碗里了。 而另一个，没事人一样，脸皮厚的，真真是城墙转弯，子弹都钻不透。 被白鹿伸手掐了下，陈小芸只得放弃测试这姓秦的脸皮到底有多厚的打算。 她转开话题，道，“我有同学在西区上班，我去玩过几次，知道有个地方适合开分店，下午去不去看一下。” “不了，分店选址，你和白凯两个人敲定，之后发电报给我。”秦向河想了想，说，“最快月底，最迟下个月，我还会来一趟，说不定能赶上，到时再去看。” 羞窘扒着碗里饭的白鹿，听到这话，抬头看过去。 如此说的话，月底或下个月，某人可能就会带大宝和妞妞来了。 秦向河笑着回望白鹿，继而对陈小芸解释，“待会去过新厂，我要和白鹿去看房子，趁……这两天有时间，看能不能买套房子。” 陈小芸无语，瞧这口气，买房子，跟买菜一样。 继而，她敏锐抓到了另一个重点，疑声，“你明天不走了？那我还要在家里多住两天啊！” 此刻的白鹿，脸上笑意怎么都掩不住。 昨天某人说，明天就得回宿阳，早上在饭厅吃过早餐，某人又突然说要再多留一天。 当听完陈小芸的话，她就坐不住了，伸手就掐过去，“什么啦！家里没事，回来就好了啊，我就和你睡一个房间……” 白鹿咳嗽，话音难以为继，感觉越解释越不清了。 “好了。两天后，你再来我房间睡。”陈小芸故意示威的乜了秦向河一眼，嘴里继续道，“你们都准备买房子了，以后，想住一起都没机会了！” “不是啦，他说装修好，里面会有什么有毒气体，要空半年才能住进去！” 白鹿靠过去，轻挽陈小芸胳膊的继续说，“就算能住了，也等他……咳，他和大宝妞妞来了，我才过去，其余时间，还和你住一起。” 这是早上吃饭时，两人商量的结果。 白鹿身体恢复，还需要很久，有陈小芸在，总能照顾一下，万一有个病痛，也能及时送去医院，再者，也算有个伴。 而且，现在租住的地方，离向鹿之家和中宁大学的距离都比较适合。 突然，包厢门被用力打开。 陈道贵出现在门口，拄着膝盖的气喘吁吁，“不好了，凯哥打起来了！” 不等三人着急的起身，他咽了下口水，大喘气的摆手示意，“是王建东，和王建东打起来了！” 第175章 王建东的往事 跟着陈道贵匆匆赶到一楼，大厅中，白凯正和王建东打的难分难解。 呃！ 正确的形容，是白凯打的王建东难分难解。 王建东窝在柜台角落里，抱头护着要害，不躲，也不反抗，任由白凯拳头和脚砸落身上。 不知打多久了，脸上青一团紫一块，口鼻都是血，也流到了王建东的外套上，一旁地上也有 刚刚听陈道贵急匆喊，以为是两人互殴，又或是王建东的另一个小舅子也在场。 下楼时，秦向河边把外套脱给白鹿，边嘱咐白鹿躲远点，并让陈小芸看住白鹿。 眼下这场面，那还需要人帮忙。 白凯、白鹿是和大姐很不对付，但毕竟是同胞姐弟姐妹。 谁都想不到，平时在白梅跟前唯唯诺诺的王建东，竟敢在外面养女人，还在药厂不远的地方安了家。 更甚的，孩子都偷偷生下了，已经六、七岁了。 “爸爸~爸爸~” 带着哭腔的稚嫩叫喊，从门外传来。 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跨过门槛就往被打的王建东冲去。 马上，被随后赶到的一个留着刘海的女人给拽住，又拖又拉的给抱出门，接着，身影消失。 虽然看不到，却能听见女人在外面的抽泣，以及小女孩的嚎啕。 见此情形，不光是刚下来的秦向河等人，连白凯都身形一滞，再挥动拳头，已然没了力气。 复又抬腿踹了王建东一脚，白凯啐一口唾沫，这才骂骂咧咧的走开。 斗殴停止，旁边的饭店服务员方敢围过来。 白凯被陈道贵拉出饭店，倚在外面那辆轿车旁，闷声的抽着烟。 两人斜对面，一棵大树下，小女孩正仇恨的瞪来着，那叫岳建秀的女人，则始终低头垂目，呆呆站在那，一边紧拉着女儿，一边不断的抹眼泪。 饭店大厅，陈小芸站在柜台外。 之前，白凯乍一发现王建东，拎起手边东西就扔过去，柜台这边的酒少了十几瓶，此外，旁边桌椅摆件等，也都被砸了不少。 陈小芸一边肉疼听着服务员算着损失，一边往角落那个小包厢望去。 很想知道里面三人谈了什么，可这是白鹿的家事，又不是什么好事，作为一个外人，她即使好奇的要死，也不便往跟前凑。 包厢里。 “擦擦。” 秦向河拿起从抽屉里翻到卫生纸，又扔了一搭到对面。 王建东脸上血污已擦干净，眼圈乌青，两眼肿得只剩一条缝隙了。 鼻子堵着纸团湿透了，抽出来，血又立刻往外涌，他忙再揪两个纸团给塞住。 不是蹲在一副认打认罚的死样子，以及最后王建东女儿冲进来哭喊那一嗓子，估计会被白凯揍得更狠。 当然，要是反抗的话，秦向河和陈道贵下楼来，他一样会伤的更重。 好在是，虽然鼻青脸肿，血洒遍处，但基本都是皮外伤。 白鹿并没有因王建东凄惨模样，而语气缓和，“我姐找了那么多天，你跑哪了？” 王建东鼻子堵着，瓮声瓮气的老实回答，“没跑哪，就我们市南边的乡下，建秀她一个外舅家。” 秦向河奇怪的问，“你都躲那么多天了，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 “是我对不起小梅，不论把我怎么样，我都认了！”王建东低着头，苦涩道，“我来市里好几天了，一直没敢去爸妈那。刚才带着……经过这边，看到你们进了这店里……” 白鹿皱眉，看了眼紧闭的包厢门，知道岳建秀母女肯定没走远，就在外面。 她冷声，继续问，“你既然回来，那说说，那女人和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我……”王建东抬头，撞上白鹿冰冷的眼神，他又低下视线。 好一会，他像是给自己壮势，猛地坐直身体，说，“我是回来和白梅离婚的！是我的错，我认，家里东西，我都不要，钱，也全给她……” 白鹿顿住。 之前看到王建东，见岳建秀母女也跟着一起，就有预感，此刻听到这答案，她一点也不意外。 秦向河在旁插了句话，“白梅不在南宁，去燕京了。” 闹成这步田地，所有人明白，这两人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听完这话，王建东一愣，继而着急的抬起头，脱口而出，“小梅去燕京了，一个人吗？那怎么行……” 当迎上对面两道视线，他的话便难以为继了。 是了，他都下决心来了南宁，想着就算被妻子那边的人打成什么样，都认，只求把这婚离了。 如今再露出一副关切模样，可不是令人不齿吗！ 直挺的背，渐渐塌下去，他长长吁了口气。 他摸摸口袋，从衣服里面一层，掏出揉巴成一团的软包香烟，手指哆哆嗦嗦，好半天，才理出一根勉强算是烟的。 从身后桌子翻出火柴，他随口道，“我抽一根，不介意！” “介意！”秦向河皱眉的敲下桌子提醒。 白鹿本来就不喜欢烟味，动了手术后，因为身体缘故，对烟味更是敏感！ “——” 王建东把火柴和烟放到了桌上，对望来的秦向河一摊手，道，“向河……我还能这样称呼你。” 见秦向河点头，他接着说，“向河，你来的晚，不知道，白鹿是知道的。结婚之后，我对小梅，不敢说多好，但她想要月亮的话，我绝不会去摘星星，为了她，我真的，可以豁出命！开始，她也对我很好的……” 白鹿看秦向河求证的看来，轻轻颔首，以示这些是真的。 王建东把那根弯曲的烟攥在手里，捏出烟丝，轻轻辗着，像出神想着往事，偶尔还露出一丝笑意。 “……没过几年，因为要不到孩子，她突然就变了。对我有多过分……”说到这，王建东指了下白鹿，哽咽道，“白鹿知道。” “白鹿去楚湖前，有次，家里有两个亲戚来做客。吃完饭，亲戚拉着说打一会牌，她呢，就非要走。刚好爸妈也劝留一会，我就在桌子前坐下了，她立刻就开口骂，当着所有人的面，我还是陪着笑脸，甚至给她圆场。结果，她冲上来就甩我一个耳光……” 第176章 白鹿的不安 下午，去了向鹿之家在建的新工厂后，秦向河和白鹿，再无心去看什么房子了。 王建东突然回南宁，死心塌地要和白梅离婚，这事，怎么都要和白爸爸白妈妈通个气。 何况，王建东也像豁出去了。 这边从饭店离开，头脸都没收拾下，安顿好岳建秀母女，就赶去了棉纺厂宿舍。 不是看王建东被儿子打的已经够惨了，老两口见到，估计也想动手的。 两人过来时，恰好遇到王建东从家里出来，双方在楼道遇到，彼此点下头便错身而过。 用白妈妈的话说，离婚这事，得白梅拿主意。 反正白梅寄信来了，也留了地址，这边可以发电报过去，之后，老两口再没提王建东。 秦向河和白鹿，吃过晚饭才回的租房。 下午从新工厂出来，陈小芸说了家里有事，晚上还得回家，所以，又是难得的两人世界。 不过，因为王建东的出现，白鹿的情绪，异常低落。 “来，吃药了。”洗漱完，见白鹿坐在沙发上愣神，秦向河走过去，将手中药和热水递去，“怎么，还在想白天的事？” 白鹿伸手，药又拿开。 抬头，见某人故意的挤眉弄眼，她只得张开嘴，等药放进去，又就着某人端着的水杯，喝水给咽下去。 吃药已然成了每天的习惯，但是由某人拿来喂着吃，还是少有。 “我没事。” 知道，某人是想逗她开心。 秦向河放下水杯，坐到沙发上，一把将白鹿揽在怀里，劝道，“你大姐是成年人了，这事，让她自己拿主意就好。” “我知道。就算我们说，她也不会听的！”白鹿摇摇头，无不低落的道，“虽然是自家人，但大姐对大姐夫……确实很过分。” 白鹿重重的叹息一声，“爸妈说过她很多次，根本听不进去，心情好时，还好，心情差时，真的是又打又骂，也不论场合。我们还都说大姐夫脾气好，亏他才能容忍大姐的野蛮胡闹。没想，大姐夫在外面……” 见白鹿这样，秦向河摇摇她肩膀，说，“好了，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有时间，不如想想，明天我们先去哪看房子！” “呐~”白鹿忽然转过身，抬头望着秦向河，“你以后，不会也像大姐夫一样？” “呵呵，你又不是大姐，我又怎么会是大姐夫！”白鹿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很是可爱，秦向河忍不住，拿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不准转移话题！”白鹿拉下秦向河的手，紧张的攥着，“小芸说的，男人有钱就变坏，你现在也算有钱了。对不对，又整天在外面跑来跑去……” 是的，这些话，陈小芸和她私下说了很多。 比如今天吃过午饭，在新工厂那边，陈小芸又拉她偷偷念叨一遍。 说男人都是爱偷腥的猫，分一年多了，总这么憋着，在外面见了别的漂亮女人，不免就心猿意马的。 这些话，她以前听了很多次，都没放在心上 。 可今天见到王建东，见到一直站门外的岳建秀母女，她不禁就想的多了些。 “这个陈女侠！明天去扣她工资！” 秦向河嚷嚷，见白鹿并非说笑，而且很严肃，他不由一怔。 复而，他也转身，将白鹿给紧紧抱在怀里，认真回答，“白鹿，我绝不会像大姐夫一样！因为，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才找到你！” 所有的不安和忐忑，在这温暖怀抱里，消散殆尽，白鹿忍着笑意，微嘟嘴巴的反驳，“什么多久，我来南宁，一共就分开半年！” “嗯，半年，就很久了，有……有三十年那么久！”秦向河松开怀抱，见白鹿一头雾水的扑闪着大眼睛，他笑笑，接着起身，牵住白鹿的手，“跑了一天，走，我们快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被某人拉到卧室门口，白鹿才清醒过来，慌张的停住，“我、我今晚去小芸那边睡！” 应该是声音太小了，某人没听到，还拉着她往屋里去。 她只得磕巴的补充，“那、那你先睡，等你睡着，我再去那边，好！” “好啊！”来到床前，秦向河把白鹿抱到里面，然后也躺上去，侧过身，紧紧搂住。 “呐~你要是再像昨天那样，手乱……乱动，我就不让你……” 察觉某人有故态复萌的趋势，白鹿忙的出声弱弱的威胁，可没等说完，娇柔嘴唇就被紧紧贴住。 第二天。 两人一同在床上醒来，又下楼，一起去吃早饭。 没等要去看房，白凯开着小轿车匆匆赶到，并递来一封电报。 是大哥秦广山发来的，说了两件事。 一是朱彪昨天出了小车祸，腿被撞到，万幸没多严重，但休息个把半个月，怕是要的。 二是，茅塘那边修路，也出了点事。 如此，和白鹿去买房的计划，只能搁置。 家乡那边，刘剑两口子要忙加工厂的事，大哥负责来往运输和原材料，朱红霞负责县城门店，有时还要顾及宿阳这边。 朱彪现在除了宿阳门店，主要工作是，盯着厨神大赛，另外还有百货大楼的选址。 出了这档子事，人手肯定很紧，他只能快点回去顶上，毕竟朱彪负责的这两件事，都很重要。 好在，买了车后，不用再赶去火车站了，也省得让白鹿跟着多跑一趟。 在楼下叮嘱白鹿多注意身体，至于看房子，等有时间，让白凯或陈小芸陪着再去。 如果有看中的，就发电报给他，到时汇款过来把房子买了，顺便快点装修，以后带孩子来看望白鹿，有个家总要方便些。 不像这两晚，两口子想睡一起，还得撵个人走。 事出匆急，就不去岳父岳母家专门辞别了，让白凯代为转告。 秦向河发动汽车，又对一旁白凯，嘱咐几句去香港的事宜。 临走，又一脸严肃的冲白鹿招手。 等白鹿不明所以的弯腰探头到车窗边，他飞快在那红润嘴唇上轻啄一下，这才在白鹿哭笑不得的娇嗔声中，开车远去。 坐火车两、三天的路程，秦向河跑了近四天才到宿阳。 这年代，不止铁路，公路一样的不发达。 还有一点，这时没手机，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导航系统，出趟远门，都得自备一份地图才行。 因此，他中途跑了很多冤枉路。 但等下次再跑，就会好多了，至少比那慢悠悠的火车要快些！ 第177章 不可避免的碰撞 秦向河快到宿阳，实在撑不住，便在临近一个小县城，找招待所住了一晚，之后才进市区。 没办法，太困太累了。 开了四天车，许多路段都坑坑洼洼，加上这时汽车舒适性也没有后世的好，所以，到那县城后，他整个人跟散架了似的。 主要是他太着急，开得虽快，可因为绕了很多冤枉路，反倒比坐火车还慢了一天。 这次算是把路摸清楚了，以后再跑就可以相对慢点，那带大宝和妞妞去南宁，就会好很多。 进城已快中午了，即使在宿阳的市里，小汽车在路上也不多见。 然而，车不多，不代表路就好走。 如眼下，恰逢下班放学的点，路上排满了自行车，车夹在里面，只能慢悠悠跟着。 至枫林街，很容易找到鹿白十三香门店，那个门庭若市，外面排着比以往更长队伍的，就是了。 去高海找赵玉民提车前，秦向河就和朱彪说了厨神大赛新一轮的宣传计划，当然是给自家产品宣传。 鹿白十三香借着最后一场复活赛宣布，推出一款联名版。 新包装里面，除了十三香外，还附带一张精美卡片，上面印着鹿白十三香品牌名和图案等，此外，还有一个可供写名字的位置。 顾客购买产品，拿到卡片，可写下厨神大赛心怡选手的名字，然后寄到宿阳电视台。 接下来，每到一次阶段性比赛，就会统计各位选手的所得票数，在最终评分时，公布出来。 按照得票多少，给选手加上对应分数，得票最高的，比重约等于两位评委的最高评分，所以，能极大影响赛果。 于是，没等鹿白十三香联名版做出来，销量就陡然的提升一大截。 算算时间，上周末新版包装应该已经面世而来，光看这排队的汹涌场面，可想而知大家对支持选手的狂热。 前门是挤不进去了，秦向河找出钥匙，从后门进的店。 柜台里外站着四、五个店员，其中一个面孔陌生，想来是这几天新招的， 问了才知道，朱红霞来了宿阳坐镇，上午在店里忙了一阵，后去了医院，估计要等会才能回。 秦向河原路又绕到前门，看到从店里出来的，很多都买一大袋子鹿白十三香。 这些人找空地方，立刻拆包装，找出卡片，当场就一张张的写上名字。 有些还扎堆凑一起，一边讨论，一边看各自支持的是哪个选手。 前世，这种选秀打票的套路，玩的飞起，他现在不过是小小借鉴一下。 正对面，是宋记的五香粉门店，之前靠着广告，也吸引不少客流，现在，又变得寥寥无几了。 经此一役，即使在宿阳这个基本盘，五香粉也被远远抛到后面了。 不过，秦向河并没有丝毫的轻松。 高海的那次梦境中，不论是唐怡，还是远在南宁的白爸爸，两人都出了事。 皆和富力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富力集团，虽然还没有出现，但在前世，即使是九十年代初期，也算庞然大物。 更别提在他回到这年代时，富力的规模已经达到了几千亿，不客气的说，伸个手指都能碾死他创办的金湖。 他有很强烈的预感，总觉得，日后会和富力集团有所碰撞。 无形之中，仿佛有种莫名紧迫感，不断催促着他。 正因此，他也才下决定，把原本试水的百货店，改成现在耗资百万的“孤注一掷”。 只是，这“一掷”，他比较有信心。 他想加快脚步，等富力集团出现时，至少能有些许抵抗之力。 自然的，他也不会傻得一上来就和对方硬碰硬，倘若唐怡和白爸爸这两件事能顺利解决，他情愿躲得富力集团远远的。 张成宏能创立起那么大规模的集团公司，可不简单，何况，在前世，这人名声本身就不怎么样，心狠手辣这个词，没少跟着张成宏见报。 如果说，富力集团还算远，只是有几率冲突，或可避免的。 那眼下的这些，则是会必然发生的。 宋记是靠五香粉发家，没错，宿阳也是其基本盘。 但经过一定积累，有了资本后，宋记便转身进军百货店行业，算有眼光有远见了。 短短不到三、四年，百货店就在楚湖省内全面开花。 像上次在海沙，为了拜访唐怡爸妈，去买礼物的那家宋记百货大楼，他后面打听，还真是属于宿阳宋记的。 五香粉受众面广，可利润太低，相比百货大楼，真的只算小打小闹了。 若不是靠这个才起家的，宋记估计都看不上这点盈利，故此，前期被鹿白十三香压制的那么狠，宋记才没什么反应。 不过，可以预见。 随着鹿白十三香借着厨神大赛的东风，将产品推向周边省份，乃至面向全国。 那积累起的庞大利润，可就不是宋记看不上的小数目了，等得到确切信息，怕是要有想法了。 他之前想在百货商店上，小打小闹的试水，也是有这方面的顾忌。 百货店如今是宋记的根本，更是把楚湖当成私人领地。 老话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小打小闹可以，一旦上了规模，尤其是他准备在宿阳建最大的百货店，可想可知宋记会有什么反应。 另外一点，作为唐怡的朋友，既然知道以后注定会发生的不幸，他自然要阻止的。 不过，也得有阻止的资本才行。 他不知道周斌家庭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单以对方开的豪车来说，怕是堪比宋记，甚至不止。 上次在海沙，对方那辆车，可顶他好几辆桑塔纳，还是算原价。 能开这种车的，在整个宿阳，没几个。 秦向河开车去了店员告诉的医院，拎着一袋水果进住院部，问了护士后，找到最拐角那双人间病房。 推开门，见朱彪靠枕头坐在床边翻书，朱红霞坐在另一张病床上， 不光他们俩，床边的凳子上，还坐着他大哥秦广山。 “啊~爸爸~爸爸~” 这时，一个圆乎乎的小身影，甩着两个羊角辫，欢叫着扑向他腿边。 第178章 又是刘大胖 原来，王桂云有个比较近的侄子，因为离的有点远，好多年都不怎么走动了。 今年却突然拎礼物上门，最近要结婚，还带着家里老人过来请。 看到大宝后，又表示，一定带大宝去给新人滚床。 在长溪，给新人滚床是要男孩子的，除了预兆这对新婚夫妇很快添丁外，而滚床的男孩子，长大后也能顺利娶上媳妇。 按照习俗，既然要带大宝去给新人滚床，再带着妞妞去，就不合适了，毕竟是女孩子。 便放家里，让刘美玲给带两天。 哪知，老两口带着大宝前脚刚走，后脚郭湾村就有人来找。 刘美玲爷爷又突然倒地了，躺床上一天了，饭没吃，水也没喝一口。 被恍几次了，如今再听爷爷有什么事儿，刘美玲已经能镇定自如了，话这么说，可毕竟是孙女，人还是要赶过去的。 若是以前，还能给送到花姐那。 可最近，刘剑两口子，在投入使用的新工厂里，忙的脚不沾地。 产品突然更换新包装，多加一个添加卡片的工序，另外，需求又是猛增，常常要工人加班到深夜，才勉强供用。 秦广山这次要随车送货到宿阳，和几个约好的大客户对接，便干脆将妞妞带到身边。 本来说到县城，让朱红霞给照看下，等中午折返就带回茅塘。 哪知朱红霞也来了宿阳，所以，他又把妞妞带到了宿阳。 秦向河将妞妞抱进屋里，问了朱彪伤情，得知是去百景公司时，不小心被一辆摩托车撞到。 所幸，被上面铁片给刮伤，没伤筋动骨，再有十天半月，朱彪就能出院。 秦向河刚坐好，被放下的妞妞，就立刻爬到身上，掀起衣角的四处乱找。 “爸爸，生日礼物呢？” 摸着几个口袋瘪瘪，没什么东西，小家伙扭过小脑袋，立刻嘟起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爸爸，好小气~” 惹得朱红霞三人，乐笑的不行。 秦向河捏了捏妞妞肉嘟嘟的脸蛋，笑着解释，“是一般礼物，生日礼物，可是一年只能一次的。” 妞妞的生日，是在过年期间。 那时，因为忙厨神大赛和宿阳门店，便把这事给忘了。 主要也是，这年代，农村不兴给孩子过什么生日。 像长溪这么贫穷的地方，尤其是茅塘，不论大人小孩，从没过过什么生日。 只老人六十、八十摆两次寿酒，当然，这也需要家里条件相对好点，否则，也就一家人吃一顿就算了。 秦向河之前是有记的，可在这样的环境里，加上确实太忙，很难不忽略。 等过后记起，就在家里专门给妞妞做了顿好的，还买一个比妞妞还高的洋娃娃做生日礼物，另外还有许多好吃的零食。 所以，他现在只要一说出远门，妞妞就立刻跑到跟前，叮嘱他回来记得带生日礼物。 秦向河故意小声，以悄悄话的语气，说妈妈给买了很多小裙子，才把小丫头哄的开心起来。 最近经常在爷爷奶奶那，妞妞看电视里很多女孩子穿裙子，也想要。 这次在南宁，经过百货店，白鹿又说要给两个小家伙买东西，他就把这说了出来。 最后，白鹿一气给妞妞买了三、四件春季能穿的，自然也少不了大宝的，至于为什么不买夏季的，是因为夏天前他就会带俩孩子过去了。 得亏有车，否则光白鹿给两个小家伙买的，就够他拎的。 将得意对朱红霞炫耀也有裙子的小丫头，给抱腿上坐好，秦向河这才有余暇看朱彪放下的书。 起初以为是之前给朱彪找那些经济类书籍，看书皮，上面写着《驾驶员技术考核问答》。 此外，床头边上，还有什么汽车维修、机械原理等等，看痕迹，应该是经常有翻。 “嘿嘿~换个脑子。你给我的那些，平时一直看，这边太吵，看这个不耽误……大佬，你车提来了没有，什么车……” 对朱彪的欲盖弥彰，秦向河都懒得搭理。 其实，不光朱彪在看这些书，刘剑、朱红霞以及大哥，也都在看，只是大家没朱彪这么痴迷。 或是说，大家没朱彪对小轿车这么痴迷。 他去高海提车时，也向朱彪几人，说了之前在南宁对白凯几人那样的承诺。 往后，不光是楚湖省内，分店和公司还会开到天南地北去，往后，道路网络会渐渐有所改善，开车出行，就比坐火车、长途汽车要方便很多。 他初步打算，今年的年底，要是两边都能顺利拿到驾照，他就各添置一辆车，方便之余，也算是高层的福利， 等公司有了一定实力，还准备给大家分别配车，算是激励手段。 接着，秦向河又从大哥那，听了家乡修路的事， 之前修茅塘到长溪的路，沿途各村也都很支持。 后面秦向河见修路有成效，达到预期，便又支取一部分钱，让刘庆来把沿途那些比较窄的，也给加宽加固，多铺些碎石。 鹿白十三香销量大增，加工厂也要不断提高产量，运输这块，也是重要环节，跑得车多，对道路要求也高。 本来，路都修得好好的。 到马沟村这段，因为原先的路靠着大水沟，为以后安全，刘庆来准备把一条挨着马沟村的小路给扩建，如此，对马沟村人的出行也更加便利。 可路修了一半，马沟的村长突然带人阻拦，不让动工。 一会说路加宽占了菜地，一会说动了马沟村风水，总之，就各种找茬。 后面，甚至还以跑大车压坏大沟那边路基为名，设卡，鹿白十三香每过一辆运货的卡车，就收五块钱。 钱是不多，可膈应人，而且，也没名堂。 然而最近销售火爆，耽误不得，怕影响货物运输，刘剑和秦广山商议后，暂时捏着鼻子认了，反正这笔钱，左右一天不过十几、二十块。 为此，刘庆来跑去闹几次了，还准备跑镇上讨说法。 而跟着马沟村长吵得最凶的，也是第一个跳出来带人拦路收钱的，就是刘大胖。 秦向河听完，没放心上。 既然刘庆来给他打过包票，现在出事，也由刘庆来去打官司。 忽而，他扭头四下看看。 怪不得总觉得少了个人，林四丫呢？ 第179章 林四丫被打 之前两个月，倒卖国库券，朱彪等人是轮换的。 除秦向河，林四丫也一直全程跟着。 一来，林四丫本就是名义上的保镖，也有些武力 那趟在高海被小哑巴一伙人劫道，则很好证明了这点，多亏了她在。 其次，往返都要带那么钱，因为林四丫看起来年纪小，带在身边，更具迷惑性，让那些小偷小摸不至于看到行李包就瞎琢磨。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 许是年龄和阅历缘故，林四丫在金额超过一个庞大数目后，反没了什么感觉，比秦向河的心态都轻松。 正因此，才能跟着连续跑了两个月。 国库券事情结束，他回茅塘休整了数天，自然，也没忘记林四丫这个功臣。 除了每人都有的两千块红包，另外多给了五百块奖金，还给放了十天假。 在外面，林四丫最记挂的，就是找人在家里照顾的弟弟。 反正他不带大笔钱跑，去高海提个车，也没必要带上一个人。 听朱彪说，林四丫前几天来过店里一趟。 得知他去了广柔没回，就走了，最近则一直没露面。 那天过来时，一副心事重重表情，朱彪有问，林四丫只支吾说弟弟有点什么事。 之后因为店里实在太忙，等朱彪送走一个经销商闲下来，林四丫已经不见了。 现如今，朱彪没什么大碍，十多天就能出院。 家乡修路，暂时能用点小钱解决，不影响运货就行，自有刘庆来去管事的打官司。 没想朱红霞能把长溪工作预先全安排好，并分身来宿阳顶几天，否则，他就不那么着急从南宁回了。 大宝被爹娘带去亲戚那吃喜酒，妞妞被大哥带来这里，他更没必要急着往茅塘跑。 刚好妞妞从没来过大城市，就准备趁朱红霞在宿阳坐镇，带妞妞好好在宿阳转两天。 多买点吃的和玩具，另外，也不能忘记大宝的，否则知道自己只带妞妞在宿阳玩，回来后嘴巴上不说，但心里指不定怎么闹别扭呢。 朱彪腿上有伤，不能出去一起吃饭。 听秦向河说是开新车来的医院，硬是让秦广山扶他，一瘸一拐挪到走廊上。 当看到那辆停在院门外的灰黑色桑塔纳，眼都冒红光了，随即回到病房，争分夺秒看起书来。 秦向河请大哥和朱红霞，在外面饭店吃的饭。 完了，让朱红霞带几只店里有名的烧鸡，回去给店里员工尝尝，也让大哥给朱彪带了份。 朱红霞下午要去门店忙，大哥给朱彪送过午饭，就要跟货车回茅塘。 他则开车，带着妞妞满城的溜达。 小家伙一人在后座，新奇的翻来翻去，又不时把妈妈给买的几条小裙子，拿出来乱套乱比划。 逛了没多久，小家伙体力就跟不上，让他一直抱着，接着一路街边小吃小区，小肚子填得，滚圆滚圆的。 这时，不知怎么想到中午大人们在病房的话，吵着要去找像孙悟空一样会翻跟头的丫姐姐。 左右下午没什么事，秦向河便驱车，往宿阳近郊的人民医院而去。 他听朱彪说了，林四丫这趟回来，将以前他垫付的医药费等，按照记得账单，全还给了朱彪。 此外，又给弟弟送去了人民医院。 称弟弟原先的病差不多全好了，但能入院继续治疗的话，智力发育迟缓也能改善，如果效果理想，以后甚至不用去专门的特殊学校。 秦向河到人民医院，打听，是有这么个病人。 可护士说，对方本来要住院一个多月的，但前几天，家属已经给办了出院。 人不在医院，秦向河带妞妞回去再找朱彪，问清林四丫家的具体位置，又开车过去。 到了地方，车离好远，路就没法走了。 到处坑坑洼洼，自行车倒可以从边上过去。 秦向河牵着妞妞，慢慢往前走，都不需费力去找。 只见不远处，一个两间小砖房外，林四丫正背身贴着门框站着，同时，不断往里紧张张望着。 “……” 妞妞看到林四丫，刚要开口喊，突地，一只脚从门内踢出，正中林四丫的腰上。 这一脚，用的劲不小，林四丫一个趔趄的倒下，扑地上滑出去老远。 继而，她爬起，连身上泥土都来不及拍，又急忙跑到门边，焦急的往屋里看。 妞妞的喊叫堵在口中，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丫姐姐在表演什么新招式。 秦向河将妞妞抱到怀里，凝重的看过去。 照理说，以林四丫在高海表现出的身手，不至于让人这么轻易踹中，而且，明显看出，林四丫压根没有反抗。 “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不是老子花钱，你能活到现在，还不知被扔那乱葬岗了……” 屋里骂骂咧咧，传出一个嗓音沙哑的男人声。 林四丫垂手站在门外，没回嘴。 四周邻居，听到吵闹，隔着老远指指点点，随即，又像怕被发现的躲回去。 伴着越来越难听的辱骂，一个崭新搪瓷缸扔出来，正砸到林四丫头上，里面还有点水，溅的头脸到处都是。 秦向河本来还想，怎么护好妞妞去帮一下林四丫，听喝骂，大概猜出里面男人是谁了。 “你个小畜生，敢咬老子，知道你是谁的种！帮她，我打不死你！” 男人在房里，似乎又在对其他人打骂，林四丫着急的跨过门口，可马上，又被一脚给踹出来。 “老子晚上还在这吃，去买瓶大曲，还有老梁家的猪头肉……”过了下，男人似打骂累了，说着，又向门口的林四丫冷笑，“你娘和小武住在酒店，你多耽误一天，就多算你一天钱。” 林四丫犹豫着望向房内，俄而，男人大声吼骂，还夹杂着一个响亮耳光声，她哆嗦一下，忙的扭身。 似乎精神很差，跑出去几米远，才察觉路边站着人。 抬头，她发现是秦向河，以及被秦向河抱紧在怀里的妞妞。 “老板，你怎么来了？”林四丫头脸还流着水渍，脸颊上也有一片红肿。 见妞妞奇怪望来，她醒然，慌忙整理好凌乱头发，又把脸上水痕擦了又擦。 第180章 硬骨头 小砖屋里的男人，叫林虎，是林四丫的父亲。 正确的说，是养父。 失踪几年之后，他和妻子带着刚满两岁的小儿子，途经宿阳。 本来说转车就走的，不料小儿子突发高烧，只得送去了离火车站最近的人民医院。 到了那，检查是急性肺炎，要住院。 隔天，林虎出去给娘俩买饭，忽然发现有个熟悉面孔走进一个病房。 他跟上去，果然是那个赔钱货，只因穿的有模有样，所以才不确定。 而这间房里的病人，则是当年耗尽他家产也没治好的大儿子。 看养女和大儿子的衣着，周边用的东西，以及吃着的饭菜，都远比他的好。 随后，便是狗血的相认。 顶着俩孩子充满敌视的目光，看大儿子，仍一副病秧子样，再听医生说智力问题严重，他就不淡定了。 离开宿阳，他和妻子重新生了个儿子，很正常很健康，在外面也勉强过得下去，哪里还会再拖一个累赘在身边。 强硬的给大儿子办了出院，智力成这样了，再治，能好哪里去，还不是傻子，浪费那钱干嘛。 等支开养女，哄着骗着，从大儿子得知，养女在给一个大老板当保镖。 每月光工资就至少两、三百块，听说还经常发些奖金。 纯粹当保镖，哪能拿那么多钱，定是那大老板看养女长的可人，动了什么歪心思，指不定早混一起了。 否则，会花那大价钱，给傻儿子治病。 怕不是脑子也有问题！ 家里添置的新家具，俩人穿的人模狗样，他还在床底翻出个铁盒子，里面是存的五百块钱，全佐证了傻儿子的话。 于是，他就以把大儿子腿打断扔去火车站讨饭为威胁，逼着养女去跟大老板要钱。 只要给够钱，他就全当这次没来宿阳。 要是不给，哼，哼！ 结果，这养女还真硬骨头，再怎么打、再怎么骂，就是不去，换成打那傻儿子，臭丫头又扑到跟前护着，替大儿子挨打。 没关系，既然能搞到钱，他也不急着离开。 妻子和小儿子出院，他直接送酒店去，好吃好喝伺候着，反正钱都由养女出。 这更坚定了他要从养女这挤一笔大钱走的决心，说不定，下半辈子就能衣食无忧了。 “丫姐姐，谁欺负你了，我让爸爸去打他屁股！” 一边说着这些，一边露出倔强神情的林四丫，听到这话，尤其是妞妞将小手拍到她头上轻抚，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 “妞妞，没人欺负姐姐。” 林四丫抹掉眼泪，转头对秦向河歉意的说，“对不起，前几天就该回去的，可是……” “没关系，最近我不去哪里，你家里事情处理好再来，也不迟！”这些毕竟是家事，让秦向河没想到的，林虎竟会以自己亲生儿子来威胁林四丫。 像猜中了秦向河心中疑问，林四丫扭头，担忧的往不远处砖房扫一眼，道，“我小时候，来这就已经记事了，我家里是在很远的山村里……” 林四丫被拐来宿阳时，已经有那么大，能记事了。 她家在云丽省一个偏僻且贫困的小山村里，那边重男轻女的风气，尤其严重。 家里连续生了四个女儿，到她这，算命的口口声声说是个男孩，名字都起好，结果还是个女儿。 所以，在几姐妹中，她也最不受待见，爸妈总觉得，是她挤走了儿子。 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很平常，可动辄就打骂，就很难熬了，当然，几个姐姐也都差不多。 后面，接连生了两个弟弟，家里吃的用的穿的，先紧这两个弟弟，之后是爹娘，再之后是四个姐姐，最后才能轮到她。 因为有了弟弟，爹娘对她们五个女儿，更是苛刻，打骂也更是变本加厉。 那时，她总想着，能从这个家走出去，该多好。 有一天，被一个大婶拿糖从村头给引走。 她是真想吃那颗糖，被捆到自行车上后，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甚至都没挣扎一下。 再后来，被现在的养父买下来，就为多一个人耍把式挣钱。 此后，她每天都要练功，稍有差错就是一顿毒打，不过，从小就被打习惯了，也没觉得多难熬。 可每次被打过之后，就要站在门外挨冻受饿，这边的弟弟，每到这时，就会偷偷摸摸给她藏点吃的。 “没有小福，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所以，我就想，以后长大了，一定不让弟弟饿着，也不会让人再欺负他……” 静静听着两姐弟的往事，秦向河不由感叹。 他以前还好奇过，林四丫为什么留在这，照顾对她那么差的养父的儿子，既然拐来这已经记事，为什么不趁机回去。 过了下，他问，“你爸……想要多少钱？” “开始，说把钱都给他，就不带小福走，我就把上次的奖金都给他了。他拿到就反悔，又说养了我和小福那么多年，还给小福花了那么多钱治病，说再给他五千块，以后就各走各的……” 秦向河无语了。 怪不得林虎那么笃定，还狮子大开口。 “老板，你不知道，我爹真会带走小福的，也真会打断他腿丢外面讨钱的。以前看卖把式挣不到钱，他还想……”怕秦向河不信，林四丫加重语气，后面似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又脸色泛白的停住。 秦向河皱眉。 知父莫若女，林四丫有所担心，想来以林虎的品性，应该能做出的这种事。 五千块，对于他而言，倒也不是太多，尤其是可以帮助到林四丫。 “老板，没用的。”没等秦向河开口，林四丫就摇头说，“开始给他钱，就赌咒发誓。现在就算再给他五千块，看能借得到，他肯定还想要更多！” 秦向河想了想，对林四丫道，“我有个办法可以帮你，但以后，就真的断了。而且你……” “老板，只要能让我爹不带小福走，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林四丫这些天一直土灰的脸色，第一次有了光彩， 跟着秦向河那么久，她知道，只要秦向河说有办法，那就一定做得到！ 第181章 正好讹你一顿 开车离开后，秦向河心情，有些沉重。 几年前，林四丫都还小，被父母丢下，家里还有个更小的卧病在床弟弟，够惨了。 如今，好不容易生活有点起色。 林虎回来，不仅没有一丝愧疚，反以大儿子来威胁林四丫，都已经拿到了两千多，仍不满足。 像林四丫最后所说，即便给了那五千块，可能还填不满林虎的胃口。 不光光是林四丫父亲，就连其母亲也是如此。 在同一家医院，住院部就两栋楼，得知大儿子也在住院，照常情，也该去看望的，何况当年还不负责任的抛下一对儿女离开。 林四丫还好说，是养女。 那林福呢，可是两人亲生的啊。 他听林四丫讲了，从前几天到至今，一直是养父来找，养母带着那个新弟弟，连面都没见过…… “爸爸，丫姐姐为什么哭啊，是不是被他爸爸打屁股了！” 后座突然传来妞妞的话音，秦向河忍俊不禁，心中阴霾也挥散不少。 他笑着回道，“丫姐姐是看你到，高兴的。她家里有事，以后等去茅塘，再带你玩！” “爸爸骗人，高兴，是会笑的。”妞妞扒着座椅后背，晃着头上羊角辫，“爸爸做好吃的，妞妞就笑，妈妈给妞妞买了裙子，妞妞也是笑，才不会哭呢！” 晃悠悠，把车开到千菜园，在路边停好。 秦向河熄火，转身轻抚下妞妞的脑袋，“对，那下次你见到丫姐姐，就告诉她。那我们晚上吃最好吃的，妞妞会不会笑！” “什么好吃的?！”听到吃，小家伙立刻来了精神，瞪圆了眼睛。 千菜园，除了饭菜、普洱茶，糕点也是一绝。 而且，他想解决林虎一事，也需要找马会长帮下忙。 饭店协会，在宿阳成立已久，马会长的这个千菜园，更是开了多年，本地人脉关系，还是很广的。 下车，秦向河要去开后厢车门，将妞妞抱下来时，肩膀被人从身后轻拍了下。 转过头，一张笑意盈盈的俏脸映入眼帘。 黄褐色的小西装外套，搭配一条米白色阔腿裤，以及脚踩高跟尖头小皮鞋，加上高高束起的马尾，显得异常干练，很有后世的ol风。 “你在这吃饭？”秦向河愕然。 没想会在这碰到唐怡，等觉察有异，他侧过头，看清楚后，不由头皮发麻。 几步远的位置，站着个西装笔挺，还打着领带的浓眉大眼俊朗青年。 周斌！ 唐怡竟然和周斌在一起！ 好，两人这样站一块，显得挺般配的，难怪前世因缘种种的走到一起。 可也正因此，才会发生最后的悲剧！ “看，我朋友也有车，就不麻烦你送了，谢谢！”唐怡没回秦向河的话，转过身，冲周斌冷冷道了一句。 尤其是最后那个“谢谢”，咬字嚼音，无不带着讥讽意味。 周斌没有因唐怡的话，而心生不快，至少表面上如此，他没有靠近，也没有伸出手，只是点个头，“秦先生！” “你好！”秦向河暗舒一口气。 应该是误会，还好。 看两人对话和气氛，似乎相处的并不愉快，或是说唐怡很不愉快。 他一直警惕着那个张成宏的出现，没想周斌自己也可能“走近道”的。 照前世的轨迹，有张成宏从中牵扯，这两人才最终走到一起。 而且梦境中小林也说过，张成宏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所以他一直认为，等张成宏出现，防着其耍手段即可。 “我们又见面了！”周斌面无表情，视线从旁边的车上一扫而过，嘴角泛着一抹难明的嗤笑。 在周斌眼中，广电大楼的第一次见面，秦向河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路人。 上次在海沙唐怡家里相遇，也仅仅只是觉得碍眼。 如今，光是打招呼上，就多了一份正式，仿佛是确认这个人在唐怡身边的存在！ “唐怡，你相信也罢，误会也罢，我说的全是实话。真不知道他会爽约，不知道他也约了你。” 周斌像是在延续之前的谈话，看向唐怡，他耸肩继续道，“当然，事先知道的话，我肯定还会来！” “对不起，我如果事先知道，根本就不会来！”唐怡冷冷的回声，透着一股子不耐烦，“没事的话，我和朋友聊天，不希望有人打扰！” 周斌倒也干脆利落，没过多纠缠，“那好，回去时注意点，明天见。” 关心了一句后，他转身往另一边走。 十多米远的路边，停着辆豪车，是从秦向河之前在海沙唐怡家见过的那辆。 不怪周斌露出那样的表情，唐怡以这辆桑塔纳来强调，就像拿自行车来比较似的。 “咝~” 那边周斌发动汽车离开，唐怡突地惊声，连连后退，因为穿着高跟鞋，还差点扭到脚。 见她望着车窗，秦向河才醒然，打开车门，将好奇趴在玻璃窗边的妞妞给抱出来，“嗯，喊唐姨。” “什么唐怡，跟叫我名字一样。”唐怡惊魂初定，不忿瞟了一眼。 秦向河听了，无语。 确实，唐怡和唐姨，是有点分不太清，可谁让你这叫这个名字啊。 细想一下，以前唐怡名字，是不是被占便宜了！ 唐怡知道秦向河离过婚，带着两个孩子，还从林四丫那，得知两个孩子大概岁数。 眼前这粉嘟嘟的可爱小女孩，看眉眼模样，就知道肯定是秦向河的那个小女儿。 张开胳膊，唐怡一把将妞妞从秦向河手里接过来，“你叫妞妞，对。来，喊姐姐！，” “姐姐！”妞妞有点怕生，乖巧喊完，立刻扭过小脑袋，冲秦向河征询的叫了声，“爸爸！” 唐怡的笑意顿住，感觉被妞妞连着一喊，她立马降了一个辈分。 尤其，某个家伙还一口脆生的应着，更像故意占她便宜！ “哎，这就是你订的车啊，不错，比周斌那辆顺眼多了。” 唐怡抱着妞妞，往那辆桑塔纳瞅了眼，便没了兴趣。 对她而言，车就是代步的，贵贱没什么太大区别，她家也有一辆代步车。 说着，她边逗弄妞妞，边冲秦向河说，“你们来吃饭的。刚好，一起，一肚子火，正好讹你一顿，消消气！” 第182章 不会翻跟头的姐姐 千菜园，二楼。 一间小包厢内。 就三个人，还一个是三岁多孩子，要个大包厢没意义。 何况妞妞筷子用得还不熟练，外面吃饭时，要秦向河时常给夹菜，桌子小点，反而方便。 上楼时，秦向河假装好奇，随口问了。 得知今天中午，张建豪，就是唐怡的那个表哥，约其下午到千菜园见面。 结果，唐怡到这边，进包厢，却见只有周斌一个人。 等了会，还不见张建豪来，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上次去高海培训，刚回宿阳，表哥就找上门，说给她介绍朋友，还称是单位里同事，说对她以后工作有帮助。 见了面才知道，表哥要介绍的人竟是周斌。 当得知两人本就认识，表哥就差明着给扯线了，让她怀疑，是不是老妈指使表哥这么做的。 从那之后，表哥一反常态，电话都打了几次，每次都会提一提这周斌。 这次表哥去广柔，又路过宿阳，本以为约她是要请吃个便饭，没想又来这一套。 “你表哥来了啊。” 秦向河沉呃。 在高海的那个梦境里，照小林所说，给周斌和唐怡“穿针引线”的，是那个张成宏才对，怎么变成张建豪了。 还是说，因为他的出现，产生蝴蝶效应，让唐怡人生轨迹发生了转变。 看秦向河皱眉思索，唐怡好奇问，“哎，想什么呢，你和我表哥很熟？” 作为千菜园常客，又知某个家伙刚发了横财，不宰白不宰。 她一气点了一桌子菜，打算吃不完，全打包回去，留着做明天晚饭。 不过，这其中有一大半，她都是让服务员通知后厨给免辣，妞妞就可以吃了。 秦向河摇头回道，“没有，就长溪那次见过。” 虽然只是一面，但他却记忆深刻。 那次谈的虽是买卖，对方却明显没放在眼里，像随手而为，而随口开的一千、两千价格，更像是对别人的施舍。 “……糖糖姐，你会翻跟头吗，就像丫姐姐一样！” “妞妞，姐姐的这个唐，可不吃糖的糖哦。” “那是什么糖，大白兔吗？我有，你要不要吃。”妞妞大眼睛乌溜溜转了转，她歪着小脑袋，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期待的递过去。 “好，真乖，姐姐也爱吃！”唐怡接过糖果，继续解释，“姐姐的这个唐，是……哎呀，糖果就糖果……” 桌边，一大一小，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中。 服务员开始上菜了，怕烫到妞妞，唐怡把秦向河赶到了最外面，她和妞妞挪到了里面去。 “明天要不要去姐姐那玩，很高的楼，嗯，就是电视里的地方……” 妞妞最近在爷爷奶奶那，很爱看电视，最听不得这个，她小脑袋立刻直点，“去！是不是能见到猪八戒，我能不能拿他耙子玩。” “没有那些……是姐姐工作的地方，里面也有很多好吃的。”唐怡解释了一句，接着看往秦向河。 秦向河轻轻摇了下头。 明天，他要去处理林四丫的事，可能没空带妞妞去广电大楼。 要说把妞妞给唐怡带一天，他肯定不敢。 唐怡本身还跟个孩子一样，玩性大，又需要上班。 朱红霞虽然也没结婚，没孩子，但毕竟大一些，性格也沉稳，何况之前带过大宝和妞妞。 所以，明天他出门，会把妞妞放朱红霞那。 秦向河笑着轻抚那小脑袋，说，“爸爸明天有事，下次再带你去姐姐那玩。” 见妞妞又转过小脑袋望向自己，尤其是那巴巴的小眼神，唐怡觉得自己心都要融化了。 可明白，秦向河没空，她还真的没法带妞妞去，毕竟从没带过小孩。 “嘁~你没空，我难道就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吗！”唐怡嘴巴硬的嘀咕。 过了下，她捧着妞妞鼓起的可爱小脸蛋，道，“你爸爸有事，那就下次，姐姐给你准备更多好吃的，我那里啊，还有这么大这么大的大白兔奶糖。” 好，在唐怡零食攻势下，妞妞马上忘记了不快，又从兜里往外掏，给这新认识的不会翻跟头的姐姐，介绍今天的收获。 “哎，你手怎么样了？” 一道猪肚子炖鸡汤端来，用瓦罐装着的，滚烫。 秦向河站起，给放到离妞妞最远的地方，甩着手刚坐回去，就听唐怡问询。 他展手亮了一下，回答，“没事了。” 那天抓小哑巴的匕首，过后看起来血肉模糊，但恢复的很快。 上次去南宁，已经看不出是刀伤了，为了怕白鹿担心，被发现后，他只说是不小心刮到的。 恢复的快是快，不过，稍一用力，还是有点疼和痒，不知是什么原因。 “最近少下水，不要碰刺激的，不舒服，就立刻去医院检查。”见秦向河望来，唐怡横去一眼，“省得以后有事，要让我负责什么的……” 这时，服务员将最后一盘菜端进来。 秦向河本来还想吐槽一下唐怡的瞎担心，瞥见两个人影刚好从外面过道经过。 “红霞？！” 伴着叫喊，马上，其中一个人影后退，回到包厢门口，惊讶道，“向河。” 果然是朱红霞，而跟她走一起的，则是千菜园的主人，那个留山羊胡的清瘦老人——马会长。 恰好，他还说吃完饭，就去找马会长的。 便起身，喊着马会长一起去了办公室，说明了要拜托的事。 朱红霞出现在这，是厨神大赛马上要进行四强赛了。 最近鹿白十三香发卡片给选手投票环节，得到观众好评，也大大提高了观众的参与度。 宿阳电视台希望借这次赛事，将名声打开，便和百景公司商议，把之后重要比赛的时间间隔，拉长一点，台里也能趁机多接点广告创收。 鹿白十三香自然是同意，本来是由朱彪和饭店协会商议，现在朱彪受伤住院，便由朱红霞顶上。 秦向河和马会长谈完事，就告辞回到了包厢。 呃！ 甫一拉开门，见唐怡和朱红霞扭头，唰的一下全看过来，吓他一跳！ 第183章 火药味 “怎么了？” 秦向河进包厢，反手将门带上，伸手在脸上摸摸，以为沾了东西。 “没什么，这不是等你回来吃饭吗。”唐怡语气平静，接着，给妞妞盛米饭，“妞妞，快吃，爱吃什么菜，告诉姐姐，姐姐给你夹。” 朱红霞坐在他原先位子上，刚刚似乎在和妞妞说着什么。 见朱红霞要起身让座，秦向河忙摆手，坐到了圆桌对面去，问，“你吃了没有，正好，一起吃点。” “我在店里吃了。”说着，朱红霞发现妞妞衣服有点长，碍事，就将袖子往上卷了一道。 包厢静了片刻，拿起筷子的秦向河恍然，忙给介绍，“唐怡，这是朱红霞，鹿白十三香总店那边的店长。” “红霞，这是唐怡。”秦向河说着，向唐怡求证的道，“最近那个新出的《人与人》栏目，你在里面是环节主持，对。” “哦，难怪进来就觉得眼熟，原来是唐小姐！” 朱红霞平时总冷着脸，此时，难得的挤出一丝笑容。 之所以说“挤”，是因为，和刚刚对妞妞露出的笑容相比，这几乎都称不上笑。 “朱小姐。”唐怡回应招呼。 刚刚那么久，两人只是点下头，随后都是各自找妞妞讲话，在秦向河回来前，两人全程没什么交流。 朱红霞椅子挪开点，问，“向河，你和马会长谈的怎么样了？” 见朱红霞以为自己找马会长，是谈工作，秦向河忙摇手回道，“大赛和广告的事，你们和马会长谈，我刚才找他，有别的事。对了，他被人叫走，你明……后天，再去百景公司找他。” 朱红霞闻声点点头。 这时，妞妞低小脑袋扒饭，因为头发长，所以扎在两边的羊角辫往下垂，发梢常常扫到饭碗边沿。 唐怡放下筷子，让妞妞靠过去。 她边给羊角辫拆散，边埋怨，“怎么给妞妞梳这样辫子，又碍事，又土气。” 秦向河连声咳嗽，嘴里饭都差点呛了出来，担忧的看一眼斜对面的朱红霞，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平日里，俩娃送到村西头，让爹娘给照料，是不会给妞妞梳什么头发的。 要么在脑后编个大辫子，要么就用头绳一扎。 这羊角辫，是妞妞跟大哥过来，朱红霞给扎的，在医院病房里，可是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 唐怡随身挎包里，竟然就有梳子。 掏出，仔细给妞妞理好头发，然后扎了个小马尾，“看，又简单又好看，妞妞这样多可爱。” “再不然，就这样在头上挽个发髻，更漂亮。”说着，唐怡还现场演示了一遍，对秦向河说，“别扎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乡下小孩。” 朱红霞冷笑一声，语气不掺杂什么情绪，“唐小姐，我们就是乡下的。” “哎，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唐怡连忙的摇手道歉。 “向河，我回店里了。”朱红霞没理睬，起身，对秦向河说，“我明天都在店里，你什么时候送妞妞过来都行。” 之前在过道上，秦向河和马会长去办公室前，就和朱红霞说了这事。 听到这话，他边点头，边顺手拉开身后木门，送微笑跟妞妞挥着手的朱红霞离开。 等再回到包厢，见唐怡乜眼看来，他奇怪，“又怎么了？” “她真是你店里的？” 秦向河坐到朱红霞的位子上，方便给妞妞夹菜，也把自己碗端过来，“一直在长溪，朱彪不是被撞伤腿了，她现在过来顶上。” 唐怡知道朱彪受伤，前两天还去探望过，毕竟认识。 她闻声嘴巴一撇，“哎，那你要好好管管！可够拽的，进来，拉着一张脸，给谁看呢，跟谁欠了她几千块钱似的！” 秦向河释然，怪不得之前就觉得有点火药味，他忙笑着解释。 别说对唐怡，平时就算对他们几个，朱红霞也都没什么表情，只得见到大宝和妞妞，才能看到朱红霞笑。 唐怡仍不忿着，“那更要管了！也不怕放店里，吓跑顾客！” 继而，她避开妞妞，对秦向河眨下眼，轻声，“哎，看不出啊，你品味挺独特！” 秦向河愣了几秒，等了解唐怡所指，不禁啼笑皆非。 从那次在高海病房里“说开了”后，唐怡再和他相处，就有点肆无忌惮。 也或许是这份心态，把自己当成可以调侃打趣的铁哥们，或者说铁姐妹。 如眼下，竟然还一边撇嘴，一边拿手比划个大大弧形。 以前只觉得唐怡蛮开朗活泼的，不知，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以朱红霞那惹眼身材，着实很难让人不注意。 天气回暖了，纷纷褪去了厚重臃肿的冬衣。 朱红霞今天穿着黑呢子短装，配一条浅蓝紧身牛仔裤，更显身材。 抑或，以朱红霞的身材，穿什么都会很凸显。 还知道，唐怡所说的“品味独特”，倒不是单单指朱红霞的火辣曲线。 他也听朱彪私底下八卦，才留意到的。 好像就这几个月开始的，起初，朱红霞只是戴项链和耳坠，后面，身上首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贵重。 如什么珍珠项链，金耳坠，金戒指，女式手表、银手镯、手链…… 如今，就连衣服，听朱彪说，都不在县城买了，大多是来宿阳买，有次还特地跑去省城。 秦向河都怀疑，朱红霞挣得工资和奖金，是不是全花在这上面了！ 身上挂的满满当当，一出门，就给人雍荣华贵感觉，当然，这是主观感觉。 在唐怡这种自小就生活优渥的人眼里，就一活脱脱的暴发户。 只不过，这些纯粹是朱红霞个人喜好，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没理睬唐怡的打趣，秦向河给妞妞剥着虾壳。 见满桌子菜，都堵不住唐怡的嘴，他便转开的话题，随口问，“你表哥也是海沙的吗，家里做什么的？” “他家早搬去高海了。告诉你，我表哥可厉害了。家里很早就把公司交给他打理，酒楼、电器、服装这些都有做，一直在广柔和高海那边……”唐怡转头说，“对了，市中心那个开福楼，你知道？” 第184章 它出现了 “知道啊。”秦向河应声。 当然知道了！ 早前准备要开百货店，开福楼，也曾经是他的首选。 位于市中心范围，两条商业街交汇，称得上客流鼎盛。 可惜后面改了计划，投入百万规模的话，两层的开福楼就显得小了，另外一点，因为位置关系，租金还奇贵无比。 “开福楼被我表哥买了！他准备搞什么电器城，就是卖电视、冰箱、录像机这些。” 唐怡转身，给妞妞擦了擦吃得油乎乎的小嘴巴，接着又说，“都快装修好了，月底开业，你以后买这些，可记得去捧场哦。” 好，一听，就知道唐怡这表哥有多财大气粗。 这是有钱人，才有的格局啊。 他还想着怎么租开福楼，人家呢，直接买下来。 这年代，家电等，基本都能在百货大楼买到，但毕竟是百货店，电器的种类、品牌、价格，没有太多选择。 在广柔、高海这样相比内陆发达的大都市，电器城，已经炒得火热了，宿阳倒还没有这种商城。 如果他有足够的钱，也会在宿阳这类城市搞连锁电器城，照国内经济的发展，是肯定能挣钱的。 但是，想开个电器城，即使开福楼那样大小的店面，投入也不是一般的大。 “好，以后要买电器，肯定去你表哥的电器城。”秦向河满口应着。 唐怡顿了顿，犹豫的提醒一声，“听说，宋记也掺了一脚进去。” 鹿白十三香和宋记五香粉之争，唐怡再不去注意，但绕不过厨神大赛的时时提醒。 争斗结果，却让她瞠目结舌。 旁边的这个家伙，从开始地摊，后面，又在县城开了小门店。 再后来，竟然在宋记五香粉对面开门店，一度让她觉得，这是老寿星吃砒霜。 然而，一场称得上风靡众多省份的厨神大赛，改变了一切。 老是跟屁虫一样跟着表哥的宋仁，她最近每次看到，都是脸色铁青的，笑死个人。 “那有什么关系。”秦向河笑着摇头，买东西，哪里不是买。 实话说，他对宋记没意见，怕就怕，再过个把月，宋记会对他很有意见！ “真的？”隔着妞妞的小脑袋，唐怡满脸的疑窦。 见秦向河似乎真没当回事，她又随口道，“哦，可能是合伙开的，表哥把店名字都改了，叫什么富力电器城……” 秦向河夹菜的筷子，差点失手捅到喉咙眼，他坐起身惊然，“什么，叫什么名字！” “富力电器城，你年纪轻轻就耳背了啊！”唐怡见秦向河露出夸张模样，没好气回一句，马上叮嘱妞妞千万不要学这危险动作。 富力！ 秦向河怔住。 让唐怡当场写了那个名字，果然是那个富力。 只不过前世的是富力集团，现在的是富力电器城。 然而，谁能保证，富力电器城以后不会变成富力集团。 让他很不解的，富力集团不是张成宏创建的吗，可眼下这个电器城，则是唐怡的表哥，张建豪开的。 不放心，后面追问唐怡，张建豪家在广柔和高海的产业，根本没有叫富力的。 在此之前，秦向河一直觉得，富力集团离他很远，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准备，可此刻，发现就近在咫尺。 再联想张建豪对周斌和唐怡的牵线态度，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富力和前世那个庞然大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此，就只剩一个名字对不上号了…… 天色漆黑如墨。 路上没什么车辆，加上没多少人喜欢骑自行车大晚上出来吹冷风，所以宽阔街道，显得很宁静。 两旁路灯昏黄，透过车窗，车内光影明暗交替着。 “……哎，哎！请吃个饭，也没花几个钱，要不要心疼成这样。早知道，就我付钱了！” 唐怡嘀嘀咕咕的抱怨，让秦向河终于回过神。 他皱眉思索，迟疑的问，“唐怡，你表哥家有没有地产公司？” “没有，问这个做什么？不过，周斌家是做这个的，在燕京挺出名的！” 周斌家是做房地产的？还是在燕京？！ 怪不得，能开起那样的豪车，更怪不得，周斌那么傲气！ 听提到周斌，不禁又想起今晚刚得知的“富力”消息。 有心直言劝唐怡离周斌远一点，可是没理由。 设身处地一下，他是唐怡的话，听别人对自己这么说，要么觉得对方在打什么主意，要么认为对方脑子有问题！ “爸爸，爸爸，我想吃刀糖果子，你答应的，晚上可以吃！” 忽然，胳膊被推了几下，秦向河转头，见妞妞捏着一个纸叠的青蛙，正仰着小脸看来。 “乱说，爸爸什么时候答应你今天可以吃的！” 见妞妞嘟起嘴巴，他好笑的给抱到怀里。 妞妞所说的刀糖果子，是一种叫蜜三刀的零食。 因为太甜了，所以限制俩娃多吃。 中午妞妞喊过要吃，他故意说这边没的卖，结果，进千菜园，柜台里就摆着一排，不是他拦着，唐怡就给全买下来了。 好不容易哄过去，以为妞妞吃饱饭就不念了，不知怎么又记起了！ “你真真的，小气鬼！女孩子就喜欢吃甜的啊，我小时候就特别爱吃，天天吃，不也没事。”唐怡不满的声音传来，继而提高嗓门，“妞妞，姐姐那边就有卖，到了我给你买！” 对着妞妞仰着小脸可怜兮兮望来的大眼睛，秦向河只得点头，“那好，只能吃一小块。” “我保证。” 妞妞欢喜的摇着小脑袋，差点从腿上晃下来，吓得秦向河连忙给抱住。 下一刻，他头皮发麻！ 此刻，车在路上跑着，他竟然抱着妞妞在后座，那谁开的车，“咝！” 伴着刺耳刹车声，汽车猛地停住。 秦向河连忙护着妞妞，自己脑袋撞到了椅背上，幸好速度不快。 “哎，我毕业后拿到驾照，还从没摸过车的，你不要在后面一惊一乍，耽误我开车，好不好！” 望着驾驶座探来的一张泛白小脸，秦向河无语。 在千菜园听到张建豪和宋记合开了一家富力电器城后，他就精神恍惚着，压根不知道开车的竟然是唐怡。 第185章 看你做的好事 车前头就顶着电线杆，差一点就撞上了，秦向河哪还敢让唐怡继续。 给揪到后座，问清方向后，他来开。 唐怡是海沙人，家在中海大学教职工宿舍，被分配到宿阳上班后，一直是住广电宿舍。 到底是福利好的单位。 从高海培训回来，进入电视台主持人之列后，给换了新宿舍，一室一厅一卫，还配有电视。 光最后这条，就让人心生羡慕。 在农村，拿茅塘来说，至今，还只是他家有台电视。 不过，这情况应该要有所改变了。 别的不说，以现在而言，大哥家和刘剑家，都能消费的起了，泥冬三人，再攒攒也够了。 再比如加工厂的工人，努把力，节省点，工资加奖金，刨去日常用度，一年时间也能给家里添上电视。 大哥告诉他，村里变化最大的，是那些有人在加工厂做事的家庭，不再一到晚上就摸黑了。 而今晚上在村里走动，能不时看到有人家里电灯亮着。 广电宿舍，离枫林街有点远。 院子大门斜对面，不远处，就有一家较大的小卖部，灯牌耀眼。 路边停好车，见唐怡立刻表示要守诺给妞妞买蜜三刀，秦向河只得拦住。 他去买，省得唐怡折腾一趟，更省的事后念叨。 唐怡一撇嘴角，忍笑望着某个家伙横穿马路。 见妞妞趴在窗玻璃前往外望，开心的又蹦又跳，她故意逗弄道，“你爸爸是不是说话不算话，明明好好的，还想反悔！连个小零食都舍不得，真小气！” “不是，爸爸才不小气。每次回来，都给妞妞和哥哥带很多很多好吃的，很多很多好玩的，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 妞妞扑闪着，表情幼稚可爱，看的唐怡，恨不能亲两口。 车里有点发闷，她开门，牵着妞妞下去，站到了路牙子边。 马路有一截长围栏，秦向河要绕路才能到那家小卖部。 她收回视线，发现妞妞一副纠结的小模样，好笑问，“怎么了，是不是想吃别的零食？” 妞妞小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撅起嘴巴，“哥哥说，爸爸说话不算数！” 唐怡眼睛一亮，来了兴趣，“哦，怎么不算数了。” “爸爸总说带我们找妈妈，一直没有去。” “为什么啊。”唐怡好奇。 她听朱彪提起过，说秦向河前妻离婚后，就回了南宁娘家，是城里人呢。 “爸爸说妈妈那里好远好远，我们太小，坐不了车。还说去了会打扰妈妈，妈妈要上学。” 唐怡怀疑自己听错了，蹲下身，问，“你妈妈要上学？” “对呀，上大学。糖糖姐，你知道吗，大学很厉害哦，大林子哥说，比中学还厉害。”说着，妞妞咽了咽口水，“烤地瓜，一定更好吃。” 唐怡哑然失笑，不明白上学怎么会和烤地瓜联系到一起。 不过，听到这些，望着目露希翼的妞妞，她不禁有些心酸。 那家伙肯定是撒谎！ 什么好远，南宁离长溪很远吗，不过坐几天火车的事，况且，妞妞和大宝小，难道当妈不能回来见见孩子。 还说什么上大学，哪个当妈的还去上大学，定是哄骗俩孩子的借口。 孩子现在小，还好说，可等以后长大了呢，到时谎言肯定会被拆穿！ 等知道真相，妞妞指不定多伤心呢。 妞妞掰着手指头，炫耀似的，数着爸爸每次回来，妈妈都给她和哥哥捎了什么好东西。 “妞妞喜欢吃烤地瓜吗，那下次来，姐姐请你吃。” 唐怡愈发的心里酸楚，把妞妞抱到怀里。 见用吃的终于岔开了注意，她不禁在那肉嘟嘟脸蛋上，怜爱的亲了又亲。 宿舍大院门的另一边。 一辆稍显旧些的黑色奥拓，静静停在路灯树影下。 突然。 “嘭”的一声，车门推开又重重摔上。 唐怡一个激灵，见驾驶座下来一个高大身影，气冲冲的要走来， 抱紧同样被响声吓到的妞妞，正准备跑去大门岗亭那，待见身影从大树阴影里出来，她愕然顿住，喊道，“爸！” 不止如此，她妈也从车身另一边跟上来。 其实，若不是有树影挡着，离这么近，她是能发现自家车的。 “唐怡！”唐爸爸告诫自己要压着火，可等开口，就发现已经在连名带姓的怒吼了。 能怪他吗！ 前两天，他和妻子，受邀去新会市参加一个交流研讨会。 事毕，想着女儿又好久没回家了，便在当地买了些特产，绕道宿阳。 一来看望女儿，二来也给女儿带着好吃的。 到这边，广电宿舍不让外人进，就让门卫去喊，结果门卫回复，人不在宿舍。 奇怪之余，两人便在路边车里等候，想着时间很晚了，也没听女儿在宿阳说有什么朋友。 两人聊着这些，忽见后面有车在大门外停下。 等细看，却见下来一个熟人，竟是见过的那个秦向河。 因为那次在家里的言谈，以及给女儿把本金翻了几倍的惊人壮举，加上之前拎着“上门礼”来家拜访的，所以，对此人印象很是深刻。 疑惑这秦向河开着车，还在广电宿舍外停着，犹豫是不是下车打招呼时，对方已经往路对面去了。 随后的一幕，让两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只见女儿竟然从轿车的后厢出来，手里还牵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女孩。 一大一小，束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马尾，在昏黄路灯，更衬得模样相似。 如果这还只是臆想，那接下来，女儿亲昵的抱起小女孩，边说笑，边宠溺在小脸蛋上亲吻的场面，就已经算坐实了！ 难怪，上次这秦向河来家里，拎着上门礼。 后面听女儿胡诌，真当对方不懂海沙礼节。 合着，是打前哨啊！ 要么说呢，这两年给女儿介绍人，总是推三阻四。 但是，女儿毕业之后，每隔段时间就会回家一趟，不可能瞒得过！ 除非……除非是上学期间，小孩子的年龄也符合…… 唐怡放下妞妞，拍抚下起伏的胸口，“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见女儿还装糊涂，唐爸爸气的手指哆嗦，“你，你，好啊你，看你做的好事！” 第186章 一切就绪 从刚才用力摔车门，妞妞就被吓了一跳。 此刻，见有人大吼着过来，她害怕捂住耳朵，使劲往唐怡身边贴。一瞬间，。 “老唐，有话好好说，别吓到小孩子！”唐妈妈本来也是气血冲头，可注意到小女孩惊得泪眼汪汪，忙拉了唐爸爸一把。 接着，她连忙走近，弯下腰，将小女孩一把抱到了怀里，和蔼的安抚，“别怕，别怕！” “我做了什么？”唐怡被吼蒙了。 从小到大，爸妈对她都很宠溺。 平日里，或被妈妈训上一、两句，可爸爸从没对她说过重话，更别提眼下这般声嘶力竭的大吼。 唐爸爸左右扫一眼，抬手重重一拍旁边车顶，怒声，“怎么，以为还能糊弄过去！” 岗亭门卫，闻声探头往这边张望。 这动静，吓得妞妞伸手就想去找唐怡，可瞅见到跟前的唐爸爸，直接把小脑袋钻进了唐妈妈怀里。 唐妈妈轻拍拍妞妞的后背，轻声哄着，“哎呦，我的心肝，不怕，有我在呢！” 到近处时，她就仔细端详了。 这孩子，眉眼里有秦向河的影子，而扎个小马尾惊吓样子，就跟女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唐妈妈摇着怀里孩子，怨怪的说，“老唐，都到这步了，吼有什么用！消消火，别吓到孩子了。” 见马路对面，秦向河从小卖部出来，她把妞妞往旁边抱开一些，连声劝道，“和俩孩子好好说，不准动气，你知道你老毛病的！” 唐怡一头雾水，“妈，你们到底怎么了啊？” “等会再跟你算账！”唐妈妈怒瞪一眼，随即丢开女儿，低头对怀里妞妞和蔼的问，“你几岁了？叫什么……别怕、别怕，外公不是骂你，是你妈不听话……” “啊！” 听到这乱七八糟的称呼，唐怡如遭雷击！ 广电宿舍大院，就两栋四层高的大楼。 唐怡所住，是在后面这栋。 宿舍虽小，但配备齐全，沙发、柜子、收音机、电视机等，全有，自己都不需要有添置。 客厅里。 唐妈妈失落的坐在沙发上，过了片刻，见女儿拎着茶水过来，她尤不甘心的问，“小怡，妞妞真不是你的？” “妈，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啊！妞妞是秦向河的，今天来宿阳，我就带着玩一下！”唐怡脸颊从在楼下唐妈妈喊出那声称呼后，就一直烧烫着。 “怎么就和你长的那么像，跟你小时候一样！” 对上唐妈妈再次望来的猜疑眼神，唐怡有种冲动，想从阳台窗户跳下去。 妞妞哪里像她了，又怎么可能会像她！ 幸亏爸妈来时，那家伙去买东西了。 也亏在那家伙到来前，她拉着爸妈解释了一遍，否则当面说出这些，她以后哪还有脸面见人，那家伙能笑破肚皮。 “妈，这话传出去，你让我、我……” “好了，我和妈知道是误会，你也别放在心上，刚刚我确实被气糊涂了！”尴尬坐旁边的唐爸爸，这时插话进来。 毕竟刚才发了那么大一顿火，到最后发现，竟然只是误会。 “唉，白高兴……”唐妈妈觉察说错话，被女儿立刻不依的推搡，她忙道，“这秦向河，一点看不出，竟然离过婚，还有了儿子和女儿。看起来年龄不大啊，都有两个孩子了……” 唐怡无语的一拍额头。 从刚刚和妞妞道别，她老妈三句不离孩子，遂打岔的问，“爸妈，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唐爸爸回道，“新会有个研讨会，刚好，你表哥跟人合开的电器城开业，就提早过去一天。” “新会也开了，是不是叫富力电器城？”见爸妈点头，唐怡不由嘀咕，看来表哥和宋记合作的动作挺大，开始当只宿阳这边有开！ 从外孙女得而复失的打击中恢复，唐妈妈一脸严肃道，“小怡，秦向河既然是离过婚的，你以后离远点，听到没有。” 唐怡不服，辩称，“离过婚，怎么了！我又和他没关系，只是普通朋友！” “听你妈的话，你当人家是普通朋友，指不定人家怎么想。”唐爸爸皱眉，“去年火车的事，后来我帮他联系那么多人，算还了人情，以后不准你再见那秦向河，你一个女孩子的，和一个离过婚的走那么近，就不怕风言风语！” “对！在新会，听你表哥说了，见了周斌几次，说人不错。”唐妈妈接着说，“既然你表哥都觉得不错，我们也算知根知底，你们就相处试试，实在不行，那再说！” …… 秦向河也没料到，送唐怡回宿舍，会遇到唐爸爸唐妈妈。 怕误会，尤其天那么晚，唐妈妈又一直古怪的看着妞妞和唐怡。 别说，妞妞扎了马尾，加上光线比较暗，尤其是穿着和唐怡差不多颜色的衣服，站一起，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他便主动解释了。 分别后，秦向河带妞妞去了酒店住。 次日吃过早饭，上午又带妞妞出去玩了会。 等时间快十一点，他才把妞妞送到门店的朱红霞那，让其帮忙照看，他则独自往约好的那家川菜馆而去。 到饭店，刚进门，就见林四丫站在大厅过道上，正焦急的四处张望。 发现秦向河，林四丫连忙迎上，“老板……” 秦向河忙打断，叮嘱，“别露馅了！你就当我是朱彪，叫我朱……彪哥，彪哥就行！” “……彪哥。”林四丫有点拗口的喊了声，忐忑问，“真能行吗？” 望着林四丫手中紧着团攥着的白酒，秦向河吩咐，“你快回去，多给你爸点点菜，我等一下就去。” 等林四丫离开，他又站门口等，直到马会长领着五、六个壮汉过来。 这些人，其实都是马会长的员工，他不需要这些人真的做些什么， 一切安排妥当，秦向河这才去往三楼，示意跟着的那几人，站过道上就行，接着，他走向尽头的那间包厢。 推开门，上首位置，一个络腮胡男人翘腿坐在那，正胡吃海塞着。 第187章 一锤子买卖 秦向河以前和林四丫聊天，听其提过这个养父。 早年学艺，之后街上耍把式，挣钱糊口。 好勇斗狠的习气使然，为人蛮横霸道，左右邻居从不敢招惹。 林虎又爱喝酒，喝醉后，稍有不顺就打老婆孩子，这里的“孩子”，特指林四丫。 大儿子起初没得病，林虎对儿子还是很宝贝的。 后面为治病花光了积蓄，加上儿子智力也出了问题，成了他嘴里的傻子，于是，便带妻子卷着剩余家当跑了。 此外，他醉酒，也喜欢找邻居闹事，搞得大家看他但凡喝酒回来，附近人家就早早把门关上。 在邻居看来，林虎之所以抛下子女跑了，除了丢下两个累赘，也是听到风声，躲避那场浩浩荡荡的社会大整治。 林四丫称，林虎今年约莫有四十来岁。 可单看黝黑面相，浮肿眼皮，加上一圈络腮胡，说是五十多，也有人信。 林虎端起酒盅，仰头闷下。 完了，他呲牙着咂咂嘴巴，又揉下疼痛的胸口，继而，伸筷子，去夹离最边上的那盘肥肠血旺。 听门响，他抬头瞧一眼，接着将满满一筷子猪大肠塞嘴里，咬的汁水乱溅。 秦向河走进去，对看来的林虎礼貌道，“林大哥是。” “你是？”林虎起初以为对方是走错包厢了。 这年轻人，穿着价格不菲的灰呢子外套，里面是件休闲西装，下身西裤，脚踩铮亮黑皮鞋，加上白白净净的容貌，看起来就不像会和他有交集的。 “我叫朱彪，是秦老板的助理。我老板有事在外地，脱不开身，让我过来先招待一下。” 为演这出场戏，秦向河特地去了一家大百货店，置办这身行头，光看装扮，就给人当下的“社会精英”感觉。 “小林，怎么就这么点菜。”秦向河对坐侧边的林四丫颔首，随即喊来外面的服务员，又多点了五个硬菜。 其实，林四丫已经点了四个菜，全是带肉的，旁边是一瓶打开的白酒，已经喝小半了。 林虎看瞅瞅旁边不吭声的养女，这时，方才露出个笑脸虚应，“别，不用，够吃的了。” 马上，听秦向河嫌桌上白酒差，点一瓶贵的。 可店里恰好没有，这人立刻从口袋里抽出两张五十块甩给服务员，打发去外面烟酒店买，他笑容顿时又真诚几分。 将踩着旁边凳子翘起的腿放下，欠身示意秦向河落座，他一拱手道，“替我谢谢秦老板招待，也谢谢秦老板的帮忙。” 这句道谢，林虎则说的十分诚挚。 昨个夜里，他在老房子刚睡下，不久听“嘭咚”响动。 还以为是傻儿子发什么疯，刚想起来教训一顿，也顺便逼一逼那没良心的臭丫头，不料竟是敲门声。 让臭丫头开门，见外面站着几个穿制服的公家人，他心中一凉，差点瘫到地上。 不出所料，当年旧账被翻出来。 伤了几个邻居的事，本不想承认，又被带进小黑屋狠揍了一顿，别看他现在头脸看不到伤，稍微动一下，肉里面就疼的厉害。 倒霉认命呗，亏这不是前几年光景，否则下场堪忧。 即使如此，他觉得最少也得两、三个月，再不济，拘留半拉月是少不了的。 哪想，今天上午被放了出来，等见到和女儿一起来接他的人，才知道，是那秦老板托关系运作的。 想来这老板在宿阳有点能耐，还带医生到场，给他是又抽血又检查的。 不过，怕多生事端，他什么都没说，只求安稳出去就行。 那秦老板，也就是女儿给做保镖的。 如此，他更是断定心中猜测，肯定不是一般的保镖和雇主关系。 否则会花那么多钱给傻儿子治病，而且，看傻儿子病秧子样，怕没个几年，好不全，可想而知，以后也是要花大钱的。 一个月两百工资，这哪里是请保镖？ 还说两千多块钱是奖金，谁信！ 短短几天，两千多就到手了，这几年在外地，他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几十块，还有比这钱来得更快、更容易的吗。 有这些钱打底，他觉得，五千块也不是触不可及的梦。 臭丫头带傻儿子，不是要和他撇清关系，行，可也要付出点代价！ 本来还担心，那秦老板有多看重臭丫头。 而今，不光把他捞出来，专门请到这里吃顿好的压惊，连派来的人，随随便便买瓶酒就抵别人一个月工资。 再看这年轻人对臭丫头的态度，哪里像是对普通员工。 这，让他冒出了更多想法。 寒暄几句，服务员端来几盘好菜，并把那瓶昂贵的好酒给送来。 林虎殷切接过，拧开瓶盖，闻这酒香味就不是一般酒能比的。 抿一口，不错，不愧是好酒，光是这一酒盅，就够他做几天事挣的了。 摊上这么个有钱的主，换他是臭丫头，早丢下那傻子，舒舒服服去享受了。 所以，他要把握住这次机会，搞得好，下半辈子都吃喝不愁！ 一连喝了好几盅，林虎这想起，把酒瓶往对面让让 ，“小兄弟，你也来点？” “他……彪哥不喝酒！”坐在一旁林四丫，这时插话进来。 林虎眉头一拧，换个地方，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不过，眼下明显不适合，他一擦胡子上沾的酒水，对一旁林四丫和善说，“愣着干嘛，你也快吃啊，看瘦的！” 而他此刻的心里，却是后悔着，悔不当初。 前几天在医院见到，该装装的，不急着搞钱就好了。 否则扯个谎，卖卖惨，说不定和臭丫头关系能缓和些，那样，以后不就有长期饭票了，不像现在，只能一锤子买卖。 等这次走，下次再来宿阳，都不一定能找得到臭丫头和傻儿子了。 “林大哥，我不能沾酒，不好意思！”秦向河摆摆手。 “那太可惜了。多好的东西，男人不喝酒，白来世上走一走啊！”林虎甚是惋惜。 眼睛盯着酒瓶，想着是不是喝一半，剩下的带回去慢慢品。 接着，他又拿筷子，给林四丫夹了几片肉，然后才转脸对秦向河说，“这丫头啊，小时我可没少操心，没给你们添麻烦！” 第188章 怀疑 “没有，老板对小林很满意。” 秦向河说完，见林虎忽然露出一个微妙笑容，他怔了怔，随即会意过来。 下一秒，他将挡在桌底下的拳头松开。 摊上这么个父亲，难怪林四丫心寒。 “满意就好啊。”林虎笑吟吟的捋着络腮胡。 他夹起牛肉片，一边沾调料，一边继续说，“小兄弟，你不知道，当年为了她姐弟能成材，我是下了多少苦心。唉，天有不测风云啊，小福生病，花光了所有钱，没办法，我只能和她娘，去外面给人起早贪黑做工。这背井离乡的，一走就是几年……” 林四丫攥着筷子，用力的指节泛白，头一直低垂着，换个人，已经半死躺地上！ “我这趟回来，就是想带她姐弟俩，一起去肃南。再怎么说，也是我子女。”林虎闷了一口酒，见秦向河皱眉看来，他忙摆手，“唉，我就这样一说。臭……四丫不愿意，说舍不得这边，刚好她弟弟身体不好，也没法跟着东奔西走……” 好不容易等林虎说完，秦向河以茶代酒，举起杯子，“是，我们老板也离不了小林啊，走哪都要带着！” 林四丫抬头，瞅了秦向河一眼，察觉林虎看来，她又低下头。 “对，对，四丫从小就知冷知暖的，很会照顾人！”见女儿这情形，林虎更是笃定，随即道，“那个朱兄弟，我也不说外话了。” 知道来了正戏，秦向河放下筷子，“林大哥，你讲。” “你看啊，当年为照顾她姐弟俩，我到处卖艺，落了一身病根。如今呢，我和他娘年纪大了，本来说带四丫过去，老了也好有个人照顾，再者，那边还有个年幼的弟弟，才两岁，都指望着四丫呢！” 林虎跟着放下筷子，语重心长。 “你们老板，说离不开四丫，她呢，也不愿走。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也希望她能过得好，过得舒服，不去，就不去。只可怜她娘了，这几年啊，想女儿想的，整天抹眼泪。” 秦向河装作听进去了这话，点头问，“你意思是？” “我这两天问四丫了。”林虎转过身，伸手拍拍林四丫消瘦肩膀，叹道，“好孩子啊！说爹娘在外受苦，以后又不能在跟前孝顺，说怎么也要凑一万块钱，给我们带上。我说哪用得着这……” 一万块！ 林四丫猛地抬头，前两天，还口口声声要五千的，怎么翻一倍了。 只是没等开口，肩膀就被那只手用力钳住，疼的她不敢乱动。 一是怕他爹突然撕破脸面，二则，怕影响老板的计划。 秦向河对林四丫轻摇了下头，爽朗一笑，坐起身道，“一万块啊，不多，就凭林大哥你把小林带那么大，就应当的。” 这下，轮到林虎发蒙了。 他原打算，开价一万，再主动减掉个一千、两千，最终能拿个八、九千，就超乎预期了。 可还没等他自己砍个价，对方就爽快的应下。 林虎想抽自己耳光，又后悔了！ 绝对是钱开少了，这么爽利，臭丫头攀附的老板，看来不是一般的有钱。 刚刚再多翻个一倍，甚至两倍都不成问题。 有心反悔，却是自己主动开口的。 他怒目瞪向一旁跟个闷葫芦的养女，要是臭丫头早通下气，说明情况，他何至于只敢口要一万。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先下拿了这笔钱，离开前，找个由头，再打几顿那傻儿子，不怕臭丫头不心疼。 “唉，这点钱，全看四丫的面子！不然，给再多，我也舍不得这个女儿。”此刻，林虎是真声叹气，懊悔刚刚没多要。 俄而，他往对面年轻人瞅去，发现并没带包或袋子什么的。 “林大哥，老板的生意都在外地，这边，就两家的鞋店，不算怎么挣钱。老板要明天能回，如果你不着急的话……” “急，怎么不急，我……我明天就回肃南了！”林虎脸更黑了，落袋为安，是他为人处世的信条。 说得好好的，到要给钱了，突然这么不爽利，难道想反悔。 “来时，老板打电话说了，他也明天想见你一面。能等的话，老板一高兴，看你又是小林父亲，多个几千块，也没问题的。” “啊，这样啊！”林虎马上转怒为喜，抬起酒杯，为难的道，“那我再等两天再回，也见见你们老板。” 秦向河忙举茶杯过去碰了下，又聊了几句，他借口有事出去。 出去，在包厢门要关上时，他又隐蔽的冲林四丫打个眼色。 而这眼色，刚好被喝的微醺林虎看个正着。 过了几分钟，原本闷声坐旁边的林四丫，忽然说要看下店里有什么菜，好带回去给小福吃，接着，就匆匆离开。 林虎若有所思，听林四丫脚步走远，他忙弓身到门旁，推开些门缝，见林四丫已走到过道尽头。 他跟着出门，马上吓了一跳。 只见靠这边墙壁，站着一排五、六个青年，个个体型高大，外套都是深蓝色夹克，一看就知道是一起的。 见他出来，这群人纷纷移开视线。 奇怪的扫一眼，他马上又摇头，暗忖可能是昨晚被突袭搞怕了，有点疑神疑鬼。 急匆跟上去，见林四丫没有下楼，反而往三楼另一边而去。 那边像是店里员工的区域，没有排包厢，只尽头是一间开放式洗手间，边上挨着楼道。 他小心走到洗手间，林四丫竟没了踪影。 刚要离开，就听旁边楼道里传出那叫朱彪的年轻人声音，“……怎么样，你爹没怀疑！” 养女的话音响起，“没有。对了，医院那边怎么说？” 林虎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两人鬼鬼祟祟躲这里说些什么，明显的，和他有点关系。 “早上在那边抽血检查，结果全出来了，和你弟弟配型成功，可以做肾移植手术。” 等听到年轻人这话，尤其是最后那句，林虎酒醒，脸色大变。 第189章 死丫头心肠歹毒 八十年代，国内肾脏移植手术才起步。 随着时间推移，移植手术技术提高，以及术后护理及免疫抑药物的不断完善，移植数量也逐年增加。 这期间，在新闻里也被频频提到，对危险性一度掀起过热议。 首先，是移植者，有急性排异反应、加速性排异反应、感染等风险。 术后半年以内，都是感染高危阶段，一旦发生较严重肺部感染，会危及患者生命 又因为患者需服免疫抑制药物，导致机体免疫系统受抑制，久而久之可能导致肿瘤。 而捐赠者，同样具有很大风险。 需要全麻手术，把一边肾脏、输尿管整个取下来，移植到病人身上，所以，又必须要能够耐受手术。 即使新闻里一再宣传，人体有两个肾脏，肾功能都好的情况下，一个肾脏就足够了，顶多以后没法做重活，饮食休息等多注意。 但这时，尤其是对知识水平不高的普通大众，这手术更像是奇闻，更会让当事人谈虎色变。 年初，一个大人物刚好做这个手术，且失败了，惹出很大争议，林虎刚好也知晓。 他贴紧墙壁，仔细听楼道里年轻人又问，“你爹不知道这事？” “我没说！” “老板说，你给他两千块，先吊着，是对的。要多少都先应下，哄住他，今晚医院那边就能安排好。” 四丫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等下俺爹非要走呢？” “放心。实在不行了，看到外面那些穿蓝色衣服的没有，就是我带来的。灌他喝醉，就睡这包厢里，晚上打麻药直接运过去。” 林虎手脚冰凉。 怪不得那些穿夹克服的青年，看他眼神古怪，原来都是这年轻人安排的。 犹如一盆刺骨冷水，从顶浇下。 他突然想到。 见到病秧傻儿子在医院里，他哪想起问是什么病，急匆匆给弄出来了。 到老房子，养女是透着奇怪，干脆利索的就把两千块钱交出来。 再问要，就开始推三阻四，把姐弟俩打再狠都没用。 昨晚，贸贸然就被公家给抓了去，在里面被打一顿是正常的。 只当是有邻居看他回来，去举报的，还想着以后出来，打听是谁干的，他临走前给送一份“好礼”。 第二天被捞出来时，还跟着医生护士，又是抽血又是检查，以为是要找公家麻烦，他还特地圆了场。 在之后，臭丫头说老板要请他吃饭，到这边，一桌子好酒好菜。 叫朱彪的来了，答应的那么爽利，什么一万块随便给，多加个几千也没问题。 他还奇怪，再有钱，没道理这么糟蹋。 况且，他可不认为养女长的多祸国殃民，何至于那个秦老板下那么大血本。 原来，在这等着呢！ 他看中了人家的钱，结果呢，死丫头联合那秦老板，则打他肾的主意！ 这还了得！ 几年前离开，就当傻儿子死了。 这趟途经宿阳，意外遇到，想着趁机刮点钱，也算废物利用了，他怎么可能把自己帖进去！ 那是肾脏移植手术啊，那个大人物就因为这手术，没的两个人。 报纸上，连续报道了个把月，都当奇闻异事，他当然也有听说。 大人物都歇菜了，何况他！ 楼道里，叫朱彪的年轻人，正细细对死丫头吩咐着。 等下怎么配合把他灌醉，怎么给困在这饭店…… 林虎越听越怒，恨不得马上冲过去。 把大逆不道的死丫头，给一拳打死，那年轻人更不能放过！ 可眼下，他被关了一整夜没合眼，脑袋混沌着，身上也受了伤。 加上先前在包厢，被年轻人劝着喝了不少酒，脚步都轻浮着。 万一死丫头拼死反抗，和那年轻人一起缠住自己，肯定能撑到那边几个青年跑来。 然而，他心中，此时更多的是惊惧。 回想这几日，养女和傻儿子看他的眼神，心里发毛。 几年不见，死丫头怎么变得这么心肠歹毒了。 楼道里谈话忽地停下，林虎脸色一变，急忙往回走。 脚步声离楼梯口越来越近，走出一段的他，猛地转过身，佯装踉跄的靠向过道墙壁。 “林大哥！哎呦，你怎么到这了。” “我尿急，上个厕所。”林虎扶着墙，往离了有段距离的洗手间指，暗忖自己的聪明。 见死丫头对上自己目光，立刻心虚躲开，他暗捏拳头的冷哼。 叫朱彪的年轻人，从楼道出来，乍一见他，先是神情大变，听他说完这话，才放松下来。 林虎更是心知肚明，尤其，他从旁边玻璃反光，看到过道远处那几个夹克服青年，正对这边探头探脑。 “哦……我叫四丫过来，问她你喜欢吃什么，等晚上，我们去另一家饭店。对了，我下午去把老板放公司的茅台拿来，存几年了，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 真是茅台，林虎也没了心思。 他佯装为难，道，“晚上不用了，小福在家，没人管，我不放心。” “没关系，我找人过去照顾了，晚上接来一起吃。你上厕所啊？我也去，就这里。” 被年轻人半扶半拉往洗手间去，林虎心往下沉。 上完厕所，回包厢时，过道上的那些青年，已不见了踪影。 可等他进门时，余光瞥见，远处通往大厅的楼道口，蓝色人影闪动。 “林大哥，来，你带大小林，真不容易，我替老板再敬你一杯……” 刚落座，对面年轻人就举起茶杯。 林虎跟着端起酒杯，往紧闭房门瞅瞅。 过来时，这朱彪和饭店管事似乎熟悉，还打了招呼。 如此一想，这饭店怕也是对方安排好的，他即便能闹到大厅，怕也会被外面的人给按住。 酒杯下意识递到嘴边，等回过神，已经喝了下去。 他暗悔的直拍大腿，本来就有点晕晕乎乎，再喝，怕是真走不了。 万一真的被打麻醉把肾给割了，能不能见到明天太阳，都不一定了。 万幸手术成功，那他以后做不了事，喝不了酒，肾又影响那玩意，这些全没了，岂不是跟个废人一样。 这时，他才发现，这朱彪和死丫头坐的位置，刚好把包厢临街的唯一窗户给挡住。 第190章 保住下半辈子男人的快乐 筷子故意掉地上，林虎起身时又踩一脚。 要去窗边桌台上重新取时，对面年轻人突然咳嗽一声。 接着，死丫头麻利转身，拿来一双新筷子放他面前。 果然！ 望着几步远的窗户，林虎脸色再次阴沉几分，盘算着找什么借口过去。 进包厢不久，他又隐隐听到过道外有几个轻微脚步声停驻，想来，是那些青年无误。 “林大哥，来！这杯是我敬你的，小林说，你八岁就跟人学艺……” 对面年轻人，殷勤的给他酒盅斟满酒，嘴里，则絮絮叨叨找着劝酒的由头。 林虎哪里还敢再喝，忙推辞。 正说着，年轻人端手里的茶杯，突然掉到地上，茶杯摔碎，声音更是脆生响亮。 林虎身体一绷，但听外面脚步声响动。 留意旁边死丫头分神去看，他瞅准时机，两手一探，扣住肩膀就往圆桌另一边扔去，继而夺步往窗户冲去。 刚到窗边，年轻人也扑到了跟前。 一拳猛烈直捣，不想对方也是同样，拳头相撞，手臂酥麻。 他随即抬脚，却被对方领先一步踢中膝盖，吃疼往后跌， 林虎彻底慌了。 这年轻人的非一般身手，更证实了他的猜疑。 一把掀翻大圆桌，将刚站起的死丫头再次砸向墙角。 脚下一挑，椅子往堵着窗口的年轻人撞去，人紧随其后的电射而至， 四十多岁了，又可惜这些年酗酒，掏空了身体。 否则凭他这身本事，漫说死丫头和这年轻人，就连外面那几个一起，也是不怕的。 现在却不同，身上有伤，又喝了酒，昨晚没休息好，让脑袋也不怎么清明。 拼着疼，和对方互换了几脚。 眼见死丫头重新爬起，包厢门忽地拉开，林虎吼骂一声。 缠斗中，忍着年轻人将拳轰到脸上，他一拽对方胳膊，脚蹬墙壁，拼尽全力的把人抛向房门。 他则踹开玻璃窗，略扫一眼外面情形，便跃上桌台纵身出去。 落下时，手扒离窗户不远的电线杆。 “嘭”的一声。 即使中间有电线杆借力，落地时，仍狠狠摔到地上，似听到了脚踝骨头响的声音。 抬头，那年轻人和死丫头，正尤有不甘的趴到窗台边，他不禁目裂尽眦。 怕过道里那些青年下楼追来，顾不得费钱，拦住一辆出租车就跑，他要赶快去酒店接了妻儿，尽快离开宿阳。 他都快吐血了，从死丫头手里拿的钱，一直放自己身上的。 昨晚在老房子睡，看到敲门的是公家人，他就把钱，藏到了死丫头床底的铁盒子里。 而今，一是怕那年轻人追来，二来不知对方是不是留了后手，不敢再去老房子。 为保住老命，为下半辈子男人的快乐，他只能先跑回肃南，等以后，再慢慢和这俩忤逆子算账。 窗户边的秦向河，又惊又吓，快呆住了。 吃饭的包厢，特地选这三楼，是早安排好的，想着等把林虎吓够了，就有意无意的让开窗户。 用林四丫的话，窗户后面每层都有挡水板，她都能轻松下去，对她爹而言，更是没问题。 眼见剧情走的差不多，他准备再灌林虎两盅，就给林四丫打眼色，给其让路，不想手不稳，茶杯掉到地上。 而下一秒，林虎突起伤人，林四丫被一把扔出去，幸好小丫头机灵，匆忙中缩身护住要害。 见此，他只得硬着头皮上。 不愧是把林四丫教出来的人，拳头对上，他整个手臂都麻了。 估摸着，不是林虎喝酒，又被关了一夜折腾，光这一下，他就得挂点彩。 后面互换的那几下，被打中的地方疼痛难忍，而最后被踹中的大腿，更像要断了似的。 等见林虎看也不看的纵身就跳，他和林四丫都吓坏了。 这里可是三楼，而且，比一般楼层的三楼都高。 这么直挺挺跳下去，那…… 他原计划，只是想把林虎给吓走，以后不敢再打林四丫姐弟主意。 这万一有个好歹，再怎么说，对方也是林四丫养父啊。 林虎借着电线杆，跳到街上时，他清晰听旁边的林四丫舒了口气。 等反应过来，一脸纠结的林四丫，张嘴想解释什么，他笑着摇摇手的给拦住。 毕竟是从小把林四丫和林福养大的，有这么复杂感情，也很正常。 既而，他挪着腿，找张完好的椅子坐下来休息。 这家饭店虽是马会长给安排的，但屋里桌椅碗碟打坏了，门也撞个窟窿，都要赔才行。 下午。 秦向河去医院找朱彪，问了相熟的人，给林四丫在枫林街附近安排了间房子。 好让姐弟俩从老房子搬出来，防止林虎摸回来。 枫林街离林四丫家，有那么远，没个目标的想找，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又让林四丫，近期不要带林福去医院治病了。 准备找唐怡帮忙，看海沙有没有认识的医生，直接把林福送去那边医治。 最好，等以后，林四丫也去那边安家。 海沙是楚湖省城，那么大的城市，找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不虞以后林虎杀个回马枪。 安顿好林四丫，他又帮忙去医院请了看护。 这几天里，林虎对两姐弟肆意打骂，许是见林福病恹恹的，倒没下重手，全是皮外伤，之后好好养着就行。 忙完这一切，秦向河才急匆匆去门店接妞妞。 带着妞妞在街上溜达一会，想着有事拜托，快傍晚时，又开车去广电大楼。 等了好久，也不见唐怡出来，问了门卫，才知道今天是周末了。 唐怡没节目，想来回海沙了，怪不得昨晚唐爸爸和唐妈妈会来宿阳。 好在，林四丫这边也不急，要等弟弟外伤养好，才能送去海沙。 他便打消，打电话找唐怡的念头。 之前在高海，分别时，唐怡曾给他家里的电话号码，就一直放钱包里夹着，还从来没打过。 又过一天。 本打算上午开车带妞妞回茅塘的，朱红霞却说，朱彪之前找的一栋适合开百货店的大楼，谈得七七八八了。 于是，他又开车，让朱红霞带妞妞坐后头，往宿阳交通岛而去。 第191章 冤家碰头 城北。 位于云龙体育馆和东风公园之间，有个环形交通桥，被本地人称为交通岛。 年初，自矿务局会堂也搬过来，这边便成了又一个人流较旺的区域。 紧挨会堂，有栋大楼，和开福楼一样同是两层，但占地面积，却是开福楼近一倍。 其前身是云龙电影院，后来电影院搬到别处，大楼就空了出来。 秦向河开车过去，中途，在一家小卖部旁停下。 妞妞口渴了，喊着要喝水。 这时候，高海、广柔等城市，已经有瓶装水卖了，只是极少有人会买。 而在宿阳，看都看不到。 出门渴了，要么找路边压井，要么去别人家或店里要水喝。 再不然，路边有专门摆摊卖茶水的，几分钱，一大杯。 朱红霞带妞妞去喝水，他则去旁边电话亭，拨通了南宁向鹿之家的服务电话。 果然，如他预感。 今天是周末，想着白鹿或许会在店里，刚刚看到附近有电话，就打了下试试。 听妞妞也在跟前，电话对面的白鹿激动不已。 虽然很渴望，但最终，母女俩还是没能通上电话。 妞妞已经一年多没见到妈妈了，通电话后，肯定会哭哭闹闹找妈妈，反而更伤心。 想着最多再等个把月，就能带孩子去南宁了，才没告诉妞妞，另一端的白鹿也理解。 秦向河喊妞妞到跟前，一边拿着话筒，一边和妞妞说话，直到妞妞被小卖部木头玩具车给吸引走。 等他重新把话筒贴到耳边，听到里面，正隐约传来白鹿的抽泣，以及陈小芸的小声劝慰。 是了，妞妞和大宝那么想念妈妈，而白鹿，不更是如此。 担心白鹿身体，他忙再次保证，最迟下个月的月底，就带俩孩子过去。 哄好白鹿，他又故意岔开话题，问这几天吃药以及上课的事。 最后，他从白鹿那，听到一个意外消息。 王建东往家里去了一趟后，白妈妈立刻给远在燕京的白梅发去电报。 没想，白梅前天突然回了南宁。 用白鹿的话说，大姐变化很大，以往总是嘴巴说个不停，这趟回来，沉默寡言的， 昨天中午，白梅叫王建东来家里。 怕出事，白爸爸和白妈妈，特地把白鹿姐弟俩喊了回来，并提前把家里菜刀什么给藏起来。 等两人一进屋，一家子悄悄趴门边，准备听到里面有动静，好随时冲进去。 结果。 一没哭二没闹，谈了半个小时，两人从房里出来，称离婚的事谈好了。 白梅的冷静，让一家子吓得不轻，可随后，没有任何异常。 今天中午，白梅就和王建东去办离婚手续。 担心有意外，本来打算带人启程去香港的白凯，也耽误下来，大早就跟着大姐出门了。 秦向河和白鹿又聊了一会，提醒她，有空别忘记找陈小芸陪着去找房子。 向鹿之家的是服务电话，如今生意火爆，通话太久，也不适合。 和白鹿说完，他这才让陈小芸接电话，问了关于向鹿之家的事宜。 电话结束，他去小卖部，给妞妞买上那辆木头小车。 难得小家伙还记得，出来要给哥哥也带个礼物回去。 开车到交通岛，远远就看会堂旁边占地空阔的两层高大楼，外墙还刷着“云龙电影院”等字样。 挨着会堂，对面是公园，侧边是体育馆，交通便利。 可惜当初规划时，盖的太过靠马路，以后停车等会有些麻烦。 秦向河停车进去看了看，估计拆了没多久，显得有些破败。 不过，这些是小问题，等以后重新装修，就好了。 站在二楼天台，隔着交通岛，能看到新建不久的体育馆，距离蛮近的。 忽听小家伙喊叫，他低头，见妞妞拉着朱红霞的手，也想上来。 他忙摆手示意。 楼里太乱，天台也很久没打扫，没什么好看的。 正要下去，忽看朱红霞拉住妞妞，惊诧转身。 秦向河循着方向望去，见不远处的会堂路口，一辆银色轿车下来几个人。 弯腰走前面，像是引路的，是个寸短头满脸堆笑的胖子。 跟在后面的两人，第一个是老相识了。 这几个月，他但凡到宿阳，不时的，总能在对面宋记五香粉店中看到的宋仁。 走最后那个，是梳着油光定型头发，戴金边眼镜的张建豪。 其实，他对张建豪印象较模糊，毕竟只在长溪见过一面。 可最近不断听唐怡提起，突然的，开始为唐怡和周斌从中拉扯，这次，更是和宋记合开了“富力电器城”，由不得他不印象深刻。 若不是知道名字，他差点以为对方就是张成宏了。 副驾驶，又一个盘着发髻的职业装女人推开车门，惹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极其妩媚妖娆。 似觉察到天台的视线，女人扭腰下来时，抬头往二楼眯了一眼。 走前面的三人，在胖子指指点点下，笔直往大楼而来。 秦向河眉头轻皱，从天台下去。 甫到门口，就见朱红霞一脸愤怒和那胖子吵着什么，估计碍着旁边有妞妞，才没很大声。 听到脚步声，朱红霞转身，不忿的对秦向河道，“你来的正好。我们和他老板谈得好好的，草拟的租赁协议都签了，现在要反悔！” “呦，朱店长，你也说了，是草拟，又不是正式的。人家不是说了，愿意赔偿违约金！”宋仁拿手一抹耳鬓发型，走到朱红霞跟前。 继而，他往旁边胖子肩膀一拍，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对，老雷！” 胖子全身一轻，腰又弯下点，对朱红霞为难的道，“朱小姐，真对不起。宋公子这边愿意买下来，省得老板以后高海、宿阳的来回倒腾，这真是我老板的意思。放心，违约金，一份不会少你的！” “谁要你违约金！”朱红霞怒叱。 对争吵视若无睹，扫视周边环境的张建豪，听宋仁来到跟前低声，他惊讶的转头。 意外的上下打量秦向河一眼，他礼貌的点头，“秦向河？！好久不见。” “你好。”秦向河回应一声。 敢打包票，不是宋仁提醒，张建豪根本认不出他。 听张建豪喊出名字，那个离近了能看到鼻子上有粒黑痣的女人，好奇的闪动眼睛。 第192章 太猖狂了 另一边，叫老雷的胖子，不知又说了什么。 忽听朱红霞怒声，“你们老板呢，我这就去找他！” “朱小姐，老板去高海了，走前已经和宋公子签了正式合同！” 胖子冷汗淋淋，说这话时，腰弯的整个人矮了一半。 对他而言，宋仁是地头蛇不错，家大业大的，谁不知道，宋记百货店，省内到处都是。 同样的，他也了解面前这身材火辣女人的背景。 鹿白十三香啊，伴着厨神大赛，现在火遍了大江南北。 在宿阳，硬是把地头蛇五香粉给打闷了，别的地方，更不用提。 开始，五香粉靠着大赛的广告，还能跟在后头喝汤。 现在突然搞什么卡片给选手投票，偏偏只有鹿白十三香的包装盒里有。 连他这个门外汉都看得出，等厨神大赛结束，五香粉即使不成为宿阳人的历史记忆，也会一蹶不振了。 经此一役，算奠定了鹿白十三香的龙头位置，以后，可谓是不可限量。 这不，马上又要租下整栋楼开店，是挣了多少钱啊！ 不论宋仁嘴里怎么贬低，在他眼中，鹿白十三香实打实的是宿阳商界“巨贾”，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呦，朱店长那么喜欢强人所难啊。”宋仁抖着腿，无不得意着，眼睛不断在朱红霞胸前挺拔高耸处寻睃，“要不你去我办公室，好好聊聊，说不定一高兴，我把这租给你们！” 张建豪轻咳，喊了声，“小仁！” 露出着猪哥像的宋仁，恋恋不舍的移开视线，示威的瞪向秦向河。 “红霞，不用为难这位……”秦向河顿住话的转头。 胖子很机灵，见被瞅一眼，识趣的立刻报上自己名字。 “雷敬啊，好名字！”秦向河笑笑，对朱红霞说，“宋公子想让我们赚一笔违约金，还不好吗。” “姓秦的！你少得意，拽什么拽，不过一个卖调料的，一个月挣得，还不够我换台车！”宋仁一点就着，恨不得冲上去将这姓秦的暴打一顿。 刚才过来，看到这混蛋，他马上恨得牙痒痒。 不是看表叔也在，他早动手了，誓必把这姓秦的狗头打爆。 平白无故，将宋记五香粉搞成现在这样，现在，还狂妄的要在宿阳开百货店。 前天听属下报告这个消息，他头都要炸了！ 简直是老虎嘴里拔牙！ “小仁！”张建豪皱眉喊住，对秦向河问，“你想在宿阳开百货？” “对啊。”知道对方定是收到风声了，秦向河也懒得掩饰。 何况，本来就遮掩不了，不像之前枫林街的鹿白十三香，小门小脸，如今百万投资规模的百货店，动工那天，便会传得沸沸扬扬。 张建豪第一次，认真看了眼秦向河。 旁边的这栋大楼，单从外面看，就比开福楼大了不止一倍，如果全用来开百货店，那耗费就不是一点半星。 就算宋记想开个这么大规模的分店，也得掂量掂量。 况且，前段时间研究厨神大赛，他也关注过鹿白十三香。 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十三香销售倍增，可想以那些盈利，支撑如此庞大的投资，肯定有心无力。 料想，是准备先开一层的，即便如此，也够吃力的。 这地段，不说多挣钱，至少能不赔钱。 只是，硬生在宿阳开这么大规模的百货店，对宋记虽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但足够恶心人的。 “小秦同志，租这里开百货店，至少要几十万资金，鹿白十三香，有吗？” 这时候，一直站旁边的职业装女人，插话进来，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哼，哼。几十万，鹿白十三香要砸锅卖铁！”宋仁冷笑，眼睛斜乜秦向河。 他让人调查过鹿白十三香，大概知道出货总量，确实让人眼红，但想一下子筹集几十万资金，做梦！ “小秦同志，你要愿意将百景公司的股份转让，我可以借你一笔，不收利息哦！”女人说着，还冲秦向河挑逗的眨下眼睛。 “宁姐，你……” 宋仁有点蒙，脸色憋红的看向女人，半晌说不出话。 “谢谢，不需要！”秦向河一边回话，一边向朱红霞示意，让其带妞妞离远点。 张建豪和这古怪女人没什么，主要是宋仁。 开始宋仁就看到他，故意装看不到，正冒着火，这女人又像唯恐不乱的拱火，他怕这宋仁会失控。 “真的吗！好可惜，我可是很看好你的，能把十三香开的到处都是，百货店，也有信心。” 不顾旁边宋仁的脸色都涨紫了，女人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手指夹着递向秦向河，“我叫阮宁，耳元软，可不是软硬的软哦。” 张建豪轻斥，“小宁！” 这叫阮宁的女人，闻声，妩媚瞟一眼，把名片收起站到了一旁，随即，饶有兴趣的看向朱红霞。 那毫不遮掩的眼神，犹如可以剥掉别人衣服一般，朱红霞被看的浑身不自在。 “秦先生，如果是为长溪的事，大可不必。”张建豪认真的道，“你真想做百货，何必非要在宿阳，我可以介绍你去东平省，资金不够，我们也可以合作……” 见对方以为他开百货店，是意气之争，秦向河也乐的对方这么想。 东平在楚湖隔壁，他也不信对方真有那么好心，何况，光是那家“富力电器城”，就足够让他警惕的了。 “谢谢，心领了！既然这里被宋公子买下，那我再去别处看看！” 望着秦向河一行往路边那辆灰黑轿车走去，宋仁愤恨的虚踢，“表叔，这小子太猖狂了，你一片好心，他当驴肝肺！我就不信了，今天就放话出去，看宿阳谁敢把大楼租给他！” 张建豪不在意的笑笑，“这事，就当给你练练手，这次认真点，否则你爸以后怎么敢把百货生意交给你。你姐姐毕竟是女的，以后总要嫁人的！” 阮宁听到这话，不快的一挑眉头，“女的怎么了，。女的就不能接手家里生意吗！” “当然没有人能和你比！” 张建豪哈哈一笑，随即，带着三人往大楼内去。 第193章 扛上了 在雷胖子带领下，张建豪逛完两层楼，连天台都上去了。 一圈回来，处拆的破破烂烂，没地方坐，几人就站到原先搭影布的高台上说话。 张建豪又看了看四周，“小仁，这地方太大了点？” “是……是！”宋仁苦恼的挠挠耳根。 在宿阳，自信，没人比他更恨那姓秦的了。 一听到消息，他火急火燎，就去找了雷敬的老板。 签合同前，来这边扫过一眼，想着，就算扔钱在这长毛，也不能让姓秦的再在宿阳开一家百货店恶心人。 这事没让家里知道，买楼的钱，全是他自己筹的，连同赔偿给鹿白十三香的违约金，花了老大一笔。 一直臆想，等姓秦的来，突然发现大楼被他买了，会是什么反应。 倒没留心，老云龙电影院，原来这么大。 之前，还想劝家里在这随便开家百货店，那他花的钱就能回来了，可看这面积，资金怕不是那么容易筹的。 他不禁怀疑，鹿白十三香即便销售的再火爆，拢共也没两个月，姓秦的哪来那么多钱。 发现宋仁狐疑的望来，雷敬抖着胖脸，忙赔笑道，“宋公子，我打包票，老板从没见过这秦老板，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 这时，张建豪又出声问，“小仁，这里你打算怎么办？” 宋仁想了想，迟疑的回说，“一层开百货，二层……先空着？” “单是一层楼开百货店，那么大面积，铺满柜台和货，怕也要四十多万，加上装修请营业员这些，可能要五十万打底。”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听张建豪报出价格，宋仁仍是咂舌不已，“五十万？！” 他第一想到的，是姓秦的怎么可能凑出五十万。 鹿白十三香家底一共才多少，还敢烧包的买辆十几万的车，纯粹是打肿脸充胖子。 其次，他才想到，这么庞大的一笔钱，他只能向家里求援。 他迟疑，道，“我老爸早想在宿阳也开家大的百货店，应该没问题。” 张建豪摇头接话，“这笔钱，宋记是拿的，但离这不远小北门，就有一家宋记百货，对。小投资还成，大的话，范围重合了，宋叔叔不可能同意。” “那我就放着，租给别人。”宋仁赌气似的说完，又犹豫往雷胖子瞅去。 这两年，交通岛这边发展迅速。 可能正因为大楼面积太大，才一年多没租出去，一直荒废着，他现在接手，估计也会如此。 “我倒有一个主意。” 说完，见宋仁急切望来，张建豪施施然，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架，“这里地方大，可以像广柔、高海那边，搞个服装城，投资小，还能挣钱。” “服装城？”宋仁嘀咕。 宋记是五香粉发家，而今的主业却是百货店，对别的行业，他根本不了解。 可既然表叔说行，那就肯定没问题。 只是，那么大面积的服装城，也得要不少钱啊。 似猜到了宋仁顾虑，张建豪接着道，“钱不用担心，我可以借你。” “表叔，要不服装城你来开。在广柔、高海，你不是都有店，我让家里投一部分进来，就像那个电器城，怎么样？这里也干脆叫‘富力服装城’算了。” 张建豪像是为难的顿住，随即应下，“可以啊。” 马上，他又向旁边研究幕布板的阮宁问，“小宁，你有没有兴趣投一份？” “我？” 阮宁转脸，望望张建豪，忽地，笑的花枝乱坠。 掠过失神望来的宋仁，她对张建豪横去一眼，“算了。我看你们玩。” 交通岛有一条环形马路，绕经会堂、体育馆、公园。 秦向河上车，远远见体育馆上空，漂浮着许多五颜六色大风筝。 在农村，风筝也是大孩子喜欢的玩意。 竹子，山里有现成的，劈成竹篾扎成框架，糊的纸就只能用废旧报纸，好点的，用年关写对联裁剩的大红纸等。 妞妞看过风筝，但没见过这么多形状和颜色的，很兴奋，趴在窗边，不停嚷嚷着。 见此，秦向河便不着急回去了，从环形马路绕过去，打算带妞妞去转转。 汽车启动，朱红霞抱着妞妞坐好，防止乱跳时撞开车门。 往前面开车的秦向河看去，她轻声道歉，“向河，对不起，我不知道刘昭会突然改主意。不然，我明天去高海，不信找不到他！” 秦向河摇头，“不用。人家违约金都愿意付，应该和宋仁谈好了。” “那怎么办。好不容易找到符合你要求的，位置、价格都可以。”朱红霞犹自愤愤不平，“宋仁是不是有病，横插一杠子，有什么好！” 秦向河笑出声来。 朱红霞脸一热，辩称，“……又不是我们先惹的他。他去长溪开什么十五香，就分明冲我们来的。他做初一，我们还做不得十五！到宿阳来开店，有什么问题……” 说到这，她忽然觉得，宋仁这么做，似乎也合情合理。 她无奈的苦笑，不明白，怎么像一直在和宋记扛，十三香如此，现在要开百货店，以后更会是！ “没关系，宿阳那么大，慢慢找就是。” 秦向河出声宽慰，他的眉头，却皱起来。 店还没开，便和宋仁直面撞上，以宋记在宿阳的影响力，还真有点麻烦。 只是，宋记早把楚湖视作自己领地，除非他能像张建豪建议的，跑去隔壁省发展。 可为了把稳，之后百货店宣传，也要倚重鹿白十三香的影响力，所以，他也可说是没的选择。 到体育馆，听里面沸沸扬扬的。 应该是周末缘故，很多人，拖家带口的来玩。 场馆外面有一片空地，摆着不少地摊，什么烤地瓜、捏糖人，还有修鞋、修自行车的。 见到糖就走不动道的妞妞，立马把天上风筝抛到爪哇国，食指扒着嘴唇，蹲在糖人摊子边。 买了捏成兔子的糖还不走，非说给哥哥也买一个猴子，秦向河拗不过，只得两个都买下。 第194章 决定，就它了 带妞妞进体育馆，玩了会。 果然，片刻功夫，那两根糖人就不见了。 出来后，小家伙很神奇的对他说，糖人跑了，肯定是回摆摊的白胡子爷爷那了，让他快去找。 等被打几下屁股，才咯咯笑的钻到朱红霞腿边。 走前，秦向河又买了个颜色鲜艳的风筝，俩娃虽然还小，不会放，但带回去，能让两人拿着在晒场上疯疯。 开车离开，刚过云龙公园，就见公园后面远处，有一栋五层高的大楼，伫立在一片荒草地中。 发现车停到路边，朱红霞跟着望过去，遂介绍，“这是云龙老干部疗养院。” 复而，见秦向河望来，她解释，“之前为百货店选址，我和彪哥快把宿阳跑了个遍。” 嫌在车上看不清楚，秦向河推门下去，这大楼虽然没那个电影院占地面积大，但也没小多少。 只是，大楼离大马路，足足有三、四百米远。 这中间，臭水沟垃圾遍地，半米高的杂草丛生，想过去都不容易。 朱红霞抱着妞妞下车，来到秦向河身边叹气，“大楼要是盖在马路边，也不会废弃了。” 秦向河到宿阳，从没来过这边，更不知这里有个疗养院。 只是，疗养院不都在交通便利的地方吗，而且，这栋大楼看起来刚盖好没几年。 就这么荒废在这，没人理？ 他好奇问，“怎么建到那里去了？” “是上一届盖得，还上过报纸呢。”朱红霞伸手往上指了指，道，“大前年才完工，然后那位就犯错下去了，挺严重的，没人敢接手疗养院的收尾。” 对宿阳这边换届的动静，秦向河还是知晓一二的。 朱红霞又说，“这边建交通岛时，重新规划道路，特地避开疗养院……后来，喏，就成这样了。” 秦向河出神望向着大楼。 “不会！”站旁边的朱红霞，见此，不由荒唐的笑了下，“你不会想租这个大楼？” “丢这里几年了，租，肯定打动不了上面。” 朱红霞听了，张大嘴巴，好久，才带着荒谬的道，“你不会想像宋仁那样，买大楼！” 的确很荒谬！ 再怎么荒废，也是盖起来不久的大楼，占地面积几乎和电影院差不多，可想而知，不是一般人能考虑的，所谓百万规模，怕是买这栋楼都不够的。 更何况，大楼在这片荒地之中，买下来也没用！ “你带妞妞到车里等我。” 秦向河没有犹豫，嘱咐完朱红霞，便拔脚踩进草丛，往大楼走去。 四周楼体，爬满了藤草。 大楼只是主体完工，全毛坯，连大门都没安装。 想是这里太荒芜，又到处臭水沟杂草的，加上四处透风，连流浪汉都不屑来这里打混，里面还算干净。 更重要，使用面积够大，加上设计特殊，除两边正常楼梯，还有一条环形走道，能从一楼走到五楼。 “你脚上泥！” 秦向河兴奋跑回来，刚跳上马路，还没到车前，就听朱红霞摇下玻璃窗大喊。 他低头，见皮鞋沾满了湿泥巴。 在路牙子上找石头蹭蹭，他接着进车里，“决定了，就它了！” “回去快把鞋脱了洗洗，不然皮就沤……”朱红霞还在念着，等反应过来，有点傻眼，“啊，你说什么！” 秦向河发动汽车，“你别回长溪了，那边让小玉和二雁负责，忙不过来，就再请人。” “那我做什么？”朱红霞有点蒙。 朱彪出车祸住院，她才过来顶着的，之前也有类似情况。 可这次让她彻底留在宿阳，那朱彪做什么！ “一直没和你说！鹿白十三香这边，以后还是朱彪负责，会抽你出来，帮我忙百货店，可能也需要你来管理！” “啊。”朱红霞惊叫出声，见吓到旁边的妞妞，忙抚了抚妞妞扎着羊角辫的小脑袋。 继而，她抬起头，一脸惊慌，“让我管理！能行吗？我，我……那么重要，还是让彪哥去。” “怎么不行，朱彪不在，你不是把两边店都打理的很好。”秦向河肯定的道，“百货店，和十三香有所不同，你比较适合。不会的，以后可以边做边学，重要是愿意学。” 从后视镜，见朱红霞还是忐忑，他继续说，“前期，我来负责，你先协助我。不过，我以后有不少事，忙不过来了，就需要你临时接手！” 朱红霞犹豫了一阵，脸上神情，一会激动，一会惶恐。 良久，她方郑重的点头，“……你要是信我，那我就上！” “没那么严重，筹备到开店，要蛮久，慢慢来就可以。” 见朱红霞一副英勇就义模样，秦向河笑起来。 俄而，他又开口，“我让大哥来宿阳忙几天，你从店里抽两个人，或者自己招，最近就去跑政府那边，先探探口风。得到准信，再告诉我……” 周一。 阴了多天，骤然放晴。 步入五月，日头渐渐有些晒了，尤其中午。 从长溪往茅塘，这条多年的泥土路，新近整修过。 以往不好走的路段，现在不仅加固加宽路基，还铺了石子，委实方便了大家的出行。 这条路，也比往年热闹多了。 往日，只是偶尔有拖拉机、马车、牛车经过。 如今，每天都有卡车经过，有时来回多达十几辆，纯以车队而言，快有县城热闹了。 大家都知道，厨神大赛里的鹿白十三香，其加工厂就在茅塘。 随着电视、广播、报纸上被频频提及，已经成了全茅塘村的骄傲。 茅塘出来的人，也比以前硬气，动不动就挺着胸脯，大拇指一竖的明知故问，“知道鹿白十三香是哪儿不！” 但是，也有例外。 反而最接近茅塘的那段土路，一直没动工。 相比这条线的其他路段，马沟村前后几里土路，显得又窄又烂。 来往车多，路上压出很深印子，坑洼地方都连成片了。 土路中间位置，又岔分一条往马沟村而去。 岔路口旁，搭着个简陋茅草棚。 边上，是一张躺椅。 一个穿碎花衬衫的矮壮青年，正盖着草帽，躺上面。 往里，摆着破木桌，四周长板凳上，坐着几个无聊打纸牌的。 第195章 得涨价 一阵风吹过。 草帽掀掉地上，从草棚缝隙漏下的斑驳光点，刺在眼上。 穿碎花衬衫的矮壮青年，醒来。 不耐烦的一撇脑袋，在盖身上的外套口袋摸了摸。 俄而，他脚一抬，轻踹桌前离最近，额头长了块黑斑的秃头男人，“搞根烟！” “好哩！”张余把手里一副烂牌丢进牌堆，从口袋掏出烟，又殷勤的拿火柴给点上，“大刘哥，昨晚去郭湾耍，咋不叫上我！赌多大的？” “想屁吃呢，表哥是去找张寡妇的，你跟着干啥。”侧边一个壮实青年，往张余脑袋扇了一巴掌，“你娘的，耍赖是不是！” “快，来车了，到谁了。”刘大胖刚吐个烟圈，就吆喝一嗓子，见几人指向壮实青年，便喝声，“壮子，快去！” 远处，从茅塘村，驶来两辆满载货物的卡车。 刘壮起身，到岔路边，搬起一块大木桩，往路中央一丢。 车开到木桩前停下，里面司机从车窗递来两张五元的钞票。 刘壮收下钱，方磨磨蹭蹭移回木桩。 之后看着两辆车飞驰远去，他冲着尾灯囔咕暗骂，用力吐了口唾沫。 “他娘的！杨蛋子以前跟媳妇来马沟来，怵头唧的，现在给十三香运了几个月货，阔起来，看人那眼快长天上了……” 刘壮回到棚里，将钱丢进躺椅旁边铁盒里。 “这一上午，过去五辆了，今儿一天不得十来辆。”张余咂着嘴巴，往铁盒里瞅。 之前每天都只几辆车，最近，越来越多可，今天，兴许会破纪录的拉十趟。 “杨蛋子发财了，以前在镇上，干守着大车，谁理他……” 听旁边青年叨咕，张余一甩稀疏头发，“你知道什么，你看这一车货，得几千块钱。一天过去那么多车，你想想，那得多少钱，你再想想，秦向河能挣多少。” “我的老天！不敢想，秦向河这小子真是赚大发了！” “屁！”刘壮往桌腿一踢，训斥那个满脸羡慕嫉妒恨的青年，“再赚大发，以前还不是跟表哥屁股后面转的，他是走狗屎运！” “大刘哥，今晚再整两盅！”张余肚子里酒虫馋了，又往铁盒子里瞅瞅。 今天要是能过十趟车，这边能收来五十块，抵城里人一个月工资了。 到时，除允诺的给村委会一部分，剩下的钱，都是他们的。 照这么算，就算拿一半，一个月也得有七、八百块。 当然，最后分钱，刘大胖肯定拿最大头，到他们几个手里，应该只有几十块，但也满足了。 几十块啊，除茅塘村那些工厂里的，农村还有谁，能拿那么多的。 刘大胖狠狠抽了一口烟，骂道，“喝个屁！” 在这私自设卡，每天躺着就有几十块钱收入，随着运货卡车一天多过一天，收的钱也会越多。 这本是很开心的事，可听这几个怂货算十三香能挣多少，他就不由窝火。 以前，秦向河为能上赌摊子，真就差点跟他屁股后面转了。 一转脸，竟去县城卖泥鳅，挣了钱，还挣不老少。 那次路上拦着，想教训一顿讹点钱，结果反被一顿暴揍。 既然打不过，就只能想别的法子，恰好从泥冬爹那知道这事。 随后，他也开始张罗收泥鳅，挣得不多，但很舒心，关键的是把秦向河来钱路子给堵了。 可气的，没高兴几天，秦向河又不知从哪收到配方，开始卖起了十三香。 还搞得那么大，不光赞助厨神大赛，广播、电视、报纸到处的报道，到哪都有人提。 光赞助比赛，就一下子掏了十万！ 那可是十万啊，四村八乡，谁有那么多钱，早躺家里混吃等死了。 眼红了那么多天，终于逮到机会，在这里设卡收钱。 算是意外之喜，往后，会过的越来越舒心。 只是，想到车越多，他们收的过路费越多，是不错，可这不代表秦向河挣得更多了吗！ 一根烟抽的飞快，吞云吐雾片刻，他猛地一跺脚，道，“张余，晚上回茅塘，你就告诉刘剑，从明天起，想走咱们马沟村的路，一辆车得交十块钱！把咱们路压坏了，不得出钱修啊！” “十块！”张余倒声调都变了。 现如今，一天十趟车，能收五十块，这翻一倍，岂不是一百。 那以后他们不也是能拿翻倍的钱，这么算下来，城里人都没他拿的多。 只是，涨那么多，刘剑能同意吗！ “对，对！你看看路给压的，边上不是我们砸点土，这里都要塌了……” 刘壮激动的跳起，一个劲点脑袋，手往旁边土坡胡乱指着。 话说半截，突然顿住。 见几人看来，他醒神的把手指向远处，“表哥，长溪那边来车了。” 刘大胖下了决定，正沉浸在此后每辆车收十块钱的美好幻想中。 听刘壮大惊小怪的，他嗤笑一声，歪回躺椅里，“来车有什么稀奇的，和人讲好了，我们只收运货出去的。” “不是，你看，你看，是小轿车。” 刘壮连忙解释。 “小轿车！” 刘大胖翻身坐起，只见长溪方向，一辆灰黑色轿车，正远远开过来。 不做它想，县里这种车都较为罕见，更别说乡下，能到这边，定是冲茅塘加工厂去的。 “去。”刘大胖朝张余一踢，“收十块钱！” 张余立马去搬木桩，马上，又愕然回头，“大刘哥，大货车才五块钱，小车收十块？” “你脑子呢！开小轿车的，更有钱！这钱就够晚上喝酒的了！” 躲开刘大胖弹来的烟头，张余反应过来。 听喝酒，他瞬间精神亢奋，到路边，将大木桩往路上一丢，刚好拦住，接着，他往木桩子上一坐。 小轿车开近停下，车门推开。 翘着二郎腿的张余，这才吆喝的站起，“哎，去茅塘的，是不是？这边路要修，过去得……” 等看清驾驶座下来的人，他倒吸一口凉气，后面的话，全咽回了肚子里。 与此同时，下意识捂向两边脸，隐隐觉得满嘴牙疼。 第196章 你别仗势欺人 秦向河决定拿下云龙疗养院后，当天下午，大哥秦广山就又跟车到宿阳送货。 他便把想法和大哥说了。 让其在朱彪出院前，留在宿阳照看门店。 期间有什么不明白或不会的，可以随时去医院找朱彪，又或是等朱红霞来。 留大哥在宿阳住下，第二天，他要带妞妞回去，刚好一起。 翌日。 一大早，朱红霞就找来酒店，说也想回茅塘一趟。 如今家里就两老人在，这次在宿阳，不知忙到什么时候，她想趁现在回去看望下，顺便给父母点钱用， 如此，秦向河便暂时把大哥留下，先带朱红霞回去。 临出发，林四丫又赶了过来。 称弟弟这两日在新地方已经适应，身上皮外伤只需静养，加上特地请了看护，她在不在家都没问题。 “旷工”很多天了，再这么下去，白拿工资令她很不安，而若因此拿不到工资，更难以心安。 秦向河只是回乡，不觉得会有设么危险。 见林四丫坚持，也明白这丫头的想法，加上妞妞在车里一直喊翻跟头姐姐，便也只好一同带上了。 他开车，朱红霞和林四丫分坐后厢两边，让坐中间的妞妞很开心，拉着两人一路叽叽喳喳个不停。 可能是这样，开到半道，妞妞才晕车，之后就昏沉沉躺在朱红霞怀里，没到长溪就睡着了。 他本打算，到长溪先休息一会，吃了午饭，再继续赶路。 看妞妞睡着了，想着等下吵醒，回茅塘还要再晕车一次，就没在县城久停。 车绕到县招待所，他从车窗看了下门店情况。 有厨神大赛的全方位宣传，加上最近投票卡片加持，生意火爆，依稀看到小玉和二雁在店里忙碌的身影。 朱红霞下车，挤进店里，和两人说了几分钟话，继而又匆匆出来。 接着，秦向河启动汽车，继续往茅塘去。 路上和林四丫聊天，听到一个很意外的消息。 姐弟俩搬到新房子后，整理东西，在平时存钱的铁盒子里，竟然发现了两千多块钱，是之前林四丫给林虎的。 当然，都知道林虎不可能是良心发现。 虽然不明缘故，但钱确实是给落下了。 这下，连之后送弟弟去省城治疗，林四丫都不用担心前期的费用了。 她知道，即便没有这笔钱，秦向河也会帮忙。 可如果是用自己的，当然更好。 非但如此，她还把之前租房这些用的，都还给了朱红霞。 朱彪联系人找房子，是不错，却因为腿伤不能出院，余下全朱红霞张罗的，没花多少钱，而且秦向河都让从店里报的账。 后座，怕吵醒妞妞，林四丫和朱红霞轻声细语的对着账。 就快要到茅塘时，秦向河忽然看到，前面有人坐路中间拦着，巧了，还是个熟人。 “张余，你娘的，还等你打牌呢，别磨磨唧唧……” 不远处，传来叫声，秦向河才注意到，在岔路口两棵大树中间，还搭着个草棚子，里面坐着几个人。 站在棚子外冲这边喊的，随即视线和他对上的，正是刘大胖的那个壮实表弟。 “……向、向河，你啥时候回来的？”张余求助的往草棚望去，见刚还冲他叫骂的刘壮，已经钻回了棚子里。 车里的林四丫，似发现了草棚里的青年。 示意朱红霞在车里抱好妞妞，她下车，站到了秦向河的身边。 秦向河答话，下巴一点，示意路中间那个木桩子，“怎么回事？” “这个啊……唉，不知谁丢路上的，多碍事，我正要给搬开呢！”张余连忙抱起大木桩，用力丢进一旁泥沟。 继而，他有些震撼的重新看向小轿车，“这是你的车？” “厂里的。”秦向河随口应了句。 望向草棚，刘壮脸朝里坐长凳上，只露个后背，旁边人影晃动，他微笑的走过去。 “大刘哥，大刘哥……他来了！” 秦向河还没走近，那两个坐侧边有点面熟的青年，忙冲木桌遮挡的方向低喊。 随即，刘大胖从那里站了起来。 “怂瓜蛋子！”刘大胖踹一脚刚刚叫出声的，他边从草棚里出来，边摸口袋，“呦，这不是向河吗。怎么大中午回来了，还没吃，要不要抽根烟？” “不用。”秦向河没睬刘大胖的驴唇不对马嘴，看草棚里青年相继站出来，问，“你们在这里拦车要过路费？” “哪有，这不成劫道了吗，公家知道，早来抓了！”刘大胖从瘪瘪口袋里掏出手，故作为难，“是我们村长的主意。你看，这路被压的，稀巴烂，说筹点钱，以后我们自己修，都让你们茅塘出，多不好意思。” 秦向河皱眉，“是吗？” “秦向河，你别仗势欺人！我可不怕你！”这时，站最后面的刘壮，踮脚，露出个头来嚷嚷，“你有本事找我们村长去，找我们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来打死我，来、来！” “大壮！少胡闹，向河有那么不讲理吗！”刘大胖生气的吼了声。 继而，他对秦向河叹口气，“真的，我劝多少回了，说大家前后村的，路压坏，多大点事……不过呢，村长真是好意，收这钱，就是想以后你们那个厂运货方便。” 旁边两个青年，连声附和，“对，对，我们一直劝村长，这不，说烦了，就赶我们几个来这里收钱！” 刘大胖扭头，赞许的扫一眼，转而又对秦向河说，“不然，坐这里风吹日晒的，钱，我们又一分捞不到，谁愿意来。” 秦向河乐了，倒没想，刘大胖玩得挺光棍的，他笑笑便走开。 等小轿车发动开远，听身后不约而同的重重吐气，刘大胖眉头直跳，卷腿就一人赏一脚，“怂蛋玩意，要钱时，挤得比谁都靠前！” 这时，张余小跑回来，“大刘哥，向河回来了，可咋办？” 刘壮拍掉身上脚印，又一脚传给了张余，“你娘的，现在知道过来了！” 张余哭丧着脸，有苦难言，关键说出来别人也不信。 之前把木桩扔出去，要过来时，忽被旁边小姑娘给盯着。 他有预感，但凡往车子靠近，又或往秦向河后面去，会被这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给暴打，还是强烈的预感。 以至于等秦向河回来，直到那小姑娘跟着上车，他才敢动。 “呵呵，急什么，我们说成这样了，他好意思打谁，又不占理！”刘大胖得意，冷哼着，“反正一切都往村长那推，我们只管收我们的钱，看他怎么办！” 第197章 挑起更重担子 厨神大赛增添新规则，加了一个观众投票互动环节。 而投票所需卡片，则附在鹿白十三香的新包装里。 上个阶段比赛过后，发现投票对选手晋级影响竟这么大，鹿白十三香一下子卖疯了。 两家门店，包括所有的外地经销商，存货被一抢而空。 初始，十三香依靠比赛宣传，就逐渐往外扩张着。 可有了投票卡后，很多较远的外省市，需求量突然猛增起来。 据那些经销商透露，因距离太远，运费、人力等关系，从宿阳把货拉到地方，立刻涨价一半，即便如此，仍供不应求。 而这时，新工厂腾到秦向河家旁边，这占地十多亩的大土丘，就显出了大作用。 搬完新工厂，就从宿阳赵振强那运来了新机器。 岂料十三香销的更好了，产量还是跟不上，刘剑便沿着新厂继续往后扩建。 所以。从上次离开，仅仅十多天时间，等秦向河回来，看新厂又变了样。 离老远，就见两米多高红砖院墙，横在土丘上，很是显目。 村口大路到新工厂，专门铺了一条两车道的硬石渣子路。 车开到院门口，见两扇大铁门打开着，里面边上还盖着个小亭子。 这时候，别说汽车，茅塘村连个摩托车都没有，就连谁家买辆自行车，都会被村里八卦的宣扬几天。 他不好把汽车直接开家门口去，一来省的惹人议论，二来，也免得落入有心人眼里。 其实，开来加工厂，有点掩耳盗铃意味，别人一样知道这车是谁的，但好歹有个“厂里的”做名义掩护。 快过中午饭点，没听到机器轰鸣，应是工人全下班回家吃饭了。 看大门的，还是那个叫老吴的老汉，坐亭子里，捧着个比脸还大的饭盆。 见一辆只在镇上赶集，才偶尔能看到的轿车出现，老汉犹犹豫豫张望。 看秦向河从车窗探出头，老汉才连忙露出笑脸，随即放下钢盆，把两边铁门再打开些，待车子进院，又扭身跑里面去喊人。 等刘剑、花姐到来，朱红霞和两人打完招呼，便独自往家里去。 她准备在村里呆一天，陪陪父母，之后留下点钱给老人，明天就跟卡车去长溪。 把总店事情安排好，再即刻赶往宿阳，毕竟那边的事，更重要。 百万规模的投资，对她而言，本就是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之前只是帮朱彪一去找开店地方，就感到不小压力。 现如今，秦向河把这重任全交给了她，还称以后让她跟着负责百货店项目，压力顿时倍增。 尤其，又把百货店地址，定到了云龙疗养院。 据她所知，光那栋五层高大楼的价值，就可能不止百万，可想而知，将其开成百货店，投资规模至少是数百万的级别。 至于秦向河能不能筹到钱，她从没有过质疑。 只知道，秦向河但凡想去做的，就一定能做到，她绝对的无条件信任。 就像之前在宿阳，听以后要负责那么大项目，她立刻产生自我怀疑，就差临阵逃脱了。 可当秦向河说信她，认为她有这个能力，立马就不慌了，又觉得自己肯定做得到。 信是信，但一想到以后管理的，是一家几百万的百货店，心中不免激动和忐忑参半。 朱红霞心中所想，秦向河自然是知道的，但没有过多的给与鼓劲打气。 现在不过只是一家店，以后，这样的百货店，会变成两家、三家…… 他希望，在这发展壮大过程中，朱红霞和朱彪等人，能锻炼出来，挑起更重担子。 原打算到这边，把车停进厂里就去村西头的，可是被刘剑拉着说事，他就让林四丫拎妞妞，跟花姐一起去后头先吃饭。 建新厂房时，挨着侧墙，盖了两排砖瓦房。 按照刘剑和秦广山前些时日的到处奔波，尤其是在赵振强的厂里参观后，计划这第一排改成工人食堂。 如此，外村的工人，就不用为吃饭急着赶时间了，也能提高工作效率，同时，也算是给工人的福利。 厂里伙食，肯定比大家回去吃的要好，保证顿顿见肉，主食全是白米大馒头，这是秦向河对伙食做出的要求。 两人虽然觉得这么做，太过费钱，可想到秦向河动不动就发奖金的习惯，也就放弃了劝说。 后面一排房子，则是一半做办公用，一半做宿舍之类的。 比如看门的老吴，就住在其中一间。 新厂子越建越大，刘剑准备再招两、三个人，然后由老吴管着，像赵振强的红星加工厂，搞个什么保卫科之类。 以后厂里的货和机器变多，加上财务什么也渐渐正规，这些还是有所预备的好。 最近事务繁重，刘剑两口子嫌来回跑的麻烦，干脆也住下了，吃喝睡都在厂里，就差把家搬过来了。 秦向河在厂里逛了一圈，听刘剑介绍着，添了什么新设备，又添了多少工人等等。 最后两人回到充当办公室的平房外，花姐拎着袋子，端着两个小盆正好过来。 说中午没做什么好的，这边刚好也没什么菜了，就凑合着吃，盆里盛的是猪肉粉条丸子汤。 秦向河和刘剑，各自端着盆，拿着馒头边吃边说。 中途，刘剑转身去屋里，拿出个记着密密麻麻字的小本子，“现在，连我和阿花，一共是八十六个人。我打算，过几天再招十个。” “你看着办。”秦向河点头。 厂子既然交给刘剑，就对其信任，何况刘剑也有了大半年的管理经验，做事让人放心。 忽看刘剑露出豫色，他好奇，问，“还有什么事？” “多招十个，也是治标不治本啊。”刘剑把馒头泡到汤里，道，“三、四十个人，连白加夜干，也没那套新机器快，我觉得，还得再买机器。” 只是刘剑才说完，就立刻露出肉疼表情。 第一套旧机器，只几千块就搞定了。 后面趁赵振强“大甩卖”，那一整套新的，也足足花了三、四万块。 用过新机器，这一对比，老机器效率，低了一大截。 可要再买全新的，就不是三、四万能打发的了。 第198章 最朴实的行动 其实，相比用机器，多招工人，显得更划算，尤其是在农村。 而秦向河清楚，机械化才是大趋势，也能相对保证产品的质量。 再过些年，就是智能化了。 “赵振强还在宿阳？”秦向河道，“我听四丫说，他人品不怎么样，但厂里那几个管理的水平，还是有的。过几天你和大哥去宿阳，找找，看能不能挖过来。” 闻声，刘剑不解的望过去。 秦向河继续说，“厂子越来越大，事也越来越多，你不能全抓手里，找几个有经验的，带带你想培养起来的，顺便取长补短。” 刘剑应声，“好。” “机器的话，还是找赵振强，他有路子，估计要给点好处费。厂里这边的钱，我暂时不需要用了，你看报价，低于十万，就先运一套回来，下个月再多买一套。” 刘剑想了想，“暂时，增加一套就够了！” 秦向河摇手，“厨神大赛有四强赛，中间还有复活赛，加上后面的，估计还要个把月时间，而这期间关注人会更多，十三香的销量，估计还能翻个一、两倍。” 刘剑合上嘴巴，他对宣传这块不太了解，但相信秦向河的判断，只是这增速，过于惊人了。 “你来时，遇到刘大胖那群人没有？”马上，刘剑进入下一个议题。 瞧秦向河点头，他无奈的道，“刘庆来去马沟村找好多次了，就是谈不拢。” 秦向河好奇，“不是说，他去镇上找了吗？” “镇上是管了两天，也说得好好的，可一转脸，刘大胖又把路给拦上了。”刘剑郁闷的说，“钱没多少，就是太堵心了。还有那截路，你看烂成了什么样，自己不修，也不让刘庆来带人去修。” “我看啊，实在不行，就叫刘庆来带人去给打走。”花姐这时端了茶壶过来，听到这里，她跟着哼哼，“那就是个混子，可算讹到钱了，能轻易放手？！” “不行。”刘剑连忙否定，“他光脚不怕穿鞋的，到时叫一群人往厂门口一趟，我们就是有理，也变没理了。” 花姐气得直瞪眼，仿佛刘剑就是刘大胖，她恼声质问，“刘庆来带人打的，凭什么跑我们厂里闹！” “你也说是混子了，人家被打，占着理，就赖定你，能怎么办！说出去，谁不知道刘庆来为什么带人去打，都知道里面道道，最后，还会说是我们欺负人！” 说完，见花姐恼火的要找兵器，刘剑忙给哄住，对秦向河道，“不然，我们从这里重新修一条路，绕过马沟村。” “你说的轻松！”花姐对刚才的话，仍耿耿于怀，可算逮到了机会，道，“想绕开马沟，那就要走郭湾方向，中间有一大段是小山路，大车不好走……修那段路，没个五、六万，怕是打不通！那还不如给过路费了……” 秦向河笑着对争吵起来的两人摆手，示意自己有办法解决这事。 看最近太忙，两人都住到厂里了，他本想追问一下两人要孩子的事，可见这气氛，只能等以后了。 吃完饭，听林四丫和妞妞嬉闹声音从后院传来，秦向河便让花姐去叫来，准备去村西头。 他和刘剑走到前院，见老吴一趟趟的拎着水，满布尘土泥巴的桑塔纳，已洗的干干净净，正用丝瓜瓤子洗搓轮毂呢。 秦向河刚要去劝，却被刘剑给拉住。 直说让老吴去洗车，反正这老汉最近激动万分，正不知怎么回报。 老吴父母早逝，兄弟姐妹没有，年轻时没娶到媳妇，也就没有子女，是村里五保户，以前靠那些沾亲带故的救济过日子。 现在给工厂看大门，每月拿几十块工资，就一个人，小日子更过得滋润。 这不，前几天就有郭湾的媒婆跑来，说村里有个年轻几岁的寡妇，想给老吴说这亲。 好家伙，让老吴激动的，抹脸就蹲墙角哭了半晌。 之后找到刘剑，信誓旦旦的说要给加工厂看一辈子大门，又说等秦向河回来，要怎么怎么感谢。 可真等见了面，老汉又嘴笨不会表达，现在干劲十足的洗车，算是一种回应了。 秦向河哭笑不得，只得拉刘剑走开，让等下去告诉，车身用水冲冲就行，都不知丝瓜瓤子能不能把车漆刮了。 走出大门，迎面看路上走来三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全是村里的。 看见他，几人纷纷吆喝着打招呼，之后，像列队一样的绕着村外，往另一边去了。 让他不解的，这些人全戴着红色布做的简陋臂章，上面依稀还有什么字。 随后听刘剑介绍，才知道，这些人，全是刘庆来组织的。 一共有两、三组，一组三人。 都是村里年纪有点大，进不了加工厂的。 农闲时，就知蹲一起抽烟聊天闹事，闲着闲着，开始时，刘庆来就喊他们在村四圈转悠。 但凡看到生面孔，就拦住盘问，尤其是靠近加工厂、秦向河父母家，以及村东头秦向河家的。 刘剑明白刘庆来的用意，没阻止，反而主动愿意出点辛苦钱。 有了钱，刘庆来就把村里这些闲汉分组巡逻，每人每天能领五毛钱，以前闲极无聊，还得花钱，这样一个月还能挣个十几块。 关键，这些闲汉，要么家里人，要么家里亲戚，都有在加工厂上班的，因此，这事十分上心。 特别是马沟村拦路收过路费，大家顿时觉得，加工厂、配方，乃至秦向河一大家子的安全，都成了最重要的。 否则，万一出点事，加工厂一搬走，茅塘村不又打回原形。 眼看新厂建起来，甚至每天都在扩建着，以后日子，肯定是一天赛过一天，谁敢破坏这些，他们真会拼命的…… 刘剑说完这些，秦向河感动的笑起来。 之前答应刘庆来，把加工厂留在茅塘，是想过改善村里人的生活，没想到，大家也在用最朴实的行动来回报着他！ 第199章 敲打 为低调点，车就停加工厂里了。 秦向河抱着妞妞，带林四丫往村西头走去。 确信，用不了多久，茅塘村不光路上自行车多起来，摩托车也会有，再之后，小汽车也不只他这一辆！ 到村西头，见他爹在大门外，蹲一辆新自行车后轮旁，用树枝正铲挡泥板里的泥巴。 另一边，大宝同样拿树枝乱挥，像在添乱。 “哥哥！” 拿树枝，对着车轱辘一戳一戳的大宝，听到稚嫩喊声，迟疑抬头。 当看到秦向河，以及抱着的妞妞，立刻，他小脸激动的蹿出去，“爸爸！妹妹！啊~丫姐姐！” 秦向河放下妞妞，笑着张开手臂。 哪知，快跑到跟前时，大宝突然刹住脚。 然后哼声的扭过小脑袋，用手里树枝，扫打路边及膝的狗尾巴草。 “臭小子。”秦向河笑呵呵的走近，抬手按着小脑袋，将小家伙的脸转过来，见两只大眼睛里竟蕴含着泪光。 他蹲下，好笑问，“哭什么？怎么，谁欺负你了吗？” “我才没有哭呢！我才不喜欢去城里玩，一点没意思……”大宝飞快抹了下眼睛，硬气的，不停嘴的说，“闹洞房更好玩，还让我在床上使劲打滚，我找了很多吃的给妹妹……” 说话同时，大宝眼睛悄悄往后瞟，到跟前的妹妹，正喊着丫姐姐快点，嚷嚷着要打开拎的大行李包。 听这么点大孩子说闹洞房，秦向河乐起来。 遭到小家伙一记白眼后，他伸手，箍住了那个小脑袋，“爷爷奶奶带你去新娘子那滚床，妞妞不能去，也没哭，对不对？好了，不生气的话，爸爸告诉你一个秘密，保证你喜欢！” “什么秘密，我才不稀罕，才不会喜欢！”小家伙又哼了声，小脑门上仰，扑闪着眼睛，恨不得把“快点告诉我”写到里面。 秦向河故作神秘的道，“爸爸不是给你买了几个小汽车玩具，这次啊，买了一辆真的小汽车。喜不喜欢？” “哥哥，真的哦，妞妞就是坐小汽车回来的，可好玩了，比大卡车好，我都没晕车！” 妞妞一边帮丫姐姐拉开行李包，一边点着小脑袋，看爸爸笑着望来，她不好意思的比划个小指头尖，“晕了那么一点。” 大宝到处乱瞅，“车呢？” “在大剑叔叔那边，等下，让丫姐姐带你去看，好！” 大宝使劲点着小脑袋，好一会，又有些怯生的问，“爸爸，那我们是不是就能坐小汽车去找妈妈了？” “嗯，是的。”秦向河抬手，往大宝脑袋上又轻抚下，郑重的说，“等这边事忙好，爸爸就立刻带你和妹妹去看妈妈！” 听到保证，大宝终于开心笑起来。 随后，被妹妹拉到行李包前，说着哪些是妈妈买的，哪些又是自己在城里专门给他挑的。 在秦向河嘱咐声中，林四丫像带着两个小尾巴，拎行李包往院子里去。 秦开胜抬头，回应了从身后经过的林四丫的招呼，他继而转头问，“大中午赶回来，你们吃饭没有？” “吃过了，从厂里过来的。正撞上饭点，就都在刘剑那吃了。”秦向河走上前，捡起父亲放地上的树枝，接着去铲那挡泥板塞的泥巴。 “赶那么远路，你去歇息，等下我来。” 秦开胜说完，见小儿子示意不累要给铲完，不禁微微颔首，宽慰笑意从脸上一闪而过。 坐到旁边一块大石头上，他拿起放那的烟袋，慢悠悠的装填烟叶。 家里，两个儿子给买了好几条卷烟，但他还是习惯烟袋。 有次放完电视，大宝和妞妞跑来跟他说，什么二手烟对小孩子身体不好。 之后，他再抽烟，要么等大宝和妞妞不在身边，要么就独自去院子或大门外。 看秦向河转着崭新车轮条，他指着过去说，“你哥新买的，说专门给大林子学着骑，以后去镇上上学，就能自己骑来骑去了。一点不知道打算，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这会手里有钱，不知道攒着，那以后万一没了，需要用，上哪儿找……” 秦向河无奈笑了笑，心知，他爹是借此敲打自己呢。 之前提过要买小汽车，上次大哥也在宿阳，估计是知道他汽车买回来了。 “往后要宿阳、海沙到处跑，有辆车好点。正好，要带大宝和妞妞去看白鹿，也方便，省得跟着挤火车。” 秦开胜沉默的给烟袋锅点火。 良久，抽上一口，他道，“自己开车，出门在外注意，路上别跟大车一起走，也别往什么山沟沟里、庄子里去。” “爹，我知道了。”秦向河把最后一块铲干净，摇着踏板转几圈，这才丢掉树枝。 “对了，上次刮大风，你堂屋瓦刮掉几块，广山找人给修好了。那小车得好几万块，有这钱，不如把房子重新起了。” 秦开胜托着烟袋，嗒嗒吐着烟雾。 老一辈人眼中，农田和房子，才是根本。 他继续说，“你外边忙，顾不来，就让广山替你找人盖。我平时没事，去给你看着，到底是个家！” 秦向河没有迟疑，称下次就找大哥，给钱让帮忙去找人。 其实，很早他就想过盖新房子。 后面又是十三香，又是向鹿之家的，如今又要开百货店。 可想而知，他会一直在长溪、宿阳、南宁间来回跑，随着时间推移，要跑的地方，可能更多。 大宝快六岁了，整个陵水镇都没一家幼儿园，农村孩子，送去学，一般都等七、八岁。 明年秋季，大宝就可以上学了。 之前茅塘有小学，后面合并到了马沟村，要上学，得跑好几里路。 他打算，明年在县城或宿阳买栋房子，看爹娘愿不愿意去，帮忙带大宝和妞妞，接送上学。 当然，如果他在家，就会自己带。 如果明年开学前，白鹿身体恢复的快，就更好了，不过，那时大宝可能要去南宁才行，毕竟白鹿也在读着大学。 正是这些，才把重新盖房子的事，给耽搁了。 第200章 难道不会解决另一个 现在听他爹提起，秦向河想都没想，便应下。 一来，是省得爹娘老是念叨这事。 其次在农村盖栋房子，委实花不了多少。 早前就盘算好，把原先的全部推倒，堂屋、厨房、院子都重新建。 可能的话，他想把堂屋盖成两层的小楼。 大宝和妞妞一天天的大了，以后要有各自房间才行，而他和白鹿，也需要一个大人的私人空间。 再来，就像模像样的搞装修，家具电器什么的都备齐。 以后即便搬到了城里住，也会时不时回茅塘的，就可以和白鹿带俩娃住自己家里。 这时，西头的路口，转过来三个人。 和之前在加工厂外碰到的一样，全戴着红臂章，走近了，才看清上面写着“安防”两个字。 三人走到晒场，没停留，看到他，遥遥的抬手招呼。 绕过大树，当看到他爹坐石头上抽烟，又纷纷停下，一阵老哥老哥的招呼。 秦开胜挺背站起，今天小儿子在，那只手才没叉到腰上， 为什么不能骄傲一下，毕竟自己这儿子发财了，也没有忘本，知道拉扯村子人一把，出门四下逛逛，谁见到不冲他夸夸小儿子两句。 看着三人走远，他转身说，“刘大胖那，你别发愁，也别再跟那些人打什么交道，我有办法！” 秦向河愕然回头。 刘庆来和刘剑这些人， 都拿收过费的事没辙，他爹竟胸有成竹的说有办法！ “过两天得空，我找几个村里七老八十的，天天过去，就往他棚子前一躺。”秦开胜放下烟袋，在石头上敲了敲，“敢动，就让他们吃官司……” 秦向河哭笑不得，连忙给拦住，“爹，不用这样，我能解决……” “向河，来，我问问你。” 不等秦向河把话说完，就身后传来一声叫喊。 转头，是他娘王桂云从院门走出来。 看其一脸严肃，还隐带着气恼，秦向河纳闷，“娘，什么事？” 王桂云来到近前，拉着脸问，“你回来时，红霞是不是坐你的车？！” “啊！” 秦向河下意识往院子里瞅。 王桂云训斥，“看什么看，不是四丫子说的。别人看清楚的，说红霞从你车上下来的！” 秦向河无语，才回来多久，而且车一直开到加工厂里面。 没想这都被人看到，还那么快传到他娘耳朵里，这速度，堪比后世的微信。 “是啊，她在宿阳看店，之后很长时间回不来，正好跟我车回家一趟，怎么了。” 王桂云气声，“还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小命还要不要了……” “好了，孩子刚回来，说那么多做什么。人红霞就搭个车，向河能不让坐，就算遇别村的，说要跟车回来，能不理！”见王桂云还要吵，秦开胜忙出声打断。 他一挥烟袋，对秦向河说，“马沟村的事，你既然能解决，就快去庆来那说说，为这，病家里几天了！” “好，爹、娘，我去后庄子了！”秦向河趁机脱身。 不知他娘怎么对朱红霞坐他车，那么大反应，此时见爹有意打掩护，那他还不知道溜。 不过，听语气，他爹并不像全是假话，看来为马沟村收过路费，刘庆来真是心力憔悴了。 小儿子急匆匆的走远，王桂云只得把话冲向自家男人，“你非要看向河出事，是！那么小的车，坐一起，不是等于待一个房子里，孤男寡女的……” 秦开胜咳嗽一声，拦住话，“什么孤男寡女，四丫子和妞妞也在里面呢，坐车就是一个房子里了，照你这么说，坐火车还得了！” “两个小孩子，算什么。反正，那红霞克夫命，就不准往向河跟前凑！” 说着，王桂云不解气的一拍手，“你说那白鹿，向河这都改了，一连去几趟，怎么就那么心硬，不念向河……” 秦开胜忍不住嘀咕，“念向河什么？念他之前喝酒赌钱不管家！” “你那头的！”王桂云怨怪一句，又道，“那我们呢，那时对她好。再不济，看俩孩子面呢，这都硬是不回。大宝和妞妞想看下妈妈，还得千里迢迢的坐车去南宁！” 秦开胜叹气，“也许，有什么难处呢。向河每次回来，提白鹿都挺自然的，说不定……唉，慢慢来，之前我们对不起那孩子，人家生那么大气，应该的！” 听闻那声“对不起”，王桂云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 俄而，她又气声说，“全是过去的事了，生气归生气，这么吊着向河，没法重新找，算怎么回事，好歹给个准信啊！不然能像现在，让那红霞……” “打住打住。向河多大了，这些事他会自己处理。”秦开胜过去牵自行车，准备推回院子里。 王桂云上前，一把拉住车后座，“不忙走，你先下个章程。那红霞老是在向河身边转悠，算什么，万一有事……” “能有什么事！向河非要等白鹿，谁能劝得了，你弟弟上次还介绍个县城的，不也没同意。” “可说呢……”王桂云忽地一拍巴掌，“向河拗不过弯，难道不会解决另一个。对！” 解开身上围裙，往自行车上一丢，说去村东头找人给二弟带个话，王桂云便快步走开。 秦向河从村西头往后庄子去，正赶上工人吃完饭，去加工厂上班，遇到后，难免寒暄打招呼。 中途，他还碰见锁门要走的同学红艳。 想到刘庆来上次讲过的，站坡上和红艳多聊了会，离开时，他还接着压井喝了口，果然有点甜。 刘庆来家，比较靠东，只是在后庄子上，离秦向河家有点远。 农村，家里但凡有人在，一般都会敞开着院门，刘庆来家也是。 秦向河刚到跟前，就见一个微胖带着毛线帽子的中年女人出来。 女人牵着旧自行车，后面驮着半袋东西，边推出来，边扭头向院子里说着什么。 “英婶。” 听招呼，回头见是秦向河，女人立刻露出笑脸，“我当是谁，稀客，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201章 拿点实在的出来 女人是刘庆来老婆，两口子都是热心人，在茅塘出了名的。 秦向河回话，“中午刚回来。听我爹讲庆来叔病了，过来看看！” “什么病了，就是心太重！”英婶埋怨了一句。 把车子往旁边一扎，她边招呼秦向河进门，边冲院里喊，“好了，向河回来了，你可别愁眉苦脸的了！” “谁来了？” 与此同时，院里传出刘庆来的声音。 秦向河进院子，见堂屋檐廊下，摆着张单人绳床，刘庆来合衣躺在上面，正仰身坐起。 英婶从锅屋搬出板凳，让秦向河去檐廊坐，“向河，晚上留家里吃，我去多点菜。” “不了，英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想多陪陪大宝和妞妞，等下就要回去。”秦向河摇手推辞。 “大宝和妞妞越长越好看了，像白鹿像的真真的。唉，多好媳妇，你说你怎么……” “咳咳~” 刘庆来快把气管咳出来了，见女人终于刹住话，他忙挥手，“你不是要去给二见家送种子，赶快去，人等着呢。” 等英婶走开，瞧刘庆来想下床，秦向河忙上前搀扶。 之前以为刘庆来是为过路费生闷气，现在发现，人不仅瘦了一圈，脸色也非常憔悴。 刘庆来起身，靸鞋坐到床沿边，“我没关系，上次跑镇上找人，回来路上遇过云雨，没躲掉。没大碍，就胸口堵得慌。” “庆来叔，来时我看了，路修的不错。厂里准备再掏钱，你找人把路加宽。车多了，尤其是大卡车，中间相会，有的要往后倒几里路，太耽误事了。” “那没问题，村里一群闲人，能拿钱，没有惜力的，全包我身上。”听到还要修路，刘庆来下意识就拍胸口打包票。 说到这，他惭愧的低下头，“向河啊，老叔这里给你道个歉。” “庆来叔，哪有那么严重。” 刘庆来抬手一拦，自嘲道，“当初劝你把厂子留村里，信誓旦旦的说一切有我。那马村长我找多少次，这边刚说好，第二天刘大胖又带人给堵上。马沟村的听能分到钱，也由着刘大胖作……” 不用刘庆来多说，秦向河也知道刘大胖是怎么想的。 刘庆来神色继续道，“虽然你保证，厂里招人，给每个村子帮修路的留名额，可僧多粥少，一次招十几二十个，摊到那些村子，更剩不了几个。” 秦向河点头，这是事实。 加工厂招工人，都先紧着茅塘村招，剩下再从其他村子里挑，而离太远的，就算招，也不方便来回跑。 再者了，即便加工厂扩到数百人规模，可沿途村子有六、七个，那些村子人口可不比茅塘，最少的也有茅塘几倍，多的甚至几千上万人。 如此庞大的基数，数百个名额，就算全落到那些村子，也是杯水车薪。 “马沟村这么搞，我就怕另外村子以后也有样学样。要这么着，不是我害了你吗。早知道，当初还不如让你把加工厂搬走。现在厂都建起来了，可怎么办，要不然……” 之前，秦向河想过，采用大哥和刘剑商议的办法，从茅塘村这边改道，修一条绕过马沟村的路，算永绝后患。 后面看茅塘到县城这条路的变化，以及加工厂给茅塘村带来的改变，他又舍了这念头。 其他几个村子的蠢蠢欲动，他理解。 苦日子过惯了，猛地看到有能改善村里的机会，那还不攥牢了。 眼看刘庆来念叨这些，就差当场谢罪了，秦向河忙给拦住，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听完，刘庆来呆坐床上，足足愣了大半天。 过后清醒，目光奇异且感动，盯得秦向河浑身发毛。 他接着嘱咐刘庆来，找人把从茅塘到县城这条路沿边几个村子的村长，明天全请来吃个饭。 由头，是他代表加工厂，感谢沿路这些村子的帮忙。 自然的，马沟村不在邀请之列。 第二天。 傍晚，依然是刘庆来家。 因为是加工厂请客，秦向河预先给了英婶五十块钱，准备了满满一大桌子好菜，还有一箱子白酒，都往高规格安排。 在长溪这边，来客人了，家里女人和孩子是不会上主桌的， 吃饭时，等传好饭菜，英婶就在锅屋另外摆个小桌子，带着自家三个子女吃。 堂屋，除刘庆来，便是从茅塘到长溪县城沿途六个村子的村长。 这些人里面，秦向河只认识两个，其中之一，还是离茅塘相对较近，高棚村的村长高坤权。 秦向河带着两个生面孔过来时，饭菜刚摆好，随即就是刘庆来分别给他介绍各位村长。 之后，把提前买的好烟拆开，边递烟边请众人落座。 对秦向河短短一年不到，就开了那么大一家厂子，如今十三香更是畅销很多省份，特别是十万块赞助比赛的壮举，几个村长八卦之余，也有意无意的恭维两句。 在穷乡僻壤做那么多年村长，早混成人精了，反正便宜话不要钱。 酒过三巡，秦向河端起茶杯，再次敬了几位村长。 在长溪，尤其是乡下，男人不喝酒的极少。 在酒桌上，自己拿茶水敬酒，让别人喝，更是没规矩。 只是秦向河有加工厂撑腰，大家想着，以后说不得家人会托个关系去厂里做事啥的，所以都装看不到，给这个面子。 刘庆来对这些规矩，了解的比秦向河深，便在一旁圆着，替秦向河喝，一再感谢大家在修路上给予的支持。 但是，也有个别对此不忿的。 比如那高棚村的高坤权，此时，他就把酒碗往桌子上一顿，“刘庆来，别只两句便宜话，真想感谢，就拿点实在的出来。” “这还不实在吗！”刘庆来手往桌子上那些大鱼大肉比划。 接着，他看向其他几位村长，“修路时，你们村子出人的，哪个没给结钱，以前上哪挣这个闲钱！路修好，不再像以前，下个雨就泥泞唧的，你们是不是也方便。” 第202章 发难 “对，对！我先说一个，向河这自己掏钱修路，搁以前，都要立公德碑的。” 闻声，其中和刘庆来关系最好的一个村长，举杯示意。 秦向河见了，忙端起茶杯跟着喝一口。 “这话在理，不是鹿白十三香拿出这笔钱，看看你们庄子，赶个集，去个县城，自行车都难走……” 坐对面，一个脸色黝黑的中年大汉，打断刘庆来的话，“庆来，可不是我要比！” 中年汉子姓张，是余窑村的村长。 他把筷子架到面前菜盘上，正声道，“你们修路，我们都是出人出力。你再看看马沟，什么没做，找刘大胖每天放个木桩子在那，见天收几十块钱！再偏心也不能这样，难道你厂里车，就不从俺们那边路过吗！” “老话是怎么说的，会叫的娃，才有奶吃！”高坤权接过话茬，皮笑肉不笑，“同在一条路，凭什么马沟村每个月能拿千把块。” 此时，和刘庆来相熟的村长插话，“那是马沟村良心让狗吃了！我们几个下午过来，骑车走一路都又平又宽，就到马沟这边。破破烂烂……” 高坤权抹抹嘴上沾酒的胡子，冷声，“别讲这没用的，去你村里说说，每个月能白拿一、两千块钱，看看老少爷们是什么反应。” 桌前一片安静，连那姓张的村长都不搭腔了。 茅塘村最穷，不错，但也是相对的，作为全省最贫困的县，辖下其他村子，又能好多少。 要是都没收这钱，还好说，现在看马沟村每月平白收千多块钱，哪个村不动心。 这一年攒下来，能办村里的大事了。 “鹿白十三香都卖到广柔去了，每天十几车来回，运的满满当当，得挣多少钱！”高坤权继续说着。 环视一圈，嘴角渐渐浮起笑意，高坤权又将视线转向刘庆来和秦向河，“光给厨神大赛，就掏了十万……” “老高！你这算人话吗！”刘庆来一激动，将酒碗重重往桌台上撂，“这厂子本来是要搬去县城的，是我拉着向河留下的，就为让大家日子有奔头。你们村子都有人在厂里上班，是不是！修路，不也造福你们庄子！” “老刘，加工厂找人，拢共在外面招几个，只得你茅塘日子有奔头。”高坤权也黑下脸，“修个路就造福了，难道不是为你们厂子运货方便。以前路没修，也没穷哪儿去，路修好了，也没多挣什么钱。” 旁边几人，见气氛僵持，各自劝着刘庆来和高坤权。 见张村长想缓和争执的散烟，高坤权接过，借来一根点好的烟在上面引燃。 好一会，他语重心长的道，“老刘，别嫌我讲话难听。这话呢，大家都想讲，只我太实诚藏不住话，才做这出头鸟得罪人。单单马沟村一家多拿钱，谁能服！” 这时，秦向河对桌前众人，介绍身边带来的两个其中个头稍矮些的，“对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从县城请来的道路工程专家！” 高坤权的一席话，让大家正陷入吞云吐雾中的尴尬中。 忽听秦向河贸然对带来的人详细介绍，张村长不解，问，“向河，你这是？” “马沟村不让修路，又拦着要钱，我打算从茅塘东边绕过去，单独修条路，这位宋专家，就是专门请来勘探的……” 众人闻声，皆是脸色一变的互相对视。 张村长欠身，和颜悦色的劝说，“向河，没必要堵这气，那边连条小路都没有，荒山野岭的，别看这一截路，你修过去少说几万块。” 高坤权此刻脸色铁青，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猛地站起，话音阴阳怪气，“呦，这是情愿把钱往山里撒，都不想别的村赚一分啊！” “老高，你说什么呢！” 不等刘庆来喝声完，高坤权就离座。 一一看了看他几位村长，随后，他才冷哼，“今天就是戏台里的鸿门宴啊，那我是吃不起了。好，十三香那么硬气，有能耐，就从茅塘重新起一条去县城的新路。” 说完，看也不看刘庆来和秦向河，高坤权扭身走开。 到院子里，英婶闻声从锅屋出来问询，他更是理也不理的，牵上靠墙扎着的自行车就往外去。 一路骑出村东头，老远见前面岔路口草丛旁，有几个一闪一闪火星。 映着月光，见那些火星是点燃的香烟，路边石头上坐最前的，是穿一件藏青色新外套的刘大胖。 高坤权下车，接过递来的香烟，“大胖，你们怎么在这？” “过来溜达溜达。”刘大胖掏出打火机，亲自上前给点火，看的高坤权都眼睛发亮。 这打火机在农村可不多见，刘大胖也是这阵子挣了钱，才在县城看到时，狠心买下来的。 抽烟时，把它一亮，顷刻吸引所有人眼球，人少，他都舍不得掏出来用。 高坤权视线从打火机上移开，“当老叔不知道啊，一路上所有村都请了，独独忘了你们马沟，那老马在家还能坐的安。” “真没有，我们村长一根筋，不是我闹，他根本不敢收这过路费。”刘大胖腆着脸，问，“秦向河请你们吃饭，没安什么好心？” “哼，吓唬小孩子呗！”高坤权靠着自行车，不屑的道，“说你们拦路收钱，准备绕过你们村，重新修一条路。” “啊~！” 不止刘大胖，后面蹲地上抽烟的张余、刘壮都惊叫，脸色霎时土灰。 如今是见天收几十块钱，刘大胖还准备着涨价，再之后，连车拉原料回来也收。 钱可就翻了几倍，这小日子过的多舒服，收钱也收的手软。 可秦向河万一重新修路，这财路顷刻就断啊。 他们不虞秦向河有这实力，十三香厂还是蛮挣钱的，硬掏个几万重新修条路，凭那个愣头青的心性，绝对做得出！ “大刘哥，钱啊，这怎么办……” “滚蛋！”刘大胖抬脚，将凑近的张余给踹开。 他眼睛骨碌转一圈，肉疼的将打火机塞到高坤权手里，“老叔，你们是怎么个章程，就任秦向河乱来啊。” 第203章 一记重击 高坤权不动神色，将打火机放进兜里。 随后一拍车座，他说，“你们，过分了啊。拦着路收人家钱，这吃定人家，就不怕把厂搬走了。” 张余再次的凑上前，指向不远处的工厂，“建那么大厂，往哪搬！现在招了百十号人，开那么多工资，他秦向河敢搬走？除非以后不回茅塘了，不然看人怎么骂他！” 闻声，大家跟着指向下意识望去。 工厂那边灯光通明，几乎映照了半边天，并隐隐响着机器轰鸣声，想来又在加班了。 这幅情景，在整个长溪辖下，算独一份。 “是，人家是不搬厂，现在砸钱修路了！” 说完，瞅张余几人吃瘪丑相，高坤权嗤笑，而后才对期盼望来的刘大胖说，“放心，我和老马是什么关系！” 刘大胖见对方一直卖关子，急的抓耳挠腮，“老叔，那你怎么说的？” “说什么说，他愿意修路，就让他修。”瞧刘大胖都要急眼了，高坤权方胜券在握的继续道，“开这么大的厂，钱都让茅塘人挣了，谁服气。他不是要修新路吗，我就看他有没有钱起一条新路去县城。” 张余笃定的插话，“不能够！起一整条新路，中间翻山绕岭的，秦向河再有钱，也修不起。” “你以为别村看你们这么收钱，不眼红，别看余窑那几个村，嘴上说得好听，真算到钱，一个个精着呢。我话放这，除非秦向河真砸锅卖铁修条新路，不然单单绕过马村，我们都不同意！” “嘿，有老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天不早了。过两天，我再拎东西去看你！” 刘大胖送走高坤权，从秦向河回来就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望向轰鸣着的新工厂，想到以后，秦向河不得不每月给各村交过路费，他就忍不住的快意。 另一边，自高坤权甩袖离席，氛围就更加尴尬了。 大方桌前，剩下几个村长，全闷不吭声的抽着烟。 马沟村收过路费，这事，确实做的不地道。 高坤权之前那席话，言外之意，大家心知肚明。 以至于察觉刘庆来和秦向河望来，皆觉得有些脸热，毕竟这想法，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有。 可随后，秦向河连和大家商议都欠奉，就宣布要绕开马沟村重新起一条路，又让所有人顿感心堵。 高坤权临走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想修路绕开马沟村，是？有本事就再绕开一个高棚村！ 如果，他们跟着附和…… 最后的结果，要么秦向河修不起一整条路，被逼着给大家过路费；要么一拍两散，干脆将工厂搬走，这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 秦向河本就是茅塘人，开个厂，照顾自己村子，无可厚非。 然而有了马沟村“占便宜”，还成功了的先例，大家难免不会有想法。 忽然，秦向河重重咳嗽一声。 引起大家注意，他把茶杯一放，微笑问，“各位叔叔伯伯，还有人想跟高村长一起走的吗。” 一个小眼睛吊梢，和高坤权走的相对较近的村长，闻声眉头皱成川字。 想愤然起身，看了眼桌上只动了小半的饭菜，复又坐稳。 “向河，别怪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原本都过着苦哈哈日子，一转眼，看你们茅塘挣钱了，怎么能不动小心思。” 说着，脸色黝黑的张村长，拿起桌上烟盒，散了一圈烟，又道，“我们恨啊，恨村里没出你这样的。说个实话，你要是愿意搬去余窑，我立刻把村长让给你干！” 张村长这话，逗得大家全笑了。 刘庆来乐不可支，抖着手指的笑骂，“张黑子，去，去，跑这挖墙角来了。当向河稀罕你村长似的！” 秦向河也跟着笑起来。 火候差不多了。 端起面前茶杯，一饮而尽。 接着，他伸出手，比向带来两人其中那瘦高个子，对大家介绍说，“这位是王文炳，农业专家，可是花大价钱请来的。” 啊~ 桌前围坐的几个村长，听了这话，脑子快炸了。 刚刚介绍个公路专家，抛出修条绕过马沟村新路的计划，结果把高坤权气走了。 现在，又冒出个农业专家。 这是想干啥！ “加工厂，再招，也就一、两百人，就全撒出去，每个村又能摊上多少。” 被众人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眼神盯着，刘庆来起身，替秦向河继续说，“向河呢，是顾着茅塘，可听大家为修路也都出人出力，就想了个带领大家都发财的路子。” 那个吊梢眼村长，听此，顾不得桌子上的肉了，急切问，“什么路子？” 其他几位村长，也纷纷附声，又都半信半疑，毕竟先前那句激人的话，就差把所有人逼走了。 “路子就是十三香的原料。”秦向河见大家全一脸发蒙，他只得解释，“十三香销量越来越好，原料需求，也极大增加。我问过王专家了，这些原料，我们这边，大部分都适合种植。” 脸黑的张村长首先反应过来，脱口，“你意思，是让我们几个村，给你厂种原料？” “对，就是种植这些，如果不放心，我们可以和各村事先签包收合同。”说着，秦向河又抛出一记重击，“王专家大略算过，换种这些原料，每亩地的收益，会是现在的三到五倍。” 啊！ 这下，屋里像炸锅。 那吊梢眼村长，立刻心有余悸瞅了眼秦向河，暗忖这小子太毒了，幸好刚才没学高坤权。 大家都过的苦哈哈，这不错。过路费一个月有一、两千，越是穷，就越是眼红。 但是，这些钱摊到村里，攒一年，落到每个人头上，也不过是多个几块钱。 至于加工厂，只要能进去，但凡未娶未嫁，四村八乡都争抢的打破了头。 可就如刘庆来所言，加工厂就算再招，也就那么多，分到别的村，更是少之又少。 但是种植十三香所需的原料，就大不同了，每家都可以种。 若真如秦向河口中的农业专家所说，收入是之前的三到五倍，那还得了。 “秦向河，你说得是真的！” 张村长声音都走调了，确认时，其他村长全屏住了呼吸，唯恐漏听一个字。 其实，大家听清了刚才秦向河的话，只是难以置信。 更多的，则是激动的热血沸腾。 要能让村里人，收入都翻上三到五倍，简直了，还惦记什么过路费。 激动之余，不禁纷纷想到赌气出走的高坤权，以及没被邀请的马村长。 大家为两人默哀三秒钟，之后便抛之脑后。 看向对面这年轻人，越看越心惊，也越看越欢喜。 没想，自己村子也有成为茅塘的一天！ 第204章 先吊着 五月中旬。 夜里，天凉如水。 听着堂屋嗡嗡哄闹声，秦向河往院子里又坐远了些。 被几个村长吵得脑瓜子疼，什么山沟里适合种哪些，山腰上又可以种什么，这季节是不是有能立刻下种的…… 最后，问题都丢给了王文炳，毕竟人才是农业专家，他才得以逃出来清静下。 “向河，来！” 不知过了多久，听身后带着一丝颤音招呼，秦向河回头，见是刘庆来。 “瞧我这脑子，太激动，忘记了。不抽烟好，不喝酒也好，不赌钱了更好，年轻人嘛，就该这样，好好的干事业……” 刘庆来话都快说不利索了，秦向河笑笑，招呼他在旁边坐下。 探身，往堂屋看了看，王文炳已经被村长们团团围住。 几人不知从哪找的纸笔，一边听，还一边认真打着小抄。 “向河，这事可不能落下茅塘啊，你可是我们茅塘人。”推到后面这个，刘庆来脸上笑意，忍都忍不住。 “我下午带王文炳去厂里开过会了，让他粗略算过……结合十三香的销量增长，几个村子今年可以先种上部分，明年起，大家能种一大半，最迟后年，全种，我们也吃得下。” 照现在十三香的增速，秦向河有这信心。 何况，这些原料收购过来，不单单只为十三香所用。 在此之前，大哥秦广山和刘剑，都曾抱怨过原料货源的问题。 也是最近，他才完善了这个念头，准备依托附近村子，完善十三香的种植产业链。 “臭小子，有这办法，不早告诉我。看看，最近为跑这事，我头都秃了一大把。”刘庆来吐口气，痛快笑了阵，“这下再修路，你不给钱，那几个村子也不敢躲懒，估计还是老少爷们齐上阵。” “工钱还是要给的，主要保证路质量。你和他们说，种植这些原料，以后肯定也是大车去村里拉，走谁那段路万一出问题，可别怪到时耽误收购。” 听秦向河这么说，刘庆来一竖大拇指，“我发现，你真挺适合做村长的。对， 这些人就得敲打敲打，没有你这个什么产业链，这几个，说不定真会被高坤权给鼓动了。” 这时，英婶从院子外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个小盆。 见两人在院子里说话，她走过来，将小盆摆到跟前。 秦向河看去，见是满满一小盆桑葚，都很大一颗，这个，真是很久没吃过了。 “慢慢吃，等下你带回去，给大宝和妞妞也尝尝。是二见家送来的。”英婶往热闹的堂屋扫一眼，笑着合手，“可算好了，刚刚吵得，我都怕你们打起来，这讲什么呢，那么热闹？” “等人走了我再和你说。”支开英婶，刘庆来迟疑下，问，“向河，高棚村和马沟村，你什么打算？” 秦向河吐出桑葚梗，笑道，“种草药的事，很快就全部传开，高坤权和马春华能沉住气，他们村里人能？反正，最后还会来先找你。” 刘庆来跟着笑，“沉住气？！等这事被大家知道，两人怕不是在村里被戳脊梁骨骂！” “你先拖着，就说我没空。 先吊着，我最近还要出一趟远门，等回来再说。” “好，就这样！”刘庆来幸灾乐祸着，“让马春华钻钱眼里，那个老高更是让猪油蒙了心，看有什么脸过来找我！” 是夜，月光皎皎，星空万里。 没想到，次日就阴云遍布，整整下了一天一夜大雨，到第三天午后才复晴。 雨后空气清新，让人心情舒畅。 但，这绝对不包括朱红霞。 踩着潮湿路面，望着前面就是那家桥东饭店，她不禁心生烦躁。 回乡探望过父母，她就立刻跟运货卡车来了县城。 今天，正对小玉和二雁交代着事，一个意外的人闯进店里找她，是那位王二叔，即秦向河的二舅。 她清楚二舅是做什么的，还当是听闻秦向河回来，又要乱点鸳鸯谱。 不料，这次是找她的，还称要给她介绍一个青年才俊之类的。 虽然明确表示拒绝，可二舅撂下话就走，还说，这事和她父母打过了招呼。 她不在乎有没有和她父母打招呼，但对方毕竟是秦向河的二舅，不好拂了面子。 朱红霞推开饭店大门，进去，立刻察觉包括服务员在内一众男人的视线，她眉心微缩。 “红霞，这边，” 听叫喊，她转头，见二舅坐在靠角落的一个卡座里。 卡座的另一边，是个穿深色西装，梳着中分发型的青年。 朱红霞走过去，点头招呼，“王二叔。” “来，坐这里。” 二舅掐掉烟，起身坐去中分头青年那边，继而热情的对青年做介绍，“世杰，这就是我说的那大侄女朱红霞，一点看不出是农村的，没骗你。” 眼睛直愣愣盯着看的青年，醒然的欠身邀请，“朱小姐，是。快，请坐。” “谢谢。”朱红霞点头，将随身挎包取下，坐到位子上。 “不用客气，都自己人。”二舅自傲的比划青年，对朱红霞说，“这是农机厂段厂长家的二公子，段世杰。农机厂上班，城里人，这才多大，三十岁啊，就当上车间主任了，手底下管二十来号人呢！” 段世杰轻轻咳嗽一声，纠正道，“叔，我今年二十九岁，我们车间没多大，所以就管三十多个人了。” “这叫什么，年少有为啊！” 马上，二舅又转头对朱红霞继续说，“不是因为忙工作，世杰早结婚了。厂里喜欢他的小姑娘一大把，都拒绝了，说非找个合眼的才行。这不，一耽误，耽误出了个好姻缘来！” “叔，喝茶。” 段世杰起身，拎起茶壶。 第205章 热心的二舅 段世杰给朱红霞也斟了一杯，说，“饭店是我舅外公家开的，他家这茶叶，可是真材实料。” 二舅端起茶品了一口，后醒然的补充道，“差点忘了。看到没有，这么大的店，是世杰亲戚家开的，你以后来这吃饭，报世杰名字，钱都不用付。” 朱红霞低垂视线，胡说，“我平时很少往这边来，以后也没时间。” “怎么没时间，你这孩子，饭店离你们店不远，骑个自行车，就十来分钟的事。”二舅轻斥，带着点怒其不争。 朱红霞只好解释，“不是远近问题，我被调去了宿阳分店。” “宿阳？！”段世杰有些惊讶。 听说了对方是从农村来的县城，不想，又要去市里。 长溪离宿阳，要几个小时车程呢。 “分店？留在总店多好。”说着，二舅一拍胸口，“这事你甭担心，向河那我来说。我这个娘舅在他那，说话还是有份量的，说让你调回来，一句话的事。宿阳是城市不错，但哪有长溪好啊。” 段世杰忙附声，“叔，这话说得对。异乡异地的，大城市人，心眼子多，哪有我们县城好，离家又近。” 不等朱红霞开口，二舅突然起身，轻拍下桌子道，“好了，我有事要去北关一趟，你们慢慢聊。” 继而，他又转头对段世杰道一句，“我这大侄女从没处过对象，言语有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多让着点。” 段世杰瞪大眼睛，不禁又往对面女人打量。 凭这身段，凭这样貌，凭这掐一下都能嫩出水的白皙皮肤，竟然没处过对象。 这下，他心中更加火热了。 比他以往交的那些女朋友好看多了，身材更是没的说，多看几眼，都觉得口干舌燥。 唯一缺点，就是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觉得很冷淡，似对这相亲并不热衷。 段世杰用力咳嗽下，喊住要走开的二舅，“叔，你慢走。对了，要不要我送送你，我摩托车就停在门口。” “不用，我都这把老骨头了。摩托车，就等下你送红霞回去。啧啧，看看，县城里一共也没有多少，这得好多钱……” 在二舅发出的羡慕嘀咕声中，段世杰重新坐回位子上。 视线难以控制，向对面深盯一下，他嘴里问道，“叔说你是在鹿白十三香做营业员，十三香，最近挺火的，平时工作，挺辛苦的。” “还好。”察觉到男人眼光的异样，她低头，随即坐起身。 为早点回宿阳忙收购云龙疗养院的事，这两天在长溪，逮着小玉和二雁，没日没夜的教导，尽可能把以后事宜全部安排清楚。 坐在这里，又无聊，又感到疲惫，便不由往前靠，刚好半趴在前面餐桌上。 让人血气上涌的挺拔后撤，段世杰终于收回视线，“我舅外公在宿阳也开了饭店，挺有名的。下次去宿阳，我带你去，以后尽管在那吃。” 朱红霞压抑着心中嫌恶。 二舅走后，她连演戏的心都没了，遂淡声回答，“不用了，我不习惯去外面吃。” “不用担心钱，我和舅外公说说，你以后尽管去吃，不收你钱。”段世杰眯缝眼睛，掩盖着一抹笑意。 到底是农村出来的，哪舍得去随便下馆子。 他从兜里，将摩托车钥匙掏出，放在手上摆弄，“朱小姐，开门见山的说，我对你很满意。不知道，你对结婚后有什么打算。” “什么？”朱红霞有点迷糊。 “我先说说自己。我爸妈，一个是厂长，一个是老师，再有钱，也是他们的。我呢，是车间主任，厂里给分配了房子。工资嘛……” 说到这，段世杰中断的咳嗽下，“已经涨到八十块了，加上补贴，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钱，一个月最少……咳！” 见朱红霞抬头看来，他伸手来回翻了翻，“最少一百一十块。唉，也不算多，我再努力努力，争取以后接我爸的班，工资少说也能涨到一百五十！” “哦。”朱红霞礼貌应了声。 她很想说，且不论工资， 上次秦向河去跑国库券，轮换跟随的朱彪几人，每人最后可都拿了两千块奖金，也没见谁这么拿腔拿调说话过。 而且，说她那段时间兼顾两边辛苦，事后，竟也给她发了几百块…… “不用惊讶，比一般工人多三倍而已，毕竟我们农机厂太大，管那么多人，拿这么多也应该的。” 纷飞思绪被大嗓门给拉回，听对方这么误会，朱红霞只能再次礼貌笑笑。 段世杰谦虚的摇手，接着说道，“我打算，等我们结婚了，你就别去做什么营业员了，就在家里伺候……咳，不是，以后就在烧饭带孩子，在家里躺着享福就行……” 朱红霞把旁边挎包拎到桌子，说，“这包，是我去省城宋记百货买的，八十五块，附送了一个钱包。” 段世杰正畅想的起兴，见朱红霞突兀的把包拿出来，有些不解， 之后暗自讥笑，果然是农村人，没见过市面，买个几十块的包，都要炫耀一下。 不过，这女人有点虚荣，一个营业员，竟然用那么贵的包，怕是两、三个月工资砸进去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颔首的称赞一句，“不错，挺好看的，值那么多钱。” 朱红霞脱掉手上一枚戒指，放到红色女包旁边，“这是大福的，整个省城就一家店，一百二，不讲价。” 段世杰脸色微变，端起茶杯灌了一口，“嗯，也……好看。” 朱红霞捋起宽松袖口，解开一块女士手表，放到戒指旁边，道，“进口的，高海才有卖，托朋友好不容易买到的，要两百六十，听说最近出了新款，比这个还好看！” “两、两百六……”段世杰话音有点磕磕巴巴，他每月拿别人几倍工资，都不敢这么花。 “这个手链，是铂金的。你知道铂金吗？”朱红霞又解开一条纤细的金属手链，排到手表旁边，“别人都说，一两铂金三两黄金。只有上面这个小星星是铂金的，所以比较便宜，只要三百多。” 此刻，段世杰脸色已然憋得通红。 对面女人拉起袖口时，分明看到手腕还零碎戴着好几条。 如此，那坠在被顶起的针织衫上的项链，也应不菲。 第206章 见钱眼开的贱人 从刚刚见面，段世杰就被对面的女人所吸引。 那称得上夸张的前凸后翘身段，太恍眼了。 此刻，见女人显摆，他才注意到，对方穿着打扮，也不一般。 这么一算，这女人一身行头，怕是比他攒了几年钱，买的那辆专门勾女朋友的摩托车都贵。 可仔细想想，一个营业员，凭那点工资，哪负担得起这么高的消费。 多金如他，又年轻有为的才俊，买这些都很吃力。 下一刻，对面的朱红霞，又施施然摘下耳坠。 不等耳坠放向桌子，段世杰猛地起身，将面前一杯茶水泼过去，“臭婊子，见钱眼开的贱人！” 男人污言秽语的愤然离开，即使周围人全异样看来，任凭茶水从额头流下的朱红霞，仍面不改色。 最后，看向桌上那些拿来“炫耀”的东西，她怔怔的自嘲笑着。 五月天气多变。 放晴不过半日，又是阴雨连绵好几天。 提出种植产业链概念后，农业方面，秦向河全丢给了王文炳。 好吃好喝，将其放厂里招待着。 每天天不亮，那几个村长就带人堵上门，咨询原材料种植的各种问题，直到天黑才肯离开。 为此，厂里请了个附近村专门忙红白喜事烧饭的，算提前开了食堂。 不过普通职工还是仍旧回家吃，等后面做食堂的房子装修好了，才能享受这福利。 秦向河和刘剑两口子，根据王文炳提供的数据，粗略算了第一年的需求规模，再细分到各个村子。 另外，刘剑还去县城请人，专门来拟定正式合同范本。 这以后可关系到成千上万人，合同不能丝毫马虎，更不能出错，也不能有给人钻空子的漏洞。 同时，大量收购种植原料，有些是需要加工才能使用，所以，还要在新厂后面另外准备原材料厂。 想想如今十三香的销售增长，以及日后庞大规模，这事又得找刘庆来，多要一些用地。 一听要另外建相关工厂，刘庆来二话没说，把高丘旁边那近二十亩地，全划给鹿白十三香。 而秦向河这边，一直在外奔波。 这次好不容易在家时间久些，就经常，身前挂一个，身后背一个。 给大宝讲的连续剧故事，也到了刑捕头变身小杂役，白展堂遇小师妹了。 朱红霞已经去了宿阳，没日没夜，忙着和有关部门谈收购云龙疗养院的事。 大哥坐镇门店，偶尔还要去百景公司，打理厨神大赛产品宣传事宜。 秦向河呢，担心小玉和二雁搞不定，不时会去县城看看，再有时间，就顺带绕一趟宿阳。 自从那天宴请过几位村长，并允诺种植产业链一事，第三天，等他跟运货卡车去县城，就没见刘大胖在那拦车收过路费了。 时光荏苒，虽然每天忙的跟个陀螺，但却异常充实。 他也想趁这段时间，把三地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好能安心的带大宝和妞妞去见白鹿。 这天，好不容易再次放晴。 秦向河没再去工厂，也没去长溪或宿阳。 带着大宝和妞妞，整整疯了一天，直到下午，才从村后田垄坝子上回来。 俩娃在前面一蹦一跳，一个举着风筝，一个拿着风筝线几乎被拉着走。 秦向河则跟在后头，边小心两人别摔倒，边讲着一个童话故事。 到村西头，才讲到匹诺曹被鲸鱼吞到肚子里，忽见大哥从家里院子出来。 迎面遇上，秦广山笑前仰后翻。 不仅两个小的跟个泥猴子，秦向河裤腿袖子，也都满是泥点。 秦广山笑道，“我的天，你们这是去挖地了吗。” 朱彪腿伤，恢复得比预计要快， 昨天上午出院，中午就赶去了门店，非说在医院躺那么久，人快憋疯了。 如此，朱红霞专注跑收购疗养院，朱彪接管门店，秦广山昨天下午就脱身回了茅塘。 秦向河回道，“大宝和妞妞说放风筝，我看天好，就带去了，哪知坝子上都是泥，早知去工厂那边放了。” “快去，大伯娘在院子里，让她给你们洗洗换衣服。” 秦广山亲昵的轻拍了两个小家伙，等两人笑闹着跑进院里，他拦住抬脚要跟上的秦向河，“你就别进去了。” “怎么了？” “你听？”秦广山笑着一指，见这会只有王桂云和刘美玲好笑招呼俩孩子的喊声，他方解释，“二舅来了，在堂屋嘀嘀咕咕的，还不让我过去听。” 秦向河抬头，下意识往大树上瞅。 还好，没喜鹊叫。 “我回去换衣服了。等下，你就说我有事出去了。” 秦向河无奈，压低声音，和大哥说完，便往村东头快走。 平时在外，大宝和妞妞就在爹娘这边吃住，他回来了，懒得自己做饭，也在这边吃，睡觉时，不是太晚，就领着两个小家伙回自己家，晚的话，他就一个人回。 俩小家伙在这边是有衣服换的，他要换，就得回村东头。 到自家。 这一天跑得太多，加上俩小家伙动不动就让他抱着走，这会觉得身上汗腻腻，干脆烧水洗个澡，然后再换上干净衣服。 二舅这会来，多半要吃过晚饭才走，若他出面，估计又是喜鹊叫那一套。 秦向河准备去厂里，看看那几个村长和王文炳、刘剑谈好合同细节没有，估摸这两天就能签约了。 顺便的，晚上就在厂里食堂吃了。 刚锁上堂屋门，就听院门被人拍响，接着传来刘庆来焦急叫喊，“向河，向河，你在这不？” 秦向河过去开门，好奇，“庆来叔，我在。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求你了，别吊了，快去我家一趟。” 刘庆来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依着门框，有气无力的说，“老高和老马就差吃住赖我那儿了。太难缠了，我刚想出去躲两天，你知道俩人能做出什么事，一人拿一张破席子，就挺尸躺我门口！” 第207章 上门赔罪 秦向河笑起来。 那晚宴请几位村长，抛出建种植产业链打算后，第二天，高坤权就屁颠屁颠跑来了茅塘。 不好意思直接找他，就去了刘庆来家。 哪知，刘庆来把门一关，见都不见。 又过一天，憋不住的马春华，也匆忙赶来。 这几天，两人天天点卯报道一样，早晨来茅塘，晚上再骑车回去。 村里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早从广播大喇叭里得知了，村里准备和鹿白十三香合作种植药草。 听到详细宣传，不少人跑上门问他爹娘，有的，干脆去厂里堵刘剑两口子。 至于他，但凡露个面，就会被围住，往往要旁边老人出来打圆场。 等轰走年轻人，转脸又把他往家里拽，非说好久不见去家里吃顿饭云云。 得了准信，明白确有其事，且那叫王文炳的农业专家，做过保证，以后种植草药会是种地收入的三到五倍。 故此，这期间，整个茅塘村都处于一种亢奋状态。 像他先前从村西头过来，好多人看到，特地跑出院子打招呼，硬拉着要聊一会。 等聊到最后，才装作随口问，能不能排前面先拿到种子，能不能多种几亩…… 可以的话，到时收购，价格便宜点都行。 秦向河只得推脱自己不了解，让去找刘剑两口子或大哥秦广山。 大家还知道，其他村也落了好处，毕竟那几个村长整天往工厂里跑，谁都不是瞎子。 为此，还颇有微词的，刘庆来没少挨骂吃里扒外。 毕竟前期种植，村里都没排全，大家都觉得是刘庆来把好处让给外村的。 正因此，对马春华和高坤权还能有好脸色，经过刘庆来家，看两个赖皮装死躺席子上，少不得一顿夹枪带棒讥讽。 两人每每恼得脸色涨红，但回念一想，在家被村里人逮住喷口水的场面，顷刻又觉得还是留茅塘舒服些。 晚上。 按照约定时间，秦向河到了刘庆来家。 “向河来了，快进屋。”院门大开，英婶就站在外面，正端着竹篾筛豆子，见他，忙招手。 秦向河加快脚步，笑道，“英婶，又来打扰了。” “跟婶子客气什么，我可巴不得你天天来打扰，就是老头子没那个本事。”英婶把竹篾放到一旁石头上，热情招呼。 说着，她露出一脸赞许笑容，“不知道你们那天，商量那么大的事。这下，不光茅塘，余窑几个村子，也都得念你好。看看，谁能像你，自个发财，还能想着拉扯乡里乡亲一把的……。” 英婶一阵没口子的称赞，饶是秦向河最近听惯了这话，也不禁有些脸热。 眼看再夸下去，他就得放石碑上，忙摇手，“英婶，我可没那么伟大，这是厂里一致的想法。大家种草药，多卖点钱，对厂子也有好处，是双赢。哦，就是大家都得利。” “对，对！啥？双赢，瞧瞧，还是你这话在理，说得透，要么能开起那么大的厂呢。” 英婶又是一顿猛夸。 进院子时，她往墙边两辆自行车上凉席子指了指。 随后，她又比向灯光通亮的堂屋，不屑的小声，“进屋，你只管吃喝，不要给那两货好脸。当咱茅塘人，好欺负！” 秦向河望去，远远见桌上准备的饭菜，虽没上一次多，但每盘都是大荤菜，“麻烦英婶了。” “我哪麻烦了！听老头子说邀到你来吃晚饭，他们俩花钱托人去镇子上买回来的。婶子今天可是沾你光。” 来到堂屋门口，英婶示意锅屋留了菜，带孩子在那边吃，便转身走开。 “哎呦，我说是向河。快，就等你了。” 秦向河还没进屋，刘庆来爽朗笑声就响起。 看刘庆来在桌前起身相迎，坐一旁的高坤权和马春华，紧随站起的陪着笑脸，“向河，快来坐。” “庆来叔。”秦向河喊完，向旁边那两个村长，微笑点头回应。 其实，他并不怎么认识这俩，算什么，对上次饭桌见过的高坤权，略熟些。 这长脸酒糟鼻的马春华，他以前和大俊是常去马沟村混刘大胖的赌摊子，但却没见过几次，偶尔碰巧打照面，也没讲过话。 秦向河跟着大家落座，“不好意思，厂里有点事，耽误了。” 高坤权连忙回说，“没关系，没关系！知道你忙，所以来茅塘，也没敢上门去打扰。” 长脸的马春华忽地起身，亲自给秦向河倒酒，“向河，老叔和你先碰一杯，算赔赔罪。上次你请客，我身体不舒服，在镇上医院里躺了好多天，实在赶不过来。” 一旁高坤权，劈手将马春华递出的酒碗给夺下。 “搞什么！向河可不是我们村里那些混子，就知道喝酒赌钱。人可是滴酒不沾的，我还说呢，打算以后多广播广播，让村里小青年跟向河学习呢。” 刘庆来点头，也插了句话，“对。老马，向河可不是不给面子，他真戒酒了。” 贸然被抢下酒碗，马春华本一脸不快着，听到这些，他麻利的递过去一个茶杯。 “不喝酒啊，这好，这好，我年轻时戒过好多次，就没戒成功过。凭这点，就能看出向河不是一般人！” 说着，他给自己倒满了一整碗，举起道，“来，你以茶代酒，咱爷俩碰一个。” “一起碰一个。”高坤权识机的端起酒碗，带着懊悔腔调的说，“上次啊……老刘知道我，就爱喝酒，还一喝就醉。这一醉呢，我说话做事就不过脑子。对，老刘！” 桌腿被踢的叮当响，刘庆来只得哼一声。 “看，老刘知道。”高坤权又指着桌子上好酒好菜道，“回去醒酒，立马就后悔了。过后想找你赔个不是的，刚好你又忙，就只能再来麻烦老刘。特地备了这些，算是赔罪了。” 马春华差点闪到腰，嘴也差点气歪。 合着，这全是你高坤权备的了。 气氛烘到这，大家就要举杯尽饮，他急匆匆连忙插一句，“对，本来是我单独请你的，结果，你马叔说上次喝酒闹了事，非要凑个份子。” 第208章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酒桌前，话声不断。 马春华和高坤权，一个赛一个，讲着自个村有哪些孤儿寡母，又有哪些因为农闲没事做，只会喝酒赌钱打架的诨人。 中间，偶尔穿插些村里发生过的趣事，倒也让秦向河听得津津有味。 既然两人东拉西扯不说明，他也乐得跟着装傻，又吃又喝，真当这顿是赔罪宴。 渐渐，两人话越来越少，酒越喝越多。 打定主意，跟着秦向河一起装傻的刘庆来，桌下，不知被两人踢了多少脚。 瞧两人不断瞅来几乎拜求的眼神，再想这几天两人躺门口的可怜相，既是好笑好气，又有点同为村长的于心不忍。 又一次齐举杯，桌上饭菜，已经消掉大半了。 再次被两人苦苦紧盯的刘庆来，终于按下筷子，对秦向河道，“向河，忘记和你说了，马沟村那截路，老马带村里人，给修好了。” 秦向河自然知道，前天，他还开车去了趟县城的。 经过那边时，吓了一跳，几天时间，那段路就用碎石子给修好了。 这样大的工程，那么短时间，怕叫上了马沟村所有劳力。 沉呃了片刻，他开口问，“多少钱？当初说好，这路厂子掏钱的。” “嗨，什么多少钱。那段路，我早就说要修了，之前庆来找，是我没说清楚，后面给忙忘了。”马春华连忙道，“这路又不是给你们厂里修的，我们庄子去镇上去县里，也要走啊，这修好，不方便多了！” 闻声，高坤权翻个大大白眼，想将酒碗扣这个不要脸的马春华头上。 他真的很憋屈，还不是一点半星。 早前刘庆来动员大家修路，允诺给出力的发工钱，另外，以后茅塘工厂招人，还优先从这些人里找。 他高棚村，可是除余窑，最积极的。 最后，村里有一个，真如愿以偿进了加工厂，为此，在村里摆了一顿大酒，还请他去了。 一切都好好的，哪知，老马听了刘大胖鼓动，鬼迷心窍的不但阻止修路，还设卡收过路费。 见天就能收几十块，一个月有千把呢，谁看了不心动。 何况，他高棚村离马沟茅塘，又是最近的。 所以上次被请来吃饭，最后被这奸猾小子一挤兑，才生气离开。 主要的，那时觉得拿捏住这奸猾小子把柄了。 不料，第二天就听了什么种植园产业的消息，等找张村长打听清楚，真真的五雷轰顶。 若不是有那一出，何苦被村里人堵着门没日没夜的骂，要天天往茅塘跑。 说到底，就是这秦向河太蔫坏，明明有这后手，非激过人才摆出来。 可想而知，经此之后，再有类似的事，哪个村还敢跳出来和他掰腕子。 忽地，撞上秦向河瞥来视线，高坤权不由头皮一紧。 马春华还能修路补救，他咋办？ “咳，向河啊，庆来说你想把这条路再加宽，搞什么两车道，是不是？”高坤权一拍胸口道，“我们后山最近在开石头，不用你找人，那边的，顺便就给修了。” 瞅见秦向河毫无反应，他又一发狠的道，“瞧我脑子，差点忘了。我们村在烧砖盖房子，你们是不要盖什么种植加工厂，那不巧了吗，用砖就直接去我们那拉。” 秦向河笑着举起茶杯，“那谢谢高村长了。” 马春华瞪一眼争前恐后要表现的高坤权，他转而从贴身兜里，掏出一叠零钱，看厚度，怕最少有几百块。 “向河，前段时间我有病去镇上，不知道刘大胖几个那么混账，大家前后村的，竟然、竟然堵路收钱。” 他把这叠零钱往秦向河面前一放，义正言辞说，“这是他们收到的钱，我全给要回来了，你点点。路在那，就是给人走的，是大家的，收什么过路费，太荒唐了！” 一旁刘庆来，见马春华坐疯狂对自己打眼色，他只得帮腔，“嗯，向河，你收下，不收的话，老马饭都吃不安。” 秦向河抬手在那叠钞票上压了压，问，“钱都要回来，路卡也撤了，刘大胖不会有意见？” 马春华脸颊抽动，见秦向河望过来，忙大手一挥，“他敢！本来就瞎闹，胡搅蛮缠，已经让人给打跑了。” 原来，种植产业链的事儿，一经传出去后，看别的村，都在宣传，紧锣密鼓的登记筹备，独独自己村子没动静，哪还不知原因。 之前说拦茅塘大车，收过路费，反正不碍自家事，再有允诺到年底每人分几块钱，当然乐意。 可现在，关于大家今后能不能过得好，可不是几块、几十甚至几百能打发的。 这还不急眼！ 先是闹到马春华那，让去茅塘找刘庆来和秦向河打商量。 哪知一天天过去，眼看别的村都计划买种子了，马春华这还没成事。 于是，火力又对准了另一批人。 不是这些人当初叫嚣，不是这些人当初设卡收钱，秦向河连最远的南淀村都照顾到，何至于把马沟村撇开。 更听说，专门请来了道路专家，准备修一条绕过马沟村的路。 看，这新路一旦修成，那以后绝对是老死不相往来，远的不说，近的这个种植草药的事，肯定就和马沟村无缘了。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然就是刘大胖这群。 平日里，刘大胖仗着蛮横，摆赌摊子搞钱，加上身边有个少林寺学过武的表弟，另外吆五喝六的整天带些混子到处转，大家都不敢惹。 而今，全村的怒火都对准他们，以前跟着混的，承受不住，便开始撇清干系。 等出现第一个跳出指责的，那么，也就会有第一个跳出来破口大骂的。 没几天，随之而来，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在一天晚上，被二十多个人套着麻袋打了一顿后，刘大胖带着张余等人，仓惶逃出了马沟村。 有人称，他们去大城市闯荡了，准备不发大财，永不回马沟。 刘大胖这几人会有这结果，秦向河倒没料到，还以为顶多是被大家在背后指点骂个一年半载。 至此，秦向河才主动端起茶杯，找马春华碰了下。 然后指着面前那叠钞票，道，“这还是用来修路。我请了道路专家，就为修两车道，他会跟着指导，希望高叔和马叔能配合，按他的要求来。” 第209章 走不成啊 听到秦向河这两声称呼，马春华和高坤权相视，差点瘫在凳子上。 好了，不用再担心回村挨骂挨揍了。 终于给村里拉了个光明的未来。 其后，两人笑呵呵的举杯，对秦向河所提，自是无不允。 这顿饭，吃的可谓是主宾尽欢。 可对这耍过手段的两位村长，秦向河自不会像表现的那样冰释前嫌。 过后，他叮嘱刘剑，签正式合同时，别的村都可以两年一签，独独马沟村和高棚村，要一年一签。 村东头新工厂继续扩建中，花姐新招的一批三十名工人，也已到位。 其中二十四个茅塘的，其余每个村子分一个名额。 新工厂又规划了一排工人宿舍区，这下，就算离很远的村子，也能来这上班了。 只不过，暂时只两、三个工人报名，即使离得再远，下班骑车回去都得深夜，大家仍是习惯回家住。 吃的上面，则全部翘首期盼食堂早点装修好。 厂长刘剑早就发话了，食堂好了，以后每个月只要交几块钱，就能每天在厂里吃两顿饭，保证白面馒头和米饭管够，顿顿菜里也有肉。 此外，新工厂旁边，刘庆来给鹿白十三香加划的用地，也开始初步规划打地基了。 罗列的药草中，有些是近期可以种植的。 当然不能把田里长的麦子给毁了，大家就暂时利用荒地。 长溪这边到处山头山沟，最不缺的，就是荒地。 有鉴于此，需要尽快把种植加工厂给先建起来，从城里请来的王文炳，业已入职了鹿白十三香，将担任种植工厂的高层管理。 他被秦向河请来，本是说考察这边农村种植原料事宜，并初步估算产量和价值。 等和一众村长及刘剑两口子把这些磋商的差不多，准备回城时，又被秦向河拉去一番谈话，再回来，就万分纠结的对刘剑说不走了，要暂时扎根茅塘了。 临了，还万分感叹一句：给得太多，走不成啊！ 刘庆来的病，自从秦向河解决了过路费的事，不治而愈，精神劲又立刻冒出来。 最近，拉着那个公路专家，在茅塘和县城之间来回勘察，对个别路段不宜加宽两车道的，就进行小范围修整。 从抛出种植产业链，再提修路，沿途每个村子都倾力支持，刘庆来也告别了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 马春华和高坤权被敲打成什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 如今虽亡羊补牢，可和别的村，到底是有区别，要一年一签。 也因此，两人时不时还会被村里人背着骂几句，但只能忍着，谁叫当初糊涂呢。 至于罪魁祸首刘大胖，离开后，就早没回马沟了。 和其沾亲带故的，以往还依仗的耀武扬威，现在纷纷划清界限，唯恐被村里人给“连坐”。 秦向河把家里值钱东西，都搬去了村西头。 大物件，则临时腾到隔壁刘剑家，反正那边院子里大棚还没拆，有的是地方。 堂屋、锅屋和院墙，全推倒了，准备建个带院的二层小楼。 因他经常不在家，就把这事交给了大哥秦广山，并在那边放了两万块钱，等房子盖好，再多退少补。 后续装修，他准备等建好，量了尺寸等，再拍一些实图，带去南宁，让白鹿设计，包括院子的布置。 忙完这些，秦向河带着林四丫，再次去了宿阳。 朱红霞和宿阳市里那边，经过初步接触，已经有了结果。 云龙疗养院自身比较特殊，算是“历史遗留”问题。 开始是没人敢碰，后面事情了结，那边也荒芜了。加上之前城市规划，特地绕开，所以等同鸡肋，恨不能视而不见。 突然有企业找上门，不仅要购买大楼，还准备大手笔投资开发，市里当然积极了。 一来，那地方再荒芜，五层高的大楼在那呢，能卖不少钱，可以丰盈市政预算。 其二，也算把这烫手山芋给彻底丢开，将前事彻底翻篇。 再者，能将上一届的缺口给补回来，也算是这届的功绩。 谈判起初非常顺利，而且早在正式接触前，市里就调了资料，知道该企业旗下有两家公司，分别是鹿白十三香和百景公司。 在宿阳，乃至整个楚湖省，谁还不知道鹿白十三香。 就算家里不吃这类调料的，都被最近厨神大赛所带动，多少买几盒回来，主要冲那投票卡去的。 伴着鹿白十三香畅销众多省份，如今是实打实宿阳明星企业，估摸这个月销售额能冲刺过数百万。 在万元户都成为追捧的年代，销售为百万级别，在宿阳市私营企业中，绝对能排进前列。 而百景公司，单单听名字，或感陌生，但提到其运作的厨神大赛，就如雷贯耳了。 百景的规模并不大，注册资金不过数万元。 可现在，其运作厨神大赛，光是这个品牌，就有人称价值数十万，甚至更多。 何况今年比赛完，明年又能开始下一届，这次积累人气已经够恐怖了，明年再举办，可就不是附近十多个省份跟着疯狂了。 报纸上，不是有资深专家预测过，明年比赛，第一名的奖金，可能会直接翻倍。 而场内的广告费，则会翻上几倍，乃至十几倍。 另外，也会带动电视台一大波广告费收入。 据内部人士称，宿阳电视台倒花钱，预先和百景公司签了明年的比赛转播权，以防被别的市抢去。 这里的“别的市”，特指省城海沙。 更担心，会被别的省给大价钱中途截胡。 搁在以前，本市组织什么比赛，想要电视台进行转播，可是要举办方花钱的。 现在呢，厨神大赛竟然倒过来了，由此可见影响力有多大。 有这么两家公司做担保，市里当然不虞对方没实力盘下云龙疗养院。 更让市里心动的，对方做出保证，加上收购大楼所需的一百二十万，总投资规模，将不低于三百万，并会给宿阳定向提供至少五十个工作岗位。 第210章 凶巴巴的白鹿 这条件一列，哪还用得着犹豫。 已经到了，没困难创造困难，都要促成这笔投资的地步了。 隔天，接触朱红霞一行人的谈判队伍，就立马提升了一格。 毕竟这项目一旦敲定落地，将是实打实的成绩，是上面可以摸得着看得到的，更是宿阳商业发展的一记强心针。 之前富力电器城数十万的项目，加上最近新报的富力服装城，也有个三、四十万，已经够大家振奋的了。 现在竟然有个规模大上好几倍的投资，等到年底，宿阳估计将是除省城外，招商投资最耀眼城市之一。 但是。 对，出来但是了。 谈判异常的顺利，可要开始谈到实质性问题时。 对方那个身材丰腴火辣，抓住整个会场男人目光的女人，突然说，因鹿白十三香开拓新市场的需要，只能暂时拿出五十万流动资金。 余下两百五十万缺口，等收购协议达成，公司可以把那栋大楼，以及鹿白十三香做为抵押，希望市里给提供足额低息贷款。 会场顿时就炸了锅。 市里委任专项负责这次投资的领导，差点就指鼻子大骂，最后，郁闷的拍拍桌子，接着气得脸色发青带队离开。 三百万的投资，竟然自己只有五十万资金，余下要市里给提供贷款，简直开玩笑。 朱红霞虽然早被秦向河叮嘱过，碰到这场面，仍是吓到。 后面再去联系，就找不到负责人了。 忐忑不安数天，都打算回茅塘去找秦向河了，市里那边又突然主动联系了她。 原来。 项目暂时搁置后，市里私下想过多种方案，甚至考虑按照鹿白十三香提供的企划，自己来投资。 可讨论结果，发现这企划案有不少漏洞，不知是不是对方有意为之的。 而且，如此庞大的投资，一旦失误，将会是这一届的黑点，连带责任也会很严重。、 可若按朱红霞所说的，退一万步，就算项目折了，赔个精光，市里是没什么损失，毕竟那栋大楼在那是跑不了的，鹿白十三香市值也一天天增长着。 兜兜转转了几天，只得再次找上朱红霞，但要求鹿白十三香实控人亲自来谈，毕竟之前等于是被摆了一道。 收到消息的秦向河，立刻开车带林四丫回宿阳。 那辆被吴老汉每天都洗涮一遍的小轿车，开到会场后，无疑又加深市里对鹿白十三香实力的信任。 经过又几天艰难的拉锯。 最后结果。 鹿白十三香保证三百万投资不会缩水，以及不低于五十个定向工作岗位。 余外，仍要以鹿白十三香，以及收购后的大楼作为抵押。 市里这边，有这两项抵押，可以提供两百五十万的低息贷款，五年期。 同时，作为条件，云龙疗养院的大楼，作价比之前提高了二十万，也就是一百四十万。 也因此，鹿白十三香，最终要自己拿出七十万的现金。 被硬是加了二十万，秦向河也爽快同意，并提出自己的附加条件。 要求政府将主道路修到云龙疗养院，并利用大楼前面那片荒地，建成占地数千米的大型广场。 不等负责人急眼，秦向河又连忙补充。 修建广场的钱，鹿白十三香可以出一半，所有权归市里，但使用权归鹿白十三香，每年会定期支付维修费，但这一半的钱，同样需要市里给提供贷款。 而且，经由这边的公交车，要更改线路，必须绕经新广场。 沿途路灯、休息椅等公共设施，都要一应俱全…… 此后，围绕着这些，又是数天艰难谈判，双方都有身心疲惫的感觉。 秦向河带着朱红霞和林四丫，以及朱红霞新近请的一名助理，以及一位精通法律法规的，每天便在酒店和市政府间来回奔波。 这期间，秦向河让朱红霞去海沙注册了一家名为锦湖的公司。 锦湖将作为总公司，会在以后，陆续把鹿白十三香、百景、向鹿之家全并入其内，国库券倒腾来的那些钱，全置于这家公司账户内。 让他想不到是，有次去枫林街门店找朱彪，竟然无意撞见了刘大胖、张余等人。 更他无语的，这几人竟是从宋仁车里下来的。 两方在路上打个照面，刘大胖先是眼神一缩，接着像找了个大靠山肥了胆似的，还冲他挑衅的瞪了眼，接着就簇拥宋仁往五香粉店里走去。 清爽五月过去。 刚步入六月，气温就陡然升高。 行人的外套、毛衣、针织衫渐渐褪去。 五号这天，更是夸张，已经超过三十度了。 白鹿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站在太阳底下，仅仅就晒了一小会，就热得头晕眼花。 “我的白大美人，你这哪是晒得，快，赶紧坐下休息，可不敢累着，搬货有小婷她们，你插什么手！” 听身后传来的连声嘟囔，不用猜就知道是陈小芸，白鹿转身。 果然，陈小芸手里从店里还搬来个高板凳，竟能从蜂拥人群中挤得出来。 读懂白鹿脸上的表情，陈小芸好笑解释，“什么啊，我在旁边店里借的。” 接着，她把凳子放到路边树荫下，又把白鹿按到上面坐下。 她也满头大汗的，不过，这可是不是晒的，而是先前从店里进进出出挤得。 感觉到一阵阵凉风，她转头，见是白鹿从挎包里掏出把折扇，顺便给她扇着风。 “嘿~秦向河也没有享受过这待遇。可惜了啊，我要是个男的就好了。”陈小芸又从旁边店里借来矮板凳，挨着白鹿坐下，刚好迎面接着风。 “少恶心人。”白鹿把扇子全对准了自己，瞥到陈小芸巴巴的服软，才重新给其一起扇。 复而，她又望向前面汹涌往店里挤得人群，问，“你不进去看着，没事吗？” “真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家那位大资本家压榨我们就算了，怎么，你这地主婆子也要发威，夫唱妇随啊。我出来喘口气，都不行吗！” 白鹿轻咬嘴唇，拿扇子敲过去，凶巴巴道，“臭小芸，你胡说什么，谁地主婆子，谁夫唱妇随……难听死了。” 第211章 漂亮的老板娘 陈小芸一抱双臂，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嘁~心里乐开花了。哎，白大美人，你们在那边，真有两个孩子了吗？” “你不是看过大宝和妞妞照片……” 反应过来白鹿，好气的推搡，一个不稳，反而人往后仰。 “我滴神啊！” 陈小芸忙地跌的去扶，自己差点扭到腰。 待白鹿坐稳，她方惊魂未定的道，“你可悠着点啊，万一摔到哪里，我可赔不起。” “臭小芸，再这么说我就回去，不陪你吃午饭了。”白鹿微鼓着嘴巴，“你一天不打趣我，就过不好了，是不是！” “啧~啧~看看这俏模样，我要是秦向河，还回什么楚湖，就留在南宁，一天到晚……” 话没说完，眼瞅着白鹿摆出生气架势，陈小芸忙举手讨饶的停住。 又斗嘴了几句，她才正色道，“小婷业务水平有很大长进，今天算是锻炼她了。要是开业都能搞的定，以后就让她和陈道贵来管这家分店。” 是的，这是位于南区的向鹿之家第二家分店，今天是开业的大日子。 自前几天，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宣传造势。 从广播、电视到报纸、报亭，以及公交车的车身和公交站台等，铺天盖地，全是第二家分店开业的广告。 连白鹿这个“局外人”，看着如流水花出去的广告费都肉疼。 用陈小芸的话，之前开第一家店，那是没钱，现在有资本了，宣传当然要上一个档次。 何况这些企划早在电话里征得了秦向河的同意，还赞不绝口。 看陈小芸露出无不得意的表情，白鹿跟着抬头看去。 不远处的低空中，一个充气大飞艇，正中慢悠悠漂浮着，下面拉着巨大条幅，条幅上印着向鹿之家分店开业信息。 这样大飞艇，租了好几个。 陈小芸自称，这可比某人请女大学生游街，有创意了。 即使如此，前些天，还是让弟弟白凯又去了南宁师范学院，预先请好了一群女大学生。 仍旧极其清凉养眼的装扮，只不过，人数增到了上百个，所以，队伍一拉出去，更加招惹眼球，引起轰动效果也更大。 而且，这次让那个以前比较熟的女大学生小晶作为领队。 这不，游街宣传结束，今天开业，又找来小晶，帮忙促销期这几天，专职熟门熟路给顾客办理会员卡。 是个挺灵动的小女生，马上就毕业了。 私下找过陈小芸好多次，称不想去县城当老师，想留在向鹿之家…… “想什么呢？”陈小芸用手肘，拐了下怔神的白鹿，“去年总店开业，第一天的营业额是六千多，你猜猜，今天分店能卖多少？” 白鹿转脸看了看 ，迟疑的说，“七千多，应该有。” 分店开在这条商业街中段，没总店那样的小广场，所以汹涌的人群，全黑压压挤满了道路。 这次，不论是时间，还是资金，都准备的充分。 再在全方位的广告轰炸下，加上这大半年向鹿之家在南宁树立的极好口碑，销售额提高个两成，应该没问题。 “什么七千，打底也至少九千啊，不然这些广告费不白花了。”陈小芸失望的摇摇头，道，“想让漂亮的老板娘夸，是指望不上了。唉，你家那位也真是，向鹿之家开分店，那么大事也不来坐镇，就不怕我们搞砸了啊！” “好好，我们小芸真棒，第二家分店那么快就开起来了，等下请你吃大餐！” “你跟秦向河学点好的，成不成。”瞧白鹿竟然摆出一副狼外婆哄小孩子的表情，陈小芸哭笑不得，继而，她挤眉弄眼，“呦，承认自己是老板娘了。” 白鹿脸颊微烫。 装作没听到，否则以陈小芸性格，只会揪着这话题，变本加厉，遂，转而说，“他不来，是对你信任啊！再说，最近在楚湖，他也非常忙。” “白美人，分店开张不来就算了，今天可是生日。他不来，你难道一点不生气？” 陈小芸这才转到正题上来。 今天六月五号，也是农历四月二十一，是白鹿的生日，又刚好星期天不用上学。 若不是早算好日子，非得这天开业，这会，早纠集店里人，去饭店给白鹿庆祝了。 白凯前几天带人又去了香港，轻一棉纺厂有点事，虽是周末，白爸爸和白妈妈白天都在厂里，要下午能回。 正是因此，白鹿才过来特地等她，一起去吃个饭，哪知一上午忙个不停。 刚刚从店里挤出来，见白鹿也在帮忙往仓库运货，把她吓得不轻，尤其后面见白鹿都快站不稳似的。 “他……他不知道我生日。” “啥？”陈小芸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在南宁，生日可是极其重要，要是她最亲近的人，敢忘记自己生日，她准记一辈子。 看到白鹿迟疑的点头肯定，陈小芸惊讶的嘴巴能塞鹅蛋了，“你说什么，秦向河不知道你生日。是不知道，还是忘记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了啦！”白鹿轻声解释，“长溪 那边，除了小孩子周岁，还有老人过寿，通通都不过生日的。” “还有这样的地方。”陈小芸满脸的不可思议。 白鹿追忆的苦涩一笑，陈小芸没去过长溪，当然不知道农村的艰苦，城里人在为怎么才能吃的好而苦恼时，在茅塘村，有的还一天饿两顿。 当初，要不是当了一段时间的代课老师，拿了点工资，然后靠着公婆和花姐偶尔接济，她和大宝、妞妞也会如此。 至于某人，那时可混着呢，现在回想，仍是难免的心堵。 好，她承认。 那时有多难，现在和他就有多…… 瞧陈小芸奇怪的瞅来，白鹿忙的收回思绪，故作镇定抚了抚发烫脸颊，然后说了些茅塘的生活维艰。 据她所知，村里很多家过的都很苦，尤其是父母因车祸去世，下面还留有三个年幼妹妹和弟弟的红艳家。 那样一个地方，还遑论什么生日。 记得，大宝两岁生日时，她悄悄去镇上给大宝买了个稍贵的礼物。 某人可是痛心疾首了几天，恨不能从大宝手里夺去再卖掉，弄两块是两块，得来的钱，自然是拿出去送给赌摊子。 第212章 看吧，男人就是不可靠 对于她生日，别说过了，就是哪一天，某人都不知的。 正因此，虽然现在某人终于浪子回头，对她更是百般呵护宠、宠…… 反正，对自己很好就是啦。 但是连她生日是哪一天都不知，就算再在乎她，又怎么可能来给她过生日。 其实，之前通电话，她有想过告诉这个月五号过生日。 可在茅塘好几年都没过，贸贸然提，总觉得怪怪的，而且有点小孩子娇气似的。 何况她清楚，最近他为在家里办厂和修路，以及筹备个新的什么店，正忙的焦头烂额。 更明白，他回去这些天，肯定很辛苦，估计正想法尽早处理完这些事，好带着大宝和妞妞来和她团聚呢。 所以，怎么能为这微不足道的生日，再让他分心呢。 陈小芸看白鹿一脸纠结模样，又好笑，又感到心疼的摇摇头。 站起身，她张开手搂过去，豪迈的道，“看，男人就是不可靠，口口声声什么心肝宝贝的，连你生日都不闻不问！要我说，趁早蹬了秦向河，干脆跟我过算了。” “谁口口声声心肝宝……” 白鹿耳根染红，后急忙刹住话，拿扇子将揽住自己肩膀的手，好气的敲开，“臭小芸，搁几年前，你是打击对象！” 突然，“哗啦”碎裂声响起，前方店门外，拥挤人群发出着惊叫和起哄。 两人连忙看去，见那扇巨大橱窗玻璃被人给挤碎了，陈小芸招呼都来不及打，忙撒腿跑过去。 最终，白鹿是中午一个人去吃的饭。 玻璃橱窗挤破，伤到了三、四个人，所幸都是皮外伤，陈小芸紧急联系车，给送去医院包扎。 之后又是清理碎渣，又是联系玻璃厂来更换…… 中途，特意喊个店员挤出来，对她说中午没法了，店里事情处理好，还得去医院探望伤者。 白鹿自然能理解，走时之所以感到失落，是在懊恼自己。 倘若不是生这个病，不是身体一直的孱弱不堪，她就也能帮上忙了。 不至于上午想去帮忙，结果货没搬几趟，人却差点累倒，还害得小芸跟着担心。 别的帮不上，她吃完饭，就打包了一些，找服务员给分店里的店员送过去。 今天开业实在太忙，来的顾客太多，估计大家都挤不时间去吃饭。 如她所料，到店里，陈小芸已经去了医院，看架势，不知什么时候能回，便留了纸条，让晚上有时间再去她家里。 之后，看时间还早，她又去了市里那家最大的百货大楼。 给大宝和妞妞各自买了几套夏天衣服。 某人就快带俩孩子来了，之前以为能早些的，所准备的都是春天衣服。 如今气温变得炎热，看某人前几天发电报来的语气，估摸要月底才能来了，要是宿阳的事有变化，甚至要推延到七月份。 不过，即使做不到离开时保证的那样，她也一点不怨怪。 因为她知道，从去年十月份再见，某人对她的心，以及某人对两个孩子是多么宠溺，推迟时间，肯定是迫不得已。 逛了没多久，就感觉到有点累了。 白鹿找地方坐着休息会，接着，便到路边搭公交车。 她没有回租房。 去年从茅塘回南宁，因为生病和离婚，不敢去家里见爸妈，所以去年生日是和陈小芸一起过的。 现今，爸妈肯定像往年那样，晚上准备一顿丰盛大餐，再摆上生日蛋糕，为她庆祝 拎着大堆东西，走走歇歇，到家时，已经傍晚了。 甫一打开门，就听厨房传来噼里啪啦剁菜声。 “谁啊？” 似听到了门响，白妈妈围着围裙，端着的手，还淋着水滴的过来，厨房里则传出白爸爸的问询。 “是白鹿。白鹿回来了。” 白妈妈高声回答，厨房里的剁菜声，继续响起。 看白鹿提了好几个袋子，她忙撩起围裙擦干净手，过去接下，“医生说你身体没恢复，不能累着，怎么买那么多东西，这么重！” “这是你和爸的鞋。上次逛那里，你不是说好看，正好我又经过那家店，顺便买了。”白鹿换着拖鞋，指着其中一个蓝色大袋子道。 “你这孩子，说多少次，要买什么，爸妈有钱。那么贵，你买回来干嘛！”白妈妈数落着，转脸向厨房吆喝，“她爸，白鹿把上次我们看的皮鞋，都买回来了，你说说这个孩子！” 厨房剁菜声再次停下，传出了白爸爸的笑声，“在店里，你非说太贵，我可说了，买下就行了，不然后面白鹿准给买回来！” 白妈妈笑斥了白爸爸几句，继而，又对白鹿认真念叨，“以后别瞎花钱了，你这新买了房子，装修虽然不用，但要添置东西，用钱地方多着呢，别乱花。爸妈都有工资，又不低，不用你花钱！” “妈，这些用不了多少。也是向河跟我说的，说家里需要东西，你们需要东西，别只顾着钱。还说挣钱不就是用的，留那攒着，也不能生崽。” 说到后面，白鹿自己都笑起来。 白妈妈欢喜的看着笑容灿烂绽放的白鹿，由衷的感到高兴。 来到客厅，她把几袋子放到一旁地上，拉着白鹿坐下，道，“以前啊，对你嫁个农村人，爸妈是真不同意，更伤心，总觉得是爸妈害了你。” 见白鹿要说话，白妈妈摇摇头，继续说，“现在呢，爸妈反而庆幸当初的决定，要不这样，你怎么能遇到向河。真的，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爸妈看得出，那向河是真心实意对你，是真的好，爸妈真为你感到高兴！” “妈，干嘛啦，怎么突然说这些！”白鹿有些扭捏，心中有点感动，更感到着自豪。 “没什么 ，就是看到你现在过得好，爸妈打心眼里开心，不像白梅……” 说到这，白妈妈脸色一僵，遂而轻拍白鹿的手，“今天你生日，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对了，小凯这孩子去哪儿了，这么重要日子，他怎么也没回？” 第213章 白鹿的失望 “他带人去香港了，原本前天能回的。昨天打电话到店里，又说被那边事情绊住，要明天下午回。” 白鹿边问厨房里白爸爸做了什么好吃的，边回答白妈妈的问题。 在家里，平时都是白妈妈下厨。 但遇到重要日子，比如过节过生日，白爸爸就会露一手，做几个拿手的大菜。 今天也是如此。 白爸爸做了个孜然焖鸡，还有糖醋鲤鱼。 另外熬了一副羊骨架 ，准备做辣羊油存着。 小时候，她最喜欢吃辣羊油煮面条，后面生活条件好些了，这个就很少吃了，只是偶尔很怀念那味道。 白妈妈听了这话，不满的斥声，“小凯也真是！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几天，明天才回来，你生日早过了。” 白鹿笑着坐过去，挽住白妈妈的手，带点点撒娇的道，“没关系啦，生日年年有，不是有你们陪我过。再说，小凯现在正干，你们就不高兴吗！” “你呀，还跟个孩子一样。”白妈妈摇摇头，又问，“向河呢，今天真不来？” “妈，我都和你说了，他们那不兴过生日，我连自己生日是哪一天，都没告诉他。最近他太忙，知道了，要是过不来，他心里肯定不舒服。要是来了，肯定又匆匆茫茫的，一个人开那么远的车，太危险……” “好了，好了，我就问一下，惹你那么一箩筐话！”白妈妈佯装生气要抽开胳膊。 下一秒，见被女儿揽的更紧，她忍不住笑出声，复又随口说，“拎那么多，都买的什么？下次，可以分开买！” 白鹿回道，“有向河的两条裤子，其余的，都是大宝和妞妞夏天穿的衣服。我怕万一是下个月过来，没替换的。” 听提到俩孩子，白妈妈顿时不乐意了。 “你说说你！冬天棉衣改成春天外套，又从外套变成夏天衣服。这向河也真是，带孩子来，就那么难吗！我和你爸说了多少次，就是不把大宝和妞妞带来。” 白鹿笑出声，“这个月如果来不了，就下个月，一定让你们见到外孙、外孙女，我保证。” 从去年知道有俩孩子后，爸妈有空就逮她念叨。 向河带来的那些照片，大部分都被老两口给宝贝的收起来，有时她回家来翻翻，过后爸妈都要反复检查别弄少了。 “每次都这样说。”白妈妈嘟囔一句。 马上，她从茶几下，翻出几把用小圆环串起的钥匙，“给 ，昨天我和你爸过去，把卫生里里外外全打扫了。” 白鹿接过钥匙，道，“谢谢妈。” “你个傻孩子，和爸妈有什么好谢的。”白妈妈笑道，之后又说，“你们置办房子，爸妈没出一点钱，打扫卫生有什么难的。对了，你书台柜没有买，我们刚好有空，就去商城买了套组合的，摆到你们大客厅里，正合适。” 白鹿讶声，“不用你们买！我还说了，下周末就和小芸一起去看的。” “本来是想给你买电视的，可你们早都买过了。”白妈妈轻拍还要推辞的白鹿，“好了，几百块钱，爸妈还花得起。不然让人知道买个房子，父母没掏一点，像话吗！” 话都说到这儿了，白鹿也只得点头。 其实，买这个房子，爸妈还是出了很多力的。 得知要在南宁买房子，除了她和小芸，爸妈也是有空就骑车到处去看。 后来听说粮站一个副站长的女儿，去年装修好一套房子，还没住进去。 确切说，还没开始进家具，女儿就得到单位推荐，去了国外深造。 今年更是说要在那边扎根了，还准备把刚退休的父母，也全接过去。 至于那套新房子，则让父母找人脱手。 这年代，能出趟国外，就让人嫉妒的眼红，而能移民国外，更是可以让所有亲戚朋友都跟着吹牛。 故此，这事传得沸沸扬扬。 爸妈得知消息，急忙联系了这刚退休的副站长。 后面带白鹿一起过去看，除了房子大一点，没别的问题。 甚至硬装修上，都比较符合她要求，对于个别不满意的地方，以后可以慢慢修改。 重要的，向河不是说新房装修好，不能暂时住人吗。 那人家这空了一、两年的，就没问题了，而且还从没有人住过。 更关键的，大宝和妞妞就要来了，到时一家四口，在爸妈家挤不下，到租房也有点难，还得把小芸赶回去自己家才行。 没什么犹豫的，马上去办手续，给买下了。 这段时间，但凡有空，她就拉着小芸到处转，给家里添置各种家具、电器，甚至在某人要求下，还买了台冰箱放在厨房。 冰箱是小凯托人买的，兰花牌，快抵上三台电视的价格了，很让她肉疼了一番。 电视机和洗衣机，早买在租房了，她拿不定主意，不知是到时直接搬新家里，还是重新买。 像向河说的，因为她身体缘故，大宝和妞妞也不能在这边久待，以后为去医院检查和上学方便，大多时间，还是会和陈小芸住租房那边。 不论怎样，她觉得自己心态稍微有了变化，觉得在这城市，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当然，等大宝和妞妞过来，加上某人，一起住在那房子里，空暇时只要想一想那画面，这归属感就愈加强烈。 忽然。 响起急促敲门声。 白鹿脑袋一蒙，等清醒，发现已经跑到了玄关。 大姐白梅去了燕京，以前即使在南宁，知道她生日，也不过是打个转就走人，不可能专门来给她庆祝生日。 弟弟则去了香港，打电话说，明天才能回。 毕竟某人有过“惊喜”的前例，虽然不觉得有那么巧，向河会带着大宝和妞妞恰好今天来南宁，仍是屏住了呼吸，带着一丝希冀的打开门 “当~当~” 门口站着的人，将挡在面前的精美礼盒拿开，咧嘴笑道，“姐，送你的礼物，祝你生日快乐了啦！” 脸上表情稍稍停滞，白鹿随即露出笑容，“谢谢。” 仍不死心，她探身往楼道里扫一眼，却是空荡荡的无一人。 “是小凯啊！今天能回来，怎么不早点打电话跟你姐说。” 跟后面过来的白妈妈，则直白将失望写在脸上。 刚在客厅听到敲门，她也一度想到，是不是秦向河带着宝贝外孙和外孙女来了。 第214章 牛不喝水，能强按头咋地 “姐，这是我在香港给你买的，新款的啦，连广柔都还没有的。” 白凯进屋，将手中那精致盒子递给白鹿，随后，又从门外搬进来了一个小纸箱。 “是挺漂亮的。”白鹿打开盒子，看了眼，见是一个淡蓝色的女士挎包，“你今天怎么就回来了。” “那群扑街仔不放人，可今天是什么日子，就是游，我也从香港游回来的啦……” 不等白凯把话说完，白妈妈过去搂头就一巴掌，喝声，“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 “什么好好说话，我说话，就这样子的啦……” 眼瞅着老妈又要一巴掌，白凯忙躲到白鹿另一边，边跟着往客厅里去，边向追来的白妈妈讨饶，“妈，我改，我改！” 这怨不得他啊，之前是一直往广柔跑，最近两个月，又大半时间待在香港。 在那边，大家都这么说话，他自然而然也就学了些口音。 而且，回来用这样腔调和别人说话，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白妈妈没有放过白凯，揪到客厅，又是好一顿捶，连带白爸爸也出来训了一通。 之后，看窗外天色黑了，老两口才抓紧回厨房忙活。 “姐，我姐夫没来了。” 白凯起身到墙边，对着装了十几照片的玻璃相框反光，仔细理了理被蹂躏扒乱的发型。 听这话，白鹿无语，又是一番费力解释。 不过，她也理解身边人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毕竟在南宁，生日是很重要的。 又聊了会在香港的见闻，她忽地转脸瞥下厨房，后问弟弟，“你和陈红，怎么了？” 白凯愣住。 俄而，他一阵的扭捏，含糊道，“没什么的啦。还老样子，她家最近可能有什么事。” 说来奇怪。 以前被那男人婆追来追去，甚至还利用那次借钱还不上，来逼自己做她男朋友。 像他这么正气凛然的，当然威武不能屈。 后面虽然钱还上了，但陈红还是一直纠缠，他烦得透透的。 可惜打又打不过，骂，又得挨打，又陷入这循环中。 早前听陈道贵出的鬼点子，找个假女朋友，故意带到陈红跟前晃悠，让她死心。 但第二天，假女朋友就被陈红拿钱给收买了，得知事情原委，他和从陈道贵都挨了一顿好打。 之后也就认命了。 不信了还，牛不喝水，能强按头咋地！ 渐渐。 习惯了陈红不时的从身边冒出来，也习惯了，一言不合陈红就对他武力镇压的场面。 谁知，半个月前，陈红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再没来找过他了。 开始时，还挺开心的，觉得终于摆脱这男人婆了，再不用被那么娇小女人打来打去。 可一周没过，他就浑身不得劲。 接着就是心烦气躁，做事也心不在焉，听有提到和陈红类似的名字，反应也很大。 实在忍不住，上周，他特地装作没事溜达，到了陈红家附近。 如愿以偿，看到了陈红本人。 结果，陈红明明看到了他，甚至愣了几秒钟，可随后，竟然跟看到陌生人似的，转身就进了家门。 这！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白小爷何时受过这样气。 装不认识，是。 那以后就永远别见面了！ 见姐姐狐疑看来，白凯忙露出个无谓的笑容，转而，他到玄关，拿刀划开小纸箱子封口说，“姐，你看我还买了什么。” “什么啊！”白鹿好奇的过去。 等看清里面东西，她不由惊呼了声，里面是一排排的小烟花。 “天黑了，我们去天台放。”白凯抱起纸箱，探头对厨房喊，“老妈，我带我姐去天台放炮了……不是响的，烟花，会发光的啦。” 不等白妈妈追出来，白凯抱起就往楼道蹿去。 随后，白鹿在妈妈的叮嘱声，多加件外套，也笑着出门了。 她从小就非常喜欢看烟花，过年守夜，别的小孩都熬不住早早睡下，她却期待的一直等着，直到凌晨大家放鞭炮烟花的一刻。 去了茅塘后，鞭炮声在逢年过节能听到，烟花却再没见过。 以前，自己生日，爸妈知道她喜好，都会买些烟花让她们姐弟俩放。大姐那时早成家了，不会参与，有时太忙，她过生日，大姐只是来打个转就走。 今年生日，估计是爸妈觉得她大了，对孩子玩的东西不喜欢了，所以才没买。 不想，弟弟竟然还记得。 天台上，凉风拂面。 宿舍区内路灯昏黄，加上天际悬挂的那轮弯月，倒也把这里照的勉强看得清。 白凯已经点了一个放在地上的，捻子燃尽，顷刻火光四溅，一道道火花冲到半米高，随即星光点点的炸开，如同火树银花。 “姐，快来。” 白鹿裹着外套的走近，从白凯手中接过一根细长的焊条烟花，点燃后，发出美丽火光。 “姐，给你这个，叫什么仙女棒，买炮老板说的，放这个前许愿，就能立刻实现。” 望着弟弟递来一根星星形状的手持烟花，白鹿不禁好笑的摇摇头，小时候可能会信，但大人了，谁还会相信这些啊。 白鹿拿着烟花，等着弟弟擦火柴点上。 忽见弟弟低头又瞅了瞅腕上手表，她奇怪问，“怎么，有事吗？” “哦，我来时经过分店，遇到小芸姐了，她说这个时间过来。姐，你先自己放，我去楼下看看，从搬家，她还没来过这，我怕她找不到，去迎一下。” “好。”白鹿点点头。 小芸家在老宿舍那片，从她去茅塘，小芸就没往家里来过，估计只清楚她家的大概位置。 等弟弟从边上楼道下去，天台上，就剩下了她一人。 白鹿倚着围栏，放眼望去。 脚下这栋新大楼，是附近最高的，可以看清远处通明的城市街道，如一条条璀璨丝带，镶嵌在夜空之下。 第215章 相见（求五星好评） 拿起火柴，不禁想起弟弟临走前所说。 白鹿迟疑片刻，往四下悄悄扫一眼，然后举起那根仙女棒，轻闭双眼的许下愿望。 随后，又暗觉荒唐的失笑，竟然跟个孩子一样相信这些。 她点着仙女棒，顶端的星星，立刻喷出耀眼光芒。 这一瞬，真如童话中，仙女手中魔幻的魔法棒一般，整个天台，都被照的如梦如幻。 “嘭~” 突然一声闷响。 吓得白鹿差点丢掉仙女棒，之后才反应过来，响声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嘭~” 又一声闷响。 仙女棒已经燃完，抬起头的她，终于发现了源头。 在南边的天际远处，一道璀璨烟花正冉冉升空，马上又炸裂开，化作一朵更大的花雨，色彩缤纷，几乎照亮整个夜空。 “啊，烟花，是烟花！” 白鹿雀跃的跳了跳，想分享心中的激动和喜悦，回顾却醒觉，天台上只有她一个人。 “嘭~嘭~” 北边某处，突然也升空了数道烟花。 白鹿轻轻安抚跳动胸口，没想到，在这不年不节的日子，竟然也能看到大烟花，看来，自己还挺幸运的。 没等她转过身，西边天际也炸开了艳丽花火，继而，又是东边。 这动静，顿时吸引了很多人。 大楼附近，到处是打开门窗的声音。 楼下，很多人纷纷的跑出家门，站到视野开阔的地方，边看着不断升起的烟花，边交头接耳着。 站在天台上的白鹿，很是庆幸被弟弟拉来这，否则，哪里找这么好的观赏位置。 又几道之后，没有烟花再升起了。 环顾四周漆黑天空，白鹿隐带着期待。 然几分钟后，依然寂静。 当期待渐渐快变成失望，楼下远处聚集的人群将要散去时。 骤然，四下同时升起了无数亮光。 不是之前的位置。 仿佛整个城市到处都在放，无数道璀璨火光，冲天而起，霎时便把整个夜空照得耀眼无比，亮如白昼。 轰鸣声不绝于耳，一朵朵烟花不断炸开，再化作丝丝火雨落下。 继而，新的亮光再次升起。 整个南宁，都被笼罩在了烟花火雨之中。 置身在这样的夜空下，白鹿只觉得如梦如幻，酥酥麻麻，仿佛有什么在心底滋生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 烟花终于停下，沉浸在梦幻火光花海里的白鹿，久久不能自己。 忽地，楼道连接天台的木门推响。 她终于回过神，当是弟弟接小芸来了。 正待向两人描述刚刚的烟火盛况，却发现，映入眼帘的，是几根随风摇曳的烛火， 那是插在一个小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不等她有反应，又见，蛋糕竟然是两只小手托着的。 蛋糕从楼道里被托出来。 当从门缝隐约看到那模糊小身影，以及紧随其后一个更小身影，她像被什么重重击中了心脏。 撑着旁边电视天线杆，白鹿努力的站稳着。 终于，在晃动的烛光照映下，看清了走在最前那两个小小人影的脸。 时隔一年多，小孩子长的很快，可最近这大半年，她从某人那拿到了好几次孩子的照片。 即使没有这些，她仍一眼就认出，那是日思夜想的两个孩子，那是她魂牵梦绕的两个宝贝。 “妈妈~” “妈妈~！妈妈~” 生日蛋糕丢到一旁，后面众人带动唱出的生日歌，两个小家伙也全然不顾。 大宝脚步飞快，先一步扎到几欲摇摇欲坠的白鹿身上，一下子放声大哭，“妈妈~” “大宝，是大宝吗。” 白鹿无力的蹲下身，又觉得浑身是力气，她紧紧抱住大宝。 稍稍后仰，拉开些距离，想看清楚儿子的脸，却不争气的泪眼模糊，怎么都看不清。 慢一些的妞妞，跌跌撞撞也到了跟前，望着紧紧抱住哥哥的女人，她突然的停住。 仰起小脸，带着好奇与疑惑的望着。 白鹿离开茅塘时，妞妞不过两岁。 这期间，不是秦向河总带白鹿的照片回去，对她而言，怕早模糊了妈妈的样子了。 虽然面前这人和照片上很像、很像，妞妞还是歪着小脑袋，有些迟疑不定，“你是妈妈吗？” 听到问话，白鹿把抽噎的大宝又抱紧些，腾出另一只手，牵住有些怯生生的妞妞，“我是妈妈呀。妞妞，你也长高了。” “当然啦， 我比哥哥还厉害， 可以吃下那么大一块肉。”妞妞用手在空中划个大大的圆，马上又奶声奶气的问，“你真是我妈妈？你保证。” 白鹿被妞妞憨态逗得破涕为笑，“我是啊。我保证。” 妞妞回头看了一眼，“就说，爸爸才不会骗我。大东子总说我没有妈妈。” “……他骗你的。”白鹿知道，这大东子，应该是村里的小孩，只是听妞妞这么说，她眼泪一下子又涌出来。 “我知道，大林子哥哥都还没把他按到沟里呢，他就承认是骗我的了。”妞妞重重点点头。 马上，她举起小手，给白鹿擦着不断滚出的泪水，“你怎么哭了啊，摔到哪里了吗？妞妞摔倒，疼了也不哭的哦，哥哥说，我快有他勇敢了！” 白鹿使劲抹了抹眼泪，爱怜的轻抚那肉嘟嘟小脸蛋，“不是，妈妈是高兴！” “高兴就该笑啊，妞妞就是。”妞妞咧嘴笑笑，马上恍然的说，“我知道了，就像丫姐姐，上次看到我，也很高兴，可是哭了。爸爸说，是丫姐姐很想很想我了，你是不是啊？” 白鹿努力控制住情绪，把妞妞又拉近一些，轻声，“对，妈妈很想很想你了。” “好，那别哭了，我不是来了。”妞妞像个小大人，反抱住白鹿的肩膀，还抬手轻轻拍了拍白鹿的头，哄着说，“乖哦，别哭。我也想你。” 瞬间，白鹿再次失控，将两个小身影，紧紧搂进怀里。 良久，或是更久。 恍惚的白鹿醒过神，发现已然回到了家中。 望着空荡荡的客厅，她惊然转头，却差点撞上一杯递来的茶水。 “快喝点，哭那么久，眼都肿了。” 越过陈小芸递来的茶杯，白鹿看到，饭厅里，秦向河正和弟弟、爸爸聊着什么。 似觉察到了她的视线，立刻转过头，微声笑了笑。 第216章 小心点，看紧点 哼~！ 白鹿气恼的回过脸。 都怪他，一句话都没说，就突然跑来了。 恰好赶在她生日这天，又带着大宝和妞妞一起出现，害得她在天台哭那么久，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太丢脸了。 对了，孩子们呢！ “别找了，大宝和妞妞，让你妈带去房里了。你不知道你刚刚有多吓人，下楼都人扶着。” 陈小芸将茶杯硬塞到白鹿手里，然后在沙发旁边坐下。 立刻，又拉住想要起身的白鹿，劝声说，“你缓缓，让孩子也缓缓，等好了再去见孩子。你这一哭，俩孩子也跟着眼泪啪啪掉。” “我、我……”听着房里，隐约传来着大宝和妞妞，以及妈妈的笑声，白鹿一颗心，这才渐渐平复。 知道陈小芸说的在理，便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她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眼圈，可想而知，肯定又红又肿了。 在天台突然看到大宝和妞妞出现，再之后发生了什么，她真一点不清楚了，只知道，想把孩子抱的更紧一些，再紧一些。 看陈小芸怪异的看来，她稍显不好意思的遮下眼睛。 情不自禁往和弟弟、爸爸有说有笑的某人斜瞥一眼，她委屈的小声，“我真不知道他会来，事先一点没说，上周问他，还说最近忙的厉害。” “白大美人，你知不知道，说出去，能羡慕死多少女孩子。你家这位，为你生日，千里迢迢带孩子赶来不说，还给你放了满城的烟花庆祝！” “什么~”白鹿傻眼，“烟花是他放的？！” “哎呦，是不是不该我说出来，好留给你家那位表功啊。” 陈小芸抬起手，在嘴巴上做了个贴封条的姿势。 无暇顾忌好朋友的揶揄，白鹿脑袋发蒙。 直至刚才清醒，只觉得那满城浪漫烟花，是碰巧了。 在天台上，看到四周腾起烟花时，她还在想，自己挺幸运，生日这天竟然撞到放烟花。 还是那么多地方一起放，以为是市里在搞什么庆祝活动呢。 不对，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生日，能今天带着孩子赶来，已经够凑巧的了，又怎么有时间安排烟花。 而且那样大的规模，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 “白大美人，白大美人。”见白鹿回过神的望来，陈小芸凑近些，“哎，别怪我这最好的朋友没提醒你啊，你家这位，可得看牢了。” “什么？” 白鹿觉得自己还有点迷糊，听不懂陈小芸的话。 主要是，某人突然带着俩娃出现，还捧着蛋糕的特地为她庆祝生日，给了她太大冲击 。 刚刚陈小芸又说那满城烟花，都是某人为她生日所准备，更像一记重击，让她脑袋混沌。 “还能什么！”陈小芸往饭厅聊着的三个男人瞅一眼，继而，声音压得更低了，“你家那位，虽说长得不太咋地……好，勉强……好，一般……好，好，长的够可以，行了。” 被白鹿连续瞪来，陈小芸差点笑出声。 复而，陈小芸认真说道，“你想想啊，长得还行，高高大大，又有钱，还会搞这么多花样，外面漂亮女人有多少啊……好，好，都没你漂亮，行不行！” 白鹿第一次对陈小芸的揶揄免疫，她微嘟嘴巴，没好气的轻斥，“好好说话！” 她努力的本着脸，可当弄明白一切后，甜蜜与欢喜，在心中不住的往外满溢着。 “呦，你家那位来了，这脸皮可见长啊！” 再次被白鹿白一眼，望着那一脸幸福盛开的模样，陈小芸只得放弃调侃。 然后继续刚才的话。 “你想想，他要想追哪个女人，谁能逃得掉……你又瞪我干嘛。好，你家那位对你忠贞不二，可这么一个男人老在外晃荡，架不住别的女人投怀送抱啊。你啊，还是小心点，看紧点。” 白鹿又赠了一个大大白眼 。 从去年某人找来南宁，中间发生了那么多事，而且，光是从向河看她的眼睛中，就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正是这些，让她对这份感情有着强烈自信。 当然，也明白小芸“提醒”的好意。 可想到今晚被大家看到在天台出糗，她质问道，“我啊，还是看紧点你！说，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青天大老爷，我冤枉。从头到尾，我一点不知情，今天吃午饭，白凯突然来店里，才告诉我的……” 呃，午饭过后，有那么多时间，她确实可以通风报信。 但这种事，她怎么能告密。 “哎哟，你不说我都忘了，一下午都没吃东西，饿的肚子都瘪了。我先去看看你家那两个小宝贝，来了，就被你妈拉屋里藏着。” 不等白鹿动手，陈小芸从沙发靠背翻过去，然后冲饭厅喊，“小凯，你姐找你。” “姐，找我什么事。”白凯忙不迭从饭厅跑来。 看到白鹿的表情不对，想逃也晚了，遂嘻哈陪着笑脸，“姐，都姐夫的主意，你找他！” 白鹿再次转脸。 秦向河正皱眉和白爸爸说着什么，恰好这时扭过头，撞上视线后，立刻露出笑容。 哼。 白鹿恨恨剜一眼，想着，等下再好好算账。 上周末在向鹿之家，果然又等到了他的电话。 明明说近期没时间，来不了南宁，可能要等下个月。 结果呢，又一声不吭跑来，还带着俩孩子，还恰好赶上自己生日 “他……”白鹿回过脸，对白凯道，“老实说，你前天打电话还说在香港，到底怎么回事。” 白凯哪还敢隐瞒，竹筒倒豆子的全秃噜出来。 原来，秦向河年后来南宁那次，就知道了这边过生日的习惯，便私下向白凯问了白鹿的生日。 前几天，为确保日子没错，还特地打电话找白凯，又确认了一遍。 之后，便让白凯以出差为借口，安排了这场轰动整个南宁的烟花会。 至于秦向河本人，也在签好收购云龙疗养院的正式合同后，带着大宝和妞妞，以及林四丫，匆匆赶来南宁。 第217章 是谁害得 所幸，一路没耽搁，在今天中午时赶到了南宁。 为给白鹿一个生日惊喜，秦向河特地安排，晚上再带孩子过来。 白凯很早就从香港回来了，今天顺便买了箱烟花，又掐点带白鹿上天台，包括什么仙女棒，下楼去接陈小芸，都是事先定好的剧本。 万万没料到，白鹿的反应会那么大。 见面后，抱着俩孩子在天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带孩子跟着哭成了泪人。 好不容易将母子三人情绪安抚，回到家里，白妈妈怕俩孩子一直抱白鹿哭，就和林四丫一起，全给哄去了房间。 从去年到至今，老两口竟悄悄的，买了许多小孩子玩具零食存在房里，一时倒也哄住了。 而白鹿，回来便坐在客厅里，一会泪眼涟漪，一会怔怔出神的，让大家好一阵担心，好在后面被陈小芸安抚好了。 这里，被惊吓最厉害的，莫过于秦向河。 本想给白鹿一个生日惊喜的，结果却成了惊吓。 之后还被白妈妈叫到一旁数落，说对这么情绪大起大落，对白鹿的身体不好，让他很是尴尬。 待白鹿和孩子都情绪缓解，这才喊出来重新见面。 或是担心影响孩子，白鹿即使眼睛泛着水光，始终没有流出眼泪。 一起吃晚饭，再而是吃生日蛋糕，全程，大宝和妞妞都黏在着白鹿的身边。 吃完蛋糕，又聊了会，才散。 陈小芸离开时，带上了林四丫，这段时间，会一起住那边的租房。 夜色渐深。 “……郭芙蓉举起板凳，竖指掐了手诀，猛地大喝，‘三十秒内，板凳就要化作一条五彩巨蟒，把你们挨个活吃了’，说完，就把板凳往地上一放……” 客厅里，大宝站在茶几前，绘声绘色讲着故事。 白妈妈等人挤在沙发上，一边认真听着，一边笑着。 这时最捧场的，莫过于偎在白鹿腿边，对所有人示意保持安静的妞妞。 等哥哥说到手舞足蹈处，妞妞还会抬起小手，使劲拍着，并示意大家跟上。 从吃完蛋糕，秦向河就和白爸爸在饭厅，一直聊着棉纺厂的事。 一段故事讲完，白妈妈很是惊奇。 这年代，这么点的小人，能流利说出那么长故事，本身就不多见。 没口子夸赞了一番，白妈妈拉过大宝又亲又抱，接着把妞妞也带上，往房里去，献宝似的，说要给俩娃看外公年轻时的奖章。 白爸爸听到，奈不住了，和秦向河又说了两句，便从厨房拿出早预备的小零食，端过去。 白凯也算机灵。 知道这一晚上，姐姐和姐夫还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喊着要去开车兜风，从秦向河那拿了车钥匙，就匆匆出门。 从竹批暖瓶里，倒了两杯水，秦向河端到客厅，把其中一杯递给白鹿，“多喝点，一晚上，眼泪抹了不停！” 白鹿难以难以置信的看过去。 还敢说，是谁害得！ 突然就带着孩子出现了，还突然的端出生日蛋糕…… 她眨眨眼，忽地脱口而出，“呀，大宝拿的蛋糕还在楼上。” “你还惦记那个啊。”秦向河忍俊不禁。 挨着白鹿坐下，望着那微微红肿的眼圈，有些心疼，拿指腹给揉了揉。 “爸、妈等下出来。” 一瞬有些失神的白鹿，醒然后，忙把秦向河的手给拉下来，下一秒，又被牢牢的牵住。 她脸颊微热，轻轻挣开，嗔声道，“别。小心大宝和妞妞看到。” “那蛋糕，是下午我带他们俩在店里给你选的。说好要端到你跟前，结果一看到你，俩人就什么都忘记了，掉地上，丢了。” “掉地上了！”听蛋糕是大宝和妞妞给自己特意选的，白鹿深感惋惜。 继而，她反应过来。 看怎么抵赖，这可是亲口承认下午就到南宁了。 她微鼓着嘴巴，气声，“上次打电话，为什么不告诉我，害的我……我……” 望着白鹿不经意流露的娇羞模样，秦向河忍不住，往过道那边虚掩房门扫一眼，然后飞快在那泛着诱人光泽的红唇上贴了贴。 “呀~” 白鹿吓一跳。 紧张的马上转头，听爸妈带着大宝和妞妞在房里正热闹说着话，方放下心，随即，晕红爬上脸颊。 “本来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哪知……”想到天台上差点弄巧成拙，秦向河表情略显尴尬。 全然忘了白鹿的身体还没恢复，后面他甚至都准备着，万一发现白鹿不舒服，就立刻背下楼送去医院。 秦向河继续道，“宿阳的事，都比较顺利，就掐着时间过来了。你怎么又瘦了？” 仔细望向着白鹿，一个月不见，又清瘦了些许，让他有些担心。 “一点点。医生说，这是新药的正常反应，以后就会好。”白鹿下意识轻抚脸庞，复而，娇嗔的轻掐那只大手，道，“别转移话题。” 随后，白鹿又问了一路的几天车程。 连大宝和妞妞路上在哪睡觉，哪里吃饭，晕车的症状等等，事无巨细，全问了遍。 完了，白鹿又想起先前陈小芸的话，又问，“那些烟花，是怎么回事？” 秦向河笑道，“小凯说，你从小就喜欢看烟花，以前生日，爸妈都给你专门买。权当是生日礼物送你了，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白鹿使劲点点头。 下一刻，她好气的抬起脸，正声道，“少打马虎眼，小凯说了，准备那么多的烟花，要上报，要请人……花了差不多将近八万，你是不是疯了，白白花那么多钱。” “也不算白花，你不是喜欢，大宝和妞妞也爱看……” 被白鹿气笑的拍了下，秦向河一把捉住那只小手。 “也算假公济私。这场烟花秀，整那么大动静，明天就会报道，名义上是向鹿之家庆祝分店开张，能起到不小的宣传作用。” 白鹿仍旧不忿着，“真的是，乱花钱，上次通知书也是。” “真的。有钱了，陈女侠的宣传还那么保守，不高调点，紧接着开第三家店的热度就会降下来。”秦向河望向那若一汪秋水的眸子，道，“你就当，烟花是向鹿之家搞宣传，庆祝你生日，是顺带！” 白鹿哼声的微眯眼睛，知道这话，怕是该调过来才对。 只得叮嘱，以后不准再把钱花在这些无谓的上面了。 想她买那套新房子，那么大，都还只花了三万，但也让她辗转反侧好多天。 为了一个生日，他竟然烧了八万块，都不知事后会被爸妈怎么叨唠。 第218章 捕风捉影的传闻 白鹿都不敢想象，这事万一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议论。 所幸，知道原委的，仅限身边最亲的几个。 不难猜出，以后被会小芸调侃多少次！ 片刻，白鹿又记起，从到来， 他就和爸爸一直聊天，饭后也是，而且神情似乎比爸爸还严肃。 “对了，你和我爸聊什么？说那么久。” “没聊什么，就一些工作上的事。”见白鹿不信，秦向河忙补充，道，“第三家店也要开张了，工厂那边也会跟着再次扩建，刚好棉纺厂要退下来一批人，你爸问能不能安排进去…… ” 他和白爸爸，确实聊到了这些，但其他的，不好跟白鹿解释清楚，就没提。 那次高海的“梦境”，让他知道，棉纺厂宿舍拆迁时，白爸爸发生了意外。 之前觉得，还要很久，可上次来南宁，白爸爸突然升职副厂长，就和前世出事时的职位，对上了。 更让他担心的，白梅真的从事了对应工作，只是公司名字还不对。 可这次回到楚湖，“富力”竟然出现了，是张建豪和宋记合办的。 离开宿阳前，他又得知，先前看中却被宋仁截胡的那家电影院，将会改成一座服装城，而且还叫“富力服装城”。 加上开福楼的“富力电器城”，前世那个庞然大物，已经呼之欲出了。 而要避免前世的两个悲剧，他和“富力”之间，似乎注定会有一场碰撞。 除此之外，白爸爸的另一个消息，让秦向河听得心惊肉跳。 市里的三家棉纺厂，其中轻一棉纺厂从去年末，效益便开始走下坡路，到今年五月份，更是亏损破了纪录。 上面有意裁掉轻一厂，将干部和一部分技能工，转去二厂。 同时，在旁听两人聊天的白凯，也说了件捕风捉影的事。 轻一棉纺厂的宿舍区，早期规划时占地太大，位置卡在两条主街的连接点，还紧邻梅岭湖。 据说市里有意将这块整体搬迁，开发成商业区或高档住宅区。 具体方案还没有出来，但小道消息已经流传开了…… 当然，以上种种，都是当闲聊谈资说出来的。 上面没有具体下文，谁也不知真正情况，可逐月扩大的亏损，任谁都明白，轻一厂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对于白凯的小道传闻，白爸爸是不信的，但也做出了表态。 万一真是如此，作为副厂长，将守好最后一班岗，即使要逼不得已搬迁，也会给大家争取最好的条件。 毕竟，这里盖了多少年，是所有职工的家， 若没有妥善的安排，他第一个不答应…… 知道白爸爸性格，秦向河没有多劝什么。 只寄望这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晚点成真，也希望那个“富力地产”，能晚点出来。 房地产行业，在国内算是刚起步不久，上头发文也不过是前两年的事，划了几个沿海城市作为试点，到后面，燕京才跟上。 随着商业发展的大趋势，一些城市虽然不在试点行列，也渐渐开了口子。 作为相对比较接近燕京的城市之一，南宁也收受到不小影响。 庆幸的，白梅所在的公司，还没有变成“富力”，也没有丝毫进军南宁的意思。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 等大宝和妞妞再次忍不住从房间跑出来，黏到白鹿身边时，已是深夜了。 秦向河早在电话里，就知道白鹿买好了房子。 据说非常大 ，是别人去年刚装修好还没住进去的。 这些天，白鹿更是和陈小芸，零零碎碎的把家具这些都快置办齐全了。 一家四口，挤在这，白鹿的闺房实在小了点，住不下，新房子刚好派上用场。 当他拉着白鹿起身告别时，白爸爸和白妈妈却给劝住。 称在南宁这边，新房子，必须要搬火后才能住进去，否则不吉利。 所谓搬火，就是挑个黄道吉日，在午夜零点，从老房子里搬个烧着的煤球炉过去，并带上些寓意平安发财的东西。 到新房子后，在那招待亲戚朋友，聊天打牌熬到天亮。 然后就着搬去的煤球炉，给大家煮上一顿早饭，煮些汤圆、白菜汤等。 这才算搬火完成。 对这些繁琐风俗，秦向河自是不在乎，白鹿没吭声，只是望着他，叫他拿主意。 毕竟在茅塘，可没有这样规矩。 盖新房子，只封顶时，要蒸一筐白面小馒头，买些花生、糖果，再一挂两百响的鞭。 每当这时候，封顶房子四周就挤满了男女老少。 鞭炮一响，站屋顶上的人，便把这些东西一把把的洒下去，过后，人就能搬进去住了。 想到此，秦向河暗暗握住了白鹿的手，有些歉意的看过去。 当初赌气要搬村东头住，新房盖好，封顶当天，他还被拉去赌钱，蒸小馒头，准备花生、糖果这些，全是当时怀有身孕的白鹿一人操持。 似乎白鹿从他神情中读懂了这些。 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主动的反握住了他的手。 看看虽然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但不影响又蹦又跳乱搭话的大宝和妞妞，又看看身边的白鹿，秦向河满足的笑起来。 最终是白鹿拿的主意，按南宁这边的搬新家习俗来。 白妈妈拿出老黄历出来一翻，着急的话，后天的日子就可以。 只这么一来，一家四口，晚上就没地方住了。 白爸爸和白妈妈犹豫了下，说白梅既然去了燕京，加上和王建东已经离婚，又一个人，可以把那大房子腾出来，反正以前就是给白鹿准备的。 即使以后白梅回来，那个小房子，也一样住得下。 白鹿立刻拒绝了。 租房那边，让给了林四丫住，秦向河打算去附近找个好点酒店，暂住两晚，等新房子搬火就好了。 结果，白爸爸和白妈妈舍不得大宝和妞妞走。 一个劲说酒店多不好，多不干净，到处吵闹，小孩子肯定睡不好。 第219章 白鹿的难受 好，这时酒店，就算比较贵的，卫生等也比较堪忧，肯定远不如在家里住的好。 何况老两口从去年就一直念叨见外孙、外孙女，今天过来，俩娃就差被白爸爸白妈妈捧在手里了。 秦向河颔首同意，叮嘱大宝和妞妞听话，不准胡闹。 恰好，他也好久没见白鹿了。 晚上去酒店，也能过过久违的二人世界。 上次来，两人在租房，算是有了突破性的接触。 虽没有什么实质行为，但如热恋情侣间的亲昵，他还是挺期待的。 谁知，俩娃被外公外婆哄着留下，转眼就一人拉着白鹿的一只手。 巴巴的小眼神下，白鹿立刻沦陷，说要陪大宝和妞妞一起留在家里睡。 末了，送秦向河出门，见他也故意露出着巴巴眼神，以及那炙炙近乎直白的表情，白鹿脸颊绯红。 背着众人，羞嗔的在秦向河手背上掐了又掐。 真的是！ 也不看什么场合，万一让爸妈看到，又或是孩子看到，成什么样子！ 如此。 千里迢迢赶来南宁，又给老婆精心准备了一场烟花秀，结果是，白鹿带俩娃睡家里，秦向河一个人出去住酒店。 如白妈妈担心的，宿舍区附近没什么太好的酒店，只能随便选一家凑合住下。 次日。 天刚蒙蒙亮，楼下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小摊贩吆喝。 从宿阳一路过来，连开几天车。 按说该很疲累，可能是终于带孩子见了白鹿，自己也再次见到白鹿，所以精神有些亢奋，被吵醒，他就再睡不着了。 起那么早，不由让他想起去年八月刚回这里的情形。 尤其是摆摊卖黄鳝那段日子，之后，更是四处奔波，没怎么休息过。 昨晚，看到白鹿拥抱大宝和妞妞的一刻，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从没这么心情欢悦和满足过。 到底是大城市，早餐花样众多。 秦向河酒店出来，找了家小吃店，吃饱之后，天际的太阳还没升起，只是蒙蒙映着一抹朝霞。 昨天睡得晚，估计都没起，他逐个早餐店逛下去，买了小笼包、烧饼、生煎包等。 看到有卖粉条豆腐脑的，想着俩娃从没吃过。 身边没趁手东西，干脆多给钱，让店主给一份份打包加了粉条、黄豆、榨菜的调料，后连同装豆腐脑的耳锅都给买了下来。 赶到白鹿家，东方天际，第一缕阳光终于跃出云层。 敲门，等了下。 来开门的白鹿，似是刚刚在洗漱，耳鬓还挂着一丝水迹。 见是秦向河，她扭头看看墙上时钟，“起那么早，怎么不在酒店多睡一会？” “一个人睡不着……” 话没说完，就被白鹿掐到了腰上，秦向河两手拎满东西，还端着个耳锅，想躲都没法躲，“小心，东西洒了烫到。” “叫你乱说！快进来了啦，外面风大。”白鹿柔柔白了一眼。 这时才注意到，秦向河拎了满满当当的东西。 包子、油条的一大堆，最夸张的，竟然端着个耳锅，她上前接过一些，轻笑出声，“你干嘛啊这是？” “昨天闹那么晚，估计你们起不来太早，就给你们带了早餐。” 跟着白鹿来到饭厅，秦向河将早餐放到桌上，然后打开耳锅，里面豆腐脑腾腾冒着热气。 吃时，将豆腐脑装碗里，再把分好包的配料放进去就行。 大宝和妞妞的料包，是特地去了辣椒，去了香菜的，口味和白鹿很像，俩娃都吃不得香菜，有时光闻味道就想呕。 秦向河把这些碎碎的说着，毕竟白鹿离开一年多了，俩娃吃东西的喜好，和以前也有所不同。 正说着，忽见白鹿定定望来，他奇怪的在脸上擦一下，没沾东西啊，“怎么了？” 白鹿眼帘低垂，轻声道，“你一个人，又要照顾大宝和妞妞，又要去忙生意，真的很辛苦。” “呵呵，我在外面跑的多。多亏爹娘大哥大嫂，还有刘剑和花姐。” 看白鹿脸上的表情，他俯身过去，“既然说我辛苦，那要个奖励不过分！” 白鹿这边，想到这一年多，秦向河不仅要顾忌生意，还在家又当爸又当妈的，把俩孩子照顾的很好。 而且，昨晚睡觉前，听大宝和妞妞的言语，无不透露着秦向河对孩子的照顾和宠溺。 感觉自己倒像个累赘，她甚至在想，秦向河一个人也把俩娃照料的那么好，是不是没有她，会过的更好。 以后不用老是往南宁奔波，不用为她病情操心，不用担忧她的医药费，也不用明明有妻子，却像个单身汉一样…… 越这样想，她就心中愈发难受。 忽听秦向河的问话，她不解抬头，“什么奖励？” 继而，看某凑到了吗面前，还指着自己脸的，一个劲暗示加明示。 “你，你真的是……” 白鹿哭笑不得，伸手将那张带着点胡渣的脸给推开。 心中的难过，以及莫名涌出的一丝不安，顷刻被某人的厚脸皮给一扫而空。 秦向河绕过那只白皙小手，趁白鹿不留神，贴过去，在那白皙俏脸上轻啄了下，“再乱想，可就不止是亲脸了。” “……”白鹿紧张的回头，扫一眼安静的房间。 羞赧的斜瞥秦向河，怕再继续这种话题，她忙转口问，“你今天有时间吗？” “我啊。” 秦向河闻声咧嘴，拉着白鹿在桌前坐好，他也拉张凳子摆到跟前。 听白鹿说已经洗漱了，又去厨房拿了碗筷和小勺子，掀开耳锅盖，给白鹿调了一碗豆腐脑，又拿出一些白鹿爱吃的小笼包和糖糕。 白鹿接过勺子，喝了一口豆腐脑。 虽然说是咸的，但喝到嘴里，却非常的甜，一直流淌到心底。 发现秦向河扭头望向房间，她小声道。 “昨晚我陪大宝和妞妞，在爸妈房里待了好久，两个小家伙像怎么都睡不着，叽叽喳喳到下半夜，我才带他们俩回房间睡。这早上还没天亮呢，他外婆跑进我房里，把俩人又给抱过去了，睡着呢。” 第220章 被妞妞撞见了 秦向河哑然失笑。 白爸爸白妈妈对俩小家伙，偏爱的紧啊，昨晚连白凯多抱一会，都给抢了下来。 “大宝和妞妞怕要九、十点能醒。我爸妈也都请假了，在补觉，年纪那么大，劝都劝不住……我等下把这些放锅里热着，等他们醒了再吃，你也赶快吃。” “我过来时就吃了。”秦向河坐近一些，“不过，看你吃，又有点饿了。” 白鹿听了，刚要起身，又被秦向河给拦住。 瞧秦向河眼睛瞄着自己的碗，她好笑的道，“我这就半碗了，给你重新盛。” “不用，把你豆腐给我吃一口，就行了。”秦向河凑过头，接着白鹿手中勺子，立刻吃了口。 “你……我真打你了哦！”白鹿嗔恼，伸手就去掐。 某人口误，肯定是故意的。 真的是，总有的没事的乱说话。 要让妈妈听到，又该乱想了，之前几次误会被抓个正着，还不经心。 而且，若不小心被大宝和妞妞听到，更不得了，会教坏小孩子的！ 秦向河抬头，无辜的问，“干嘛，我怎么了。” 等被白鹿柔媚甩个白眼，他不禁破功，笑出声来。 咋地，沾自己媳妇的便宜，天经地义。 不过，还没等开口，就遭到白鹿的人身攻击，直到保证不乱说了，才停下。 “好，我老老实实就坐这里看你吃饭，保证不捣乱。”眼瞅白鹿要赶他去客厅，忙的笑着服软。 胳膊拄着桌子，秦向河恍神的望过去。 柔顺的披肩长发，白皙脸庞，细细弯眉下，那双眼睛漂亮而又迷人，尤其是那粒淡淡的泪痣点缀，让清丽俏脸凭增一份难言妩媚。 白鹿是那种乍一看很漂亮，仔细看，更漂亮的女人。 当然，不排除他的主观作用。 以前在茅塘初见，就觉得白鹿很漂亮，或是到现在，才渐渐明白漂亮的真正含义。 白鹿的脸，渐渐变得鲜红欲滴。 好一会，终于受不了被紧盯的旖旎气氛 ，她斜瞥一眼，蚊声抗议，“呐~你还要不要我吃饭了。” “呵呵，你吃。”秦向河坐起身，将板凳拉到了侧边，问，“你今天有没有课？” 白鹿轻声回答，“没什么重要的课，不过，上午要去学校请下假。” “好，等下我要出去，刚好送你去学校。”秦向河点头，复而眉心微皱，“你脸色有点不好，身体没有不舒服？” “没有啦。可能是昨晚睡的太晚了。大宝和妞妞真长大了，会说好多话……”白鹿连忙摇头，说了会昨晚和大宝、妞妞的聊天，接着，反应过来的转脸问，“你今天要出去？” “第二家店开业了，就着昨晚烟花秀的热度，想把第三家和第四家店一起尽快开起来，到时南宁有四家向鹿之家，差不多就饱和了。另外，中宁大学的图书馆即将落成，向鹿之家这边也要派人出席……” “你一连开那么久的车，今天又起那么早。唔~小凯应该没什么事，你别开车了，去哪，让他开车带你去。” 秦向河点头。 白鹿说的不错，早上起得是早，但不代表睡得好。 就是现在，脑袋也有点昏沉沉，许是这一路过来，开了太久车的，途中也没休息好的缘故。 见秦向河往白凯房间看去，白鹿又道，“小凯大早就出去了，说有朋友在友谊商店上班，要去拿什么玩具，给大宝和妞妞玩。你现在就要用车吗？” “不着急，等他回来。”秦向河道，“那今天就辛苦你了，大宝和妞妞太爱闹了……” 白鹿眉头一扬，嗔声，“这什么话，我是他们妈妈，有什么好辛苦的。” “呵呵。”秦向河笑起来。 刚刚话说到半截，就醒悟过来了，他摇头解释，“在家里，常把孩子托给刘剑、花姐，这些说习惯了。” 瞧到白鹿垂低眼帘，脸上隐露出难过神情，他自知又说错话了。 忙坐过去，他牵住白鹿那只柔软的手，温声道，“没什么啊，顶多两、三年，你身体就能完全恢复，到时就可以一家人在一起了。” 听到这话，白鹿心中更加难过了。 正是因为她的身体，大宝和妞妞才会没人管，秦向河一旦要出去忙，就要交给这个托给那个。 所以在刚才，才会自然而然的说出那些“客气”话。 除了两个孩子外，还有他。 即使再怎么忙，也没人在身边照顾，也没人能在身边嘘寒问暖。 像上次生病晕倒，幸亏是在南宁，幸亏弟弟突然去酒店找他…… “可是……”白鹿深感愧疚，眼含泪光的抬起头。 下一秒，面前就靠过来一个黑影，接着，她嘴唇就被紧紧封住，那些歉意的话，也被打断。 “爸爸妈妈！” 这声叫喊，对于忘情投入热烈亲吻的俩人，无疑于晴天霹雳。 尤其是瞬间害羞值爆表的白鹿。 唇舌快速分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将秦向河一把就推了出去。 幸好后面就是墙壁，否则秦向河倒地上，肯定会摔得不轻。 白鹿慌忙起身，下意识要去扶撑着墙壁没倒的秦向河，复又触电般的缩回手。 妞妞抱着个布娃娃，站在房间连接客厅的过道口，看到两人摆出的怪异姿势，问，“爸爸妈妈，你们在做什么啊？” 白鹿羞窘的视线乱撇，磕磕巴巴说，“我们、我们……” “咳~”板凳卡在墙边，秦向河两手撑着墙，不太好起身，见白鹿被问住，他一本正经对妞妞道，“妈妈眼里迷了东西，我帮她吹一下。妞妞，你饿了没有，爸爸给你买了很多好吃的哦。” “我饿了。”听到有好吃的东西，妞妞立来了精神，刚睡醒的蓬乱头发，跟着一摇一摇的。 “妞妞，来，外婆给你梳头发。” 这时，白妈妈牵着大宝，也来到客厅。 见饭厅里两人，一个弯腰僵直站着，一个靠在墙上两手扒着，白妈妈奇怪，“你们做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 妞妞学着问答游戏，可爱的举起小手，邀功的道，“爸爸妈妈在亲嘴，然后妈妈眼里迷了东西，爸爸在给她吹！” 第221章 有求知欲是好的 大宝和妞妞吃早饭时，白凯从外面回来，刚放下从朋友那买来的积木玩具，就被秦向河拉着再次出门。 没办法。 白妈妈是一句没提，可故作镇定的白鹿，脸上两片烧红，太明显了。 以至于偎在白鹿身边的大宝，一直勾着小脑袋问秦向河。 问妈妈脸为什么那么红，是不是生病了，就像自己以前发高烧一样，脸就会非常非常红。 有岳母在旁，秦向河不好对孩子胡诌。 可他越是支支吾吾，大宝越是追着问 ，最后“啪”的打了一记屁股，这才老实，不问了。 不明所以的白爸爸这时出来，恰好看到，连忙说小孩子爱问问题，有求知欲是好的，不能粗暴对待，即使大人回答不出来，也不能用巴掌解决问题。 妞妞那边呢，正向外婆解释为什么会知道亲嘴。 而白妈妈立刻教导妞妞，别人再喜欢她，也只能让人亲一下脸蛋，亲嘴巴是不对的，也是绝对不可以的。 妞妞又反问，爸爸妈妈为什么可以亲嘴。 饭厅顿时陷入一片尴尬。 再之后，不等白妈妈开口教育妞妞，白鹿就说找什么东西，低头就跑去了房里。 刚好白凯从外面回来，秦向河也趁机脱身。 否则，他都担心，白鹿会在房子里闷上一整天。 从棉纺厂宿舍出来，先是去了中宁大学。 去年赞助那么大一笔钱建图书馆，白凯再怎么说也是向鹿之家的高层，在学校露过面，帮请个假，还是很轻松的，省得白鹿跑一趟了。 而后，他和白凯先去了向鹿之家总店和第二家的分店，打算午饭后，再去新工厂。 经过这么久发展，服装工厂已然上了规模。 同时，准备下午有空，去找下陈小芸，商量接收轻一棉纺厂离退职工的事宜。 到晚上，会让白凯开车回家通知一声，他要请向鹿之家的员工去会餐，连同为后续两家分店储备的店员，差不多有三、四十人之多。 当初，店里加上服装工厂那边，才有这么多人的。 至于工厂那边，现在的工人太过众多，即使想请，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饭店。 过后将分店开张庆祝名义，每人发上了一份二十元的奖金，拿出去也能吃顿好的了。 当然，绝大部分工人，是肯定舍不得，把这些钱全花在吃的上面。 家里这边。 上午，白妈妈到房里喊了两、三次，白鹿才磨磨蹭蹭的出来。 大宝和妞妞来南宁，打算待上个把月。 小轿车空间就那么大点，一共坐了四个人，加上林四丫和秦向河也有行李，所以俩孩子的东西并没有带多少。 也是秦向河早知道了，从去年开始，白鹿就为俩娃来，准备着一切。 所以，几乎没带什么换洗衣服之类的。 白爸爸白妈妈向厂里请了假，秦向河出门时，也说了会去学校给白鹿请假。 连同吃完早饭过来的林四丫，趁天气好，大家就打算去逛逛街。 作为外公、外婆，顺便的，也给俩娃买些鞋子、衣服等。 白鹿知道林四丫是秦向河的保镖。 起初，有点不信这么小个头，又这么小年纪，能胜任保镖， 但秦向河说，一次去高海卖国库券，多亏林四丫在场，才没出事，故而，她便不再质疑了。 何况俩孩子也一直夸丫姐姐，怎么怎么的厉害，并和这林四丫的关系很好。 再加上林四丫本身显得小，站一起，就跟姐弟三人似的，因此，白鹿对这女孩子，便更加喜欢了。 在外面逛街时，还特意给林四丫也买了两套衣服、鞋子。 中午，逛到一家叫荣华楼的大饭店外，白爸爸非说要破费下，请外孙外孙女吃一顿好的。 进饭店找位子时，白爸爸到前台，顺便打了个电话。 本想问一下厂里有没有什么事，结果打完电话，他就黑下脸来。 厂里一个车间出了生产事故，他这个副厂长得知了，肯定要过去处理。 于是，白爸爸紧急叮嘱白妈妈几句，就去外头坐公交车走了。 荣华楼有两层，楼上是十多个精致包厢和两个宴会大厅。 楼下则是连成一片的大厅，但即使是一楼这大厅，装修也称得上美轮美奂。 白鹿在前台看了看菜单，暗暗的咂舌。 就是一楼，消费也很昂贵，三、四个大人，加两个小孩，想吃稍微好点，怕是要八、九十块打底。 这快抵爸妈一个月工资了。 平时，爸妈都这舍不得卖、那舍不得用的，为外孙外孙女，可真豁出去了啊！ 便打算，等快吃好饭，她先一步的偷偷把钱给付了。 念及此，再看那些菜单，她心绪也就平静了。 从去年到至今，秦向河一直往她这放钱，有时翻开存折，看着那一串串不断增长数字，都有点迷糊，甚至有种不真实感。 昨天晚上，某人更是刷新她的认知。 为给她庆祝生日，竟然花了八万块去放烟花。 得亏爸妈事后虽然知道是向河安排的，但不知具体花费，不然，她耳边别想清净。 一次是去年的六万块通知书，一次是昨天的八万块烟花。 两次的强烈冲击，让她得知在这吃饭要近百块后，也仅仅只是咂下舌。 而后自然而然的觉得，这么好的环境，偶尔来这里吃一顿，也是不错的。 一楼宽阔大厅中 ，处处雕栏画栋，其中设有小型假山、流水、小桥。 小桥尽头，还有一座古香古色的凉亭，亭下摆着石案古琴，想来，只要付够了钱，应该可以表演的。 光对着这些景致，就让人赏心悦目，怪不得收费那么贵。 跟着服务员，看大宝喜欢，就挑了一个靠近假山的半圆形卡座。 这里很靠近南湖街，白鹿想到，这段时间都要把林四丫安排到租房去，再是保镖，年纪在那呢，少不得要陈小芸帮忙多照顾下。 她提出要去隔壁街的向鹿之家，看陈小芸在不在，请来一起吃个午饭。 还没起身，林四丫就忙的站出来，说白鹿不适合跑太远，她去请陈小芸。 逛了一上午，白鹿真的有些倦乏了，见林四丫自告奋勇，也没有坚持。 她趁机多歇息下，下午，就能多陪陪大宝和妞妞。 林四丫走了没多久，想着等陈小芸过来再点菜，又怕大宝和妞妞逛那么久饿了，就先给俩娃点了点心。 没多会，两盘精致点心就端上来。 白鹿和白妈妈，一人坐一边，照顾着两个小家伙。 忽地，大门口进来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一身光鲜亮丽的打扮，颧骨很突出的妇人。 视线不经意转到假山这边，看到白妈妈，妇人不由一愣。 待看到旁边的白鹿，更是目露出讥讽。 她转身走过去，大声道，“呦喂~这不是赵会计吗！” 第222章 白鹿动火了 “大宝啊，慢点吃，别噎着……” 看大宝大口吃着云片糕，白妈妈怕噎到，手里端着水，在旁不住的叮嘱。 听有人过来，还叫自己的职位，白妈妈好奇的抬头望去。 白妈妈名叫赵兰英，因在厂里担任多年会计，所以只有厂里那些认识她，和她又不怎么熟悉的，才会这么称呼。 “哦，是文丽啊。” 白妈妈看清过来的妇人，脸色稍变。 见白鹿问询的看来，她介绍道，“这是我们以前棉纺厂的，原一车间的刘主任。” 听是爸妈厂里的同事，白鹿忙起身，打招呼，“你好，刘阿姨。” 这叫刘文丽的妇人，走到桌边台阶站定，上下打量白鹿一眼，砸嘴说，“是白鹿。啧啧~出条子，越发漂亮了啊！” 白鹿勉强露出个笑容，惊诧的看向妈妈，这话是夸赞，但语调怪里怪气的。 刚刚见对方主动来打招呼，还当是妈妈在厂里关系较好的同事，可此刻听对方的语气，似乎不太友善啊。 “妈，田叔叔、田阿姨早到楼上呢。那么大日子，不好让人等着。”刘文丽身后那个二十来岁的卷发女生，嘴唇极薄，声音却娇滴滴的。 喊话同时，她挽着身边青年男人的胳膊，使劲摇了摇。 青年男人移开暗中瞄着白鹿的目光，摆出笑容来，“没关系，订婚宴要待会才开始。刘阿姨，你们认识吗，不然请她们一起上去吃，多加几副筷子的事儿。” “我们的大事，让外人瞎凑什么热闹！” 卷发 女生不满嘟囔，看也不看桌前白妈妈等人，只转头问向着刘文丽，“妈，她们谁啊？” “这你得叫白阿姨了。妈以前在棉纺厂上班，人家可是厂里的会计，现在……”刘文丽忽地顿住，向白妈妈问道，“赵会计，我听说你爱人，现在当上副厂长了，恭喜啊！” 青年男人闻声，脱口而出，“轻一棉纺厂的，那不是快倒闭了吗！” 卷发女生接话，“就是啊！当初亏妈妈出来跟舅舅跑生意，不然，还在厂里拿那几十块死工资呢。熬到现在，就算当上厂长，又怎么样，过几个月，人还不知去哪儿呢。” “小君，怎么说话的！”刘文丽佯装生气，训斥了卷发女生一声。 随即，刘文丽又转回身的道，“哟，赵主任，别怪啊，小孩子就嘴快不懂事。可说呢，一晃眼，我们这好几年没见了。当初，可差点成了亲家！” “我们家可没那个荣幸。”白妈妈冷笑一声，等于是下逐客令了。 通过这几句谈话，白鹿已然明白，这哪是什么熟人同事间的打招呼，快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 听到最后，她不禁好奇的往卷发女生瞅了瞅，暗忖对方提到的“亲家”，莫非是这女生和她弟弟白凯有什么。 “小君，你不知道。你这白鹿姐，可差点就成你大嫂了。”刘文丽扼腕叹息，又皮笑肉不笑的继续道，“可惜啊，人白家的眼界高，看不上你哥哥！” 白妈妈嗤声，“刘文丽，你好意思提当年的事。” “——” 到此，白鹿目瞪口呆。 以为是她弟弟和这叫小君的女生，不料竟扯到她身上了，当初在家，从没听过有这回事啊。 “噢，就是她啊。” 小君风情的一甩披肩卷发，边乜着白鹿，边撇嘴，“我哥现在开门窗店，一个月少说也挣两、三百，在棉纺厂上班，就算是厂长，也没那么高工资！” “哪嫁棉纺厂里的了，说不来你都不信。”刘文丽合掌笑了笑，“心气那么高的白主任、赵会计，竟把女儿嫁去农村，听说还是什么犄角旮旯的山沟沟里！” 小君愣了下，继而放肆娇笑，“白鹿姐，你真嫁给种地的了吗。” 白鹿闻声，蹙眉冷声，“种地的怎么了？没种地的，你吃草啊！” “白鹿，阿姨可不是在说你，是替你不值啊。”刘文丽摆手，语重心长道，“你上高中时，阿姨去你家说亲，毕业了刚好。可你爸妈，非说让你继续上学，还说要上大学。” 提到上大学，一旁小君，深深撇了下嘴角。 刘文丽合掌一拍，继续对白鹿说，“考什么大学。结果呢？哼，不就是嫌弃咱家那时环境不好吗，现在后悔了。看看，那时你爸妈要不那么势利眼，现在你嫁过来，日子多好过……” 白鹿更加无语，合着，这事是她上高中的时候，只是，那时她才多大点啊！ 这时，白妈妈也不客气了，喝声，“刘文丽，有事没事？没事滚蛋。” “你……”刘文丽眼睛一竖。 “妈，说那么多做什么！”小君不屑的往“追悔莫及”的白鹿和白妈妈斜一眼，拉住动气的刘文丽袖子，“我们走，和她们有什么好吵得，别拉低了身份！” 刘文丽复而眼睛一转，大声说，“看我，忘记跟你们说了，今天是我们小君，和泰盛老板儿子飞跃的订婚大日子。本来大家认识，想请你们上去一起吃的，可来的都是重要亲戚，那就下次！” 对于这种人，连白鹿都有些动火了，冷声，“你说完了没有！” “白鹿啊，嫁去农村，过的不如意，有火也该冲你爸妈，谁叫他们当年门缝里看人呢。”刘文丽脸上挂出笑容，又摆出一副和蔼面孔，看向坐桌前吃着小点心的孩子，“这两个，都是你小孩。” 第223章 就差拜把子了 荣华楼是什么地方，是一般拿几十块工资能吃得起的吗！ 更遑论还是从农村来的。 估摸是回了娘家，带孩子见识见识一下大城市有钱人的生活。 没看吗，大人小孩桌前坐着，就摆着两碟小点心，都没舍得点菜。 “哎呦，可怜见的。我自从有了孙子啊，这看到别人家小孩受苦，心里那就一个难受呦！” 刘文丽装模作样了一番，转头对身后青年男人道，“飞跃啊，你去前台说一下，给这边多加一盘点心，算我的账。” 青年男人忙道，“阿姨，没事，我们家和荣华楼老板挺熟的，又在这办订婚宴，要点心什么，不会收钱的。” “听到没有，想吃什么，趁我们在，赶快点。”小君把青年男人胳膊挽的更紧了。 说玩，她表情嫌厌，瞥向一直吃着点心的大宝和妞妞，有意的哼出声，“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乡下孩子能进来的吗！” 白鹿猛地站起身，说她什么都行，但说自己俩孩子就不可以。 刚要恼怒呵斥，却被不远处一声高喝给打断。 “飞跃！” 众人转脸望去，见大厅连接二楼的楼梯口，一个矮矮胖胖，脖子很粗，身穿中山装的五十多岁男人，正对这边喊着。 发现到刘文丽后，男人抬脚走来，露出淡淡笑容的道，“是亲家啊，今天来的朋友实在太多，没空下来迎你们，别见怪！怎么不上楼，我还说飞跃去接你们，怎么接那么久？” “哎呦呦，怎么敢劳烦你这大老板 。”刘文丽赶忙迎上去，嘴脸变换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小君挽着田飞跃跟上，到近处，一副小家碧玉的腔调，“田叔叔好！” “怎么还叫叔叔啊。”听女生挽着自己儿子，终是弱弱的改了口，中山装男人不由哈哈大笑。 领着众人往二楼走时，男人无意的往假山那边扫一眼，随口问，“亲家，认识的吗？今天是大喜日子，楼上还剩了两桌，一同叫上去。” “不用，不用！是很久以前的同事，早都不来往了。”刘文丽立刻摆手，小君也在旁边帮腔，表示跟那些人没一点不熟。 “不熟就算了，我们上楼。”中山装男人无谓的一晒，一马当先，领着众人往楼梯去。 走到中途，他肥胖身躯忽地一顿。 继而，以曾未有过的灵便动作，小跑的麻利迎向饭店大门。 人还没到跟前，男人就两手一拱，笑容洋溢的高声，“陈经理，你可让我一顿好找啊。” 跟林四丫后面进门的陈小芸，见突然跳出个胖身影挡住去路，吓了一跳。 待看清人，她对走开老远警惕望来的林四丫摇头示意，转而笑道，“是老田啊。怎么，有钱没处花，专门逮这里，想请人吃饭啊。” “瞧你说的。要是请陈经理，再多钱我也乐意！”中山装男人打个哈哈，道，“可是不凑巧吗。前两天，去你店里几次想请你的，都没碰到，后来知道你们分店要开业，就没敢再去打扰了。” 陈小芸这几天太忙，不知道有这事，或是之前听员工提及，又给忘了。 遂，好奇问，“真请我吃饭啊，什么事？” “犬子订婚，想着请不到秦老弟，也要把陈经理你请来。” 老田伸手一招，等身后一群人匆匆走近，他一一介绍的道，“这是我亲家，这是我儿子田飞跃，这是他未婚妻小君。” 完了，老田又对三人介绍陈小芸，“这位呢，是陈经理。” 陈小芸忙笑声道，“你们好，我叫陈小芸，不用那么见外，什么陈经理，随便称呼就行。” 刘文丽不知对方是谁，可既然是老田都要笑脸相迎的，那她笑容多几分就是了，忙两手伸过去握了握。 “陈小姐……陈姐……” 田飞跃上前打招呼，连喊了两声，都被老田给搂头一巴掌给打断。 “这孩子，读书读坏脑子了。”老田又拍了田飞跃一下，教训道，“人家喊我田哥，你该喊什么！” “陈姨！” “不敢担，随便称呼就行。”这声称呼，不止田飞跃叫的拗口，陈小芸听的也别扭。 可正如老田说的，之前“田哥、老田”的喊习惯了，真论起来，这田飞跃，还真的要喊姨。 “陈姨，你好！” “你叫小君是，嗯，蛮不错的，挺般配！”开了头后，再被小不了几岁的卷发女生这么称呼，陈小芸也就默认。 她充作长辈的赞许一句，后对老田说，“办订婚宴啊，大喜事，二楼是，等下我上去一趟。” “好，恭候大驾，还有几个老板，也都说早想认识陈经理了。” 老田惊喜的拱拱手，说着，见儿子还懵懵懂懂的傻站着，他转头斥声，“臭小子，要不是陈经理。我们家厂子，过年时就被人吞并了。” 陈小芸笑着摆手，“可别这么说，我也只是把名单报上去，敲定合作对象的，还是我们秦总。再者说，你们棉丝质量也过硬，是双赢，我们是双赢！” “就这话，还是秦老词用的透彻。”老田感叹一番，好奇的扭头一周，问，“陈经理来，有什么事吗，不会是秦老弟来了？那这顿饭，他可不能跑！” “我来和朋友吃饭。秦总是来了南宁，不过这两天太忙，回去，我一定转告他。” 说着，陈小芸忽露出一丝顽皮笑意，接着道，“不总是说，你那秦老弟该配个怎样媳妇吗，巧了，她就在这。” “哎呀，那不能失礼，得见见。”老田忙肃整表情，见陈小芸往假山那边去，他立刻跟上。 走出几步后，察觉身后三人，突然愣在原地，他忙招手示意。 “白鹿，我给你介绍个人。” 陈小芸来到假山边的桌子前，指着跟过来那个一脸笑容的中山装男人，对白鹿道，“这是我们棉丝供应商，泰盛公司的老板田志刚田老板。田老板，这就是向鹿之家的老板娘了，白鹿。” 白鹿站起身，落落的打了声招呼，“田老板。” “可别，别这么叫！我和秦老弟，就差拜把子了，当初不是他拉往一把，泰盛早烂在沟里了。” 老田忙不迭的使劲摇手，道，“不嫌弃，就喊我一声田哥，或是像秦老弟那样，喊我老田、田老哥都行。” 第224章 妻管严 陈小芸又介绍旁边的白妈妈。 虽然年纪差的不多，但论好了辈分，老田也就很顺畅的叫了声阿姨。 接着，老田还和蔼可亲的与大宝和妞妞打了招呼，并当场给孩子包了两个红包。 完了，他向白鹿笑声道，“以前，大家想请秦老弟在外吃顿饭，真是千难万难，即使请到，桌上也是滴酒不沾，更谢绝去那些莺莺燕燕的地方。” 白鹿往陈小芸看一眼，得到了个肯定的眼神，才不再推辞，替俩孩子收下红包。 老田那边接着道，“大家就都说，秦老弟肯定有个贤内助，今天算亲眼得见了。果然，和秦老弟天造地设的一对……” “得了，老田，你是想说‘妻管严’。你这是收秦向河多少好处了！” 陈小芸见白鹿奇怪望向着随后跟来的三人，她便在旁，笑着的拦话。 继而，她摸了下口袋，故意道，“不用你又红包又好话的提醒，等下，我一定上去随份子，连老板娘的一起！” “呵呵，别怪我贪你们份子钱啊，向鹿之家财大气粗，拔根汗毛，都比我们腰粗。” 老田顺着话，玩笑道，“今天电视、广播、报纸，可全报道了，昨晚那场烟花会，是你们给分店开业造势的。就那一会花十来万，南宁有那个公司敢这么烧钱……” 确实如老田所说，白凯提前联系了电视台、电台，甚至预先花钱在报纸上登稿，以便宣传分店的开业优惠信息。 所以，自早上开始，到处都在沸沸扬扬的报道昨晚烟花秀。 那么盛大的场面，自然也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而赞助方——向鹿之家，更是被频频提起。 陈小芸道，“老田，这话就说的没良心了！向鹿之家分店开的越多，你们泰盛不是做的越大。哎，秦总可说了，往后需求量越来越大，你们可不能掉链子！” “等你们另外两家分店开张，我一定拉着大伙去捧场。” 老田听陈小芸这么说，老脸激动。 最近向鹿之家要开分店，像他们这些供应商，更早得知消息。 知道向鹿之家不但是第二家店开业，还有另外两家，也在紧锣密鼓筹备中。 他听到风声，说有几家实力很强的棉丝厂，想顶替泰盛，或是吃掉一些份额。 正愁不知怎么开这口，没料陈经理自己就交了个实底，让他最近暗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陈经理，你告诉秦老板，泰盛的货，有一包出问题，我老田就把厂子给砸了。” 老田掷地有声的保证，脸上肥肉都跟着抖了抖。 和陈小芸又闲聊了几句。 俄而，他想起的转身，拉来一直老实低头站着的儿子，对白鹿道，“这是犬子。今天就是他订婚，本来想请你们去楼上坐坐，陈经理说你们爱清静……” “不用客气，我们在这里吃就行。”白鹿淡声道。 发现亲家在旁瞪大着眼睛，老田先是给白鹿白妈妈介绍，继而又对亲家道，“这位就是我经常提到的秦老弟，他的爱人，也是·向鹿之家的老板娘。” 向鹿之家！ 刘文丽母女呆若木鸡，连同一旁田飞跃都石化了。 向鹿之家谁不知道，据说光一天流水就一个万元户。 现今又开了家新分店，别人都说，向鹿之家员收的钱，都是用麻袋装的。 昨晚更搞了个轰动全城的烟花会，花了十几万，就为听个响，看个亮，典型的太有钱烧得！ “臭小子，到真正场合，又缩头缩脑的了。”老田抬手，往田飞跃弯着的背拍一巴掌，喝声，“快，愣什么愣，喊白姨！” “啊~” 田飞跃震惊的抬头。 本来刚刚对那个陈经理喊姨，就觉得够丢脸的，桌前这个漂亮女人，先前还是“姐”字辈的，咋也突然要喊姨了。 见儿子一副蠢懵样子，老田那叫一个气，又是一巴掌，“啊什么啊！没礼貌，还不喊人。” 田飞跃望向桌前那个目光淡淡看来的女人，想起之前跟未来岳母和未婚妻过来的一幕，想找个地方撞死算了。 更担心，一旦他老爸知道了，事后会怎么抽他！ “白、白姨！” 听儿子终于乖巧的喊人，老田满意的颔首，等了下，奇怪转头。 小君的脸色一会铁青，一会涨紫，见未来公公看来，哪里还敢犹豫。 忙站到田飞跃身旁，跟着弯腰见礼，小君用着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喊，“白姨。” “小姑娘不错嘛，还挺伶牙俐齿的！”白鹿淡声笑了笑，对陈小芸道，“小芸，这些我不太懂，你代我和秦向河也随个份子，钱后面给你。” “好。”陈小芸往白鹿看了眼，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按白鹿性格，一般不会对外人这么说话。 陈小芸向白妈妈说了声，又亲昵捏了捏大宝和妞妞的脸蛋，才示意老田一起去楼上。 道别时，白妈妈对刘文丽几欲哭相的笑脸，搭也没搭。 等这一行人走开，白妈妈立刻瞪向哑然失笑的白鹿，“你这孩子，怎么不劝着点！” “我劝什么。” 白鹿抖着肩膀，差点被那三人的表情，给逗得当场笑出声。 “劝什么，我是说烟花！”白妈妈绕过俩孩子，从身后，轻拍了下白鹿，“还藏着掖着，过个生日，花十万块去放烟花，你们钱多，烧得是不是！有那，攒起来给大宝和妞妞存着啊……” “妈，向河说了，是为给分店打广告的 ……” 白鹿争辩，可这个理由，都说不过自己，又怎么能让白妈妈相信。 她只得退而求其次，含糊道，“没做那么多啦，向河说，只用了八万！” “都这时候了，你跟我计较这一万、两万的？！八万就少了吗！”白妈妈差点气笑。 年轻人大手大脚，不懂得为以后计划，作为老人，就要在旁提点。 没等白妈妈继续开口教训，就看跟陈小芸、老田上楼的刘文丽母女，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第225章 白鹿长辈分 “呦，文丽，这是给我们送糕点来了吗？” 白妈妈望着走到近处的两人，施施然的坐在那，脸上似笑非笑，学足了腔调。 刘文丽走到桌子前，合掌一拍的道，“赵大姐，瞧你说的。你们吃什么，哪还用得着别人送。呦，看这俩孩子可爱的……” 说着，要伸手去摸孩子脑袋以示亲近，见白妈妈瞪来，她尴尬的缩回手，“孩子要是爱吃这里的点心，等下我每样都包些，给你送家里去。” 白妈妈冷声，“那可不敢劳你大驾。” 刘文丽连忙陪着笑脸，“说那么生分干嘛，老姐姐，当初我在棉纺厂上班，谁都不服，可就服你和白主任的……哦，不对，现在是白厂长了。” 白妈妈哼声，“什么厂长？几个月后，指不定人在哪儿呢？” “小孩子她懂什么，就爱瞎说。”刘文丽掷地有声的道，“不管别人信不信，那我是相信白厂长的。让他当这厂长就对了，早年要不是被冤枉，早就是厂长了。要早当上厂长，现在棉纺厂，哪还会出问题！” 白妈妈转过头，将刘文丽的嘴脸一一看在眼中，“怎么地，我们不是势利眼吗！” “哎呦~瞧这话说的！我这人啊，就爱乱拽词，还用不好，常常得罪人了也不自知。” 刘文丽抬手，作势在嘴巴上轻拍一下。 继而，她往白鹿看过去，义正言辞的说，“我们家那败家玩意，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白鹿啊，我从小就觉得是上大学的料，这不是后面被耽误了吗！不过，不耽误这一下，也遇不到现在的爱人是不是。所以啊 ，这就是命，好命啊！” “对，我妈说的对。”小君凑上前，忙对白鹿亲近的喊，“白鹿姐，刚才是我说错话了，你可千万别介意！你那么漂亮，怎么能嫁农村了，都是外面那些乱嚼舌头的。” 白鹿转过脸，淡然一笑，“没有啊，我就是嫁去农村了，还是你们口中那个种地的。” “啊~”小君张大着嘴巴，不知怎么接话。 先前明明听说，这白鹿是向鹿之家的老板娘，。 向鹿之家啊，为庆祝分店开业，十几万的烟花，说烧就烧了，那身家不得上百万了去，试问哪个种地的，能这么有钱。 又想坑人了这是！ 就像头前，故意设了个局，等她们娘俩往下跳。 你说说，一个身家百万的老板娘，到这饭店，坐一楼吃不说，还只给孩子点两盘小点心，这不成心的吗！ 小君脑筋飞速转着，陪个苦相的笑脸，“呵呵，白鹿姐，你真会开玩笑。” 刘文丽眼瞅着白家母女得理不饶人，再想想亲家的态度，本要靠着小女儿嫁入豪门，跟着享福的她，哪能因一时意气把亲事给黄了，立刻斥声道，“什么姐。得喊姨了。” 小君马上露出个乖巧的笑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是白姨，白姨！” “咦，你们怎么在这？” 忽然，一个声音从刘文丽母女身后传来。 原是陈小芸从二楼下来了。 到桌前，看到这热闹的认亲场面，陈小芸好奇问白鹿，“你们认识吗？” “认识，认识，我原来也是棉纺厂的，和赵大姐老相识了。可惜后面有事辞职了，好几年没见，在这里遇到，特别的亲切。” 刘文丽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白妈妈，就差把“祈求”两个写到脸上了。 且不管白妈妈听了这话，表情是不耻也罢，是不屑也罢。 总之，没当面拆穿，刘文丽还是深吁了一口气，转而更加热络的道，“呦，陈经理，你怎么不在上面吃啊？” 陈小芸应付两句，待这俩母女走开，到很远还不断的回头，她更加断定事情没那么简单。 毕竟从始至终，白鹿可一直冷着脸的。 能惹得白大美人，生那么大气，也不多见。 当从白妈妈口中得知原委，陈小芸气得，猛地一拍桌子。 还没等怒火中烧的嚷嚷，发现大宝和妞妞惊吓看来，她忙露出笑脸。 又是哄又是逗，好一会让两个小家伙乐起来，不至于误会她是个脾气暴躁的老阿姨。 之后。 陈小芸避着俩孩子，说要上去找那对母女算账，问问老田怎么管教儿子的。 没等起身，又被白鹿给拉住，称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当。 最重要的是，孩子真了，等着吃午饭呢。 中午。 视察完分店开业情况的秦向河，让白凯开车去南湖街总店。 想找陈小芸谈接收棉纺厂离退职工的事，结果，到那，店员却说被人喊走了。 他便和白凯随便找个地方吃午饭，然后径直去了新工厂。 到工厂那边，白凯提到，在香港期间，曾去几个制衣厂参观过，称那边用的机器要更加先进。 他便找来工厂的管理层一起开会，商讨从香港进设备的可行性 到晚上，告知厂里工人，第三、第四家分店开张时，会给所有人发大红包后，秦向河又搭车去了陈道贵订好的饭店。 往后，秦向河让白凯开车，把酩酊大醉大醉的店员给送走，他则坐出租车去了棉纺厂宿舍。 跑出来一天了，得见见大宝、妞妞和白鹿，再回酒店。 另外，明天晚上就搬火，他也要问清要准备什么。 到岳父岳母家。 敲门，来开门的是白鹿，后面还亦步亦趋跟着两个小尾巴。 “爸爸、爸爸。” 听叫声，秦向河蹲下身，将跌撞扑来的妞妞一把抱到怀里。 看大宝扁扁嘴巴的往白鹿腿边贴，他笑着腾出另一只手，把大宝也一同抱住。 一边一个，两小家伙咯咯笑的闹腾，吓得白鹿连忙到跟前护着。 这画面，是前世秦向河无数次梦寐以求的，所以，他对此更加感慨。 见某人有固态萌发的趋势，白鹿轻咬嘴唇的侧过脸，伸手悄悄掐了下。 真的是，越来越不看场合了，今早上在饭厅的账，还没来得及算呢！ 护着秦向河抱着俩孩子进屋时，见他回头又往外面过道瞅一眼，白鹿不禁奇怪，“看什么呢？” 第226章 大仇得报 “刚刚有两个人，拎着一堆东西，就站在你家门口。我过来时，她们又忙走开了。” 秦向河换拖鞋，进客厅，将两个小家伙慢慢放到沙发上。 白鹿闻声，折身推门看了看。 问了那两个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后，一副恍然神情的往房间去。 没多久，她和白妈妈一起从房间里出来。 白妈妈径直往大门去，她则转向客厅。 “谁啊，送礼的？” 见白妈妈打开大门出去，禁不住俩娃央求，边打开电视，边旋转着频道换台的秦向河，问向白鹿。 自从白爸爸当了副厂长，尤其是后面传闻市里要关闭轻一棉纺厂，不时就有职工找来打听。 白鹿抿嘴一笑，“谁给我们家送礼！是……我妈以前在棉纺厂的同事。” 听秦向河描述后，她立刻知道，外面那两人准是刘文丽母女。 中午在荣华楼就没怎么理，不想，找到家里来了。 “笑什么，你认识吗，笑得幸灾乐祸的？” 给大宝和妞妞换到要看的电视，秦向河嘱咐俩人在沙发上坐好。 接着，好奇凑到了白鹿身边，很少见白鹿这么狡黠的笑。 白鹿微微后仰，推开秦向河贴得很近的脸，犹豫了下，还是没说，觉得这事没必要让某人跟着闹心。 “哎，陈小芸说，今天你们吃饭，遇到老田了。”见白鹿表示要保密的可爱表情，秦向河抬手在那挺翘鼻梁上刮了下，问，“还说遇见一件有意思的事，让我回来问你，什么事？” 白鹿本来觉得这件事已经算解决了，况且，南宁那么大，以后都不一定能再遇到，没料陈小芸嘴那么快。 没法，只得将中午发生的事，粗略说了下。 并告知，外面拎东西的两个人，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刘文丽母女。 “这老田，怎么结了这么个亲家。”白鹿没怎么细说，可秦向河猜得出，中午时，那母女俩肯定讲了不少难听的。 “和他没关系啦。这事你不管用，我妈会处理。”白鹿往紧闭大门看一眼，隐约能听到外面谈话声。以她妈的性格，可没那么容易翻篇。 中午吃完饭要走时，刘文丽母女又来了一趟，还真打包了几大盒糕点，说送给孩子的。 白妈妈则当着俩人的面，转手扔进垃圾桶，还特意到柜台自己付了那些糕点的钱。 不过。 等出门，离开了那对母女视线，白妈妈立刻又喊肉疼了。 荣华楼的糕点，可不便宜！ 瞧某人似还在为这事有些生气，白鹿便转开话题，道，“对了，那老田和你很熟吗，可说了你不少好话呢。” “他啊，就差是第二个赵振强了，喝酒吃饭的总喜欢往 ……”秦向河摇头，见白鹿瞥来，笑嘻嘻往跟前凑，“说我什么好话了，那有没有奖励。” “爸爸，你做什么了，要妈妈给你奖励？奖励糖果吗，我也要！” 秦向河背后一紧，妞妞不知何时从沙发上爬了过来，不远处的大宝，虽然眼睛盯着电视，但耳朵支起，留意着这边的“奖励”。 呃。 秦向河有些尴尬。 以为俩孩子看着电视，不会注意这边。 主要的，有时看白鹿不经意流露出的可爱和妩媚，会“得意忘形”。 “嗯，你们再看十分钟，立刻关上电视，就一人奖励一个今天带回来的荷花酥。爸爸是不是说，看电视，一次只能看十五分钟。” 妞妞连忙爬到到沙发上坐好，嘴里还不断问着哥哥，十分钟有多少。 这一年多来，秦向河忙完回到茅塘，除了会给俩娃讲故事，也会抽空教下俩孩子认数。 妞妞从一到十都认得，大宝记得更快，可以认识和算电视上时间了，不过，挂钟时间还不会认。 看哄走了孩子，羞赧不已的白鹿，揶揄的剜过去一眼。 她可是明白某人口中的奖励，指得是什么，看以后还敢不敢在孩子们跟前胡说了。 忽发现秦向河嘴唇很干，白鹿起身，“你渴了吗，我去给你倒点水。” 下一秒，秦向河见白鹿顿住，接着身形一晃，伸手撑住旁边的沙发靠背。 他忙过去给扶住，着紧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站起来太猛了。”白鹿示意没事的笑笑。 “来，你坐着，我自己去倒水。” 秦向河将白鹿按到旁边椅子上坐下，顺便的，给白鹿也倒了杯。 喝着水，望向白鹿有些泛白的脸色，他皱眉问，“今天带大宝和妞妞出去玩了一天，不会是累到了？” “没有啦，说是出去一天，走走歇歇的，俩孩子也都是我妈和四丫牵着的。” “嗯，你千万别逞强，要记住医生的话。”秦向河转头扫一眼。 林四丫不在，应该吃过晚饭，就去租房那边了。 棉纺厂据说出了点事，所以，白爸爸到现在还没回的。 “你妈明天就要去上班了，四丫自己就是个孩子，等于你要看着仨孩子，我还是让白凯去附近找个保姆来。” “请什么保姆！”白鹿连忙摆手，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妈说了，最近厂里没什么大事，就让我爸给她一直请假，能带的过来。” 不等秦向河再要劝，白妈妈从开门回来了。 两手空空的，想来那对势利眼母女要失望而归了，白妈妈倒露出着一脸大仇得报的笑意。 这天晚上，秦向河还是去酒店睡得。 次日，又天没亮就醒来，他在街上吃过早饭，照旧买了些带回岳父岳母那。 厂里昨天出了事故，今天，作为副厂长的白爸爸，请不了假。 想要趁着烟花秀热度，尽快将另两家分店开起来，所以白凯白天也不得空。 陈小芸要一边盯着新开张的分店，一边兼顾北区分店的筹备情况，另外一家店的进度，是白凯负责，陈道贵则守在南湖街的总店。 于是。 这天，秦向河开车，白鹿坐副驾驶，白妈妈和林四丫坐后厢两边，中间是大宝和妞妞。 就一行六人，去逛百货大楼，准备晚上搬火用的东西。 第227章 收了性子早点成家 是日。 夜里晚些时候，作为夫妻和睦，有儿有女的白爸爸和白妈妈，便早早去了新房子，等着接火。 这边，雇了一辆大卡车，把白天买的锅碗瓢盆带上。 还有个木柜子，充当从老房子新搬去的家具。 作为自家人，白凯拎燃着的煤球炉，坐在卡车最后头。 到新房，白凯要把火生的最旺，然后端起，第一个进门。 秦向河则开着那辆桑特钠，带着白鹿、大宝和妞妞三人。 待火炉进了新房，他要两手甩着准备好的数十张五十块大钞，“家宅平安”，“财源广进”交替喊着的第二个进门。 再之后，是端着寓意吉祥平安食物的白鹿带俩孩子跟着进入。 最后，才是帮忙搬锅碗瓢盆的陈小芸、林四丫等人。 搬新家的消息，不知是怎么传出去的。 向鹿之家门店和工厂那边，几个高层管理层，赶来凑个热闹。 那些和向鹿之家有生意往来的厂家商家，也在下午时，纷纷寻上门，送了礼物，或直接包个红包之类的。 尤其是泰盛的田志刚，傍晚时，带着儿子一起来的。 秦向河自觉，和田飞跃的年龄相差不大，老田硬是逼着喊自己叔叔。 结果，瞧把孩子脸给憋的，给屋里每个人都喊到，硬生掉了个辈分。 老田包了一个厚厚的大红包，专门过去给的白鹿。 然后，就拎过来儿子，当面的搂头打了一顿，理由没说，但都心知肚明。 见白鹿和白妈妈对昨天事，只是针对刘文丽母女，秦向河也就没和这田飞跃计较。 看打的差不多，他才过去把老田拉到一旁。 当然，那事还是要提一提的。 估摸回去了，田飞跃少不得再挨顿揍。 临别时，他才拉住老田，说起棉丝供货的事。 昨天在分店和工厂，忙得团团转，今天又一直在忙搬新家，还没来及和这些厂商联系。 一家总店，三家分店，一旦全开业，新工厂那边也要次扩建，需求的原料，也将是几倍增长。 需要供应商有所准备，万一跟不上供用，或是期间产品质量出了差错，向鹿之家不仅会按合同索赔，还会更换厂商，以后都不再合作。 老田听了 ，激动的一拍胸口，誓称保质保量，而且优先供给向鹿之家。 最最后，老田又为儿子昨天的冒犯，再三拜托他给白鹿和白妈妈道歉。 这对白鹿而言，自然是小插曲，今天最重要的，是搬新家。 时间，渐渐滑到晚上十一点多。 被秦向河强迫去屋里休息的白鹿，听闹钟响，立刻精神抖擞的喊大家出发。 到新家所在地。 照事先排演好的顺序，一个个登上楼梯，直走到三楼最右边，安装了暗红大木门的那户。 一行人在楼道里等着，见腕上手表走到凌晨，不等白鹿提醒，白凯就拎火炉进门，交给站在门内等候的白爸爸和白妈妈。 被白鹿轻推了下，有些走神的秦向河，忙两手甩着钞票，吆喝的跟上。 有种既视感，这不是在家乡开店时，朱彪搞的那套吗。 平时，这个点早睡下的大宝和妞妞，许是下午回来和白鹿一起去补了觉，此刻很是兴奋。 两个小家伙把手中桔子香火交给外公外婆后，就手牵手，在房子里四下乱窜。 对南宁大多数人而言，这房子确实很大，三室一厅，一厨一卫，足有一百一十多平米。 对，就这么大面积。 在后世，或只算小户型。 但在现今的城里，有不少职工，还全家挤在分配宿舍的大环境中，算是非常的大了。 秦向河白天送电器来时，就已经参观过了房子。 所以，当这新家的女主人，带陈小芸一众参观各处时，他则搂着大宝和妞妞，坐到那张舒适长沙发上，看向白天刚装好的二十一寸大电视。 下午时，他抽空带白鹿去医院做了常规检查。 回来时又去了趟百货大楼，买了电视和洗衣机。 考虑到等他带大宝和妞妞再次回乡，为去医院和大学方便，白鹿还是要回租房和陈小芸住的。 而且，时间肯定比住新房这边久的多，总不能把电视机和洗衣机，搬来搬去。 电视机这次提了个档次，靠白凯人脉弄来一张彩电票，直接买了大彩电。 从没看过彩电的大宝和妞妞，抱着零食，坐在那，一边喊着爸爸给放，一边还唱着“偷袭偷袭打架的咚芝”。 可对着要么满屏雪花，要么是信号调试的静止画面，秦向河表示很无奈。 这时候的电视台，稍晚些时候，就停了，要等第二天早上或上午才开播。 此刻，也就看看那静止画面，好歹能看出这和黑白电视，真的不同。 大家参观完新房，白鹿和白妈妈端出早准备的瓜子花生等零食，又摆出两张桌子，拆开纸牌，搭摊子。 客厅里，闹哄哄的，白鹿跟着张罗一会，就被白妈妈推去，带大宝和妞妞去主卧休息了。 俩孩子不能熬夜太久，而白鹿忙了一晚上，明显脸色也比较差，家里客人由白妈妈和白爸爸代为招呼，就够了。 秦向河则拉了白凯去阳台，问道，“你和陈红，出了什么事？” 跟着录音机放的邓丽君那首《夜来香》，正哼唱着的白凯，神情一滞，诧然看去。 “下午我送电视来，刚好遇到陈红了，就在楼下，还以为是你告诉她的。” 说着，秦向河努嘴，比向客厅柜子上一个纸箱子，“那就是她送的。我让她晚上搬火时来玩，说你也在这，她没同意，送完东西就走了。” 白凯勉强的咧嘴，回道，“没什么事，她可能忙！” 秦向河气笑了，差点又想让这小舅子白挣点钱了。 陈红和白凯两人间的纠葛，他也算比较清楚的。 若是以往，但凡说白凯在这，陈红怎么都会到场。 可下午当他提起白凯时，陈红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像听到陌生名字一般，淡然笑了笑就走了，一点都不正常。 见白凯不肯说，或是连白凯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秦向河只得拍拍肩膀，劝其过后去找下陈红。 毕竟是自己小舅子，白鹿还指望着，这弟弟能在陈红那收了性子早点成家呢。 第228章 谁最有钱 六月，中旬。 午后，连处在山坳里的茅塘村，也变得有些炎热了。 “开胜叔，忙着呢，要不要帮忙…… 那好，有事招呼我们一声。” 听晒场上巡逻经过的三人叫喊，秦开胜放下手中零件。 他从两辆倒架起的破旧自行车之间，站起身，挺直着腰杆，用力挥手示意。 王桂云从自家院里出来，手里端着箩筐，径直坐到对面大石头上，“广山说了，自行车都压坏不能用了，你还敲敲打打个什么劲。” “他说不能就不能了！才挣几天钱！两边都拆了，肯定能逗起来一辆，厂子那边用不到，留家里也好，比到扔那的强。” 秦开胜望向地上散得到处的零件，有些发愁。 被刚刚这么一打岔，有点忘了，哪是哪了。 左右没事做，大林子去上学了，大宝和妞妞又被小儿子带去了南宁。 不用围着孩子转，所以，有的是时间，不用急。 他坐到一旁树桩上，拿起放上面的烟袋，填好烟叶，一嗒一嗒的抽起来。 最近这几个月，总是一直带着大宝和妞妞，突然闲下来，反而很不适应，时间越多，越是心烦气躁的。 王桂云筛着筐里绿豆，把泥沙一粒粒的往外挑。 片刻后，她忽地顿住手，问，“他爹。你说大宝和妞妞，吃晌午饭了没。向河一天到晚这跑那跑的，没时间顿顿看着！” “瞎操什么心，大老远跑过去，难道饭还能少了。再怎么说，白鹿也是俩娃的妈，能眼睁睁看着饿了他们。” 秦开胜拿开烟袋，又补充道，“那两口子，不也是外公外婆。” “什么外公外婆！”王桂云把箩筐放腿上，抬头说，“当初向河和白鹿结婚，打电报过去，那么的请，不也没来。就是看不起我们农村的，别说大宝和妞妞，就向河到那边，也不一定能落到好……” “得了！”秦开胜打断话的道，“向河那么大了，他自己有主意，又不是以前那样！这些话，以后少说，惹人烦！” 秦开胜将烟袋锅，往下敲了敲，重新放到木桩边，人又蹲到自行车前。 这是工厂去年买的，开始是为运货、运原材料的。 后面雇了卡车，加上刘剑几个出去就跟大车，回来就一直待厂里，几辆自行车就荒在那里了。 他前天在家里闲得慌，去厂里转了一圈，看到这两辆据说是报废不能用的，就弄了回来。 只是刚刚拆的太零散了，加上有人打招呼，一打岔，就给忘了。 王桂云低头扒拉着绿豆，不服气的说， “烦什么烦，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我就在他面前说，也应该的。” 自从小儿子带大宝和妞妞离开， 这些话，王桂云就一天念叨好几遍，翻来覆去的念。 “白鹿也真是的， 孩子那么想妈，这过去，车都要开几天，一路吃不好睡不好的，也不知瘦了没有。她就不能跟向河车，来一趟茅塘啊！” “好，等他这趟回来，你好好跟他说！” 秦开胜拿着螺丝，一一在零件上比划着，多少有些无奈。 瞧老头子不想多谈这事，王桂云也便适时的打住，剩下的，准备明天再叨唠。 想到昨天二弟过来说的那些，王桂云又不忿了，“他爹。你说那红霞，到底想做什么？” 秦开胜拨着链条，随口应着，“怕是开始左挑右捡，耽误了，年纪大，熬成老姑娘，也就不想嫁了。” “什么不想嫁！就是作的！”王桂云有些气声的道，“给介绍那么好的，城里人，吃商品粮，爸妈都是领导，自己年纪轻轻也当了主任，一个月工资，拿老多了。多好的人家，嫁过去净等着享福了，人还不在乎她那个！” 秦开胜闻声不断的点头。 这么好条件，就是城里的姑娘，都能紧着挑。 最后被乡下姑娘给一口拒绝了，确实不正常。 想了想，他迟疑的说，“可能是人不行，红霞没看上。” “什么人不行，我弟说了，小伙子长得俊俏着呢。”王桂云一拍箩筐的道，“你看看最后把人孩子给气的，堵我弟家闹了好一通，说给介绍什么人，就一个见钱眼开女的！” “这有什么！”秦开胜暗自笑了下。 自己这个妻弟，常常乱给人拉扯，被堵门上闹过多次了，还有那些说成了的，一旦两口子闹矛盾，也常闹到妻弟家里去。 “还这有什么，你没听懂啊！”王桂云左右看看，见附近没人，方道，“红霞要是个见钱眼开的，还得了，你想想，现在谁最有钱！” 秦开胜回过头，“谁最有钱？” “我们向河啊！红霞这个不找，那个看不上的，我觉得，准是打向河主意呢。你想想，老是待在一起，红霞又那个狐狸样，向河这离婚那么久，以后指不定就……” 越说，王桂云越觉得是这个理。 她猛然站起，不等秦开胜开口，就把箩筐一放，急匆道，“不行，我得再找人给我弟捎个话去！” 宿阳。 交通岛。 经过几天又广播，又电视的大力宣传，加上今天周末。 原云龙电影院，即现在的富力服装城，开业后的第三天，反比前两天的人，还多的多。 其实，富力服装城开业，宣传也很猛烈，像前几天开福楼富力电器城开业一样，下了血本的。 只不过，最近恰好是厨神大赛的半决赛阶段，所有人的关注都投到了这上面，舆论也是。 否则，这两家耗费那么巨大的宣传，该招来更多人才对。 “小仁和建豪搞的这个服装城，生意确实不错。” 唐爸爸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是在服装城逛了一下午的收获。 商场里的衣服，据说很多都是从广柔那边进的，款式相对比较新潮，很受欢迎。 走出大门时，一群人忽地蜂拥涌来，他忙挡在前面，护着唐妈妈和唐怡从里面挤出来。 第229章 还黄花大闺女一个呢 “位置好，又那么大的地方，别说，我们海沙都没几个这么大的服装城。小仁这次挺有眼光。” 唐妈妈这才有空接话。 商场里吵得厉害，人挤人的。 来到路上，走最后的唐怡上前，挽住唐妈妈的臂弯。 她不屑的道，“小仁懂个屁，还不是靠表哥！他就知道一天咋咋呼呼。你看他管的五香粉，再过两个月，怕要被挤出老巢了。” 听到女儿竟然爆粗口，唐妈妈眉头一皱，喝声训斥，“怎么说话的，什么屁啊屁的，女孩子家，注意点。再这么着，谁能看得上你！” “最近台里在排一个表演剧，所有主持人都要上。我台本好多这些，读习惯了，嘻嘻~下次一定注意。” 唐怡不好意思，吐着舌尖的道歉。 完了，反应过来，她又推搡着唐妈妈，“什么看得上我！你要说，我看上谁，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家里祖坟冒青烟了！” 唐妈妈撇嘴哼声，“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惜啊，整个楚湖就没有修了八辈子福的人，对不对！” 突然，她猛地停住脚步，伸手拉住了从旁边跌撞跑过的小女孩，惊喜的喊，“ 妞妞！” 扎着高马尾的小女孩，吓了一跳，被松开后，连忙躲回走在后头的年轻男人怀里。 唐爸爸忙上前道歉，从袋子里拿出买衣服时，附带的一个绳尺送给小女孩，这才给哄好。 目送这对父女走开，三人到路边上车，准备绕交通岛出去。 车子行驶在路上。 把着方向盘，唐爸爸好笑的对唐怡说，“你是不知道，从上次在你宿舍那抱了妞妞，你妈在路上，都认错几回人了。” 唐妈妈争辩道，“什么几回，加这次，一共也就三次。你们看那小女孩，不看脸，像不像妞妞，我还以为碰到秦向河带女儿过来了呢！” 唐怡点头，刚刚那小女孩，衣着、个头和发型，都比较像妞妞。 妞妞是可爱不错，可妈妈就之前见过一次，有那么喜欢吗，还路上认错几次了！ “唉，多好的孩子啊。老唐，你说，妞妞是不是和小怡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说话时，那眼睛瞧啊瞧的，跟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唐妈妈想到那次以为是自己外孙女，给宝贝抱在怀里的妞妞，心中一阵索然。 话说完，又狐疑的把视线投向女儿。 霎时，唐怡小脸气的微红，忙喊唐爸爸主持公道，“爸，你看妈，这是什么意思！” 妞妞怎么可能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即便有点相像，也不可能是唐妈妈想的那样啊。 她现在还是单身，好不好，俗话说，还黄花大闺女一个呢！ 再者了，她和那离过婚的秦向河？ 怎么可能！ “没事，你妈啊，就是太闲了。”唐爸爸笑声应着，从后视镜瞅向唐怡，咳嗽的道，“我们呢，是不赞成你和秦向河有什么瓜葛，但正常来往，可以。比如，像周末，你可以带妞妞出来玩，你妈啊……” “去，去，什么馊主意，好不容易断干净了，还是不联系的好。” 关系到女儿终身大事，唐妈妈坚定的表态。 她是很想看妞妞。 主要是，那天晚上见到，先入为主，把妞妞当成了自己外孙女。 加上身边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基本都做奶奶外婆了，所以就更加的激动，以至于后面了解事情真相，仍久久的无法抽离。 “爸、妈，你们有完没完了。”唐怡听到这番对话， 有点想哭了。 那次宿舍门口的误会后。 她听了妈妈的话，后面，基本和秦向河没怎么见面了。 以至，后来秦向河问她海沙那边有没有认识的医生，她都找借口给拒绝了，就是怕爸妈多想。 “好，不说这些了，我们等下直接去千菜园，晚上在那吃。听说那个御厨世家的，被请去那边临时掌勺，看看去，是不是真像电视里那么厉害！” 唐爸爸岔开话题，渐渐转到了厨神大赛上。 开了会，前面有一段路在施工。 从边上绕道，往里看时，见一片繁忙景象，而且，规模可谓不小。 路边，几口熬着沥青的大锅旁，腾腾冒着烟气。 一条修了半截的柏油路延伸而去，不远处，是初具规模的椭圆形大广场，再过去，则是一栋外立面不知刷漆还是贴砖的五层高大楼。 “这是在建什么？”唐爸爸好奇的停下车。 因为女儿在宿阳上班，他偶尔也会开车过来，所以对宿阳的发展，有一定了解。 像近期，一个夺目耀眼的鹿白十三香企业冉冉升起，两家数十万规模的电器城和服装城相续开业，一时让宿阳的经济发展，显得比较亮眼。 这边他以前有开车经过，除了印象中的电影院改成了富力服装城，这里应该只是一片荒地才对。 在新路和极大的空阔广场衬映下，远处那栋大楼很是抢眼。 “那以前是云龙疗养院，上一届建的，后来就废弃这儿了。” 见爸妈问询望来，唐怡继续介绍，“前段时间，一家叫白云的公司盘下了这里，要建全市最大的百货大楼。” 唐妈妈颔首附和，“是挺大，放到海沙，也能排进前列了。” 商业经济迅猛发展的大趋势下，每一处变革，都会引起他们这些研究经济的兴趣。 只是，宿阳的人口和经济，都远比不上海沙。 如此大的百货大楼，太过冒险，不觉得宿阳有对应的消费能力，正因此，对这栋大楼也就更感兴趣了。 唐爸爸奇怪问，“这么大一栋楼，投资怎么也要两、三百万。不止，还有广场这些，这白云公司是什么来头，以前没听过啊。” “这栋百货大楼，号称总投资五百多万。喏，这条大路、还有那边公交站和广场，都是政府出钱，不然更贵。” 唐怡有点头疼的撑着脑袋，还是绕不过那家伙啊。 “白云公司的老板，你们也都认识。” 见爸妈惊诧的望来，唐怡清了下嗓音，道，“是秦向河的新公司，就是他买的这栋大楼。” 第230章 无力感 “秦向河，是那个秦向河！” 唐爸爸震惊的无以复加。 转过头，透过车窗，又往那栋大楼望过去。 没记错的话，刚刚女儿说了，不算路和广场，光是对那栋大楼的投资，就高达五百多万。 就凭一个从农村出来，靠摆摊起家的年轻人？ “不可能！”唐妈妈矢口否认。 鹿白十三香靠厨神大赛的运作，一举成为楚湖调料行业的领头羊，是最近很多经济学院师生，所津津乐道的案例。 正是如此，有了搜集来的大量数据，也就大概能得知鹿白十三香的盈利规模和估值。 从这个月开始，纯盈利将会超过十多万，但即使把前两个月也等值算上，离五百多万，还是相差巨大。 “上次表哥喊我去吃饭，桌上有聊起 ，说秦向河和市里签了贷款合同，借了两百多万，其余的钱要从哪儿来，谁也不清楚。” 唐怡回想了下，又继续道，“表哥说，他可能是在虚张声势，那些资金只够开发一、二层的，画个大饼，就是为让市里帮他把路和广场给建了。” 唐爸爸眉头一皱，断定的说，“不会。这可不是私人合同，秦向河做不到的话，以后肯定会很麻烦。” 唐妈妈不由感叹一声，“真是小看他了，光这份魄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下意识，她转头往对面隔着交通岛的富力服装城看去。 之前还在想，建豪和宋记在一个小小宿阳，又是电器城，又是服装城的，还那么大规模，会不会太冒进。 此刻来看，不论是规模，还是资金投入，还有更冒进的。 随后 ，唐爸爸则摇头的道，“有魄力是一回事，重要的，这样庞大规模，资金上有保证，在海沙，或许能做起来，在宿阳，我看很悬。你看看，街上都没几辆车跑，哪能撑起投资大几百万的百货大楼。” 唐怡惊讶的喊出声，“真的不成啊！” 从初见，对方只是个摆地摊的。 后面突然将门店开来了宿阳，还反过来稳稳压了宋记五香粉一头，着实令她刮目相看。 其后，更靠着搜集来的点滴信息，倒腾国库券，挣了近百万。 这两次的冲击，对她产生了很大影响。 画大饼似的几百万投资，虽然连表哥都不看好，但她却盲目的相信，那家伙既然要做，就一定能做成功。 如今听爸妈都否认，她不禁动摇了。 要知道，她爸妈可是在大学专门研究经济的，说很悬，那就肯定有问题。 “爸，要不等几天他出差回来，我让他去找下你，你们聊聊。” “聊什么聊，还嫌走的不够近，是不是！”唐妈妈在旁一口给拒绝，哼声道，“人家的十三香，从地摊到现在称霸楚湖，不也成了，要你多管。” “对，听你妈的话。秦向河的事，你少管，专心在电视台做好你的工作，争取早点调到海沙，省得我和你妈整天牵肠挂肚的。” 唐怡不忿的娇喊，“爸！” 她可没想和那家伙走近，只是大家都认识，不忍心看那家伙走冤枉路，或说，是断头路。 这么大的规模，又是举债，万一折戟，恐怕一辈子都翻不身了。 那家伙受苦，倒没什么可惜的，关键，下面还有俩孩子呢。 刚要争辩，见爸爸背着妈妈，冲她暗暗挤下了眼示意，她才满意的停住。 “唉~” 唐妈妈不知想到什么，重重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你说那秦向河，农村的就农村的，偏偏还是个离过婚的，又带着两个孩子……” 听出这话言外之意，唐怡脸颊一热。 她不依的使劲推搡几下，控诉的道，“妈，你说什么呢！我就那么嫁不出去了。” “呵，嫁出去，你倒是先找到人再说！”唐妈妈怒其不争的哼声。 下一刻，她又转过身，冲向着女儿问，“你刚刚说，上次建豪请你去吃饭，是不是又给你介绍朋友了！” 想到上次被邀去千菜园吃饭的经历，唐怡眉心紧锁，“什么朋友，还是周斌。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巴结上表哥的，烦死了。” “这孩子！周斌用得着巴结建豪？人周家在燕京，可呼风唤雨的，也就是在楚湖这地了。”唐妈妈往唐怡额头上戳了一记，教训道，“我看周斌就挺好，有礼貌，性格也好，人也周正。” “我觉得也是，可以试着先处处。”唐爸爸虽然被女儿拿眼睛盯着，怎奈，另一边的目光，更具威胁性。 “看，你爸也是这么认为的。”唐妈妈拿定主意，两手一拍的道，“上次通电话，听周家那意思，好像有意来宿阳办个厂。过些天，周斌他妈就会过来，还说要来家里坐坐。到时你可不准再推三阻四，成不成的，两人先处处再说！” 眼瞅着，连最宠她的爸爸就叛变了，唐怡不禁生出了无力感。 身边所有人，仿佛都在尽力把她和周斌拉到一起，这气氛，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傍晚。 天色很快昏暗。 没多久，低沉乌云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被冷风吹打着，白天的炎热，仿若错觉一般。 宋仁心里骂了声娘，站在敞开的窗户前，虽然西南角漆黑一片，他还是使劲瞅着。 那边不光有他刚开起的服装城，还另外竖着一根硕大的刺。 位于饭店三楼的包厢门，打开。 “宋公子，张哥带那个播新闻的，到大厅了，马上就上来。” 听带着一丝谄媚的话音传来，宋仁终于死心的把窗户给关上，随后，满意地看向这个穿碎花衬衫的小跟班。 不仅机灵有眼色，牌也耍得好，私底下教了他不少，原来打牌、推牌九这些，不仅仅是靠运气。 念及此，他不觉手又痒起来。 准备等吃过晚饭，再带这小跟班去玩两把。 当然，他最看重的，是这小跟班竟和秦向河来自同一个乡镇，据说两个村还离得不远。 而最好笑的，那姓秦的，以前竟是小跟班的跟屁虫。 第231章 就喜欢这桀骜不驯的模样 像上次，在枫林街遇到。 当姓秦的看到刘大胖做了他的小跟班，不就被震的一愣一愣，让他差点笑破肚皮。 这么一算，那姓秦的，岂不成了他小跟班的小跟班！ “大胖啊，以后跟着我好好干。” 宋仁抬起手，瞧刘大胖识趣的弯腰凑来肩膀来，他得意的拍了拍，“你看，以前跟你的小弟，都混那么好，可不能让人看扁了啊！” “什么小弟，以前搁村里，我都不稀得理秦向河。” 刘大胖熟门熟路，昂首挺胸的说，“他还死不要脸往我跟前凑，踹都踹不走。烦了，一巴掌能给他抽到路对面去。” 说到这，刘大胖恨不能找块醒木，来拍一下桌子，“……去年我和张余几个，还把他拦路上，揍得满地找牙……他以前赌钱，输个十几块就垮着脸，跟家里死人了似的，然后抱着我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借钱……” 宋仁听得有滋有味，更加满意了。 对，就喜欢这小跟班桀骜不驯的模样。 怎么说呢，听这些，等同他派小跟班将那姓秦的，又重新打了几百顿，那叫一个透心爽快。 房门吱嘎一声，再次打开。 宋仁忙丢开刘大胖，迎上去，热络的道，“表叔，周哥，你们来了。” “小仁，来这么早啊。”张建豪抬手看了表。 约好晚上七点半在这家醉康酒楼见面，他有事，刚好过来的早，这都没到七点呢。 “在家待着，不够受老头子气的。最近对着我，不是吹鼻子瞪眼，就是唉声叹气。烦！”宋仁招呼两人在桌前坐下。 使唤刘大胖去喊服务员上菜，随即，他又转身说，“这是杨志友找人合伙新开的，我比较熟，点了这里所有的拿手菜，你们好好尝尝。” “张志友？”落座的周斌，回想了下，立刻记起这是饭店协会一个管事的名字。 最近，电视台和厨神大赛，打了太多交道。 周斌四下打量新装修好的包厢，道，“厨神大赛不止捧火鹿白十三香，也让饭店协会的赚得盆满钵满，这花了不少钱啊。” 宋仁闻声脸色发僵。 他最听不得鹿白十三香，就为这，才在家被老头子不待见。 如今听说姓秦的在宿阳要搞个最大的百货大楼，老头子更是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张建豪和周斌，像是来的路上就在谈着什么。 这坐下后，没两句，又凑一起嘀嘀咕咕，似乎很重要的事，还特地把他小跟班给赶了出去。 产权、租用、重组之类的词乱蹦，他听不太懂，也懒得去搞懂。 饭菜很快上来，见对面两人停住话，宋仁立刻起身。 斟好酒，他首先举杯的道，“这杯酒，我一定要先敬表叔。电器城是你和老头子谈的，服装城呢，是你带我搞的。这功劳，老头子算我头上了，看开业两天赚那么多，回家才勉强有个笑脸！” 张建豪笑着举杯，碰了下，“呵呵，那是你爸望子成龙心切。” “是不错，上午我开车经过那，看着不比大城市的人少。”周斌赞许一句，转而向张建豪说，“看了这两家店，我更有信心了，下个月我就回燕京探探口风。” “好，那我就静候你佳音了。” 张建豪接过酒瓶，给自己斟了杯，见周斌的没动，于是举杯示意，两人相视的一饮而尽。 至此，张建豪才有余暇，转身对宋仁道，“小仁，我过几天要去香港，之后直接回高海，前后要个把月，这边两家店，就靠你看着了。” “表叔你放心，我会看住你从高海请来的那几个经理。”小仁立马应声。 其实，他明白，表叔只是客气一下。 这两家店，管理都是从高海、广柔请来的，根本不需要他插什么手。 正合他心意，反正只要店子生意红火，能赚大钱就行。 片刻后，他犹豫着又往紧闭窗户看了看，问，“表叔，姓秦的那家百货大楼怎么办？” “云龙疗养院那里！”周斌停下筷子，不屑的笑笑，“秦向河把鹿白十三香砸锅卖铁，也筹不够那么多钱。忘了，就算想卖，也早抵押给银行了。” “我也搞不懂，秦向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有厨神大赛的先例，你盯紧点。”张建豪嘴上这么说，表情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小小的一个宿阳，开那么大一家百货店，哪里找那么多客源。 再者说了，宋记在这早开了七家大小不等的百货店，不客气的说，市场应该算饱和了。 他也不认为，秦向河真有能力开发一家五层的百货大楼，那可是要五、六百万真金白银，连他都不能那么肆意妄为。 忽然，有东西掉到地上，还带出一阵铃音声。 宋仁立刻望向表叔，果然，从包里掉出的，是那个据说全国只有几百台的大哥大，光价格就惊人的两万多。 死撑的话，他也能搞一台来充充台面。 可惜在宿阳用不了，听说只有安装了基站的沿海城市，以及燕京那几个超大城市才能使用。 张建豪捡起大哥大扫了眼，想起的道，“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吃饭了。对了，小斌，你和小怡的事，别着急，包我身上。唐阿姨那边，对你也是很满意的。” “谢谢建豪哥。”听提到唐怡，周斌终于不淡定了，一脸的喜色，忙起身和宋仁相送。 张建豪离开后，宋仁伸手指往包厢，向周斌示意道，“周哥，我们继续吃饭，我可经常看你播的新闻……” “不了，我也有点事，下次。”周斌目中微带不屑的淡笑，一整身上的衬衫，抬脚便走开。 “呸，什么玩意！” 等周斌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宋仁立刻啐了口。 不明白表叔为什么看重这电视台新闻主播，竟然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听表叔的意思，似乎真想把唐怡介绍给这小子的，真古怪！ “宋公子，这姓周的，有点看不起人啊。” 听小跟班跑到跟前啰嗦，宋仁脸一黑，刚想骂时，忽看到远处包厢出来几个人。 领头的，就是十三香以前的那个风骚店长朱红霞。 第232章 全是拜秦向河所赐 看着从另一条过道，往楼梯口扭去的柔软腰肢，以及侧看成岭的浑圆，宋仁不觉口干舌燥。 放以前，或能拦住口花花几句。 现在，却没那么大底气了。 这光扭腰就让人热血上头的女人，和表叔那个风情万种又惯于撩骚的女秘书，绝对有的一拼。 哦，不对。 他之前当阮宁是表叔的秘书，后面才得知，原来人家是高海市响当当的爱信集团的千金。 爱信于年初，组建了集团公司，生意遍及沿海城市，为阮氏两兄弟所创。 老大，只有阮宁这么个女儿。 老二呢，虽说整天花天酒地，却膝下无儿无女。 可以预见，以后庞大的爱信集团，最后将会由这阮宁来接手。 爱信和表叔家的联荣，素有生意往来，上一辈的关系，也算融洽。 后来子女大了，便有意联姻，以后等下一辈接手了，也算是强强联合。 只是，联荣这边，表叔还有个大哥，很早就去了香港，负责那边的生意。 规模是没内地大，业绩也没表叔那么亮眼，但那边的分公司，每年都有非常可观的盈利。 故此，联荣以后由兄弟俩谁掌舵，还没有确切定数，然胜利天平，无疑是往他表叔这边倾斜的。 也正因此，阮氏没有把婚事敲定。 阮宁很有意思，虽不时陪张建豪东奔西走，但也仅仅只是表示些许好感。 至于表叔的态度，通过私下无意透露的口风，宋仁知道，表叔对阮宁谈不上多喜欢，或有什么感情，但却早把阮宁看做了以后的结婚对象。 话说回来，今时今日的朱红霞，也不得了了。 姓秦的倒真放心，把几百万的项目，交给一个生瓜蛋子，还是个女人，尤其是这么个熟透水蜜桃似的女人。 他不禁恶意揣测着，这风骚女人，怕早爬上姓秦的床上了。 忽而，神情一动，他抬脚踢了一旁眼都看直了的刘大胖，“你老乡哩，不过去打个招呼。” 刘大胖苦着脸，望见宋仁的表情，知道想不去都不行，便很光棍的拔腿跑过去。 以前在乡下，他就馋朱红霞很久了，可惜没套牢大俊，找不到机会。 想着等以后慢慢来，不料，朱红霞突然跑去县城亲戚的理发店里帮忙。 还念着，以后不知便宜了哪个，没成想几年不见，摇身一变，成了鹿白十三香的店长。 再一转身，又成了运作几百万项目，传说中的大老板。 何况，又是在秦向河的嘴巴，即使最近在路上有遇到，也不敢上去套近乎。 仅仅只是打个照面，刘大胖就灰溜溜跑回来。 宋仁气的，一脚踹过去，“没用的东西，你能做成什么事！” “宋公子，人家攀上高枝了，哪还认得我们这些曾经帮过她的老乡。呸，忘恩负义的东西。” 冲朱红霞隐入楼梯的身影，刘大胖佯装不忿，又骂了几句荤话。 过后，他腆着脸，故意凑上前的悄声，“宋公子，这女人可是丧门星，真得手，你也不敢怎么地。顶多搂到床上，过过眼瘾手瘾嘴瘾的。你看着，姓秦的，以后指不定折哪儿呢！” 果然，宋仁被勾起好奇心，“这有什么说道？” “朱红霞啊，听她们庄上的老人说，是个白虎，就……” 隔壁包厢有人吃完饭出来，刘大胖边引着宋仁往包厢里走，边详尽的解释。 落座后，他殷勤的给宋仁倒了杯醒酒茶，接着说，“这女人，看着馋人，真到关头了，谁敢上，不要命了！所以说，也就是个丫头命，看她走路两腿并拢那样子，定是姓秦的也不敢。” “唉，封建迷信害死人啊！”宋仁一脸的痛心疾首，连连叹息道，“可惜了啊！我怎么就没早遇上呢，你们懂个屁！” “嘿嘿，是，我们不懂。” 刘大胖脸上肥肉，一阵的抽搐。 恨不得把朱红霞立刻摁到这宋仁床上，然后等第二天，看这二世祖怎么当场暴毙！ 宋仁怅然坐那，一会暗嗟朱红霞明珠暗投，一会叫骂周斌势利小人，更多时候，则诅咒着秦向河那家白云百货大楼见不到明天太阳。 刘大胖过去，打开窗户透酒气，看到楼下，朱红霞打着雨伞，当先上了一辆叫来的出租车。 想到刚刚朱红霞那嫌恶，如同看到街边流浪狗的盛气凌人眼神，他心堵闷。 当初在陵水镇，他刘大胖是谁，呼风唤雨，四村八乡的，谁不知道他是个猛汉子！ 如今，何至沦落到这步田地，别人想踢就踢，想骂就骂。 悲惨的，简直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说到底，全是拜秦向河所赐。 忽地，他眼珠子骨碌转了几圈，一溜烟的跑回宋仁身边，附到耳边，一边嘀咕，一边暗暗阴险笑着。 六月。 一天热过一天。 秦向河记得，来南宁时，还穿着外套的。 现在呢，白天都是短袖，只晚上时，偶尔要换件稍厚的长袖。 还好，白鹿想的周到，更是准备的周全。 他和俩孩子的换洗衣服，白鹿在新房子这边准备了好多套，长袖、短袖的，应有尽有。 前几天，另外两家分店全开业了，人手上准备的有所不足，所以他也总是要泡在店里，累得昏头转向。 好不容易清闲点了，想抽时间在家多带带孩子，不料扩建中的工厂又出了事，忙到刚刚才回。 厨房里，秦向河一边盛着乌鸡栗子汤，一边想着事情。 “爸爸，好香啊。” 忽听奶声奶气的喊声，他回头，见是扎着羊角辫的妞妞，正扒着门框往里瞅。 “这是鸡汤，不过里面加了药材，是病人喝的，小孩子就不能喝了哦。”秦向河走过去，蹲下身抱了抱妞妞。 最近到处都是事，陪孩子的时间比较少，难免有些愧疚。 明明答应再去游乐场玩一次的，结果，一直拖到现在都没去成。 “给妈妈喝的吗？”见秦向河点头，妞妞嘟起小嘴巴，“爸爸，妈妈怎么还在医院里，怎么还不回来啊，妞妞都好想她了。” 第233章 白鹿晕倒了 “医生阿姨不是说了，妈妈在医院里，要好好休息。” 秦向河顿了下，看大宝悄悄走到边上，正支着耳朵听。 好笑的给一同拉到怀里，他继续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明天，妈妈就能回来了。那，我们要怎么样呢……” 大宝立刻举起小手，抢答，“要让妈妈多休息，不要吵她，有什么事，喊外婆和外公，喊舅舅也行。不过，舅舅好懒的……” “好呀，我看谁说我懒。那等下拿回来的玩具，就不给他了！” 这时，白凯从客厅走过来，一把从秦向河怀里抢走大宝，然后举高高。 “舅舅一点都不懒。是什么玩具啊？” 大宝被抛到空中，逗得咯咯笑，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玩具上。 妞妞也从秦向河腿上跳下，扑到白凯的身边，一边也要举高高，一边着急喊，“舅舅，我的呢，我的呢！” 自从大宝和妞妞来南宁，白凯只要不出差，回家前，都会绕去朋友那一趟。 给大宝带个玩具，给妞妞买点零食，成了每天的习惯。 而俩孩子和舅舅的关系，也是与日俱增，好的，有时让秦向河和白鹿都有点嫉妒。 “好了，让爸爸给妈妈装汤，你们去客厅玩。小凯，别让俩人再看电视了。” 到新房后，就忙个不停的白妈妈，此时放下手中抹布，从客厅走了过来。 待白凯领着孩子走开，她又对秦向河说，“白鹿这嘴巴啊，也变叼了。有次我送汤过去，一尝就说不是你煮的。” “这几种滋补汤，需要不同调料，都是我自己配的，可能她喝习惯了。”秦向河笑着起身，道，“妈，你带一上午孩子了，歇息会，这边不用怎么收拾。” 自搬新家后，白鹿因身体缘故，一来没法老是做饭，二来，也没那精力带太久的孩子，加上，白妈妈和白爸爸也总念叨着两个孩子。 故此，从搬家第二天开始。 白鹿带大宝和妞妞白天在娘家，到晚上，再一家四口回到这新房子睡。 幸好秦向河买了辆车，来回奔波的，不算太麻烦。 只是，秦向河有些郁闷。 明明分了主卧和儿童房，白鹿给俩娃房子都布置了不同风格，东西也都置办齐全了，包括各自喜欢的玩具等。 在茅塘时，也是大宝和妞妞睡一张大床，他自己睡那张小床。 结果到新房这边，大宝和妞妞非说晚上睡不着，要跟着妈妈睡才行，而且，两人一人一边，睡熟了都紧紧揽着白鹿胳膊，看的秦向河干上火。 主卧的床，是很大，但俩娃睡得四仰八叉，他睡哪边都怕不小心给压到。 最后，他只得独自睡大宝房里了。 其实，起初的几天，尤其是那之后，就已经发现白鹿脸色不对劲了。 可白鹿一直说是晚上和大宝、妞妞聊天太久，没睡好。 加上白妈妈大多时间是请了假在家，再有林四丫帮忙带着俩孩子，此外，他那段时间刚好准备两家分店同时开业的筹备，比较忙，也就没有太留意。 直到几天前，他回来拿落下的文件。 白妈妈去市场买菜去了，就白鹿和大宝、妞妞在家。 他到家，看到就大宝和妞妞在客厅玩，不见白鹿身影。 问了，大宝才说妈妈累了，正在房子里睡觉，只是睡在地上，可能是太困，怎么喊都喊不醒。 说完，小家伙还叮嘱秦向河，不要去打扰，要让妈妈睡个好觉，这样，晚上才有精神陪他们一起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秦向河来不及换鞋，连忙冲进卧室。 果然，哪里是在地上睡着，是晕了过去。 恰好白妈妈回来，便让白妈妈看着俩孩子，他则连忙背起白鹿，紧急送去了医院。 如他所担心的。 即使有白妈妈帮忙带，白鹿也不会，不问不管的丢下片刻。 总是控制不住的想多陪孩子玩一玩，多陪孩子说说话，甚至等孩子睡着时，她能在床边静静坐着，满足的看上好久。 后来，觉察到体力和精神的不支，又想着俩孩子在南宁不会待太久，就想多撑着，大不了等孩子回茅塘，她再好好养身子。 等症状越来越明显，又担心秦向河知道，会立刻带孩子走。 别说是讲出来了，就秦向河在的时候，她都强撑着，尽量表现跟没事人一样。 因此，才会撑不住的突然晕倒。 所幸，发现的早，送去医院及时。 人没什么大碍，只不过，不能再这么长时间让身体处于疲惫状态了，同时，心情也要放松。 秦向河明白，白鹿之所以晕倒，他也有一部分的责任。 除了带孩子之外，他开始就不停的叮嘱提醒，才让白鹿怕他会带孩子提前走，所以才会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和负担。 白鹿没有大碍，可毕竟是大病还没痊愈。 担心影响到病情，他只带大宝和妞妞去医院看望过几次，每次顶多十多分钟就离开。 对两个孩子，只是说妈妈发高烧了。 大宝对此深信不疑，毕竟，小家伙自己之前就发烧进过两次医院。 年前白鹿动手术期间，秦向河照顾习惯了，知道白鹿口味和喜好。 他便让白妈妈专心带俩孩子，营养汤和饭菜，则由他来准备。 若时间较紧，饭菜要么是白妈妈做饭时给留的，要么是去附近大饭店订。 若时间宽松，有时他也会来新房这边，给白鹿做几个爱吃的小菜。 今天，上午他回来的早，听俩娃喊着要来新房看彩电，就给全带来了。 “妈，我去给白鹿送汤了。” 将汤打包好，秦向河看了下时间，也快到中午。 他想起的又道，“今天晚了一点，回家做饭也来不及了，就让小凯领你们去荣华楼。大宝和妞妞老是喊那边糕点好吃。” “好，我知道。你看，你每天这么忙，还要家里医院来回跑。”白妈妈揉下眼眶，道，“现在想想，亏白鹿当初去了你们茅塘。” 第234章 信用破产了 白凯打开客厅彩电，放给吵闹的俩娃看。 得以暂时脱身后，他闻声走过来厨房，插科打诨说，“哎呦，妈，就煮个汤，你要不要这么感慨。再这么着，姐夫下次都不敢给我姐做饭了。” “谁像你没心没肺的。” 白妈妈也知自己太过感慨了，转而，她揪住白凯，“没说你呢！你是不是给人家陈红气受了。上次逛街遇到，委委屈屈的，过来喊个人就走了。” “哪有，谁能给她气受！”听了这话，白凯委屈的差点掉眼泪。 这些天，他故意几次经过陈红家门口，见都见不到人！ 眼见白妈妈要揪着这个不放，他忙转身回客厅，“……什么，大宝，你喊我啊！” “没有啊，舅舅，没人喊你啊！” 白妈妈无奈的气声两句，见秦向河装好汤，又忙道，“你开车去，方便。” “不了，我坐出租车，让小凯开车带你们去饭店，俩小家伙太淘了，坐别人车闹腾。” 说着，秦向河和客厅里看电视的大宝、妞妞道别，就拎打包好的汤罐出门。 出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听身后响起急促脚步声，回头，见小凯追出来，当是自己忘带了。 只是，没等他开口，就发现小凯脸色阴郁着。 秦向河赶到医院，恰逢饭点。 住院部大楼，很多人进进出出。 到三楼一间单人病房，门虚掩着，隐约听见白鹿和林四丫聊天的声音。 白鹿晕倒被送医院来后，但凡有时间，就他在病房陪护， 实在忙了，就换林四丫过来。 经过几天治疗，白鹿的情况好多了，但身边还不能断人，尤其是打吊针换药时，需要边上有人喊下护士医生。 白妈妈只开始两天过来，后来白爸爸和林四丫搞不定俩孩子，就留家里了。 之后，秦向河偶尔拗不过大宝和妞妞央求，带来医院看望下白鹿，白妈妈才有机会跟着来一趟。 “聊什么呢？”秦向河推门进去。 林四丫拉着板凳坐床边，正认真讲着什么。 白鹿靠在床头，也听得入神。 “老板。”林四丫忙从板凳上起来，羞赧的抬手抓了抓头上短发，老实道，“白鹿姐说，想听我小时候的事。” “好了，你打车去新房那边，小凯他们在那等你，然后一起去饭店吃饭。”秦向河笑着挥手。 白鹿这时坐起身，喊住将要出门的林四丫，“四丫，吃完饭让小凯送你去一趟百货大楼。别嫌浪费钱，该买的东西都买上，过后我给你放好，等下次来再用。” “我知道了，白鹿姐！”林四丫面皮一红，急忙推门跑开。 这个单人病房没有桌子，只能多拉两把凳子摆到床边。 秦向河放下饭菜，好奇问，“四丫要去买什么？” “女孩子用的东西啦，你不用知道。”白鹿好笑的剜过去一眼。 继而，望着摆满凳子的饭盒，眼睛一亮，待看到旁边的汤罐子，更是口舌生津。 事实证明，她离开茅塘这一年多，某人迫于“生活逼迫”，烧饭煮汤的手艺，用突飞猛进，已不能形容了，简直是天赋。 今天拎来的，饭菜一看就是从饭店打包的。 而这汤罐子，是她为新家买的，说明汤是从家里带的，很明显，也就是某人所亲手煮的。 “先吃饭，否则饭都吃不下了。”秦向河摆开碗筷，见白鹿要掀被子下床，下意识给按住，“就坐床上吃，别下来了。” “没关系啦，明天我都可以出院了呢。” 说着，白鹿就要下床，顺便蹦几下证明自己的身体。 可看迎上定定望来的视线，她又心虚的回到床上，老实坐着。 好，从她在家里晕倒之后，信用就破产了。 “饭不要多吃，等下多喝点汤，是你最喜欢喝的乌鸡栗子汤……我在饭店打包时，吃过了。”对着白鹿问询来的眼神，秦向河说道，下意识伸手搭在白鹿的光洁额头上，“医生来查房了没有，怎么说？” “真的是，我又不是发烧啦！”白鹿好笑的拉下秦向河的手，认真道，“医生上午来了，检查完说恢复的很好，明天可以出院。以后……以后……” “以后不能再累到了，是不是。觉得有点累，你就立刻回房休息，大宝和妞妞让你妈还有四丫看着就行。再这么着，我真要带大宝和妞妞回去了。” 白鹿来不及咽下口中的饭菜，连忙竖起拿筷子的手，“我保证，一定好好休息。你就让他们在这边，再多玩几天！” “这路走熟了，以后有时间，我就多带大宝和妞妞来住段时间。”望着白鹿眼中流出的些许惊慌，秦向河心疼道，“再说，你好好的恢复，等以后身体好了，有的是时间带大宝和妞妞。就两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有你烦的。” “我才不会烦他们！”白鹿轻嘟了下嘴巴，复而，拉下那只轻抚自己头的大手，她笑出声，“干嘛啦，我又不是妞妞！” 秦向河很清楚，白鹿眼中的不舍，并没有因为他的一番话，而减轻多少。 这次晕倒，其实并不像他对白爸爸白妈妈说的那么轻巧。 那天送进医院，医生特意跟他说了，白鹿这种再晕倒的情况，非常危险，若是当时耽误太久，就不是住几天院那么简单了。 因最近身体和精神上，都很疲累缘故，此次检查，各项指标都有很大浮动。 后面，可能要用很长一段，才能恢复到之前的水平。 再一个，白妈妈为照顾两个孩子，最近请了太多的假，甚至动过内退的念头，可内退，也不是想办就能办的。 更重要的，现在轻一棉纺厂的谣言满天飞，风雨飘摇时刻，更要上面的领导来稳定军心。 作为副厂长的白爸爸，要以身作则，而同为厂里职工的爱人，也一样起表率作用。 更何况，做了多年的会计，白妈妈对厂里，也很是重要，尤其是这个阶段。 故此，白妈妈的假，不可能这么一直请下去。 秦向河决定，顶多再在南宁待一星期，然后就带大宝和妞妞回楚湖。 大不了，以后多跑来几次就是。 第235章 白梅回来了 为不影响白鹿的情绪，秦向河忙又转开话题，重新聊到林四丫的身上。 最近，分店和工厂的琐碎事情很多。 又要经常和宿阳的朱彪、朱红霞通电报，有时也会约好通电话，好及时解厨神大赛和鹿白十三香的情况。 最重要的，他得时时关注着白云百货大楼的进度。 按照规划，总投资会超过五百万，以这规模而言，现在的鹿白十三香和向鹿之家加一起都远比上。 况且，那栋大楼在他的筹划中，绝不仅仅只限是白云百货，还有一些实验的东西，希望能打造成一种模板。 一旦运作成功，能迅速复制到别的城市，在这百货大楼遍地开花的时代，抢占出一席之地。 同样，这也将是日后抗衡富力集团的重要一步。 因为太忙碌，所以这些天没什么时间在病房陪白鹿，这期间，反林四丫在这里的时间最多。 没想到，林四丫竟把上次养父回宿阳，以林福为胁迫，逼着要钱的事，也一一说了。 别看林四丫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实心思细腻着呢，自尊心也很强。 还以为这事，不会告诉任何人。 看来，林四丫和白鹿相处的很好啊。 白鹿带着一丝自傲的小得意，道，“那当然，不是大宝和妞妞老是乱喊，我都想认这个妹妹了。” 秦向河忍不住笑起来。 大宝和妞妞一直喊林四丫“姐”，林四丫呢，最近又一直喊白鹿“姐”，好乱的样子。 “小丫头太可人了，也太可怜了。”白鹿停下筷子，感叹着，“从小就受苦，又被挨千刀的人贩子给拐了，最后却遇到这么个养父母，搁一般人身上，唉……” 发现白鹿有些眼圈泛红，秦向河忙劝道，“好了，四丫自己没怎么着呢，你倒难过起来了。” 其实，听到白鹿说这些，他也不由心慌。 前世那些不堪的往事，终是无法轻易的抹去。 正是如此，他才倍加珍惜而今的一切，更不容有人破坏丝毫。 远的，比如那个注定会是庞然大物的富力集团。 而近的…… 白鹿吃完饭，放下碗，嘴角上扬的看秦向河给她装汤。 片刻，瞧秦向河拿着汤勺怔住，忽想到今天来时，就觉得他表情有点怪，遂问道，“咦，有什么事吗？” “白鹿，不然，你明天再多住一天院？” 秦向河说完，见白鹿失笑的望来，他也觉得有点荒唐，方道，“小凯说，大姐明天会回来。” 是的。 他先前从新房子出来，白凯追出门，说的就是这事。 白梅是发的电报，明天下午，就能到家里。 上次从燕京回来，和王建东办完离婚手续都好好的，可在临走前，又和白爸爸大吵了一架，甚至放狠话，以后都不回南宁了。 白鹿和白凯，事后才从白妈妈得知只言片语。 这没多久，白梅又贸然的跑回来，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而且，因高海那次“梦境”关系，他光是听到白梅名字，都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大姐回来了！” 白梅微愕。 反应过来秦向河刚刚话里的顾虑后，她嘴角挂起着甜甜笑意。 轻握那只拿着汤勺的大手，她轻声道，“放心，我没什么好和大姐吵得。实在不行，我就带大宝和妞妞去新房那边住两天。” 第二天。 上午，秦向河办好手续后，便接白鹿出院。 送到岳父岳母家后，给林四丫多加了一项任务，准时的，专门看着白鹿去房里休息。 并叮嘱大宝、妞妞，玩就找丫姐姐，有事则喊外婆，然后他才出门。 向鹿之家，如今总店加分店，四家了。 即使南宁远比宿阳大很多，也似像市场饱和了一般。 位于南湖路的总店，日销售额，陡然下降了一成左右。 不过，当把四家销售额加一起，秦向河很是乐了半天。 可能是制衣厂扩建，又引进新机器的缘故，增加几家分店，反而大大摊薄了成本。 粗略估算了下，各门店销售，都都比预计低一些，可最终的利润，却和之前共同。 四家店都相隔有点远，全跑下来，已经是下午了。 秦向河把今天一同跟随视察门店的陈小芸送回总店后，便开车匆匆往岳母家赶。 再到棉纺厂宿舍，日头都偏西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房里隐约传来着欢声笑语。 而这声音，基本都来自一个人——白梅。 白梅竟然已经回来了。 秦向河敲门，马上，门就从里面打开，换了一身玉白色长裙的白鹿出现在面前。 “你怎么……” “我连开个门，都不行了吗。”没等秦向河念叨，白鹿就将话给堵死，她带着意外欣喜的笑声，“我来给大宝拿鞋的，听敲门，就知道是你！” “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药吃了？” 秦向河见白鹿要弯腰给自己拿拖鞋，他连忙拦住，自己找出拖鞋，边换边问。 “没有啦，都很正常。以前……是觉得谁都管不好大宝和妞妞，就怕离开视线。今天我可是一直坐那，就远远看四丫和大宝、妞妞闹。呐，你是不是和孩子说了什么，一天了，都没怎么往我跟前偎！” 说到最后，白鹿微微嘟起嘴巴的抱怨，小表情煞是可爱。 秦向河见了，忍不住抬手轻刮了下那挺翘鼻梁，道，“小家伙是在心疼妈妈……” “啧啧，瞧，这小两口的，刚回来就在门口这卿卿我我的。” 听略显热忱的声音传来，秦向河直起身，越过白鹿的望去，见客厅和玄关的隔断处，白梅正笑容满面的看来着。 头发依旧是烫的流行小波浪卷，不知以前有没有化妆，但现在，又是描眉涂影，又是浓重口红，加上鲜艳的碎花及膝裙，显得年轻许多，也多少显得有些风尘味。 “大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向河进门后，看到白鹿，光想着问身体状况，还真一时将白梅回来的事给忘了。 即便关系再不好，也是一家人，何况对方此刻也是笑脸相迎。 “刚到家。我这一下火车啊，就听人说了，向鹿之家开了分店，是不是，还一连开三家，真不错。” 白梅夸了几声，又拿捏着长姐的姿态道，“好好干，也不枉以前白鹿在乡下，跟你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第236章 燕京四合院 “还有你，病没好，就不要管这个管那个的。嫁男人干嘛，就是享福的。” 看白鹿要去接秦向河胳膊下夹着的一摞文件，白梅立刻又道。 “哦。” 白鹿诧然望去一眼，随即放下手，跟在秦向河后头的往客厅走。 这时，白梅扭身往回走，嘴里则继续数落，“向河能挣点钱了，你就在家好好养身子，别一个劲逞能，千事万事的，身体最大！不然，以后就算挣个金山银山，最后还不知给谁花呢。” 秦向河无语，一时搞不懂白梅这话，是夸还是骂。 无论怎样，这些劝白鹿的话，还是以家人关心的角度。 也就一、两个月没见。 燕京就那么神奇，竟让一个人全然转了性子？ “不知道。”见秦向河问询的看来，白鹿轻轻摇头，用口型无声的比划。 大姐刚到家不久，言语间，是和以前大不同，虽然有些话还是那么刻薄，但出发点总归是好的。 对于大姐的性格突变，她也有些摸不清头脑。 “爸爸，妈妈！” 忽然，大宝和妞妞从房间跑出来，俩人睡眼惺忪，应是午觉刚醒。 在乡下，孩子整天一群群的在外疯跑，很少说特意去睡什么午觉的。 到了这边，白妈妈则说睡午觉有利小孩子长个头，往往这时候，也会压着白鹿去一起休息。 二十来天下来，渐渐就形成了习惯。 白妈妈跟在最后头，手里拿着给妞妞梳头的梳子，她喊住要往秦向河和白鹿扑过去的两个小家伙，“跑慢点，来，看看这谁？” “哎呦，这就是白鹿那俩孩子，长的跟白鹿小时候真像。” 白梅蹲下身，拉住在面前停下的大宝和妞妞，和蔼的问，“我啊，是你们大姨，就是你们妈妈的姐姐。你们多大了，叫什么？” 两个小家伙好奇望着这个自称大姨的，各自回答了，往旁边的白凯看了看，之后才往白梅跟前靠近。 “真乖。” 白梅这时候仿佛才想起，转身，把沙发旁一个暗红行李皮箱打开。 从里面拿出几包燕京的特产小零食，塞到大宝和妞妞怀里。 又拿起一个包装精致的墨镜，给了一旁白凯。 接着，挂着吊牌的皮带和丝巾，分别给了坐在饭厅默声看报纸的白爸爸，以及来到跟前的白妈妈。 另外，白鹿也得到一串银手链礼物。 连秦向河也有，虽然那条斜纹领带对他没什么用，但心意领了。 “你是老板了，用得到。”似猜到了秦向河所想，白梅说完，又对白鹿嘱咐，“男人不知道收拾，你就要看着点，别什么都往外穿！在燕京，大老板出门，可都是西装笔挺的……唉，到大地方，才知道南宁有多穷多落后，你看看街上那些人穿的……” 饭厅里，白爸爸放下报纸，重哼了声，“南宁怎么了，穿什么不是穿，燕京的人难道比南宁都多穿一件衣服。” “还有爸，不是我说你，都副厂长了，还以前布鞋配旧自行车的。你不把自己当回事，在厂里，那谁还听你的。” 白梅把行李箱盖上，下决定的道，“明天我有空，不是摊周末吗，我带你和妈去趟百货大楼，添两身好衣服好鞋。放心，都我出钱！” 没等白爸爸眉头一拧的要开口，白妈妈忙走到中间摆手说，“不用，白鹿给我们买了很多，都收起来了。习惯了，不年不节的，舍不得拿新的，等走亲戚再说。” 白梅嗤笑着接话，“妈，看看你，这些老观念，都得改！现在又不是你们那饭都吃不饱的年代，衣服这些，有什么好收的，还走亲戚再穿，穿坏了就买啊。” “说的好听……”白爸爸冷笑， 白妈妈忙的拦住了白爸爸的话，斥了一声，“孩子有这份孝心，有什么不好。” 随后，她走过去，拉住白梅的手道，“昨天知道你回，你爸上午特地去市场买了你爱吃的鱼头，等晚上做给你吃。在外头受苦了……王建东真不是个东西，怎么能这么对你……” 白梅闻声，沉默了几秒。 随即，她脸上微露不快的说，“你怎么还提他，这事都翻篇了。不是他，我也不会去燕京，也不会像现在。妈，你看看我这裙子，一百五十多呢，可抵以前两个月的工资……” 确实，白梅戴的耳环、项链、手表，全是新的，身上连衣裙和皮鞋，都看起来价值不菲。 包括刚才送众人的那些礼物，也是一笔不小开支。 白梅只不过离开几个月，这种消费，确实不是一个普通工薪族能负担得起的。 之后，白梅又当众宣布，晚上不用做饭，她请大家去下馆子，还是去以前经过都不敢进门的荣华楼去吃。 白妈妈一再劝说，但白梅执意。 围着俩孩子笑闹一阵后，见傍晚了，白梅催促，看实在拗不过，大家才启程往荣华楼去。 如白梅说的。 到饭店后，她让大家到二楼一间大包厢坐好，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以最近常来的白妈妈估摸，一大家子吃这一顿，又差不多是白梅身上一条连衣裙的钱。 白梅还心细的，给大宝和妞妞点了这里的招牌点心，还称等吃完饭，多打包几碟回去，权当给孩子做零嘴。 饭菜很快在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瞧白妈妈一脸犹豫模样，白梅笑着道，“妈，你就放心吃，别说这一顿，天天来吃都算不上什么？” “呦，大姐，那你在燕京可发财了啊！” 从见面就被转了性子的大姐，弄有些发蒙的白凯，下意识怼了句。 自然的，下一秒就被坐旁边白妈妈，给拍一巴掌的教训。 “没挣多少，工资也就是百把块钱。只不过……”白梅撇嘴一笑。 见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她才得意的道，“燕京那边，很多人都住四合院，你们知道。现在，那边的人都往外国跑，一套好点的四合院，大几万块……” 第237章 炫耀 八十年代末期。 封闭已久的国门，再次打开。 很多人怀揣着各种梦想和心愿，纷纷踏上出国之旅，掀起了一股巨大的出国潮。 除数个相较发达的沿海城市，燕京，也是此次出国潮的主力。 很多土生土长的燕京人，举家迁移。 而外地那些依托商业经济发展，有了些身家的，也因向往首都生活不断涌入燕京。 一时间，让燕京那些成立不久的地产公司，赚得盆满钵满。 白梅所在的周力房地产，成立的稍早，在业界有了一定口碑，也成了很多买房卖房的首选。 如刚刚白梅所述，一套好点的四合院，动辄几万块。 成交一单的话，便可以按照这成交价，获得一定比例的奖金。 以一套总价伍万元的四合院为例，跑成这一单，能拿到近一千元的奖金，而公司，从中获得的利润更多。 在这样巨额酬劳的刺激下，越来越多人涌入这一行。 同时，更多具有实力的公司，开始涉足这个行业。 “妈，几万块的四合院，就一个月时间，经过我手，就出去了三套……” 白梅环顾着桌前众人，眉飞色舞的讲着“淘金”经历，看白妈妈似在算她这月挣了多少钱，更恨不能把脸仰到脑门上。 不止白妈妈她们，连秦向河都很震惊，现在的房地产，就这么挣钱了！ 从去年到至今，他经常跑的一些城市，基本都在内陆。 这些地方，房地产行业基本还没有被批准，像南宁这样的大城市，也仅仅只是私下放开些口子。 所以并不知道，作为试点的沿海城市以及燕京，竞争已经到了如此激烈的程度，更不知，能擭取如此丰厚的暴利。 之前了解到，周斌家里是在燕京做地产的，对周斌能开豪车，才觉得理所当然。 现如今来看，好像低估了周斌家里的实力啊。 忽地，秦向河眉头往上一挑 ，问，“大姐，你们公司叫周力房地产是，老板叫什么？” “啊。”正讲到兴奋处，细说上次拿到的最大一笔奖金，忽地被打断，白梅稍稍不愉，随即露出笑脸的回答，“就叫周力啊。” 秦向河忙又问，“那你们老板有没有一个儿子，叫周斌的？” “这我哪知道。老板基本都不来分店，工作都是总经理主持安排的。”白梅奇怪的看去，“怎么，你认识我们老板？” “没有，就是顺便问问。”秦向河勉强笑了下。 刚刚念及白梅所在的公司名，他忽然间想到了周斌。 对方家里也是这个行业，也是在燕京。 下次回宿阳，打听了一下周斌的父亲叫什么，就能对上号。 如果真是，那这世界还真的很小，兜来兜去，白梅竟去了周斌家的公司，想来，应该是后面才转去的富力房地产。 白梅听了这话，嘴角微撇。 吓了一跳！ 就说嘛，这从农村跳出来，撞狗屎运赚了点钱的，怎么可能认识燕京像周力这种级别的大老板！ “妈，你猜猜这是什么？” 白梅拿来挂椅子后背的挎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黑色比巴掌小的机器，放到了白妈妈的面前。 “bp机，这不是。”白凯见了，眼睛一亮。 他以前常跑广柔，最近更经常在香港待着，所以认识这个机器。 尤其在香港那边，很多人带这个，还有人拿着可以随身带走的电话，也就是“大哥大”，可是让他羡慕坏了。 幻想着有一天，他能腰别bp机，手拿大哥大。 见到人，嘴里就来上一句，“机味先森，你号码多少啦”，倍有面子！ 白妈妈拿起机器，上下翻看看，不解的问，“什么机？” “看，小凯不愧是去了几次香港的，一眼就认出来了。对，这叫bp机。”白梅得意往白凯扫一眼，也没拉下秦向河和白鹿。 她靠过去，对白妈妈大声介绍，“别人要是想找我，打电话到寻呼台，就能立刻联系上我。多方便，跟走哪带个电话一样。” “是吗。”白妈妈惊奇的端详，复又递给白爸爸看了眼，问，“得卖不少钱。” 白梅语气平淡的甩甩手，“像我们这些升到业务组长的，公司给报销一半钱，也不贵的，就一千多块。” 白妈妈张大了嘴巴，重新回到手里的bp机，差点掉到桌上。 她小心翼翼的放下，看着上面那条狭窄的屏幕，震惊，“什么，一千多，就这么点小东西！这么贵啊，抵一年多工资了。” “对啊。”白梅把bp机在手里随意翻着，语气带着无奈的道，“这趟回来，就怕公司那边有事找我，带这个防身的。出火车站，我才记起南宁没有寻呼台。” “那可要收好了，那么贵！”白妈妈又立刻追问，“你刚说什么，升职了？” “是啊，我现在是朝平区分店的业务组长了。总经理还说，我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要是能把握住机会，这分店，以后就让我来负责呢。” 说到这，白梅不知想到什么，兴奋的跟打了鸡血似的，脸色涨红。 她破例学起了白鹿，靠过去，亲昵地挽住白妈妈臂弯。 “妈，要是管分店，手底下那些员工签的单，我都有份的。到时，一个月就不是现在这点钱了，那以后，你和爸就坐家里等着享福。” 靠包厢窗户坐着的白爸爸，正声接过话，“我和你妈，有手有脚，又不是七老八十，用不着坐家里享福。你在燕京好好工作就成，别像以前在棉纺厂，整天的好高骛远。” 白爸爸熟知大女儿的个性。 从下午回来，说的这些，无不有些炫耀，但也能出，是在燕京真挣了些钱。 炫耀什么的无所谓，只要真的正干。 至于挣的钱，他们老两口也不需要，只希望大女儿能踏踏实实的，以后重新找个好男人，成个家。 “什么好高骛远，我还嫌厂里耽误我十几年青春呢。我要早去燕京，何至于成现在这样。厂里累死累活做十几年，还不如在燕京几个月挣得多……” 第238章 殷勤的白梅 闻声，白爸爸脸色严峻，眉头渐渐拧起。 “孩子好不容易从外面回来，你消停点。”把桌上点心，正腾去大宝和妞妞面前的白妈妈，忙拦住白爸爸，随后，抬手轻拍一下白梅。 白梅像才反应过来，对白爸爸说，“爸，我说这话，你可别往心里去。不是说棉纺厂不好，是怪我当初入错了行。” “你年轻人，到底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啊，跟不上时代喽。” 桌前气氛有些沉闷，白妈妈笑着感叹，又对白梅道，“我们是吃大锅饭过来的，那么多年，棉纺厂就是我们家了。也别怪你爸，那么大气性。” 白爸爸默默听着，想到最近轻一棉纺厂的状况，一时感触颇深。 如白妈妈说的。 棉纺厂于他而言，就是第二个家，加上职责所在，有时甚至比自己家还重要。 一年年过来，明明像以前那样按部就班，而今却渐渐有了亏损。 按他所想，就算拼尽全力，也要保住这棉纺厂，也是在保住大家的铁饭碗。 大女儿的这番话，虽然不中听，但这事实证明，再苦撑，也可能只是苟延残喘，是不是在耽误更多年轻人去外面找寻机会。 “妈，回来时，听院里人说，我们轻一棉纺厂快要关了。” 白梅难得的殷勤，起身给爸妈各装了一碗汤，又把汤勺用茶水烫了下递给白妈妈。 白妈妈见此，下意识的点头。 想着，出了王建东这档子事，大女儿终于改了性子，也知冷知暖了。 搁在以前，别说帮父母装汤装饭，就是多念几句，早不耐烦乱嚷嚷了。 接过小勺子，她看了眼白爸爸，才回道，“以前只是传言，现在，市里领导在研究了，估摸也就年后的事了。” “关了也好，你和爸啊，趁这机会退下来算了。”白梅说着，往靠着白鹿的大宝和妞妞比去，“喏，白鹿身体不好，向河又天南地北的跑，你们正好给带下孩子。” 白爸爸和白妈妈不由相视一眼。 最后这个建议，委实心动的紧。 若两人都能退下来，过完年，就能让大宝在南宁上小学了，妞妞肯定也会一起留下。 可白爸爸清楚，轻一棉纺厂即使关闭，也会有部分职工转到别的厂。 倘若他不跟过去，这些人做事也没底气，何况，白妈妈多年会计经验，对厂里也很重要，上面不会批准的。 “我和你爸，守着这厂那么多年，当初被冤枉都没走，这离退休也没几年了，还是得站好最后一班岗啊。” 白妈妈扭头看向专心照顾妞妞吃饭的白鹿，眼中愧疚，再次的一闪而过。 白梅瞅到，微微一撇嘴，继而佯装好奇的问，“爸、妈，轻一关了，宿舍区也要搬迁，这事你们知道。” “知道啊。”白妈妈点头。 早从白爸爸那，得知了更多内部消息。 桌前都是自家人，她也没必要遮遮掩掩，道，“可惜我们住的楼，才起没几年，这又要拆，太浪费了。” “爸，你还不知道。下半年，南宁要放开土地政策限制了，棉纺厂这边，可能是第一个试点……” 瞧白爸爸惊诧望来，白梅笑着解释，“燕京离南宁不是太远，尤其我们这一行，上头的政策，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人人皆知。周力公司在燕京不是数一数二，但也能排在最前头，怎么能不知道。” 白爸爸迟疑的，“宿舍搬迁，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白梅把椅子往白妈妈拉近，好离白爸爸近一些，“我们老板，早想打开外地市场了，广柔高海那些，都被万秀、联荣这样本地大企业所把持，很难进去。” 秦向河闻声抬起头。 之前张建豪和宋记合开富力电器，他特意找人调查过，这联荣，就是其家族企业。 “妈，南宁准备开这口子，又是棉纺厂宿舍，市里到时找合作对象，对厂里领导的建议，肯定非常重视。” 白妈妈立刻明白了白梅意思，摇头道，“这么大的事，找你爸有什么用，有老厂长在呢。” “妈，你也太小看我爸了。” 白梅起身，给没搭话的白爸爸斟满酒，道，“老厂长早该退休了，本来没出以前那档子事，早该你接班的。很多事，老厂子不都是让你做主的。所以啊，爸，只要你发话，肯定好使。” “合着，你送这个送那个的，还有这些，是为这事啊。”白爸爸伸手指向桌上满满当当的饭菜。 “要不是关乎棉纺厂，我才不淌这趟浑水呢。”白梅顿时不乐意了，“知道公司有这决定，我费多大劲才争取到的。” 白妈妈恍然，脸色沉郁。 终于明白大女儿这趟回来，为什么性格大变了。 “再者了，我们拿到这块地，对你们都有好处。”见白爸爸白妈妈看来，白梅快速道，“到时搬迁安置，我们总经理保证了，主任以上级别的，都能额外多分一份钱。爸，像你和老厂子，不光房子可以多分一套，还另外有一万块补助。” 白爸爸看看桌前的大宝和妞妞，硬生把掏出的烟盒按到桌子上，问，“普通职工呢？” 白梅不在意的道，“普通职工，要钱给钱，要房的，等市里统一安排。这些由公司和市里去谈，爸你就不用操心了。当个副厂长，难道还要管他们一辈子……” 白爸爸闭了闭眼睛，无力的道，“我不同意。” 他明白大女儿这话的意思。 剔除厂里干部，普通职工到时由周力公司和市里商量安排，可见，这会是怎样的安排。 要真能把普通职工给安排好，何必特地给干部“优待”，又何必走这个后门。 “妈，你劝劝爸。什么年代了，谁还不为自己活着。”白梅嗤笑着，“厂子一倒，那些人甚至都不是棉纺厂职工了，拿了钱，总归有个临时住处，也有动力找下家不是……” “你闭嘴！” 白爸爸怒声，一拍桌子，“别说你们，不安置好所有人，就市里都别想动棉纺厂宿舍！” 第239章 出了口恶气 “妈~你听听。” 白梅推搡了下白妈妈。 她不忿抱怨，“来时，都向总经理打包票了，还给我们家争取那么好条件。总经理说了，只要谈成，回去就把朝平分店交给我管！” 听到这，白爸爸气得更厉害了，喝声，“净整些歪门邪道的，这样公司，你趁早离远点。”。 白梅提高音量，“爸，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你不就是怕传出去，落人埋怨吗。光想着你的名声，你就不为我想想，一个人在燕京，容易吗我！” 白凯立刻讥讽，“大姐，是爸自私，还是你自私？！就为你一个人前途，牺牲厂里几百号人。” “什么牺牲，没说给钱吗！”白梅不耐烦的斥声，“小凯，大姐也是为你好。家里多分一套房子，刚好给你结婚用！” 白凯气哼的甩一句，“我用不着……” “什么用不着！整天吊儿郎当，你多大岁数了，正经连个女朋友都没谈成。”白梅接又向白妈妈道，“妈，你劝一下爸。难道就眼睁睁看到我，到时被公司辞了。” “白梅啊……” “妈，你看看我。和王建东离婚后，可就剩下这工作了。”白梅见白妈妈犹豫不决，继续加码道，“王建东外面找女人，你们都说是我以前太凶，给打骂的，说起来，还不都怪你们。” 白鹿忍不住了。 担心吓到孩子，将身边妞妞一同塞到秦向河怀里，并让秦向河给孩子捂住耳朵。 她气声的反击，“你和……王建东，弄的离婚收场，奇了怪。你不怪王建东找人，不怪你自己脾气臭，凭什么怪爸妈！” “怎么不怪，说我这个那个的毛病，知道，怎么开始时不劝不说。嗷，到后面出事了，就想起了。这不马后炮吗！” 白梅声音变大，哼声，“要管我就早点管，不然能到现在，让院子里看笑话，说白主任……对，现在白副厂长了，家里两个女儿都离婚了，看，多好听！” “你……说什么！”白爸爸手指头直哆嗦。 白梅像豁出去了一般，仰着脸问，“怎么，不是真事吗，是白鹿没离婚，还是我没离婚！” “大姐，我和白鹿……”此时，秦向河也血压升高，没想白梅会那么的口不择言。 白梅冷笑，立刻打断秦向河的话，“什么大姐不大姐的，和白鹿离过婚，你和我家有什么关系啊，别在我这套近乎！” “白梅，你别没事找事……” 大宝和妞妞虽躲在秦向河怀里，不明白出发生了什么，但眼神明显有些惊怕，本来要大吵一顿的白鹿，见此，不由停住。 “你胡说什么！白鹿和向河离婚是怎么回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妈妈气得浑身发抖。 她转过身，大声质问，“白梅，你和王建东，我们开始真没劝吗！一说你，就烦的十天半个月不来，私底下，我和你爸没少为这事跟你吵！” “妈，你是看我离婚了，要啥没啥了！”白梅双手环到胸前，不为所动的道，“白鹿两个孩子来，你这又捧手心，又含嘴里的，不就是看秦向河能挣到点钱吗！” 不等白妈妈开口，白梅噌地从椅子上站起。 居高临下的环视众人，目光最后停在秦向河身上，她不屑的一笑，“开个破衣服店，真当自己是老板了。就那点钱，在人真正大老板面前，当个什么。” 秦向河气笑了都，这白梅央求不成，恼羞成怒，还真是杀疯了，他都懒得争辩。 “妈，你别门缝里看人。现在白鹿和秦向河是过得好，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说句不客气的，到时人家手指缝里漏点，说不定都比他们挣得多，你可别后悔！” 白凯从一开始，就对大姐变了性子不抱期待。 到这时，他反而最看得开，笑声问，“大姐，你不会是在说你？！” “就是我，怎么样，不信过两年等着瞧！” 白梅趾高气昂的仰着头，心中长长的出了口恶气。 当初在南宁，弟弟在向鹿之家拿两百多块一个月，就对她冷嘲热讽的炫耀。 现如今，自己一个月挣得，抵弟弟十几二十倍都不止了。 还有秦向河，开个衣服店，恨不得闹得全世界都知道，可一个月也就撑死几万块而已。 在南宁，挣个几万块，是顶天了。 但换个地方，她去了燕京后，才知道，原来有钱人可以那么的有钱。 什么月入几万块，什么身家数十万，在燕京，百万千万的大老板，比比皆是。 像她所在公司的老板周力，资产更是数千万起，这姓秦的，给人提鞋都不配。 或许，气到一定程度，就能像白鹿这样心平气和。 她出声笑笑，故意问秦向河，“向河，你在宿阳的百货大楼，快开业，是不是总共投入五百多万！” “哗啦~” 白爸爸面前酒盅，白妈妈手边汤碗，白凯端起的水杯，要么碰到要么掉落。 谁都知白鹿的性格，不是那种为赌气，会随便撒谎的。 此刻说出来，就证明真有其事。 而这消息，太过令人震撼，或是说，令人感到惊悚。 秦向河在南宁，初始以几千块运作，后面让刘剑带钱来，凑了一万多，这才开了向鹿之家。 发展到今天，已经连续开了四家店，众人皆一一看在眼里。 知道这四家店，连同那制衣厂，估值在三、四十万左右，还是有的。 这些，都在大家的理解范围内。 还都知道，秦向河在家乡还有个生意，就是现在依靠厨神大赛，声名远扬的鹿白十三香。 出名是真出名，不过是价格很便宜的调料，估计还远不如向鹿之家值钱。 这么一算，秦向河身家，在五、六十万左右徘徊。 又因平素爱乱“挥霍”。 远的，如买了辆昂贵的小轿车。近的，像之前为白鹿庆祝生日，一会功夫就烧掉了近十万块烟花，都是很好的例子。 所以，其身家，要比预估的再缩水一点。 可此刻，白鹿突然爆料，秦向河在宿阳又开了家，五百多万超大规模的百货大楼。 五十多和五百多，相差不是很大。 然后后面加个“万”后，就天差地别了，绝对不是一个等量级。 第240章 又出事了 “姐、姐……姐夫，你真在宿阳开了家百货大楼，五百多万。” 白凯艰难的咽了下口水。 五十多万的身家，忽然一跃成了五百多万，感觉姐夫身影都高大了许多。 换句话说。 他也是从五十多万小舅子，摇身一变成了五百多万的小舅子。 这再去香港，对着那些财大气粗的大老板，他腰杆子都能挺得后仰了！ “对，还在筹备中。爸、妈，你们上个月就催，本来是打算带大宝和妞妞立刻来的，为这事，才不得不推迟到了这个月。” 秦向河承认的点点头。 下意识往身边白鹿瞅去，不出所料，遭到了一记白眼攻击。 好。 即使是做出这样表情的白鹿，也依然极为漂亮可爱。 搬到新家后，有天晚上，白鹿早早哄大宝和妞妞睡下，俩大人睡不着，就坐客厅沙发里看电视。 看着看着，就腻歪到了一起。 亲热了一会，白鹿忽问他最，近怎么和宿阳那边通电话、电报那么频繁，他稍稍犹豫下，便把百货大楼的事，说了出来。 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这项目资金，基本上都是向市里贷款的。 怕白鹿不明白其中运作，为此过度担心。 他清楚记得，当说了这些，以及确切的投资规模，白鹿当时，也像眼下白爸爸等人，张大着嘴巴，呆住好半晌。 白凯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后，兴奋激动之余，不免还掺杂难言的失落感。 向鹿之家的成长，他不仅是见证者，也是全程参与者。 一直暗暗得意，想着以一万多块钱，滚成现在价值几十万的四家门店，这种巨大的成就感，此刻却这消息给按熄了。 短短几个月，以为自己走到人生巅峰时，一如往常的姐夫，竟然不声不响，运作起了五百多万的项目。 这是什么，差距啊，人与人之间的察觉！ “迟点没关系，正事要紧。” 白妈妈忙得接了一句话，随后，和众人都把视线转向站起的白梅。 此时此刻的白梅，脸色一会儿泛白，一会儿泛青。 知道白鹿不是会撒谎的人，也没必要在这事上撒谎。 但她拒绝相信！ 姓秦的，突然又身家几百万了。 这不是在打她脸吗，亏刚刚还豪迈万分的放出那些话！ 弯腰捡起失手掉地上的bp机，等再起身，她脸色已恢复如常。 来不及看机器有没有摔坏，直接塞进包里，她转身，冲向白爸爸，再次问，“爸，你就说，愿不愿意帮我？” 回过神来的白爸爸，脸色又黑下来，“只要确保每个职工都能安排好，不论是哪个公司，我都同意。” “好，好！”白梅目露恨意，把白妈妈一同看在眼里，道，“爸，妈，你们就好好的偏心！小凯，以前那么作，你们都惯着，恨不得把家底都翻出来贴他。” “当年推白鹿进火坑，你们心里愧疚是，什么都给她藏着留着。小房子说改成以后小孩子住的，你们不肯。我和王建东那么想买房子，你们都舍不得把赔偿金拿出来……” 说着，白梅扫一眼白鹿，几乎咬牙切齿着。 “现在我有事，回来又是求爷爷又是拜奶奶，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白梅恨声，猛地将旁边椅子推倒，“小凯和白鹿是你儿子女儿，我白梅就不是了，是。偏心也不是这样偏心法！” 白妈妈又气又难过，眼泪一下子流出来，颤声，“白梅，你这话还有没有良心。从小到大， 给小凯白鹿的，那次少了你的。不要说他们，背地里你要买这个买那个 ，我们给你了多少……” “少装老好人，那都是我应得的！”白梅转身走开，到门边，又回头放狠话，“爸，你以后可别后悔！等着瞧，这棉纺厂宿舍，我还非拿下不可了！” 说完，冰冷视线一一掠过包厢内其他人的脸，之后扭过身，用力摔门的离开。 白爸爸猛然站起，冲房门大吼，“气死我了。你走，以后就别回来了，我就当没有你这个……”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白妈妈哭声的给拿手捂住，“老头子，别说了，再说，以后真不回来了，怎么办，她就剩这个家了……” “剩什么家！你听听她讲的那些，还当我们是一家人吗！”白爸爸有些颓丧的坐回位子上。 妞妞从秦向河腿上跳下来，小跑到白妈妈跟前。 一边举手给白妈妈抹眼泪，一边学大人口气，奶声奶气的哄着，“外婆，你别哭。是不是大姨惹你生气了，那让爸爸抓来打她屁股，谁都怕爸爸打屁股！” 白妈妈被这话逗得破涕为笑，继而将乖巧的妞妞搂到怀里。 看那边大宝拿着块点心也在哄着生闷气的白爸爸吃，她眼泪又瞬间流下。 这顿饭，注定不欢而散。 白梅这么大闹一场，连两个小家伙都觉察到气氛不对，没了胃口。 离开荣华楼，白凯一路的嘟囔声讨。 说白梅光会耍嘴皮子，请客，事没办成，人先溜了，潇洒的留下两百多块钱账单。 还真不心疼，点了那么些好菜，亏点菜时，那瓶茅台被白爸爸硬是换了瓶便宜的，不然…… 然后就被白妈妈给一巴掌打断。 在白妈妈心里，白梅再怎么绝情，也是她大女儿，也是白凯的大姐！ 或如之前白凯在外胡混，她也希望着，白梅有天能像白凯这般大彻大悟的悔改。 回到家，觉得饿了，白妈妈把打包的饭菜重新热了。 有大宝和妞妞两个小家伙闹腾，家里这才有了笑意。 大家刻意避开白梅的话题，自然而然，就转到了秦向河在宿阳开百货大楼的事。 五百多万，在这年代，绝对是天文数字了。 简直的，分给棉纺厂，人人都能成为万元户了。 秦向河轻描淡写说了个大概，大家这才了解，如此庞大的资金从何而来。 随后，像白爸爸白妈妈这样观念传统的，又不禁担心起负债来。 正聊着，房门被敲响。 白凯跑去开门，竟是下午被陈小芸叫的林四丫。 林四丫神色焦急，进客厅，立刻对秦向河喊，“老板，你大哥被人打伤了！” 第241章 当说客 步入七月。 气温再次升高。 大晌午，太阳炙烤，柏油路踩上去，松软黏脚。 穿着及膝阔腿五分裤，配一件明黄色短袖衫的唐怡，拎着袋子从公交车下来，走进宿阳人民医院。 仅仅只是一小截路，就走的额头不断冒着细密汗珠。 她拈起领口，不断拉合，鼓动点风凉快一下。 发现身边经过的男人，纷纷侧目，方醒然的放下手。 顺着沿路大树荫凉，终于来到了住院部。 唐怡脚步微滞，有想要抽身离开的冲动。 毕竟，这件事本身和她没太大关系。 再者说了，她最近可是像对妈妈保证的那样，尽量和那家伙没瓜葛。 转身，望着露出一脸笑容的男人跟上来，她压着心中嫌恶的回过头，而后叹着气的走进大楼。 找值班护士，问了具体房间。 爬到四楼，找到对应房号，唐怡恼火往跟着的男人示意一眼，随后，一整脸上表情，抬手敲了敲这个单人病房的门。 “谁啊？请进。” 下一刻，房里传来略感熟悉的女人声。 一个前凸后翘的夸张曲线，立刻在脑海浮现，唐怡的心底，忍不住生出一丝厌烦来。 还请进？！ 这是病房，好不好！当自己办公室啊，在医院里装什么总经理架子。 唐怡暗皱下鼻子，应声推门进去。 果然，墙边沙发上，一个女人手里拿着文件，正抬头看来着，就是她之前见过的朱红霞。 现如今，宿阳还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人，极少。 宿阳未来最大百货大楼的总经理，前几天还和市里一众领导，参加了白云广场的竣工使用仪式，更代表白云公司剪彩。 这条爆炸性新闻，可连续上了几天的电视。 试想下，一个身材如此火辣扎眼的女人，脸蛋诱人，又那么年轻，且掌管着规模达几百万的百货大楼，怎么能不让人印象深刻。 她这趟出差回来，广电大楼里的男同事，全都在谈论这个女人。 而且，这次之所以发生这种事，起因也是这朱红霞。 红颜祸水！ 古语说的真好，那家伙真是一点不避嫌，搞个这么狐媚的女人，身前身后跟着。 自己要是那家伙的老婆，肯定也会离婚，然后跑得远远的…… 啊呸！ 他想得美！ 唐怡恨得想打自己几下嘴巴，这都啥比方。 烦是烦得要命，但礼貌上还是得过的去才行，她遂露出点微笑，“朱小姐，你好。” “哦，唐小姐。” 哦？ 见朱红霞稍稍点头回应招呼，又继续低头看手中文件，唐怡直想过去打人。 真想让这臭女子见识她防身术的威力。 打招呼不该对等吗，凭什么比自己少了两个字。 不过，今天是来平事的，这些私人恩怨暂不提，且放过一马，等下次的！ 沙发过去就是病床，旁边凳子上，坐着手摇纸扇的朱彪。 其实，住院部后面靠近葱郁小山丘，屋里凉快的紧。 再过去，是盖着被单坐床上的秦广山，也就是秦向河的大哥。 只见秦广山脸上一片淤青，额头用纱布包着 ，被单下面露出的脚，也裹着厚厚一层，像是打了石膏。 被骗了吗，明明说只是喝醉起了点冲突，拿茶壶和板凳磕了几下，可眼下看起来，伤得蛮厉害。 “彪哥，广山大哥。”唐怡走上前的打招呼。 此刻的笑容，比之刚刚，可全是她发自内心的。 “唐小姐，你怎么来了，快坐。” 当初在高海，因为劫道一事，虽然相处时间不太长，但建立了“牢固”的友谊，朱彪热络的起身，特地从墙角重新搬来个板凳。 秦广山也开口回应，只是表现的有些平淡。 在秦广山心中，不希望这女人和他弟弟走太近。 主要是，这唐怡太漂亮，性格又开朗活泼的，具有一定危险性，他可不想自己弟弟在感情上犯错误。 “听说广山大哥住院，就过来看看。”唐怡把装着水果的袋子递给朱彪，在板凳上坐下，解释道，“我前几天去原州市拍个采访，昨晚才回来。” “谢谢唐小姐，有心了，其实，我没有……”秦广山露出些笑脸，对方来探望，毕竟是一番好意。 话说半截，听朱彪在旁一阵咳嗽，他又转口说，“我没什么大事，再休息两天就好了。” 唐怡跟两人寒暄了几句，知道这事避无可避，便将包里的信封掏出来，“广山大哥，给。” “什么？”看厚厚信封，秦广山不解的接过。 拆开一看，里面是厚厚一叠五十元大钞，粗略估算下，可能有两、三千块之多。 他诧异莫名，问，“你这是？” “不是我的。”唐怡连忙摆手，见秦广山眼中疑问越来越重，她有些没底的道，“广山大哥，这是，是周斌赔你的医药费什么的，希望你能收下。” 原本在旁看着的朱彪，脸上笑意凝固，“唐小姐，你是什么意思？” 秦广山神情复杂，“谢谢他好意，我不需要。” 他倒不清楚，唐怡竟和周斌关系这么好，能为对方跑来当这个说客。 唐怡深呼一口气，抬起脸，真诚的道，“广山大哥，周斌说了，上次在千菜园，确实是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迷迷糊糊的，所以才不小心对朱小姐……” 说着，她往角落沙发看过去，见朱红霞已合起了文件，正冷冰冰望来着。 她话语一顿，笑了下以示歉意，随后转过脸，继续对秦广山道，“他不小心冲撞了朱小姐，引起误会，当时人又比较多，混乱的连他自己都不知发生了什么。酒醒之后，就非常的后悔……” “不小心？还冲撞？误会？” 朱彪跳起来的嚷嚷，看秦广山示意的望来，他一托鼻梁上眼镜，气呼呼的从床边走开。 “他知道我和你们比较熟，就托我过来。这钱，权当是一点赔偿。” 说着，看秦广山渐渐冷下的脸，唐怡也只得硬着头皮的继续，“他现在就在外面，如果你们愿意接受，他可以进来给你道个歉，嗯，也跟朱小姐道个歉！” 第242章 真的是为你们好 “唐小姐，你帮朋友，可真是尽心尽力啊。” 角落沙发，轻飘飘的传来一句话。 瞬间，唐怡的血压就飙升。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看出了，这不叫的狗，咬人最凶。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想说，她和周斌是朋友，是专门来替周斌平事的。 没看，听了这话，朱彪和秦广山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朱小姐，我和周斌只是普通的同事，反而，和彪哥、广山大哥要更熟一些。” 朱红霞轻歪着脑袋，淡然一笑，“是嘛，那倒没看出来，我听说，那个周斌挺仰慕你的。” 唐怡扭头回以一个笑容，然后装作听而不闻。 忍了，不是看今天有事，能让这臭女子如此嚣张。 “广山大哥，那次去高海，要不是秦向河替我挡那一刀，我现在人在哪，都不知道呢。” 说着，唐怡大动作的转过身，看向沙发上那个表情僵住的女人，故意停了几秒，才回身继续对秦广山道，“你说，我是向着你们，还是向着只是同事关系的周斌。” 朱彪脸色稍稍缓和，仍带着不忿，指着病床上那个厚信封，“那你这是？” “我答应来，就是想你们不要矛盾加深。”唐怡真诚的道，“这钱，如果觉得少，我可以和周斌再说，另外，他也愿意向你道歉。” 眼见朱彪冷声嗤笑着，她不得不压低声音说，“我真是为你们好，也是为秦向河好。你们想必不知道，周斌的家庭背景，光是周力房地产，资产少说也是几千万，在燕京很出名，最近，都发展到楚湖这边来了。” 病房里出现短暂的安静。 朱红霞和朱彪顿时沉默，秦广山更是露出着凝重。 前几天，秦广山随货车来宿阳，朱彪请客吃饭，顺便叫上最近经常忙得不见人影的朱红霞。 刚到千菜园，朱彪就被恰好出来的马会长给拦住。 然后直接拉去了百景公司，商谈厨神大赛开启复活赛的事。 是的，又要搞复活赛了，还是秦向河授意的。 饭店协会在大赛上吃够了甜头，对秦向河的每个建议，都非常重视。 何况，赛事拉的越长，百景公司获得收益也就越大。 有所改变的是，这次复活赛改在最新建好的白云广场举办，到时不再收门票，谁都可以去现场观看。 百景那边已在紧张布置场地了，得亏白云广场占地面积大，交通便利，坐公交车就能直达。 故此，只是放出风声，那边现在就每天很多人过去。 到了广场，自然而然的，就会对旁边那栋外观焕然一新的五层高大楼感兴趣，大楼外硕大的“白云百货”招牌，已经竖起好久了。 然，大楼门口有保安把守，周围又用围栏挡着，要胸前悬挂什么员工牌的才准进入。 所以，还无法一探究竟。 越如此，越引起大家的好奇，每天也就越多人去围观。 渐渐，因广场崭新空阔，公共设施又很齐备，便成了不少人常去溜达闲逛的地方。 话说回厨神大赛，之前的十六强选手，淘汰后，都已回乡了，这时再次邀请，许是被不断复活赛给折腾的，有人就不愿意来了。 于是，马会长想由百景公司掏出一部分资金，报销这些选手的来回车费，包括饮食住宿等。 另外，还想给复活赛设立几个奖金名额，好吸引选手回归，增强比赛性 百景公司为两家各持股百分之五十，所以，一切决定，都需要双方商议。 鹿白十三香这边，秦向河已全权交给了朱彪，马会长有想法，找他拍板就成。 请客的临时有事要走，好歹走前知道把钱预付了，朱红霞和秦广山也就安心的坐下开吃。 吃到一半，饭店服务员敲门，说有电话找朱红霞。 朱红霞没日没夜的忙百货大楼，忙得紧，到哪，都要事先给助理报备，以防有紧急事情联系不上。 秦广山在包厢就边吃边等，没多会，听楼下大厅闹哄哄的。 他好奇的赶去楼道口，看到了宋仁和刘大胖等人，几人喝得醉醺醺，围在前台边 。 而在人群中，朱红霞正面红耳赤和一个白衬衫扎西裤的男人争执着什么，言语间，还伴有推搡动作。 秦广山忙跑下楼，挤开人群。 还没到跟前，就见那浑身酒气男人，一手猛地抓住朱红霞手腕，另一手就要往朱红霞肩膀下推。 秦广山冲过去，一把将那醉酒的男人给推开 。 原是朱红霞下来接电话，宋仁一群人，也正好迎面走来。 鹿白十三香和宋记的关系，在宿阳谁人不知，而朱红霞和宋仁的不对付，当初在县城时就结下了。 见一群人歪歪扭扭的，朱红霞还特意往边上躲了下。 哪知，其中一个似乎脚绊了下，趔趄着直接往她身上扑来，她连忙闪开。 对方收势不住，撞到柱子上，竟还责怪她。 她不忿回了一句，不料对方暴躁的，直接拉住她，把她惯到了前台柜子上。 对方不仅咄咄逼人，周围一群喝醉的，有的还污言秽语，她当然不会给好脸色。 后面争吵中，起了冲突，场面混乱，竟有人趁乱往她脸上摸了一把。 她羞怒的抓过去，恰好抓到这男人脖子，对方便一下拉住她手腕要打人，幸好秦广山及时赶到给拦住。 了解事情真相，秦广山刚要转身和这男人讲道理，被对方横冲直撞，直接推了个踉跄，还趁势往他小腿上踢了一脚。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呢。 秦广山恼火，要去将这喝醉的年轻人给制服，却马上被旁边人给拽住。 拽他的，是本村的张余，就老是跟刘大胖混一起的。 张余挤眉弄眼，硬给他拉住了，悄悄说了年轻人的名字和身份。 什么播新闻的主持人，倒无所谓，反正是对方先惹的事。 只是，张余说这周斌来头很大，燕京人，家里资产数千万，在楚湖都有生意…… 结下梁子，他倒没什么，大不了回村里种地。 可如张余所说，秦向河现今到处都是生意，对方财雄势厚的，万一针对他弟弟怎么办？ 第243章 你觉得钱能摆平一切吗 就在秦广山犹豫之时，忽地一个黑影罩来。 还没等转过身，就觉额头刺疼，一个陶瓷茶壶四分五裂开。 继而，一群人涌上前劝架阻拦。 慌乱中，束手束脚的他，似乎又被周斌踹中一脚，往后仰倒，压碎了旁边小方桌…… 其实，秦广山自己倒没觉得怎么。 反正自己皮糙肉厚，被打几下也没关系，主要是没给弟弟惹事。 而且，这点伤算什么。 有一年去田里收麦子，他一个不留神，镰刀直接掠中抓麦秆的左手的手背上。 伤口深得，骨头都看的到。 正在抢收呢，哪里能娇贵的休息养伤，去医院包扎好，第二天，他就又下晒场拉石碾子了。 可。 即便如此，被人给无端打了，相信没人会心情愉悦。 …… 过了一会。 唐怡从病房里出来，手里拿着没送成的厚信封。 在房里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一出来，迎着耀眼阳光，她差点眼泪都涌出来。 不是为秦广山不收赔偿，也不是为朱彪的质疑，更不是为那臭女子夹枪带棒的那些话。 这些，她都能理解。 换做被打是她，周斌敢进病房，就当场把钱扔他脸上，然后打上一顿回本，管他天王老子呢！ 她差点哭，是委屈的。 偏偏这委屈，又谁都说不得。 从外地出差回来，得知秦广山被人打，她很惊讶，甚至很气愤。 毕竟是认识的，又是那家伙的大哥。 后才得知是周斌打的。 而且，第二天上午周斌就特地找上她做中间人，说愿意赔钱和道歉，她没犹豫，就一口答应了。 非是和周斌关系好，又或是有多熟。 而是最近她妈总在耳边叨唠，对周斌的家庭了解比较深。 单一个周力房地产，就资产大几千万，其母亲从娘家接手来的一家公司，短短几年时间，也快近千万了。 不过，周斌虽然是这代家里的唯一男丁，但上面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在一直帮其父打理生意。 周斌在海沙念完大学，本来被要求回燕京帮母亲忙的，结果私自去了宿阳广电大楼。 再后来，遇到唐怡，从而得知唐怡竟是他大学时老师的女儿。 而唐爸爸和周斌父亲经过联系，发现是当年在同一个乡下地方待过，勉强算是老相识。 如此，两家又走的近了些。 唐怡所担心的，正是周斌背后的这些。 她是了解那家伙火暴脾气的，就像去年那次在火车上，又如之前在高海，才不会让自己受气，也不会让身边的人受气。 知道自己哥哥被别人打，还得了，才不会管周斌是什么家庭背景，估计是先打了再说。 可打了之后呢！ 周斌吃了亏，万一周斌父母要给这宝贝儿子出头，人家资产几千万啊。 反观秦向河，最拿得出手的，就是鹿白十三香，价值也不过四、五十万。 然后，就是最近新闻里闹得沸沸扬扬的白云百货大楼。 说的好听，宿阳最大的百货大楼，投资规模五百多万。 可知道点内幕的，都清楚，这里面，若不去动鹿白十三香，白云公司能真金白银掏出的现金，真没多少。 好，她知道的更多一些。 知道秦向河倒卖国库券，挣了近一百万，这还得刨去烧包买的那辆小轿车。 所以，这期间，万一被周家处处针对，光是砸钱使个绊子，就会让那家伙焦头烂额。 周斌找上门，她恰好利用这次机会，化解两边恩怨。 等那家伙回来，估计也就平息没事了，对双方都好。 估摸着，那家伙等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里面的门道，说不定还要念她的好呢！ 当然，自己可没期待那家伙能念个好。 从来没有！ 楼道里。 靠着栏杆的周斌，瞧唐怡从病房里出来，忙一整表情。 让自己看起来稍显得紧张，才快步的迎上去，故意问，“唐怡，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唐怡恼火，把信封一把砸过去。 “这？”周斌颠着信封，确认是打开过后，不禁有点意外。 他在学生时代，被家里逼着，苦学过一段时间防身手段，可那天醉酒状态，不可能把对方打的有多狠。 再者，事后宋仁跟他说了情况，秦广山顶多是额头上有个小伤口，其余也就皮外伤。 这秦广山是个皮糙肉厚的农村人，被打几下，能有多大问题。 照他想象，唐怡拿出那么多钱，秦广山即使不愿见他，也该感恩戴德把唐怡送出来才是。 他微微的一皱眉，“嫌钱少了吗？” “钱？你觉得钱能摆平一切吗！” 唐怡质问，见周斌就差点头了，不禁更是火大，随即，她话锋一转，“哎，没想到你这人酒品那么差，听说还调戏了人朱大经理。” “唐怡，你别误会，我平时真的很少喝酒。那天，宋仁喊我过去……” 周斌稍稍的顿了顿。 宋仁、张建豪那边，和唐怡家从很久前就走的近。 所以那天饭桌上，当听宋仁不断说起唐怡的往事，以及年少时一些喜好之类，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我当时真醉得一点记不清了。不过，宋仁他们都在场，可以作证，我真没对朱红霞做过什么。只是站不稳撞了一下，她就得理不饶人，张口就骂，还骂的很难听……” 唐怡本来是不信的，可听说起朱红霞，她就笃定了。 那女人就是这样的。 先前在病房里，若不是朱红霞总夹枪带棒的插嘴，说不定秦广山已经答应和解了。 “再后来，争执两句，一片混乱的，不知秦广山怎么就挤到了跟前……才糊里糊涂发生了这种事……”周斌一副痛心疾首的道，“过后，我就非常后悔，但一直没有机会。听到你回来，不就马上来找你……” “先这么着，听说秦向河过几天就回来，到时，我找他好好说说。”唐怡没办法，只得回道。 她在病房，表明自己牵线和解的本意后，除朱红霞阴阳怪气外，听秦广山的意思，像是在等秦向河回来处理。 第244章 主意打到秦向河头上 “好，麻烦你了。饿了没？大中午的，下班就跑过来，我请你吃顿饭。” 周斌连连点头，表示着谢意。 “吃什么饭，气都气饱了！”唐怡不耐烦的嚷嚷一句，随后扭头就走，“我走了，别跟着我！” “那我等你消息啊。” 待唐怡背影消失在楼道，周斌脸上歉意与紧张，瞬间荡然无存。 有的，只是不屑与晒然。 打个人而已，打的还是个乡下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即使事后知道打的是秦向河大哥，又怎样。 像这种农村出身，难得抓住个机会跳到城里的，更懂得什么叫谨言慎行。 还什么鹿白十三香的！ 实在点，就一个卖调料的，根本不值他一提。 就像宋仁，若不是有宋记在背后撑腰，单凭那五香粉，名气虽说大，但挣不到多少钱，不是再有一层亲戚关系，估计连张建豪桌子边都靠不上。 而开遍楚湖数个大城市的宋记百货，在他眼里，也不过一般般。 倒是张建豪，不论是手段和魄力，都令人刮目相看。 得知其掌控着享誉高海、广柔的联荣时，连他母亲都特意发话，让他和张建豪多来往。 这正合他意。 因为他隐约感觉到，张建豪在为他和唐怡，不断创造着机会。 他清楚，张建豪如此“殷勤”，必有所图。 可如果真能成事，他倒愿意在最大能力上，帮一帮张建豪。 至于秦向河搞得那个百货大楼，不过个噱头，唬唬外行人而已。 以宿阳的体量，哪支撑得起一个号称五百万投资的百货大楼。 况且，那秦向河手里攥着多少资本，很多都很清楚。 其中就包括，把宿阳看成自己领地的宋记。 宋记到现在之所以没有动作，完全是是在看这个白云百货，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 等资金链一旦出问题，不仅白云大楼，连鹿白十三香，都会成为宋记的砧板上肥肉。 故此。 单论武力，不客气的说，他可以把秦向河兄弟俩一起的吊起来打。 比财力，更是轻松的碾压。 那他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直到唐怡昨天出差回来，他突然想到，可以用和解借口，来拉近和唐怡的关系啊。 他都如此表态了，最后要是能弄的秦向河依然不接受和解，还胡搅蛮缠，又或是狮子大开口，也能让唐怡看清秦向河是什么人。 并以此对比，看清他周斌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刚刚在楼道里，暗地盘算着。 若秦广山真的接受和解，就算他晦气。 不过，以后可以找个由头，再来这么一处，只要是秦向河身边的人就行，就又可以有借口去找唐怡了。 甚至直接去惹怒秦向河，假公济私的把秦向河打一顿，之后再假装失手的道歉就行。 一来二去，何愁唐怡和他一起的时间不多呢！ 当然，秦向河不知道，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 这时的他，人还在南宁，正准备启程回楚湖。 那天林四丫突然闯到家里，告诉大哥秦广山被人打伤了。 他连忙回到总店，等到朱彪电话，详细问明了原由，刚好大哥也在，又仔细问了大哥的伤势。 得知只是额头破了皮，其余几处只是轻微淤青，他才长吁一口气。 电话里，大哥一再表示没关系，又隐隐提点他，别为点小事，因小失大之类的，让他不禁啼笑皆非。 联系刚刚朱彪介绍的周斌的家庭背景，他哪里还不清楚大哥的意思。 若不是有这层顾虑，以大哥的体格，当时喝醉的周斌，怕也不能毫发无损的离开。 他让朱彪带大哥去医院，办理住院，尽量的把伤势检查往大了搞，顺便让医生给开个证明。 其后，又让同在旁边的朱红霞接听电话。 朱红霞现在可是五百万规模的百货大楼负责人，被人酗酒挑衅，身边同伴见义勇为又被打伤，理应得到正视。 他叮嘱朱红，把这事和市里报备一下，留个印象就行，其余，等他回宿阳再说。 秦向河之前的预感，还真的中了。 白梅在燕京任职的那个周力公司，竟真是周斌家开的。 据朱彪那边的调查，除此外，周斌母亲还另有一家近千万资产的公司，怪不得豪横。 棉纺厂宿舍内。 一辆灰黑色桑塔纳，静静停在小路边。 “叠好了，大宝和妞妞路上换洗衣服，都放最左边。你和林四丫的，放最右边了。吃的，是在最外头盒子里，给爹娘，还有大哥大嫂他们买的东西，全在最里面箱子里……” 白鹿边盖上后备箱，边事无巨细的交代着。 秦向河回过神，等白鹿来到跟前，把那只微凉的小手牵起，笑声道，“好，我都记下了。” 白鹿不放心，接着又说，“妞妞的药，都放在副驾驶那边，万一不舒服了再吃，最好是去就近的医院！” “嗯，我知道。你也放心，医生说了妞妞没事，不是好好的。”秦向河宽声安慰着。 之前得知大哥被打，他本想立刻回楚湖的。 可第二天，在新房子收拾行李时，白鹿发现妞妞脸色不对劲，过去摸了下额头，烫的厉害。 没等白凯去附近诊所开退烧药，妞妞就趴沙发上放声大哭，两人紧忙给送进医院。 医生说妞妞是简单的突发高烧，当得知大宝之前也有过两次，便叮嘱秦向河，要孩子们以后多锻炼下，增强下体质。 白鹿却不放心，或是说，有着其他的担心。 连同大宝一起，硬是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 最后得知俩孩子检查，没一点问题，她悬着心才放下。 待妞妞出院，又多休息两天，确认完全康复了，这才准备回楚湖。 望着白鹿红红的眼圈，秦向河抬手，用指腹轻轻按揉了几下。 俄而，他心疼的轻声道，“下次，我会带大宝和妞妞再来看你的。别哭了，待会孩子看到，肯定也跟着哭！” “嗯~” 白鹿情绪低落的应声着，想擦干眼泪，可下一秒，流的更凶了。 第245章 妞妞是不是坚强 或许。 人就是这样，永远不满足。 从去年，就一心盼着大宝和妞妞能来南宁。 想着，哪怕只是待一天，她也心满意足了！ 现如今，孩子过来，住了一个来月，可当说走时，白鹿的心就像刀割一般。 “再哭啊，眼睛就要肿得跟墨镜王后一样了。” 秦向河叹着气，替白鹿擦着眼泪。 自昨天给他和孩子收拾行李，这眼泪就一段一段的，今早醒来，眼睛又红又肿。 白鹿破涕为笑，伸手捶了下秦向河。 小婷是陈小芸去年招的店员，经过大半年的锻炼，如今已然成了南区分店的店长。 不久前，连续高强度的忙了一阵，陈小芸给大家轮流放假。 轮到小婷，她揣起发的沉甸甸奖金，直接跑回了趟老家，然后霸气外露，连邻居家屋檐下的马蜂窝都不放过，当天就给竹竿捅了。 结果，就是连续好多天，顶着被蛰肿成一条缝隙的眼睛去上班。 怕吓到店里顾客，不得不连续戴了十几天大框墨镜。 如今在向鹿之家内部，享有墨镜王后的美誉。 “就小贵子搞得鬼，人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非乱起什么外号，下次见到，非要小芸踢他几脚不可。” 嫌某人故意丑化自己，白鹿不依不饶，伸出小手，往秦向河腰上掐过去。 秦向河捉住白鹿的手，笑闹几句，后才正色的道，“我们走了。最近大学那边，课不重要的话，你就请假，在家多休息。” 妞妞住院这几天，大家都劝着白鹿要注意身体。 可最后，仍是差点倒在医院的走道上。 临出院那两天，白妈妈甚至都快禁止白鹿出门了。 大宝和妞妞来了南宁，白鹿脸上时常挂着笑容，每天的心情都很好。 但看在秦向河眼里，白鹿消瘦的也十分明显。 昨晚上，哄俩孩子先睡后，秦向河抱着白鹿，照旧躺在客厅沙发里，说着两口子的私密话。 最后郑重提了一句这事，毕竟他探到白鹿衣服里的手，能明显摸出腰变细了些。 当然，举证这些，他少不得挨上一番温柔掐拧。 “好，我会的。”白鹿颔首。 察觉某人望来的深情目光，有些难言羞赧。 光天化日的，又在外面路上，附近不断有人望来，又凑这么近，想干嘛啊！ 轻咬嘴唇，柔柔白向某人的白鹿，忽听天桥传来白妈妈隐约的谆谆叮嘱。 她醒然的抽出手，掏出手绢，在眼下使劲擦了擦，唯恐大宝和妞妞待会看到，跟着哭起来。 白妈妈抱着妞妞走在前，后面的白爸爸抱着大宝，白凯拎着一袋子东西，费力的跟在最后头。 至于林四丫，人还在租房。 秦向河带孩子从宿舍出发，会绕经那边，等接了林四丫再出城。 “妞妞啊，到了家，一定要听话。你是女孩子，每天要记得洗脸梳头，不可以偷懒，也不吃很多糖，不然牙齿要坏掉的呀……” “好的，外婆，我会好好0保护牙齿的，下次来给你检查！” 妞妞被放下来时，张嘴，比出两排洁白的小牙牙。 “大宝是小男子汉了，对不对，要照顾妹妹，想外公外婆了，就坐爸爸车去县城，给我们打电话，嗯，就是上次外公带你去看的那个……” 大宝坐在白爸爸怀里，用力昂着小脑袋，“外公，我知道怎么打，舅舅教我了。我可以自己给你打，我已经长大了！” 说着，他又冲拎东西跟上来的白凯说，“舅舅，你也要乖哦，等下次，我把白展堂后面的讲给你听！” 秦向河无语。 昨晚收拾好东西，本来是说今天吃完早饭，上午就出发的。 可吃完饭，白爸爸白妈妈拉着俩孩子一个劲道别，叮嘱这叮嘱那，硬是耗到快晌午。 然后白妈妈就说，时间晚了，等吃完午饭再走。 这吃了午饭，在家里又是一顿的难舍难分，眼看着，太阳都要偏西了。 “爸、妈，向河他们出发，还要趁晚上到谷亭，才有地方吃住。” 白鹿虽然也是极为不舍，但知道，不能这么的拖下去。 万一天黑赶不到谷亭市，要么继续赶夜路，要么就要在野外停，两者，都是她不想看到的。 “向河，一路辛苦了，一定看好大宝和妞妞啊。不要怕耽误时间，晕车就多停一停，不怕的，我给另外准备了很多吃的。”白妈妈对秦向河连声嘱咐。 然后才一点点的放开妞妞，接着，又让白凯把那袋吃的，塞到副驾驶去。 那边，大宝和妞妞，一起过去紧紧抱了白鹿，耳语了好一会，才松开，然后乖巧的爬进后座。 到车上，大宝和大家摇手道后，就小脑袋耷拉着。 妞妞待车门关上，就趴在半开的玻璃窗前，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带着些委屈的看向白鹿。 白鹿弯下腰靠过去，爱怜的摸下小脑袋，微笑问，“怎么了？” “爸爸说，妈妈身体不好，走的时候，我和哥哥不可以哭，否则，妈妈会很伤心很难过的……” 妞妞一边说着，眼眶的泪水，一边打着转儿。 她忙又摇头，解释说，“妞妞大了，才不会哭呢，是小虫子飞到了眼睛里。哼，小虫子真是讨厌！” 妞妞使劲揉了揉眼睛，复而，扭过挂着水痕的小脸，抽噎的问向旁边，“爸爸，妞妞是不是坚强？一点都没哭。那是不是下次就能早点来看妈妈了！” “嗯，妞妞最坚强了，大宝也是。”白鹿眨着眼睛，努力的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 视线模糊中，她给妞妞轻柔擦着脸上泪珠，另一只手，则安慰的抚了抚躲在里面的大宝。 待大宝抬起头，才看到，不知何时，小家伙的眼泪，正啪啪无声往下掉着。 白鹿再也绷不住了。 哭出声的刹那，妞妞和大宝推开车门，一起扑进她怀里的委屈大哭。 于是。 作为只懂“威胁”，没给俩孩子做出正面引导的“元凶”，秦向河被白爸爸白妈妈拉到一旁，很是数落教育了一番。 第246章 你搞什么鬼 四天后。 秦向河从新余方向进入楚湖，没经过宿阳，直接回的长溪。 将大宝和妞妞送回茅塘，他本想只在家逗留了一天的。 毕竟两个小家伙和妈妈朝夕相处了一个月，如今分别回来，肯定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可马上被刘剑冲上门，拉去了十三香工厂。 看了最新扩建的厂房，另外，旁边种植原材料加工厂，仍在紧锣密鼓的建设着。 到时，那边机器没多少，但厂子占地面积，会是现在十三香工厂的几倍大。 此外，食堂已经对厂里工人开放。 每月只用交很少一点钱，就可以包两餐伙食。 白面馒头或米饭，管够管饱，菜里更是保证顿顿见肉，获得大家的交口称赞，连工作效率都猛增一大截。 秦向河和刘剑谈完事，在工厂刚吃过午饭，又被赶来的刘庆来拉走。 说去看修好的路，以及各村初步种下去的草药田。 可他对草药什么的，真是一点不懂，即便有王文炳在旁介绍，也不过是狗看星星。 走了一圈，唯一好处是，让许多村民都安下心来。 大家都是第一次种这个，虽有十三香工厂保证，但心中难免忐忑，如今正主赶来视察，表明对草药种植的重视，这才长舒一口气，也是几个村长鼓动刘庆来，拉他满处乱窜的主因。 一番折腾下来，秦向河直到第三天，才开车离开茅塘。 别说，砸了几万块钱进去，茅塘到县城的这条路，虽然和城里比不上，但行驶在上面，已经平稳了许多。 绝大多数路段，遇到对向有大车，也不用再紧急找个地方会车，直接就能过去。 县城门店，是小玉和二雁在管理。 朱红霞调去白云百货大楼，这边没委任正式的店长，两人还都算副手，并另请了三名员工。 而今，鹿白十三香采用经销商模式。 零售比以前少了很多，可每天上门的代理商，却络绎不绝。 可惜的是，他在县城停留小半天，却没遇到曾经的老熟人徐京飞，不知对方现在怎样了。 只是听二雁说，徐京飞在青石附近的几个县，都开了门店。 就按照长溪这边的样式，大到货架柜台摆设，小到牌匾招牌这些，都仿了十成十。 现在的徐京飞，很少会亲自进货，全交给了一个亲戚。 即使偶尔的跑一趟，还不辞劳远直奔宿阳。 秦向河见门店打理的有条不紊，想着将要铺开的摊子，正缺人手呢，便向两人征询意见。 二雁似不想往大地方去，估摸是想离家近些。 小玉的性格倒是大胆活泼，坦言，很想跟朱红霞去宿阳闯荡。 秦向河带着林四丫，午后，才到的宿阳。 先是去枫林街门店见了朱彪，随后一同去医院，看望早该出院，却“赖着没走”的大哥秦广山。 顺便，让林四丫去喊朱红霞过来。 朱彪详尽说了鹿白十三香以及厨神大赛的近况，之后就回门店去忙了。 后面，朱红霞赶来，他正问着白云百货大楼筹备情况，消息变得异常灵通的唐怡，直接找上了门。 傍晚。 落日余晖，给路面涂抹上一层淡淡金色。 秦向河把车停到千菜园外，下车时，往旁边一辆扎眼的豪车瞅了下。 嗯，不出意外，这应是周斌开的那辆。 瞧秦向河再次古怪瞅来，唐怡没好气的翻个白眼，解释道，“看什么看，是我吩咐小仁的。让他盯着你们鹿白十三香，看到你回来，就赶紧告诉我。” “老板，东西要带上吗？”这时，林四丫从后座下来，指了指车里一个方形盒子。 秦向河点点头，锁上车，抬脚便往饭店走。 “哎。”唐怡跟上去，迟疑的说，“我这么做，真是为你好。你生意越做越大，以后难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条路，比多个对头要好。” “好啊。周斌愿意又赔钱又道歉的，我也绝对诚意满满！”说着，秦向河还往林四丫捧着的盒子比了一下。 “刚才就想问了，你搞什么鬼？”唐怡不信，狐疑的看往秦向河。 下午找医院，说周斌晚上在千菜园摆和解酒，请他过去。 原本，唐怡认为要苦口婆心的劝上半天，没成想，他立刻就一口答应了。 态度这么爽快，反让她心里没了底。 可一路过来，这家伙始终风轻云淡的样子。 这家伙真是那么的大度？ 又或是，知道了周斌的家庭背景，权衡利弊才如此的。 不过，虽然后面这个，是她掺和进来给两人和解牵线的原因，但这家伙若真这么现实，她心中又隐隐的不舒服。 她很理解，从农村到县城，再从县城到了更大的城市，有多不容易。 生意越做越大，秦向河可能早就不是当初的秦向河，棱角总会被磨平的…… 忽听耳边传来问询，唐怡回过神。 一行三人，已经来到了酒店的二楼。 过道尽头的一间包厢里。 宋仁正有一搭没一搭和周斌聊着，两人神色轻松，言语间，还不时笑声连连。 作为小跟班，也作为将见证秦向河怎么低声下气接受和解的同乡人，刘大胖几个，这次也有幸坐到了桌上。 知道周斌真实身份后，光是坐一桌，刘大胖就觉得倍感压力。 对宋仁说的，要让秦向河在饭桌上出丑，不得不接受和解，他很难产生共鸣。 家里资产几千万，什么概念，抛出个小零头，就能将他们给活活砸死。 秦广山是被打，可最重的一下也只额头破了块皮，秦向河顺势找个台阶下，有什么问题吗。 换做是他们，被周斌打一顿，后面又给钱，又摆酒道歉，念及周斌的家庭背景，他们只会感到与有荣焉。 “表哥，我中午吃错东西，肚子疼。” 思绪纷飞的刘大胖，忽听旁边传来小声叫喊，转头，见是壮实表弟一脸央求的望来着。 主位上两个谈笑风生的，似乎听到了这话，厌恶的投来一眼。 见此，刘大胖连忙将壮实表弟给撵走，“他娘的，懒驴上磨屎尿多，快滚。” “大刘哥，我肚子也疼……” 离最近的张余，突然也喏喏出声。 第247章 能屈能伸的秦向河 刘大胖诧异看去。 待见站起的壮实表弟一脸如释重负，以及张余躲闪的惊慌眼神，哪里还不清楚。 这哪是吃错东西，拉肚子，分明是怕等下要来的秦向河啊！ “干你亲……老实坐着，再乱嚎，我让你蹲门口拉裤子里，信不信！”刘大胖在桌子底下，隐蔽地踹了张余一脚。 怂蛋玩意，听秦向河名字都打哆嗦。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势！ 在长溪，秦向河是财大气粗，可在宿阳，在这间包厢里，屁也不是。 起初跑来宿阳，傍上宋仁，还当抱了个大腿。 可瞧瞧人家周斌，家里几千万，拔根毛都比宋仁腰粗。 当然，这同样适用于秦向河身上。 要是他们当初能跟周斌，区区一个秦向河，那还不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咝~” 壮实表弟匆忙拉开包厢门，当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外的秦向河，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没背过去。 他忙把门全给打开，嘴里无意识的念着，“那什么，我、我肚子不舒服，要去厕所。” 秦向河皱眉闪开，壮实表弟一阵风似的跑开，想来，很急！ 桌子主位上，聊天的两人停下，当看到站旁边的唐怡，穿短袖白衬衫的周斌首先起身，向秦向河点头，“秦先生。” “周先生。”秦向河客气的回应招呼，瞧见宋仁几个也在，有些意外。 周斌又看了眼唐怡，彬彬有礼的往旁边一张椅子示意，“请坐。” “谢谢。”秦向河扫一眼不断瞄来的刘大胖等人，慢悠悠走过去。 林四丫捧着盒子，紧随其后，在次座坐下。 唐怡看宋仁刻意要空出周斌身边的座位，嫌恶皱了皱鼻子。 歪身坐到林四丫的边上，她重重咳嗽了下，道，“好了，你们都认识，我也不用多介绍。有事赶快说，吃完这顿，大家就一笑泯恩仇。” 从秦向河进门，宋仁就一直冷笑着。 怎样，再嚣张，也有踢到铁板的时候。 听唐怡的开场白，他竖起大拇指，故意道，“一笑泯恩仇！不愧是搞新闻的，唐怡这话说的有水平。” 唐怡冷哼，斥道，“什么唐怡唐怡的，告诉你多少次了，喊我表姨，没大没小！” 被宋仁搞得冷却的气氛，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唐怡主动喊来服务员，很快就上好了菜，见有两瓶白酒，她又特地给秦向河加了瓶汽水。 周斌目中闪过的一丝不快，他转向秦向河。 “那天确实是我不对，喝醉闹事，不小心伤到了你大哥。” 说着，他掏出一个厚信封，放桌子上推过去，“这是三千块钱，当是我一点小心意，给你大哥买点营养品啥的，同时，也表达我的歉意。” 刘大胖呛的目瞪口呆。 只知道周斌这次会象征的赔点钱，不知道，这“象征的”，竟有那么多。 看，这就是底气，这就是格局！ 不像有人，打过他们几个，只装作没发生过。 有钱人就是不同，打了人，过后还砸钱砸的人心情愉悦，恨不能再被打一次。 秦向河拿起信封，颠颠，随手又丢到了桌子上。 “哈哈，周哥真是实在人啊。秦向河，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来。”宋仁笑着起身，打开酒，分别给周斌和秦向河斟满酒。 宋仁顺势将汽水拿开，继续说，“我今天过来，就是给周哥作证的。那天真是一场误会，我的话，你可以不信，大胖和小张他们，都是你同乡，他们的话，你总该相信。” “对，对，就是这样。”接到宋仁眼色，刘大胖和张余连忙弯腰应声。 只是两人垂下的目光里，尽是不屑与鄙夷。 还不是跟他们一样怂！ 专捏软柿子，这碰到硬茬，不也得忍气吞声。 有能耐，再嚣张啊！ 秦向河笑笑没应声，径直把林四丫捧怀里的盒子拎起，放到周斌面前桌上。 “我听说，你那天打完人，还嚷嚷，让我大哥赔你茶壶，说是你准备给人送礼的，很贵，对？我找马会长问了，应该就是这款茶壶。真不便宜，五百多一把，说砸就砸了。” “秦向河！”唐怡听出话有点不对味，提醒的喊了声。 周斌则眼睛一眯，不装了，脸上刻意表现出的歉疚和真诚，一扫而光。 他慢吞吞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精致的茶壶，仔细看了看。 不错，和那天宋仁送他的相似。 至于多少钱，也听宋仁说起值些钱，倒没想有那么贵。 看来，这宋仁除有些吊儿郎当，还是可以处处的。 “对，是这个。”他毫不在意的看看秦向河，随即把茶壶对向唐怡，道，“唐叔叔喜好收藏，我特地托人找的，听说很难得。没想秦先生也能买到，这钱，我可以另外出。” 宋仁不吭声的靠着椅背，心中小激动着。 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就平息。 周斌的家庭背景，他早调查清楚了，还知道，周斌身手很好，一个打几个的那种。 他下那么大的血本，可就为了等这一幕啊。 最好是谈崩，周斌将秦向河暴揍一顿，再用家里关系，将鹿白十三香、白云百货大楼都给搅黄了…… 唐怡没理睬周斌，转身，隔着林四丫问，“秦向河，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向河摊手，无辜的道，“没想做什么。周先生打了人，赔钱道歉。我大哥这边呢，碰碎人家茶壶，赔一个，不是很公平吗！” “哈哈，对，你秦向河也是实在人，有原则。来，我敬你一杯。” 宋仁举起酒杯，只是难掩脸上的失望之情。 不过，秦向河这彻底服软的怂样，他也能接受，看以后还有什么脸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 秦向河晾着宋仁，转头问周斌，“周先生，我这样处理，你觉得对不对？” “很对。我以前对你看法有点偏颇，若有什么不愉快，就当粉笔字一笔勾销。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周斌心情舒畅的接话。 他并不在意秦向河是真服软，还是有别的想法。 在唐怡面前，能让秦向河露出这副嘴脸，他目的就达到了。 唐怡张嘴要劝说的话，立刻咽回。 刚刚该以为秦向河要找事，没想是这样的。 只是，心中闪过一丝难明的情绪。 原来，自己一直都不了解这个“能屈能伸”的秦向河。 秦向河笑着点头，继而一按桌子的起身，“嗯，既然你的帐清了，那，就算算我的了！” 第248章 看，我就这么公正 “啊。” 包厢里众人，齐刷刷的抬头。 不明白，秦向河这话的意思。 但这“众人”里，绝对不包括刘大胖。 因为，他又依稀看到，去年带人拦住秦向河，当时秦向河看向他们的那种眼神。 望着秦向河离开座，绕经林四丫唐怡的走来，刘大胖肚子抽筋。 有想去上厕所的冲动，他可是真的，不像表弟那个怂蛋子，早溜了。 刘大胖挺直腰背，强自镇着。 毕竟身边有个粗大腿，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 何况，再旁边，还有个汗毛比宋仁腰粗的周斌，量这秦向河也不敢惹。 唐怡刚想起身，却被林四丫给暗暗拦住，还冲她摇了下头。 发现，林四丫看她的眼神，似乎没以前亲近了。 她不禁神伤的心堵。 为这事，来回奔波操心的，她到底为了谁！ 怪不得路上过来，秦向河表情怪怪的，估计是觉得自己为周斌才去劝他的！ “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秦向河走到张余身后，停下。 弯腰，单手撑到桌子上，他转头问，“张余，是你拉住我大哥，当时也是你对我大哥说得那些话的？” 张余秃头上，滋滋冒着虚汗。 他镇定的解释，只声音发颤着，“向河，你听我说，我那么做，是为你大哥好。而且周公子当时真是喝醉，什么都不记得，没必要……” “嘭~” 张余脑后所剩不多的头发，忽被揪住，忍不住往后仰，下一秒，砂锅大拳头迅疾在眼前放大。 整个人，连椅子，一同往后摔倒，重重砸地上，椅背都蹦碎开。 而躺地上的张余，疼的表情狰狞扭曲，但硬是没吭出一声。 张余很清楚某人打人的习惯，记忆深刻着呢。 秦向河望着拳头上血迹，有心多打两拳，可见地上装死狗抱脸微声哼哼的张余，怎么都提不起劲。 无奈，他只得踩着张余胸口，继续往前走。 经过刘大胖身后，抬起手，拍了拍那肥胖的侧脸，不轻不重，响声在安静的包厢里，显得异常清脆。 复而，他嫌弃的把手在刘大胖肩膀衣服上，使劲擦擦，顺带，把手背血迹也擦干净。 “看，我就这么公正，一码归一码！” 脚步声终于从背后移开，又听这恬不知耻的话，刘大胖不是止不住两腿打哆嗦，早破口大骂了。 他娘的秦向河，明明是周斌惹的事，不敢去碰，拿他们撒气，狗屁的公正！ 被刚刚场面搞得有些紧张的宋仁，嘴角浮起不耻笑意， 原来，要算什么自己帐，是这样算的。 至于周斌，从始至终都表情淡然着。 以前若不知道他的身份，或有可能出点小意外，但看秦向河从进屋就避重就轻，便知道对方是什么态度了。 “我早骂过这小张，那天要给拦住喽，怎么出事……”宋仁不屑是不屑，面子话还是要讲讲的。 他可不是周斌，没法拿那么高的姿态。 等秦向河走近，他再次端起酒杯，正要招呼从背后走过去的秦向河碰一杯，别因这些小鱼小虾坏了心情。 下一秒，就见秦向河抄起桌上摆的茶壶，猛地惯向暗暗瞥望唐怡发着冷笑的周斌。 这，什么情况！ 宋仁迷糊，不相信秦向河敢那么大胆，可眼前似乎放慢的画面，和大脑所想，极为违和。 何止是宋仁，唐怡、刘大胖，以及躺地上暗自偷瞄的张余，都呆若木鸡。 风声惯来，周斌已然注意，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来的好！ 正愁没理由教训这秦向河，如今有了正当借口，不把秦向河揍的痛哭流涕，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只是，他刚想动，就发现右手不知何时被秦向河给扣住，而且，用不上一丝力。 急忙扬起左胳膊，刚念及，就被死死抓住。 那一直不吭声的小女孩，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身边，怎么可能有那么大力气能制住他？！ 茶壶在脸上开花，闷声碎裂。 周斌脚蹬桌子后倒，手肘差点就挣脱开。 秦向河顿感意外，怪不得林四丫主动过来帮忙，像早看出了周斌有点能耐。 前世多年丰富的打架经验，这样狭小的包厢空间，最适合关节技发挥优势。 顺势拎起肘弯，一个膝踢，往下倒的周斌，被捣中胯撞翻。 至此，林四丫一直没放手，拧着周斌手臂从上空侧翻身跃过，仍是把胳膊给死死按在地上。 秦向河没有丝毫停顿，单膝跪压住周斌，抡拳就往仰头挣扎的周斌头脸砸去。 “砰~砰~砰~” 拳拳见肉。 周斌似要喊什么，刚抬脸，就被一拳惯到鼻梁上。 顷刻，鲜血涌进口鼻，叫声戛然而止。 周斌转头躲着拳头，没有放弃，瞅到空隙，猛然一推被林四丫按在地上的胳膊。 林四丫没料到周斌的劲有那么大，被推的撞到身后墙上，等再回神，扣住的胳膊已然抽走。 周斌如此抗揍，也出乎秦向河预料。 按说，被他劈头盖脸砸中那么多拳，基本都晕乎乎躺地上了。 周斌胳膊抽出，迅速反勾拽住了他肩膀，继而一个前摔，就想趁势翻身跳起。 秦向河被拽的人往前滚，手松开周斌手肘，下一刻就顺势锁住其脖子，两腿往墙上一蹬下压，仍把周斌压制在身下。 单手握拳，仍是不停往脸上招呼。 砰砰之声络绎不绝。 过了下，感觉周斌没有再往上用力死顶，秦向河转身重新跪压，顺着肩膀一路往下，重重击打身体各处关节。 像是天长地久那么漫长，又像是电光石火一瞬。 待唐怡回神过来，见宋仁和刘大胖，正满脸惊恐的望向窗台斜下方。 期间，刘大胖似动了下，被站旁边的林四丫冷瞥，随即全身就像石化的定住，抬起的手都不敢重新放回桌上。 除此外，她就听对面桌子下砰砰声。 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大喊秦向河名字的冲过去。 第249章 怎么，不给面子 唐怡跑到跟前，秦向河刚好打完收拳。 一脸是血的周斌，意识之所以还很清楚，是全身巨大疼痛所致。 歇了歇，几次想挣扎爬起来，结果没一丝力气，还牵扯全身关节都像撕裂一般。 “秦向河，你疯了！你干了什么？” 看着遍地狼藉，以及头脸是血趴在其中的周斌，唐怡恼火的大喊。 秦向河低头，看向说不出话却把血脸扭来，睚皉目裂的周斌，他不在意的笑笑。 拳头关节，一排的钝伤，他摊开手，往下。 周斌以为又要挨打，下意识就把头埋到地上躲避。 秦向河并没有打下去，只是拍了拍那张血脸，随即起身。 “宋公子，谢谢你们款待。”秦向河看向屁股着火从椅子上跳起来的宋仁，伸出手，俄而，一皱眉，“怎么，不给面子！” “不是不是，这顿饭，是周……周哥请的。” 望着那只沾满血水的手，宋仁有心拒。 可听了对方威胁，再想起刚刚亲眼目睹的暴力画面，他连忙递出手。 姓秦的像要故意恶心他，不但用力握了握，擦身而过时，还故意在他肩膀上抹了下。 好，忍了。 没必要和如此凶残，且脑子缺根筋的人一般见识！ 知道周斌是什么身份了，竟然还敢打，还打的那么狠。 只是他纳闷！ 周斌不是多么多么厉害的吗，看来是自吹自擂啊，这被按地上捶半天，都没反抗，很怀疑是不是有受虐嗜好！ “愣什么愣，还不赶快叫人来给送去医院。” 对秦向河领着林四丫扬长而去，唐怡恼的看也不看，瞧宋仁几个还在站在那发呆，不禁怒喝。 好在，宋仁和千菜园的马会长，勉强算是熟人，又是这里常客。 很快喊来两个服务员帮忙，一同把周斌扶上出租车，往就近的人民医院去。 周斌只满脸血的看着吓人，身上其他地方，反而不见什么明显伤痕，奇怪的是，稍微动一下，就像疼痛难忍似的。 目送唐怡随服务员送周斌去医院的出租车开远，宋仁这才施施然往路对面走。 他车停得远一些，反正，晚点赶到医院也没关系。 宋仁越发期待，这事的后续了。 很想知道周斌爸妈得知宝贝儿子被打，是什么反应。 哈哈，姓秦的，就等着倒霉！ 不过，秦向河当众把周斌这么暴打一顿，还是挺震撼他的。 他诧异的转身，问，“大胖，姓秦的以前在村里，也这么猛吗？” “……没有啊，挺一般的。想踹就踹，想踢就踢的。”刘大胖眼神躲闪，含糊回了一句。 “怎么到城里反差那么大？他妈的，不会是鬼上身了，怎么什么人都敢打！” 宋仁摇头咂舌着，后，深有感触的道，“到底是乡巴佬！一点不懂规矩，再有仇，也不能王对王啊。揍揍对方身边的小跟班小弟啥的，出气就完了呗……” 刘大胖，“——” “表哥，我回来了。听人说饭店里出事了，出了啥事？”突然，壮实表弟不知从哪里蹿了过来，他环视一周，一捋袖子的嚷嚷，“是不是姓秦的闹事！皮痒啊，他人呢！” 刘大胖，“——” 人民医院，算是宿阳条件最好的医院了。 单说住院部，占地面积广，四周绿草茵茵，又背靠葱郁小山丘。 在这炎热的七月正午，楼栋里依然凉爽怡人。 要不是唐怡那晚跟车亲自送周斌来的医院，她都要怀疑，是不是那家伙搞的鬼了。 怎么这么巧，周斌被安排的病房，恰好是秦广山之前住的那间。 而且护士给推过来时，朱彪正在这给秦广山收拾东西办理离院手续。 一个出院，一个住院，又是同一时间，同一个单人病房。 相遇时，秦广山错愕，接着就直接出门了。 反倒是朱彪，堵着门口，脸上一直挂着嘲讽笑意，眼睁睁看着周斌被推进病房。 她很确信，周斌要是能动，准会跳起来将朱彪打的也住进来。 即便如此，周斌一张淤肿破皮的脸，仍涨得发紫。 俩护士见了，差点就要再给推去急诊室了。 那表情太欠揍，连她都忍不住说了两句，却被朱彪阴阳怪气的顶回来。 这让她更加心堵和委屈，估计，那家伙开始就认为自己是和周斌一伙的，不然，也不会事先一点都不透露，就那么突然暴起伤人。 算了！ 误会就误会，反正那家伙又不是她什么人，干嘛要解释那么多！ 唐怡拎着一袋水果，有气无力的走到病房门前。 很荒谬的感觉。 多天前，也是这，也是拎着水果，只探望的人不同了。 “……反了，反了！那秦向河是什么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听病房隐约传出的咆哮，唐怡不由皱了皱鼻子。 上午，爸妈突然打电话到单位找她，说周斌母亲得知儿子出事，已经到了海沙，很快就去宿阳，让她过去打个招呼。 轻轻敲了下门。 咆哮蓦地停歇，听一声沙哑应声，她才推门进去。 周斌半依半靠的坐在床头，五天了，脸已经消肿，只剩下些淤青，另外鼻子还裹着一圈纱布，看起来有些滑稽。 她知道，这只是明面上的。 记得周斌被送进医院，浑身疼的没法动，哼声都有气无力的。 等医生检查完，却说大部分只简单挫伤，面积虽然有些广，却没大碍。 过后，她很费解，在包厢，分明听两人打的雷声大，没想落下来的雨点那么小。 可周斌硬是三天之后，才能起身，仍自称全身到处都痛，而反复检查很多遍，都没什么异常。 也让她一度怀疑，这周斌是不是装的。 刚刚应声的，是床尾的一个五十多岁精瘦男人，她以前见过，知道是周斌母亲的司机，叫老焦。 床头位置，侧身站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保养很好的妇人，一身淡绿裙装，臂弯上挂着个淡绿的挎包。 此刻，望着周斌绕鼻子裹的纱布，以及脸上淤痕，妇人怒气冲冲，杏眼圆瞪。 这妇人，正是周斌的妈妈——肖慧英。 第250章 小狐狸精 “妈，唐怡来了。” 看到推门进来的人，周斌下意识就坐起。 下一秒，就被肖慧英怒其不争的推回床头上。 唐怡走上前，弯腰打招呼，“肖阿姨，你好。” 她拎着袋子里水果示意了下，四下看一眼，见司机老焦伸手来接，遂谢意的递过去。 肖慧英原本冰冷着面孔，瞧儿子巴巴望着，只得暗自叹气。 随后露出个笑脸来，“是小怡啊。下班了没有，没耽误你工作？” 其实，她并不怎么喜欢这唐怡。 之前儿子要来宿阳做什么电视主持人，只当儿子一时顽心，等玩个一年半载的，腻了，就会回燕京帮她打理生意。 哪知在宿阳期间，却认识了这么个小狐狸精。 后面又得知，唐怡父亲不仅是周斌的大学老师，还和她家老周曾去一个乡下待过，关系不觉又近了些。 恰好，唐怡父母是中海大学的经济学教授，对家里生意有不小帮助，一来二往，渐渐就变得熟络。 父母是大学教授，收入尚可，和她家虽然不是门当户对，但介绍出去，也不会低了身份。 加上两个孩子年纪相若，且又在一个单位上班。 在她想来，凭自己儿子的长相、家庭背景，两家又熟识，拿下这么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从被老周劝了多次后，她也对唐怡有点改观。 再后面，甚至已经拿对方当准儿媳看待了。 私底下，也把这话和唐怡妈妈说开过，还得到了积极回应。 万万想不到，这唐怡反而拿架子了。 得知唐怡并不是害臊不好意思承认，又或故意吊着周斌，而是真看不上自己儿子。 她就奇了怪了，凭什么！ 之后更是让自己儿子神魂颠倒，为能在单位多见面，甚至燕京都很少回了。 这不是小狐狸精，是什么！ 纵使再不以为然，再不觉得小狐狸精有什么过人之处，可既然儿子喜欢，她这做妈的，也唯有加把劲。 “又带水果来了啊。你妈总说你还小不懂事，瞧瞧，这多会照顾人。”肖慧英从老焦手里接过袋子，打开看了看。 转手给放到床头柜上，她又热情的道，“听小斌说，你常来看望。唉，小斌异乡异地的，真是麻烦你了。等下中午，阿姨请你吃饭，好好替小斌谢谢你。” “不用，不用。”唐怡有些不敌肖慧英的热情，她忙摆手，“单位还有事，我待会就要回，中午没空在外面吃，不好意思，阿姨！” 至于肖慧英说的常来看望，她都不好解释，跑这么勤快，毕竟是抱着目的。 那家伙倒好，打完人，拍拍屁股就潇洒走了。 一点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更不知肖慧英有多宠周斌。 得知周斌被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后少不得针锋相对。 凭那家伙区区市值几十万的鹿白十三香，以及画大饼的白云百货，真当能抵得住肖慧英啊！ “来，让阿姨看看，怪不得，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肖慧英热情的拉过唐怡，上下打量一番。 单以长相、身段来说，眼前这姑娘，小狐狸精称号当之无愧。 而且，鼓囊囊的胸口，虽然不壮观，但也不用担心以后会饿着孙子。 “本来啊，阿姨说过几天等海沙分店搞好，再来的，然后请你们，好好的聚一聚。谁知……” 说到这，肖慧英话锋一转。 看一眼靠在病床上的周斌，她咬牙切齿道，“那个天杀的秦向河，无缘无故乱打人，还把人打进医院，我就不信，宿阳没有王法了。” 唐怡无语。 什么无缘无故，那家伙虽然脾气火爆，但也没有野蛮的这种程度。 “小怡啊，你别担心，阿姨过来了，准让那秦向河跑不了。”肖慧英拉住了唐怡要抽开的手，哼声，“我已经让小斌朋友，拿我名片去找之前在海沙认识的你们市里领导了，我就不信了还……” 啊~ 唐怡傻眼。 真是越怕什么来什么。 接到妈妈的电话，知道肖慧英来了宿阳，她一下班就急了慌忙的跑来，没成想，还是晚了一步。 看，看那家伙怎么办！ 以为哪里都是乡下啊，谁拳头硬就听谁的。城里可是讲，谁有钱，谁就有道理！ 忽然，病房门被一把推开。 话被打断，肖慧英面露不快，待见到是宋仁，她瞬间换成微笑的招手，“小宋啊，快来，正说到你呢。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你和唐怡家有亲戚。” “肖阿姨。”宋仁露出笑容的上前，没敢细拉这门亲，否则这阿姨可就叫不成了。 肖慧英往回力关上房门看一眼，奇怪问，“咦，林主任怎么没来？没找到吗？” “找到林主任了，他就在办公室，不过，他说今天有几个重要会议，没法过来见你，以后有机会，再请你吃饭赔罪！” “什么！”肖慧英先是惊讶，随即愤怒，“当初在海沙拉我来宿阳投资，就差磕头了，现在竟然、竟然……这两、三百万的投资，他还想不想要了。” 宋仁往床头坐着的周斌看了看，迟疑的接话，“肖阿姨，我觉得，林主任也是有压力！” “什么压力，两、三百万，他上哪去拉，谁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小地方！” 肖慧英被林主任前恭后倨的态度给气疯了。 虽然，她号称的两、三百万投资，最后可能缩水到一百来万。 但能来宿阳投资那么多，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 现在有事要帮忙，竟然敢找借口推辞！ 慢着！ 肖慧英暗皱眉头的顿住。 “秦向河，是鹿白十三香的创办人……” 听宋仁这么说，肖慧英方恍然。 因厨神大赛的缘故，即使在燕京，对比赛前后都念个不停的鹿白十三香广告，她自然也是有耳闻。 只是，一个调味料而已，光名气大，市场占有率也只限在楚湖范围最高，真算起来，值不了多少钱。 宋仁咳嗽下，继续说，“他最近要在宿阳开一家百货大楼，对外声称，投资五百多万。” “什么！”肖慧英叫出声来。 第251章 服软了，可能吗 五百多万？ 什么概念。 在燕京，也能算是有头有脸了。 她从娘家接手虹泰，又经过几年打拼，也不过是近千万规模。 肖慧英的神情，不由变得凝重。 宿阳这个小小地方，宋记把百货店和五香粉加起来，总规模怕也有大几百万，已经很让人意外了。 现如今竟还有另外一家规模相当的公司，而且，业务还和宋记相撞…… 等一等。 五百多万用来投资百货大楼？ 就在宿阳这鸟蛋大的地方！ 她疑惑的看向儿子周斌，当得到肯定答案后，心中震了一震。 这哪里是做生意，分明是拿钱打水漂。 开店之前，都不做市场调研的吗。 宿阳这样的小城市，人口是不算少，可相比沿海大城市…… 不，只是和那些省会城市相比，都算又小又落后，还穷得叮当响那种。 哪里支撑得起如此规模的百货大楼。 何况，她早了解到，在宋记几年的深耕下，宿阳百货店已是趋于饱和状态了。 过了片刻，等从宋仁口中得知这五百万多万资金来历后，她方释然冷笑。 竟然是向市里借贷两百多万，剩余部分则是画饼充饥。 到底是个泥腿子，眼界窄，只知道一味蛮干。 就如宋仁所说，那秦向河不过是摸石头过河，偷师宋记五香粉，误打误撞，靠着厨神大赛把鹿白十三香运作成功。 然后就自信心爆棚，也不调研市场，也不看实际情况，就誓要把宋记摸秃噜皮的也搞一家百货店。 还想搞全宿阳最大的。痴心妄想！ 只不过，借贷也罢，画大饼也罢，不到气球被戳破那一刻，市里肯定对这投资抱有期望的。 即使秦向河失败，市里没什么大损失，有现成底子，后面肯定有人乐意接手，比如虎视眈眈看戏的宋记。 对于市里而言，更是多一份的投资业绩。 想到此，对林主任的态度，肖慧英就能理解了。 虹泰是市值千万级别的大公司，可远在燕京，今后的投资虽说往楚湖转，也是以省会海沙为主。 所谓拿出两、三百投资宿阳，只能停留在口头上，即便落实，也会是大缩水。 而秦向河向市里借贷，是会真金白金拿出来的，纯以立场来说，林主任肯定偏向着秦向河。 私的不行，那就走公的！ “哼，几百万投资，又怎么样，难道就能随随便便的打人，还把人给打的进医院，公家总得给个说法。” 肖慧英阴冷着神情，说话间，瞥向一旁宋仁。 秦向河又是鹿白十三香，又是宿阳最大的百货大楼，分明就是冲宋记。 这完全是想把宋记给摸秃了啊，由不得宋仁这事上不用心。 迎上肖慧英意味深长的视线，宋仁幽怨喊了声，“肖阿姨。” 他是想在这事上发力。 今天得知周斌母亲终于赶到，他可是兴奋了好一阵，都畅想着以后把秦向河手里两家店吃下去，怎么去老头子那里邀功了。 可上午在市里跑一圈后，不禁深感无力。 “之前，周哥和秦向河的大哥争执，发生了点小冲突，秦向河故意夸大事态，让他大哥在医院一直住到前几天才住院。”宋仁往周斌瞥一眼，接着说，“市里那边都知道了这事，还说是秦向河大度，没追究……” 肖慧英瞬间就炸毛了，“他还追究！追究什么，乡下人皮糙肉厚，打几下，能有什么事。住那么久医院，分明就是想讹人！” 一旁唐怡，听了这话暗皱眉头。 “是，是。”宋仁弯腰，继续道，“我去找和宋记关系好的问了问，他说周哥进医院，没检出什么大问题，要么，就算了。否则认真追究，以秦向河那边提供的资料，周哥说不定还要吃亏。” “我儿子都住院了，还没大问题！他脑子被狗吃了！是不是要我儿子被秦向河打死，才算有事！” 肖慧英气得，差点把包摔地上，她指着宋仁鼻子厉声，“我们家小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赔得起吗！” “咳！妈，小仁忙前忙后，替我跑几天了。”周斌咳嗽着提醒了下肖慧英，他脸色阴郁。 起初以为秦向河不敢动他，结果躺进医院。 后面又觉得喊来他妈，不论公私，都能把秦向河踩在脚底，现在才发现，竟然无处下口。 想来，那天秦向河答应去喝和解酒，早就算计好了的。 “哎呦，小宋，阿姨可不是在说你。知道你辛苦了，等有空，阿姨就去你家坐坐！”肖慧英醒悟，连忙安抚宋仁。 可心中那口闷气，越来越难受，胸口也急速高低起伏着。 她转头望向沉默不语的儿子，放声道，“小斌，你放心，妈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他只要还做生意……” “肖、肖阿姨。” 听肖慧英放狠话，唐怡不再犹豫，迟疑的插话。 “肖阿姨，其实，他们两人都是误会，上次过后，秦向河……他也很后悔，表示想来医院给周斌真诚道个歉。” “什么意思！”肖慧英一挑眉梢，看向唐怡的眼神，瞬间冷下来。 顶着视线，唐怡鼓起勇气的道，“都是小矛盾引发的，幸好两边都没出什么大事，不如让他来认错道个歉，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肖慧英反过来质问，“小怡啊，你这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我问问你，你和那秦向河什么关系？” 唐怡坦然回道，“没什么关系，就一个认识的朋友，和周斌一样！” 不等肖慧英气笑出声，靠坐在床头的周斌，突然发话，“妈，就照唐怡说的。其实，原本就是我的错，不是那天喝醉打了他大哥，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宋仁听到这话，差点咬断舌头。 别看周斌温文尔雅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傲得很，谁都看不起。 之前说摆和解酒，那态度也像是在敷衍，或者说，更像是在耍秦向河。 可现在服软了，这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能！ 肖慧英回头看了一眼，就立刻明白儿子所想。 第252章 要拼命挣钱了 前几天在饭店，儿子是没料到秦向河敢动手。 对方不仅偷袭，还找了个帮手，如此，儿子被打进医院。 别看儿子给外人印象，文文静静，彬彬有礼的。 其实，上中学那会，淘着呢，脾气冲又爱冲动打架，还偶尔控制不住情绪。 担心儿子会吃亏，她就花重金请了位武术师傅教习，直到大学，儿子放假回燕京，还会跟师傅去山上住个把星期的。 可能是天赋，短短数年时间，儿子就能轻松打几个了。 没想到大学后，这性子反改了些，不会怎么惹事了，给人感觉很斯文，也正是如此，才会被那姓秦的欺负。 而且，那姓秦的够卑鄙无耻，偷袭不说，还找帮手，不然光明正大的一对一，儿子能把姓秦的狗脑子打出来。 这唐怡口口声声的，什么关系一样，这么说，分明就是在偏袒那个姓秦的。 小狐狸精是脑子坏了，分不清亲疏，又抑或和那姓秦的不清不楚。 若是如此，更是不能饶了姓秦的。 所谓，知子莫若母。 周斌开口答应唐怡，说接受秦向河道歉和解，她一眼就猜到儿子所想。 也好。 姓秦的阴险狡诈，把公私都算计上了，滑不留手。 在宿阳，对方还算是地头蛇，虹泰和周力再大，也是在燕京，在这边的影响力，微乎其微。 若是对付一般人，绰绰有余，可遇上这种画几百万大饼的，还真一时无可奈何。 周斌的伤势，本来可以提前出院的，为就是今天借机给市里施压，没成想林主任临阵退缩。 好，先那把秦向河诓来医院，有老焦，不怕对方带什么帮手。 解铃还须系铃人，儿子这事，还得他亲自打回来。 市里不是不好动秦向河吗，那她儿子只要不把秦向河打个好歹，像在床上躺三两月的，肯定是只会打马虎眼。 到那时，姓秦的也唯有认栽。 没错！ 周斌正是这样想的。 被人没头没脸，那样窝囊的打了一顿，又是在心仪的女生面前，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可不认为秦向河是自己的对手。 早前对秦向河的轻蔑，也是受宋仁身边那几个小跟班的误导。 说什么，以前在乡下时，大家对秦向河是打骂随意。 在他想来，秦向河再会打架，也不过是小混混级别，就像秦广山一样，顶多是身强体壮能多抗一会揍。 所以，他才失误，翻了船。 这面子，无论如何也要找回来，而且，以后是见一次打一次。 就连那个风骚的朱红霞，什么朱彪的，只要是秦向河身边的人，以后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这边，听肖慧英放狠话，唐怡不抱太大希望的说和，见竟然得到同意，不禁喜出望外，恨不得马上将这事告诉差点大祸临头的秦向河去。 午饭后。 天气飘起朵朵铅云，太阳隐没其后。 然，越发显得闷燥。 秦向河坐在公交车上，打开窗户，迎面吹来的，全是热风。 为实地考察线路，他没有开车，从酒店转了两趟公交车，去往白云百货大楼，即原云龙疗养院。 从南宁回来，快十来天了。 只那天打完周斌，次日送大哥回茅塘，从这边开车绕过，匆匆看了眼。 到茅塘，他又耽误了三、四天，今天上午才又重新来的宿阳。 没办法不耽误，回茅塘的当天，他就把腿疼得一瘸一拐的大宝，按石碾子上狠抽了顿屁股。 这臭小子，爬两米多高的柴垛子上，要自学故事里白展堂的轻功。 还说等武功大成，就不用坐爸爸小轿车，自己就能去南宁看妈妈了。 还撺唆妞妞在旁护法，说等轻功练成，可以直接把功力传给妞妞，这样两人就能一起飞去南宁。 幸好下过雨不久，地上有一堆堆湿柴火，大宝刚好落上面，这才没出事，否则，就不是一瘸一拐了。 吓得他，连夜带大宝去县医院检查，确认腿脚没事，带回茅塘又抽一顿屁股。 过后，他好奇问过大宝，为什么不学那一步能跳个山头的光头强，还有能飞到云朵上和钢铁侠打架的喜羊羊，岂不是比轻功厉害。 小家伙竟说，飞那么高肯定是假的，《武林外传》里的轻功才是真的。 这给他提了醒，赶紧让故事里的白展堂轻功降级，只会草上飞，就是最高飞半米高的那种。 小家伙要是能学会这个，他真就认了。 等从茅塘离开，他就被另一件事所深深苦恼。 突然发现，他真的好穷，涌起了强烈挣钱愿望，还是挣巨多钱的那种。 他想到，这么胡诌，给大宝讲了那么多故事。 等以后大宝和妞妞长大了，万一在电视上看到这些电影、电视剧，乃至那些动画片，他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回来的，别到时被俩小家伙给弄去精神病院里待着。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多挣钱，挣大钱。 在这些电影、电视剧、动画片没出世前，先一步的把出品公司给收购了，把作者给签了，把制作公司给拿下了…… 让他先捋一捋。 最近在讲的《武林外传》，还好说。 再往前，有光头强打灭霸，钢铁侠和喜羊羊相爱相杀。 蜘蛛侠偷掰蝙蝠侠家地里的玉米，被路过的雷神给逮了…… 秦向河不禁头疼的唉声叹气，觉得背上沉重。 现在别说去国外收购，他都连省城还没能闯进去呢。 也不知那些在外国，都什么时候出现的，到时收购又要花多少钱。 总之一句话，以后不能再乱讲了，要管住自己嘴巴，实在忍不住，就讲一些国内小成本的。 对了，上午临走时，妞妞在院子里拿着小木棍，追着大公鸡，一边乱点，一边喊着“哈力菠菜”什么的。 这又是什么故事里的，他怎么没有一点印象了。 算了！ 只要不是很值钱的就成。 如此，光是为两个小家伙长大后不怀疑，不穿帮，他都得拼命挣钱啊。 等到时再问起来，他就可以说：“看，老爸为你们，可是将所有故事都搬上荧幕了！” 第253章 被拦住 “老板，到白云路了。” 经旁边座位上的林四丫提醒，秦向河顺着窗户，往外看。 所谓白云路，就是这边主干道连接白云广场的新路。 之前，这里是杂草丛生的荒地，而今，是约五、六米宽，数百米长的崭新柏油路。 路两旁，超前的铺了人行道，设休息长椅。 每隔几米远，就栽种一棵小树，待以后绿树成荫，这里条路将更加的赏心悦目。 秦向河赞许的暗暗点头。 当初他无意草拟的一些要求，看来朱红霞和市里谈判时，都给加上去了。 不多会，公交车就开到了广场边缘停下，挤满车厢的人群，一哄而下。 秦向河走在最后，刚下车，就被广场乌压压阵势给吓到。 早前就接朱红霞电话，知道这里的广场和道路一竣工，就立刻面对公众开放。 为此，还特地将厨神大赛的复活赛，全安排在了白云广场举行。 五百多万大投资的百货大楼，不需怎么宣传，在宿阳就已是沸沸扬扬了。 加上这边道路修好，比去体育馆和公园都便利，再有厨神大赛的噱头，可以预料，是会吸引不少人过来的。 可他万万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 这还是今天没比赛，不然，简直跟乡镇的集市一样。 不错，就是集市。 但见空阔广场上，人群攒动，绕着边缘一圈，遍地是小摊小贩，甚至还各自分了区。 比如卖小吃零食的摆一堆，卖细碎百货的排一起，再过去，还有搭架子卖衣服卖鞋子的。 要知道，交通岛对面就是新开的富力服装城，可这边衣服摊子前，依旧围得水泄不通。 往广场中心，那里搭建了一个巨大舞台，舞台后方，是由十多个产品或店铺的广告组成的背景板。 这次组织的复活赛，独立于正式比赛，故不受之前的广告合同约束。 可大赛的名头早已声名远播，所以收视和关注度，丝毫不弱于正式比赛。 正因此，这些广告位，百景公司也都给开出了不菲的报价。 当然，不论是复活赛还是正式比赛，作为主办方，鹿白十三香的广告，无疑是现场最大最多的。 比如那个背景板，四周和最顶上，全是鹿白十三香，几乎占据了一大半，舞台的地板上，更是处处印的都是。 可以保证不论怎么拍照，或录影转播，都不会漏掉一个展示镜头。 今天没比赛，舞台四周拉起了帷幔阻拦，大家对此似已司空见惯，到跟前都自觉绕开。 有些不注意的，离太近，就会立刻被旁边两个巡查的保安出声提醒。 舞台再过去，有一处围得人最多，三层外三层，那是个练杂耍的摊子，时不时传出一阵响震天的喝彩声。 发现林四丫对杂耍摊子感兴趣，秦向河让她尽管去看去玩，等下午这边事了，走时再过来找她。 林四丫却很有保镖觉悟，本想一口拒绝。 听秦向河一直劝，加上那边杂耍很是热闹，犹豫了下，她便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秦向河笑着直摇头，到底是小孩子心性。 他明白，林四丫犹豫，是那天在包厢和周斌起了冲突后，害怕对方来报复，所以得知他要从老家来宿阳，这不，昨天就急急从海沙回了这里。 前几天他送大哥回茅塘，也给林四丫放了假，毕竟跟去了南宁那么久。 顺带，他让朱彪抽空陪林四丫去一趟海沙，到那边给林福安置个好点的医院，并请人贴身照顾。 开始时，是想找唐怡帮忙的，看其在海沙有没有认识的医生。 后面因为种种，加上唐怡最近几个月都忙得不见人，就直接让朱彪去安排了，无非是多花点时间，多花点钱而已。 临别前，他跟林四丫说好的，给她放十天假，好好在海沙陪陪弟弟。 结果，这还没几天，小丫头就跑回来了。 他有心证明自己没那么弱，上次在包厢，没林四丫，一样搞得定周斌，可谁叫他当初在高海那次拉稀呢。 此刻的林四丫，像个大孩子一样，雀跃的隐没在人群中。 秦向河沿着广场上摊子，一路慢慢逛过去。 开业前，就能聚揽来这么高人气，无疑让他更加有信心了。 他中间还看到，前段时间在体育馆给妞妞买糖人和风筝的摊子，也都摆到这边。 卖糖人的那个老人，竟还记得他，还问他那个喜欢吃糖的女儿怎么没带出来。 这还有什么说的，掏钱，买一份。 买完就后悔，妞妞和大宝不在身边，林四丫也跑不见了，他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丢了又挺可惜，只能嚼嚼再扔。 五层高的大楼主体，外观已粉刷一新。 大门附近，围着两米高围栏。 不少人从边上经过，都会蹦跳的探视下。 毕竟这边道路和广场，都是为这栋大楼所服务的，加上宿阳最大百货大楼、投资五百多万的噱头，早吊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都想着，花这么多钱开一家店，会是什么样，更好奇，这得开多少年，才能回本。 无一例外。 大家探头探脑到大门处，都会被旁边的保安给拦下。 故此，秦向河刚走到围栏入口，就立刻被一个身形胖墩墩的圆脸保安给拦住。 见秦向河衣着稍显正式，和那些闲逛到这里的人也似有所不同，便请他出示员工牌。 这员工牌，也是他让朱红霞搞的。 参照后世，小卡片上贴上照片，旁边印职位和名字等，加封塑后，再用绳带挂在胸前。 百货大楼筹备前期，只有挂了员工牌的才可以入内。 等开业，他还打算给大楼员工发统一工作服，让顾客来购物时，有更好体验…… 只是眼下，他被自己定的规矩，给拦在了门外。 他哪来的员工牌，而且，百货大楼这边，他只起初跑来过几次，除朱红霞，鲜有人能认识他。 也不像后世，遇到这情况，打个手机就能搞定。 这时候，别说手机，大楼内连固定电话都不知安装了没有。 没法，他只能站在门栏边等着。 午饭后，朱红霞要另外去一趟市里，送几份审批文件，他就想着带林四丫先过来看看，不料会有这一出。 好在朱红霞只是去送文件，应该很快就能回。 他正垫脚往大楼里瞅着，这时，一个二十多岁年轻女生从身边经过。 女生拿起胸前员工牌，对保安亮了亮，就要进去。 发现他后，女生迟疑片刻，问，“噢，就是你，今天来面试的？” 第254章 反客为主 面试？ 秦向河有些迷糊看向这年轻女生。 “其他的，都是我负责面试的，不过，红霞姐说……”年轻女生解释了下，“就是我们朱经理，说这次要亲自面试收货部的，你们这几个交来的简历，我都送过去了……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秦向河下意识回答，“秦向河。” “秦向河？”女生蹙眉回想，俄而，恍然的颔首，“嗯，没错了，这名字，我是有点印象。” 说着，女生转脸对旁边保安道，“小张，他是来面试的，我带他进去了。” “许姐发话，那肯定没问题。”胖墩墩的保安，忙闪开，让出通道。 呃~ 对方似乎是认错人了。 秦向河有心想解释，可看看不时从云层露出的大日头，还有整个广场的拥挤喧嚷，他确实有点受不了。 万一朱红霞在市里再被事情给绊住，他还不知要在这站多久。 再者了，他也想早点看看，大楼内部布置的怎么样了。 年轻女生走到大门口，忽奇怪的扭头看来，秦向河见了，忙微笑的快步跟上。 甫一走进大门，跃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极为空阔的大厅。 旁边靠墙，有个半圆形长柜，上面写着白云百货服务中心。 也是他的主意，学后世，准备搞个服务中心，处理各种纠纷和售后服务，可以大大减轻商场里营业员的工作量，也能提升顾客的购物体验。 其实，按照他起初所想的，是准备学后世大型超市，做个半开放式购物卖场的。 顾客进去自由挑选货物，购物完毕，直接到收银台结账即可。 可这种模式在八十年代，国内还没出现，太过新颖，担心现在的人接受不了。 此外，这种超模式，需要他抽出大量时间来回忆各种细节，最主要，是收银这一块。 这年代，经济落后，科技更是如此。 还做不到商品选好，拿去收银台，就可以扫码入账，电脑计算记录，再手机支付等一系列流程。 为稳妥起见，他仍沿用此时的百货店模式。 进去是一排排玻璃柜台，后面同样是琳琅满目的货架，各柜台，都将有专门的营业员售卖。 他想，先把宿阳这家百货大楼开起来，慢慢摸索，等解决收银台问题，下一家，就采用全新的超市模式，名字都会改成白云超市。 那将是国内第一家真正超市，且会是超大型超市。 见女生抬脚就要往楼梯去，秦向河忙的喊住，“那什么……你好，请问，怎么称呼？” “我啊，叫许青青，是朱经理的助理，你不嫌弃的话，叫我许姐，青青姐，都行？” 得，这姑娘还真不客气。 秦向河有点别扭，许青青看起来，左右不过二十三、四岁，可能是觉得自己是公司“老人”。 他咳嗽一下，“青青姐，我可不可以参观一下这里。” 许青青愕然。 之前来这面试的，因公司给的工资很高，福利也好，大多都唯唯诺诺，唯恐留下不好印象，被刷下去。 这个人倒好，反客为主。 她翻手腕看了看表，还早，离上班还有点时间。 那就带这新人四处逛逛，反正对这人，她的第一印象还算尚可。 不过，这次收货部招人，朱经理要亲自把关，所以，她的印象好坏一点不重要。 过了午后，还没有到正式的上班时间，大门陆续进来挂着工作牌的员工，基本都认识许青青。 秦向河发现，可能是这许青青爱做“姐”，有些都快三十岁了，还一口一个的许姐、青青姐。 早到的这些员工，没有闲着，把柜台和货架里的商铺，摆了又摆，有的则张贴着优惠信息等，为即将到来的开业做准备。 一层，基本是耐用消费品和各类日用商品。 二楼是卖洗衣机、电视机、自行车、首饰、电扇等中、高档消费品，还独立划出一个区域，专门售卖各种食品、零食等。 摆设布局等，都和其他百货店相差不大，算中规中矩的。 沿着外圈楼道，往上走，三楼就空荡荡的一片，四楼、五楼也相若。 只到五楼后，继续往前，快到终点，就是白云百货的办公区。 顺着玻璃窗，远远见里面人影绰绰。 “左边那个大办公室，是公司采购部，旁边的是食品部……中间那块最大的，是前台部和售后部，各部门经理的办公室也都在这……” 许青青伸手，指着前方办公区域，囫囵的介绍。 不愧是被喊“姐”的助理，入职时间不算太长，可对商场各处各部门都极为熟悉。 介绍完，她领着秦向河往办公区走，嘴里还好心的提醒，“你要应聘上了收货部主管助理，千万不要跟商家有太多牵扯。上一个就是吃卡，被朱经理当场给开了的！” “谢谢青青姐，我知道了。” 一路过来，秦向河这声姐，已经喊得顺口了。 小姑娘很不错，不仅热心，业务能力也强，同事间的关系，也相处的很好。 沿着外圈楼道，从一楼爬到五楼，又一路讲个不停，还是有点累人的。 扶手电梯就别想了，箱式电梯倒有可能，沿海大城市的个别大商场，有的已经安装了。 白云百货也可以安装这种，可现在钱要花在刀刃上，本就是向市里借贷，离允诺最终五百多万投资规模，还差了一半呢，哪里还能浪费。 所以，员工办公上下，要么是走楼梯，要么就是走环形过道。 许青青不是为了给介绍，肯定带秦向河走楼梯，会快些省力些。 快到办公区时，许青青靠着栏杆，稍微休息下，嘴里随口问，“对了，你是宿阳哪里的，离这远不？” 秦向河答道，“我不是宿阳的，在下面一个小地方？” “啊！”许青青惊讶的扭头，“什么小地方？” 第255章 微服私访 “长溪，你知道。” 这句话，秦向河就多余问。 整个楚湖，或有不少县城是大家所不知道的，但长溪肯定不是！ 那可是楚湖省出了名的贫困县，在全国都挂上了号的。 “是长溪下面的一个村子。” 听了秦向河的补充，许青青更是惊愕的张大嘴巴。 白云百货从开始筹备，所招聘员工，按照和市里签订的合同，基本都是面对宿阳本地，极少有外地人，更没一个是农村的。 “怎么，你们这里不招农村的吗？”秦向河皱眉，当朱红霞故意设置了招聘门槛。 “没有啊。”许青青重新打量秦向河。 看其穿着，干干净净，一点不像印象中皮肤黝黑粗糙的农村人。 刚在楼下门口见到，当是毕业没多久的学生呢。 “幸好你来了我们这，像富力服装城和电器城，都不招外地人，知道你是农村的，简历都不让你递。” 说着吗，见秦向河惊异看来，许青青好笑的捂嘴。 她又继续道，“告诉你，我有个表姐就是农村的，还在宿阳郊区边上，去那两家，被人嫌弃的门都没让进。” 秦向河了然的点头。 这年代，城乡差别巨大，别说城里，都是到镇上，都会被人歧视。 “算你走运，我们朱经理一点不看重是城里还是农村，只看你有没有能力……你简历上，是写了两年工作经验，是不是？面试时，表现好点……” 听许青青一一数着朱红霞的优点，若不是恰好遇到，秦向河差点以为这是朱红霞找来的托了。 而且，小姑娘嘴皮子很溜，能出道去讲相声了。 “诶。我说话呢，你听清楚没有，你这个职位，有好几个人竞争的……” 许青青瞧面前这男人，有些呆头呆脑，不由好心的出声提点。 主要是，对方看起来斯斯文文，一路过来也挺有礼貌挺，还挺好学。 朱经理对她说过，白云百货最缺的就是谦虚好学的人才。 这人勉强达得到谦虚好学，毕竟在一、二层时，看到什么就爱问，不少地方，连她之前都没留意。 不是知道送去的简历是收货部的，都以为对方是来应聘顶替她的了。 至于是不是人才，则需要朱经理亲自面试。 刚走到办公区入口，许青青就眼睛一亮。 一个穿蝙蝠袖短衫的干练女人迎面走来，看到她后，立刻招手，风风火火的道，“青青，你去把下午用的文件整理放桌上……” “红……朱经理。” 许青青小碎步的跑上前，发觉差点喊错，不好意思的吐下舌头。 她来白云百货，有一个多月了，虽然这段时间，基本都在大楼内活动，可和朱红霞关系，日渐亲近许多。 其实，她总对外自称是朱红霞的助理，是有点没底的。 朱红霞工作太忙，共有三名助理，而她，只负责百货大楼内部的相关工作。 另外两个才是真正助理，整天随朱红霞跑东跑西，一直跟在身边。 开始，见朱红霞总是冷着脸，她很是忐忑，后面才发现，对方是脸冷心热。 即使是对她这类似打杂的助理，也依然关切，工作上也很照顾。 久而久之，私底下，她便偷偷称呼红霞姐，但刚刚，差点脱口喊了出来。 “你来这么早，不是说要下午四点才能过来吗。我这就去整理等下开会的文件。” 许青青飞快说完，瞧朱红霞疑惑的往她身后看，转头，原是秦向河跟她进来后，就一直左右不停张望。 她赶紧用力咳嗽一声，见那秦向河看来，连忙暗暗示意。 等秦向河反应过来的快步走近，她转头对朱红霞介绍，“应聘收货部助理的简历，都放到你桌子上了。这是秦向河，来面试的。” “——” 朱红霞眨着眼睛，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 中午约好来百货大楼的，她先带人去市里送审批文件，想到大楼这边要员工牌才准进，又匆匆赶回来。 到大楼外，并没有见到秦向河，当是进不来去广场逛去了。 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人影，她便留下一个认识秦向河的贴身助理，自己先上楼处理事务。 不料他竟跟在一个小助理身后，还被误会成来应聘的。 “……朱经理，你忙，我没来过，先随便逛逛。” 秦向河看朱红霞来时，就脚步匆急的，不远处，还有一行人正张望候着，想必有什么急要事。 他让朱红霞去忙，等会再谈正事，正好，他也可以熟悉下这边的办公环境。 察觉许青青古怪瞟来，秦向河醒然，忙补了一句，“咳，我想参观一下，可以？” “可以。”朱红霞下意识点头。 见那几名下属又急切看来，她道，“一楼有批货出了问题，我去处理，半个小时左右就回。” “——”许青青有点发懵。 不知道朱红霞为什么突然给她交代行程，在几名助理里，她可是最靠后的。 “青青，你先带……他四处参观一下。”朱红霞被秦向河“微服私访”弄的哭笑不得，匆匆交代完，便离开。 等朱红霞一离开，许青青轻舒一口气，马上转脸对秦向河埋怨，“眼睛看哪里去了，叫你机灵点，还木木呆呆的。” 秦向河无语，他哪里木木呆呆了。 盘下云龙疗养院大楼后，只在前期对办公区规划时，他上来过，今天才看到实际效果。 靠墙的大扇落地窗，各部门办公区域的连通，等等，虽有些不尽人意，但在这年代，足够让人耳目一新了。 刚才进来，让他有种进入后世办公室的错觉。 许青青得到朱红霞吩咐，自是尽心尽力，带他一一参观了各办公区域，所到之处，招呼声不断，小姑娘在办公室人气还挺高的。 最后，逛到靠走廊的一间大办公室，门上挂着“收货部”的铭牌。 “唉喂，这不大忙人青青吗。” 甫一进去，就有尖锐的嗓音传来。 继而，一个穿花衬衫的男青年，笑嘻嘻的走来。 “曹波，这是上班时间，少嬉皮笑脸的。”许青青微冷脸色，顺势给秦向河介绍的，“这是收货部的曹组长曹波。” 望着和许青青站得很近的秦向河，曹波斜眼乜着。 “这是秦向河，来应聘你们主管助理的。” 听许青青这说，曹波却不屑的嗤声冷笑。 第256章 你还管的挺宽 人事部新上任不久的经理，可是他表舅。 早答应了，进白云公司收货部，先从组长做起。 接下来是主管助理，再过俩月等业务娴熟，主管位子也就水到渠成。 原以为把上一个助理弄走，在堂表叔操作下，他会立刻升职。 没想，朱红霞不知怎么心血来潮，非再从外面招，还要亲自面试。 哼，有表舅在，最后结果还不是一样！ 对面前这个注定是炮灰的主动打招呼，曹波都懒得搭理。 瞧许青青转身走，他连忙抬脚上前，给拦住。 曹波从怀里摸出两张电影，递过去说，“青青，明天晚上，有部好看的电影。看，票我都买好了，一起去看，顺便请你去千菜园吃饭！” 许青青后退半步，神情厌烦的拒绝，“谢谢，我不喜欢看电影。” “不喜欢啊？！没关系，那我们吃完饭去打台球……”不等许青青应声，曹波又靠近些的继续道，“不会吗？不要紧，我台球可是称霸宿阳，我教你！” “我不需要你教。”许青青冷着脸，转身，又故意以亲近的口吻，对秦向河说，“走，我再带你去食堂看看。” 曹波愣了愣，张手把两人一起给拦住。 他瞅着秦向河，阴阳怪气的问，“你们认识啊，挺熟的嘛，什么关系？” 许青青被曹波这么拦着，似乎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间办公室里的员工，从开始就对这边暗暗指点，不知什么原因，当曹波看过去时，这些人不是露出讨好笑容，就是忙的移开视线。 “熟不熟，你管得着吗！” 听许青青嘴硬，曹波嗤笑，“许青青，你还真当自己是总经理助理了啊，不过就是一个打杂的，看不起谁！你看我不顺眼，是，信不信我分分钟给你弄到收货部来，就在我手底下做事。” “你这么厉害？”秦向河惊讶。 不知道在白云百货，一个部门小组长，口气竟然那么的横。 “嘁，不打听打听，人事部高经理是我什么人 。”在秦向河脸上如期看到震惊表情，曹波很是满意。 他抬起手，得意的说，“以后要是来收货部，有点眼力劲，过不了多久，你就是我助理了。” 秦向河闪开那只拍开的爪子，有些疑惑，而办公室里员工，都觉得这话理所当然，许青青虽面露厌恶，但也没反驳。 办公室门外，人影闪过，一个头发盘满中间秃头的中年男人，探头探脑着。 发现曹波，中年男人立刻小跑到跟前，递烟说，“曹组长，可找到你了。我们车等好久了，你看，能不能给接收了。” “呦，这不是文厂长吗，亲自送货啊。上次，是你讲我说话没用，对。”曹波转身看清中年男人，乜一眼递来的烟，道，“没点眼力劲，没看我正在忙吗？” “上次是我有眼无珠。曹组长，几十号人指望这个厂过日子呢，好不容易攀上你们白云这棵大树，有点飘了，以后肯定……”中年男人言犹未尽的扬扬下巴，为难的继续道，“你看，那些后来的，都进库了，就我们这些车还晾在那，堵着，也影响不好。” “不懂规矩的，就该晾一晾。谁有怨言，就让他来找我。”曹波看文厂长讨好的赔笑，终于接过香烟，顺手夹到耳朵上，“你下去等着，等下我有空，就带人去给你办手续。” 秦向河往墙边窗户走近两步，顺着文厂长的指向看去。 大楼的后门，排着好几辆运货大车，那些司机和跟车的，正蹲车边抽闷烟，看架势，等了不少时间。 从文厂长进来，办公室就有几个员工下意识站起，听了曹波的话，又全无奈的坐回位子上。 秦向河不解，“曹组长，你现在没什么事。” “嘁，你谁啊，都还没过应聘……再说，你就算真当了主管助理，就觉得有资格教我做事吗？！”曹波不屑瞥了下秦向河。 随即，他又冲向许青青不无威胁的道，“青青啊，我们公司可不是谁想待就能待的。你整个宿阳随便找，就是财大气粗的富力服装城，都没我们工资高待遇好……” 秦向河皱眉，问向旁边一张办公桌前的员工，“你们主管呢！” 那员工奇怪瞅了瞅秦向河，发现曹波看来着，忙装作没听到的继续翻桌上文件。 “还找主管？你还管的挺宽啊！主管不在，这收货部，就我说的算。”曹波扫一眼还没走的文厂长，不禁提高了音量。 忽然，一个大脑门，头发花白的五十多岁男人走进办公室。 看几人在过道堵着嚷嚷，男人不耐烦的训斥，“吵什么吵？在外面大老远就听到你们部门闹哄哄的。” “表舅……”曹波看到来人，脸上立刻堆起笑容的迎上去，见男人瞪眼，他忙改口，“高经理。你怎么过来了。” 这个叫高经理的男人，环视变得鸦雀无声的办公室，不满的说，“等下有几个面试，我也要跟着。经过这里，听你们吵闹，这里是办公室，万一让朱经理听到，像话吗！” “不是我们，是他吵。”曹波指向秦向河，告状道，“到我们这，上来就问主管呢，还教我们做事。” 高经理在看到旁边许青青后，就明白，肯定又是自己这表外甥纠缠人小姑娘了。 但他不觉得有什么，严格算起来，许青青都不是朱红霞正式的助理，只是留办公室整理些文件，跑跑腿的，不过是个底层员工。 自己表外甥能看上，是她福气，等以后被甩了，自己少不得给安排个好岗位安抚下。 对于许青青旁边的青年，听曹波这么说，他反倒有点吃不准。 曹波看高经理表情，想明白这点，立刻补充，“他是来应聘的，就我们部门的那个助理位子。” 第257章 立哪门子规矩 “你是来应聘的？！” 高经理绷起的神经，顿时放松。 刚刚听曹波复述的那番话，还当这青年人有什么来头，一时犹豫不定。 多年工作经验，早让他练就了见风使舵惯性，不然进白云公司，也不会短时间就调去“大权在握”的人事部掌舵。 这边，许青青暗暗拉了拉自己的袖子，秦向河笑意看了下，继续向高经理说，“对，我是来应聘的。你看，后面堵了那么多车，收货部没一个下去交接的，都等这个曹组长发话，收货部主管呢？” “你心气挺高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部门经理呢！”高经理乐起来，旁边的曹波，包括附近几名员工，都附和的跟着发出笑声。 秦向河皱眉，“你也不是收货部的经理。” 高经理黑着脸，懒得多看一眼，挥手道，“你今天不用面试了，我说的，代表人事部。” 许青青眼都快眨冒烟，见这秦向河还是一根筋的死杠。 见终于惹怒高经理，她忙在旁补救说，“高经理，这几个，都是朱经理要亲自面试的。” “轮不到你管。”高经理提高音量，对许青青道，“做好你的本职工作，朱经理那边，我来说……” “什么你来说？” 听清脆问询话音，众人转身。 朱红霞带着几个人，正俏立在收货部办公室大门口，那两名站在靠后的贴身助理，全古怪的望来着。 “朱经理，你怎么有空过来了。”高经理仰直的腰板，终于塌回一些。 他微笑着，边迎上前，边回头傲然扫了眼秦向河，方道，“这个来面试的，脾气暴躁，我才问了两句，就跟我吵起来，没一点素质。” 秦向河插话道，“货送到了，部门都闲着，曹波却推三阻四不让去接收，还扬言立规矩，立哪门子规矩。” “你胡说！我们收货部，有自己的一套流程，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在朱红霞面前，曹波立马变得老实，还拉过一旁文厂长作证，“不信，你问问铭阳的厂长，是不是货一到，我们都立刻办手续的。” 文厂长望着曹波隐蔽的警告眼神，一个劲的点头，“……对，对。” 高经理浮起一抹冷笑，转身对朱红霞随意的道，“朱经理，这人肯定不适合我们公司……” 秦向河转头环视，曹波满口胡言着，部门的员工却依然噤若寒蝉，他眉头皱得更紧了，问，“收货部经理呢？” “什么东西，轮到你在这里胡噙！”高经理厉声大喝，遂，对朱红霞歉意道，“是我们人事部的错，没做好审查。” 其他部门主管和经理，听这动静，皆好奇的围过来。 这时，高经理看自己的助理也在其中，立刻揪出来训斥，“你回去让部门做检讨，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选，他什么……” 曹波连忙接话，“他叫秦向河。” 高经理加重语气，“这秦向河的简历，谁审的，怎么审的。” 被训的助理喏喏应声，随即，醒然的抬起头，“高经理，昨天交上去的简历，没有姓秦的啊。” “什么！”高经理猛地转身，呵斥呆在一旁的许青青，“胡闹！” 许青青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向河。 怎么会，她明明对这名字有点印象的，之前人事部送来那几份简历，她匆匆扫了上面的照片，其中就有个和这秦向河相差不多……呃，有点相差……或者有一丁点像。 所以在楼下遇到，她才会多嘴问一句，又恰好名字有印象…… “你，你不是来应聘的。”许青青脸色有点发青。 对方明明亲口承认了，她还一路带着的热心介绍，还给朱红霞引荐。 “高经理原本是收货部的，刚调人事部不久。这边的经理，已经面试了，是原本市百货大楼的一个主管……” 当看到朱红霞突然站出来认真回答，还详细说明缘由，整个办公室，顿时变得一片寂静。 高经理和曹波迷茫的对视，许青青恨不得把嘴巴张的脱臼。 “要开业了，人手快点到位。”秦向河点头。 怪不得整个收货部，对高经理和曹波那么的怵。 往窗户走近些，待朱红霞到跟前，他往楼下停靠的车队指去，“路修过来了，后门到时也会开通给顾客进出。就在仓库附近，另外开个专门通道……还有，收货部跑的勤些……” 所有人屏住着呼吸，齐刷刷望向这个来冒充应聘的年轻人，不知对方怎么突兀的说起这些。 让大家更惊恐的，是做事雷厉风行的朱红霞，此刻像个小学生，从贴身助理手中接过本子和笔，一边仔细听，一边认真记着。 说完这些，秦向河抬脚，经过脸色乌黑的高经理和曹波身边，径直到石化的文厂长面前，拍拍对方肩膀说，“对不起，是我们工作做的不到位，以后遇到这种情况……” 他转头，对再次跟上来的朱红霞道，“内部开个会，讨论下，看能不能设立一个独立部门，专门处理商家以及员工的投诉。” “好，我下午就安排。”朱红霞一条条的记在本子上，认真回答。 从百货大楼筹备，每当秦向河有什么要说，她就这样给记在本子上。 事后证明，很多话，甚至很多像随意提的建议，等实际操作，会发现这些很有道理，也很有帮助。 秦向河往外走，朱红霞紧随其后，满布围着的其他部门经理和主管，纷纷闪往两边，让出一条道路。 到走廊，秦向河扶着栏杆，又往楼下指，“品类安排的很合理，但一楼显得有点挤了。当初是定好了分类，但实际运作，你要灵活点。怎么增强顾客的购物体验，很重要……还有二楼到三楼的走道，先设个门，否则到时顾客看到上面全空着，观感不好……” 朱红霞停笔，迟疑的抬起头，“那这两层？” “最下面两层，就够大了，你百货店就不要往上打主意了。先留着，后面我有大用。” 秦向河笑着摇头，卖了个关子， 马上，他又想起的往位于中间的办公区域看去，“对了，青青姐刚领我过去看了，没必要给我在落地窗旁专门留个办公室，还那么大一间，浪费。” 所有人惊异发现，背地里素有冷面铁娘子称号的朱红霞，脸上竟露出着委屈表情。 第258章 怨气冲天 是的，朱红霞表示，自己很委屈。 秦向河当初把大框架搭好，人就跑去南宁了。 她没有经验，只能按照秦向河说过的，再结合去别的百货店偷师的来做。 期间，远在千里外的秦向河若突然奇想，她接到电话或电报后，就得立刻召集人开会商讨可行性。 五楼办公区那么大，给大老板留个最佳位置，最好最大的办公室，不是应该的吗。 怎么到她这，就成为浪费了呢。 许青青此刻，更差点叫出声，原来朱红霞除冷着脸和生气，也会有第三种表情。 下一刻，她又和大家震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那间最大的办公室，大家都清楚是给谁留的，也常对这位神秘老板感到好奇。 都知道，白云百货的实控人，就是鹿白十三香的老板。 大家在厨神大赛的比赛中，见过多次充当评委的朱彪，知道其只是鹿白十三香的现任总经理，就像朱红霞之于白云百货，而真正老板，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人群里，也只有朱红霞那两名助理，在开始就认出了秦向河。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明白了，眼前这年轻人，无疑就是那个神秘大老板了。 这不坑人吗！ 作为大老板，不好好的过来视察，假冒应聘的到处乱窜。 念及此，大家都有些脸色发黑。 记起刚刚许青青曾带着大老板，将每个部门都溜达一遍。 以带应聘新人参观的名义，那谁会去在意啊，期间，难免就会开小差，或是背地嘀咕领导啥的，那还得了。 当然，被坑得最狠的，莫过于大脑门不断冒着汗珠的高经理。 站在人群最外围，高经理摇摇欲坠着，每当视线滑过旁边面如土灰的曹波，就恨不得给当场掐死。 渐渐，大家都把幽怨目光，投向仍呆愣站在办公室里的那个窈窕身影上。 许青青在朱红霞掏出本子记录时，就已经明白了。 难怪会觉得“秦向河”这个名字有印象，之前当是在求职简历上看到了。 见了这场面，她立刻想起，这不是那两位助理姐姐，私底下悄悄议论过的吗，原来是大老板名字啊！ 迎上众人的怨怼目光，她想哭。 她也是无辜的啊。 说到底，是大老板太奸诈狡猾了，竟然搞微服私访这一套，她完全是受害者！ 正纷乱想着，忽觉有人在背后推了下。 许青青回过神，见前方护栏边那个年轻人又喊了声“青青姐”，并招手示意，她才下意识应声的跑过去。 跑到半截，反应过来大老板喊了自己“姐”，又瞬间有了，想去撞墙的强烈冲动。 “……是我开始没和你说清楚，不怪你，改掉就行。”秦向河笑着对纠结的朱红霞摆摆手。 “这家百货大楼，就当是一块试验田，所以，不要怕犯错，不论是人事任用，还是管理上，你可以大胆点。” 等许青青来到跟前，他转过身，解释了下误打误撞进来的因由。 之后，他温声的许青青说，“有几个建议，都是受你刚才介绍的启发，我刚还和朱经理提，像你这样锐意进取的年轻人，才是白云公司的未来……今天的事，是我故意隐瞒，我的错，你别放在心上。” “我，我不是……”听大老板道歉，许青青吓得连连摆手。可随即又想到，这样否认，岂不是更不妥。 秦向河对局促不已的许青青笑笑，又面向前方惴惴不安的众人高声道。 “ 宿阳最大的百货大楼，我们马上就能实现。但是，我希望你们把这看成是，前方，有更广阔的市场在等着我们。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不止是宿阳最大，还要去海沙做到最大，楚湖最大，全国最大。你们有没有信心？” 大楼内，嘹亮回答声，久久的回荡。 迎着这些期盼和对未来炙热的目光，秦向河重重的点头。 这里，真的只是而已。 待大家情绪平复，秦向河带头往中间的办公室走，同时对朱红霞吩咐，“叫上所有经理和主管，今天开个会，嗯，时间可能比较长，大家都准备下。” 听此，众人纷纷跟上。 高经理也下意识的往前走，见朱红霞忽地冷冷望来，他顿时两腿一软，差点瘫到地上，幸好被后面的人给搀住。 待发现是表外甥扶着自己时，他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一个大耳光狠狠的甩过去。 下午，天色阴沉 。 到晚上，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第二天上午，太阳出来不久，就又把柏油路炙烤的燥热松软。 唐怡上完节目，从广电大楼出来，坐出租车，直接到了离人民医院旁不远的报刊集邮门市部外等着。 许久。 她翻手腕，看时针已经划过十点了，然而，仍旧不见那辆灰黑色桑塔纳影子。 忽地，十多米外的公交站，一辆公交车驶入停靠。 她待要上前几步，继续往来向张望，见公交车后门跳下两个人影，正是林四丫和那个家伙。 秦向河快步走在最前，他匆匆看下腕上的手表，“不好意思，上午有点事。没晚？” “没有，只超过了十几分钟而已！” 唐怡重重咬了“十几”的字眼。 认定这家伙，定是觉得她和周斌是一伙的，才故意怠慢。 以前和别人约时间，都是对方提前到等她，这次呢，自己傻的提前二十分钟赶来，硬是在这晾了半个多小时。 她招谁惹谁了，这么拉扯，还不是为了两边都好！ 秦向河听着这怨气冲天的牢骚，笑着解释道，“白云百货那边，人事部和收货部都出了点问题，今天又喊人来面试两边的经理，朱红霞非让我过去把把关。” 第259章 我保证不出幺蛾子 “出什么问题？你最近都不在宿阳，是不是你那个朱经理惹出来的！” 听和朱红霞相关，唐怡心中不快散去。 立刻八卦的凑上前，却见秦向河只是笑笑不答，她不由轻哼一声。 到底是自己人，就知道偏袒！ 从开始，她就不看好那个朱红霞。 整个冷着张臭脸，见谁都像欠钱的，还恨不得把所有金银首饰挂身上，整个一暴发户嘴脸，怎么能打理好那么庞大的百货公司。 唐怡又和随后跟上来的林四丫打声招呼，便领着两人往医院去。 忽想起两人是从公交车下来的，她好奇问，“对了，你车呢？” “我大哥和朱彪最近在学开车，上午没什么事，想去郊外练练车，就给他们开出去了。” 秦向河无奈的摇头，大哥还好点，朱彪的开车瘾，比白凯还大。 车停在枫林街的门店外，朱彪拿到车钥匙，一天进进出出的十几趟。 开始时不敢启动，朱彪就在驾驶座干坐着，看到路边有年轻女生路过，就故意下来打开引擎盖，然后狗看星星的瞅着里面各种零件。 唐怡提醒道，“你那是新车，也敢让他们乱开啊，撞坏了，有你哭的。” “朱彪精着呢，花钱喊教练来了。去学校，人多车少，很少能碰到车。两人只要慢慢的，都开的不错。” 秦向河解释着，若按照后世的驾校标准，两人现在可以去考科目三了。 这年代学车却不同，除了开车，理论知识和维修技术也都要掌握，两人到真正拿驾照，估计还得要不少时间。 另外，他也让林四丫去报名了。 比如以后再去南宁，路上也能轮换着开一下。 因为忙，林四丫没什么时间去学校，发的书，也不知有没有翻，问学的怎么样，就说一切顺利。 上午从白云百货回来，要把车停到枫林街去。 中途就让林四丫去试下，结果，小丫头坐到驾驶座上，手才摸到方向盘，两条腿就一个劲的抖，还一脚离合一脚油门的去打火。 唬的他连忙给止住，还是等学成之后，再用他的车练习。 不远处就是人民医院大门了。 唐怡转过头，狐疑的问。“哎，你是真愿意给周斌道歉？” 昨天，门店找不到人，白云百货那边又不让陌生人进，幸好遇到林四丫，便让林四丫带她找去酒店。 堵上门，说了去医院给周斌道歉，然后就可以真正和解的事。 这家伙听完，当口答应。 而她对这爽利态度，却十分的怀疑。 上次，也是这样的，结果呢，周斌被送进医院，一直住到现在。 看这家伙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别不当回事，他家里很厉害的。要是针对你，以后很麻烦，你想想，多个朋友比多个仇家要好，对不？” 秦向河立刻接话，“对。” 答应的越是爽快，唐怡越疑神疑鬼。 马上，注意到秦向河从下公交车，不是伸伸胳膊，就伸伸腿的，像得了多动症似的，引得周围人不住看来，她气声，“哎，我和你说话呢，你别动来动去，干嘛啊！” “最近太忙，骨头跟生锈了似的，我活动活动。”秦向河回了一句，接着又轮两边胳膊肘。 “老是开车开的，还一开，开那么远。我爸就是，开车久了，腰疼腿疼的……”唐怡碎碎念叨，忽而眼睛一转，“哎，你往南宁跑那么勤，到底做什么去了？” 秦向河蹬着腿，左右活动着，道，“去看媳妇啊。我媳妇的娘家，就在南宁的。” “嘁~你可拉倒！” 唐怡翻了个大大白眼。 神神秘秘的，说就说，不说就不说，干嘛找这么蹩脚的理由。 要是真这么有心，老婆何至于会离婚回娘家。 而且，就算离了，凭他千里迢迢的跑那么勤，也早死灰复燃了，接回来了。 哪像现在，整天孤家寡人的乱窜。 她暗皱鼻子的往前走，又想起的转脸嘱咐，“哎，和你说一下，周斌妈妈来了。她……她脾气有点不好，说什么难听的，你就当大风刮走，忍忍就过去了。” 秦向河点头，“好，我知道。” “哎！”唐怡被这随意态度给激怒，转过身，气声道，“我说真的，这次你要是……要是再出什么岔子，我可真的不管了，随你以后怎么被人家捏扁撮圆！” 秦向河微垂下视线，笑声，“好，大小姐，我保证认认真真给周斌道歉，争取获得他的谅解。” “这还差不多。”听到这诚恳语气，唐怡方满意的点点头。 之后，她又故意去找林四丫说话。 在以前，尤其是高海被劫那件事过了后，林四丫和她关系很好的。 可上次饭店的事后，估计小丫头以为自己和周斌一伙的，不太想理她。 多么单纯的小丫头，都快被这家伙给带坏了。 来到住院部。 她往林四丫拎的一个大袋子扫一眼，关心的问，“重不重，要不我帮你拎。里面是什么啊，那么大？” 说着，她又扭头对秦向河道，“不用买什么贵重的，随便一点水果就成。” “不重。”林四丫看了下秦向河，迟疑回答道，“还是那个茶壶。” “啊！”唐怡炸毛，拦住楼梯口不走了。 一把从林四丫手中接过袋子，打开，果然是上次在饭店里见过的包装盒。 没错的话，里面应该是上次在千菜园，准备还给周斌，最后却拍在周斌脸上的茶壶。 “秦向河~！你，你……” 唐怡脑袋充血，很想打人！ 早看出这家伙不对劲了，本来就是不喜欢低头的，上次劝去千菜园和解，很爽利答应，结果呢。 这次，又是。 而且还带着这茶壶，想干啥！ 瞧唐怡气的话都说不利索，秦向河忙笑着摆手。 “我说话算话。上次在千菜园，说了两清。 这次是看你面子，过来道个歉。觉得这茶壶挺贵的，几百块呢，有诚意。我保证不出幺蛾子。” 第260章 不打不相识 唐怡瞪圆眼睛，恨不得将手中盒子，砸到这张摆出人畜无害笑意的脸上。 什么不出幺蛾子。 他往这一杵，整个就是一幺蛾子！ “秦向河，你再乱闹，我可真不会再管了，到时你可别后悔！” 唐怡有点欲哭无泪。 这家伙脑子不知怎么长的，周斌的家庭背景，早说给他听了，还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当真不见棺材不掉泪！ “这东西，我帮你拿着！” 想了下，唐怡干脆的把袋子拎到自己手里，然后才带秦向河、林四丫继续往楼上去。 来到病房外，唐怡暗皱起眉头，实话说，她也不想见周斌和肖慧英。 要不是觉得大家是朋友，某个家伙以后被人家怎么收拾了都不知道，她才不来淌这趟浑水！ 敲了敲门，听到应声，她一整脸上表情，这才推开门。 屋里，老肖拎着个女式挎包站在床尾候着，一旁的是肖慧英，正弯腰把床上衣服叠好放进褐色行李包里。 而周斌蹲在床头柜前，则不断把里面东西翻出来着。 “呦，小怡来了啊！”看进门的是唐怡，肖慧英停下手。 当看到跟在后面的高大青年，不用介绍，她都知道是谁了。 眼中迸射出怒火，恨不得立刻让老焦去把这青年腿打折，最好在病房里躺上半辈子。 “唐怡来了？” 听到名字，周斌下意识的站起身，回头也看到了秦向河。 不过，他神情淡然，甚至带着温和笑意的抬手打招呼，“秦先生。” “周先生，你这是要出院了。”秦向河抬脚，被唐怡瞅了眼，他才没继续往前去。 只见周斌脸上淤青很淡，鼻子上也只有点泛红，其余没别的明显伤痕了。 他不禁暗自惊讶。 照他估计，那天在千菜园下那么重的手，虽然检查不出什么，也不会留有后遗症，但能让周斌疼上十天半月。 如今，周斌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要么是忍着的，要么就是身体素质很好，也就俗话说的，抗揍。 肖慧英听到这话，把手中衣服往床上一扔，嗓音尖锐的喝声，“怎么，你觉得打轻了是不是？” “肖阿姨，他不是这个意思。”唐怡恨不得把某个家伙脑袋当球踢。 平时说话就够气人的，如今来道歉，还这么不会说话。 “他这几天在家，也深刻反思了，知道自己不对。这不，还特地带了东西来，嗯，挺贵的，好几百块呢！” 说着，唐怡将手中袋子递给老焦，坚决不说里面是什么。 而以肖慧英的个性，别说几百块了，几千块都不放在眼里。 恰恰正合她的意，觉得，这东西收下，最好回去后看也不看的给扔掉。 “咳！秦向河，这是周斌的妈妈，肖阿姨。还有这位，是肖阿姨的司机老焦。”见进来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秦向河，唐怡重重咳嗽下，给两边做介绍，“肖阿姨，这就是秦向河了。” 瞧唐怡都把眼珠子瞪出来了，秦向河只得礼貌的向肖慧英弯弯腰，“肖阿姨，你好！” 他忽然发现，林四丫从进屋后，就一直盯住着那个老焦。 而老焦，则对林四丫的视线很不以为然，不过，其眯得细细的眼缝，不时会往他和林四丫身上巡睃一下。 肖慧英冷冷发笑，“呦，我可不敢受这声称呼，再说了，我们家可没什么乡下亲戚……” “妈，你这么着，不是让唐怡难做人。”周斌出声打断了肖慧英的话，带着一丝催促的道，“焦叔办好了出院手续，收拾好我们就能走了。” “你啊你，就吃亏在这个实心眼上面，对谁都那么掏心掏肺。”肖慧英怒其不争的回了句。 然后，衣服也不叠了，把其余的往边上一扒拉。 她直起身，特意往老焦从唐怡手里接过的袋子斜一眼，后道，“收什么收，这些东西，都医院里用过，带回去做什么，都是些几十、百把块的便宜货，全扔了，以后再买新的。” “咳~”见某个家伙站旁边看戏似的，唐怡后退半步，暗暗往他鞋面上一踩，“对了，你不是告诉我，要来给人家道歉的吗，怎么到这边，就紧张的说不出话了！” 秦向河咧嘴，当发现老焦有点不简单后，几乎一半注意力都放到了其身上，没想给唐怡一脚踩个结实。 关键，这位大小姐今天可是穿了双细高跟皮鞋。 “没关系，大家都是年轻人，没什么好计较的。我觉得那天宋仁有句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呵呵，那以后我们就相识了。” 这时，周斌爽朗笑了几声，主动走向秦向河。 到跟前，他又主动伸出手，大度的道，“你是被唐怡拉来的。我和她说了，道不道歉的，没什么，也不用放在心上。我们这些误会，都当粉笔字擦掉好了……” 秦向河递出手，和周斌握了握，“哦，好的。” 这心不在焉的语气，显然，不仅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也没听到耳朵里。 “妈，你们是不是把车停到后面了，我先去把车开过来，这个包，我先带下去。”周斌没在意秦向河的态度，转身向肖慧英喊了声。 拎袋子时，像是胳膊有点无力，他在屋里环视一圈，最后停在秦向河的身上，“能不能麻烦你一下！” 唐怡眉头一蹙，没等开口，却被肖慧英给拉住道，“小怡啊，你去帮我翻下柜子，看还有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我们家小斌啊，从小就不看重这些，几百块东西，说丢就丢了……” “没事。四丫，你也留这看有什么能帮忙的。”秦向河毫不在意的挥挥手，又往老焦飞快看了眼。 随后，拎起那个包，跟在周斌后头往外走，从楼道下去，一路无话。 到住院部对面的一片空地上，周斌突然若有所觉的停住脚。 秦向河，跟着扭头，看去。 见唐怡趴在那间病房外的栏杆旁，正往这边张望着。 离的稍微有点远，看不清脸，但想必担心这边的情况。 周斌蓦地露出微笑，抬手对上面扬手示意。 陡然，他嘴里冷声道，“秦向河，你不会觉得，真这么容易就过关了！” 第261章 那就打呗 “周斌，你什么意思？” 对秦向河的不解，周斌置若罔闻。 等唐怡从栏杆边走，身影消失，他才放下手。 再转身时，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 “秦向河，你不会那么幼稚。真觉得道歉，这件事就能算完？我可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一星期。” “住院费是，说，多少钱，你开。茶壶我已经重新买了赔你，就刚刚你们家司机接过去的那个。” 周斌听了这话，脸色阴沉。 拎来“探望礼”，竟是那只茶壶，怪不得唐怡特意说价值几百块钱。 不过，他也早料到，对方可能也不相信，这次可以简单的道歉了事。 “你很有胆量嘛。”这下，周斌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戾气，直盯秦向河，阴恻恻道，“知不知道，刚才在病房，不是唐怡在场，你现在已经躺在急救室里了。” 秦向河惊讶，“哦~是吗！” 周斌没理这带着嘲讽的语气。 他很明白，在实力面前，那些大话最后都会化为更大嘲讽，砸到对方的脸上。 看着秦向河跟得了多动症似的，手脚动个不停，眼中更是布满不屑。 从这些天，唐怡不厌其烦的牵线奔波，加上清楚两边的实力差异，不难看出，什么为大家好，其实唐怡更多是在帮秦向河。 是怕秦向河遭到他和他家里的报复，也正因此，更让周斌怒火中烧。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动怒，还要表现的大度，否则，只会将唐怡往秦向河怀里推。 私底下，任他想破脑袋，也搞不明白，唐怡究竟看上秦向河哪一点。 倘若论长相品行，他周斌作为新闻主播，仪表堂堂温文尔雅，试问谁不知道！ 论家庭背景，他是燕京人，家里资产几千万。 秦向河呢，一个农村出身的小瘪三，还整天一副流里流气很拽的样子…… 片刻后。 闭眼平复好情绪的周斌，以施舍怜悯的语气道，“秦向河，别说我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能做到，我可以再放过你一马，仅限这一次。” “什么机会？”秦向河不由怔了下。 周斌道，“你保证以后不再见唐怡，离得远远的，然后跪在这里给我道个歉，我就答应，以后再不找你麻烦，也不找你公司的麻烦。” “否则呢？” 见秦向河竟不接受自己一番好意，还死不悔改的反问，周斌嘴角冷然。 “好，不愧是乡巴佬，不见黄河不死心是。是你自己不要的，以后再来跪着求我，也没用了。” 不等秦向河接话，周斌仰起下巴，继续说，“本来，我打算借唐怡拉你过来道歉，把那天在饭店的双倍奉还。现在，我改主意了。” 秦向河皱眉，也想知道在病房周斌没动手的原因。 “你是不是早打定好主意了，今天过来故意想激怒我，然后装受伤在唐怡面前讨可怜，离间我和唐怡的感情，你好趁虚而入，对不对……” 秦向河差点被呛到。 不明白周斌什么脑回路，怎么能联想到这个的，别是脑子那天被他打坏了。 而秦向河此刻的表情，被周斌看在眼里，无疑是觉得自己猜中了对方的险恶心机。 周斌视线中散发着丝丝阴冷，沉声说，“而且，只是打你一顿，你不觉得太轻了吗。想必，你对身边的人，都很在乎？” “周斌，你想做什么？” 瞧秦向河面露凝重，周斌则晒然一笑。 “我今天，碰都不碰你一下，但是，以后你走路可千万要小心。哦，你大哥经常来宿阳送货，对？朱彪从县城跟你出来的，对不对？还有那个朱红霞，挺风骚诱人的，出点事，也正常…” 秦向河惊惧转过脸，哆嗦着手，“周斌，你不要太过分。” 见此情形，周斌得意的差点笑出声，“秦向河，我暂时不想打你了，但是你身边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放心，以后日子那么长，我们慢慢玩，你可千万别来跪着求我。对了，我听说你还有两个孩子…” 骤然，周斌觉得周围空气一冷，再抬头，发现秦向河脸上的紧张、惊恐、愤怒等一扫而光，取而代之，是平静，或说是有些冷漠。 秦向河上前，伸手一拍周斌肩膀，“周斌，我还真没看错你。你这么说，我心里可舒服多了。” 这时，有几名医生和护士从旁边经过，似有人认出周斌，对这边指指点点。 周斌一边谦和的微笑示意，一边身体往秦向河倾斜靠近，压低着声音，“呵呵，你继续嘴硬，希望以后也能这么硬。” 想到被秦向河用力拍下了肩膀，他也不甘示弱，抬手拍过去。 可当手刚触到对方肩膀，就被一下子扣住，接着，就听秦向河对他愤怒大喊，“周斌，你骂谁。” 没等他有所反应，秦向河顺着他手方向，如遭重击的踉跄后退，还差点倒地上。 “周斌，你还打人。” 伴着秦向河捂着肩膀的怒喝，走到不远的那几个医生护士纷纷驻足望来。 周斌错愕，随即冷笑，原来想搞这一套。 在宿阳，走公家那边，是奈何不了秦向河，难道以为靠这小伎俩，又能把他怎么样？ 不过，既然都已经“打”上了，那他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的忍让，顺便让对方尝尝，什么叫弄巧成拙。 真不知天高地厚！ 那天在千菜园不是偷袭，他能把秦向河打的跪下喊爸爸！ “就打你了！” 周斌爆喝一声，不再束手束脚，低腰突进，上去就一记凌厉直冲拳。 秦向河没想到，周斌反应那么快，而且出手那么的坚决迅猛。 胸口被拳头结实的砸中，秦向河再次后退两步。 周斌乘胜追击，原地起跳，一个弹射鞭腿扫去。 秦向河眼睛微眯，曲臂格挡，再次被撞击往后，但他却不退反进，趁机一手去抓周斌胳膊。 对于秦向河的故伎重施，周斌冷笑，抬腿往秦向河小腹踹去，后借力回撤。 哪知，秦向河侧身用大腿硬接了这一脚，下一秒，周斌就觉腿弯被对方提膝捣中，整条腿立时麻痹。 而就仅仅这一瞬，他后领口就被秦向河用力揪住。 周斌急忙摆身连连后退，想要快速挣脱，却被秦向河手一伸，从下而上，把胳膊连脖子一起给紧紧箍住。 第262章 给我往死里打 那晚在千菜园，就知道了周斌身手不错。 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手臂穿过腋下，秦向河冲步上前，猛地将周斌胳膊连同脖子给贴身钳住。 周斌同样也是反应敏捷，挣脱不开，立刻后仰后摔，倒地刹那，立刻翻身挣扎。 秦向河紧紧抓住那只胳膊不松手，扑到地上，跟着滚了一圈，随后两腿十字固紧锁住周斌。 拉直胳膊，再用力一掰腕关节，待周斌吃疼扭曲，他松开腿转而拧胳膊翻压到周斌背上，继而抡起拳头，雨点般落下。 将身体完全活动开，打架就是不一样，不光反应跟得上，拳头也有力气。 不怪周斌刚刚那么自信的出手，在他连串击打中，周斌抱头躲闪，稍有机会，就猛地腰背用力顶开他，继而左腾右滚的想抽身，甚至还找机会反击。 但多年打架经验，对付这种空有武力的“生瓜蛋子”，秦向河还是比较轻松的。 他始终不松开扣住的那只胳膊，但凡被周斌给顶开，他就立刻拽直胳膊，反关节的重新将其十字固锁住。 等周斌吃疼受不了，他再继续压到身下抱以老拳。 几个来回下来，秦向河气喘吁吁，也疼的额上直冒虚汗。 中间有一次，竟让周斌找到机会，反钳住了他左臂，差点就挣脱开。 最后，他硬是自己把左臂掰脱臼，才重新锁住马上从他身下爬走的周斌。 而此刻，被扭着肘关节压在地上的周斌，更是精疲力尽。 大多时候，只是当鸵鸟的把头埋进另一只臂弯里，一边任凭秦向河殴打，一边疼哼喝骂。 秦向河以膝抵着周斌后背，将其紧紧压制在地上，他喘着粗气的停下，“不错啊，你确实知道怎么能威胁到我！” 这次没再控制力道和打击部位，全以最大伤害性。 本来没打算下太重的手，可周斌最后竟然敢提他两个孩子，这不是找死吗！ 其实，从那天千菜园过后，他就明白了，和周斌之间，不可能有和解的可能。 甚至说，在千菜园即使他愿意低声下气接受所谓的“道歉”，那后面，周斌也只会变本加厉。 如此，今天来医院，就成了他必跑的一趟。 对付周斌这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以后不敢在自己面前出现。 周斌抬起勉强算护住的脸，只下巴被水泥地磨破一小片。 见秦向河停下，又说出这样的话，他立刻扭过头，“秦向河……你给我等着……我……” 只是，还没把以后怎么怎么报复喊出口，一个黑影就倏地在眼前放大。 周斌刚要趴回去，发现后脑头发被猛地揪住，继而，被用力惯向一旁坚硬地面，撞得他眼冒金星，脸上热流淌过，从始至终护住的脸终于再次浓重挂彩。 “特么，你跟我在这聊天呢！” 秦向河真是气笑了，趁周斌头发被揪掉一把也要护住脸的空挡，又“嘭嘭”往地上多惯几下。 “啊~小斌！” 住院部楼道口，骤然传来一声厉叫。 冲出来的肖慧英，脸色狰狞。 先前下楼，看到儿子一巴掌将秦向河拍的差点摔地上，她还故意拉住了着急的唐怡。 那边，老焦也拦住往下冲的那个矮了唧小姑娘，不料，竟能勉强和老焦打个难分难解，怪不得之前儿子会吃亏。 打定主意，任凭唐怡再叫嚷挣扎，她都给死死拉住的拖着。 怎么着！ 上次眼睁睁看她儿子被打，这次，就不能看那姓秦的吃亏！ 她早知道，儿子定是要打回来的，否则，这口怨气怎么顺得下。 鹿白十三香和白云百货，在她眼中算个毛，也是在宿阳，若是在燕京，分钟钟就能给这两家公司嚯嚯没了。 早前已经叮嘱过儿子，只要不将姓秦的打个好歹，她就能摆平。 要是一不小心，打断腿打断胳膊的，也没多大问题…… 然而，当被唐怡用力挣扎带到楼下，她却看到，那姓秦正揪着儿子的头往地上撞。 怎么会！ 这怎么可能！ 唐怡也看到了这反差场面，紧提的心稍稍放松。 继而，她放声，“秦向河，你怎么答应我的。” 这叫喊，仿佛从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 秦向河转头，看着了飞奔来的唐怡，望着那张恼火异常的脸庞，不禁又想起了高海的那个梦境。 他清晰记得小林说的那些，是有一天，周斌喝醉回家，发生争吵后，一拳一拳就这么将唐怡活生生的打死，最后还丢下楼…… 此刻的唐怡，觉得愤怒已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来医院的路上，就该想到的，这家伙就没那么好讲话！ 什么道歉，这是来道歉吗！ 喊声过后，见这家伙再次揪起周斌头发，发疯一样的往地上猛撞，她不禁恼怒的大吼。 “秦向河，你快点住手，你是想打死他吗！” 然而，当这声怒吼引得那家伙又一次转过脸，撞上那望来的视线之后，她脚步一滞的愣在当场。 她不知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只是看到后，心中有块地方像是被蓦然给刺中。 肖慧英跑向被打得软塌塌的儿子，高跟鞋却被地上砖缝给绊住摔倒。 她披头散发的仰起头，歇斯底里尖叫，“老焦，快去，你给我往死里打，出什么事，我负责！” 掠到楼梯口的老焦，不再和林四丫纠缠，趁林四丫分神看外面情况，一脚将林四丫逼退向，接着身影一晃，踮脚电射而出。 秦向河被周斌拿他身边人来威胁，甚至提及他两个孩子，给惹怒。 再想到前世周斌的凶残，以及唐怡的遭遇，手下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撞得血水飞溅，他也恍然不知。 倏地。 空中传来劲爆掠风声，他下意识提起右臂护在耳侧。 还没等转头看清，就被一股巨大冲击力踢飞，跌开翻滚几步远才停下。 第263章 生吞活剥 连滚几圈卸力，秦向河这才看清，落在周斌身旁的，是那个司机老焦。 右臂被踢中，连带半个身子，都麻的没了知觉。 而左边胳膊之前被自己掰的脱臼，他稍一晃动，就疼得厉害。 几次都没爬起的肖慧英，见老焦蹲下查看周斌伤势，后转身点头的示意，她才松口气。 旋而，她又一指秦向河，厉声的冲老焦大吼。 “老焦，去把他腿给我打断。” 话音未落，老焦已然起身。 双脚在地上一点，老焦身形上弹，人如大鸟，凌空下掠，迅疾无比。 秦向河神色凝重，顺势在地上一滚，躲开老焦的飞扑，不等完全站起，就头一低，往才落地的老焦怀里顶去。 老焦讥讽一笑，再次变拳为爪，抓住秦向河胳膊，待要反扣，顿觉不妙，发现这只手臂软塌塌的。 而此刻，顶近身的秦向河，右手屈指冲拳捣向老焦脖子。 待老焦腾出另一只手去格挡，他猛地拔身上前的一提膝。 可惜，老焦反应敏捷，倏地吸腹后撤，堪堪躲过了胯下这一击，同时一个手刀横剁，直冲秦向河胸口要害，以逼退对方。 岂料，秦向河侧身用脱臼胳膊硬接了一下，而那记提膝则顺势凶猛的捣中老焦小腹。 电光石火 ，甫一接触，两人便各自疼哼跌退。 秦向河不知左边胳膊怎么样了，掰脱臼又被打中，很奇怪的感觉，疼痛无比，却又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看着老焦弓腰，脸色扭曲的握拳忍着，他吐出口血水，忍不住的笑起来。 估计老焦是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 前世，有过一段在底层打杀的日子。 想到儿女被拐丢失，父母又遭遇不测，妻子也心灰意冷离婚出走…… 所以，每当有要拼杀的场合，他总是冲在最前，也总是打的最凶，开始时，也往往是伤受的最多。 很多次，他都觉得，这么混日子没意思，产生过了断的想法，所以便更加肆无忌惮。 有一次打架，他对上一个一米九几的大壮汉。 对方非常的能打，打着打着，看大壮汉挥舞的刀子，他突然扔掉手中钢管，直挺挺就往刀子上扑。 大壮汉没见过这阵势，下意识又捅了一刀，才当场愣住。 秦向河见了，则直接握住对方的手，把刀子抽出又继续往自己肚子上捅。 当捅到第三刀，大壮汉撒开手，脸色煞白的扭头就跑，发现被秦向河紧紧拉住手后，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后来，大壮汉成了他唯一不多的“伙伴”。 没过半年，在一场性质恶劣的火并中，大壮汉被逮了进去。 再后来，就没见过了。 刚刚，在老焦身上嗅到危险，秦向河是重生后，第一次换成这不要命的打法。 而他现在这么做，恰恰是为了保住小命，或是说保住腿和胳膊。 敢断定，要是落在这老焦手里，对方肯定会按照肖慧英那个疯婆子吩咐去做。 当然，若不是左边胳膊脱臼，加上和周斌打的有些脱力了，对上老焦，他也无需这么拼。 远处，肖慧英还在叫嚣着。 老焦的神情，从开始的平静戏谑，到中途慎重，再变成此刻的震怒。 脚一跺，只是没等老焦弹起身，就觉脑后劲风袭来，急忙弯腰闪开。 踢来的一脚飞空，林四丫不待落地踩实，便脚尖一点，凌空转身的鞭腿横扫。 绷紧神经的秦向河，放下心来，也因此，差点摔到地上。 还好，有林四丫在身边。 响声短促劲爆，两人也越打越快。 身影对接又迅速分开，继而，林四丫毫无停顿的继续冲向老焦。 秦向河看出，林四丫虽然身手很不错，可经验不足，短短一会功夫，就被老焦打中三、四下。 他有心上去帮忙，可刚刚松懈之后，整个人像泄了气，此时全身疼痛难忍，尤其是垂在身侧的左边胳膊。 “咳~” 秦向河重重咳嗽一声，拖着脚步往躺地上偶尔动弹下的周斌走去。 “找死~！” 老焦暴喝，伸手就要去抓秦向河。 可下一刻就被林四丫给缠住，还因为这分神，被林四丫趁机在腰上踢一脚，无奈之下，他只得边打边退，掠往秦向河走向周斌的路上。 “咳~” 秦向河再次咳嗽，改变方向，前方，是崴到脚正一瘸一拐往周斌去的肖慧英。 肖慧英也看到了嘴角挂血走来的秦向河，她虽然怒不可遏，恨不得将这年轻人给生吞活剥，可看到儿子被打成的样子，甚至连老焦都吃了亏 ，不禁脸色大变。 “你敢！” 老焦也注意到那边的情况，怒吼一声。 拼着被林四丫踢中胸口，硬提一口气，学秦向河刚才的打法，换了一拳捣中林四丫大腿，便掠身到了肖慧英身前。 随后一边提防着，一边护送肖慧英往周斌方向而去。 “我不要你护着，去，给我打死他！” 肖慧英披头散发，站在那，遥遥冲着秦向河歇斯底里大吼。 老焦头也不转，紧盯着秦向河和林四丫吗，只是默默轻摇了下头。 肖慧英瞋目裂眦，如果说眼神能杀人的话，秦向河早已死的透透了。 扑到周斌身旁，她嚎啕的喊着名字。 在老焦吼叫催促周围看热闹的医护人员来帮忙时，她又一扭头，抖着手指，咬牙切齿对秦向河喊，“姓秦的，你别想跑。我就不信，光天化日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没王法管你了。” 一群冲上前的医护人员，把周斌抬上担架车推往急救室。 肖慧英一把推开仍挡在身前的老焦，这次把唐怡都指在里面，“你们给我等着，要是小斌有什么事，我跟你们没完……” 待老焦护着肖慧英跟随担架车走进急诊大楼，强撑着的秦向河，这才颓然坐到地上，身上疼的太厉害了。 一直挺腰站着的林四丫，一步步的走到秦向河身边，想来也受了伤，衣服前后汗淋淋的，两手不住的轻微颤抖。 唐怡如梦初醒的跑来，喊着其他医生快给两人检查伤势。 发生那么大事，四周早围满了人，医院保安全隐隐的拦在远处，唯恐 “残暴行凶”的给跑了。 第264章 不会再管了 “……哎呦，轻点，疼，真的疼……” 住院部。 四楼的一间单人病房里。 当护士把膝盖上方漏掉的一道伤口给消毒上药时，秦向河龇牙咧嘴的叫着。 焦躁着走来走去的唐怡，听到这喊声，更是被搅得心烦气躁。 “疼！疼死活该，刚刚不还挺横的吗！” 骂完，见那个小护士抖着肩膀的抿嘴乐笑，她不禁瞅去一眼。 这小姑娘也是，毛手毛脚的，身上那么多伤，给包扎的时候，就不能仔细一点，轻一点吗。 好一会。 小护士终于处理好伤口，又叮嘱一遍注意事项，才走开。 看某个家伙急匆匆拉下裤管的把腿盖上，唐怡差点想上去踢一脚。 房里就她们两个在，一个大男人，露点大腿，急着慌忙的挡什么挡，当她稀得看吗！ 生了会闷气，见某个家伙根本不自觉，一人坐在床边，皱眉不知在思索什么。 唐怡走过去，按耐未消的余气，问，“哎，你胳膊到底有没有事？” 秦向河可不是在思索什么，是全身太疼，动都懒得动。 被老焦狠踢一腿，又结实挨了一手刀，余劲大的厉害。 “哦，没事。” 听唐怡关心的问询，他抬起用纱布挂在脖子上的左手臂，动了动示意，只不过，马上就疼得直抽冷子。 这只胳膊上，缠满了纱布，吊在胸前。 实际情况，倒没看起来这么严重，毕竟连脱臼都是他自己给掰的 。 “好了，你就别动了。等下公家人过来，你装的严重点。”唐怡气声的嘱咐，同时，有些担忧的下意识看向屋外。 先前周斌被推去急救室，她也喊医生，带秦向河去包扎了。 胳膊脱臼，两手挫伤擦伤遍处，此外，身上有很多伤痕，还有几处被地上尖锐石头给划伤的血口子，在急诊室里处理了好久。 而周斌，虽说脸上血肉模糊，可没预想中的严重。 在处理伤口时，人就疼醒了，之后被担架车推去相隔几个病房的最里面一间去了。 在医院里发生这样的事，一方送进急救室，另一方也是包扎的看起来很严重，又在肖慧英不断自曝身家和扬言找关系施压下，谁敢放人离开。 院方怕担责任，便是在四楼的楼道口，安排了五、六个“全副武装”的保安把守。 忽而，唐怡转过身，恍然的大叫，“哎，我说带你过来时，怎么一路手抖脚抖跟得了多动症，合着，你在热身是。说，你是不是早打算好，今天就是来打周斌的。” 秦向河立刻含冤喊道，“我虽然道歉的诚意不大，但真没有主动挑衅。” 虽然这话是事实，但唐怡依然狐疑的盯着。 主要是这两次“出尔反尔”，已经让这家伙的信任度，在她这边彻底降为负数。 “那我再问你，这怎么把周斌打那么狠……有没有……” 唐怡看出了，今天的打架，和上次的“给个教训”所不同。 尤其是她冲过去时，有种错觉，秦向河似真的想把周斌给打死似的。 本来是想问，为什么秦向河要对她露出那样的眼神，以至于，她到现在都荒谬的觉得，那么打周斌，和她也有一丁点的关系。 问到半截，看那家伙瞪着无辜眼神看来，她恼的转头。 心烦意乱的挥挥手，后，她转口道，“反正，我早和你说了，这次你再出什么岔子，我不会再管了，也不会再理了！” 不等秦向河回话，她翻手腕，看下表，继续说，“你去接胳膊时，我已经给我爸妈打了电话，看他们能不能找到宿阳认识的，帮你调解一下……” “啊。谢谢……” 秦向河愕然，同时真诚的感谢着，他压根不知道唐怡去给她父母打这个电话。 “少来这一套，成不成的，反正我都尽力，当是尽朋友最后一份力了。”唐怡气声的打断秦向河后续的话。 说着，她恼火的转开脸，怒其不争的跺脚道，“我现在看你就烦。以后大家当不认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唐怡抬脚往门口去，打开门，旁边是站着跟门神一样的林四丫。 往右，过去隔几个房间，那边有医生和护士不断的出出进进，想也知道是周斌的病房。 老焦恰好送一位医生出来，看到林四丫，眼睛冷冷眯了眯，随后也看到她，只面无表情点下头算是打招呼，接着又转身进了病房。 往左边，是最近的楼道口，几个保安正神色复杂靠墙待着。 当她想要劝林四丫进屋歇息时，忽见那几名保安紧张的回头，纷纷往下看。 没几秒，朱彪就神色焦急的冲出来，其后，紧跟着同样脸色很差的朱红霞。 没错，是她先前托人去喊朱彪和朱红霞来的。 发生那么大事，秦向河又受了伤，多个人，也能多个主意。 而且万一事到最后，需要秦向河低头认错，反正她是没辙，说话，那家伙根本不听，也能多两个劝说的。 两人进病房，就立刻看到秦向河脸上有淤青，额头也擦伤一片。 最醒目的，还是吊在胸前缠着厚厚纱布的左胳膊，两只手，也裹得像熊掌。 此外，衣服裤子划破了几道口子，依稀可见处理后的伤口。 朱彪立刻冲跟进门的林四丫吼，“四丫，你弄什么吃的，怎么让向河哥受那么重的伤。” “别，不怪她，这次亏四丫在，不然就不是这点伤了。”看林四丫委屈的眼眶里泪光打转，秦向河连忙拦过话。 其实，林四丫先前和老焦对战，也被打了好几下，外皮是看不出什么，但想必内里够疼的。 可小丫头倔得厉害，医生再怎么问，也只说没事，还说疼的地方，回去用红花油揉揉就好了。 之后到病房，怕那老焦找上门，像放哨一样，一直站门口守着。 另一边，朱红霞看到秦向河这副模样，表情怨怪的瞥向唐怡。 “——”唐怡冷哼，都懒得去解释，直接一甩高马尾，扭过脑袋。 朱彪义愤填膺的嚷嚷，“当这是哪儿，他们燕京啊，嚣张跋扈！用什么把你打成这样的……” 第265章 还敢用脸打人 唐怡瞟了秦向河一眼，“对！是周斌拿脸把他胳膊、手打成这样的。喏，人就在最里的那间病房！” 听周斌就住在同一层病房，朱彪一捋袖子，怒气冲冲就提脚就往外走。 “我找他们去！还敢用脸打人，太丧心病狂了……” 脚刚抬起，他回过味来的倏地停住，一时语结，刚好不容易壮起的气势，也消散殆尽。 至此，朱红霞暗暗的吁了口气，轻声说，“就是打人打的，你自己也小心点啊。这么三天两头的受伤……你多想想大宝和妞妞！” 上前仔细查看下秦向河的伤势，其后，她脸色更加缓和的道，“名字那周斌是什么人，就不会多叫几个。枫林街还有白云百货那边，不都有……” 唐怡直听的目瞪口呆。 啥人啊！ 让她更坚定了以前的看法，这朱红霞，整个就一扫把星，以后谁娶谁倒霉。 有道是“家有贤妻，夫不遭横事”。 遇事不说劝着点，朱红霞却还唯恐天下不乱，还说打人时多小心，多带点人！ 这么着，男人怕是很有判头。 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离最近的林四丫，得意秦向河示意后，这才提防的去开门。 …… 四楼过道尽头的一间病房里。 一瘸一拐的肖慧英，围着病床，时而暴跳如雷，时而怒声诅咒。 不知过了多久，听老焦在外面用力咳嗽提醒，她才喉咙沙哑的停下。 房门打开，响起微显热络的寒暄声。 “啊呀，肖女士，不好意思啊，最近工作忙，没能腾开身。看，你来宿阳，我也没能尽尽地主之谊。” 一个梳着中分背头，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林主任，你可是大驾光临啊……” 看清人，肖慧英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在海沙的一个招商会上，为拉虹泰来宿阳投资，这林主任好话说尽，就差当场跪下来拜求了。 结果，她来宿阳，一有事，比谁都躲的远。 若是之前出面解决了秦向河，她儿子岂会再遭毒打，还伤的如此重。 正要夹枪带棒的讥讽，见老焦在后面暗暗摇头示意，她强压着怒火，语速极快的道，“林主任，那秦向河无缘无故把我儿子两次打进医院，这次，直接在医院里，打完就进急救室……” 说到这，肖慧英忍不住的扭头。 靠墙边的病床上，周斌无力的躺着，身上相对好些，又肿又青的，也只是疼一疼，手腕和胳膊虽被扭伤，倒也没伤筋动骨。 可那张脸，就严重了，此刻缠满着纱布，只留出两只眼睛，和出气的鼻子、嘴巴。 望着儿子涣散而又仇恨的眼神，她更是心如刀割。 “宿阳到底还有没有王法。我们报了公家，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把人抓起来，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肖慧英杏眼圆睁，陡然提高音量，“像姓秦的这种祸害，社会的害群之马，就该抓进去枪毙……” “咳~”老焦咳嗽一声，插话进来的对林主任歉声，“林主任，别太介意，你应该能体谅，孩子被打成重伤，然后还看着凶手逍遥法外的一个母亲的心情！” 闻声，肖慧英气呼呼的停住话。 “体谅，体谅。”林主任将不快情绪压下，温和的对肖慧英说，“市里派我来，也是看上次在海沙，我和肖女士有些交情。所以啊，今天这事，看看是不是能以和为贵……” “什么！以和为贵！谁家的和！” 肖慧英杏眼一竖，差点指着林主任鼻子骂起来。 本以为靠着所谓“交情”，即使不偏帮，也能秉持公正的将秦向河抓进去，以后，她再想办法慢慢的报复。 谁知，对方却是来拉偏架的。 “肖女士，秦向河和令郎的冲突，市里都已经做了了解。” 说着，林主任往躺在病床睁着眯缝眼睛的周斌瞧看去。 顿了片刻，他继续说，“主要呢，有很多人口供，都称，令郎不仅骂秦向河，还先动的手，那句‘就打你了’，在场的，可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是非曲直……” “你这话，什么意思！”肖慧英气得，话都快说不出了，“小斌……他是……绝对是那些人有问题，是姓秦的诬陷！” 开始，林主任见周斌被打的凄惨模样，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还想着，虽然有沈部长打招呼，但不妨碍他借机敲打下那个秦向河。 可此刻，那点念头，却被眼前肖慧英闹的荡然无存。 作为负责市里经济发展的班子成员，早前，当他得知虹泰要来楚湖考察投资，就急忙带人去海沙接洽。 肖慧英态度傲慢是傲慢，但洽谈结果，略有成效。 只是过后，久久没得到虹泰方面的落实。 他也知道急不得，毕竟宿阳这边想喝口汤，也得等海沙那边把肉吃了。 前几天，宋仁拿着肖慧英名片突然找上门，并说了两方冲突的事。 如果和周斌闹矛盾的，是一般人，那他为肖慧英允诺的那两、三百万投资，肯定会出头。 可那是秦向河啊。 外人或不知，只看到鹿白十三香的总经理是朱彪，提到最近风头最盛的白云百货，大家更只会想到那个身段妖娆，跟熟透水蜜桃似的朱红霞。 可市里却很清楚，两家公司的背后，都站着秦向河。 鹿白十三香是长溪的，但长溪在宿阳辖内，所以也算是宿阳本地的明星企业。 市值虽说还不足，但靠着厨神大赛的东风，现如今，产品算是在大半个版图都挂上号了。 至于白云百货大楼，名义上投资，更高达五百多万。 孰轻孰重，他难道还分不清。 何况，之前朱红霞已经向市里报备这事了。 这次呢，更有几个全程在现场的证人，都证明是那周斌惹事在先。 说句不好听的，倘若周斌是一般人，怕是出院就得被公家找上门。 瞧肖慧英仍是不依不饶，林主任也隐去笑容，淡声的道。 “肖女士，市里调查过了，那几个都是人民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根本不认识秦向河。” 第266章 再给你一个惊喜 “好！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是外地人，是！” 听林主任几乎旗帜鲜明的站到了秦向河那边，肖慧英气疯了，浑身发抖。 不是老焦过来拦住，她是准备冲上去，挠得这林主任满面花子的。 以前想让虹泰来宿阳投资，就差跪地上求了，这会子，又在她面前装趾高气昂了，真是反复无常的小人。 “妈，这事……先这么算了。” 眼圈肿得太厉害，而眯成一条缝隙的周斌，此刻，躺在床头虚弱的发声。 “什么！”肖慧英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扭过头，看着儿子眼神坚决的闭了闭，她那被仇恨冲昏的头脑，渐渐清明，也想出这其中的门道。 指望市里偏帮她们，是不可能了，顶多是持中立态度。 而那姓秦的太过阴险狡诈，前后算计的滴水不漏，细究起来，反像处处是她儿子的错。 “看，还是令郎通情达理。” 林主任不知是不是在出以前被轻慢的恶心，不软不硬，来了这么一句。 马上，想到肖慧英毕竟是虹泰的当家，而且，背后还有更为强大的周力公司，他也不敢做得太过。 又重新挂起笑容，忙上前，温和的问候周斌几句。 随后，他表情一变，肃整的道，“这事虽分了对错，可将人打成这样，还是不对的。即使你们不说，周斌作为市台主播，家……咳，所以，我们市里准备严肃处理，追究秦向河的责任。” 肖慧英愣住，转头和儿子对视了一眼，不明白林主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刚还一个劲偏袒秦向河，怎么，一转脸就像把秦向河卖了的架势。 “但是呢，后面发现秦向河也受伤不轻，本人也主动认识到了错误，对于将周斌打伤，表示愿意赔礼赔钱。” 听林主任恬不知耻说出这话，肖慧英怒的，想过去将其一掌拍死，可看到儿子微微摇头示意，她才苦苦忍住。 林主任起完高调，又转身到门口，冲外面大声喊了声。 此时，在过道上的秦向河，看林主任探头示意，他立刻走过去，林四丫紧随其后。 待进门，才发现，唐怡也过来了，朱彪和朱红霞两人，也悄悄停在门边上。 “林主任。”秦向河首先向中分背头男人点头打招呼。 刚刚在那边病房，这林主任突然找上门。 奇怪的，对今天冲突绝口未提，看朱彪和朱红霞在，反而问了很多鹿白十三香和白云百货的情况，像专门来谈公事的。 等和朱彪、朱红霞聊完，林主任才委婉表示，市里沈部长知道了人民医院发生的事，很是关切。 并宽慰秦向河，市里是不会冤枉好人的。 不过，这事虽然是周斌不对在先，但秦向河下手过重了。 幸好没有出现重伤之类的，也因此，林主任个人希望秦向河能大度点，主动的给对方赔礼道歉。 其实，对这个林主任，秦向河是见过两面的，只是没怎么说过话。 朱彪和朱红霞因公司事务，反而和林主任碰头见面的机会较多些，但也不算多熟。 至于提到的那个沈部长，他知道是谁，市里很有份量的一位人物。 可他和沈部长从没有什么交集，面都没见过，不觉得对方听到这事，会特意“表示关切”。 思来想去，看到旁边唐怡 ，才想到了有一种可能性。 这沈部长，或是唐怡给爸妈打去电话，那边给联系到的。 问唐怡，唐怡却说很少注意这些，连她也不确定，这沈部长是不是她爸妈所认识的。 可若真是如此，秦向河他更觉得奇怪。 因为照关系远近来说，唐家和周斌家，相比他这个外人，走的更近啊。 有了沈部长的这层关系，能明显感觉到林主任的偏袒态度。 所以，他也很领这个情。 林主任听招呼，表情淡然的点头，继而语气严肃道，“向河啊，我可要狠狠批评你。怎么把人家打的这么重，还不快点道歉！” 肖慧英脸色，更加阴沉起来。 林主任的语气严重，可带上前面的称呼，则像是把秦向河当成子侄辈来教训的。 谁远谁近，立判。 “肖阿姨。” 秦向河上前，对拦在中间的肖慧英喊了声。 “你还敢来！”肖慧英努力提醒自己要控制住情绪，发怒也没用。 可看到那张故意露出笑意的脸，她恨不得脱下高跟鞋，去给捅得稀巴烂。 秦向河语气真诚道，“在楼下时，被周先生骂了一句，又被打两下，才热血上头，没控制住脾气……都是我的错……” 肖慧英脸色涨紫，拳头捏得紧紧的，指甲都戳进了肉里。 而躺着的周斌，瞪大眼睛，病床乱颤，咿咿呀呀说不出整话来。 林四丫往秦向河身边站近，面对向阴鹜看来的老焦。 “真的，我诚心向你道歉。”秦向河对肖慧英弯了下腰。 随后，他错开一步，直面病床上的周斌。 迎着周斌的仇恨视线，他毫不在意的笑笑，嘴里则说道，“我也向周先生郑重的道歉。” “这就对了嘛。” 林主任满意的颔首。 以为秦向河找到沈部长的关系，会有所依仗而态度嚣张。 见如此上道，还礼貌有加，再对比肖慧英一方的盛气凌人，更觉得这次误会全是由那周斌导致。 然而周斌家毕竟大有来头，以后难免还会打交道，所以，他又补充道，“向河啊，道歉可不能只嘴上说说。” “林主任，我知道。”秦向河谦虚的回了句，又对一直瞪来的周斌说，“周先生，你先好好养伤，等出院时，我带丰厚礼物，再给你一个惊喜。” 屋里一片安静。 病床上，周斌的粗喘声，显得异常刺耳。 门边的朱彪和朱红霞，突然理解为什么别人能用脸把秦向河手打伤成那样了。 林主任愕然之后，便仰脸看向天花板，恨不得在上面找出个花。 老焦眼神锐利，死死盯着秦向河，碍于旁边的林四丫，他只能按下怒火。 小腹中了一记秦向河膝击，又被林四丫踢了几下，他可没年轻人那么能抗，也没年轻人恢复的那么快。 第267章 赤果果的威胁 病床上躺着的周斌，全身撕疼，头脸更缠的只留几个孔。 可不妨碍他，一直仇恨的瞪着秦向河。 他一边忍着巨大痛楚，一边想着等他康复了，怎么去报复。 不会再像今天这么托大了。 下次遇上，他肯定会下手为强……另外，叫上帮手。 平躺在床上，视线每当划过那道窈窕高挑身影，他就感到无比的羞耻。 在最喜欢人的面前，他被打成一滩烂泥，眼下还被包扎成这副鬼样子！ 他发誓，要将这些加倍的奉还给秦向河！ 不，是十倍，一百倍！ 与此同时，在他心底，也对那道窈窕身影滋生出无限怨恨来。 他被打得那么狠，受那么重的伤，唐怡不仅没来探望，还竟全程都和那姓秦的待在一起，此刻又陪同着一起来赔礼道歉。 好，既然是唐怡绝情在先，不知好歹，那以后，他也没必要那么的小心翼翼对待了。 等着！ 哼，好好的追求，当作驴肝肺，那就别怪他了…… 可现在，陡然察觉，秦向河似乎从一开始都没打算放过他。 他不明白！ 就打了秦向河大哥一顿而已，有那么大仇吗！ 何况，都愿意赔钱了，农村人皮糙肉厚的，打一顿，能有多大关系。 以前他打过那么多人，谁这么不依不饶了！ 他也是在病房清醒过来后，才想明白的。 从秦向河出现在医院，到拎东西跟他下楼，以及那百口莫辩的喊话，全是处心积虑为了这顿打。 若不是有焦叔赶到，很怀疑，秦向河是不是想打废他。 不用怀疑了！ 此刻，秦向河的这番话，就证明了这点。 秦向河就是在他今天出院时来道歉的，现特地点明，下次出院时再来。 还送上厚礼？可能吗！ 另外所谓的“再一个惊喜”，无疑指得是今天这个“惊喜”！ 望着儿子眼中，破天荒流露出一丝惊恐，肖慧英忙上前安抚的要握住手。 想到儿子两只手被磕划的到处是伤，又急忙悬住。 随后，她猛地转身，手指秦向河的向林主任尖叫，“林主任，你听听，他在说什么！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宿阳就没王法了吗！” “肖女士，你误会了，他就是在道歉而已。”林主任尴尬露出个笑容，转头对秦向河道，“对，秦向河。” 他的称呼又换了回来。 原本还觉得，对一个撞大运从乡下跑来城里的小子，还不是随便拿捏。 当听秦向河都敢“威胁”背景强横的周斌一家，他哪里还敢托大。 这时才想清，他代表市里过来，又受沈部长所托，不是来给这小子擦屁股的。 有鹿白十三香和白云百货做底气，加上整件事“处处占理”，他是不得不来，也不得不站到这小子一边。 “林主任说的对，我是真心实意的道歉。” 说着，秦向河抬起吊在胸前的胳膊，对病床上周斌道，“在楼下，你不是说不打不相识吗，我伤的也不轻，也要住院，离那么近，以后会经常过来探望。嗯，祝你早日出院！” 周斌下意识的惊惧挣扎，而每动一下，就牵扯到伤口疼痛难忍。 肖慧英挥着手指，怒声大吼，“姓秦的，你给我滚出去！” 最终，也没能如秦向河的愿。 这个“愿”，指得是他也要住院。 被肖慧英赶出区去后，林主任又去了他的病房。 先是一番劝勉，后告诫他别和周斌把矛盾越闹越大，否则，市里不会再偏袒了云云。 之后，林主任又以私人立场表示，若肖慧英主动找麻烦，可以直接给其打电话。 然而当天下午，肖慧英就紧急给周斌办了离院。 临走时，肖慧英还站在他病房门口，使劲瞪了瞪，放言称，他以后最好不要踏出宿阳半步，否则下场会怎么怎么的凄惨。 既然周斌都走了，他也就没必要非在医院住下。 知道，这次和周家，是梁子结下了。 直过了十多天，他才得知，周斌是被肖慧英转去海沙治疗了。 秦向河的胳膊还好，纱布立马就拆了，身上刮的伤口，也更容易，穿衣服就能挡住。 只脸上青淤，和两手缠满的纱布，就不好隐瞒了。 怕回家惹得爹娘担心，也怕给大宝和妞妞做不好的“表率”，他后面就一直在宿阳待着。 大哥跟车来宿阳送货，专门找他谈过话。 让他以后做事，别那么冲动，又称自己被打几下，没什么紧要，重要是他的安全，以及公司今后的前途…… 秦向河知道大哥的性子，没争辩，囫囵应了几句，便拉大哥出门去看房子去了。 枫林街的门店后，就是大仓库，里面隔了数个小房间，朱彪就一直住在那里。 朱红霞筹备白云百货期间，有时住小旅馆，大多时间是住百货大楼五楼的办公室内。 最近，林四丫把弟弟送去海沙治疗，原先租的房子要退，朱红霞见了，她就给租下来。 以后要管理白云百货，会长期在宿阳，尤其是开业之后，更是难以抽身去哪里，所以有个稳定的住处较好。 唯一不足的，是租房离交通岛稍微有点远，幸好市里给专门开了那边的线路，坐公交车倒也方便。 当然，像秦向河说的，以后会有专车接送的话，自然更方便。 可这个梦想，她暂时还不敢奢望。 故此，这两人都算是有了住处，独独秦向河，来宿阳就得住酒店，加上林四丫这个贴身保镖，就得开两个房间。 浪费点钱，还是其次。 只现在的酒店和后世不同，特别是宿阳这边，卫生和饮食都离他要求的有点远，凑合几天还成，时间一长就受不了。 趁今天有时间，大哥又刚好来了，就准备一起去看看房子。 所选路段，就圈定交通岛到枫林街之间的。 若有适合的，加上宿阳房子远比南宁要便宜的多，他就想多花点钱，最好能买下一整栋。 如此一来，朱彪不用挤仓库，朱红霞也不用去租房。 他呢，在宿阳就有固定住处，偶尔带大宝和妞妞来，也方便。 除此之外，日后需要了，还能给住得远，或外地的员工，做临时宿舍用。 第268章 不能善茬了 秦向河身上挂彩，胳膊还疼着，但不妨碍走动。 厨神大赛就等半决赛了，因他想给白云广场聚揽人气，又搞了个复活赛，算是在拖着。 好在，电视台满意，观众喜欢看，百景公司又多得一笔庞大广告收入，算是多赢了。 鹿白十三香靠着大赛热度，销量是每日倍增，还是指数增长。 朱彪那边粗略算了算，照最新增速，这个月的销售额，很可能达三百来万，到手盈利，也会比之前翻上三倍。 所以，这两边上了正轨的，又有朱彪看着，他几乎不用怎么过问。 这几天，他几乎就在白云百货泡着，为即将的开业做着各种准备。 开业宣传，在他出院的第三天，就启动了。 有南宁的向鹿之家打样，秦向河让朱红霞联系市公交公司。 在所有公交站竖广告牌，公交车的车身，也刷满白云百货的广告，电视、广播、报纸，这些媒体，自然也一个不落。 最紧要的一环，是鹿白十三香的新版包装，盒子后面，整版面都印着白云百货开业信息。 标明了，开业前七天优惠期内，但凡带着包装盒广告卡为凭证，可以在这优惠基础上，再享受九折。 而集齐二十张广告卡，还可以在优惠期内，到店换取五个鸡蛋。 以鹿白十三香在宿阳地区的销量和普及度，算是将下面县镇级别都给宣传到位了，与此同时，又带动一波鹿白十三香的狂热本地销售浪潮。 这些广告，最诱人，还是优惠内容。 开业前三天，除家电等大件外，全场一律八折，之后四天则是九折。 重头戏是，开业购物满十元以上，营业员都会给发抽奖券，可以凭此参加每天的抽奖活动。 奖品设立也写的一清二楚。 一等奖是七台彩电；二等奖是十五台洗衣机；三等奖是三十台黑白电视机；四等奖足足有一百辆凤凰自行车。 更还有几种小奖项，从手电筒到糖果不等。 这抽奖的信息一经公布，整个城市都沸腾起来。 在宿阳，从没有一家店铺开业搞什么抽奖活动的，白云百货不光创了先例，还如此大手笔，所有奖品加起来，快价值十来万了。 所有人都不禁咂舌感叹，不愧是号称投资五百多万的百货大楼，开业庆祝都那么的豪横。 靠着鹿白十三香的新包装，这开业消息，短短几天内，不仅传遍楚湖省，连众多外省也得知了。 可惜鞭长莫及，不能为了抽奖，千里迢迢跑宿阳一趟。 最得意的，莫过于宿阳本地，和辖下的那些县镇，左右平时也要买些东西，等开业过去，不但能打折，还能参加抽奖。 若是幸运抽到彩电，那可是够家里忙上好几年的钱。 就算抽中洗衣机、黑白电视也是好的，最不济，勉强就抽个自行车…… 反正大哥来宿阳时，就说了。 茅塘十三香工厂的工人，看到这些信息，都纷纷的摩拳擦掌，想来趟城里，声称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把彩电、洗衣机这些大奖全给抽走。 现在整天的闹刘剑两口，要在百货大楼开业这天，集体放一天假。 这这次和周斌起冲突，也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前几天，越来越喜欢管闲事打听八卦的朱彪，跑来告诉他。 说周斌上次被打，就向台里请了假，这次被肖慧英带走，其后直接交了辞职报告。 这也是秦向河想要达到的目的。 周斌留在宿阳，和唐怡一个单位，再有张建豪用心的牵丝拉线，难免不会走上前世的轨迹，而后面悲惨的结局，他早已知道了。 说明先前他在医院的蛮横威胁，还真起了作用。 不过，可以预见，如肖慧英说的，以后在宿阳之外遇到，怕是不能善茬了。 好。 那下次再遇见，争取让周斌一家明白，不能出现在他感知范围以内！ 把周斌从电视台逼走，勉强是改了唐怡的前世轨迹。 照理，唐怡的人生，应该会出现改变，不再和周斌交缠，也就不会像前世那样，悲剧收场。 而他所说的意外收获，可不是指得这个。 周斌走后，有主播顶上了位置，而那个主播空出的节目，唐怡意外的被选上。 而今在电视台，唐怡已勉强能排得上号了，不像以前，虽说是栏目主持人，可露个面都是拼盘形式。 下午，秦向河和大哥在裕华路找到了一栋三层高的大楼房，不算旧，还自带了小院。 看中房子，那谈价格办手续这些，他就全甩给了朱彪，而对楼房的后续改造，因为白云百货刚施工不久，他准备交给朱红霞去跑，能者多劳嘛。 随后，将最近给大宝和妞妞，以及爹娘买的东西，交给大哥一起带回去，他接着又开车去了白云百货。 后天就要开业了，说是一切布置妥当，可心里难免七上八下，还是多去那看看比较安心。 看，俗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呃，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下午还念到了唐怡，傍晚，当他在白云大楼前停好车，就看到唐怡戴着副墨镜，正站在大门外的围栏旁。 想是看到他的车，唐怡下意识的抬起手，可看到他下车，又立刻冷着脸的扭过身。 秦向河看了，不由的一阵头疼。 自那天林主任来给“调解”，之后，如唐怡临别前说的，各走各的阳关道和独木桥。 再后，两人就真没见过面了。 其实，这中间，他带林四丫去广电大楼找过唐怡一次。 那位算认识的广电大楼保安兄，进去给传话，出来却称唐怡太忙走不开，他就离开了。 去找唐怡，是他思前想后，觉得沈部长给林主任打招呼，应是受了唐怡爸妈的拜托。 如此，不论他是不是需要，总归是帮了忙，而且效果很好。 对唐怡的一番好意，于情于理，他都该好好的道谢。 第269章 请客 等秦向河上前，唐怡才转过身，不情不愿的讲明来意。 唐爸爸唐妈妈今天来了宿阳，说晚上一起吃个饭。 唐怡还重重咬了字眼，要请他吃饭以示感谢！ 请他？ 明明是唐爸爸和唐妈妈拜托沈部长，为这次的事给林主任打招呼，怎么，反过来要请客谢他呢。 谢他什么？ “我怎么知道要谢你什么！” 车从白云路开出去，坐在副驾驶上的唐怡，皱着鼻子，哼声的回答。 她扭过脸，故意看向着车外后掠的街景。 真当她那天撂狠话，是玩呢。 说不见，以后就不见，就算路上碰巧遇到，她也只会装作不认识！ 气死个人，那天在医院， 明明警告他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否则绝不会理他了。 出尔反尔的家伙。 前几天，他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找去广电大楼。 哼，结果怎样，讨个没趣！ 今天爸妈突然从海沙过来，说晚上要请那家伙吃饭。 她当然不愿意，爸妈竟然说要亲自去邀请，她能有什么办法，只得暂时违背誓言。 酒店没找到人影，枫林街门店也没看到人，非让她来这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朱红霞的地盘，果然，又是拦着在大门口不让进，当她稀得进么。 想好了，那个什么叫许青青的，要是去办公室找不到人，那她就直接回去。 就告诉爸妈，说那家伙回茅塘村了，总不至于追去乡下感谢！ 岂料，在她等得不耐烦，准备要走时，那家伙还真会挑时间的赶来了！ 车往千菜园方向而去。 “唉，你胳膊是好，还是没好？没好就找人替你开……” 到路转角，见秦向河大幅的转动方向盘，左胳膊回抽时，嘴角咧着，唐怡不禁开口。 见秦向河望来，她又转口，“看你这样，我旁边坐着都害怕！” “没事，偶尔会疼一下，不耽误开车。”秦向河抬起左手臂，作为证明的活动几下。 脱臼那里接好就没怎么疼了，反是被老焦砍中的地方，时至今日，仍会隐隐作痛，可见那一手刀有多狠。 唐怡看某个家伙明明不舒服还逞能，本想劝去医院再做一下检查，可看到那张脸后，心里就烦得要命。 转头时，她往后座扫了眼，奇怪问，“四丫呢？” “去海沙看她弟弟了。一个人在异乡异地，又那么小点，肯定不放心。” 秦向河刚从医院出来那几天，行动不是太方便，林四丫怕老焦会潜回宿阳报复，硬是贴身跟了好几天。 直等他好的差不多，才听劝的坐车去海沙看弟弟去。 走前还声称，每天都会打电话到百景公司问一问，要是需要，他给那边的职员留个言，她收到信就立刻回。 话说，枫林街门店和白云百货，都还没有装电话呢，这两天就让朱红霞去申请。 几百万的百货公司，怎么能没有个联系电话呢。 那以后，他给南宁打电话，就方便多了，当然，现在也不难，街头的电话亭还是不少的。 最近这些天，他给向鹿之家总店打去过好几个电话，可惜，每次都没遇上白鹿在。 只从陈小芸口中得知，应是前段时间带大宝和妞妞过去，白鹿太过疲累，加上又晕倒进过一次医院，身体还比较孱弱。 白鹿除去医院检查和回娘家，余下大多时间都是在租房里休养，去学校，也是拣有特别重要的课。 这不禁让秦向河有些担心。 他深知白鹿的性格，不是身体实在坚持不住，怎么可能错过大学的课程…… “哎，想什么呢，和你说话呢！” 忽听唐怡叫喊，秦向河这才回过神，问，“什么？” 唐怡暗恼的皱下鼻子，重复一遍，“我让你最近小心点，周斌和他妈还在楚湖呢。四丫不在，你没事别到处乱跑，到时被人打住院，我可不会去看你！” 秦向河无语，就不能盼他点好吗！ 而且这次事过后，在宿阳，周斌就算想对他动手，也会掂量掂量自己。 有一搭没一搭和唐怡聊着，绕过几条街道后，天色就暗下来。 前方不远处，千菜园外面亮起的灯牌，已隐约可见。 马会长算是近水楼台，不断邀约厨神大赛排名靠前的选手来菜馆里掌勺“献艺”。 如今，千菜园算宿阳的名店了。 每到饭点，出入的顾客便络绎不绝，连秦向河这样的老顾客，有时都要提前打招呼，过来才能有位子。 在路边把车停好。 下车，见天都全黑了，唐怡依然戴着墨镜，也不怕走路摔着。 “笑什么笑，看你烦。”唐怡一下子就猜到了秦向河所想，轻斥一句，一起边往里走，一边解释，“最近出门，经常被人认出来，然后拦着，问这问那的……” 秦向河恍然的笑着点头，表示理解。 像之前，朱彪作为唐怡的“忠实听众”，当得知唐怡的身份后，还要过签名呢。 这时候，在城市里，电视算是要普及了，不光是荧屏里的歌手和演员，经常露面的节目主持人新闻主播等，也都是大众眼中的明星。 以前，唐怡只是一个小栏目的拼盘主持，因为周斌辞职，现一跃成了相对重要的主播，加上其自身条件较好，很容易让人记住，也因此，短时间就成为宿阳人眼中的“明星”。 他是从唐怡做广播台主持就认识的，许是相处久了，即使知道唐怡最近在电视里频频露面，也不觉得有什么明星光环。 进大厅，由唐怡领着往二楼包厢走去。 上楼梯后，她忽然转头问，“你上次去单位找我了吗？我……我刚好录节目没空，有什么事吗？” 稍稍落后的秦向河抬起头， “沈部长那，是你爸妈给联系的。也没别的事，就是想感谢一下。” “我也不清楚，没问！” 听是为这个缘故，唐怡淡然了回了声，随后便不再说话，继续往楼上走。 到过道中间的一个包厢，唐怡摘掉墨镜，直接推门进去。 包厢里，唐爸爸唐妈妈没有坐在桌前，两人站在打开的窗户边，正低声说着什么。 第270章 另一番意思 “小秦，来了啊。” 听房门响动，回头见秦向河跟着女儿进来，唐爸爸中止和唐妈妈的话题，转身回到桌前。 秦向河上前，弯腰，客气的冲两位打了招呼，“唐叔叔，沈阿姨，你们好。” “别客气，我们见过几面，不算陌生人，随意点，坐。”唐爸爸轻托鼻梁上的眼镜，招呼秦向河入座 这时，服务员进来，唐妈妈见了，拿起菜单看看，又递过去给秦向河，道，“小秦啊，你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叔叔和阿姨做东。” “哪能让你们请，还是我来……” 不等秦向河说完，唐爸爸就一摆手的道，“这两天有时间，就来宿阳看看小怡，想白云百货马上要开业了，你应该也在，便让小怡请你来吃顿饭。没耽误你事。” “没有，没有。”秦向河还回菜单，示意唐妈妈随便点，他吃什么都行。 只是，这一表示完，立马遭到两方的“嘲笑”。 一个，是站他旁边的服务员。 他这些天一直待在宿阳，没找到其他合胃口的菜，所以就常来这里吃。 这里的服务员，因他和马会长的关系熟络，都认识他。 上次还在包厢里把市台的“着名”新闻主播给打了，后面还一直都没再在电视上露过面，所以，更是被服务员们给牢记住了。 前世养成的饮食习惯，让他在条件允许范围内，对饭菜比较挑剔。 像上次和朱彪在这吃饭，马会长碰巧在，就作陪一起。 马会长推荐让一个人气很高的复活赛选手来做，还硬拉着他去后厨看了半天的花里胡哨表演。 可最后一吃，味同嚼蜡，马会长差点把饭桌给掀了，搞得店里服务员还是他在发脾气。 之后再来，个个都战战兢兢，唯恐招待周边饭菜不合口，毕竟是这么一个脾气暴躁，又异常挑剔的主。 所以，听秦向河说随便，什么都吃时，服务员马上就绷不住了。 而另一个，则是真正嘲笑出声了的唐怡。 她自认最了解某个家伙的饮食习惯，听了这不怕遭雷劈的谎话，差点没把眼白给翻出来。 秦向河装作没听到，继续微笑道，“我还说呢，等百货大楼开业之后，一定抽时间，拎礼物去海沙拜访下你们……” “咳~” 听拎礼物上门拜访，正端面前杯子喝水的唐怡，立时被呛的直咳嗽。 唐爸爸和唐妈妈，也像被传染了似的，皆干咳一声。 “……”秦向河不解的看了看这三位，后又问，“这次的事，多亏有沈部长出面打招呼，是叔叔和阿姨拜托的？” 瞧秦向河说完往唐怡瞅一眼，唐爸爸笑着回道，“别怪唐怡没告诉你，她确实不知道。那位沈部长，是你阿姨家那边的一个亲戚，平时走动不多，但有事也能拜托一下。早前唐怡来宿阳工作，怕她有了依仗会惹事，就没告诉她……” “爸，你就这么看我的啊。我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吗，你当我是周斌，还是……”唐怡言犹未尽的扭头，瞥向着秦向河。 果然猜的没错。 秦向河忙起身，弯腰，真诚的道，“谢谢叔叔和阿姨。” 唐妈妈满意的笑了笑，示意秦向河重新落座，才说，“其实，事后沈部长又给我打了电话。说那天即使没有他出面，也是一样的结果，是小怡瞎担心，对。” “妈，我什么瞎担心。”唐怡不忿的插话，连忙澄清道，“我是怕有人整天的惹是生非，进去了，大宝和妞妞没人管。” 唐妈妈没理唐怡的反驳，听提到妞妞，她下意识往门口看了看，问，“你这总往外跑的，俩孩子就一直丢老家啊。有空了，多带出来啊，多让俩孩子见见世面也好……” “咳！”唐爸爸用力咳嗽，打断了唐妈妈的念叨。 他转开话题，对秦向河颔首说，“这次来，除了看望小怡，还真是专门来请你吃顿饭的，算是感谢。” 感谢？ 秦向河茫然，转头，见唐怡也一头雾水看来着。 拜托沈部长帮忙，怎么看，都该轮到他来感谢才对。 服务员很快上好菜，唐爸爸提议和秦向河喝上两盅，可听唐怡说他滴酒不沾，也就没开酒了，直接吃饭。 “是周斌。” 唐妈妈没有卖关子，她一边指使唐怡给大家盛米饭，一边解释。 原来，那天在人民医院，受到秦向河“威胁”，又通过林主任到访调解，肖慧英知道了，在宿阳这块地，秦向河就属于地头蛇，奈何不了。 怕儿子会再吃亏，当天下午就办理手续，转去了省城海沙治疗。 唐爸爸和唐妈妈得知了，还去探望过两次。 肖慧英迁怒唐怡，没给两人什么好脸色，倒是周斌的态度和以前相同。 后来，听说周斌在住院期间，有次看电视上播宿阳的新闻，不知旁边护士说了什么话，结果他当场翻脸，将那护士给打伤。 还好伤不重，后面花了点钱就给掩过去了。 再之后，又出过两次类似的事，都是周斌无端端的暴起伤人。 亏海雅附二医院里有唐怡一个同学，后面碰巧遇上，想到两人曾去医院探望，就说起这些，不然，唐爸爸和唐妈妈还不知道呢。 想到周斌出事，也是在宿阳喝醉酒后打人打出来的，到了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再想平日里，周斌一直是温文尔雅的样子，肖慧英性格也前后反差巨大，老两口不禁后背冷汗淋淋。 觉得幸亏女儿没和周斌走到一起，否则以周斌的“喜怒无常”，以后哪天起了争执，说不定就要对女儿动起手。 周斌的性格缺陷，以及肖慧英对儿子不辨是非的宠溺，是两人所不能接受的。 以上种种，要不是秦向河和周斌这次起冲突，两人也不能发现。 故此，才会借着来看小怡之际，特地请秦向河吃这顿饭。 待唐妈妈说完，秦向河也从中听出了另一番意思。 第271章 我的妻子叫白鹿 他和唐怡怎么认识的，唐爸爸和唐妈妈都知道。 应该是那次晚上送唐怡回广电宿舍，刚巧被老两口撞见，误会了。 现在回想，当他给妞妞买完糖折回来，车边的气氛是有点古怪。 这次，按理说，唐怡和周斌的关系，比和他要近些的，至少在老两口眼中是如此。 而最后，唐怡却打电话给老两口，想找关系来帮他。 故此才让两人更加误会。 却不知，这些天，他连唐怡面都没见过，又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 再者，唐妈妈说到周斌“暴力”性格时，总有意无意的瞅着他。 毕竟和周斌打架的，另一方当事人就是他，虽没被归到一起，肯定也是属于“性格不好”的。 不过，他不是两人心目中的“女婿”人选，加上和唐怡没有明显走的太近，所以才能这么平淡的看待。 可言语之间， 已经在暗搓搓的提醒了。 想明白这些，秦向河放下筷子。 这时，旁边唐怡，把手里碗往桌上一顿，不忿。 “妈，是周斌有问题。之前就听单位同事说过，他一喝醉酒，就爱闹事……那天是我压着秦向河去道歉的，本来都好好的，他非拉秦向河拎行李下去，然后到楼下，还是先动的手……” 呃。 秦向河要说的话，被堵在口中。 对这番向着自己的辩解，不禁脸上一热。 那天去医院，真就为再打周斌一顿的 ，周斌应该也抱着相同的想法。 听出女儿对秦向河的刻意维护，唐妈妈和唐爸爸对视一眼。 马上，唐妈妈注意力，又放到了别的上面，“周斌以前喝醉酒也打人吗，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 唐怡低着脸，用筷子扒拉碗里米饭，以毫不在意的语气道，“我为什么说！他打不打人，性格好不好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会和他有半点瓜葛。” “你这孩子！” 唐妈妈竖手指，气的往唐怡额头戳了一记。 刚要训两句，忽又愣住。 反应过来，这番说辞，可不是只针对周斌。 臭丫头，原来听明白刚才的话了啊！ “没瓜葛就好，就怕啊……”唐妈妈顿了下，把那盆牛腩炖土豆往女儿面前稍微推了下，道，“下次见到你表哥，我一定好好说说他。以后再给你介绍朋友啊，可得长长眼……” 唐怡无语，“妈，怎么又说这个，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以前把她和周斌往一起拉扯的，最积极的不就是她老妈吗。 而且，也不看看场合，搞得别人还以为她找不到对象，嫁不去呢！ “呵呵，小秦，你可别介意。这娘俩，一顿饭不斗上个几次，菜都吃不香。” 唐爸爸打趣，继而，笑容谦和，又问秦向河，“你离婚了，带两个孩子，平时东奔西走的，怎么没想再找一个啊。” 唐怡微微皱眉，垂低视线，认真对付面前的牛腩土豆。 “是啊，总这么单着，对小孩子也不好！”唐妈妈抛给唐爸爸一个赞许眼神，接话道，“是不是家里那边没合适的，要是不嫌弃，我给你介绍一个，就我们省城的，唐怡也认识。” “谁啊？”唐怡微感诧异的抬头。 “老姚家三闺女。以前在学校时，就住我们家后面的，现在啊，人漂亮，又知书达理。唉，不是前几年老姚糊涂，怎么会到现在这地步。” 唐妈妈感叹一番，马上直奔主题的热心道，“小秦啊，你家大业大，想必也不会在意女方家境。真的，那三闺女真是好孩子，不是被她爹耽误，早嫁出去了……” 秦向河一阵头大，看来是坐实了自己猜测。 “谢谢沈阿姨，不用，真的不用。”他摆手，连忙道，“叔叔阿姨，你们知道鹿白十三香？” “知道啊。”两人诧异，还用问，楚湖人谁不知道。 秦向河接着说，“其实，这十三香的名字，就是用我妻子的，她名字就叫白鹿。” “哦。”两人恍然，复又不解的问，“你们不是离婚了吗，怎么想起来用她名字。” 唐怡也微微错愕。 从没想过这十三香名字，是这样来的。 她又立刻想到，白云百货，是不是也从他妻子名字里截取的。 “我和白鹿是离婚了，不过是因为……一场误会。”秦向河解释，“去年我在火车上遇到唐怡，正好就是去南宁找她的。” 不等唐妈妈问询，他又继续说，“现在我和她误会解开了，只是她要在南宁上大学，才没跟我一起回来。” 随后，听秦向河说起白鹿当初准备考大学，却突然去下乡代课，再后来，回到城里继续上大学，作为老师的唐爸爸和唐妈妈，对此是感触颇深。 当看秦向河提到白鹿时，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灿烂笑容，更是有说服力。 至此，两人才明白，真的多余担心。 这秦向河当面把这些坦诚布公的说出来，是对之前他们旁敲侧击的回应，也表明自己的态度。 静静听着，唐怡面色淡然，心中却片片涟漪。 以前是听秦向河说过类似的话，可只当他是撑面子，借机打小算盘，没成想，都是真的。 唐爸爸则赞不绝口的道，“小秦，你很不错，能这么支持你妻子上大学的愿望。要不是你不喝酒，我就豁出去，也要敬你几杯。” “还几杯？你越喝不得酒，越想找借口喝是，医生是怎么说你心脏的！” 唐妈妈好气的训了一句。 “小秦啊，以后再去南宁，带妞妞经过海沙，记得来家里坐坐。我啊，还挺想那小丫头的，那长得就跟……” 没了后顾之忧，唐妈妈也不再掩饰对妞妞的喜爱了。 听唐爸爸咳嗽提醒，她才急忙刹住。 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想到这次周斌的事，也算是侧面帮了女儿一把，而且态度还不卑不亢，遇到周斌这样的家庭也没怵，年轻人就该有血性…… 如今再看秦向河，她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忽而，不知想到什么的，她声音低沉的感伤，“唉，当初要不是我的错，唐怡有个大哥，我们也不用整天担心这担心那了……” 多少年没提这茬了，唐爸爸忙的给唐妈妈拦住。 “陈年往事了，还说什么说。” 第272章 东顺的威胁 唐爸爸宽慰唐妈妈两句，便略过这话题。 他往桌上那瓶送来没打开的白酒一指，问，“小秦，你知道东顺是哪里产的吗？” “彭城。” 望向那包装在这年代算是精致的酒瓶，秦向河脱口而出。 在楚湖，东顺白酒绝对是有口碑的老牌子，畅销周边好几个省份。 他倒国库券去高海时，去逛百货店，都看柜台里摆有这个品牌的。 彭城市，也在楚湖省境内，离宿阳较远，中间隔着省会海沙。 “你不知道，东顺的老板，叫肖庆荣。” 见秦向河若有所思的皱眉，唐爸爸颔首，“对，就是你猜的那样，肖庆荣是肖慧英的堂弟，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和周斌家走的很近，几乎把周斌当成自己儿子一般看待。” 这下，秦向河不止是皱眉，简直头疼了。 周斌家实力强横，可是在遥远的燕京，影响还达不到楚湖这边。 别看鹿白十三香在楚湖如日中天的，那是借着厨神大赛的东风，销售量大，但因为产品价格低，所以直到上个月，还被估值几十万左右。 相比东顺这种享誉省内外的老品牌酒业，真的不够看，估值也只有东顺的一个小零头。 按照他估计，东顺如今的市值，至少得有两千万左右。 这年代，两千万的体量，在彭城可算是龙头企业了，至于影响力，也可见一斑。 唐怡也似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她也清楚东顺的名头，每次回海沙，都能在电视上看到东顺白酒的广告。 “东顺又怎么样，再有钱，不信能从彭城把手伸到宿阳来。” 唐妈妈在旁附和说，“对，小秦啊 ，你也别担心。像小怡说的，东顺手再长，也影响不到宿阳，大不了以后不去彭城。” “你们还真是……”唐爸爸对两人赌气似的话，好笑摇摇头。 随后，他一整表情，认真对秦向河道，“经济提速发展，已经是大趋势。周斌的爸妈，都想趁机往外拓展，而虹泰的第一站，就选了海沙。你创办鹿白十三香，又开这家白云百货，肯定有着更大抱负，也肯定会闯出宿阳，所以……” “谢谢唐叔叔提醒，我知道了。” 秦向河慎重的回了一句。 非是怕了虹泰又或是东顺，只是没想到，在楚湖省，周家也有那么大一个助力。 唐爸爸见了，点点头。 细致到具体的商业发展上，他顶多只能提供些建议。 看秦向河这一年多建树，尤其是那次在家里的谈话，对经济大环境，也有着自己独到看法。 所以，他只能在这上提点下，至于秦向河要怎么往外发展，就不是他要多虑的了。 见包厢内气氛，略显沉闷，唐妈妈转口道，“白云百货是后天开业的。那我们留宿阳，多待两天，等你店开业了再回去。顺便买点东西试试手气，看能不能抽走你们一台大彩电。” 末了，唐爸爸又对秦向河神秘的补充一句，“小秦，宿阳这家店，你要是能开起来，我还有个事和你谈，就看你有没有胆量。” 这顿饭吃的，算是宾主尽欢， 只谁是宾，谁是主，就说不好了。 吃完下楼结账，在点菜时就得到秦向河示意的服务员，早通知前台把帐挂到了秦向河头上，等下次来一起给。 不给也不怕。 有鹿白十三香和白云百货在那杵着呢，再不济，还有个百景公司，难道怕秦向河跑了不成。 唐爸爸性格爽快，没有多拉扯，只说这次秦向河请，那以后去海沙，再做东道招待。 再之后，秦向河开车，给一家三口送去广电大楼的宿舍。 路上，不知是不是今天工作太累，唐怡一直没什么精神。 一路上都是他和唐爸爸、唐妈妈在聊，而这个平时嘴碎话最多的，竟然没搭一句话。 翌日。 秦向河起大早，来不及吃早饭，就去了白云百货。 明天就要开业了，他想里里外外的重新再检查一遍，以防明天出什么岔子。 并派许青青去市里，再和公交公司确认一遍。 开业后的前三天，白云公司将租赁公交公司的几辆车，来专门接送来购物的顾客。 同时，也让朱彪明天过来帮忙，协助公家维持广场秩序，防止出现拥挤踩踏等事故。 不怪他这么紧张，明天才开业呢，可今天过来时，广场上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 很多人，手里攥着厚厚一摞鹿白十三香新版包装盒，盒子后面就印着广告牌。 凭此可以在开业优惠上，再叠加个九折。 而这其中，有为数不少的老头老太太，看那架势，就是冲明天包装盒广告牌换鸡蛋来的。 得益于此，这十多天的鹿白十三香销售，尤其是楚湖省内，可谓是夸张的暴增。 那些经销商，到宿阳，看枫林街门店那边排的长队，干脆大货车一调头，往长溪县奔袭。 更甚的，到县城找个认识路的，直奔茅塘鹿白十三香的工厂而去。 这时，大家才发现秦向河的先明之处。 若不是提前把县城通茅塘的这条路，给修成加宽加固的两车道，这会子，路上不知要堵成什么样了。 到时别说代销商去进货，工厂就想拉货出来，怕都走不了。 话说回来，今天广场上的汹涌人群，也有举办这复活赛最后一场比赛的功劳。 场地内的鹿白十三香广告，今天全换成了白云百货。 比赛中，主持人不断口播白云百货明天开业的消息。 而作为评委的朱彪，更是腆着脸，每给选手评一次分，都会带上白云百货开业的话题，搞得台上选手都很尴尬。 亏主持人最后宣布，今天比赛前三名，将得到白云百货发的三百块特制购物券，选手们这才跟打了鸡血似的。 等到晚上，电视台转播比赛，又掀起一波强力宣传。 如此，暗潮涌动的一夜过去。 当东方太阳升起时，终于迎来大家期待已久的白云百货开业。 第273章 真当他是泥捏的啊 一辆公交车，挂着“白云百货专车”的横幅，驶近白云广场。 停靠后，待乘客下车，又立刻启动开往南郊，去接下一批想来这购物的顾客。 直接从窗户爬下来的刘大胖，拄着膝盖，一边拉衣领扇风，一边大口的喘气。 真是活受罪。 听是去白云百货的专车，可以坐，哪还能错过。 可一路走走停停的，快把他逼得跳车了，太挤了。 摔地上的张余，边爬起身，边懊恼看着确良衬衫的口袋被撕破的地方。 下车时闹哄哄一团，他和几个人绊倒一起全摔倒。 光听刺啦一声响，等察觉衣服被人撕破了，再抬头，已经找不到人了。 随后，他又疼哼的理理凌乱发型，嘴里恶毒咒骂着。 刚才停车时，一个急刹，车里东倒西歪的。 不知哪个缺德鬼，一把薅住了他的头，本来头发就不多了。 起身，看清乌泱泱塞满整个广场的人群后，好半天，他才磕巴的说出话，“大、大刘哥，人也太多了，大楼能装得下吗？” “你娘！姓宋的还说白云大楼开不起来，这么多来送钱的，还开不起！”壮实表弟将手上缠的几缕头发拍掉，感叹，“宿阳人，今天不会都来这了！” “少他娘的废话，是你们懂，还是宋公子懂。人家里就是开百货店的，好多年了，还比不过秦向河那个生瓜蛋子。” 刘大胖喘匀呼吸，一路被挤得，都懒得去踹这俩货。 像是自壮声势，他大声道，“宋公子说了，开业又怎么样，干不了几天的，我们就等着秦向河卷铺盖滚回茅塘！” 只是，越说他声音越小。 单看广场上情形，宿阳还有哪个店能有这么高人气。 清楚记得，富力电器城和服装城开业时，他们几个就站在颐指气使的宋仁身后，当时还想，一次来那么多顾客，怕是再看不到这种盛况了。 可现在，广场上的，比那时多了五、六倍。 而且，隐约看到，更多人沿着白云路，正源源不断的涌来。 其中有几辆公交车和购物专车，都夹在其间，龟速的往这边挪着。 对着这样的场面，说白云百货干几天就倒闭，怎么可能有底气。 忽然，他看到壮实表弟将一叠差点掉出的东西，急忙又塞进衣服兜里。 他上前，掏出来一看，差点没气疯，竟是十多张印着开业广告的鹿白十三香包装盒。 壮实表弟憨厚的笑笑，配上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却相当的违和，“表哥，我可不是换鸡蛋的。你看，拿这个不是能再打个折吗，等下买东西，也能少花点钱。” “我干你……啊，呸！”想到是亲戚，不能这么骂，刘大胖狠狠啐了口。 他抬腿就是一脚，“你脑子塞牛粪了！我们来干嘛的？你还想买东西，就嫌秦向河挣得不够多，是！你要死了你！” 对，他们今天过来 ，是带着任务的。 宋仁让他们等开业了，进去把所有地方都逛到，之后回去告诉和宋记百货店有什么不同。 “不是，表哥，你听我说。”不疼不痒的挨了脚，壮实表弟谄媚的道，“你想想，姓秦的搞那么多大奖，我们不拿白不拿啊。最不济，搞台电视回去，就是卖，都能值几百块呢！” 瞧刘大胖心动，张余长吁一口气。 从口袋里，把自己最近收集的广告牌掏出来，大方的分过去几张。 张余凑到跟前，附和道，“大刘哥，大壮说的对啊，不拿白不拿！我就不贪，抽不到洗衣机，给个自行车也行。你看人家城里人，家家都有自行车……” 刘大胖接过那叠广告牌。 好家伙，这俩货估计私底下买了不少鹿白十三香啊。 “不太好，这不是给秦向河送钱？宋公子知道，饶不了我们！” 张余立刻低声，“你说我们不说，中到彩电就送到乡下去，或者给卖掉，他能知道个屁！” “对，就这样。”壮实表弟连忙点头，继而，不忿埋怨，“那姓宋的，跟个怂蛋子，从上次知道周斌被揍得连夜跑出宿阳，你看这些天，连枫林街都不敢去了。路上见到姓秦的车，都绕着走。” 话落音，三人同时沉默，和周围的喧闹，迥同两个世界。 当初来宿阳，跟了宋仁，以为是抱上大腿了，以后再见秦向河，也能耀武扬威的。 后面才知道想简单了，到现在，别说宋记的五香粉，就连百货店，在宿阳都被秦向河压了一头。 更可悲的，当初打探到周斌的家世后，又以为那是个拔根毛都比宋仁腰粗的大大腿。 结果呢，在千菜园被秦向河偷袭，送医院里躺好几天。 想着，周斌老娘都被惊动从燕京赶来了，以周斌的家庭背景，几千万的身家，肯定能将秦向河按地上充分的蹂躏。 可没过几天，就传来噩耗。 周斌伤好要出院时，秦向河跑去医院，直接给打的进急救室，再之后，还吓得连夜逃出宿阳，转省城治疗去了。 一直等着鹿白十三香和白云百货被周家搞倒闭的宋仁，听到这消息，愣是在家里窝了好几天。 之后看到秦向河，宋仁就躲得远远的，这不，白云百货开业也不敢亲自来，就派他们这些两眼一抹黑的。 他纳闷了，秦向河到底是吃了什么胆，短短一年，怎么就变得这么生猛。 不过，这么一来，他心里可舒服多了。 连高高在上的周斌，都被揍成那副熊样，他们被收拾几顿，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算看透了，琢磨着，怕宋仁早晚也逃不掉这一劫。 又一辆专车停靠，下来的人汹涌的往广场挤，张余不小心被踩了一脚 先前衣服被撕，头发被薅，已经够恼火的。 “日你大爷的，谁，眼瞎啊！” 回头，见踩自己的是个老头，张余彻底爆发了。 在宿阳，被刘大胖打，被宋仁打，被秦向河打。 现在，连个老帮菜都来踩他，真当他是泥捏的啊！ 张余捋起袖子，就准备给这不长眼老帮菜一顿好揍，“你个老……” 可等扫到旁边人群的一个男人，顿时，手一哆嗦。 第274章 想评十大杰出青年吗 秦向河有点奇怪。 前一晚亢奋的厉害，今天，直到林四丫在外面敲门，他才醒。 起床发现，时间已经八点多，太阳早升起了。 白云百货算是迄今为止，最大一笔投资了，说是押上全部身家，都不为过。 若是像对市里保证的那样，要在白云大楼最终投资逾五百多万，还得倒欠几倍。 只不过，他对大型百货商场有着信心罢了。 如今，就是要看结果能不能符合他预期，然后再决定下一步。 话虽如此，那么大一家百货大楼，临到开业，他还是比较忐忑和激动的。 匆匆洗漱，带林四丫先去吃早饭。 本来，他是给林四丫放了假的，说等他给百景公司那边留言，她收到信再回宿阳的。 结果昨天下午就匆匆赶到，非说开业那么大场面，怕他遇到周斌这样的对头。 秦向河听了，不由晒然。 上次借势打了一顿，周斌怕是很长时间都不会再来宿阳。 在他正常状态下，即使遇上老焦这样的，虽然捶不扁对方，但对方也奈何不了他。 至于宋仁、刘大胖这样的小鱼小虾，则更不需多虑。 然林四丫也是一片好意，何况，他也渐渐习惯了林四丫跟随。 有个这么武力强横的跟着，去哪都有底啊，不得不说，当初他还是挺有眼光的。 吃完早饭，要去拿车时，刚好看到白云百货的专车开来。 专车招手就能上，装满人后，就立刻开回白云广场。 秦向河看了，想体验一把，就带林四丫上车，没多会就后悔了。 司机根本不管车里挤不挤，遇到人招手就开门，而路人见有车坐，也不管里面满不满，下死力气的往里钻。 秦向河在后面被挤得，就差透不过气了，林四丫更是像表演杂耍，踮着脚尖，站到了座椅背上。 关键的，中途想下车都不能够，稍微动一下，都惹得车里一阵骚动，继而四处的骂娘。 从来不知，去白云百货的路，是那么的漫长。 终于到广场，被人群裹挟下车。 当放眼望去，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时，若不是开业第一天，他就带林四丫扭头溜了。 得益这边当初是空阔荒地，除了修路和建设广场，还照他画的草图，在广场东边，留了一片停车场用地。 如今，名义上的停车场位置，只孤零零停着几辆小轿车，此外，便是三辆估计是来送货的大卡车。 以后的私家车，注定会越来越多，他很清楚，一个大停车场，对一个购物中心是多么的必要。 正纷乱想着，忽听前方传来吵嚷声。 秦向河醒神看去，看到张余正揪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旁边，站着刘大胖和那位壮实表弟。 急忙扭过头的张余，飞快移开视线，松开老人衣领，还悻悻的给整理平整。 “你个龟儿子，抓老子衣服，弄啥哩！”听口音，老人还是外地的，似被刚刚吓了一跳，见对方变得谦卑，他脾气反上来了。 张余脸色变幻，而后腆着脸说，“老……人家，走路小心点，到处都是人，刚才不是我扶着，你摔这里了。” “格老子！要你扶……” 老人这才甩着手中一叠广告牌，骂骂咧咧的挤进旁边人群中。 还等着看好戏的刘大胖，目瞪口呆，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和眼睛出问题了。 “你这个老人家，真的是，不说谢谢，还反过来骂人，还讲不讲理了。你说，摔在广场，赖谁，赖人家百货大楼吗……” 讲理？！ 当听到壮实表弟愤愤说的这些，刘大胖直接上去，一人一脚，“干你娘的！” 干啥！ 这是干啥！ 还讲理，还尊老爱幼起来了。 是想评十大杰出青年吗！ 难怪宋仁看他越来越不顺眼，全这俩怂蛋子害得，再这么着，岂不是早晚被宋仁给一脚蹬了。 那边，挨了一脚的两人，当看到那个身影终于挤向别处，同时的暗舒一口气。 秦向河沿着广场外圈，往百货大楼后门而去。 他可不觉得刘大胖几人是来捣乱的，经过周斌一事，宋仁应该会老实许多，至少不会主动来招惹他。 当然，也不相信三人是趁开业，特地来买东西的，估计是被派来摸底的。 转过大楼，人群就立马变得稀疏。 所有人都挤在广场上，等着商场开业一刻，只白云百货的员工才知道，到时后门也会一样的开启。 到后门，远远见收货专用通道那里，朱红霞领着许青青，正翻着文件对一辆送货车指指点点。 两人后面，还跟着几位西装革履的公司高层，大热天的，也不怕中暑。 朱红霞也穿的很正式，黑色小西裤，桃红长袖衫，身上依然是挂满着首饰，金光闪闪的，许是第一次主持这么盛大开业，微红脸上似乎都放着光芒。 若有所觉，许青青扭头，看到他后，立刻激动的抬手挥挥，随即凑近喊了下朱红霞。 看朱红霞似要带人过来，秦向河忙摆手示意，让其接着忙，他则带林四丫又往广场绕去。 时间快九点了，待会等市里人一到，就会在大楼正门口举行剪彩仪式 前两天，他和朱红霞说了，这次开业仪式由她来全权主持，他就不参加了。 是最近深思熟虑过的，尤其是那天看唐怡出来上个街都得戴墨镜，更是深有感触。 以后，他都会尽可能的只站在幕后。 现在通讯信息等还不发达，只要不是出头上电视、接受采访啥的，基本没人会认识你，也不会影响正常的生活。 他可不希望，等以后公司越做越大，带大宝和妞妞去哪儿玩，都得清场，和白鹿去哪兜个风，都几车人跟着。 估计，刚才朱红霞看他过来，还以为是改变主意了呢。 正乱想着，忽被身后林四丫拽了拽，他顺着提醒的看去。 不远处，一排由几辆运货卡车组成的车队，缓缓驶入停车场，后车厢里，人挤得满满当当。 第275章 全体出动 “向河哥！” 不等秦向河走近，最前面的一辆车里，就传来熟悉的叫喊。 车还没停稳，一个穿着新褂子，身材略显瘦小的少年，就从上面跳了下来。 望着少年飞奔而来，秦向河笑意招呼，“是泥冬啊。” 是的，这少年就是从曾和他一起做过黄鳝生意的泥冬，现如今在茅塘加工厂里做事。 去年时，还经常头脸全泥巴的，今非昔比，不仅干干净净的，明显还捯饬一下，身上衣服、裤子，和脚下的鞋子，全都是新的。 刚才被林四丫拽了下，看到一排几辆大货车运人过来，他还纳闷着。 随即就看到，边上探头往外四处张望的，基本都是茅塘村的。 正确的说，是茅塘十三香加工厂的工人们。 早前从听大哥提起过这事，只当是大家说说呢，没想真的过来了。 看这架势，像是全体出动了。 被上下打量着，泥冬有点不好意思，别扭得展示稍稍显大的新衣服，局促解释，“大亮和二亮说，来这得穿的好点，到城里不能给向河哥你丢脸！这是俺娘找人去县里特地给买的，买大了……” “怎么会，城里人又怎么样，他们还没你挣得多呢。”秦向河笑了笑。 下意识要抬手去抚泥冬脑袋，毕竟只是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 可马上又想起，而今的泥冬，已经是厂里的一个大组长了，手底下管着十多号人呢，后面俩车上，难免就有，遂又把手放下。 “看，我是不是说了，向河怎么会嫌弃你们，巴不得你们多往城里走，给他店里送钱呢。” 一阵爽朗笑声响起，从前面驾驶舱下来的刘剑，微微踮着脚走来。 到跟前，打趣完，又忙让泥冬去管自己手底下的人，这广场上人太多，基本都是第一次进城，别乱跑，不小心给挤迷路了。 之后，刘剑对秦向河顺口道，“为放今天这假，大家可是都加了两个晚上大班，存够货才过来的。” 陆续停稳的卡车那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招呼声。 想是看到刘剑正在和秦向河讲话，以为商量什么紧要事情，才没过来打扰。 秦向河听到，微笑的一一挥手示意，嘴里对刘剑说，“宿阳你也熟，等中午，找家好点饭店，请大伙吃一顿，也不能白来一趟城里，算是厂里发的福利。” “有你发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刘剑声音一振。 转身，他指向那几辆大车继续道，“可别以为带他们是来捧场的，个个带着家里攒的广告纸，等着换鸡蛋呢。还有泥冬他们，就奔着大奖来的，路上一直在聊，抽到大彩电怎么办，是卖掉，还是带回茅塘自己家留着看，愁得唉声叹气的。” 秦向河笑笑，往人群里瞅去，却不见花姐。 “虽然放假，可厂里不能断人，最近也不少直接去村里拉货的，阿花走不开，要买什么东西，早叮嘱我了。”像是猜到秦向河所想，刘剑解释了下。 俄而，他往广场上黑压压人群扫去，不无担心的道，“对了，这边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尽管使。” “基本上都安排好了，这样，你带几个人，去找一下朱彪，看他那是不是还需要人手，等下开业，帮忙维持门口的秩序。” 秦向河可不会和刘剑客气。 主要是今天来人数量，委实超出他的预计，所以，多几个人手，总归是好的。 刘剑听了，扭头就大声喊名字，只见下车的众人里，立刻跑来几个体格强壮的青年。 待人到齐了，秦向河让林四丫带着去大楼后门，从那边进去找朱彪。 目送刘剑等人离开，没等他回过头，大腿就突然被撞来的小家伙给一把抱住，不用低头仔细，他就惊喜的笑出声。 “爸爸，你都好久没回来看妞妞了。” 奶声奶气的叫喊声中，秦向河蹲下，一把将扒着自己大腿的妞妞给抱住，接着，又把跑到跟前，磨磨蹭蹭似在考虑着是不是抱另一条大腿的大宝，也抱到怀里。 两只胳膊，一边一个的起身，再抬头望去，果然，大哥从最后那辆大车方向走来。 意外的，他爹娘也来了。 像泥冬几人一样，爹娘全换了一身新衣服新鞋，连娘平时扎的头巾，都换成了新的。 “俩孩子听大家商量要来城里，就闹着要跟来。正好，就着大车，让爹娘也一起过来看看。” 秦广山来到跟前，见两个孩子在秦向河怀里左摇右晃的，怕抱不稳摔到，就把妞妞给接了过去。 “爹，娘。”秦向河喊了声。 “你别乱捣鼓什么房子，我和你娘在乡下住好好的，我们可不习惯城里。”秦开胜严肃的发声，手里下意识要装烟袋。 可看着广场上汹涌人群，又看看有栋有些炫目的五层高大楼，又给忍不住了。 背过手，秦开胜继续训话，“有那闲钱，留着，好好干你的事业。” “你这人，真是！有好事，也没个好话来。”王桂云在旁斥了秦开胜一句，却也对秦向河道，“你爹说的对。好好忙的你，我们你不用管。” 其实，秦向河之前和大哥去找房子，除以后来宿阳有个稳定住处，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有意以后将爹娘接到城里来生活。 想来，大哥上次回去，是把这事和爹娘说了。 “我就说，在茅塘左右邻居的，过习惯了，到城里住个一天、两天的还行，再久，就这不是那也不是了。” 秦广山笑声了一句。 而后，他转开话题，对秦向河道，“看，昨天硬逼着我去县里买新衣服，他们身上的，还是你上次从南宁带回来，一直没舍得穿的，就等这样的日子……” 被戳穿心思，秦开胜正要教训这口无遮拦的大儿子，忽听广场那边锣鼓喧天。 远处，大楼正门方向，传来一阵阵高声喊话。 然广场上人太多，闹哄哄的，加上离的远，更是一个字都听不清。 秦向河翻手腕，看时间刚好九点半，应该是市里的人到了，要剪彩了。 刚这么想，就听“噼里啪啦”鞭炮声齐鸣。 大楼入口的那几扇大门，缓缓打开，附近人群，如潮水般灌入，顷刻，整个广场都涌动起来。 第276章 最引以为豪的 鞭炮一响，商场大门打开。 从货车上刚下来的十三香工厂的工人们，蠢蠢欲动。 待看到广场，差不多几千人汹涌往前挤的大场面，又纷纷怯步。 这哪里是新店开业。 简直的，不像是去花钱买东西的，倒像大楼里有钱发似的。 怪不得都说城里好，到底都是有钱人…… 秦广山见此，忙招呼大亮等人，约束好各车下来的工人，等待会人群疏松了再过去。 看到此情形，秦开胜忙拉着王桂云去接孩子，“大宝和妞妞留这，你们快去忙。” “爹、娘，你们好不容易来趟城里，等下就跟大家一起进去逛逛。” 说着，秦向河转身，冲那几个年纪稍大点的工人挥手示意。 从下车起，这几人就一直跟在爹娘身后不远的地方，想来，是刘剑给安排的。 其实，在宿阳没这个必要。 都没几个人认识他秦向河，又怎么会认识他爹娘是谁。 何况，看大哥和刘剑的安排，估计去商场里逛，也是所有人一起行动的。 瞧怀里大宝微微扁起嘴巴，他笑着的给抱紧些。 接着，他对还要坚持的爹娘，说，“店里事，已经全安排好了，那么多人，少我一个也不少，而且，我这好多天没见大宝和妞妞了。大楼里都是卖东西， 没什么好玩的，等下，我带他们去市里转一转……” 看出俩孩子想粘着秦向河，秦广山也在旁边高声劝着，“娘，你不是说家里要换什么东西吗，趁今天打折便宜，赶快买。还有攒那么多广告纸，赶紧的，都给换了……” “什么快去买，跟不要钱……”王桂云话说到一半，就噎住。 向那人不断往里挤的商场正门看去，乌泱泱的，还真跟里面东西不要钱一样，比镇上赶集还热闹。 与此同时，她摸了摸装得鼓囊囊的口袋，里面全是攒的广告纸，心里矛盾的要命。 按理说，能白换鸡蛋，当然是换的越多越好。 可她却又想，这去换的，不就是儿子拿出来的吗。 岂不是，她多换一个，儿子那边就得多赔一个…… 看出了娘的纠结，秦向河笑着说了声，“娘，这就是广告宣传。搞这种活动，换走的鸡蛋越多，店里生意就越好，你放心。” 随后，他准备拿点现金给爹娘。 当摸到瘪瘪的口袋，又反应过来的一拍额头。 前世多年养成的习惯，不论去哪，只要带上手机就行，反正一切的付款转账之类，手机就能搞定。 可回到八十年代，身上不带现金，几乎寸步难行，而他却常常忘记。 像之前在南宁，有空时，就和白鹿带俩孩子到处的走走看看，他十次有八次忘带钱包，得亏有白鹿。 为这事，被白鹿笑话了好多次，直说他现在做大老爷了。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 知道自己这习惯一时半会改不过来，因平时林四丫一直跟着，所以，他就准备个大钱包，里面装满现金，走哪都由林四丫带着，这就省心了。 可林四丫一不在，他就有点抓瞎。 又像前阵子林四丫去海沙，他在外面吃饭，就经常忘带钱。 枫林街门店和白云百货又没电话，这时候，他只得老实坐店里，让服务员去枫林街找朱彪来“赎人”。 秦广山也知道秦向河的这个生活习惯。 当看弟弟摸口袋，然后扭头去找林四丫，就明白是想做什么了。 秦广山笑着摆摆手，对弟弟说，“你别费劲了，来时，我那么塞给爹娘，都没要。” “还要你们什么钱！就现在这些，我们都花不完。”听到这话，王桂云也知道秦向河要做什么了，说话时，欣慰的看向两个儿子。 大儿子，自小就老实忠厚，也对父母几乎是言听计从。 小儿子就跳脱多了，机灵也闹腾，后面更是因为喝酒嗜赌，把一个好端端的家都给拆散了。 那几年，每当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的抹眼泪。 好在，老天有眼，终于让小儿子浪子回头，还开始做起了小买卖，后面更是做的越来越大，每每的，让她引以为傲。 而在自家老头子的眼中，最引以为豪的，却不是小儿子挣了多少钱，事业做的多大。 是小儿子不仅让自家富裕了，还带领茅塘人越过越好。 如今，更是连四村八乡的都顾及到了。 正因此，老头子才会每天拎着烟袋，腰杆挺得笔直在村子里瞎转悠，遇到别家有难事，现在也特别的热心。 王桂云清楚记得。 去年开始时，小儿子还会找各种借口。 比如给大宝和妞妞买吃的、买衣服什么，又比如年节的花销之类。 是今儿塞个两、三百，明儿给个四、五百，最近，干脆借口都没了，就直接千把几千的往家里放。 开始，她还想着，给再多，都收着，当是给小儿子攒在那了。 等以后需要了，她再一起拿出来应急。 可看小儿子把公司开的，怕是这些钱，永远成不了应急的了。 她和老头子，也不是迂腐的。 现在家里确实是有钱，也没必要非过的紧巴巴，不然，让儿子看了，心里也不舒服。 于是，就用这些钱，把家里房子、院子都修整了一遍，连往晒场斜坡路都重新铺了，这样，大宝和妞妞在雨天时，也能出去跑闹。 至于需要置换的家具什么，也都换了新的。 不是上次紧劝着，小儿子还想买台洗衣机回来，让她紧忙拦住了。 在农村，洗个衣服费什么劲，花那么多钱不说，还费电费水的，真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就这么着，往往家里需要换什么东西，或添置什么，这边还犹犹豫豫呢。 结果，小儿子回来一趟，就给全捎来了，然后，还一样的紧给钱。 渐渐的，她也想开了，要买什么，就赶紧买，算是给小儿子减轻一部分“负担”了。 像这次来城里。 一来，是带大宝和妞妞看看这个据说花了几百万的百货大楼。 二来呢，也想趁这次，又打折又优惠的，换点鸡蛋回家的同时，看有什么生活用品，尽量买齐全了，省得小儿子总惦记家里还缺什么。 第277章 宽慰白鹿 听王桂云这么说，秦向河也没坚持。 想着这趟只要不是买大件，爹娘身上的钱，应该是很宽裕的。 唯一担心，是二老舍不得多花。 片刻后，他对大哥问起刚刚就奇怪的，“大嫂和大林子呢，没一起来吗？” “别提了！来前，娘俩一、两天没睡好，还说趁星期天，顺便带大林子来城里多转转的。” 秦广山脸色古怪，顿了顿，才继续说，“头天，郭湾又跑来人，说你大嫂爷爷水米未尽有两天了，就剩口气吊着了。” 好。 秦向河无语了。 这位老爷子，从去年开始，倒下去好几次了。 有两次，家里甚至把下葬东西都给备上了。 有次，他爹娘还特地随大哥大嫂一起赶去郭湾帮忙，可结果，老爷子躺床上几天，又活蹦乱跳了。 现如今，一听老爷子病倒，所有人都心情古怪着。 可总不能盼着老人快点走，但每每的闹这么一出，让全家上下都跟着折腾。 而且一倒下，作为长孙女，大嫂是要必到的。 大林子若是放假周末的，也跑不掉，否则被郭湾的亲戚们知道，会乱嚼舌头的。 在停车场聊了会，待林四丫回来，只见广场上还有很多人没挤进大楼，可已不像之前那么声势吓人了。 于是，在秦广山喊声中，大家成群结队的往商场正门去。 俩孩子留秦向河这，又看有林四丫帮忙，秦开胜和王桂云就放心随队伍一起去先兑换鸡蛋了。 至于秦广山，等所有人进了商场，他也要去五楼找朱红霞，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不是今天白云百货开业太重要，可是实打实砸进去几百万呢，不容有失，否则，他也该去郭湾村的。 遥遥望着还有小半广场的人仍在挤，入口处更是堵的水泄不通，秦向河打消了带大宝和妞妞进去看看的念头。 算了，俩娃想进去，以后有的是时间。 公交车和购物专车，还在源源不断往广场拉人，而更多人，则是从白云路成群的步行过来。 广场上，相对先前，宽松了不少。 尤其是边缘一圈，那些地摊商贩之前不知是藏在哪里的，这会子，像突然冒出来的，转瞬就把摊子铺满了。 不少顾客看暂时挤不进去大楼，就暂时先逛起了地摊。 如此，不仅大楼里卖场是销售火爆，连外面广场上都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逛过去时，妞妞竟还记得上次在体育馆买的糖人，看到摊子，立刻拉着大宝就往跟前跑。 没多会，两人便一人捧着一根糖人，这才跟着他和林四丫上公交车。 上午来时挤得要命，现在从广场离开，车上几乎没什么人。 大宝和林四丫坐一排，小家伙犹豫了下，把糖猴子的两腿两胳膊掰下来，送给了四丫姐姐吃。 妞妞看到，也很懂事，硬是折断手中糖兔子的尾巴送进秦向河嘴里。 到市中心下车，秦向河先找了个电话亭。 今天白云百货开业，远在南宁的白鹿，也是知道的。 这两天恰逢周末，昨天时，白鹿还特地留在南湖街总店等电话。 他想碰碰运气。 昨天和白鹿通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因开业，估计腾不开身，所以没有约今天也通电话。 打过去，听是向鹿之家的一个售后服务店员接的，他心中咯咚一下。 待听到白鹿就在店里，他又立刻惊喜万分，没想白鹿今天真的在。 听白鹿惊喜和激动的话音，似昨天就估摸着，想今天大宝和妞妞会不会跟大哥秦广山进城，一大早就赶到店里等着。 每当听电话铃响，白鹿就紧张的不得了，刚刚被陈小芸有事叫过去，才离开，没想他就打了过来。 听电话筒里传来妈妈的声音，大宝和妞妞趴在秦向河腿边，急的直打转。 见此，顾不得和白鹿你侬我侬，秦向河便把俩娃抱到一旁长板凳上，由他托着电话筒，让孩子大呼小叫的和白鹿通话。 不知过了多久，妞妞突然喊很想妈妈，然后哭起来，大宝被带得也抽抽搭搭的，再下一刻，他就听电话对面的白鹿也跟着哽咽。 忙接过电话，让林四丫领俩小家伙，赶紧去小卖部里选吃去。 之后，他想法的宽慰着白鹿。 前段时间，身体本来就不太好，再这么情绪低落的，不是让人更担心。 最后，答应明天到这个时候，再带大宝和妞妞来给她打电话，并保证有时间就立刻带孩子去南宁，这才哄好白鹿。 小孩子很容易哭，可开心起来也很快。 先是在街边吃了点小吃，然后径直带大宝和妞妞去了西郊动物园。 早前在南宁，一直说要和白鹿带孩子们去动物园玩的，可后面，几次三番都错过了。 两个小家伙为此念叨了很长一段时间，久而久之，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老虎、狮子、蟒蛇什么的，大宝和妞妞都是第一次看见真的。 见旁边有照相留念，嚷嚷要站笼子外和那些动物合影，好等下次去南宁给妈妈看。 让俩孩子费解的，是动物园里竟然还有鸡鸭鹅，这不是村里遍处跑的吗，还用关起来看？！ 林四丫是宿阳人不错，但也头次进动物园。 牵着大宝和妞妞到处逛时，才露出与年龄相仿的活泼来。 她还第一次破费租了台照相，说要把所有动物都照下来，以后等洗出来拿给在海沙住院的弟弟看，兴致来了，还让大宝给她拍了张照片，只是面对镜头时，神色微窘。 从小到大，林四丫这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照相。 秦向河就一直远远跟着，由着仨孩子在动物园里闹腾。 这一番逛下来，日头都偏西了。 出动物园，胶卷就给旁边的照相馆洗，过两天他来拿大宝和妞妞的照片，刚好一起取了。 还好进园时带了点零食，能暂时垫肚子，接着便打出租车，直奔千菜园。 这时候没手机，不好联系，去白云百货，也不一定能找得到爹娘他们。 何况，对刘剑说了，今天请十三香工厂的工人们去城里饭店大吃一顿，估计爹娘和大哥也都会跟着。 等到千菜园，已经早过饭点了，二楼包厢几乎全空着。 秦向河当先的跟服务员上楼。 过道走了一半，旁边包厢门，突然就“哗啦”一声的打开。 第278章 什么抽奖，全骗人的 旁边包厢门突然打开，秦向河吓了一跳。 看探出的那个束着高马尾的脑袋，他不由吐槽，“吓死个人，你干嘛？” “没做什么坏事，干嘛吓到。” 唐怡臭着张脸，哼声的那话顶回去。 当看到后面的林四丫牵着大宝和妞妞，她立马灿烂笑容的喊，“四丫，妞妞。” 等再看旁边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她迟疑的问秦向河，“这就是你们家那个大少爷，大宝了。” 妞妞记得唐怡，拽着林四丫的到近前，晃着小脑袋的甜甜叫，“糖糖姐。” 得，妞妞都这么喊了，总不能让大宝直接掉个辈分。 秦向河一拍好奇望着的大宝，教道，“快喊姐姐。” 妞妞扭过小脸，对着大宝奶声奶气的介绍，“哥哥，这个不会翻跟头的姐姐，叫糖糖姐哦，就是大白兔的糖，她也喜欢吃糖的。” “糖糖姐。”大宝上前乖巧喊了声。 当听到不会翻跟头时，就没了兴趣，感觉白长了那么大个子，还没四丫姐姐厉害。 “小怡，别堵着门，快让人进来。” 这时，包厢内响起喊声。 秦向河上前一步，往包厢里看，见说话的果然是唐妈妈，旁边坐着唐爸爸。 桌上摆着四、五个菜，看没摆好的筷子，似乎还没开吃呢。 闻声，唐怡缩回身，秦向河也只得往门里站进去些，弯腰打招呼道，“唐叔叔，沈阿姨，你们来吃饭啊。” “呵呵，是你阿姨耳朵尖，刚刚说听到了妞妞声音，就让小怡开门去看……”唐爸爸笑着解释。 “我就说是妞妞！”唐妈妈正一脸惊喜的看着偎在秦向河腿边的妞妞，她欠身，和蔼的招招手，“妞妞，来，还记不记得外……” “咳~”唐爸爸重重咳嗽，声音大的，压过唐妈妈的自称。 他对秦向河说，“你们也是来吃饭的。刚好，一起。上天说请你，最后挂到你这账上，这次，怎么也该轮到我们了。来坐，正好你阿姨也想见见妞妞。” “婆婆。” 妞妞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很有亲近感的看着唐妈妈。 但是，对唐爸爸似乎有点点害怕，每看到唐爸爸视线转来，妞妞就明显的把小脑袋扭向唐怡。 “叫奶奶！”秦向河一边纠正妞妞对唐妈妈的称呼，一边叫身后的大宝也来喊人。 唐妈妈一边应着大宝的叫喊，一边满不在乎的说着，“没关系，随便叫，都可以。” 而后，她起身从唐怡那，将妞妞拉到了自己怀里。 见妞妞一直偷偷瞅着唐爸爸，她和蔼的笑声，“妞妞别怕……咳，这个爷爷啊，那天是在骂你……哦，你糖糖姐。是她做错事了才被骂的，妞妞最乖了，所以不用怕。” 看妞妞扎着辫子，想打散给改成马尾的唐怡，听到这话，立时不忿，“妈，我做错什么事了！” “你啊，什么都错了！” 唐妈妈哼了哼，接着理都不理唐怡，就对妞妞嘘寒问暖起来。 期间，不忘把大宝也拉到跟前，赶开唐爸爸，让大宝在自己的另一边坐下。 唐爸爸腾开座位，帮大宝坐好，又招呼外面服务员，给多加几个菜，然后问秦向河，“孩子什么时候来的？” 秦向河便把上午爹娘和大哥都来了的事，粗略说了一遍，后奇怪看去。 照理说，这都过饭点了，他是带仨孩子去动物园玩耽误的，刚才进来时，店里几乎没什么人吃饭了。 “还不是你开的百货大楼，买完东西，半天都不出来。”瞧秦向河的表情，唐怡就来气。 怎么着，难道她们一家在这，是专门候着他来吃饭的！ “呵呵，你们那个大楼啊，应该把后门出入口，多贴几个醒目的标识，不然很多人都不知道。”唐爸爸笑着拦住话，说，“我们是在那等抽奖，才回来晚的。不这样，也遇不到你们。” “什么抽奖，全骗人的。” 提到这，唐怡更来气。 买完东西去抽奖，看着别人又是电视，又是自行车的。 她倒好，三张券，就抽了肥皂毛巾。 不服气，硬是又进卖场买了好些东西，赌气的换了好几张抽奖券，几乎花了一个多月的工资。 结果最大奖品的就是手电筒，气得她差点去将那姓朱的给叫出来了。 “小怡抽了十来次，喏，都在那。”唐爸爸开怀大笑的手一指，又对秦向河打趣，“你们今天的销售额，可有小怡的一份功劳啊。好在，买的东西都能用得着，比其他店要便宜的多。” 秦向河顺着指向，见角落里，放着一堆东西，最上面是个塑料袋，里面手电筒、袜子什么的一堆，想来就是所谓的奖品了。 开业抽奖设置的大奖，是有很多。 但平均到七天，每天又有那么大的数量，所以，只噱头足，更多都是这类小奖品，但无疑，能招揽极高的人气。 “很不错。”唐爸爸赞许的看看秦向河，接着说，“当初小怡说你要在宿阳开几百万的百货大楼，我和你阿姨都不看好，还答应要找你淡一淡的。” “谢谢唐叔叔。”秦向河忙点头道谢，没想唐怡还拜托过她父母这事。 他转头，瞧唐怡扭过脸，正专心和林四丫细语的聊着什么。 周斌一事过后，了解到唐怡并不是和周斌一伙的，林四丫也不再像之前和唐怡那么有隔膜了。 “不用，我们也没帮上忙。”唐爸爸摆摆手，“我和你阿姨，在宿阳多留两天，说是等你店开业，其实是想看看，在宿阳这种经济较为落后的地方，究竟能不能支撑起数百万规模的大型商场。” 说到这，唐爸爸忽而一笑，又认真的道。 “不用再多看了，经过上午这半天，就知道，你这家店是开对了。能不能和我们说说你的思路？” 第279章 不成首富，怕是很难收场 听唐爸爸这么问，搂着大宝和妞妞的唐妈妈，也抬头看来。 秦向河身形一滞。 前世，创立了金湖集团，还发展到上亿的规模上亿，但实话说，其中水分很大。 他算是靠偏门发的家，后面创办各种公司，全是请的职业经理人掌舵。 在茅塘的变故，让他对所谓创业赚钱并没有什么兴趣，期间几次公司业务重大调整，都是那些下属所推动的。 除了希望极为渺茫的继续需找一对儿女，余下时间，他大多过的浑浑噩噩。 确切的说，是漫无目的活下去。 重回到这八十年代，挽救了曾经失去的一切。 为让孩子和身边的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后面又有白鹿的病，才让他对金钱变得渴望起来。 到现在，悬在头顶还未出现的富力集团，对白鹿承诺的城市地标建筑，以及要补漏曾经大嘴巴对孩子们讲的那些故事。 让他觉得，日后不成为楚湖首富，怕是很难收场。 甚至于，单单一个楚湖省的，可能还不够。 也正因此，他对开店创立品牌等，变得更加主动，并抱有极大热情。 数百万投资规模的白云百货，在他眼中，算是超大型商场的试验品，看在这经济相较落后城市，能不能成功。 规模变大，意味着各种商品的进货成本可以更低，销售价格也会比外面那些中小型百货店更具优势。 而这样高的投资，也容易让顾客对商场建立信任感…… 当然，以此时的经济大环境，谈到具体理论和思路，他也挠头。 毕竟这些都是前世到来后得到了验证的，超大型卖场，也是今后的大势所趋。 开业前这些天，之所以还会忐忑不安，主要是担心在宿阳这样的城市，会不会太过超前。 此刻被问起，他也只能零碎将前世一些验证过的东西说出来。 唐爸爸和唐妈妈却听得眼睛一亮，不住的频频点着头。 之后，在一旁唐怡以太饿为由抗议下，三人才结束这番交谈。 秦向河不由暗暗抹了把冷汗，刚才自己讲述的一些观点，单以这时的经济来看，是比较超前的。 唐爸爸和唐妈妈很好奇，他这么预言和断定的依据在哪里，幸好被唐怡给中断，他才打个哈哈的混过去。 无论如何，以上午那人山人海场面，白云百货算是成功了一半，算很好证明了秦向河所说。 故此，让唐爸爸和唐妈妈对这位农村出身，甚至没接受过相关教育的“经济天才”，虽说觉得其中一些话显得过于稚嫩，但不妨碍两人对秦向河愈发的欣赏。 聊天结束后，这两位，便立刻将所有注意力，全放到了坐旁边的两个可爱小家伙身上。 唐妈妈细心给妞妞夹着各种喜欢吃的菜，还很给面子，不时一惊一乍，附和着妞妞讲的动物园“奇遇”。 另一边，唐爸爸照顾着大宝，当听大宝自称会讲很多故事，就好奇的让给讲讲。 经过一年锻炼，大宝面对几十号人都不带怯场的。 立刻站凳子上，绘声绘色的讲了一段灭霸单手大战光头强，听得唐爸爸啧啧称奇。 不是唐妈妈担心大宝没吃饱，给劝下来，估计能讲到蝙蝠侠做好事不留名的给别人家种玉米。 直让秦向河拍额头暗叹。 得，又多几个人知道这些故事了。 有个这么爱显摆的臭小子，何愁他不努力奋发去挣钱！ 午饭结束，秦向河这次可没给服务员递眼色，结果到前台，还是挂到他一起欠的账上。 唐爸爸的客，还是没能请成，遂扬言以后到海沙，再好好回请招待。 秦向河没开车，再者，人比较多，开车也不方便送唐怡一家。 他帮忙拎着东西的出门。 等候出租车期间，唐妈妈一手牵着一个，弯腰，难分难舍的和大宝、妞妞说着话。 看样子，唐妈妈非常的喜欢小孩子，怪不得总催唐怡谈对象呢。 宿阳的出租车，可远没海沙多，不凑巧的话，要等不少时间。 “小秦，我之前说，你白云百货能做好，就有事和你说，还记得。” 秦向河放下那一大堆东西，正张望着路两端，忽听唐爸爸走近的说道。 “记得。”他听了，点点头，这话前两天说的。 “白云百货，投资规模达五百多万，不光是宿阳传得沸沸扬扬，省里也对此很关注。在宿阳这样一个小城市，能有这么大决心，还是很要魄力的。” 秦向河闻声愕然。 “你别紧张，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但肯定不是坏事。”唐爸爸看秦向河表情，微笑的摆手示意。 他往交通岛方向瞅了眼，才继续道，“是这样的。海沙的麓山大剧院，你去过没有？” “麓山大剧院？不是要关闭了吗，前两月就听说，连工资都发不出了。”旁边和林四丫聊着天的唐怡，支起的耳朵听到这，立刻插话。 瞧唐爸爸和秦向河一起看来，她皱起鼻子，道，“丽丽家就住那边，她爸爸是大剧院的后勤主任，之前通电话，听她说的。” “对，小怡说的不错。”唐爸爸颔首，对秦向河道，“麓山大剧院这两年效益太差，加上河东又建了新的，所以要被省里给关闭。那块地方，紧邻麓山通城街，位置很好。前些天，省里还专门叫我们这些人，去开会研讨……” 秦向河听出了言外之意。 然，宿阳这家白云百货，筹备两、三个月，直到今天才开业。 说实话，今天来的顾客是大大超出预计。 可那是在前期靠厨神大赛聚揽人气，开业前做了充分宣传，又和鹿白十三香联动，再加上开业的巨大打折优惠，以及诱人的抽奖活动刺激下，多方加成才达到的。 纯以新店开业而言，白云百货无疑算是很成功。 但衡量百货大楼投资成功与否，除开业优惠期的表现，还要等热度回降，看那时候的销售数据。 第280章 这还能忍 秦向河大概猜到，为什么唐爸爸提麓山大剧院。 省里既然对白云百货有所关注，估计是觉得和云龙疗养院类似。 对这个大剧院，他是有印象的。 去海沙时，几次从旁边路过，只是粗略扫一眼，没多留意。 但知道，那栋大楼的占地面积，差不多有云龙疗养院两倍大，考虑是省城，照白云百货的投资来估算，那边得翻上个四、五倍。 说句不好听的，白云百货要是做不起来。 有向鹿之家和鹿白十三香、百景公司做家底，再有那栋五层高的大楼杵着，他都用不着发愁。 像麓山大剧院这种，万一失败，真是砸锅卖铁都不够。 以今时几个公司腾腾日上的迅猛发展势头，他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此外，还有一点，像高海、广柔、燕京等这些经济相对发达的城市，其实都不缺这种超大型卖场。 他清楚记得，前世曾在网络上看过一篇报道，具体的统计数字有些模糊了。 是说八十年代末，全国十大零售企业，前三名的年销售额，高达十亿元左右。 海沙虽然经济还排不上号，可毕竟是省会，大型卖场也是有的。 不像他在宿阳，凭着几百万投资，就能号称是最大规模的，并以此为噱头招揽人气。 再者，就算他有意，那钱从哪里来，省里也不可能白白送出一个项目，肯定有自己的附加条件…… 更何况，宋记之前是一直抱着看戏的想法。 现在看他的白云百货开业，一旦取得成功，宋记肯定会有针对动作。 而且，像宋记把宿阳看成是旗下五香粉的基本盘，同样，也把海沙看成其百货店的基本盘。 之前在海沙，去唐怡家拜访买礼物，那家宋记百货，虽不及白云百货规模大，但也投资了上百万，在这年代，也算规模不小了。 他若此时再横插一杠子去海沙，那宋记不得和他玩命！ 最后，别忘了还有周斌家呢。 没记错的话，肖慧英正打算把虹泰往海沙发展。 距海沙不太远的彭城市，还有个东顺酒业，将会是虹泰在楚湖的最强外援…… 综上所述，他老老实实待在宿阳不好吗，按部就班的发展，若是去海沙，这两方岂会干看着！ “你别有压力。”唐爸爸见秦向河表情严肃，笑着摇头，“告诉你，是觉得，你能在宿阳开起来白云百货，可能对这个项目也感兴趣。” 秦向河又多问一句，“省里有什么条件，还有资金，能给解决多少？” “条件肯定是有的，具体情况，你要是真感兴趣，可以去海沙跑跑……” 唐爸爸又补充了几句。 其实，今天中午遇到，他另外有个疑问，很想从秦向河口中得知答案的。 白云百货的整体投资规模，将达五百多万。 可现在，一二楼的卖场，据能查到的信息，连同盘下大楼，也不过是三百来万。 今天人山人海的客流，证明宿阳这样一个小城市，也有着较强的购买力，但他也看出，优惠期一过，客流势必回落，到时有两层卖场，真的是足够了。 那上面其它三层呢？ 总不会一直浪费，就那样空着。 可到至今，不见有丝毫要动工的痕迹。 不是去三楼的走道有保安守着，上午在白云百货里，他是想拉唐妈妈上去一探究竟的。 之所以没问出来，是从刚刚秦向河回答的那些话中，敏锐觉察，谈到对大楼今后规划时，秦向河总是含糊的一笔带过。 他没有在意，严格说起来，这些规划勉强算是“商业秘密”了。 留个悬念也好，他拭目以待着，看这秦向河是不是还能捣鼓出个惊喜来。 这时，一辆出租车驶来。 因为有事下午要赶回海沙，唐爸爸就没和秦向河多客气，随唐怡、唐妈妈就上了车。 临开车前，他又想起喊住司机，接着从上衣口袋抽出别着的钢笔，并让唐怡在包里找张纸。 待目送唐怡一家远去，秦向河看一眼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随后就递给林四丫，让她一起给放到钱包里。 他还无暇考虑这些，眼下最重要的，也是最难熬的，就是等白云百货这几天的具体销售数据。 别看今天带仨孩子到处游玩，其实心里暗暗焦着呢， 交通岛离千菜园，稍微有点远。 时间已近下午， 从白云路到广场，再到大楼，一路上仍是人流往来，穿梭不息。 此刻，一楼的空阔大厅，连带旁边大门，都被团团围住着。 顾客从外挤进来，基本就挤不出去了，唯一的办法，是听从白云百货工作人员的引导，从大楼后门离开。 张余抹着铮亮秃头上的汗珠，瞅瞅怀里一堆东西，对红着眼要往抽奖箱挤去的刘大胖劝道，“大刘哥，这几张抽完，就算了。” “屁话多，老子踢死你。”刘大胖头也没回，反手一巴掌将张余给抽开。 得到张余眼色，背着一袋子花露水、毛巾奖品的壮实表弟，凑跟前，讨好的笑着，“表哥，要不，咱们出去吃完饭再来。” “干你娘的，都是你们罗里嗦黑了老子的手气。再唧唧，连你一起收拾，信不信！”抽红眼的刘大胖，转脸就破口大骂。 张余和壮实表弟，见此，只得神色颓败的退到角落去。 上午好不容易挤进大楼，好歹没忘记是带着任务的，后面用广告牌买了些东西，当然是冲抽奖去了。 结果，花那么多钱，就中些毛巾、火柴什么的。 这要在陵水镇，早把这黑店掀了，这不是坑人吗！ 三人就要失望的离开时，抽奖箱旁边突然爆出沸腾欢叫，他们定睛一看，原来是有人抽中了电视机。 而抽中这大奖的，还认识的，就是以前在茅塘村就差带弟弟妹妹去讨饭的红艳。 更气人的，紧接着，就是那个整天河沿边跟个泥猴子一样的泥冬，穿的人模狗样不说，竟然抽到了自行车，还连抽两辆！ 简直了，婶可忍，叔不可忍！ 刘大胖赶紧跑去卖场，又换几张抽奖券。 一个字，抽！ 牙膏、雪花膏…… 最贵的是痰盂。 这还能忍！ 再去…… 第281章 做秦向河的大爷 太阳偏西时，白云百货仍是客流如潮。 外面广场，地摊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人流穿织，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对面的公交站台，则挤着更多等候公交车或购物专车的。 个个的两手被东西占满，大部分都另外拎着鸡蛋，看那统一的红色塑料袋，就知是用鹿白十三香广告牌兑换来的。 每当看到有人抬着贴大红圆纸的箱子经过，所有人都会投去艳羡的目光。 因为，这些包装以及贴的大红纸，可是那些大奖奖品的专属。 好不容易从正门挤出来，迎着广场上齐刷刷投来的视线，刘大胖恨不得将电视机顶到头上去。 觉得秦向河不愧是农村出来的，太小家子，弄个红纸都不大气。 怎么样！ 他刘大胖从小到大，有的是赌运，区区一个抽奖，能难倒他！ 遗憾的是，没抽中最大的，但当这台黑白电视机抽出来时，几乎闪瞎周围所有人的狗眼！ 够了，就让那些人羡慕的哭去！。 刚走上广场，立刻围上来十多个凑热闹的。 “呦，小伙子，你这运气可不错啊……” “抽了多少次？” …… “这位大哥，电视机卖不卖，便宜三十块钱我就要了……” 刘大胖最后搭讪喊价的嗤之以鼻。 怎么，他看起来是像缺三十块钱的人？ 而对头一个开口的老人，他则摆出一副平淡笑容，诚心诚意的谦虚道，“唉，什么运气不错，我就在纸箱里随便摸一张，就中电视机了，本来还想能抽彩电的。” 望着众人脸抽抽的走开，刘大胖扛着大箱子，身心愉悦。 而背满东西的张余和壮实表弟，则欲哭无泪在后面跟着。 觉得这位大哥怕是被中大奖给冲晕了，等回去冷静了，就知没什么可乐的。 为抽奖，刘大胖不仅将自己身上钱用光，还把他们二人给榨干。 到宿阳那么久，跟着宋仁又是挨打又是挨骂的，捞的油水，如今都送给了开黑心抽奖店的秦向河。 算起来，他们花掉的，早够买一台电视机了。 而且，为了凑抽奖券，杀红眼的刘大胖，不管东西有没有用，就一个字，买。 等于是换了一堆本来不会买的…… 两人正郁闷着，见到广场上，突然就迷路绕了大半圈的刘大胖，在前面忽地停下，继而，又哼声，趾高气昂的把大纸箱往上托了托。 等没了纸箱子遮挡，他们才看到，原是秦向河迎面过来，不禁下意识缩了缩头。 马上，两人又想起，今天来白云百货，虽说是被迫花了那么多钱，那也花了啊，为抽这台电视，可还是花了大钱的。 城里人不都说，花钱的，就是大爷！ 那他们现在岂不是秦向河的大爷！ 公交车和购物专车不再像上午，从广场离开时，都装满满当当的乘客。 广场上，人还有点多，好在地方宽阔，不显得拥挤了。 所以，秦向河就由着大宝和妞妞手牵手在前面乱跑，只要不离开视线范围就行，何况有林四丫紧紧跟着。 盯着俩孩子跑动的他，忽然被旁边一个纸箱子撞了下。 对方恼火，嘴里嚷嚷着移开纸箱子的望来，他随即看到，竟是上午在广场见过一次的刘大胖。 下一刻，就见刘大胖顿了顿，后恨不得将纸箱子怼他脸上的昂首挺胸走开。 继而，是背着几大袋子东西，同样鼻孔朝天从他面前经过的张余和壮实表弟。 秦向河很惊讶。 上午遇见，还当是被宋仁派过来“卧底”的，没想这三人还真买了不少东西。 看袋子里的包装和份量，怕花了好几百块。 更意外的，刘大胖还走运的抽了台黑白电视机。 “向河。” 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叫喊，他寻声望去，见刘剑从停车场边一个货车驾驶舱探出头的摇手招呼。 秦向河抱起妞妞，那边林四丫也拉住了大宝，转身往停车场去。 他带仨孩子下公交车时，朝停车场看了看，发现之前运茅塘那些工人来的大货车，不见了，当刘剑已经带人都回去了呢。 “我大哥他们呢？” “你大哥刚刚先带人赶回去了，想回去看看你大嫂家那边怎么样了，老爷子走没走，说明天上午再跟车过。” 刘剑一边回答，一边从车上跳下来。 接着，他拍拍车门，又对秦向河道，“叔和婶子怕你找不到，被朱红霞接去五楼办公室休息去了。” 司机启动货车，按下喇叭示意的离开。 后车厢里坐着的二十来个人，有些和秦向河熟悉，或认识大宝和妞妞的，纷纷打招呼。 秦向河回应的挥手，看泥冬站在远去的车厢里，冲他又蹦又跳的。 泥冬似乎喊着什么，只是车开的越来越远，广场上又声音嘈杂，听不清。 “是激动的，这次来城里，就泥冬和红艳的运气好。” 刘剑说着，笑呵呵的从林四丫手里接过大宝。 瞧秦向河不解看来，刘剑解释道。 “泥冬去抽奖，好家伙，一连中了两辆自行车，神气的，道都走不好了。最后被大家劝得，把自行车卖掉，又添了一半钱，买了台电视。” 刘剑把大宝在空中抛了抛，才抱到怀里。 随后，他和秦向河并排站着，望向那渐渐变成小点的大货车。 “回家估计就得被他爹拿鞋底抽，别看以前老高耍钱什么的，说到电上，他家一个月都用不到三度。这弄台电视机回去，花几百钱，不是放家里干当摆设……” 说到这，刘剑笑起来，对秦向河乐道，“泥冬还不如弄一辆自行车回家，省得和老云头闹笑话！” 听此，秦向河也忍不住了。 去年之前，泥冬家还过的非常差。 从茅塘去镇上赶集什么的，一般都是看能不能碰上个牛车马车的跟着，实在等不到，就要步行了。 若是着急有事，就得在村里借自行车用。 前两年，邻居老云头家儿子结婚，就弄了一辆旧自行车。 过后没几天，泥冬爹有急事去借用，结果老云头指着高高挂在墙上的自行车，说弄不下来。 于是，老云头一家子抠门，怕人来借自行车，就楔个钉子挂墙上的事，就在茅塘传开了。 到现在，两家还为这闹着矛盾呢。 第282章 账要怎么算 秦向河想不到，红艳竟能抽中大奖，一台黑白电视机。 听刘剑说，之后转手就卖给了泥冬。 红艳拿着这些钱，又进了趟卖场，给弟弟妹妹一人添了两套夏天衣服和鞋子，笔和本子也奢侈了一回，一堆，还有一些平时舍不得买的零食。 还有个厂里的老员工，换完鸡蛋就蹲抽奖箱附近守着，看有人中电视就上前问，最后，也便宜几十块的买了台电视机。 此外，也还有买了自行车的，其中买电唱机、收音机的，相对多些…… 总之，这趟来宿阳，除人手一袋鸡蛋外，趁着日用品什么的打折，大家都算是“大出血”了。 花的少，也有几十块，差不多一个月工资了。 多的，像那个买电视的，好几百块呢。 话语间，刘剑不由的一阵唏嘘。 去年之前，在茅塘，说进了一趟城里，能羡慕坏左右邻里的，要说出来一趟能花那么多钱，想都不敢想！ 刘剑还提到，刘大胖等人在大楼里挤了一天，也硬是抽到了台电视机。 这也激励了周围的，顿时又一大批人，重新扑向卖场。 临到最后，刘剑才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抽奖运，自费买了台电视，已经让大哥给帮忙捎回去了。 表示花姐爱看电视，老往西头跑，不方便，还累得慌，买台电视机回去，放家里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这一趟，别的不说，茅塘的电视机数量，怕在整个长溪县农村都能排上号了。 他大哥因为大嫂家的事，也跟车暂时回去了。 今天开业人太挤，事也多，怕明天也是类似情况，朱红霞就把刘剑留了下来，怕是要顶过开业优惠期才放人。 当然，要是大嫂家那边没事，大哥就能来替换刘剑。 毕竟厂里光靠花姐一个人，是管不过来的。 否则，这几天，大哥就得跟拉货车来回跑，回到茅塘，还要顺带去厂里照看下。 几人一同从后门走进大楼，然后走楼梯，径直前往五楼办公室而去。 开业第一天，客流量委实超出预计，加上所有人都没有大型卖场的经验，所以小状况频出。 好在开业之前，秦向河就让朱红霞针对这些做了很多的预案，所以勉强没出什么事。 就比如剪彩后开门让顾客进卖场，就意外的把几扇大门给挤坏，还差点砸下来。 幸好朱彪、刘剑等人在附近，麻利的把大门都拆卸下来，准备等晚上歇业后，再让工程部维修。 类似这种的小事故，一天不断，办公室基本没什么人闲着，连人事部都下去帮忙了，相信等过两天习惯，有了点经验，就不会如此手忙脚乱了。 秦向河到五楼时，就许青青带着几个员工在忙着印文件。 爹娘是在朱红霞的办公室内歇着的，可能是初次到这么正式的办公环境，说是休息，但两人坐在沙发上很不自在。 许青青称，仓库出了点意，朱红霞已经带人过去处理了。 眼见办公室忙成一团，秦向河也没法再继续躲懒了，便让林四丫送他爹娘以及大宝和妞妞，去他入住的酒店休息。 今天晚上，肯定是很晚才能回。 他又嘱咐林四丫，到饭点就带去酒店后头那家饭店去吃饭。 时间过的很快。 天色，转瞬就黑下来。 白云百货终于结束第一天的营业，大楼内，依稀能听到工程部在楼下维修大门的叮当声。 大楼内，灯光依旧通明。 一部分职员在许青青带领下，紧张的在一二层卖场盘点，剩下的，被朱红霞带去五楼办公区，边记账边数着今天收的所有现金。 五楼。 秦向河第一次，这么晚还在白云大楼内待着。 顺着朱红霞这间办公室的窗玻璃远眺，见广场四周以及白云路，盏盏路灯昏黄。 再远处，是掩映在夜幕下的交通岛，如同被两条光带缠绕着。 时至七月中旬，气温变得炎热。 入夜后，空阔而又相对光亮的广场，便成为附近居民乘凉和散步的好去处。 望着这些，秦向河一时恍神，有种又回到前世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当听到刘剑叫喊，秦向河这才醒来。 回过头，办公室内挤满人，有刘剑、朱红霞、朱彪、许青青，以及几位部门经理。 看到朱红霞捧在手中的那叠统计数据，秦向河立刻忐忑紧张。 可当看到大家脸上的激动和兴奋，悬着的一颗心，又刹那落定。 “是多少？” 等问出话，秦向河才察觉自己声音沙哑，甚至有点变调，原来，他没有想象的那么镇定。 朱红霞张张嘴，复又低头再次看看手中文件，方声音微颤的回答，“那边仔细算了三次，一共是一十八万九千二百四十三块，零五毛三分。” 听精确到分的小零头，秦向河哑然失笑，随即被深深震撼到。 刘剑几人明显早就得知了答案，可当再次听朱红霞念出，仍不约而同的倒抽冷气。 姑且把今天营业额算作一十九万。 这年代，消费品相对匮乏，商业经济也刚进步不久，货物的利润空间也相当巨大。 如街头那些从广柔等地批发来的衣服，有些利润，甚至可以把进货价格翻倍。 百货店的利润同样不低，若以二十多年后竞争激烈的大卖场来算，盈利大概是销售额的百分之十二到百分之十四左右。 而此时的百货店，利润基本可以做到后世的翻倍。 在宿阳做超大型卖场，为保证竞争力，秦向河几乎将商品做了全线的降价，即使如此，也能有近二十个点的利润。 以一十九万来算，以此推算一个月，总销售额将会达到五百七十多万，而毛利润将是惊人的百多万。 当然了，账不可能这么来算！ 毕竟这是开业第一天，等优惠期过后，销售额肯定会回降。 若算上打折优惠，以及举办这盛大抽奖活动的开销，单说优惠期内，也只是做到收支平衡。 第283章 要等你下班 不过。 开业优惠期后，即使销售额跌掉一半，那每月也能营收三百万。 再没了打折补贴，利润实打实的有六十万呢。 扣除其中的运营成本，此外，广场所有权虽说归市里所有，但使用权在白云百货这，得要负责维修维护…… 这些费用七杂八杂的加起来，到最后，纯利润也将达到惊人的三十万上下。 一切，还都是在销售额减半的情况下得算的。 这收入，大大超出的秦向河的预估，更是朱红霞等人热血沸腾。 倘若能保持势头，一年时间，就能还清向市里的借贷。 然而，即使白云百货一年回本，能挣到这么多钱，秦向河也不打算提前还这两百五十万的贷款。 市里给的五年期贷款，那么低利息，对他而言，照之后的通货膨胀来看，几乎等于是无息。 多出这笔现金流，自然是想办法把公司往大了发展。 实在不行，拿去南宁，把向鹿之家分店开遍青州省各城市都是极划算的。 即便没做先期调研，作为“先知”的秦向河，也知道百货店市场的潜力巨大。 只是没想到，在宿阳也能有如此高的销售额。 别看第一天人山人海的，这其中，不少是只冲着换鸡蛋或试试手气抽奖来的。 他起初估算，第一天的销售额，能冲过十二、三万，就算巨大成功了…… 当然，这只是开业的第一天，还有黑天鹅的可能性。 最把稳的，是等开业优惠结束，百货大楼还能截留多少客源。 这些，都不妨碍大家为这红到不能再红的开门红庆祝。 立马的，做好收尾工作，秦向河就让朱红霞领着所有加班员工，去隔壁街那家大饭店撮一顿。 喝酒就免了，明天还要开店呢。 头几天都是开业优惠期，不能第一天销售额破了天，就得意忘形。 秦向河没和大家一起，他要回酒店陪爹娘和孩子，至于晚饭，因为回去时太晚，就街边随便吃了碗羊肉面。 次日，又带爹娘在市里逛了半天。 午饭时，大哥来到酒店，听有送货车回茅塘，爹娘就要带俩孩子回去。 老两口是看出，秦向河游玩时的心不在焉，加上昨天见识了白云百货的繁忙，便以不放心家里养的那群鸡鸭为由。 秦向河好歹给留到下午，期间，带大宝、妞妞又去电话亭。 可能是前一天通过了电话，这次，俩孩子和白鹿，电话里都是开开心心的。 到太阳快落山，才随着大哥一起跟车回茅塘。 听大哥说，大嫂的爷爷还躺床上米水未进，至于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好，反正，全家就在旁边候着了。 第二天结束，销售额果然有所回落，刚刚过十六万。 而当到第三天时，可能是八折优惠的最后一天，一下冲过了二十万顶线。 其后再有回降，第四、五、六天都是十八万左右。 等到开业优惠的最后一天，竟突破记录，达到惊人的二十二万。 当天得到确切数据，朱红霞一众坐在办公室内，久久难以言语。 任谁都没料到，在这被宋记百货店快占满的宿阳，都觉得市场近乎饱和的情况下，还能有这么惊人的销售额。 也让秦向河明白，怪不得当初宋记不把五香粉和十三香之争看的太重。 可想而知，将百货店开遍楚湖境内各重要城市的宋记百货店，这是偷偷摸摸挣了多少，简直的，太暴利了。 七天的开业优惠期过去，抽奖的话题还余热未散。 七台大彩电，十五台洗衣机，三十台黑白电视机，以及一百辆凤凰自行车，可都是实打实被抽走了，更别提还有各种小奖项。 算是宿阳人的狂欢了，记得，有天抽出彩电大奖，那人和彩电是被敲锣打鼓给送回县城。 隔天，那个县便一下子涌来近百人，奔什么来的不言而喻，可抽奖也得有抽奖券才行，说到底，还是要购物。 白云百货营收额频频创纪录的同时，作为以包装盒广告联动的鹿白十三香，在楚湖的销售，一日千里。 尤其是宿阳地区，出现堪比之前投入厨神大赛投票卡还火爆的场面。 毕竟这些积攒起来，是能拿去实打实兑换鸡蛋的，尤其得到了中老年人的极力追捧。 更有些人，到服务台声称，这活动要是搞下去，下半辈子就认定白云百货和鹿白十三香了。 优惠期一过，客流量立刻降温，少了近四分之一。 许是打折贴补取消的缘故，总销售额反而没降多少。 接来下，先是陡然降到了十二、三万，又过几天，慢慢上升，最后稳定在日销售十五、六万元浮动。 这些数据，在优惠期内就已经有所预料。 可当具体结果出来，包括秦向河在内都精神一震，终于，白云百货算是在宿阳立足下来了。 以此类推，保守估计，白云百货的月销售额在四百五十万，扣除各种运营成本等，最后纯盈利大约在四十万到五十万之间。 只需半年，就能挣近二、三百万。 一句话总结，白云百货这下挣大发了。 如此，比之先前预估的，要挣得更多，也能更短时间还上那笔庞大贷款，当然，还是那句话，秦向河丝毫没有提前还的心思。 看到余钱的可能，有了预算，自然就静极思动。 他已经把唐爸爸那张写有号码的纸片，给了朱红霞，让其暂且先联系着。 之前没具体谈实质性内容，顶多，是表达出白云百货有这个意向…… 靠在五楼窗前，秦向河往下望，刚好将广场尽收眼底，正纷乱想着，忽听身后敲门声响起。 “秦总，这是你要的麓山通城街资料，更详细的，还要等两天。” 见许青青捧着一摞文件进来，秦向河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接过文件，听外面办公区传来电话铃声，他想起的抬头问，“朱经理回来没？” “没有呢，刚刚打来电话，说要下午三点才能从海沙出发。” 秦向河点点头，翻看手中资料，抬头，见许青青捧着空文件夹还迟疑的站在那，他好奇问，“还有事？” “……秦总，那个阮小姐，又来了。坐在服务台那，说要等你下班！” 第284章 我也是出了力的哦 闻声，秦向河推开文件，仰躺向办公椅。 倚着的后背略低，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当然，他头疼，可不是为椅子坐的不舒适，说起来，最近不习惯的应该是朱红霞。 当初让朱红霞把自己办公室拆了，并入大办公区。 可这些天，因心紧白云百货，几乎是天天来这边点卯报道。 自然而然，也就占用了这间大办公室，而朱红霞，一直都是坐外面助理位子上办公的。 “要不然，我让保安部那边给她架出去。” 听许青青赌气的话，秦向河差点乐起来，要这么容易倒好了。 前几天，这阮宁无端端地找上门，指名道姓的要见他。 对这个女人，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对方应和张建豪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很好奇，为什么会来找他。 见面后一阵寒暄，阮宁倒毫不客气，自来熟的，让自己带她参观一下百货大楼。 这可比宋仁派刘大胖几人来“卧底”，高级多了！ 再之后，这阮宁就像有瘾似的，三天两头往大楼跑，每每的还扬言要见他。 他都让许青青找借口给推了，有次还是朱红霞出的面。 有两天没来，当是离开宿阳了，结果，今天又来了。 中间，他好奇让人查了下这个阮宁，这一查不要紧，吓了一大跳。 对方竟是高海市鼎鼎有名的爱信集团的千金，传闻是张建豪的女友，日后还应该是联荣和爱信联姻的对象。 这么麻烦的女人，他当然惹不起。 周斌家可远远比不上爱信集团，而且，爱信集团虽然扎根沿海城市，但在楚湖也具有影响力。 何况又有个张建豪，对这么个主，他找保安给架走扔出去？ 不知阮宁故意的频频来见他，抱着什么心思，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打定主意离得远远的。 总觉得，凡和张建豪沾边，就没有什么好事。 秦向河对许青青摆手，示意当没这个人就行了。 反正，在五楼待着，那个阮宁也上不来。 翻手腕，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这些天，都是在公司吃食堂，再这么下去，他觉得胃都要疯了。 左右今天没什么紧要的事，便出办公室和许青青说了声，随后下楼从收货通道绕出大楼。 到停车场拿车，直接去往千菜园。 最近忙的连白加夜，中间就抽空回了次茅塘陪下大宝和妞妞，其余时间，基本都泡在白云大楼里。 置于母公司锦湖旗下的，有鹿白十三香、百景、向鹿之家，以及白云百货四家公司，以现在挣钱能力最强的，白云百货当仁不让，其次是拉下并不多的向鹿之家。 只不过，其余三家公司都已基本上了正轨，只白云百货，还让他放心不下。 何况，估算出白云百货的巨大利润后，让他对进军海沙，委实的怦然心动。 只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 了解到麓山大剧院的具体情况后，让他明白，接手不会像云龙疗养院那么简单。资金，以及要求安置麓山大剧院原所有员工等条件，都很麻烦。 可尝了甜头，这么错过，又让他有些心有不甘…… 到千菜园，刚停稳车，就见一辆红色小轿车轰鸣的从后方疾驰而来。 秦向河一阵头疼，装作没听身后响起的急刹声，低头就往饭店里走。 如今的千菜园，人气是越来越旺。 午饭点，楼下坐的满满当当，喧闹无比，楼上包厢想必也没空的了。 好在来之前，他就在办公室打电话，让店里预留一间包厢。 由此可见，饭店开得好，并不比宋记的那些中型百货店挣得少。 单单说一个电话，白云百货几百万的投资，才刚装好没几天，而千菜园前段时间就用上了。 碰到马会长，对千菜园能挣多少，问就直摇头，连连叹气着生意不景气，转过脸，笑得山羊胡子都翘起来。 服务员认识秦向河，知道是马老板看到都要笑脸相迎的主，加之有电话预定，所以殷勤的引往楼上。 “前面的，你给我站住。” 忽听一声酥麻麻的嗔喊，服务员两腿都发软。 转头，见一个穿淡绿短袖，下身橘红短裙，脚踩黑色高跟凉鞋的女人走进店里。 光这身时尚打扮，他只在录像厅里那些香港片才看得到，尤其是一双雪白大腿，晃得眼睛疼。 走来时，摇曳生姿，配上妩媚流转的眸子，就连他没读过什么书，也能从以前听过的词里，挑出个“美艳不可方物”。 见女人走上楼梯，服务员脸色微红，才恍然的磕巴道，“这、这位女士，不好意思，二楼没有位子了……” “女什么士，我们一起的。” 见阮宁要显示熟络的靠近，秦向河微皱眉头，走上去一步，对那个不知想什么神情古怪的服务员说，“包厢是哪一间？” 上到二楼，见阮宁亦步亦趋跟着，他眉头皱的更紧了，“阮小姐，不好意思，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没关系，我不会打扰你的。” 阮宁见服务员打开旁边包厢门，先一步的挤进去。 扫眼望了望四周，她不满的对服务员道，“你们挣那么多钱，怎么就不知道把包厢升级一下，光看这些旧桌子旧椅子的，我都没胃口了。” 她歪身坐到桌子角落，轻轻捶下了雪白大腿，后对秦向河努嘴示意，“我就进来歇歇脚，别客气，你吃你的。” 秦向河无语，觉得这话有恶心人的嫌疑。 眼见甩不掉对方，他只得自顾自的点菜，那边也没闲着，似乎来过几次，不用看菜单，就能报出两个菜名。 见服务员为难的看来，秦向河只得无奈点头，然后表情一整，“阮小姐，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小秦同志，你这话就恩将仇报了啊。当初周斌的事，我也是出了力的哦。” 阮宁声音带着一丝慵懒。 话未落音，就抬起胳膊，用力伸了伸懒腰。 顿时，让那本就酥挺的胸脯，更显突兀，眼睛还故意朝秦向河眨了下。 第285章 难缠的女人 秦向河眉头深皱，不觉得这其中有阮宁什么事。 阮宁放下胳膊，身体前倾，将那处酥挺抵到桌面上，拄着胳膊道，“真看不出，都说农村人老实巴交的，怎么到你这，就那么蔫坏呢！” “阮小姐，我真没兴趣和你打哑谜，如果没什么事……” 见秦向河一直不为所动，阮宁很不服气。 听要下逐客令，她才收敛逗弄之意，道，“小秦同志，别的不说，光是我帮你那个忙，就值得你请客的。” “什么忙？”秦向河看对方说的言辞凿凿，不免有些好奇。 “上个月，你和周斌在医院里打架了，对不对？哦，不对，是你单方面殴打周斌。” 阮宁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花枝乱坠的抖颤肩膀。 她短袖衫领口微低，让一抹雪白晃动不已，恰好端菜进来的服务员，看的面红耳赤。 待服务员离开，她才停住笑声，继续说，“你们从楼上来，我就后边的凉亭里，真是一出好戏。周斌活该倒霉，没什么本事，口气倒很大……后来，我可是主动去公家给你做了证明的。” 说完，阮宁挑眉眨下眼睛，“怎么样，请我一顿，不亏。 ” 秦向河有点尴尬。 当时扫了眼周边，除那几个医生护士，没见有别人，远处的也不会注意。 听阮宁这话的意思，似全程见证了。 “这有什么！要有人敢这么威胁我，我也一样。不，他后果会更严重，毕竟我可不喜欢留什么后患。”阮宁意味深长的望了秦向河一眼，道，“这么说起来，我们算是一路人。” “阮小姐说笑了。”秦向河不觉得自己和阮宁会是一路人。 想了最大的一种可能，他试探的问，“如果是张先生有什么话要你传达，我洗耳恭听。” “为什么是他，就不能是我想找你。” 阮宁一整表情，面露无辜，不住的眨着眼睛。 的确，这副面孔和先前的妖娆，有着巨大反差，只不过，那双眼睛太过妩媚，丝毫没有单纯的感觉。 秦向河移开视线，叹口气，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女人，“好，那阮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阮宁往前欠身，一挑细眉道，“只要告诉我，白云百货的三、四层……唔，五楼办公室应该只占很小一部分。你只要告诉我上面三层，刻意留着是要做什么的，我就在你面前立马消失！” 留意到秦向河脸上无谓的淡淡笑意，她眸子一亮，“猜对了，你是留着后手，对。” “什么后手，我不懂阮小姐的意思。”秦向河随口虚应着。 他有点心急了，是饿的，服务员这么一趟端一个菜的进来，什么时候能上齐。 “那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阮宁不再兜圈子，身体坐回去，道，“你是不是对海沙的麓山大剧院感兴趣，有白云百货打样，那地方很适合做百货大楼。” 秦向河不怀疑阮宁是怎么知道的消息。 省里抛出这个项目，自然不可能只找他一家。 他猜测，应该是最先找了别人，恰逢传得沸沸扬扬的白云百货，估计才注意到他，并让唐爸爸给带个话。 当然，若是白云百货开不成，又或生意不阴不阳的，唐爸爸怕是也不会提。 加上最近，朱红霞为这事，已经往省城跑两趟了。 别人或不知，但宋记肯定早收到了风声。 第一次遇见这阮宁，就是在原云龙电影院外，那时，还被宋仁截了胡，改成了现在的富力服装城。 宋记旗下的那几家宿阳百货店，因商品定价略高，加之有了白云百货做对比，所以被压的有些惨淡。 但富力电器城和富力服装城的生意，丝毫没受影响，他觉得，这可能是张建豪到现在还没动静的原因。 他可不认为张建豪人畜无害。 故此，在大楼里看到阮宁后，就有些怀疑，现在也没有打消。 “别误会，我和建豪……嗯，虽然有点关系，但和宋记可没有一点瓜葛。” 似猜出秦向河所想，阮宁摇摇头。 她继续道，“麓山大剧院，我让人评估过，改建成百货大楼，投资至少两、三千，白云百货和鹿白十三香，加上那个百景，怕也拿不出来这么多。” 秦向河觉得这句话是在挖苦，就算把三家公司翻倍，现在也拿不出一半的钱。 阮宁坐起身，“所以，我们可以合作。” “你们？”秦向河诧异。 “不是你们，是我们，你和我……”见秦向河皱眉，阮宁不再开玩笑，道，“好，可以说是白云百货和爱信。” “张先生知道吗？”秦向河不解。 阮宁真要这么做，无疑是打宋记的脸。 张建豪可是和宋记合作几个项目了，而且两家私下的关系，也非常好。 “张建豪是张建豪，我是我，就像联荣是联荣，爱信是爱信。” 阮宁想了想，又道，“资金上，我可以出一半，海沙那边我也要占一半，这样公平。如果你同意，我也可以入股白云百货，怎么样，这就绑在一起……” 秦向河打断对方的话，“阮小姐，如果爱信对大剧院感兴趣，相信省里一定很欢迎你们这么有实力的公司去接手……” “首先，这个项目，纯粹是我个人感兴趣。” 像是报复，阮宁也出声打断了秦向河的话。 当初，她和张建豪，像宋记一样的看衰秦向河。 觉得在宿阳开一家超大型卖场，也只有从农村出来不了解市场的愣头青，才能想得出。 竟然还把下金蛋的鹿白十三香做抵押，当她听到这消息，几乎都能听到宋记磨刀霍霍的声音。 可白云百货开业后，立刻闪了所有人的腰。 据说，得知白云白云第一天的销售额后，宋记老爷子把宋仁揍的哭爹喊娘。 从十三香到百景，再到如今势头更猛的白云百货，让她看到了一丝摆脱束缚的可能。 而且，最后就算不成，大不了掉转头，把这些吞并进爱信。 不论哪种，反正，她都不会输。 第286章 有伤风化 “只是，爱信是姓阮，现在却不是我说的算！你可以看成，这次是我个人和你合作。我能抽调的资金不是太多，余下一半，只能你自己想办法。” 阮宁无声笑了笑，“以白云百货的表现，以及盈利前景，相信省里能给你解决这一半困扰。” 秦向河承认，阮宁说的没错。 麓山大剧院项目，要是筹出一半现金，余下的，省里肯定愿意给解决。 如此，资金上有了转圜余地，也就能有底气和省里谈条件。 “当然，我也可以找别人合作，比如宋记。” 阮宁自顾自的倒了杯水。 要喝时，她摸了搪瓷杯觉得烫，就推到一旁，“你不知道，前几天，就厨神大赛的决赛那天，宋仁来找过我，说想和爱信合作去拿大剧院，开的条件很优厚哦。不过，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你想知道原因吗？” 秦向河听了，淡淡一笑。 看白云百货成功，宋记肯定沉不住气，宿阳是没办法了，收到麓山大剧院的风声，肯定很紧张。 他确实想不透。 明面上，在楚湖，宋记依然称得上财大气粗，何况还有百货店的多年经验。 就连私人关系上，因张建豪的关系，阮宁也该更倾向于和宋记合作才对。 “老实说，白云百货你肯定留了后手，对不对？”见秦向河不答，阮宁不屑的撇嘴，“猜不到，那就加入好了，将来就看你到底耍什么把戏。最重要的，相比起宋记，我相信你挣钱的本事。” 阮宁最后这话，倒是发自肺腑。 在白云百货转悠的这几天，她确信，就算宋记砸钱在交通岛开一家更大的百货大楼，结果肯定也会折戟。 再者，宋记还没糊涂到拿钱来和秦向河在宿阳拼的两败俱伤。 创立鹿白十三香，就挤垮了五香粉，现在白云百货开起来，宋记又在宿阳被逼得毫无反击之力。 这些全是前车之鉴。 很让不人恶意揣测，秦向河磨磨蹭蹭的省里接触，放出风要接手麓山大剧院，是不是抱着别的心思。 白云百货，算是在宿阳一战成功。 明面上，大家都只看到那个被宣传的最耀眼的朱红霞，只很少一部分人，知道站在其背后的秦向河。 白云百货的成功，影响远比秦向河自认的要大。 麓山大剧院，原本是省里恨不得抛开的烫手山芋，现在，也成了个别人眼中的香饽饽。 个别人中，就包括她！ 只是一来投资太过巨大，二来，海沙也已经有两家大型卖场，其中一家就是宋记百货，可不像宿阳这边独一份。 投资的门槛和风险，又将“个别人”的脚步给劝退…… 阮宁觉得有点口干，端起杯子就喝，立刻被烫的娇哼连连。 倏地，包厢门，从外面被一把拉开。 …… 炎炎盛夏。 千菜园一楼卡座本就很拥挤，中午又一下子涌来那么多人，更显嘈杂。 戴着墨镜的唐怡，坐在一个相对安静些的角落位子上，一边点菜，一边拿手扇着风，头顶吊扇，像个摆设似的。 没法，这边合她口味的饭店，就千菜园最近。 厨神大赛结束，当马会长把获得十万元大奖的选手请到店里来坐镇，千菜园的人气，在宿阳可谓一时无两。 对应的，饭菜价格也蹭蹭的往上涨。 跟某个家伙开的黑店一样，开业前期，她偷偷溜过去买了很多用不到的，就为了凑抽奖券。 结果，最大奖就是一把菜刀，气得她差点给带上找那家伙去算账了。 太黑心了，花那么多钱，自行车都不给她一辆！ 如今，一个人到千菜园来，服务员大多是不给上二楼的。 除非像某位暴发户一样，平时舍得带人来大吃大喝，加上和马会长很熟，压根不受这约束。 服务员终于将点两个菜都端上来，她轻托快滑下鼻梁的墨镜，就准备开吃。 察觉附近几桌食客，对这边指指点点，她也很无奈，好在渐渐已经习惯了。 原本觉得做节目主持人，多好啊，尤其是那几档比较热门的栏目。 周斌被某个家伙打的辞职，她意外补了缺。 成为热门栏目主持后，她发现，虽然梦想实现了一半，可生活上开始有了诸多不便。 在广电大楼还好，顶多是那些工作人员对她变得热情了些。 到外面，要不乔装打扮，被认出，就拉着她问这问那，又是要签名的，很麻烦。 比如在外吃饭，如眼下，没包厢只能坐外面大堂，一旦被人给认出，她饭都别想吃了。 拿起筷子，她又没胃口的拍下。 想想就来气。 早前爸妈过来，临走那天，也是在这千菜园吃饭。 意外遇到后，她都很委婉表示，原谅那家伙了。 可这都过去十多二十天了，一直在宿阳待着，百货大楼那么成功，竟没想起把喜讯分享一下，更或者请她吃一顿庆祝啥的。 当然，她答不答应是一回事，可那家伙请不请，又是另一回事。 都不知道当初为那家伙和周斌的事，她操碎了多少心，这还是曾经“同生共死”过的朋友吗，简直是狼心狗肺！ 唐怡拿筷子，正戳着盘里的猪肉，忽听服务员在前台一个嘹亮的吆喝。 抬头一看，真是气不打一处。 刚念到，这家伙就碍眼的出现了。 她放下想要打招呼的手，哼声的撇过脑袋，懒得去搭理。 那天在包厢里，故意当着她爸妈面，说什么妻子叫白鹿啦，又在南宁上大学什么啦…… 什么意思嘛！ 跟谁炫耀呢！ 好像别人都娶不上媳妇似的。 而且，让她爸妈听了，怎么想，搞得倒好像自己要去缠他似的。 看就烦！ 正准备把不快抛之脑后，马上，她又听到一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喊叫。 转过脸，只见一个略熟悉的妖娆身影进来。 裙子短的，恨不得将大腿整个露出来，真是有伤风化！ 走路时，一扭一扭，也不怕闪了腰。 女人走到楼梯前，竟还亲密的往那家伙跟前靠！ 第287章 伸个脚指头就能玩死你 这小腰扭得风情万种的女人，唐怡认识。 不仅认识，还很清楚对方的家庭背景。 之前曾听老妈无意中提起过。 女人叫阮宁，她见过几次，是表哥的女朋友…… 好，严格说起来，现在还不是。 听老妈说，联荣和爱信，早预定好这门亲事了，只是，爱信明显在等联荣最后由张建豪兄弟俩谁掌舵。 故此，还没敲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阮宁会嫁到张家去就是了。 那个家伙，先前还信誓旦旦说什么支持妻子在娘家读大学，表现的多深情样子。 现在竟然和其他女人鬼混一起，还是表哥的准女友。 疯了吗！ 唐怡气势汹汹的来到二楼。 她之所以忍不住，是觉得这家伙太乱来，到时妻子知道了这事，生气闹掰，受苦的还不是大宝和妞妞，俩孩子多可怜…… 当抬手就要去敲门时，唐怡又犹豫的顿住。 想，那家伙对妻子是不是深情，是不是忠贞不二，和她有一毛钱关系啊！ 这么闯进去，虽说是为大宝和妞妞好，却搞得她一个外人，像在多管闲事似的。 算了。 就由着那家伙倒霉，反正不关她的事！ 唐怡怒其不争的皱下鼻子，当即就要转身离开，忽听包厢里隐约响起一阵哼唧声，等再回过神，包厢门已经被拉开了。 “唐怡？” 门口那束着高马尾的女生，戴着一副大框墨镜，几乎遮住了小半张脸，秦向河仍是一眼认出了。 阮宁终于将嘴里那口半天没吐出的热水咽下。 不适的摸摸喉咙同时，也扭头看向进来的女生。 只有少数人知道，秦向河和周斌之前的争斗，是这个女生所引发的。 据说为追唐怡，周斌连家里几千万的产业都可以不屑一顾，就呆在宿阳这屁大点地方，当个什么新闻主播。 当初为了能拉近和唐怡的关系，还和张建豪搅合在一起。 若不是被秦向河揍回燕京，可以遇见，到时差不多就是下一个宋记。 当然了，现在的张建豪和宋记，还正处于“蜜月期”。 不过，她已经表示出要和秦向河合作的意愿了，张建豪却没一丝反应，证明已经动了心思。 “我来吃饭，听到好像是你在说话。”唐怡淡然的扫了眼望来的阮宁，稍稍点头的招呼，“阮小姐。” “是小怡啊，来，坐。” 阮宁意味深长的瞅了瞅秦向河，后娇笑着对唐怡说，“我们那么熟了，你喊我阮姐姐，小宁姐都行，别那么见外。” 唐怡装作没听到，径直在秦向河另一边坐下，淡声问，“阮小姐，怎么，我表哥没在这吗？” “你表哥上周又去香港了，估计得下个月能回。”听出言外之意的阮宁，眯眼笑了笑，“你找他，有事吗？” “没有，随便问问。你一个人悄悄来宿阳，表哥肯定不知道！” “我和你表哥虽然是朋友，但是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啊。” 说着，阮宁两手交叉，慵懒的拉伸了下，随后将身子往秦向河方向歪了歪。 可惜隔着大墨镜，看不到平静脸色的唐怡，是不是眼神也一样。 阮宁斜一眼秦向河，又柔声对唐怡道，“看不出，你还挺关心你表哥的嘛！听说小时候，吵着闹着的要长大了嫁给你表哥，是不是真的？” “你胡说什么！”唐怡眉头一竖，要是面前也有水杯，已经端起来泼过去了。 “哎呀，千菜园什么都好，就是东西太旧，我是吃不惯。”阮宁扭腰起身，对秦向河轻眨了眨眼，“小秦同志，你好好考虑哦，我可是很期待的。” 走到门口，阮宁又忽地扭过头，对气呼呼的唐怡说，“哦，小怡，你别担心，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你……” 唐怡蹭地一下站起。 然而，还没等话出口，阮宁就已经出去，并反手“啪”的一声将门给带上。 唐怡憋着气，猛地转身，恼火喊，“秦向河，你是不是疯了，知不知道她什么人？” 秦向河感觉到了，唐怡和这阮宁很不对付，可冲他来是什么意思。 “知道啊，她叫阮宁，家里是高海的爱信集团，对。” “你……你还知道啊！”唐怡凶狠的瞪着眼。 “你吃饭了没有？”秦向河没料，今天在这会碰上唐怡。 阮宁嫌弃千菜园装修，没吃就走了，之前还故意多点了两个菜。 瞧唐怡摇头，他从旁边桌上重新拿了副碗筷递过去，道，“菜刚上，还没动呢。点多了，一起吃。” “——” 唐怡想咬人，搞得她来这，就为蹭这顿饭似的，还是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愿意吃的！ 复而，她醒然的摘掉墨镜。 怪不得没一点威力，合着，刚刚白费力气了。 她把下意识拿起的筷子又放下，再次恶狠狠瞪过去。 见秦向河吓一跳，她才满意的轻哼，继续斥声，“知道你还招惹！怎么，忘了你那个在南宁读大学的媳妇了，还说忘了大宝和妞妞了？” “这什么跟什么啊。”秦向河哑然失笑。 唐怡眼睛一睁，提高音量，“少嬉皮笑脸！和你说正经的，她可是……算是我表哥的女朋友，你敢乱招惹，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原来是误会这个。 秦向河笑着摇摇头。 让了下唐怡，随后，他装米饭，先开吃起来。 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千菜园，都在白云大楼那吃食堂，早馋了。 边吃边把阮宁最近找来白云百货的事说了出来，并顺口提了阮宁想合作麓山大剧院的事儿。 听是这个缘故，唐怡终于替大宝和妞妞放下心来，胃口顿时也有了。 见秦向河吃的有滋有味，想着她在楼下只匆匆扒了几口，便也不客气了。 片刻后，她又停下筷子道，“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但是能和我表哥混一起的，你最好离远点。而且，人家可是爱信集团的千金，伸个脚指头就能玩死你！” 秦向河咧嘴，玩不玩的死，两说，可确实能被恶心死！ 第288章 天经地义啊 秦向河很认其中的一句话。 和张建豪混一起的，他真的是最好离远一点。 阮宁来找他合作，总觉得有张建豪的授意。 即便不是，估计也是张建豪乐见的。 “别不信。”唐怡轻斥，又不放心的叮嘱，“哎，别不当回事，那女人本身也不好惹，你最好少见。” “好，知道了。尝尝这个，服务员上菜时说，是那个得冠军的御厨世家研究的新菜式……” 瞧秦向河一副敷衍样子，唐怡微皱鼻子，认真说起了听到的只言片语“秘闻”。 “在高海，曾经有两个公子哥追阮宁，家里条件……”见秦向河望来，她甩个白眼道，“你反正是比不了。另外一个，家族企业甚至堪比爱信的规模。” 秦向河无语，他有说要比这个吗。 “过程不知是怎样，但结果，前一个，家里辛苦开的几个工厂，半年不到，就被她全给弄倒闭了。另一个，就家里堪比爱信的，人到现在至今还疯疯癫癫的。” 说到这，怕秦向河不信，唐怡还补充了细节，“说是有次那人灌醉阮宁，想占便宜，结果被阮宁拿刀把……那个都差点给割下来，活活给吓疯的。” “哪个？”秦向河好奇的脱口问出。 见唐怡面若霞粉的嗔恼瞪来，他才明白指的是什么。 “关键，听说还是她先去勾勾搭搭这两人的！”唐怡唬着脸，道，“别以为我是吓你，高海那边，很多人都知道这事。那家人，到这会还和爱信打擂台呢……” 说完秘闻，唐怡方瞥瞥似听呆了的秦向河。 继而，她又以教训口吻，说，“现在知道。平时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也就罢了，像阮宁这种，能离多远就你离多远！” 秦向河下意识点头。 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阮宁不是个善茬，没成想，还有那么狠辣的经历，让人听了觉得凉凉的。 俄而。 秦向河哭笑不得的眉头一扬，拿筷子用力敲下菜碟。 “你讲清楚，我和谁拉拉扯扯。对我媳妇，我可是一心一意！” “哼~哼~” 唐怡连声冷笑，赠送一个大大的白眼，都不稀得说！ 海沙。 步入酷暑的八月，天气愈发炎热。 作为省城，不论是人口密度，还是繁华程度，都让蹲在街边的刘大胖瞠目结舌。 当然了，省城的繁华，他已经见识过了。 而炎夏暑热，城里年轻靓丽女人的清凉着装，也让他看的口舌干燥。 忽然，一个长发飘飘，穿小窄裙，两腿套花纹黑丝袜的女人从前方扭胯而过。 等女人走远，看张余蹲马路牙上口水快流到地上的猪哥像，刘大胖起身就一脚踹过去，“你娘的，恶不恶心，眼珠子快拔不出来。都机灵点，别在省城给老子丢脸！” 说着，他用力一抹嘴角，又往女人反方向的街道尽头瞅去，还是不见踪影。 “嘿嘿，表哥，省城可比宿阳好啊，小娘们时髦多了，真好。你说，我们是不是也算省城人了。” 路牙子旁，一棵大树下，穿着白色小背心的壮实表弟，以练块的姿势，撑靠在树干上。 不过，一个姿势站的太久，就会像现在这样，麻得动不了。 他边感叹着，边放下举了半天的胳膊。 确信，刚刚那风骚小娘们经过时，肯定是偷偷瞄了他这一身腱子肉。 咋样，就是壮实，眼馋！ 刘大胖懒得搭理这脑子全长到浑身肌肉上的表弟，又踢了跟着站起的张余一脚，“我去那边凉快一下，你在这盯着。” 说完，他就招呼壮实表弟，去身后饭店的屋檐下乘凉。 天实在太热，想吃根冰棍都不行。 万一再被楼上包厢那位看到，可不得了，上次就说大男人吃冰棍给丢脸了，还被胖揍了几拳。 忍忍，等下午宋公子回住所，他再和张余、表弟出来，非得包圆一个冰棍箱不可。 想在乡下，要吃冰棍就得去镇上，不然，就得等那些骑车串乡卖冰棍的。 现在，只要想吃，到处都有卖，也算是一种进步了。 说到底，还是得谢谢秦向河。 不然他们怎么能从农村跑出来，不然怎么能被宋仁在宿阳看中，不然怎么宋仁跑来省城，还把他们也一并带上。 如表弟所说。 某种意义上，他们也算是省城人了。 好好的混个人模狗样来，以后，在这大城市里，也娶个漂亮的城里女人，那叫一个水灵白嫩…… “表哥，还是海沙好，得劲。” 正臆想着过瘾呢，忽被旁边的表弟给吵醒，刘大胖气得就想骂过去。 什么海沙得劲，是看这里离宿阳远。 确切的说，是离那个秦向河远！ 不过，最近每每想到这，他也觉得心安。 没什么好耻辱的。 连周斌都被两次暴揍成那副熊样，老娘亲自出面都不管用，最后还被威胁的，连夜逃出宿阳。 宋仁呢，也吓得好多天不敢去枫林街，这不，跑海沙来了，可不就是为躲秦向河吗！ 他们这种小鱼小虾，跟着躲一躲，天经地义啊！ “别整天摆块卖肉的，宋公子给那么多钱，事也要给办了。要找信得过的，像那种看到厉害点就脚底抹油的怂蛋，不要理……” 听表哥传授招揽小弟的要义，壮实表弟总觉得，这话像在指桑骂槐。 正尴尬的不知怎么接，忽见张余转身冲这边用力挥手，他忙说，“表哥，人来了。” “你去楼上叫宋公子，赶紧的。” 刘大胖忙不迭踢开壮实表弟，一个箭步的冲向路边。 远远见，一辆看起来就豪华的小轿车，正缓缓驶来。 到路边停下，顺着前面摇下的车窗玻璃看进去，见驾驶座上，是在宿阳见过的那位司机老焦。 接着后车厢门打开，一个铮亮皮鞋踏到地上。 刘大胖弯腰，还没等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一声亲切并带着殷勤的招呼。 “哎呦，周哥，可等到你了，快，我开好包厢了，咱们上去聊。这外面太热了，真不是人待的？” “——”刘大胖。 第289章 哭都来不及 三层楼高的四方公馆，在海沙，等同千菜园如今在宿阳的地位。 菜色且不说，光高昂价格，就足以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从而，来这里吃饭，便成了省城“身份地位”的象征。 一顿饭至少上百块，可不是谁都能消费得起的。 尤其是宋仁在三楼开的这个包厢，额外加的钱，就够一般人家下顿馆子的了。 不过，贵也有贵的理由。 包厢内布置豪华，自带休息室，里面电视、电唱机、麻将桌等一应俱全。 除屋子里配备的高档风扇，墙壁四周还嵌着金属凹槽，里面填装大条冰块，和外面炽热高温相比，一墙之隔，却迥同两个季节。 走进包厢，宋仁招呼的同时，小心的打量去一眼。 一个来月未见，周斌恢复了往日的温文尔雅，脸上，也看不出当初从宿阳人民医院被推出来时的丝毫痕迹。 是的。 那天肖慧英突然打电话给他，要把周斌紧急转去海沙的医院，让他给安排人手和车。 人民医院发生的事，下午就传到他耳朵里，惊得半晌说出话。 秦向河是二愣子，还是个暴力的二愣子，之前那晚在千菜园包厢，就得到了证实。 他看肖慧英亲自来宿阳，也没能奈何得了秦向河，是很郁闷，但觉得，这至少会让秦向河老实点。 万万没料到，秦向河打的人家住院，出院当天竟当着肖慧英的面，又把周斌重新打进急救室，还摆明威胁，吓得要立刻离开宿阳。 作为“共患难的朋友”，他自然是亲自过去送行。 到了医院，当看到周斌身上的伤，尤其是那张被纱布重重包裹的脸，他觉得，以后再见姓秦的，中间一定要隔着刘大胖几个。 在包厢的大圆桌前落座，看墙上时钟，已经十二点多了。 宋仁顺着窗户，往楼下扫一眼，问，“周哥，你家那司机，要不要喊上来一起吃个便饭。” “不用，焦叔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吃，他自己会解决。”周斌摆摆手。 从口袋掏出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叮~” 伴着清脆响声，一个打火机点着火递来，他歪头凑上前点上烟，后赞许看看这很有眼力劲的碎花衬衫矮壮青年。 “没外人，就让这三位小兄弟一起坐。” 周斌手一挥，见宋仁看来，他自嘲的吐口烟，道，“学生那会学的，到宿阳就戒了。现在才发现，烟是个好东西。” 宋仁脸色一僵，自然明白周斌在宿阳戒烟是为谁。 然而上次的事过后，谁都知道，唐怡心向着哪边。 “对，烟是好东西。老赵说过，什么愁时一根烟，快活赛神仙……” 本想抖个机灵的宋仁，反应过来后，直想抽自己大嘴巴子，真哪壶不开提哪壶。 随即，他连忙转身对站身后的仨怂货道，“周哥让你们坐呢，还杵这，干嘛呢！” “以为差不多上午十点到，现在才来，没久等。”周斌见服务员进来递上菜单，他往椅背上一靠，顺手翻了翻，又丢开。 “没有多久，就一会。周哥没来过这，呵呵，那我来，点几个他们这最拿手的好菜。” 坐向桌子另一边的刘大胖，听到宋仁这话，忍不住腹诽。 在包厢里又凉快又舒服，当然不觉得久，跑外面日头下站一会试试，能晒成鱼干。 忽见宋仁打了个眼色，刘大胖会意，又起身往外走。 “我在海沙上大学那会，这家店还没有开。现在发展的是真快，几年时间，河西快变了个样。”周斌往四下望了望，有种身处燕京的错觉。 忽而，他发现宋仁两边脸略显浮肿，还隐带着青淤，不由好奇指了指。 “嗨，前阵子走夜路，跌的。”宋仁打哈哈的混过去。 总不能实话说，是白云百货不仅开起来，还很成功，所以自家老爷子恼羞成怒，给他打的。 酒菜上满桌，周斌只是默然的抽着烟，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动筷子。 宋仁没法，只得暂且把酒瓶放下，先说正事，反正周斌也应该很感兴趣。 “周哥，你知道麓山大剧院？” 宋仁抽出根烟，然对面俩货根本没刘大胖有眼力劲。 他暗叹一声，自己点上火，准备回去了再踢两人一顿。 听此，周斌立刻联想到一个名字，眼中闪过凌厉。 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海沙养伤，对宿阳的事，自然一清二楚。 白云百货意外大获成功，连他妈都很惊奇，不明白宿阳是怎么撑起数百万规模百货大楼的，且营业额高的离谱。 至于后面麓山大剧院，他也略知一二。 白云百货刺激到了很多有心人，虹泰也曾去接触了下，可惜海沙市没什么太大反应，似是有了内定。 而且，单单一个远在燕京的虹泰，以麓山大剧院规模数千万项目，也难怪引不起市里重视。 宋仁瞅到周斌的烟抽完，立刻也把烟头也给按了，然后招呼开吃，“周哥，你还不知道，白云百货对麓山大剧院，也有意思。” 周斌不屑的嗤笑，差点把筷子都甩掉。 秦向河是走狗屎运，误打误撞在宿阳把白云百货开起来。 海沙却是经济较成熟的省会城市，大型卖场有的是，最关键的，这庞大的数千万投资，他不信秦向河能掏出。 而且，谁也不确定，通城街这边一定适合做超大型卖场。 万一开业后不及预期，那可是几千万，很多公司都一辈子挣不到的天文数字，哭都来不及。 “宋记找人评估过，可以做。其实，海沙这边很早前就找过宋记，那时，只是想把大剧院脱手，等于半卖半送了，就这，我们家老爷子还犹犹豫豫的。” 宋仁欠身倒酒。 “等姓秦的筹备白云百货，海沙市又改了主意，后面看超大型卖场那么挣钱，自觉天时地利与人和的，立马狮子大开口起来……” 他重新坐好，和周斌轻轻碰了一杯，继续道。 “海沙这边对姓秦的很看好，似有意让他来接盘，顺便把那大麻烦一并解决了。” 第290章 复仇者联盟 周斌迟疑的停下。 关于这些内幕，早从他妈口中听说了。 麓山大剧院之所以会倒闭，除了跟不上时代发展，养太多闲人也是主要因由之一。 此外，最麻烦的，当属旁边紧邻的那个破巷子。 估计市里是想把巷子和大剧院捆绑一起解决。 就是说，要接手，就要把这些给安排妥当，特别麻烦！ 他是看不起秦向河，更看不起白云百货。 一家刚起步的百货店，别看现在红火，后面还不知会怎样呢。 想盘下麓山大剧院，有这个资本吗，连虹泰、宋记这样巨头都挠头的项目，秦向河把自己卖了也不够。 可转念一想，之前在秦向河身上，有那么多的不可能，最后都惨遭打脸。 再听宋仁说的有模有样，他也变得不太确定起来。 “姓秦的开始是拒绝的，后面不知怎么改了主意。最近让那朱红霞，老往海沙跑，还和市里负责人见了几次面。” 提到那个像熟透桃子的朱红霞，宋仁就有点燥热，端起酒杯遥遥敬了下周斌。 等把那份火辣遐想一同灌进肚子，他接着郑重道，“看样子，姓秦的是真打算来海沙碰南墙了。” 说到这，宋仁不免杀气腾腾。 农村出来的泥腿子，到县城开个店还不满足，硬是闯到宿阳，厨神大赛的决赛之后，五香粉几乎被挤垮，在宿阳都没什么人买了。 接着，又折腾出白云百货，这不赤果果冲宋记的吗。 在宿阳已经压了一头不说，还要来海沙，简直是想赶尽杀绝。 “周哥，我表叔也说，姓秦的虽然人品败坏，但眼光还是有的。这么积极联系海沙这边，说明是很看好麓山大剧院。” 周斌微微点头，表示同意这说法。 宋仁说，“宋记算好了，麓山大剧院，往多了说，也就投资两千五百万到三千万之间，咱们俩家，各拿出七百五十万，余下的一半，就让市里给贷款解决……” 其实，当提起白云百货和麓山大剧院，周斌就已经猜出宋仁打什么算盘了，“你也说，海沙市是想让秦向河接手。” “周哥，市里只是有意而已，也可能变成无意的。” 宋仁意味深长的冲周斌笑了笑，就差把心思写脸上了。 宋记在海沙深耕多年，人脉还是有些的，否则当初麓山大剧院要半卖半送，也不会第一个想到宋记。 闻声，周斌沉呃。 经济迅速发展的大趋势下，燕京水深龙多，虹泰早想往外拓展业务了。 百货店行业自是重点考虑的项目之一，当时来海沙，经过一番调研，觉得市场在宋记以及其他两家百货店深耕下，已经饱和了。 可现在的白云百货，用事实证明了，这个市场远没那么容易饱和。 可能是近年经济发展出乎意料的快，让部分人有了余钱，消费能力也跟着上升。 若是麓山大剧院能成为下一个白云百货，不，以规模而言，一旦运作成功，那盈利能力将会是现白云百货的五、六倍。 这样庞大的利润，足以让任何人动心，包括他和虹泰。 只不过，即使市里给解决一半资金，两家各自还要分摊七、八百万，这仍是一个庞大数字。 虹泰根本拿不出这么现金，而周力地产那边，姐姐也肯定不会同意。 除非…… 除非去一趟彭城！ 稍定思索，周斌又一皱眉，“宋公子，有那么好项目，为什么宋记不找联荣合作。富力电器城和服装城，就是很好前例。” “周哥客气了，还是叫我小仁就行。”宋仁陪个笑脸。 听提到服装城，不免有些暗自得意。 白云百货开起来后，宋记在宿阳的百货店生意，可谓一落千丈，现在只得电器城和服装城还蒸蒸日上着。 “不瞒你说，当时决定了，第一个想到的合作对象吗，就是联荣。不过表叔近期有事，一直在外地，后面更是去了香港，说要谈一笔大生意，怕是最近都腾不开身回来。而联荣那些叔叔辈，目光短浅，只想在几个沿海城市打转，根本看不起其它市场。” 见周斌脸上没有不快，宋仁才继续道，“真等表哥回来，黄花菜也凉了，再有办法，也拖不了那么久。上次听肖阿姨说虹泰想在海沙投资，我就立刻想到周哥你了！” “你如果真有办法，我先回去和家里商量一下。” 如此说，麓山大剧院确实是大有可为，而且还能顺便截胡秦向河，让周斌放弃了最后的矜持。 麓山大剧院一旦成功，就能压制白云百货的发展。 待日后资金积累起来，甚至能去宿阳，直接砸钱把白云百货挤垮，想到这，他几乎看到秦向河脸上露出绝望的样子。 不过，他还有着另外的犹豫。 白云百货表面上虽然和其他大型卖场一样，可经过搜集来的信息，知道其内部运作，甚至是部门的组成上，都和别的公司有所不同。 这或许，也是白云百货能成功的秘诀之一。 “我知道周哥你担心什么，来，我们先吃饭。” 宋仁不得不佩服表叔的英明，只可惜表叔实在脱不开身。 否则有表叔坐镇，他何必低三下四的找周斌，而且，想到以后一半钱让周斌给赚去，也有些不爽。 没多会，包厢响起了敲门声，见刘大胖领来的两人，宋仁立刻给周斌介绍。 “这是高世杰，人事部的高经理。”他先指着前面一个大脑门，头发花白的五十多岁男人，随后，用指指后面那个青年，“这是高经理的表外甥，叫曹波，是收货部的主管。” 周斌扫一眼这两人，后不解的看向宋仁。 介绍两个员工来，是什么意思，还故作神秘。 “周哥，你有所不知，这两位可都是白云百货的经理和主管。嘿，是前经理和前主管，已经从那边辞职了的。” “哦？” 周斌这才重新望向这舅甥俩，问，“白云百货势头那么好，工资都比外面高一半，你们为什么这时候不做了？” 第291章 白鹿的小得意 高世杰从进包厢就被无视着，又听对方上来就质问，心中更是不快。 然而宋仁都对这青年刻意讨好，可见，是个更惹不起的主。 遂，调出情绪，高世杰一脸愤慨的道，“秦向河任人唯亲，只相信跟他从农村出来的，而且还好色，这种人，就算给再多钱，我也不再白云百货里待着。” 听表舅咳嗽一声，曹波忙上前，对周斌哈腰说，“秦向河看上了公司里一个漂亮小助理，为讨欢心搞到手，就硬给提到了主管位置。表舅看不惯，争执两句，秦向河还诬蔑，表舅就愤而辞职了。” 说完，见周斌又看向自己，曹波一挺腰，“我当然和表舅共进退，宁愿饿死，也不在那种人手底下做事，恶心！” “哈哈，高经理和曹主管被诬蔑排挤，心情可以理解……” 对高世杰和曹波言语的激动愤慨，宋仁略作安抚。 随后，宋仁转向周斌， 认真道，“不论怎么样，姓秦的在管理上，还是很有一套的，有这两位帮忙，麓山大剧院就把稳多了。” 周斌点头赞同。 白云百货能成功，肯定有着过人之处，有两个“内部高层”来复制经验，肯定大有裨益。 “来，酒都满上，这顿饭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了。”宋仁又脱口说了句从赵振强那学来的话。 端起酒杯，他很有仪式感的对众人示意一圈，振声道，“咱们齐心合力，等把麓山大剧院搞起来，那以后对秦向河还不是想踩就踩，捏扁撮圆了都行。” 这番话，顿时引起所有人的共鸣。 桌对面窝坐着的张余，更是激动万分，宋公子是知音啊，这可是他最大的梦想。 周斌举杯跟站起，见桌前几人忙举杯相迎，他脸带笑意，只，眼神发冷！ 姓秦的，你等着！ 此时，还在宿阳的秦向河，自是不知，海沙已经成立起了针对他的“复仇者联盟”。 南宁。 远在千里之遥的白鹿，更不知，有几个人，正处心积虑要对付她男人。 “白大美人，你真的不要紧？不然，还是去医院看看！” 家中客厅沙发里，坐着休息的白鹿，忽见一杯温水端到眼前。 她谢意的接过，后小声道，“没关系啦，应该是前天去上课，突然下雨，怕淋湿了，急着跑回去累的。唔~歇两……歇几天就好了。” “你真的是，遇到下雨，怎么不老实找地方躲着。下的急，你就找电话亭打到店里，就算我没空，也能叫人去接你啊！” 陈小芸边念叨，边向茶几对面的电视。 打开，拧到南宁台，看画面都是雪花。 调半晌室内天线也不管用，当要放弃时，发现往左两步，画面立刻变得清晰，稍微挪个位置，就又到处是雪花。 测试几次之后，见都是如此，她干脆就那么站那不动了。 主要是今天南宁的新闻，会有向鹿之家赞助市里一个体育活动的报道，她想看看具体内容。 这是那个秦某人所建议的。 说向鹿之家不光要在广告上卖力，体育活动和公益活动什么的 ，也要时常赞助，潜移默化的给大家树立起品牌良好形象。 保持着姿势，瞥见白鹿忍俊不禁着，陈小芸无语的瞅去，“我的白大美人，你到底听进去没有。合着半天，我在白费唾沫星子啊！” “当时离我们房子，就隔一条街了，哪用得着麻烦你再跑那么远！还有，我也没那么娇弱！”白鹿不忿的反驳。 “你……你……”陈小芸嘴巴秃瓢，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搁那位秦某人眼中，你白大美人何止是娇弱，简直就一林妹妹。 “反正下次再这样，我是管不了你，我就直接给你家那位打电话。” “噢~”听要向某人告状，白鹿只能无奈妥协。 她是真觉得陈小芸有点小题大做。 前天回去途中，突然下雨，就那么短点路程，搁以前没事时，几分钟就跑到。 打电话从店里喊来陈小芸那功夫，都够她走十几个来回了。 何况现在南宁有四家店了，光是店铺的事，陈小芸就忙得脚不沾地，哪还好意思为这么点小事就麻烦。 白鹿抿着嘴，像做了什么事而得意中的小孩子，偷偷窃笑着。 其实，前天她是稍微淋了点雨的，只一点点而已。 看，不也没感冒，没生病。 说明她身体真没那么娇弱，对不对！ 白鹿很清楚，若是让陈小芸知道，肯定又要逮住念叨几天，当然，要是让某人知道，更不得了！ 瞧陈小芸狐疑的瞅来，白鹿收敛笑意，故意道，“呐~陈女侠，知不知道，你越来越叨唠了，快跟我妈一样了！” 陈小芸气笑了的一挑眉梢。 她叨唠？ 再叨唠，能比得过那位秦某人？！ 不论是给她，还是给白凯打电话，那秦某人一说完公事，结尾，总要念经一样的来一大段。 什么帮忙照顾好他家白鹿啊,别受伤了，别着凉了，别累着了啊，去哪最好找人跟着啊…… 她都烦死了，同样的长篇大论，每次打电话必说，耳朵都长茧子了。 很怀疑，自己这么越来越爱叨唠，是不是被那位秦某人给传染的！ 即便是事实，也不能助长打击报复的歪风邪气。 陈小芸扭过身，冲厨房遥遥的大喊，“阿姨，白鹿说你对她太叨唠呢！” “这孩子，她要像小芸你那么让人省心，我还用天天的念。” 白妈妈端着一盆湿淋淋菜叶，从厨房出来，坐到饭厅桌子旁，边摘菜，边和客厅里两人说话。 发现白鹿蹙眉忽拿手捂了下胸口，白妈妈立刻紧张，问，“白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啦。”白鹿忙放下手，微笑着摇头。 猜是最近休息不太好的缘故，睡到后半夜，总会醒来一两次。 到白天，胸口偶尔会疼一下。 倒不厉害，只轻微有点感觉，也很短暂。 像今天在总店和某人打完电话，又疼了下。 结果被小芸看到，非说她脸色很差，硬是送她回来了。 第292章 这有什么好害臊的 白妈妈听了，放下心，继续摘菜。 “向鹿之家赞助市里乒乓球比赛，反映很好，店里最近很忙，小芸你怎么有空和白鹿一起过来？” “是……听白鹿说阿姨今天有空，我特地来蹭饭的。” 陈小芸收到白鹿央求的眼色，心一软，还是撒了个谎。 否则被白妈妈知道，又该对白鹿“限足”了。 前段时间，白鹿胸口闷，就被关家里好几天，连学都不让去上。 “只要你爱吃，啥时候来都行。”白妈妈把盆倾斜给陈小芸看看，道，“刚好昨天在市场买了菜心，你不是爱吃菜心炖排骨，阿姨今天做给你吃。” “谢谢阿姨，那我待会可要放开肚子吃了。” 见陈小芸作势拉下裤腰带，白妈妈逗乐了，“你有空啊，就常来。小凯呢，整天不沾家，剩下俩个，一个嫌我爱叨唠，另一个……” 看妈妈提到大姐，神情落寞的顿住，白鹿故意的大声埋怨，“妈，我什么时候嫌你念叨了。我要去上课，和小芸住那边方便，平时，我可是一有空就回来的！” 白妈妈明白二女儿的心思，强打精神，笑了笑，“稀得你回来！” 那个再是闹，也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自上次回来吵那一架，白梅回燕京都快两个月了，别说电话，连个电报都没有，也不知在燕京过得怎么样了。 忽然，白妈妈终于发现了客厅里陈小芸的古怪。 这下忍不住，笑的手直抖，道，“小云啊，你把旁边那个水瓶放电视机后面……对，就那里……好了，看，是不是清楚了。” 陈小芸迟疑的退后，画面依旧清晰，她这才瘫软的倒进沙发里。 之后，她很没形象的后仰，大声喊，“阿姨，你们家这台电视不行了啊。家里看着这么大的一个老板娘，都舍不得给你换个新的啊。” 看陈小芸笑着躲避白鹿的掐拧，白妈妈倍感欣慰。 为女儿能有这么要好的朋友感到高兴。 否则，当初生那么大病，偷摸的回到南宁，不是遇到小芸，都不知女儿能不能撑得过来。 “白鹿早嚷嚷要给换了，是我没让。没买几年呢，能看，换什么换，我还不习惯看大电视呢！” “阿姨，你可千万别觉得省省，就是为他们好。” 陈小芸躲到旁边单人沙发上，挑衅的冲白鹿晃晃脑袋。 后又向白妈妈继续道，“你不知道吗，你女婿在楚湖开的百货大楼，光是开业抽奖，就送出去了七台大彩电，还有十几台冰箱，你家这种黑白的，几十台……” “啊！” 白妈妈手一抖，盆里菜心差点洒出来，她震惊的看向白鹿，“真的？” “是真的。”白鹿早在电话里知道这些了，只是没有告诉爸妈。 而且，觉得这并没什么好说的，像某人所称，纯粹商业运作而已。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那么多台彩电洗衣机的，就白送给人了啊……” 白妈妈下意识要去房里喊正处理厂里文件的白爸爸，后又反应的停住。 他们就算早知道，又有什么用，难道能让秦向河不送。 “妈，抽奖是为了促销宣传，有个噱头，就像赞助中宁大学建图书馆……咳，不是，像之前向鹿之家放烟花……” 瞧白鹿脸色刹那变得殷红，陈小芸无语耸肩。 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害臊的！ 要是有男人愿意为她做这些，她能拿大喇叭冲每家每户的喊，想不知道都不行！ “阿姨，我的意思，你女婿白送都送那么多。白鹿要给你们买东西换东西，也不要总想着怕他们花钱。” 陈小芸说着，冲白鹿挑下眉头，说这些，可是在帮忙呢！ 瞧白妈妈还坐在纠结百货大楼开业送了多少东西，她又笑着道，“阿姨，你要想，店里抽奖送的东西越多，就挣得越多？” 白妈妈立刻问，“挣了多少？” 之前知道秦向河要在楚湖开一家数百万规模百货大楼，为此震惊了好久，从没想到，自己家里人，有天会开这么大的店。 弄清楚这些钱基本都是向宿阳市借贷后，又不禁开始担心。 后面知道百货大楼开业，她逮着白鹿问了问，得知生意蛮好，这才一颗心落下。 没具体追问挣多少，觉得挣再多，对比借的贷款，估计够还好些年的，故此，在欠债没还清前，也就谈不上挣。 “第一个月盈利，已经出来了，总计是五十六万七千多，我说的可是纯盈利。” 回想在电话里问秦向河的确切数字，陈小芸虽不是第一次听，而且这次还是自己亲口说的，仍是有被震撼到。 向鹿之家的四家店相续开业，觉得在秦向河的产业里，南宁这边应该占最大头了。 后面知道要开白云百货，也不以为然。 毕竟向鹿之家每个店，都是会下金蛋的金鸡，这下倒好，那边变金牛了。 “咣当”一声响。 白妈妈面前菜盆掉到地上，她难以置信的道，“净挣吗？这就快六十万了，岂不是四个多月就能还清贷款了。” 白鹿也有些意外。 以前和秦向河，是经常发电报。 等向鹿之家和白云百货都有了电话，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通电话的次数，明显比电报多很多了。 打电话，喜欢听某人碎碎念，说什么开白云百货遇到的小麻烦，乃至各种小意外或小趣事。 也曾听他说起百货大楼多挣钱。 目的呢，不外乎让自己在南宁别想着省钱，该花的花，不该的花都要花！ 倒没想过去问，一个月到底能挣了多少。 在电话里，要么是谈两边生活中遇到的琐事，要么就是围绕着两个孩子。 倘若遇到两边打电话时附近没什么人，还会说几句比较羞人的私房话。 当然了，都是某个脸皮厚的在说，她可没喜欢听哦，只是单纯想多讲会电话而已。 如今听陈小芸报出的数字，她也顿感意外和震撼。 忽然想到，那家伙说要以后给自己在很多城市建这个建那个的，难道不是在开玩笑？！ 第293章 愿望成空 时光荏苒。 八月很快过去，来到了九月初。 这个夏天似乎特别热，或是去年这时候，他一直待在地处山坳里的茅塘，才不觉得。 转瞬，竟已经“回来”一年多了。 海沙。 望着车窗玻璃上模糊倒影，脑海里却全是上月那次和白鹿通的电话，秦向河忍不住的嘴角上翘。 那天下午，他正在白云大楼和一众管理层开会，中途许青青悄悄跑进来，说是白鹿打电话找他。 最近一个多月基本都是在白云百货待着，因为经常和南宁通电话，所以，像许青青等人，都知道白鹿是谁。 当有什么急事，他匆匆结束会议的回了朱红霞办公室。 为他和南宁打电话方便，朱红霞在自己办公室内，加装了一台相对私人的电话。 对外声称，是公司内部联系用，然迄今为止，差不多都是他一个人在用。 好。 承认了，这是他的主意。 白云百货第一个月，纯盈利竟能高达五十六万，装个新电话，权当是奖励下自己了。 当他急冲冲回拨电话，听到白鹿传来的正常语调，才放心。 平时，白鹿打电话过来，大多是选择周末，多饭前饭后的休息时间段。 工作日，还是上班的时间，听白鹿突然打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等聊了一会，白鹿才不好意思的说，今天是他生日。 中午就打来两次了的，听说他在卖场里忙，就没让转告，后面实在怕错过，才特地选了工作时间。 在长溪县，特别是乡下农村，小孩子都极少有过生日的，更别提成年人了。 故此，他也对自己的生日，没什么概念。 白鹿言语中，透着一丝失望。 是八月初通电话，他曾说过，有时间就尽量赶在月末带大宝和妞妞，再去南宁的。 不止是白鹿想念孩子，俩孩子也常在家里嚷嚷着要见妈妈。 当然，时隔一个多月，他也很想白鹿，只是在电话里和白鹿说时，常常会惹的对面一阵娇嗔。 而在那瞬间，白鹿笑魇如花的脸庞，仿佛就在眼前清晰浮现了一般。 可惜。 进入八月后，白云百货的销售额每每创新高。 如此，让他更觉得麓山大剧院大有可为，且白云百货所获的巨大盈利，也让他越发有底气。 鹿白十三香自厨神大赛结束，销售量终于没那么猛增了，但每月已有高达近十六、七万的盈利了。 南宁向鹿之家的涨势，更是喜人，若短时间能在其他城市多开几家分店，相信很快能超过白云百货的挣钱速度。 对，就是可惜在这点上。 有了底气，对待麓山大剧院，他也一改之前的犹犹豫豫，变得坚决起来。 后面这些天，他坐镇宿阳，朱红霞带着一队人马，就常驻海沙了。 故而，赶在八月末，带孩子们去南宁和白鹿团聚的愿望，最终也成为泡影。 白鹿不知道这些，早偷偷备好了东西要给他庆祝生日，最终只能落空，。 虽然嘴上没说，但那带着丝丝小幽怨的腔调，简直沁人心脾。 等挂了电话，秦向河可是傻乐了好久。 随后，还找来许青青，让其带上大家，晚上去饭店吃顿好的，算是犒劳下最近的繁忙。 “老板，我走了。” 车窗从外面被轻敲几下，秦向河醒过神，见林四丫已收拾停当的从酒店出来。 这家鸿越，是朱红霞几人在海沙下榻的酒店。 他和林四丫来前，朱红霞就给开好了房间。 到了这，见面了解了和市里近期谈判的详细内容，而后，想趁着今天有时间，出趟门。 “走，东西带了没。”秦向河摇下玻璃探头，见林四丫两手拎满之前在百货店买的营养品。 他点点头，道，“下午有空了，我再去医院看下你弟弟。嗯，那边你就往最好的安排，钱上面有问题，尽管和我说。” “不用了，老板，这些就够了。”林四丫稍稍有些不好意思。 拎的这些贵重营养品，全是老板自己掏得钱，现在还说要亲自去探望她弟弟。 早上跟车过来，她都没打算自己能有空去看望弟弟的，毕竟这次来海沙，是有正事。 “你不用往医院跑，小福请了专人照顾，过的很好……钱我也有很多了。” 提到钱上面，林四丫不免露出一丝自信来。 七月在宿阳和周斌那场“小纠纷”后，老板突然又给她涨了工资，快和朱大哥红霞姐他们一样多了。 而更多的收入来源，还是老板时不时的那些奖金，开始很不好意思接，现在，已对这奖金远超过工资的现象，渐渐习惯了。 “我真走了……” “好。明天再回来，这边和市里谈完，我们又要回宿阳了，你留医院多陪陪小福。我有事就不送你过去了，不顺路。你也别挤公交车，直接打车。”秦向河有些无奈的捧着额头。 这丫头年龄本身就小，加上个头以及似越发显稚嫩的脸庞，对上她，总觉得跟养个大女儿似的。 他知道，林四丫犹豫，是觉得来了海沙，怕再遇到周斌或老焦这样的。 “那我真……” 听林四丫又来一句，秦向河叹口气，嫌烦缠的挥挥手，后径直发动汽车的开出去。 说起来，这趟海沙之行，颇有些困难重重的味道。 起初，市里对于白云百货接手麓山大剧院，是很积极的。 可接触几次后，特别是市里换了一个葛主任的负责人，立马态度大变。 什么白云百货的管理不成熟，什么资金链有中断危险，什么让市里给解决的贷款比例过大…… 照朱红霞的转述，就是这葛主任尽一切可能的挑刺，让他一度怀疑，市里是不是想踢白云百货出局。 幸好，有唐爸爸从中大力周旋，又是介绍关系，又是帮忙提供材料数据等支持，这才勉强和市里达成初步协议。 他这次来海沙，就为落实这最后一步。 之后便会进行实质谈判，包括原大剧院员工的安置，旁边那个小巷子处理等等。 所以。 趁今天有时间，他打算拎礼物去感谢下唐爸爸。 顺带，去麓山大剧院实地转一转。 第294章 不怕影响夫妻关系啊 中海大学，秦向河来过两次了。 这年代，开着小轿车，只要不是特殊地方，一般都可以直接开进去。 循着记忆，车开到唐怡家院子旁停好。 打开后备箱，他拎出大大小小一堆的礼物。 这次多亏唐爸爸帮忙，礼物不贵重点，真拿不出手。 遗憾的，路上要去宋记百货店，中间不知出什么事，封路了，他只得绕道，去了另一家稍小点的百货商场。 更可惜的是，没遇到像上次那么热心的营业员，他便自己随便挑了些。 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敲门。 等了片刻，见来开门的是唐妈妈，他立刻弯腰打招呼，“沈阿姨，你好。” “哦，你好。”唐妈妈愣神了下，等反应过来，立刻探身往停车方向瞅去，没见到两个小不点，顿时难掩脸上失望之情。 “大宝和妞妞在茅塘，我是来这边和市里签大剧院合同的，趁今天有时间，来看望下你们。” 秦向河微声笑笑。 自家孩子被别人真诚喜爱，他当然高兴了。 知道，似乎从第一次见面，唐妈妈就非常喜欢妞妞，而上次在宿阳碰见后，临别时对大宝也依依不舍的，可能是年纪大，太想有个外孙外孙女了。 “……想来感谢下你们。这次，亏你和唐叔叔帮忙，麻烦你们了。” 秦向河拎着东西，跟唐妈妈穿过小院，往正厅边走边说。 这是实话，和市里谈判到后面，明显察觉到了阻力，怀疑市里是不是有了更理想的合作者。 毕竟比白云百货有实力的，光一个海沙市，都多得是，只眼下，没人有白云百货那么耀眼成绩罢了。 “没什么麻烦的，就是找一些老同学老朋友的事。主要是觉得你们白云公司有这实力，更相信你的人品，能解决好原职工的善后，以及那个历史原因造就的小巷子……” 唐妈妈应着。 进入正厅，她对旁边门半开着的书房喊，“老唐，小秦来了，还拎着许多礼物，你看这孩子那么客……” 忽地，唐妈妈平白呛了一下。 她客气的接过秦向河所带礼物，细眼扫了扫。 还好，中规中矩的礼物，没什么特殊。 不过这些光看包装，就知很昂贵，买下来，怕几百块是少不了的。 “……还带什么东西啊，来海沙，随便到家坐。再这么着，下次可不敢让你上门了。” 留意到唐妈妈的小动作，手拿报纸从书房出来的唐爸爸，好笑的摇了摇头。 请秦向河到客厅落座，听又是一番感激的话，唐爸爸笑着摆手。 他这么出力帮忙，除了秦向河曾帮过唐怡的情分，另外也觉得这个年轻人很合他眼缘。 更有些佩服秦向河。 农村出身，还离婚带着两个拖油瓶，短短一年时间，竟然能走到今天这步。 即便是搁在大省城，很多家庭有背景有实力的优秀青年，也不能与之相比。 此外，还有一点。 时下消费经济市场有了变化，帮秦向河拿下麓山大剧院，之后建起超大型百货大楼，即使结果失败了，都会有助他的课题研究。 他没有隐瞒，坦白把最后这点“用意”也说了出来。 秦向河丝毫不介意，还对唐爸爸表示出，对超大型购物项目的坚定信心。 唐妈妈切了西瓜端过来，摆到茶几上，顺口道，“小怡上午回来的，知你今天来海沙，就不让她去挤火车了。” “唐怡也回海沙了吗？” 从上次在千菜园“偶遇”阮宁，后被唐怡狠狠警告一顿后，就再没见过面了。 可能是他最近一心扑在麓山大剧院项目上，整天待在白云大楼里，难得出去，只偶尔熬不住才往千菜园跑一次，才没遇上。 瞧秦向河不知情，还扭头找寻，故意试探的唐妈妈才松口气，道，“没在家，放下行李就出去了。” 一旁，唐爸爸笑着补充，“她同学小璐今天结婚，是特地回来参加婚礼的。去出礼了，要下午能回。” 秦向河忍住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对唐怡被老两口逼婚的事，他略知一二。 如今回来参加同学婚礼，估计少不得再被爸妈唠叨，难怪刚回就立刻跑出门了。 聊了一阵，唐妈妈忽然插话问，“小秦啊，你妻子在南宁上大学，而你又带孩子一直在宿阳，总这么两地分居，就不怕影响夫妻关系啊。” “两边的事，都很重要，只能再克服两年，等白鹿上完大学，就好了。不是为麓山大剧院，上个月就打算带大宝和妞妞再去趟南宁的……” 秦向河当然不想和白鹿两地分居，可现实就这么的无奈。 好在，白鹿动过手术后，身体渐渐好起来，等上完大学，估计就能恢复的差不多，到时就能一家长久团聚了。 在这期间，向鹿之家总店和白云百货都有电话，也方便联系，比之前单靠发电报便利多了。 更何况，他买了车，有时间就能带孩子去看望白鹿。 这么一想，两、三年，也不是那么难熬。 不过话说回来。 前天和白鹿通电话，说到一半，那边突然断掉了。 后面再打过去，是陈小芸接的。 说是白凯和陈红在店外遇到，聊着聊着不知怎么打了几下，白鹿不放心，才挂电话跑了出去。 这两天白鹿估计有课，没再来店里。 那就等下次白鹿有空了，再打电话问。 这白凯，太不让人省心了！ 这边，听秦向河把妻子上大学，和宿阳这边几百万，乃至眼下数千万的大生意相提并论，唐妈妈不由得赞赏连连。 “小秦啊，你和老唐聊着。”唐妈妈见墙上时钟十点多了，起身道，“阿姨去买菜，你中午就留这一起吃。” “不了，明天要和市里开会签合同，然后就要回宿阳。就趁今天有空，来看望下你们，这还有点时间，我想再去麓山大剧院看看。” “好。”唐爸爸跟着秦向河一起站起，说，“我中午没事，和你一起去那走走。” 第295章 麓山大剧院 中海大学往南，穿过几条街道，是海拔三百多米的麓山。 继续往南，便是麓山大剧院了。 与此相隔不远，则是海沙河西很有名的通城街。 前世，秦向河在海沙的那段时间，就住河西这边。 通城街去过很多次，却从没到过相隔仅千多米远的麓山大剧院。 他记得，那时已经不叫大剧院了，改成了什么仓管中心。 即使坐副驾驶的唐爸爸没有指路，秦向河依然找得地方，毕竟此时的街道，和前世在这边住时，相差不是太大。 经过麓山景区南门，沿着宽阔柏油路，继续南行。 到一处岔路口，顺着主路往前，是通往通城街的，从分叉小路往东转，就是去麓山大剧院了。 秦向河来过这边不少次，知道不远处就是大剧院，但从没去过。 所以，当车停到那片遍布碎裂的水泥地小停车场时，才算真正看到这个大剧院。 前段时间，朱红霞收集来非常多的相关资料，大剧院和周边，光照片就拍了不下几十张。 大剧院主体大楼，只有三层高，面积却是宿阳白云大楼的几倍。 此时，剧院大门紧锁，还有门卫看管。 听两人说要进去参观，门卫很不耐烦，理都没理，就叼着烟径直走开了。 无法，这栋大楼现在还属市里，门卫也是捧着铁饭碗，就是剧院倒闭了，态度也拽得厉害。 进不去就只能在外圈看看，至于里面是怎样，秦向河早在照片里看过了。 实话说。 麓山大剧院的面积，他是很满意，可觉得层数少了，布局和他打算的也有所出入。 白云百货大获成功，销售额还出乎意料的高，他也便没那么“激进”了，何况市里能给提供资金，才是最重要的。 剧院不像白云百货那样有个大广场，而自带的停车场，小的可怜。 不过，就现在而言，绝对是够用了。 再过些年，光卖场自身用车，怕都停不下，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唐爸爸是个海沙通，从麓山大剧院建设，到如今没落倒闭，了如指掌。 并为他介绍，除通城街，这周边还有好几个居民区，往西数公里远，就是着名的楚湖师范大学。 日后百货大楼开业，能以此为中心，辐射周边各区。 另外，市里前不久对河西，做出了五年规划，计划建设大学城新区。 到时被一水划隔的河东，那两所重点大学，也将搬过来，用不了几年，这边将更加的热闹和繁华。 而且，之前河东发展的最好，几家中大型百货店，全开在河东几大商业区中心位置。 包括最大的宋记百货，名义上属于河西，实际地理位置已经压在河东边界了。 综上所述，随着河西发展下去，麓山大剧院的巨大优势将渐显。 在秦向河眼中。 剧院大楼层数、停车场面积、正门对向着一片未开发的荒岭，以及内部一些布局，都是不尽人意的。 但在市里提供了足够贷款的前提下，纯以百货卖场为目标而言，还是很合适的。 他发现，若是把大剧院正门改到东侧，离通城街会更近。 甚至可以和市里商量，直线穿过这片荒岭给修一条市道，如此，不仅能直连通城街，还能解决日后停车场不足的问题。 只是这样一来，工程将比较庞大…… “河西要建大学城，这片小丘陵早晚是要开发的，你要仅仅只是修条路，市里应该能商量。” 唐爸爸见秦向河往荒岭高处跑了两次，又不断眺望向远处通城街，便猜到了心中所想。 见秦向河面露喜色看来，他摇了摇头，往东边示意下，后便领头走过去。 转过剧院大楼，东侧不远，是一条又陡又短的阶梯折道。 转下去，眼前豁然，多出一个狭长暗仄的小巷子，小汽车是甭想进来，否则立马能将这条青石板路给堵死。 路两旁全是小平房，栉比鳞次，更显巷子狭窄，平房后，则是一处处陈旧的住宅。 意外的，就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残破的巷子，此刻却挤满了人。 每间平房，几乎都是一间铺面。 各类消费小商品，什么鞋帽店，卖纸笔文具的，卖旧书磁带的等等，品类繁杂。 而占了绝大分部的，是各种口味小吃店，其中还有数家看起来稍大点的特色饭店。 秦向河之前看过资料，许是拍摄角度问题，只是模糊一条盖满破旧房子的巷子。 也标明了有小摊贩商铺，却远不如亲眼看的直观。 “以前，这里只是一片荒地。” 唐爸爸领着秦向河，从接踵摩肩的人群中往前挤，嘴里则不停的介绍着。 “……后来大剧院开张，一些小商小贩，就偷摸把摊子摆到这里。等后来政策允许了，来大剧院这边的人，早习惯了逛这边买上点小吃小喝什么的，加上大剧院前面地方太小，这些人就懒得搬过去。” “起初，在这摆摊的，基本都是剧院职工家属。算是发福利，剧院筹钱在这修了十几二十间平房，充当小铺面。后面附近的商贩也过来，就越修越多，从而形成了现在的巷子。 这里靠近楚湖师范大学，巷子尽头，数百米就是通城街。 旁边是原大剧院宿舍，正对面，则是两大片居民住宅区。 故此，随着这边小吃店越来越多，种类也越来越全，甚至流传出一种说法，说来一趟剧院这边小巷子，可以吃遍全海沙的小吃。 于是，闻名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再后来，为做生意方便，大家就自费在平房后建房子，形成了眼前这个格局。 如今，市里规划建设大学城新区，这个“多余”巷子，注定要拆迁搬离。 在此之前，市里在西郊建了一条安置街，只是大家不肯搬。 主因是，这边店面当初全是大剧院所筹建，后面住房，只是大家私自加盖，自然没名堂。 搬过去要交租金不说，且客流早习惯了往这边来，开始被劝动搬过去的几家，仅仅只熬了半个月，又都全搬了回来。 现在大剧院倒闭，计划改成百货大楼，巷子又是大剧院催生的。 那这棘手问题，市里就甩给要接手的白云百货。 第296章 出头鸟 秦向河知道麻烦所在。 趁这次收购，市里想顺便把这几百米长的狭窄小巷子给一并“清理”了。 否则等之后规划建设展开，肯定要再扯皮。 而专门给建的“特色小吃街”，在大西郊，离楚湖师范大学很远了，周边还没什么居民区。 多少有点随便应付的意思，小巷的摊贩们，肯定不干。 更何况，搬到那边，门面这些都要另外收租金。 其实。 市里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当初小巷这边的小平房，都是大剧院自掏腰包建的，论起来，也应该属大剧院所有。 后面陆续盖起住房，那时这边是块荒地，离主城区又远，且属于大剧院范围，便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真认算起来，清除这些，甚至都不用怎么赔偿，毕竟大剧院就是属于市里的。 唐爸爸说完，见秦向河紧皱眉头一展，后便认真逛起了小巷子，不时给远在家里的俩孩子买些吃的玩的，他不由笑着摇头。 是了，只要对大剧院项目有信心，能像白云百货那么成功，这边无非是多花些钱的事。 走到一家叫“纪锅子”的饭店。 明显，是由三间小平房打通改建的，在这里，算是很大的店了。 厨房应是建到了屋后，三间平房打通了，空间也就那么大点。 靠门是一张台桌，此外，就只够摆上七、八张方桌的。 应该饭菜口味不错，刚到饭点，就坐满了人。 两人进去时，恰好有一桌人刚吃完。 见几人结账离开，唐爸爸忙过去占住桌子。 他边招呼秦向河边说道，“我以前但凡来大剧院这边，必到这家。他们家老板做的瓦罐牛肉，我敢说，海沙还没有能比得过……” 呃。 本来还东张西望的秦向河，听唐爸爸如此推崇，立马坐过去，打定主意要尝尝这海沙最好吃的瓦罐牛肉， “呵呵，唐教授可是好久没来了啊。小兄弟，全海沙不敢说，在河西这块，我还是敢吹一吹的。” 忽然，一阵爽朗笑声从后方传来。 秦向河转头，见是一个五十来岁身材精瘦的男人，穿挽起袖筒的大褂，脚上则是一双白帮黑面布鞋。 “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唐爸爸明显和这饭店老板很熟，随后，他对秦向河介绍道，“这就是纪锅子的纪老板。” “纪老板。”秦向河学着对方抱拳作揖。 这纪老板不仅穿的颇有古风，打起招呼来也斯斯文文，和厨子的形象差别很大。 “别什么老板，喊我老纪就成，不介意的话，喊我一声纪叔也成，老唐在这呢，我可没占你便宜。”纪立荣说着，又冲唐爸爸意味深长的笑了下。 “去！瞎猜什么，这是……是我一远房子侄，来海沙办事，顺便带他来转转。” 唐爸爸不好介绍是自己女儿的朋友，否则更难澄清了。 也不好说是马上要接手麓山大剧院的老板，不然，怕是这顿饭都吃不好。 瞧唐爸爸扫来，秦向河笑着表示这介绍没关系，随后跟着道，“纪叔，那我就等着尝你的手艺了。” “呵呵，我刚看到老唐进门，就在准备好了，有一份，很快就能好。” 纪老板带着一丝自傲，继续道，“除了瓦罐牛肉，我还有几样拿手菜，只不过太费时间。以后，有时间你常来，我做给你尝尝……” “你个纪立荣，还真不放过拉回头客的机会啊。” 唐爸爸再次打趣，让纪老板也在旁边坐下，问，“好长时间没来了，你们这，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市里都没和白云百货谈好，哪会先顾到我们。” 纪立荣坐下，招来店里一个服务员，问了问唐爸爸和秦向河，后做主给这边除瓦罐牛肉外，另外多加三个菜。 自称其中两道是新推出的，顺便让两人吃完给点改进意见。 唐爸爸领秦向河来，自然不会只是冲着吃的，又问，“那你们是什么打算？” “打算？我们这些人，碰过几次头了。赶我们去劳什子特色街，怎么不干脆让我们关店算了，还让付房租，谁答应！” 说着，纪立荣面带愤色，又指向着屋后，“还有那些，都是我们掏钱盖的，说推就推啊！不给够补偿，我们就打算跟市里耗着，不信那个什么白云百货，敢强来……” 唐爸爸又问，“你们就没和市里打商量？” “怎么没有，大家就推我这个出头鸟去说的。第一个呢，最好能就地安排我们这些店铺；第二，盖好的房子，让我们搬走，以后住哪儿……” 说了一连串，纪立荣最后苦笑起来，“市里的葛主任，听了这些，倒是爽快，直接回复，以后找白云百货谈！能有什么办法，等呗，闹得整个巷子都人心惶惶的。” 唐爸爸看了秦向河一眼。 “纪锅子是在这里做起来的，好多外地人，来海沙就奔我这名声来的。搬了地方，很多回头客就可能再也找不来了。而且，换个地方，谁能保证每天有那么多的人，那什么特色街我去看了，搬过去，怕不是每天净忙着赶苍蝇……” 说着，纪立荣又往外囫囵一指，说，“你看看，这些店，都是好多年一点点做起来的，搬哪都得大伤元气，很可能，搬着搬着就没有了……” 秦向河微皱眉头。 原想，只要给够了拆迁费，这些商户肯定会开开心心的搬走，看来，也不尽然。 “唉，别说这些烦心事了。”纪立荣见桌前两人都像替自己担忧的陷入沉思，遂，高声对秦向河热络道，“来这，就好好好尝尝纪叔的手艺，等以后这边拆了，店都不知要腾到哪儿去……” 这时，服务员从端瓦罐牛肉过来，纪立荣停下话，嚷嚷着想伸手去接，“你小心烫手，怎么戴这副手套……” 秦向河听了，下意识往旁边躲开些。 一双戴着棉手套的手，捧着个热腾腾的细颈瓦罐，飞快放到桌上。 看着这葱白纤细的胳膊，他扭头，随即惊讶的脱口喊出声，“青青姐！” 第297章 小巷话事人 没错。 这戴手套端上瓦罐牛肉的，正是朱红霞的助理许青青。 近段时间，由于朱红霞带队常驻海沙，秦向河坐镇宿阳白云百货，便把许青青调来充当自己的助理。 此次来海沙签合同，除林四丫，他还另外带了几个用惯的人。 到鸿越，就让许青青几人都去朱红霞那边帮忙了，没想会在这里遇到。 正小心放下热腾腾瓦罐的许青青，听到称呼，下意识应了声。 反应过来后，她两眼圆瞪的转过头。 下一刻，脸颊浮起一抹微红。 真是，又乱喊了！ 当初不知道秦向河来历，以为来公司应聘的，还以公司老人自居，让对方喊自己姐。 没成想，竟然是自己老板的老板！ 那天还把烦人的曹波，连同那喜欢在公司耍威风的高经理都给开了，她可是偷偷高兴了好些天。 再之后，每听大老板还喊“青青姐”，就很别扭，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复”，拐弯抹角提醒好多次，就是不改。 别的倒没什么。 只公司很多人不知缘由，现在又都基本认识大老板了，乍一听大老板都喊她姐，就差把眼珠子瞪掉了。 于是，“青青姐”也成了公司里的传说。 下面的员工如今一看到她，立刻变得谨言慎行，搞得都不知怎么澄清。 许青青脱口要喊出话时，看到一旁纪立荣，又把称呼急急的咽回去，呛得直咳嗽。 “咦，你们认识啊？”纪立荣见此，问向扭过脸咳到脸色发红的外甥女。 “他，他是我们公司里的。”许青青缓过来，瞧了下秦向河，嘴里应付着，听后厨隐约传来的喊声，她又忙道，“舅舅，人家送东西来了，舅妈让你去帮忙卸货。” “这老丁真会挑时候。”纪立荣牢骚了一句，起身时，又想起的对唐爸爸说，“对了，老唐，你上次要的那个砂壶，老丁给你找到了，他刚好送货来……” “真的！走，我得去看看，要是真品，多少我都买！” 唐爸爸一脸惊喜的跟着起来，转头对秦向河说，“向河，你自己先吃，我等会回来。” 见唐爸爸迫不及待拉着自己就走，纪立荣忙对秦向河抱拳示意，后叮嘱许青青一句，“既然是你同事，那就帮忙招呼下。” “好，知道了。” 许青青轻轻应了一声。 之后，听店里另一个忙活的服务员提醒，她这才到门边台桌拿出一个小木槌。 再次回到桌边，她拿木槌轻轻敲着瓦罐颈口，等出现一圈裂纹，再在把糊上的盖子掰开，之后全倒进准备好的深菜盘中。 大块牛肉、土豆、面饼，全浸在汤汁里，其上滚滚冒着热泡，浓郁香气顷刻弥漫。 光卖相和气味，就已让秦向河口舌生津了，觉得这纪立荣，或许还真没有自吹自擂。 许青青像个尽职尽责的服务员，小声介绍道，“老板，这个刚倒出来，很烫的，特别是牛肉和饼，你可以先吃……” 秦向河闻着浓浓香味，哪还忍得住，飞快夹起一块牛肉就放到嘴里。 瞬间。 就一个感觉，许青青说的真对，烫！ 还是特别的烫！ 但也真的好吃，牛肉炖得几乎入口即化，偏偏又带着几分劲道，混合着汤汁，非常美味。 倒腾几下，才咽下嘴里那块牛肉。 见许青青站旁边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他奇怪，问，“你怎么会在这……” “红霞姐说，明天去开会要用的资料都准备好了，今天先给大家放一天假。大家约好去爬麓山，我体力不行，就来舅舅家这边了。” 许青青解释着。 见附近几桌食客频频看来，她忙摘掉手套，坐到秦向河侧手边，小声的道，“我以前在海沙上学时，就一直住舅舅家，有空就来店里帮忙。” “这么好吃的菜，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不然，我早就来这吃了。” 秦向河点着筷子示意，见许青青笑摇头，他便不再客气了。 跟唐爸爸一路走来，肚子早饿了，而瞧唐爸爸听到紫砂壶的兴奋劲，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待见许青青都给帮忙添好饭了，他就开吃起来，听许青青的介绍，把汤汁淋到米饭上，果然更加香甜。 “这个可以打包吗？是不是带回去，拿火热一热就行了。”秦向河边吃边问。 瓦罐牛肉里，没有放辣椒，估计也适合大宝和妞妞吃。 “这都是舅舅现做的，放得久点，再加热就不好吃了，最好在这现吃。”许青青抬头小心看了眼，后迟疑的问，“老板，你来这是？” “哦，我来看看麓山大剧院，逛到这里，唐叔叔说这家菜好吃，没想是你舅舅开的。” 听秦向河不是“特地”过来的，许青青暗暗松了口气。 在这条巷子，舅舅算是说话蛮有份量的，她怕大老板是有所针对的过来。 想当初，知道白云百货要运作大剧院项目，是又开心，又是担心。 开心，是觉得无论是大老板，还是朱经理，都不是苛刻的人，到时动迁这边巷子，肯定不会霸蛮粗暴。 担心的，也恰恰如此，她比较了解巷子里人们对这里的归属感，也很了解舅舅对此的态度。 发现秦向河看来，不知想到什么的许青青，连忙摇着手套，“老板，舅舅不知道我在白云百货上班，我什么都没说。这还是我入职白云百货，第一次来舅舅家！” “说了也没关系！马上和市里签合同，以后少不得和你舅舅多打交道。” 秦向河见许青青误会，无谓的笑笑。 如唐爸爸所说，纪立荣在这条巷子，算是个话事人，那以后肯定会接触的多一些。 “其实，大家都挺舍不得鱼头巷的。但也知道，大剧院被市里卖给私人，不可能让他们继续……” 许青青小声说着从舅舅那听到的风声。 下一刻，见秦向河脸色骤变的停下筷子，她不由得心紧，只当自己说错话了，忐忑道，“老、老板？” 秦向河按下心中浪涛，甚至有一丝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望向许青青，急忙追问，“你刚说这叫什么巷？” 第298章 鱼头巷 “鱼头巷啊。” 听许青青再次重复，秦向河的心直往下沉。 没错了，就是鱼头巷！ 之前翻阅麓山大剧院资料，曾看到了这个名字，只是一扫而过，并没有留意。 今天来到这，又从许青青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刹那，脑海中有段信息，一闪而现。 前世，他还住在海沙的时候。 有天晚上去外面吃饭，回来时，坐公交车经过麓山大剧院附近，发现后座几个老人脸色很差，古怪的频频往剧院方向瞅，其间还隐约提到几次鱼头巷。 回到住地，闲着也是闲着，就好奇问了坐外面乘凉的房东，这才听到一桩旧闻。 说当初麓山大剧院倒闭，市里急着找人接手，后来联系到一家百货公司，半卖半送给对方做了仓管中心。 那期间，为这事，闹得很厉害。 一个，是大剧院的原职工，本来市里安排是对接进入那家百货公司的。 可到最后，仅仅只有十多个管理层被接收，其余的，象征性赔了钱，就全打发了。 另一个闹得更大，是剧院旁边的小巷，那里有许多家摊贩。 因为历史原因，百货公司自认占理，不愿赔偿，态度还很恶劣，而小巷的摊贩也坚决不愿搬，一度闹的很僵，市里出面调解都没用。 后来，突然有天晚上小巷起火，据说烧得半边天都通红。 而小巷被一片荒岭阻隔，主街过去的路太窄，不好进消防车，所以直烧了一夜才在一场大雨下熄灭。 至此，小巷已然成了一片废墟。 事后统计，光烧死了，就达三十多人，而起火源头，是其中一家叫什么锅子的饭店。 新闻里称，是饭店做菜时，失手打翻做饭炉灶，才引起的火灾。 而饭店的老板夫妇，以及三名服务员，全都葬身火海…… 这场火灾之后，市里立刻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消防检查。 半年之后，在一件蓄意伤人案中，其中一名重伤的小混混被送去医院途中，向身边抢救的医生供出，小巷火灾是其所为。 只是没等公家赶到，人就没了，再之后，这事也成了不了了之的悬案。 不过，不少人私下都在传，是那家百货公司老板找的小混混去故意纵火的。 只是这些都是传言，没有丝毫证据。 又过没多久，那片被推平的废墟小巷，就被建成为那家百货公司的转运中心。 而那个小巷，就叫鱼头巷！ 随着河西大学城规划落实，很多居民片区，开始整体大搬迁。 一些没搬的，家里年轻人也都随着经济发展大趋势，要么外出打工，要么南下做生意去了。 渐渐，在这日新月异的城市，也就一些老人还记得这事了。 又据说，那些老人经过大剧院附近，都不敢大声说话，唯恐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秦向河就是在刚刚，听到“鱼头巷”这名字，脑海有片记忆，像蓦然被拂去厚厚浮尘，才恍惚记起了这事。 如此，那叫什么锅子的饭店，应该指得就是这家“纪锅子”了。 听纪老板先前介绍，店铺是由其两口子开的。 至于三个服务员？ “没事，我想到点事。”秦向河见许青青惊疑不定望来着，他勉强微笑下，后装作随口的问，“这店生意挺好啊，你舅舅请个几个人？” “请两个，本来想多请一个的，这不是市里要拆这边吗，就等白云百货……” 许青青反应过来，忙的打住话。 而后，她不好意思的道，“我之前找工作，舅舅还跟我说呢，说找不到好工作，就先来店里搭把手，我也准备了的。可巧白云百货招人，直接就被红霞姐选中了……” 后面许青青还说了什么，秦向河就没怎么听清了。 脑瓜子嗡嗡的直响。 “小兄弟，怎么样味道不错！” 蓦然，一阵爽朗笑声将秦向河思绪拉回，他转头，看到了从后厨回来的纪立荣。 秦向河夸赞道，“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瓦罐牛肉。里面加了芹菜汁和胡萝卜汁了，味道很鲜，又没掩盖牛肉的味道……” “可以啊你。放几滴芹菜汁你都吃出来了，那另外几道菜，你也好好尝尝，看有什么建议。”纪立荣眼睛一亮，而后想起的道，“老唐跟老丁去看茶壶了，让你先吃，估计得半个钟头能回。他呀，看到喜欢的紫砂壶，就走不动道……” “好。”秦向河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其他菜也都上桌了。 望着满脸笑容的纪立荣，以及坐侧边表情有点奇怪的许青青，他暗自感叹了一番。 亏白云百货横插了这一杠子，否则，也压根记不起这事，更改变不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前世，鱼头巷付之一炬，小混混口供没能定性，所以不知真假。 不论怎样，失手引起火灾的可能性，还是有一定几率的。 初次见面，让人家注意点什么小混混仇家，小心用火之类的，简直是砸场子。 他打算以后找个由头，和许青青多说说，然后让其提醒下纪立荣。 当然，若是像前世那些人私底猜测，为那家百货公司所指使，他反而不用担心了，毕竟现在已经由白云百货接手了。 直等到他一顿饭慢悠悠吃完，唐爸爸才捧着一个小盒子喜滋滋回来，这下午饭都不吃了，就急着回去好研究新买到的这把紫砂壶。 出门后，纪立荣想是听了他对许青青的称呼，特地把许青青拉到跟前，又使劲拍了拍他肩膀，让这做总经理助理的外甥女，以后一定要对这小兄弟提携下。 等人被许青青强拉回店里，秦向河和唐爸爸才脱身离开。 先是送唐爸爸去了中海大学，等秦向河再回到鸿越酒店，远远就看到外面路旁停着一辆红色小轿车。 暗忖不妙，他马上想将车开远一点。 这时，红色小轿车的车门被推开， 一条水润匀称的白皙大长腿伸出。 第299章 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下了车的阮宁，眯起那双妩媚眼睛，故意的轻眨一下。 秦向河一阵头疼。 将车停到红色小轿车的后头，刚熄火，副驾驶车门就被一把拉开。 紧接着，裹挟香风的阮宁弯下腰，就准备钻进来。 街道经过的男人们，纷纷投来注目礼。 尤其是阮宁背冲的马路对面，一血气方刚的青年，因看的太入神，被同行女人气恼往头上甩了一巴掌。 也难怪，即使是在省会，也鲜有人穿得如此大胆的。 火红的连衣紧身短裙，将前凸后翘曲线勾勒的毕现。 短裙下摆抵至大腿，上面领口也很低，露出着两抹雪白弧边。白皙脖子戴着条银白色项链，吊坠深陷沟堑之内，只在弯腰时，才会从中坠出。 “阮小姐，我要回去了。”秦向河抽出钥匙，往鸿越酒店的大门指了指。 上次在千菜园，听唐怡介绍过阮宁的一些“事迹”后，更知这女人惹不得。 所以，后面阮宁再找来白云百货，他要么在五楼不下来，要么就干脆去百景公司或枫林街那边转转。 打定主意不和爱信，或许是这个女人，有丝毫瓜葛。 “哦，是吗。” 阮宁声音带着股慵懒的味道，往车里钻的动作立停住。 马路对面，青年趁同行女人不注意，忍不住扭头又飞快扫了眼，不知看到了什么，瞠目结舌，之后“咣当”一声，狠狠撞到了前方的电线杆上。 余光瞥见这，一抹戏谑笑意，在阮宁嘴角浮起，她这才稍稍直起腰些。 然后，她故作惊讶，扭捏的往酒店瞄着，娇声的道，“那我们上去谈。” 秦向河手撑额头，哪敢带这个女人进酒店房间。 无奈的让对方赶紧坐进来，再这么在车门边站下去，路对面要站满人了。 “阮小姐，我上次已经说过了，白云百货暂时不需要，也不想和任何公司合作。” 阮宁不在意，眨着大眼睛问，“小秦同志，我很好奇，就算市里给你拨了那些贷款，剩下部分的资金缺口，你怎么补齐？” 是的。 麓山大剧院的整体项目，预算高达三千万左右。 经过多天艰难谈判，市里答应，最多给两千万的贷款，并要求，以白云百货，以及麓山大剧院主体大楼作为抵押。 当初，抵押给宿阳市的，是白云大楼，百货公司则不受影响。 白云百货成功后，尤其是第一个月的销售额出来，外界给与了很高的公司估值。 加上这作价五百万的剧院大楼，是市里愿意提供如此庞大贷款的依据。 如之前的宿阳市一般，想着即便万一项目失败，白云公司也不能把大剧院给搬走。 何况白云百货现在盈利能力那么强，单月利润已经超过五十万了。 不客气的说，大剧院项目失败，海沙市里把宿阳的白云百货一收，顶多两、三年就把本收回来，那可是优质资产。 至于余下的近千万，则需要白云百货实打实的自筹。 故此，阮宁怎么去算，都觉得秦向河把身边资源调足，到大剧院项目启动，最多也就筹两、三百的现金。 这还剩下七百万缺口呢，怎么办？ 秦向河当然不会对一个外人，和盘托出南宁还有四家月纯盈利达三十来万的服装店。 靠之前二十万贷款，再有陈红从中穿针引线，秦向河和那边建设银行有了良好的合作基础。 上笔贷款，已让陈小芸归还了。 等两、三个月后，南宁那边，光向鹿之家就能余出百多万现金，另外，后期实在需要了，再以此为抵押，向建设银行再贷上个几百万。 同样的，向鹿之家在南宁可是明星企业，这点信用额，还是问题不大的。 话说回来，当初若市里无法提供这么多资金，他甚至想缩减下麓山大剧院投资规模的。 当然，这绝不是海沙市乐见的，毕竟，以后要在河西建大学城新区，这个未来的百货大楼，也会是新区的商业标杆，恨不得按着秦向河将投资再翻上一倍呢。 “神神秘秘！”阮宁望着秦向河摆出的无可奉告表情，挤兑的轻哼，“知不知道，这样的男人，是最招女人讨厌的。” 秦向河错愕。 不是为对方揶揄，而是忽然觉察，阮宁不似为纠缠合作而来的。 “我阮宁虽然不是个人物，但也不喜欢，拿自己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望着阮宁说话间，还故意往他身下扫一眼，秦向河哭笑不得，从没遇到这样荤素不禁的女人，怪不得能做出那些“事迹”来。 “当然，我这大门可是永远对你敞开的，只要白云百货有意，随时合作，条件还是我之前开的那些。” 见秦向河故意装听不懂，阮宁一撇嘴角，继而，又带着好奇的问，“还真小看你了。宋记和虹泰联手，竟然都没有抢下这个项目，连张建豪都很意外。” 秦向河无谓的笑笑，其实有些头疼的。 本想借着宿阳白云百货的东风，加上是海沙市主动邀约，就想趁这机会，顺便到海沙站稳脚。 可没想宋记的行动也快，找上了虹泰，估计那个葛主任也和两方有所牵扯，所以才在谈判中诸多挑剔。 多亏唐爸爸，在期间多方奔走给说项，才跌跌撞撞到了签订合同这一步。 突然，阮宁似笑非笑的道，“告诉你一个消息，张建豪来海沙了。” 秦向河神情一凝。 和阮宁所不同，张建豪在联荣可是举足轻重，而且联荣在楚湖的影响力，也比爱信大的多。 这时候来海沙，目的不言而喻。 “那我要是告诉你，宋仁和周斌本来还想趁你和市里签合同，搞点小动作，现在张建豪来了，他们更没机会了，你信不信？” 嗯？ 听了阮宁这话，秦向河有点迷糊，更搞不懂阮宁今天为什么找来了。 似读懂了秦向河的疑惑，阮宁像是报复，露出先前秦向河的那个无可奉告表情。 这时，远处一辆银色进口豪车迎面驶来。 银色豪车缓缓在路中央停下。 窗玻璃摇落，露出一脸淡然望来着的张建豪。 第300章 秦向河，你太嚣张了 秦向河无语。 转头，旁边的阮宁，正悄悄冲他轻眨着眼睛。 忽然明白，为什么唐怡一再警告他，要离这女人远远的了。 见张建豪从车上下来，他也只得跟着下车。 站到马路上，张建豪淡然扫了眼从副驾驶下来的阮宁，后向秦向河点头，“秦先生，又见面了。” “张先生，你好。”秦向河回应招呼。 张建豪这才转身，冲向阮宁，像随口一提的道，“你跟我说来这边见个朋友，原来是秦先生啊。” 阮宁风情一笑的应声，“对啊，你去香港这阵，我经过宿阳，就去白云百货转了几天，从小秦同志那获益匪浅。听他在鸿越这里，也算是朋友了，就过来打个招呼。” 秦向河直想过去将这女人的脸给按到车头上。 总共在宿阳就见了两次，哪里获益匪浅了，而且，什么时候成了朋友，他怎么不知道！ 张建豪微微一笑，略过阮宁，径直走到了路沿上，一副要和秦向河长谈的架势。 “在小小宿阳，敢投几百万建白云百货，比联荣有魄力多了。从十三香到百货大楼，说明秦先生的确是眼光过人。” 话语间，张建豪似带着一丝对秦向河的钦佩。 他往麓山方向扫了眼，继续道，“听说白云百货想接手大剧院，嗯，那里我去看了，是个好地方，要是能做起来，肯定要比宿阳大有可为。不过，市里把鱼头巷绑到项目里去，怕会有些棘手？” “是，的确很棘手。”秦向河顺着话，应了句。 他下意识往站在车身另一边的阮宁看去，对方觉察后，当即又摆出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 据说之前一直在香港的张建豪，这时突然赶回来，还出现在海沙。 不用猜，也知是来给宋仁和周斌撑腰的。 可刚刚在车里，阮宁又说过，张建豪来了，宋记和虹泰的打算更没戏，细琢磨起来，甚至有点惊悚。 然而，阮宁又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就像这次“陷害”他一样，所说的话也未必可信。 只是眼下张建豪的态度很微妙，乍听起来，像真在为他着想似的。 “我们以前可能有所误会，白云百货从宿阳闯出来，以后，说不定有合作的机会。”张建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若是白云百货最终拿下大剧院，有资金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秦向河接过名片，“谢谢。” 张建豪很随意的冲秦向河摆手示意，后又说，“我还有事，以后有机会再聊。” “小宁，你随我去一趟唐叔叔家，然后再去新会。” 等转头向阮宁说完，张建豪便径直走向自己的那辆银色豪车。 望着相继开出远去的两台车，秦向河微皱眉头。 若不是张建豪在宿阳亲手创立了两个“富力”门店，以及唐怡早前的一再叮嘱，他或许真会被张建豪的态度所迷惑，毕竟表现的那么真诚。 可如果阮宁的话可信，那张建豪此次来海沙，就不是冲他而来了…… 忽而，秦向河晒然一笑，进酒店大门时，随手将那名片丢进一旁纸篓里。 管他有什么古怪！ 就像唐怡建议的，遇到张建豪和阮宁这样的，自己躲得远远的就行。 一夜过去。 第二天，上午。 在酒店准备妥当。 许青青打电话，再次和市里确认。 然后，一行人十几人，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到了市政会议室，发现市里这次来的人，也不少，足见对麓山大剧院项目的重视。 其中，坐偏中位置的，是一个前额头发稀少，五十来岁戴茶色眼镜的男人。 听朱红霞在耳边小声介绍，这位就是市里负责大剧院项目的牵头人葛主任了。 虽有阮宁的“保证”，但张建豪来海沙，还是冲着这项目来的，是事实。 会议开始，秦向河还担心出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的状况。 结果，针对之前拟定的各种条款条件，虽说谈艰难，但都是在往签订合同的方向去的。 至于那个葛主任，全程都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几乎没怎么发言过，重点和朱红霞交谈的，是其左右副手。 从贷款额度，到自筹资金的保障、麓山大剧院原职工的安排，以及承担鱼头巷拆迁安置责任等等，几乎重新捋了一遍。 因为会议时间过长，中间还休息了一次。 近午时分。 两方本来堆在面前的厚厚一摞文件，已经消掉了大半，一些争议较大的条款，基本一一快谈妥，顺利的话，下午就能签订合同。 忽然，秦向河瞥到，原本留守在酒店的一名员工，出现在会议室门外，正悄悄向坐最边上的许青青低声轻喊。 对面的葛主任，也留意到这个。 瞧许青青弯腰的退出会议室，葛主任面露不快。 待见许青青在外面和那名员工碰头后，立刻神色慌张的跑回办公室，葛主任更加不耐烦了，呵斥道，“正在开会，跑来跑去的，像什么话！” “不好意思，是有点急事。” 许青青被训的脸色发红，匆匆道歉了一声，脚步却没停，反而更快的跑到了秦向河身边，后俯身凑近低语。 “朱经理，你们的员工，素质很堪忧啊。我很是怀疑……” “葛主任！”待听完许青青传达的话，秦向河脑袋发蒙，蹭地一下起身，打断葛主任的话，道，“我有事要离开下，大部分内容都已谈妥，下午就由朱经理签字即可……” 葛主任看到秦向河的焦急神情，端起面前泡了茶叶的大搪瓷缸，他施施然的道，“这怎么行！朱经理是朱经理，你是你，这么大的事，你不在怎么行，你以为我们每天吃闲饭的，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磨……” 秦向河立刻桌子，歉意的道，“对不起，我实在有事，不然改天……” “改天！你说的轻巧！”葛主任把搪瓷缸往桌上重重一顿，道，“有什么事能比麓山大剧院重要，你知道，这关乎多少人的生活和前途。” “这里就全交给你了。”秦向河不再搭理葛主任，转身对朱红霞匆匆吩咐一句，抬脚往外走。 猛然，葛主任一拍桌子的站起，喝声，“秦向河，你太嚣张了，我让你给我站住！” 第301章 他老几啊 “葛主任，实在不好意思……” “你给我闭嘴！”葛主任不等朱红霞说完，就大声的打断。 而后，他抬手再次拍桌子，冲要走的秦向河说，“你给站住，走一下试试，后果自负。” 秦向河转头，掩下心中的焦躁与恐慌，冷冷望向这借题发挥的葛主任。 “大家看到了，这么没责任心，几千万的项目，关系到成百上千人，怎么能交给他！”葛主任环视身边众多同事，完了对秦向河厉声，“你敢出这办公室，我看啊，这项目你们也甭想做了！” “那就算了，不做了！”秦向河没时间和这葛主任斗嘴，冷声回了句，便快速离开。 会场内，一片寂静。 两方都被秦向河惊得目瞪口呆。 连朱红霞也是如此，不过，她从许青青比划的口型中，读出了“白鹿”这个名字。 下一刻，葛主任的吼声，响彻整个办公区。 河东。 五一大道，是海沙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 街道尽头有栋八层高的大楼，便是海沙最着名的金宸大酒店，可不是朱红霞等人下榻的鸿越能比拟的。 金宸，就如河西的那家四方公馆饭店，能进去消费，就表明非富即贵，是一种身份象征。 刘大胖几人跟宋仁来海沙，有段时日了，也去过几家酒店，可从没来过如此富丽堂皇的。 光大厅里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就让三人仰头足足看了半晌。 这得多费电啊！ “一群土包子，真他娘的，灯有什么好看的。” 伴着宋仁的一声笑骂，刘大胖首先回神，后踢了身边的张余和壮实表弟，赶紧跟上走到前面的宋公子。 得亏是今天宋公子高兴，否则，刚刚可就不是骂两句了。 这不，心情好的，就连先前到酒店门外，他过去给开车门，都被赏了张十块的大钞，连张余和壮实都没落下，足见宋仁是有多开心了。 瞧宋仁走进一个狭窄房子里，刘大胖喝声两人快点跟上。 这是电梯。 三人只在电视和录像厅里见过，这还是头一次坐这么高级的玩意。 电梯门关上，刘大胖和张余满脸的兴奋，看着按键数字一个个的往上点亮。 突然，不知什么原因，头顶的灯熄灭，几秒后才重新亮。 两人听到奇怪声音，转头，见壮实表弟扒着扶栏，正惊恐的四处张望，唬得两人以为出了什么事，瞅半天也没发现异常。 担心宋公子看到，又该打骂了，两人很有默契的将表现怪异的壮实表弟给挡住。 到七楼，宋仁迫不及待的就冲出电梯。 刘大胖和张余跟上，见宋仁到一间门外，敲了敲，之后示意他们在外面等着。 很快，门打开，宋仁进去，两人这才有余暇回头。 但见壮实表弟脖子青筋爆出，两腿发软的扶着墙壁，正慢慢走过来。 “你个怂蛋子，坐个电梯，吓成这样，你还能干啥！” “表、表哥，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到门一关，心里就没底没落。灯黑时，我就……”壮实表弟哭丧着脸。 都不敢说自己里面短裤，已经有点湿了，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害怕。 瞧刘大胖气的要过去踢人，作为经常挨打的难兄难弟的张余，忙给拦住，转而幸灾乐祸的问，“大刘哥，你说，秦向河到底搞什么鬼？” 提到这，刘大胖就乐了，道，“管他搞什么鬼，反正现在得罪一大帮人，麓山大剧院他是甭想了。” “大刘哥，他之前和市里谈了个把两个月，都要签合同了，突然又反悔！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个屁！故意，还找那么多关系，让宋公子和周斌都焦头烂额的！我看啊，秦向河就是……他娘的，那次他是怎么说我的来着？” 壮实表弟挪到跟前，嘴唇还泛白着的接话，“他说你飘了！” “你娘！”刘大胖一脚将壮实表弟踹出老远，后点头道，“对，秦向河是飘了，开起来个百货店，就不知天南地北了！” 刘大胖才不管是什么缘故，反正只要秦向河倒霉，他就特高兴。 一样从农村出来的，还是同一个地方，在宿阳已经开个百货大楼，不满足，还妄想来省城开个更大的，凭什么！ 于是。 七楼过道上，一个悄悄尿了裤子的，两个到处找异味来源的，全都笑歪了嘴。 而此时，客房里，刚碰面的宋仁和周斌，更开心的笑着。 良久。 周斌才停住笑声，狠狠吐出了口恶气。 当初商量好，要顶掉白云百货，由虹泰和宋记一共运作麓山大剧院项目。 这想法立刻获得他妈的支持，如预料的，姐姐不仅一毛不拔，还对他在宿阳被打一事，冷嘲热讽。 亏彭城的堂舅自小就很喜欢他，了解了这项目后，决定抽一笔资金借他。 一切就位，哪知，宋记却掉了链子！ 说好中途就能刷掉白云百货的，市里却突然冒出不少人支持，加之白云百货在宿阳的表现，越来越抢眼。 最后，市里做了决定，交给白云百货，连被宋记弄到项目负责人位子上的葛主任都没办法。 昨天张建豪从香港赶回来，让他和宋仁真的感激万分，这也许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果不负所托。 知道秦向河今天带队去市里签合同，心里还七上八下，到吃中午饭，突然接到宋仁电话，说秦向河和葛主任闹翻了，出言不逊，还被抓住了把柄。 市里已经在紧急研究了，打算把大剧院项目，转交给一直在联系的宋记。 金宸大酒店，七楼往上全是套间。 周斌住的这间，除了卧室，还带有客厅和会客室。 眼下，两人就随意的坐在客厅沙发上。 “确定没变了？来喝喝这个。”说着，周斌打开一瓶红酒，亲自给宋仁倒了一杯。 “市里开过会，已经要和白云百货那边断了。哈哈，所有人都听到了的，是姓秦的亲口说不做了。那市里能惯着他，他老几啊！” 见周斌举杯邀约，宋仁端起杯子，仰头的一口闷下，硬是憋着没吐出来。 不明白，为什么周斌和表叔，那么的喜欢喝这洋玩意，白酒和啤酒不好吗！ “周哥，我收到消息后，立刻就让大胖去鸿越盯着，他亲眼看秦向河连中午饭都没吃，就开车从酒店走了的。下午我过来时，鸿越那边也打电话来，说朱红霞那些人退房回宿阳了。放心，这次绝对是闹掰了！” “好，小仁，我们再来一杯，”周斌立刻又给爱喝红酒的宋仁续满杯。 宋仁无奈端起，继而，精神一振，“预祝我们的百货大楼，红红火火，以后，定要去宿阳将白云百货给踩死！” 第302章 好大脾气 这个周末，唐怡过的生不如死。 早在宿阳接到小璐电话，就预料到回家的场面。 可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躲，也不可能不沾家。 一回来就被老妈轰炸的头脑嗡嗡响，到次日下午从外面回来，仍是晕晕的。 “能不晕吗！你还长本事，学会喝酒了啊。” 进家，刚到正厅门口，就被妈妈逮住，恨恨往脑门上戳了一指头。 唐怡低头嗅嗅，衣服上沾着酒气。 百密一疏啊。 和小璐、丽丽分别后，去大坝上吹了半个多小时的风，明明等酒气散差不多，才回的，怎么还那么大味。 “嘻嘻~妈，小璐借酒消愁，我和小丽没办法，就陪着喝了一点，是啤酒，我就只喝了两小杯！”说着，唐怡往唐妈妈身边靠过去。 “去，去，离我远点！还两小杯，你光荣了是！下次再敢喝酒，看我饶不饶你！” 唐妈妈有心想臭骂一顿，可看带着点微醺的唐怡，只得暂时作罢。 她将旁边拖鞋踢过去，接着道，“别嫌我管你！你要是不想我在耳边念叨，就抓紧点，你看人家丽丽和小璐，比你小几个月哩。” “好，明天我就去大街上，随便给你拽一个回来……” 话没说完，就被唐妈妈在后背抽了一巴掌，唐怡这下完全清醒了，悻悻笑了笑，然后老实的脱下高跟鞋。 “小璐怎么样了？” 进客厅，瞧妈妈边问边端来一杯热水让自己醒酒，唐怡撒娇的要依偎过去，下一秒，就被一掌给拍开。 她笑嘻嘻的接过水，坐到沙发上，道，“还能怎么样。昨天说好了的，只能将收的礼，给她妈呗。” 提起这事，唐怡不免一阵唏嘘。 昨天上午赶来海沙，她就去参加小璐婚礼了。 结果，到新郎来接亲时，小璐妈妈突然说多要三千块彩礼，称家里嫁出去一个能挣钱的，得给小璐弟弟以后娶媳做打算。 小璐也预先不知道她妈会这样，之前结婚的三金五礼，全办完了的。 不论小璐和男方怎么说，小璐妈妈就非得多要那三千块，否则就不让小璐出门。 男方家里可能也是条件有限，加上之前付了一笔彩礼，所以临时的拿不出。 最后，一对新人只得应诺，说婚礼收完份子钱再给，小璐妈妈却不放心，当场让男方打了欠条，这才放小璐出门…… 今天，小璐自己一人回娘家，把钱一扔，头也不回就跑走了。 她和丽丽也因此才陪着喝了几杯，坐那听小璐哭诉半天。 “邱阿姨，太过分了！小璐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几年了，一发工资，就给她留十块钱，其余的全收走，还振振有词，说给她弟弟赞着！” 唐怡说着这些，很是义愤填膺，忽地转过脸，她问，“妈，要是我也有个弟弟，你会不会像邱阿姨一样啊！” “臭丫头，说什么呢！” 唐妈妈感叹之余，气笑的往唐怡脑袋上一指，“我啊，现在指望能倒给谁三千块，赶快的把你领走！” 唐怡撇嘴，估摸着自己老妈真是这样的想法。 瞧老太太又想长篇大论，变着法逼婚了，她忙转开话题，四下瞥了瞥，“咦，我爸呢？” “到里面打电话去了，市里的。”唐妈妈脸色一沉，伸手指向书房，语气中透着气恼。 唐怡微皱鼻子。 看老妈这表情，就知道是和什么事有关了。 好，这下连她都不好给那家伙圆场。 据她了解，这麓山大剧院项目，市里原本是想给白云百货的，可后面又改了主意。 宋仁和周斌这段时间在一直在海沙，估摸是这两家搞得鬼。 亏她老爸找了很多关系，就连她老妈，也为此打了不少个电话，这才给敲定。 昨天去小璐那出礼，午饭后回来，才听老爸说，自己和秦向河是前后脚来的海沙。 那家伙还算有点良心，来市里签合同，还知道拎些东西来拜访。 当然，听到那家伙拎东西来，她就头皮发麻。 后来偷摸去翻了翻，才松口气，她是真怕了！ 正为那家伙能签这么大的项目，暗暗高兴着呢，马上就有电话打进家里。 说是那家伙好大脾气，谈判中途摔桌子砸板凳的，被说了两句，就撂挑子不干了…… 这，这像话吗！ 为他这事，别人是嘴皮子都磨破了，还拉扯那么多人情。 也难怪她老妈会那么不高兴！ 更过分的是，明知道她爸妈为这事从中奔波周旋好久，这大事，过后竟然连个电话都没有。 这都过去一天了！ 要是那家伙再敢在自己面前出现，定叫他尝尝自己防身术的厉害！ 这时。 书房门打开，唐爸爸一脸愁闷的走出来。 “爸，你来坐，我给你倒点水。”唐怡麻溜的起身，然后去饭厅里倒热水。 唐妈妈看女儿反常的殷勤，瞅了一眼，后问向唐爸爸，“老唐，市里怎么说。” 唐爸爸叹气着，“市里经过研究，一致决定将大剧院项目交给宋记和虹泰，这两家相较白云百货，的确更有实力。” “爸，你喝水。”唐怡回到客厅，将水杯递过去。 见唐爸爸一嗅鼻子，皱眉望来，她醒然的，乖巧的把陪小璐喝酒散心的事，重复一遍。 “再喝酒，就让你妈狠狠治你了！”唐爸爸严声训了一句。 随后见唐妈妈担心的看来，他摇摇头。 “别的没什么，我是在担心宋仁和周斌，他们可不像小秦一样，最担忧的，还是怎么安置好那鱼头巷。 ” 第303章 没看错那孩子 唐妈妈火冒三丈，“都什么时候，你还替他说好话！” “妈，你别着急，他……” 坐回沙发上的唐怡，说到这，忽见唐妈妈瞪过来，她忙接着说，“他这次肯定是不对。但是，说不定有别的原因呢。你也和他见过几次，不是做事没头没尾的人，对！” “呦，你还挺了解他啊！” 看唐妈妈迁怒女儿，唐爸爸拦住道，“刚刚市里打完电话，小秦就打进来了，不然也说不了那么久电话！” 唐妈妈眉头一竖，道，“什么，还敢打电话来！知道我们为他这事，找了多少人，这挑子摞得一个轻巧。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他是个这么没责任心的！” “对！爸，你在电话里，有没有狠狠骂他一顿！” 听女儿在旁插科打诨的架势，唐妈妈气笑了。 她转过身，戳着女儿额头，没好气的道，“你少给我护着，等下次见到，看到怎么说他！” “爸，你看妈说什么！我干嘛护着他啊……不是，什么叫护着啊！”唐怡脸色微红的向唐爸爸告状。 “好了，别闹了。这事我也是挺生气的！昨天特意带礼物来家里感谢我们，中午还去了大剧院，一直好好的，隔天去签合同，却突然变卦，还搞得那么僵，事后更是连个交代也没有……” 数落了一大串，唐爸爸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道，“不过，刚才小秦打电话说了原因。” “什么原因！打个电话就行了……”唐妈妈呛声。 她觉得，前期奔波求援的，临到跟前，都要定下却突然变卦，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的。 何况，这事单单打个电话就可以的吗。 真要有担当，即使有天大的原因，也该当面来说清楚！ 唐爸爸却摇头道，“他现在人都到南平市了，哪还能来当面道歉。” “啊，南平。”唐怡有点脑袋蒙圈。 南平可是在隔壁省，昨天这时候，那家伙还在海沙呢，怎么一下子跑那么远。 “昨天开会时，留酒店的人突然接到宿阳电话，说是南宁那边……就他妻子白鹿，晕倒送进医院，他这才着急要走。谁知，葛主任有意刁难，他太心急，就说出了那些赌气的话。” 唐爸爸抿了下干燥嘴唇，喝了口水，继续的说下去。 “他回到酒店，收拾下东西就急忙开车出发了。说是开了一天一夜，刚刚进南平市加油，才记起给我们打电话，一个劲的道歉呢……” 唐妈妈下意识往女儿瞅了一眼。 之前在宿阳，已经知道秦向河那个离婚的妻子，在南宁上大学。 不过，她马上带着荒唐的冷笑，“就算那白鹿晕倒了，他这边着急有用吗。南宁不是说白鹿娘家，难道没有人！这边可是几千万的项目，关系到多少人啊，前前后后的，又多少人跟着奔波！” 唐怡沉默的坐在一边。 她没想到，那家伙是为这个才摞挑子的。 不过，她和妈妈的态度差不多，总觉得，只是晕倒而已，要不要这么小题大做！ “你们不知道！”唐爸爸神色凝重，便将电话里听秦向河说的那些讲了出来。 听完，唐妈妈惊讶出声，“什么！那个白鹿生那么大的病啊！” 如此，白鹿为什么一直在南宁上大学，孩子想要见一面，都得去南宁，这就解释的清了。 怔住的唐怡，觉察到妈妈视线移过来，她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些。 原来那家伙说妻子暂时回不了楚湖，不是借口，以前，一直认为是那家伙抱着某个目的，找的托辞呢。 “这个病，治不好的。”唐妈妈嘴里念着，下一刻，想到了妞妞和大宝，“可怜那俩孩子了，要是这以后……妞妞和大宝可怎么办！” “小秦说白鹿的病已经动过手术了，坚持吃药检查的，过几年就能康复。这次不知怎么突然又晕倒，还说有点严重。所以……” 说到这，唐爸爸深深叹息一声，“接到电话时我还在生气，听了这些，我反倒很欣慰，到底没看错那孩子！” “可是……”唐妈妈很纠结。 还是觉得，就这么白白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太可惜了，几千万的项目啊！ 可换个念头一想，那秦向河要是不这么做，反而事后会让她有点看不起。 忽然，看到女儿从沙发上站起来，唐妈妈问，“小怡，你去哪？” “妈，我头有点晕，回房里睡一会。” 有些怔怔出神的唐怡，露出个略显牵强的微笑，之后绕过沙发，低头径直往二楼自己的卧室走去。 此刻。 远在南平市的秦向河，和唐爸爸通话结束后，又给向鹿之家的陈小芸打去电话。 得知白鹿还是躺在医院下不了床，好在，病情没恶化。 重新回到加油站，见油早加好了。 他急匆匆上车，来不及多休息下，立刻发动汽车。 昨天在海沙和市里开会，发现许青青出去和外面找来的员工碰面，期间，他隐约听到了南宁这个地名。 当看许青青神色惊慌的跑来，他心中立时咯噔一下，觉得肯定是白鹿那边出了什么事。 这段时间相处，许青青早了解他了，只要不是白鹿有什么，天大的事，也不用这么惶恐！ 果然。 是陈小芸打电话到宿阳找他，没找到，就让人给他捎话，说是白鹿晕倒送进医院。 虽然医生说没大问题，可都送医院两、三天了，白鹿还四肢无力的下不了床。 白鹿醒来后，一再叮嘱身边的人，要瞒着他。 陈小芸很担心，就偷偷给他打了这个电话。 与白鹿相比，什么麓山大剧院的，在秦向河这，真的算不上什么。 唯一感到有愧的，是累唐爸爸唐妈妈为此到处找人周旋的，白忙活了…… “老板，你眼睛红的，要不，休息一会？” 车后座忽然传来一声弱弱的问询，吓得秦向河差点脱手方向盘。 扭头，见是正紧抱着前座靠背的许青青，他有点蒙，“你怎么在车上？” “——” 许青青表情呆滞！ 第304章 白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这段时间，自己一跃成了大老板的专人助理。 许青青很清楚，茅塘老家，以及在南宁白鹿，在老板那才是最大的事。 所以，当收到白鹿病倒住院的消息，她才会不管不顾。 果不其然。 为麓山大剧院的项目，她亲眼看到大老板这两个月是怎么尽心尽力，光是整理的相关资料，就摞了满满一桌子。 得知妻子晕倒住院，对葛主任的“胡搅蛮缠”，大老板当机立断，快到手的几千万项目说丢就丢了。 直到此刻，她都有点晕乎乎的。 甚至有点羡慕那个从未蒙面的白鹿，估计，所有女生知道这事，都会和她是一样的心情。 若是有个男人，为自己能几千万的项目说扔就扔，别说晕倒住院了，就进去常住，都心甘情愿。 回酒店路上，她还特意找人，紧急的去把林四丫接回来。 可出发时，大老板却突然冲她喊上车。 虽然有点发蒙，但作为助理，老板去哪她跟到哪，也合情合理，对。 一路过来，每开几小时，实在疲乏了，老板才躺位子上眯一会，然后又立刻出发。 中途经过城市或县城，就短暂吃个饭，趁机多休息下，然后继续赶路，夜里也是如此。 她坐这一路，胆战心惊的，生怕老板途中撑不住打瞌睡。 想好了，这次事了回宿阳，一定去驾驶学校报个名。 至于学费，朱经理早就提起让几个助理去学开车，公司给报销三分之二的钱。 以前总觉得一辈子用不到，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不用去多花那三分之一的冤枉钱。 毕竟以后公司真要给朱经理配车，也有排名靠前的那两名助理顶上，更何况，朱经理自己就快能拿到驾照了。 而这次，让她想到，若会开车，那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不就能替换一下大老板了。 眼下，她则一边担忧着自身安危，一边不知怎么去劝大老板，这么熬下去，到南宁还要很久，很容易出事的。 瞧大老板去打电话，回来又要立刻出发。 她给自己鼓劲，终于开了口，哪知大老板竟惊吓的问她什么时候上车的。 合着自己一路都是个透明人！ 秦向河知道车里有个人，但真不知是许青青。 在鸿越酒店外，他太着急，以为站另一边的是林四丫，匆匆喊了声就出发了。 哪想到上车的是许青青。 没法，刚好掉头往就近的南平火车站去。 三个小时后，就有一趟去往海沙的过路车，待许青青买好票进车站，他就马上启动汽车。 即使是这年代，这么糟糕的路况，秦向河仍是三天不到，就赶到了南宁。 进城后，经过向鹿之家附近，他停都没停，径直往医院而去。 先前在电话里，问了陈小芸，知道白鹿在哪家医院，前天通电话，得知白鹿还没出院的。 到医院找到单人病房，发现床位空了，问经过的护士，才知道白鹿刚出院。 下楼时，他在门口看到了给白鹿一直做治疗的那个主任医生。 听到招呼，主任医生看是他，神色凝重并带着浓浓歉意。 棉纺厂宿舍。 家里客厅的电视，正播放着《海灯法师》，这是白妈妈和白爸爸很爱看的电视剧。 只是，此刻的两人，正愁云惨淡在卧室里坐着。 白鹿在家里突然晕倒，送进医院，检查说是前段时间太疲累没恢复，最近又一直有点小感冒，没去注意，才引发的。 老两口这才放下心。 得知那什么小感冒，是前些天淋雨淋得，气的不行。 不是看白鹿可怜兮兮躺床上，都想去敲一顿的。 经过几天治疗，原本很虚弱的白鹿，昨天忽然就转好，到今天，医生告知可以出院了。 这期间，身体检查一直是正常的。 可上午临出院，医生拉他们到一旁，告知昨天最新一次对心肺部扫描，在原动手术的部位，发现一小块阴影。 那位代班医生还给做了初步判断，极有可能是肿瘤复发。 意思是，原发部位动过手术后，还有残留肿瘤，现在，这残留肿瘤发生增殖转移，也说明肿瘤细胞对原发部位的治疗敏感度较低。 一旦确定是复发，也就代表着病情恶化，再治疗，可能无法达到好的疗效。 关键的，复发之后的肿瘤治愈率，会很低。 且之后的治疗，不再以治愈为目标，而是尽量为患者延长生命时间。 听这些，老两口差点没当场倒下去。 因为女儿的病，两人私下也了解过不少这方面知识。 何况，当初动手术时，主任医生就说过，一旦出现这情况，就意味着最差结果…… “……这可怎么办，白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白妈妈坐在床头，不断抹着脸上泪痕。 “不用太担心，医生说了，只是初步诊断……”白爸爸也眼眶红着。 本想劝慰下老伴，可想到医生说这些时的笃定神情，连他自己都感到着绝望。 良久。 白爸爸走过去，轻拍白妈妈后背，还是颤声劝了劝，“别哭了，等下再让孩子听到。回来路上，白鹿就看你几次了。” “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老大……她……唉。” 白妈妈抹掉眼泪，顿了顿，转口道，“白鹿，早年替我们受罪去乡下代课，后面摊上这病，好不容易日子过好了，怎么就……是不是打电话告诉向河，那么大事！” 白爸爸犹豫的道，“等等，女儿进医院，醒来第一句话，就拉着我们说不让告诉向河，就不想让那边跟着焦心。再说，这结果不是明天才出来吗？” 听到明天出确切的检查结果，白妈妈又忍不住了。 怕哭声被客厅里两人听到，越忍着，眼泪越是往外涌。 “妈，都要过中午了，我不饿，我姐还饿着呢！” 外面传来白凯的大呼小叫，白妈妈平复情绪的起身。 瞧白爸爸慌忙提醒，她才记起的抄起衣角，把眼泪使劲擦干，然后才拉开门出去。 第305章 这心操的稀碎 客厅里。 白凯把从医院里带回来的行李包，里面是姐姐的换洗衣服、洗漱用具等，连同一双在医院穿的鞋子，全给放到了阳台上。 自从知道姐姐得了这个病，老妈就特别注意这些。 但凡从医院带回的东西，都要仔细清洗一遍，才准姐姐再碰。 收拾好东西，白凯听着电视机响，问，“姐，这有什么好看的，要不要我给莉换个台？” 白鹿有些无力的靠在沙发上。 昨天时，就感觉身体好很多，或是说恢复到了之前的水准。 只先前从宿舍大门一路走过来，又是爬楼梯，又是过天桥的，有点疲倦。 不是弟弟提醒，她甚至都没注意电视打开着。 闻声看去，见正放着《海灯法师》，看了看墙上挂的机械钟，她点点头道，“换南宁台。” 白凯走到电视前，拧频道，南宁电视台在播放《上海滩》，是姐姐最喜欢看的。 为了让画面更清晰，他又顺带将热水瓶放到电视机旁。 调好电视，白凯又往饭厅桌上的那个大西瓜看看，问，“姐，你吃不吃西瓜？” 略疲惫微眯着眼睛的白鹿，失声笑起来。 从出院回来，这个原本酱油瓶倒了都不扶的弟弟，突然变得异常殷勤。 “说，是不是缺钱了，要多少？我可说好了，要用正道上才会给你，要是多的话，我得和你……姐夫商量才行！” “姐，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形象啊……”白凯立刻抱怨。 可想到去年之前，他确实是这样的人，声音就变得很没底气。 不过，他现在改了啊！ 再者说了，姐夫不也是改过自新的吗，对！ 想到此，白凯不由挺直腰板的道，“姐，莉别老是小看我啦，好不好。不说存了多少钱，但每月我挣得，肯定够自己花，别的不说，光是姐夫每个月给我零花钱……” “咳。”白凯猛然呛了下，忙改口，“是姐夫给我的劳务费，劳务费。说让我好好看着莉的……” 见白鹿转脸，他又立刻竖起手，“不是！就算姐夫没给，我也一样会照看好莉的啦，莉可是我亲姐！” “得了你，能照看好你自己就行了。有钱也不要乱花，攒着，以后成家过日子要用的，多着呢。” 白鹿差点气笑，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事。 某人真的是，乱花钱，等下次见到要好好说他。 也不能这么惯着白凯，不好容易走上正道，要用钱就自己去赚，省得以后伸手伸习惯了。 俄而，她又好奇，“你和陈红到底怎么样了，分分合合的。” “嗨，我和她哪有什么分分合合了！”白凯强装不在意的答话。 确实啊，他和陈红根本都没合过，哪有什么分！ 前段时间呢，总归还能不时碰见一次，最近这一个月倒好，人都没影了。 他觉得，自己就是欠！ 以前陈红老来找他，总觉得烦，烦得要命，恨不得躲到天边去。 现在，人家真不来找他了，甚至路上碰见，理都不理，他又心里膈膈应应，腆着脸想往跟前凑。 最近看不到人，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如今一有空，他就往陈红以前爱去的地方逛，即使这样，也碰不到。 那就干脆找借口去陈红家附近溜达，搞得左右邻居看到他，没开口呢，就一个劲摇手说自家没水了，要找水喝，别地去。 “姐，你看电视，我去给你切西瓜。” 瞧白鹿还想追问，白凯忙跑向饭厅，顺带，往主卧室的爸妈喊了声。 “吃什么西瓜，不是说饿了吗，马上就做好饭了！” 西瓜切好，见爸妈出来，白凯刚想炫耀下刀功，就被出来的老妈劈头盖脸训了顿。 等爸妈一起进了厨房，他手起刀落。 捞起两块西瓜，溜回客厅，他一头雾水的问，“姐，老太太今天是怎么了，就喊下饿了，用得着这么瞪我吗，眼都瞪红了！” “谁让你一天天的不沾家，妈还指望早点抱上孙子呢。”白鹿接过一片西瓜，随口打趣。 有心想知他和陈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又知道，感情的事，外人也插不上手的。 “莉又不是不知，我现在要经常去香港出差的啦！以前，老太太不是总烦我整天在家里晃荡……” “莉、莉的，赶紧把这口音改掉，再这样，我也要动手了！” 被白凯口音折磨的白鹿，终于忍不住斥声。 后，她蹙眉回想的说，“可能是和爸闹气了，回来路上就有点不对劲，待会你去劝一下。” “姐，莉……”白凯在自己嘴巴轻拍几下，往厨房瞅了眼，而后在旁边沙发坐下，试探的道，“你都出院了，那下午。我是不是可以打电话跟姐夫说了！” “出都出院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不是白让他着急吗。”白鹿摇头，在茶几上垫张报纸，弯腰过去，接着报纸的吃起西瓜。 白凯震惊的呆住。 这咋个说！ 作为倒在金钱炮弹下的情报员，姐姐一晕倒进医院，他本来是要立刻打电话给姐夫的。 可姐姐醒来，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说，还称反正宿阳过来也要几天时间，到这边自己都好了，不如等出院了再打电话。 他想也是，后面姐夫知道了，也只会急那一下。 可现在，竟然换成这个说法了！ “姐，你可不能这样啊，姐夫要是知道，可是……会带我去赚钱的啊！” “什么跟什么啊！反正你不许说。”白鹿一口回绝，但心里也在发虚。 某人回楚湖时，一再叮嘱，有什么不舒服，立刻要告诉他。 可就像自己说的，离那么远，开车都要几天，那告诉他，只会跟着白白的焦心。 “不然这样，再过两天，我打电话和说，可以。”白鹿轻鼓着嘴巴。 估计又要被某人念叨很久了，说不定还会被骂一顿呢。 可要不是不告诉他，以后知道了，肯定更生气。 别的还好，关系到身体健康上，某人可铁面无私的很！ 真的是，自己又不是小孩子，用得着那么紧张吗！ 白凯可不管姐姐怎么说，他打定主意，下午出去就赶紧打个电话。 否则等姐夫下次来，零花钱全要回去他都乐意，就怕，要多给他钱啊！ 忽然，见姐姐不知想到什么，满脸满眼全是笑意，他刚想问，又见姐姐指着厨房的示意。 白凯无奈，只得起身过去。 瞧瞧，姐夫还是没看错人，自己就是这家里的顶梁柱。 姐姐生病住院，他要操心，这老两口闹架，他也得去管去劝。 唉，这心操的稀碎！ 得加钱啊！ 抄起桌上两片西瓜，白凯刚靠近厨房，就隐约听见老妈带着哭腔的声音。 “……白鹿这肿瘤复发，不然还是让向河带去国外治，你说能不能治得好……” 第306章 白鹿的怀疑 听门外响声，洗着饭锅的白妈妈，连忙一抹泪痕。 扭头，两片西瓜掉在门口地上，她心直往下沉。 急忙过去，见是愣住的白凯站在门边，客厅里，想是电视声音比较大，白鹿还在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看着电视。 白妈妈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就将白凯给揪进厨房。 另一边的白爸爸，也异常麻利，像个业务娴熟的老特务，贴近门旁，往客厅不住瞅着，还不时摆手示意。 就老两口的这个身手，这个表现，换个时间，白凯都能笑趴下。 可现在，他被惊恐笼罩着。 同样，因为姐姐的病，他也有所了解，明白肿瘤复发，意味着什么。 怪不得，出院时，就觉得爸妈脸色很差。 他还以为是这些天又照顾姐姐，又要上班，还要回去做饭炖汤的，累得呢！ “你这孩子，不好好在那看电视，瞎晃悠什么！”瞧白爸爸投来的责怪眼神，白妈妈转而把火撒到儿子身上，复而，小声质问，“你都听到什么了？” 终于回过神的白凯，有些呼吸困难的说，“姐这次是肿瘤复发吗？医生不是说，之前淋雨感冒给引起的，怎么突然就肿瘤复发了……” “啪~” 一巴掌抽在胳膊上，打断了白凯越来越激动的话音。 “小声点，别让你姐听到。”白妈妈见白凯还要张口，举手吓唬了下，后颤声解释，“前几天的检查，都好好的，就昨天拍片子，说动手术的那里，有块阴影，医生说是肿瘤复发。” 白凯急声，“这么大事，你们怎么不早说。” “医生说了，最好不要让病人知道。你姐这个病，抱着希望去治，还好些，要是……”说着，白妈妈又抹下眼泪，“早说？告诉你这个大嘴巴吗，你不转脸就和你姐说！” “对，对！不能让我姐知道。”看着白妈妈掉泪，白凯也眼睛红起来，不知所措的愣了愣，忙道，“那快点打电话告诉姐夫，实在不行，就去国外治……” 提到这，厨房里一下子变得沉默。 白鹿的病，一旦出现复发，就会是最坏结果。 如那医生说的，以现在医学条件，余下就是怎么去想办法将病人的时间尽量延长。 国外也不能起死复生，估计去治也差不多结果。 而且，一旦去了国外，这一家人连想再看看白鹿，都没法了…… “小凯说得对，还是打先电话给向河。是去国外，还是在这治，让他拿主意，反正……反正……” 白爸爸哽咽着叹息，至于后面没说出的话，白妈妈和白凯都清楚。 今天的午饭，做的特别慢。 听到招呼，白鹿这才起身，马上看白凯飞快蹿来帮关电视。 到饭厅，见弟弟又给拉好板凳，又递筷子碗的，她不由好笑。 医生都说自己好了，而且也没感觉身体有不适，要不要这么夸张！ 抬起筷子，忽觉察气氛莫名低沉。 抬头，见妈妈眼圈有些红肿，爸爸眼眶微红，就连之前去劝架的弟弟，都眼睛红红的。 白鹿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妈妈碗里，“妈，你又和爸吵架了，为什么啊？” “没……我们没吵架。你好好吃，妈不饿，回房去看大宝和妞妞照片了。”瞧女儿乖巧的样子，白妈妈立时忍不住，扭头就往卧室去。 见此，白爸爸勉强露出个微笑，对白鹿说，“你啊，不能饿，快点吃。嗯，是我惹你妈生气了，闹点小别扭，等会就好。” 白鹿也夹了一块排骨放过去，劝道，“爸，我们经常不在你们身边，妈闹别扭，你也多忍忍。你不总说，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不容易，要珍惜……” “对，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我……我去劝劝你妈……”白爸爸也放下筷子的离桌。 白鹿愕然。 感觉爸妈很奇怪，转脸要问弟弟是怎么回事，却见弟弟低着头，狼吞虎咽的扒着米饭。 喊了几声，弟弟才抬头，立马吓了她一跳。 只见弟弟两眼里泪光打转，她不解的问，“你又怎么了？” “姐……”白凯不敢对上姐姐的视线，忽想起去年的那些混账，恨不得当场把犯贱的两手掰断。 眼见姐姐越来越怀疑，他揉下眼睛，指着桌上菜，“姐，妈做的这个排骨，可太好吃了！” “别打岔！你们到底怎么回事，都古古怪怪的。” 白鹿见白凯答得驴头不对马嘴，更断定是出了事，而且还是只瞒着她一人的大事。 若是爸妈有事，根本不需要瞒着她，若是关于小凯和大姐的，爸妈更是会和她商量。 除此之外…… 白鹿忽想到，今天出院，医生突然找来，后来爸妈跟去说要感谢下。 等再回来，就觉得爸妈像闹别扭了。 不对，不是闹别扭！ 白鹿的脸色，刹那变得苍白，问，“小凯，你老实说，是不是这次住院，不是感冒引起的。” “没有，你就是淋雨感冒没发出来，又一直没注意，加上身体虚弱，才会晕倒……”白凯放下筷子，如实回答。 见白凯神情不似说谎，白鹿脸色才稍稍好些。 但已经确信事情和自己有关了，下一刻，她蹭地一下站起，颤声，“是、是不是……你姐夫有事？” “姐，你这都想到哪里去了！”白凯欲哭无泪。 正想着找什么借口搪塞过去时，忽听玄关传来敲门声。 他如释重负，忙不迭的拔腿就跑开，“我去看看是谁。” 第307章 黏人和虚心 白鹿眉心紧蹙。 不明白，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能让爸妈这样的，弟弟躲闪态度，更是可疑。 听弟弟过去开门，似乎喊了下，随后便没有声音了。 她奇怪，起身走过去，一探究竟。 估计爸妈也听了到敲门声和弟弟喊叫，这时，也一起从卧室里出来。 白鹿刚到客厅，就见玄关转进来一个高大身影，没等反应过来，那身影就张开手臂拥来。 瞬间，白鹿立刻意识到了是谁，所以，下意识的躲闪，也给硬生停住。 被温暖怀抱紧紧拥住，瞥到拎行李箱刚关大门的弟弟，白鹿忽记起，爸爸妈妈就在后面。 白皙小脸，刹那变得殷红。 她忙挣脱某人怀抱，可下一秒，反而被搂得更紧。 某人的脑袋，就沉沉枕在她肩膀上，虽然看不清面孔，但却莫名感觉到了他的…… 脆弱！ 白鹿的心底，一块最柔软的地方，被这拥抱击中。 忍着羞赧，她轻轻拍着秦向河的后背，柔声问，“你……你怎么啦？” 几秒而已，但在前方弟弟的注目下，加上知道爸妈肯定就站在身后，白鹿像是煎熬了几个世纪。 可秦向河突然表现出的脆弱，让她不忍挣开。 “出什么事了吗，你怎么突然来了！” 秦向河进门后，从见到白鹿的刹那，那根紧绷的弦，就啪的一声断开。 耳畔传来白鹿着急的问询，他直起身，对着那张微显苍白的小脸，看了又看。 先前在主任医生那，拿到白鹿检查结果，刚出医院，他就两腿打软，瘫坐在马路牙子上好久。 后面是怎么开车到的棉纺厂宿舍，又怎么来的白鹿家里，他都迷迷糊糊着。 直到此刻，切实把白鹿搂在怀里，真切看清这张俏脸，才如梦初醒。 秦向河努力的露出个微笑，方后知后觉的松开怀抱，向站白鹿身后的白爸爸白妈妈弯腰打招呼，“爸，妈。” “向河……你怎么来了，就一个人吗？”白妈妈看了下白鹿，欲言又止，复又紧张的往玄关张望。 见白鹿也下意识扭头去看，秦向河回道，“妈，大宝和妞妞还在茅塘，我有事在海沙出差，接到电话，就匆忙一个人开车过来了。” 电话？ 白爸爸白妈妈，连同白鹿，齐刷刷看向着拎行李箱站在玄关口的白凯。 行李箱掉到地上，白凯欲哭无泪的用力摇手否认。 “谁给你打的？”好奇的问完，瞧秦向河看来，心虚的白鹿垂下视线，她轻嘟着嘴巴，“就一点小感冒引起的，根本没什么事，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健健康康的。” “别站着了，快坐着休息一下。你是开车来，还是坐车来的？” 发现白妈妈听到“健健康康”这词，又要流眼泪，白爸爸忙出声岔开话，招呼秦向河到客厅沙发去坐，估摸一路过来早累了。 秦向河之前不觉得，这会见到白鹿，真有点撑不住似的，遂坐到就近沙发上，回说，“我自己大前天开车来的。” “大前天？”白鹿惊讶。 这条路，秦向河跑几次了，她也知道了正常需要的开多久时间。 若是像说的那样，大前天过来的，那不光是开的快，估计途中都没怎么休息。 一见到，她就被某人当着家人的面，又是抱又是搂的。 连到沙发里坐着，都像个怕丢的小孩子，非拉她一起过来。 所以，羞赧的根本顾不了其它。 听这么说，她转脸细看，发现秦向河不光胡子拉碴的面容憔悴，嘴唇也有些干裂，眼圈也重。 明显的，这一路过来，不仅是没吃好没喝好，连觉都没怎么睡。 “干嘛这么着急啊，你看看你。”白鹿心疼的想要给秦向河打理下，可又不知道从何入手。 刚要起身去先倒杯水来，又听某人肚子咕咕直叫，她好气的怨怪，“真的是，你饿多久了？” “不知道。”越放松，越是觉得身心疲惫，秦向河只想着早点赶到南宁，真不知道路上睡了多久吃了几顿饭。 陈小芸说白鹿躺医院里，身体很虚弱，是其一。 另外，去年动手术后，主任医生曾警告过，说后面白鹿要是身体很虚弱，会影响到持续用药的，可能出现糟糕情况。 看白爸爸白妈妈还在瞪着躲沙发后的白凯，秦向河帮忙澄清道，“是陈女侠……陈小芸给我打的。” “啊，是小芸，看我下次……”得知是谁“告密”的，白鹿立刻嚷嚷。 待看秦向河望来，她又不好意思的吐了下小舌尖。 好，被臭骂一顿肯定是免不了的了。 “哎，向河这饭还没吃呢。白凯，你去给你姐搭把手，饭菜早凉了，都热一热，先凑合一顿，晚上再多做好吃的。”这时，白爸爸忽地出声。 白鹿愣了下，觉得有些突兀。 在家里，尤其是得知她手术之后，别说热饭这些，就连倒个热水，爸妈都不让她沾手。 无暇想太多，因为某人肯定早就又饿又渴了。 刚起身，就被一旁秦向河又给拉住坐下，她好笑的嗔声，“干嘛啦，我去帮你热饭。” 对秦向河表现出的亲密和黏人，白鹿脸颊烫热。 以前这么“腻腻歪歪”，都是在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此刻爸妈和弟弟都在旁边呢。 真的是，一点不看场合！ “爸、妈，不用避着。”秦向河一下就猜到白爸爸要支开白鹿的用意，道，“我上午到南宁，以为白鹿还在医院，就直接过去了，见到周医生了。” 白爸爸白妈妈闻声脸色一变。 这周医生，就是给白鹿动手术时的主治医生，还是个主任呢，平时过去拿药检查的，也都周医生忙前忙后，很负责。 既然秦向河去了医院，还碰到周医生，想来，病情恶化的消息，也定是得知了。 “咳，那什么，白鹿，别愣着，快去啊。”白爸爸冲秦向河使劲眨眼，之后冲白凯吆喝，“快去，给你姐搭把手。” 可能是这三天没怎么睡的缘故，思维有点混沌，脑袋也有点晕乎乎。 秦向河一拍额头，记起这件重要事情的道，“爸、妈，没关系，白鹿知道也没关系！” 第308章 虚惊一场 白妈妈当场就急了，连忙喊，“怎么没关系，不能让白鹿知道啊！” 因某人突然出现，被惊喜和带着甜蜜的忐忑所占满脑袋的白鹿。 听到此，不由再次记起家人的古怪，而后目光移往秦向河，“到底什么事，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瞧白爸爸白妈妈急的就差扑过来捂嘴巴，白凯更是紧张的打摆子，秦向河脑袋清明些，忙道，“不是。爸、妈，你们放心，白鹿检查结果不是肿瘤复发。” “肿瘤复发？什么肿瘤复发？” 白鹿有些站不稳的靠坐进沙发里，光是听到这个词，就惊惧的浑身无力。 很清楚，肿瘤复发对她意味着什么。 霎时。 她终于想明白，出院前爸妈跟那新来的医生出去了下，等再回来，为什么脸色很差了。 也明白到家后两人为什么立刻躲卧室里，后面喊出来都眼睛红红的。 望着白鹿惊恐无助的表情，秦向河心疼不已，用力牵住那只微凉小手，宽慰，“都说了不是，是这次的那个代班医生没经验，检查没出结果，就瞎判断。” 瞧所有人都不信，秦向河起身，绕到沙发后。 将白凯拎进来的那个行李箱打开，然后抽出从医院拿出来的检查报告。 原来。 今天白鹿出院时，那代班医生突然到病房，找借口喊出白爸爸和白妈妈，说了自己对片子的诊断。 虽然医生最后也强调，等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认，但老两口早被“肿瘤复发”吓得六神无主，信以为真了。 周医生是知道白鹿这个特殊患者的。 毕竟能那么财大气粗邀请附近省市所有专家来会诊，又在治疗期间，全程使用最好最贵进口药的，真不多见。 何况，手术后，还收到了白鹿丈夫一个很令人踏实的红包，便更上心了，平时白鹿来医院复查拿药什么的，她都会全程陪着。 这趟去燕京出差回来，得知白鹿又一次晕倒住院，还从代班医生口中得知肿瘤复发，她也吓了一跳。 但也没怎么怀疑。 白鹿手术虽说很成功，但只要没完全康复，就有不小的恶化几率。 等拿了片子，又看到刚出来的检查结果，才发现，并不是代班医生说的肿瘤复发。 那片阴影，只是普通的炎症而已，经验不足的话，又是在原发部位，是很容易误判的。 这年代，病人一般都不会留什么联系电话，就算想，白鹿家里也没有。 故此，周医生本打算等明天家属来拿检查结果，再告诉的，没成想会遇到秦向河。 周医生说明了情况后，又对秦向河连连表示歉意。 饶是如此，秦向河也是大悲大喜了。 乍一听周医生说出代班医生的判断，两腿发软的差点倒下，即使到此刻，仍忍不住的一阵阵后怕。 白爸爸专门戴上老花镜，和白妈妈脑袋凑在一起，几乎把那检查结果给翻烂，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着。 反复确认，检查结果是白鹿确实为普通炎症。 念及这大半天的担惊受怕，偷偷的眼快哭瞎了，白妈妈把检查结果往茶几一拍，愤声，“那个新来的医生，是叫唐什么，我现在就找她去！” “好了，人没事就算了。”白爸爸一脸笑容的拉住白妈妈。 还破天荒，双手合十的念了声谢天谢地，以前，他可为此常嘲笑白妈妈来着。 “对！妈，姐这不是没事了，莉等着，我下去买挂一千响的鞭炮，放了去去晦气……” 白凯话没说完，脑袋被拍了下。 转头，见是姐姐圆睁两眼的气瞪着，他忙哈腰道，“嘿嘿，姐，我真不是要瞒你的。是老妈，是她威胁我的！” “臭小子，你还学会告状了。就我威胁的，怎么地！”白妈妈上去就一巴掌。 得知女儿并不是肿瘤复发，顿觉神清气爽，不仅说话中气十足，连动起手，都满是劲儿。 “没怎么地，我就随便说说！”对着突然变得有气势的老妈，白凯只得认怂。 接着，扫到疲惫靠在沙发里，且静静望向姐姐而微笑着的姐夫，他想到另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姐夫，你润润喉咙，渴了。” 白凯去饭厅接杯水回来，然后递过去。 “姐姐住院，我是打算第一时间就告诉你的，可姐姐醒来，非拉着不让。你也知道，病人情绪很重要，所以，我就打算等今天出院再给你打电话的……” “是我让你不要打的，怎么地！”白鹿也起身叉腰，只是远没白妈妈有气势，尤其又被某人瞅了一眼。 她嘟着嘴巴，含胸坐回沙发上。 唉，就知道。 不过，打不打这个电话，反正都得挨一顿念叨。 “今个高兴，小凯，去，买完鞭炮，你去老庆家小店里，买只卤鸡，买盘卤牛肉。别慌跑，去厨房，先把给白鹿买的饼干拿过来……” 吩咐完，白妈妈长长的舒了口气，后伸手将白鹿拉过来，紧紧在怀里抱了抱。 良久，她才一抹红肿眼睛，对秦向河说，“向河，你饿了，先吃两块饼干垫垫。我去把饭菜热了，再多炒两个菜，庆祝一下。” “对，是该庆祝一下。”白爸爸也跟着站起来，下意识想抽根烟，看看白鹿，又把烟盒给放下。 而白鹿，则趁白凯在玄关穿鞋时，悄悄地过去嘱咐。 让去楼下买东西时，打电话把把陈小芸喊来。 哼，她白女侠，可是有账当天算！ 之前在医院，妈妈答应过她的，没想，转眼就把自己给卖了，简直是叛徒。 再者了，有外人在，某人估计也不好太训她什么话。 待白鹿再回客厅，听厨房里热火朝天的，爸妈正忙活着，看来不只是多炒两个菜那么简单了。 转过身，见那个身影正斜靠在沙发上。 好，客厅就剩下两人了呢，估计要挨骂了。 真的是，当她是小孩子吗！ 白鹿鼓着脸颊，磨磨蹭蹭的往前挪。 到沙发边，她轻咳嗽一声，见某人竟是动都没动。 她奇怪的探头，见枕在沙发扶手上的某人，不知何时已沉沉入睡了。 第309章 可太香了 白鹿回到房里，拿了自己的薄毯出来，轻手的给秦向河盖在身上。 虽说是炎夏，但昨天刚下过雨，今天又是阴天，所以很凉爽。 这么躺着，不注意的话，很容易着凉。 随后，她坐在一旁，望着那张略显憔悴的脸，怔怔出神。 光是看脸上的拉碴胡子，以及两个黑眼圈，就知道这几天，某人是怎样夜以继日的赶路。 明明饿得厉害，自己只是去和弟弟说了下话，再回来，他就睡着了。 这是该有多困多累了啊。 心中，生起着浓浓歉意。 不是之前下雨天，任性的跑回住地而淋了点雨，后面鼻子有点堵，又没去注意，加上最近休息的也不好，突然晕倒。 否则，他也不用这么着紧赶来，路上，不知要多焦心呢。 此时此刻，很想他能醒来，狠狠的骂自己一顿，这样心里反而会好受些。 其实 。 她最近休息不太好，估计是受了小芸那些话的影响。 当然了，小芸只是开玩笑逗弄，是自己事后总胡思乱想的，也可能是，得了这个病后太过敏感了。 一个是，大宝和妞妞在家乡茅塘。 他呢，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忙着做生意，常常要到处奔波，孩子就只能让公婆和大哥大嫂帮忙照顾。 之前还说过，刘剑和花姐，都帮忙带了不少时间的。 而她这个做妈的，却只能留在南宁，一边治病，一边就便的读大学。 连上次大宝和妞妞来了这边，她都没法长时间带着。 对孩子，她很愧疚，对他，也同是如此。 自己这个样子，他真是一个人又当爸又当妈的。 本身他就非常忙，没说去照顾他生活，还时常要他长途奔波来南宁，反过来照顾自己。 第二个，即使爸妈没说口，可在平时的聊天中，也能感觉到老两口的担忧。 现在的他，不再是之前那个只知喝酒赌钱的混子了，也不再是对身边人，不知冷知暖的木头了。 鹿白十三香、百景公司、向鹿之家，以及最近新开的那家白云百货，一年多时间，就开了那么多家公司，挣了那么多钱。 这样的一个男人，在外面，也是会很让人瞩目的，想必，也会接触到很多优秀漂亮，而且身体健康的女人。 她知道，爸妈为此很担心。 自己长期待在南宁，他则一个人在外走南闯北的。 万一遇到合眼的女人，又或是被什么坏女人纠缠，那…… 他来南宁了，单独相处时，因她身体缘故，即使能忍住心中羞赧，却也无法像真正夫妻一样。 甚至，今后两、三年，都会如此。 像陈小芸开玩笑说的。 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一时半会或能忍耐。 但长此以往，又在外面看到花花世界，加上开的这些公司，肯定会有很多形形色色女人在身边出现。 万一忍不住了…… 又或说，自己是不是应该约束他忍耐？现在的自己，又是不是在拖累着他…… “白鹿，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忽然，听到一声轻喊，思绪纷乱的白鹿，蓦然惊醒。 抬起头，见是围着围裙的妈妈站在沙发后，她直起身微笑道，“哪有差。就算有，也是之前被你们吓得。” “还不都怪那个什么唐医生！等下次去医院，我一定找她好好说道说道！” 白妈妈愤愤不平的挥舞手中炒菜锅铲，继而，她往沙发上沉睡的秦向河扫一眼，说，“饭热好了，菜也快炒好了，喊他起来吃饭。” “他太累了，就让他在这睡一会。”白鹿弯腰，又细心把薄毯边缘给扯好。 定定看了秦向河一眼，她才绕过沙发，挽起白妈妈臂弯的往饭厅而去，口中轻声，“妈，为这事闹得中午都没吃，等炒好菜，给他留一份在锅里，我们先吃就行了。看他困得，估计要睡到傍晚去。” “好，那我给他多留点菜，后面炒的几个，都是向河最爱吃的。”白妈妈应声。 接着，又转头看了眼客厅沙发，拍着白鹿的手道，“是个好男人！知道你住院，能这么不管不顾的赶来，爸妈是真的放心你了，以后啊，身体好了，你和向河一定要好好的过日子！” “嗯，妈，我会的！”听了妈妈的这句话，白鹿用力的点点头。 忽然觉得心里踏实起来，某人都这样着紧自己了，还有什么可担心呢。 为不把客厅睡觉的秦向河吵醒，白鹿和白爸爸白妈妈，都尽量压低着声响。 刚把热腾腾的菜在桌上摆好，就听楼下一阵的噼里啪啦炸响。 三人立时无语，都忘记这茬了。 白鹿紧张的跑进客厅，这一千响的鞭炮，放得也太久了，只见某人躺在沙发里，眉头紧皱的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片刻后，鞭炮声消失，见秦向河眉头舒展，蹬掉薄毯后，又沉沉的熟睡。 白鹿在旁看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这都没能给吵醒，他是该有多疲累啊。 而好笑的是，这么大个人了，还睡没个睡像的，跟大宝妞妞一样睡觉乱蹬被子。 “爸、妈，菜买回来了，卤鸡没有了，我换了成了猪头肉，老庆叔刚卤出来的，可太香了……” 大门咣当一声推开，人还没进门，吆喝声就响起。 白妈妈忙跑过去，迎着玄关过来拎起两袋肉菜炫耀的白凯低声，“知道了，你小声点！” 白凯训的一头雾水，四下扫了扫，见姐姐弯腰在客厅沙发那边，还以为是在和姐夫“腻歪”呢，他立刻邀功的说，“姐，我买了三千响的，后面大雷炮，可太过瘾了……” “瘾你个头！让你小声点，没听到是不是！你姐夫正睡着呢。还能耐了，你怎么不去整个一万响的。” 白妈妈上前，照白凯胳膊就抽去一巴掌。 怪不得，刚刚觉得鞭炮又响又久呢。 第310章 搞了个大的 白鹿给重新睡安稳的秦向河，再次盖好毯子，才回饭厅。 瞧白凯已经被妈妈教训了，她也省了点力气。 坐到位子上，扭头看看墙上挂钟，问，“小芸呢，多久能到？” “嘿嘿，我给小芸姐打过电话了，她说店里太忙，今天中午就不过来了，下次有空再来麻烦。” 白凯回答时，带着点幸灾乐祸。 有人像他一样的憷姐姐，还是挺开心的。 什么店里太忙，分明是听自己说姐夫到了南宁，知道“告密”的事败露，不敢来了呗。 “这孩子，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现在啊，就巴巴指望小芸能不时来一趟，陪我多说说话。”说着，白妈妈故意往白凯和白鹿看去。 “好了，孩子都忙，哪有那么多时间。以前小凯总在家，你不是还嫌烦的吗。”白爸爸打了个圆场，接着道，“小芸不来，那我们快点吃饭，这请假几天，下午怎么都得去厂里转转了。” 白妈妈怨怼的念叨一句，“有什么好转的，反正早晚都是关。” 这两个月，棉纺厂不仅效益越来越差，也越来越人心浮动。 职工都知道厂子准备关闭，合并到别的厂，也只是较少的一部分，所以都无心工作，就等着上面通知了。 连她资深会计，也都没心思去厂里上班了。 “下半年，听说那边厂子效益也变差了，合并这事，怕也要两说了。最近市里出了什么新地产政策，有不少想打我们这宿舍主意的，就怕市里忍不住，想倒腾这笔钱去贴补那边厂子……” 听白爸爸的话，白妈妈也直摇头。 都发愁着呢，要是不合并了，岂不是全部要下岗，到时都怎么办？ 还有这棉纺厂宿舍，上百户人，一旦有什么，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白妈妈捧着饭碗，招呼吃饭时，忽见白凯在对面如坐针毡，一会抓耳挠腮，一会犹犹豫豫的，像是藏着什么话似的。 刚被那唐医生误诊女儿肿瘤复发的事弄得上火呢，现在，她最见不得这个。 直接一筷子敲过去，她训斥道，“有什么事，赶紧说，别磨磨蹭蹭的！” 也觉察到白凯异常的白爸爸，停下筷子的看过去。 而白鹿，见此，更是一颗心悬起来，生怕这事又和自己的病有关。 “唉，不是你们想的那些。”白凯连忙摆手，瞧白妈妈又要敲筷子过来，他往后躲，迟疑着道，“是我刚刚给小芸姐打电话，听她说的。” 听和自己病无关，白鹿惊魂初定的舒口气，奇怪问，“小芸？小芸说了什么？” “小芸姐说……”白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古怪往姐姐瞅去！ 白妈妈举起筷子，结实的落下来，喝声，“少卖关子，快说！” 白凯揉着胳膊，将听到的那件不可思议的事儿，讲了出来，“小芸姐上午接到了宿阳那边的电话，是那个朱彪打来的，除问姐夫有没有到南宁，还说了件事。” 白凯拉回板凳到桌前，继续道，“这次姐姐晕倒住院时，姐夫正在海沙和市里开会，要收购一个叫什么大剧院的地方，准备做百货大楼的。” “又要开百货大楼？那个白云百货不是刚开起来吗？”白妈妈惊讶。 之前得知自己这女婿在家乡开了个几百万的百货大楼，一个月纯盈利都将近六十万，可是让她震惊很久的。 继而，她看向白鹿。 “他在电话时，是有提过这事。”白鹿点了点头。 她知道，秦向河最近是在忙白云百货开分店的事。 也正因此，本来说八月末要来的，自己都偷偷要给某人过个精心安排的生日了，可临到跟前，他又说太忙过不来，最后，只能在电话里给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真的是，她生日都记得，那天，不是打电话过去提起，他都不知是他自己的生日。 明明自己都准备了好多的东西…… 白凯立刻接话道，“妈。那个白云百货是在宿阳，姐夫要新开一家，是在省城海沙。” “又开一家啊。之前的开业才两个月，哪有钱到省城开新的？”白爸爸疑惑的问， 白凯咧着嘴，回道，“爸，这才是重点，那个什么大剧院，光收购大楼都得五、六百万了……” “咳~咳。” 正想扒口饭的白爸爸，被呛得直咳嗽。 他和白妈妈一起的惊异转头，“什么，大楼都要五、六百万？” “对！朱彪讲，这个项目的总体投资，大约是三千万。” 说到这，白凯噎了噎。 南宁这边的向鹿之家，开四家店了，每月总盈利，也高达三十多万。 对一般人而言，也算是天文数字般的大数目了。 所以，他也算是见惯“大风大浪”的，然，这个“三千万”，远远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你说多少？三千万！没听错！”白爸爸手有点抖，这个数目，平时想不敢去想。 他下意识往客厅沙发看去，声音有点变腔的问，“那，向河哪有那么多钱？” “听说用白云百货和收购后的大剧院做抵押，市里就可以给贷两千万。余下的，自己想办法。”白凯忽然记起的道，“上次姐夫让小芸姐联系建设银行，虽然没讲明，估计就是为这事打铺垫……” 白妈妈手中筷子掉到地上，“啊，又要借两千万？” “在宿阳开的那个，不也贷了两百多万吗！现在呢，半年不到就能挣回来了，这什么大剧院，向河看准了，能借两千万，就肯定能挣得更多。”白爸爸摆摆手，不无感慨的道，“别老是用我们老眼光……我们是跟不上时代喽！” “可……这也太……”想想借得那个天文数字，白妈妈就有点头晕。 旋而一想，也是这个理，上次不就担心借的那两百多万吗。 她更晕乎的是，以前要是说家里人，能出了个十万元户，都觉得是烧几辈子高香换来的了。 这倒好，后面女婿在家乡直接开了家几百万规模的百货大楼，让她蒙了很久，而现在，竟发展到千万级别了，还是三千万，简直跟做梦一样。 如白爸爸说的，几百万的百货店，每个月能挣六十万。 那这花了三千万，每月挣得，不翻上几倍，也说不过去啊。 而此时。 白凯望着怔住的姐姐，以及无限畅想三千万百货大楼得挣多少钱的爸妈，他艰难的咽了咽喉咙。 片刻后，他喏喏道，“只是，大前天要和市里签约时，听姐姐晕倒，姐夫就直接撂下，来南宁了！” 第311章 小心他们看到 “撂下？什么意思？” 白妈妈不解，“是向河派其他人去和市里签约了吗。那么大事，他不在场，能行吗！” 白凯往一旁的姐姐瞅了瞅，“当时正开着会，姐夫听姐姐的消息就要走，市里领导不同意，说姐夫敢走的话，这个大剧院项目，白云百货就别想做了……” 白妈妈下意识点头，“人家说的也有理，毕竟那么大项目呢。” “然后！”看老妈捡起筷子，白凯连忙道，“姐夫就说，那好，项目就不做了，然后就开车来南宁了！” 听到这，紧握着小手的白鹿，情不自禁转头往客厅沙发看去。 这两个月来，通了好多电话，很清楚秦向河为这项目操了多少心。 听那叫许青青的助理说，很多时候，他都加班到夜里很晚。 这到最后一天，马上就能签约了，听到自己出事，竟连约都不签约。 那么笨，真的是，这几家公司究竟都是怎么开起来的！ 自己只是晕倒住院而已，早一天晚一天的，根本没关系啊。 白爸爸和白妈妈对视，久久无法言语，巨大冲击，让脑袋一片混乱。 过了好一会，白爸爸才艰难的问，“那后面呢？” 白凯回道，“牵头的领导肯定很生气啊，第二天，就将项目给了另外一家本地企业。” “啊~”白妈妈惊叫，焦急的说，“谈了那么久，只差临门一脚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别家了呢！” “人市里也没有错啊，是向河……”白爸爸出口反驳，可想到自己的立场，又顿住。 对话的一家三口，全沉默下来。 就是说，秦向河很看好大剧院的项目，为此，不惜跟市里贷两千万之多。 谈判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到最后签合同一步，因为白鹿晕倒住院，他就急忙想来南宁。 市里不放人，于是，就任性的将项目给丢了。 关键，那可是三千万的项目啊。 一旦把这千万规模的百货店开起来，以秦向河在宿阳开白云百货的眼光，肯定也极为挣钱。 换句话说，因为要来南宁看白鹿，秦向河把三千万都扔了！ 此刻的白凯，脑中闪现小芸姐平时最爱拿来开姐姐的玩笑。 去年时，就拿那张大学通知书做文章，小芸姐老是喊姐姐什么六万美人。 这六月份姐姐生日时，因为那场盛大的满城烟花，又改口叫十万仙女了。 现在，是不是又得换个称呼了。 客厅里。 不知睡了多久的秦向河，终于醒来。 这三天来，又是担心焦虑白鹿的病情，又是困乏疲惫的。 今天终于睡了顿饱觉，整个人，像再次活过来了一般。 看了看身上的薄毯，他从沙发上起来。 应是饿过了劲，反没那么想吃东西了。 瞧白鹿给他拿好了换洗衣服，还烧好一锅热水，便先去洗澡。 其实，要不是今天稍微冷了些，根本不用兑热水的。 再不然，去外面澡堂子也能洗。 只是去澡堂子，得趁大清早，否则那池子里的水…… 反正以现在的秦向河，是下不去水的。 洗完澡，把脸上长出的胡渣，也给刮干净，他才再次到饭厅。 这一会功夫，桌上就摆满了一桌热气腾腾的好菜。 拿碗筷来的白鹿，见秦向河坐到桌前瞅着，她不由好笑的解释，“干嘛，我没有做饭啦，都是妈做好给你留那儿的，一直放热锅里。难道，我连端个菜都不能做了吗！” 秦向河笑笑，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 见桌边就摆着两张椅子，他扫一眼屋里，问，“爸、妈，还有小凯呢？” 白鹿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爸妈为照顾……咳，他们陆续请了几天假，下午都去上班了。小凯也是，说是要去制衣厂看样品。” 秦向河笑意接过白鹿手中装满米饭的碗，洗了个澡后，又饿起来，还是饥肠辘辘的那种。 扒了几口，见白鹿只是干坐着，他奇怪，“你怎么不吃啊？” “我还吃呢。都六点了，爸妈下班回来就该做晚饭了。这些全是给你留的。” 说着，发现秦向河头发湿漉漉的，白鹿忙去卫生间拿毛巾。 秦向河这边吃着，白鹿那边给轻柔的擦着头发，嘴里不住的念，“洗完澡，一定要把头发擦干，不然，很容易感冒的……” 话没落音，就见某人转头瞅来。 白鹿脸色微红，鼓着脸颊道，“我这次真是没注意。下雨时，觉得离那么近，一下就跑到住地了，而且真的没怎么淋到雨，都不知道怎么会感冒的。” 望着白鹿委屈的样子，秦向河哭笑不得。 原本，这次听白鹿又晕倒，他是有点生气的，当然，更多是焦虑和害怕。 幸运的是，最后虚惊一场。 想等到两人单独相处时，好好数落下的，可见白鹿故意露出的怯怯模样，差点气笑。 等白鹿擦好头发，就顺手拉到身边重新坐下，然后他边吃饭，边说着孩子们最近在家乡的点滴。 其实。 最近为大剧院的项目，忙的厉害，他也没怎么回茅塘。 即使抽空回去，也只是逗留一、两天，没太多时间陪大宝和妞妞。 说完，见白鹿欲言又止的不住瞥来，他好笑的停下筷子道，“你好好保证身体，只要恢复的好，下次我就带大宝和妞妞来，好。” “真的？！” 白鹿激动的一把抓住了秦向河的胳膊。 之前大宝和妞妞来，她就因“太劳累”进了医院，这次又晕倒一次，很担心某人以此为“把柄”，不带大宝和妞妞来了。 虽然说是为她的身体好，可自己真的太想大宝和妞妞了。 迎上白鹿满是期盼的亮晶晶眼睛，秦向河忍不住，凑头过去，飞快在那红润且光泽诱人的红唇上轻贴。 “干嘛啦，你好好吃饭啦。真的是，都不知你饿多久了。” 白鹿秀眸烫热，娇嗔的推了推秦向河，之后，紧张往门口瞥一眼，细声，“爸妈就要回来了，小心看到！” 第312章 更不能折腾白鹿 好，这里可是岳父岳母家。 如白鹿所说，这时候，白爸爸白妈妈要是刚巧下班回来，不小心撞见，又或是看到脸蛋红扑扑的白鹿，又该胡乱猜测什么少儿不宜的了。 他被乱猜，倒没太大问题，顶多是几次产生从窗户往楼下跳的冲动罢了。 但对这些事极为害羞的白鹿，可能会几天都羞赧不已着。 这可是他媳妇，他心疼着呢！ 话说回来，之前的几次，他可真是被冤枉的。 从去年来南宁见白鹿，尤其是动过手术之后，怕影响到白鹿的身体，可是一点都不敢逾越。 即便是上次带大宝和妞妞过来，白鹿身体也恢复的好，加上又单独住在新家。 夜深人静，和白鹿单独躺在客厅沙发里腻歪，他不过是毛手毛脚。 若是发现白鹿反应有点大，就不敢再往下继续了，毕竟周医生在私下里为这事，可是当白鹿面对他郑重说了很多次。 还称，只要忍耐个两、三年，等白鹿身体完全康复了，到时，怎么折腾都行。 说的轻巧！ 周医生都五、六十岁了，对这事已经看淡，哪知年轻人的苦。 按他现在的年龄，正值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 平时没在南宁，没和白鹿在一起，还算好，就将一把子精力，全扑在公司的事务上。 而到了这边，每日对着如花似玉的白鹿，又是羞羞答答的极为可人，他还能如此的“坐怀不乱”，不改名叫秦忍，都对不起自己！ 算了，不好听，还是秦圣人好了。 “什么圣人？” 听耳畔传来白鹿糯软的声音，秦向河差点把嘴里饭喷出去，打个哈哈的混过去。 要继续再吃点时，忽留意到白鹿，一直在古怪的瞥来着。 呃！ 话说，从他洗完澡出来，就发现了。 开始还当长时间没见，乍一单独相处，白鹿有些害羞呢，虽然是有些，但明显这古怪并不是为此。 连吃了两碗饭，肚子已没那么饿了。 当白鹿再次古怪瞥来，他立刻转过脸，给逮个正着。 他放下碗筷，拉起那只温热小手，挤眉弄眼的问，“怎么，是不是突然发觉，我变帅了！” “帅你个头！”白鹿忍俊不禁，脱口而出借用了白妈妈的一句口头禅。 见某人还是笑意盈盈望要寻求答案，甚至还瞄着她嘴唇的“威胁”。 只是稍稍迟疑，下一刻，柔软嘴唇就被紧紧贴住。 “都说了。”再次分开，白鹿羞臊的垂下眼帘，熟练的在某人腰上轻掐了下。 而后，她才轻声的说出来，“呐，你是不是为了过来，把那三千万的大剧院项目都丢了？” 秦向河惊讶，“你怎么知道？” “中午我让弟弟给小芸打电话，然后那边刚接到朱彪的电话。”白鹿紧张的问，“是不是真的？” “朱彪这个大嘴巴。” 秦向河笑斥一声，后，握紧了白鹿的柔嫩小手，“真的也没什么。百货大楼以后有的是机会开，而且，这项目本身也有点棘手的。” “少安慰我啦。”白鹿低下头，自责的道，“都怪我，要不是晕倒，你也不用急着来南宁，也不用……” 黑影忽地在眼前放大，继而嘴唇被封住，打断了白鹿后面的话。 良久。 秦向河直起身，望着白鹿变得水盈盈的眸子，道，“不准胡思乱想，在我眼中，再大项目，都没你丝毫重要的。” 这句话，他是发自肺腑的。 重回这个年代，得知白鹿当初离婚出走的真相，让他更是倍加珍惜这份难得的感情。 何况，他现在是真的真的很喜欢白鹿。 对他而言，挣钱，以后有的是机会。 什么三千万的大项目，真的没白鹿一根头发重要。 而白鹿，听完这句话后，羞涩难抑，后鼓起勇气的抬起脸，轻咬嘴唇的望向又凑过来秦向河。 可惜，两人抱在一起没亲热多久，大门就传来响动。 仓促之下，短袖衬衫里小衣凌乱的白鹿，惊慌的跑向卫生间。 等白爸爸白妈妈进房，见秦向河正讪讪捂着腰的收拾碗筷。 过了下，又见女儿从卫生间出来，像是刚洗过脸，只殷红的厉害，加上神情分明带着浓重羞窘和不自然。 顿时，白妈妈狐疑的眼神往秦向河投去。 晚上。 连续吃两顿饭，就会像秦向河这样，撑到动都不想动。 饭后到客厅聊天，白妈妈当着小两口的面，话里话外的点拨。 一再表示，恩爱是恩爱，但该顾忌的还是要顾忌。 秦向河脸一热，只得装听不懂的望向着电视。 而坐旁边的白鹿，虽然也想模仿这个高度，可脸色越发的鲜红欲滴。 吓得白爸爸连忙拦住，再这么由白妈妈“直白”讲下去，很怕女儿得再进一次医院。 最后，老两口也问询起了大剧院的事。 这件事，秦向河本来没打算说的，是怕白鹿听了，会胡思乱想，现在被朱彪爆出来，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错过这次麓山大剧院，是非常可惜。 但在这商业经济渐渐腾飞的大环境下，这样的机会对他而言，委实不少。 当然，过后少不得被白爸爸白妈妈念叨几句，说什么白鹿在这边由两人照顾，他尽管放心在外忙事业，这次太冲动了云云。 可秦向河明显感觉到，老两口嘴上这样说，然心里高兴着呢！ 等晚些时候，白凯从外面回来，秦向河带其上天台，谈了个赚钱的小项目，之后才和白鹿离开。 白鹿在这边的卧室太小，两人不好睡。 上次买好房子，又搬了火，平时只要有空有精力，白鹿就会跟白妈妈一起过去打扫收拾，所以，随时能住进去。 近些天，白鹿都是和陈小芸住在租房，换洗衣服这些，基本都在那边。 听秦向河说，打算在南宁多待一段时间，白鹿就准备去租房收拾些衣服，然后一起住去新房子。 白妈妈很是舍不得。 确切说，是极为担心！ 之前在新房子里，到底还有两个孩子牵绊着。 如今这么一去，就小两口，万一你侬我侬的，再干柴烈火的，还得了。 故此，白妈妈一直将两人送出棉纺厂宿舍。 到临开车，白妈妈都不忘叮嘱秦向河。 一定要小心白鹿身体，千万不能让白鹿累着，不能让白鹿太操劳，更不能折腾白鹿…… 第313章 你不要欺负我 汽车停到租房楼下，白鹿都还小脸红扑扑着。 一路上，直扭头望向窗外，都不让他看清正脸。 楼道狭窄昏暗，秦向河反而没白鹿走的好。 中间绊了两次，之后被白鹿牵起手，领着往上走。 到租房外，他又往楼道里瞅瞅，问，“怎么回事？平时你们都这么摸黑回来的啊。” “估计是坏了。前些天，就总是闪啊闪的。” 白鹿嘴里说着，低头把小挎包拉到身前，借着远处街道透来蒙蒙光亮，翻找钥匙。 “我一般傍晚回来，然后就不出门了，偶尔周末和小芸出去吃饭，才会晚点回，所以，坏没坏的，也没什么关系。” 忽听隔壁有比较闹腾的响动，秦向河皱眉，往左右看了看，这里一层住着四户。 “上月新搬来的，听小芸说，是附近溜冰场上班的。在外面听得到，进屋后，就没什么声音了。” 白鹿终于找到钥匙，边解释着，边打开门。 房里漆黑，她伸手去拽墙边灯线，几次都没拉亮。 “停电了吗？”白鹿转身，往外面街道扫一眼，见远处灯光通明，就附近这两条街黑着。 真是停电，刚刚还以为是楼道里灯都坏了呢。 她一路过来，光想着临出发时妈妈叮嘱的那些话，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秦向河也差不多，被白妈妈的话，搅得思绪纷乱，根本没注意。 实话说，原本他还是很克制的。 但经过白妈妈这番“说教”，此刻，在这幽暗的封闭空间里，就两个人，还牵握着白鹿的柔嫩小手，加之阵阵馨香在鼻端萦绕，他不免心中一片火热。 他用脚把门勾上。 果然，关上后，左右邻居的嘈杂声，就被屏蔽了。 白鹿话音接着响起，“好黑，你别动，我知道蜡烛火柴在哪……唔~” 秦向河搂住着香柔娇躯，寻上那柔软的唇后，他紧紧的贴吻过去，以饱偿这些天的相思之苦。 许久。 借着厨房窗户映进来的一丝光亮，秦向河抬起头，捧起那张娇羞脸庞，仔细的看了又看。 可能是幽暗环境，看不清脸，所以白鹿也表现的比以往大胆些。 平时，这么亲吻过后，白鹿早把脑袋埋进他怀里了，而此刻，那映着微光的眼睛水润闪亮，也在定定的望着他。 “……我妈说，让你、你不要欺负我。” 白鹿鼓足气势的要提醒某人，可话出口，发现声音软糯，像是在撒娇。 旋即，嘴唇又被轻啄了几下。 她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得吓人，烫得更像是要蒸熟了一般。 只，如今在这黑暗中，她不再那么害羞。 “你是我媳妇，当然要欺负你了。”搂着酥软娇躯，秦向河轻笑应声。 “你……” 先前热烈亲吻，让白鹿此时有些站立不稳，暗黑中，她也不再强撑，悄悄的靠向那个宽阔肩膀。 这样的环境，以及独处空间，让她可以表达出内心的情绪。 这次，不光累得某人夜以继日的开车赶来南宁，还丢掉了一个三千万的项目。 三千万，那是多少钱啊，她甚至都没有概念。 因为，她从不觉得自己会和这样的数目联系到一起。 “对不起。”感觉搂住的自己的手臂僵了下，白鹿抬起头，不好意思的解释着道歉，“害得你匆忙赶来，还损失了那么大一笔生意。我保证，以后都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好，本来不提这些，秦向河都打算“一笔勾销”了的。 他气笑的道，“还敢说！上次走时，谁亲口答应我的，说不论有什么事，都立刻打电话给我。现在倒好，自己不打，还不准别人打给我！” 说到这，他不禁心中来气。 抬手，就照白鹿身后浑圆的部位拍去。 只是手掌落下去时，想到白鹿身体的虚弱，不免放轻力道，迎上白鹿巴巴望来的眼神，更是心一软。 “啪~” 响声轻微，不过，在这幽寂房里，显得有些刺耳。 瞧白鹿轻咬嘴唇的抬头，那水盈盈眸子投来着疑惑，秦向河不由得老脸一热。 好。 由于这一巴掌落下去太轻太柔，所以，不像是拍打，反而像是放上去摸了一下。 尤其，他也觉得太过轻柔，以至于手掌拍实后忘记拿开。 此刻的状况，立马变得微妙起来。 “你，你要干嘛……不准欺负我……” 呃~ 不说这还好，听着白鹿羞怯的糯声，秦向河直觉气血上涌。 于是，另一只大手也钻进了那件米白色短袖衫的衣摆。 满室幽静，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丝丝光亮，打扰着忘情相拥的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 “……谁的车，快点开走，往哪儿停呢，有车了不起啊……” 听楼下传来破锣嗓子，秦向河这才醒过神，而白鹿，已然娇羞无力的软在他怀里。 微弱光亮中，白鹿短促鼻息，以及那霞粉浸染的秀美脸庞，都让他难以克制的想要进一步。 可内心又有个声音，在不断警醒他，白鹿的病情还不允许。 幸好，楼下还在继续的吼叫，让他清醒过来。 抽出手，摸黑，把白鹿扶到旁边沙发上坐下。 随后，他蹲下，撩起白鹿那垂盖侧脸的长发，说，“我把车停好去。” 这边巷子不是太宽，平时没什么车来往，加上刚刚以为上来拿个东西就走，所以，秦向河就随便停在一旁，现在估计挡着谁的事了。 “……嗯。我、我把衣服先收好，再给小芸留张纸条。”白鹿声音细微着。 幸好屋里黑乎乎的，否则，她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她也没想到，刚才晕乎乎中，会那么大胆的回应，简直羞死了。 看某人还傻乎乎蹲在面前望着，她低垂脑袋，伸手在那腰间恨恨的拧了一把。 哼。 过来时明明向妈妈保证了的，结果呢，一进屋就来欺负她，竟然还把手…… 忽然。 白鹿抬手，按住有些微微闷疼的胸口。 许是刚才情绪太过激动，里面翻腾的有些难受。 第314章 先苦后甜嘛 “我没事，可能是刚刚……哎呀，反正我休息下就好了啦。” 见秦向河忽地紧张凑近，白鹿不好意思的细声宽慰。 楼下，听那人还是在叫嚷个不停，她更是羞涩难耐，轻推了下某人，“你快点去了啦。” 俄而。 瞥见秦向河起身往外走，黑暗中，不小心还撞到墙角上，她忍不住，捂嘴轻笑。 活该，谁让他那么欺负自己！ 回想先前的亲热，白鹿顿觉坐的部位和胸口都烫热得厉害，脸上也如此。 过了片刻，听楼下隐约响起秦向河的道歉声，之后，汽车发动，开往稍远处。 她轻咬嘴唇的怔神失笑，良久，才缓过神的摸黑去找蜡烛和火柴。 租房这边，每月总会时不时的停几次电，早习惯了。 不客气的说，她闭上眼，都能找出这些东西的。 火柴擦燃，烛光如豆昏黄。 将蜡烛插在一个洗干净的汽水玻璃瓶口，摆到长桌上。 对着跃动的烛火，先前那一幕，仿佛在火焰中飞速闪现，她羞得两手紧捧脸颊。 这次，是从去年再见面后，接触最亲密的一次了。 接下来，要和他搬去新房子那边住…… 骤然，悬在头顶的灯泡亮起，房间一下子变得刺亮。 白鹿抬手挡住眼睛，也打断了她纷飞的思绪。 记起来租房是收拾衣服和洗漱用具这些的，遂把茶几上自己喝水的搪瓷杯捡起，转身往卧室而去。 走到门口，她倏地停下。 脖子僵直，机械的一点点的转过去。 搪瓷杯“咣当”一声的掉到地上，咕噜噜打着转。 只见。 厨房和过道交汇处的角落，一个弓腰着的身影靠墙而站，其一手拎着袋饼干，一手还捂在眼睛上，只是手指缝分得很开。 正巧，那人此刻和她四目相对。 “小、小、小芸！咳咳~” 白鹿刚脱出喊出名字，就直咳嗽，咳得腰都弯下来，喘不过气似的。 “我的白大美人，你这都能呛到！”陈小芸把饼干丢到桌上，急匆走过去，然后稍微用点力的拍白鹿后背，“好点没有？” “好，好多了。”白鹿一口气喘上来，终于舒服了些。 旋而，那张咳得有些泛白的小脸，刹那变成殷红，她眼神躲闪的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早就回来了啊。”陈小芸的表情，也闪过一抹不自然。 毕竟亲眼看了那么香艳的一幕。 当然了，刚刚屋里漆黑一片的，只能看到大概的动作。 可就像看电视，到情节点时，忽然屏幕遍布雪花，而这种越是朦朦胧胧，越会让人产生丰富的遐想画面。 今天店里没什么事，她就提前回来了。 本想在家里坐坐，看会电视，再出去找饭店吃饭的，可最近实在太累，坐沙发上，没多会就睡着了。 等醒来，觉得饿的厉害，眼前也一抹黑。 知道是停电，摸索半天也没找到蜡烛和火柴，毕竟这些东西基本都是白鹿收的。 她摸回自己房间，结果钱包没找到，倒摸出一袋当零食吃的饼干，就吃两块暂时的垫下。 后记起，钱包回来时去厨房找东西，放厨台上了。 于是，她又摸索着进厨房，就在这时，听大门外隐约传来白鹿的声音。 她立刻躲起来，想趁白鹿点蜡烛时，突然跳出来小小的吓唬一下。 哪知门打开，就见白鹿身后还跟着秦向河。 也对，秦向河今天来了南宁，白鹿家住不下，肯定是要去新房子那边。 就在她要出去打招呼时，厅中两人忽地抱到一起，啃了起来。 她连忙屏住呼吸，尴尬的停下。 却发现，这还不是最尴尬的，因为接下来，就见证了那热辣一幕。 许久许久，眼瞅着两人都有往沙发上躺去的趋势了，她不得不考虑弄出点动静。 否则…… 幸好没出现预想的场面，等秦向河下楼，怕白鹿觉得尴尬，她就一点点从厨房里往自己卧室蹑手蹑脚的挪着。 怎知，白鹿那么快就找到蜡烛点着，于是，她就躲在角落阴影里。 可下一刻，突然来电了。 “你、你早回来了，怎么不出声啊。那……”白鹿脸色不止是殷红了，简直红得要滴出来。 “事先说明，我可不是有意要偷看的。” 陈小芸忙把白鹿扶到沙发上坐下，这千金大小姐，可是累不得说不得，还不能逗得太厉害。 把刚才想恶作剧的事，全说了出来，可越解释，白鹿脸色越是羞窘难抑，她申明道，“我可说好了！全程，我都是捂住眼睛的，什么都没看到。” “臭小芸，我和你拼了！”白鹿不依嗔叫。 不知哪来的力气，反身，一下子就将陈小芸按到沙发上，顺着腰间，她一路的掐拧。 “呵呵，我投降……不准再欺负我……啊~我没说你……啊~白大美人，我再不敢了……” 陈小芸最怕别人碰腰，又痒又疼，都快笑成哭脸了。 下一刻，两人牯扭到了沙发底下去。 秦向河下楼，把车停到了巷口空地上。 回去时，见旁边有小卖部，就进去买了两大袋的零食。 白鹿除了不能累到，平时也是不能太饿的。 新房子那边，很久没住了，估计没什么吃的。 刚好，多备一些，防止白鹿晚上想吃东西。 只是这年代，零食的种类委实不多，尤其是街边小卖部，就一些果子饼干之类的，好在量大管饱。 走在路上，被沁凉夜风一吹，他完全冷静下来。 此时，不免有些后悔和后怕。 刚刚在房里，差点就失控了，幸好被外面叫声给打断。 白鹿捂着胸口，肯定是身体不太舒服了。 上午在医院，周医生说过，两次晕倒住院，本就耽误了白鹿的康复进度，也对后续用药有影响。 并说，往后在情绪上，也尽量不要有强烈波动，可白鹿，又是个极爱害羞的性格，更是会让这情绪波动放大。 而单独在一起时，一旦抱着白鹿，自己就会热血上头，往往又会将这些抛之脑后。 他警醒自己，以后千万要控制，像周医生说的，顶多就再忍两、三年。 到时，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当然了，只是说不让白鹿的情绪波动太过激烈，那毛手毛脚、卿卿我我的，还是没问题的。 先苦后甜嘛，就先苦着！ 第315章 被偷摘了果子 秦向河往回走，半路，就听到处吆喝着来电了。 楼道里，小灯泡的光虽然昏黄晦暗，可总好过摸黑。 他准备隔天找白凯，叫人来把这灯换个瓦数大点的，顶多电费由他来出。 到租房，敲门。 雪亮光线倾泄而出，意外的，竟是陈小芸开的门。 秦向河进门，有点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白鹿呢？” “……我刚回来，和你前后脚。”陈小芸有点心虚的咳嗽下，随后指向旁边的房间说，“白鹿去收拾衣服了。” “哦。对了，我买了很多吃的，这边要不要留点。” 秦向河发现，零食真是买太多了，两大袋子，死沉的。 干脆将其中一袋子递给陈小芸，白鹿来这边时，也能有东西吃。 “你可太没义气了。转脸就给我出卖了，就用这么点东西封口啊。”陈小芸开着玩笑，接过，随手放到一旁桌子上。 等秦向河进客厅，她往白鹿房间瞅了瞅，复而，古怪的问，“海沙的那个大剧院项目，真要三千万吗！之前你让我去还建行贷款，是不是就为这个？” 既然那项目已经丢开手，秦向河也没心思再提了，“差不多。” 晚上时，他抽空打回去个电话，问了朱红霞。 海沙市和白云百货断断续续的，谈了近两个月，才到最后要签合同这一步。 而换了宋记后，仅数天时间，也就是在他抵达南宁的今天上午，双方就在会议室签下了合同，条件基本和白云百货与市里谈的差不多。 套用朱红霞气愤的话说，白云百货种的树，最后被宋记偷摘了果子。 当然，他也知道，这次可不是单独宋记一个，还有虹泰在其中呢。 他倒无所谓，那天太着急，摞下狠话，市里也没必要惯着他。 何况，白云百货在宿阳成功后，麓山大剧院就隐约成了香饽饽。 宋记和虹泰就是很好的例子，这不，立刻就扑上去了。 其实，若不是大剧院原职工以及鱼头巷的问题，白云百货在海沙市眼中，压根排不上号。 像他回朱红霞的，丢都丢了，宋记和虹泰不去摘这果子，别人也会摘。 只是。 让他想不到的，爱信竟然也掺和了一脚，或是说，阮宁掺和进去了。 许是看麓山大剧院项目已被炒热，海沙市里再谈判时，为降低风险，加上宋记和虹泰可没提供什么优质资产作为保障，所以单单只用收购后的大楼做抵押，市里只愿意贷一千万。 实在咬咬牙，估计全款都能凑够。 只是两家不可能为了这项目，别的就不发展了，要各自拿出一千万资金来，估计还得咬牙。 阮宁却突然蹦出来，要以个人名义参股进去。 如此，除了一千万贷款外，余下的三家平摊，资金压力大大减轻。 签合同时，还以宋记的名义。 所以，合同一经公布，立刻引起全市轰动，也带动宋记旗下各个百货店的销售攀上。 三千万投资规模的百货大楼，在海沙算是独一份了。 只第二天，海沙的宋记百货店外，又堵满了鱼头巷的摊贩老板…… 说起这个时，在电话里，朱红霞蛮幸灾乐祸的。 秦向河也没料到，鱼头巷的那些人会这么心急，怕是当初自己签了约，这些人能长途跋涉的跑去宿阳堵白云百货大门。 好在，丢了项目，这些烦恼，也都一并丢给了宋仁、周斌和阮宁这三人。 阮宁之前还口口声声说不看好宋仁和周斌，转脸就拧到了一起。 看来，阮宁对在海沙开超大型卖场，信心不是一般的大啊。 当初让陈小芸把在这边借的贷款还上，和建设银行拉好关系，就是想等和海沙市签约后，用向鹿之家做抵押，多贷点款子的。 现在来看，是暂时用不上了。 他放下东西后，想了想，就吩咐陈小芸，尽快带人去湘南市做调研，把分店快点开过去。 如今向鹿之家账户上，有充足的资金，可以一步到位，把分店开遍湘南市。 湘南虽然是青州省的第二城市，但商业经济发展，可不比南宁差。 另外，他打算，向鹿之家的湘南分店开起来后，派其他人过去坐镇，陈小芸还留在南宁。 除了是因总店在南宁外，他也抱有私心。 想着白鹿在南宁有什么事，也能找到个好朋友商量。 否则，等他一走，大宝和妞妞不在这边，白凯现在留香港快比在南宁时间多了，而白爸爸和白妈妈也都要上班。 白鹿想找个人说话解闷，都不容易。 接下来，陈小芸又说了近两个月向鹿之家的发展，以及制衣厂的最新情况。 发展势头总体上是好的，不过，再开分店，制衣厂还得要继续扩建。 然而工厂那边剩余用地没多少了，还打算等手头有钱，申请自建制衣厂宿舍的。 聊完正事，时间都过去二十多分钟了，奇怪的是，白鹿还在卧室里没出来。 “哦，你们走时把门带上就行，我回屋了，把你讲的那些都记下来，顺便拟个派去湘南那边的名单，到时你过目下。” 陈小芸说着，拎起茶几上一袋饼干，就回自己屋了。 秦向河也跟着起身，往房门半掩的白鹿卧室走去。 动手术后，没那么无助焦虑了，加上需要静养，所以这间卧室，被白鹿布置极为温馨，和新房子那边似的。 靠墙的长桌上，一边堆着几摞书籍，过去是摆成一排的小相框。 几乎全是大宝和妞妞的照片，也有上次来，一家四口在南湖照的。 令他意外的，竟然还有一张他的单人照。 “没、没地方放，随便摆这里了。” 伴着娇嗔，手里这个单人照相框飞快被没收，而后被那张白嫩小手给飞快塞到了抽屉里。 对白鹿的害羞，秦向河早就习惯了。 他转脸，想要去抱侧过身的白鹿，可下一刻，腰间就被拧了下。 好。 陈小芸可还在隔壁呢，要是两人亲密抱着被撞见，他还好，白鹿怕得别扭上好几天。 “白鹿~！” 望着相框收进去的抽屉，秦向河清了嗓子，郑重的轻喊。 等白鹿闻声转身，他差点咬到舌头。 只见白鹿的脸色鲜红欲滴，连耳朵都浸染着。 第316章 结婚照 “我、我是、是收拾衣服，累的。” 听白鹿窘的拿手背贴着脸的解释，秦向河无语。 这脸色，哪里像是累成的。 而下一刻，他就不免愧疚和担心起来，忙让白鹿坐到床上“休息”。 他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牢记周医生的叮嘱，和白鹿在一起时，一定要把握好分寸，控制住冲动。 否则，以白鹿极爱害羞的性格，万一情绪太激烈，很容易出事的。 “……没有了啦……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以前在茅塘，结婚后那几年，两人就如同是在搭伙过日子。 从去年再次见面，到至今，她才有了书中和电视剧中，所谓的“爱情”。 一年多了。 因为她的病情，某人又在老是在东奔西走的，两人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太久。 故此，白鹿很珍惜他每次来南宁的时间。 到现在，已经很容易能通过秦向河的表情，读懂心中所想了。 她有心想解释清楚，可发现，根本说不出口。 一来，若说出刚才亲热全部陈小芸给看到，那只是让三人都觉得尴尬。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要是这么解释，感觉好像在鼓励某人似的！ 喏喏的好一阵，见秦向河只傻乎乎的问询看来着，她没好气的白去一眼。 记起某人先前郑重其事的喊她，忙转开话题，问，“呐~你刚刚想要说什么？” 秦向河见此，也略过这话题。 以白鹿的性格，在卧室那么的亲热了一番，现在还能这么情绪平稳的和他对话，算很大进步了。 只从他进屋之后，白鹿的视线就从没和他对上过，就是了。 “白鹿~” 静了下，见白鹿再次转回脸，那对水盈盈眸子也再次低垂。 他轻笑走过去，拉住白鹿的手，说，“下次，我们去拍张结婚照。” “什么啦……” 白鹿还以为是什么事，听到这，不由失笑的抬起头。 当触上那满是宠溺的目光，她下意识低下眼帘，羞涩的弱声，“我们都……结婚几年了，大宝和妞妞都那么大了，还照什么照。” 秦向河笑着道，“就去南湖那边的老杨照相馆，我上次去洗照片，看有蛮多人的。” 刚看到相框，他突然想到，几年前在茅塘结婚，去县城办证时，白鹿曾在照相馆的一组结婚照前，驻足了很久。 此外，虽然说了等白鹿身体康复，就立刻回楚湖重新领证。 可是这几次，和白爸爸白妈妈聊天，总隐约能听得出一丝担心。 想必，私底下聊这些，也会影响到白鹿，他也是借这个，来表达下自己心意。 “那家的啊，没好看的婚纱……”白鹿立刻摇头。 察觉说漏了嘴，她羞赧的连忙摆手解释，“我、我是陪小芸去照相，在那随便看看的，唔~是替小芸看的……” 好，再由白鹿蹩脚的解释下去，不止是脸红了。 待会出去让陈小芸看见，指不定怀疑两人在房里做了什么呢。 瞧白鹿忽地停住，冲他用力皱了下鼻子，便知道，白鹿已明白他的用意了。 环顾卧室一圈，他随口问，“还有没收的吗？” “差不多都好了。”白鹿脸一热，往地上的一个行李箱指去。 先前两人在客厅亲热，结果被陈小芸给撞见，她哪还好意思出去。 在房里磨蹭半天，最后听陈小芸大声的说回房，才松了口气。 见某人看来，她匆忙往桌上一指，“……唔~还有几盘磁带想带过去听，对了，还有熨斗，上次拿来，不知放哪儿了。” “熨斗啊，明天重新买个，就放那边家里。”秦向河来到书桌前，另一边小木架上，摆着两排磁带，“要拿哪几盘？” “《我只在乎你》……”白鹿起身去打开衣柜，刚才昏头昏脑的，看还有没有什么忘记带了的。 说完，见某人扭头，故意的挑眉弄眼，她没好气的抬手作势，“打你了哦。我说的是磁带啦，还有那盘《狼2》……” 逗弄过白鹿，听着喊出的名字，秦向河认真翻找起来。 也不怪白鹿耳熟能详，能精确叫出每盘磁带的名字。 这时候，磁带可是家里的“收藏品”。 说的一点不夸张，要知道，每盘磁带可要六、七块呢。 虽说从去年末到今年上半年，经历了物价大闯关后，物价上涨，工资也跟着涨了许多，但基本还都是月薪几十块。 买盘磁带，要肉疼上很久。 像白凯，以前在溜冰场上班，为存钱买什么迪斯科的磁带，每月的想法从白爸爸白妈妈那里淘些钱出来。 视线划过磁带旁边那个大收音机，他怔神的一愣。 八十年代，收音机已经很普及，而磁带做为音频传播最为流行介质，也就成就了巨大的消费品市场。 前世，他曾经在网上看过一篇文章，数据只是一扫而过。 依稀记得，像是说到八十年代后期时，国内的磁带年销售量，就已经达到几千万，乃至上亿盒了。 因为市面上的磁带价格很贵，渐渐，便出现了一些“小作坊”。 他模糊记得，文章里有介绍。 说那些小作坊，从磁带厂进来白磁带，然后自己翻录歌带，总成本不过一块多，而之后卖出去，高达四、五块。 这时，因基本都是用收音机听歌，所以普通人对音质要求，并不太高。 何况这些盗版磁带，每盒能便宜上两、三块，在这平均工资几十块的年代，当然很多人会选择前者。 不过，小作坊大多翻录的音质太差，又或使用的白磁带质量不过关，所以口碑也非常差。 磁带市场，在这个年代无疑是巨大的，而且，这时还远没到达到巅峰。 秦向河望着磁带和收音机，但脑海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东西。 是在八十年代才在国内出现的——随身听！ 第317章 大蛋糕 从七、八十年代的收音机，再到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的卡带随身听。 之后便是d机和cd机，再到p3。 几乎是几代人难以磨灭的记忆，也是每个时代风靡一时的潮流。 到1989年，国内的收音机已算相当普及了，磁带市场更是蒸蒸日上。 除了电视和广播媒体，磁带算引领了全球娱乐文化产业。 无论是国外的布鲁斯摇滚、披头士，还是繁多的港台歌星，以及国内影视歌曲等，全都以磁带为媒介，深深影响了这个年代的所有人。 也因此，催出了一大批生产劣质盗版磁带的小作坊。 质量和音质，很被大众所诟病。 然靠着便宜的价格，加上供货及时，购买便利，还是非常有市场的。 时代在发展进步，人们开始希望录音机能变得更小些，甚至可以把音乐装在口袋里。 厂商当然也看到了这个需求。 于是，在六八年，就由飞利浦推出了全球第一台便携式卡带录音机。 其形状是一个长方盒，大小是磁带两倍多，顶端是扬声器，中部是磁带槽，底部边缘则是按键部分。 到七八年，领导当时小型立体声录放机潮流的索尼tc-d5上市。 后，经过一年的努力，世界上第一台随身听——索尼tps-l2正式上市 随身听，顾名思义，体积很小，携带方便，可挂在腰间随时使用。 这时候大家发现，原来，音乐真可以装在口袋里听。 1979年，索尼公司在这一年，推出了一款划时代的产品——walkan随身听。 此后，“walkan”更是正式被收入牛津英语词典，成为了随身听的代名词。 随身听定位的市场，强调年轻活力和时尚，并随之创造了耳机文化。 这种袖珍式卡带录音机，一经上市，立刻甩下生产同类产品的爱华、松下、飞利浦等，受到全球范围的追捧。 同时，也让磁带的流行，更加广泛，更加繁荣 据秦向河看的那篇文章里，有数据统计。 在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光索尼的随身听，全球销售就突破了两亿五千万台 在这一年，索尼随身听已经流行全球了，但却不包括大陆，而且，也根本不重视大陆市场。 也难怪。 这时的大陆，商业经济只才刚起步不久，对索尼而言，普遍没有消费能力。 举个例子， 前两年，索尼的随身听产品，定价大多在一千到两千多左右。 如今虽说有低端产品了，但那是相对而言的，动辄就六、七百块，确实让国内绝大数人望而却步。 所以，极少数有能力购买的，都要通过香港流入进来。 当时整个东南亚的经济环境都类似，所以，索尼主攻日本和欧美，以及其他经济发达的市场。 说起来，东南亚这片，因为爱华的价格相对要低廉些，占有率也相对稍高。 国内厂商，有些也看到了随身听市场的庞大。 怎奈，一则资金实在有限。 二则，专利技术也被那些国外先进大厂商所牢牢把控。 即便如此，国内也有两家收音机厂商，依靠积累的技术底子，研发出自己的随身听产品。 只不过，一经推出，就在民众口中博得了“大砖头”美誉。 没办法，技术落后，做出的产品虽比收音机块头小，但和真正的随身听却相差太多。 加之国内经济刚起步，收音机的发展，也落后于发达国家，故此，民众对随身听的需求还不是很大。 此外，产品定价，也都远高于收音机。 于是，“大砖头”的下场有多凄凉，就可以预见了。 经此一役，索尼、爱华等厂商，更是把大陆随身听市场给自动屏蔽了。 作为重生回来的秦向河，却知道一、两年后，国内随身听市场就变得有多大。 那可是数以亿计，乃至数以十亿计的大蛋糕。 眼下想去吃这个大蛋糕，要解决的有。 一个，是市场还不太成熟的。 二则是，成本问题。不说一、两千块的随身听，就是六、七百，一年后在国内也没什么市场。 这两点呢，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市场不太成熟，那就由他来催熟这个市场，加速这一过程。 至于成本，国内的原材料、人工等，都能节省出一大笔大，当然，最重要的，以现在的产品市场，还不需像索尼、飞利浦等追求的多么功能强大，什么重复播放、降噪、防滚…… 在他看来，国内初代随身听产品，功能大可以维持在，基本的使用就行，质量可以稍差，甚至，可以牺牲些音质，来降低成本。 关键的，产品要体积小，符合大众对随身听尺寸期许，外观更要时尚…… “怎么啦，你也要找歌过去听吗？” 身后忽地传来的声音，秦向河回过神。 转身，见白鹿正探头过来，往木架子上好奇望着。 抑住心中的激动，他伸手夹住白鹿的脸，在那粉嘟嘟红润唇上，用力亲了一口。 到了南宁，见到白鹿没事，回想起任性的丢掉麓山大剧院项目，虽说不后悔，但难免会觉得惋惜。 那整体预算高达三千万，项目不做了，可觉得资金还都在那待着似的。 白云百货刚开业不久，鹿白十三香发展迅猛着，百景公司也已进入了蛰伏期，等待下一届的厨神大赛。 算来算去，只有向鹿之家开分店，需要用到些资金。 刚刚给白鹿找磁带，忽然想到了这么大的一个市场蛋糕，恰逢其时，又“握有充足”资金。 那还等什么！ “干嘛啦，小芸在呢！”白鹿脸上霞粉重染，往隔壁示意的瞥去一眼。 真的是，总这么不知场合的。 白鹿看得出，秦向河应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而且很开心。 “嗯，是生意上的。”迎上白鹿的问询眼神，秦向河平复情绪，随后道，“你再等我一会，我去和陈女侠说个事。” “……你快去谈。我、我好像还有几件衣服没收。” 原本把行李箱推到门口的白鹿，立刻折返回衣柜前。 第318章 偶遇红哥 今天刚出院，怕白鹿疲累，需要早点休息。 所以，秦向河只是和陈小芸粗略说了下这事，便带着白鹿急匆离开了。 在租房客厅里亲热，过后看白鹿情绪激动，还拿手捂了下胸口。 虽然后面问几次，都说没什么，但秦向河猜得出，肯定是心口有点不舒服了。 故此，到新房那边，他也不敢再造次了。 开好床铺，又看着白鹿吃点东西，秦向河这才去洗漱。 大宝和妞妞不在这，他当然是和白鹿一起睡主卧室。 许是经常来打扫的缘故，家里没什么灰尘，也没什么新家具气味，反而，到处充斥着白鹿身上特有的淡淡馨香，让他感觉很舒适。 想着，可不敢再撩拨白鹿了。 否则不光他忍得难，白鹿也受不了。 只是，一起躺床上，又是夏天，睡觉时衣服更少，再这么紧紧的搂着。 开始他还保证，说只毛手毛脚的浅尝辄止。 然快乐不知时光过。 直折腾到后半夜，闹得上火压不住了，他才急忙冲进卫生间，洗了个凉水澡，最后，在白鹿羞窘嗔瞪下，这才老实入睡。 一觉醒来，东边太阳已透过窗帘，晒到了床上。 秦向河手遮光线的睁开眼。 昨晚睡得很晚，但此时早早醒来，却觉得精神充沛，脑袋也异常清明。 俄而。 转过头，望着臂弯里甜甜熟睡的白鹿，他心中一片的宁静和满足。 轻轻把那几缕乱发，给白鹿拨到了耳后，失神的望着那张秀美俏丽的脸庞。 好一会，他才凑过去，在那白皙脸颊上轻吻了吻。 之后小心翼翼的抽出手，再穿上衣服，出门。 九月，气温酷热。 但在清晨，阳光还算和煦舒适。 到楼下，听着隔壁街隐约传来的摊贩吆喝，再被暖暖的太阳照着，秦向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感觉好久没这么悠闲过了。 新房子往前走，一两百米，就是一条繁华街道，有着很多小吃摊子早餐店。 在南宁，这点最令他满意。 这边的早餐种类，非常的多。 刚走到街口，就见不远处一个火红的身影闪过，其身后，还跟着个膀大腰圆的魁梧大汉。 “红哥~” 秦向河大声喊了下，见对方停下，他快几步的赶过去。 “姐夫……咳，秦先生。” 听对方生拗的改了称呼，秦向河微声笑了笑。 不错，这个穿着一身火红的女人，正是陈红。 可能是开始时受白凯和陈道贵的影响，他喊“红哥”喊习惯了，而陈红，也不觉得这称呼有什么不妥。 至于陈红对他的称呼，从开始叫“秦先生”，到后面“向河哥”。 有一阵子，陈红和白凯相处的较好，甚至都跟着白凯喊起了“姐夫”。 实话说，这么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在这年代，真不多见，让秦向河挺佩服和待见的。 陈红是反过来追的白凯，可谁也没看轻过陈红。 而且，白凯是总表现的不耐烦，又天天的故意躲着，可后面那扭扭捏捏的态度，所有人都觉得两人迟早的会走到一起。 只是没想到，两人会断得那么突然。 基本很难遇到陈红，而白凯又是一副“我就什么都不说，我根本无所谓”的样子，倒让别人不太好过问。 白鹿找的这个新房子，相比棉纺厂宿舍，离陈红家要近一些，可也隔着好几条街呢，不料今天能在这里遇到。 据陈红称，是这边街上，有家她最喜欢吃的早餐店。 意外遇到，本想简单的寒暄下，毕竟感情一事上，局外人真的不好多说。 可打完招呼，就发现，原本就身材娇小的陈红，现在显得更瘦弱了，脸也很憔悴。 不说陈红和白凯的关系，光是当初贷款和处理小混混的事，他就麻烦过陈红好几次。 明显看出是出了什么事，所以，他就邀陈红到旁边早餐店里坐坐，认真问询了下。 许是觉得，这事已经被新闻爆出来了，以后能从报纸或新闻里了解到。 犹豫再三的陈红，终于讲了出来。 陈家开始时，是捞偏门的。 这几年虽然转白，但这种发家过程，一般都会惯性的有所依附。 而陈家的依附，就是最近南宁新闻里，从南宁调去湘南的那位正职大人物。 名义上是平调，但谁都能看出，调去比南宁略有不足的湘南，那这个“平”，就有很大问题了。 前几个月，听到风声，陈家就为此多方奔走，家产都散去了大半。 可最后，还是没能改变结果。 陈红突然对白凯避而不见，也正是因此。 陈家说是洗白了，可要是一旦那位出了事，陈家之前的事也肯定会被挖出来，到时，身边的人，都可能会受到牵连。 秦向河一阵唏嘘，不知陈家竟然和这人有那么深瓜葛。 他倒是知道这个人，前世在新闻上看见过。 不好做神棍，他只能胡诌。 只说是从一个在燕京做生意的朋友那听到的，提了下那位在燕京的跟脚，这次，倒是倒不了的，但以后难说。 这年代通讯不发达，信息也很滞后，不像是前世，要找什么信息，网上搜一搜就可以。 听秦向河说的有鼻子有眼，且语气笃定，陈红眼睛一亮，道谢后，就要马上回去把这消息和家里说一说。 临别前，秦向河又叫住恢复往日精神气的陈红，拜托其帮个忙。 秦向河回去时，买了蒸包和煎饺，还有豆腐脑。 上次来，发现白鹿蛮喜欢吃这个甜豆腐脑的，不过，他喜欢吃咸的。 本来，还想到处逛逛，熟悉下周围环境的。 在这边买了房，以后不论是自己来南宁，又或是带着大宝和妞妞，住这边的时间会比较多。 可遇到陈红，耽误了不少时间，也就作罢了。 等回到新房子，白鹿果然已经起床了。 猜出他是出去买早餐了，就趁有空将昨晚带来的行李箱全都收拾整理好，现正在用洗衣机洗衣服。 吃早饭时，秦向河就将在意外遇到陈红的事说了出来。 第319章 乐此不彼 吃过早饭。 出门，白鹿就找电话亭，给总店那边打去电话。 不用猜，秦向河也知，是找白凯，告诉陈红的事。 至于白凯后面要怎么做了，就过问不了了。 陈家依附的那位，被平调去湘南，虽然有燕京的后援，但在这仍处于物价闯关震荡的时期，上层博弈也会短时间能结束。 功利性的去看，白凯这时候和陈红走到一起，肯定不是好事。 不过，昨天他下决定，要去分随身听这个市场的大蛋糕，倒可以顺便的，给白凯安个和陈红交往能相对无所顾忌的身份。 这前提，也得是两人你情我愿才行！ 带着白鹿，他先去向鹿之家的四家店，分别转了转。 中午时，两人在外面饭店吃的饭。 下午，他又陪白鹿去了趟百货大楼。 这次来南宁，打算多逗留些时日，新房子很久没住了，有很多日用品需要采购。 此外，吃的上面，零食自是要给白鹿备足了。 米面油盐这些，新房里一直备着，他买了不少宰杀好的鸡、鸭，以及排骨之类的回去。 轻一棉纺厂就要被关闭了，正值多事之秋。 白爸爸白妈妈最近为照顾白鹿，不得已，连续请了好几天假，现在白鹿没事，厂里事务便不好再推给别人。 午饭应该没什么时间做了，但晚上那顿，白妈妈叮嘱再三了的，要秦向河和白鹿一定回去吃。 秦向河买这些，更多是预备做汤料的，防止回到新房子，白鹿突然觉得饿想吃东西。 反正搬家时就已经买了冰箱，插电开起来，食材丢里面就是了。 出来看时间还早，两人又去了趟南湖，重温去年在那的美好时光。 傍晚回去，经过南湖街总店，竟意外看到，林四丫在店里候着。 原来，当日秦向河急着来南宁，林四丫从医院被紧急喊来。 可到临走时，林四丫去房间拿东西，等下楼就看车已经开远了，愣了好久，差点以为自己这个贴身保镖要失业了呢。 过了两天，等许青青坐火车回去，才知道，是秦向河看错人了。 一众人都啼笑皆非，也更清楚了那个白鹿在秦向河心中的份量。 秦向河之前让许青青带话，他在南宁没什么事，让林四丫在医院多陪陪弟弟，之后找时间再来南宁汇合。 没成想，林四丫这么快就到了，怕是许青青一到海沙，收到口信就赶来了啊。 好。 来都来了，也不能再给赶回去。 不过，他想和白鹿过过两人世界，在南宁出行也不觉有什么危险。 所以，新房子那边就免了。 像以前那样，把林四丫安排到了陈小芸租房那，还是住白鹿的房间，需要的日用品什么，就去附近小卖部，或坐公交车，去远一点的百货大楼即可。 这些天，既然不需要林四丫跟着，那就找的别的事。 在秦向河想来，林四丫以后，不可能永远做什么保镖。 趁这时间多学学就经营管理上的事宜，积累些经验，日后，说不定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 陈小芸明白到秦向河的用意，也就随时随地的把林四丫带在身边。 之前在租房的那晚，听秦向河“畅想”随身听的庞大市场，她也热血沸腾的。 向鹿之家的发展，算是步入正轨了。 就算要去湘南开分店，或是今后去别的城市，都直接套用南宁总店的模式即可，甚至包括店铺装修，相关的广告宣传等等。 用陈道贵的话，只要有钱开分店，就等着数钱就行。 上次和秦向河交谈，言里言外听得出，一旦确定搞这个随身听，很可能是把她调过去主持大局。 她当然愿意。 向鹿之家之后继续开分店，对她而言，真的就是分店一直开，钱一直数，没了什么挑战。 若随身听真像秦向河说的那般，有着数以十亿计的市场，光是想想，就觉得激动人心。 她也明白，摊子铺的越多越大，需要的人才，或是说信得过的人手也多。 单是向鹿之家到湘南开分店，她都绞尽了脑汁，最后只能把陈道贵和小婷几个调过去顶一顶。 而秦向河可不止一个向鹿之家，在楚湖，还有几个上规模的公司，这类问题肯定更多。 常年跟在身边的林四丫，估计就是这么个人选，倘若不是年纪太小，现在怕是已经丢到哪个公司里打磨去了。 秦向河这么安排，懵懵懂懂的林四丫，虽然不知其中深意，但只要老板发话，就会认真执行。 只是。 没过两天，秦向河再次去总店里，看坐收银台里的林四丫正一脸呆滞着。 当听陈小芸偶尔扭头对其长篇大论时，他都担心，再过几天，这孩子是不是会把头发给薅秃了。 拉陈小芸到一旁，问了问。 得知林四丫在店里，挂个衣服，摆个模特架子什么的，特别积极，尤其帮忙搬货，一个人能顶好几个。 但一谈到经营管理这上，小姑娘就抓瞎。 多讲几句，就恨不得当场表演个生吞桌子，而且，总瞪着无辜迷茫的大眼睛，让陈小芸有时急的想骂两句都舍不得。 权当是林四丫还太小，秦向河紧急叫停了“授课行动”。 小丫头很是激动，听到后面仓库有车声，飞快的跑去，兴高采烈的，硬是一个人卸完一卡车的货。 一周多时间，除了开始那天在几家店里巡视一遍，后面，秦向河都一直陪着白鹿。 开着车，几乎把南宁游了遍，看了遍。 两人的感情，在这期间，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升温，或者说是火上加火。 可能是这些天总腻歪在一起习惯了，无人之时，牵个手亲个嘴啥的，白鹿也没那么容易害羞了。 晚上回到新房家里，两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偶尔的，白鹿靠在秦向河身边，还会主动的把手紧紧牵在一起。 只是，这种亲密接触的主动，仍是会让白鹿羞赧，却让秦向河每每看的乐此不彼。 当然，一旦被白鹿发现他在调笑，少不得腰上要被掐拧几下。 第320章 小幽怨的劲儿 很快，又到了周一。 不过白鹿还没有去大学上课，某人说了的，出院后休息足半个月才准去。 其实，她觉得都已经八、九天了，自己早恢复了。 然某人口口声声说什么大学，没她身体重要，就算现在耽误了课程，以后补回来就是，大不了，多读个一两年。 她确信，秦向河既然开这个口，就有这能力让中宁大学给自己开这个绿灯。 上学期快结束时，校长找她好几次了。 一再问校园生活有没有什么不便，对授课老师有没有什么意见…… 临了，才不那么隐晦的表示，大学想再筹建一座科研楼。 害得她都不知怎么回答，只得支支吾吾说公司上的事，她一点不清楚。 然后校长就语重心长，罗列了支持大学的科研教学有多重要，而作为中宁大学的一份子，学校就是学生的娘家啊，哪有不把胳膊往里拐的道理。 实在无奈，她只能把这事告诉秦向河。 之后，秦向河应该是很快给校长打了电话。 因为等下次再在校园遇见，校长的笑容，就变得更加灿烂和蔼了…… “白小姐，司机说我们到了。” 听身边传来一声清脆的提醒，白鹿扭头，透过出租车的窗玻璃，见已经到了租房那条街。 下出租车。 白鹿又想起的转头，说，“小蓉，别那么见外，你喊我白姐。或者鹿姐的，都可以。” 跟着从这辆车上出来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英姿飒爽的小姑娘。 个头比白鹿还要高些，脸蛋有点婴儿肥，圆圆的，鼻梁附近则点缀几颗明显的雀斑。 乍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可当得知其曾是省武术队主力时，让白鹿吓了一跳。 小姑娘叫王小蓉，家是在离南宁不远的一个小县城。 几年前被选拔到省武术队，很被教练看好，陆续的，拿过一些市级、省级比赛的名次。 去年，因为她爸爸生了场大病，家里积蓄花光不说，人也躺床上，不能再工作了。 王小蓉一下子，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她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妹妹，年纪都小，最大也不过刚上初三。 之前，有她每个拿回去的七十块钱，加上爸爸在钢铁厂上班的工资，家里还算过得不错。 可爸爸这一病，再没了一份收入来源，家境立刻变得捉襟见肘了。 何况，随着弟弟妹妹长大，不论是生活上，还是去上学，用钱的地方都很多。 于是她就离开了心爱的武术队，在教练介绍下，进了上星公司工作，每月能比在武术队时多拿三十块呢，勉强够家里开支了。 前两天，公司老板的千金，忽然找上她，说要给介绍个当保镖的工作。 她以前可是武术队的，给私人当什么保镖，玩笑吗！ 可当听说雇主每月给开两百块工资，这可是现在的两倍，而且，还保证每过半年都上涨一次。 那还有什么说的！ 不就是做保镖吗，对在省级比赛都经常拿名次的她来说，岂不是物尽其用。 “没必要那么紧张啦。” 进了街道，往租房而去，见王小蓉一脸肃穆的不停左右环视，每当有路人经过，还赶忙到自己跟前护着。 让白鹿，立刻想到秦向河刚带林四丫过来的那阵子。 “其实，我就是普普通通的一般人，没有人会针对我的，也遇不到那种情况……” 白鹿接着解释，瞧王小蓉带着离谱情绪的看来，她不禁无语。 是的，换做是她，也不信这话。 真要是一般人，谁会花两百块钱雇个保镖走动跟着呢。 都是某人作的怪！ 竟然拜托陈红，给她找了个什么保镖。 她知道秦向河是怎么想的。 陈小芸有几家店要管，不可能老是跟她一起。 白凯总往香港跑，爸妈也都要上班。 就算她哪里都不去，只在家里待着，某人估计都不放心，唯恐她在哪晕倒，一时身边没人。 真的是，她哪有那么容易晕倒！ 但是之前的两次，已经把这信誉丧失干净了。 加上某人又称以后公司越做越大，难免会出现有心人什么等等，她只得答应。 请个人陪着她，那他以后在外面东奔西走，也不再那么的挂心了。 “小芸。” 还没到租房，就远远见陈小芸站在楼道口，白鹿立刻大声招呼。 还没走近，就见陈小芸挤眉弄眼的道，“我的白大美人，乐不思蜀，还知道回来看下我啊。” “臭小芸，再乱说，我……我要打你了哦！” 白鹿脸颊一热的威胁。 最近确实是没来租房。 一是，这些天，几乎每时每刻都和某人黏在一起着。 此外，那天晚上在客厅亲热，被亲眼目睹，肯定不好意思，好在这几天陆续有在总店那边有遇见，到现在，只要不刻意去想，已经能“泰然处之”了。 “这个是小蓉。”白鹿想起的，又给两边做介绍，“这个是我最好的朋友，陈小芸。” 陈小芸听秦向河说过，要给白鹿请保镖的事了，只这是第一次见到人，很干净利落的小姑娘。 和王小蓉互相认识了下，陈小芸扫去一眼，奇怪的问，“白大美人，这些天都和你家那位，形影不离的，怎么今天就一个人？” “真打你了哦！”白鹿嗔声。 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她嘴巴还是微微的嘟了嘟，道，“泰盛棉丝厂的那个田老板，昨天找到家里，约了他今天去市里谈事情，小凯也跟去了。” 陈小芸点头，一听就知道是去谈什么的了。 瞧白鹿带着小幽怨的劲儿，她凑过去，“哎，你们这都多少天了，整天黏一起，不腻啊！就一会不见而已，用不用得着，这么难舍难分的。” “哪有啦。”白鹿抬手，陈小芸识机的嬉笑躲开。 白鹿甩个白眼，又正声接着道，“他这几两个月，已经够累了，来这，说要好好休息一阵子的，那个老田又跑上门。” 昨天中午，白鹿和陈小芸在总店碰过面了。 知道陈小芸上午没事，会待在租房这边。 所以，某人被那老田拉去谈公事，她在新房子无聊，就来找陈小芸了。 发现陈小芸频频往街口瞅，白鹿好奇，“你在这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