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大佬穿越后，病娇世子要亲亲》 第1章 穿越屠户家 撕裂的剧痛席卷全身，鹿小白疼到痉挛。 自爆原来这么疼吗？ 早知道她就不跟着萧朗自爆了。 不过，被丧尸王吃掉也很疼？ 算了，反正丧尸王也死了，末世结束了，疼嘛，忍忍也就过去了。 在鹿小白胡思乱想的时候，乱七八糟的画面涌入脑海，大脑被硬生生塞进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胀得头都快炸了。 “……都是珊儿不好，要是珊儿没有因为害怕闭眼，就能在姐姐滑倒的时候拉住姐姐，姐姐也不会、也不会……” “虽然姐姐脾气不好，经常打骂珊儿，今日还想……可珊儿不怪姐姐，更不愿爹爹难受，珊儿愿用自己的命换姐姐，只求爹爹今后福寿双全……” “说什么胡话！今日之事全是她自作自受，与你何干！” “可是爹爹……” “没有可是，她骄纵任性，心思歹毒，死了活该！好珊儿，别难受了，来，这是爹爹今日赚的钱，你快攒着当嫁妆。” “珊儿多谢爹爹！” 传入耳边的话逐渐清晰，鹿小白都快被气笑了。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身为异能十二阶的顶尖强者，强大的精神力让鹿小白很快弄清了状况。 她确实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魂魄却穿到了跟她同名同姓长相也一模一样的小姑娘身上。小姑娘才十五岁，母亲生弟弟时难产没了，父亲火速娶亲。续弦姓赵，带过来一个女儿，比原主小一岁。 继女过来后名字姓氏都改了，现在叫鹿珊儿。 俗话说，有后妈就有后爹。鹿家就是这样的情况。鹿天赐对一双亲生儿女漠不关心，却对跟自己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鹿珊儿娇宠万分。 这对母女在鹿天赐面前温柔小意演技一流，面对鹿小白姐弟却完全是另一张面孔，嚣张跋扈泼辣蛮横。偏偏赵氏嫁过来时鹿小白才四岁，鹿小辛还是个婴儿，姐弟俩从小被打压，性格也自卑胆小，根本不敢反抗，也不知如何反抗。 鹿天赐是个屠夫，有间猪肉铺子，日子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今日这出的源头，是鹿天赐他爹，鹿小白的爷爷曾救过英国公。英国公为报救命之恩，跟鹿家订了一门亲事。 堂堂国公府与屠夫之流结亲，说出去也是天大的笑话。英国公大抵也是后悔了，这么多年并未联系。 但前不久国公府忽然遣媒人上门提亲，为英国公世子求娶鹿氏女。 媒人嫌弃鹿家门第太低，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求娶鹿氏女，可没明说是谁。 按血缘，鹿家只有鹿小白一个女儿，可按律法，鹿珊儿也确实是鹿家的女儿。那该谁嫁呢？ 这个家实际是赵氏母女说了算，但鹿小白不知怎的，勇敢了一把，为自己争取。这一争取，就送了命。 欺负人就算了，还害人性命，害人性命还颠倒黑白，真是……咸鱼如鹿小白都不能忍。 “好妹妹，不是你把我推下去的吗？”鹿小白幽幽开口。 冷不丁听到她的声音，父女情深的两人都吓了一跳。再望过去，只见她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一双黝黑的眸子冷幽幽地盯着人瞧，看得人脊背发凉。 “你你你不是死了吗！”鹿珊儿到底才十四岁，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一张脸吓得煞白，更添几分弱柳扶风，“你身子都凉了！你是鬼！”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是你把我推下去的吗？怎么，怕厉鬼索命？”鹿小白粲然一笑，“我的好妹妹，推我的时候，你不是笑得可猖狂吗，这会儿怎么笑不出来了？” 她脸色惨白，语气淡得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笑容越灿烂越森然可怖，令人头皮发麻。 “啊啊啊鬼啊——”鹿珊儿失声尖叫，慌乱中撞上门框，昏了过去。 鹿天赐不是鹿珊儿，他抄起板凳朝鹿小白砸去：“呔！恶鬼，看招！” 艹！这屠夫他不怕鬼！ 鹿小白连忙闪躲：“冷静，我不是鬼，不信你摸，热的！” 鹿天赐将信将疑，摸了摸鹿小白的手背，发现确实是热的。 “刚刚……” “我命大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着，她的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 “……我饿了，有吃的吗？”这具身体受了致命伤，她动用了异能治疗，异能者正常活动消耗和普通人差不多，但一旦使用异能，消耗就呈几何倍数增加，很容易饿。 末世有用变异动植物制成的超高能量的食物，穿越到古代，这就是个难题。 嗨，少用异能当多躺平，当只可爱咸鱼不好吗！ 鹿天赐觉得眼前的女儿跟平时不一样，但想到她撞到的是后脑勺也就释然了。性情大变算什么，还有直接变成傻子的呢！ 虽然他不喜欢这个女儿，但都养这么大了，长的也标致，上门提亲的不少，嫁出去还能赚笔彩礼，说不定还能攀个高枝，何乐而不为？ “珊儿，你醒醒！”鹿天赐这才发现鹿珊儿昏了过去，立刻慌了，“来人啦，快叫大夫！叫大夫！” 刚刚鹿小白伤成那样都没请大夫，鹿珊儿撞一下就急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鹿珊儿是他亲闺女，鹿小白才是续弦带过来的呢。 鹿小白眉目低垂，再抬眸时已经换了笑脸：“我来试试。” 说着，她上前，先扇了鹿珊儿两巴掌，再用力掐她人中。很快，鹿珊儿疼醒了。 “珊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爹爹，珊儿头疼。”撞的。 “脸疼。”巴掌扇的。 “人中最疼。”掐的。 “爹爹，珊儿这是怎么了？” 她眼中噙泪，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看得鹿天赐那叫一个心疼，立刻扭头斥责鹿小白，“她是你妹妹，你就不能轻点吗？” “那打晕再来一次，这次我轻点？” 鹿小白毫无诚意道，眼看鹿天赐要发飙，她连忙扶着头叫疼，还抓住他的手，把头发上半干的黏糊糊的血往鹿天赐手上抹：“呜呜呜好多血好多血，我是不是要死了？妹妹一滴血没流都快哭死了，小白是不是也要死了？”? 第2章 她不是故意的 鹿天赐一噎，再偏心也没法说鹿珊儿伤更重，只能没好气道：“好端端的瞎说什么！疼就躺着去。” “我饿了，头破血流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我饿。”鹿小白再次强调。 “知道了知道了，饿死鬼转世啊你！”鹿天赐不耐烦，但还是去厨房给她弄吃的，还叮嘱她，“好好照顾珊儿！” 相比鹿天赐很快接受事实，鹿珊儿就接受不能了。身体都凉了的人，怎么就活过来了呢？还有她不过摔了一下，怎么脸上人中这么疼？ 鹿天赐离开后她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贱人，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 “你要是再嚷嚷，信不信我让你尝尝头破血流的滋味？” 她眼神凶狠煞气十足，与平时的软弱截然不同，鹿珊儿到底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被吓得不敢出声。 治好了伤又教训了人，鹿小白觉得自己已经被掏空，再没有一丝力气。此时此刻，她只想当条不翻身的咸鱼。而且，要不是她饿了没劲，刚刚扇巴掌掐人中还能更狠。 真遗憾。 很快，鹿天赐带着继母赵氏并两个仆人过来了。 “真醒了？不可能，刚刚明明都没气了……”赵氏进门都还在念叨，直到看见鹿小白才噤声。 鹿小白扫了赵氏一眼，没搭理她，直接干饭。 赵氏本就惊疑不定，看到她这个冷漠又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更是心头一颤，慌得厉害。 看见赵氏，鹿珊儿终于有了主心骨，奔过去抱住她嘤嘤嘤地哭了起来。赵氏看见鹿珊儿的惨样，又惊又气又怒。 “我的乖儿，你怎么弄成这样了？谁干的？”她嘴里嚷嚷着，眼神已经锁定了鹿小白。 “哪来的苍蝇！”鹿小白将手中的筷子随手一抛，那筷子直愣愣插入赵氏发髻之中，又从中穿出，捅破窗户纸，飞了出去。 “你——” “啊，还有！”又是一根筷子，这一根却从赵氏脸颊擦过，留下一道红印。鹿小白只当无事发生，拿起新筷子在手里转了几圈，感慨，“这么冷的天，怎么还这么多苍蝇？真是该死！” 赵氏又羞又气，又惊又怒，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烧。 “郎君，这难道是鬼上身……”她靠在鹿天赐身上，瑟瑟发抖。 鹿天赐看了看破了的窗户纸，又瞅了瞅赵氏脸上的红痕，想起前妻，摇了摇头：“这是她娘教的，没想到这么多年还练着。” 赵氏：“？？？！！！”什么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鹿小白弯了弯唇角，她敢直接动手也是因为原主生母会点暗器，不过只是皮毛，也只在原主小的时候教了几招。但她去世时原主只有四岁，这么多年早就忘了。 原主实际会不会无所谓，有个由头就行。 连吃三大桶饭，五大碗红烧肉，五碗粉蒸肉，五碗龙眼袈裟并十数道其他菜后，鹿小白总算填抱了肚子。 唔，要说他们家怎么会有这么多饭菜，那就要说起她那个给她积极奔丧的继母了，刚才她就在厨房守着呢。 人还在，席已经准备好了，感动，真感动。 “你怎么吃这么多？”在鹿小白干饭的间隙，鹿天赐把前妻家传的功夫告诉了赵氏。赵氏虽然心存怀疑但没再提。只是说话间鹿小白已经干掉了几桌席面，心疼得她脑子一抽一抽的。 她是猪吗这么能吃！ “这就得问把我推下山的好妹妹了。”鹿小白擦擦嘴，开始算账。 “我、我、我没有，你不要污蔑我。”鹿珊儿脸已经肿了起来，两个清晰的巴掌印，人中也是高高隆起，看起来十分滑稽。 赵氏也炸了：“胡说什么！你自己没站稳，珊儿至多是没拉住你，你休想血口喷人！继母难当，别的事我都可以依你，但你要污蔑珊儿，我却不能答应。” 说着说着赵氏开始抹眼泪，“郎君，不是我故意说小白什么，只不过她这般信口开河出言无状，对我无礼便罢了，将来要是嫁出去还这般，岂不是让人说咱们教女无方？” 鹿小白冷漠脸。论长相，赵氏只能算中人之姿，但手段了得，难怪姐弟俩斗不过。 鹿珊儿相貌上青出于蓝，八十分的美人脸加上弱柳扶风的气质，很符合这个时代大多数男人的审美，茶艺跟赵氏比略差一筹，但胜在年轻，未来可期。 然而这三人中颜值最高的却是屠夫鹿天赐。除了人到中年有些微胖，职业缘故身材虎背熊腰十分壮硕外，他脸基本没崩，是个帅大叔。可惜了这张帅脸，芯子居然是个人渣。 “你怎么比她还要清楚，说得好像你把我推下去的一样。”鹿小白起身，在鹿珊儿面前站定，逼得她缩到赵氏身后，“我和你本是相向而站，我虽背对山崖，但距离悬崖也有段距离，即便摔，也摔不下去。” 她抓住鹿珊儿的手臂将她拽出来，强迫她看着自己，目光森冷，杀气凛然，十二阶强者的精神力毫不留情地碾压过去：“若是如你所说我上前推你，那么踩滑也是向前摔，怎么可能往后仰？撒谎也编个像样的！” “当时什么情况你清楚的很，现在，我要你自己亲口说，你到底有没有推我！” “是我！是我推的！是我推的！”鹿珊儿承受不住崩溃大哭，“是我推的，你为什么没死！为什么不去死！你死了我才能唔唔……” 赵氏及时捂住了鹿珊儿的嘴，也跟着哭起来：“你这个杀千刀的吓珊儿干什么？我珊儿那么善良那么胆小，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郎君，你看看珊儿都被吓成什么样了，你不心疼？” “好了好了，既然你没事，珊儿也只是太害怕了，不是故意的，这件事就过去了，今后谁也不许再提。”鹿天赐是奇葩，但不是傻。就算他想不明白，看鹿珊儿的反应也明白了。不过他认为鹿珊儿只是无心之失，当时她定然害怕又无助，这才撒了谎。鹿小白又没事，没必要再追究。? 第3章 结婚就丧夫，天赐大礼！ 听到这话鹿小白脸色一冷，渣男不愧是渣男，这种事也能轻描淡写，真是令人齿寒。 “不提这个，英国公府的婚事，怎么说？”原主因婚事丧命，她怎么也不能让他们如愿。即便自己不嫁，也得搅黄了。 “你爷爷曾救过英国公，因此有了这门亲事。不过小白，这门婚事英国公府以前可不认，因为那世子萧朗病入膏肓无可救药，所以才上门提亲。说是成亲，其实是冲喜。他英国公什么门第，宫里的御医民间的神医，哪个没请过，可那世子就是没救了。你说这嫁过去不是守活寡吗？” 萧朗？鹿小白睫毛轻颤，是她知道的那个萧朗？ “爹爹怎么能让你往火坑里跳？这婚事你以后莫要再提！对门王二麻子不错，铁打得特别好，还肯给二十两银子的彩礼，诚心诚意，配你绰绰有余。你嫁过去不愁吃穿，只管安心相夫教子便是。” 赵氏怀里搂着哭哭啼啼的鹿珊儿，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接过话茬：“郎君所言不差。我虽是继母，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白往绝路上走啊！王二麻子人虽然不好看，可男人家重要的是赚钱养家的本事，现下虽然还是学徒，可人家有力气，师傅都夸他将来有大出息呢！” 鹿小白冷眼瞧着，见两人都期盼她点头，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天真地问：“那英国公府的婚事拒了吗？” “小白，乱说什么！”鹿天赐有些生气，“那可是英国公府，拒婚，你疯了？” “郎君，好好说。”赵氏拉了把鹿天赐，又冲她温柔一笑，“小白，咱们只是平头百姓，得罪不起英国公，这婚事纵然是火坑，也只能跳下去。只是，我和你爹都舍不得你受苦，所以……” “所以只好让好妹妹‘代我受过’？”鹿小白笑了，这两人把她当傻子吗！ “这也是不得已，一入侯门深似海，英国公府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你若嫁过去，以你的性子……珊儿不像你，她性子和善，温柔贤惠，知书达理，想来也能处好关系，不给家中惹祸事。” “你娘说得不错，你这性子，实在不适合嫁入高门，还是收收心，安安分分嫁给王二麻子，替王家生下一儿半女，今后也算有个依靠！” 鹿小白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只忧心道：“可是，我听说英国公找高僧给世子算了一卦，说是世子娶鹿氏后人才能好起来。要是妹妹嫁过去，世子身子却没好，到时候查下来……早年英国公征战沙场，据说杀了不少人，我们这几个，不够他杀？” “这……” 赵氏见鹿天赐打退堂鼓，险些咬碎一口银牙，不过她眼珠子一转，很快有了主意。于是挽了鹿天赐的手，温柔道：“小白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会不会太委屈小白了？” 鹿珊儿已经恢复过来，见鹿天赐不追究还帮自己，心想亲闺女又怎样，还不是不如她分量重。她心头正得意，谁想一不留神情形就急转直下，急忙出声：“娘！不是说好我嫁入国公府当世子夫人吗？” “珊儿！”赵氏连忙给鹿珊儿使了个眼色，又柔声对鹿天赐道，“不论是珊儿还是小白，我都不愿她们嫁过去，好在她们姐妹情深，都愿替对方跳火坑，我十分欣慰。她们无论谁嫁过去，我都心疼万分。” 鹿珊儿收到赵氏的眼神，咬了咬唇，虽委屈不甘，但也暂且按捺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还是小白嫁过去，毕竟她才是真正的鹿氏女。”鹿天赐爽快道。嫁过去的是鹿小白，即便萧朗最后死了，也跟他们鹿家没关系，陪葬也只陪鹿小白一个。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死是活都是别人家的事，与他无关。 “那嫁妆……” “冲喜要什么嫁妆？”鹿天赐不仅不想出钱，还想把国公府给的聘礼截下来。 “话虽如此，可对方毕竟是英国公，面上还是得过得去。”赵氏温声细语，哄得鹿天赐不仅答应将聘礼原样放入嫁妆，把公府言明补贴给鹿家的钱也贴上，还拿出家中大半积蓄添了进去。 这一切都当着鹿小白的面，但凡鹿小白单纯一些，都会信以为真。可惜，眼前这个，早已不是她们欺压的那一个鹿小白了。 姐妹易嫁么，还不就那么些套路。 鹿小白眉眼低垂，端的是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她心知赵氏还有后招，但既然还没出招，她便不愿想那么多，到时候见招拆招即可。 现在嘛，能摸鱼就摸鱼呗！末世形势所迫不能咸鱼，现在都穿越了，就这家长里短的，还不许她躺尸当咸鱼？ “你若早些懂事就好了。”鹿天赐见她这副模样，颇为欣慰。 听到这话的鹿小白简直一言难尽，直言自己头疼想睡，将一家子奇葩都赶了出去。 鹿天赐也不想多呆，他还要去退王家的婚事。虽然他还有一个女儿，但王二麻子可配不上鹿珊儿。 鹿小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她现在比较纠结的是，要不要嫁给英国公世子。 她穿越了，萧朗很可能也穿越了，说不定就是这个英国公世子。那丧尸王呢？曾经是人类的他，穿越之后是人类还是丧尸？ 当然，也可能只有她有奇遇，毕竟她是治愈系异能，末世第一奶妈不是白叫的。 前世前世，前尘往事，不提也罢。现在这个世界虽然不是她记忆中的某个历史时期，但社会结构阶级构成也相差无几。 没有丧尸，没有战乱的太平年代，她可以安心咸鱼？ 英国公府，门第够高，生活质量有保障。 世子病入膏肓，时日无多，结婚就丧夫，天赐大礼。 守寡的世子夫人，买个庄子买点地，雇几个人，逍遥快活赛咸鱼？ 她越想眼神越亮，最终一拍手——这个亲，她成定了！ 就在她准备睡个午觉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阵喧闹。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我让你作弊！让你给我丢人现眼！你给我滚出去！老子没有你这个不孝子！”? 第4章 红颜祸水 接收了原主记忆的鹿小白一听就知骂的是原主弟弟鹿小辛。 鹿家一共五口人，鹿天赐，赵氏鹿珊儿母女，以及鹿小白鹿小辛姐弟。赵氏曾经怀过，可惜流产了，之后再也没动静。 鹿小辛在一处私塾念书，一旬才放一次假，今日并非旬假。结合鹿天赐破口大骂的内容，显然在私塾里发生了什么。 听起来，像是作弊被发现。 “郎君，你别生气，小辛虽然性情孤僻怪异，但小孩子都有自己的脾性，他也不是故意气你，来，喝点茶润润嗓子。” 眼看鹿小辛挨打，赵氏赶紧煽风点火，“都说三岁看老，小辛从小乖张任性，又不思进取，再这样下去我怕将来闯下大祸，我们也护不住他。” “这个逆子！畜生！当初我就该摁盆里溺死他！” “郎君别气，这都怪我，虽然我一直努力做好继母，可他们姐弟总不喜欢我，对我诸多怨怼。今日这事，怕一半是不想学，另一半，也是为了气我，总归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鹿珊儿听不下去，为赵氏说话：“爹爹，这与娘亲无关。弟弟向来任性，娘亲常因为弟弟吃不好睡不好，可弟弟总不领情。虽然弟弟不是娘亲亲生，可娘亲过来时弟弟尚在襁褓之中，这么些年，娘日日照顾，无微不至，便是块石头也该捂热，可弟弟既不把我当姐姐，也不把娘亲当娘对待……” 说到动情处，鹿珊儿还流了几滴泪，可惜她脸还肿着，完全没有先前的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别说了，他品行不端心术不正，是他自己根上坏了，跟你们没关系。今天我就要打死这个不学无术的逆子！” “您这一棍子下去，鹿家怕是要绝后了。” 缩在角落的少年团成一团，小小的一只，看起来比弱柳扶风的鹿珊儿还要瘦小几分。鹿小白冷眼看着，待鹿天赐被挑拨得下重手的时候才开口阻拦。 打蛇打七寸，这直戳要害的一句话让棍子停在少年头顶。半晌沉默，鹿天赐把棍子往地上狠狠一扔，气却没消，狠狠踢了墙根一脚，疼得他直咧嘴。 鹿小白走到少年跟前，蹲下身，语气平淡地问：“你作弊了？” “我没有！”少年终于开口，哭腔伴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公鸭嗓，好哭又好笑，“他们栽赃我！” “为什么？” “因为、因为……”鹿小辛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栽赃陷害也需要理由，你说，天大的事我给你顶着。” 她的声音沉着冷静，拥有令人信服的力量，鹿小辛也跟着镇定下来，小声道：“因为、因为夫子家小姐心善可怜我，常常帮我，他们爱慕小姐，就诬陷我月考作弊把我赶出私塾……” 凝视着鹿小辛涕泗横流却依然俊逸秀气的脸，鹿小白扶额。 这才十一岁就是个红颜祸水，将来不知道要掳获多少少女的芳心！ 至于她为什么相信鹿小辛的话，十二阶异能者的精神力可不是摆设。 “因为什么？”鹿天赐离得远，没听清后面的话，“男子汉大丈夫，给老子大点声！” “小辛说他们嫉妒他生得英俊秀美。”鹿小白抢先。这个时代看中名声和贞洁，这事若是传出去，于那位小姐名声有碍。 罪魁祸首分明是那群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的书生，鹿小白不想牵连旁人。 鹿天赐：“……” 他忍无可忍，吼：“撒谎也编个像样的行不行！” 等等，这句话怎么有点耳熟？ 赵氏也忍俊不禁：“小白，私塾是读书的地方，你弟弟是男儿不是女子，他的同窗怎么可能因为他生的好嫉妒？你莫要拿你的想法恶意揣测他人。” 鹿珊儿也谴责鹿小辛：“弟弟，爹爹为供你读书已经很辛苦了，你若不想读便提出来，何必践踏爹爹的心意辜负爹爹的期望？你也不小了，也该多体谅体谅爹爹的辛劳不易。” “你怎么证明？”鹿小白没空搭理两只苍蝇，企图从鹿小辛这边获得突破口。 被诬陷作弊，尤其是被现场抓获的，申诉都比较难。鹿小辛能被直接送回来，显然人赃俱获不容辩解。 “我没有证据。”鹿小辛十分颓废，“可我的答卷都是我自己写的，跟他们塞给我的纸条上的不同。” “你没跟夫子说？”这不是很容易就证明清白了吗？ 鹿小辛更丧了：“我答的比纸条上的好，他们说我靠小抄临场发挥。” 鹿小白：“……” “弟弟，你说这话也不怕别人笑话！我看呀，你的同窗说的没错，爹爹操持家业十分辛苦，你要是真不想读书不如回家帮爹爹，爹爹也能轻松些。” 鹿珊儿三句话不离鹿天赐，鹿天赐早忘掉她推鹿小白的事，愈发觉得她知心体贴，也更觉鹿小辛顽劣不堪。 “你的体贴就是把姐姐推下山崖让白发人送黑发人？”鹿小白正苦恼如何破局，听到鹿珊儿这话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你的体贴就是处处挑拨离间闹得家宅不宁？” “鹿小白，你怎么说话的？！”最先炸毛的不是赵氏母女，而是鹿天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我说了这事不要再提！” 鹿小白盯着他看了良久，久到怒气冲天的鹿天赐都被她看得心虚，她才长叹一声，无奈地说了声“算了”。 她到底是多想不开才试图让脑子进水的渣男清醒？ “爹爹，你不要怪姐姐，都是我的错，当时姐姐的眼神太……我太害怕，才、才……” “珊儿，爹爹说了不关你的事，这事今后不许再提，谁再提，休怪我不客气！” “是，爹爹。”鹿珊儿还跟鹿天赐撒了个娇，在鹿天赐看不见的地方，挑衅地看着鹿小白。 这个绿茶婊，好想恁死她！ 鹿小白仿佛听到自己咸鱼梦碎的声音。 “姐姐，爹，发生了什么？”鹿小辛听得云里雾里。 “我说了不许再提！谁再提别怪我请家法！” 就在这时，门口来了人。 为首之人身着绫罗绸缎，头戴白玉冠，进门见他们这情形，尤其是鹿小辛的模样，不由皱眉，眼底鄙夷之色一闪而过。? 第5章 我才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林管家，您怎么有空过来？快里边请里边请。”鹿天赐看见来人立马迎了上去，一张脸笑出褶子，“可是国公爷有什么吩咐？” “鹿老爷，今日请期。”林管家扫了一眼厅堂，心中鄙夷之色更甚。 “哪需要什么请期，全凭国公爷说了算。” “世子爷大婚，马虎不得。”林管家把帖子递上来，“三个日子，您看哪个合适？” 鹿天赐大字不识，也没看，只道：“都合适都合适，全凭国公爷定夺。” “既如此，十月初八如何？” 今天是十月初六，十月初八未免太急了。不过冲喜自然是越快越好，鹿天赐不敢有异议。 请完期，林管家便告辞离开，鹿小白拦住了他。 “林管家，可否请您帮一个忙？” “小白，不得无礼！”赵氏见鹿小白拦住林管家，心头一紧，赶忙跟过去，“你一个闺阁女子，怎能抛头露面？”又跟林管家赔笑脸，“林管家请见谅，小女见识浅薄不知礼数，还请林管家不要见怪！” 林管家看着眼前挡住自己去路的女子，衣着朴素，面戴薄纱，但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顾盼生辉，异常美丽。比一双美目更吸引人的是她周身的气质，他一时间竟找不到词形容，只觉得这般女子，即便出生屠夫之家，也配得上他们世子爷。 已经猜到鹿小白的身份的林管家，态度恭谨了些：“鹿小姐只管吩咐便是。” 至于赵氏，他压根儿没打算搭理。 “林管家，小女……” “鹿夫人，您当知晓为何唤您鹿夫人。有些话，还是藏在心里更合适，您觉得呢？” 林管家面带笑容，赵氏却打了个寒颤，一张老脸臊得通红，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知林管家可认识擅长辨别笔迹之人？”鹿小白对林管家的观感更好了——有眼力劲儿，能处！ 这个请求有些出乎意料，林管家愣了一下，问：“不知鹿小姐要此人作甚？” 这事没必要瞒，也瞒不住，鹿小白便言简意赅说了。 “竟有这等事？”林管家微怒，“鹿小姐放心，此事交给老奴，老奴定为鹿少爷讨回公道！” 鹿小白并不意外林管家的反应，无论冲喜还是美化版的践行诺言，两家结亲板上钉钉。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本就最低，鹿家还是杀猪的屠户，最最不入流，还不如躬耕的赤贫之家。 要是唯一的少爷还以品行不端被赶出私塾，更添笑柄。 英国公府丢不起这个人。 别说鹿小辛被冤枉，便是真的作弊，林管家也能把事情摆平。只要英国公府有心，还能给鹿小辛弄个官身，给鹿家改换门庭。 不过，这得看世子爷是不是真的能靠冲喜冲回一条命来。 “那就拜托林管家了。” “鹿小姐莫要折煞老奴！”林管家对鹿小白越发满意，态度也更亲切，“鹿小姐还请稍候片刻，老奴这就去请人。” “多谢。” 待林管家一行人离开，赵氏立马发作。 “小白，不是娘亲故意说你，只不过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私自与外男见面，还是国公府的管事，让国公爷知道，岂不认为咱们鹿家没规矩？”林管事对鹿小白一个丫头片子恭恭敬敬，却讽刺挖苦她，这让赵氏难受到了极点。 什么林管家，不过英国公府养的一条狗！她可是世子爷的岳母，这个狗奴才竟敢给她难堪，待将来她的宝贝女儿当了世子夫人，她定要这个老东西好看！ “在自家院子亮堂之处，当着您和这么多人的面，众目睽睽之下请人帮忙，怎么就成跟外男相见了？”鹿小白睨了赵氏一眼，“莫非还要给我扣个幽会外男私相授受的罪名不成？格局大一点，不要拿你的想法揣度他人，尤其是我。” “鹿小白你——”赵氏没料到鹿小白会直接呛声，当即就要发作，又想起鹿天赐还在，慌乱收声，一下扑到鹿天赐怀中，“郎君，你看她……” “怎么跟你娘说话的？快跟你娘道歉！”鹿天赐瞪了鹿小白一眼，忙安慰赵氏。 “我一直想问，我娘到底怎么死的，不知您还记得吗？”原主的记忆很模糊，鹿小白也无法推测当时的情况，但以她末世前阅尽狗血网文的庞大积累，她认为原主母亲的死有蹊跷。 没蹊跷也没关系，诈诈他们。 鹿天赐愣了一下，皱眉问：“好端端的问这个干吗？” “没什么，跌下山崖的时候好像看见了母亲，她说自己过得好苦。”一句话说得两人毛骨悚然，鹿小白欣赏着他们的表情，心中有所猜测。 在两人回神之前，鹿小白拉着鹿小辛走了。 “贱人，你别得意！我才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等我嫁进国公府定要你好看！你走着瞧，哼！”鹿珊儿追上来放狠话，放完就走。 鹿小白一呻，这就沉不住气了？日子长着呢，且等着瞧！ “姐姐，他们欺人太甚！这本是爷爷给你定的婚事，她居然也想抢，太过分了！”鹿小辛愤愤不平。 “行了，狗咬你难道你还咬回去么？回去好好洗漱下，再换身衣服。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个读书人？小乞丐还差不多！”鹿小白嫌弃地拍了拍他的衣服，“多大点事慌成这样？记住，男儿流血不流泪，遇事多动动脑子，但凡阴谋诡计必有漏洞，当场拆穿打脸最爽。” “狗咬我当然不会咬回去，可我会打狗。” 说完沉默了一下，再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姐，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伤春悲秋才是真没出息。”鹿小白头疼，她最不擅长安慰人了，“别想些乱七八糟的，快去收拾一下，等会儿跟林管家找场子去。” “好。”说完朝自己房间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在空气中嗅了嗅，一脸疑惑，“姐姐，我好像闻到了血腥味？姐，你是不是受伤了？” “你狗鼻子啊？”鹿小白翻了个白眼，“屠户家里有血腥味多正常，快去洗漱你！” “不对，刚刚你说她推你了，姐，你哪里受伤了，我看看！”? 第6章 等你撑腰 眼看瞒不住，鹿小白叹着气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只瞒过伤势，见他泪眼汪汪，还安慰他：“没事，已经不疼了。” “姐，都怪我，要是我有出息，要是我再优秀一点，她们也不敢这么欺负你！姐，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努力读书，早日考中进士，给你撑腰！” “傻孩子，他们欺负的又何止是我，还有你啊！而且啊，姐姐可能等不到你考中进士了。” “啊？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伤还没好？姐，你别吓我啊！” “傻弟弟，在你中进士之前，姐姐已经嫁进国公府，换姐姐罩你了！不过你说得对，你还是得努力读书，考进士当大官，好给姐姐撑腰，毕竟世子爷他短命，没个几日好活，姐姐的后半生还是得靠你！” 有个当大官的弟弟，岂不是更容易咸鱼？冲呀鹿小辛，为了姐姐的幸福生活，只能辛苦你了！ “可是她们……” “你姐姐的婚事是那么好抢的？把心放回肚子去，姐姐有法子。”鹿小白挑眉，虽然她的异能没有攻击力，可经历末世的人，谁没点拳脚功夫在身上？她的一身功夫还是萧朗这个末世第一强者教的，虽然现在这具身体差了些影响发挥，对付鹿家人却绰绰有余。 何况她还有治疗异能在手，除非那个叫萧朗的世子在成亲之前就死了，不然她还真翻不了车。 还没半个时辰，林管家就过来了。 “林管家，不知我能否跟去看一看？”鹿小白已经换上了鹿小辛的衣服。姐弟两差了四岁，但鹿小辛毕竟是男子，他的衣服鹿小白穿上正好。 林管家看见鹿小白的扮相眼前一亮，正要说话就被鹿天赐打断。 “胡闹！你个女儿家，不好好呆在家里绣花出去干什么！不安于室不守妇道！” 当爹的，竟当着外人如此训斥侮辱女儿。林管家眉头大皱，对鹿天赐的印象跌到了谷底，当即也不给他脸，直接道：“昭明太后年轻时也喜男儿打扮，还曾上阵杀敌，多次救太宗于危难之中，太祖更是盛赞她巾帼不让须眉，当为天下女子表率。” 说到这里他瞥了鹿天赐一眼，轻蔑之色溢于言表：“鹿小姐这一身打扮，颇有当年昭明太后遗风。但鹿老爷好像对太祖之训有异议？” “不、不敢。”鹿天赐满头大汗，面上不敢申辩，心中却暗恨林管家不识抬举。他是世子爷岳父，林管家只是个奴才，竟如此不给他面子。将来他定要与世子爷好生说道说道，让这个老东西明白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还有鹿小白，磕破头后愈发猖狂，若非后日便是成亲之期，他定要让她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 有林管家撑腰，鹿天赐敢怒不敢言，鹿小白不得不感慨有权有势真好，都不用放狠话吓唬人。 鹿小辛就读的私塾在城郊，步行约半个时辰。林管家带着马车，很快就到了。 马车停在私塾外开阔处，开门的小童没注意，只见鹿小辛来了，翻了个白眼，语气轻蔑：“你回来了啊，还真让夫子说中了。罢了罢了，快进去。” 又见鹿小辛两手空空，嗤笑一声：“无礼小子，你已不是私塾学生，上门竟不备厚礼，你家大人没教你什么叫礼仪吗？哦，听说你家是杀猪的，也难怪，刽子手一个，我看你也别读书了，回去杀猪！” 刚进门，迎面便遇到三个十四五岁、头戴方巾身穿长衫的少年郎，为首之人一见鹿小辛便怪笑起来：“哈哈哈，劁猪匠你还敢来啊？” “他想自取其辱，你理他作甚！”另一人摇着扇子，挤眉弄眼道，“我今日倒是要瞧瞧，他怎么灰溜溜地滚出去，哈哈哈哈——” “可不是，做出这等令人不耻的行径，也好意思再来，依我说，不如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他要是有点羞耻心，还能做这等事？你们啊，还是太天真！你看，那是他爹和兄弟？瞧他爹那身材，啧啧啧，一天也不知造多少杀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方兄，莫非你以为念两声佛，他们就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孟母三迁泽临而居，他成日听猪狗哀嚎，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耳濡目染之下，啧啧。” 鹿小辛的拳头渐渐捏紧了，鹿小白抓住他握紧的拳头，问：“就是他们？” 一来就碰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分明早就守着呢。 “嗯。”鹿小辛点点头，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姐姐说得对，遇事冷静，他回来是为了洗刷冤屈证明清白，并非呈口舌之快。 “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鹿小白眼神森冷。 “嘿，嘀嘀咕咕什么呢！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有什么说出来。还有你，什么东西敢用这种眼神看小爷！你是他爹，看你教的什么儿子，就会耍些歪门邪道的小把戏，丢人现眼，干脆回炉重造得了！哈哈哈哈！” “孽障！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鹿天赐一开始还顾忌林管家，现在怒气上来，什么也顾不得，抬手就给鹿小辛一巴掌。 “夫子都没见到，你急什么？”鹿小白捏住他的手，令他无法动弹。 “你、你——”鹿天赐力气颇大，一个人就能宰两三百斤的大肥猪，却没想到竟被鹿小白一个女流之辈制住动弹不得，众目睽睽之下，更令他颜面扫地，羞愧难当。 “鹿小……少爷说得对，是非曲直，需得这私塾的夫子定夺。”林管家也及时开口。短短时间的相处，他越发觉得鹿小白非池中物，鹿小辛心性也不错，是个可造之材。美中不足的是拖后腿的一家子，尤其是鹿天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是枉为人父。 “你们跟他们一起的？”他们几人虽然先后进了私塾，但两拨人中间有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加上林管家几人穿着不俗，蹲守的方子义三人从头到尾都没当他们一路。 “正是。” “嘶——”三人一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诧。? 第7章 重考 又打了个眼色，围着林管家和许伯安纷纷开口。 “你们是鹿小辛请来说情的？看您穿着打扮应当不是平常人家，我劝您别蹚这趟浑水。鹿小辛品行不端，月考作弊证据确凿，已经被夫子赶出私塾了。他这种不学无术厚颜无耻之徒，怎么值得您出马？” “正是。他本就无心学习，在私塾也不过混日子罢了，听说只等年龄到了便回家子承父业，当个杀猪匠。这等胸无大志之徒，您何必为他奔走操心！” “是呀是呀，我们夫子为人最是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他这种人品有问题的，便是您能言善辩，夫子也断不可能留他。” 这几人年纪不大，却颇为世故，一个个数落起鹿小辛的种种过错，林管家只挑了挑眉，鹿天赐却已经怒火中烧。 “他们说得对，我看您别管他了，这个孽子，烂泥扶不上墙，正好别读书了，回去跟我学杀猪！” “既然来了，也不急这一时三刻。”林管家已经见怪不怪，要不是鹿天赐身份特殊，他压根儿不会搭理他。 说话间，已经到了夫子的住处。这一路除了小童与门口等候的三人外，也不远不近缀着许多学生，都想看看鹿小辛这事如何收尾。 夫子是个五十多岁的儒雅老人，大概没料到这么多人，愣了一下，却也不曾说什么，只将小抄递给鹿天赐：“看看，多的老夫也不想多说。庙小，容不下这等旁门左道心术不正之人，请回。” 许伯安，也就是林管家请来辨别笔迹的人上前接过小抄，将之与鹿小辛的笔迹对比，很快便有了结果。 “这两份，并非出自一人之手。”他将两份字迹放到桌案上，请夫子上前细看，“都是颜体，乍看相似，实际截然不同。这一份，虽笔锋稍显稚嫩，但力透纸背，刚劲有力。这份小抄，故意模糊了笔锋，但依然有藏不住的地方，比如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这……”有些事一旦点破，便一目了然。夫人在书法上也有所心得，经许伯安点醒，便觉得这分明就是两人的字迹。 “夫子，你别听他胡说！这明明是鹿小辛故意为之，目的就是混淆视听，颠倒黑白！” “对对对，还有这个人，来历不明十分可疑，夫子你千万不要相信他！” “闭嘴！”夫子也不蠢，到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在下许伯安，刑部清吏司员外郎。” “许、许大人。”夫子慌忙见礼。 员外郎为正五品，虽说京都遍地是官，但也不代表他们得罪的起。 “夫子不必多礼，在下别的本事没有，只靠着这手辨别字迹的绝活在清吏司讨口饭吃。” 这话一出，刚才质疑的人大气也不敢出，纷纷低头装鹌鹑。 鹿小白扫了一眼急得满头大汗的三人，心中冷笑，道：“夫子，既然这并非一人手笔，是否可以证明我弟弟的清白？” “自然自然。”夫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鹿小辛不是屠户出身吗，怎么能请的动五品官员，这般兴师动众，为的还是区区小事？有这样的关系他早说啊！早说了，他也不至于把人撵回去嘛！ “多谢夫子还我清白，只是月考……” “你自当第一。”夫子有些心累，也有些怨鹿小辛。这倒霉孩子，都这时候了还提什么月考！考什么考，月考算什么！ “凭什么啊，凭他被冤枉还是凭他有关系有背景啊！” “就是，又不是我们冤枉他的，凭什么他第一啊！” 夫子话音刚落，学生中便传出议论声。声音很小，但也能听清。 “夫子，你看大家都不服呢，不若重新考一回。”鹿小白趁机道，“先前的月考，既然有人能弄来答案污蔑小辛，说明考题泄露，这对大家都不公平，不若重新考一场。夫子您现场出题，大家是何水准，一试便知。” 鹿小辛也上前：“诬陷我的人尚未抓住，请夫子出题，助我查明真相！” “月考泄题，又有人污蔑鹿小弟，真凶尚未查出，我们都有嫌疑。不若重考，请许大人品鉴，一举两得。”人群中也有一人附和，“劳烦夫子出题，为我等洗清嫌疑。” 学生们其实都不愿意再考一场，但更不愿背负嫌疑，一听这话纷纷响应：“请夫子出题，为我等洗清嫌疑！” 夫子看了眼许伯安，见他一脸平静，又看了看群情激奋的学生们，长叹一声：“考。” “还请夫子唤来所有学生，尤其是刚刚‘领路’的三人。”鹿小白提醒道。 起先蹲守的那几个人早就溜之大吉，可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给他们点教训，无法祭奠她躺尸失败的一天！ 啊，不知道嫁入国公府能不能成功躺尸。 考试进行得很顺利，污蔑鹿小辛的几人哪怕面如死灰，也不敢造次。 “方兄，这事可是你主使，我只是被你蛊惑而已。” “对啊方兄，主意是你出的，小抄也是你抄的，我们只是没阻止而已。” “够了，事情还没败露你们就开始推卸责任，要点脸行吗！” “可分明就是你主使的啊！我们也不能替你受过是不是？” 举报鹿小辛作弊的就是方子义三人，整个过程推波助澜煽风点火的也是他们，夫子也不傻，这会儿当然知道谁是罪魁祸首。又见三人鬼鬼祟祟窃窃私语，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们几个，肃静！” 几人顿时噤声。 方子义面沉似水。一旦事情败露，其他人一定会把他供出来，甚至为了减轻责罚，几个小瘪三一定会扒他老底，泼他脏水。 他不能坐以待毙。 不是辨认字迹么，他就不信字迹左手写字还能被认出来！ “夫子，学堂可有左利手？” “不曾有过。” “可他左手写字。”鹿小白指着方子义道，“我怀疑他就是抄小抄的人！” “他可是叫方子义。”许伯安把方子义的文章递给夫子，“他的书写习惯与做小抄之人一样。” 夫子当场就要发作，被鹿小白拦下：“夫子莫急，既然重考，不如等他们考完再说？”? 第8章 真相大白 重考题目偏难，但题少，答起来也快。一刻钟便有人写完，两刻钟时除了左手作答的方子义都交卷了。 方子义满头大汗，深觉自己失策。这个当口用左手简直不打自招，又见许伯安手里捏着自己的文章，便明白大势已去。再看夫子一副吃人的模样，方子义眼前一黑，脑子里只剩两个字——完了。 他一咬牙，在夫子发作前跪下：“是学生嫉妒鹿小辛才出此下作手段污蔑于他，还请夫子念在学生初犯，饶学生一次。” “你你你——”夫子被气得踉跄，“做下这等事，你还有脸求我？！痴心妄想痴人说梦！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滚出去！” “夫子，都怪学生年轻不经事，被人怂恿挑拨，一时鬼迷心窍，这才犯下错事。还请夫子看在学生上有病重寡母、下有年幼弟妹的份上，饶过学生这一回！学生必定洗心革面，改过自新，不负夫子教诲！” 他声泪俱下泪如泉涌，比鹿珊儿演得高明多了。鹿小白看得津津有味，还替他惋惜——演得再好，也没用。 要是平常，夫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现在闹这么大，鹿家甚至请来了刑部员外郎，哪里有周旋的余地？夫子暗恨方子义品行不端，也怨鹿小辛小题大做，闹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既然夫子不肯原谅学生，学生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这事并非我一人所为。”他点了几个人的名字，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夫子，我们几个也不为别的，只是看不惯鹿小辛不知礼义廉耻，仗着……” “许大人，请问构陷他人按律该当如何？”鹿小白早料到这人会鱼死网破胡说八道，立刻打断他，“捏造散布虚构事实，故意破坏他人名誉，恶意毁坏他人前途，又该当何罪？” “杖一百，入狱三年，留案底，终身无法入仕。”许伯安哪里不懂鹿小白的意思，立刻按最严重的说，“这诬陷作弊也在其中，只是民不举官不究，若是鹿小弟想要追究，稍后便可随在下前往京兆府报案。” “这，是不是太过了？”夫子觉得他们有些得理不饶人。 “既然有法可依，又怎么会过分呢？律法白纸黑字写着呢，难道只是空话不成？”鹿小白偏头，过分漂亮的眼睛不解地望着夫子。 “这，你说得对，是我出言不当。”夫子当然不敢说律法空谈，只能认错，心中却越发不满。 “姐……”鹿小辛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拉了拉鹿小白的衣服。 “有句话说得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鹿小辛，你顾念同窗之情，别人可不。先是设计诬陷让你被赶出私塾，阴谋败露又想攀咬你，要不是我打断，你知道他会说什么？” 鹿小白生气了，她盯着方子义，小脸微沉，声音坚定有力，气势十足：“来，有本事把你刚刚没说的话说完，咱们正好掰扯掰扯。这里决断不了，就去京兆府！” “我没、没说什么。”方子义被吓到了，他确实打算污蔑鹿小辛和小小姐私相授受，但现在冷静下来却不敢了。 坐实了又能如何，说不定鹿小辛还能抱得美人归。相反得罪夫子，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夫子，学生有错，请夫子责罚。” “别叫我夫子，我没你这样的学生，还有你们，都走，我教不了你们！”夫子心累身累，只想把人赶走了事，至于鹿小辛报不报官，他也懒得管了。 “道歉，赔偿。”鹿小白也不是真的要报官，只是看不得这人渣所作所为而已。 方子义怕了，其他几人也没多大的胆子。私塾可以换一家，但要是见官，不仅丢人丢到姥姥家，真留下案底这辈子就完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几人识相地道歉，赔偿也给的十分大方，加起来足足三十两，足够普通人家两年的开销。 “夫子，这银子我替小辛做主捐给私塾，作何用处全凭夫子决定。” 听到这话，夫子面色稍霁。 趁着天色尚早，夫子看了考卷，当场定了名次，鹿小辛是第三名。 “你们几个把前五的考卷贴出去，都看看，学一学。” 一群学生顿时围在榜前，都看鹿小辛的文章去了。不得不承认鹿小辛答得不错，第三名实至名归。 “鹿小弟年纪虽然小，学问却不错，第三名实至名归，在下心服口服！” “鹿小弟平日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学问这般扎实，改日还请鹿小弟与我等多多讨论才是！” “不敢当不敢当，一定一定。”鹿小辛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热情关照，脸颊微红，但好歹还是撑住了场子，没有露怯。 鹿小白颇为欣慰。 相比之下，鹿天赐就很难受了。眼看三十两银子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飞走，哪怕鹿小辛得了月考第三，鹿天赐的脸色也好看不起来。可惜林管家和许伯安都赞同鹿小白的作为，无人在意他的感受。 尤其是林管家，本就对鹿小白印象极好，今日又见识到她的手段，更加敬佩，无视鹿天赐的黑脸夸了她一路。 鹿小白本来很不好意思，但看鹿天赐气都气死了却不能发作，还得陪笑脸，便觉得通体舒坦。也不觉得难为情了，大大方方道：“林管家，许大人，今日我不过是仗着两位撑腰，狐假虎威罢了，担不起这般赞誉。” “话不能这么说，鹿小姐机智过人，男儿也少有，在下佩服。” 这话说的就夸张了，鹿小白笑了笑，把话岔开了：“许大人这辨别字迹的功夫才是一绝，小女子佩服不已。” 赵氏和鹿珊儿早就候在门口，看见鹿天赐黑着张脸，还当事情办砸了。母女两个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笑意。 “郎君，可是没成？你别气，小辛不读书也好，他本不是读书的料，耗着也只是浪费时间。不如早早回家，继承你的手艺，将来也有一口饭吃。你呀，也能多休息休息，少操一些心！” “娘亲说的不错，不过弟弟，别怪姐姐说你，你平时不努力就算了，考试还作弊，害得爹爹跟你丢人，真是不孝！”? 第9章 天仙听了想打人 鹿珊儿又看到男装的鹿小白，嫉妒她能出去玩，语气十分不善，“姐姐也真是的，小辛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还跟爹爹唱反调，让爹爹跟着你们丢脸，真是……” “够了！”鹿天赐脸色更差，“小辛是被冤枉的，你们别胡说。” “这怎么可能！他根本不是……” “母亲，二姐，我月考得了第三名，成绩并不差。我喜欢读书，也会一直读下去，将来一定会考中进士，为姐姐撑腰，为鹿家更换门庭，请你们不要再误会了！”他把“误会”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鹿小辛难得硬气一回，鹿小白都有些惊讶。 也好，省得她辣手摧花了。 “郎君，小辛说的可是真的？”赵氏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小辛不是一直都不喜欢读书的吗，以前逃学，还把书都撕了……” “母亲，那不是我撕的。” “都闭嘴！”鹿天赐被吵的头大，脸色愈发阴沉，“林管家和许大人还在，赵氏，还不去沏茶！” “……是。”赵氏憋得脸通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温顺地走了，还拉走了鹿珊儿。 “茶就不用了，天色不早，我们得告辞了。” 鹿天赐留不住，也没心情留，一行人在鹿家门口分道扬镳。 “我粗通医术，这是我特制的大补丸，没特别的作用，吃着强身健体罢了。”临走前，鹿小白递给林管家和许伯安各一瓶药丸，是药房买的补血的药丸，她输入了一点异能，不能起死回生，但强身健体治点小毛病绰绰有余。 两人笑着收了，都没放在心上。 东西送出去，情也算还了，鹿小白便没管那么多。跑了这么远，折腾了这么久，还用了异能，她肚子饿了。 家里还剩不少席面。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猪吗！”鹿天赐想起飞走的三十两银子就气得心口疼，这会儿开始算旧账，“今天谁允许你把那三十两银子捐出去的？” “哦，那您找夫子要回来呗。” “你！”要是他开得了口还用在这里发气？鹿天赐看着她平静的脸，险些气晕，“孽障！不孝女！” “郎君，什么三十两？” “别以为你后天嫁人我就没法子，嫁妆可还在我手上！”鹿天赐越想越气，最终决定从嫁妆里加倍找补回来。 “郎君，这怎么行？”赵氏一听就急了，那嫁妆可是她闺女的，鹿小白惹的事凭什么扣她闺女的嫁妆？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鹿小白放下筷子，拉走了早就吃完等她的鹿小辛。 “孽障东西！你给我滚出去！滚滚滚！” “郎君消消火，她就这样你跟她气什么，倒是三十两银子是怎么回事……” “鹿小白，你是不是又闯祸了？”鹿珊儿拦住她的去路，满脸鄙夷，“你一个女孩子家，一天天就知道给家里惹事，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这句话送给你们母女才对，现在姑奶奶没空搭理你，让开。”鹿小白把玩着手中的簪子，语气轻蔑，“还是说你想见点血？” 鹿珊儿领略过她的武力值，哪里敢再拦她，只能跺跺脚，恨恨离去。 “姐姐，你……和以前很不一样。”鹿小辛看着跑掉的鹿珊儿，感慨。 “被欺负到这个份上还不改变，等死呢？”鹿小白撇嘴，“有空换个私塾，这个夫子人品差，三十两银子只能买你暂时的安稳。” “家里这些事你别管，男子汉大丈夫，目光长远点格局开阔点，别盯着后宅这个一亩三分地。你看她们现在嚣张，等你中个进士当个官，她们敢如何？” “好好读书，姐姐还指望你给我撑腰呢。” “我会努力的。” “拭目以待。” 十月初八，黄道吉日，宜嫁娶。 一大早，鹿小辛就被一群陌生的古装大娘从床上挖起来。醒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懵，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穿越了，今天是成亲的日子。 “新娘子真漂亮，是个有福气的。” “你这俗人，新娘子何止漂亮，瞧这一身雪白的肌肤，啧啧！” “最漂亮的当属这双眼睛，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叫这双眼睛瞧上一眼，浑身的骨头都酥了哟，比那秋葵还勾人！” 听到这话，李嬷嬷沉下脸，训斥：“不会说话就闭嘴！吵什么吵，还不快服侍鹿姑娘沐浴。” 其他人听了撇撇嘴，她们是英国公府的人。世子大婚是大事，但世子夫子出身屠户，身份低微行为粗鄙，她们打从心底看不起。再者世子病重，指不定哪日就没了，她这个世子夫人能当多久还不一定呢。也正因如此，见鹿小白长得如此标志才不顾身份场合打趣起来。 被这么一训，心里的不爽添了几分，动作也懒懒散散的。 李嬷嬷更气，怒道：“都给我利落点！我不管你们什么心思什么想法，要是误了世子爷大婚，仔细我扒了你们的皮！” “同鹿姑娘说几句话哪里就误了事？” “可不是，我们也是见鹿姑娘貌若天仙，这才多说了几句，怎么在你眼里反倒成了不是？” “鹿姑娘，老婆子这辈子阅人无数，但您却是老婆子见过生得最好，最漂亮的，二爷房里最得宠的秋葵也比不上你，也难怪您能入了国公爷的眼，有这般福气！” “废话少说，要弄就快点。”鹿小白哪里听不出来这几个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夸她漂亮，暗指她因为容貌出色才被国公爷选中，拿她跟一个不知道是妾还是通房的人相比，讽刺她以色侍人。说她入了国公爷的眼就更不是什么好话了。 至于福气？门第上算是高攀，可世子爷不久于人世，她年纪轻轻就守寡，以这个时代人的眼光看，后半生无依无靠，哪里来的福气？ 至于美貌，也是夸大其词。原主和鹿小白五官脸型一样，但气质迥然不同，五官相同的脸因此也有很大差异。加上长期被继母苛待，瘦小羸弱，也就一双眼睛还能看。她能治好原主的伤，却不能一夜之间将她的身体养回来。 这样的一张脸，说什么国色天香貌若天仙，天仙听了想打人。 第10章 加了料 鹿小白语气不好，本就看不起她的几个人也垮下脸，钱嬷嬷更是讥讽道：“鹿姑娘放心，吉时还早，误不了您嫁世子爷。不过今后您就是世子夫人了，老奴斗胆说一句，您这礼仪怕是要给国公府蒙羞……” “你谁？”鹿小白掀开眼皮看她，“你自称什么？” “……老奴。” “哦，一个奴才。可我怎么觉得你这谱摆得比国公爷还大呢？”鹿小白躺倒，把被子一拉，“劳烦回去告诉国公爷，小女子家世低微礼仪举止太差难登国公府的大雅之堂，请国公爷为世子另聘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大家小姐，小女子不过屠户之女，就不高攀了！” “这……” “鹿姑娘，您说笑了。” 一双簪子从被窝里飞出来，稳稳插在她发包里，鹿小白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我有没有说笑你大可试试，现在，所有人出去，我要睡觉，一个小……一个时辰后再叫我。你们也可以直接走人，就当没这门亲事。” 当她不知道呢，婚礼昏礼，黄昏举行，现在天都没亮就折腾她，不让她发起床气还讽刺数落她。呵，她成亲不就是为了过上睡觉睡到自然醒的咸鱼生活吗？竟然还想用劳什子礼仪来束缚她，对不起，姑奶奶她还真就叛逆了！ “早让你们管住嘴！规矩点！你们呢？啊！”李嬷嬷气得跺脚，“现在可怎么办？” “跟我们什么关系？”钱嬷嬷不慌不忙，“屠户家的女子，粗鄙无礼不是很正常？我们不过是被她折腾的可怜奴才罢了，老夫人可不是那等不辨是非之人。” 李嬷嬷气笑了：“那你猜这位姑奶奶闹起来，老夫人是觉得国公府的面子重要，还是你重要？” “这……”钱嬷嬷这才慌起来，“可她总不会真的不嫁？凭她的出身，嫁进国公府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总不会……” “不如你问问头上的簪子？”李嬷嬷不想说话，她自认有些识人的本领，别人不好说，里头这位，搞不好还真不想嫁。她不理解鹿小白的想法，但能看清她的态度。 “这是怎么了？”赵氏亲眼看见她们被鹿小白赶出来，却特意等到现在才现身，故作不解地问，“小白素来任性，若是她无礼开罪了几位，我代她跟大家赔个不是，还请大家不要放在心上。” 赵氏态度谦卑，钱嬷嬷等人找回了脸面，正要开口数落鹿小白，却被李嬷嬷抢了先：“鹿小姐累了想休息会儿，我等奴才自然不能打扰主子。做奴才的，别说服侍主子休息，便是替主子去死，也是分内之事。似那等脾气比主子还大的奴才，我们国公府也容她不下。” 她说完，眼神警告钱嬷嬷等人。 鹿家的事，赵氏装得很好，外人并不知情。但林管家特意嘱咐过李嬷嬷，她当然知道如何应对。 钱嬷嬷几人心中暗恨，却也不敢再兴风作浪。李嬷嬷到底是国公爷的人，他们却只是夫人的陪嫁，品级上就矮了一头，要是闹大惊动国公爷，夫人也保不住他们。 罢了，来日方长，她总归有落到她们手里的时候！到时候别说是她，便是夫人老夫人也要收拾她！ 走着瞧！ “不管怎么说都是小白刁蛮任性，我这就叫她跟几位赔礼道歉。” “鹿夫人，请慎言！”李嬷嬷眸光一厉，“您虽然是鹿小姐继母，可今日之后鹿小姐为国公府世子夫人，身份不同以往，您出身低微不懂规矩无礼无德不要紧，但请记住人前人后都不要妄议世子夫人。否则落了国公府的声誉，这后果您恐怕承受不起！” “你！我可是鹿小白她娘！当娘的还不能说女儿了？！”赵氏没想到这个老婆子被鹿小白赶出来居然还护着她，险些咬碎一口老牙。 “生母与继母，到底不同。”李嬷嬷眼皮都没眨一下，“继母，是可以换的。” “你——”赵氏又惊又怒，她本以为这几个奴才该对她毕恭毕敬，谁想从一开始就没把她放在眼里，现在更是赤裸裸地威胁她。 岂有此理！ “好！好得很！”赵氏怒极反笑，“要不是看你们一把年纪站着可怜，当我愿意搭理你们？你们当自己是谁，不过是国公府的一条狗，竟敢对我狂吠！你们等着，等我见了世子爷，我定要他发卖了你们！卖去窑子！“ “老虔婆，信不信我……”钱嬷嬷一开始还看戏，谁知道殃及自身，顿时火冒三丈。 “够了，误了吉时谁担待得起！”李嬷嬷止住纷争，“你们两个，还不快扶鹿夫人回房，待会儿还要宴客，鹿夫人应当好生打扮才是。” 赵氏狠狠瞪了她一眼，挣脱拉住她的两人，愤愤道：“我自己会走！哼！” 等她的好珊儿当了世子夫人，今日之人，一个也休想逃掉！ “粗俗！下流！恶毒！怎么会有如此粗鄙之人！” “屠户娶的续弦，你在期待什么？”李嬷嬷心累，“待会儿好好道歉，不然今日之事，怕是无法善了。” 若是只有鹿小白一人，她倒是还能试一试，但再来个赵氏……钱嬷嬷也不得不歇了心思，不过她还有后招，不怕她不上当。 鹿小白可没管她们心里怎么想，赵氏搞事她知道，李嬷嬷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外，但仔细想想也合情合理。但也正因为有李嬷嬷的维护，让她觉得嫁过去可能也不是那么糟心，是以脸色倒也没那么臭。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睡舒服了。 她见钱嬷嬷拿着细线往她脸上来，立刻侧脸躲开：“绞面是，我不要。” 绞面是用细线把脸、颈等地方的汗毛绞掉，让脸看起来光泽而富有弹性。是常规的美容项目，也是新娘妆容的第一步。 疼不疼全看绞面师的手艺，一般来说成亲都会请专门的绞面师，但给鹿小白绞面的却是钱嬷嬷。甭管她专不专业，鹿小白就不会把自己的脸交给她！ “新娘子都要绞面，哪能任性呢！”钱嬷嬷见鹿小白躲开，立刻急了。线和粉都是加了料的，目的就是为了毁掉她这张脸，这要是还失手，那她回去可没法交代！ “那你找别的新娘子去。” “您说的什么话！”钱嬷嬷没法子，向李嬷嬷求助，“别的都没什么，但绞面可不能省！” 成亲绞面除了让新娘子容光焕发之外，也象征着新娘子褪去青涩，长大成人，嫁为人妇，确实不该省。李嬷嬷略一思量，劝道：“鹿姑娘，钱嬷嬷手艺很好，一点也不疼，要不您试试，要是弄疼了，咱们随时停下，如何？” “看你这么紧张，这里面不会加了料？”鹿小白狐疑地看着妆台前的红色盒子，提议，“要不你先试试，没问题我再用。” “鹿姑娘，老奴虽是奴才，也不能让你这般污蔑！”钱嬷嬷色厉内荏，内心弥漫着巨大的恐慌。这个鹿小白到底什么来历，她怎么知道粉被动了手脚？? 第11章 最美新娘 “这样，你试试，要是没有问题我给你道歉，怎么样？”钱嬷嬷的精神波动明显就是干坏事被拆穿，鹿小白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把粉往她脸上抹。 “啊，我的脸，我的脸！救救我的脸！” “这不没事吗，你这么激动干嘛？”鹿小白不是很理解，就算粉有问题，也不是立马起效。找个时间洗了，就算后面起疹子什么的编个过敏不就完了，至于不打自招吗？ 她却不知，钱嬷嬷见过这药的威力，一旦用上脸就彻底毁了，根本救不回来。脸毁了，事情败露了，她也没法在国公府待下去，她男人又是个贪花好色的，肯定会休了她……完了，她这辈子全完了！ “都怪你，你这个贱蹄子，要是你好好绞面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李嬷嬷并几个丫鬟按住她，嘴里塞了帕子。 事已至此，李嬷嬷把她捆了起来，连同先前阴阳怪气的几人，全都打包送回国公府发落。 “这下不用绞面了？”鹿小白并不关注她们的去向，只担心自己会不会遭罪。 “不用。”李嬷嬷脸色极差，“姑娘先梳头。” 然后吩咐人重新买脂粉。 绞面的粉里下了药，谁知道面脂唇脂有没有被动手脚。她不敢冒险。 至于是谁下的手，根本不用猜。可世子爷都这样了，娶的还是屠户之女，她有什么理由阻拦？还用这般歹毒下作的法子。 “你们国公府水很深啊，世子爷都没几日了，怎么还有人嫌他走得慢？难道真怕我冲喜给他冲回来了？也太看得起我了！” 鹿小白这话太过直白，但也点出了对她动手的意图。李嬷嬷心累万分，也没追究她出言不逊，只是提点她： “姑娘，到了府上您可不能这般快言快语。” “那得看情况。”鹿小白本来不是很想管这位世子爷的死活，但……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她，她还真有点不想“丧夫”呢。 要是世子爷识趣，不耽误她咸鱼，救他一条狗命也未尝不可。 “姑娘，国公府人多眼杂，不比鹿家人口简单，私底下的事，复杂着呢。您也别随着性子，凡事多看少说，否则得罪人而不自知……”李嬷嬷本不想说，见鹿小白完全不放在心上，担心她被秦氏欺负折辱，这才教她。 “好，谢谢。”李嬷嬷的这套生存哲学不适合鹿小白，不过她也是一片好心，鹿小白也没那么不知好歹。 脂粉很快买了回来，李嬷嬷顾不得传授她的生存之道，连忙指挥丫鬟给鹿小白上妆。 虽然她晚起了一个时辰，又因钱嬷嬷的事耽搁了不少时间，但也因为这些事，丫鬟婆子都知道鹿小白不好惹，加上李嬷嬷压阵，她们不敢再怠慢，效率高了许多，卡着时辰收拾好。 “姑娘，你真该好好打扮打扮，瞧这张脸，真真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化好妆梳好头，李嬷嬷都被惊艳了，“您这通身的气派，真不像屠户家的女儿。” “多谢夸奖。”鹿小白眉眼弯弯，出身现代的她，没什么门第之见，屠户之女又如何，还比谁第一等不成？至于所谓的气派，她愿理解为末世第一奶妈的气场。这么一顺下来，可不就在夸她么？ 同样的夸赞，为什么钱嬷嬷说出来她觉得假，李嬷嬷她就觉得真诚？那当然是因为没化妆的她只能算清丽小美人，而化好妆的她当得起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的称赞。 化好妆梳好头，接下来就是穿喜服了。 喜服也是国公府准备的，这场婚事无论男方还是女方，全都由国公府一手操办。说起来有些不尊重人，可真要鹿家来操办，国公府又丢不起这个人。 大红的喜服精致绝美，雍容华贵。样式形制也十分复杂，里里外外足足十层，寓意十全十美。七八个丫鬟拿着喜服一溜儿进来，屋子险些站不下。 所谓的十层并不是实实在在的十层，很有些凑数的，比如腰带也算一层。且每层都很薄，最薄的那层可谓薄如蝉翼。这样层层叠叠穿下来不冷不热刚刚好，比较难受的是头顶上的凤冠。 世子夫人的凤冠有特定的规制，她这个是规制内最珍贵的了。当然这些都是丫鬟婆子夸耀的，鹿小白对金玉珠宝一窍不通，只知道自己头上戴的这个精致绝美，重量也对得起它的美貌。 “姑娘，您真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子，您和世子爷真是男才女貌，佳偶天成！”李嬷嬷的彩虹屁再次响起。 但这次鹿小白没那么高兴。夸她就夸她，带上那个短命鬼干嘛呀，谁想跟他男才女貌佳偶天成了？ 化好妆，穿好喜服，戴好各种首饰，鹿小白的脚就不能再落地了。 “现在也太早了？”她无聊地甩着小腿，宽大的喜服裙摆遮挡之下，只有一点隐约的晃动，“头饰也太重了！” “我的好姑娘，你且耐着性子等一等，时间很快就到了！”短短时间的相处，李嬷嬷也算明白鹿小白的性子，不难处，只是跟寻常的大家闺秀很不一样，初接触会让人觉得无所适从。 “这点时间我还是能等的，只是有点无聊。”尤其不能下地活动，让她觉得很不习惯。 “那老奴陪您说说话。”本来应该鹿家姐妹相陪，但鹿珊儿不知为何到现在都没露面，李嬷嬷也知她们姐妹关系不好，也没叫人请，干脆自己陪鹿小白说话。 说是陪，其实都是她在说，说的是国公府的人际关系和几个主子的喜好，提到最多的不是她要嫁的那位世子爷，而是英国公。 这是暗示她世子短命靠不住，英国公才是真大腿吗？好的，她收到了！ 李嬷嬷只是想说国公府真正的话事人是英国公，但殊途同归，问题不大。 “您是世子夫人，只这一点您就不必怕。无论将来如何，国公爷都不会亏待您。” 就是抱英国公的大腿嘛，她知道的。因为林管家和李嬷嬷，鹿小白对英国公印象还不错，对抱大腿这件事也没什么抵触。 她没兴趣自己成为大腿，那太累了，要是有大腿给她抱，只要大腿靠谱不作妖，她也乐意。 离迎亲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鹿珊儿过来了。? 第12章 姐妹替嫁 “姐姐，饿了，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她言笑晏晏，异常殷勤。 “是吗？”鹿小白喜欢吃，但鹿珊儿给的，她不敢吃。不过她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配合她，“我还真有点饿了。” “那姐姐快吃！”鹿珊儿打开食盒，端出造型精致的点心，“这可是我亲自为你做的呢。” 鹿小白想笑，就鹿珊儿那厨艺，好意思说这么精致的糕点是她做的，脸呢？她拿手里，没直接吃，而是在猜这块精美点心里面放的什么料。迷药少不了，以赵氏的歹毒心肠，肯定还有其他。 “几位妈妈能出去一下吗，我想跟姐姐说说悄悄话。” 鹿小白还在研究糕点，鹿珊儿已经开始清场了。 哟，居然不亲眼盯着她吃？鹿小白挑眉，当即掰下一块糕点塞被子里。 李嬷嬷不想出去，但这个时间确实是新娘姐妹送祝福的时候，她待着也不像话。又见鹿小白点头，只能带着一群丫鬟婆子退了出去。 “老奴就在外面，姑娘有事唤我。”姐妹替嫁这种事，她也听过。 人都走了，鹿小白才放下手中剩下的半块糕点，指尖碰了碰喉咙：“有点干，还是不吃了，免得待会儿口渴。” 新娘子从迎亲开始要到喝完合卺酒才能喝水进食，时间确实很长，鹿珊儿没有怀疑。 “姐姐，珊儿祝你与世子爷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多谢。”鹿小白不想跟她绕圈子，直接开演。只见她双手捧心，眉头微蹙，声音虚弱，“我怎么感觉喘不上气？还有点头晕？好妹妹，快给我倒杯水。” 鹿珊儿没有动，她卸下伪装的热情，脸上只剩冷漠：“是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啊~头好痛~心也痛~全身都痛~好妹妹，我肯定吃错东西了，你快帮我叫大夫，快点，再不叫大夫我就要死了~~” 她演技略显浮夸，可惜鹿珊儿完全没有察觉，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姐姐，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明明都是屠户家的女儿，凭什么你能嫁到国公府当世子夫人，我却只能嫁给走卒贩夫，一辈子辛苦操劳也不及你半分？” “论美貌，我不输你。论才艺，我还会抚琴，而你琴棋书画一窍不通。论性情，你骄纵任性心思歹毒而我温柔贤惠知书达理。论出身，虽然你我都是屠户之女，可我有父母宠爱，你爹不疼娘早逝，你拿什么跟我比？” “这不公平。” “嫁入国公府的，应该是我，也只能是我。” “你，是你给我下的毒！” 鹿小白十分配合，痛苦虚弱被她演得又浮夸又做作，简直没眼看，鹿珊儿稍微留心一点也能发现端倪。可惜，她的目光完全被红色的嫁衣吸引。 “是又如何？”她靠近鹿小白，双手抚上红色嫁衣：“多美的衣服，瞧，还是金丝的呢，可惜你没福气享用了。姐姐，你放心地去，世子爷就由我替你照顾了。” “你们还想杀了我？”鹿小白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了，她以为赵氏最多给她下迷药，再弄些出丑的病，生点疮癣或上吐下泻什么的。万万没想到，她们竟然想要她的命。 这可是和平年代，她们到底哪里来的底气抹平一条人命？她又不是无依无靠的孤女，鹿天赐是人渣可她还有鹿小辛这个亲弟弟，还是她们真以为英国公会帮她们？ 是不是傻，事情败露第一个收拾她们的就是英国公！ 除非她鹿珊儿真的能冲喜把短命世子给冲回来。 都什么封建迷信！ “你、你怎么……”鹿珊儿这才发现鹿小白根本没事，顿时一脸惊恐，“你你你不是吃了点心吗？” “谁说我吃了？你亲眼看见的？”鹿小白觉得鹿珊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原本她是打算真吃，之后再用异能解毒，谁想她还没吃呢鹿珊儿就清场，这么好的机会她不得把握住？ 关键鹿珊儿还敢信！没亲眼所见竟然还敢信！真的，傻白甜都没这么傻。 “说，你们在点心里加了什么？”她一边说，一边作势要给鹿珊儿塞嘴里，“不说也没关系，你吃下去我也能知道。” “我说我说！”鹿珊儿被吓得六神无主，“里面放了迷药和毒药，没有解药十天、十天就会死。” “那有解药吗？” “我、我不知道。” 鹿小白冷哼一声，抓小鸡崽似的抓住她，把糕点直接塞她嘴里，再灌茶水。硬塞入两块点心才拍拍手，笑：“很快就能知道有没有解药了。” 她刚放手鹿珊儿就爬起来，张嘴就要叫，被鹿小白眼疾手快打晕了。 看着满屋的狼藉和昏迷的鹿珊儿，鹿小白眉头大皱，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了李嬷嬷。她可不想收拾烂摊子，还是让专业人士来。 “这、这、这……”李嬷嬷看见这个场景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连忙关上门，插上门栓，确定不会有人闯进来才去探鹿珊儿的鼻息，发现人还有气才缓过来，问鹿小白，“姑娘，这是……” “你不是猜到了吗？”鹿小白摊手，“点心有毒，记得留下，这是证据，这里就麻烦收拾一下了。” 李嬷嬷深吸一口气，郑重点头：“姑娘放心，一切交给老奴，只是……姑娘想要如何处置？” “不处置，就当无事发生。”鹿小白微笑，“她自食恶果，权当教训，要是真没解药，也是她活该。留下点心也是怕人死了死无对证。哦，可能要麻烦你帮我查查她们买药的证据，这样证据链才完整。” “要是人没死……那不是更好玩？”看着她风风光光嫁给世子，看她治好短命世子爷，她都能想象母女两个嫉妒得面容扭曲的样子，有点痛快。 李嬷嬷心情复杂，她觉得自己低估了鹿小白。这位，显然也不是什么良善的主儿。等等，她为什么要用“也”？ “对了，我还有个弟弟，留着她们给他练练手，也算废物利用了。” 李嬷嬷：“……” “姑娘，您就不怕我出卖您？” 鹿小白凝视她，微笑：“你可以试试。” 李嬷嬷面无表情。她真傻，真的，她怎么就脑子一抽问出了声呢。? 第13章 大公鸡 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得不表明立场：“姑娘，老奴是国公爷的人，忠于国公爷和世子爷，您只要和世子同心，老奴便是您的人。” “暂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理是这个理，但这话也太直白太糙了些！ 鹿小白才不管李嬷嬷心里怎么想，封建王朝规矩多，穿越过来她也很无奈，但遵不遵守是她的事，她才不会变成套子里的人，有原则地遵守是她最大的让步。 礼教害人，但用来对付人也是不错的武器。 李嬷嬷没人其他人插手，自己收拾了屋子，又把鹿珊儿捆起来藏在床底下，之后才打开门。 迎亲队伍已经到了。鹿家这宅子是亲事定下后国公府买的，只是个勉强算三进的小宅子，前门迎亲队伍一到，鹿小白房里就能听见动静。 “姑娘，吉时到了。” 李嬷嬷给鹿小白盖上盖头，背着她到了大厅。大厅中宾客满堂好不热闹，鹿天赐和赵氏坐在主位。人逢喜事精神爽，鹿天赐整个人红光满面，看上去年轻了不止十岁。 盖头透光不透影，鹿小白只能看清自己的脚下，只觉得四周喧闹无比。但很快安静下来，传来鹿天赐高亢的声音。 “今后嫁入国公府，应当谨小慎微，恪守女德，相夫教子……从今以后，你生是国公府的人，死是国公府的鬼，望你小心谨慎，莫给国公府蒙羞。” 前面的话都还像样，后面就不成体统了。宾客中有人笑出声，那笑声像是点燃什么信号似的，其他人都跟着笑出来。偏偏鹿天赐还不明白大家笑什么，只当恭贺他，忙跟着道谢。 鹿小白轻嗤一声，不急不缓道：“多谢父亲教诲。” 训诫词是赵氏和鹿天赐商量好的，谁知道鹿天赐突然加了后面那一段。赵氏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毕竟是女儿嫁入国公府好日子，这点小不满很快消散，她脸上的笑都僵一下。 谁知这时候听到鹿小白的声音，还是从堂下大红盖头下传出来的…… 怎么会是鹿小白？！穿喜服站在堂下的要是鹿小白，那她的珊儿呢？珊儿去哪儿了？ “小白？”赵氏惊疑不定，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母亲，父亲和弟弟就劳您照顾了。”鹿小白为了让她听清楚，特意提高了音量。 “你、你、你——”赵氏笑容彻底消失，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来，指向顾小白，“怎么是你？” “鹿夫人犯病了，还不把鹿夫人扶下去？”李嬷嬷掐住赵氏的手腕，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很快把赵氏半扶半拖了下去。 “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轿。” “姐，我舍不得你。”鹿小辛红了眼眶。 “哭什么，要是哭得没力气把我摔着了，看我怎么收拾你。”鹿小白看着他过分瘦弱的身体，担心他背不动自己。 虽然她很轻，可她那身行头很重啊！ 鹿小辛蓄在眼里的泪瞬间收了回去，他噎了噎，恼怒道：“姐，你瞧不起谁呢！” “背得动就好，来，别耽搁时间。”她趴到鹿小辛背上，声音轻快，“想我就来找我，这有什么，国公府近的很，又不是远嫁。” 鹿小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国公府是不远，就两条街的距离。可门第差太多，他要是经常上门，会给她带来麻烦的。 一入侯门深似海，媳妇本就难当，豪门媳妇更难，尤其他们家高攀那么多，姐姐的日子，一定很难过。他年纪小，很多事不懂，却也明白这个道理。 鹿小白读懂了他的沉默，也没回避这个问题，直接道：“所以你要努力，待你金榜题名，位极人臣，就算是国公府也不敢欺负你姐姐我。” 日常洗脑+1。 “好。”鹿小辛觉得肩上又重了几分。 上了花轿，迎亲队伍一路吹拉弹唱，在城中绕了两圈才回到国公府。 射轿门这些需要新郎做的仪式则被取消了，进门之前只有一个跨火盆。 鹿家已经很吵了，国公府更甚，其中不少是请来的气氛组。 冲喜冲喜，不热闹不喜庆怎么冲？ 因为英国公世子萧朗卧床不起，迎亲是国公府的二少爷萧腾和一众交好的世家公子去的，拜堂却不能由他人代替，所以，跟鹿小白拜堂的是……一只公鸡。 大红冠子大红衣，脖子上还戴了个大红绣球花的大红公鸡。 入手时顾小白胳膊一沉，好家伙，还是只不下十斤的大肥鸡！ 这一身肉，可以弄个一鸡十吃了？多配点菜弄个全鸡宴也不是不行。 “咯咯咯！”大概察觉她的想法，大公鸡不安地扭动身子，叫个不停。 “你是公鸡，怎么跟下蛋母鸡似的咯咯叫？难不成你还会下蛋？” “咯咯咯咯！！” “你总不能女扮男装？” “姑娘！”李嬷嬷听到对话满脸黑线，“您少说两句，等下就换赞礼人牵您了，您注意点。” “哦。”鹿小白摸了摸公鸡的肉冠，干燥肥厚触感粗糙，还热乎乎的，揉揉挺解压。 可惜大公鸡不喜欢鹿小白揉它的肉冠，挣扎得更厉害了。 “鹿小姐，您抱稳了，这可是您的相公，哈哈。”赞礼人见状出声嘲讽，他甚至没压低声音，周围爆出一阵笑声。 “你怎么还给一只鸡做赞礼人呢？真丢人，要不你别做了？”鹿小白也没嘴下留情，不过她说的小声，只有赞礼人听得见，“你看，鸡都嫌弃你。” 被她拔了一根颈羽的大公鸡顿时气得打鸣，仿佛真的在附和她，她得意地补刀：“看，我没说错！” 赞礼人：“……屠户之女，果然粗鄙！哼！我倒要看看你能笑到几时！” “我要是倒霉，以后就没人请你做赞礼人了，你这么诅咒自己真的好吗？不过你不休口德，还是别祸害人比较好。” “你——” “愣着干什么，误了吉时你担待得起吗？”鹿小白火力全开，“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有病早治疗，早治疗早放弃，你好我好大家好。” “你——”赞礼人被气得脸都绿了，他本以为鹿小白一个屠户之女嫁入国公府必定惊慌失措小心翼翼，任由他羞辱也不敢反抗，谁想竟是个牙尖嘴利的刺头。? 第14章 还是揍人爽 “快点好不好，我很累的。”凤冠好重，大公鸡好重，她是真的累，原主身体实在太弱了，看来萧朗教她的云岚十八式得练起来了。 前面有人催促，宾客中也有人发现异常，赞礼人深吸了口气才把心中怒气压下去。 他能做世子爷的赞礼人其实是高攀了。国公府门第不低，世子爷大婚规格也在那儿，可惜世子爷病重，世子夫人只是冲喜的屠户之女，够格做赞礼人的都不愿碰，才被他捡了这个便宜。 罢了，他刚刚已经下了鹿小白的脸面，足够给秦氏交差。实在没必要再跟鹿小白怄气，万一失态误了婚礼流程，届时国公爷怪罪下来，秦氏也护不住他。 唯一没想到的是，鹿小白不像想象中那么软弱可欺。 赞礼人后面都规规矩矩的，但怀里的公鸡却异常烦躁，不知是不适应过分喧闹的环境，还是被鹿小白拔了毛。 “这只公鸡代表世子爷，你只能抱着。”见鹿小白想拎翅膀，赞礼人连忙制止。擒翅膀，还真当普通公鸡啊？ “……封建迷信要不得。”但拎翅膀确实不好看，犹豫了一下，鹿小白给大公鸡输了极少的异能。治疗异能让公鸡镇定下来，还臭美地理了理毛。 “一拜天地！” 大公鸡被鹿小白放在地上，拜天地的时候还伸手摁住大公鸡的脑袋。 要拜一起拜，鸡也不能搞特殊。 嫁衣如火热烈，手腕纤细白皙，强烈的色彩对比带来极致的美感。可惜无人欣赏。 “二拜高堂。” 转身，主位上是身着诰命服的秦氏和一枚玉佩。 英国公唯一的儿子萧泽十五年前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勋贵们早当他死了，只英国公府不承认，对外只说失踪。 现在萧朗成婚，代表萧泽的不是牌位，而是他曾佩戴的一枚玉佩。 不过这一切盖着红盖头的鹿小白看不见，她的余光只能看见身侧的大公鸡，所以在拜高堂时，她也伸手把大公鸡的头按了下去。 夫妻对拜时更不用提。 秦氏嘴角微抽，鄙夷之色毫不掩饰。 “礼成！送入洞房！” 丫鬟们上前，引着鹿小白往新房去。 “世子夫人可真是……率真可爱。”秦氏身边一位妇人掩嘴笑道。 “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诸位见笑了。”秦氏半点颜面也没留。 在场的都是人精，立刻领会了秦氏的意思，纷纷附和。 “小门小户都算夸赞了，她可是屠户出身，竟然按鸡头！我总感觉她下一秒就要掐断鸡脖子！” “她不会真以为自己跟大公鸡拜天地？” “所以说门当户对多重要，瞧这屠户女，也不知道将来要给国公府丢多少人，夫人您可千万别放她出来，免得被人笑话！” “不过人还小，多教教，说不定还能拧过来，就是苦了夫人了。” 秦氏连忙摆手：“你们可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那个本事。” “就是，她身上流的可是屠户的血，粗俗无礼，心狠手辣，谁能教好？我看你分明在为难夫人！” “想世子当初也是龙章凤姿的翩翩佳公子，那张俊美无涛的脸让京都多少大家千金为他倾心，谁知世事无常，今日竟沦落到娶屠户女的地步，真是……” “可不是。”秦氏一脸痛心，“世子虽然病重，但要娶世家女也不是难事，可国公爷非说一诺千金。若非如此，我怎会如此委屈他？依我说，这鹿氏女抬个妾便足以兑现当年的诺言，何至于此！” “夫人不必介怀，国公爷也有他的考量。至于这屠户女，娶妻娶贤，她这般粗俗无知，愚钝无礼，本就配不上世子爷，将来找个由头休了便是。” “哪里需要休？她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就该自惭形秽自请下堂！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极是极！” 宾客哄笑，纷纷给秦氏出主意。 鹿小白脚步一顿，眼中杀气一闪而过。 看来太咸鱼也不行，不然什么人都敢在她跟前蹦跶！ 带路的丫鬟见她没有跟上，没好气地呵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别是嫁给世子爷高兴傻了！”说着猛地扯了一把红绸，险些让她摔倒。 鹿小白冷哼一声，直接松开红绸，那丫鬟没料到往后跌去，好在身旁的丫鬟扶了一把，没摔着，但却吓得不轻。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故意捉弄我！别以为嫁给世子爷就高人一等！” 鹿小白深吸一口气，接着掀盖头，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你竟敢——” 啪！ “我——” 啪！ “丝竹，快——” 啪！ 啪啪啪！ 鹿小白连扇十几个巴掌，把她扇成猪头才停下。她吹了吹自己的手，问她：“你猜我敢不敢？” 那丫鬟都疼到麻木了，哪里还敢再说话，可眼神中的怨毒却藏不住。 鹿小白没有以德报怨的习惯，抬手又是两个巴掌，还教育她：“你要是有本事也扇我巴掌，没本事就把你那怨毒的眼神给我收起来！” 她环顾四周，见一群丫鬟都被她彪悍的扇巴掌吓住，歪了歪头：“还有你们，谁不服，直接说，我一次解决。” 一会儿一个一会儿一个，就算都是送菜的炮灰她也没那工夫。不如一起上，也让她打个痛快。 “奴、奴婢不敢。” 呼啦啦跪了一圈。 “那就去婚房。”她捡起红盖头，若无其事地盖好，还温柔地摸了摸大公鸡的羽毛。 但这群丫鬟再不敢轻视她，一路上风平浪静，没再生幺蛾子。还有丫鬟温柔解释流程：“世子爷身子不适，闹洞房和合卺都取消了，夫人到新房就可以休息了。” “世子呢？” 丫鬟面色有异，但还是柔声回答：“世子也在新房。” “姑娘，哦不，世子夫人，您终于来了。”李嬷嬷早候在院子门口，“一切可还顺利？” “当然顺利。”不顺利都被她打顺利了。 李嬷嬷早把这些丫鬟身上扫了一圈，也看到丝琴脸上的惨样，愣了一下，当下却没问，扶着鹿小白往新房走。 第15章 我是你的冲喜夫人啊 “世子夫人万福金安。”门口，八个丫鬟四位嬷嬷分列两旁，向鹿小白请安，只不过她们都压低了声音。 “世子爷刚刚入睡，门槛高，夫人小心。”李嬷嬷一边解释一边引着她进门，一旁等候的丫鬟也过来帮她提裙摆。 “它不需要抱进去？盖头也可以取了？” “夫人，交给奴婢。”有人接过她手中的大公鸡，也有丫鬟为她取下盖头，她这才有空打量四周。 “你声音真好听，说话也温柔。”鹿小白真心夸赞。 “多谢夫人夸奖。”被夸的丫鬟也落落大方，没有半分扭捏之色。 这才是国公府的丫鬟嘛，先前那些都是什么呀！如果周围都是人美嘴甜又温柔的小姐姐的话，鹿小白觉得可，很可！ “这一身可以换了？”她进门，发现里面并不是卧室，而是一个套间，布置得喜庆又不失格调。 她这话一出，丫鬟们便围了上来，一个愣神的功夫，丫鬟们已经给她换上了轻便的常服。凤冠发饰首饰都摘了，发髻也重新挽了个简单的。 这可真是……罪恶的特权阶级。 可她喜欢！ “夫人，国公爷特别吩咐过，婚房一切仪式都取消，也吩咐了其他人不许打扰您，用过晚膳您就可以休息了。”李嬷嬷拿着帕子要给鹿小白擦手，被鹿小白接过来。 咳咳，擦手她还是可以自己来的。 不仅有人帮忙擦手，吃饭有人给放碗摆筷子，还有人帮忙夹菜，吃过之后用茶漱口，卸妆，沐浴，再次更衣…… 啊，万恶的特权阶级，她可真是太喜欢了！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李嬷嬷终于领她到内室。里面烧着银丝碳，比外面暖和多了。 红烛，红床，红被。 一切都是红色的，可大红鸳鸯被褥中露出的那张脸，却异常苍白。 果然是他。 萧朗。 末世第一强者。 红色的烛火微微跳动，映在窗棂上的人影也跟着动了起来。 鹿小白在床前站定，一双美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和记忆中那张脸相比，眼前的人精致许多。眉似墨染睫如扇，鼻若悬胆肤如雪，真是翩翩公子举世无双，让人无比好奇紧闭的双眼睁开时将是何等的绝色。 记忆中的萧朗，小麦色皮肤，明明是个超级大帅比却自带糙汉buff，和眼前这个冷白皮的精致公子简直判若两人。 形象地说，一个是轻摇折扇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一个是手握能源炮气场全开的第一高手。 不得不承认，温润版的萧朗，让鹿小白眼前一亮，有种十分新奇的感觉。 “夫人，世子夜里睡得不安稳，我们就在外面，有什么动静您记得叫我们。” “等等，我睡哪里？”鹿小白指了指自己，“这屋里就一张床，他睡了，我呢？你们总不会让我跟他挤？把他弄醒了怎么办？” “夫人，这是国公爷的意思。”李嬷嬷笑着解释，“您和世子已经是夫妻，本就应同床共枕。” “可他生病了，万一我打扰了他，让他休息不好怎么办？”鹿小白不是很明白他们的想法。 国公府的人咋回事，一波人对她如眼中钉肉中刺，另一波又无条件信任到匪夷所思，这个府上的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夫人，我们就在外面，您随时可以叫我们。”李嬷嬷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说完便带着丫鬟们鱼贯而出，眨眼间室内只剩鹿小白和昏睡的萧朗。 “嬷嬷，我们真的不用……” “相信国公爷，他比谁都希望世子爷好起来。”李嬷嬷叹息，之所以有这般安排，并非出于对鹿小白的信任，而是昭觉寺高僧的批命。 说是只有这般，世子才能康复，否则…… 墨香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室内，鹿小白准备查看萧朗的情况。她不是医生，不会望闻问切，只能通过异能查看和治疗。 但，她手才搭上萧朗的手腕，还没来得及用异能，昏睡的萧朗猛然睁眼，瞬间扣住她的手腕。他眸光冷冽，周身的气势暴涨，刹那间如玉公子化作地府修罗，杀气凛然。 一眨眼，两人位置对调，鹿小白成了被扣住手腕按在床上的那个。 鹿小白美目圆睁：“！！！” 失策了，第一强者不愧第一强者，到这个地步还有这么利落的身手，是她大意了！ 等等，不是说他病重得快死了吗？这怎么看都不像快死的人！ “谁派你来的？”他声音低沉略沙哑，又苏又撩，而眸光却极冷，一张隽秀的脸除了冷和杀意看不出任何情绪，浑身上下的威压让鹿小白有些难受。说话间热气喷薄呼吸翻涌也让鹿小白有些不自在。 谁能想到都穿越了还被他的气场给压制呢？她堂堂末世第一奶妈什么时候才能翻身把歌唱？ “国公爷啊。”鹿小白说着，右腿微曲，直接用出云岚第三式扭转乾坤。 奶妈也不会束手就擒！ 萧朗痛哼一声，听上去痛苦又撩人，鹿小白只觉得耳朵一痒，反攻的手一顿，不自觉心软了。 算了，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就原谅他这次！ 她松开他，自己往后一点坐在床边，问：“你不记得我了？” 不是，两个人同时自爆，又穿越到同一个位面同一座城市，没道理只有她有前世记忆！ 萧朗精神极差，钻心的疼痛折磨着他每一寸筋骨肌肉，侵蚀着他的精神，他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刚刚还动了手，这会儿脑子都快炸了。 但他还是打起精神看向眼前的少女，她肤白貌美秀色可餐，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是，祖父怎么会让她过来，而且…… “我该认识你？”难道是祖父身边的丫鬟？ 鹿小白说不出的失望，看到萧朗的那一刻她还以为他们又能并肩作战了呢，谁知道他竟然没有记忆。 没有记忆只剩一个躯壳，哪怕这个躯壳一模一样，那也不是和她同生共死的萧朗。 云岚小队最终只剩下她一个了，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 吸了吸鼻子，她微微垂眸，抬眸时已经扬起笑脸，眉眼弯弯：“我是你的冲喜夫人呀！”? 第16章 尸毒 冲喜？ 那个屠户家的小娘子？ 萧朗眉头一拧，没想到祖父没有听他的，执意把人娶进了门。他微微叹了口气，撑着身子坐起来：“不用冲喜，我给你和离书，你还年幼，不必在我身上蹉跎光阴。” “我也是这么想的。”鹿小白点头，虽然眼前的萧朗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萧朗，但他们的本质都一样，外表凶悍冷漠内心却柔软善良。 萧朗被她理所当然的样子噎了噎，转念一想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谁愿意冲喜？想来也是生活所迫，便道：“我还有些银子，你拿去用。如果不想回家，我可以帮你立个女户……” “好呀好呀！”不管是末世的萧朗还是现在的萧朗，都是大好人！她笑弯了眼睛，很快又认真道，“不过走之前还是先治好你！” 看在你长得和他一模一样，又这么识趣的份上。 “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找……”他忽然顿住，“什么？” “我先看看你的情况。”说着，她不容分说地抓住他的手腕，这才发现他瘦得过分，几乎皮包骨，手上的温度也低了许多，触手冰凉。 她眉头大皱，淡青色异能自指尖涌入他的体内，缓慢地在他体内游走。 萧朗原本以为她说的“治好”是冲喜，还想这姑娘是不是被他祖父忽悠瘸了，刚想拒绝就见她指尖淌出一道淡青色的光，似雾非雾，似水非水。 那淡青色的光芒自她指尖溢出，没入他的手腕，他只觉一道温热的气息从手腕处涌向胸口，经丹田而下，在他身上流转一周又回到丹田。光芒所到之处，疼痛感锐减，他舒服得险些哼出来。 而他心中也随着掀起惊涛骇浪。 这……真的是屠户家小娘子能有的本事？ 何况，哪个门派的内力有颜色？ 鹿小白收回异能，脸色却十分难看。 “你为什么会中尸毒？” 正是因为尸毒，末世才会爆发。没想到她都穿越到另一个时空了，居然还能遇到杀千刀的尸毒。 萧朗正盯着她的手指，听到这话，心中猛然一恸：“尸毒？” 这个名字给他一种很糟糕，很不祥的感觉。 “知道丧尸吗？” “丧尸？僵尸？” “……差不多。”鹿小白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称呼丧尸，她大概解释了下，问萧朗，“你怎么受伤的？多久了？” 她穿来才几天，但来的时候婚事已经定下，从萧朗受伤大夫束手无策到英国公找大师批命再到定下婚事之间应当不会太短。 “被追杀，中箭，箭上带毒。”萧朗面沉如水，声音也是罕见的凝重，“到现在接近两个月。” “不应该啊。”鹿小白挠了挠头，“中了丧尸病毒，七日之内要么变成丧尸，要么……”觉醒成为异能者。 “要么如何？” 鹿小白万分纠结，她的理想一直是躺平当咸鱼，谁知道前一世她刚刚找到份可以躺平的工作，结果末世来了，拥有罕见治疗异能的她咸鱼无望，最后还为了结束末世自爆。 现在穿越到太平盛世，为了当咸鱼斗渣爹斗绿茶，连亲弟弟都忽悠，结果又遇到尸毒，又是一副无法咸鱼的节奏。 当条咸鱼就这么难吗？ 这治疗异能她不要了还不行嘛！ “姑娘？” “哦，没事。”她一脸苦大仇深，“你的症状很奇怪，按说这么久，你要么熬过来，要么成了丧尸，但现在的情况是你虽然没有变成丧尸，但尸毒仍在一点点吞噬你的生机，你撑不了多久就会……不出意外的话，你死后，会变成丧尸。” 气氛凝结。 烛光摇曳，烛芯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萧朗闭眼，坐直的身子斜斜倚在大迎枕上。这个姿势让他的脸沉在红烛的阴影之中，看不清脸上神色。半晌，他睁开眼，静静看着鹿小白，眼中流光暗沉，深邃如墨。 “我还有多久时间？” 他声音沙哑低沉，隐忍又克制。 鹿小白一脸黑人问号：“谁说你会死？” 这回轮到萧朗吃惊了。 他猛然抬头，上上下下打量鹿小白，只见眼前少女双眉细长舒展若远山含黛，肌肤柔滑白嫩若桃花含笑，眼眸清澈明媚宛若繁星璀璨。如此倾城佳人，若是生在高门大户，怕是门槛都要被媒人踩破了。 何况她出色的不止容貌，还有出类拔萃的气质。虽然与寻常千金不同，但也绝非屠户之家养的出来的。或者……他眸光一沉，思绪翻涌。 “放心，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死的。”鹿小白叹了口气，“老天为了救你的命，都把我派出来了，我有什么办法，天生的劳碌命！” 很难不相信自己穿越是贼老天专门安排来救他的！ 萧朗：“？？？” “不知你师从何门何派，练的又是何种内功，为何你的内力有颜色？” 鹿小白：“……”这个问题她很难回答诶！ “不方便透露也无妨。” “也不是，只是你可能没听过。”她看着眼前的萧朗，不知为何竟生了捉弄的心思，“听过云岚宗吗？” 纵然萧朗见多识广，也的确不曾听闻云岚宗的名号。 云岚，是前世萧朗和鹿小白相遇的地方，也是他们组建小队的地方，几个起名废觉得云岚挺好听，就借用了过来。 萧朗自创的功夫也以云岚命名，叫云岚十八式。 而现在，云岚二字蕴含的意义，早已不是地名那么简单。那是他们十八人，一生的血与汗。 鹿小白收敛了心神，笑道：“我的宗派是云岚宗，内功心法叫做云岚心经，还有配套的外功招式，叫云岚十八式，刚刚制服你的，就是云岚十八式的第三式，扭转乾坤。” 说完她还拍了拍萧朗的肩膀，安慰他：“云岚宗是隐世宗门，已有百年未出世，你不知道也正常，并非孤陋寡闻见识浅薄。” 他并不觉得自己孤陋寡闻见识浅薄，恰恰是她在内涵自己？萧朗低头掩住眸中笑意，只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咳了咳，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异常：“那么，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鹿小白，你可以叫我小鹿。”只要不叫小白，一切都好商量。 “不应该叫小白吗？” 来了来了！这个家伙前世今生竟然问了相同的问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鹿小白鼓了鼓腮帮子，奶凶奶凶的：“不许叫小白，不然我不治你了！” 啊，她前世好像也是这样说的？? 第17章 世子笑了 萧朗握拳咳了咳，眼中笑意更盛，声音也带了些，听起来更苏更撩人：“你好小鹿，在下萧朗，还请小鹿姑娘施以援手，救萧某一命。” 好了，前世他不是这么回的，虽然记不清他当时到底说了什么，但肯定不会这么文绉绉。 “救你简单，不过我有条件，而且，你确定要一下子治好？” “姑娘的意思是？” 萧朗不懂毒，更不懂尸毒，但他从鹿小白的话中明白此事另有蹊跷，也愿意听听她的想法。 “你别问我，我没什么意思。”鹿小白连连摆手，说好躺平就躺平，坚决不肯多操一点心，“毒在你身上，你要是想彻底清除我就帮你清除，要是想留着查查原因也随你，但跟我没关系，你别问我。” “小鹿姑娘的意思是，我身上的尸毒本该早早发作，但因为某些原因没有爆发，如果我想查原因，你也能控制尸毒，对吗？” “对，就是这样，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着急。”瞧，虽然她不用懂脑子，可萧朗会啊！她只要当个咸鱼奶妈就好了！ “不必考虑。”萧朗面色晦暗不明，有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萧某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还请小鹿姑娘助我查清原因，追查尸毒真相。” “追查真相不是你的事吗？”鹿小白一点也不想知道他身上的尸毒怎么来的，更不想往自己身上揽事，她只想当条咸鱼啊！ 她可是为了咸鱼才嫁进来的，如果还要追查什么尸毒真相，那她还不如回鹿家跟渣爹绿茶斗法好了。 至少渣爹绿茶斗不过她！ “姑娘若是不愿意萧某绝不勉强，但姑娘了解尸毒，只希望关键时刻给萧某指点迷津，就当萧某出钱买情报，姑娘意下如何？” “我觉得你在坑我。”鹿小白狐疑地瞅了瞅他，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家伙肚子里黑着呢，现在说的这么好听，等遇到事的时候，才不会这么好说话。 “若姑娘觉得萧某心怀不轨，大可拒绝，萧某绝不会为难姑娘。” “……算了。”如果只是同名同姓，她才不管他死活呢，但长得这么像，性格也如出一辙，要她放手不管显然做不到。不过，以前她跟萧朗是队友，不好狮子大开口，现在么…… “我可以帮忙，但是有条件。” “姑娘请讲。” “虽然我们成亲了，不过据我所知，我们并没有婚书。”没有扯证。 “跟我拜堂的也不是你，而是一只漂亮的大公鸡。”没有拜天地。 “确实委屈姑娘了，若是姑娘不嫌弃，在下……” “你别插嘴，听我说完。”鹿小白瞪了他一眼，“我跟你才见第一次面，没什么感情基础，这夫妻嘛，演一演就行了，等风头过了，咱们再和离。你刚刚说的女户我觉得不错，到时候你给我弄个，你看怎么样？” 萧朗下意识摸了摸脸，这张在女人中无往不利的脸竟然失去了作用，难道这尸毒把他脸也搞垮了？ 不过鹿小白的条件也让他松了口气。如果她被自己的脸迷住，要自己承诺感情，这还真强人所难。 至于鹿小白在新婚之夜提和离这件事，他倒没有放在心上。以她的能力，别说他一个小小的英国公世子，便是王子皇孙，她也未必放在眼中。 但，他不觉得自己的命如此廉价。 “这叫什么要求？我的一条命，就只值一个女户？”萧朗摇头，别说鹿小白救了他，就算没救，只是给他冲喜了，他便是真的命丧黄泉，死前也要把她安顿好。 “你就说答不答应！” “我答应。等你离开的时候，我再送你一份大礼。” 鹿小白眼前一亮：“口说无凭，不如写个凭证？” “……行。” “我先给你治疗，你这样子我看着都怕。”堂堂末世第一高手，竟然脆弱得好像瓷娃娃，她都担心自己说话大声把他吓哭了！ “有劳姑娘。” 青色光芒再次出现，和上次相比，这次的光芒要浓郁许多，效果也立竿见影。萧朗盯着那光芒，眸中波涛翻涌。 “驱除了一半，剩下的晚点，我们先写凭证……” 话音未落，一声异常响亮的“咕~”暂停了对话，萧朗的视线下意识移到她的肚子上。 “我饿了，每次使用内力之后我都会很饿很饿，你要给我准备吃的。”鹿小白木着脸，这就是传说中的社死吗？ “好。”他眼中弥漫着笑意，对鹿小白的话却答应得认真又郑重。 “少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守在外面刚刚准备散了的李嬷嬷等人听到动静进来，却发现坐在主位的不是鹿小白，而是本应躺在床上的萧朗。 “世、世子爷！您、您好了？”李嬷嬷大喜过望，又不敢相信，墨香等人也近乎狂喜。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萧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他这一开口众人也明白过来。 “觉明大师不愧为高僧，这批命真的太准了！” “奴婢要为觉明大师供灯，感谢他救了世子爷！” “还要去昭觉寺磕头，给觉明大师供奉香火！” “还有少夫人，多谢少夫人救了世子爷！”狂喜之后一群人便对着鹿小白磕头。 “多谢少夫人！要是没有少夫人……” “瞎说什么呢！世子爷跟少夫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合该在一起！” 鹿小白仿佛看见末世前的追星族——这对cp我磕了，钥匙我吞了，给我锁死！ 于是她一语双关道：“……你们晚点磕，我很饿，饿得都没力气说话了，有什么吃的赶紧端上来。” 她捂着胃，十分怀念末世的异兽肉和晶核。 众人愕然。这不是，两刻钟前才吃了吗？ “有什么吃的都端上来。”萧朗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底，脸上的笑意再也忍不住。 “世子爷，您笑了？”李嬷嬷震惊地看着萧朗，见他笑容僵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找补，“世子爷生得俊美无俦，笑起来更让人如沐春风，您就应该多笑笑，以前总板着脸，大家心里都惴惴的呢！” 萧朗现场表演了个笑容逐渐消失。 第18章 秀色可餐 “李嬷嬷说的对，你笑起来好看，应该多笑笑。”鹿小白深有同感，他前世就个是冷面煞神，一副谁都欠他几百万没还的样子。没想到这一世都当了英国公世子居然还是个面瘫，真让人头秃。 鹿小白的话让屋内静了一瞬，众人小心翼翼窥着萧朗的脸色，却见他面色如常，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深藏的一丝无奈。 这…… 李嬷嬷和墨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纵然萧朗对他们这些服侍的下人很好，但这个好有两个前提，一是他们忠心且未犯错，另一个，那得证明他们的忠心。一句话，他们世子爷护短且不会随意责罚下人。 但也仅此而已。开玩笑什么的，不存在。 即便是被世子当做半个长辈的李嬷嬷，也不敢随意打趣。像刚刚，那都是他大病初愈喜不自禁的僭越，平常是不敢的。 但鹿小白…… 这是好事！ 李嬷嬷很快反应过来，一边吩咐丫鬟们上菜，一边问鹿小白喜欢吃什么。 “今日世子爷和少夫人大婚，好酒好菜多的是，全看少夫人喜欢什么。” 大婚什么的，说出来怎么有点羞耻？ 但再羞耻也比不上咕咕叫的肚子，鹿小白按住肚皮，既然可以点菜她也不会客气，当即就道：“肉和甜食。” 怎么高热量怎么来。 “少夫人请稍等。” 很快，荷风苑上下便见识了鹿小白惊人的饭量。 萧朗也被震惊了。 虽然鹿小白说过治疗后食量大增，但她身量苗条，个子也不算高，看着小小一只，吃得再多又能吃多少？身为干饭达人，萧朗并不认为鹿小白吃的比自己多。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脸肿了。 中毒这两个月萧朗都没好好吃过饭，虽说身体里的毒素没有完全清除，但已经好了大半的他也解决了五碗饭，三大碗红烧肉并两碗排骨，只是和鹿小白一比…… 他放下碗筷，以手撑脸，安静地坐在那里凝视着鹿小白，长长的睫毛下，晶莹的眼眸被烛光染上了几分暖意。他今日便是要瞧瞧，她这具小小的身子到底能装下多少东西！ “你别这么看我。”鹿小白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端着碗背对他。 萧朗挑眉，故意道：“本世子就难看到让你吃不下饭？” 鹿小白抱着碗又转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气恼：“你对自己长什么样就没有点ac数吗？你这样看着我，我又要多吃几碗了！知道什么叫做秀色可餐吗！” 给她夹菜的丫鬟动作一顿，屋内其他人也纷纷低下头，不敢看萧朗的脸色。 世子夫人不愧出身屠户之家，说话直接得令人招架不住。 “什么叫，ac数？” “……结合语境自己猜。” “但，秀色可餐是指女子姿容秀美，可使人忘记饥饿。用在此处很是不妥。” “可你就是比女子还美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萧朗也不恼，甚至笑出了声：“那便多谢夫人夸赞。” 李嬷嬷再次跟墨香对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李嬷嬷甚至还期待明年抱小少爷。 足足吃了一个时辰，鹿小白才停下来，盯着萧朗，眼神哀怨。她救活原主都没吃这么多，可见救他费了多少异能！ “怎么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什么？” “没，写凭证。”鹿小白收回哀怨的眼神，他们也是交易，过程虽然辛苦耗神，可她也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两不相欠，也不必谈苦劳。 “好，你跟我来，其他人不用跟。”萧朗让李嬷嬷等人收拾，自己带着鹿小白去了隔壁小书房。 “砚墨会吗？” “我是不是该说，我可以学？”砚墨有什么难的，可她就是不愿意。 对一条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咸鱼，什么被看添香夜砚墨，不可能的，有这功夫睡觉不香吗？ “不用。”萧朗看出她的不情愿，自己磨了墨，写的时候还问她有没有什么要加的。得到没有的回复后又誊写了一遍。 等他把两份一模一样的凭证递到自己面前时，鹿小白忽然想到一件事——她，不会写字！ 真要命！ 大周的字，介于前世的简体和繁体之间，大部分都认识，不认识的也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但，认识和会写，尤其是用毛笔写，是两回事。 凭证正文用的是正楷，一笔一划犹如铁画银钩端正有力，随后跟着的萧朗两个字却笔走龙蛇飘逸隽秀。鹿小白只要一想到上边还要写上自己狗爬似的字，就觉得一阵窒息。 “怎么了，不对吗？”萧朗见她委屈得快要哭出来，有些莫名其妙。 鹿小白看了看自己的手，十分沮丧：“我忘了我不会写字。” 萧朗：“……”不行，不能笑，会被打。 鹿小白一脸冷漠：“你要是笑了，我就不给你治疗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萧朗就忍不住了，趴在桌案上笑个不停。 鹿小白：“……”累了，毁灭！ “不会也没关系，可以按手印。”说罢他拿出印泥，递给鹿小白。 按好手印，收好属于自己的那份凭证，鹿小白挥挥手，道：“今晚我睡床，你自己找个地方睡！英国公府这么大，你身为世子爷，肯定能找到地方睡，不会跟我一个小可怜挤，对？” “……对。”新婚之夜被夫人撵出门，还真是种新奇的体验。 等鹿小白离开后，萧朗拍了拍手，两名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 “箭呢？” “回世子，箭在葛老那里，他在研究上面的毒。” “你告诉他，那是尸毒。黑衣人查到了？” “黑衣人留下的线索很少，还有几条线索中途断了，一条线索指向……太子。” 萧朗指尖敲了敲书案，脸上表情晦涩不明。 吃饱喝足，又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鹿小白一睁眼，就看见萧朗那张帅到天怒人怨的脸，顿时清醒过来。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他去别的地方睡吗？她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身体，直到确定和睡前一样才松了口气。? 第19章 元帕？ 看见她的动作，萧朗眉头一挑：“新婚之夜，我若是去别的地方，你觉得你在这个府里呆得下去？何况，我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又能去哪里？” “你都好大半了。”鹿小白嘟囔，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恍然大悟，“你想扮猪吃老虎！”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萧朗黑线，倒也没有反驳，只是道：“我恢复的事，暂且保密，谁都不能说。” “包括国公爷？” “你该叫祖父，”萧朗没再多说，只是嘱咐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 “好的！” 外面的李嬷嬷听到动静，忙询问是否可以进来。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一群人鱼贯而入，场面十分壮观。 鹿小白再次感慨罪恶的特权阶级。 不过特权阶级也不全是美好，还有，勾心斗角。 “世子，丁嬷嬷还在外面候着呢，您看怎么处理？” “丁嬷嬷是母亲的人，我与母亲、祖母不睦，她应该是奉母亲之命查看情况。我们先用膳，待会儿再说。”萧朗一边往外走，一边给鹿小白解释。 沉默少言的世子爷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李嬷嬷和墨香再次交换眼神，这会儿她们已经没有最初的震惊了，但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怎么这么多啊？”鹿小白看着满满当当一桌子菜，一旁还有丫鬟提着食盒，震惊地看着萧朗，“你吃这么多吗？” 还有红烧肉，大清早吃红烧肉真的好吗？ 虽然如此，她第一筷子夹的就是红烧肉。 萧朗扶额，很想说还不是她吃太多，不过看她吃到肉高兴得眯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罢了罢了，他跟个小丫头计较什么。 “少夫人怎不吃了？可是饭菜不和胃口？您喜欢什么，小厨房马上做。”李嬷嬷见鹿小白喝了一碗粥就放下筷子，以为吃不惯，立刻吩咐丫鬟给她重做。 “不是，是我吃饱了。”鹿小白连忙阻止，“我只是偶尔吃得多，平常还是吃很少的。”说着，忍不住瞪了萧朗一眼。 “这……”李嬷嬷无法理解。饭量或许有大小变化，但也不能从苍茫大海变成潺潺小溪？ “夫人说了，你就听着，夫人不会委屈自己。”萧朗开口，李嬷嬷将信将疑，但好歹没让小厨房做菜了。 吃饱饭，萧朗重新躺回床上，墨香还给他画了个憔悴的妆容。鹿小白却不能睡回笼觉，她要去认亲。 按照规矩，敬茶认亲新婚夫妇都得到场，但萧朗还要装病，只能让鹿小白一个人去。 “还要不要抱那只大公鸡啊？”今天没听见它打鸣，不知道是不是被炖汤了。 “……不必。” “那就好，它可沉了！”本来就是大肥鸡，身上还有装饰，昨天可累着她了！ 萧朗嘴角抽了抽，最终也只能嘱咐她：“夸你你就应下，讽刺挖苦你就怼回去，在这个府里，你谁都不需要怕。真要被欺负了，回来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真的？”鹿小白十分惊喜，“那要是我闹得家宅不宁呢？” 萧朗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道：“英国公府，本就没有一日安宁，便是家宅不宁，也与你无关。” “哇，你知道你现在好帅吗！”跟前世护短时一样帅！ “咳咳，你矜持一点。”萧朗见她双眸晶亮，俏生生的小脸上全是倾慕，脸上不由泛起一丝热意，忙握拳假咳缓解尴尬。 “世子，少夫人，丁嬷嬷来了。” 萧朗连忙装睡，墨香也加快速度，赶在丁嬷嬷进门前给鹿小白打扮完。 “少夫人，您真好看。”墨香看见打扮起来的鹿小白，由衷夸赞。 “谢谢，希望有一天不化妆也能这么好看。”鹿小白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真心实意道。现在的她皮肤略差，上不上妆区别还是很明显。 墨香笑着没说话，只是给她调整了下钗环。 说话间，丁嬷嬷已经到了内室。 丁嬷嬷三十多岁，圆盘脸，长得一副很有福气的样子，只是眼睛看人时略显凌厉，给人不好惹的感觉。 她看清鹿小白的模样愣了一下，没想到屠户家中竟然能养出如此绝色的女子。 “你这老东西，见了少夫人竟然不问安！”李嬷嬷见她直勾勾盯着鹿小白看，很是不满。 “老奴问少奶奶安，都怪老奴没见识，被少奶奶的花容月貌迷了眼，还请少奶奶见谅。” 鹿小白刚要开口，李嬷嬷就已经赶在前了。 “无官无职才唤奶奶，世子爷身为威远大将军，又承袭英国公世子，你却称少夫人为奶奶，是何居心！” 丁嬷嬷连忙赔笑：“瞧老奴这张嘴，真不会叫人！该打，该打！” 她自扇了几个耳光，心中却恨极了李嬷嬷。这老东西往日都在国公爷身边，没想到世子一成亲就给了世子，哼，世子也没几日可活，且让这老东西再嚣张些时候。 “不知世子爷身子可好些了？老奴许久没见世子爷，理应给世子爷问安，还有，元帕……”她一边说，一边往内室张望。 “世子爷昏睡至今，哪有什么元帕？你若是想给世子请安，就小点声，免得惊扰了世子。” “那是自然。”丁嬷嬷面上带笑，心中却腹诽不已。心想世子昏迷多日，她要是真惊醒了世子，还是大功一件呢！ 丁嬷嬷给萧朗问安，只见他面色惨白不见一点血色，睡梦间也不安稳，眼睫轻动，想来也是噩梦不断，她心中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 “不是要敬茶认亲吗，还不快点？”鹿小白哪里看不出来这人的虚情假意，她怕是真以为萧朗没几天好活，连演戏都不走心。 “可不是，夫人大小姐二少爷都已经等候多时，少夫人快请。” 鹿小白并不意外，这人在他们刚刚起床的时候就等着了，直到吃完饭梳洗打扮都不催，可见故意为之。 不过她也不怕就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放萧朗，谁让找麻烦的是他妈呢！ 荷风苑很大，昨天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今天更是体会深刻。望着眼前的一池碧水，她不禁感叹，出门就是公园算什么，英国公府这是公园在我家。 走了足足一刻钟，她才到达夫人秦氏所在的沁芳园。 一进去，迎面飞来一只茶盏。 “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母！”? 第20章 图他油多炸薯条 听到这话鹿小白心中一喜，太好了，她可以不用跪了！ 天知道她这一路上为了不跪想了多少法子废了多少脑细胞，但最终都没想出个好办法。 “夫人息怒，您知道少夫人出身屠户，本就没甚规矩，多教教就是了。” “就是就是，她一个贱民，哪里值得您大动肝火？您喝点茶，去去火。” “便是再没有规矩，也没有当媳妇儿的一觉睡到日晒三竿，反倒让婆婆等她的道理！” “这人就在这里，夫人教训教训便是了，何必气坏自己的身子呢？为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值得！” 鹿小白还没进去呢，里面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她瞅了瞅，见李嬷嬷一脸凝重，也知今日之事不好解决。 别的不提，秦氏一个长辈，又占了理，人多势众借题发挥，她确实讨不了好。 “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还要夫人请你？”见鹿小白在门口站住不动，秦氏身边的丫鬟立刻借题发挥，“夫人您瞧，屠户就屠户，难登大雅之堂！” 鹿小白嘴角一翘，上前，对着主位的秦氏行礼：“见过夫人。” 又对那丫鬟行礼：“这位想必就是大小姐了，长得和夫人真像，尤其是嘴，和夫人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丫鬟有统一的服装，大丫鬟的衣服要华丽鲜艳许多，但依旧能一眼认出。更何况，丝梅的唇形和秦氏截然不同，有眼睛的都能分辨，鹿小白这么说分明是讽刺她们嘴巴一样刻薄。 主子不在场把丫鬟当主子的不少见，但主子在场还认错，尤其还身着丫鬟制服的时候，饶是丝梅见多识广，也被她这一出给弄懵了。 秦氏到底是宅斗高手，哪里听不出她话里有话，原本装出的三分怒火变成五分，真情实感的五分：“哪来的瞎子！丫鬟与主子都分不清！” “夫人莫气，她一个屠户女怕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以为丫鬟身上的衣服就是顶顶好的，又没长眼睛，哪见识过国公府这泼天的富贵呢？”丁嬷嬷上前递给秦氏一杯茶。 秦氏见鹿小白容貌明艳大气，举止虽然不像世家女一颦一笑皆符合礼仪规范，但也不粗俗，身上也没有扭扭捏捏的小家子气，站在一边若是不说话，不知多少世家千金被比了下去。 尤其现在，她的长女萧玥就在她身侧，两相对比之下萧玥的花容月貌竟黯然失色，不久萧玥就要议亲，若是被她衬得平平无奇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一想到此她心里更是来气，看鹿小白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鹿氏，跪下！” 鹿小白不明白秦氏为何突然生气，不过她也不好奇，反正只是走个过场，萧朗对她这个母亲都没多少尊敬，那就别想在她身上来摆母上大人的谱！ 至于下跪，她才不要呢！ “为何要跪？”她立在大厅，脊背挺得笔直。她不跪，更不喜欢鹿氏这个称呼。 “大胆，夫人要你跪你就得跪，哪里那么多为什么！” “这就是你们鹿家的礼数？”秦氏怒极反笑，“也是，屠户之家有什么礼数，今日我这个当婆婆的，就来好好教教你！来人，给我摁下去！” “母亲，不可。”秦氏长女，也是她唯一的女儿萧玥连忙阻止，“大嫂昨日才入国公府，还是新妇，您若是这时候教训她，不合适。传出去，也不好听。” “今日之事，谁敢外传？”秦氏眉眼一厉，“他鹿家没教好女儿，我替她教，难道他们还敢有什么意见不成？有意见就把这丢人现眼的东西一起领回去！” “娘啊，你别这么凶嘛，没看见嫂嫂都被你吓着了？不跪就不跪，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非得要人跪，儿子替嫂嫂跪。你不是常说儿子跪得不好吗，今天儿子就跪给你看，保证姿势一等一的标准！” “二弟！”萧玥不提防萧腾说出这般话，吓得声音都尖了。 “你你你——”秦氏更是气了个仰倒，丫鬟婆子忙给她顺气。 “我怎么了？”萧腾不认为自己哪里有错，“大哥病重照顾不了嫂嫂，我这个当弟弟的当然义不容辞，夫子都说了，这叫兄友弟恭。你说是不是啊小嫂嫂？” 说完他还朝鹿小白抛了个媚眼，油腻得鹿小白差点把早上吃的红烧肉都吐了出来。 救命！！！ 萧朗那般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萧玥看着也还行，但他们这个弟弟贪花好色就不说了，堪称人间油物的做作才让人受不了！难道是基因突变？ “你给我滚出去！”秦氏缓过气来，口里喊萧腾滚，茶盏却朝鹿小白砸去，谁知萧腾反应快，替她挡了这一下。 “嘶，这么疼！” 鹿氏简直要气疯了：“你这个逆子！你你你——” “还不扶二少爷回去！”萧玥使了个眼色，丫鬟婆子便上来半扶半托把萧腾拖下去。 “好你个鹿氏，竟然勾引我儿子，给我跪下，今日我非请家法不可！” “娘，嫂嫂哪有勾引我？我只是见嫂嫂生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看不得嫂嫂受欺负罢了。”萧腾都被拖到大门口还在争辩，气得秦氏险些背过气去。 “他说得对，我没勾引他，我都不知道他是谁。”鹿小白一脸无辜，“再说，我都是世子夫人了，为什么要勾引一个身上既没有一官半职，又没世子长得好看，还没世子有钱的人呢？我图什么呀？” 图他油多炸薯条吗？ “鹿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诋毁我儿！”秦氏缓了一口气，笑容冷且阴狠，“世子千好万好，可惜缠绵病榻命不久矣，我儿纵有万般不是，身子却十分康健，你说你图什么？” 秦氏这话乍听没毛病，仔细一琢磨却不对劲。一口一个“我儿”，但这个“我儿”却特指萧腾。可萧朗和萧腾不都是她的儿子？纵使两人关系再差，母子之间还有隔夜仇？何况萧朗如今病重，她就算不关心，也不应该说他命不久矣才对。? 第21章 兴师问罪 鹿小白垂眸，抬头时却眸光如炬，咄咄逼人：“夫人，您虽然是世子母亲，但您也不能诅咒世子！一个母亲不关心儿子还诅咒儿子，您真的是世子的亲生母亲？您口口声声说‘我儿’，可这个‘我儿’指的却是二少爷，难道世子爷只是抱养，并非您亲生？” “若是如此，倒是能解释您对世子，对我的态度了。” “你胡说什么！世子与玥儿乃龙凤胎，世子如此像我，怎么可能不是我亲生！”秦氏怒不可遏，内心却十分惶恐。 因萧朗像极了她，这些年即便她对萧朗变本加厉，也没人怀疑他们的血缘关系，可这鹿小白才刚接触，居然猜出了实情。也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心细如发。 当年的事除了她和老夫人，其他知情人都已灭口，不可能再有人知晓。 她一定是随口胡说，一定是！ “夫人，您不是要问罪吗？”丁嬷嬷见秦氏愤怒失态，且一直被鹿小白牵着鼻子走，连忙提醒道。 她这一说，秦氏才想起来，顿时收了愤怒之色，道：“好你个屠户之女，掌掴婢女，敬茶迟到，不敬婆母，勾引小叔子，如今还敢挑拨我与世子的母子情分，今日我定要上家法，定要打得你心服口服！丝琴，你说说昨日之事！” 鹿小白嘴角一抽，这恶毒的女人，竟然给她找了这么多罪名，还真以为她好欺负？不过，她方才的精神波动显然是被她道出了实情的恼羞成怒，莫非，萧朗真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可如果萧朗不是她生的，那为什么两人长得如此相似？ “夫人，奴婢没脸见人了，还请夫人为奴婢做主！”丝琴哭哭啼啼地取下面纱，露出一张肿如馒头的脸，大厅中顿时传来一阵夸张的吸气声。 “昨日奴婢引少夫人前往荷风苑，奴婢心想少夫人抱着公鸡，又盖着盖头，走路不方便，于是走得慢。谁知少夫人嫌弃奴婢慢，掌掴奴婢三十余下，奴婢、奴婢没脸见人了，还请夫人责罚奴婢！” “你这丫头，你细心为她考虑，是她不知好歹无故责罚你，你何错之有，还不快起来？”秦氏让人扶起丝琴，一双细长的眼睛瞪着鹿小白，声音尖利，“鹿氏，你可还有话说？” “有！她胡说八道！”鹿小白纤纤细手一指，“明明是她嫌我走得慢，还掐我，我被掐疼了才还手的！不信你看，这就是她掐的！” 她露出手臂，手腕上一圈淤青，因她皮肤雪白，那处淤青愈加明显。 “你、你撒谎，我、我没有！”丝琴一脸懵，她是出言不逊，可根本没有动手啊！ “那你说，我这伤是怎么回事？” “丝竹，你来说。”秦氏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点了另一个丫鬟。 “你们都是一伙的，肯定互相包庇，我才不服呢！”鹿小白才不给他们机会，“我要请国公爷评理！” “国公爷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搭理你？”秦氏不想闹到国公爷那里，那老不死的一直偏心萧朗，看不起她的萧腾，这事闹到那边，肯定也是偏心鹿氏。 “可是，今天本来就要认亲，国公爷本来就要见我啊。” 秦氏捏紧了拳头，这丫头竟然威胁她！ “夫人，咱们占理，便是国公爷也挑不出咱们的错，何况，还有老夫人呢。”丁嬷嬷小声道。 “行，那就依你，到时数罪并罚，你可别想耍赖！”秦氏冷哼一声。 英国公住在正院，从这里到正院又是一刻钟，鹿小白瞬间觉得家太大也不好，走断腿。 英国公五十多岁，年纪不算很大，但头发已经花白，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鹿小白觉得他不像五十多岁的人，更像八九十岁的老太爷。 “你们来了？”英国公长着一张方正的国字脸，虽然头发花白，脸上爬满皱纹，但一双眼睛亮而有神，那周身的气势，一看就是长期身居高位的人物。 在英国公的旁边，坐着一位看上去略年轻一些的老妇人，身上的衣服颜色虽然深沉，可珠光流转，头戴翡翠，护额都是金镶玉的，极尽雍容华贵。 两人看见秦氏身后的鹿小白，眼底都闪过几分惊艳。这屠户家的女子，竟生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看举止也没有畏缩扭捏之色，着实令人惊讶。 英国公十分欣慰，越发觉得觉明大师佛法精妙。老夫人却下意识皱了眉头，她只觉鹿小白这张脸过于明媚艳丽，一副不安于室的狐媚样，令她心生不喜。 秦氏上前，给二老请安，随后便告状：“儿媳今日请国公爷和老夫人评评理。” 说着就将鹿小白的罪状一一列举。 “国公爷，老夫人，鹿氏嚣张跋扈，粗鄙无礼又不服管教，儿媳恳请国公爷请家法，否则儿媳今后无法管教鹿氏，也无颜面对萧家列祖列宗。” 国公爷尚未发话，老夫人便一拍桌子，怒道：“岂有此理！我国公府岂容这等山野丫头放肆！请什么家法，退回鹿家，我国公府没有这等上不得台面的孙媳妇！” 国公爷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夫人，你且听听鹿氏如何说。” “怎么，她还敢狡辩？”老夫人怒目圆睁。 “便是大理寺审案也得听双方证言，对簿公堂，你这么急着倒显得沉不气，便是要打发了出去，也得让人心服口服不是？” 老夫人一开始还想争辩，听到后边也觉得国公爷说得对，便对鹿小白道：“说，且让老身听听你如何狡辩。” 短短几句话，鹿小白已经把这国公府的形势弄明白了。国公爷会不会帮她不知道，但秦氏和老夫人显然是一边的，并且还是强势的一方。 两个人也是一个画风，尖酸刻薄，强势霸道，这如出一辙的模样那是婆媳啊，分明是亲母女！ 这阵势，别说屠户出身，便是一般的世家小姐，都要被吓住了。可惜，鹿小白才不怕呢。 她往前站一步，脊背挺得笔直，铿锵有力，不卑不亢：“国公爷，老夫人，昨日前往荷风苑的路上，这丫鬟嫌弃我走得慢，故意拽我，想让我翻跟头，还掐我，不信你们看，这是她掐的痕迹。” 秦氏冷笑：“空口无凭，不知哪里弄的伤就想污蔑到我的丫鬟身上，哪有这种事！丝琴，来给国公爷和老夫人看看你的脸。” 丝琴再次取下面纱，求主子给她做主。 鹿小白也冷笑，道：“空口无凭，不知道哪里弄的伤就想污蔑到我的身上，哪有这种事！” “你——”秦氏气急，“国公爷您看，她对我就是这种态度！这可不是空口无凭，我的丫鬟都看到了，丝竹。”? 第22章 和离吧 “夫、夫人，您叫丝竹何事？” 秦氏回头看她，平日机灵的丫鬟怎么呆呆傻傻的？不过国公爷在跟前，秦氏还是耐着性子问：“昨日你可是亲眼看见鹿氏无故扇丝琴耳光？” “啊？”丝竹一脸茫然，“夫人，奴婢没看见啊。” “你说什么？你明明说……”秦氏懵了，愣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身边的丁嬷嬷上前，给了丝竹一个耳光：“臭丫头，你昨日回来怎么跟夫人说的？” “奴婢没说什么啊？”丝竹依旧一脸茫然，“昨日奴婢和丝琴几人领少夫人去荷风苑，本该扶着，但丝琴嫌弃少夫人出身卑贱，怕脏了手，便只牵着红绸。少夫人抱着公鸡，头上还盖着盖头，看不清路，走得慢，丝琴不耐烦拽了一把，少夫人险些被绊倒……” “够了！”国公爷脸色阴沉，“秦氏，这就是你说的无辜掌掴婢女？奴大欺主，她哪是婢女，比世子夫人架子还大！是不是哪天还要骑到我的头上！” “国公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夫人虽然没弄清楚情况，但还是帮秦氏说话。 “国公爷，不是这样的，肯定是他们买通了丝竹，丝竹才会背叛我！不信您问丝琴，啊，丝琴你说！” “国公爷，奴婢不敢撒谎，丝竹说的的确属实，但这不是奴婢的意思，奴婢与少夫人无冤无仇，这都是夫人的吩咐！奴婢脸上的伤，也是夫人扇的，夫人说做戏做全套……” “你、你们——”秦氏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她指着鹿小白，惊恐万分，“是你搞的鬼！一定是你！” 鹿小白面无表情，心道这算什么，要不是这具身体太弱，她的精神力又怎么只影响两个人呢！ “一个丫鬟被买通，两个呢？”国公爷沉了脸，“是不是你身边的丫鬟都被买通了？大丫鬟被买通，鹿氏拿什么买？！” 秦氏嘴角翕翕，面对盛怒的英国公，到底没敢说话。 “国公爷，这里面……” “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英国公扫了老夫人一眼，“今日之事，既然老夫知道了，那老夫就管了，这才第一件呢，鹿氏，你继续说。” “今早迟到，是因为昨夜照顾世子爷，没休息好，睡晚了，所以早上没能起来。丁嬷嬷倒是到的早，不过她也没催我，还安慰我，说夫人最是和善，便是晚了也不会为难我，谁知……原来夫人并非和善之辈，以前我不知，现在知道了，今后定会多加小心。” “至于不敬婆母，这是万万不敢的，毕竟夫人她一见面就摔了个茶盏，还说要把我撵出去，我胆子小，万万不敢不敬她的。” “再说勾引二少爷就更是无理取闹了。”鹿小白叹息，“方才我就分析过，二少爷不如世子地位尊贵，身肩要职，也没世子好看，我勾引他，我图什么呀！可夫人认为世子爷缠绵病榻命不久矣，说我给自己找退路。” “可是，世子分明吉人自有天相，是个长命百岁大富大贵的命格，我找什么退路呀！真不明白夫人为什么偏疼二少爷，好像世子爷不是她亲生的一样。” “鹿氏，慎言！”国公爷出言警告。 “哦。”鹿小白顿了顿，“就没了，正因我说了这句话，夫人认为我挑拨她与世子爷的母子情分，如果陈述事实也叫挑拨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你这个丫头，这就是你对婆母的态度吗！没规矩没教养，鹿家只管生不管教，老婆子就来替他们教一教！”老夫人敲了敲手中的拐杖，面色不善，“来人，请家法，杖责一百！” “我这还没评完，你插什么手？”国公爷十分不悦。 “国公爷，你要给她们婆媳评理，这我不管。但她在我面前对秦氏都没有半分尊重，很难想象私下对秦氏是何种态度，这般嚣张跋扈桀骜不逊，若不挫挫她的锐气，还当我国公府都是面人，任她揉捏不成！” 鹿小白听到杖责一百的时候惊了一下，精神力探查发现老夫人是认真的，顿时一股寒气自心底直窜脑门。 这个老太婆，想打死她！ “尊重，从来都是相互的。自己盛气凌人还指望别人尊重自己，痴人说梦！”鹿小白盯着英国公，“国公爷，你也认同老夫人和夫人的做法吗？” “你这丫头，性子确实太过桀骜。”英国公也是头疼，他还没遇到头这么铁的人。 她为什么会指望英国公呢？是因为林管家和李嬷嬷吗？可英国公，和老太婆才是夫妻啊。 鹿小白笑了笑，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太过天真。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咸鱼而已，而国公府，龙潭虎穴，危机重重，她又不是什么宅斗高手，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看来我们并非一路人，既如此，就不要互相折磨了。国公爷，这是我与世子的和离书，还请过目。”鹿小白微微一笑，“当然，您要认为这和离书无效也没关系，我与世子本没有婚书，所以我并不是世子夫人，自然，也不是诸位的晚辈。” 所以，别在她面前摆什么长辈谱！ “你……”英国公傻眼了，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这暴脾气，做不了豪门媳妇儿，国公爷，我看您身子不是很好，跟老夫人看起来像差了辈分。我这有一瓶固本培元的药丸，您若信得过，可以一试，若是信不过，丢了便是。” 说完，她将药瓶放在桌上，随后扬长而去。 “你你你看！”老夫人气得发抖，“怎么有如此粗俗无礼之人！给我休了她！我国公府没有这种狂妄无知的孙媳！” 英国公却陷入了沉思。那和离书，分明是萧朗的字迹，且那字铁画银钩，力透纸背，他能写出这样的字，莫非…… 他眼前一亮，见老夫人还在纠结鹿氏，直接丢了一句：“这事你别管。” 气得老夫人半晌没回过神来。 正院中的一众丫鬟婆子也是目瞪口呆，她们在国公府这么多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但今日这出，还真没见过。 要是鹿氏真被休弃还好，要是没有，那今后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国公爷老夫人面前都如此嚣张狂妄不按常理出牌，对她们这些下人更不会手下留情。 可看国公爷的态度，这国公府怕是要变天了。 第23章 接闯祸的小丫头回家 靠着精神力，即便只走过一遍，鹿小白也认识回去的路。她发了心中郁气，心中痛快，脚下生风。只是越靠近荷风苑，脚步就越沉重，到最后原本远远甩在身后的李嬷嬷和墨香等人也追上了她。 “少、少夫人……” “别叫我夫人，我跟你们世子和离了。” 李嬷嬷苦着脸：“是夫人和老夫人欺人太甚，少夫人您、您只是脾气爆了点。” “一般千金小姐也做得出这种事？”鹿小白好奇地问。 “……哪对夫妻没个闹和离的时候呢，再有就是分家产，那阵势可比您今儿个凶多了！”只是没有哪个一进门就把一家三代全得罪了，虽说事出有因，少夫人这彪悍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李嬷嬷有些发愁。她觉得世子爷就需要一个彪悍的妻子，鹿小白就够彪悍，但要是再多些手段，再柔和一点，就更好了。 鹿小白也愁，她愁怎么跟萧朗交代。 等等，为什么是她给他交代，明明是他们一家老小联合起来欺负她，他应该给她交代才对！对，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她背挺直了些。 路再远，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鹿小白望着荷风苑的大门，有些犹豫。都说和离了，要不直接溜？ 就在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门开了，身着玄衣的萧朗缓步而来。他身材修长挺拔，翩然俊雅，行走间衣袂飘飘自带气场，墨染的长发也随风拂动，一下一下，狠狠挠在她心上。 萧朗在她身前站定，眉目含笑，嗓音温柔撩人：“听说某个闯祸的小丫头不敢回家，我来接她了。” “我才没有，你别乱说！” “这里风大，屋里说。” 鹿小白跟着萧朗进了荷风苑，都到屋里坐下了，她才觉得自己表现有些窝囊。 总觉得被他压了一头。 “饿了吗，这个桂花糖蒸栗粉糕不错，你尝尝。” 他太温柔，鹿小白都不好意思拒绝。 味道确实不错，桂花的芬芳，板栗的酥软，是她喜欢的味道。 “今天你受委屈了，我代他们给你赔不是。” 鹿小白瞬间觉得手里的糕点不香了。 “你道歉我也不会原谅。” “原不原谅是你的事，道不道歉是我的事，我不会勉强你原谅她们。”他都不会轻易原谅的人，又怎么会强求她呢？ “我没按昨晚商量的去做，你也不生气？”鹿小白是真有些意外，这两天她也算见了不少达官贵人，这些人一个个眼高于顶，根本没拿正眼瞧她。 她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只是嘴炮两句还好，她也有嘴，顶回去便是。可老夫人不仅羞辱她还要打她，杖责一百，她不觉得打的人会手下留情，便是自己有治疗异能，也得吃一番苦头。 可凭什么呢？她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种对待？从秦氏一个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萧腾的调戏觊觎，老夫人的恶毒。即便是国公爷，虽然站在萧朗这一边，对她也不过尔尔。 就因为她身份低微？ 嫌她身份低不娶便是，何必娶进门又羞辱她？羞辱便罢了，竟然还想要她的命，她必然不会束手就擒。 “他们无礼在先，你不过是反击而已，我怎么会怪你。对了，你手腕上的淤青怎么回事，丝琴给你掐的？” 鹿小白翻了个白眼：“世子爷，这可是你掐的，一睁眼就动手，没轻没重的。”她还撩起袖子，露出那圈淤青。因她皮肤雪白，那淤青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 萧朗愣了，半晌才道了声对不起，又问她：“是不是很疼？上点药，好得快。” 说着就要叫丫鬟。 “别别别，你瞧，这不就好了。”淡青色光芒一闪而过，手腕上的淤青也在转瞬间恢复雪白。 “以后我若是弄疼你，你记得跟我说。” 他语气过分温柔，让鹿小白有些意外。 “萧朗。”鹿小白唤他，她想问，如果他身体好了，不需要她了，会不会让她“暴毙”。 毕竟，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英国公府的耻辱。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家，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她趴在桌上，手埋进臂弯。 古代社会，比她想象得更加险恶。 现代，哪怕是末世，只要在基地内，杀人都是绝对禁止的。但在这里，人命，尤其是她这种身份低微的人，没有半分人权可言。 人命贱如草芥，真不是一句空话。 这是一个吃人的社会。 萧朗，也是因为她的异能才另眼相待的？ 她忽然想起萧朗醒来时的话，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的异能。 ——“不用冲喜，我给你和离书，你还年幼，不必在我身上蹉跎光阴。” ——“我还有些银子，你拿去用。如果不想回家，我可以帮你立个女户……” ——“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找……” 他真的，很善良呢。 “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后面我会处理。你要是不想呆在这里，我们可以去外面，若是执意和离，我就给你买座院子。” “和离，我适应不了这种生活。”鹿小白没有半分犹豫。 豪门媳妇儿不好当，古代的豪门媳妇更不好当，尤其在这个看中出身的社会，没一个高贵的出身，存在本身就是原罪。 她和这些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还是不要强行融入了。 萧朗动作一顿，好一会儿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好。”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丢失了什么珍贵的东西，难受得无法呼吸。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不明白这种感觉来自何处。 难道，尸毒又发作了？ “你怎么了？”鹿小白见他脸色不好，手还摸胸口，“又难受了？” 说着，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渡了些异能给他。 萧朗垂眸，皓白纤细的手指环住他的手腕，被触碰的地方温暖得有些灼热，让他的心尖也跟着微微颤动。 不是尸毒。 这一次，他无比确定。 他凝眸，身前的小姑娘面色凝重，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好像停驻在花蕊上的蝴蝶，随时可能受惊离去。 下一瞬，她绽出笑颜，眉眼弯成一个极美的弧度。 “好了，你现在应该舒服了！”她悟了捂肚子，“我饿了。对了，刚刚我把异、把内力注入药丸，给英国公了，你提醒他吃掉。”不然岂不是浪费了她的异能。 英国公虽然没有怎么帮她，但毕竟跟老太婆和秦氏不是一个阵营，就算她跟萧朗和离，也不能到处树敌。 “好。” 早膳满满一桌终究没被浪费掉，鹿小白吃完就去睡觉了。她今日动用了精神力暗示丝琴丝竹两个人，消耗很大，得睡一觉才能补回来。幸好丝琴丝竹只是两个小丫鬟，心志不坚定，不然她也没法成功。 第24章 世子护妻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根本承受不住她强大的精神力和异能，得尽快锻炼才行。 古代社会危机重重，精神力和治疗异能是她的立足之本，必须得练起来。 为了咸鱼的终极目标，她也得努力才是。 “世子，国公爷来了。” 萧朗闻言一顿，反身进入内室，缩在被窝里的人眉峰轻蹙，眼睫轻动，睡得并不安稳。他附身，点了她的睡穴，收回手时，指尖擦过她的脸颊，柔滑，微凉。 他愣了一下，鼻尖忽然闻到某种奇异的香味，无法形容，只觉异常好闻。这是……她身上的味道。 “世子爷当真醒了？” 人还在外面，声音已经进来了，萧朗摇摇头，转身去迎英国公。 “她睡了，去小书房说。” 英国公还没从孙子捡回一条命的惊喜中回神，就被他这句话砸得晕乎乎的，跟着人到了小书房才反应过了，顿时吹胡子瞪眼：“你个小兔崽子，有了媳妇儿忘了爷是不是？还有鹿氏，青天白日她竟然在睡觉？她不知道自己干了多么惊世骇俗的事吗？” “哦？” “你别装，进门第一日得罪祖母婆母，扬言要和离，除了她这大周朝没第二个了？还有，你们这和离书是几个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萧朗按了按眉心，“她不喜欢国公府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她不喜欢为何要嫁？”英国公根本不信，“这不过是她耍的小花招引你中计罢了！她那个妹妹，可是巴不得嫁进来呢！” 萧朗苦笑：“我只是她实现目标的手段罢了。” “她什么目标？”英国公眉头大皱，他堂堂英国公府都不能满足她的胃口？难道这个鹿氏还有更大的野心不成？ “开女户。” 英国公险些一口茶喷了出去，他掏了掏耳朵，问：“你再说一遍？” 萧朗瞥了他一眼，没作声。 “我不管她的目标是什么，既然她冲喜冲活了你，就是国公府的恩人，这份恩情我记得，也会还。但，这不意味着她可以目无尊长，为所欲为！” “今日之事，您觉得她有错？” “怎么，你还护着她？”英国公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为了个屠户之女跟他唱反调，要说那鹿氏没几分手段，谁信！ “秦氏构陷，萧腾调戏，祖母偏听偏信，一条条罪责哪一个不是把她往死了逼？哪一个不是想要她的命？怎么，您还希望她逆来顺受，把命交给他们不成！”萧朗语气也重了起来。 “我还在，还没老糊涂！” “您阻止了吗？您为她撑腰了吗？”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英国公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情还没有弄清，她就这般急不可耐，沉不住气，也就屠户之女才……” “您明知她出身低微不懂世家大族的繁文缛节尔虞我诈，却偏要以世家千金的标准要求她，不觉得过分吗？您既然坚持冲喜，就应该料想到这些后果，既想要好处又不肯担风险，她不像您见过的闺秀便怪罪于她，您不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无理取闹吗？” “萧朗，我才是你祖父！”英国公大怒，“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顶撞我！” “祖父，我帮理不帮亲！我们不妨再来谈谈您看中的规矩。”萧朗锋芒毕现，寸步不让，“堂堂世子夫人被下人欺辱，反被污蔑性情残暴施虐下人，这就是您要的规矩？” “小叔子不敬嫂子，众目睽睽之下出言调戏，这也是您看中的规矩？” “英国公府当家主母，堂堂英国公夫人，不分青红皂白罗列罪名欲致新妇于死地，这便是您看中的规矩？” “您也知这是她入门第一日，谁家进门第一日就给新妇立规矩，动家法？传出去，究竟是谁颜面扫地？！”萧朗深吸一口气，“她千错万错，只错在嫁入了国公府，嫁给了我！” “你——”英国公坐不住，“哪里就那么严重？她一个屠户之女，嫁进国公府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难道我还要把她当公主宠着不成？” “说到底，还是她身份太低。”萧朗冷笑，“身份，真就那么重要？往上数十代，谁还不是泥腿子！” “你！”英国公这下是真被气到了，“照你这么说，皇亲国戚与平头百姓也一样了？” “英雄不问出身，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萧朗眼睛都没眨一下，“便是她身份低微，如今嫁给了我，便是我夫人，我便是她的底气！将军夫人这个身份，又比谁低？” “你真是不可理喻！”英国公被气得无话可说，却也不敢再激怒他。萧朗是他的骄傲，性子却也是真的倔，要是因为一个鹿小白让他们祖孙二人离心，才是真的不划算。 没见这小子都不说世子的身份，只提自己的官职吗！却也不想，他要不是英国公世子，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威远大将军！有他的战功赫赫，也有英国公府的出身加成，二者缺一不可！ “国公爷，您不会真以为，我起死回生，是因为冲喜？”萧朗瞥了他一眼，语气凉凉。 国公爷刚想点头，就想起鹿小白扬长而去之前留给他的一瓶药。她说什么来着？哦，固本培元的药，让他试一试。 “鹿氏……” “是她用内力为我解毒，现在之所以昏睡，也是给我解毒的缘故。”萧朗垂眸看了看手腕，“我中的是，尸毒。” “什么！”英国公大惊，“尸毒？那是什么东西！你身上的毒解了吗？” 纵然不知道什么是尸毒，可光听着名字就让人瘆得慌。 “暂时缓解。”萧朗低笑，“您该不会以为，令太医院和诸位民间神医束手无策的毒，这么容易解？” “我看你现在挺精神的。”都能气他了。 “只是暂时控制罢了。但若是人被你们气走了，您怕是得准备准备，给我收尸了。” “瞎说什么！”英国公眼神一厉，渐渐回过味来，“所以，你究竟是看上她的人，还是看上她的能力？” 第25章 大哥也是你生的呀！ 萧朗愣了一下，旋即摇了摇头：“您以为，我有的选吗？” “怎么说？” “您不是已经看到和离书了，那是她答应为我医治的条件，除此之外还要为她立女户。方才回来，让我给她买宅子，她要搬出去。” “她这脾气也太大了些……”英国公忍不住嘀咕，结果对上萧朗的眼神又败下阵来，“行，有本事的人，脾气大点也正常。” “我跟您说这些，是不希望再有今日之事。无论她将来是否留在国公府，我都希望您把她当成孙媳对待，而不是，一边用大家闺秀的礼仪要求她，一边又以屠户之女的待遇对待她，没有这种事。” 说到这里，萧朗抬头：“您觉得，你能把她教成大家闺秀么？” “能不能你还不知道？”英国公白了他一眼，“若她只是身份低贱的屠户之女，凭她什么脾气，自然任由人捏扁搓圆，可她若是医术高超，内力深厚，多说两句都能翻天，教什么教！” 想到鹿小白正院里说的那些话，萧朗脸上浮现丝丝笑意：“既如此，还请祖父担待则个。” 听到这话英国公又气又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你小子说这么多都是为了她，这才一晚上，你们又没发生什么，你可别跟我说你动心了！” 萧朗沉默。 英国公傻眼了。 “不是，虽然她长得确实还不错，可她出身实在太低，实非良配！” “您还觉得出身那么重要？”萧朗拧眉，“既然如此，我们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不然我怕您气着。” “你！”英国公有被气到，“我看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国公爷，我累了，您请回！” “我等着你后悔。”英国公急匆匆地来，气呼呼地走了。 “那药，您还是尽快服用，免得哪日孙儿真把您气出病来。” “滚蛋！”英国公像只气鼓鼓的河豚，头也不回地走了。到了正院，他没理跟他生气的老夫人，反而问丫鬟：“药呢？” “什么药？”丫鬟一脸懵。 “就是鹿氏给的药，一大瓶，就放这儿的！”那么大一瓶呢！ “我扔了！”老夫人气冲冲的，“那贱蹄子能有什么好东西，也不怕吃出问题！” “你扔哪儿了？”英国公气死了，“快给我找回来！” “找什么找，不准找！一瓶破药当宝贝！” “我懒得跟你理论！”英国公没理老夫人，冲丫鬟喊，“快去找，找不到你们都滚蛋！” 屠户出身的少夫人鹿氏一进门就顶撞老夫人和夫人，惹国公爷生气。可国公爷去了一趟荷风苑，回来就训斥了夫人，禁了二少爷的足，还为此和老夫人吵了一架。而一切的始作俑者鹿氏，反而得到了不少赏赐。 国公府的下人都明白，这国公府的天，要变了。 正院里鸡飞狗跳，沁芳园里愁云惨淡。 被训斥的秦氏已经气得砸坏了一套价值不菲的黑釉曜变茶盏并一对青瓷葫芦瓶。 “我倒是要看看，等萧朗死了，国公爷不护她了，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娘！这不是都怪你吗，你不找嫂嫂的麻烦，事情怎么会闹这么大，祖父怎么会训斥你，又怎么会禁我的足？”萧腾被英国公骂了个狗血淋头，又被禁足，满腹的怨气。 他在英国公面前跟鹌鹑一般，在秦氏跟前却无法无天。 “藤儿，你竟然怪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萧朗病重，等他一死世子之位不就是你的吗？若是鹿氏冲喜真冲活了他，又或者给他生下嫡子，凭国公爷对他的偏爱，这世子之位肯定落不到你头上！” 萧玥头一回见秦氏这个模样，吃惊地捂住了嘴。 母亲、母亲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就好像、好像大哥不是他们家的一样。她不禁想起鹿小白的话，忽然觉得多年的疑惑有了答案。 不不不，不可能，大哥和母亲长得那般相像，怎么可能不是母亲亲生的？一定是哪里误会了，母亲和大哥的关系才会这般糟糕。 “没有就没有呗，世子又不是那么好当的。”萧腾没想那么多，也根本不在乎，“我觉得现在就挺好，大哥他辛苦守业，我当我的纨绔公子，轻松自在无拘无束，逍遥的很。” “你你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孝子！” “大哥也是你生的啊，你生他的时候把聪明才智都用完了，所以生我的时候就要啥没啥，不然我怎么跟大哥差那么多？” “你——” “弟弟，你少说几句。”萧玥头疼不已，“母亲，您消消火，今日之事，确实是您冲动了。” 啪—— “我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滚回你的院子去，三个月不许出门！” “母亲？！”萧玥捂住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秦氏，不敢相信秦氏竟然打她，还这般凶戾…… “滚回去，你弟弟没解禁你也不许出来！” “姐，她疯了，我们走。”萧腾见萧玥脸都肿了，又见秦氏状若疯癫，怕殃及池鱼，赶紧拉着萧玥离开。 他们两个一走，丫鬟婆子们更不敢上前阻拦，秦氏把屋里的东西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最后趴在桌上崩溃大哭。 唯有荷风苑，喜气洋洋。 “李嬷嬷，你再给咱们讲讲呗！” “你们到底还要听多少遍？”李嬷嬷说得口干舌燥，“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想听少夫人的离经叛道，是不是自己也有想法啊？啊？” “嬷嬷，国公爷都说咱少夫人做得好，您却说少夫人离经叛道，您要不跟国公爷辩论辩论？”墨棋挤了挤眼睛。 “可不是，我们呀，就想听听少夫人的英勇事迹！要知道除了咱们世子爷，可没人敢怼老夫人和夫人，这叫什么，这就叫夫妻相！” “我不跟你们说了，还想听啊，问墨香去，她今儿个也在！” 墨棋吐了吐舌头：“这我可不敢。” 鹿小白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她没想到自己这一觉睡得这么沉这么久，更没想到一觉起来天就变了。? 第26章 考验 之所以如此，一是因为她受了委屈，英国公安抚她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些药。 英国公戎马半生，身上暗伤无数，虽然年纪不大，但日日承受伤痛折磨，看上去比同龄的老夫人年长许多。 鹿小白给的那瓶药其实只有三粒，是在药店买的健胃消食丸，但她留下了自己的异能。治疗异能和药物的最大不同就是见效快，但英国公不知道，他只觉自己吃了一粒腰竟然不疼了。 明明是健胃消食丸竟然能治腰疼？ 他不信邪又吃了一粒。 这回不仅是腰，腿也好了，人也轻松了许多。剩下一粒他不敢吃，怕一下子吃多了，但他不确定自己身上的变化是错觉还是真实如此，立刻传了大夫。 结果嘛，大夫虽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一吃就见效，但英国公的身体确实好转，外伤比较严重的腰和腿几乎痊愈，而内伤也好了七七八八，估计吃了最后一粒药就能恢复。 可，那不是健胃消食丸吗？ 大夫先带回去研究，英国公拒绝了。 先不论以他的水平能不能研究出来，便是真要这么做，也得问过鹿小白才行。英国公在此之前不太相信萧朗说的话，此刻却是信了。 既然信了，鹿小白又是他孙媳妇儿，他当然不会把孙媳妇给他的东西拿给外人研究。 万一研究出来，坏了鹿小白的事怎么办？ 他美滋滋地收起最后一粒药丸，大手一挥，在给鹿小白的赏赐中又加了不少。 于是，就有了鹿小白看着摆了一屋的赏赐的场面。 莫名其妙的。 “祖父给你的，你就收着，本就是他欠你的。”萧朗不置可否，但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鹿小白不想收。 “你若是不收，我帮你收着。”萧朗不准备还回去，到了他荷风苑的东西，就没有吐出去的道理。 鹿小白想了想，道：“就算收了，我也要出去住。当然，不管我住哪里，你有事都可以随时找我。” 萧朗手一顿，片刻后笑了笑：“自然，只是合适的院子不好找，可能需要些时日。” 买房是件大事，这时代又不像现代有楼盘，想来需要挺长的时间。鹿小白没有异议。 见她没有催，萧朗松了一口，反应过来后不由皱眉，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 不过，找院子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咳咳咳。”萧朗忽然咳了起来，脸色也白了些。 “你怎么了？尸毒对身体的破坏是全方位的，虽然我已经解了大半的毒，但剩下的依旧是隐患。你身子太弱，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为上，要不你找个大夫好好看一看，好好调理一下！”听他快把肺都咳出来了，鹿小白焦急万分。 萧朗咳了好一会儿，在把五脏六腑咳出来之前他总算止住了。因为这一阵咳嗽，他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喘着粗气，但他依旧朝鹿小白摆手：“无碍，小事。” “这还是小事？”鹿小白不能理解，“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要是没了身体，挣下再多的家业、名望又有什么用？” 他以前就总是这样，再多再重的伤也阻止不了他，好像全天下都等着他去拯救一样，非得严重到丧失行动能力才能安分一点。本以为他重生了，还是个精致的世子爷，这种情况会好很多，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这个鬼德性！ “多谢姑娘关心，不如姑娘为我诊一诊？”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但萧朗也没拒绝，反而请她帮忙。 “我又不是大夫，看不了病。”鹿小白拒绝，“我只是内力能解毒和治疗外伤而已，你别以为我什么都能治。” 她当然不止解毒和治疗外伤，治疗异能还没有那么鸡肋，但她不想暴露太多。再者，体质差身子虚，她的异能确实用处不大。 何况，她只想当个治疗疑难杂症的大夫，这样将来才好脱身。太全能，要是被人关起来当绑定奶使怎么办？ 她想当自由的咸鱼，而不是被囚禁的咸鱼。 “原来如此。”萧朗恍然大悟。 “要不，我再给你解一点毒，量再小一点，对你应该就没什么妨碍了。”她说着，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刚想渡些异能给他，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不必。”萧朗展颜一笑，“我想看看，这毒究竟有多厉害。” “好、好的。”她缩回手，捏了捏被他握住的地方，奇怪地问，“你的手怎么那么烫？” “烫吗？”他倒是觉得她手腕凉凉滑滑很舒服。 “嗯！” 她狐疑地看着萧朗，他的皮肤底色是苍白的，但此刻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两种颜色对比，白的愈加苍白，红的愈发妖艳，诡异之感更为明显。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萧朗的额头，触手果然一片滚烫，不由大惊：“你发烧了！” 萧朗眉头一挑，发烧？发热！ 他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实有些烫，但也不是大事，这段时间他都习惯了。 “无事，睡一觉就……” “喊大夫！”鹿小白不依不饶，“发烧不是小事，你别以为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你怕是都烫熟了！” 萧朗无奈，但见她眼神坚定态度强硬，只得妥协：“行行行，都听夫人的。” “谁是你夫人！”鹿小白白了他一眼，转身叫李嬷嬷，想让她请大夫，谁想李嬷嬷比她先开口。 “世子爷，少夫人，齐管事求见。” “齐管事，谁啊？”鹿小白不认识。 “见，应该没什么大事。”萧朗进了屋内，目前除了荷风苑和国公爷，国公府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已经醒了。 “是大厨房的管事。”李嬷嬷给她介绍，“荷风苑有自己的小厨房，开销都是世子爷出，跟大厨房没什么往来，不知道他求见有什么事，少夫人您要是不知如何处理，推掉便是。” 是个没什么关系的人，这点鹿小白听明白了。 “少夫人，老奴是大厨房管事，姓齐。今日求见少夫人，是想求少夫人救救小的孙子。小的儿子儿媳出门上香时遇到山洪都没了，只留下这个三岁的孙子，可半个月前生了一场病，也看了大夫，国公爷还请了御医，但都无药可救……”? 第27章 中毒 “你这老东西，御医都治不好的人你求少夫人干什么，少夫人又不是大夫！”李嬷嬷还以为是别的事，没想到竟是这个，她以为齐管事故意刁难，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你怎么找到我这边的？”鹿小白很好奇，她目前为止只治了萧朗，还被保密。倒是给了几瓶药，林管事许大人那边的只有一点异能，不会引人注目。给英国公的异能多一些，难道是英国公用了觉得好所以推荐给他的仆人？ “是国公爷让小的来的。”齐管事也想不明白英国公为什么会让他来求少夫人，可他看得懂英国公的态度，不管少夫人能不能救他孙子，既然英国公这么说了，他就必须得走这么一趟。 “原来如此，你孙子呢，带来了吗？” “谢少夫人，老奴这就带孙子过来！”齐管事内心其实不信，可他聪明，不管信不信，都得表现得深信不疑，不管有没有治好他的孙子，都得感恩戴德。 他孙子本就只剩一口气，死马当活马医，救活了是华佗在世，救不活，那也是他命该如此。 “少夫人，国公爷他对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然怎么会让您……”后面的话李嬷嬷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国公爷啊，他在考验我。”也在试探她的能力。 虽然经历过上午那一出的她不准备藏拙，适当露点锋芒某些人才知道她不好惹，也会少许多麻烦。可她不喜欢这样的试探，所以她让齐管事带孙子过来，而不是她过去。 不过，其他人好像觉得理所当然？ 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其中的原因。她能做的，只是做好自己而已。 当然，如果不是个小孩，她可能不会救。证明自己的方式很多，何必受制于人？ 末世中孩子最珍贵，何况稚子无辜，她没办法袖手旁观。 “哪有这样考验人的，您又不是大夫，国公爷怎么能……”李嬷嬷急得跳脚，“少夫人，齐管事的孙子早就药石罔替，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您千万不要逞强啊，否则被沁芳园知道了不知如何大做文章！” “可是嬷嬷，国公爷的吩咐也不能不听啊？” “少夫人，您可知国公爷为何让您医治齐管事的孙子？国公爷不会平白无故为难您，莫非您是某位神医的传人？”丫鬟婆子中，墨香最为冷静，猜测也最合理。 “倒也不是，不过你们别担心，我自有法子应对，不会给人落下话柄。对了，世子发烧了，你们谁去请个大夫？”虽然知道她们对自己的关心不是因为自己这个人，但她还是很开心。 “发烧？”李嬷嬷愣了一下。 “发热。”萧朗掀开帘子出来，“请葛老过来。” “是。” 鹿小白眨了眨眼，发烧和发热，不是一个意思吗？ 英国公的这个举动，不仅让荷风苑一众丫鬟婆子摸不着头脑，也让秦氏疑窦横生。 “夫人，您可还记得她上午离开前留下的那瓶药？听说国公爷从荷风苑回来后到处找那药，前不久又叫了大夫。”丁嬷嬷满脸恶意，“奴婢大胆揣测，定是国公爷吃了那药吃出了问题，又不好大张旗鼓发作，于是……” “为什么不好发作？”秦氏想不明白，“他是国公爷，想做便做了，还需要顾忌什么？” “我的好夫人哟，你怎么这么天真！国公爷他不要面子的吗？若是让人知道他吃了来历不明的药吃出了问题，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你说的也有道理。”秦氏想了想，“你让人守着荷风苑，我要看看她要如何收场！” “夫人，您放心，老奴已经让人给那小娃喂了药，保管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您呀，就等着国公爷大发雷霆！” “你怎么敢？”秦氏惊得站了起来，“万一暴露，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我的好夫人哟，鹿氏都已经踩到您脸上了，您怎么还这么善良！被御医宣了死讯的人，死了谁会怀疑？那娃是齐家的独苗苗，才三岁，这辈子来去匆匆也算做了件好事，积了些福气，下辈子才能投个好人家，他还得感谢咱们呢！”丁嬷嬷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秦氏对齐家孙子这件事有所耳闻，当时也是国公爷怜惜他这一脉只剩这一个孙儿才破例让御医看诊，结果御医也无法。有没有丁嬷嬷的毒他都活不了，只是这样一来更好栽赃给鹿氏罢了。 “你说的对。”秦氏冷静下来也觉得不错，“既如此，你便放出消息，就说鹿氏胆大包天，拿人命当儿戏，治死了齐管事孙子。他孙子病入膏肓药石罔替的事不必提。” 丁嬷嬷心领神会：“齐管事跟国公爷求了恩典，请了宫里的御医诊治，已好得七七八八，结果鹿氏一剂药下去，好好的孩子没了。” “先在府内传播，过两日再传出去。”秦氏担心消息传太快引人怀疑。 “老奴明白！” 齐管事回到住处，只见还能开口说话的孙儿已经说不了话，呼吸微弱，身体发凉。他大惊，虽然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刻到来依然无法接受。 “你快给少夫人抱去，万一、万一少夫人能救呢？”齐管事的妻子一边抹着泪，一边催促他。 齐管事心中不抱希望，可他不由自主想到鹿小白从容淡定、胜券在握的模样，忍不住生出一丝希冀。 国公爷宽厚仁慈，体恤下人，不会无端捉弄他，说不定…… 齐管事一把抹去眼泪，忍着悲恸抱起孙儿往荷风苑飞奔。 等鹿小白见着人的时候，不由后悔自己没跟着去。小男孩骨瘦如柴，体温已经开始下跌，处于失温状态，用不了多久就…… 她抓住孩子的手，试探性地渡入异能，治疗异能在他体内游走一圈后，她才松了口气，对齐管事道：“能救，只是需要时间。而且，你不是说他病了吗，可他不止病了，身上还带毒。” 短短几句话说得齐管事大喜大悲，忙问：“怎们可能，他怎么会中毒？难道我们病急乱投医吃错了药？可药都是御医开的……”? 第28章 我孙儿被少夫人害死了！ “他中的是雷公藤，你看看药方中有没有这一味药。”毒物并非不能入药，只是讲究多，鹿小白也不确定他是吃错了药还是被人下毒。 “药方中没有这一味，这……”齐管事方寸大乱。 “你别慌，我能救，这件事你知道就行，慢慢查，我先救人，不过需要些时间。”说完，鹿小白就将小孩抱回了内室，还吩咐李嬷嬷，“嬷嬷，给我准备吃的，按昨晚的量准备。” “是，少夫人。”李嬷嬷转身，对齐管事道，“偏厅等。” 齐管事自然不能跟着进去，他虽然焦急担心，但在鹿小白的安抚下已经冷静许多，在偏厅坐定之后，开始回忆孙儿病后的细节。 “世子爷，麻烦让让。” 鹿小白直接把孩子放到了床上，萧朗扶额，心想把个下人放主子床上这种事也只有她做得出来。虽说事急从权，可荷风苑又不是没有别的床榻。 罢了罢了，救人要紧。 其他丫鬟见他竟然由着鹿小白霍霍床铺，一时间目瞪口呆，无比震惊。 要知道她们世子爷那可是出了名的洁癖，这孩子身上脏兮兮的，还有股难闻的药味，换做平常，世子爷早把人丢出去了。 也是看在少夫人的面子上，他才忍了下来。 “出去，没有吩咐不许进来。”萧朗哪里看不到丫鬟们的眼神，碍于鹿小白不好发作，却也没什么好脾气。 “我让孩子睡床你生气了？”鹿小白听出他的不悦，小心地问。 “……没有，只是她们愈发没有规矩。”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可不是没规矩吗？ “哦。”既然跟她没关系，鹿小白也不关心，她小心翼翼地渡入异能，给这可怜孩子治疗。 他病太久，年纪又小，体内生机所剩无几，便是没有雷公藤的剧毒，也没有几日可活。正因如此，她的治疗才这般小心翼翼。 治疗异能虽好，却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 时间推移，异能源源不断，她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萧朗捏了捏手中的茶盏，想让她休息一会儿，却又怕打扰她救人，让她功亏一篑。正僵持着，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荷风苑偏厅。 “你怎么来了？”齐管事看见自家老太婆过来，眉头一皱。 “我不过来，你还要瞒着我不成？”王嬷嬷一张爬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要不是听他们说，我还要被蒙在鼓里。” “听谁说，说什么？”齐管事一头雾水。 “我的乖乖呢？他便是没了，也得让老太婆看看啊！你还问我说什么，你为了自己的前程送了我乖乖的性命，你还想我说什么？”王嬷嬷哭成了个泪人。 “不是，你倒是说清楚，到底怎么了！”齐管事还是不明白她跑到荷风苑哭什么。 “说清楚就说清楚，府上都在传，我的乖孙孙本还有救，结果少夫人一剂药下去，我的乖孙孙就、就没了！他们都说，少夫人为了在府里待下去，没真本事硬吹是神医传人，为证明拿我孙儿作筏子，最后、最后害死了我的乖孙孙呜呜呜。” 李嬷嬷一听这话怒从心起，刚准备跟王嬷嬷好生说道说道，就见齐管事扬起手扇了王嬷嬷一巴掌。 “你为了巴结世子，巴结国公爷，害了我的乖孙孙，竟然还打我？你……” 又是响亮的一巴掌。 “姓齐的，我跟你没完！” 齐管事又扇了一巴掌，怒吼：“你清醒了没！” “你问我清醒没，我倒要问你清不清醒！我可怜的乖孙哦！”王嬷嬷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大哭起来。 “老太婆，枉你在国公府待了这么多年，这么简单的圈套你也中？”齐管事一个头两个大，“你想想咱们孙子真的有救吗！啊！哪个大夫跟你说他还有救？” “可他们……” “他们他们，你自己的孙子你不知道，还他们！他们又是谁？啊？他们比你还清楚？自己的家事你不知道还信他们？我看你这脑子也别在国公府当差了，自己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王嬷嬷被齐管事这么一吼脑子闹哄哄的，茫然地问：“那我的乖孙孙呢？他们都说乖孙孙已经没了。” “孙儿在少夫人哪儿，你别急，他的情况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御医都治不好的人，便是真……” “齐管事，王嬷嬷，少夫人有请。” 两人一惊，尤其是王嬷嬷，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当枪使了，不由老脸通红。 “他情况还不错，毒已经解了，但病太久，身体太虚，得先养一阵子才能二次治疗。”鹿小白将怀里的孩子还给齐管事。 那孩子已经醒来，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只是精神不大好，蔫蔫的，有些打瞌睡。见到齐管事王嬷嬷，便伸手要抱。 “我的乖孙啊！”王嬷嬷连忙抱住孩子，哭得稀里哗啦。齐管事也喜极而泣，只是到底是男人，大庭广众之下十分克制。 “谢少夫人！少夫人大恩老奴无以为报，今后少夫人但有差遣，老奴莫有不从！” 王嬷嬷也反应过来，急忙谢恩。 “你们不必如此，救他对我不难，不过多费些精力，我方才听你们争吵不休，可是又有什么困难？”鹿小白多多少少听见一些，她用脚指头也知道是秦氏干的。 甚至那雷公藤，怕都是秦氏的手笔，为的便是万无一失。 一听这话，王嬷嬷羞赧万分，却还是将听到的说了出来。 “看来我还连累了这小家伙。”鹿小白冷笑，“齐管事，下毒你只需查今日，尤其是国公爷让你来找我之后，必定有所收获。” 齐管事先前便有怀疑，听鹿小白这么一说哪里不明白，但他却不认同鹿小白的观点。 “少夫人，这孩子遇到你才是天大的福分，若是没有你，便是没有这雷公藤，他也命不久矣。下毒一事是下毒之人歹毒，与少夫人有何干系？少夫人若是那般想，老奴寝食难安！”? 第29章 夺舍 “行了，毒已经解了，纠结这个没必要。”鹿小白听得头疼，她肚子饿了，不想再纠缠，“他还没彻底康复，你们得小心才是，莫要又遭人算计。下次若换成别的毒，或是别的手段，就未必有这次的幸运。” “多谢少夫人！” “我也不要你报答我什么，但这件事谁在后面捣鬼，我要你查清楚，搜集好人证物证，再请国公爷定夺。即便最终无功而返，我也要知道是谁在捣鬼。还有，这谣言，你们得帮我澄清。” 这是国公府的事，先让英国公处置。若是处置结果让她不满意，哼，那就别怪她报官了！ 鹿小白觉得自己没有直接报官已经很仁慈很为英国公的声誉着想了。 “少夫人放心，这些便是少夫人不说，老奴也会做。” “那你们退下！” 齐管事和王嬷嬷连磕几个响头，额头都磕紫了才起身退出。 “世子，你说秦氏再出手，他们防得住吗？”看着齐管事三人离去，鹿小白有些担忧。那孩子太小，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的良心过不去。 现代社会生育率低下，一孩难求。末世里，孩子更是珍稀的存在。也只有这个社会，小孩才这么不受重视？ “别怕，我会派人盯着。” “多谢世子！” 解决完最后的顾虑，鹿小白开始干饭。 萧朗无奈，让丫鬟也给他拿副碗筷，跟着鹿小白一起吃。 别说，看她吃那么香，他比以前吃得更多了。 吃到一半，葛老过来了。 葛老五十岁左右，留着长胡子，背着个竹编的背篓，身上一股药味，一看就是个大夫。 他一开口就跟萧朗抱怨：“昨晚听说世子爷醒了，早就想来瞧瞧，谁知他们竟拦着老头子，搞得老头现在才见着你。快，让老头瞧瞧你是不是真的好了！” 萧朗深知他的脾性，只是眉头微蹙，倒也没跟他计较，乖乖地伸手给他看。 鹿小白也端着碗凑过来，她以前也给中医看过，她想瞧瞧给她看病的中医，和这个真才实学的老中医有什么不同。 “世子这脉象乃是沉脉，邪郁于里，气血阻滞阳气不畅，脉沉有力为里实，脏腑虚弱，阳虚气焰，脉气鼓动无力……” 鹿小白放弃了，红烧肉不香吗，干嘛想不开折腾自己。 “我给世子爷开个方子，世子爷喝上三副，应该有所好转。” “那多久退烧啊？”鹿小白听到这里凑过来问。 “啊，你谁啊？”葛老现在才看见鹿小白，见她捧着个盆吃饭，不由大惊。这女子，竟没有半点仪态，可真是、真是成何体统！ 而且，世子居然不生气？ 他是大夫，世子对他十分客气，但相处这么久世子什么脾气他多少知道。眼前这女子，不仅在他为世子诊脉时不避，还端着那么大一个盆吃饭，且嘴上还沾有饭菜，这、这不被世子丢出去啊！ 要知道世子的洁癖，可是战场都没治好的那种啊！ 葛老目露同情，世子现在不生气，怕是等下就要数罪并罚了。 “她是我的夫人。” 葛老瞪大了眼。 他听到了什么？世子说“我”？世子爷不一直都自称“本世子”的吗？还有夫、夫、夫人？什么夫，夫什么人？ “我是他的冲喜夫人，我叫鹿小白。”鹿小白放下碗以示尊重。 “好了，你开方子，否则，夫人要担心了。” “谁担心你了，不要自作多情好！”鹿小白瞪了他一眼。 她竟敢瞪世子爷？世子爷竟然没发作，还冲她笑？那笑竟然还有几分宠溺？ 葛老捂住心口，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眼前这个言笑晏晏的温柔公子，竟然是他们的世子爷？战场上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冷面煞神？ 不不不，他定是被人夺舍了！ 对，夺舍了！ 他迷迷瞪瞪地开了方子，迷迷瞪瞪地出了荷风苑，迷迷瞪瞪地到了自己的住处，拿起那猝了毒的箭才想起，他还没问是谁解了世子的毒呢！不行，他得去问问！ “葛老，世子爷吩咐了，请您这段时间辛苦一下，好好研究研究这毒。” “这箭上的毒都要没了，老头子怎么研究？” “这是世子爷方才接的。” 葛老凑上前一看，嚯，一碗毒血！ 沁芳园。 “你说什么？”秦氏大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齐管事带着他孙子到处送帖子？他送什么帖子？！” “说、说是庆祝他孙儿康复，邀请大家热闹热闹，就、就在今晚。”丁嬷嬷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那孩子本就进气少出气多，又喝了含有雷公藤的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谁知道竟然被鹿氏救了回来。 “你真下毒了？别是买到假货了？”秦氏怀疑丁嬷嬷的毒药没用。 “这……也有可能。”丁嬷嬷觑着秦氏的脸色，顺着认了下来。她不确定自己买的雷公藤有没有问题，但那孩子的病御医都束手无策，鹿氏却能把人救回来，不得不让她多想。 更糟糕的是，她救了个下人，那世子呢？她是不是也能救活世子？倘若世子康复，鹿氏既是他的妻子又是救命恩人，以世子的性格，这段时间他们的所作所为简直死不足惜。 丁嬷嬷头一次感受到了恐惧。 “你尾巴都清理干净了？”秦氏还没想到世子身上，她打从心底看不起鹿小白，便是鹿小白真救活了那孩子，她也不觉得鹿氏医术高超，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好罢了！ “夫人放心，药是在大厨房下的，动手的是庄子上的人，那人清白得很，跟咱们一点关联也没有。而且，”丁嬷嬷左右看了看，附到秦氏耳畔，悄声道，“他得了绝症，我给了他一笔银子，买他一条命，便是东窗事发，他也会扛下来。” “做的不错。”得知牵扯不到自己，秦氏这才放下心来。她绕了绕手中帕子，眼神发狠，“这次算她走运，下次，我定要她好看！” 沁芳园中，鹿小白吃饱喝足，齐管事也过来汇报。 “少夫人，老奴和老婆子都在大厨房，为了方便，药也是在大厨房煎的。下药的人是庄子上的杂役，负责运送当季的蔬果。他今日趁大厨房整理蔬菜时，将药下在药罐中……” “他交代了吗？”? 第30章 今晚还要同床共枕吗？ “他说自己身患绝症，心中不平，便买了药，黄泉路上找个伴。今日本是要将药下在饭菜中，见有人煎药，便将药粉洒在药罐里。” 鹿小白挑眉，这番说辞听上去合情合理，要是没有那“未卜先知”的谣言，她说不定就信了。想了想，她问：“他是孤儿？” “他家中五人，有妻有子，儿子十五，女儿十三，还有一年迈老父，体弱多病。” “可见他谎话连篇！”鹿小白嗤之以鼻，“他可能真想死，也可能真的想找个伴，但，敢下药下到国公府，他要是个孤家寡人我还相信他有这胆量，拖家带口，不是想死前赚一笔我名字倒着念！” 齐管事愈发敬佩：“少夫人料事如神！您猜的果然不错，我们在他家中搜出二十两银子，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肯说出背后主使。” “那就查府上谁买了雷公藤，这类剧毒之物药店出售都有记录，还有谣言的出处也是条线索。你还可以告诉那人，只要他交代背后之人，我可以为他治疗。而国公爷，保他一家老小，否则后果自负。” “少夫人英明！”齐管事越发敬佩，只是，“少夫人，您真的要救他吗？” 平心而论，他不想放过给他孙子下毒的人。 “我从不救人渣。”自己都是当父亲的人，居然能对小孩子下手，说他是人渣一点没错。 “老奴明白！” “姑娘真是秀外慧中冰雪聪明。”齐管事走后，萧朗站在她身侧，眸光之中全是惊讶与赞许。 鹿小白摸了摸鼻子，谦虚道：“小聪明而已，当不起这般称赞。” 和萧朗这只老狐狸相比，她这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难登大雅之堂。 萧朗不知她心中所想，只道：“若姑娘这都只是小聪明，那什么才算大智慧？” 有下人在，萧朗称她为“夫人”，只他两人时，便称为“姑娘”，鹿小白一开始不习惯，多听几次也觉得还行。 至少比什么鹿氏好多了。 听到这人又吹彩虹屁，鹿小白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够了啊，我懒得跟你说。” “姑娘勿恼，在下所言句句属实，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我不信神，你这誓言对我来说跟废话没什么差别。”鹿小白耸耸肩，“不过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姑且信你好了。” “姑娘可真是个妙人。” 这回鹿小白不说话了，萧朗见她对这个话题着实不感兴趣，便换了一个：“三日回门，在下没法陪你了。” “回门？”鹿小白侧身望着他，“我们不是和离了吗，为什么还要回门？” “鹿姑娘，成亲几日就和离，你这是不要名声了？” “名声又不能当饭吃，相比之下还是小命更重要。”这国公府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触犯各种条条框框，她才不想这样憋憋屈屈过日子呢。 “那姑娘能否为在下的名声稍微委屈一下？在下可不想刚刚娶亲就被媳妇儿休了，传出去可没脸见人了。” 鹿小白横了他一眼，嘴里说着没脸见人，脸上却笑靥如花，谁信啊！ 她眼波流转，清纯又撩人，萧朗觉得自己心跳乱了一瞬。为掩饰失态，他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实不相瞒，在下身上的毒已经有了线索，这下毒之人非同小可，若是他知道我还活着，难保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为了姑娘安全着想，在下希望姑娘暂时留在国公府。” “谁？”鹿小白对下毒之人很感兴趣，“这毒可不一般，一个控制不好，就是全人类的灾难，到时候生灵涂炭，整个世界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我想知道谁胆子这么肥，敢弄出这种毒！” 她更想知道，对方是误打误撞，还是明知尸毒的危害依然如此作为。 “姑娘昨日还不想插手此事，莫非今日改了主意？”萧朗还记得她昨晚一副什么也不想知道，什么都别告诉她，她什么都不想做的态度，今日这转变也太大了些。 鹿小白瞅了他一眼，话也很直接：“还不是被你那奇葩娘刺激的。” 她倒是想咸鱼，可若咸鱼会让她受委屈，让她不开心，那她选择奋斗。毕竟她咸鱼令她愉悦，可都不开心了，光咸鱼有什么用？ “抱歉。” “跟你没关系，她对你也不好，我怀疑你不是她亲生的，你若是信我，不防查一查当年之事。”鹿小白其实很确定，但交浅言深，这也是说到这里，看在前世的情分上，她才提醒一下，信不信都无所谓。 “实不相瞒，在下自幼便有这种想法，但至今尚未找到证据。”萧朗苦笑，他确实无法理解秦氏的所作所为。 “爱莫能助。”她的精神力能感知真假虚实，却无法拿出证据，除非拷问秦氏。以后他如果有需要，再考虑。 “多谢姑娘大度。”萧朗把话题绕了回去，“下毒之人虽有线索但还不确定，等掌握确凿证据，在下定第一时间告知姑娘。只是这段时间，还请姑娘以世子夫人的身份，安心呆在府中。” “可。”鹿小白爽快答应，还安慰他，“你也不必道歉，虽然你们一家子基本上都不是好相与的，但看在没给我造成实质性伤害，他们也没讨着好的份上，就暂且原谅你！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他们若是招惹我，我定十倍百倍还回去，你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 “这是自然。” “至于三日回门，你也不必跟着，我家那几个，还奈何不了我。”别说，一日不见，她还有些想念呢！ 赵氏和鹿珊儿也心思歹毒，但奈何无权无势，还要在鹿天赐面前演，颇为掣肘。段位还低，看她们表演，也是一大乐趣。 “你心中有数便好。”见她跃跃欲试，萧朗也跟着笑了笑。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鹿小白望着床榻，“咱们今晚还要同床共枕吗？” 同床共枕，多美好的字眼，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跟今日吃否一个味道呢？ 第31章 有问题的回门礼 “禀世子爷，雷公藤是丁嬷嬷派人买的，下毒也是她，目前没有查到夫人参与的证据。” “查不到？”萧朗面色一冷，声音更是寒彻骨，“那就伪造。” “是。” “太子近来没什么动静，属下未能探查到有用的情报，请世子爷责罚！” 没有动静？萧朗眉间微拧，片刻又舒展开：“莫非他如此信任那毒？既然如此，那就放出消息，说本世子已经康复。” “世子爷，这未免太过冒险。” “毒蛇盘踞于穴，需引蛇出洞，而我，是最好的诱饵。” “可……” “不必多言，听命即可。” “是！” “对了，趁她回门再揭发秦氏，她不喜麻烦。” 暗卫愣住了。 “还有，那个杂役，你亲自审，我不希望惊动夫人，你可明白？”萧朗声音冷，眼神更冷。她每次治疗都需要大量进食，想来消耗极大，那个杂碎也配？ 暗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们世子爷，向来我行我素，连国公爷的脸面都是看心情给，什么时候在意旁人了？而且，还一连两道命令，这该有多重视啊…… “听明白就下去。” 暗卫连忙应是。 回到内室，萧朗本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可听着鹿小白清浅的呼吸声，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他，失眠了。 次日，风平浪静，只傍晚王嬷嬷带着孙子过来。 那孩子比昨日好许多，加上收拾了一番，虽然瘦得可怜，但颜值在线，看上去惨萌惨萌的。 “他还没好彻底，你怎么把他抱来了？”见她带着孙子过来，鹿小白十分不赞同。 “多谢少夫人关心，他呀，比昨日精神多了，胃口也好，只是身体虚，畏寒，但都不是什么大事。来，乖孙，快给少夫人磕头，谢少夫人救命之恩。” 三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基本的却也懂得。他怯生生地看了眼鹿小白，在王嬷嬷的催促下乖巧地给鹿小白磕了个头。 那乖巧可爱的模样，看得鹿小白慈母心发作，连忙拉他起来，还给他塞了块桂花糖蒸栗粉糕。 “尝尝这个，看看喜不喜欢。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王嬷嬷见鹿小白的喜欢不似作伪，也跟着高兴，见孙子不知所措，便道：“少夫人赏你，你便拿着。” “你带他来有什么事吗？”鹿小白给了糕点，见他不自在，又把人抱给了王嬷嬷。 “老奴过来确实有几件事，一是想让他给您磕个头，您的大恩今生今世怕都无法回报，但只要少夫人需要，上刀山下火海，老奴一家都在所不辞！” “二来也想跟您讨个恩典，求您给他起个名字。说来不怕您笑话，他至今没有名字，平日老奴两口子都乖孙乖孙地叫，外人便叫他齐家小子。” “起名啊，”起名废鹿小白头疼，“这个我也不会。” 王嬷嬷也知道鹿小白的出身，只道：“少夫人您随意起便是，阿猫阿狗铁柱二牛都行，您是他的贵人，有您给他起名，是他莫大的福分！” “这样，我先想想，若是实在想不好，你也别为难我。” “多谢少夫人！”王嬷嬷喜不自胜，想到第三件事，她看了眼左右，有些犹豫。 “你说，荷风苑铁桶一般，还没人能把手伸进来。” “少夫人，您明日回门，回门礼上，夫人她，动了手脚。”王嬷嬷压低了声音，“不知少夫人打算如何处置？” 鹿小白听到这个眉头一皱，这秦氏咋回事，吃了两次亏还不肯消停，真当她好欺负啊？ “你帮我换掉。”她不知道回门礼有什么讲究，单纯地不想费脑子。 “是。”王嬷嬷其实已经准备了一副一模一样的，但鹿小白已经提了，她也不必邀功。 第三日早晨，鹿小白起了个大早。 今日是回门的日子，既然答应萧朗暂时住在国公府，不说如何经营人际关系，少惹点麻烦也是好的。 少惹麻烦第一招：按时打卡不迟到！ 她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来早了。 “李嬷嬷，你是不是记错时辰了？” “少夫人，老奴没有记错，咱们来的刚刚好，是其他人迟到了。”李嬷嬷悄声道，“夫人怕是认为您会迟到呢。” 秦氏的确那么想的。新婚第一日，鹿氏无依无靠就敢迟到，现在有国公爷撑腰，又因齐管事孙子一事名声好转，还不更嚣张？ 是以秦氏认定鹿小白定会姗姗来迟下她脸面，既如此，她也不能把自己的脸摁地上给她踩，所以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现在得知鹿小白已经到了，秦氏慌了一瞬：“她又使什么花招？你们快给我梳妆，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手段！” “夫人何必着急，她是媳妇您是婆母，当媳妇儿的等等婆母怎么了？”丁嬷嬷怂恿道。? 第32章 腐烂的卤猪头 齐管事孙子被救回来之后，丁嬷嬷提心吊胆了两日，到今日都无事发生，她才放心了些。但这件事始终如鲠在喉，唯有彻底打倒鹿氏她才能放心，是以她怂恿秦氏越发卖力。 “你说的也有道理。”秦氏被说动，让丫鬟慢慢来，“我倒要看看，她还敢不敢忤逆我！” 听到这话的丁嬷嬷暗暗撇了撇嘴，心道她自己的禁足都还没解呢，鹿氏有什么不敢的？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真的说出来。 等了半个时辰，眼看错过吉时，李嬷嬷不安了起来。她想过秦氏不会轻易放鹿小白回去，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狠，让鹿小白足足等了半个时辰。 “李嬷嬷，既然夫人还在睡，那么就走。”鹿小白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一个小时的等待时间早耗尽她的耐心。她不是没有等过，伏击丧尸王时几天几夜都等过，可那等待有目的有意义，等秦氏呢？ 所以她最讨厌宅斗，一个个把精力、情绪和所有心思耗费在毫无意义的地方，内耗到了极点，有这个时间学点什么不好呢？ 连她这条咸鱼都想着学习，这些人脑子里怎么就知道勾心斗角？ “少夫人，夫人来了。” 鹿小白已经起身，秦氏这才姗姗来迟。 今日的秦氏，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头戴一套百鸟朝凤的赤金头面，指套也是黄金镶红宝石。 敬茶那日秦氏穿的也是大红衣裳，那会儿鹿小白倒没注意到她的首饰，回想起来也是差不多的画风。老夫人也是，虽然不穿大红，但首饰全是奢华贵重的款式，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唯一的缺点大概是……很重？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鹿小白也喜欢，只是让她戴身上……分分钟想起成亲之日被凤冠支配的恐惧。 首饰什么的，她还是看看就好了！ 秦氏见鹿小白的目光在她头上流连，心中冷笑，屠户之女，果然没见过世面，不过一副赤金头面就露出这种表情，真是丢人现眼！ 鹿小白也看见秦氏脸上的表情，顿时觉得首饰再好看，也得佳人相配，否则也是明珠蒙尘，死不瞑目。 平心而论秦氏不丑，否则和她极为相像的萧朗也不会成为京都的少女杀手。但再美的脸也挡不住刻薄之意，看上去也就没了美感，甚至某些表情还会令人心生恐惧。 “鹿氏，你今日倒是乖巧。” “我一直都很乖巧，只是夫人没发现罢了。”鹿小白嘴上毫不相让。 “那倒是我眼拙，没看出来。”秦氏冷笑，这个屠户之女竟敢跟她顶嘴，真是气死她了！ “那夫人该找大夫看看眼睛。”不就是阴阳怪气夹枪带棍么，她也会啊！ “你倒是牙尖嘴利，婆母面前都敢顶嘴！也对，你家怕是没教过你什么叫规矩，什么叫礼仪！”秦氏咬牙切齿。 “确实。”鹿小白点头，“我家从不教繁文缛节附赘悬疣，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只会让人舍本逐末越来越僵化，最后连真正的礼义廉耻真诚尊重都抛得一干二净，只剩一套又一套的虚伪做作。” 她家，当然是红旗飘飘的那个家。 “鹿氏！你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来人，给我掌嘴！”秦氏气疯了，她没想到鹿小白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不仅敢顶嘴，还敢拐弯抹角地骂她，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你这无能狂怒的样子真是丑陋至极。”鹿小白根本不怕她。掌嘴？她倒是看看谁敢！ “少夫人，鹿家没有教你什么叫做家教，老奴今日就给您长长记性！” 丁嬷嬷狞笑，抡圆了手臂，这一巴掌打下去，保证她头晕目眩眼冒金星脸变猪头。但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僵住了。 “聒噪！”鹿小白捏住丁嬷嬷的手腕，问，“丁嬷嬷，不知道你认不认识钱嬷嬷，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几日不见还有些想念呢。” “你——”钱嬷嬷下毒失败，当晚就被一把火烧成了焦尸，但，这些都是秘密进行的，她的尸体至今没被发现，她怎么…… “看来你知道她在哪儿啊？”鹿小白挑眉，她把钱嬷嬷交给李嬷嬷处理，本来以为事情告一段路，谁知昨日李嬷嬷告诉她钱嬷嬷失踪了，这才想着诈上一诈，谁想这一诈还真就诈出来了。 看来这位钱嬷嬷多半不是失踪，而是被杀人灭口了。 “钱嬷嬷偷了夫人的首饰，趁世子大婚之日潜逃，我如何知道她在哪里？”丁嬷嬷忙不迭解释，更让她吃惊的是，鹿小白力气之大，她竟然抽不出来。 真不愧是屠户之女，力气奇大！秦氏心知丁嬷嬷讨不了好，闹大捅到国公爷那边自己也要吃挂落，便道：“也罢，时辰不早了，来人，把回门礼都抬上来。” 她倒要看看，这回门礼她要怎么破。 鹿小白松了手，还拿帕子擦了擦，递给李嬷嬷的时候还道：“待会儿丢了，太脏！” 气得丁嬷嬷头上青筋乱跳，是以回门礼送上来的时候，她只是装模作样地看了看，便嚷嚷：“天呐，这猪头上面都是蛆虫！这这这……” “你说什么？”秦氏惊得起身，“卤猪头坏了？” “回夫人，不仅坏了，还长满了蛆，这、这意味着、意味着……”丁嬷嬷扫了鹿小白一眼，眼中全是奸计得逞的得意，“这意味着新娘不贞不忠，不守妇道，失了……贞操。” 这又是什么封建迷信？鹿小白一脸黑线，只看着她们表演。 “这、这可如何是好？”秦氏的演技比赵氏母女好多了，如果鹿小白不知道内情，还真会被她这副慌张焦急的模样欺骗。 “夫人，此时非同小可，怕是要请老夫人定夺！”丁嬷嬷立刻建言献策。 “你说的不错，还不快去请老夫人过来，不不不，还是我们过去！” “何事请老身？” 秦氏话音刚落，老夫人的声音便响起，见到这一幕，鹿小白忍不住笑出声。老夫人来得恰到好处，要说不是安排好的她一万个不信。 第33章 秦氏自杀？ 只是那猪头肉，到底是真的有问题呢，还是她们以为的有问题？ 她刚刚看的很清楚，丁嬷嬷根本没有掀开盖子，只是装模作样动了一下就叫嚷起来，所以里面的东西有没有问题还是两说。 要是没问题，这可就欲盖弥彰好笑得很了！ 虽然如此，鹿小白还是觉得头疼。她还以为换过就能免去一桩麻烦，谁想换不换都避不过。这一刻，鹿小白再次明白所谓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了。 算了算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些苍蝇这么烦那就打到不烦为止！ “说，又是什么事？”来的不仅是老夫人，还有英国公。他见鹿小白看过来，还给了她一个眼神，仿佛在说，放心，本国公爷罩着你。 不得不的说，今日的英国公，和上次见面相比，精气神好了许多。再过些时日，他脸上的皱纹会慢慢变细变淡，新长出的头发也会渐渐转黑，到时差别会更明显。 老夫人则还是之前的装扮，颜色深但光泽感十足的衣服，钗环、护额、首饰全部都是翡翠，由此可见她对翡翠是真爱。 “国公爷，老夫人，你们怎么来了？”秦氏没想到英国公也来了，不过转念一想，来了也好，正好让他瞧瞧他护着的鹿氏是个什么德行！ “你们这发生了什么，且说来听听。”老夫人明知故问。 “老夫人，国公爷，这事媳妇儿有些羞于启齿，不如让鹿氏自己说。”秦氏把话头甩给了鹿小白。 “不知道呢。”鹿小白歪了歪脑袋，“只听见丁嬷嬷鬼哭狼嚎，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如让丁嬷嬷来说。” “你说。”鹿小白的态度已经让老夫人怒气值飙升了，不过她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暂且将怒火压了下去。 “国公爷，老夫人，是这样的，少夫人的回门礼出了问题，其中的卤猪头……生蛆了。”丁嬷嬷觑了觑英国公的眼神，壮着胆子道，“若是伏天里，天气热，卤猪头坏了也不意外。但这十月的天气，这样的猪头肉放上七八日都不会变质，更不会长满蛆虫。” “大胆鹿氏！你竟然失了贞操，真是我国公府的奇耻大辱！”老夫人一拍桌子，怒不可遏。 “老夫人息怒。”秦氏给老夫人递了一杯茶，温声细语，“鹿氏出身屠户，又生得花容月貌，平日里抛头露面，想来勾得不少……这也不是她的错，怪只怪她出身太低，又生了一张这般招摇的脸……” “国公爷，今日无论如何，也容不得这等荡妇！我要休了她，谁都别拦我！”老夫人铁青着脸，一副不把鹿小白休出门不罢休的架势。 “这其中怕是有误会。”英国公啜了口茶，看向秦氏的眸光凉凉，“这天气要生蛆可不容易，打开看看，我倒要瞧瞧这卤猪头变成何种模样。” 他倒要看看，秦氏给这卤猪头加了什么料，短短两日竟养出了蛆！ 英国公那眼神仿佛洞穿一切，秦氏被看得心惊肉跳，心虚不已。 “国公爷，这不是污了你的眼么？”丁嬷嬷假意阻拦，“那场景，老奴也不曾见过，简直、简直……” “那不更得开开眼？”英国公不想跟他们废话，“你，揭开盖子。” “要看你看，我可不看那恶心玩意儿！”老夫人背过身去。 盖子掀开，却只见里面一个完整的、深酱色的卤猪头。那猪的獠牙特别长，正面看龇牙咧嘴嘲讽力度拉满。至于丁嬷嬷所说的蛆虫，则没了踪影，倒是卤香四溢，馋人得很。 鹿小白咽了咽口水，她又饿了。 “这就是你说的蛆虫遍布？！”英国公哪里不知道东西被换了，但，秦氏这险恶用心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陡然起身，想看看秦氏此刻是什么表情。却只见她面如死灰，口中喃喃却不闻其声，气得摔了个茶盏，怒道：“想当年你也是名满京城的大才女，德才兼备名动四方，怎么今日竟做出这等事？！” 英国公实际上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生气，主要是提前得知，已经气过了。但这么简单的栽赃陷害都能出乌龙他也确实没想到，品行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改变，但这脑子也跟着装了豆腐渣实属意外。 老夫人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心中埋怨秦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还是帮秦氏说话：“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秦氏这么多年操持家务主持中馈，国公府上上下下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谁不称赞一句？今日怕是遭人陷害？” 说到这里她抬头，冷冷瞪着鹿小白，声音尖利：“鹿氏，你说，是不是你心怀怨恨，故意陷害秦氏？” 鹿小白简直无语了，到现在还能扯到她身上，这脑回路没个山路七十二弯她是不信的。 “你说得对。”英国公开口，“她这样还能把国公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这其中必有蹊跷，来人，给我查！” 老夫人听到前半句还点了点头，到后半句却是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到得这一步她总算明白过来，英国公今日哪是替鹿氏撑腰啊，分明是朝她动刀子呢！ 秦氏管家十余年，哪里经得起查？要是秦氏一个倒罢了，偏偏大头在她这里。 她斟酌了半晌，才道：“国公爷，不可！秦氏辛苦操劳十几年，您这一句话便抹了她所有的功劳，岂不是教人寒心” “怎么，身为英国公本国公爷还不能查查府内的账？” “国公爷，查账没什么，只是您年事已高，查账毕竟是个辛苦活，媳妇儿怕您……” “没事，让林管家查，我又不亲自动手。” “国公爷，您这是要逼死媳妇儿啊！”秦氏开始哭，“我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夫人，您别冲动，国公爷定是听信他人谗言才不信你，清者自清，您千万千万别冲动。” “放开，让她撞。”英国公脸色阴沉，“敢威胁我的人还没出生！”? 第34章 和鹿家再无关系 “老爷！” “国公爷！” “鹿氏，定是鹿氏说了什么，国公爷您要相信夫人，夫人她清清白白啊！都是鹿氏，都是她造谣生事进献谗言挑拨离间，都是她，国公爷您明鉴啊！” 鹿小白一脸无语，为了栽赃她，她们也算是孜孜不倦了，有这精神干个什么不好啊非得针对她，毛病！ “你们千方百计阻挠我，想必账目问题很大，短时间也无法平账。那就多查几年。”英国公一锤定音，“来人，从秦氏主持中馈查起。再派人手看好账房，我可不想听到账房失火的消息。” “是。” “哎呀呀，你说你这是干什么！泽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不去找，倒是欺负他媳妇儿！你这个英国公，我看也当到头了！” “夫人！”英国公气到发抖，“既然提到泽儿，你倒是跟我说说他为什么离家出走？当初他跟你和秦氏大吵一架后不知所踪，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这我哪知道。”老夫人顿时心虚。 鹿小白也捕捉到她异常的精神力，哟，看来隐情不少啊，不过这个泽儿是谁？算了，晚点回去问萧朗好了。她看了看时间，觉得这里一时半会儿清净不了，便道：“国公爷，时辰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 国公爷气势如虹，正准备乘胜追击问出当年真相，不提防听到她的声音，险些一口气没绷住。反应过来后挥挥手：“走走走，哪凉快哪儿呆着去！” “好勒！”鹿小白吩咐李嬷嬷带上回门礼，蹦蹦跳跳地走了。 “这丫头……”英国公扶额，他在这儿大发雷霆，她就不能尊重他，稍微怕一怕？ 不止英国公有这个想法，沁芳园的下人们更是敬佩不已，都在心中告诫自己，千万别得罪少夫人，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说下人，萧朗见她小兔子似的蹦过来，簪子上的珍珠流苏一晃一晃的，不由一脸无奈。这丫头，惹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不收敛些，落在某些人眼里，怕是她幸灾乐祸的罪证了。 不过，他的夫人，还轮不到闲杂人等说三道四！ 鹿小白上了马车才发现车里还有一人，惊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自己上错了马车：“这是我回门的马车吗？” “你怎么这么可爱。”萧朗轻笑。 “你别笑。”鹿小白举起袖子遮住自己的眼睛，“你一笑，更祸国殃民了。” “祸国殃民不是这么用的。” “哦，那红颜祸水？” 萧朗笑得更欢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保密吗？”鹿小白不明白，这人昨晚还嘱咐她呢，怎么今天就自爆了。 “我不出来，怎么引蛇出洞？”萧朗面无表情，眼神却凶残了不少。 充当车夫的暗卫嘴角一抽，心道世子爷分明是听到世子夫人被刁难出来给夫人撑腰的，结果走到一半听说国公爷去了，这才在门口等。 口是心非是追不到媳妇儿的。 啊不对，世子已经有夫人了。 “有线索了？”鹿小白眼前一亮，她是真想知道哪个大聪明弄出了尸毒，还给萧朗弄上了。 “快了。” “你的意思是，谁对你动手就是谁弄的尸毒？可万一借刀杀人呢？”鹿小白歪了歪脑袋，“这两日我打听过了，你虽然在我面前温文尔雅，可实际上桀骜得很，得罪了很多人，你怎么知道幕后之人不会借刀杀人？” 她歪头的时候珍珠流苏也跟着歪了歪，萧朗嘴角抽了抽，伸手拨了拨，道：“看不惯我的人虽然数不胜数，可有胆子动手，还能成功的，却不多。而且，”他凑过去，“你都知我不好惹，还敢说实话，不怕我生气？” “哦，我好怕怕哦，你离我远一点。”鹿小白伸出一根手指头将他推开，见他还想拨她的珍珠流苏，直接拍掉他的手，“你命都是我救的，我怕你干嘛？倒是你，要是惹我生气，我就不给你治了，看你怎么办！” 萧朗收回手，轻轻摩挲了下她打到的地方，清了清嗓子，肃容道：“说起尸毒，我怀疑是我的内力延缓了尸毒的发作。” 内力啊……鹿小白苦了脸，她对内力的了解仅限于武侠小说，实际上有什么用处，可以说一无所知，所以…… “只能做个实验了。” “实验？” “控制变量法，既然可能是内力的作用，那就找两个人，一个有内力一个没有内力，让他们同时感染尸毒观察呗。不过呢，用人有风险，用动物，”她抬眼看了看萧朗，“动物应该没有内力？” “风险？” “无限趋近于零，但即便如此也是有可能的。”她现在的异能不像末世那会儿，等级高恢复快随便造，所有会不会翻车真说不好。 “我来找人，回去就做。” 说话间，已经到了鹿家。 萧朗早上才退烧，身子弱，鹿小白准备先下去扶他。只是她才刚起身，都还没掀车帘，就听见了十分耳熟的声音。 “姐姐，这都快午时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害爹爹等你这么久，你该不会闯祸了？” 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可不是，我一个屠户之女，又不懂规矩，不知惹了多少祸呢，这不被撵了回来，只好投奔妹妹你了吗！”鹿小白也是戏精上身，还戳她伤口，“看妹妹精神这么好，姐姐就放心了，看来那日的糕点也不像妹妹说的没解药啊！” “你胡说什么，还不快下来给爹爹赔罪，爹爹可是等了你一早上呢！”鹿珊儿白了脸，她没想到鹿小白竟然大庭广众之下大喇喇地说出来。 更让她酸得冒泡的是，鹿小白两日前穿着打扮样样不如她，如今却穿着绸缎，戴宝石头面，簪子上坠的珠子都比她见过的最大的还要大上不少。 鹿小白一个爹不疼娘不爱任性又没规矩的丧妇长女，凭什么就能嫁入国公府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而她明明生得楚楚动人又知情识趣善解人意，却只能嫁个平头百姓，这一辈子都被她压一头？ “你若不懂规矩得罪了人，只能自己担着，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鹿天赐的重点根本不是什么点心什么毒，他只听到鹿小白得罪了人闯了祸，还被撵了出来，心里已经跟她划清界限了，“你已经嫁出去了，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此你生是国公府的人，死是国公府的鬼，跟我们鹿家再无关系。”? 第35章 投怀送抱 鹿小白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要不是鹿小辛也在鹿家，她还真巴不得呢。翻了个白眼，她也没争辩，只是转身扶萧朗下来。 “这是……”鹿天赐等人没料到车里还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我们世子爷，还不快给世子爷行礼！”说话的是李嬷嬷。按说鹿天赐一行，岳父岳母和妻妹，即便有身份差距，凭着鹿小白这层关系也不至于行礼，可谁让他们对少夫人差呢！ 只是行礼，没让磕头，已经看在少夫人面子上了。 “世子爷？”鹿天赐等人大惊，“不是说世子爷缠绵病榻根本起不了身吗？怎么……” “大胆！”李嬷嬷真是气死了，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看见世子爷行礼就行礼，哔哔赖赖个什么鬼？ “多亏了夫人，不然，我还不知得躺到什么时候。”萧朗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还为鹿小白整理了下因为下车弄乱的衣裙。 鹿小白一脸淡然，并不认为这一举动有什么特别的。可落在其他人眼中，却无异于惊涛骇浪。 英国公世子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在他十五岁之前除去亲近之人，整个京都都是这样认为的。但自从平了瑞王之乱，他锋芒毕露，骨子里的桀骜冷漠便显露了出来，世人才知他也有反差极大的另一面。 可惜这非但没有阻止万千少女对他的追捧仰慕，甚至更为迷恋。狂蜂浪蝶也更多，而他不解风情不近女色的那一面再次被发掘出来，偏偏谁都觉得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个，对他愈发着迷，如此循环往复，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闭环。 得益于此，萧朗的冷漠桀骜、不近女色可谓人人皆知。 可这样的一个人，今日竟然…… “这、这不可能！”最不能接受的是鹿珊儿。 在她的认知里，鹿小白嫁入国公府定是猫厌狗嫌，世子就更不可能喜欢她了，她可做好准备狠狠嘲笑她呢。可谁知，世子竟然为她整理衣衫，还说自己病愈都靠她，这怎么可能呢！ “珊儿！”赵氏也觉得鹿珊儿沉不住气，忙将她拉到后面，她心中也是恨极，但面上却带着十分的笑意，“这孩子自小跟小白亲近，只当她是自家姐妹，平日里也没见小白有什么不同，故而震惊，还请世子见谅。” 这都是场面话，一般人都会顺着说下来。可萧朗不是一般人，他脸上虽然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让赵氏发冷。 “原不原谅，夫人说了算。夫人，你说呢？” 这话问的，鹿小白怎么可能会原谅她们！赵氏笑容僵住，指甲嵌进皮肉也浑然不觉。 鹿小白瞅了赵氏一眼，似笑非笑道：“先进去，堵在这里像什么样？” “对对对，先进去，这里风大，世子身子弱，当心受寒。” “当家的，世子大病初愈确实需要多加注意，可你别忘了，咱们世子爷可是威远大将军，短短一年时间就平定了瑞王之乱，上阵杀敌勇猛异常，怎么就身子弱了？”赵氏推了推鹿天赐，变着花样拍鹿天赐马屁。 “上阵杀敌倒是不曾，不过是调兵遣将罢了。”萧朗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 鹿小白记恨他刚刚的举动，低声吐槽：“十六岁就上战场，知道的说你有经天纬地之才，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周没人了呢。” 萧朗听了轻笑一声，道：“英雄所见略同。” “什么？”是说他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还是大周没人了？ 萧朗却握拳掩唇：“没什么。” 这人，怎么怪怪的？所以之前那副善解人意温柔儒雅都是装出来的？哼，这才多久就装不下去了？ 合作对象性格有些别扭，鹿小白也没放在心上，她比较好奇赵氏和鹿珊儿今日会不会搞幺蛾子。看见萧朗对她的态度，她们要做什么，都该斟酌斟酌？ 可惜，她低估了这对母女。 三朝回门，大多吃过午饭就走，也有住一晚的。鹿小白一个人其实还挺想住一住，欣赏欣赏赵氏母女的演出，但萧朗跟来，就不适合了。 赵氏母女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在大门口受挫之后，两人很快调整战略，不再盯着鹿小白，而是盯上了萧朗。 “世子爷，请用茶。” 鹿家明明有下人，国公府也跟了下人过来，但鹿珊儿依然亲自给萧朗端茶。端茶便罢了，偏偏她站的位置十分微妙，穿的又是抹胸襦裙，这一俯身，白花花的胸脯便若隐若现。 鹿小白觉得萧朗亏了。 这个想法刚刚闪过，就听见鹿珊儿惊呼一声，还道：“世子小心！” 口里这么说，人却朝着萧朗扑了过去。这是不仅“春光乍泄”还要“投怀送抱”啊？ 可惜萧朗动作更快，鹿小白都没看清他如何行动，他已经连人带椅挪到了一边，而鹿珊儿，则硬生生摔到了地上，手里的茶盏也应声而落，茶水贱了一地。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鹿小白尚且看不清萧朗的动作，其他人别说动作，鹿珊儿都摔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去扶她。 “世子恕罪世子恕罪，珊儿跟小白一样笨手笨脚的，还请世子爷不要怪罪。” 鹿小白正想笑，听到这话笑不出来了。赵氏是不是有毒啊，干嘛什么都带她一嘴？请你们独自行走独自美丽好！ 哦，她们不会独立行走，美丽更与她们无关。 但，既然惹她不高兴，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她什么心思当谁不知道呢，想干嘛就大大方方的，别暗搓搓算计人，恶心！” 鹿珊儿一听，捂着脸跑了。 “珊儿！珊儿！”赵氏见她情况不对，顾不得跟鹿小白争辩，连忙追了上去。 倒是鹿天赐，给她开脱：“小白，哪有你这样当姐姐的？珊儿只不过没做过这些粗活，不熟练摔到而已，世子爷大人大量，必定不会跟珊儿计较，你这个当姐姐的怎还如此小气？” “她怎么当妹妹我就怎么当姐姐，公平得很。她当然没做过粗活，咱们家最近才有下人，之前的粗活，可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做不好饭都没得吃呢。她一个大小姐，哪里会做啊！”鹿小白懒得跟他说话，“你有空跟我叨叨，不如听听世子爷怎么说？”? 第36章 再娶一个听话的 “若不是看在小白面上，她就不止摔一跤这么简单。倒是鹿老爷您，对别人的女儿比自己的女儿还上心，怕是不大好啊！”萧朗原本只是不悦，听到这家子把鹿小白当下人使唤，心中的气止不住地冒出来，是以语气极冷，全然没有先前的笑意。 他有些后悔，方才就应该跟平常一样，直接一脚就踹出去，断几根肋骨才好。 “是是是，世子爷教训得是，小的这就改正，这就改。”鹿天赐在鹿小白面前天不怕地不怕，面对萧朗就心虚气短，见他沉了脸，大气也不敢出，哪里还敢为鹿珊儿说话？ 萧朗生气，可鹿小白在跟前他不好发作，只好转移话题：“这位便是妻弟？听说在读书，不知准备何时参加童生试？” 这少年眉目俊秀，虽然尚未长开但也能窥见成年后的俊朗模样，将来定是个美男子。萧朗当然不是因为他长得好才和蔼可亲，而是因为他和鹿小白长得像。 显然，这就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 “我叫鹿小辛，世子叫我小辛就好，我准备明年考秀才。” “明年就要考秀才啊？”鹿小白不是很懂科举制度，但也知道中秀才也不容易，不由有些担心，“那日之后，夫子可曾刁难你？不如换个私塾，现在你姐姐可是世子夫人，狐假虎威一番，找个好点的私塾应当不难。” “夫子不曾刁难我，姐姐不必担心。” “他暂时不敢，这之后也是真的不敢了，不过，那私塾还是太差了，你要不还是换个？”她眼珠一转，视线落在萧朗身上，“世子爷，不知你有没有推荐啊？” 萧朗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这本不是什么难事，便应了下来：“这有何难，不过不知小辛水平如何？这样，晚些我让人过来瞧瞧，到时候再做选择。” “小辛，还不快谢谢世子？” “小辛多谢世子！” 说话的功夫，赵氏一个人回来了，还故意道：“当家的，珊儿她哭得不行，还寻短见，您看这该如何是好？” “不过摔了一跤，何至于此！”鹿天赐隐约觉察赵氏母女的盘算，但他不是很确定，也不愿相信，便打马虎眼。 可赵氏却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萧朗贵为世子，还是威远大将军，也是最近生了病加上新婚燕尔，这才有时间上门。要是错过今日，下次再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她必须抓紧时间抓紧机会。 “当家的，世子爷，珊儿她说、说今日失了闺誉，没脸见人，不若一死了之。可我只有这一个女儿，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赵氏拿手帕擦了擦眼泪，一副伤痛欲绝的模样。 “所以呢，你们想怎么样？”鹿小白主动快进剧情。 “我这不是想着，今日这事大家都不愿发生，可既然发生了也只能做好善后。好在你与珊儿姐妹情深，不若、不若也让珊儿跟着去国公府，服侍世子爷，我们也不要什么名分，只求跟着世子爷就行。” “你在说什么！”鹿天赐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话，大惊失色，“世子爷，她胡言乱语，您别放在心上！我这就把她带走。” 鹿天赐不是不想再塞个懂事的、向着他的女儿进去，可身为男人，萧朗什么意思他看得明明白白。正如他所说，方才没踹鹿珊儿已经看在鹿小白的面子上，他哪里还敢肖想其他？便是他真看上了，他们也不能上赶着。 这赵氏以往倒是聪明伶俐，今日怎这般糊涂？ “鹿天赐你放手！”赵氏没想到鹿天赐居然是反应最激烈的，当即怒火中烧，“我怎么胡言乱语了，这分明是双喜临门！我的珊儿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小白？小白都能嫁给世子爷，珊儿为什么不行？” “你看看小白穿的什么戴的什么，我的珊儿又穿什么戴什么！她们明明是姐妹却差距这么大，你觉得公平吗？”不止鹿珊儿注意到鹿小白的穿着打扮，赵氏同样注意到了，心中也同样不平，“何况今日世子爷还……” “本世子如何？”萧朗面凝如霜，声音更是冷得冻死人。 赵氏正说到兴头上，也被他冷到极致的声音惊了一瞬，但想到成败在此一举，便壮着胆子继续道：“世子爷既然碰了珊儿，自然应该负责！” 萧朗被气笑了，他终于明白鹿小白为何选择嫁入国公府，以赵氏这黑白颠倒胆大包天的性子，没点权势还真对付不了。 “岳父大人，这人，你还留着？” “什、什么留着？”鹿天赐一时间没明白萧朗的意思。 萧朗轻笑，笑容却没有温度：“今时不同往日，您现在可是英国公府的亲家，又年轻，什么媳妇儿娶不得，留着这胡搅蛮缠不知廉耻的作甚？” 生母不能换，可继母，换一个又有何难？别的不好找，听话的还不好找吗？ “这……” 赵氏懵了，她万万想不到事情竟如此发展，一时间愣在那里。 “言尽于此，岳丈大人不若好好考虑考虑。”说罢，他便起身，“今日，便告辞了。” “世子爷说的不错，她们若是不安分，不如换个年轻貌美又听话的。小辛，你帮姐姐多看着点，有事直接来国公府找我。” 鹿小白觉得萧朗这招釜底抽薪简直绝了，看赵氏那样子，当日鹿珊儿替嫁失败也没见她这种表情。 “姐姐，你别管我，快去追世子爷。”鹿小辛有些担心，他们得罪了世子，不知道世子会不会迁怒姐姐。 “放心，他会等我的。”鹿小白并不着急，“你好好读书，只有出人头地才不会受制于人，姐姐还等着你给姐姐撑腰，让世子永远不敢欺负姐姐呢。” 日常忽悠弟弟+1。 “世子欺负你了？”鹿小辛瞬间着急。 鹿小白见他傻乎乎的样子，莫名暖心。她揉了揉他的发髻，笑道：“我只是举个例子，他没欺负我，放心。但你不能因此松懈，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谁知道他哪天翻脸呢？” “姐姐放心，我会努力的！” “嗯嗯！” 鹿小辛把鹿小白出去，见萧朗真的等在门口才真正放心。而此时，传出了赵氏和鹿天赐的争吵声。不过，这已经跟鹿小白没有关系了。 “走。”她站在萧朗面前，率先上了马车。 “世子，回府吗？” “去朱雀大街。”? 第37章 丧尸动物 “是。” “今日对不起啊，委屈你了。”鹿小白很不好意思，她也知道萧朗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忍下这口气的，心中越发愧疚。 “与你何干？”萧朗不解，“你没有因为老夫人和秦氏迁怒于我，我自然也不会因为他们迁怒于你。再者，能让本世子吃亏的人，还没出生呢。” 鹿小白噗嗤一声笑了，道：“世子爷，你是不是忘记你身上的毒啦？说话这么中二，小心分分钟打脸哦！” 中二？萧朗不理解，但论怼人，他还没输过。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本世子何时骗过你？何时，”他俯身，眼中尽是揶揄，“欺负过你？” “你耳朵怎么这么好？”鹿小白再次推开他，“这不是盼他上进给他点压力吗，你还当真，小气！” 萧朗浅浅一笑，坐了回去，斜靠在车壁上，打趣：“你今后莫要戴流苏簪子。” “嗯？为什么？”她可喜欢这种带流苏的簪子了，走路时微微一晃，珠环也跟着摇摇晃晃，那场景，简直是仙女本仙！小时候拿红薯杆都要做，现在有条件了，她为什么不戴？ “头饰，是用来端正仪态的，不是用来甩的。” 鹿小白：“？！” 这人是说她没仪态？是在阴阳怪气她？ 她鼓了鼓腮帮子，不服：“我只是晃，没有甩！” 那么大的珠子，甩到脸上不疼吗？她又不傻！ 萧朗却只是笑。 好气啊！ 鹿小白有些郁闷，她确实没看过自己走路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夸张，一时有些纠结要不要拔掉簪子。不拔，甩来甩去确实不好看，拔，又怕破坏了发型。 “苦着脸做什么？便是你把簪子甩出朵花来，本世子给你撑腰，谁敢议论你？”萧朗没想到她跟一般女子一样，竟然也重视这些，一时又意外又新奇。 “还没人说，咋没人说。”到处都说她是屠户出身，是屠户之女，没教养没礼貌，粗俗丑陋配不上英国公世子。 “谁敢说？我找他去。” “算了，跟你说不通。”鹿小白翻了个白眼，转身掀开车帘，看外面的风景。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看得她心痒痒。 穿越过来好几天，她还没出去逛逛呢！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 萧朗看出她的想法，体贴道：“先去抱月斋用膳，随后陪你逛街。” “你这么好的吗？”鹿小白有些受宠若惊，但她很快摇头，“算了算了，你这张脸太招摇，我还是自己去，李嬷嬷和墨香跟着我就行。” “本世子还是头一次因为长得太好被嫌弃。” “凡事都有第一次，你还年轻，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夫人，据我所知，你比我还小两岁。” “我心理年龄比你大。”她已经二十七了，比他大了整整十岁好吗！ “心理年龄？”萧朗品了品这个词，挑了挑眉，“有点意思。” “世子，少夫人，抱月斋到了。” “这名字有韵味。”鹿小白看着抱月斋三个字，评价道。 萧朗挑了挑眉，想问她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就品出韵味了，不过他明智地没有问，只道：“夫人只需记得这是自家的铺子即可。” “铺子？”鹿小白瞧了瞧眼前这座奢华的三层高楼，很想问问他，这么大一座楼，在他眼里居然只是一座铺子？ 算了，人家官n代，含着金钥匙长大的，眼界跟她这种平民百姓确实不同。 “招牌菜都上一份。” “世子爷请稍等。” “这是你的专属包间吗？”鹿小白倚在窗边往下望，发现视野绝佳。 抱月斋位于十字路口，地理位置本就很好。他们所在的包厢又位于三楼，临街，从这里望下去能将对面两条街的景致净收眼底。两面窗户全开，采光一绝。 “不错，你以后直接上来便是。” 鹿小白笑了笑，没吭声。这抱月斋坏境布置得十分高雅，位置又绝佳，价格定然也十分美丽，等她将来立了女户，怕是很难如此奢侈。 萧朗还想再说什么，却有手下匆匆赶来：“世子，出事了！” “何事惊慌？” 那人看了看鹿小白，有些犹豫。 “说。” “葛老和侍卫中了尸毒！” “什么？”鹿小白腾地站起来，“他们怎么弄的？不行，我得去看看！” “走！” 时间紧迫，两人立即出发，李嬷嬷等人被留在了抱月斋。 “嬷嬷，世子和夫人之间，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吗？”墨香望着消失的几人，眉头紧锁。 “主子的事，怎好妄加猜测？”李嬷嬷其实能猜个大概，但她不信墨香猜不到。 墨香愣了一下，无奈道：“嬷嬷，墨香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拎得清。” “夫人身份也不高。” “可夫人姝色万中无一，一身本领更是我辈望尘莫及，何况，说一千道一万也抵不过，世子喜欢。” “你既然明白，又何必追究那么多？”李嬷嬷点点头，墨香不愧是世子挑出来的人，的确没让人失望。 墨香苦笑：“这不是闲来无事跟您说说么？” 葛老住的地方离英国公府不远，是专门给他准备的宅子，平时只住他一人。最近因研究萧朗中的毒，人手多了许多。 也正因如此，场面才能被及时控制住，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葛老并七名侍卫都受了伤。 院子里有明显打斗的痕迹，门窗都碎了。墙面地上到处都有黑色的液体，尸体腐臭的气味更是浓烈。尸山血海拼杀过的萧朗也不适地皱了皱眉，倒是鹿小白早经历过大场面，适应良好。 她扫了眼四周，一眼就看见被铁链捆起来的几个人。 “世子，我们怕他们失控，就先控制起来了。” “世子爷，你可算来了！”葛老一见到萧朗就拉住他哭诉，“这尸毒也太凶残了，老头子捉了三条狗四只鸡五只鸭，竟然一个活口也无！这毒要是扩散出去，简直无法想象！制出这毒的人真是丧尽天良！” “小白，怎么样？”? 第38章 女流之辈 “没事，都是小伤，把铁链解开。” 萧朗做了个手势，侍卫立刻会意，给所有人解开了锁链。 “诶，你不是世子夫人吗？”葛老看见鹿小白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也嚷嚷了起来，“你一个女流之辈，不好好呆在内院，怎地到处乱跑？世子爷，你也不管着些！” “你闭嘴！”萧朗手下没女性，也没见过葛老和女子的相处，现在听到这话只觉十分刺耳。 “世子爷，老头说的可是肺腑之言！你看谁家夫人抛头露面！”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卫道士啊？”鹿小白一边给侍卫检查，一边开玩笑，“别说，您这形象还挺符合的。” 封建卫道士，一听名字就是那种冥顽不灵的老头子，跟葛老形象十分契合。 “男人说话，女人家插什么嘴？” “葛老，她是我夫人。”萧朗面含警告。 “那、那也不能无法无天。”葛老小声嘀咕。 萧朗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没有。”他连忙摆手，“反正她是世子您的夫人，您都能忍，我这个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不知道传出去别人该如何议论。” “葛老，祸从口出。”要是别人他早发作了，可葛老地位非同凡响，他也只能警告。 葛老捂住嘴，表示再也不说了。 说话间，鹿小白已经检查了第一个侍卫。 伤不重，尸毒含量极少，可能是身体素质强悍，也可能是内力的缘故，总之这名侍卫没有丧尸化，但也没有觉醒异能的迹象。只是如果不治疗的话，尸毒无法清楚，反而堆积在体内，会让身体渐渐虚弱下去。等他将来死后，很可能会尸变。 换句话说，他现在虽然不会变成丧尸，但体质会受到影响，死后也会变成丧尸。 鹿小白面色凝重。用尸毒的人到底是谁，除了萧朗，他还对谁用过尸毒？是当场发作还是沉积体内，再在未来的某一天爆发？ 几个侍卫的伤势差不多，只葛老不知情况如何。 “你干嘛，男女授受不亲！”鹿小白要给葛老检查，但被拒绝，还问萧朗，“世子，您带她来这里，愿意惯着她老头无话可说，但是世子你能不能让给你解毒的那个高手，也给我解解毒啊，老头子年纪大，快遭不住了！” 萧朗见他说话中气十足，面色也没有异常，也不急，逗他：“葛老您可是神医，哪用别人看呀，您自己给自己解毒。” 葛老傻眼了。 “不是，世子，老头子解不了这毒啊！老头子这辈子走南闯北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什么稀奇古怪的毒没见过，可还真就没见过这么阴狠的！” 说到动情处他义愤填膺，唾沫横飞：“再狠毒的，那也是生前折腾，大不了死状惨一点，黄泉路上喝碗孟婆汤过了忘川河便尘归尘土归土。可这玩意儿，那是死了都不让人安生啊！” “不信世子你瞧，这就是伤我们的那三条狗，老头子亲眼看见它们咽气，结果没一个时辰就尸变了！世子您没看到那阵势，真给老头子开了眼！弄出这毒的人，绝对是个穷凶极恶、丧心病狂的疯子！” “要是没有解药，这毒一旦扩散开来，一人传十人，十人传百人，千人万人，一座城，不出几日，里面的一切生灵，都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制毒者这哪是下毒啊，他要的是生灵涂炭，要的是毁灭这天下苍生呐！” 萧朗微微动容，虽然他也身中尸毒，几日前还命悬一线。但因尸毒在他身上表现得像普通毒素，即便鹿小白讲过厉害关系，但他依旧没有概念。此刻听到葛老的话，又见到那几具不正常的尸体，顿时明白此毒的危害。 这件事，得上报，不能瞒。 葛老说到兴头上，没注意萧朗的分神，自顾自地说着。 “老头子怀疑是什么邪恶教派弄出来的玩意儿，就像活祭那种，可这东西他们有解药吗？要是发展太快他们控制得了吗？” 他越想越恐惧，最终打了自己两巴掌：“世子爷，糟老头子嘴巴贱，你就原谅则个，给老头子解药！最好是药方，这样我们可以提前多备些解药，这样将来若是爆发，也好防范。” “小白，麻烦了。”萧朗此刻没了捉弄他的心思。 “好。”虽然葛老是个卫道士，对女性有着莫大的偏见，但他方才那番话那番洞见也确实令人敬佩。可惜这尸毒的解药，她也不知道。在她自爆的时候，丧尸病毒的疫苗都还没进展呢。 走一步看一步。 “你作甚？男女授受不亲……”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自己伤口处的皮肉不再乌黑，而是恢复了正常伤口的色泽。 老头子嘴唇抖了抖，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行医一辈子，还没见过见效这么快的药。不对，她没有用药，她只是碰了他一下。所以，她到底怎么解毒的？ 一口气给所有人解了毒，鹿小白的肚子又响了。 “我让人送你回抱月斋。” “不用，我可以忍一会儿。”鹿小白捂着肚子，声音发虚，见萧朗张口，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别打岔，听我说。” “你说。”他下意识抿了抿唇。 “你猜的没错，内力可以阻止尸毒，但无法彻底清除。尸毒依旧堆积在体内，它会一点点吞噬生机，等内力不足以抵御或是死后，就会变成丧尸。” 他们的伤口都是抓挠类型的小伤，侍卫有内力护体，情况好很多，葛老的情况则要糟些。严格来说这次实验年龄上不是很严谨，葛老的年纪毕竟要大些，但他身体很好，应该不影响结论……。 这一点鹿小白也直言不讳，若是有条件，其实可以重新试验一次。 “丧尸是尸不是人，相当于行尸走肉，被丧尸伤到也会中毒，所以尸毒极具传染性，一旦发现必须立刻处理。”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说着她展颜一笑。? 第39章 斩首、火烧、深埋 “传播后的尸毒，会变弱，不然葛老也等不到我们。” 这尸毒是弱化版，但也不容小觑。 “我明白了。这些尸体该如何处置？” 三条狗四只鸡五只鸭，葛老用来试验的动物全在这里，没有漏网之鱼。 “斩首，火烧，深埋。” “你们按夫人说的处理，留下一具较为完整的尸体即可。” “你要做什么？”变成丧尸的尸体不处理，留着干嘛？ “此时非同小可，须得上报。”萧朗见周围人多，拉着她进了厅堂，压低了声音，“只是，这解毒之法，只能凭借你的内力？没有解药？” “我不是大夫，没有能力研制解药，也只有内力能治疗。而且，这内力，也不是谁都能修炼的。”鹿小白懂他的意思，当即睁眼说瞎话，“修炼云岚心经其实需要血脉传承，且当世只有一人能修炼。” “此话怎讲？” “嗯，你可以这么理解。”鹿小白大脑疯狂运转，各种理由不断闪现又被推翻，“修炼每种心法都有或多或少的要求，换句话说就是资质。有的人天生骨骼惊奇，而有的人一辈子也无法修行，这个理解起来没问题？” 萧朗挑眉，深邃如墨的眼眸仿佛洞悉一切，但他依然配合：“然后呢？” 继续编，他听着。 “这云岚心经呢，要求比较苛刻。我师父告诉我的说法是，符合修炼云岚心经条件的人，都是血脉相传，几代之中才有一个，从未有两个共存的先例。但是一旦拥有这种天赋，只要依据功法修炼，很快就能小有所成。” “原来如此！”萧朗恍然大悟状，“这么说来，只有鹿姑娘会了？” 鹿小白也不知他信没信，只能硬着头皮：“是这样的。” 妈妈咪呀，她到底编了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可是鹿姑娘，我若记得不错的话，你前几日方才告诉我，你来自隐世宗门云岚宗，宗门上下皆修行云岚心经，练云岚十八式。”他笑意吟吟，脸上带着某种笃定，“怎么今日又变了？” 鹿小白：“……”她当时只是口嗨好吗！ 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咳咳，我们宗门当然人人都修习云岚心经，练云岚十八式了。”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只是有没有可能，整个宗门其实只有我一个人。” “鹿姑娘，你这般，本世子竟不知该信哪一个。”他似笑非笑。 鹿小白脚一跺，破罐子破摔：“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爱信不信！哎呀不跟你说了，我饿了，我找吃的去！” “神医！你是神医！”萧朗没拦她，但她却被葛老拦住了去路，“神医留步，都怪老头子头发长见识短，是老头有眼无珠，是老头以貌取人，还请神医不要见怪！” 葛老噗通跪下来，说一句话磕一个头，吓得鹿小白躲到萧朗身后，声音都结巴了：“你、你你干嘛！” “世子，你说得对，巾帼不让须眉，夫人更是奇女子，是老头子狭隘了，老头该打，老头该打！” 这下好了，开始扇自己耳光。 “你快让他停下。”鹿小白戳了戳萧朗。 “他就是这个性子，你若是不让他如意，他下次还这样。”萧朗轻笑，“让他折腾够了，也就没事了。” “可是……”鹿小白不知道葛老尴不尴尬，她自己尴尬得快要扣出三室两厅了。 “夫人，世子，你们放心，老头子今后再也不小瞧女子了！只是不知夫人如何解毒，我瞧您也没用药……” “是内力。”萧朗直接浇灭他的希望，“其他人学不会，你死心。” “真学不会？”葛老不信，他更倾向于夫人不愿意教。 “对，死心！” “好。”这回他没说什么，只是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要是自己被人瞧不起，还挖苦讽刺一通，他才不会原谅这人呢！还是夫人善良，不仅不跟他计较，还给他解毒，夫人大义啊！ “那夫人，您想学医吗？介绍一下，我叫葛明，江湖人称葛神医，人送外号活菩萨，又称赛华佗。实不相瞒，想拜我为师的人可以从上京排到江南，不过我都瞧不上，但如果夫人想学，不必拜师，我直接教你，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鹿小白疯狂摇头。 虽然她觉醒了治疗系异能者，但不意味着她就想当大夫。如果可以，她更想像萧朗一样觉醒雷火双系异能，实在不行觉醒个冰系啊，金系啊，也勉勉强强嘛！ 治疗系异能，就是个奶妈，一点存在感都没有，还不能划水摸鱼，身累心累。异能觉醒无法人为干涉，她只能认命，可学医？不约不约！ “夫人，您真不学？”葛老想不到自己这一身精妙绝伦的医术竟然还有碰壁的一天，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不学不学，我天资愚钝，愚昧懒惰，学不了学不了，您别问了。世子，你们忙，我一个女流之辈就不跟你们这群男子汉搅和了。” 鹿小白怕他纠缠，提起裙子就跑。 “你们两个，送夫人去抱月斋。” “是。” “夫人呐，老头子求你了！”眼看鹿小白要走了，葛老哭着扑过去，眼看就要抱上鹿小白的大腿，被萧朗揪着衣领拎了起来。 他语气阴冷，气场全开：“葛老，注意分寸！” “……虽然但是，老头不想放弃夫人这么好的苗子啊！错过了抱憾终身呐！” “你是真心想教我学医，还是只是想要尸毒的解毒之法？”鹿小白觉得他有些可怜，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被人跟拎小猫似的拎着，于心不忍。 葛老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诚实道：“可以都要吗？” 鹿小白冷漠脸：“不能，只能二选一，你自己想好，再见！” 虽然前世没有研究出丧尸病毒，但却有阻断剂，阻断丧尸病毒生效，但只能用在尸变之前，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如果尸变已经发生，那就没办法了。 阻断剂全是中药提取，她记得配方，但药引她却不知道比例，需要重新试验。但葛老既然是神医，还是心怀天下苍生有着医者仁心的神医，不防给他点线索，让他研究研究。万一就折腾出来了呢？? 第40章 功德加身！ 咸鱼的最高境界，就是把难事都交给别人，自己摸鱼。 不过，她现在实在太饿，等她吃饱再来处理！ 见鹿小白拎着裙子走得飞快，葛老忧伤：“世子，夫人是不是生气了？老头子嘴巴坏，可老头我已经道歉了！夫人肯为我治疗不就代表原谅我了？” 萧朗瞥了他一眼：“夫人那是看在本世子的面子上，否则她才懒得管你死活。” 他面无表情，可惜微微上翘的唇角泄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葛老一下子蔫了下去，连胡子看上去都没精打采的。 “世子，处理好了。剩下的一只属下分成三部分装在了盒子里，请您过目。” 侍卫呈上三个盒子，萧朗一一打开，却见尸体比他们来时的腐烂程度深多了。这尸毒，会加速尸体腐烂进程。 他眉头紧缩，神色凝重，似在思索什么。 葛老也被尸体的腐烂程度惊到，十月份的天气，一个月也未必能烂到这种程度。可这只鸭，才死了不过一个半时辰！这尸毒，果真阴狠！ 萧朗很快有了决断：“备马，去皇宫。” “是！” 马在就外面，侍卫很快牵来，葛老见他要走连忙嘱咐：“世子，你千万帮老头劝劝夫人，夫人天资聪颖，天生学医的好苗子，老头衣钵就等夫人继承了！” 萧朗没搭理他，调转马头走了。 “抱月斋，夫人在抱月斋，不如我去抱月斋找她好了！”葛老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当即就要走。 “葛老，世子让你去宫门等候传唤。” “传唤，传什么唤？老头不见皇帝，死都不见！”葛老扭身往回走，“除非让我先去抱月斋，不然我一把毒放倒你们再去，也不用去什么皇宫了，省事得很，你们选！” 侍卫：“……” “我们送您过去。”颇有些咬牙切齿。 葛老到的时候鹿小白才吃了一小半，见到他过来挥了挥手，热情道：“你来啦，一起吃呀！” 李嬷嬷虽不知道他为何过来，但鹿小白都那么说她还是客客气气地给他加了碗筷，怕鹿小白不够吃又加了几个菜。 “你怎么吃这么多？”葛老想起那次在国公府，也是见她端着盆吃饭，嘴边还沾了饭菜，世子爷没半点嫌弃，当时可把他震惊到了。现在也是，不过，他的想法却变了，“夫人不愧为奇女子，便是食量也与寻常女子不同，老头佩服！” 鹿小白咽下口中的卤猪头肉，愤愤不平：“你在内涵我！” “没有没有，真心实意，夫人真是女中豪杰，老头自愧不如！” “你可闭嘴！”鹿小白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想再听他说话。 “其实夫人并非每顿都吃这么多，只是偶尔。”李嬷嬷一边解释，一边低声问鹿小白，“夫人，不妨让葛神医帮你诊诊脉，说不定……” “我没事，只是耗费内力需要食补而已。”鹿小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毛病，异能者都是这样，能力强消耗大。末世有晶核，有变异动植物，都蕴含极大能量，这个缺点也就不明显。 不像现在，都是普通食物，只能以量取胜。得想法子弄些高热量好携带的食物，不然遇到突发情况怕是要歇菜。 “内力消耗过多？”葛老眉头一皱，“内力消耗不是靠修炼吗？” 鹿小白顿了一下，把头从食物间抬起来，意味深长道：“所以说云岚心经与一般的心法不同，不是谁都能修炼的，不是我不教你，是真不行。” “那夫人答应跟老头学医了？太好了！” “等等，我什么时候答应了？”鹿小白懵了，学医？行行好放过她，她一条咸鱼学什么医呀！ “夫人承诺二选一，既然无法修炼功法，这不说明夫人要跟老头学医？” “谁说只有我的内力才能解毒了？”鹿小白松了口气，她就说她不可能脑抽嘛！ “还有别的法子？” “不过先说明，我只知道药材和大概的配比，更具体详细的配比，就得靠葛神医试验了。只要你不再提让我学医的话，我就告诉你，如何？” 葛老顿时又纠结了，鹿小白没急着要答案，而是专心干饭。 等她吃完，葛明也考虑好了。 “葛明今后不再提教夫人医术这件事，还请夫人告诉我药方。”葛明一脸肉疼，“但夫人若有朝一日想学医，葛明随时可以教您。” “免了！”鹿小白毫不犹豫。不可能的，她这个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学医！ “李嬷嬷，帮葛老准备笔墨纸砚。”之所以给葛老准备，还不是她不会！看来写字练字得提上日程了，否则说出去还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笔墨纸砚很快拿上来，李嬷嬷和墨香摆在一旁的书案上。鹿小白站到一旁：“我说，你记，这药方就交给你了，你可以再往外传，但是不许提我的名字，明白？” “为何？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功德加身的！世俗一点来说，可以让夫人您扬名，扫除许多麻烦，也能帮世子爷加官进爵。长远来说，足以让您流芳百世名垂青史！” “这些都不是我要的，世子爷的荣耀已经足够，不必再锦上添花。”她只想当咸鱼不想惹麻烦。 “夫人怕树大招风？您多虑了，您应该多信任世子爷，他……” “再啰嗦我不说了。” 葛老立刻改口：“夫人高风亮节，老头佩服！还请夫人口述。” 这还差不多。 鹿小白翻了个白眼，倒没为难他，只将自己记得的部分说了出来。阻断剂的配方属于必背内容，尤其是鹿小白多次搜集药材，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夫人，这配比已经十分精确了，竟还要再细致吗？” “不是，是药引，我不知道量，你得多试试。”所谓的药引，末世叫做调和剂，用的是杜仲和葛根，用量极少。为了方便使用，单独卖的调和剂里面还加了面粉一类的食材，免得个人在调制时多加剂量导致阻断失败。 “我这就去买鸡崽！”一听试药，葛老也是经验丰富。? 第41章 姑娘如此貌美，竟许了人家 鸡崽啊，这时代是不是没有实验专用小白鼠？ “用兔子，鸡有翅膀，飞了怎么办？”丧尸鸡飞不起来，但是万一成了变异动物，变异方向就不好说了。虽说变异动物极少，可大量实验保不准就中了彩票。还是兔子保险，虽然跑得快但是没有翅膀。 “还有一点，这是阻断，不是真正的解药，对活人来说它与解药的作用相差无几，但人死后必须火化，不然，被阻断的尸毒会重新产生作用，发生尸变。” 葛老悚然，这毒何等阴狠，便是用了药自然老死，死后竟然也会作妖，简直、简直丧心病狂！ 不过…… “夫人为何如此清楚？” “你以为我的内力怎么来的？”如果不是丧尸病毒，又哪有什么异能者呢？ “你是说……” “葛老，陛下召见。” “夫人，老头子先去皇宫探探，有进展随时找您。” “世子进宫了？” “回夫人，世子一个时辰前进的宫。” “嗯，你们忙。” 鹿小白站在窗边，见葛老和侍卫们打马走过朱雀大街，心里有些慌。 他怎么跟皇帝说的？会不会提到她？会不会…… 要不她想想怎么跑路？跑路的话，顺江而下，去江南看看烟花三月十里画廊，别说，想想还有点激动呢！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她趴在窗沿，长长叹了口气。 都是什么事啊！ 还以为有清闲的太平日子，谁知道穿越了也逃不脱忙碌的命，真让人头秃。 “夫人，您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事，消消食。” 这一世的萧朗性格与前世差别不大，本质善良又温柔，她是不是应该多给他一点信任？而且，如果提到她，皇帝肯定会叫她，但却只叫了葛老…… 她眼睛亮了起来，转身对李嬷嬷和墨香道：“我们去逛街，消消食。” “不知夫人想去哪里逛？” “随便走走，走到哪里算哪里。” “夫人不若去逛逛银楼，买点首饰。”墨香提议道，“夫人的首饰，还是太少了。” “少……吗？”鹿小白回忆荷风苑那三大抽屉首饰，一点也不觉得少。 “夫人，您现在可是世子夫人，家中的首饰呀，平日戴戴还成，若是有个聚会宴请，可就不够看了。何况，您国色天香，更该打扮得漂漂亮亮，才不辜负上天赐予的美貌啊！” “就你会说话！不过今日还是算了，真到需要聚会的日子，再买也不迟。” 她，贵为世子夫人，却分无分文，可怜至极。 当然这不是重点，她现在只是顶着世子夫人的名头，不好用萧朗的钱。她的钱，还是留着给真正的世子夫人霍霍！ 另一边的萧朗刚出承乾宫，就遇见了太子宋元懿。 “萧世子，没想到你还活着，听到消息的时候本宫都震惊了，恭喜啊，萧世子福大命大，尊夫人虽然身份低贱，但却是有福之人。什么时候喝一杯庆祝一下，也让本宫沾沾你这福气？” 萧朗眸光一凝，杀机隐现，但下一瞬，他笑着迎了上去：“见过太子，听闻郡王妃诞下嫡女，陛下已经封了县主。臣倒是要恭喜殿下，年纪轻轻就做了祖父，这等福气我却是没有了。” 宋元懿乃皇后嫡出，又是皇长子，刚出生就封了太子，至今已经三十八岁，也当了三十八年太子。可惜皇帝龙体康健，他这个皇太子不知还要当多久。 而这，恰恰是宋元懿最为恼恨却又不能被皇帝知晓的地方。 如今被萧朗踩了痛脚，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 “萧世子这脾气挺大，本宫觉得甚是不妥，不知尊夫人可受得了？哦，瞧本宫这记性，尊夫人区区屠户之女，怕是貌若无盐，粗鄙无礼，萧世子辛苦了。不过既然取回来，可得对人家负责啊，虽然尊夫人五大三粗，可人家也有一颗少女芳心啊。” “太子殿下如此了解少女芳心，真是壮心不已。不过就不劳殿下费心了，臣还要忙着替陛下分忧，告辞。” “你——”眼看萧朗阔步而去，宋元懿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殿下，您何必跟他生气，待将来，”小内侍眼神一狠，“还不是您说了算？”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他说本宫老，说本宫老！”太子异常愤怒，“你看本宫老吗？” “殿下正当英年，看上去二八儿郎一般，半点也不老！” 宋元懿的怒气这才平息了一些，但看向萧朗的眼神已经阴毒。 “萧朗，你给本宫等着，本宫定要你生不如死！” 鹿小白沿着朱雀大街，一家家地逛过去。无论是正经的铺子，还是街边的小摊贩，只要感兴趣她都会看，倒是那些装潢高大上的，她反而没什么兴趣。 发现这点的李嬷嬷和墨香对视一眼，不由叹了口气。 “你这的泥娃娃，可以现捏吗？”鹿小白指着捏泥人的小贩问。 “当然，只是麻烦夫人稍等片刻。” “那你捏一个我行不行？” “夫人花容月貌，小的只能尽力。”小贩不动声色地拍了个马屁。 鹿小白眨了眨眼，逗他：“既然我这么好看，你送我一个泥人呗？” 他顿时面露难色：“不是小的不愿，只是小本生意……” “我就知道，墨香你看，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可别被这些臭男人骗了。” 墨香：“……” “姑娘此言差矣，这世间虽有薄情寡性之人，但也有矢志不渝用情至深的男子。姑娘只见着一个薄情郎便认定天下男子都薄幸负心，对我等好儿郎岂不是不公？” 谁啊，拿腔拿调的不累吗？ 鹿小白转身，一张白如僵尸的脸映入眼帘，吓得她后退一步。 “哪来的登徒子，我家夫人岂是你能招惹的，还不快走！”李嬷嬷和墨香护在鹿小白身前。 “姑娘如此貌美，竟许了人家，真是可惜。不知姑娘嫁的是哪户人家，不定咱们还是亲戚呢。”那男子折扇轻摇，细长的眼睛透出几分奸猾。 “我家夫人是……”? 第42章 吃醋 鹿小白眼珠一转，从两人中间挤了出来，截断李嬷嬷的话：“小门小户，怎敢跟公子攀亲论戚？” “姑娘不必谦虚，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出身必定不一般。看你穿着也不像小门小户，定是哪位大人的家眷？”男子以为鹿小白挤开丫鬟婆子也是对他有意思，便一边说，一边伸手，想去握鹿小白的手，“姑娘这双手也不像经常劳作的样啊——” 他手被捏住，对方仿佛想要捏碎他的手腕，让他疼得直叫。 耳畔传来杀猪似的惨叫，鹿小白捂住自己的耳朵。 “你、你是谁，我可是镇西候家嫡出的三公子，敢伤我信不信……”他看到了萧朗的脸，声音戛然而止。 英国公世子，他不是、不是快要死了吗！前几日英国公还给他冲喜，娶了个屠户之女，险些给他笑疯了。他还跟人打赌，赌英国公府什么时候办丧事。这才几日，他怎么、怎么就…… 他下意识看向被他挡在身后的女子，萧朗身形高大，那女子只到他肩膀，被他完全挡住。此刻为了看他，从身侧探出个脑袋，露出一张脸，花容月貌清新脱俗。那美色，哪怕他这种见惯美人的纨绔子弟也走不动道。 更令人着迷的是她双眼流露出的灵动与清纯，就，只想狠狠地…… “滚！” 镇西候三公子打了个寒战，哆哆嗦嗦道：“世、世子息怒，在下这、这就滚。” 说完真的想“滚”，气得萧朗直接拎着他的衣领丢向小厮。 若是别的地方，他不介意真让他“滚”回去。但这是朱雀大街，他要是那么做，不用等到明日，这里的事就会长翅膀一般全程皆知。 纨绔子弟当街调戏英国公世子夫人。对这纨绔来说不算什么，丢脸而已，最多回去再挨顿打。对他更没有影响，可对鹿小白就不一样，这会影响她的声誉。 这个世道，对女子总是过分苛责。 “你这么生气干嘛？”鹿小白不是很能理解，“他就是嘴贱而已。” 真敢做什么，不用萧朗出手，她就会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萧朗沉着脸，他本就生气，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气。 可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李嬷嬷，墨香，扣三月月银。” “是，谢世子。” “不是，你罚她们干嘛？”鹿小白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错的是登徒子又不是她们，有本事你罚登徒子啊！” 登徒子听到这话，跑得更快了。 笑话，谁不知道英国公世子自平定瑞王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前阵子辅助京兆尹查案，把他们这些纨绔子弟折腾得那叫一个惨，他不跑快点，等着挨收拾啊？ 不过，那绝色女子是他什么人？他不近女色，应当不是红颜知己。 等等，他娶妻了！ 莫非那是他冲喜夫人？ 三公子更酸了。不仅冲喜冲回一条命，还白捡了个绝色美人，他怎么就没这等好运？！ 那头酸味冲天，鹿小白这边却是莫名其妙，见他执意惩罚李嬷嬷和墨香，她也不甘示弱，当场就说要赏她们。 她虽然身上没钱，但她有嫁妆。赵氏本以为自己女儿嫁过来，嫁妆那是用了心的，光银子就有一千两，连同英国公府给的并家中积蓄，现在都是她的了。 她也是有钱人。 萧朗深吸了口气，到底没跟她争执：“先回去。” “怎么，回去跟我算账啊？”鹿小白双手抱胸，“那不如在这里说清楚。” 这人没事长这么高干嘛，平时不觉得，吵架的时候却要仰头看他，平白跌了气势，不开心！ “夫、夫人，您的泥人捏好了。”卖泥塑的男子弱弱地开口。 他其实不想说话，但他们要是在他摊子前吵起来，甚至动手，那倒霉的还是他，不如送个泥塑保平安。 鹿小白这才想起自己在等泥娃娃，一看，那脸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但也不丑，最还原的是衣服，看着就一精致的漂亮娃娃。 她很喜欢，但，没钱。 扭头，她冲萧朗道：“给钱。” 理不直，气也壮。 “你不是还要给她们赏钱吗？怎么连买泥人的钱都没有？”萧朗斜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掏了钱。 小贩一边说不用，一边利落地收了钱。 鹿小白见到他的动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替萧朗道：“我再拿个这个，你不用找了。”她抽了一个最丑的娃娃，看装扮是个侠客，但脸黝黑，像个非酋。 萧朗瞥了她一眼，语气凉凉：“你倒是大方。” 奇妙地，他那莫名其妙的怒火，也莫名其妙地消了。 “不用自己的钱，当然大方了。”鹿小白拿着非酋瞧了瞧，然后递给萧朗，“看在你帮本姑娘付钱的份上，送你了。” 萧朗：“……你可以再大方一点吗？” 话是那么说，身体却诚实地接了过来。 李嬷嬷和墨香都松了口气，还好没因这件事吵起来，不然她们都不知道该帮谁了。 上了马车，鹿小白才问萧朗：“你进宫怎么说的？有没有提到我？” 萧朗靠在车壁上，神色间有些疲惫。他体内毒素未清，体质大不如前。听到她问还是道：“没有，我只说葛老发现了奇怪的毒素，你既然不愿，我自不会将你牵扯其中。” 鹿小白沉默片刻，真诚道谢：“多谢。” “我该谢你才对。” “什么？” “葛老说你把药方给了他。”鹿小白花了那么多精力忽悠他，最终却把药方给了葛老，他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 “这个啊，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熬过这次，尸毒就奈何不了你了，那药方你也用不上。” “若尸毒爆发，即便我无需惧怕，可置身其中，谁能幸免？我也不过是芸芸众生的一员。” 鹿小白愣住了，片刻后笑了：“有你，是大周的福气。” 他的格局，一直都很大。而且他不是空谈之辈，他有能力践行自己的信念。有这样的人，是国之幸。 萧朗抬眸看她，只见她眉目舒展，眼中噙笑。不知为何，他觉得这笑容，似曾相识。 刚进国公府，他们便撞上一行人。为首之人身穿圆领绿袍，头戴进贤冠，身材修长，步履匆匆脚下生风，颇有几分气势。 第43章 钱嬷嬷事发 “世子爷，您果真好了，恭喜恭喜！” “镇西候世子？”萧朗认出来人，见他身穿正三品文官官府，也拱手道喜，“恭喜高升。” 镇西候世子苦笑：“任京兆尹，也不知是升还是贬。” 作为一方大员，显然是个好差事。但如果辖区是上京的话，那真不好说。京城遍地是官，又是全国最大的纨绔子弟聚集之地，各种关系人脉错综复杂。而管理这一切的京兆尹，并不是个轻松的差事。 单论这一朝，至今二十年，但已经有二十五任京兆尹。最短的任期八日，最长三年，平均九个半月。 任期三年的那位狠人，如今已任右相。 京兆尹是个坎，做好了入阁拜相，做得不好，这仕途也就到顶了。 “天将降大任罢了，世子何必妄自菲薄。不过，你穿官府带手下来府上，所谓何事？” “世子可知府上有位钱嬷嬷？” “钱嬷嬷？那不是母亲身边的管事嬷嬷吗，她怎么了？”萧朗当然知道钱嬷嬷，还知道她给鹿小白下毒未遂被秦氏灭了口。 “她被发现死于荒宅，所以在下过来问问看有没有线索。” “哦？她去荒宅作甚？” “我亦不知。不过，应当有什么重要的事？”他没有直接回答，视线反而转向鹿小白，“这位应该是世子夫人？听说钱嬷嬷死前曾与你有过争执，不知是否属实？” “你是指她给我下毒未遂这件事？”鹿小白眨了眨眼，直接丢了一记炸弹。 “下毒？”镇西候世子显然不知道这件事，但他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破案的关键，眼神锐利了几分，“夫人可有证据？” 鹿小白扭头看李嬷嬷。 “回夫人，世子，这就是下毒的粉和线。”李嬷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异常鼓胀的荷包。 “嬷嬷，你竟然随身带？”鹿小白也震惊了，“这玩意儿不是有毒吗？” 万一漏了撒了，岂不是…… “夫人不必担心，老奴无事。”她当着众人的面将锦囊打开，裹了一层油纸。再打开，里面还有个锦囊，打开之后是油纸……锦囊油纸层层套娃之后，露出两个精致的小盒子，一个是绞面专用的粉，另一个是线。 鹿小白扶额：“虽然但是，还是远离得好。” “这是何毒？”镇西候世子见她如此小心，也跟着谨慎起来。 “老奴不知这是何毒，不过，这是绞面的工具，夫人发现不妥后给钱嬷嬷用后，不过一个时辰，皮肤溃烂流脓，两个时辰后脸上再无一块好肉……钱嬷嬷她，毁容了。” 众人听完倒吸一口凉气，尤其再看鹿小白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更觉钱嬷嬷险恶用心。 接盒子的人本打算直接用手，听到这话也戴上了手套，还借用了李嬷嬷的锦囊和荷包，李嬷嬷怎么装，他也怎么装。不一会儿，一个胀鼓鼓的荷包又出现了。 “请问夫人，您如何发现这粉有问题？” “给她用之前我也不知道，不然我也不会亲自动手。”想起来鹿小白还心有余悸，“她一见面就羞辱我，瞧不起我屠户出身，被我怼后恼羞成怒。结果绞面的时候极尽谄媚，我又不傻，怎么看不出她要使坏？” “然后就诈她，还真被我说中了。我这个人，向来不信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仇，我都是当场就报了，所以我给她绞了个面。”鹿小白摊手，还有心思点评，“她太沉不住气了，那药又不是立刻生效，她要是镇定些，我也不会怀疑，等我用了，她的目的不也达到了？” 众人：“……” 虽然很有道理但她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东西应该是两者混合才会生效，具体我也不知道，你们可以试试。还有，钱嬷嬷本来是被关着的，但后来被人带走了，之后外面也不知她去了何处。我问过丁嬷嬷，她说钱嬷嬷偷了秦……婆婆的首饰，趁人多跑了。” 这就和秦氏的口供对上了。镇西候世子无法分辨她们谁真谁假，但既然做过就会留下蛛丝马迹，一查便知。 “多谢世子，多谢夫人。夫人是在下见过的最聪慧的女子，在下惭愧。” 镇西候世子是真心佩服，这位出身低微，面对他们却不卑不亢，被婆家刁难也能冷静应对，躲过算计还让对方吃亏，这等智谋，若能生在世家之中，也必定名满京城。 如今，却嫁为人妇，这英国公世子，当真好福气！ “……不至于不至于。”这点手段就能叫聪慧，聪慧表示自己不服。 “你们镇西候府的人，都这么口无遮拦么？”萧朗轻笑，语气却十分不善。 镇西候世子挑眉，抓住关键词：“都？” “世子公务在身，在下身体尚不爽利，就不相送了。小白，为夫有点晕，快扶为夫。”说是头晕要人扶，实际上揽着鹿小白就往前走，经过镇西候世子身侧时停下，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道，“替我问候府上三公子。” 镇西候世子转身，萧朗却已在三步开外。他身形高大，被他搂着的鹿小白只露出一个脑袋，发簪上的东珠随着两人的步伐微微晃动，两人的头发也渐渐纠缠在一起，难分难解。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两句，这可能就是最好的注解。 萧朗……运气可真好。 “大人，大人？” “走。”再让仵作验验钱嬷嬷的脸，还有那两个盒子。以及，收拾小三！ 想到鹿小白那张脸，他用脚指头都知道小三做的好事！也不怪萧朗生气。他该庆幸这件事牵扯到鹿小白的声誉，否则以萧朗的性格不会这般轻拿轻放。 “没想到英国公世子竟然不在意世子夫人的身世，才刚刚好点就陪她回门，不是亲眼所见真是不敢想象。” “那是世子夫人长得好，运气也好，竟然真的冲喜把世子冲活了，不然也白瞎！” “世子夫人胆识过人，又聪慧机敏，英国公世子也非寻常人，欣赏世子夫人这般女子也在情理之中。” “世子今日对夫人也诸多维护，只是不知世子夫人这份尊荣，能维持多久。” 第44章 乖孙媳 “世子夫人美艳动人，世子一时半会应当不会腻。” 镇西候世子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清了清嗓子，严肃道：“诸位，慎言。” “是。” 另一边，萧朗在转角处松开了鹿小白，而鹿小白也立刻离远了些，还一边理衣服一边抱怨：“你这个人，好好的干嘛装病？” “没装，确实很累。”萧朗揉了揉眉心，“这段时间还是亏太多，看来得养一阵子。” “本来就是，你躺了那么久，不好好养养就想跟之前一样，以为自己铁打的呢？”鹿小白翻了个白眼，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爱逞强。 萧朗正想说什么，就见英国公的小厮匆匆赶来。 “世子爷，夫人，国公爷让两位去一趟书房。” “何事？” “回世子爷，小的不知。” “走。” 英国公的书房在外院，没一会儿就到了。 这座国公府已有百年历史，前几年全面翻修过，所以亭台楼阁看起来既有古朴的韵味也不乏时兴的设计。不过在鹿小白区分不了这些，在她眼里都是古老的形式。 反而是各种园林植被，让她大开眼界。 英国公的书房就被竹林环绕，而这里的竹子，只鹿小白认出来的就不下十种。大的高达数十丈，身粗如盆，矮的不过人高。 进了书房，里面更是摆了不少竹子盆栽，菊花竹、百合竹、富贵竹，还有许多她根本不认识的竹子。 想不到，英国公竟然如此喜爱竹子。 她在看竹子，英国公在看她。 萧朗一步上前，挡住英国公的视线，开口时语气也不算多好。 “什么事？” 英国公一看他那动作，再听那话，也炸毛：“老子是你老子的老子，你放尊重点。” 这孙子跟他爹一样，从小就不是个省心的。萧泽那会儿还好，有他娘管着。萧朗就不一样，秦氏当他不存在，当初要不是他及时发现，这孙子怕是没了。 那会儿他就觉得秦氏有些不正常，都是自己生的，独宠女儿虐待儿子，这放谁家都不可能发生。老妻说她是双胎太辛苦，生萧朗的时候又难产，导致的后遗症。 孙子没事，老妻也站在秦氏那边，他当公公的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把萧朗接到自己身边。 谁想养大了竟是这等脾气，早知当初……罢了，子孙都是债，是他上辈子造的孽！ “那么祖父大人，请问您有何事？” 英国公捂住胸口，不行了，这混球太气人了，他要忍不住了！ 就在他忍不住要发飙的时候，鹿小白从萧朗身后探出个脑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瞅着他，他的怒火顿时像被雨淋一般灭了。 乖孙媳在，不能吓到她。 不能凶，要温柔。 他完全忘记鹿小白正面杠老夫人和秦氏的情形，也忘记她扬言和离的嚣张。 “也没什么，听说你今日进宫了，圣上还给了你任务？” “是有这么一回事，但祖父若想知道具体内容，恕孙儿不能透露。”他呈上了丧尸化的尸体，皇上震怒，命他彻查。但尸毒背后之人尚未查出，所以不能声张，只秘密拜访。 他倒是怀疑太子，可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只能继续调查。除此之外，这事太过离谱，倘若传出去必定扰乱民心，所以只能秘密进行。 “不能说的我也不逼你，但你身体还没好，又新婚燕尔，怎么突然进宫？” 萧朗沉默以对。 这副模样，让英国公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算了，你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让开，我有话跟小白说。” 听到这个称呼，鹿小白撇了撇嘴。所以她是真不明白前世今生的两对父母怎么想的，起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叫小白，她听着总觉得像宠物。 “祖父，您说。” “你让开些，让我看看我的乖孙媳。”见萧朗不动，他眉毛一拧，“我又不吃人，你看这么紧干嘛？” 萧朗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开。 “乖孙媳，你那药还有没有？”英国公期待地搓了搓手，“祖父吃着味道挺好，效果也好，你要不再给我点？” 药丸身上没有，但健胃消食丸还有不少，随时可以造。但问题是…… “祖父，不是我不想给你，而是你的身体状态，吃三粒足够了，再多，吃了也没用。”她的治疗异能，能治内外伤，但不补气养血，对已经老化的器官也没什么用处。 “这样啊。”英国公有些失望，他三粒药都吃了，味道酸酸甜甜有些儿戏，但效果真不错，他内伤外伤好的七七八八。现在这身体，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再去征战沙场，再斩几个贼寇。 “是的，您现在只要早睡早起，多锻炼少操心，一定能长命百岁！” “那你给祖父交个底，你那里还有多少药。祖父也不瞒你，我手下还有不少老兵，年轻时战场上受了伤，现在年纪大了一身伤病苦不堪言。你这药对内外伤都有奇效，若是还有，不如分我，不，祖父跟你买，不说彻底治好他们，让他们减轻些痛苦也好。” “这……”鹿小白下意识看了眼萧朗。 “你不愿意直接拒绝便是，不用看我的面子。”萧朗也有些心动，英国公手下一堆老兵，他手里也不少伤残的将士。但他知道鹿小白那根本不是什么药，而是她的内力。一两个人尚可，老兵数以千计，要她治到什么时候？ 何况，这消息一传出去，于她也是一桩麻烦。 “士兵们保家卫国守我河山，我很愿意为他们疗伤，只是人太多的话，我可能没有办法全部治好。”前世今生，鹿小白最佩服的就是军人，其他人她还要再考虑考虑，但军人，她真的毫无抵抗力。 “小白，祖父替他们谢你！” “别别别。”鹿小白连忙侧身避开英国公的大礼，“祖父您快起来，我……” “你若拜下去就是给她折寿，这叫恩将仇报。”萧朗声音极冷，“先别忙着谢，说好买就是买，一分钱也别少。” “你个臭小子！”英国公瞪了他一眼，到底没占鹿小白便宜，“小白，你说个价，祖父绝不还价。”? 第45章 健胃消食丸 “你尽管开口，他金子银子多得是。” 鹿小白忍俊不禁，却也道：“我没算过成本，不急的话我回头算算再定价？” “好好好，都依你。”英国公没有异议。 “那祖父，我们就先回去了，世子身子还没好完，今日折腾了许久，该累了。” “好，你们回去。”两人走到大门口他才一拍脑袋，“对了，你既然醒了，那找个时间去昭觉寺拜谢觉明大师，没有他的批命，你可娶不到乖孙媳。” 萧朗脚步一顿，应了一声。 他今日故意激怒太子，以他的性子，怕是忍不了多久。 出了书房，鹿小白长舒了一口气，又愁上了：“国公爷对我的态度转变也太大了，一口一个乖孙媳，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说以后咱们和离，他不会不允许？” 骤然听到和离，萧朗僵了一下。 “嗯。” “你嗯什么呀，我问你国公爷会不会不许我们和离。”鹿小白觉得萧朗也怪怪的。 “他会阻止。” 鹿小白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买卖不成仁义在，那买卖成了就是买家与卖家，应当没什么情谊？” 不是说一家人做生意不长久么，不如多跟国公爷做做生意，多坑他几次，这样将来说不定巴不得撵她出去？ “……到时候我给你想办法，你别担心。” “也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然后，她又纠结上定价了。 直到回了荷风苑，都没纠结出个所以然来。 这药丸她根本不存在本钱，自然不可能根据本钱定价。但这一一来，考虑的因素就更多了。要是治好了老兵，这药就瞒不住，最终肯定会面向市场。 她也不排斥这个，原本就准备跟萧朗和离后卖药为生来着，现在不过是提前，而且英国公还给她宣传，多好啊。 还是定价和出处难。 “世子爷，您能不能帮我请葛老过来一趟？” “你又要把这药安在他头上？先前我问你尸毒有没有解药，你怎么说的？” “这又不能解尸毒。”鹿小白瞅了他一眼，心想要是这就能解了尸毒，那她在末世简直可以横着走了。 “里面不是你的内力？”虽然他的内力离体只能保持极短的时间，但鹿小白功法与众不同，能长时间留在药丸中也不奇怪。再者，既然内力能解尸毒，同样含有内力的药丸为什么不行？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鹿小白给他塞了颗健胃消食丸。 异能离体功能是会发生变化的，不同的异能变化不同。变化最小的算火系这类本就存在于自然界中的异能，像她的治疗系异能，离体之后威力小了许多，保质期还短，在末世算鸡肋。 但在医术并不发达的古代，那就是开了挂的存在。 萧朗一怔，口中酸酸甜甜，下他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还有给葛老那药方，他难道没给你说清楚？”尸毒没有解药，异能离体不能解，阻断剂也不是解药，真正能在活体内杀死丧尸病毒的目前只有纯净的治疗异能。 “说了。”他咽下药丸，声音闷闷的，胸口也闷闷的。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他只是觉得这些都是她拿出来的，理应冠上她的名姓，名扬天下，流芳百世。 如此世人一提前她，说的不是屠户之女，不是冲喜夫人，不是世子夫人，而是身怀大义，悲天悯人的她。 幸好鹿小白不知道自己在萧朗眼中竟还悲天悯人，否则她一定一口老血吐出来。 她从不在意名声，只知道树大招风，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还是不要出名的好。以前没有人脉，现在认识葛老，他又有神医的名号，人也好说话，用起来十分顺手。 鹿小白坚持，萧朗也拧不过她，只能命人叫葛老过来。 “世子爷，您见多识广，不如您给我出出主意？” “什么？” “价格呀，定多少合适？”鹿小白给他倒了一杯茶，“我是这样想的，这药丸做三种，按含内力多少分，最少的目标受众是平明百姓，价格便宜些。但也不能太便宜，不能烂大街，不然我得累死。” “中间的就给普通官员和有钱人，价格比较贵，但也不太离谱。最好的呢，就针对你们这种顶尖贵族，数量少，限量出售。当然，还有一种，私人订制，这就得看我的心情了。” 萧朗心情更复杂了，他以为自己的小妻子出身屠户却貌美如花，还修习神秘的云岚心经能解尸毒，已经够厉害了。却不想她竟然还有经商的天分。 “你考虑得已经很周全了，我也没什么好的建议。”在她面前，他的那些所谓成就好像根本不算什么。莫名地，他竟然升起一丝危机感。 “行，那我跟葛老再商量商量。” 萧朗张了张嘴，很想回到刚刚把那句话吞回去。跟他商量就好了，跟那个糟老头子商量什么？ “普通人家一年还是能有几两银子的结余，最低那种定个五两十两都可以。普通有钱人和官宦人家，几十两是有的，只是药丸里的内力也要成倍增加。不然还不如买最差那种，多买几颗。有钱人只是有钱，不是傻，不会当冤大头。” 鹿小白：“……”失策了！ “还有，内力含量太低能治什么病？如果有其他便宜的药，人家为什么要买你的？” “算了算了，还是先供给国公爷。”她身子一软，趴在了桌上，垂头丧气。 见她这副模样，萧朗很想揉揉她的脸，但也只能想想而已。 “那不用叫葛老了。” “用啊，怎么不用。”鹿小白疑惑地看着他，而且，她怎么听出一丝窃喜？错觉？“你难道忘了，我用的还是药店买的健胃消食丸，就算给国公爷，也得换个别的？” 不然老兵们一尝，呵，健胃消食丸，还不得笑掉大牙？ 他忘了。 “你今天怪怪的，是不是累了，要不要躺会儿？” 迎上鹿小白担忧的眼神，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头拧掉。 不过，他今天到底怎么了？? 第46章 世子，你不能讳疾忌医啊！ 没多会儿，葛老来了。 小老头胡子拉碴，但脸却红光满面，精神状态极好。 “夫人夫人，您找老头子有什么吩咐？” 带他进来的萧朗的侍卫是国公府这边，不知今天发生的事情，听到这话十分意外。葛老医术高明，但性格十分古怪，在世子爷面前都常常端着，从未有如此狗腿的时候，怎么对夫人如此……谄媚？ “有笔生意要借你名头一用。” “老头子以为什么大事呢，我这名号不值钱，夫人您想怎么用怎么用，不用跟我说。”葛明根本不在乎什么名声，他这辈子醉心医术，最爱疑难杂症，对名声并不看重。 而且他相信鹿小白的为人，那么珍贵的药方说给就给，如此深明大义，他不认为鹿小白会顶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 “你先听我说完再做决定。” 守在外面的侍卫听到这话暗道要遭，葛老最不耐烦处理俗事，更没有耐心听人长篇大论，夫人这要惹怒葛老啊！ 他都在想葛老发飙离去的时候他怎么劝了，谁知却听到葛老说洗耳恭听。 侍卫：“？？？” 这不是他认识的葛老！ “是这样的……”鹿小白将事情说了一遍，苦恼道，“我一般用的是健胃消食丸，但这自己吃还行，拿出去就有点掉份。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吃了绝对不会于身体有碍的药丸？” “是药三分毒，只要有药就须对症，否则难免有害。” 鹿小白根本没在这个点上纠结过，没想到居然不行，不由蔫了下去。 太难了，就健胃消食丸，酸酸甜甜挺好吃的。 “夫人，您其实不需要药丸，你只需要食材。”葛老见她愁容满面，不由笑了起来，“像大米，面粉都可以做成丸状，还可以加些果汁上色调味。” 鹿小白大喜过望，拉住葛明的手，激动万分：“葛老，你真是个天才！” 怪她一叶障目，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嗨！前世那些卖假药的，用的不就是面粉吗！ 呸呸呸，她又不卖假药。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听到萧朗的咳嗽声，鹿小白连忙问：“世子，你怎么了？是不是今日累着了？” 她起身去内室，只见萧朗坐在床边，捂着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葛老，你快来给世子瞧瞧！” 葛老闻言，上前给他把脉，摸了一会儿发现和之前一样，略有好转却不多。但，不应该咳啊。 “世子，您张嘴，老头子瞧瞧您的咽喉。” 萧朗沉着脸，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 葛老：“？？？” 这是咋了？ “世子，您不能讳疾忌医啊！” 李嬷嬷和墨香看出了端倪，想笑不敢笑，只能憋着。不仅得憋着，还要给世子解围，不然真让葛神医较真下去，怕要露馅儿。 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架着葛明。 “神医你且开副止咳的方子……” 等葛明反应过来后，加了黄连，还是双倍剂量。 哼，老头子的醋都吃，没个正形！ 啧，还是夫人魅力大，冷酷如世子爷竟然都能拿下，夫人威武！ 鹿小白只是觉得萧朗的精神波动有些奇怪，但她不是精神系异能者，精神力更多目力的延伸，能感应到更远地方的情况罢了。除了特别明显的情绪波动她能察觉出来，一些细微的，即便能感应到变化，也不知有何意义。 心智越是坚定，喜怒哀乐越不行于色，她就越难以判断。 精神暗示甚至操控在前世以她的水平根本做不到，除非对方心智不坚定且无任何防御的意识。异能者都有精神力，也都会精神力防护，怎么可能让她察觉到有用的信息？ 精神力这个东西只是异能的辅助，对鹿小白这种辅助型的异能者来说更是辅助中的辅助，没想到一朝穿越，放在宅斗中竟然是一大利器。 “对了，丝琴丝竹两个人怎么样了，最近好像没见到她们。” “少夫人有所不知，那日因她们……嗯，口出狂言，被夫人打了板子，现在人还躺着呢。听说，夫人准备把她们发卖了。” 有点惨，但也是自己作的，鹿小白半点不心疼。 “今日世子本想揭发秦氏，但因国公爷查账，世子便决定推后。”李嬷嬷见萧朗不准备提那一茬，主动说给鹿小白听。 “揭发？哦，齐管事孙子那事啊。”鹿小白眨了眨眼，“无所谓啊，她一脸倒霉相，不揭发也没好日子过。” 就从今天早上的反应来看，鹿小白都能感觉到账目的水有多深。不仅是秦氏，还有老夫人。不过英国公这么多年都没发觉吗，还是知道但是无所谓，只是今日秦氏惹怒了他才发作？ 算了，国公府的家务事，跟她没多大关系，她只要知道秦氏没有好日子过就开心了！ “嬷嬷，你们下去。”萧朗见李嬷嬷还要再说，阻止了她。 “等等，我还要请你们帮忙呢。”鹿小白出声，“你们能给你弄点丸子吗？用大米或者面粉，再用菠菜和水果上点色，就像普通药丸那大小，要干的，先准备几百颗。” 墨香一脸为难：“回夫人，奴婢、奴婢不会。” 她虽然是个丫鬟，但身为国公府的家奴，她从小就被当做一等丫鬟培养，琴棋书画刺绣女红她会，可厨房里的事物，她一窍不通。 “夫人，老奴略懂一二，但不知道夫人有何用途？” “你帮我弄来，我看看情况再说。”几颗丸子而已，鹿小白觉得不难。不就是缩小的糕点吗，大不了跟做糕点的师父请教请教。 “世子，夫人，老夫人送了人过来，说是、说是服侍世子爷的。”那丫鬟脸红得快要滴血，头也快埋到了胸口。 “送人？她有这么好？”鹿小白觉得送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肯定是奸细。 “退回去。”萧朗面色阴沉，“今后无论谁送人，一律退回去。” “可、可她们说如果退回去，老夫人会把她们发卖出去，卖到、卖到那种地方。” “与我何干？” 他神色冷漠，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他人的命运，却对此无动于衷。 “奴婢、奴婢明白了。” “等等，你让她们给老夫人带句话。” 第47章 敌袭 “告诉她，真想送人就把身契一并送过来。” “是。” 见丫鬟远去，鹿小白凑过来问：“万一推不掉呢？万一对方非要强送呢？他们也有不能违抗的人？假如今日老夫人亲自来送，他们也不敢不收？这种情况怎么办？” 她一双眼睛睁得溜圆，仿佛是真的好奇。 “荷风苑的夜壶还没人倒。” 夜壶？咳咳咳，这也太损了！ “还有，你的意思是如果送了身契，你就要是吗？” “她不会给身契的。”给了身契，人就不受控制，她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万一呢？”杠精非要刨根问底。 “你要真这么闲不如吃点东西？”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 萧朗：“……你是猪吗？” 次日一早，鹿小白早早起来，在院子里练习云岚十八式。 她一身红衣，动作或轻盈似燕，或迅猛如鹰，或凶悍如虎，襟飘带舞，裙裾飞扬，令人目眩神迷，沉醉其中。 “少夫人的动作好好看，好美啊！” “看起来很厉害，是不是真的可以打人啊？” “当然可以。”墨香看着鹿小白的动作，眼中的神采都活跃了几分，“夫人这套功夫十分精妙，灵动飘逸却又暗藏杀机，攻防一体，我所知的武功，都难以招架。” “这么厉害！” “那当然，你不看是谁，那可是咱们少夫人！” “就是就是！我就说少夫人之前怎么那么勇，原来她不仅会医术还会武功，真真的深藏不露！” “可不是！” 丫鬟们一脸崇拜，墨香也生出一股与有荣焉的情绪。 萧朗也站在窗边，丫鬟们的讨论他都听到了，不知怎的竟生出一股骄傲之情。 他的妻子，与那些世家小姐，截然不同。 鹿小白练完站在院子里没动，她对自己现在的状态十分不满。身体太差，完全跟不上她的反应。不过锻炼并非一蹴而就，恢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道理都懂，也有预期，但真到面对这一刻还是很心塞。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再练下去这具身体该吃不消了。 她刚进屋，就看见立在窗边的萧朗，很自然地问：“你醒了啊？难道是我吵醒的？” “不是。”她一起身他就醒了，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哦哦，你有公务在身，是该早起。”鹿小白想起他昨日进宫，皇帝还给了他秘密任务。不过，他一出宫英国公就得到消息，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这究竟是英国公的消息太灵通，还是皇宫没有秘密呢？ “任务是查明尸毒背后之人，”萧朗没有隐瞒，只是目光在她被汗珠浸湿的衣衫上顿了顿，又移到她因出汗而红扑扑的小脸上，轻声道，“你去洗漱一下，等下我们去昭觉寺。” “啊？”这话题也太跳跃了？ “引蛇出洞。” “嗷~”鹿小白懂了，只是，她指了指自己，“我也要去？” 这么危险的事，为什么要带上她？ “你去，背后之人才相信我的确是去昭觉寺，而非引他上钩。” 鹿小白很想问他是不是当自己傻，她固然不会轻贱自己，但是外面，包括秦氏和老夫人，都觉得她是国公府的耻辱，都盼着她死翘翘好。她的存在根本不能证明什么，对方指不定都不会关注她。 “怎么，你不想去？” “你为什么觉得我想去？” 身为咸鱼，宅家是最开心的事。外出，若是郊游或野餐，她还能有所期待。去寺庙，拜高僧，拜托，她真不觉得有什么好玩的！更何况还有躲在暗处的敌人虎视眈眈随时发动袭击，怎么看都不像可以愉快玩耍的样子。 她，一万个不想去。 “对方能研究出尸毒，焉知没有其他阴损的毒？若是没有你，我要是不小心中了招……” “我去！”鹿小白捂住他的嘴，“我去还不行吗！我求你，别乌鸦嘴好吗！就算忍不住乌鸦嘴，也请乌鸦对面，别拿自己胡说。” 萧朗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他屏住呼吸，全部注意力都在捂着自己嘴的手上。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一抹白皙，可温暖的触感和沁人的馨香却将他包裹，让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喂，你在听我说吗？”鹿小白松手，见他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回神了！” “没什么。”萧朗扶额，他都不记得是第几次被她捂嘴了，她好像对此没有半点自觉？难道她不知道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不，即便是真正的夫妻，也没有哪个妻子敢如此放肆。 “你又在想什么？”鹿小白见他又走神，耸了耸肩，“李嬷嬷，墨香，你们帮我买点肉干和糖，多买点，我在路上吃。” “是。” 一个时辰后。 城外的官道上，一列马车慢悠悠地前进着。 马车上，鹿小白探出个脑袋，一双清澈的眸子好奇地打量四周。 这古代什么都不好，就绿化没的说，到处都是绿树成荫，也没什么污染，真适合养老。 萧朗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那样子像极了鹿小白前世坐车必睡觉的模样。可惜马车舒适度完全比不上汽车，让她没有半点想睡觉的意思。 很快马车从官道拐入一条小道，舒适性更是大打折扣。不过，现在不是享受的时候。 “你怎么确定他们会在去的路上动手？”鹿小白的精神力已经发现盯梢的人，但现在的萧朗只是普通人，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动手时间充裕，可以更好地清理现场。” “那我还说回程有更充裕的准备时间呢。”鹿小白敢看到他有其他判断依据，只是不想告诉她。 哼，不说就不说，她也不是很想知道。 萧朗轻笑，道：“也有道理。” “别贫了，快来了。”她的精神力已经感受到埋伏的人。 萧朗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鹿小白歪着头瞅了他一眼：“猜的。” 手却摸了摸把装着肉干和糖果的袋子，确定它们在才放心。 “敌袭——” 第48章 最强奶妈 哨声和喊声同时响起，萧朗扣动车壁机关，霎时机括声络绎不绝，数十块钢板展开，封住了车窗和车门。短短几息时间，整个车厢变成了铜墙铁壁。 无数箭矢也在这时抵达，与车厢撞击，清脆的叮叮声，刺耳的摩擦声，此起彼伏。 在密闭的空间内，各种声音被扩大，鹿小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异能却没停，现在虽然没人受伤，但两匹马却险些被射成了筛子，如果不治疗，它们必死无疑。 “呆在里面，不许出来。”箭矢声音稍微停歇，萧朗便打开了车门，转身跳了下去。 鹿小白还没回答，他就将车门关上了。 切，就你厉害就你牛！ 铜墙铁壁拦住的只是她的视线，挡不住她的精神力。她闭上眼，让精神力更好地扩散出去，将全场的景象收入眼中。 对方来势汹汹，萧朗也早有准备，突袭的优势瞬间消失，双方看来势均力敌。 不，随着萧朗加入战斗，平衡被打破。他身手敏捷，功夫极高，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已经杀了一名刺客。 “看”着精神力反馈回来的画面，鹿小白忍不住笑了笑。 虽然现在的他不会云岚十八式，也没有雷火双系异能，但那一招一式，干脆利落，对黑衣刺客完全是绝对的碾压，看得人热血沸腾。 战斗刚刚打响，目前己方没有人重伤或死亡，鹿小白便没有出手。 随着萧朗的大发神威大杀特杀，胜利的天平渐渐向他们倾斜。这让鹿小白忍不住吐槽，究竟是萧朗太厉害，还是杀手太菜？怎么说也是来刺杀他的，竟然就这点水准，也太没用了？ 这真的是研究出尸毒的人干的？都弄出尸毒了，怎么连场暗杀都不能策划得高水平一点？ 她一边吐槽，精神力也随时关注战场，结果一分心，己方就出现了伤亡。她赶紧激发异能，浅青色的光芒越过铜墙铁壁，在刺客补刀之前没入侍卫身体，伤口疼痛骤减，那侍卫虽然不明所以，但仍在刀落下来之前滚到旁边，加上同袍的协助，成功逃出升天。 没有人注意到那抹浅青色的光芒，除了萧朗。 他蓦然回首，却见马车完好无损，预料中偷偷出来的鹿小白根本没有人影。 怎么回事？ 就在他疑惑不解之时，另一道青色光芒从马车飞出，落在另一个被一剑刺中胸口的侍卫身上。那侍卫心脏被刺穿，眼神已经涣散，但在青色光芒没入胸口后重新浮现神采，脸色也又红润起来，很快重新加入战斗。 她怎么做到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而此刻却抓住他走神的机会，三个人一齐攻来。 “小心，别走神！” 兵刃带起的风声和鹿小白的声音同时响起，萧朗轻笑，以剑横档，挡住两把剑。左手在腰间一摸，另一把白色的剑出现横空出现，劈开了偷袭者的胸甲，剑尖往前一送，结束了那刺客的性命。 鹿小白一边吃着肉干，一边看他表演，忽然想到一件事：好像除了萧朗，其他人都看不见异能发出的光芒？ 不然，就不会只有萧朗一个走神了。 为什么呢？他为什么看得见？总不会因为和她前世今生的队友情？ 算了，晚点问问。 局势一片大好，眼看就要将刺客赶尽杀绝，萧朗忽然生出强烈的危机感。 还有刺客！ 他快速扫视四周，却没有发现一点异常。 是个高手。 他暗暗提高警惕。 下一秒，寒光乍现，刺耳的破风声撕裂空间。从铜墙铁壁中爬出的鹿小白只见一道银色的光射中萧朗，箭矢的巨大冲击力将萧朗撞退，连退十余步，撞上马车才停下，随后喷出一大口鲜血。 来不及多想，异能不要钱地涌向他，她人也跟着扑了过去。 “你怎么样？” 异能治愈伤口，箭矢被推出，萧朗也缓了过来。 “我没事，你快回马车。”失算了，他们竟然有神箭手！ 说话间，又是三道银色的箭芒袭来。萧朗翻身，将鹿小白护在身下。 “靠！”青色光芒不要钱地涌向萧朗，“上马车！” “走！” 关上车门的瞬间，五支箭瞬间将车门洞穿。所幸破开车门后威力不大，被萧朗用剑挡下。 “一，下次难道是七支？”鹿小白一边往嘴里塞糖一边吐槽，呜呜噜噜的，萧朗根本听不清，也没精力回她。 有这位神箭手在，他们今日很难脱困。以他的实力，还不足以与他正面硬扛。何况那人躲在林中放暗箭，且身手灵活，几箭之间时间极短，但距离和方位的变化又极快。 “正面刚不过，就跑。”鹿小白精神力扫了好几遍都没发现弓箭手的影子，显然对方很有一套隐匿的手段，连她的精神力都无法侦破。不过她发现不了对方的身影，却知晓附近的地形。 “前方三里有一处悬崖，我们装作坠崖，他必定以为我们车毁人亡。若是就此离去，我们便摆脱了他，若是下来查看，那便趁机杀了他，怎么样？” “悬崖？不行，太冒险了。” “那虽然是悬崖，但是十米处有大树，可以减缓下坠的力道。而且只要不是瞬间死亡，我都能救回来，只是可能力竭。所以下去之后，就靠你了。” “当然，我们也可以回城，但是，我不一定能坚持到那个时候，一旦我内力耗尽，你我如何不得而知，但这两匹马必定废了。弓箭手速度不慢，你确定马车跑得过他的箭？” 和弓箭手放风筝，谁那么想不开！ 萧朗不想冒险，但小白说得对。七支箭矢已经破坏了车壁，再来几箭，车就废了。到时候他们是砧板上的鱼肉，小白救他需要耗费更多的内力，消耗更大，且脱险无望。 而追杀他们的弓箭手，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当是暗影楼的杀手，杀手榜排名第十的神箭手，血月。 据说他箭无虚发，箭出必见血，而箭矢射出的寒光犹如寒月，故名血月。 “让侍卫都散开，别用命填了。”? 第49章 魂不守舍 “撤！” 萧朗下定了主意，眼神坚定：“按你说的做。” “好！你坐稳了！”鹿小白用精神力影响马儿，两匹马立刻撒开脚丫子往悬崖处跑去，且为了躲避无孔不入的弓箭，她让马儿跑的s型。 先前万箭齐射时，她便用精神力安抚马儿，不然它们早受惊跑了。 马车跑起来之后，箭矢的威力也减弱了，萧朗精神一凛，知道鹿小白的计策生效。 “等会儿你可得抱好我啊。”鹿小白对自己这具身体不抱希望。 “你拿箭做什么？”萧朗见她拿起弓箭手的箭，十分疑惑。 “没有武器，这个箭头还挺尖锐，可以用来防身。”箭矢破开金属车壁的时候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还有几支被萧朗拦腰斩断，她好容易才找到一个箭尖还算完整的。 “你用这个。”他把白色的软剑递给她。 “不了不了，下去就全靠你了，我只是辅助，武器还是你留着才能发挥作用。我这个能用上就用，用不上也没关系，有备无患嘛！”她到底有多蠢才会跟抢强攻的武器？ 萧朗心情复杂，遇到刺杀，她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尖叫，沉着冷静，救侍卫救他。如果没有她，这场刺杀在他中第一箭的时候就结束了。而此刻，他生龙活虎，身上半点伤也无。 这么冒险的计划真不知她是怎么想出来的，就算到了现在，她也顾全大局，既没想只依靠他，也没有放弃自己反击。 她和一般女子，迥然不同。 这样冷静睿智又自信的她何等强大，何等光芒万丈，让他这个七尺儿郎也生出几分惭愧来。 就在他惭愧的时候，鹿小白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糖，零食袋子往腰带上一拴，拎着箭就扑到他怀中，紧紧抱住了他。 “快到了，准备好没？” 萧朗心尖一颤，顿了一下才搂住她，另一只手握住黑色长剑，注入内力，将长剑插入车壁，蓄势待发。下一瞬，马车冲入悬崖。 “啊——”鹿小白一边抱紧萧朗，一边用尽全力尖叫。 异能也疯狂涌出，包裹着两人，咋看像一个青色的光茧。虽然不好看，但十分好用，产生的伤口还没来得及疼就愈合了，这种感觉对萧朗来说十分奇妙。 待马车与大树相撞时，萧朗挥剑斩开车壁，残破的车壁顿时四分五裂，而他则抱着鹿小白冲了出来。几棵横着生长的大树被腰斩，随着破碎的马车跌落崖底。 “那里可以躲。” 人形导航鹿小白小手一指，一个小山洞映入眼帘。 萧朗顾不得追问她为何如此熟悉，带着她跃了过去。 山壁很小，将将能容纳两个人，萧朗将周围的草木拨了一些过来，隐藏两人的身形。 做好伪装之后，他们便安静等待。 山崖并不陡峭，血月肯定会下来确定他们的死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靠得很近，呼吸可闻。可惜谁都没有旖旎暧昧的心思，一个全神贯注谋划给血月致命一击，一个则展开精神力，企图侦破他的伪装。 可惜，鹿小白的精神力一无所获。 萧朗却察觉到来人，内力激荡，黑白双剑发出轻微的嗡鸣，下一瞬，双剑离手，黑剑在前，白剑紧随其后。萧朗也在双剑之后追了出去，留下懵比的鹿小白。 弓箭手穿着夜行衣，带着黑色面具，只露出三分之一的脸。骤然被袭击，他的反应也不慢，以弓挡剑，可惜只挡住了黑剑，未能挡住白剑。若不是穿了软甲，怕是这一剑就能重伤他。但饶是如此，这一剑也让他气血翻涌，喉间腥甜。 以山壁为战场，两人缠斗起来。 弓箭手想抽身，他箭无虚发拉开距离萧朗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但萧朗一直粘着他打。近战是萧朗的强项，他根本不给弓箭手抽身的机会，完全压着他打。 可惜弓箭手全身上下都是软甲金衣，他的双剑无法破开，即便他占尽优势，短时间也无法斩杀。 更不妙的是，其他刺客也到了。 “萧世子，下次再取你狗命！”就在他转身之时，一道寒光直袭他的后脑勺，他冷哼一声：“雕虫小技！” 敢在他面前用箭，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他没把箭放在心上，直接上手拿。可鹿小白的箭是那么好接的？何况还有萧朗虎视眈眈。 就在他暗道不妙之时，萧朗已经打退刺客，欺身上前，接着黑剑一切，他只觉手腕一疼，再低头，却发现视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奇怪，他怎么能看到自己的脚了，那不断下坠的，好像是他的手？ “你没机会了。”萧朗说完，迎上了其他刺客。 很快，侍卫也赶了过来，将剩下的刺客尽数击杀，结束了这场刺杀。 “尸体都捡回来！” “是！” “小白！”萧朗心中激荡，语气也带了些，“你又救了我。” “没关系，”鹿小白声音虚弱，“现在轮到你救我了。” 身为一个用点异能就得吃上几桌补充能量的人，她今日都快把自己抽干了。到山洞之后完全是凭着精神力强撑，那一击更是用尽了她全部力气，她早撑不住了。能忍到现在全靠这只能落个脚的山洞，要是山洞再深一点，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晕过去。 现在萧朗过来了，她没了后顾之忧，心神一松，倒在了他怀中。 “小白！小白！”萧朗大脑一片空白，双耳失聪一般什么也听不见，心跳快如擂鼓，整个人仿佛被抽取了魂魄，只一个劲地重复呼喊着鹿小白的名字。 “世子，先上去。” 上去？ 对，先上去！ 他抱着鹿小白，身子歪了一下，要不是侍卫扶着，怕是要跌下山崖。 “世子，您小心一点。”侍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完全无法理解萧朗此刻的模样，当初瑞王之变，他们遭遇背叛，围城一月截水断粮，城中又生哗变，几度失守。 那时无论情况多么危机，世子爷总是运筹帷幄沉着冷静，哪像今日魂不守舍慌乱无措？? 第50章 和队长谈恋爱 侍卫的目光落在他怀中人身上，主动道：“世子，属下帮您。” 谁知失魂落魄的萧朗陡然回神，怒斥：“滚！” 侍卫：“……” 好的，他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可是，夫人不是屠户之女吗……还是冲喜，她与世子爷才认识几日，怎么世子爷竟然…… “你懂什么！”另有守卫悄声给他科普鹿小白的丰功伟绩，听得侍卫瞠目结舌。 “世子，少夫人呼吸平稳，脉搏有力，应当只是力竭昏睡，没有大碍。” “最好如此，否则……”他面沉如水，眸光寒如剑，声音冷冽如冰。 话虽未说完，但侍卫却听见磨后牙槽的声音，顿时头皮发麻。 他们世子爷，正常的时候无比正常，但若疯起来……宣城一战中，有官员暗中投降瑞王，引发哗变，他只身前往官员府中，灭其满门，又将尸体挂在城门，震慑不轨之人。 当时世子爷的状态，和此刻极为相似。 “世子，不若请葛老过来为少夫人诊治。”顺便给世子爷也看看，若真生病了，也好尽早治疗。 “不用了，去找最近的人户或酒家。”他紧紧抱着鹿小白，她小小的一团，抱着都没什么分量，让他忍不住担心，若是风大一点，她都会被吹走？ “世子，东面五里有个镇西候府的庄子。” “镇西候？” “是镇西候世子夫人的陪嫁庄子，可以去那边暂且休息。” “走。”他将鹿小白抱上马，自己再上去。侍卫们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原地收拾残局，一部分随行。 萧朗骑马的速度很快，但却很稳，很快到了侍卫所说的庄子。 “你、你们找谁？”开门的小厮见他们浑身是血，吓得说话都哆嗦。 “我们是英国公的人，这位是我们世子，我们在去昭觉寺路上遇到刺杀，不知庄上能否让我们稍事休整？” 小厮不认识英国公世子，但见萧朗容貌俊美，和传闻相符。但他也没一口答应，只说自己做不了主，要禀报庄头。 很快，庄头出来了。一看，果然是英国公世子。 “萧世子，快请快请，小子没规矩，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见谅！” “劳烦准备热水和吃食，吃食多准备些，多谢。” 鹿小白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她是被一阵香味勾醒的。 刚睁眼，就看见萧朗臭着一张脸。 不过，她对他这张臭脸早就免疫了，以往每次她异能耗尽受了点伤，或者不听他的话啊，他就是这副臭脸。一开始她还战战兢兢，还会装模作样写个检讨啊保证啊什么的，后来嘛，臭脸就臭脸，大不了她不看呗。 啊，先让她瞧瞧是什么那么香。 她往左，萧朗也跟着动，看到的还是那张臭脸。 她往右，萧朗也动，看到的依然是那张臭脸。 她起身，萧朗大手一按，将她按了回去。 她怒了，气愤道：“你干嘛！你知不知道我好饿好饿好饿！都饿晕了好！” 萧朗直勾勾盯着她，没说话。 “先让我吃，行？”见他没吱声，她摸了摸鼻子，慢慢起身。 还是没反应。 行，那她吃她的。 正当她冲向食物时，他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入怀中，一手掐住她的腰，一手揽住她的肩膀，下巴还搁在她肩窝上。 鹿小白：“！！！” 她瞪大眼，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是怎么回事。 “你你你有话好好说，别别别动手动脚的。”她挣扎，他却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了。 鹿小白完全懵了，她完全不明白萧朗为什么抱她。 也不是没被他抱过，但那都是受伤啊力竭啊行动不便的时候，也没什么旖旎的氛围，哪像现在，任她再神经大条，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不会喜欢上她了？ 不可能，他们可是好兄弟！两辈子的好兄弟！ 而且，队长谈恋爱什么的，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队长这种生物，就应该冲在杀丧尸的第一线啊！恋爱跟他的画风严重不适配啊，他就是个母胎单身狗好吗！ “以后不许这么做，一切有我。” 他低沉的声音响在她耳畔，鹿小白只觉得耳朵有些痒，不由腹诽：他果然不知道自己声音多苏多撩！ 心里开小差，嘴上也就说出了最真实的想法：“可是没有我，你早死了呀。” 前世也是，虽然他的确很厉害，但要是没有她的辅助，他早给丧尸王吃掉了好！她末世第一奶妈的名号可不是吹牛吹来的！ 然后萧朗手臂又紧了些，她差点被勒死。 “世子！萧朗！啊！我要饿过去了，你让我吃东西好不好！”再不给她吃，信不信她哭给你看啊！ 萧朗终究还是松开了她，只是盯着鹿小白的眸光沉沉，里面全是深沉的，她读不懂的情绪。 她揉了揉被掐疼的腰和肩膀，试探地问：“世子，世子爷，您还记得我们是和离的？” “你还吃不吃？” “吃吃吃！我吃！” 不问就不问，有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萧朗这个举动代表的意思，鹿小白想了很久，等吃完一桌子饭菜，肚子总算不饿之后，她灵光一现：“世子，你刚刚那么激动是不是以为我受了重伤要挂了呀？”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队长一直都很善良呢！ 萧朗嘴角抽了抽，本不想理她，但见她目光灼灼盯着自己，好像就等自己点头似的，不由微微一笑，道：“不是。” ！！！ “那那那你是为什么？！”总不会是喜欢她？救命！队长怎么可能喜欢上她，世子你不要崩了队长的人设好不好！ “你猜。”说完，他转身推开房门，吩咐侍卫，“一刻钟后启程，去昭觉寺。” “我们还去昭觉寺啊？” “来都来了。” 鹿小白：“……”去t的来都来了！ “可是，我还没吃饱啊。”所以真的不再给她找点吃的吗？ “正好去山上吃斋饭。”见她脸色垮了下来，他轻笑，“昭觉寺的斋饭远近闻名，且不要钱，许多百姓走几十里都要去吃一口，你当真不去？”? 第51章 真相 “远近闻名难道不是因为不要钱？”不要钱，很多人愿意走远路蹭一顿啊，就跟前世的羊毛党一样，无论过程再复杂，付出的精力再多，只要不要钱，他们就会一拥而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好不好吃你尝尝不就知道了。而且，”他看了看她的肚子，“饿一饿，有些人才知道分寸。” 鹿小白愣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 靠，他这么狗的嘛！ “萧朗，你不应该叫萧狼，你应该叫萧——狗——” 推开门，发现侍卫们都在门外，全都脸色奇异地盯着她。 她刚刚，说了什么来着？ 嘭！ 她背靠着门，双手捂脸。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他竟然不提醒他外面有人，太可恶了！ 萧朗回头，见房门紧闭，隐约可见她蹲在门缝处，轻笑出声。又见侍卫都停下看八卦，清了清嗓子，肃容道：“看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 “是，世子。” “床头有衣服，待会儿会有婆子送热水，你记得开门。” 鹿小白这才低头，发现自己的裙子上都是血迹。她没受伤，这是萧朗中箭流的血。 真是的，尸毒还没彻底驱除，又流了这么多血，要不是有她在，他哪还能活蹦乱跳啊！ 还不给她吃饱，简直罪大恶极！ 之后的一路上，鹿小白都没理他。 直到进了昭觉寺，他把自己那份斋菜让给她吃，又捐了一百两香油钱换了一桌斋菜并三桶饭，鹿小白才给了他好脸色。 “但是你不许再像今天这样，不然姑奶奶这辈子都不理你了！哼！” “好。” 不过很遗憾，他们今日并没有见到觉明大师，萧朗带着鹿小白在昭觉寺逛了一圈，留下一千两后便离开了。 “他为什么不见你？”鹿小白挺想见见这位高僧的，她本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但他给萧朗的批命确实很准，准到让她想到了预言异能。 这种异能极少，比她纯粹的治疗系异能还要稀少。而且只能预示很短时间之后的事情，还很可能是今晚吃什么这种鸡肋事件。 想起预言异能，鹿小白就想到某个贪吃鬼。 决战丧尸王那一战他一定预测到了结果，但他竟然不告诉她！如果她知道、要是她知道……一定先揍他一顿再去打丧尸王！ “觉明大师做事本就随心所欲，有缘便见，无缘则不见，见不到他很正常。” 鹿小白叹了口气，总觉得出家人规矩多。都当大师的人了，也不年轻了，就不能放松放松吗？ 殊不知，被他们惦记的觉明，特意躲在禅室中，异常年轻的脸上万分纠结。 “师父，您之前不是挺期待跟萧世子见面吗？” “有吗？”觉明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他本来挺期待，但预测到鹿小白会暴揍自己一顿，他顿时也没有那么期待了。 至于暴揍他的原因…… 觉明叹了口气，他是预测到了萧朗的结局，是他选择为大义牺牲，谁知道会搭上个鹿小白呢？ 预言萧朗的死已经要了他半条命，再加一个鹿小白，怕是他直接嗝屁了！和他们那群十二阶的顶尖强者不同，他只是一个八阶的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小和尚罢辽。 “世子，尸体已经全部找到，目前没有发现线索。” “你先回去，我去看看。”是谁派来的人他已心中有数，有没有证据其实不重要，这点事，不足以扳倒一国太子。不过，线索自然是越多越好。 “我也要去。”鹿小白想起那个戴面具的弓箭手，他有特殊的隐匿手段，即便已经出现在她视野里，她的精神力也感应不到他。类似的情况只有末世前精通精神屏障的高手才能做到，一般异能者也只能做到远处不被发现而已。 一般来说，肉眼捕捉到了，精神力一定能感应。 她想看看他的尸体，万一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呢？ “不行，太血腥，你会吐的。”萧朗不想她看那么血腥的场面，这一趟带她出来，他已经后悔了。 “你是不是忘记我家是干什么的了？”不说她末世中看管了残肢断臂，便是原主，从小帮着鹿天赐杀猪，也不怕血腥。 萧朗一噎，瞪她：“这难道很骄傲？” “当然！我勇敢我骄傲！” 萧朗没辙，只能带上她，却也决定多注意些，要是她有难受的表现就立刻带她走，省得她逞强。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鹿小白一点不怕，别说变脸色，便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萧朗扶额，他也不明白自己分明见识过她的沉着勇敢，却担心她不适应这样的场面。不得不说，他这位小妻子，还真是处处给他惊喜啊！ “这就是那个弓箭手？”鹿小白走到一具尸体前，被斩首，脸上带着面具，手也没了一只，显然就是把他们逼得跳崖的弓箭手。 “回少夫人，正是。” 她的精神力能感应到他了，所以之前确实是某种特殊的方法，而不是法宝。 有点失望。 看着他脸上占据三分之二的面具，鹿小白疑惑：“他的面具取不下来吗？” “不是，是取了又戴上了。”他们看过那张脸，方脸，眉眼都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丢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大众脸，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才戴的面具，毕竟面具比他的脸有辨识度多了。 鹿小白听到这话伸手摘掉了他的面具，露出面具下那张平平无奇的脸。 然而就是这张脸，却让她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面具也从手中滑落，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怎么了？”萧朗三步并作两步，看见眼前是被斩首的弓箭手，以为她被吓到了，连忙将她抱出去。 “我没事，只是有点……吃惊。”鹿小白脑子有点乱，她下意识攥紧了萧朗的衣服。 “吃惊？你认识他？”萧朗挑眉，“他是暗影楼的杀手，十大杀手榜排名第十的神射手血月。” “血月。”她口中呢喃，忽然惨然一笑，果然是他。? 第52章 弑魂血月 丧尸王有两名得力干将，是他的左膀右臂，自称弑魂血月。血月是金系异能，尤其擅长远程攻击。看来这一世他没了异能才用上了箭。 她穿越了，穿越到十五岁的原主身上。萧朗这种情况更像转世投胎，完全没有记忆。血月应当是有记忆的，不然他不会给自己起这个名字，也不会刺杀萧朗。 也不一定。原主不也叫鹿小白，跟她也长得一样。萧朗也叫萧朗，五官性格区别不大。他也可能只是碰巧又起了一个和前世一样中二的代号呢？她跟萧朗现在也是一个阵营，血月同样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可这种该死的宿命感是怎么回事？ 更为致命的是，他们这边有她和萧朗，那丧尸阵营只有血月吗？丧尸病毒是他搞出来的？可现在的他只是普通人类，而且他有记忆，就应该知道萧朗哪怕中了丧尸病毒也会觉醒异能…… 谜团太多，好似一团乱麻，各种猜测各种可能性，鹿小白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开了。 她不适合做这种智者的工作。 要不，告诉萧朗？ 看着面前关切的脸，鹿小白犹豫了一瞬，但还是否决了。现在说，风险太大，何况血月已死，她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巧合。再等等，如果找到了制造丧尸的人，确定与末世有关，再告诉他也不迟。 真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 “我就不该带你过来！”萧朗咬牙切齿道。 “我没事，只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鹿小白编了个毫无诚意的理由，“他长得和小时候欺负我的坏蛋很像。” “你看我好骗吗？”搪塞他也不编个像样的理由，这个女人，真是恃宠而骄！ “我认真的。”鹿小白眨了眨眼，心道你就是大冤种，略略略~ 萧朗虽不知她心中所想，但看她那一脸你奈我何的嘚瑟小表情也知道没想什么好的，他伸手在她白皙的脸蛋上重重捏了一下，才沉声道：“回去！” “我……回去就回去，你当我喜欢看尸体啊！又不是变态！”她刚想拒绝，萧朗的眼神就变了，她不得不改口，“不过，你们注意查查那个血月，我怀疑他跟尸毒有关。” “你还知道什么？”这丫头，方才果然瞎编骗他！ 鹿小白眨了眨眼，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我不知道啊，可是他们不是因为尸毒才派人杀你的吗？血月是他们的杀手锏，当然要重点查他啊。” “我送你回去。”萧朗已经不想跟她说话了。 “世子，少夫人，怎么回来这么晚，可是路上遇到什么耽搁了？” “李嬷嬷，去我库房挑些礼物送到镇西候府，给镇西候世子。”萧朗吩咐，“烧热水，少夫人要沐浴。” “是。”李嬷嬷应下，又道，“世子，今日夫人让人来说，安庆长公主下旬有个宴会，让少夫人准备准备，届时一同赴宴。” “安庆长公主？”虽然李嬷嬷问的是他，但萧朗没替鹿小白做决定，反而问她，“你想不想去？” 鹿小白翻了个白眼，声音懒洋洋的：“你说我是吃饱撑着了还是闲着没事干，非得找虐啊？” 先不说她这个出身在这个上上上流的圈子里会被如何嘲笑，单说秦氏特意邀请她，起的什么心思打的什么主意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英国公不是在查账本吗，她都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想着搞她，这人怕是多多少少沾点！ “那便拒了。”萧朗也不甚在意，问一句是因为安庆长公主为人和善，虽出身皇室，但却不过分看重身份，否则也不会嫁给出身贱籍的驸马，且二十年来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鹿小白若是想社交，安庆长公主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既然她不愿，不去便不去。 两人回来不久，英国公来了。 “你们遇袭了，没受伤？”他见萧朗气色不错，又看向鹿小白，“那群贼子没伤到我的乖孙媳？” “没没没，世子爷可护着我了！”鹿小白无法适应英国公过分的热情，连忙将话题抛给萧朗，妥妥的祸水东引。 “他护你是应该的，他要是敢不护，看老子不揍他！”英国公横眉竖目，好像萧朗真的没有保护鹿小白似的。 萧朗知道鹿小白不想展露太多，只道：“今日若非夫人福星高照，我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既然她不愿暴露特殊的功法，不若坐实“福泽深厚”的说法。今日的袭击案他已经上报京兆尹，不过这样的案子京兆尹怕是处理不了，最后必定转交刑部。 坠马跌落山崖，诛杀血月，竟全身而退，若非实力超群，便是运气逆天。他有实力，加上鹿小白的“运气”，正好堵住悠悠之口。 “我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夫人什么也不用做，你福禄深厚，便是血月这等凶悍的杀手，遇上夫人也只会折戟。” 这回鹿小白明白了，萧朗这是要给她立锦鲤人设啊！也行，总比她异能暴露来得好。 至于别人信不信…… 她瞅了瞅英国公，别人她不知道，至少英国公信了。 “觉明高僧早就说过，乖孙媳福泽深厚，唯有她才能救你一条狗命，她在你身边也能保你平安。你看，这一条条的都应验了？” 觉明啊，今天没见到真遗憾，她可真是太想认识他了！ 之后英国公再次问起了药丸的定价，鹿小白还没想好，萧朗便以十两一粒的价格和英国公愉快签下一千粒的订单。 祖孙俩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坐地还钱，砍价杀价，鹿小白愣是没有插上一句话。 次日一早，镇西候世子登门拜访。 萧朗带着鹿小白见了他。 “你杀了血月？”镇西候世子十分激动，“你久病初愈，武力恢复不足五成，你怎么杀得了他？” 若是萧朗全盛时期，加上侍卫的辅助，杀掉血月他不惊讶，但没有恢复的萧朗竟然……太不真实了！ 萧朗慢条斯理喝了口茶，才慢悠悠道：“你接了这个案子？”? 第53章 和鹿小白争宠，她们信心十足 镇西候世子一噎，神情无奈：“这种大案，只能移交刑部，你何必明知故问？只是我曾与血月交过手，清楚他有多可怕，所以才如此震惊。” 虽然刺客尽数伏诛，但遇刺的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血月又是杀手，究竟是谁雇凶杀人，调查困难重重，不过这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想萧朗到底如何杀了血月。 还是斩首的这种杀法。 “别看我，他全身上下都穿了金鳞软甲，我的黑白双剑都无法刺破，除了脖子还能斩哪里？” “那手？” “不斩手，等他拉弓引箭吗？” “你这么激动作甚？”镇西候世子瞅了他一眼，难得见他如此激动。 “裴鹤瑄，激动难道不是你吗？”萧朗眼神冷冷，“大清早跑府上来的，是你不是我。” 裴鹤瑄顿了一下，主动道歉：“抱歉，是我太心急了，只是还请世子告知具体细节。” “等下我去刑部录口供，你感兴趣不若旁听。”转身又对鹿小白道，“你再去睡会儿，昨日受了惊吓，晚上没睡好，再补补觉。” 鹿小白木着脸，点了点头，暗地里却腹诽不断。什么叫晚上没睡好，她睡得可香了！ 只是她才刚回院子，就被老夫人请了过去。 昨日他们出门之前退了老夫人送过来的人，昨日回来后也没给她请安，听说这些高门大户进门出门都要跟专门拜一拜长辈，就像现代出门要跟父母说一声一样。 所以，她到底为哪个找麻烦？ 本不想去，不过想着她也奈何不了自己，不然还是去一趟得了。 今日的老夫人，穿着依然是深色衣衫配绿翡翠，搭配不能说难看，却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见过老夫人。” “来了？”老夫人掀了掀眼皮，好像现在才看见她似的，“靠过来些，让我瞧瞧你的脸。” 鹿小白不明所以，但还是靠上前。 老夫人和英国公年岁相当，都是五十多岁。但和戎马半生的英国公不同，她保养得极好，一张脸看上去最多四十多，唯独那双眼睛略为浑浊，平添了些老气。 这对夫妻真奇怪，英国公是脸老可目光炯炯，一看就不好招惹。老夫人脸年轻却老眼昏花，仿佛一生的沧桑全藏在那双眼睛里。莫非这就是传说中互补的夫妻？ 她在观察老夫人，老夫人也在打量她，半晌道：“这脸果真生得好，难怪能让素来不近女色的世子痴迷。” 鹿小白：“？？？”不是，你到底脑补了个什么内容？ “不过，世子敬重你，你也得为世子着想。”老夫人目光锐利，“世子初经人事，身子又刚好，断不可沉溺其中！” 鹿小白只想说，老人家你真的想太多，她和萧朗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更不存在什么沉迷。 但她不能说，一说，不就露馅儿了吗？ “年轻人浓情蜜意，老身也能理解，毕竟老身也曾年轻过。不过，以色侍人终究不能长久。你出身低微，必然无人教你这些道理。不过你既然嫁入国公府，喊我一声祖母，我自然得教你。你身为世子夫人，就得担起世子夫人的重担，且不可学妾室通房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做法。” “所以？”鹿小白大概听明白了，这是要把昨天没送出去的人塞她这里？吃定了她人微言轻不敢拒绝？ “花无千日红，人无百日好，你也得有些帮手。祖母呢，替你挑选了几个，你瞧瞧有没有看得上的，看得上就带走。”说完她拍了拍手，十余个婀娜多姿的女子 鱼贯而入。 好家伙，她把这叫几个？ 这些女子打扮得十分艳丽，衣服穿得也偏少，身上香味浓郁且各不相同，鹿小白被熏得鼻子痒，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老夫人虽然也觉得熏了些，但她平日熏香也用得重，加上距离远，倒比鹿小白好很多。如此，便露出嫌弃的表情，心道屠户家的女儿果然上不了台面。 不过为了自己的目的，老夫人忍着厌恶，和颜悦色道：“瞧瞧，可有看上的？” 换成其他人家，哪个孙媳妇敢挑剔祖母送下来的人？偏偏鹿小白敢，她不仅敢，还专挑那等高傲不屑看不起她的。 不光是老夫人，这些被特意选出来的女子也没把鹿小白放在眼里，虽然她那张脸确实出众，但也只有一张脸了。行为举止，说话做事，哪一样比得过她们？想来平日里也没个比较，所以世子爷才把她当块宝。但若有了她们，世子爷必定很快就会厌弃了她。 和鹿小白争宠，她们信心十足。 鹿小白也不负众望，把想进荷风苑的全都选了出来，这么一圈选下来，竟然只剩六个。 “老夫人，选好了。” “既如此，你便带回去。她们都是好人家的女儿，也是我亲自选入府中的，你务必善待她们。” “可是老夫人，您还没给我卖身契呢。” 老夫人一听，装出来的慈眉善目再也维持不住，大怒道：“什么卖身契，这些都是好人家的女儿，我拿她们当孙女看，你竟敢如此折辱她们！你真是！真是欺人太甚！” “所以，她们不是买来的丫鬟？” “谁告诉你她们是丫鬟的？”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又摆出一副慈祥面孔来，“她们都是我的孙女，你万不可把她们当做丫鬟，也不可在她们面前摆主母威风。她们都是你的姐姐，你要尊敬她们，万不可让她们收到半分欺负，可明白？” “哦。”鹿小白点头，“原来祖母请了十几个老祖宗啊！” “你——”老夫人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险些没被气死，“鹿氏，注意你的言辞！” 鹿小白十分顺从地改了口：“那祖母是给我请了十几个老祖宗，不过我家祖宗都在土里埋着呢，没这么年轻的。所以，还请老夫人把这群祖宗，留给旁人。” 说着，她行了个礼：“老夫人，您脸色看起来很糟糕，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鹿氏，你敢！” “老夫人还有什么话嘱托吗？” 这话说的像临终遗言似的，老夫人被气得险些一口气掉不上来。? 第54章 身契 鹿小白不是很明白，老夫人这个级别的人物，必定宅斗技能点满，怎么才几句话就给气成这样了？难道多年不用生疏了？那也不至于让她一个宅斗小白给气着啊。 “鹿氏，你站住，今日这些人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来人，把她们送去荷风苑。” “老夫人，您这话说得她们好像进得了荷风苑的大门似的。”鹿小白一脸冷漠。 “怎么，你也不进去了？” 这是要靠武力冲进去？那可真抱歉，她们还真不成。 “我当然进得去，不过我现在准备找国公爷说说话，不知道她们是不是也要跟着？” “少夫人，我们都是苦命人，您何必为难我们姐妹？”一绿衣女子站出来，神色凄苦，眼圈含泪。 哟，这就演上了？ 鹿小白笑问：“她们都是你姐妹，那你爹娘生挺多啊？” 绿衣女子一愣，表情又苦了几分：“少夫人明知我的意思，何必故作不知？” “你平常说话都这样？”鹿小白一脸好奇，“你自己听着不会想吐？” 绿衣女子：“……少夫人，您出身也一般，我们本同病相怜，您又何必挖苦讽刺我？” “你叫我什么？” “少、少夫人？”绿衣女子不明白她问这什么意思，愣了一下才回答，“我唤您少夫人啊。” “你还知道我是少夫人啊。”鹿小白神色一冷，“便我只是屠户之女，也知善恶明是非，从未做过踩他人上位之事，更不会奴颜媚骨惺惺作态。” 世间苦命之人千千万，便是沦落风尘也有追求幸福和自由的权利，鹿小白从不屑恃强凌弱。可若谁摆出一副“我弱我有理”“我惨我有理”，还妄想在她面前蹬鼻子上脸，对不起，她一脚给踩到尘埃里！ “少、少夫人，我、我听不懂您的意思。” 鹿小白却不再搭理她，而是看向老夫人，声音清冷：“老夫人，你也清醒一点，我鹿小白不是那些看中虚名的大家闺秀，您不必拿这一套来拿捏我。既然想往世子身边塞人，不若按世子的规矩来。” “你你你——”老夫人气得砸了一个茶盏，“好你个鹿氏！来人，把身契给她，我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何时！” 不仅鹿小白挑中的那些，老夫人把所有人的身契都给了她。 鹿小白长舒一口气，还拍了拍胸口，声音轻快：“多谢老夫人，这样我也好跟世子交代。” 老夫人一时摸不准她是真心实意还是装的，只冷着脸道：“既收了身契，安庆长公主的芙蓉宴，你跟着你婆婆去。” 鹿小白挑了挑眉，原来这身契还附带其他条件？ 不过，这个宴会到底有何特殊之处，为何非要她去不可？她本不想去，但既然她们诚心诚意邀请了，那她便大发慈悲瞧瞧去，不然戏台子抬起了没有观众岂不是太可惜？ “既然老夫人都觉得可以去，那我就去。芙蓉宴，赏芙蓉花么？”以前常听说赏梅赏荷赏菊，这赏芙蓉花倒是很少听说。 “芙蓉宴，赏的自然是芙蓉花。”老夫人鄙夷她连这点见识都没有，又有些后悔，她去了岂不是给国公府丢人？ “不过老夫人，出席宴会应当盛装，可我既没有像样的衣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首饰，那不是给国公府丢人么？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老夫人也在纠结，她身边的嬷嬷看了出来，悄声道：“老夫人，长痛不如短痛，她若是一直占着世子夫人的位置，那国公府将永远沦为众人的笑柄！” 听到这话，老夫人心一横，道：“你的衣服首饰，自然由公中出，你这段时间只需勤加练习礼仪，行走进退，届时别给国公府丢脸就成。” “多谢老夫人！”要到东西，鹿小白肉眼可见的高兴。 “老夫人，这身契给出去，她们可就没那么听话了。” “身契给了，她们家人还在咱们手里，怕什么！”这时代，有几个女子敢不顾父母兄弟？若有，早被唾沫星子淹死了。 不过，这个鹿氏出身屠户之家，行为方式与他们截然不同，这才造成了她接连失利。今后，或可以往这方面考虑。 出了正院，鹿小白脸上再无笑意。 安庆长公主，芙蓉宴，她们会如何让她丢脸。斗诗？她压根儿不会参加。弄脏衣服趁她去换衣服时打晕送到某男人床上？那也得打得过她啊。 她把自己知道的内宅栽赃陷害的手段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都有应对，还有精神力辅助作弊，顿时底气十足。 宅斗，她才不怕呢！ “少夫人，真把人带回去啊？”她放松，李嬷嬷却还愁着。 “对啊，不行吗？”萧朗不是说要身契就可以收人吗？她身契都拿到手了，有什么不能收的？再说有身契在，她还怕这些人翻天不成？ “少夫人，她们的身契虽然在我们手中，可她们还有家人，若是老夫人利用家人拿捏她们……” “那就看她们自己的选择了。选家人，那就牺牲自己，答案不是很简单吗？” “可……” “行了好嬷嬷别说了，世子昨儿不是说了咱们荷风苑还差人倒夜壶吗？你“喜欢”谁，瞧谁“顺眼”，就赏她倒夜壶呗。” 李嬷嬷：“……” 众女子：“……” “有谁不愿意？”鹿小白打量她们的脸色，半点不客气，“不愿意的早点说出来，趁早给老夫人送回去，不然到时候想回去也没办法了。” 众女子纷纷低头，便是不情愿过来的那几个也不敢吭声。若是没被选中也罢了，都走到这里被退回去，以老夫人的手段，她们哪有什么好果子吃？ 少夫人虽然跋扈，可若安分守己，也比被退回去卖到烟花之地强？ 有野望的更不愿意回去了，世子爷人都没见到就回去，她们如何甘心？ “嬷嬷，先把人带下去，等世子回来再做安排。” “是。” 绿衣女子本来还有些忐忑，听到她这么说，眼底闪过一抹幽光。原来世子夫人也不像表现得那么强势，连安置她们都做不了主。也是，她不过屠户出身，怎么敢管世子爷。等世子爷回来…… 她不知想到什么，满脸羞红。? 第55章 我错了 鹿小白注意到绿衣女子的表情，又道：“对了，给她们找点事做，扫地打水绣花写字都行，别太闲着，也不准聊天，这么多人，一人一句吵都吵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盯着绿衣女子看的，绿衣女子便觉得鹿小白在针对她，当即呛声：“你这样，就不怕世子生气吗？” “怕，我超怕。”说完自己笑了，见时间不早也懒得逗她们，对李嬷嬷道，“带下去。” “是。” 回到内室，一群丫鬟上来给她捏肩膀揉脖子，鹿小白还没享受多久呢，墨香就来说大小姐二少爷来了。 大小姐，好像叫萧玥？挺漂亮的女孩，还为她说过情，虽然是秦氏的女儿，但她印象不错。 二少爷就是那个傻缺老色批，油腻猥琐还不长脑子。 “可以只见大小姐吗？”她是真的不想见老色批。 “回少夫人，大小姐和二少爷一起来的，说是给您赔礼道歉。” “行，请进来。” 萧玥一进来就跟鹿小白道歉：“大嫂，按理早该来拜访你的，可惜前几日都不得空，这一等就等到了今日，还请大嫂见谅。” 她哪里是忙，分明是被秦氏打了一巴掌，到今日才看不出痕迹。至于萧腾，那日之后就被禁足，今日还是萧玥求情，并以给鹿小白赔礼道歉为由才得以出来。 “没事，该我去看你，不过……”鹿小白轻笑，没直接点明。秦氏不干人事，但她与萧玥是两个人，在萧玥没有做出不利于她的事情之前，她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嫂嫂，姐姐之前都训过我了，说我乱说话。”萧腾一脸委屈，只盯着鹿小白看的双眼暴露了真实想法。 鹿小白不想理他，见他装乖只道：“你姐姐说的对，你的言行举止都很不妥。” 油腻又恶心，根本不像世家子弟。 “可我也是心疼嫂嫂，那时候大哥生死未卜，嫂嫂又初入府，我这个当弟弟的当然要替大哥关心大嫂了！大嫂嫁入国公府就跟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当然不说两家话。” “萧腾！”萧玥气疯了，吼萧腾的丫鬟，“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你家少爷带回去！” 萧腾说了这么一出，萧玥又气又羞又怒，再也坐不下，匆匆说了两句，问候了萧朗，又放下赔礼道歉的礼物，红着一张脸走了。 “大小姐，这是二少爷的，麻烦您帮他带回去，他的东西，我们少夫人……不好收。” “嫂嫂，嫂嫂不要啊，嫂嫂我错了，嫂嫂……” 萧玥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红着脸跟李嬷嬷道了谢，转身拧着萧腾的耳朵，将他拖走了。 一番闹腾之后，荷风苑总算清净了下来。 鹿小白很好奇，秦氏是怎么同时教出三观尚且端正的萧玥和比纨绔更纨绔的萧腾的？ 不对，萧腾这种猥琐油腻心思不正的老色批，都不能叫纨绔。纨绔只是吃喝玩乐不务正业，虽然可能在道德和法律边缘试探，但绝对不会像他这种，他都不能说看见个美人就走不动道，完全没有伦理道德的边界，历史上那种给亲爹兄弟戴绿帽的，就是他这种？ 这个人，危险得很，她还是得离他远点，免得以后有什么都说不清。鹿小白虽然没有那么在乎声誉，但也不想被人误会，加上莫须有的罪名。 “嬷嬷，之前做的小丸子都做好了吗？”昨日去昭觉寺没带李嬷嬷和墨香，一是遇到刺杀顾不上她们，二来也是留下她们做丸子。 主要是李嬷嬷做，墨香等人帮忙打下手。 “我们做了几种，这种最符合少夫人的要求。”小丸子就放在室内，拿盖子盖着，所以鹿小白没注意到。 现在一瞧，嘿，这不是旺仔小馒头嘛！只是颜色丰富了些！ “这是蒸的，也有炸的，就形状看起来这个更像药丸。”炸出来的表面凹凸不平，不适合。 “就这个，只是这个能放多久？”这个时代有防腐剂吗？ “我们加了丁香、鱼腥草等中药，有防止食物腐烂的功效，存上十天半个月完全没问题。” 鹿小白竖了个大拇指。这个时代竟然有中草药配方的防腐剂，果然厉害。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十天半个月已经足够了。 “那请嬷嬷为我多准备些吃食，不必太复杂，炖肉就行。”以往她异能消耗之后大量进食，小厨房都做了各种花样的菜，鹿小白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把肉往锅里丢，一顿乱煮，一样能吃。 主要她吃太多了，厨娘辛辛苦苦炒个菜，她三两口就吃掉了，囫囵吞枣根本没尝出味道来，实在浪费。 “少夫人，安庆长公主的芙蓉宴，您真的打算去吗？”墨香比李嬷嬷还担心，“老夫人和夫人，必定来者不善。” “看情况呗，不是还有十天吗，谁知道这中间会不会遇到别的事？说不定我就生病了呢？”鹿小白回答得十分随意，不是她不重承诺，而是这种鸿门宴，若没有做好准备，不如不去。 “少夫人，您瞎说什么！”墨香急了。 “没事，我又不是什么大罗神仙，说句话没那么灵。”治疗异能在手，她想生病都难。 萧朗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先去刑部录了口供，又带着人去现场，事情不算多，但他身体不如从前，竟觉得疲惫。 踏入荷风苑大门时，他一愣，停下了脚步。 此刻的荷风苑，处处挂着小灯笼，虽算不得灯火通明，却别有一番热闹氛围。晚风吹拂，带来了细碎的人声，声音散在风中，分不清谁是谁，但却莫名温暖。 他望着不远处的红色小灯笼，眼底浸出笑意。 荷风苑，再不是以前冷清的模样了。 “世子爷？您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无事。”说完，他抬起步子往灯火尽头走去，步履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鹿小白听到萧朗回来了，忙出去迎他，见面就是抱怨：“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刑部把你吃了呢！”? 第56章 不愧是你！ “不是遣人带话了么？”萧朗见她娇俏可爱，又听到她直白地诉说自己的担心，只觉一股热流涌入心尖，浑身都暖洋洋的。 “那怎么一样。”鹿小白摊了摊手，这时代没有手机电话，传话都只能靠人力，又不能实时更新，着实不方便。 他们说着话，丫鬟来问要不要摆饭。 “要呀。”鹿小白立刻丢下萧朗，坐在餐桌边，等待干饭。 萧朗：“……” 这个小没良心的！ 虽然才短短几日，但丫鬟们已经适应他们的相处方式，看到这一幕也只是相视一笑，手上动作加快了几分。 等得知鹿小白答应老夫人去芙蓉宴，萧朗也不意外。 “既然布下陷阱，她们必定会千方百计让诱骗你前往。你答应下来没有错，免得她们花招百出防不胜防。最后到底去不去，到时再决定不迟。”萧朗和鹿小白的想法一致。 不过这一次，他建议鹿小白去。 “她们不是你的对手，寻常宅斗手段在你身上无效，我再给你几个好手，保你安全无虞，而且，”他看了看鹿小白，“安庆长公主人不错，定不会为难你。” 长公主还欠他人情，若她真要去，嘱咐长公主多加照拂便是。 “而且，长公主独女患有哮喘，秦氏可能会在这上面做文章，你也可以趁机治好她，就说是你从神医处替她求的药，安庆长公主必定待你如上宾。” 鹿小白却瞪大了眼，一脸震惊：“那是公主的女儿诶，她们也敢设计她？万一败露，公主能放过她们？” 萧朗笑了笑，这种话也就鹿小白这种不清楚世家关系的人才能说得出来。 “公主未必过得比世家好，尤其是安庆长公主。她的驸马曾是贱籍，后来虽脱了籍，但也无法入朝为官。三个儿子也因父亲的贱籍身份受到影响，虽然在安庆长公主的帮助下入仕，官职却不高。” “安庆虽然是长公主，但与今上并非一母同胞，虽有从龙之功，但她为了驸马与今上决裂，所以，只要安排妥当，不伤郡主性命，到时候受责难背罪名的只有你而已，牵连不到国公府。” “哦，最多再牵连到我。” “你？” “比如教妻无方，不配为世子。” “他们这么针对你，是为了世子之位？”鹿小白越发不明白了，如果说秦氏因为萧朗非她亲生所以希望萧腾当世子她能理解，那老夫人图什么？ 难道，萧朗不仅不是秦氏亲生，也不是国公府的血脉？ 只有这样，才能说通为何放弃惊才艳艳能力超凡的萧朗，而要选择一无是处的萧腾做国公府的继承人。 但是这样的话，只需要说出实情，世子之位就是萧腾的，萧朗感念抚养教导之恩必然会帮衬萧腾，国公府也不会在萧腾手上完蛋。这其中，必然还有什么缘故，而这个原因，正是秦氏和老夫人不能道出萧朗真正身份的关键所在。 听起来好复杂，要不有空用精神力刺激一下，说不定就能知道真相了？ 她纠结了一下，还是没把这个猜测说出来。 萧朗虽然不喜秦氏和老夫人，但对英国公还是有感情的，若是得知自己与英国公并无血缘关系，会很难过？ “想什么这么入迷？” “我在想，出身真的这么重要？比个人能力还要重要？如果一切都看出身的话，那也不用科举了。说明大家其实知道出身并不决定一切，可为什么还是那么看重呢？” “因为有些人，只剩出身可以炫耀。如果没有这个出身，他们将什么也不是。” 秦氏是，老夫人是，萧腾也是，勋贵圈子的绝大多数都是。 “有道理，一针见血，不愧是你！”鹿小白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所以他们其实在害怕，对？害怕失去今日荣光，所以拼命打压其他人。可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长处，也只能从出身入手了。” “也不全是，还有一些是没有自己的辨别能力，人云亦云罢了。” “原来如此。” “不早了，早点休息，明日七皇子请客，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呀！”鹿小白听到吃的就开心，不过，“七皇子？我去，不会给你丢脸么？” 已经躺下的萧朗听到这话又起身，走到鹿小白床边，借着月光凝视她的脸，神色认真，语气严肃：“小白，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会给我丢脸。” 你，是我的骄傲。 “你、你说话就说话，掀床帏干什么？我又不是听不见，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还有，”她咬了咬唇，“我知道啦。”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跳得砰砰砰的，甚至不敢看他的脸。 奇怪，明明什么都没做，肢体接触眼神对视都没有，怎么她这么紧张，这么……害羞呢？前世出生入死那么多次，搂搂抱抱的次数也数不清，怎么就没这种感觉？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别忘了，咱们可是夫妻。”他说着，捏了捏她的脸，又软又暖，让人爱不释手。 鹿小白打掉他的手，气鼓鼓地：“谁跟你……” “假夫妻也是夫妻。怎么，你不认？” “……你这叫狡辩。” “快睡，明天早点起来，我带你逛街。” “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消气。”捏她脸，该打！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仔细一听，似有啼哭抽泣之声。 鹿小白正小鹿乱撞呢，一听到这儿，立刻坐了起来：“忘记跟你说了，我收了老夫人送的人。” 萧朗一听头都大了：“你怎么乱……” “我没有，她们身契都在我这儿呢！没乱收！” 听到有身契，萧朗愣了一下：“真是身契？”不会弄个假的骗她？ “李嬷嬷看过，是真的。就是，”她声音弱了下去，“人有点多，还有刺头。” 听到人多萧朗也没在意，只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多少。” “大概，十八个？”她也没仔细数，听李嬷嬷说好像是十八人。 “多少？”萧朗系腰带的手一顿，十八人，她们也太看得起他了？ 第57章 集体卸妆 “你不是说，荷风苑的夜壶没人倒吗？我看湖里的锦鲤也没人喂，还有这园子这么大，花啊草啊也需要打理不是，实在没事做，也可以让她们绣绣花，卖卖绣品……” 萧朗无言以对，只狠狠道：“等会儿再收拾你！” 院子里，十几名女子和李嬷嬷等人正僵持不下。 “大胆，世子已经歇息，若是打扰世子休息，你们担待不起！” “嬷嬷，墨香姑娘，我们初来乍到，理应给世子请安，可少夫人不仅不安排，还各种阻挠。我们是老夫人送给世子的人，少夫人凭什么不让世子见我们？” “少夫人不过是见我们容貌绝尘，风情万种，她望尘莫及，怕我们抢走世子欢心，这才使绊子。若世子见了我们，必定会……倒是她定没有好果子吃，你们今日帮她，将来若我们得宠，成了这荷风苑的主子，不怕我们报复吗？” “大家都是贫贱出身，同为女子，你们又何必为难我们姐妹？” “少夫人出身卑贱，不懂这些道理，你们在国公府这么多年，竟也不懂吗？” “住口！别忘了你们的身契还在少夫人手里，再不回去，明日统统发卖出去！” “便是身契在少夫人手中，我们也是世子爷的人，是老夫人指名送给世子爷的，少夫人便是要发落我们，也得问过老夫人和世子爷，不然，便是告到京兆尹，我等也不会罢休！” 啪啪啪。 鹿小白鼓掌，争执的众人转过来，李嬷嬷等人连忙谢罪，闹事的女子见鹿小白有些慌，但紧接着看到她身后的萧朗底气又足了些。 “绿倚拜见世子爷，少夫人。” 其他女子也跟着下跪。 “我一向欣赏大气飒爽的女子，更欣赏懂得拿起法律保护自己的女子。”鹿小白的视线在她们身上扫了一圈，“但却欣赏不了狂妄无知，夜郎自大的人，更别提你们每一句话都要踩我一脚，怎么，在你们眼里，姑奶奶这么好欺负？” 鹿小白眼神一冷，磅礴的精神力朝她们压去，她们只觉身子一重，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你们中间就没个带脑子的？”鹿小白缓步而来，走到众女子面前，“今日我既能逼得老夫人把身契给我，你们凭什么觉得老夫人护得住你们？” “还有，谁给你们的自信比得过我的？”这是鹿小白最不明白的地方，“我便是出身屠户，那也是良民，你们一群奴籍，没有看不起奴籍的意思啊，只是单纯好奇你们哪来的优越感？” “至于说脸，”她俯身，勾起绿倚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只见脸上浓妆艳抹，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你这张脸，妆画成这样也比不过我素颜艳丽，你是哪来的底气？难道你素颜逆天？” “嬷嬷，墨香，打水来，给她们卸妆，我倒是要瞧瞧，她们究竟有多美！” “少夫人、少夫人饶命！”绿倚急了，连忙护住自己的脸，积极求饶。 “世子，世子爷救救奴婢。”见鹿小白无动于衷，转身朝萧朗磕头，且磕头的时候很有心机露出了正脸，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别说她那妆化得还真不错，大浓妆，如火娇艳。但哭起来又我见犹怜，饶是鹿小白不知道她真性情都要被感动了。但也正因知道她的真实性情，这才不得不感慨一句会演。 今年影后没你我不看系列。 可惜少了个脑子。 “啧，在我面前就一口一个我，在世子面前就是奴婢，你这看人下碟的本事可是炉火纯青，异常娴熟啊！”鹿小白也是阴阳怪气技能点满。 “我、奴婢、奴婢没有，奴婢只是一不小心……” “对对对，你都是误伤不小心，你最无辜最单纯你内心纯洁得像一朵白莲花，我就是专门故意蓄谋已久心机girl。”鹿小白翻了个白眼，盛世白莲不都这种套路？不过这个段位也太低了，白莲花哪有这么强的攻击力，不行不行，不够高级。 “世子，少夫人，水和帕子都准备好了。” “那还等什么，快卸了！” “少夫人，恕奴婢冒犯，世子爷尚且在此，你却不让世子爷说话，你可曾把世子爷放在眼里？” 鹿小白笑了，走到萧朗身边，戳了戳他的脸：“世子爷，你说句话，免得她们又给我加罪名，我就一屠户出身，可得罪不起这些高贵的……ji女。” 萧朗抓住她作乱的手，宠溺又无奈：“玩够了吗，天冷，玩够了就进去。” “谁玩了？我很认真的好吗？”鹿小白救出自己的手，“没听她们说吗，世子爷之所以宠我这个出身卑贱的屠户之女，那是因为没见着她们，要是见着她们呀，这荷风苑都得换女主人。现在你见着人了，准备换吗？她们可是老夫人送给你的哦~” “送了，本世子便要收？”萧朗神色冷清，眉宇间隐带煞气，“荷风苑，不收垃圾。” 此话一出，全场噤声。 “过分了啊，再怎么也是漂亮小姑娘，有几个素颜也很漂亮哦。不然你再瞧瞧，看看想不想收了，你要是想，我这个不懂事不明理的少夫人怎么着也得贤惠一把，收几个小妖精替我分忧，是也不是？” “你呀！”萧朗点了点她的额头，举止间尽是宠溺。 只是一转身，看向绿倚等人却是冰雪与寒霜，吓得绿倚身子一颤，跪了下去。 “本世子从不看中身份，身份高贵如何，低贱又如何？本世子看的，是人。少夫人出身虽不高，但她冰雪聪明，智勇双全，她将是本世子唯一的妻子，荷风苑唯一，也是永远的女主人。” “你们，仗着老夫人撑腰，无视规则，出言不逊，以下犯上，荷风苑庙小，容不下心思不纯之人。容嬷嬷，把人关起来，明日发卖。” “是。” “世子爷，我们错了，世子饶命！” “世子，世子爷，您不能这样，我们是老夫人赏的，您看在老夫人的份上也不能这么对我们，世子爷……”? 第58章 坦白 鹿小白也说不上自己是不是心软了，也跟着求情：“世子，不若把人送给二少爷。” 萧朗脚步一顿：“为何？” “二少爷贪花好色，定会善待她们。但我猜，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夫人，都不愿见到二少爷如此。二少爷毕竟是亲孙子亲儿子，舍不得罚二少爷，可不得罚她们？她们不是仗着自己是老夫人的人么，到时，便看老夫人会不会顾念半分情谊！” “你心软了？”萧朗哪里没看出她的心思，纵然跟着萧腾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日过，但总比发卖出去强。她们容貌虽不及鹿小白，但也算上佳，又是得罪国公府被卖出去的，稍微讲究点的人家都不会要，这样一来，大概率会沦落到青楼。 跟着萧腾再怎么糟心，也比沦落青楼强。若是经此一事收了性子收了心，安安稳稳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才不是，我只是担心，她们出去又生出什么幺蛾子。二少爷的话，就放心很多了。” 这是说萧腾废物？ 但这话，萧朗爱听。 “嬷嬷，依夫人所言。” “对了嬷嬷，记得别给身契啊，要给身契，得让二少爷出银子！” 听到这里，萧朗也笑了。虽然她可能只是单纯想敲点银子，但身契捏在她手中，这些女子便是在萧腾那里得了宠，也不敢多过分。毕竟，还指望赎身契不是。 到这一步，都明白世子爷郎心如铁，心里只有少夫人一人，对她们不屑一顾。再纠缠下去，怕真要被送去青楼，过生不如死的日子。 鹿小白都已经走到门口，想到什么又转身，微微一笑：“绿倚，你人那么嚣张，怎么你这素颜，这么丑啊？” 绿倚的素颜自然算不上丑，但也只能算清秀，跟她浓妆艳丽大美人的模样完全不同。鹿小白从不会因为长相嘲讽他人，除非这人自己犯贱。比如绿倚，鹿小白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认为自己美过她，还觉得萧朗会对她一见钟情。 真该找个眼科看看。 哦，这个时代没有眼科，真遗憾。 绿倚听到这话，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安慰自己，等她笼络住二爷，到时候再吹吹耳旁风…… 完全没想，窝囊纨绔一事无成的萧腾，能不能对付鹿小白。又会不会为了她一个最多抬成姨娘的妾室，对付世子的正妻。 “夫人，今晚过来了十二人，还有六人没有过来，她们怎么处置？”李嬷嬷带走了十二名闹事的女子，墨香则来询问另外六名女子的处置方式。 “既然她们安分守己，暂时先养着，只要别让她们闲着就行，问问有没有什么拿手的，没有就随便找点事做。”鹿小白并非要置这些女子于死地，乖乖听话她能帮也会帮点，但别指望她养闲人。她一千两嫁妆，给了李嬷嬷和墨香各十五两，如今只剩九百七十两，她穷着呢！ 完全忘记英国公那里还有一万两收益的鹿小白深觉自己就是个穷人。 到了内室，鹿小白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语气尽量委婉：“你其实，不用演得那么……你只需要说不喜欢她们就行了。” “你不喜欢？” “啊？”鹿小白有些懵，但还是认真跟他讲道理，“这不是我喜不喜欢的事，就是有点尴尬，我差点接不上。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这样，将来的世子夫人进门了，你怎么解释啊？人家会在意的好吗？” 萧朗霍然转身，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有万钧之力。 鹿小白被他这般注视，吓得退后了半步，说话也结结巴巴。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你难道忘了我们婚书都没有，根本就不是真夫妻吗？” 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萧朗深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捏紧又松开，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睡。” 鹿小白躺上床，辗转反侧睡不着，翻来覆去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她终于没忍住，轻声问：“世子，你睡了吗？” “你说。”静谧的室内响起萧朗不带半分睡意的声音。 “我跟你说说我的理想。” 理想，是指志向么？萧朗不是很清楚，但仍点了点头。 鹿小白没等到他的回应，挽尊道：“你要是不想听，就当我说梦话好了。”反正她是一定要说的。 萧朗这才反应过来她看不到自己点头，连忙道：“我听，你说。” “我没什么大的志向，就想当条咸鱼，都不用翻身的那种咸鱼。找个清闲的工作，不用赚很多钱，够用就行。不想嫁人也不想生娃，养只猫，没事就给它梳梳毛……”她侧身，夹抱着被子，声音渐渐渺远。 鹿小白出生在一个极其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职工，家境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两口子做梦都想生儿子，可惜生了她。之后怀了几胎，都是女孩，流掉了。流产太多，伤了身，再也怀不上。于是，他们不再折腾生儿子，开始折腾她。 虽然是女儿，却把对儿子的所有期望都加在她身上。 明明没多少钱，却要给她报各种补习班；一旦考差了就男女混合双打，没有饭吃，也不许出去玩；高中时曾有男生追她，被知道后大闹学校，导致男生临近高考休学，听说复读了，但成绩一落千丈，本能考上985的，最后只上了一个末流学校，人生因此改写。 她从小被教育要上进，要努力，要力争上游。 有什么用呢？ 她最大的叛逆用在志愿填报上。她改掉了父母为她选的学校和专业，选了离家最远的学校，自己喜欢的专业。寒暑假都选了选修课，只为了不回家。 毕业后准备找一个清闲的工作，上班摸鱼下班躺尸。再养只猫，狸花猫就好，皮实又好养，不用溜也不拆家。 可惜，大学没毕业，末世来了。她觉醒了罕见的治疗系异能，被迫奔波在救人的第一线。 重生之后，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的咸鱼。 可她都已经牺牲自己结束了末世，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而活？ 萧朗，是最大的变数。国公府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纵然风景如画，却也不是她喜欢的地方。 “等我们和离，我会隐姓埋名，找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开个小药铺，赚点小钱，养只灰色的狸花猫，平淡地过完这一生……”? 第59章 七皇子 “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可是，我只是想过平淡的日子。” “我明白了。”萧朗躺着，眸子死死盯着屋脊，双手握拳，指甲嵌进皮肉却浑然不觉，他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如何保持平静上，“不早了，睡。” 她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他都听明白了，却不能给她一个明确的回复。他很清楚自己喜欢她，这种喜欢不是朋友也不是兄妹，而是男女之间的心悦，是倾慕，是想同她比翼双飞白头偕老的爱恋，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期许。 但，他能为了这份喜欢放弃一切，放弃英国公的爵位，放弃大将军的官位，放弃荣华富贵锦衣玉食，放弃多年辛苦经营陪她过平淡的生活吗？ 便是他愿意，他的宿敌呢？太子呢？ 他生在局中，这局棋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他无法全身而退。 他有一腔真心也有一身热血，可他却不能任性地只凭真心和热血便许诺海枯石烂天长地久，更不愿因此放手。尝过心动的滋味，又怎么愿意生活在没有她的地方？ 鹿小白快把被子揉碎了。 明白了？你明白什么了？ 真明白了你倒是干脆点给个话呀，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可让她再追问，却开不了口。难道要直接跟他说，我要的生活你给不了，不如一别两宽两生欢喜吗？ 罢了，等查清尸毒，干掉幕后黑手，到时候再走也不迟。 反正他也拦不住她。 想通之后，鹿小白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翻身睡着了。可怜萧朗睁着眼熬了一宿，次日起来，黑眼圈都出来了。 “要不，你一个人去见七皇子，我就不去了。”鹿小白见萧朗等她，试探道。 虽然不能立刻划清界限，但同进同出这种事还是越少越好，免得给他错误的信号，误人误己。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既然答应，自然应当践行。不过，”他笑了笑，“你毕竟不是男儿，即便失信也无甚要紧。” 他五官精致，脸色苍白，加上黑眼圈，竟带着几分病娇感。 “你别说了，我去，我才不给女子丢脸！” 萧朗嘴角微翘，片刻又放下，只道：“倒也不必如此。” “我好了，走！”这次答应了没办法，下次她绝对不会答应！ “世子，葛老的血用完了。” 刚起身的萧朗又坐下，对鹿小白道：“你先等等，我放点血。有点血腥，要不你先出去。” “放血给葛老研究吗？” “嗯，没办法，只有我身上还有尸毒。”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走，只是睁着一双美目，亲眼见萧朗割破手腕，瞬间血流如注。 接血的是个白色的瓷瓶，看不出有多少血，但放了那么久，少说也有三四百毫升。 只见萧朗的脸色越发苍白，病娇之感越来越强烈，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鹿小白忍不住开口：“够了，你身体刚好，前日刺杀又失了不少血，再这样你受不了的。” “无碍，葛老的药更重要。” 眼看瓶子快要装满，侍卫竟然又拿出一个，鹿小白怒了：“够了！你真当自己是铁人不成？” 一道淡青色的光芒闪过，萧朗的手腕瞬间恢复如初。 “这……”侍卫惊讶极了，嘴巴长得老大，真让人担心他的下巴会不会脱臼。 “今天你什么都没看到。”萧朗沉了脸，“还不快给葛老送去。” “是。” 萧朗没想到她会突然用内力给他治疗，想嘱咐她，但见她的表情又于心不忍。罢了，他的人，忠心无虞，以后他多注意就是了。 “走，要迟到了。” 鹿小白忍了忍，到底没忍住：“身体是奋斗的本钱，不管有什么原因，什么苦衷，你都不能伤害自己！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还顶着那么重的黑眼圈，要不是长得好，根本没眼看！” 即便这样，病娇之感也异常浓烈。萧朗，末世第一高手，百战百胜，末世战神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看起来像病娇？这种反差让鹿小白不能接受。 虽然眼前的萧朗并不是她认识的萧朗，她也一直叫他世子以区分前世的萧朗，可见他这样，还是异常难受。 他应该是意气风发的世子爷，运筹帷幄的大将军，唯独不应该是这副病弱的模样。 “你关心我？”萧朗俯视着她，“多谢，不过我们得走了。” 说完便转身，看上去没有半分留恋。但在鹿小白看不到的地方，却悄悄弯了唇角。 鹿小白双眸瞪得溜圆，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走了，忙不迭追上去，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奇怪。 尤其她昨夜说了那些，今天这么积极，有些打脸的感觉。 于是两人一路无话。 七皇子相约的地点是阳安楼，距离抱月斋不远，也是一座远近闻名的酒楼。鹿小白不懂这些，但从装潢上猜测这座酒楼的消费与抱月斋不相上下。 奢靡昂贵，是她吃不起的地方。 “世子爷，七殿下在三楼临江天。” 三楼只有两间包间，靠江的这间就叫做临江天。萧朗看样子经常来，对此十分熟悉。 包间里，一身着黛青色帛氎织锦蟒袍的男子正临江眺望，一头墨玉似的头发柔顺地披着，偶有发梢被江风撩起，更显风流不羁。 这位应当就是七皇子了，只是不知为何，鹿小白竟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眼熟，并且给她一种不好的感觉。她蹙了蹙眉，十分不解。她又没见过七皇子，怎么会有这种神奇的感觉？ 心念一动，她展开了精神力，却发现和血月一样，眼睛分明看到了七皇子，但精神力却捕捉不到任何影子。 难道他跟血月一样？ “殿下，好久不见。”在她疑惑之际，萧朗已经上前，和七皇子打了招呼。 “你迟到了，应罚酒三杯。”七皇子转身，他眉目舒朗，虽不如萧朗这般俊美无俦，也算得上清秀绝尘，尤其笑起来，那双桃花眼特别迷人。 看见正脸，鹿小白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第60章 试探 明明是不认识的脸，怎么她总有一种他很危险的感觉呢？ “小白？”萧朗见鹿小白盯着七皇子的脸看入了迷，心中一紧。 难道，她不是没有开窍，只是恰好不喜欢他而已？她喜欢的，是七皇子这种斯文风流类型？ “这位就是令夫人？”七皇子挑了挑眉，唇角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令夫人与萧世子，果然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眸光微敛，她收起心中的无数思绪，面上只微微一笑，礼貌又疏离：“见过七皇子。” “萧夫人不必多礼。”七皇子也在打量鹿小白，这一照面证实了他的猜测，鹿小白确实拥有前世记忆。如此一来，便不能留她了。 他心思百转，面上却带着笑，道：“萧夫人有所不知，我与萧世子乃是挚友，我们之间，不必讲那些繁琐的虚礼。萧世子，你说是也不是？” 不知为何，此刻的萧朗觉得七皇子的笑格外刺眼。他顿了顿，见鹿小白看向自己，点了点头，还补充道：“我与七皇子之间，不必见外。” 鹿小白只是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在危险人物面前，多说多错，当然是少说为妙。 “听说你前日遇到刺杀，本不该这么快请你出来，不过听说你昨日跟着刑部忙碌了一天，我猜你身子应当没有大碍，这才下了帖子，不知你可还好？” “死不了。”萧朗拿起酒杯闷了一口，心中却愈发烦闷。 他正欲喝第二杯，七皇子夺走了酒杯，朗声笑道：“罚酒三杯不过开个玩笑，你大病初愈，前日又受了伤，以茶代酒。” 说着，亲自给萧朗和鹿小白倒了茶，自己却满了酒，“你大病初愈，就祝你身体康泰！” “多谢。” 喝完又倒了一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祝你今后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鹿小白多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他的各种行为举动，都让她觉得违和。可到底哪里违和，她也说不上来。 萧朗见鹿小白盯着七皇子看，抿了抿唇，把一杯清茶喝出了烈酒的气势。引得鹿小白侧目，却不知他为何如此。 “好了，别喝酒水了。今日阳安楼有新菜，说是西方来的厨子，得留着肚子仔细品尝！” 几人依次落座，七皇子又举杯：“今日邀你夫妻二人，我本该也带上茜茜，只是她身子不适，无法出席，我罚酒三杯。” “不止是皇子妃身体原因？”萧朗知道七皇子妃身子差，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个月都染病无法出门。但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体质差，身子虚。如今七皇子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颇有分借酒消愁的意味，怕是还有别的事。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七皇子一脸无奈，“一来茜茜这几日病得有些久。她这身子愁了我许久，虽则每次都不是什么大病，可这般缠绵病榻，我担心……” “葛老之前说七皇子妃心情郁结，身子也受到影响，你不若带她出去走走，说不定心情好了，身子也跟着好转呢。”萧朗认真建议道。 “她那身子，我怎敢带她出门？”七皇子苦笑着摇头，“这还只是其一，最烦的，还是大哥。” “太子又给你使绊子？”萧朗蹙眉，“你莫不是，受到我的牵连？” “怎么，你最近得罪他了？” “我先前遇刺中毒，查到了太子身上，前几日在宫中偶遇，便故意激怒他，想抓他的把柄。结果你也知道，刺客被我尽数歼灭，想来他怀恨在心，却又拿我没办法，你同我走得近便拿你出气。他怎么为难你，可需要帮忙？” “诶，不过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话不是这么说，他迁怒于我那是柿子捡软的捏，是他认怂不敢跟你正面刚，错在他，不在你。不过，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杀了血月的？”他隽秀的脸上一脸好奇，“那可是血月，暗影楼排名第十的杀手，据说只要他出手，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鹿小白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她紧张地盯着萧朗，生怕他把自己供出来。 “萧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七皇子一面观察萧朗，也没落下鹿小白，见她紧张，毫不犹豫地戳穿了她。 “没、没有。”鹿小白摆手，又作西子捧心状，“只是想起那日的刺杀，十分害怕。” “哦，是吗？”七皇子一脸不信，“可传言都说萧夫人武功高超勇猛无比，那些刺客在你面前就跟小鸡崽似的没什么威胁？” 鹿小白抽了抽嘴角，无语至极：“七皇子，这话说出来您信吗？传言害人，您还是清醒一点比较好。” “有道理，是我想岔了，那你们究竟如何杀了血月？听说马车都掉下山崖了？” “马车坠入山崖，血月以为我们在马车里，下去查看，被我抓到机会，就地斩杀。”萧朗言简意赅，“真没什么好说的，你又不喜欢打打杀杀，我就不说出来污你耳朵了。” “可我着实好奇，你说说，权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怎么，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满足？” 萧朗摇了摇头：“你这话说的，真论起来，首功当属小白，全凭她福泽深厚，不然……” 鹿小白听完一愣一愣的，她怎么从没发现萧朗还有当说书人的天分？他把整个过程说得惊心动魄，各种细节各种描绘，要不是鹿小白亲身经历过，都要相信他的忽悠了呢！ 她瞅了瞅七皇子，也不知道他信了没。 “七殿下，萧世子，萧夫人，这便是西方来的厨师做的拿手菜，这一个，叫做胡饼，里面夹有羊肉、椒豉，外酥里嫩，十分美味。这一个，叫胡麻饭，用西域特有的胡麻油……” 第一个，不就是肉夹馍吗？第二个，看上去也不像很好吃的样子？ 也就吃个新鲜。 肉夹馍倒是不错，主要是里面的肉好吃，符合鹿小白的胃口。胡麻饭就不是她的菜了。萧朗和七皇子也和她一样，更偏好胡饼，七皇子还提了些建议。 “无论羊肉，猪肉，或是鱼虾蟹，都可以夹里面。也不止肉，还可以夹蔬菜，水果。咸口辣口之外可以弄个甜口，还可以让客人自己随意搭配嘛！” “你这意思，万物皆可夹？”萧朗听到七皇子的建议打趣道。 “自然。” 酒足饭饱，七皇子终于提起自己的目的。 第61章 难道他也是丧尸？ “其实，今日见你想请你帮个忙。”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身上的毒这么快就解了，想来遇到了神医，不知能否推荐给我？你知道，茜茜的身子实在令人揪心。” “这……”萧朗一脸为难，“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我这毒，解的莫名其妙。真要论起来，可能是因为冲喜。” 他这番鬼话，七皇子自然不信：“怎么，你我之间，还有不能说的？莫非，这神医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还是用了什么无法启齿的手段？”他的目光在萧朗和鹿小白之间来回流转。 萧朗也很无奈：“没有神医，总不能编造一个？”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信？萧夫人福泽深厚，不知能否请你空闲时探望下茜茜，若是能沾沾福气，让她身子好一点，我也好受一些。” 这个要求不算什么，但萧朗仍旧犹豫了一下，才道：“改日必定登门拜访。” “如此甚好。” 一上马车，七皇子便收了笑，周身的气场刹那间从风流斯文变得寒气逼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也只剩满目寒霜。 他给萧朗下的尸毒少了大半，能化解他的尸毒，只有治疗异能。看来鹿小白不仅拥有记忆，连异能都带过来了，贼老天还真是不公平！ 不过，他的尸毒本源还在萧朗体内，看来她的治疗异能也解不了，贼老天总算没那么偏心。 “王，我去。”噬魂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对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她有治疗异能，还有萧朗在，你没有机会。”七皇子这才发现问题的棘手，鹿小白身怀治疗异能，身手放到现在也算好手，靠着治疗异能都能把人磨死。杀她，除非一击毙命，否则只能打消耗战。 若是她把这一切告诉了萧朗…… 七皇子笑了笑，那又如何，他这一世什么也没做，用出去的尸毒都收了回来，死无对证，他们最多查到太子那个蠢货身上。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面具他用了十几年，久到他都要忘记自己的真实模样了。 “听说英国公那个老头听了劳什子觉明大师的批命，才让坚持冲喜。这个觉明有点意思，要不我去会会他，说不定有惊喜。” “不必。”七皇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的异能特殊，你去了也无功而返，要对付他，得把事情弄复杂些，让他无法准确预测才好。” “是。” 鹿小白和萧朗这边，气氛却异常沉闷，大街的喧闹似乎都远去，只有车轮轱辘转动的声音格外明显。 半晌，萧朗双眸微抬，问鹿小白：“你在想什么？” “在想七皇子啊。” 车内陡然一静。 萧朗的瞳色瞬间冷了下去，眼底戾气一闪而过，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暴怒的冲动。 “我觉得他，有点奇怪。” 萧朗还在努力抑制不知从何处而生的怒火，就听见她这么说，理智的弦轰地一声断了，他几乎一字一顿：“哪、里、奇、怪？” 他声音冷冽凉薄，和平日截然不同，鹿小白再神经大条也发现不对，不由愕然：“你怎么了？” 这是生气了？她没做什么啊！ 对上她无辜迷茫的眼神，萧朗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他狠狠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藏起了复杂的情绪，只剩一抹冷漠疏离。 “七皇子已有正妃，且夫妻琴瑟和鸣，感情甚笃，七皇子妃也只是体质虚了些，身体还是好的，你别想太多。” 鹿小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甚至想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尖叫。 天呐，她都听到了什么！ 这些话居然是队长这个万年老直男口中说出来的？他竟然会从情情爱爱的方面看人了？ 只是老直男不愧是老直男，猜的方向全错了！简直离离原上谱！离谱到家了！ 她就那么直勾勾盯着萧朗，把萧朗的满心怒火和满眼的寒冰盯没了，盯得他局促不已。 “你怎么这么看我？” 难道他猜错了，可若不是心生爱慕，为何总不自主地盯着他看？还是，动了心却自己没发觉？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想看你脑子里在想什么！”鹿小白指了指他的脑子，“里面是不是豆腐脑，甜的还是咸的你说！” “那你为何总盯着他看？难道他长得比我还好？” “世子爷，虽然你这张脸确实帅到天怒人怨，但是麻烦你能不能别自恋，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最帅吗？” “什么时候？” “帅而不自知的时候！” “为何？” “因为当一个男人一旦知道自己帅，就会不自觉地耍帅，做许多自以为很帅的动作，这时候他就已经失了自然，变得油腻，也就不帅了！” “你大可直说我油腻。”虽然他不是很懂油腻的意思，但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词。 “倒也没有。”鹿小白真心实意夸赞，“世子你还是帅的。不过世子啊，你跟七皇子认识这么多年，他就没有给你一种很危险，很违和的感觉吗？” 萧朗蹙眉：“危险？违和？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先问的，你先说。” “没有。七皇子生母早逝，自小对读书习武都不感兴趣，唯一的爱好是吃，府中各地大厨数不胜数。娶的妻子也给不了他助力，他自己更是无心政务，如今身上的官职还是今上看不下去硬塞给他的。” “那你跟他关系很好？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很好算不上，还过得去。不过我朋友本也不多，所以显得感情不错。至于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回忆了一下，“很久了，我幼时经常进宫，与皇子们都认识。熟识是一起读书之后，他不爱读书，常常抄我作业，一来二去就熟识了。” 听完鹿小白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她确定自己没见过七皇子的脸，可她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再者，她的精神力探测不到他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上一个无法察觉的还是血月。 难道他也是丧尸？? 第62章 十二个多吗？ “我也说不清楚。”鹿小白不知道如何让萧朗相信自己的直觉，“见到他的背影我就觉得危险，看到脸更觉得违和。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哪里都不对，你能懂我的意思？” “你觉得他……很特别？”他斟酌了下用词。 鹿小白想了想，摇头：“危险和特别，还是不一样的。如果遇到我觉得特别的人，肯定还想再见见，一探究竟。但七皇子，我只有两种冲动。” “哪两种？” 她盯着萧朗，眼角眉梢都透着杀气：“跑，或者揍他。” 萧朗一噎，眉梢却渐渐浮上一抹喜色，口中却还道：“这、怕不太好？” “我知道啊，他是七皇子嘛，皇帝的儿子，就算我想揍，也要考虑我的小命呀！所以如果非要揍他，我一定会小心谨慎谋划周全，绝对不会让他抓住小尾巴” “嗯，我替你放风。” 到了国公府，萧朗却让鹿小白先荷风苑。 “我还有点事，做完就回来。” “好的，你忙。”她正好趁这个时间把英国公要的药丸做完，加上昨日的，正好可以交货了。想想即将到手的银子，她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照壁后，萧朗吩咐车夫：“去最大的银楼和衣服做得最好的绣楼。” “世子爷说的可是鸣凤楼和祥云楼？” “它们是最大最好的？”萧朗不了解银楼绣房，从未关注过，这会儿听人提起也没什么印象。 “是，世子爷可是想给少夫人添点首饰衣裳？不如请少夫人亲自去选？” 让她去选，还有什么惊喜？ “先带我去。” “是。” 鹿小白回到荷风苑，立刻让李嬷嬷和墨香准备吃食，她可不想饿肚子。刚刚吩咐下去，正院就来人了。 “少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 老夫人啊，看来知道人被送走找茬来了。鹿小白撇撇嘴，心想她可真会挑时间。 “走，免得老夫人等急了。”早点解决早点回来，免得耽搁她制药。她虽然咸鱼，但答应的事还是想尽快完成，免得总是记挂。 到了正院，才发现不仅有老夫人，还有秦氏。老夫人依旧是看似朴素实则华丽的衣衫配各式各样的翡翠，秦氏则一如既往的大红衣衫配各式贵重珠宝，尤其热爱金饰。别说，这两人站一起，那画风简直一模一样，都是富丽堂皇极尽奢靡。 贵夫人都是这种画风？戴那么多那么有分量的首饰真的不累吗？ “见过老夫人，夫人。”无论多么不待见，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不过这称呼也只是夫人和老夫人，别想她叫什么母亲祖母，问就是爱在心口难开。 老夫人看见鹿氏，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放下茶盏，用略带质问的口气问：“鹿氏，昨日带回去的那些女子，你怎么安排的？” “回老夫人，她们毕竟是您给世子的人，都是世子安排的，您若是对世子的安排有异议，不如把世子叫来说说？”专挑萧朗不在的时候，不是吃准她好欺负？可问题是，这么几个回合下来，她们居然还真以为她好欺负，也太奇怪了！ “这等小事都要劳烦世子，他娶你这个妻子作甚！”老夫人认为鹿小白在讽刺她管不了萧朗，勃然大怒，“鹿氏，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 “放了放了，放的妥妥的！”鹿小白就差赌咒发誓了，“可是世子爷他不听我的，这牛不喝水我也不能强按不是？老夫人您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不然你帮我出出主意？” “你把人都送藤儿那去了，还让老夫人出主意，怎么出主意！主什么主意！”秦氏也是窝了一肚子的火，“藤儿都被她们教坏了！” 一大早起来就得到这个消息，她差点晕了过去。萧腾后院的女人已经够多了，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撵走一个，结果鹿小白一下子整来十二个！她都气得心梗了！ 她心疼儿子不好发作，但鹿小白么，就别怪她不客气！ 鹿小白眨了眨眼：“夫人您是说老夫人送的人不好，教坏了二少爷，是这个意思吗？” 秦氏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牙尖嘴利，自己怪的分明是她和那些女子，她竟然往老夫人身上攀扯，其心当诛！ 她想也不想就呵道：“鹿氏，你给藤儿送了十二个人，是何居心！竟然妄想挑拨我与母亲的关系，你又安的什么心！老夫人，媳妇看她用心险恶心思歹毒，不配为我国公府的儿媳！” 有本事就休了她啊，光哔哔有什么用？鹿小白根本不怕，反而十分贴心地顺着她的话说：“夫人的意思是，十二个太多了？” “怎么，你觉得十二个不多？”秦氏没想到她竟然还敢还嘴，“我看你就是想让藤儿沉迷女色不思进取，你就是想毁了藤儿的身体和前程！最毒妇人心！来人，给我……” “老夫人，你也觉得多吗？”鹿小白打断她，她可不想听让她生气的话，“可这些都是老夫人您送给世子爷的啊，何况老夫人送的不止十二个，要按夫人的话说，那老夫人岂不是想让世子爷沉迷女神不思进取毁了世子爷的身体的前程，老夫人才是最毒妇人心呐！” 说完她装模作样地悟了捂嘴，一脸后悔：“啊，这是能说的吗？不过这不是我说的，我只是重复了一遍夫人的话。” “你——”秦氏这才发现自己中了这丫头的圈套，又不能发作，这憋屈感，她已经十多年没有体验过了。 “够了！我这里是给你们吵架的吗！”老夫人也怒火中烧，可她不能因为这个罚鹿氏，毕竟话是从秦氏口里说出来的，再者传出去，她一口气给孙子送了十八人也将成为一段笑话。 “老夫人息怒，儿媳不敢。” 一点诚意都没有的鹿小白：“我也不敢。不过我相信老夫人送十八个绝色扬州瘦马给世子爷一定是盼着世子爷好的。”? 第63章 顶罪 老夫人被她气得心口疼，却也不得不解释：“她们都是可怜人，给世子也是心疼他房里没个伺候的，何况也不必全在房里，当个丫鬟使也不错。” 鹿小白根本没理她话里的阴阳怪气，反而感谢她：“那剩下的六个我就可以放心用了，还是老夫人大方，扬州瘦马听说不便宜，老夫人大气！” 不行了不行了，老夫人觉得再这么下去不是她被鹿氏气死，就是她气疯了把鹿氏掐死。她紧紧捏住茶盏，半晌无力道：“那六个都是听话的，你好好待她们。好了，这里没你事了，你退下去。” “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厮慌慌忙忙进来，不知道吓到了还是没注意到鹿小白，直接就嚷嚷了起来，“京兆尹说夫人涉嫌谋杀，要、要抓捕夫人！” 鹿小白眉毛一挑，居然直接上门抓人，比她想象的要刚很多啊，她还以为像秦氏这种贵夫人，最多派几个人审问一番，没想到居然动真格的。只是不知道历来如此，还是萧朗在背后动了什么手脚。 “什么？！”老夫人和秦氏异口同声。 “什么谋杀，我没杀人！老夫人，他们诬陷我！”秦氏慌了，“是鹿氏，一定是鹿氏，只有她想我去死！” 鹿氏：“……” 虽然这件事和她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但始作俑者不是秦氏吗？她只能算实话实说，能不能不要这么颠倒黑白？要点脸好！ “来的是谁？”若是其他人，还可有说情的可能，若是镇西候世子裴鹤瑄，怕是有些难。 秦氏难得聪明一回，当即明白老夫人话里的意思，也跟着问小厮。 “是、是京兆尹，镇西候世子！” 完了！全完了！秦氏忽然跌坐回去，镇西候世子裴鹤瑄铁面无私，别说她一个寡妇，便是英国公犯在他手中，也是照拿不误。 “到底什么事，真是你做的？”老夫人不相信秦氏会亲自杀人，最多设计或是让下人去，那么这里面就大有文章可做。 “我没有！”秦氏根本不承认，“老夫人，我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怎么可能杀人？你一定要相信我！” 惊慌失措的不仅是秦氏，还有丁嬷嬷。钱嬷嬷的死是她安排的，齐管事的孙子那事也是她让人做的，一旦查出来……秦氏是国公爷的儿媳世子爷嫡亲的母亲，而她只是一个奴才…… 丁嬷嬷能想明白的事，老夫人和秦氏怎么想不明白，她们的视线已经看向丁嬷嬷。 如果可以，她们更希望栽赃给鹿小白，可惜做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便是当时做了手脚，京兆尹也不是傻的，鹿氏区区屠户之女，没有能力做下这等事。 虽然极度不情愿，但到这个份上，只能壮士断腕。 丁嬷嬷脸色惨白，想说什么，却对上老夫人狠毒的目光，想到老夫人的手段和一家老小，顿时不敢作声。 “老夫人，一定有方法洗清我的冤屈，一定有的，求老夫人想想办法！”秦氏不想牺牲丁嬷嬷。丁嬷嬷和钱嬷嬷都是她身边最得脸的人，也是她最为器重的，已经折了一个钱嬷嬷，她不想再丢一个丁嬷嬷。 “被抓事小，若真被定了罪，你让藤儿玥儿，还有世子爷如何自处？藤儿玥儿的婚事可都还没定下来。”老夫人眼神阴狠坚定，虽是跟秦氏说话，眼睛却盯着丁嬷嬷，“你一把年纪什么没经历过，可孩子还小，你舍得他们因为你被人议论嘲笑吗？” 丁嬷嬷哪里听不出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其实她承不承认，都是死路一条，区别只是死她一个还是连带一家老小和秦氏一起共赴黄泉。秦氏不算顶好的主子，但对她还不错，到这一刻都不忍舍弃她，她该知足了。 她见秦氏满脸不舍，又想到自己刚出世的孙儿，心一横，主动跪下：“夫人，老夫人，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不忍世子爷娶个低贱的屠户之女，所以和钱嬷嬷合谋给鹿氏下毒。谁知钱嬷嬷不仅没成功，自己还中了毒，为防止东窗事发，老奴、老奴杀了钱嬷嬷。” “一切都因为老奴不愿低贱的鹿氏玷污了世子爷，污染了英国公府高贵的血统。” 鹿小白：“？？？”不是，你背锅就背锅，干什么踩她一脚？她又不是什么解压球，谁都能捏一把踩一下！ 听到这一席话，老夫人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奴才还是要忠心护主才好，不然要来有什么用。也在这时，裴鹤瑄已经到了大门外，老夫人假装没看见，怒斥丁嬷嬷。 “你这刁奴，竟然做下这等错事，害得国公府蒙羞，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我要是你，必然买块豆腐撞死以死谢罪！如今害得国公府被连累，是你之过！你这条贱命自有官府来收，你的家人，我国公府也是不敢要了，来人，把丁嬷嬷一家赶出去！”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丁嬷嬷听了这话长舒一口气，老夫人说赶出去，其实是给他们脱奴籍，虽然脱离了国公府这棵大树，但多年积蓄已经够他们家当个小地主了。何况她扛下这事，夫人必定会补偿她，她的家人只会过上好日子。 裴鹤瑄似乎早料到这么一出，见老夫人和秦氏都装没看见他，不由轻笑：“见过老夫人，夫人，在下奉命抓捕杀人凶手，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老夫人刚刚缓下的面色又是一沉，拿起桌上的茶盏就朝裴鹤瑄掷去，声音十分威严：“好你个黄口小儿！国公爷征战沙场的时候你还没出世，如今国公爷年老体衰，你这后生竟欺负上门！真当我国公府无人不成？！” 裴鹤瑄也不生气，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意：“老夫人言重了，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等也只是按律法规则行事罢了。若是今日逮不到人，我这京兆尹也别想当了，还请老夫人通融则个。” “黄口小儿，你欺我不懂律法不成？”老夫人依然怒目而视，“你说谁是杀人凶手，谁就是吗？证据呢？别收了谁的钱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第64章 同归于尽 “证据自然有，老夫人若是不信，可随下官走一趟。老夫人是犯案人员家属，理应知晓案件细节。” “我若跟你走一遭，怕是这杀人凶手就变成老身了！”老夫人怒意更甚，“我也不跟你废话，我这老奴自己认了罪，你要么带她走，要么自己走。” 意思是秦氏绝不可能让他抓走。虽然秦氏不是国公夫人也不是世子夫人，可也是国公府主持中馈的当家主母，若是跟着她去了，便是最终丁嬷嬷顶了罪，国公府也没什么名声可言。 听到这话，裴鹤瑄也是丝毫不慌，慢条斯理道：“若是这般，下官只能将案子移交刑部，由刑部审理，三司督查，再送请圣上审批了。” “你！”老夫人知道他难搞，但没想到这么难搞，竟然威胁他。 “老夫人既然已经有了决断，那下官先行告退。” “且慢！”老夫人本以为他只是说说，没想到竟然来真的。 “老夫人，不是我，是她、是丁嬷嬷，我是无辜的，你不能让他带走我！”秦氏也慌了，本以为丁嬷嬷认罪她便可逃过一劫，谁知镇裴鹤瑄铁了心要抓她。这若是被抓去，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大人，一切都是我做的，与夫人无关，筹谋的是我，杀人的是我，我只是不想低贱的屠户之女玷污英国公府的血统名声。如今事情败露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老婆子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大人明鉴，不要牵连无辜。” “即便如此，也需要请萧夫人跟下官走一趟解除嫌疑才行。”裴鹤瑄哪能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他敢肯定，这老奴待会儿还会表演一个触柱而亡。 “大人若是不信，老婆子只能以死相证了！”说着，她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拦住她！” 丁嬷嬷撞到捕快身上，毫发无损。余光瞄见看戏的鹿小白，心一横，拔下头上的簪子就向她冲了过去。捕快只是提防她撞柱子，没想到她会扑向一旁的鹿小白，当场愣住。 “小心！”裴鹤瑄也没想到，立刻飞身扑了过去。 只是下一秒，丁嬷嬷被一脚踹飞，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时没了动静。 “这……” 老夫人大惊，她没想到鹿小白竟然有这般身手，但反应过来后大喜，面上却做出勃然大怒的样子：“大胆鹿氏，竟敢当场行凶！来人，给我绑起来！裴鹤瑄，这才是杀人凶手，你还不快抓回去！” 秦氏闻言也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附和：“对对对，她才是杀人凶手，这么多人都看见了，还不快把她抓起来！” 裴鹤瑄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但也被这婆媳的无耻震惊到了。就这情况还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他也是佩服。 “奴才行刺主子，当诛。世子夫人的所为按大周律法，无任何不妥。” “你这是区别对待徇私枉法！”秦氏大喊，“莫非你与这鹿氏有私情？” “萧夫人慎言！”裴鹤瑄肃容道，声音已然带了几分怒气，“污蔑诽谤可入刑！” “我、”秦氏慌了一瞬，又理直气壮地，“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抓她？” 裴鹤瑄也被勾起了怒火，他真不知道鹿小白这日子是怎么过的，换成他，片刻也忍不得。 “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萧夫人有耳疾还是有脑疾？有病得治，别耽搁。” “你——” “行了，谁说人死了？！”鹿小白没想到吃个瓜看个戏还能演变到这一步，她走到丁嬷嬷身边，在她胸口按了一下，渡入了极少的异能，很快丁嬷嬷便悠悠转醒。 丁嬷嬷原本也没死，她还没那么大能耐一脚踹死个人，不过不死也受了重伤，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 “没死？”秦氏不信，跑过来看。 鹿小白见状立刻让开，下一秒，丁嬷嬷喷出一大口血，正好喷了秦氏一脸。这下她不仅衣服是红色，脸和头发簪子也成了红色，可谓从头红到脚，喜庆得不能再喜庆了。 “夫、夫人？”丁嬷嬷大惊，“夫人恕罪，老奴、老奴不是故意的。” “行刺主子，疑似杀人凶手，来人，把她和秦氏一并带走。”裴鹤瑄先前还不想闹得太难看，如今却是一刻也不愿待。 “你敢！” “莫非老夫人希望下官上书圣上，让他看看英国公夫人和英国公府当家主母的风采！”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老夫人陡然萎了下去。 丁嬷嬷顶罪，秦氏最多受个皮肉苦，再被人笑上一段时日。虽然丢脸但时间久了大家自然会遗忘，到时会有新的笑料填补。但若是闹到圣上那里，别说秦氏，便是她，哪怕英国公都没好果子吃。 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秦氏早被丁嬷嬷一口血吐得懵了，虽然丫鬟们上前为她擦拭，但那仪容仪表也十分狼狈，根本没有堂堂国公府当家主母的威仪。可裴鹤瑄根本不给她梳妆打扮的时间，直接让人拖着走了。 老夫人看着他带着京兆少尹和捕快离去，气得掀了桌子。 “这个裴鹤瑄！老身！老身定要他好看！” 等稍微气顺了，想找鹿小白的麻烦，却发现鹿小白早就不见了人。 “去荷风苑把鹿氏给我叫来！” 然而丫鬟很快回禀，鹿氏根本没有回荷风苑，而是出府了。 “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有心思出府？”老夫人勃然大怒，将厅堂能砸的物件都砸了一个编，最后恶狠狠地吩咐：“把消息散出去，就说今日被抓的是鹿氏！” 既然她不识好歹，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还有，回秦家把表小姐接过来！”一群没用的扬州瘦马，浪费她钱财！ 另一边，鹿小白在裴鹤瑄之前就溜了出来。 “少夫人，您不是让人准备了吃食，怎么……”李嬷嬷很疑惑，而且，今日老夫人正在起头上，她这时候出府，老夫人若是知道必定生气，回去不知是何腥风血雨。 “我要是呆在府上，肯定会被找茬。”鹿小白看得很明白，今日丢了这么大一个人，还诬陷她失败，京兆尹走后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虽然她也不怕，但能开开心心的为什么不开心一点呢？ “那少夫人想去哪儿？”? 第65章 覆盖 “我们去……”鹿小白想了想，“去昭觉寺！” “啊？” 这回别说李嬷嬷，便是墨香都不能理解了。 “开玩笑的，去城西，我们去城西做好事。” “少夫人是要布施吗？”城西多贫民，还有不少乞丐，去那边做好事一边是布施。不过布施一般是施粥，毕竟粥成本低。 “可是我们没有准备啊。”布施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的，布施需要人手，分发食物和维持秩序都需要人，否则现场可能会出乱子。 “找京兆尹啊。”她略等了等，就看见迟了一步的裴鹤瑄，立刻上去向他借人。 “你要布施？为何？”京兆尹不是很明白她好端端的为何来这一出，“若是国公府需要布施，直接去就行，不用跟我报备。只是现在已经下午，今日怕是来不及了。” “世子爷，你猜我为什么非得今日搞这么一出？”鹿小白一脸无奈，“虽然我心地善良，可也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 “为什么？”他猜不到。 鹿小白朝秦氏努了努嘴：“你们带走了秦氏，老夫人阻止不了，为了将对国公府的影响降到最低，你猜她会怎么做？” “怎么做？” “我啊！”鹿小白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瞅他，“秦氏涉嫌杀人是丑闻，那要是我呢？是不是大家都会同情国公府，唉，家门不幸娶了个屠户之女回家，没想到这卑贱的屠户之女竟然还是个凶残的杀人狂魔，这低贱的屠户之女高攀国公府还不知足，竟然杀人，简直罪不可赦。啧啧啧。” 一桩丑闻只能用更大的丑闻覆盖，一个爆点也只有另一个更大的爆点才能掩盖，她相信老夫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尤其在找不到她出气之后，更是怒火中烧。 所以，她需要证明这个人不是她。不需要多大动静，能证明就好。 去昭觉寺捐一大笔香火钱可以引起震动。 可惜她穷，没钱。 那就布施，花不了多少，却能带来更好的效果。 “少夫人冰雪聪明，在下佩服！”裴鹤瑄再次为她折服，当即点了京兆少尹，“你跟着世子夫人去。” “在下沈安，世子夫人请。” “大恩不言谢！” 有了沈安，一切就简单了。至于布施内容，鹿小白也不纠结，直接包了整条街的吃食，从方便的包子馒头这类面食开始分发，发完了就上其他。 账则让专门的人记，银钱现场缴清。虽然量大，可东西便宜，还不如他们在抱月斋的一顿饭。李嬷嬷和墨香身上带有银票，早让人兑成碎银和铜板了。 宣传也简单，找几个群众演员，把鹿小白的身份一讲，目的就达到了。 这不，整条街都在议论她。 “那就是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听说出身屠户，是给英国公世子冲喜的！昭觉寺的觉明大师说她福泽深厚，是世子的贵人。” “世子夫人不愧出身平民，现在发达了也不忘咱们这些贫苦百姓，真是菩萨心肠！” “可不是，听说她原来那家人，啧，对她可差了，但回门的时候世子夫人还是带了几大车的东西，也没对继母继妹怎么样，反而好好孝顺着呢！真是人美心善！” “你又没见过世子夫人，怎么知道她人美？屠户的女儿，能美到哪里去？以前也没听过她的美貌啊。” “你不知道世子夫人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再说她那个继母根本不让她出门，就怕抢了继妹的风头，还真有点像高门大户的小姐，养在深闺人未识！” “说归说，你掉书袋干嘛，听不懂！” “没文化，嘿，不跟你说，反正世子夫人就是人美心善！今后谁要是说世子夫人一个不好，我跟他急！” “我也是我也是！” 鹿小白很满意自己听到的，她没一直守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四处转转。没走多久，就在墙角看见个闭着眼睛睡觉的孩子，一张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她凑过去，一股难以言说的臭味扑面而来，习惯了末世气味的她一时不提防都被熏了下。 太冲了！脑门嗡嗡的！ 因为靠近，她才发现孩子脸上哪里是什么睡红的，而是高烧烧成的红晕。 “真是造孽哦！”她最见不得孩子受苦，毫不犹豫地用出了异能，淡青色的光芒将小孩温柔覆盖，很快，异常的潮红褪去，显出正常的肤色来。 对面二楼，一身玄衣的宋嘉懿勾了勾唇角，眸色森冷。 “你果然有异能。” “但这天下，终究非我莫属。” 他轻声呢喃着，也不知说给谁听。 楼下，鹿小白吩咐道：“李嬷嬷，墨香，把她带回去。” 这孩子长期营养不良，身上瘦得皮包骨，衣服脏得没眼看，但露在外面的手和脸还算干净，是个惹人心疼的可怜娃。 对小孩心软，大概是她经历末世的后遗症。 “少夫人，您在为她难过吗？”墨香看了眼李嬷嬷抱在怀里的孩子，安慰道，“她能遇到少夫人，是她天大的福分呢。” “城中像她这样的孩子多吗？” “挺多的，尤其到了冬天，很多孩子熬不过去。” 鹿小白心中一紧，首都都这么多孤儿，那其他地方呢？果然古代社会并没有想象那么美好。一个想法渐渐浮现心头，她头疼地敲了敲太阳穴，鹿小白啊鹿小白，你还想咸鱼，这么心软你凭什么咸鱼啊！ “少夫人？” “没有慈幼堂吗？”慈幼堂，相当于现代的孤儿院。 “慈幼堂是有，可是夫人，做慈善要钱，而且京都这样的地方，若是让圣上看到慈幼堂，岂不是打圣上的脸？” 鹿小白沉默了，这些孩子的命，难道抵不过一个虚无缥缈的面子？ “少夫人？” “先回去，墨香你去跟沈大人说一声，银子要是不够请他记录一下，让他们直接上英国公府找世子夫人取。” “是。” 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出来的萧朗。 见到鹿小白，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确定她没事才放心。 “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多点人？” 第66章 翻旧账 天知道他回来的时候听说府里发生的事情和老夫人的所作所为有多担心，再听到她竟然只带李嬷嬷和墨香就出去了，他真想把她擒回来揍一顿！如今见到她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 “随便逛逛，怎么了？”鹿小白见他紧张，十分不解，“你知道我身手很好，一般人没法对我怎么样。” “那不一般的人呢？”萧朗真不知道她心怎么这么大，“我们才杀了暗影楼的杀手，你怎么敢不带人出去？” “我带了李嬷嬷和……”见他眼神，鹿小白渐渐收了声，秒认怂，“那我下次多带点人，你说带谁就带谁，你说带多少就带多少，好不好？” 萧朗抿着唇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她，但很快就被一股难闻的气味熏得看不下去了。 “她是谁？” “路边捡的小可怜。”鹿小白这才想起忘记征求他的意见了，忙讨好道，“一个孩子而已，可以养在荷风苑的？” 萧朗没好气地瞪她：“你都带回来了，我还能丢了不成？” “我就知道世子爷最好了！世子大好人！” 叮，请接收暗恋对象发的好人卡1。 “别贫了，先回去。”萧朗也知自己反应过激了，当即不再讨论这个问题。 一回到荷风苑，鹿小白就安排下去了：“嬷嬷，辛苦你先给她换身衣服，身上和头发等她醒来再洗。厨房再做点好消化的食物，熬点白粥什么的。” “是。”李嬷嬷也没抱孩子进屋，她身上这味儿实在太冲了，进屋怕一时半会儿都散不了。 而鹿小白，则开始炼制药丸。 这药丸已经拖了几日，再拖下去不合适，何况她现在也缺钱。 “今日之事我都知道了，你受委屈了，是我对不起你。”萧朗眸色幽深，教人看不懂其中的情绪。 “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她们可拿我没办法！我最喜欢看她们无能狂怒的样子了。”鹿小白说着笑了起来。虽然偶尔有点气，但最终胜利的都是她，这就挺好。 现在她知道老夫人和秦氏的路数，也就那样，她根本不带怕的。 “你真是……”萧朗觉得鹿小白格外心大，不过这事便是她原谅了过去了，在他这里，还远远不够。 他不过小半日不在，老夫人和秦氏便如此欺辱小白，倘若他出远门，归来是不是都见不到她人了？ 秦氏和老夫人自小便容不得他，他不清楚其中缘故，幼时还会为此伤心难过，长大后见识了天地广袤，见识过她们蹩脚的手段，便不再难过，却也不再将他们当做亲人。 只是住在府上的陌生人罢了，没什么好在意的。人本赤条条来，孤零零走，人生如逆旅，他自己都只是一过客，何况其他人？ 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对她们太过纵容，这才让她们觉得可以对他的人为所欲为。 “你先忙，我去去就来。”萧朗见她往药丸大小的丸子里输送内力，不再打扰她。 有些人，该警告警告了。 “好的，你早点回来，还有点事跟你商量。” “何事？”萧朗闻言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可以现在说。” “不用，你先忙你的，我这儿也忙着呢！”她除了浓缩异能之外，还要补充能量呢。 等她做完这一切，再补充完消耗的能量，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捡回来的小丫头已经醒了，墨香问她要不要见一见。 “先让她吃点东西洗漱一下，我去找下国公爷。”药丸做好了，当然要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也不知道这一万两对英国公来说算不算多，他能不能一口气给她这么多现银。 谁知到了正院，却见萧朗端坐于大厅，他神色清冷，眉宇间暗藏几分不耐烦，加之略显苍白憔悴的面容，透着几分病态的娇弱，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他听见动静抬头，见是鹿小白，眼角眉梢瞬间转暖，仿若严寒散去，春暖花开。 鹿小白脚步一顿。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异口同声。 鹿小白瞅着他，他说的有事，是找英国公还是找老夫人？ 萧朗看墨香提着的食盒也明白过来，脸上的笑意又浓了几分：“做好了？” “嗯。” 就在此时，内室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压抑的哭声。 “怎、怎么了？”谁在里面吵架？这个问题一出来鹿小白就觉得自己犯蠢了。这里是正院，除了英国公和老夫人，谁敢把萧朗晾在外面还弄出这么大动静？ “没事，快好了。” 说话间，又是家具被推倒的声音。 鹿小白眨了眨眼，问萧朗：“要不要请个大夫？” 两个五十多岁的人，吵这么激烈真的不会出事吗？就算本来身体好，要是气出高血压心脏病突然脑溢血脑梗塞什么的怎么办？ “大夫已经候着了。” 鹿小白竖了个大拇指，十分敬佩：“不愧是世子爷，考虑得真周到！” “你呀！”萧朗摇了摇头，“别贫了，该有结果了。” 他话音刚落，英国公便掀了帘子出来，脸上余怒未消。 “今日之事，我会给你个交代，你先回去。”英国公知道萧朗过来的目的，“是她对不起乖孙媳，来人，开我的私库，拿两套赤金头面并几匹鲜亮的好料子送去荷风苑。” “你个老东西，我还没死呢！”老夫人追出来，“你就捧着这个卑贱的屠户之女，可曾把我放在眼里！老婆子我嫁入国公府这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就这么对待我的？！” “你别逼我翻旧账！”国公爷也是怒上心头，但他还有些许理智，知道不好当着小辈的面吵架。 “翻旧账？你翻啊！有本事你翻啊！”老夫人声嘶力竭，“你倒是翻给我看！” “好！”国公爷被刺激得理智全无，“你说你嫁进来这么多年，为我操持家务，那你倒是说说你私库那些东西哪来的！” “你看我私库！你、你竟然……”老夫人懵了，他万万想不到英国公会看她的私库。? 第67章 陈年旧事 “查账，哪有查私库简单。”英国公声音透着疲惫，“我南征北战这么多年，抢夺无数战利品，可那些东西，你告诉我丢了，不见了，打坏了，碎了，结果呢，结果在你的私库里！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那又怎么样！我可是国公夫人，整个国公府都是我的，我藏你几件宝贝怎么了？那都是我的！我的！” “除了你私库的东西，你往娘家补贴的呢？”说到这里英国公更气，“你嫁给我时，你娘家什么样，现在什么样，你跟我说是你三哥做生意赚了钱，我还信了这么多年，结果一查，他那生意就是外表光鲜，结果全是亏本买卖！” “你倒是跟我说说，他怎么一亏亏了这么多年还开着，还越开越热闹，到底哪来的钱贴补上的？你说！” “你胡说！”老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嚎，“没良心的老东西，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年轻时不着家，我给你打理庶务，给你养育儿女，为儿子娶亲，送女儿出嫁，现在我老了，你倒是嫌我！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贵族夫妻吵架也是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吗，国公夫人也是可以一屁股坐地上嚎的吗？这么接地气？看见这场景，鹿小白灵机一动，用精神力刺激老夫人。 “翻来覆去就这几句，我不跟你扯这些！”国公爷也是一肚子气，她一直这个样子，跟她吵架永远吵不出个子丑寅卯，只能自己气自己。 “你想听什么？”老夫人忽然爬起来，发髻散乱，钗环歪斜，翡翠护额更是歪下来遮住眼睛，被她一把扯了。 “你想知道我有没有接济娘家？”老夫人哈哈大笑，“你是不是蠢，这种话还用问？我连你的私库都敢动手脚，还有什么不敢做？不怪我胆大包天，谁叫你不着家！这是你欠我的！我是嫁人，不是守活寡！” “新婚一月，你便出征，我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国公府，你可知我有多害怕！还怀上了泽儿，我一个人，一个孕妇，没有公婆帮衬，只有一群奴才！奴大欺主你知不知道！我孕吐严重，想吃青梅，他们都不给我找！吃不下东西想请个合口味的厨子也不让，生产时难产，我娘被拦在大门外，要不是我爹带人破了国公府大门，我早没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老夫人笑得凄惨，“因为你的乳母想她的女儿给你做妾，给你生庶长子，所以她恨不得我死，在我的人参汤里下活血的药，要不是我防着，你还能见到我，泽儿还能平安长大，沁儿还能出生？”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当初我多么善良，只是赶走了他们一家，你倒好，还把人找回来！”老夫人情绪崩溃，“你居然把人找了回来！你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所以、所以他们……”英国公一脸震惊。 “对，那把火是我让人放的，我可以允许他们活着，可我决不允许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蹦跶！原本为泽儿积福，我没想要他们的命，你倒好，哈哈哈哈，也没错，他们想害我们母子，那我就让他们全家陪葬！” “你不知道，那个老虔婆，她不止想害死我，你若续弦，她也会对你的续弦下手。她会用各种阴招杀了你的所有妻子，让你背上克妻的名声，这样就没有女子愿意嫁给你了。没有国公夫人，要么你抬她的女儿为正室，要么她的女儿虽为妾室却享受正妻的待遇。” “你、你疯了！乳母她、她不可能这么做！”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所以我根本没想过告诉你，若你今日不逼我，这些事我本准备带进棺材。”老夫人踉踉跄跄地扑向英国公，“男人靠不住，我不靠娘家靠什么？若没有我娘家，你这辈子也别想有嫡子！你说，我为什么不补贴娘家，凭什么不补贴娘家！” “够了！”英国公推开她，“斯人已逝死无对证，怎么说全凭你一张嘴，当初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你补贴娘家的事我也假作不知，但今后不许再犯！你以后，只需当好你的国公夫人，安享晚年，其余事，不必再管。来人，扶老夫人休息！” “你要夺我的权？”老夫人扶着桌案站起来，“老东西，你休想！除非我死，否则你想都别想！” “人呢，都滚出来！” “奴、奴婢在。” “扶老夫人进去休息！” “是、是。” “滚！一群贱婢，老身可是英国公夫人，你们这些贱人也配碰我？！” 英国公狠狠闭了闭眼，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他干脆利落地点了老夫人的睡穴，笑得猖狂狰狞的老夫人顿时昏睡过去。 “愣着干嘛？还不扶老夫人进去！” 丫鬟婆子不敢作声，几个合力将老夫人抬了进去。 厅堂一下子便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内室传来的收拾碎片的动静。 英国公坐在上座，一脸颓丧。 萧朗和鹿小白站在一边，也沉默不语。 老夫人亲自说出口的陈年旧事太令人震惊，也让鹿小白认识了老夫人的另一面。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反过来也一样成立。虽然她依然讨厌老夫人，但不得不承认她也是大宅门的受害者，虽然同为加害者。 人有很多面，对立又统一。 “你们还在啊？” 英国公这会儿才发现他们，有些尴尬，也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听他道：“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就是这样，扯东扯西瞎说一气，跟她吵架永远吵不出个一二三四。” “其实，”鹿小白弱弱开口，“老夫人说的是真的。” 本就是在她精神力刺激之下说出来的事情，精神波动也证明她说的是实情。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英国公十分无奈，“我那乳母待我极好，她那女儿也是个知书达理温柔娴静的，断不可能做出这等事。” 来了来了！就是这个味儿！鹿小白双眸晶亮，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国公爷为何不多问问？她们对你好，对老夫人也好吗？十几年前的事，也不至于一个知情人都没……”? 第68章 分家 “那女子可否婚嫁？”萧朗打断鹿小白的话。他不喜欢老夫人，英国公和老夫人之间有什么误会他也不在乎，但看鹿小白有帮老夫人的意思，便开了口。 有些话有些事，她的身份不适合。 英国公摇了摇头：“她虽然样样好，但婚嫁上十分不顺，求娶她的人总在成亲前爆出这样那样的问题，便一直拖着。” “和她定亲之后才曝出来？”萧朗似笑非笑，“祖父因守孝成亲时已经二十，不知她那时多大？” 说到这个份上，英国公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但他已经不想探究。 “你们别说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人都已经死了，弄清楚又能做什么？” 鹿小白抬眼瞅了英国公一眼，认真道：“虽然我不喜欢老夫人，但也不得不说，这件事对老夫人挺重要的。” 新婚、怀孕、生产，都是独自一人且群狼环伺，鹿小白这个没生过的都已经感到窒息了。虽然她不理解老夫人为什么硬要呆在国公府而不是直接回娘家住，但她受到的伤害确是实实在在的。也因为这些事与英国公离心，活成今日这模样也难免没有因果关系。 当然，最主要还是她自己。相同境遇也有不同选择，每一个选择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但夫妻两个形同陌路也不全是某一个的功劳，实在不行，还可以和离嘛！据她所知这个时代对女子和离并没有那么苛责，另开女户也不难，高门大户例子也不少。 只能说，像英国公和老夫人这样凑合的也不在少数，凑合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听到鹿小白的话，英国公若有所思，但最终也没说什么。问他们：“你们来干什么？” “今日之事，来讨个说法，顺便分个家。”萧朗开门见山。 英国公刚刚略有平复的血压又开始升高了，他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分家？老子还没死呢分什么家！” 之后便不等萧朗开口，瞪鹿小白：“你呢，你不会也想分家？” “那倒没有，分家什么的跟我没关系，是他的主意，我是来送药的。”她是要和离的人，英国公府分不分家，跟她有一毛钱关系吗？没有好！ “药？”英国公这才想起来，态度立刻和善起来，“药呢，我瞧瞧。” 鹿小白接过墨香手中的食盒，打开，露出里面的药瓶。 “一瓶二十粒，一共五十瓶，这一层十瓶，下面两层二十瓶，您数数。” “不必，我信乖孙媳。”英国公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伸手就拿食盒。 鹿小白抱住，不给。萧朗提醒：“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讫，互不相欠，这是生意场上的规矩。” “本国公爷还会赖账不成？”英国公吹胡子瞪眼，可鹿小白还是不松手，萧朗也是一脸看戏的意思，顿时蔫了，吩咐人去拿却发现屋里没人，只得自己亲自去。 “喏，自己点点。”他把盒子丢给鹿小白，抱着食盒就不撒手了。 盒子是檀木做的，刻着精美的花鸟图案，拿在手中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打开，是面额一千两的银票。 鹿小白没见过银票，无法辨别真假，以眼神询问萧朗。萧朗刚点头，英国公就嚷嚷起来了。 “乖孙媳你啥意思，我能坑你吗？你真是，祖父可太伤心了！” “行了，别装。”萧朗接过檀木盒，替鹿小白点了数，是十张没错，“数目对的，你收好。” “都说女生外向，我看你胳膊肘才往外拐！”英国公恨铁不成钢。 “看来您心情恢复了，不如考虑分家。” “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英国公真是被他气死了，“鹿氏刚进门就分家，你让外人怎么想？” “爱怎么想怎么想，与我何干？”萧朗神色冷漠，“我只知我不在的短短几个时辰，我妻子险被恶仆重伤，祖母与母亲还想把她送进大牢，而我回来时，谣言满天飞，不比分家的阵势小。您说，这家不分，留着过年？” 英国公头疼：“这事确实对不住乖孙媳，但我已经训斥过你们祖母，秦氏也被京兆尹押走……” “秦氏是她自作自受罪有应得，且这件事，也是她设计小白不成，为防暴露杀人灭口。”萧朗捏紧了拳头，“她这般蛇蝎心肠，又处处针对小白，与她住一起，我不放心。” “等她回来我会送她出府……” “那你能送老夫人和萧腾一并出府吗？” “萧朗，你别太过分！”英国公的怒气又上来了，“老夫人，秦氏，萧腾，他们要全走了，国公府的主子少了一半，这个国公府还像样吗！” “萧腾觊觎小白，居心不良，秦氏设计陷害，意在害命，老夫人偏听偏信，为虎作伥，小白群狼环伺羊入虎口，我既然娶了她，定然护她周全，若是国公爷不同意分家，那我们便搬出去。” “你敢！” “或者，把这个国公府，变成我想要的国公府。” 说完，他拂袖而去。 鹿小白看了看萧朗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被气得直喘粗气的英国公，有些不知所措。 萧朗见鹿小白没跟上，停在门口，冷声道：“愣着干嘛，还不跟上。” 见英国公被他气得半死，鹿小白于心不忍：“……国公爷您保重身体，世子他年轻气盛，您多担待，我虽然不喜欢夫人和老夫人，但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要她们不故意找茬，我对她们是没什么意见的。” 国公爷苦笑。秦氏和老夫人不是不喜欢鹿小白，而是不喜欢她的出身。只要她一日是屠户之女，她们就不可能接纳她，也不可能不再针对她。可世间一切都可改变，唯独出身，降临人世的那一刻，便已注定。 这是死局。 或许分家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鹿小白和萧朗刚到正院门口，就遇见了往步履匆匆的萧玥。 “大哥，大嫂。”她同两人打了招呼，略带犹豫地问，“祖父祖母可还好？” 第69章 咸鱼计划 “大吵一架，正在气头上，你最好别去。”萧玥一直安分守己，萧朗对她态度略好一些，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让人完全想象不到他们竟然是孪生兄妹。 她想求萧朗，可想起母亲做下的事情，便开不了这个口，最终只能苦笑：“我若不去，母亲怎么办呢？” 萧朗难得安慰人：“她不会怎么样。即便她是幕后黑手，有丁嬷嬷顶罪，她也无事。” 只是哪怕判了丁嬷嬷，她半辈子苦心经营的名声也毁了。这种事，真相如何，大家心知肚明，丁嬷嬷一个奴才，没有主子指使，做不出这等事。 萧玥不知怎么回他，只能苦涩一笑，道：“我去看看祖父祖母。” “去。” 萧玥却没走，反而异常认真地朝鹿小白行了个礼：“大嫂，子不言父过，但母亲……我也不奢求大嫂原谅，只是替母亲向你道歉，虽然，也没什么用。” 她自嘲地笑了笑，好似难堪一般，没等鹿小白回应就走了。 等她走远，鹿小白才道：“你这妹妹一点也不像秦氏生的，倒跟你差不多。” “她与秦氏不同，不过，”萧朗摇了摇头，“她虽不赞同秦氏的诸多做法，却对她十分孝顺。” 这就是传说中的愚孝？鹿小白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也仅此而已，她更关心的是：“秦氏还能回来？裴鹤瑄不是知道她是杀人凶手吗？不是都抓了人吗？” “她没有亲自动手，钱嬷嬷也是奴籍。”萧朗知道她理解不了，“奴籍和良籍最大的区别在于，奴籍，不能算人。下人犯了错被打死，主子没有半点错。裴鹤瑄之所以重视钱嬷嬷这个案子，是因为丁嬷嬷抛尸，会抓捕秦氏是因为牵扯到你，明白吗？” 如果不是鹿小白，丁嬷嬷也没有抛尸，钱嬷嬷死了就死了，寻个错处随便赔个几两银子便是。可惜因为钱嬷嬷被李嬷嬷等人抓住，丁嬷嬷为了神不知鬼不觉选择杀人灭口并且抛尸，才引起裴鹤瑄的注意。如果只是到这样，秦氏随便找个替罪羊就足以应付。 可惜裴鹤瑄离开时遇到了他们，得到了新的线索。牵扯到鹿小白，事情性质便发生了变化。 “裴鹤瑄抓秦氏，也只是警告而已。”萧朗轻笑，“京兆尹不好当，太软弱被当软柿子捏，太强硬又做不长，秦氏不上不下的身份刚好立威。” “不上不下？”秦氏这样的身份还不能算高高在上的那种吗？ “她的身份在圈子里其实有些尴尬。她是英国公的儿媳，按说应当是世子夫人。可是我父亲失踪，朝廷认定他身亡，世子之位由我继承，她正好卡在你与祖母之间，不上不下。又没有丈夫撑腰，与我这个嫡子又生疏，但又的的确确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主持一府中馈。所以，正好给裴鹤瑄立威。” “好。”她还以为裴鹤瑄是个铁面无私嫉恶如仇的呢。 “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法理之外还有特权，就凭我父亲的功勋，她便是杀了人，也不可能真的杀了她偿命，更何况……” “行了你不用说我都明白了，总之就是她这样的贵夫人杀个奴才根本不是事，这次也最多丢丢脸，对？” “你……不难过？”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鹿小白见过很多这种事，别说古代，现代也一样，尤其是漂亮国。末世后好一点，乱世用重典嘛，不过也不直接杀，而是拉去一线战场当炮灰，为人类燃尽最后一滴血。 而且，她对秦氏真没那么大的恨意，可能因为没有代入“儿媳”这个身份，一个陌生人，对她什么态度都能理解，最关键是她没吃亏，有仇当场就报了，谈不上记小本本，自然没有恨。 对老夫人也是同理。 只要她们不找茬，不在她跟前蹦跶，她完全可以当她们不存在。 “我不难过，真的，你不必为了我闹分家，反正她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于我也是一样，而且你别忘了，我们可是要和离的。” 萧朗脚步一顿，虽然不意外，可听到她提和离，他还是会一秒暴躁。 “对了，我见城里好多孤儿，听说他们好多都活不过冬天，我想帮帮他们。”鹿小白跟他通个气，顺便向他借点人，“我想在郊外买个庄子买点田地，雇点人，照顾孩子也看管庄子，孩子长大了就帮忙干活，也不白养他们。” 再请点技艺人，教他们手艺，将来有个一技之长，也可以养活自己。 她一个梦想是咸鱼的人，怎么可能养闲人？ 庄子上再种点庄稼，挖点鱼塘，弄片果园，养群牛羊，等将来和离了就去庄子上住，岂不美滋滋？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不由碰了碰萧朗：“世子，你觉得怎么样？” 因她提和离，萧朗心情很糟，正暗自生气呢，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撞，身子都歪了一下，心头那点烦闷也给撞没了，再看她那张明媚灵动的脸，再大的气也生不起来。 “挺好的。”他都没仔细听她说什么。 “那你借点人给我成不成，买庄子田地这些我不懂。”不懂就会被坑，她又不是钱多没地方花，当然要精打细算了。 “好。”萧朗一口应下。 “世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 收到暗恋对象好人卡1。 回到荷风苑，李嬷嬷已经带着那孩子等着了。 “这孩子挺漂亮啊。”鹿小白看见梳洗打扮过的小女孩，眼前一亮。 “还不快见过世子，见过少夫人？刚刚教你的，还记得吗？”李嬷嬷笑着教她。 “记、记得。”小姑娘怯生生地看了眼鹿小白，又慌忙低下头，将李嬷嬷教的礼仪忘了个七七八八，双膝一软便跪了下来，“见、见过世子，见过夫、夫人。” “我不叫夫夫人哦。”鹿小白把她拉起来，蹲下身与她视线齐平，“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没有名字，他们叫我四丫，因为我是第四个没有名字的女孩子。今年大概八岁。” “八岁？”鹿小白吓了一跳，她知道小姑娘流浪的日子不好过，又有严重的营养不良，肯定比看上去要大些，但也万万想不到她竟然八岁。 八岁的孩子，看起来竟然只有四五岁大小，真是…… “他们说的，我也不知道。”四丫也不确定。 “没关系，你说的他们是谁？”? 第70章 七星凤翎 “和我一起乞讨的人，夫人，可以把他们也接过来吗？” 小女孩一双眼睛充满希冀地望着她，鹿小白不忍她失望，点了点头。点了之后才想起自己不是荷风苑的主人，连忙看向萧朗。 “你若喜欢，接来便是。”几个孩子而已，他还养得起。 “世子，你真好！”鹿小白觉得萧朗虽然善良，但也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当即发了一张好人卡，“不过你放心，等庄子弄好了，我就让他们搬出去住。” 转头又对四丫道：“你刚来还不习惯，需要什么记得找李嬷嬷知道吗？也可以找我。” “你这孩子，还不快谢少夫人？” “谢谢少夫人！” “天色不早了，你身体还没养好，就在这儿待着，我这就去把其他人带回来。” 鹿小白说着就要走，被萧朗拉住衣领拽了回来。 “已经傍晚了，你去干什么？” “你没亲眼看见感触不深，这孩子太可怜了，我若是晚一步，她就没命了。现在的天气已经很冷，多拖一晚，他们就多受一晚的苦，甚至可能……” “我派人去，保证全部给你找回来。”萧朗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 他拍了拍手，暗卫现身。 “听见夫人说的了？把城中孤儿都找来，先安置在庄子上。”又转身对鹿小白解释，“城中孤儿人数不少，荷风苑怕是安顿不下。” “可以可以！多谢世子！” “那个，世子啊。”鹿小白凑了过来，“朝廷的慈幼院，是不是该整顿啦？” “你想我做什么？” “世子爷果然聪明绝顶！”鹿小白笑容越发灿烂，“就，在你觉得方便的时候，跟皇帝陛下提上那么一嘴，皇帝陛下心系百姓，定不好看着这些孤儿受苦，对不对？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要是这皇帝真是死要面子的那种，那也不必让萧朗去触霉头，总有其他办法让他知晓真相。 “慈幼院的事情我不清楚，等我查过再说，如何？” “好！”这可比胡乱应承让人放心多了，“有结果也告诉我一下，可以吗？” “当然。” 次日一早，两人早早起来。 鹿小白照例练了五遍云岚十八式，萧朗也跟着练了一会儿剑。鹿小白这才注意到，他的黑白双剑都是软剑，就藏在腰封里。虽然是软剑，但展开却与平常的剑一样坚不可摧。 “它们有名字吗？”练完后，鹿小白凑过来问。 她额前碎发湿漉漉地沾在肌肤上，小脸蛋红扑扑的，看得萧朗一愣。 “不会没有名字？” 鹿小白又凑近了些，毛茸茸的脑袋都快蹭到萧朗了，她自己却完全被剑吸引，无知无觉。 萧朗眸色渐深，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反应过来又向前，把两把剑递给她看，还解释道：“黑色的这把叫做七星，白色叫做凤翎。” “你这名字乱起的？七星剑上没有七星，凤凰的羽毛五颜六色五彩斑斓，怎么可能是纯白色？”鹿小白觉得两个名字一点道理都没有。 “是铸剑师起的名字，据说是依据锻造材料起的，具体我也不得而知。” “那铸剑师呢，不可以问问吗？” 萧朗轻笑：“这两把都是几百岁的古剑，铸造他们的是赫赫有名的神匠雷飞白，不过雷大师性情孤僻，从不屑与人解释起名因由，方才那也不过猜测而已。” “你用的居然是古董？”鹿小白酸了。 “确实是古董，但相较于尘封于室，我想它们更喜欢厮杀较量。”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带着某种自信，十分迷人。 “那可不，谁让它们是兵器呢！”这一点鹿小白没有异议，“对了，我待会儿准备去庄子一趟，你呢？” 萧朗清了清嗓子，想到昨日去祥云坊订好了款式却没有她的尺寸，便道：“你先量下尺寸，好做衣裳。” “做衣裳？” “嗯。天冷了，过几日就要发冬装，上次做的时候你没有赶上，所以单独量一下。” “好的。”鹿小白洗了把脸，擦了手把帕子拧干，顿了一下，转身看他，“你不用解释这么多。” 萧朗勾了勾唇，眼底带着一丝宠溺：“别家小丫头有的，咱们家的小丫头也不能少。” “谁是小丫头？”鹿小白翻了一个白眼，她已经二十七了好！ 这下萧朗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李嬷嬷给鹿小白量了衣服，出来的时候萧朗正在喝茶。李嬷嬷不由想到鹿小白曼妙诱人的身材，又看了看脸色略有些苍白的萧朗，将手中记录的单子交给丫鬟，自己上前。 “世子爷，您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需不需要请葛老再来瞧瞧？” “我无事。”萧朗摆摆手。 “那，不知老奴何时能抱上小少爷小小姐？” 猝不及防等到这话，萧朗险些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嬷嬷，你——”对上李嬷嬷担忧的眼神，英明睿智的萧朗大脑霎时空了一瞬，下一秒，他头疼地按了按眉心，道，“嬷嬷，你要是太闲，不如帮夫人规划下庄子？” 鹿小白成日想着和离，他连怎么把人留下来都不知道，还小少爷小小姐，想都不敢想。 李嬷嬷不知内情，只当他身子还没养好，听到这话眉宇间不由染上几分焦灼。 世子爷英明神勇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怎么这身子就这么差呢！ “嬷嬷！”萧朗见她神色就知她脑子里在想什么，顿时头疼不已。 “世子，咱们不必讳疾忌医，虽然有些不体面，但为了……” 李嬷嬷话没说完，就见丫鬟打了帘子，忙打住了话头。 “我听见你们说葛神医，你又哪里不舒服？”鹿小白穿好衣服出来，正见这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由问道。 什么叫“又”？萧朗挑了挑眉，对她的用词十分不满，反驳道：“除了余毒，我身体很好。” 李嬷嬷听了更愁了，再看鹿小白，一张脸生得如花似玉，身材也是该胖的胖，该瘦的瘦，纤秾合度，霞姿月韵，可惜世子爷却…… “那你跟李嬷嬷说什么呢？”李嬷嬷不知道尸毒的事情，鹿小白也没有直接提，虽然她也想把毒直接解了，但谁让现在只有他身上有尸毒呢，要是给解了，葛老的药还没试出来，岂不是要等幕后之人再次出手，那也太被动了！ 等等！? 第71章 尸毒本源 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鹿小白试图抓住却无功而返。 是什么呢？ 她眉头紧锁，冥思苦想。 “怎么了？”见她这副模样，萧朗也看了过来。 “我想到了！”她脸色一变，“嬷嬷，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跟世子说。” 等李嬷嬷和丫鬟们都退出去，鹿小白关上了门，急忙拉住萧朗的手腕，浅青色光芒亮起，也堵住了萧朗的问话。 异能在萧朗体内游走，却没有像之前一样直接治疗，而是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寻找着尸毒的踪迹。尸毒在丹田周围汇聚，量比上次多了一些。 这种情况放在末世很正常。丧尸病毒是可以繁殖的，只要沾染了一丁点就会感染，随后感染者的身体就是丧尸病毒最好的培养皿，只要丧尸不灭，丧尸病毒就会不断繁衍。 但这个位面的尸毒略有不同。 萧朗毒血中的尸毒足以让小型动物丧尸化，丧尸病毒在丧尸动物身上繁衍，理应比毒血中的含量更多。但实际上丧尸病毒被消耗了，剩下的量虽然能引发人体的中毒反应，但远远不足以使人变成丧尸。 所以这个世界的丧尸病毒不具备繁衍能力。 那么按照这条逻辑推论下来，萧朗只要不断放血，不断消耗尸毒，他身上的毒早晚有一天能清除干净。但事实恰好相反，他身上的尸毒，增多了。 如果推测错误，又怎么解释那日葛老院中发生的一切呢？ “接下来可能有点疼，你忍忍啊。”说着，鹿小白驱使异能侵入尸毒之中，在治疗异能面前，尸毒仿佛惊弓之鸟，刚闻见味儿就作鸟兽散，在萧朗体内横冲直撞。 剧烈的疼痛和阴冷瞬间将萧朗包裹，想说的好脱口变成一声痛哼。 从鹿小白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异常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浸出豆大的汗珠，很快又汇成一条线，鬓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好不凄惨。鹿小白于心不忍，却也只能安慰他，甚至用上哄孩子的语气：“我知道你很疼，但是没办法，坚持一下，乖啊。” 像极了渣男发言。 “我没事。”萧朗紧咬牙关，“你慢慢来。” 慢慢来，尸毒怕要把他捅成筛子！ 鹿小白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专心探查。 大约一盏茶后，她忽然惊叫：“找到了！” 在尸毒之中，有一小撮与其他尸毒有细微的区别，它藏在普通尸毒里面，不仔细分辨根本无法发现。治疗异能化作坚固的牢笼，将它团团围住。很快，只有这缕特殊尸毒的异能牢笼中，出现极少的普通尸毒。 显然，这东西能繁衍。 鹿小白想都不想，直接将它吞噬。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原本轻而易举就吞噬的场景却没有出现。她的异能宛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能牢牢困住却不能吞噬……她眼底划过一丝冷意，清澈的眸子泛着幽幽波光。 这个世界上没有她灭不了的丧尸病毒！ 她倒要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厉害，竟敢挑衅到她跟前！ 淡青色光芒骤然亮起，无数异能涌入萧朗的身体，萧朗只觉尸毒的阴冷消失无踪，取而代之是无尽的温暖，像阳春三月的日光，晒得他浑身暖洋洋的，甚至有种想酣然入睡的冲动。 在鹿小白的猛烈攻势之下，那缕与众不同的尸毒一点点被吞噬。随着丧尸病毒的消失，鹿小白的脸反而越发凝重。只因她发现，尸毒虽然被她解了，但，她的异能等级也跌了。 虽然现在的她没有与异能和精神力相匹配的身体，但境界一直都是封神的十二阶。但就在刚刚，在她消灭最后一丝特殊尸毒的时候，她的异能等级从十二阶，掉到了十一阶。 掉等级并不罕见，修炼出了岔子，异能衰竭等都可能掉等级，能不能修炼回去也要看具体的情况。可不管哪一种，都不像她这边，平白无故就掉了。 也不算平白无故。 她闭了闭眼，看来刚刚那缕特殊尸毒，不仅能制造新的尸毒，还能让她的等级滑落。 本以为是她克制尸毒，没想到竟然是互相克制，她现在越来越想把幕后黑手扒出来了！ 在尸毒本源被清除的那一瞬间，七皇子府中，七皇子宋嘉懿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王，您怎么了？” “好一个鹿小白，不愧为末世第一奶妈，竟除掉了我的尸毒本源！”他瞳孔微缩，双拳紧攥，眼里尽是杀意。 “萧朗身上有王三分之一的尸毒本源，莫非……” “看来他们还是太闲了，听说昨日还收留了不少乞丐，哼！” “王，我这就去！” “不不不，让宋元懿那个蠢货去。” “是！” 荷风苑，萧朗见鹿小白神色凝重，眉宇间也浮现一丝担忧：“怎么了？” “等下说，先给我找个碗或者瓶子。”鹿小白四处寻找，最终视线落在一个瓷白小花瓶上。这个花瓶被当做摆件，里面没有插花，用起来正合适。 她检查了下内部，是干净的。 “借你剑一用。”她拔出萧朗腰间的剑，在他手腕上划下一条口子，漆黑如墨带着恶臭的粘稠液体涌了出来，落在瓷白花瓶内。 看见流出来的黑色毒血，萧朗瞳孔猛地一沉。中毒之后他的血色比以往要深，但从未如此漆黑且腥臭。这股味道让他想起了战场上腐朽的没有人收殓的尸体，想起了鱼塘中晒烂发臭的死鱼烂虾，无论哪一种，都让他心情沉重。 黑色的液体渐渐转红，青色光芒一闪，被划开的伤口瞬间愈合。 用手帕将花瓶瓶口塞上，鹿小白才大口大口地呼吸。 虽说她在末世之中早已习惯各式各样的臭味，这点不算什么，可闻久了青草与花香，再闻这个，她这娇气的鼻子还真受不了。 “你体内的丧尸病毒已经驱除干净了，这花瓶里的，是最后的尸毒。”鹿小白将瓶子递给他，又将情况说了一遍，还道，“那尸毒很特殊，跟瓶子里这些不一样，是能让丧尸病毒泛滥成灾的玩意儿，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尽快揪出幕后黑手，连同这些破烂一起彻底解决，一劳永逸。” “如果你有怀疑对象，不妨约出来，我也许能让他口吐真言。”? 第72章 谣言 萧朗忽然想到昨日老夫人忽然提起的陈年往事，微微一愣。老夫人吵架从来抓不住重点，或者说故意瞎扯，昨天竟然没有回避祖父的问题，这难道是她做的手脚？所以她才会说，老夫人说的是真的？ 以及秦氏的那两个反咬一口的丫鬟，莫非…… “想问什么直接问，这么看我干嘛？”鹿小白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肚子，“今天我可是彻底治好你了，你不得好好奖励我？” 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他弯了弯唇角，到底没问老夫人和那两个丫鬟，只问她：“想要什么？” 他嗓音清越，听起来特别舒服，鹿小白也毫不犹豫地狮子大开口：“千八百两银子得要？抱月斋一月伙食得安排？给几个做事利落的人，不过分？” 萧朗眼底笑意越发浓郁：“行行行，都依你。” “那可不，为了你我境界都跌了一层。”她随口一说，仿佛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萧朗脸上的笑意却僵住了，手中的花瓶也仿佛有千钧重量。 “境界跌落？练回去要多久。” “不知道啊，还不知道能不能练回去呢。”鹿小白耸耸肩，见他一脸愧疚，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不是什么大事，走走走，我们去抱月斋，我肚子饿了！” 肚子饿了是真，不知能不能练回去也是真，但要等级滑落一点不在意不可能，不过鹿小白很会安慰自己。她的异能并非凭空消失，而是和那缕特殊的尸毒同归于尽。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穿越过来，冥冥之中就是因为这尸毒呢？她的异能之所以没有消失是不是也是因为这尸毒呢？尸毒没有了，她的异能是不是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穿越之前，她从不相信命运，尤其是末世的出现，一次又一次的惨痛教训让她只相信事在人为。哪怕穿越，她也觉得只是爆炸引发的能量场太过庞大，引发时空错乱，原主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也只是巧合，毕竟她的性格不可能像原主那么窝囊。 但遇见萧朗，尸毒，还有血月，她开始怀疑。也许穿越并非偶然，而她保留记忆和异能也非偶然。 她不喜欢这种命运般的宿命感，这让她有种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改变的错觉。不过她也很会安慰自己，经历过末世的人，心态不好怎么活得下来？ 顺其自然，末世她都过来了，现在再怎么也比末世好？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还没有被证实，那就更用不着烦恼了。 萧朗见她如此，眸光微沉，很快又荡出笑意，只是那笑并未抵达眼底：“撑得住吗？” 他心中愧疚，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藏在心底，问的话也是一语双关。鹿小白却没听出另一层意思，只当问她肚子饿了撑不撑得住。 “我可以先吃点填肚子啊。”她冲他得意一笑，献宝似的打开荷包，给他瞧里面装得满满当当的肉干。 “好，那我们现在出发。” “诶，你别急，先让人去点菜，我们去趟葛老那里，我想看看他试验的进度。”按说只是调和剂剂量的问题，应该不会太难……？ “好。”萧朗此刻对她百依百顺，无有不从。 从英国公府出发到葛老的宅子再到抱月斋，其实没饶不了多少路。他们到的时候，葛明正坐在台阶上发呆，他胡子拉碴，满脸愁容，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什么情况啊这是？”鹿小白问一旁的侍卫。 “回世子夫人，进展不顺利，葛神医正在思考，让我们别去打扰他。”侍卫十分恭敬。 鹿小白点点头，见葛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到来，不由生出几分敬佩。果然醉心医术的人和她这种靠着异能狐假虎威的不一样，把药方给他，她可真机智！ 鹿小白等了一会儿，见葛明还蹲在哪儿，一会儿喃喃自语，一会儿祸害小草，也没再等，她肚子饿得有些遭不住，把花瓶留下，让侍卫给葛老带话后便走了。 终究为医术献身这种事与她无关。 “别担心，葛老从不让人失望。”萧朗见她略带愁容，宽慰道。 “少骗人了，他要是真那么厉害，你还用我救？”鹿小白才不吃他这一套，她敬佩葛老的精神，但要说他无所不能那都是瞎扯，人就不可能不让人失望。 萧朗无言以对。 两人从宅子出来，便听见一阵议论声。 “嘿，你们听说没有，英国公世子不是冲喜娶了个屠户之女吗，听说被抓了，京兆尹亲自上门抓的，好像是犯了命案，杀了人！” “真的假的？这也太夸张了！”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好多人都看见了！京兆尹裴鹤瑄亲自带人上门去抓的，脸上全是血，那模样真是可怕！听说杀的是个嬷嬷，好像是嘲笑她的出身，她直接把人杀了，还放了火，尸体都成了焦尸！” 鹿小白循声望去，只见巷子口的大树底下，一群五十来岁的老大爷坐在那里唠嗑，只是讨论的话题正好与她有关。 “这也太可怕了，哪一日的事？” “就昨日，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呸，昨日世子夫人在城西布施，包了一整条街的吃食，世子夫人亲自主持的，不信你问问，那日去城西的人都亲眼见过世子夫人！” “怎么可能！” “京兆少尹亲口说的，现场维持秩序的都是平时巡逻的捕快，我孙媳妇儿她表哥就在现场，不信你问去。” “那被京兆尹带走的是谁？我听他们喊夫人，不是世子夫人是谁？” “萧世子的娘还在，夫人当然是萧世子的娘亲秦氏了，世子夫人应当是少夫人！要不是世子夫人心善布施，这回怕是要被你们冤枉了！所以说好人有好报这句话不假，你们看，世子夫人的福报不就来了？” “是有点道理。” 两人走远，老大爷们的声音也渐渐消散在风中，萧朗打了个手势，两名暗卫神不知鬼不觉地现身。? 第73章 闹事 “把秦氏被抓的消息散布出去。” “是。” 暗卫离开后，鹿小白歪着头瞅了瞅萧朗的脸色，只见他沉着脸，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她戳了戳他的肩膀，问：“你生气啦？” 萧朗顿了一下，眸光柔和了些，口上却一点也不诚实：“没有。” 口是心非！ 她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却也没有拆穿他，只道：“那就好，你若是不高兴，等会儿吃都吃不尽兴。” “……你怎么就想着吃？” “民以食为天，不想吃想什么？”鹿小白理直气壮，“难道想那些让我生气的事吗？我又不是自虐狂！” 萧朗愣了一下，旋即轻笑。这丫头，拐弯抹角宽慰他吗？ 之后两人说说笑笑，在抱月斋用过膳，便坐着马车去庄子上。 “想到接下来一个月都能吃上抱月斋的美食，真是想想都开心！”吃饱喝足的鹿小白半躺在马车上，神色慵懒，活像只晒太阳的猫，如果她有尾巴，那小尾巴现在一定一点一点的。 “你若喜欢，天天吃也不是难事。”自家的产业，随便怎么吃。 “那还是算了。”天天这么吃，她的胃遭得住，她的身材也遭不住啊！ 萧朗的庄子距离城中略远，马车也要一个半时辰，鹿小白直接在车上睡了一觉，马车停下她刚好醒来。 “世子爷，少夫人。”庄头早得消息在大门口迎接，这会儿见着人更是激动。 “有多少小孩儿？”她还不知道昨夜救了多少人呢。 “有三十五个。”听见问话庄头马上回答，还不忘拍鹿小白的马屁，“世子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这些孩子遇到您可真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行了别贫了，带我见见他们。” “是。他们昨晚就已经梳洗过，衣服也都换了，大多数都还好，只是有几个病着，请大夫看过，其中一个，大夫说可能熬不过去。”这话庄头本不打算说，但鹿小白和萧朗一来就要看孩子，可见有多重视，他便不敢不说。 现在说了，要是人没了是乞讨时生的病，要是不说，事后追究起来，就不好解释了。 鹿小白脚步一顿，接着快了几分：“带路。” 有她在，谁都别想死！ “庄头，庄头不好了！”他们还没到，就有小厮跑来找庄头，“那边闹起来！不，快打起来了！” “世子和少夫人都在，有话好好说，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庄头见他跟屋头苍蝇似的，说的话也听不清，生怕萧朗和鹿小白怪罪。 “怎么回事？谁打起来了？你说清楚。”鹿小白倒是听清了他的话，更关心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厮正准备行礼，听见她问，直接跪着答：“回少夫人，那群孩子打起来了！生病的孩子喝了药更严重了，有个快不行了，跟他们关系好的就觉得药有问题，觉得我们把他们、把他们骗过来是、是……” “过去看看。”萧朗听到这就明白了过来。 乞讨惯了的孩子，见惯了人性的冷漠和自私，面对突如其来的好意，不适应是正常的，不是多大的事。这样的情况末世多了去了，鹿小白更在意的是小厮提到了，那几个喝了药更严重的孩子。 是疾病的正常进程，还是遇到了庸医，抑或别的情况？ 小孩们被安置在西厢房，三十多个孩子，还有矛盾冲突，那闹腾劲儿，远远地就感受到了。 一走进院子，就发现三十多个孩子分成两拨，剑拔弩张。不过情形比小厮说的要好些，目前只是对骂，还没真的打起来。 “二柱子昨日还好好的，只是有点风寒，喝了药就发热，上吐下泻，那药没问题鬼才信！带我们过来的根本不是萧夫人，这群人没安好心！” “对！他们就是嫌弃我们碍眼，要杀我们！跟那些虐猫虐狗的人渣一个德行！” “就是就是！”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萧夫人，但是人家给我们吃给我们穿，你摸摸你身上的衣服，就问这料子你这辈子穿过没有！他们真要是坏人，干嘛对我们这么好！我看你就是贱皮子，过不得好日子！” “大哥说得对，你要喜欢挨冻受饿你去，反正我不去，这里吃得好穿得好，我就呆这里，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你们是不是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们这群小乞丐虽然没有钱财，可我们有命啊！那些有钱人不就喜欢折磨我们这种小孩子了吗！” “可……” “老子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老子今天要闯出去，老子就是乞丐，生来就是乞丐，就算当一辈子乞丐，一辈子吃不饱穿不暖，老子也不让这些变态如意！” “你们愿意给有钱人当狗，你们尽管去当，不要带老子，老子不奉陪！” “对！老子也不奉陪！” “他们来人了。”不知谁谁低声说了一句，剑拔弩张的两群人纷纷看过来。见到她和萧朗，目光之中都有几分畏惧。 “我先看看生病的小孩。”这场面比鹿小白想象得好得多，至少和末世那些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嗯。”萧朗点点头，没跟进去，只站在门口，威严的目光扫过底下一群孩子。最大十岁出头，最小的两三岁，都换上了干净衣服，但他们都太瘦了，没几个穿着合身。 “世子爷，他们要怎么处置？”庄头见萧朗沉着脸，谄笑着问。 “一群孩子，你想怎么处置？”萧朗没觉得这是个事，倒是看了看天色，问，“用过午膳了？” “还、还没，庄子上一日三餐，吃饭的时间要晚些。”一般人家大多吃两顿，一顿半上午，一顿傍晚，他们吃的三顿，略晚些，昨晚又忙着收拾这些孩子，加之一下多了三十多张嘴，厨房也有些忙不过来。 “先用膳。” “你、你抓我们到底想做什么？”先前一口一个老子的少年质问萧朗，只是语气到底没有先前那么冲。说到底，他还是希望萧朗是好的。? 第74章 黑衣人 萧朗打量着少年，面黄肌瘦，骨瘦如柴，但脊背挺得笔直，想到先前听到的，问：“你担心同伴才闹的？” 少年抿了抿嘴，不想承认昨晚被带到庄子上时也满心期待，只梗着脖子道：“要不是二柱子病了，你们求我我也不会来！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是世子就可以胡作非为，要是二柱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好看！” 他一开始还有些虚，越说越有底气，越说越上头，到后面甚至前进了几步，要不是侍卫挡着，都快冲到萧朗跟前了。 萧朗挑了挑眉：“哦？你要我如何好看？” “我、我……”少年梗着脖子，我了半天到底没说出来，只涨红了脸瞪着他，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圆，真担心他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这小子，这可是英国公世子爷，你没听过他的名号吗！”庄头看着胆大包天的小子急都急死了，这小子胆子怎么这么肥，就不怕世子爷一剑把他砍了吗！ 英国公世子爷萧朗，原本只是个名声不错的世家公子，最为人乐道的是他那张出众的脸。平瑞王之乱后，舆论两极分化，认为他智勇无双乃当世大英雄和认为他性情残暴冷酷无情的两拨人不知掀起了多少次骂战，且次次都未能争出个所以然来。 因此现在的萧朗在外人眼中，不是文武双全大将军，便是喜怒无常的冷面煞神，但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好惹。 可在这群少年眼中，这样的萧朗比起一般世家公子，要亲近得多。他所展现的智慧谋略和强大，都令他们敬佩。也正因如此，少年才会如此愤怒，但内心深处又觉得他不是阴险狡诈之人，是呛声是质问，却也想要一个解释。 “他们的药还在？”鹿小白走了出来，揉了揉太阳穴，略带疲惫道，“检查下药或者药渣，他们中毒了。” “中毒？这、这怎么可能？！”庄头吓傻了，“大夫是老熟人，不可能做这种事，而且药方我看过……” “没说药一定有问题，可能在熬药过程中，或是别的时候下的毒，总之先检查。”说着她闭上眼，精神力倾泻而出，呈网状扫过在场之人，却发现他们的精神波动都没有异常。 她干脆将精神力放出去，覆盖整个庄子，片刻后睁眼：“庄子北面的柴房，藏着几个鬼祟之人！” “柴房？” “堆了许多劈好的柴的地方，不是柴房？” 萧朗更想问她如何得知，但对上她清澈的眸子，又咽了回去。如此看来，去昭觉寺那日，她并非提前了解地形，而是拥有某种特殊的探测能力。 若是她参军，定是一名优秀的斥候。 等等，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摇了摇头，萧朗赶紧把这个想法驱除出脑海。 “包围柴房。”他冷声吩咐，他倒是要瞧瞧，谁敢在他的地盘上兴风作浪！ “夫、夫人，那我们的同伴，他们会……死吗？”有孩子鼓起勇气问，其他孩子也纷纷问出口。 “中毒的话，有解药的？” “他们还小，夫人您一定要救他们！” “夫人，世子，求求你们一定救救他们！” “他们就在里面，你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鹿小白侧身，让他们进去，而她自己则往柴房的方向跑去，萧朗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他们到的时候，侍卫已经和藏在柴房的黑衣人打了起来。这些侍卫一部分是萧朗的暗卫，实力了得，又有人数优势，黑衣人节节败退，最后被尽数被抓。 “身手太差，和刺杀我们的那批根本比不上嘛。”鹿小白没想到自己刚来战斗就结束了，有些意兴阑珊。 她还想试试这个身体现在的战斗力如何呢。 “应该是没想到我们会过来。”萧朗见着人，眸中杀意升腾，“一个一个分开审，问不出来你们知道怎么做。” “是！” “我能不能旁听？”鹿小白很想知道到底谁这么恶毒，竟然对一群小孩出手。 萧朗看出了她的心思，但却不想让她看到血腥的一幕，只道：“他们不是对小孩出手，幕后之人的目标是我们，准确来说，是我。” 真要对付这群小孩，这群孩子根本活不到现在。而在他的庄子上才动手，冲着谁来显而易见。 说完又担心鹿小白伤心，安慰她：“跟你没关系，你别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鹿小白疑惑，要是那几个小孩真的出事她还会难过，又没事难过什么？ “我救他们本来就是在做好事，那群傻逼不过是跳梁小丑，在我手里玩毒，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对了，你让人查查水源食物，他们药里下了毒还不走显然还有目标，说不定是整个庄子。” 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这不是在审问吗，鹿小白都懒得猜。 萧朗愣了一下，半晌扶额轻笑，笑容里几分释然几分无奈。 “回世子，少夫人，厨房的馒头里发现了毒。” “馒头给谁吃的？” “回少夫人，饭菜没有分谁吃什么，不过是准备先让孩子们吃的。”庄头原本对这位出身低微的少夫人只是面上尊敬，如今见世子对她这般言听计从，她又是如此厉害，心悦诚服。 “你到底有没有怀疑的对象？”鹿小白不信萧朗一点线索都没有，“要么，是我昨日高调的举动引起他的注意，要么，是今日解毒引来的报复。” 异能可以以两种形式存在于体外，一种是普通的异能释放形态，一种是异能本源。前者异能释放者没有感应，后者则有感应，被破坏后自身实力也会受损。如果那缕特殊尸毒相当于异能本源的话，难保对方不会觉察。 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尸毒的制造者一定和他们一样来自末世，且还拥有末世的记忆，大概率是丧尸。只有丧尸才自带尸毒，也只有丧尸才对萧朗恨之入骨。 “关系太差，没有合适的理由约不出来，不过只是见面的话，倒也简单。”萧朗神色一动，叫来暗卫吩咐了几句，又对鹿小白道，“快的话今晚就能见到。”? 第75章 契约 鹿小白点了点头，如此最好。 在侍卫审问黑衣人的时候，鹿小白和萧朗见了那群孩子，除了先前院子里对峙的人外，生病的孩子也都在。鹿小白为了省异能，也为了不那么惹人注目，没有彻底治好他们，但都没什么大事，再喝几天药就没事了。 “都确认过同伴的状态了？那么我们来说说你们的归属。”鹿小白坐在庄头端来的椅子上，坐姿十分大佬，“正如你们所见，树大招风，你们如果留下来，未来可能还会遇到像今天一样的情况，所以我们也不勉强你们。” “想留下的，站在左边，想走的，去右边。丑话说在前面，留下的人也不是当少爷小姐的，你们选择留下就得帮我做事，相当于我雇佣你们。不过你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所以暂时不给工钱，只包吃包住，生病包看好。等有一天你们还清这些年吃喝所欠下的费用，就可以拿工钱。” “如果选择离开，我会把你们送到靠谱的义庄，但也只是送过去而已，今后如何，还得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她话说完，几乎所有孩子都站在了左边。 这让她有些意外，她挑了挑眉：“真考虑好了？我可不养闲人。而且，你们刚才不是还怀疑我们用心不良吗？” 质问萧朗的少年红着脸道：“我看到你们抓到了黑衣人，毒是黑衣人下的，不是你们下的，何况你还治好了他们，所以、所以我们选择留下。” “少年，你还是太天真！”鹿小白摆了摆手，“你怎么就确定我们不是和黑衣人联合起来演的一场戏，说不定就为了骗你们呢？” “世子与夫人没必要为我们几个乞丐费这么多事，不过夫人您说得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请世子、夫人允许我观看审讯。”少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毕竟，这关系到我这一条狗命。” 鹿小白看向萧朗，萧朗明白她的意思，当即道：“你若不怕，尽管去，你，给他带路。” “是。” “多谢世子成全！” 然后他真去了，还带上自己的两个小弟。 “庄头，你准备笔墨纸砚，帮我写契书。”鹿小白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荷包，也不知道这点钱够不够，本来以为只需要管吃穿住，没想到还得请侍卫镇宅。 她眼珠子转了转，视线落到一旁的萧朗身上。 “那个，世子爷，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跟你商量商量。” 萧朗瞥见她这副模样，唇角微勾，却没有说话，等着她来跟他借人。 “你看等我庄子买好了，可不可以把葛老请到我庄子上住？葛老不是没有徒弟吗，瞧这么多孩子，男孩女孩，大的小的，随便他老人家挑，要是看上了，他一身医术也可薪火相传不是？” 她笑得像只狐狸，却又极力掩饰自己的奸猾，看起来有种别扭的可爱。 萧朗以为她要跟他借人，结果她倒好，人都不借，拐走葛老顺便白嫖他的侍卫，真是个奸诈的小丫头。他权当不知她的如意算盘，只道：“若是挑不中呢？你可知多少人想跟葛老学医，都被他骂跑了，还是哭着跑的。” 鹿小白想起第二次见面时葛老那毒舌刻薄的样子，小孩子被骂哭简直太正常了，不哭的才是天选之子。 “选不中也没关系，葛老年纪大了，也需要人照顾衣食起居，你看这些孩子，一个个机灵得很，又能照顾他，还能陪他说说话解解闷儿，多好啊不是！” “你都考虑这么周全了，还问我做什么？” “那不一样，虽然我跟葛老说他肯定愿意，但他现在的雇主毕竟是世子爷您，我这不是先问问您，以示尊重嘛。” 萧朗似笑非笑：“哦？真不是为了我的侍卫？” “嘿，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你的侍卫我的侍卫，是我们的侍卫，对！” 鹿小白一边说，内心默默流泪。不是她没节操，而是侍卫不像一般人，那可是高端技术型人才，有两把刷子的可太难雇了。找靠谱的不容易，找到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她那小破庙，最重要的是贵，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还是能省则省！ “你呀！只要葛老答应就行。” 萧朗笑着弹了弹她的脑门，看在白嫖侍卫的份上，鹿小白忍了。 “世子，世子夫人，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 好的，鹿小白再次想起她不会写字这回事，求助的目光再次看向萧朗。 萧朗忽然附身凑近，呼吸可闻：“帮了你这么多的忙，你要怎么感谢本世子？” 突然放大的脸吓了鹿小白一跳，她伸出手指抵住他，慢慢将他推回去。 “世子爷人美心善，小女子感激不尽？”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十分好闻，她甚至忍不住闻了一下。他之前一身药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得这么好闻。 萧朗挑眉，不满：“就这？” “不然呢？”鹿小白退后一步，理直气壮，“世子爷莫不是忘了还欠我多少？” “一码归一码。” “行，那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花钱，没什么不可以。 萧朗并非真的要她怎么样，不过想逗逗她，听她答应得这么干脆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道：“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什么事？”啊，她怎么闻见套路的味道了？ “现在还没想好，想好再告诉你，总之不会让你为难，如何？” “不如何。”鹿小白确定这就是妥妥的套路，“反正葛老肯定会听我的，至于侍卫，哼，办法总比困难多，到时候再说！” 见她不上当，萧朗也只是笑笑，没纠结。 而庄头端着笔墨纸砚缩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权当自己是个隐形人，心中却在感慨世子和世子夫人不愧是新婚夫妻，这蜜里调油的甜蜜劲儿，甜得齁人。 “咳咳。”萧朗清了清嗓子，让庄头把笔墨纸砚摆好，还跟鹿小白商量，“写一份，他们按手印。” 第76章 太子 “嗯。”要是每人写一份，鹿小白觉得萧朗会翻脸，“到时候你签名啊。” 反正这东西只是给这些孩子一个安心，她虽然不想养咸鱼，但也不至于苛待这群小家伙。 说话间，一个小女孩蹭到鹿小白身旁，仰着小脸问：“夫人姐姐，你是菩萨下凡吗？” 夫人姐姐，这是什么神奇的称呼？鹿小白蹲下身，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眸子，柔声道：“叫我鹿姐姐，姐姐不是菩萨下凡，我也只是普通人，跟你一样哦。” “不对不对，鹿姐姐跟我们不一样，鹿姐姐好漂亮的！” “你好好吃饭，多吃肉蛋奶，以后也能像我这么漂亮。”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鹿姐姐，我也可以吗？”又有小孩子围上来。 “可我是男孩子，我不想长漂亮，只想娶个漂亮媳妇儿！” “那你娶我，我长大一定漂亮！” “才不是，我才是最漂亮的。” “不不不，我才是，我吃得比你多！” 几个三四岁的小孩为了谁更漂亮争了起来，小孩子一争起来，就没鹿小白什么事了。 而这个时候，萧朗已经把契书写好，旁观审讯的几个少年也回来了，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如何？” “萧世子，今后我们就跟着您混了！” “你们的主子不是我，是她。”萧朗起身，指了指鹿小白。 “你们都是我们的主子。”少年很有眼色。 “别，我只是雇佣你们而已，你们还是良民，对了，有空把户籍补了，别当黑户。”她不喜欢这种主仆关系，但这是当前生产力生产关系决定的，她没法改变生产力，自然也不会闲的蛋疼改变这种主仆关系。 但改变不了别人，不代表她自己也要加入。 几个少年痛快按了手印，鹿小白也止住了还想继续争论的小姑娘，让她们排排队把手印按了。 “回世子，世子夫人，他们招了。” “走，听听他们怎么说。” 萧朗将按了手印的契书交给鹿小白，鹿小白往怀里一揣也跟了上去。 两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出现在通往兴庆宫的必经之路上。 夕阳西下，火烧云烧透了半边天，橘红色的光将马车拉得老长，白马身上也仿佛渡了一层光，平添几分神性。 路的另一边，一辆更为豪华的马车迎面驶来。 “来了。”鹿小白睁眼，她清晰地捕捉到马车上的人，“车内只有一个人，记得确认一下。” “嗯。”萧朗一边回应，一边掀开帘子。 烈马长嘶，两辆马车相向而停。 “萧世子，几日不见，你气色倒是越来越好，越发像个小娘子了，看来你那屠户妻子果真是个有福之人。”另一辆马车的帘子也掀开，露出宋元懿那张毫无特色的脸。 “多谢太子夸赞。”萧朗扫了一眼，马车中确实只有宋元懿一人。 宋元懿被气得要死，他那是夸赞吗？他分明在讽刺他娶了个上不得台面只能拿福气做文章的妻子。他从不相信什么有福之人的说法，真要有福气，怎么没投胎到皇室或世家大族，区区屠户之女，也敢说福泽深厚？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萧朗，你嚣张不了几日！” “太子，那日刺杀，和今日之事，是否是你所为？”萧朗直接问出来，与此同时，鹿小白的精神力也向他碾压过去。 宋元懿本想否认，谁知脑海忽然一疼，而后他像忘了先前要说什么似的，直言不讳道：“是又如何，本宫做事，还需要跟你汇报不成？” “你身为太子，用这般狠辣阴招对付大臣扫除异己，你就不怕事情败露，名声全毁？”萧朗眸光森冷，他审视着宋元懿，脸上带着几分鄙夷。 “你懂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宋元懿也冷冷对望，“本宫若连你们这些奸臣贼子都除不了，将来如何坐稳大周的江山？” “奸臣贼子？”萧朗回味了这几个词，冷冽的目光将宋元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冷笑，“太子说是奸臣贼子便是了？我怎么瞧着，太子殿下更像那图谋不轨之人？” “图谋不轨？哈哈哈哈——”宋元懿哄然大笑，然而那笑声又戛然而止，他脸上只剩阴翳狠辣，“本宫乃太子，这大周天下终有一日是本宫的，而你，终有一日将匍匐在本宫脚下，你说本宫图谋不够，当真是笑话！滑天下之大稽！” 萧朗眸光冷冽，声音比冰霜更寒，更扎人心：“历史上，一半的太子未能登上大位。太子殿下快四十了？啧啧啧~” “你——”宋元懿暴跳如雷，“萧朗，你竟然诅咒本宫！你罪该万死，来人，给本宫斩了他！” “殿下，您冷静些！”听到方才对话的内侍头皮发麻，但听到这话也不得不出来阻止，“这里是大街，万一、万一……” 在内侍的提醒下，宋元懿总算冷静了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顿时冷汗浸透了衣衫。 “萧朗，你故意的！”他目光阴鸷，仿佛剧毒的毒蛇一般狠狠盯住猎物，只待时机成熟便扑上去注入毒液。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即便知道萧朗故意激怒他，他也只能干瞪眼。 小动作可以做，但面上的和谐却也必须维持，尤其是萧朗还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很受圣上倚重。 “殿下近来小动作多了些，萧某也是烦不胜烦，若是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动作，听到这番话的，就不止你我了。殿下，告辞！”他的袍子被拉了拉，那是鹿小白给他的信号，他们得撤了。 “你怎么敢！”宋元懿目眦欲裂。 萧朗却只是微笑，车夫已经挪开马车，缓缓前行。 “萧朗！”宋元懿无能狂怒，却也只能怒骂几句，那些话，在萧朗面前说了也就说了，萧朗没有证据，他死不承认他们也奈何不了他。 但正如萧朗所说，今日之事若被其他人听去，尤其控制不住地当着父皇的面说出来，他必定会被猜忌。本就忌惮他的父皇即便不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也定会削弱他的势力，令他损失惨重。 这个萧朗，到底怎么让他把真话说出口的！ 该死！? 第77章 抱进门 萧朗的马车渐行渐远，宋元懿心中的愤恨却越聚越多。终有一日，等他登上大位，他必定、必定将他凌迟处死！点天灯！ 距离拉开后，萧朗才回了马车中，只见鹿小白整个人倚靠在车壁上，脸色苍白如纸，他一愣，连忙上前半扶半饱住她。 “你怎么……”他双眉拧起，成一个大大的“川”字，目光之中全是后悔和怜惜。 “只是消耗太大了而已，没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鹿小白声音十分虚弱。今天连续使用精神力，消耗本来就大，对付宋元懿的时候更是火力全开毫无保留。 虽然在萧朗看来宋元懿就是个废物，是个垃圾，但毕竟是太子，深宫长大，宫斗心计差不到哪里去。如今又手揽大权，纵然常被萧朗刺激得无能狂怒，但对他进行精神暗示十分困难。 “睡。”萧朗抱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手则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跟哄孩子似的。 她侧脸贴着他的胸膛，清晰地听见胸腔中有力的心跳，只是节奏似乎有些乱。清淡的草木香将她包裹，她微微抬头，只能看见他流畅的下颌线，精致的下巴和凸起的喉结，他说话时喉结微微滚动，性感得要命。 “别动，乖乖睡会儿，到了叫你。”萧朗觉察到她的动作，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中，手臂也收紧了些。 他说话的时候，喉结微动，鹿小白心中一跳，慌乱移开目光，听见他那话，竟也忘记挣扎，后背的大掌一下一下的，让她温暖又安心，很快，她眼皮渐沉，慢慢沉入梦乡。 “世子，到……” “嘘——” 侍卫和小厮们顿时不敢作声，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万万没想到，世子为了世子夫人，竟然能做到这等地步，这简直不可思议！ 马车中，萧朗凝视着鹿小白酣睡的侧脸，醒着的她灵动活泼，像只快乐的山雀，叽叽喳喳地诉说这新奇的见闻。睡着了却又透着一股温柔娴静，像只慵懒的猫儿，晒着太阳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可爱极了。 他笑了笑，低垂的眉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柔情。 片刻后，见鹿小白呼吸依旧均匀悠长，没有丝毫醒来的痕迹。她睡得如此香甜，令他不忍唤醒。 略一思量后，他将她抱下马车，一路抱回了荷风苑。 “世子……” “闭嘴。”他身后的小厮连忙打断：“没看见少夫人睡着了吗，让让让，别挡着道！” 那小厮张大了嘴，嘴里怕是能塞个鸡蛋。 从英国公府大门到荷风苑，如小厮一般反应的下人数不胜数。由此也延伸出不少猜测，最多的是世子与少夫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也有认为少夫人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怎么让世子抱着回来，当然，也有人认为鹿小白恃宠而骄，弄这么一出也是仗着世子的宠爱给自己立威。 “小门小户就是没规矩，这不是把世子爷的脸面踩脚底下吗！” “可不是！世子爷也是被鬼迷了心窍，居然纵着她胡闹，真是乱来！” 一个婆子翻了个白眼：“那鹿氏什么出身，就算占了正妻之位，就算有世子爷的宠爱，见着表小姐，还不得恭恭敬敬？不说她那出身跟表小姐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便是老夫人给表小姐撑腰，就这一点她也不敢如何。” “没错，高门大户的女人啊，想要把日子过好，这丈夫的宠爱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关键还得看婆媳关系。夫人可是表小姐的亲姑姑，又有老夫人支持，有夫人和老夫人撑腰，表小姐完全可以在这国公府里横着走！” 内室，国公府表小姐，秦氏兄长之女秦雨姝听两个婆子说得差不多才让丫鬟打了帘子出来，她嘴角含笑，出口却是：“两个嘴碎婆子竟敢妄议主子，该罚！不过看在你们辛苦的份上，今日便放过你们，但今后不许再犯，可知晓？” 两个婆子当即笑道：“多谢小姐宽宏大量！” 秦雨姝莞尔一笑，眼睛却不再看她们，轻声吩咐：“被看，两位嬷嬷辛苦了，帮我送送嬷嬷。” “两位嬷嬷，这些拿去买酒吃。”被看给两个嬷嬷一人一个荷包，殷勤地将人送走。 两个婆子走出了院子就翻开荷包看，只见里面躺着个碎银子，算不上多也说不上少。两人都撇撇嘴，一个道：“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不成，鹿氏出身不好，她就好了，一个庶女，摆什么谱？还想罚我们，就她？客气点喊声表小姐，恭维两句就找不到北了，还真当自己是世子夫人呢？” “你少说两句，世子对老夫人啥态度谁还不知道，先前那些扬州瘦马，老夫人花了大价钱的，一个个貌美如花，听说床上功夫更是了得，没见二少爷院里日日笙歌吗？这些人都没在世子手上讨着好，凭她？你且看着，这位啊，掀不起风浪。” 另一边，秦雨姝压根儿不知道两个婆子出了院子就变了脸，她信心大增，听说世子回来就收拾一番去了正院。至于被萧朗抱回来的鹿小白，早被她当成上不得台面只会勾人的任性狐狸精，根本没放在眼里。 正院，老夫人听秦雨姝说想去拜访萧朗，点了点头：“你是个好姑娘，我和你姑姑都不会亏待你。” “多谢老夫人，老夫人好好休息，姝儿告退。” “去。”老夫人亲眼看着丫鬟放下珠帘，忽然深深叹了口气。 这秦雨姝，萧朗怕是看不上。 可她娘家这一辈大的已经出嫁，小的才十岁，没有适龄的女孩。秦家倒是有几个，这个秦雨姝虽是庶女，但人品样貌已经是最好的，且痴恋萧朗，是不错的人选。 若是以前她还有几分信心，但扬州瘦马和昨日争吵之后，她也有些摸不准。 萧朗，仿佛真的很看重鹿小白。 而鹿氏，竟然在国公爷面前为她说话。盛怒的英国公，整个府上除了萧朗之外就没有不怕的，便是她也心头发憷，可鹿小白一个区区屠户之女，竟敢冒着触怒国公爷的风险为她说话，国公爷竟然真的听了，对她态度也略有缓和，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78章 失落的世子爷 但，她不喜欢鹿小白，即便现在也不喜欢。鹿氏只是想讨好她巩固自己的地位罢了，这点雕虫小技她见得多了，还入不了她的眼。不过，她后边要是表现好，她老人家说不定真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她。 不过，一切得看她后续表现。便是表现得好，也只是原谅她而已，世子夫人之位，她屠户之女的身份，那是万万配不上的！ 对这一切，鹿小白浑然不知。萧朗将她一路抱回了荷风苑，直到放到床上，她也只是咂咂嘴，翻了个身，把萧朗的手臂当做被子抱住，脸颊还在他手臂上蹭了蹭，像猫儿亲近主人一般，让他僵立不敢动。 他垂眸，她的侧颜映入他幽深的眸中，深不可撤的眼眸瞬间染上一抹不轻易流露的温柔。鼻端萦绕着她的气味，淡雅的花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让他眸光渐深，仿佛渐渐沦陷在深海之中的皓月。 “萧朗……”睡梦中的鹿小白轻唤了一声，那声音含糊不清，沙哑慵懒之中又带着极致的性感，好像熟睡的猫儿忽然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在他心尖上挠了一下，钻心地痒。 他那古井无波的心也泛点涟漪。那涟漪一圈圈荡漾开去，奇异的感觉仿佛惊涛巨浪，席卷了他全部心神。他仿佛真成了那高悬夜空的明月，被蛊惑般一头栽入深不见底的幽海，彻底沦陷。 正待他细细品味这奇妙的感受时，鹿小白却又翻了个身，松开了他的手臂，抱住了一旁的枕头。 温软远离，怀抱空了，香甜的花香也淡了，没有手臂被挽救的喜悦，难言的失落将他笼罩。他若是犬类，一定能看见耷拉下来的耳朵和垂丧的尾巴。 “世子，少夫人这是怎么了？”李嬷嬷掀开帘子，“少夫人这是睡着了？” 今天出门他们没带荷风苑的人，李嬷嬷自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萧朗伸到她脸侧的手顿了一下，默默收了回来，镇定自若道：“玩累了。” 接着又随意敷衍道，“嬷嬷，去弄桌吃的，多做些饭菜。” 他这么一说，李嬷嬷立刻明白过来，连忙跑去厨房。 李嬷嬷离去，他又伸手，指尖刚刚触碰上她红扑扑的脸颊，帘子又动了。 “世子，表小姐求见。” 他抿了抿唇，不甘心地收回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愠怒：“哪位？” “……秦家二房的三小姐，名唤雨姝，您还记得？” 表妹不见得记得，但秦雨姝他印象深刻，当即皱眉：“不见。” 他的表兄妹不少，表妹更是一大堆，秦家自从把秦氏嫁入英国公府后，仿佛吃到了嫁女的红利，这一代更是拼了命的生，儿子不少，女儿更多。女儿大多为了巩固家族地位联姻，可惜这一代并没有才情样貌特别出众的女子，姻亲一大堆，但像国公府这样的却是没有。 秦雨姝在这一代里样貌才华都是拔尖的，可惜只是个庶出，秦府为了她嫁个好人家硬给抬成了嫡女，本想让她去攀附个好人家，谁知她竟然看上了他。 “不见，也不许告诉少夫人。” “是。”墨香领命而去。 几经打扰，那份旖旎也渐渐消散，萧朗终还是捏了捏她的脸，无奈又宠溺：“真是败给你了！” 荷风苑外，听到不见两字的秦雨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她的丫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世子爷怎么可能不见我们家小姐？是不是鹿氏不让……” 啪。 墨香一个巴掌甩她脸上，面沉如水，声音严厉：“大胆刁奴，妄议主子，不敬夫人，今儿赏你一个巴掌，若是再有下次，我必报给世子爷，让世子爷亲自处置你。” “小姐……”被看被打蒙了，想反驳又不敢出声，缩在秦雨姝身后，眼圈通红，想哭又不敢哭。 秦雨姝的笑容也很勉强：“墨香姑娘别生气，被看只是冲动了，我替她给表嫂道歉。只是，不见我真的是表哥的意思吗？我以为我与表哥之间的情谊应当不止于此。” “表姑娘怕是想多了，不见是世子爷亲口所说，少夫人游玩一日早睡了，还是世子爷一路抱回来的。至于世子爷为什么不见你，抱歉，主子的决定，当奴婢的不敢乱猜也不敢妄议。”说着，严厉的目光扫过她身后的被看。 秦雨姝眼眶也微微泛，她红咬了咬唇，强撑起一丝笑意：“既如此，那我下次再来。” 墨香想说下次世子也不会见，不过见她这样到底没多嘴，只做了一个请回的动作。 “肯定是那个狐狸精！要不是她世子爷怎么可能不见姑娘您？姑娘您貌美如花，世子爷向来对您有意，还曾送过你信物，今日必定是那狐狸精作祟！”回去的路上，被看愤愤不平，“姑娘，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去找老夫人，老夫人必定会为您撑腰！” 秦雨姝听到被看的话脸色略好了些，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是表哥在她十三岁生辰时送的生辰礼，一块品相极佳的羊脂玉。别的姐妹都没有，只有她有。听姑姑说，表哥挑了好久才挑到这块，既让外人抓不到把柄，又表达了对她的爱慕之情。 若不是表哥忽然病重，若不是国公爷听信秃驴谗言，心中有她的表哥怎么可能会娶那个屠户之女。 “姑娘，小姐，你怎么了？”被看见她愣神，忙晃了晃。 “我没事，走。”秦雨姝深吸一口气，“不用跟老夫人告状，不然显得我们咄咄逼人。这次小住至少十天半个月，总能遇上表哥。” 只要见了表哥，她相信表哥一定会为她做主。 “姑娘，你这性子也太好了！”被看不理解，“那个狐狸精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你瞧，奴婢脸上还有巴掌印呢，这口气你就这么咽下了？” “被看，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姑娘！” 萧朗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个“心爱的表妹”，知道了也只会现场打脸。他得到秦氏回府的消息，转身去了英国公的书房。 鹿小白醒来的时候也得到秦氏回来的消息。 第79章 秦氏回归 “这么快？”好不容易抓进去了，不多待两天吗？这么与众不同的经历，多待几日将来才好跟人吹嘘不是？ 丫鬟们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微笑。 “对了，我是不是得去看看，表示一下关怀？”身为名义上的儿媳妇，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不去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世子吩咐了，少夫人若是想去，得等他回来跟您一块儿过去。” “倒也没有想去。”她跟秦氏的恩怨本就是当场算清，甭管秦氏对她什么态度，反正她是觉得她们无冤无仇的，自然也不想去看她的笑话。 “什么不想去？”萧朗正好回来听到那句，便问道。 “看秦氏啊。”鹿小白见他进门，外头打量了一番，道，“你穿这身好看。” 她一直觉得古代的长袍长衫很好看，可惜现代人总穿不出那种韵味。加上末世之前那几年娱乐圈乌烟瘴气，古偶剧全是丑男的天下，妆造那叫一个辣眼，后来末世降临，就更见不到古装了。 这一朝穿越，倒是见了不少古装美男。 眼前的萧朗要排在第一位，裴鹤瑄排第二，那个什么七皇子暂且排第三。 萧朗个子很高，前世就有一米九，现在可能矮点？毕竟才十七岁，不过也有一米八五往上了。宽肩窄腰长腿，身材比例极度优越，加上那张帅到没朋友的脸和如墨的长发，那韵味一下子就出来了。 一个字，绝！ 萧朗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她喜欢这样的？可他平时不一直都这样穿吗？ “是不是要去看秦氏，我们走。”鹿小白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子。一开始她觉得这些裙子麻烦，现在变了想法，这么美丽的裙子，只是穿的时候复杂了一点，看在它们这般美丽的份上，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萧朗点头，两人并肩前往沁芳园。 沁芳园中，秦氏刚刚梳洗沐浴，萧玥服侍着用了碗鸡汤，萧腾则在一边说笑话逗趣。虽儿女在侧，但她整个人蔫蔫的，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 “母亲，您不若好好休息，您这样，女儿心疼万分。”萧玥见她这副模样跟着落泪。 秦氏闻言勃然大怒：“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把眼泪都给我收起来！” “母、母亲？” “除了哭，你还会什么！”秦氏一脸疲惫，“我生你有什么用！婚事到现在都没个着落，定国公那边来人了吗！” 萧玥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她绷着脸，下巴微收，抓着汤碗的手更用力了些，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未曾。” “你就没跟林世子联系过？” 萧玥抖了一下，求助地看了萧腾一眼，嗫嚅道：“没、没有。” 男女授受不亲，她怎么好私下与林世子见面？若是传出去，林世子不见得如何，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娘，你这么凶干嘛，林世子还在守孝，你让他谈婚论嫁，叫外人怎么说？”萧腾这次很给力地站在萧玥这边，“咱们家这么有诚意，等了他快三年，他要是敢对不起我姐，都不用我出马，全京城的唾沫就能咽了他！” “就你话多！”对这个答案，秦氏并不满意。萧玥和林世子是自小就定下的婚约，正该谈婚论嫁时老定国公去世，因林世子是老定国公一手带大，本只该守一年孝的林世子为老国公爷守了三年重孝，如今已过两年半。 林世子与萧玥的婚事其实还没有说定，秦氏一度想让萧玥另嫁。定国公那边也不那么想娶，毕竟定国公是太子党，而英国公是坚定的皇帝党，萧朗更是与太子不合。 原本安庆长公主的芙蓉宴上，她准备让萧玥好好露露脸，才好接下来的计划。可惜她去刑部大牢走了一遭，这计划被迫腰斩。如今也别想什么另嫁，与林世子的这门婚事有没有波澜都还是个未知数。 秦氏自己是绝对不会和待过刑部大牢的亲家结亲的，以己度人，她怕定国公府悔婚。萧玥十七，这个年纪没嫁的大家小姐多得是，疼女儿的人家基本都要留到十八。但没定亲的，却寥寥无几。 但她却不觉得自己害了萧玥，只怨萧朗为何不与太子交好。如果他与太子交好，定国公定不会犹豫，这门亲事也不可能出现意外。 正说着，丫鬟来报，世子与世子夫人求见。 “不见！”秦氏稍微平复的心情再次暴怒，“他们就是想看我笑话，不见！谁都不见！” 听到鹿小白来了，萧腾心中一动，很想出去看看让他魂牵梦绕的美人儿，但听到萧朗也在，只得死了这份心。整个国公府，他最怕的就是大哥萧朗，其次才是英国公。面对这两个，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只听到名字都能吓得心肝颤儿。 萧玥也垂着头不说话，此刻她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根本没心思安抚秦氏。虽然她也知道秦氏受了刺激，精神有些不正常，可她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女，根本处理不了这些事，还是请大夫好好看看。 秦氏不见，鹿小白完全不意外，换成她，她也不会见。不过秦氏说不见，他们却不好就这么走了，好歹得坐会儿，毕竟这边的点心还挺好吃的。 “你若喜欢，我把厨子要过来。”萧朗见她喜欢吃糖蒸酥酪，这点心荷风苑也有，但没见她这么喜欢，想来这边的厨子做得更好吃。 “她会给？”他们和秦氏关系这么僵，还想要人家厨子，不可能？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点小事萧朗根本没放在眼中。 “还是算了，没必要。你要是真想给我请个厨子，不如请个会做干货的，什么肉干果干，有事没事做一点，我用起内力来才不会抠抠搜搜。”有一说一，自打她拥有异能之后，在这方面还没这么憋屈过。 “好，都依你。” 两人正说着话，英国公来了。见到他们二人，也不意外。 “怎么，她不见你们？”? 第80章 管家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从英国公的语气里听出几分幸灾乐祸。 “祖父心知肚明，何必多问？” “臭小子，这是跟老子说话的态度吗？”英国公日常吹胡子，但到鹿小白就画风突变，“还是乖孙媳好，不像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国公爷，您这叫偏心眼子。”她什么都没做就乖，乖什么乖，她哪里乖了？ “你这丫头！”英国公瞪了瞪眼，转念又挥挥手，“算了，乖孙媳得宠着，不能训。” 出来听到这话的秦氏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她就想不明白，这个鹿氏不过屠户之女，就算冲喜把萧朗冲活了，英国公再怎么说也是堂堂国公爷，至于对她这般吗？ 她却不知，那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鹿小白的本事。不仅治好了英国公的暗伤，还治好了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虽说钱货两讫，但那些药的价值明眼人都知道万金难买，所谓的钱货两讫只是让他这个老头子安心。 这份情，英国公记在心中，对鹿小白自然格外不同。 面对秦氏，英国公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儿媳给国公爷请安。国公爷，儿媳身子不适，迎接来迟，还请国公爷见谅。” “跪下！”英国公见她此刻还拿腔拿调，心中怒意更甚，“秦氏，你可知错？” 秦氏一慌，连忙跪下，但却死也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国公爷，儿媳都是遭奸人诬陷，还请国公爷明察！” “秦氏，到此时你还在辩解！”英国公气到发抖，“怎么，你觉得裴鹤瑄放了你你就清白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怎么出来的你不知道？要不要我跟你细说？啊？” “儿媳、儿媳不敢。”秦氏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祖父，求您看在母亲刚回来，惊魂未定的份上，饶了母亲这回！”萧玥见英国公大发雷霆，连忙跪下替秦氏求情。 “饶了她，这次饶了她，那她还有什么不敢的？”英国公好似下了决心，“因一己私利，侵吞府中财物，买凶害人不成，又杀人灭口，此等毒妇，我英国公府留不得！来人，把这毒妇送回秦家！” “你敢！”老夫人带着秦雨姝赶来。 “你的账我还没跟你算，这件事你别插手！”英国公见老夫人，眉头大皱。 “你要是把秦氏赶回去，不若也把我赶走，岂不痛快！”老夫人横眉冷对，手中拐棍重重敲在地上，与英国公分庭抗礼。 “你你你——”若是以前，英国公一个脾气上来还真敢，但得知当年之事，话到嘴边到底收了回去。 老夫人见他软了下去，心里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当下放柔了声音，道：“秦氏此次确实做得不对，你便是夺了她主持中馈的权力，我也无话可说。可你知道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国公府，这个当口你把她赶回去，你可知京中会如何添油加醋？” “若非她心狠手辣做下这等事，怎么会有这档子事？”英国公完全不觉得自己错了。 “是，您总是对的，可您有没有想过，一旦将休弃秦氏，您让藤儿怎么办，玥儿怎么办？玥儿的婚事尚未最终定下，定国公府虽未拒绝却也没有一句承诺。藤儿更是尚未议亲，你这般，让她们姐弟如何自处？” 英国公恨秦氏，也恨萧腾窝囊无用，但对温柔娴静的孙女却恨不起来，也不能坐视她因秦氏被人看轻，最终狠狠闭了闭眼，夺了秦氏的管家权，交给鹿小白。 吓得吃瓜看戏的鹿小白一个激灵站起来，狂摇头：“国公爷不成不成，这不成，我不行，您给我不如交给林管家或是大小姐，总之给谁都好，别给我。” 不说她根本不会，便是会，她可是要跟萧朗和离的人，怎么可能去接手一府的中馈大权。 听到鹿小白的回应，老夫人轻哼一声，心道还算她识相。不过凭这就想讨好她，想得倒美！ 秦雨姝这才注意到鹿小白。先前她的心都放在英国公对秦氏的处置上，秦氏是她的亲姑姑，秦氏若是被休弃，她自然不能再以表小姐的身份住下去。如今听到这样的处罚虽然对她依然不利，但也比秦氏被休要好上许多。 不过，英国公对鹿小白的器重让她酸得冒泡。所幸鹿小白酒囊饭袋一个，便是英国公有心抬举她，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唯一令她意外的是，鹿小白比她想象中漂亮多了。 在她的印象里，屠户之女，必然也如屠户一般，皮肤黝黑膀大腰圆，怎么她竟生得如此貌美，便是她自持美色，与鹿小白相比也自愧弗如。难怪能勾得表哥言听计从，这个狐狸精！ 秦雨姝眼神阴翳，看鹿小白的眼神更是恨不得剜上几刀。区区屠户之女，凭什么生得比她还漂亮？早晚有一天，她要毁了那张脸！ 英国公也想到鹿小白的出身，叹了一口气，道：“秦氏禁足，今后不得再出沁芳园一步，管家大权交给玥儿，你多看着点。”最后一句话是对老夫人说的。 “玥儿是我的亲孙女，用不着你说。” 秦氏这次托了儿女的福，没被休弃，但在英国公府的好日子也到此为止，管家大权交到了大小姐萧玥手中，老夫人从旁协助。钱嬷嬷 之死到此也告一段路，至于丁嬷嬷，阖府上下，压根儿没人关注她的命运。 更为人热议的是，管家的是萧玥而非鹿小白一事。 在鹿小白看来，管家是件苦差事，能推出去那是千好万好，但全府上下并不这么认为，包括萧朗和英国公。 “乖孙媳，等玥儿出嫁之后，这主持中馈的苦差事，就得落到你的肩上啊，要不趁这段时间，祖父给你找个会管家的嬷嬷，你先学学？”让萧玥管家，英国公不是很放心，虽然萧玥是好的，但对秦氏过于孝顺，年纪也小，她怕萧玥禁不住秦氏的哀求做下错事。 虽然英国公府家大业大，在出嫁前给她练练手也不是不行，但想到得益的是秦氏，他就气不顺。 听到这话的鹿小白瞬间苦了脸。 第81章 白莲花再拜访 她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完全不会，术业有专攻，这种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 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光女人之间就是一场场无形的战争，再把一府上下的主子，奴才，各种乱七八糟的关系牵扯进来，那她岂不是整日都要琢磨这个去了，哪里还有时间干别的？ “话说得没错，但即便请了管家嬷嬷，你也得心中有数，否则很容易被蒙蔽。”英国公捋了捋胡须，“你也不必着急，这前前后后至少还有一年时间，你冰雪聪明，定能学会！” 鹿小白：“……您也太高看我了？” “有志者事竟成，祖父相信你！” “……您想太多了。”不，她不相信自己。 听到这话，萧朗眸色晦暗不明。英国公不明白她推辞的原因，他却是再清楚不过。一心想着和离的人，怎么可能插手一府中馈，怎么可能为了打理好这个家而努力？她呀，身在曹营心在汉，志不在此。 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怒火，不由质问英国公，“分家的事，不知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英国公不料他突然提起这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臭小子，你还催上了？！信不信老子揍你一顿！” “您这只能算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有心无力罢了。我什么性情您再清楚不过，分家之事并非说说而已，希望您认真考虑。”说罢，他拉着鹿小白就走了，将英国公一个人丢在那里。 英国公瞪着眼，半晌才笑骂一声：“这臭小子！” 分家之事，他认真考虑过，便是要分，也得萧玥萧腾婚事定了之后，否则一事无成的萧腾被分出去，怕是连门正经的婚事都说不上。他虽然恼怒萧腾不争气，可到底是自己孙儿，他也不想他沦落到那个地步。 “你干嘛突然惹他生气啊？”鹿小白抽出自己的手，疑惑地问，“故意的？” 分家什么时候不能提，偏偏这个时候，他也不是那等没眼色之人。 “嗯。”他因看清她的心而恼怒，却也明白不能对她发火，只能将心中怒气洒在别处，英国公只是撞上而已。何况，他原本就对英国公处理秦氏一事不满。 “不是已经挺好了？”鹿小白不明白他不满的点在哪里，细细给他分析，“你看啊，她那么威风的一个人，被京兆尹抓了，还那么狼狈，现在已经名声扫地。又没了管家权，还被禁足，这不等于关禁闭吗？从风风光光的当家主母沦落到这般地步，你说这得多难受！” 这就好比让社牛宅家，拔了宅男宅女的网线，那苦闷憋屈，怎一个苦字了得！ “她做的那些事，足够她死好几次了，现在还能锦衣玉食安然无恙地当国公府主母，便是对她最大的纵容！” 平心而论，萧朗若是英国公，即便不把秦氏赶出门，也得削减她的用度。最好把人往佛堂一丢，每日抄经诵经，抄不够念不完不许吃饭，饭菜也只有素菜不沾荤腥，美其名曰清修。如此年下来，若仍旧冥顽不化便送去最艰苦的庵堂，让佛祖教化她。 英国公终究老了，心软了。 鹿小白想了想，也认为萧朗说的不无道理。她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律法，也不懂特权阶级究竟有什么样的特权，所以很多时候并没有过多地纠结谁该受到怎样的惩罚，现在萧朗这么一说，也觉得英国公也好，整个社会也好，对秦氏这样的人太过纵容。 “那你能让她收到公正地审判吗？” 萧朗垂眸看她，沉默片刻后道：“会的。” 英国公顾忌萧玥萧腾，他私心里也不希望萧玥受到影响。至于萧腾，谁管他死活。 “所以，等萧玥出嫁，你就要对秦氏出手？”鹿小白听完，立刻抓住了重点，“那萧玥什么时候出嫁？” 一般来说，男子娶妻的年龄要大于女子成亲的年龄，萧朗和萧玥是孪生兄妹，同年同月同日生，今年已经十七，早该谈婚论嫁。这个年代成亲年龄都很小，普通人家的女孩十四五岁成绩，早一点十二三也不是没有，但最晚晚不过二十。女子二十未嫁，则会被官府强制分配，俗称，官配。 “订的是定国公家，不过……”萧朗眸光一沉，定国公明面上中立，但实际上已经倒向太子一系。英国公是纯臣，没有站队。但他与太子势同水火，所以这门婚事能不能成还是未知数。 太子心胸狭隘，小肚鸡肠，若是定国公与英国公结亲，势必会疑心定国公的忠心，定国公怕是不敢冒险，为老定国公守三年重孝也是缓兵之计，若是萧玥等不及主动退婚更好。 这件事他曾告诉过英国公，也提点过萧玥，秦氏也憋着一股气要给萧玥找户比定国公更好的人家。可惜，千金难买有情郎，何况秦氏本也没什么眼光。 如今看来，怕是难以体面收场。 “不过什么？”鹿小白见他面露难色，愈发好奇。 “也没什么，不过政见不同。”萧朗笑了笑，到底没说得十分清楚。 “懂了！”所谓政见，她不懂，但换成三观，就很简单了。三观不同，连朋友都没得做，谈何亲戚？不过，这件事说到底应该萧玥和她未婚夫商量，可惜在这个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不允许。 希望她不要太伤心才好。 次日，萧朗刚出去不久，丫鬟便来报说表小姐来了，替老夫人送衣服。 鹿小白挑了挑眉，替老夫人给她这个世子夫人送衣服，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好像她这个表小姐才是国公府的主人，身后有老夫人撑腰，而她，只是个客人，连件衣服还需要表小姐送？ 啧，有点意思。 她在藤椅上翻了个身，懒洋洋道：“不见。” 任她是绿茶婊抑或白莲花，跟她有什么关系？ 墨香没有任何意外，当即回绝了秦雨姝。 “墨香姑娘，上回你不让我们进去没关系，但这一次可是老夫人亲自让我们姑娘来送东西，少夫人不懂事，您也不懂事？若是触怒了老夫人……”? 第82章 定情信物 “你尽管去告。”墨香眼皮子也没掀，“东西可以交给奴婢，至于人么，少夫人说了不见，还请表姑娘回去。您身为客人，在家也是娇养的千金小姐，怎么到了国公府尽跟丫鬟婆子抢活干？传出去，还说我们国公府苛待客人呢。” “你！”被看气急，却也不知如何反驳。 “墨香姑娘，话不必说得如此难听。”秦雨姝把手里的帕子都快攥坏了，难得面上还能保持云淡风轻，“我也是想替老夫人分忧，并未想太多。” “既如此，便将东西给奴婢。” 墨香伸手去拿，被看畏惧她，下意识松手，却在半路被秦雨姝截住：“且慢。” 她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墨香姑娘，这便是少夫人的待客之道吗？若是传出去，不知外人会如何议论？何况世子爷知道吗？少夫人这般，不怕触怒世子爷？” “难为表小姐还记得自己是客人。”墨香毫不退让，“既是客人，须知客随主便。我们夫人如今不方便见客，还请表小姐不要强人所难。这东西，既然表小姐不愿给，奴婢便僭越一回，替少夫人做主送给您，您且拿好。至于世子爷，表小姐若是记性不好，需不需要奴婢帮你回忆一下？” 说着，便松了手。 秦雨姝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气得手抖，脸上温婉的表情也有些绷不住，她想将衣服狠狠砸在墨香脸上，多年的教养却让她做不出这般粗俗的行径，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墨香转身离去。 “姑、姑娘，这衣服……”东西没送出去，她们把事情搞砸了。被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顿时胸口像被勒住一般喘不过气来。 虽然只有短短两日的相处，但她知道老夫人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她们没完成老夫人交代的事情，老夫人若是生气…… “实话实说便是。”秦雨姝捏紧了衣服，“她是什么秉性，老夫人岂会不知？” 只是会对她失望罢了。 想到这里秦雨姝抿了抿唇，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主意，她心中一喜：“被看，我有办法了，你附耳过来。” 墨香回头将事情说了一遍，鹿小白很快反应过来。 “应该是去安庆长公主府上的衣服。”她托着腮帮子，无所谓道，“那衣服上绝对动了手脚，这次没送过来，肯定还会有后续，你等着瞧。” 如果是老夫人，肯定会把她叫去训斥一顿，再施舍似的把衣服给她。但若是这位表小姐，既然她的目标是萧朗，那肯定会以此为理由接近萧朗，既有了亲近的借口，又能顺便抹黑她，还彰显自己的大度贤德，可真是一举多得的好点子。 不行，她得去看看！ “世子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曾。” “不过世子爷说了会尽快回来。”李嬷嬷听鹿小白问起萧朗的行踪，心情竟有几分激动，忙不迭补充道，“少夫人若想知道世子何时回来也不难，我派个小子去大门口候着，见到世子爷再回来通报即可。” “倒也不必。”她只是想看戏而已，“那位表小姐住哪儿？离这里远不远？” 提到表小姐，墨香等人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唯有李嬷嬷心中大喜，连忙道：“不远不远，除了荷风苑拐个弯几步路就到了，少夫人可要见见表小姐？” “李嬷嬷，你好像很高兴？”鹿小白狐疑地瞅着她，“你不应该跟我站一边儿吗？” 李嬷嬷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小声解释道：“这不是少夫人第一次主动问起世子爷的行踪，还打听那位表小姐，老奴这心里高兴，为世子爷高兴。” 鹿小白：“……”她只是想去看戏好吗，她还没见过古代女子如何表达爱意呢，是不是真像“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那般直接，或是如“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种稍微婉约一点。 好，也没婉约多少就是了。 “你别想太多，也不用让人去门口，盯着这位表小姐就行，她出去的时候回来通报一声。”要是萧朗回来但这位没到场，又或者她先一步打乱了人家的计划，岂不是看不到好戏了。 李嬷嬷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宅斗高手，一听这安排就明白其中的关键，顿时夸赞道：“少夫人英明！” 墨香等丫鬟也跟着附和，鹿小白汗颜，连忙摆手。 约一个时辰后，盯梢的丫鬟来说人出了院子，朝二门的方向走去。 “我没说话，你们不许出声，听明白没有？”鹿小白叮嘱道，待众人中气十足地答是后，她大手一挥，带着丫鬟婆子一行十余人浩浩荡荡前往二门，吃瓜看戏。 不出所料，那位表小姐果真拦住了萧朗。萧朗刚想打发她，却见鹿小白带一群人过来，而后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旁的假山后，一时间竟看不懂她这操作。 因着他这愣神的时间，秦雨姝已经演上了。 “大表哥，不知你可还记得我，我是秦雨姝，这块玉佩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可惜姝儿福薄，终究与表哥有缘无分。”她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拿帕子却未挨上那滴泪，只留将滴未滴，将落未落，当真是我见犹怜。 “今日姝儿拜访表嫂，顺便将老夫人赐给表嫂的衣物带给表嫂，谁知表嫂竟然不见姝儿，还、还……”她说着又拭了拭眼泪，“表嫂倾国倾城，姝儿自知不敌，可姝儿与表哥清清白白，姝儿不希望表嫂误会，还望表哥替姝儿向表嫂赔个不是。”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偷瞄萧朗，只见萧朗眉目俊朗，端的是公子如玉风流无双。她羞涩难当，忙将目光下移，却见他身长玉立，形似修竹，越发羞红了脸，不敢再看，只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说，这块玉佩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萧朗根本没听清她后面说的话，绞尽脑汁回忆自己什么时候送了这么个东西给她。? 第83章 她骗你的 听到这几个字，秦雨姝脸更红了，几欲滴血。 “这是表哥给姝儿的生辰礼，姑姑说，表哥选这个是为了不出挑，免得让人看出你对姝儿的情意，对姝儿名声有碍，所以选了这个……”低调但却成色极好的玉佩。 萧朗一听秦氏，皱着的眉心顿时舒展了。 “她骗你的，我没送过。” 秦雨姝一愣，怔怔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这块玉佩不是我的送的，是你姑姑自作主张，你可明白？”萧朗话中带着讥讽，秦氏从未透露过让他娶秦氏女的意思，没想到暗中却安排了这么一手，真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秦雨姝猛然抬头，一张脸上血色尽褪，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萧朗，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可萧朗从始至终都是那副从容淡定的神色，不曾露出半分心虚来。见秦雨姝盯着他，他嗤笑一声，神色冷漠语气冰凉：“你若不信，大可拿去质问，我也不惧与她对峙。” 她惊讶于谎言与美梦被戳破，也惊讶于萧朗对姑姑的态度，而这，更佐证了事情的真实性。表哥与姑姑关系如此僵硬，又怎么会将他的心意告知姑姑？可姑姑为何…… “你该去问她，而不是挡我的路。”萧朗眉宇间透出几分不耐烦，这几分不耐烦在看见假山后露出的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时愈发明显。 她好像格外喜欢珍珠，今日带着一支珍珠发钗，上面缀着一大一小两颗珍珠，那珠光与她肤色十分相配。此刻那颗大的珍珠正好露出来，和黑色的发髻交相辉映，他甚至能想象藏在假山后那张明艳的脸上是何种表情。 只是不知，这里的对话她听到了多少，回去还得好好解释才行。 想到这里，他彻底失去与秦雨姝敷衍的耐心，只道：“不管你与秦氏，或是老夫人有何种心思，都请你们记住，我萧朗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有且只会有一位妻子，无论别人如何评议她，她在我心中都是最美好，最贤惠的女子，也是我一生情之所系，心之所依。” “谁若伤害她，萧某必十倍，百倍奉还！” 秦雨姝再也站不住，踉踉跄跄跌坐在地，一张脸已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可惜萧朗郎心如铁，瞥了她一眼便从她身旁跨过，直奔假山而去。 “你发现了呀？”鹿小白见他直直过来，拍了拍裙子上沾染的草叶，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神色略微尴尬，“我什么都没听见，真的。” 萧朗木着脸，一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好，我实话实说。”鹿小白扯了扯裙子，略有些难为情，“其实我是跟着她过来的，就想看她耍什么花招，可惜位置选得不好，什么都没听见。” 再次强调自己没有听见，可惜红得滴血的脸出卖了她。 萧朗也没拆穿，扫了眼她身后壮观的人群，不由扶额，一时间竟不知她如此是他宠出来的，还是这群丫鬟婆子宠出来的。罢了，总归不是什么出格的事，便是纵着她又如何？ 至于秦雨姝，从始至终再没人提过。 到了荷风苑，鹿小白脸上那种烫得能煎蛋的感觉总算消退了。谁知道她吃个瓜居然能听到表白呢？虽然明白萧朗只是拿她当挡箭牌，可是说什么情之所系心之所依，还说伤害她的十倍百倍奉还，这叫什么，这就叫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即便有前世钢铁直男的印象，鹿小白还是没忍住脸红了。 不行不行，她得分清，萧朗又不是真的对她表白，她不能自作多情！ 对，就是自作多情！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他喜欢我，都是错觉错觉错觉！ “什么错觉？”萧朗刚倒了一杯茶，就听见她在嘀咕错觉，不由疑惑。 “嗯？我说出声了？”鹿小白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说出了声。 “对，你说出来了。”萧朗勾了勾唇角，她懵圈的小表情真可爱。 “没什么，我在说人生三大错觉。” “三大错觉？” “对，人生三大错觉之有人叫我，门没锁，这把能赢。”鹿小白胡诌了一个，本来所谓的三大错觉就有很多说法，什么手机响了，我能单杀，草里没人，不用交闪，还有炒股三大错觉，新年三大错觉，总之是个被玩坏了的梗。 “那你怎么想起这个？” “……就是突然想起啊，灵光乍现不行吗？”拜托，大哥，能不能别纠结这个问题，信不信她哭给你看！ 萧朗仿佛接收到了她的怨念，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但接下来的话题更让鹿小白抓狂。 “那个玉佩不是我送的。” “我知道，秦氏干的，你不用解释。”鹿小白一点都不想提到刚才那出，萧朗才开了个头就被她截断，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掩耳盗铃般捂住了嘴。 萧朗却不意外，只笑着道：“你果然听到了。” 他后面说那些，虽然不确定她能不能听到，但也想试试看，她若是听到，知晓了他的心意，会是什么反应呢？ 鹿小白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她万万没想到萧朗也有如此奸诈的时候，说好的钢铁直男武力担当呢？ 哦，他好像也是智商担当。 算了，累了，毁灭。 咸鱼鹿开始摆烂，她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窝在里面，活像一坨被烤化的。 “听到了啊，但你背后骂我为啥这么理直气壮？” 萧朗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骂你？” “你不是说我贤惠吗？贤惠不是骂人的话？” “贤惠什么时候变成骂人的词了？”萧朗觉得自己跟不上她的思路。 “贤惠不是说一个人没脾气，没能力，只会一味顺从吗？”鹿小白抬了抬下巴，“这还不是骂人？” 萧朗：“……” 他被气笑了，一把将瘫在椅子上的人形烙饼拉了起来：“什么歪理！” “这是真理！”鹿小白避开他的手，自己坐了起来，“总之，你不许再说我贤惠，再说我跟你急。” 第84章 老夫人送礼 “好好好，都依你。” “我饿了，嬷嬷，可以用膳了吗？” “少夫人，饭菜都准备好了，老奴这就叫小厨房端过来。” 于是，这个要命的话题就这么被糊弄了过去。鹿小白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萧朗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些话不是说给秦雨姝听，而是说给她听的？ 表白还是试探？ 是试探？可他为什么要试探？ 鹿小白迷糊了，她不知道要不要找他问清楚，可自己刚刚才把这个话题糊弄过来，转头又找他显得好奇怪。而且，无论他是什么想法，她上次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算了，再看看，说不定是自己想多了呢，都说是人生三大错觉了，而且上一次，他不也没说什么吗？ 想到这里，鹿小白放下思想包袱，愉快干饭，看得萧朗肝疼，气的。 不过，知道脸红说明开窍了，也是好事。萧朗微微垂眸，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几不可察。 人都娶回家了，还怕扒不进碗里？不必着急，慢慢来便是。 当天傍晚，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将衣服送了过来，许是怕鹿小白不收，很是奉承了一通，听得鹿小白怀疑这是世界上有另一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人。 看在老夫人殷勤的份上，鹿小白收下了衣服，随衣服送来的还有一套金镶玉的头面。 “这是与衣服配套的，老夫人本想送您一套赤金的，只是赤金的戴着老气得很，不像少夫人您这个年龄戴的，又在私库里好一通翻找，这才找到了这一副金镶玉的。这是当年老夫人及笄时老国公夫人送的贺礼，如今给少夫人，也算一份传承。” 鹿小白眨了眨眼，她若是没记错的话，英国公是守了孝之后才娶的老夫人，说明老国公夫人是在老夫人及笄之后一两年去世的。虽说与这副头面没多大关系，但老夫人这个时候把它送给自己，不怕跟老国公夫人一样吗？ 不对不对，老国公夫人是送给儿媳妇儿的，所以这个该给秦氏才对啊！ 鹿小白总觉得怪怪的，还是李嬷嬷拿着瞅了瞅，点明其中关节。 “这是近几年才有的款式，断不可能几十年前就有，这来历是胡诌的。不过这副头面本身不错，虽然款式不算新，但用料舍得，玉也是好玉，姑娘若是不喜欢款式，可以融了重新打一副。” “老夫人送的东西，不好融了？而且，这头面也太香了些。”她凑近闻了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少夫人，不是头面香，是这套衣服香。” 墨香将衣服拿了出来抖了抖，顿时屋里几个丫鬟都打了喷嚏，便是萧朗也觉得鼻尖发痒，忍不住道：“太熏了，拿出去晾晾。” “是。” “老夫人让我穿这身去参加安庆长公主的芙蓉宴，但长公主的爱女有哮喘……”鹿小白皱了皱眉，“她心也太狠了，哮喘发作可不是小事，万一出了人命，那我岂不是只有一命抵一命？算计我还能理解，竟然因此要搭上另一条鲜活的生命，这简直不可理喻！” 鹿小白万万没想到，这个府里最恶毒的竟然不是秦氏，而是老夫人。 也是，老夫人可是头一次见着她就要打她一百板子，那可是想活活打死她的人啊，有这么恶毒的计策也不奇怪。 萧朗脸色也极差，他双眼微眯，目光却锐利如刀，透着寒光，令人不敢逼视。 “此事，我定给你一个交代。” “干嘛？”鹿小白看他这副气到发狂的模样，非但不怕还感觉颇为新奇，欣赏了一会儿才道，“这是给我的战帖呢，你插什么手？就这也想算计我，你是不是忘记我的能力了？” 萧朗一愣，脸色略有好转，但在想到老夫人就这么明目张胆把东西送过来，半点不怕露馅儿后，又沉了下去，目如寒星，冰冷刺骨。 “行了行了，收一收你的气势，你吓到我了。”现在的萧朗让她想起前世的他，也让她想起这一世第一次见面的她，就，挺奇妙，也很郁闷。 没有记忆没有异能，他的气场怎么就这么强呢？难道真是天生的？ 萧朗这才反应过来，忙收了气场。但看她脸色红润面色如常，倒是李嬷嬷和丫鬟们脸色发白，仿佛干涸濒死的鱼一般，他微微蹙眉，道：“你们出去。” “你准备怎么做？”等人都走了，萧朗才问她。 “将计就计。”她揉了揉鼻子，“战袍都给我准备好了，我不去岂不是浪费了她们的一片苦心？你别担心，我想过了，老夫人原本就不去，她当时说是让我跟秦氏去，这几天她又跟国公爷闹腾，天天喝着药呢，更不敢去了。” “秦氏嘛，她倒是想去，可惜只能想想。那么能去的，除了你的双胞胎妹妹，也就只有那位表小姐了。”鹿小白歪了歪挠头，发簪上的珠光随着转动，“萧玥看起来不像会做这种事的，老夫人怕也舍不得让她去，那么只有那位表小姐了。” 说着她看了看萧朗，眼神哀怨：“拜你所赐，她如今恨死我了，到时只怕使尽挥身解数也要坑我。” 萧朗沉默了片刻，认真道：“抱歉。” “嗨，小事一桩。” 到芙蓉宴那日，鹿小白穿上了老夫人准备的衣衫，不过经过了特殊处理过，已经没了茉莉花的香味。头饰原本也要戴那一套，一则那套头面确实不错，金镶玉成色极好，二则和衣服也十分相配，样式是几年前的款式，但胜在经典款，再过十年也不过时。 为了让鹿小白戴上，老夫人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不过正要上头的时候，李嬷嬷又抱来一个大盒子：“少夫人，不若戴这一套。” 李嬷嬷将盒子打开，那是一套宝石珍珠点翠头面，造型是一头可爱的鹿。鹿眼用的是黑色却又通透的宝石，两只鹿角中间顶着一颗洁白无瑕的珍珠，簪子上挂着珍珠和宝石串成的流苏，造型新颖别致，鹿小白一眼便喜欢上了。? 第85章 香囊 “还有用鹿做造型的？”这个时代难道不是各种花鸟吗？她看秦氏和老夫人大多是孔雀牡丹之类的造型。这一个不仅造型别致，鹿角上顶着的珍珠，格外圆润通透，看起来像极了治疗系的晶核，让她越发喜欢了。 决定了，她今天就要戴这个！ 李嬷嬷很想说这是世子爷的一番心意，但想到世子的嘱咐，只得当自己没有长嘴。也罢，有些事外人说起来总显得有些刻意，待少夫人自己发现才有恰到好处的惊喜。 可惜鹿小白没有问，她只当李嬷嬷从萧朗私库里拿出来借给她戴的，根本没想过这是萧朗专为设计并打造的一套限定头面。 “这套跟衣服也很搭呢。”墨香也没问不带老夫人送的好不好，直接戴上了。别说，虽然颜色和老夫人那套金镶玉有所差别，但却更适合鹿小白，更显得她娇俏可人，尤其那双眼睛，明媚灵动，顾盼生辉。 丫鬟们见了双眼发亮，纷纷感慨今日又是被主子美貌晃瞎眼的一天。 “少夫人，今日过后，您的美貌就要闻名京城了。” “您与世子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那句话怎么说的，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说的就是您和世子呀！” “行啦，你们别吹了，听得我都飘了！”鹿小白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觉得这段时间饮食和锻炼都跟上，气色确实好了很多，别的不说，脸颊有了肉，看上去多了几分这个年龄该有的少女感。 不错不错，不过肉长到这种程度就够了，再多，就成胖子了。 等她收拾好出门时，萧玥和秦雨姝已经在二门等着了。 两人都是盛装出席。萧玥穿的是一套月白色的对襟襦裙，衣服看上去低调其实内里大有乾坤。什么料子鹿小白不清楚，但颜色虽然素净细看却流光溢彩格外美丽，领口袖口处的细节也十分别致，戴的是一套活泼红宝石的头面，但并不隆重，看上去倒也没有喧宾夺主。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她脸上妆感颇重，细看能发现浓妆也掩盖不了的疲惫之色，显然是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加上刚刚接手管家大权，让她疲于应付。 倒是这位表小姐，穿着一身玫红衣衫，画的也是桃花妆，那巧笑嫣然的样子，要是不知道她真是秉性的，还真以为是那家养在深闺单纯善良的小娘子呢。值得玩味的是，她头上戴的也是一套金镶玉的头面，造型和老夫人送给鹿小白的那套极为相似。 鹿小白挑了挑眉，老夫人这小心思可真多，可她不知道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吗？秦雨姝虽然长得不错，但跟她相比，还差了十个萧玥。 鹿小白在打量两人，萧玥和秦雨姝也在打量她。 “大嫂，你可真美。”萧玥这话夸得真心实意，她一直知道鹿小白漂亮，但今日盛装出席的鹿小白还是令她惊艳。 “多谢，你的头面也很漂亮。”对自己的美貌，鹿小白从未谦虚过，也就是刚刚穿过来神魂不合加上原主多年营养不良面黄肌瘦时有几分受之有愧，现在却完全没有顾虑。 别人夸自己，理所当然应该夸回去，可萧玥的气色看上去着实不好，硬夸也太假了，倒是她头面上那颗充当孔雀脑袋的红宝石，让她眼前一亮。 像火系的晶核！好看！ 萧玥见她举止坦荡，夸赞自己时双眸晶亮，真挚诚恳，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秦雨姝哪里看不出萧玥的态度，心里又气又恨，又想起几日前萧朗的那一席话，她虽然没有跟秦氏证实过，但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如今见鹿小白容貌艳丽，连萧玥对她都比对自己这个亲表妹多几分真心，心中酸楚难言，说出口的话就没那么好听。 “表嫂好大的牌面，竟叫我们好等。” 鹿小白瞅了她一眼，毫不犹豫道：“你身上揣了醋坛子不成，怎这么酸？” “你！”秦雨姝气结，跺了跺脚，眼神愤恨，语气更是不甘，“大嫂，你什么出身自己心里清楚，表哥表姐待你好是他们人好心善，别以为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今儿晾了我们这么久，要是宴会迟到，都是你的错！” “你真奇怪，我又没让你等，自己自作主张还怪起我了，是何道理？”鹿小白没有闲心搭理她，“还有，你说自己就说自己，别把大小姐带上，显得大小姐多小家子气似的。” 这是说她小家子气？秦雨姝气得胸疼，刚想回怼就见萧玥皱了眉毛，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连忙捂住嘴。 遭了，萧玥还在呢，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表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替表哥委屈。” “时辰还早，不会迟，不过再耽搁下去就不一定了。”萧玥不想听她狡辩，以往对秦雨姝这个表妹本就不那么待见，她总觉得秦雨姝跟她不是一类人，今日见她如此针对大嫂，心中也明悟了几分，态度自然更冷淡。 秦雨姝恨得咬唇，却也没忘老夫人交代的事情，忙道：“表姐，这是老夫人让我给你的香囊，表嫂，还有你的。” 她说着拿出三个香囊，把茉莉花香的那个给了鹿小白，荷花香的给了萧玥，自己则是淡淡的橘子香味。 “老夫人说你喜欢茉莉花香，特意给你准备的。”秦雨姝在喜欢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好似特意强调什么。 长辈送的东西，若是懂礼数的，便是不喜欢也会高高兴兴收下，但鹿小白显然不是。 “那老夫人搞错了，我最讨厌茉莉花了。不过老夫人一片好意，当晚辈的怎好拒绝？”说着，鹿小白把香囊收下，当着秦雨姝的面系在腰间。 秦雨姝听到这话脸色一沉，鹿小白否认喜欢茉莉花香，于今日计策十分不利，很可能牵扯到她与老夫人。不行，得让她当众承认喜欢茉莉花香。 若不行，只能迂回着来了。 “表妹有心了，不过若是再不上车，真要迟了。”? 第86章 找茬 萧玥不明白秦雨姝为何单独拿出这香囊，方才她们与老夫人道别也没见老夫人提及，难道并非是老夫人的意思？这香囊莫非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若是鹿小白知道，定会骂老夫人老狐狸。她这是在撇清关系呢，只要香囊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从她手中出去的，便是秦雨姝搞砸了事情，那也是秦雨姝的错，与她无关。 再者秦雨姝是秦氏的内侄女，与老夫人也无亲缘关系。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怜秦雨姝被人当枪使而不自知，还以为老夫人在身后给她撑腰呢。 不过，即便她知道也别无选择？除非彻底死心，不再肖想萧朗，否则不论老夫人什么样，也只能逆来顺受，忍辱负重。 三人乘坐两辆马车，鹿小白坐的是荷风苑的马车，萧朗自己置办的。萧玥和秦雨姝坐的则是国公府的马车。若非如此，在鹿小白与秦雨姝之间，萧玥定会选择与鹿小白同行。 马车中，鹿小白解下腰间的香囊，将里面的小香包拿出来，里面装的是粉末。她不由冷笑，只是香味还不够，竟然还用上了粉末。浓郁的气味，粉尘，这些都是可以引起哮喘急性发作的诱因。看来老夫人挺懂的嘛，可惜心思没用在正道上。 公主府离皇宫很近，当初修建的时候安庆长公主还很是得宠，是以公主府不仅位置好，规制更是远超历代的公主府，在整个上京的府邸中能排进前十。 像英国公一脉虽然荣耀百年，历代积攒的财富修建的英国公府，也远远比不上公主府恢弘大气。 此刻的公主府外已经停了一溜儿车马，鹿小白看到此情此景，不由想起前世学校上学放学的场景，脸上便带了几分笑意。 “大嫂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不必紧张，跟紧我便是。”萧玥怕鹿小白不适应，安慰道，可她自己却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鹿小白见状，握了握她的手，道：“无知者无畏，今日我便是这无知者，自然也无所畏惧。倒是你，虽然头一回以英国公管家人的身份在人前行走，但也不必紧张？” 萧玥闻言苦笑，她哪是因为这个，秦氏再怎么也是她母亲，秦氏没了名声，她也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她也曾想过避避风头，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如趁机逼自己一把，于心智处事，也是进步。 “表姐是英国公府的大小姐，自来见惯了这等大场面，何需紧张？”秦雨姝横了鹿小白一眼，脸上全是讥讽。她根本没考虑秦氏的事，在她看来那事是丢人，可丢人的是秦氏，且她也是被人污蔑，京兆尹已经还了清白放了人，便是于名声有碍，也碍不着她。 至于萧玥，她想过，但只想了一点点，不多。 “走。”萧玥闻言蹙了蹙眉，心中已经后悔带秦雨姝出来。她这位表妹以前还装一装，她都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只当她年纪小不懂事，却也并未多想，如今看来，怕是大哥娶了大嫂，断了她的心思，这才露了本性。 “哟，这不是英国公府上的大小姐吗？还以为躲在被子里哭鼻子呢，没想到居然敢出来，啧啧啧，当娘的心狠手辣，这做女儿的怕是耳濡目染也……” 刚进门，鹿小白就听到一阵刺耳的高音，她仿佛听到开水壶响起的声音。 “倪凡锦，道歉。”萧玥沉了脸，看上去竟带有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与威严。 “呵，萧玥，你以为你是谁啊，让我道歉就道歉？那你倒是说说本小姐哪儿说错了？”倪凡锦嗤笑一声，声音越发尖利，“大家都来瞧瞧啊，英国公府先是娶了个屠户出身的无盐女做世子夫人，未来的英国公夫人竟是屠户之女，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再有当家主人杀人被抓，去衙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血呢，怎么，你敢说我说的不对？” “她也是千金小姐啊？跟王二麻子他妹骂街没两样啊！我还当千金小姐都是你这般文静端庄的呢，没想到也有这种泼辣的。”鹿小白本打算吃瓜看戏，谁想这烧水壶竟然拉踩她，这能忍？再忍就成忍者神龟了好！ 萧玥刚想回怼倪凡锦，闻言愣了一下，还没等她说话，倪凡锦跳了起来。 “你就是那个屠户之女？”倪凡锦见鹿小白明艳动人，根本不是传言中的无盐女，身上穿的头上戴的，也都是十分昂贵之物，顿时酸得冒泡，当即叉腰，嚣张道，“哼，果然粗鄙无礼！这里可不是英国公府，没人会惯着你！今日你惹本小姐生气，必须给本小姐跪下道歉，否则本小姐定要你好看！” “哦，还不如王二麻子他妹，至少人家是自己动手，不像这位，只知道耍嘴皮子。不过她是谁啊，我怎么说也是世子夫人，你哥是不是还是大将军？那我同时也是将军夫人，她要我下跪，难道是皇后娘娘？” 萧玥愕然。 “她是太子侧妃嫡亲的妹妹，父亲官至四品。” “太子侧妃？妹妹？那她哪来的底气？”鹿小白见过蠢人，没见过这么蠢的人，还以为仗势欺人，没想到连势都算不上什么。 哪来的底气？过嘴瘾的底气。 倪凡锦本是想吓唬吓唬她，只要她道歉，不下跪也行，她顺势放她一马，这样显得自己更威风，谁知这个屠户之女竟然不顺着她的节奏走，闹得她下不来台。 “倪凡锦，你侮辱诋毁我母亲在先，羞辱我大嫂在后，今日若不给个说法，便是闹到京兆尹处，我也跟你没完！”从前她不与倪凡锦计较，没想到今日竟蹬鼻子上脸，若不将她打压下去，若不杀鸡儆猴，从今往后，她萧玥，乃至英国公府都抬不起头来！ 倪凡锦见萧玥如此认真，慌了神，面上却强撑着道：“干什么干什么，本姑娘不过与你开个玩笑，怎你还当真了，真无趣，本姑娘不跟你玩了！” 说着，她就要走人。 “站住！” “站住！”? 第87章 萧玥的多重面孔 鹿小白与萧玥异口同声，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后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出笑意。 “你嫂子我头一次来这种场合，你便将机会让给我，今日让我出这个风头，如何？” 萧玥微微一笑，欣然允诺。 倪凡锦见她们这般，愈发生气，却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干笑着打哈哈：“哎呀你们干嘛呀，长公主还等着咱们呢，可别误了时候。” “现在知道这是长公主的地方了？也行，我们就请长公主评评理。”鹿小白想起萧朗对长公主的评价，觉得用来立威刚刚好。 “大不了，大不了，本姑娘给你们赔不是嘛！”倪凡锦也是个能屈能伸的，见鹿小白搬出安庆长公主，立刻怂了。 “那你道歉。”鹿小白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本就只是口角之争，那便口头解决。 倪凡锦左右看看，见周围没人，吞吞吐吐道：“对、对不起。” “太小声，听不见，你该不会没吃早饭？” “参加宴会谁用早膳？”倪凡锦瞪大了眼，“果然是屠户之女，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余光从鹿小白平坦的小腹上掠过，顿时更酸了。 “道歉。”鹿小白提醒。 “表姐，表嫂也太斤斤计较了？倪小姐已经道歉了，她还不依不饶，岂不是让外人说我们英国公府小气？” “这里除了我们几个没什么外人，你说的外人是谁？你么？还有，别张口闭口‘我们英国公府’，别忘了，你姓秦，不姓萧。”鹿小白最看不惯装白莲的人，刚刚那那般尖酸刻薄，如今却装了起来，装给谁看呢？ 秦雨姝被呛声，脸顿时白了，一副无力支撑，即将倒下的模样。 倪凡锦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舒爽，当即高声道了歉，而后斜了秦雨姝一眼，嚣张道：“本小姐虽然嚣张，偶尔刻薄，但生平最讨厌你这种人，装得弱柳扶风清纯无害，实际上坏得冒泡，行了，别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像谁欺负你一样！” 说完，她冷哼一声，抚了抚头上的钗环，高扬着头，一步一扭地走了。 “这人……有点意思。”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尖酸刻薄，嚣张跋扈，上京的闺秀最不愿招惹的人。不过，和那些暗地里使坏的比起来，她又蠢得可爱。”萧玥低声道。 说蠢得可爱，那是把她压制住之后，若是没压住，可就恨得牙痒痒了。 比如此刻的秦雨姝。 这个蠢货，竟看不出她在帮她！ 秦雨姝心中已经把倪凡锦及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 鹿小白几人在门口与倪凡锦起了争执后，长公主府的嬷嬷怕再生事端，脚底像踩了风火轮似的，直奔芙蓉园。 这场芙蓉宴是安庆长公主为爱女轻萝郡主办的，只因怜惜轻萝郡主身体弱，社交少，没什么闺中密友，特意让贵夫人带上年纪相当的女儿，算是为轻萝郡主准备的社交宴会。 也因为轻萝郡主的哮喘，观赏的也是几乎没有香味的芙蓉花，且场中布置的芙蓉花仅仅几株而已，开着或白或粉或红的花，虽然数量不多，但种类不少。 入园后，她们被带到安庆长公主所在的花厅，花厅中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夫人，她们进去后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便是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安庆长公主打量着鹿小白，鹿小白也抬头注视着她，眼神清澈毫不露怯，安庆长公主愣了一下，随后大笑，“不愧是世子夫人，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好孩子，今日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好东西，这对镯子你收着，权当见面礼。” 啊？ 鹿小白有些犹豫，当面褪下首饰当礼物这种事，真的好吗？ 萧玥见她没有反应，扯了扯她的衣裳，见此情形，场中已经有夫人笑出了声：“你瞧，这不就打脸了？我早说过，家教涵养可不比读书识字，只需刻苦即可。没个几代人的富贵熏陶，哪来的底蕴？你们说是也不是？” “多谢长公主厚爱，只是这镯子怕是长公主戴惯了的，晚辈不好夺人所爱。”到此时鹿小白多少明白把身上戴的首饰摘下来送人应当是贵夫人之间的常态，大概表示喜爱的真实性？ “我既送你，你接着便是。”安庆长公主神色间没什么变化，倒是对那位说话张扬的夫人有些许不满，“杨夫人此言差矣，若世家大族真那么光风霁月，也不必说什么一入侯门深似海，诸位都是大宅门的女人，后院那些肮脏龌龊何必假装看不见？” “长公主这是以偏概全，您这般袒护英国公世子夫人，莫非竟欣赏她不成？”那夫人甚是不服。 “我向来喜欢漂亮姑娘。”安庆长公主毫不掩饰对鹿小白的喜爱，“何况这小姑娘眼神清澈，举止爽利，很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话说到这个份上，被怼的杨夫人便再不满也不好说什么，只笑着打了个哈哈。 而安庆长公主已经让鹿小白到她跟前，亲手把镯子给她戴在手上。 “别说什么长辈赐不敢辞，这是你家夫君为你准备的。”安庆长公主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还冲她眨了眨眼，没等鹿小白说话又用正常音量道，“瞧，戴着多合适，这镯子合该你戴。行了，跟我们这些半老徐娘待一起你们也不自在，快去暖阁，小姑娘都在那里呢。” “您可真偏心，只嫂嫂有见面礼，我却没有，是何道理？”萧玥也上前凑趣。 “见面礼见面礼，第一次见面才能收见面礼，我见你这丫头多少次了，还想要见面礼？罢了，总归是个丫头片子，来人，拿几片金叶子来。” “不给便不给，怎拿金叶子来羞我？”萧玥撒起娇来竟格外娴熟。 “你这丫头，且瞧瞧，里面可当真是金叶子？” “长公主说不是便不是，玥儿信您便是。”萧玥也没真的打开，而是甜甜地道了谢，这才带着鹿小白前往暖阁。 一出花厅，那份娇俏便消失无踪，再次变成那个成熟稳重的英国公府嫡长女。 这变脸绝技，看得鹿小白目瞪口呆。 第88章 沾福气 “怎么，这就惊讶了？”萧玥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世家女子，谁没有几副面孔？” “话虽如此，可与你平日也差得太多了。”鹿小白感慨不已，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人设？ 这也不怪萧玥，鹿小白虽说是她大嫂，可算起来比她还小两岁，她口头唤大嫂，实际拿她当妹妹看，在妹妹面前，自然要稳重些。可先前她本就是故意打趣，自是画风突变。 “不然呢？若是一样，那有什么意思？” 两人说说笑笑，心情都不错，唯有秦雨姝神色阴郁，她攥紧了香包，心中愤愤不平。安庆长公主给萧玥一个香包，她也有，里面大概是串珠一类，安庆长公主拿出手的东西必然不会差，可她这个，与鹿小白手上的一比，却是天上地下。 更让她难受的是，三人一起行礼，长公主最先注意的竟然是鹿小白，还十分欣赏她。对她却不闻不问，仿佛没看见，那无视的态度，让她想插话都找不到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鹿小白出尽风头。 待会儿，且看待会儿，长公主是否还对她另眼相待！ 她心中恨极，眼神也带着几分狠劲。 而暖阁中，杨夫人依然板着脸，半开玩笑半生气道：“长公主，你也太给她面子了，她一介屠户之女，与她共处一室我都觉得掉份儿！几位夫人，你们说是也不是？” “无论她从前是何身份，如今她是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将来的英国公夫人，而英国公世子，恰巧是圣上身边的大红人。她出身不高又如何，谁让她嫁了个好丈夫呢？”安庆长公主神色淡淡，“撇开身份，咱们与她，又差多少？” 杨夫人依然不服气，但见安庆长公主不悦，又想到驸马的身份，撇了撇嘴，没再说下去。她差点忘了，眼前这位虽然出身皇室贵为公主，却不在意身份。也是，拥有了，自然无所谓。 暖阁中，倪凡锦已经和熟识的小姐妹说了一轮坏话，见鹿小白和萧玥进来，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做出一副无视的模样。 “你便是萧世子的冲喜娘子？”好奇鹿小白的也大有人在，有人暗中观察，也有人开门见山，“你长成这样，怎么外面都说你貌若无盐？难道是化妆的缘故？” 她甚至伸手想戳鹿小白的脸，被鹿小白半路截住。 “姑娘，虽然你是个美若天仙的大美女，可也不能随意非礼我呀。”鹿小白见她并无恶意，也开玩笑道。 那女孩没想到会被夸，眨了眨大眼睛，理直气壮道：“女孩子之间怎么能叫非礼？我叫何瑾初，我爹是何尚书，和尚当尚书的何尚书，是不是很好记？你叫什么？我总不能冲喜娘子冲喜娘子地叫你？” 何瑾初见鹿小白落落大方，更放得开了。 “鹿小白，你可以叫我小鹿。” “你真奇怪，明明叫小白，为什么叫你小鹿？”何瑾初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抚掌道，“我明白了！你是鹿，萧世子叫萧朗，谐音狼，你们是狼鹿呀，啧啧，果然天生一对！” 鹿小白：？？？她不喜欢叫小白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名字很像宠物，跟萧朗什么关系？而且，狼和鹿怎么就是一对了，分明是天敌才对！ 可惜何瑾初已经脑补了一堆，根本不听她解释。 “你一点也不像屠户家长大的姑娘，我见过屠户家的小娘子，跟你一点也不像。”何瑾初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只有疑惑，没有丝毫鄙夷之色，“你更像千金小姐。” “e，多谢夸奖？” “不客气不客气，我也只是实话实话。”何瑾初摆摆手，盯着鹿小白看了一会儿，又张开双臂，“听说你福泽深厚，来，给我抱抱，让我沾沾福气！” 说着，不容分说地抱住了鹿小白。 这发展，饶是鹿小白也没想到，一时反应不及，真被她给抱了个满怀。 “臭气相投！”倪凡锦见何瑾初跟鹿小白抱上了，顿时翻了个白眼，“英国公府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话你也信，傻不傻！她要真有福，怎么投胎到屠户家里？” “嫁给萧世子还不算有福？”何瑾初呛声道，“把萧世子从鬼门关拉回来还不算有福？你的要求也太高了！” “你——”倪凡锦一时语塞，而这话也引得暖阁中一众小姐新妇心中不平。 她们的出身不知比鹿小白好了多少倍，但所嫁夫婿都不如萧朗。或者说，整个上京，身份比萧朗高的，模样才干不如他。才干比他好的，模样身份不如他。模样比他好的……抱歉，这样的人目前还没有出现。 萧朗尚未成亲之时，京中不知多少娘子拒了父母相看的亲事只为等他，他病重不治的消息传出来后不知多少女子哭得肝肠寸断心如刀绞。本以为天妒英才，谁料很快又穿出冲喜的消息，再接着就是好转几乎痊愈。如今英国公府虽然拒了所有探病的帖子，但不少人偶遇过他，如今这般，只能说造化弄人。 当然，也有不少人痛心疾首，忍不住幻想若是嫁过去的是自己如今该是何等光景。却也不想，萧朗病时她们除了落两滴泪外，还不是乖乖顺从了父母安排的亲事？如今这般，纯属白日做梦。 “何妹妹天真直率，可人心险恶，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小心为好。”倪凡锦一边说，一边剜了鹿小白一眼。 “你说得对，我是该离你远一些。”何瑾初从善如流。 “你知我说的是谁！” “你们别争了，郡主要来了。”不知谁说了一句，倪凡锦顿时收敛，还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让丫鬟检查自己的衣服妆容。 “她这是干嘛？”鹿小白不懂就问。郡主是个女孩子，怎么她弄得跟见男神似的？ “她爱慕东平郡王，也就是郡主的大哥，所以想在郡主面前留下个好印象。”萧玥低声答。 原来如此！鹿小白恍然大悟，只是，她姐姐当了太子侧妃，她又想嫁给长公主的儿子，都与皇室结亲，不怕皇帝怀疑他们结党营私吗？? 第89章 小雪豹 不等鹿小白多想，已经有丫鬟扶着轻萝郡主进来。 轻萝郡主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个头不高，穿着珊瑚橙的对襟襦裙，外披白色披风，如今才十月，天气只能算凉，远不到需要披风的时候，可见她有多么畏寒。 待她走进，鹿小白看清她的脸，顿时愣在原地。 “见过郡主。”在场没有比郡主身份更高的人，所有人都向轻萝郡主行礼，唯有伫立原地的鹿小白格外突兀。 憋了一肚子闷气的秦雨姝总算抓住鹿小白的错处，不待萧玥提醒便向轻萝郡主请罪：“还请郡主恕罪，表嫂她出身不高，不知礼仪，还请郡主大人大量，不要与她计较。” 鹿小白与轻萝郡主相向而立，其他闺秀朝郡主的方向，加上鹿小白位置靠后，所以尽管她站着没动，除了郡主，绝大多数人是注意不到她的，秦雨姝这么一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是……”轻萝郡主看向鹿小白，也呆了呆。她分明没见过眼前这位梳着妇人发髻的娘子，可不知为何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好像，她们生来就该认识似的。 “回郡主，她是英……” “我叫鹿小白。”鹿小白打断秦雨姝，“不知郡主可认识我？” “你没听见郡主问你是谁吗？还问郡主认不认识你，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倪凡锦不满鹿小白吸引了轻萝郡主的注意力，嘲讽全开，转头跟郡主说话时却仿佛换了个人，轻声细语格外温柔。 她挽着轻萝的胳膊，语气讨好：“轻萝，她就是英国公世子冲喜娶的妻子，是屠户家的，粗俗无礼得很，你看，她见了你都不行礼，一点规矩也不懂！依我看，干脆把她赶出去，省得坏了大家赏花的兴致。” 轻萝郡主的视线一直锁定鹿小白，眼神带着些许迷茫，却坚定地抽出自己的手：“我仿佛在哪里见过你。”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莫名的笃定。 “也许是前世的缘分？”鹿小白闭了闭眼，忍住落泪的冲动，“我见你也甚觉亲切。” 小雪豹，你终于可以永远维持人形，恭喜你。 远离权力漩涡的长公主之女，身份尊贵却又没有卷入朝堂争斗，有爱你护你的家人，前世的夙愿今生达成，也算得偿所愿？ 挺好的。 “你胡说什么！”倪凡锦气得要死，她就知道鹿小白不是个好的，自遇上她就没顺心过，如今竟得了轻萝郡主的青睐，还大言不惭说什么前世缘分，两个女人有什么缘分！ 轻萝扫了倪凡锦一眼，目露警告。 “郡主，你不知道，她就是个屠户之女，出身低贱，粗俗无礼，你莫要与她沾上，否则会被人耻笑的！”倪凡锦气到呕血，却依旧不遗余力抹黑鹿小白。 “你闭嘴。”轻萝郡主终是不耐烦，“此时此刻，粗鄙无礼，嚣张跋扈的是你，你若不想参加宴席，大可离去。” 倪凡锦听得这话，吓得连忙告罪：“……是我的不是，轻萝你原谅我这回，我、我下次不这样了。” “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倪凡锦咬了咬唇，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就跟同一个人道歉两次，道歉对象还是屠户之女，简直奇耻大辱！可惜轻萝盯着她，她为了郡王，她再不情愿也只能忍了。 “对不起，是我不对，请你原谅则个。” 鹿小白却根本顾不上她，她走到轻萝郡主身边，温柔的目光一遍遍描摹着她。前世她是一只小雪豹，也是世间唯一一只雪豹，他们找到她时她守在已经死去的母亲身边，与掠食雪豹尸体的变异动物作斗争。 他们带走了她，她成了第一只被人类收养的变异动物，也是最强大的一只。在与丧尸王决战之前，她已经能幻化人形，只是维持的时间很短。而她的人形，和现在一模一样。 只是，为何原型是雪豹的她，转世之后竟得了哮喘，还如此畏寒？ “郡主？” “你叫鹿小白？”轻萝郡主想了想，确实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不妨碍她看她亲切，“要不是确信从未见过你，我都要以为你是我失踪多年的姐姐了。” “长公主不会真弄丢一个女儿？”鹿小白故意道，“不过便是真的，也跟我无关，毕竟我长得远不及郡主灵气。” 轻萝郡主虽然才十一二岁，但已经能看出惊人的美貌，尤其是那双眼睛，灵气逼人。可以想见，等她长成，公主府的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而且，大概前世是只可爱的雪豹，这一世又是娇养的郡主，她身上自带娇俏的气质，格外戳人。 “那倒没有，不过你我既然都觉得对方亲切，这大约是母亲常说的眼缘？”轻萝郡主歪了歪脑袋，笑得格外甜美，“你比我大，我便唤你小白姐姐，我小名叫糯糯，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轻萝，糯糯像小孩子的名字。” 糯糯啊，那不是她前一世的名字吗？刚捡到的她雪白的身上带着点灰色的半点，看着就像糯米丸子，因而取名糯糯。 “你叫我小鹿姐姐。”前世，她也是这么叫的。 “好呀！” 见两人相谈甚欢，其他人面面相觑，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就像何瑾初说的，不论鹿小白原本的出身有多低，她现在嫁给了英国公世子，甭管怎么嫁的，人家现在就是世子夫人，那身份比在场绝大数人都要高，再去挑衅，实属脑疾。 更何况撇在这层不谈，她先后得到安庆长公主，轻萝小郡主的青睐，她们这些多半都是冲着东平郡王来的，干什么跟萧世子夫人过不去？ 便是心头不平，终究没人再像倪凡锦那般没眼色，都捧着两人说话。 只有倪凡锦和秦雨姝气得半死，可惜并没有人在意她们。倪凡锦早被人挤了出去，她一开口说话就有人打断，早不复先前嚣张跋扈的模样。 至于秦雨姝，这里的千金小姐虽然未必如英国公府一般显赫，却也比秦家门第高出许多，有捧着轻萝郡主的，捧萧玥这个英国公府嫡长女的，唯独没人搭理她。? 第89章 投壶 遇到不认识的问了问，知道身份后也不跟她说话。 贵女们的社交，就是这么现实。 在暖阁聊了一会儿，安庆长公主派人请大家移步园中。 轻萝郡主带着众人出去，身上披着她的白色披风，看得鹿小白眉头大皱。 得找个机会给她治疗才行，她的小雪豹就应该蹦蹦跳跳精力充沛。 园中已经摆好了桌椅，周围也用精美的屏风围了起来，透不进半点寒风。鹿小白不禁感慨，这时代虽然没有空调，但也有自己的法子，只是普通人家没这财力罢了。 芙蓉宴芙蓉宴，既然是宴会那必然少不了各色美味佳肴。 “这些都是府上厨子用花卉做的各式糕点，你们尝尝，若有喜欢的，待会儿带些回去。”安庆长公主热情地招呼众人，“也不知你们爱玩些什么，且先来个投壶，活动活动筋骨。” 鹿小白挑了挑眉，她还以为这些贵族小姐玩的都是吟诗作对呢，像今日的芙蓉宴，不给芙蓉写几首诗画几幅画弹几首曲子，说不过去？ 不过相对于琴棋书画，投壶在她看来，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倪凡锦看了鹿小白一眼，问长公主：“殿下，这投壶可是人人都参与的？” “既然大家来都来了，若是不参加，岂不是不给殿下面子？”杨夫人立刻明白倪凡锦的用意，一边接话，一边看向鹿小白，“哦，我险些忘了，萧世子夫人出身……怕是没玩过？” 鹿小白正盯着投壶看呢，被点名的时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诚实地点了点头，道：“确实没玩过。” 但作为被萧朗下了死力气训练过暗器和射击的苦逼娃，投壶一类的游戏，对她来说毫无难度。 但倪凡锦和杨夫人却不知情，两人对视一眼，了然地笑了笑，倪凡锦先发难：“那你待会儿别参加了，免得说我欺负你！” “话不能这么说，”杨夫人劝道，“贵女们的聚会，不是投壶飞花令便是叶子牌，这些萧夫人想来都不会，若不趁机多练练，以后岂不是要坐冷板凳？” “一个小游戏而已，会与不会有什么关系？”安庆长公主见两人挤兑鹿小白，微微一呻，在她的宴会上为难人，这两个还真没将她放在眼里。 “殿下说得对，不过游戏嘛，有些彩头大家也积极些，我这支嵌珠宝花蝶金簪便当个彩头，谁赢了便归谁。” 安庆长公主有些不悦，彩头这种事也常有，不新奇，但杨夫人拿出的簪子上，嵌的是颗大东珠，价值不菲。她虽不在乎身外之物，但被这般半胁迫地允了彩头，且还得拿出个像样的彩头出来，心中略有不爽。 不爽归不爽，她还是命人取了一副成色极好的红宝石璎珞作为彩头。 其他年纪稍长的夫人也纷纷添了彩头，只是都比不上这两个。 鹿小白见状，拉了拉萧玥，问：“我们需要添吗？” 要的话，她手上戴的除了长公主给的手镯就只有一副手钏，不算多好，头上戴的她又舍不得摘。 “夫人们添彩头，我们不必。”萧玥小声解释。 添彩头也是有规矩的，像现在这种情况，年纪大一些的夫人们添了彩头，她们这些年轻的只管赢便是。也有同辈添的，那种更像赌。 “表嫂，你真该出来多走动走动，不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平白叫人笑话没见过世面，给表哥丢脸。”秦雨姝见鹿小白孤陋寡闻如同井底之蛙，立刻阴阳怪气道。 鹿小白瞅了她一眼，默默移开目光。 投壶摆好了，每人十只箭，投入壶中多的便是优胜者，能得到最贵重的五样彩头。 第一个出手的是倪凡锦，十只箭中了九支，确实是个好手，只是不知道其他人都是什么水平？ 倪凡锦投完并没有下去，而是仰着头看鹿小白，一脸挑衅：“鹿小白，你敢不敢来？” “有何不敢？”鹿小白想也不想便起身，倪凡锦这人小气，记仇，还针锋相对，有事没事就挑衅她，没脑子得很，鹿小白对她谈不上讨厌，但不想看她如此嚣张。 让她好好灭灭她的气焰！ “表嫂，你玩都没玩过，这么去不是丢人现眼吗？”秦雨姝瞪大了眼，神情中三分惊讶三分讥讽四分窃喜。 萧玥对秦雨姝越来越不耐烦，但此刻见鹿小白就这么上去，也急了，劝道：“大嫂，要不我先去，你晚些？”到时候中间有其他人，她也不至于被倪凡锦衬托得那么惨烈。 其他贵女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神色，仿佛认定鹿小白一定会出丑一般。 “你想玩吗？”不同于萧玥的劝阻，轻萝郡主先问她想不想玩。 “还行，看着有点意思。”鹿小白一是想尝试下古代上层贵族的娱乐活动，二是想打倪凡锦的脸，灭她的威风，三嘛，杨夫人的那个簪子上有颗珍珠，像治疗系晶核，她喜欢，想要。 听到她这么说，轻萝郡主便没说什么。在她看来，玩个游戏而已，还是第一次玩，便是投不进，也没什么，那些因此嘲笑她的人才是莫名其妙。 “哼，投壶可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我劝你还是别玩了，免得丢人！”倪凡锦睨了她一眼，一脸桀骜。 鹿小白拿起侍女递过来的箭，拿在手里掂了掂，比血月的箭要轻上许多，仔细一看，箭头没开刃，就是装饰用的羽毛箭。 她随手一丢，倪凡锦见状嗤笑出声：“你要是能中，我把名字……” 哐当一声，羽毛箭稳稳插在壶中。 “你刚刚想说什么？名字倒过来念？”鹿小白见她没把后面的话说完，便替她补充，“那你现在就可以倒过来念了。” “不可能，这不过是凑巧！”倪凡锦怎么也不相信鹿小白随手一投就投进去了，这投壶的难度虽然比不上拉弓射箭，但对她们这群不曾习武的贵女来说也不简单，她也是苦练许久才有如今的成绩，而这也是她最骄傲的地方，玩投壶，从没有人玩得过她！ 一定是巧合，对，肯定是巧合！ 第90章 小雪豹的实力 鹿小白没说话，只是随手又丢了一支箭，倪凡锦瞪大眼睛，心中祈祷箭矢不入壶，可惜，那箭矢压根儿没听见她的祈祷，稳稳当当地落在投壶之中。 “不可能，你作弊！”倪凡锦坐不住了，第一支可能是巧合，第二支呢？她自己是练过的，想要碰巧中一个，千难万难。她眼神变了，眸中充满不甘，“你撒谎，你肯定练过！” “如果这样想能让你舒服一点，那你便这么想。”鹿小白不屑于口舌之争，尤其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执。她说完再也不看倪凡锦，剩下的八支箭她也没再一支一支地丢，而是一把丢了进去。毫无意外，八支箭依旧无比精准地投入壶中。 十支全中。 “你作弊，你肯定作弊！我要检查箭矢！”倪凡锦根本不相信自己在最擅长的地方输给了鹿小白，还是从未玩过投壶的鹿小白。她看得出她没撒谎，确实是第一次玩，既然如此，那肯定作弊了！ “你查。”鹿小白根本没放在心上，她只是好奇，“这种游戏也能作弊吗？” 倪凡锦脸色一僵，投壶之所以在上层流行，且不论男女，除了难度之外，就因为不好作弊，全凭实力。若是投壶玩得好，更容易打开社交圈。 “来人，把箭矢给倪小姐送去。”安庆长公主脸上看不出喜怒，但心中却暗自决定，今后宴请再也不请这位了。除了她，还有杨夫人，“杨夫人不妨也瞧瞧。” 突然被点名的杨夫人脸上一僵，捏紧的拳头渐渐松开，讪讪道：“殿下说笑了，这投壶如何作弊？萧夫人投壶一流，我等佩服，佩服。” 杨夫人心中也是暗恨，但却不敢再出头。她虽然不觉得英国公或英国公世子会为了一个区区屠户之女与杨家交恶，但这大庭广众之下，被长公主阴阳怪气，着实脸上无光。 她又开始怨起倪凡锦，她这个内侄女什么都好，就是没长脑子。投壶作弊何等困难，唯一可能的作弊是在箭矢上，可那些箭矢都是长公主府是下人随手拿的，鹿氏如何作弊？如何指使公主府的下人？ 这个没脑子的东西，害得她也跟着丢人！ “如此便好，鹿氏看起来很喜欢珍珠，你这彩头送的估计正合她心意呢。” 站公主这话一出，杨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本是料定倪凡锦能多得头筹，这才拿簪子当彩头，肥水不流外人田，还套了长公主更为贵重的璎珞。 谁知半路杀出来个鹿小白，这屠户家的丫头竟如此厉害，也不知私下里练了多少回，当真是心机深沉。难怪英国公府还让嫡长女带她出来走动，这等城府，想来没多久就能让人忘记她低贱的出身。 因着鹿小白露了这一手，其他原本准备下场的贵女都歇了心思。她们不是倪凡锦，她们要脸，明知比不过便不必去丢人现眼，否则传出去说她们投壶比不过一个屠户之女，着实憋屈。 这点心思被鹿小白看在眼中，她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只感叹这些千金看似端庄出尘清雅矜贵，其实心胸格局都不大，满心都是无谓的攀比与计较。 这也不怪她们，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成日里除了琢磨这些，还能做什么呢？她若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与她们应该也一样？ “小鹿姐姐好功夫，我也来试试！”见贵女们迟迟不动，轻萝郡主笑着上场，“不过我可没小鹿姐姐厉害，没中你可别笑我呀！” “不会的。”她不会不中的，小雪豹的战斗力，可比她强多了。 轻萝只当鹿小白说不会笑她，眉眼弯弯，随后认真地瞄准了好久，拿箭的动作也显得十分生疏，一看就是个生手。倪凡锦咬了咬唇，她没想到轻萝今日第一次见鹿小白就待她这般好，竟然拿自己给她作配。她心中酸得冒泡，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拧断了。 瞄准了许久，轻萝才把羽毛箭丢出去，这支不被大多数人看好的箭矢，摇摇晃晃地落在壶中，虽然差一点就偏了，但最终却落在壶中。 小声交谈的贵女们静了一瞬。 今日可真怪，先是鹿小白，一个姿势动作一点都不标准，随意得好像不是在玩投壶，而是丢什么讨厌的东西似的，结果十只箭全中。现在又来一个轻萝郡主，动作生疏无比，但那羽毛箭却十分听话地落在壶中。 这两个人，是不是有毒？ 一支命中，轻萝高兴极了，连忙抽出第二支，这次瞄准的时间短了点，但箭矢依然落入壶中，且看入壶的姿势，比上一支进步了许多。 “我可真棒！”轻萝一边说，一边蹦跳着接过下人递上来的第三支羽毛箭。 座位上，安庆长公主已经坐不住了，她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鹿小白有没有扮猪吃老虎她不知道，但轻萝确实从未练过，难道，轻萝于箭矢投掷上还有天赋不成？安庆长公主双眸微亮，然而想到女儿的身体状况，又黯淡了下去。 罢了罢了，她玩得开心也是好的。 转眼间，轻萝郡主已经丢了六支箭，也中了六支，看得鹿小白双眸中异彩连连。 他们的小雪豹，就该这样！ 十发十中，战绩和鹿小白一样。而自信过头的倪凡锦，此时只能排到第三，她脸都涨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轻萝郡主还没下台，周围便响起一阵喝彩声，和鹿小白全中之时截然不同，她收获的是一片赞扬。 “小女身子不好，今日超常发挥，还请大家不要见笑。”安庆长公主心中骄傲，面上也是喜气洋洋，说话便带了几分凡尔赛。 “原来投壶真的简单，我今日也是第一玩。”轻萝下场后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而是跟站在一边的鹿小白聊天。 “那是你天赋极佳，所以不觉得难，别人可不这么想。”鹿小白清楚其中关键，即便是她，虽然第一次玩投壶，可早把暗器和各类枪支玩出一朵花来了，只是受身体限制，发挥不出全部实力罢了。? 第91章 轻萝发病 “小鹿姐姐你不也是第一次玩？那你的天赋也很高。” “虽然我是第一次玩投壶，不过，我玩过别的，所以才上手这么快。”就算她没练过暗器手法，光凭精神力也能碾压普通人，当然这一点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秦雨姝简直酸透顶了，她完全想不明白，鹿小白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怎么谁都对她另眼相待？不就是投壶玩得好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十只箭也能中七支，也算很不错的成绩了！ “大嫂和郡主技艺非凡，看得我都手痒了，不过我没你们这么厉害，没投中你们可别笑我。” 萧玥见无人上场，便笑着上去了。只是她这话一出，贵女们都咧了咧嘴角，鹿小白说自己从未玩过，然后十发十中。轻萝郡主上场前也是这么说的，然后也是十发十中。 虽然没听说萧玥投壶多么厉害，但这时敢上场的怎么可能是庸手，不敢笑，她们不敢笑！ 不过，和她们想象中不同，萧玥投了十支，只中了七支。 咦，十中七已经是不错的成绩，她们居然用“只”？是她们飘了吗？ “嘻嘻，我也来。”萧玥之后，何瑾初自告奋勇。 只是何瑾初的成绩更差，只中了四支，本就是很一般的成绩，和鹿小白轻萝一对比更拿不出手。何瑾初倒没觉得有什么，她只是看她们的成绩都那么好，还以为是箭矢好投，事实证明，跟投壶箭矢没关系，她依然那么菜。 但萧玥和何瑾初的成绩也让其他贵女松了一口气，并非人人都是十发十中的投壶高手，若是因为不能全中就不玩了，那这投壶游戏也不必玩了。 “我也来，虽然比不过郡主和萧夫人，但好歹能跟何小姐一较高下。” “你玩就玩，干嘛踩我一脚？”何瑾初撇撇嘴，“你等着，我这就去找萧夫人取经，下次定要你们刮目相看！” “你去你去，下次咱们再比试比试！” 气氛渐渐热闹起来，轻萝郡主干脆拉着鹿小白和萧玥去了自己那一桌。 “我一个人无聊得很，你们过来陪陪我。” 萧玥和轻萝郡主差了六岁，玩不到一起，不过今日有了鹿小白，倒是能说上几句话。至于她们走后秦雨姝就孤单一人这件事，鹿小白压根儿没考虑过，萧玥犹豫了一下，但对今日秦雨姝的言行十分失望，也不想管她。 这下秦雨姝更是气急攻心，一双眼睛仿佛猝了毒一般，直勾勾盯着鹿小白三人，仿佛盯着猎物的毒蛇。 就在此时，轻萝郡主忽然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脸也变得苍白，秦雨姝霍然起身，高声道：“郡主犯病了！是鹿小白，她喜欢茉莉花，她身上带着茉莉花香粉的香囊！” 此刻场面尚未慌乱，秦雨姝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她观察着众人的表情，见都被她说的话震惊，又高声道：“她明知轻萝郡主患有严重哮喘，还故意戴香囊，就是想害轻萝郡主！殿下，鹿小白蛇蝎心肠，请你把她抓起来，送去衙门，交给京兆尹！” 安庆长公主哪里顾得上她，一边叫大夫，一边三两步疾跑到轻萝郡主身边，轻萝的贴身丫鬟已经给她用了药，她的症状也大为缓解。见长公主红了眼眶，立刻道：“娘，我已经没事了。” “好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长公主擦了擦眼泪，虽然有惊无险，但她已经后悔今日举办芙蓉宴，若非如此，轻萝可能不会犯病。 轻萝却顾不得安抚长公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正被鹿小白捏着，而一股温暖的气息正从她掌心涌入她的身体，将她全身包裹。尤其是胸口，那股温意抚平了她的仿佛被阎罗死死攥紧的肺部，溺水般的窒息感很快消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消失得快，且彻底。 她有预感，这次之后，她的哮喘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发作。 “小鹿姐姐……” “别说话，好好休息。”鹿小白收了异能，哮喘是因为肺功能受损，所幸轻萝还年轻，这次治疗虽然算不上一劳永逸，但最近十年她的哮喘都不会再发作。以后再找机会治疗一下，就能彻底根治了。 轻萝眨了眨眼，明白过来，懂事地点了点头。 安庆长公主不明白她们之间的哑谜，但她没从鹿小白身上闻到任何香味，更别提茉莉花香那么浓烈的气味。她脸色微沉，是她温柔太久了，一个两个都忘了她的本性，当她只是失势的普通公主吗？ “秦姑娘，本宫未曾在萧夫人身上闻到任何异味，敢问你是从何处闻到的？又为何如此笃定轻萝此次犯病与萧夫人有关？” 长公主素来自称我，如今却称呼为“本宫”，显然动了真怒。 众人看看面色如常的轻萝郡主，亲热地拉着鹿小白，再看秦雨姝面如金纸，又想到方才秦雨姝说的话，都是后宅长大的人精，哪里猜不出前因后果。 只是这秦家小姐也当真胆大，竟敢拿轻萝郡主设计，真当安庆长公主沉寂这么多年失势了吗？便是安庆长公主再如何，也不是名不见经传的秦家敢得罪的。 鹿小白替轻萝治疗消耗了不少异能，此时饥饿难耐，浑身无力，本想找个借口离开，听见这话强打精神，用出了精神力。 本就被吓坏的秦雨姝再加上她的刺激，当下什么都说了出来。 “不是我不是我，是老夫人，是老夫人让我这么做的，香囊也是老夫人给的！都是老夫人！” 安庆长公主眼神一冷：“英国公夫人？” 安庆长公主眼神一厉：“大胆！竟敢胡乱攀扯，还不快老实交代！” 鹿小白犹豫了一下，收了精神力。她不在乎老夫人，也不在乎所谓的英国公府的脸面。在她看来，所谓的脸面从来都是自己挣的，靠别人施舍的那是同情。老夫人既然做下这等事，那自然也准备好了承担失败和暴露的后果。? 第92章 真相 现在这个情况，她已经没必要浪费精神力了，秦雨姝一看就是守不住秘密的人。 “真的，真是老夫人，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只是心悦表哥，这又有什么错？表哥人那么好，却娶了鹿小白这个悍妇，我不服！凭什么她能嫁给表哥……” 秦雨姝伏在桌上痛哭，后面的话和她的嚎啕声混在一起，已经无法分辨。众人的目光转移到鹿小白身上，不管秦雨姝今日之事做得如何，有一点却说到了诸位贵女心里，那便是鹿小白嫁给萧朗，不知令多少贵女心中不平。 “世事难料，谁想当年迷倒一片贵女的萧世子，最后却娶了个屠户之女呢？” “话虽如此，可人家萧世子都不曾说什么，外人的手倒也不必伸那么长。” “此话不差，我看这位萧夫人并不像传言那般不堪，容貌气度不比一般贵女差，有些人也不必专挑人家出身攻讦，倒显得落了下乘，失了身份。” 安庆长公主看了看鹿小白，又看了看哭成泪人的秦雨姝，叹了口气，让人把秦雨姝带下去，自己给众人告了个罪：“今日扫了大家的兴，是我的不是，我在这里给大家赔个不是。只看诸位是继续玩投壶呢，还是去别处转转？” “长公主说的什么话，轻萝郡主身子若是不舒服只管休息便是，我们自己玩自己的，哪里需要公主招呼？” “是极是极。” 安庆长公主确实放心不下，正好此时丫鬟来报说大夫到了，便带着轻萝离开，鹿小白和萧玥也紧跟过去。 “娘，我觉得我好了。”轻萝轻声道。 “好了也给大夫看看。”安庆长公主根本不信，方才发作比以往都要严重，虽然很快好了，但她还是十分担心。 轻萝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再劝，反而问起秦雨姝：“虽然她不安好心，但这次发作却与她无关，娘亲大可不必生气。” “你都明白，你娘我还不明白？若非如此，我怎会让她们跟上来？”安庆长公主看了一眼跟上来的鹿小白和萧玥，见鹿小白脸色苍白，疑惑道，“你这丫头，看起来也不像胆小的，这就吓到了？” “我没有。”她声音虚弱，听着就没什么说服力。 “我和萧朗关系还行，你们府上的事也有所耳闻，秦氏与老夫人自小看他不顺眼，秦家丫头说的明白，是那老妖婆作祟，我恩怨分明，不会迁怒于你，你不必担心。” 萧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倒是长公主看了她一眼，惋惜道：“你倒是个好的，可惜摊上那么个拎不清的娘，你若是不能跟她划清界限，将来有你难受的。” 萧玥苦笑，秦氏若是旁人，她早划清界限了，可偏偏是她生母，血浓于水，她如何割舍？ “你哥都能，你为什么不行？”长公主理解萧玥的苦衷，却不赞同，“虽说孝道难违，可眼看至亲犯错却不提醒不阻止，与纵容有何区别？愚孝不可取，像秦氏这般冥顽不灵，便是决裂，外人也无可指摘。再者，外人说两句又不掉块肉，何必放在心上？” “罢了，你还年轻，想不通也正常，时间会教会你的。” 之后一行无话，到花厅后，大夫已经在等着了。 给轻萝诊断后，又听了听她的肺，老大夫眉头大皱。 “可是严重了？”安庆长公主先前还云淡风轻，这会儿又急上了。 “不不不，”大夫连连摇头，“郡主这不是严重，而是好了！” “好了？” “是，郡主的病情颇重，平时便有胸闷气短，呼吸不畅等症状，如今肺上却未听见杂音，不知郡主近日可服用什么药物，竟如此有效？” “轻萝一直按照您给的药方服药，方才用的也是您给的药丸。” “这便奇怪了。”大夫沉吟半晌，最终只能道，“无论如何都是好事，再观察一段时间，若是不曾发作，那便是痊愈。” “当真？！” “公主与驸马往上三代都没有哮喘，可见郡主是因早产才染上哮喘，哮喘这病好好治疗本就能痊愈，公主与驸马对郡主万般呵护，痊愈也不奇怪。不过今后也得小心，这病情容易反复，但也说不准，有些病患痊愈后十几年甚至一辈子都不曾复发。” 长公主送走大夫回来时双脚仿佛踩在云端，整个人仿佛做梦一般。轻萝则要平淡很多，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早有预料所以不算惊讶。她更好奇，鹿小白是怎么做到的。 “小鹿姐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难道是刚才……”轻萝想起先前那股暖流，不确定那是什么，想问又不知如何问。 “劳烦殿下屏退左右。”鹿小白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了出来，她想彻底治愈轻萝，就不好瞒过长公主，而且，她的确也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尤其今日秦雨姝还惹了事。至于她们会不会说出去，下个精神暗示即可。 长公主挑眉，见轻萝也期待地看向她，挥挥手，让伺候的丫鬟婆子都退出去。 “是内力。”对异能她没有解释太多，只将话题引到轻萝的病情上来，“不过并没有痊愈，不注意还是会复发，你先吃点药，过一段时间再治疗一次，应当就能彻底治愈，不必担心复发。” “你们在说什么？”长公主和萧玥完全听不懂。 “是这样的……”轻萝将方才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我能好这么快，不是大夫的药，而是小鹿姐姐给我输送的内力。小鹿姐姐，萧世子也是这么好的？” 鹿小白微微一愣，却也没有否认，只夸赞她：“你真聪明，只是这件事还请郡主和长公主替我保密，若是传出去，我怕是过不了安生日子。” 这话说的，低调中带着几分自信桀骜。安庆长公主不大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又有萧朗康复一事佐证。难怪萧朗好了之后，英国公府没有别的动作。鹿小白这一手本领，加上容貌气度，当个世子夫人绰绰有余。那小子运气真好，这般沧海遗珠也被他捡到了。 她家几个小子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第93章 生气 长公主酸了，见萧玥眼神木然，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想来先前也不知情，心里立刻舒坦了，还道：“看来秦氏与老夫人不知情了？也是，她们若是知道，英国公府便要热闹了。” 两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若是得知鹿小白有这等本事，还不到处宣传压榨她？也难怪英国公府要宣传她福泽深厚，这是不想暴露的意思。 萧玥如梦初醒，往日的细节也纷纷对上，不由感慨万千。 “你脸色如此之差，莫非是内力损耗的缘故？”长公主心细如发，很快猜出了实情。 “是，所以我得先告辞了，还请殿下不要见怪。”鹿小白虽然透露了异能，但没蠢到把缺点也暴露出来。 “我派人送你。” “不用不用，我们有马车，倒是哪一位，不知您如何处置？” “等她冷静一些审问清楚再做打算，她对轻萝下手，虽未得逞，但扰乱我芙蓉宴，又蠢到把心思暴露于众，现在所有人都知她的险恶用心，我若轻拿轻放，今后怕是被人轻看。总之，这事不会轻易了结。不过，我恩怨分明，便是这事真是英国公夫人所为，也不会迁怒与你们二人，大可放心。” 杀鸡儆猴，正常操作。 “不过，你既有如此能力，为何不展露出来？”长公主不是很理解她的想法，“我观你不像逆来顺受之人，想来也不愿为无关之人烦恼，既如此，何不将这能力公之于众？便是不让人人皆知，也可以透露些风声，否则人人都当你好欺负，谁都敢踩你一脚，岂不烦心？” 鹿小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即跟长公主道谢：“其实我也没准备瞒多久，只是到底有些束手束脚。” 道理她懂，只是具体操作上有些放不开。而且，她本也没有刻意瞒着老夫人与秦氏，送英国公药，救齐管事孙子就是例子，只是许多人不信罢了。 而且…… “这内力还是请殿下代为隐瞒，对外便只说这药丸。” 内力到底太过特殊，药丸的话，就没那么打眼，何况她还有葛老这个背锅的。她么，只是个二道贩子，赚差价的奸商，完美！ “今日多亏这丸药。”长公主会意，立刻改口。 轻萝与萧玥也点头。 “你跟我一起回去吗？”鹿小白问萧玥。 萧玥摇了摇头：“我们若都回去，不好看，何况，秦雨姝是我带过来的，我得负责，长公主也需要我对口供。” “她是你表妹，你不难过？”据说她们以前关系还不错？至少不差。 “便是嫡亲的妹妹，做出这些事，也该受到应有的惩罚。小恶不惩，必成大患，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鹿小白再次觉得，秦氏这种人居然能养出萧玥这样的女子，真是个奇迹。 “我送你出去。”长公主见她脸色确实差，也不再留人。 “我也去。” “走，我们送你去门口，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殿下，您真好！”难怪萧朗也建议她来，长公主为人是真不错，不在乎门第，就事论事不迁怒，后面这一点做到的人尤其少。 “小鹿姐姐，我难道不好吗？” “你也很好，人美心善！” “这还差不多！” 鹿小白上了马车，才发现车里多了个人。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自家的马车，她从没想过会出什么岔子，也就没用精神力探探，结果萧朗居然坐在里面。 他正襟危坐，紧绷着一张俊脸，眼睛微眯，竟有几分来者不善的意味，鹿小白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心虚，咽了咽口水，瞎猜道：“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啊？” 萧朗抬眸，他虽克制着不知何处生出的怒气，眼神里却多少带了些，语气也颇为不善：“我若不来，某人怕是饿晕了。” 这是生气她用异能？可他怎么知道的？难道是那几个暗卫？咦，看来他们还有她不知道的联络手段呢。 “你不是准备了药丸？不是说郡主发病给她药丸就行？结果呢？” “你因为这个生气啊？”鹿小白似乎有些明白又不是很明白，疯狂试探，“还有更气的，你听不听？” 萧朗眉毛一拧，瞪她：“说。” “我把秘密告诉长公主了，现在长公主，轻萝，萧玥都知道了。” 萧朗双唇紧抿，藏在衣袖里的拳头瞬间攥紧，咯咯作响，无明业火在胸腔中翻腾，他怒极反笑：“轻萝？” 叫得可真亲热！还把秘密给说了！真是气死他了！ “你怎么这么生气啊？”鹿小白从香囊里掏出一根肉干，见他张嘴，立刻快准狠地塞进去，还笑着问，“好吃？你看，我其实准备了食物，只是在公主府不好意思吃。而且我也没那么傻，没把这个弱点告诉她们。” 萧朗沉着脸，想发火嘴里又塞着肉干，嚼，总觉得怪怪的……而且，吃了之后也不好发火了。 罢了，以后他多操些心，总能护她周全。 鹿小白偷偷瞄着他的脸色，见他眉眼渐渐舒展才松了口气。虽然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可还是不想他生气，更不想因此跟他起争执。等尸毒的事情了结了，她成了平民百姓，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是英国公世子，他们之间想有联系都难，还是珍惜眼前的时光！ 留在英国公府，是她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下面有个抽屉，打开。”萧朗虽然脸色缓和了许多，但语气依然冷冷的。 “有什么？”鹿小白打开，发现下面放着一个单层的食盒，和现代的保温桶一般高，要大一些，打开，浓郁的卤肉香扑面而来。里面装的是正是卤肉，且一片片切好了，码得整整齐齐的。 她双眼放光，口中疯狂分泌唾沫，只是吃之前好歹还记得问：“为我准备的？你也太好了！” 暗恋对象的好人卡1。 萧朗唇角忍不住上翘，察觉后又压了下去，依旧压着声音：“吃不完唯你是问！” “保证完成任务！”卤肉大约有三斤，不过鹿小白用过异能，正是饥饿难耐之时，别说三斤，十斤也吃得完！? 第94章 萧朗的情意 “这也太好吃了！我发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卤肉！” 萧朗的唇角再也抑制不住，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侧身，不让她看清他眼角眉梢的笑意。 一边唾弃自己好哄，一边又控制不住的开心，他觉得自己快要分裂了。 “对了，你怎么想到让长公主送我镯子？”鹿小白晃了晃手上的镯子，笑得眉眼弯弯，“给了就不还了哦。” “不好欠太多人情。”长公主人虽好，但给人做脸这种事还是不常干的，何况，萧朗也想送她些东西，若是平时，她定不会收。 “这套头面也是你叫人设计的？”鹿小白指了指头上戴着的鹿为造型的头面，最初她觉得是库房里的，只是用鹿做造型实在太少，恰恰她名字里也有鹿，这么多巧合加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而是有人的用心良苦。 萧朗也没否认，只道：“你去长公主的芙蓉宴，怎好让你戴旧头面？” “……行。”虽然心底隐隐有些猜测，但他既然不承认，那她姑且当做他为了自己的面子才给她做的。毕竟那个猜测未免也太吓人了些！ 马车停下后，鹿小白掀开帘子，却发现不是国公府，而是抱月斋。 她愣了一下，萧朗却已经伸手拉她：“走，菜已经好了，只等你了。” “你知道我会用……那个吗？”此地人多口杂，鹿小白用那个代替异能。 “我再厉害也不能未卜先知。”萧朗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席面一早订好的，庆祝你第一次参加贵女的赏花宴。” 派去的人并不知道鹿小白的内力特殊，他只是从手下描述的细节里发现了端倪，再见她饿到脸色发白，脚步虚浮，不过验证自己的猜测而已。那卤肉是他特地买了让她路上充饥的，而这席面，却只是早安排好的。 “你怎么这么好啊？”头面，镯子，卤肉，还有抱月斋的宴席，鹿小白忽然觉得沉重了起来。 若是前世，她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萧朗对她的好，因为他是队长，他们是战友，照顾彼此本就是应有之义。但这一世，他们之间没有那么深的羁绊，他却对她更细心周到，她…… 受之有愧。 “想什么呢？”萧朗见她脸色晦暗不明，也不知道乱想些什么，拉着她往楼上走，“别想那么多，你忘了我要请你在抱月斋吃一个月？” “对哦！”鹿小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萧朗：“？？？” 不是，你明白了什么？ 可惜鹿小白满心满眼都被食物占据，压根儿没注意他。 等他们吃完回府，才知道长公主也在府上。 “表小姐在长公主府上惹了事，长公主带着她去见老夫人，要老夫人给一个交代。” 鹿小白挑了挑眉，长公主亲自上门兴师问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她看了看萧朗，眼神询问他需不需要过去。 “回荷风苑。”萧朗压根儿不想管老夫人的事，秦雨姝是死是活后果如何也与他无关。 只是他们刚到荷风苑，长公主遣人送的谢礼也到了。 “世子夫人在投壶中拔得头筹，郡主已拿走她的那份，这是您的，殿下特意命老奴送过来。其余都是谢礼，还请萧夫人有空多去公主府看看郡主。” 长公主这是要捧她，鹿小白心中明了，自是十分感激，只是这礼却不能收。 “还请嬷嬷带回去，这礼我不能收！”她救糯糯本就有私心，若是收下这么多贵重的东西，岂不是占了她们便宜？ “您若不收，殿下心中过意不去，老奴也不好交差。” “可我收了，也寝食难安。”鹿小白看了看，选了几块金条，道，“这金子和彩头留下，其余物品，还请您带回去，也请您转告长公主，若收下这些，我无颜登门。若是公主心中过意不去，我有件事还想请殿下帮忙，不如请殿下考虑考虑。” “敢问萧夫人，是何事？” 鹿小白莞尔一笑：“下次我看望郡主的时候，殿下自会知晓。” “既如此，那老奴告退。” 公主府的人走后，萧朗见她盯着金子瞧，那瞧稀罕物的小模样着实可爱，便想逗逗她：“长公主就在府上，却只打发下人过来送礼，你不难过？” “殿下那么聪明，自然有她的用意，而且殿下这次来是要交代的，她不来找我才正常，我难过什么？”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鹿小白都不懂，但她有自知之明，想不明白也不纠结。 “为什么选金子？你可知里面最值钱的是那一箱子古玩字画？” “可是金子最实用啊，我缺钱。若是把古籍字画给我，我知道那些东西越久越值钱，肯定舍不得卖，等于砸手里了，还不如直接拿金子，用起来也不心疼。” “歪理。” “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什么时候学的投壶？”萧朗没想到鹿小白居然私下里练了投壶，也算准备充分了。 “我说我没练过你信吗？”她语气幽幽，仔细听还能分辨出几分怨气。 尽管她真心实意地感谢萧朗针对她的那些训练，让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治疗系奶妈也能拥有不俗的战斗力，这才能一路成长，坐稳第一奶妈之位。 但是，要说她对训练过程和方法没有一点怨念那是不可能的。尤其后来看过许多基地的训练方式，对比之下更是忍不住自己抱紧自己。 萧朗不知她满脸的幽怨来自何处，却意外她的能力，继而想到击杀血月时飞射而出的箭矢，心头多了几分明悟。 荷风苑岁月静好，正院就没这个好氛围了。 老夫人刚听说长公主上门讨要说法时，高兴得把平日里只能喝一小半的燕窝一口气喝完了，脸上虽然没有笑，可眼角眉梢都是肉眼可见的好心情。 一旁的嬷嬷也凑趣道：“恭喜老夫人得偿所愿！” 说着转了转眼珠子，问：“老夫人，要不要派人去找国公爷？” “找他做什么？让他看看鹿氏干的好事？”老夫人心中微动，“你说得对，是该让他看看鹿氏的真面目！你派人去找，就说鹿氏心思恶毒，设计陷害轻萝郡主，被长公主抓了现形，如今长公主来国公府讨要说法，请他速归。”? 第95章 长公主发难 “是！” 因她笃定计划成功，鹿氏被长公主打上门，所以在下人来报说长公主已经到了花厅时并未着急，反而故意拖延时间。 老夫人不仅自己慢，还让嬷嬷再慢一些：“慢慢来，我们越慢，长公主越愤怒，对鹿氏就越恨，到时候鹿氏也就越下不来台，如此一来，我们才更容易将她赶出国公府。” 嬷嬷也是一脸喜色：“老夫人得偿所愿，必定要好好庆祝一番，不过夫人真要为世子爷聘表小姐为妻吗？” 老夫人嘴角微翘，脸上尽是阴谋得逞的得意：“我聘了，世子就会听吗？鹿氏不配为我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她秦雨姝就配了？一破落户，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货色？” “不过，”老夫人眼睛微眯，刻薄之色尽显，“看在她还算听话的份上，当个妾室也未尝不可。可若是她贪心不足，哼，老身叫她知道什么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夫人英明！” “老身这一辈子，什么事没见过？区区鹿氏也想拿捏老身？做梦！” 等她收拾妥当出去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了歉意的笑：“长公主殿下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还请长公主见谅，实在是年纪大了，这身子不争气，让殿下久等了。” 她目光一扫，除了长公主外，萧玥和秦雨姝都站在一旁。萧玥尚可，秦雨姝的情况却有些狼狈，更重要的是，鹿氏不在。 老夫人心中生疑，眉头微蹙，不过很快舒展起来。 鹿氏没回来，定被长公主扣下，若讨不到说法，鹿氏怕是回不来。秦雨姝心思深沉，但惯喜欢装腔作势，这么狼狈，怕是表演了一出“姐妹情深”！ 鹿氏啊鹿氏，恶人自有恶人磨，任你多猖狂，落到长公主手中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到这里，老夫人心中狂笑，只是脸上未曾泄露半分。 安庆长公主绷着一张脸，虽知来者不善但也看不出别的情绪，她啜了口茶，轻轻盖上茶盏，漫不经心道：“您年纪大了，是该好生将养。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当长辈的，这手也不好伸太长，您说是也不是？” 这话里的言外之意，老夫人自以为听懂了，道：“老身何尝不想呢？只是情况不允许，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鹿氏没跟着回来，可是她惹了什么祸事？” 不等长公主回答，她又道：“那鹿氏出身卑贱，言行无状，粗鄙无礼，若是惹怒了长公主，请殿下随意处置，国公府绝无半点怨言。” 萧玥霍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夫人，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老夫人一般。 老夫人这么说，不仅仅是把鹿小白送上绝路，更是把英国公府送到对方脚下，请人家踩！ 这跟萧玥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截然不同。 世家大族，连枝同气，便是家中斗个你死我活，出去也得和和美美，情同手足，这是老夫人亲自教导她的，但她却…… 长公主也没想到老夫人会说出这番话，看来鹿小白离开公主府后并未回国公府，老夫人这态度，换她也不会回。 她假作不知，反问：“哦？少夫人还没回来？这本宫倒是不知。不过老夫人评价有失偏颇，依本宫看，少夫人秀外慧中，进退有度，生得也好，明艳大方，若是本宫有这样的儿媳妇，做梦都要笑醒。” 这一番话，说得老夫人脸都僵了，她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再看秦雨姝那狼狈的模样，不祥之感浮上心头。 她笑得十分勉强，却依然下意识反驳：“她一屠户之女，当不起殿下这般夸赞。既然鹿氏未曾闯祸，那殿下……” “鹿氏出身虽然不高，但心思纯良，举止有度，比之某些出身不低却包藏祸心，心如蛇蝎的人好上千百倍！”长公主气势陡然一变，“本宫此次登门，是想问问老夫人，本宫与你究竟何怨何仇，竟让你对轻萝痛下狠手！” 果然…… 面对长公主逼人的气势，老夫人脸色一僵，大脑飞速转动，最终谄笑道：“殿下何出此言？究竟发生了何事，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 “嬷嬷，你替老夫人解、惑。”长公主将解惑二字咬得特别重。 “老夫人，事情是这样的……” 在嬷嬷解释的时候，老夫人也搜肠刮肚，想着如何把自己摘出去。 “国公夫人，不知您还有何话可说？” “老身确实不知情。”老夫人不肯承认自己参与其中，将所有过错统统推给秦雨姝，“老身推测，她应是爱慕我那长孙萧朗，不忿他娶屠户之女为妻，故而设计陷害鹿氏，想借殿下之手除掉鹿氏自己上位。” “而且，她也只是在国公府上做客，特意央求我带她去，老身心软，便应了，谁知她竟做出这等事？老身代她向您道歉，还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看在郡主无碍的份上，小惩大诫，饶她这一回！” 老夫人一番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为秦雨姝求情，听着还有几分仁慈，便是长公主也被气笑了。 安庆长公主不满这般说辞，直接道：“既然如此，那便将人交由宗人府，由宗人府审讯，届时自然真相大白。” 宗人府专管皇族事务，轻萝郡主乃皇室血脉，虽然秦雨姝没有成功，但意图谋害皇族这个罪名却是跑不掉。 更何况，宗人府大牢堪比刑部，秦雨姝要是真进去，肯定全都招了。 老夫人暗恨长公主得理不饶人，却又不得不吃下这个暗亏。心中思虑片刻，赔笑道：“殿下息怒，人是国公府带过去的，国公府定不会推卸责任，我库房里还有一支百年人参，就给郡主补补身子。郡主年纪小，想来也是喜欢些鲜亮的小玩意儿，我那里还有些红宝石……” “老夫人，本宫要的是交代，不是赔偿。本宫也不需要赔偿！”长公主冷笑，“我只轻萝这么一个女儿，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我当珍宝养大的掌上明珠，不是给人欺辱的！您该庆幸轻萝无碍，否则就不是我亲自上门这么简单了。” 第96章 听说你与鹿氏交好 “殿下，轻萝郡主既然无事，秦氏女也未实际伤害到郡主，您何必这般得理不饶人？”老夫人真心实意地觉得长公主小题大做，“依老身看，不如你我各退一步，我让秦氏女并秦家给你赔礼道歉，您也大度些，原谅则个？” “秦家？”长公主冷笑，“他秦家怕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算计我！老夫人既然不承认，今日怕是从您这里问不出什么，无碍，本宫明日再来，直到得到满意的答复为准！正好本宫有的是时间，哼。”说完，长公主重重地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老夫人忙跟上去，直到把人送到国公府大门。 “老夫人，别送了。”长公主冷笑，“您年纪大了，这等小事，交给其他人便是。明日，本宫将携驸马与犬子，上、门、拜、访。”她把拜访咬的很重，仿佛说的不是上门拜访，而是上门搞事。 “何、何至于此？”老夫人见事情没有回旋余地，心中苦涩。她不是不知道长公主对轻萝郡主的看重，只是没料到会失手。 长公主没再搭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夫人静静注视着公主府的马车消失在街尾，心中忍不住幻想，若是计划顺利，长公主的怒火应对准鹿小白，谁知…… “老夫人？” 嬷嬷的轻唤让老夫人回神，她沉下脸，被人搀扶着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问：“鹿氏呢？她没回来去哪里了？！把她给我带过来！” 还有秦雨姝和萧玥，一个是没用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一个吃里扒外，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少、少夫人在荷风苑，和、和世子爷一同回来的。而且，”丫鬟觑了觑她的脸色，被吓得猛低头，结结巴巴道，“长公主命、命人抬了许多礼物送给少、少夫人，说是，说是感谢少夫人救了轻萝郡主。” “救？”老夫人愣了一下，“救什么？” “奴、奴婢也不知情，只是抬礼物的嬷嬷是这么说的。” “回正院。” 正院中，萧玥和秦雨姝还跪在地上。 秦雨姝跟没骨头似的，说是跪，看着却像趴，让人恨不得拎起来抖抖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水。当然这也能理解，经历了这么多，心态早崩了，没晕过去都算坚韧的。 反观萧玥，她跪得极为端正，脊背挺直，姿态凛然。老夫人暗暗点头，这才是世家贵女的教养。 心中虽然这般想，但不妨碍她生气。 “说，在公主府都发生了什么，桩桩件件，一样一样给我说清楚！” 秦雨姝听到这个，瞬间号啕大哭。她仿佛真是水做的，总有流不完的泪。 “哭什么哭！”老夫人被吵得头疼，直接让人把她押了出去。 “萧玥 你说。” “玥儿不知从何说起。”萧玥语气略冷，“玥儿以为，公主府的嬷嬷说得很清楚。” “你就是这样跟我说话的？！”老夫人怒火攻心，“好好好，你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是？” “玥儿不敢，请祖母明鉴。” “你有什么不敢的？秦雨姝是你表妹，你不跟她亲近却同鹿氏亲近，你说，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祖母，鹿氏是我大嫂，秦雨姝是我表妹，大嫂与表妹，难道不是大嫂更亲近？何况秦雨姝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不齿，玥儿羞于与她为伍。” “你——” 萧玥直直盯着老夫人，异常认真地问：“莫非祖母希望玥儿像她一样？” 老夫人被她那样的眼神盯着，脑子清醒了一瞬，立刻道：“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罢了，你不想说便不说，今儿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 萧玥没想到老夫人这么快就放过她，微微惊讶。 “你是我嫡亲的孙女，便是我再生气，还能跟你计较不成？”老夫人语气软了起来，倒像个寻常祖母，“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一切都是秦雨姝痴恋你大哥引起，她竟还想攀咬我，真真是恬不知耻！” “不过她再怎么无礼，轻萝郡主毕竟无事，还因祸得福，长公主对鹿氏也青睐有加，你与鹿氏交好，不若……” 听到这里，萧玥哪里不知老夫人的意思，心头五味陈杂，一时间竟分辨不出究竟是何感受。 “好孩子，你可听明白了？” 萧玥浑浑噩噩抬头，对上老夫人期盼的目光，无力地摇了摇头：“您知我母亲的所作所为，大嫂……并不待见我。今日去时她独乘一辆马车，回来时也未曾知会我，她向来恩怨分明敢爱敢恨，我怕是请不动她，辜负祖母的期待了。” 看见老夫人陡然跨下的脸，萧玥惨然一笑，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老夫人脸色几经变幻，最终长叹一声：“罢了，今日你受委屈了，你先回去。” 虽然不愿相信，但她若是鹿小白，定不会与萧玥交好，甚至恨不得毁掉她，以报先前欺辱之仇。 可这件事，只有鹿小白出面才有可能息事宁人。 “你说，鹿氏真有本事治好轻萝郡主？”老夫人有些摸不准，之前鹿氏给英国公一瓶药，老头子说很好，听说又买了不少给他那群残兵败将，花了不少银子。 她本以为老东西嘴硬，拿自己给鹿氏做脸，但看长公主的反应，怕是鹿氏有几分真本事。 “老夫人不如把她叫过来，一问便知。”嬷嬷出主意道。 “她若是不承认呢？” “您是老夫人，是长辈，她怎么可能不听您的？这又不是坏事，她既然出手救了郡主，必定是为求名。” “求名……”老夫人沉吟半晌，只得点头。 她想不到比鹿氏出马更合适的选择。既然鹿氏救了轻萝郡主，于公主府有恩，不说功过相抵，至少长公主不应太过分。而鹿氏身为世子夫人，本就是英国公府的一员，与英国公府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夫人不认为鹿氏会拒绝。 便是她不愿，关乎国公府的名声，国公爷与世子爷也会逼着她低头。这一场较量，她有必胜的把握！ 在鹿小白到之前，老夫人先等来的是英国公。? 第97章 喜欢用金钱衡量的感觉 老夫人看见英国公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派人去找过他，且派去的人说的话……她打了个寒颤，不敢细想。 她身边的嬷嬷也想起这一茬，脸色发白，国公爷，是她让老夫人找的，只为将鹿氏赶尽杀绝。谁知最后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英国公脸上带着怒气，直接质问老夫人：“瞧瞧你干的好事！” “国公爷何出此言？”老夫人自知理亏，见他这副模样只得讪笑着安抚道，“可是谁惹了你？” “阖府上下，除了你还有谁有这等本事？”英国公现在只有后悔，很后悔！ 妻贤夫祸少，这个道理他很早就明白，只是那时候的老夫人不像现在这般肆无忌惮，惹出的事也只是些许烦心事，一句头发长见识短也能敷衍过去。如今年岁渐长，她却愈发没有规矩，惹下的事情也一件大过一件，不知何时将天捅破。 老夫人本想先哄着他把长公主对付过去，谁知道英国公一来就一副鸡蛋里挑骨头的嚣张气焰，她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怒火，咆哮出声：“怎么，你现在嫌弃我了？有本事你休了我啊！” “我懒得跟你说！”英国公气得甩袖子，“你去佛堂住，这红尘俗世，以后别管了！” “你——” “如若不然，便将秦氏女送去宗人府，让宗人府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审一审，看你这点小伎俩瞒得过谁！”英国公已经失望到没有期望了，“别把人当傻子，你哄骗那秦氏女替你做事，还真以为天衣无缝？她一个破落户家里的女儿，又是客居，哪里的勇气算计郡主？她又为什么算计郡主？” “当然是为了赶走鹿氏那个贱人。” 啪—— “鹿氏是我英国公府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你最好永远记住这一点！”英国公这次真的不想再争什么，“你收拾一下，今晚就搬去佛堂，自己好好想想，若是想不通，青灯古佛过完这一生。” 夫人双目赤红，语无伦次：“好！好你个英国公！你真是好大的威风！今日竟然为了一个屠户之女将发妻，将堂堂国公府撵去佛堂，你——” 话未说完，被英国公点了睡穴。 “扶老夫人去佛堂。” “国公爷，请您饶了老夫人，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能劝阻老夫人……” “你倒是聪明，”英国公不想看她们主仆情深，“既然你这么有心，就陪她一起去，有人说说话她也能开心一点。” “多谢国公爷。”老嬷嬷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终于松了口气。老夫人做的事她都有份，若是不跟老夫人去佛堂，谁知道英国公什么时候算旧账，到时候怕是命都没了，还不如去，只是不自由了，国公爷总不会短了老夫人的嚼用。 老嬷嬷猜的没错，英国公只是想把人关起来别搞事，毕竟几十年的夫妻，他前半生征战沙场，确实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如今便是她做下这等事，也没想苛待她。 等下人将老夫人抬走，英国公揉了揉太阳穴，看向门口，高声道：“来了就进来，还要人请你不成？” 鹿小白摸了摸鼻子，和萧朗一起进了厅堂。 “老夫人叫我来的，不过现在看来白跑一趟了。”鹿小白摊了摊手，她也没想到英国公竟然关了老夫人，也不知道是这次的事情太大了，还是英国公忍无可忍。 “也不算，你们两个跟我去趟长公主府。”老夫人虽然关了起来，但她留下的烂摊子还得收拾。 “我们？现在？”鹿小白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情愿，“可以不去吗？” “这次真要借用你的人情了。”英国公无奈叹息，“这件事错在她，但你们明知她的计谋而不阻止，令英国公府颜面尽失，也不能算全然无辜，何况这英国公府将来也是你们的，为了英国公府不沦为整个上京的笑柄，让你们跟着走一趟，不为过？” “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鹿小白撇撇嘴，“老夫人自己心术不正，怎么还能怪到我头上？她没把我当自己人，却要求我拿她当自己人，这是不是太双标了？” 至于说什么英国公府将来是她的，这种话听听就好，毕竟她是要和离的女人。 “小白留下来，我去。”萧朗微微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思绪，“我与长公主还算有几分交情，能说上话。再者，我是小白的丈夫，长公主既然欣赏小白，自然不会太为难我。” 英国公打量着两人，自从第一次见到两人站在一起的模样他就觉得两人般配，今日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也行。” 老夫人认为安庆长公主得理不饶人，但在英国公看来，长公主要的只是一个交代，一个诚心诚意的赔礼道歉，并非要把事情闹大，让英国公府下不来台。真要闹到宗人府，对两家都没好处。 老夫人，格局太小。 英国公跟萧朗走了，鹿小白知道萧朗与长公主关系匪浅，加上她的原因，长公主肯定不会为难萧朗，所以也没担心，只是拿出那对镯子看了又看。 他怎么会想起送她镯子？ 还通过长公主之手，难道真是觉得这对镯子好看？ 鹿小白仔细端详着镯子，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她不懂翡翠，认不出好坏，但这镯子翠色欲滴又晶莹剔透，看上去比老夫人经常戴的那些还要好看，让她这个对翡翠无感的人竟然一下子t到了翡翠的美。 “少夫人，您喜欢翡翠吗？”墨香见她对这对镯子爱不释手，便笑着问，“还是喜欢送镯子的人？” 鹿小白猛地清醒过来，她喜欢的到底是镯子，还是送镯子的人？ 喜欢翡翠也无可厚非，毕竟翡翠好看又名贵。若是后者……不成不成，这个猜测太过惊悚，她只要想想都觉得自己在犯罪。 “不是喜欢镯子，也不是喜欢送镯子的人，而是喜欢这种感觉，”她把镯子拿起来，让墨香看，“这种只能用金钱衡量的感觉！” 墨香：“……”? 第99章 秦氏发疯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俗？”鹿小白看她眼神不对，追问道。 “奴婢只是觉得，少夫人格外可爱。”墨香轻笑着答，“您和那些明明喜爱金银珠宝名贵首饰却要装出一副清高孤傲，视金钱如粪土的大家闺秀迥然不同，您这样，真实又可爱。” “那可不。”鹿小白毫不掩饰自己的喜好，她甚至拿出长公主送来的几块金条，“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瞧，这不就好多金子吗？” 别说，这金子可真重，她明明就抓了四块，却险些拿不动。 “少夫人您让奴婢也摸摸，沾沾这金子的财运，指不定什么时候也发笔小财！” “喏，给你。”鹿小白很是大方，“晚点你和李嬷嬷找个时间帮我堆成银票，我有用。” 墨香愣了一下：“都要兑吗？” “对，能兑多少银子？”这金子这么重，少说也有几斤，肯定能兑个几千两银子？这样她的庄子就有着落了！ “回少夫人，这一块金子十两，能兑一百两银子，四块就是四百两。” “啊？金子这么不值钱吗？”虽然四百两银子也很多，但一比十的兑换比例跟她印象中很不一样，不说百倍的差距，几十倍总有？ “长公主送来的金子成色极好，一块也许能兑到一百一十两？” “……你们找个时间兑了。”不得不说，她现在有一丢丢后悔，早知道金子没那么值钱，还不如选那箱古玩字画，说不定一个就值几千两！ “少夫人，少夫人不好了，夫人、夫人她……” 听到外面闹闹嚷嚷，鹿小白示意墨香装好镯子和金子，自己则走了出去，问：“夫人怎么了？” “夫人打了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毁容了！” “什么！”鹿小白大惊，“她们为什么起争执？” “好像、好像是为今日在公主府的事情，详细的情况奴婢也不知道，只是现在沁芳园乱成一团，老夫人被罚，国公爷和世子爷又不在，二少爷、二少爷他……”那丫鬟终究说不出口，只对砰砰磕了两个头，“还请少夫人主持大局！” 这可真是…… 鹿小白深吸一口气，小手一指：“你，你，还有你们几个，跟我去沁芳园！” 沁芳园是秦氏的地盘，现在秦氏发疯，她过去可不得多带点自己人，不然控制不了局面反而添乱。 等她带着十余人风风火火赶到沁芳园，沁芳园依旧乱成一团。丫鬟婆子们全在门外，一个个全忘了平日里的规矩，伸长了脖子朝里看，眼里全是八卦和唏嘘。 “夫人这是失心疯了？听说大小姐人当场就晕了过去，那血流了一地，可吓人了！” “天！夫人怎么想的！难道大小姐还不如表小姐？” “远香近臭！大小姐忤逆夫人好几次，之前就挨过巴掌，不过那时候夫人没戴护甲。” “要不说大小姐运气不好呢！偏在夫人最郁卒的时候惹夫人生气，还有表小姐在一旁煽风点火，又偏偏从不戴护甲的夫人今日戴了护甲！夫人可不喜欢那玩意儿，最近被禁足无聊才研究上了，谁想大小姐给遇上了……” “可怜大小姐，听说血流了一屋子，这下破了相，哪个高门大户会娶破相的姑娘当正妻？今后只能给人当妾或者做续弦？” “可大小姐不是跟林世子订了婚吗？” 鹿小白板着脸，森冷的目光扫过这群碎嘴婆子，脚步却不停，反而加快了几分。 园里情形大为不同，院子里乌泱泱跪了一地人，秦氏癫狂的声音还在回荡，期间夹杂着呜呜噜噜的哭声，听上去颇为耳熟。 “少夫人，您小心……” “滚！都给我滚！” 丫鬟提醒的话没说完，一只凳腿就从屋里飞出来，被鹿小白接住，随后传来秦氏疯狂的声音。 “你们都下去。” “少夫人！不可！”李嬷嬷和墨香一同劝阻。 “她还伤不到我！”鹿小白不容分说地闯进去，迎面接住一块不知哪件家具的残肢断臂，见李嬷嬷和墨香也跟着进来，也没跟秦氏啰嗦，直接将人打晕。 屋内，秦雨姝窝在角落哭泣，那熟悉的哭声听得鹿小白心烦意乱，当即低吼：“闭嘴！要哭滚出去哭！” 不是不能哭，但只知道哭就很讨厌了！ 在另一个角落，萧玥被两个丫鬟护着，这两个丫鬟倒也聪明，知道躲在家具后面。但萧玥的情形却不容乐观，正如外面那群粗使婆子说的，她流了许多血，已经昏了过去，整张脸被血染成红色，衣服上也是大片大片的血迹。 鹿小白心一沉，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边给她渡异能治疗，一边问丫鬟：“大小姐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脸！大小姐的脸！”丫鬟带着哭腔，“大小姐只有脸受伤，但伤口太深了，怕、怕……” “怕什么，还不快请大夫！”只有一处伤，还好还好！ 在鹿小白的治疗下，萧玥很快转醒。她张了张嘴，喊了声大嫂，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别怕，没事了。”鹿小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别治，”她尝试了几次，终于发出了声音，“求你，别治，至少现在别。” 对上她哀求的眼神，鹿小白收了异能，治疗异能虽然神奇，可发挥效果需要时间，尤其这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敢太过，本来还在琢磨如何治好深层的伤口而留下浅层的对付大夫，但她这么坚持…… “多谢大嫂。”萧玥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我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彻底与秦氏斩断关系的理由。 后面的话萧玥没说，但鹿小白明白了。明白，却也更心疼了，她沉默片刻，伸手将萧玥拦腰抱起：“大小姐的房间在哪里？” “在、在这边。” “前面带路！” “少夫人，奴婢来抱大小姐！” 鹿小白个子不算矮，但她骨架小，又瘦，看上去弱不禁风。萧玥略高些，骨量适中，身量体格都比鹿小白大一些。当弱不禁风的鹿小白一把抱起萧玥时，丫鬟们眼睛都瞪大了，墨香更是主动请缨。 第100章 决定退亲 “不用，你和嬷嬷留在这里收拾残局，大小姐这边交给我。” “是。”见鹿小白抱起大小姐仍旧面不红气不喘，说话也中气十足并未受到影响，墨香和李嬷嬷便不再劝阻。 尤其是李嬷嬷，她虽日日见鹿小白练云岚十八式，但一直以为只有强身健体的作用，直到看见鹿小白徒手接“暗器”，手劈秦氏，才发现那不是花拳绣腿，那是真功夫！ 他们少夫人，人美心善，医术高强，神医都追着讨要药方。功夫也俊，徒手接飞刃（？）手劈贼人（？），又温柔又果决，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奇女子！和他们世子爷天生一对！ 鹿小白不知她心中所想，抱着萧玥到了她的屋子，和丫鬟一起把带血的衣服脱了，又擦了脸上血迹，简单处理了下就让她躺回床上。 萧玥的精神很差，沾了床不久又睡着了，擦去血迹的脸惨白惨白的，看得鹿小白心疼不已。 大夫大约一刻钟后到了，这个大夫是荷风苑的人请的，因一路疾行，到的时候发髻散乱衣衫不整，毫无形象可言。 “老夫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们颠散了！我看需要看大夫的不是你们主子，而是我这个老头子！”大夫落地之后哼哼唧唧个不停。 可惜他来不及喘口气，就被丫鬟们拉了进去：“大夫大夫，快给我们小姐看看！” “你们——”大夫被拉进了外室，正巧鹿小白把人从内室抱了出来，大夫看见她脸上的伤，这才明白侍卫和丫鬟为何如此急切。 未出嫁的女子破了相，确实紧急。 等他解开止血的手帕，看见狰狞的伤口，悚然一惊：“这、怎么伤成这样？” 伤口长约两寸有余，最深处约三分，这不仅会破相，还会影响面部表情。 他把帕子盖了回去，摇头：“这伤我处理不了，请御医，御医说不定能治。” 听到这话萧玥的丫鬟失声痛哭。 “已经派人请了葛明大夫，不过要稍后才能到，能否请您简单处理下伤口？”虽然鹿小白已经处理过，但她那都是急救的保命手法，粗糙得很，怕会影响伤口愈合。 “可是葛神医？”大夫双眼放光，“听闻萧世子与神医交情颇深，没想到传闻是真的！您是少夫人，不知您能否跟神医说情，许我旁观？” 没想到葛老在大夫中有这么高的地位，鹿小白点点头，焦急催促：“还请您帮忙处理下伤口。” “没问题没问题！”大夫一边处理一边夸赞先前处理之人，“不知是谁处理的，手法真漂亮。老夫现在也没什么可做的，不过止止血罢了。” 可惜，屋子里根本没人有心情回应他。 不一会儿，葛老也到了。 葛老的状态比前面这位大夫好一些，他是被暗卫背过来的，又快又稳。 “大小姐受伤了？伤哪儿了？” 葛老急匆匆进来，其他人纷纷给他让路。 看过之后又道：“这伤口不好弄啊，怕是得留疤，老头子也只能让疤痕淡些，好看些。” 萧玥听到留疤眼神微动，但最终没说什么，她声音虽然虚弱却十分平静：“麻烦您了。” “你这丫头，运气不好，心态却不错，未来必能否极泰来，成就一番事业！”葛老一生专攻疑难杂症，萧玥这虽然不是什么怪病，但带来的影响丝毫不比怪病差，萧玥脸上虽然带着些许颓丧，但眼神却依然有光，不愧是萧朗的孪生妹妹，这份心性就碾压绝大多数人。 有这份心性，破相又如何，照样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听他这般说，鹿小白不由侧目。她还记得这小老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一副看不起女子的样子，没想到几日不见，竟然有此等觉悟。只是这转变未免太大了些，让人想起某些非黑即白的二极管。 留在一边旁观的大夫也心中一凛，心道神医不愧为神医，对女子也有这么高的评价，与他们这等凡夫俗子截然不同！果然被尊为神医的人，除去高超的医术，还要将患者一视同仁的医德！ 大医在德！ 被夸赞的当事人萧玥牵了牵嘴角，眼中尽是苦涩：“多谢神医宽慰，但愿……如此。” 她之所以冷静，是因被伤透了心。她最看重的亲情，她最爱戴的亲人，却给了她最沉重的一击，身体和心灵。但她却丝毫不意外，甚至极快地做出来抉择，想来早已看透，理智早在感情觉察之前为自己选好了后路。 “虽然难免留疤，但疤与疤也大不相同，老夫出手，就没有狰狞的疤！你若能用上花容膏，效果会更好。” “花容膏？哪里有？” “皇宫啊，花容膏是前朝御医研制的，属于宫中秘方，不过英国公和世子爷都在御前行走，求一支膏药不难。” “那就好。”鹿小白舒了口气，不管那东西管不管用，只要她在，那就必须“管用”！ 葛老开了药方，萧玥喝了却没了睡意，她躺在榻上，拉着鹿小白的手，眼含泪光。 “你别这样，我难受。”不要煽情，她过敏！ 萧玥噗嗤一笑，谁牵动了伤口，疼得她直抽气。 “这么难受，要不我给你治好得了。葛老都看过，咱们也不比演那么真，你说是不是？”鹿小白看不得人受罪，尤其是萧玥这样十几岁的小姑娘。 “大嫂，我没事。”她握了握鹿小白的手，“疼一点，我心里好受些。” “秦氏做出这等事，国公爷饶不了她，你真没必要折磨自己。”上一次英国公就动了休弃的念头，不过看在她与萧腾的份上才饶了她。秦氏倒好，变本加厉，直接毁了萧玥，英国公要是能忍才有鬼了。 而这一次，区别只在于明着休了，还是暗地来。 “我还想退亲。”萧玥眼神黯淡，“定国公明目张胆站在太子一系，与祖父恰恰相反，且祖父与大哥都与太子不睦。更重要的是，林世子并非良配，所以，我想借这次机会，退亲。” 第101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那不行。”鹿小白眉毛一挑，“退亲，我赞成，但拿破相这事退亲，我不同意，是他配不上你，不是你的错。” “大嫂……” “这件事我管了！你放心，我不仅会让你成功退亲，还会让你退得风风光光！” 萧玥的婚事鹿小白听萧朗提起过，定国公与太子搅和一起，给她的印象就不好，不满意婚事却不及时退亲，反而拖着女方，更是没品，这样的人，怎么能让萧玥嫁过去？ “少夫人，夫人醒了，吵着要见您，您看……” “你先休息，我去看看。”鹿小白给萧玥掖好被子，又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好好休息，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再说还有国公爷和你哥呢，天塌了他们顶着！” 不提他们还好，一提起，萧玥便流露出几分担忧。 “傻姑娘，瞎担心什么？！你这般选择，他们只会欣慰，怎么舍得责怪你？”鹿小白拍了拍她的手，又吩咐她的丫鬟，“你们好好守着大小姐，有什么立刻找我，明白？” “多谢少夫人！” “行了，一个个别婆婆妈妈的。”鹿小白挥挥手，快步离去。 沁芳园的下人依旧站在院子里，不过听不见秦氏疯狂的叫喊和秦雨姝凄厉的哭声，堂屋已经被收拾干净，家具和装饰都没了，被秦氏毁了后还没换上新的，显得空荡荡的。 “少夫人，夫人在里面。”李嬷嬷上前低声说了下情况，下人都跪在外面等待发落，秦氏则在内室，“葛神医看过，说夫人是……装疯，不过受了刺激是真，人看起来像是破罐子破摔，无所顾忌了。” “秦雨姝呢？” “表小姐被关在厢房，一直在哭，晕过去一次，醒了嚷着要回家，奴婢自作主张把她关起来了。” “做得好！”鹿小白一边说一边掀开内室的帘子，一瞧，秦氏被捆在床上，跟粽子似的，嘴里被塞了布条，看见她发出呜呜的声音，同时剧烈地挣扎起来，可惜被两个婆子按着，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你这造型……”鹿小白轻笑，难怪丫鬟说人醒了有些疯癫，但她却没有听到声音，还以为安分了，结果是被动安分。 她上前，打量着秦氏。秦氏此时发髻散乱，衣衫不整，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与胭脂混在一起，喜剧效果特别强烈。一双不算大的眼睛瞪得目眦欲裂，那眼神森然可怖，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面对此情此景，鹿小白深深叹了口气。 “其实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对我为何抱有如此大的敌意？”鹿小白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内心无比平静，“我身份低微，你不应该高兴么？不喜欢的儿子娶了个帮不上忙的妻子，不更有利于你的行动？当然，最重要的是把小儿子培养成才，而不是养成一个废物。” 鹿小白直视她，面对那双恶意十足的眼睛，她内心没有半点波澜：“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而非事事顺从，溺爱无度。我要是你，就把小儿子培养成才，全面碾压不喜欢的长子，如此一来，便是小儿子得不到世子之位，也能凭自己的本事风光一世。” “更不会偏信心怀鬼胎的侄女，对亲生女儿动手，致使女儿破相毁容！”这是鹿小白最想不通的一点，“你自诩名门闺秀，难道不知道你们这些所谓贵女对容貌有多看重？难道不知道毁容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你身为母亲，不保护自己的孩子，反而放任情绪吞没理智，对子女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你不配为人母！” 也不知秦氏是否听进去了，仇恨的双眼浸满泪珠，如洪水决堤一般夺眶而出，很快濡湿了脸。 见她这样，鹿小白没再说下去，也没落井下石嘲笑她，只道：“国公爷快回来了，仔细想想这件事怎么了结，我要是你，便剪了头发出家当尼姑，省得拖累一双儿女！” 休弃秦氏，或者秦氏出家，是对所有人都好的结果。 包括秦氏。 她再这么作天作地闹下去，迟早毁了自己，也毁了她在乎的所有人。 “少夫人，表小姐闹着要自戕，您看……” “由她去。”鹿小白冷笑，“去把她爹娘请来，让他们瞧瞧自己教出了什么样的女儿！” “少夫人，到底是在英国公府发生的事情，倘若秦家真闹起来，怕是不好收场。”李嬷嬷有些犹豫。 “不好收场？咱们的国公夫人、当家主母、大小姐，都成什么样了？她虽不是主谋，却也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尤其大小姐受伤一事，她与秦家不给个交代，休想善了！” “是！”李嬷嬷立刻安排了人去秦府，转头再看鹿小白，只见她淡定从容，沉着冷静。明明只是十五岁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一般当家主母都未必能处理好的事情却不慌不乱，三两下便镇住了场子，这份胆识气魄，着实难得。世子爷能遇到少夫人，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惜世子爷身体不行，如今少夫人不计较，时间一长……李嬷嬷顿时又愁上了。 不行，她得想点法子帮帮世子爷。 鹿小白见李嬷嬷脸色凝重，正想安慰两句，却听下人报说萧腾来了。 这个时候才来，真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嫂嫂嫂嫂，原来你也在这儿啊，我们也太有缘了！”萧腾一看见鹿小白，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和物，自然没发现沁芳园的变化。 他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绿倚。虽然绿倚的素颜在那一群女子中不算出挑，但她化妆技术一流，演技一流，且萧腾十分享受她的茶言茶语，所以近来十分得宠。 绿倚看见鹿小白，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哟，这不是少夫人吗？”她靠在萧腾的身上，仿佛在宣誓主权，说话也嗲声嗲气，“二爷，您瞧少夫人好大的威风，这架势都摆到沁芳园来了，夫人该生气了呢。”? 第102章 他比废物还不如 可惜对她百依百顺的萧腾此刻却粗暴地推开她，快步走到鹿小白跟前，语气激动：“嫂嫂，你今日又漂亮了！” “你闭嘴！”鹿小白本就不好的心情更糟了，她说错了，秦氏根本不是把萧腾养废了。哪怕是个废物，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院子里这么多下人跪着，多少也能察觉不对。 他不是废物，他比废物还不如。眼盲心瞎油腻色批白眼狼，生他真不如生块叉烧包。 鹿小白再次发现自己不能理解秦氏，虽然萧朗不是秦氏所生，可萧朗不知情，她若好好对他，母子关系怎么会差？便是今后真相暴露，有这份母子亲在，萧朗也不可能不认她。 可她却放着萧朗这块璞玉不要，竟然还指望萧腾奋发图强抢过萧朗的世子之位。萧腾当了世子又如何？还不是连废物都不如！ “你怎么对二爷说话的？”绿倚被推开的时候委屈得直掉泪，可萧腾根本没看她，她咬了咬唇把眼泪憋了回去，此时见鹿小白呵斥萧腾，立刻跳出来表忠心。 “你闭嘴！”萧腾把鹿小白的话送给了绿倚，“小爷看见你就烦，你给我滚回去！” “二爷，你——”绿倚见他是认真的，顿时委屈地哭了起来，人也直往他身上靠，“绿倚不为自己哭，绿倚为二爷哭，二爷当着少夫人的面凶我，岂不是让少夫人误会你粗鲁，不懂怜香惜玉？绿倚不想少夫人误会二爷，嘤嘤嘤~~~” 鹿小白：“……” 李嬷嬷等人：“……” 下跪的乌泱泱的仆人们：“……” 如此奇葩的脑回路，萧腾竟然想了一下！他竟然犹豫了！他露出认同之色！他赞同道：“你果然最为我着想，不过嫂嫂深明大义，不会误会我的，你别担心，这里不需要你，你回去。” “二爷~~~” “乖，你最懂事，别让爷为难。” 绿倚无奈，再闹下去只会让萧腾厌烦，于是她擦了擦眼泪，现场表演了个泪中带笑风情万种：“那妾身回屋等二爷。” “你们一起回去！”鹿小白忍不了了，指了几个人，把萧腾和绿倚一起押了回去。 再让他们折腾下去，她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刚把萧腾和绿倚两个押走，现场顿时清净了，鹿小白松了口气，外头又有人蹬蹬蹬地跑过来。 “少夫人，国公爷和世子爷回府了！” “可算回来了！”鹿小白这下是真的放松下来，但很快又收敛神情，“走，我们接他们去。” 要不是他们两个都走了，这府上没有主持大局的人，她也不会跳出来。但也幸好她没跟着去，不然萧玥今日不知要遭多少罪。 在前往沁芳园的路上，萧朗和英国公已经知道了大概情况，两人都绷着脸抿着唇，眉眼虽然生得不同但神色却极为相似，尤其那锐利如刀的眼神，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强横逼人的气势，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鹿小白头一次t他们祖孙的相似之处，毕竟萧朗长得实在太像秦氏了，五官异常精致，倘若没有立体的轮廓，怕是得说一句雌雄莫辨。 而英国公的五官却是粗犷的、野性的、充满蓬勃生命力和力量感的那种帅气。两人都生得好，英国公现在的颜值都十分能打，只是气质类型截然不同。 萧朗和英国公也看见了鹿小白，凌厉的眉眼霎时柔和下来。这时就显出不同来，英国公只是略微温和了些，整个人看上去依然怒意蓬勃，气场依然强大可怕。但萧朗眼角眉梢都柔软了，眸光温柔如水，强大的气势也尽数收敛，满心满眼都是鹿小白。 “没事？”萧朗快走几步，超过英国公迎了上来，见她衣服上沾着血，瞳孔微缩，眼底闪过凌厉的光芒，周身的气压也冷了起来。 “我没事，不是我的血。”鹿小白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是抱萧玥时沾上的。 萧朗顿了下，犀利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又看向她身侧的李嬷嬷，确定她确实没有受伤才微微颔首，收了气场。 鹿小白悄悄舒了口气，两辈子都逃不过萧朗的气势，也不知道她造的什么孽！ “不舒服？”萧朗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眉头又是一皱。 “不，没有。”鹿小白赶紧否认，这人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不淡定，第一强者淡定从容的人设不知被他丢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秦氏装疯，但情绪崩溃，抓伤了玥玥，我把她捆了起来。葛老给玥玥处理了伤口，现在喝了药丫鬟陪着休息。” 玥玥？萧朗挑了挑眉，她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秦雨姝挑拨她们母女关系，间接造成玥玥毁容，一直在哭，中间昏过去一次，现在哭着闹着要回家。我把人关了，也派人去了秦家，让她爹娘过来一趟。沁芳园没有主事的人，丫鬟婆子一团糟，现在都跪在院子里。” 犹豫了一下，她又道：“萧腾刚刚带着小妾过来，言行不端，被我押回去了。” 英国公听到前面老怀大慰，老夫人和秦氏不顶用，但鹿氏是好的，孙女也不错，英国公府还不算后继无人。但听到萧腾，尤其听到他行为不端又带小妾，怒气又起。 “这个混账！闹了这么久才过来看，还带妾，我看他根本不想过来！他那屋里的人，都给我发卖出去，一个不许留！” “先处理秦氏。”鹿小白无事，萧朗心情放松了许多，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听到一贯嫌恶的萧腾也没特别强烈的反应。 无他，只因今日过后，这英国公府，将清净许多。 几人先去看了萧玥，他们进去的时候丫鬟已经通报，萧玥正起身相迎。 “别起来，快躺下。”鹿小白快步上前，按住了想要起身的萧玥，“你受伤了，应该静养才对。” “又不是身上受伤，怎么就不能起了？”萧玥声音有些哑，精神也不太好，没精打采的，但和先前的状态相比，已经很好了。? 第103章 断绝关系 “快躺下休息。”英国公也关切道，“还疼不疼？” “已经好多了。”萧玥见英国公和大哥都在，只觉双目酸涩，有种流泪的冲动。 “哭什么？”英国公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这话一出，萧玥的眼泪决堤而出。英国公僵住了，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安慰孙女，怎么一向明理懂事的孙女哭得更伤心了，难道他说错话了？ “玥玥是感动。”鹿小白顺了顺萧玥的头发，叹了口气，“玥玥，你有什么想法或者打算，不如说出来，国公爷定会为你做主。” 英国公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秦氏，当即一拳砸在床头，好好的紫檀木床头，被砸裂了：“这个秦氏，我定饶不了她！” 也是这一拳，把萧玥的眼泪吓了回去。 “你收敛点。”萧朗瞥了床头一眼，提醒英国公。 英国公长叹一声，问萧玥：“玥儿啊，这次秦氏太过，我不可能轻拿轻放，希望你不要怨祖父。” “我不怨您。”萧玥摇头，秦氏做的事，放在其他人家，早被休弃。英国公之所以一忍再忍，一是因为老夫人护着，二来，也是因为她父亲失踪多年，凶多吉少，也让英国公对秦氏这个未亡人也多了几分宽容。 甚至是纵容。 但无论如何，这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血浓于水难以割舍。可若说为秦氏求情，萧玥做不到。开不了口，也不想开口。 虽然她是秦氏唯一的女儿，但秦氏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爱护她。他们兄妹三人，若要在秦氏这里排个序，正好与年龄相反。秦氏最疼爱的是最窝囊最废物的萧腾，而后是她，最后是萧朗。但一百个她和萧朗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萧腾。 在秦氏眼中，她这个亲生女儿，甚至比不上秦雨姝这个庶出的表妹。 不说嫡庶之别，便是亲缘上讲，都无法解释。 秦氏本来也是个拎不清的，不然也不会处处为难大哥，而对养废了的二弟宠爱有加。 回想过去的十几年，萧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仿佛从来没认识过秦氏，哪怕她是自己的母亲。 “如此便好。”英国公十分欣慰。 “祖父，请您把我脸上留疤的消息放出去。”萧玥摸了摸脸，脸上已经上了药，裹了纱布，虽然依旧疼痛，但比先前好了许多。 “为何？你与定国公世子的婚事……” “正是如此。”萧玥苦笑，不料牵动伤口，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你不愿嫁？”英国公眉头大皱，“莫非因为脸上的伤，怕被嫌弃？” 英国公脸上多了几分鄙夷：“哼，虽然同为公爵，可老定国公靠着姐姐封后才得了爵位，和咱们老祖宗靠战功挣来的累世功勋，世袭罔替不可同日而语。定国公府这一代也没个支应门庭的人物，你那未婚夫也只算勉强过得去，他若敢因容貌嫌弃你，老夫必定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祖父，我不是这个意思。”英国公话说得多狠，萧玥心中就有多感动，“林世子并非良人，我不愿嫁他。” 林世子也不想娶她，她又何必勉强。 “你既知他不是良人，那当初……”英国公十分欣慰，只是既然萧玥不愿，当初秦氏为何说萧玥心悦林世子，非他不嫁？ “那是祖母与母亲的意思。”萧玥苦笑，她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和林世子不是一路人，也走不到一起，可老夫人与秦氏都认为林世子是难得的东床快婿，半哄半逼着她点头。 如今想来，她们也未必不知林世子资质平庸，不过看中了定国公府的门第。 “此话当真？”英国公眼前一亮，“嘿，老夫早看定国公不爽，还担心你嫁过去要跟他当亲戚多憋屈！现在好了！老夫不用受那鳖孙的鸟气！” “咳咳。”萧朗清了清嗓子，提醒他注意言辞。 “一时高兴，一时高兴。”英国公笑得有些尴尬，“那什么，你好好休息，别担心脸，葛神医在呢，宫里也有疗伤圣药，祖父已经向宫里递了牌子，晚上你就能用上药！” 萧玥知道府上乱成一团，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好好休息，不必为她担心。 出了院子，英国公才沉下脸，他当然知道葛老说过的话，但还是不死心，问鹿小白：“乖孙媳，你那药丸，治疤痕管用不？” “她求过我，让我不要治。”鹿小白能理解萧玥的心态，那道疤与其说是毁容的疤痕，不若说是她做出决定的勇气，或者说由头。没有这个理由，她就像骆驼一样，头埋进沙子里，假装不知，“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等些日子再看。” 等她不需要任何理由和借口就敢直面这些伤痛之时，那道疤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可……”英国公有些犹豫，“现在不治疗，以后会不会治不好？”萧玥年纪大了，这次退亲对她的名声必定有影响，若脸上再留疤，怕是婚事艰难。 “您信不过我？”鹿小白歪了歪头，“不然您找个陈年旧疤试试？” 英国公作沉思状。 萧朗挑眉，不满：“你还真想试？” 尸毒这样的阴毒之物她都能解，何况一道小小的疤？萧朗对鹿小白无脑信任。 “先处置秦氏。”英国公难得的没有吐槽他。 秦氏被绑着带到众人跟前，英国公挥退了一应奴仆，屋子里只剩他，萧朗和鹿小白，已经被捆在椅子上的秦氏。瞧着这阵势，鹿小白暗暗用上了精神力，希望从秦氏嘴里套出些陈年大瓜。 “秦氏，你嫁入英国公府近二十载，英国公府并未亏待你，你先前指使钱嬷嬷毁鹿氏容貌，后杀钱嬷嬷灭口，又给孙管事孙儿下毒，与赵氏合谋贪墨公中银钱，诸多劣迹，老夫念在你多年操劳，且一双儿女尚未婚配上，放你一马。” “你却不知悔改，还伤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秦氏，你可知错？”? 第104章 鸠占鹊巢 秦氏垂着头，她只抬着一双眼睛看英国公，露出的眼白多余瞳仁，脸上挂着疯癫的笑，看上去略有几分瘆人。 “错？您说是就是呗，问我干什么？”她轻蔑一笑，脸上的疯癫之色更重。 “秦氏！”英国公勃然大怒，“玥儿是你女儿，你怎么忍心为了一个外人对她出手？你枉为人母！” “你懂什么！”秦氏不知被哪个字触动，脸色陡然一变，声音尖利，“若不是我当年费尽心思李代桃僵，这世上哪里有她？便是她长大成人，也不过一个被人唾弃的奸生子！哪能像现在，风风光光地当她的英国公府嫡长女，她有今日这一切，都得感谢我！” “你说什么！”这番话的信息量太大，饶是见惯大场面的英国公也被镇住了，“你说清楚，什么叫李代桃僵？” “哈哈哈哈~”秦氏大笑不止，“英国公啊英国公，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个国公爷？” “秦氏！” “吼什么！”秦氏表情狰狞，目光怨毒，“我知道你们容不下我，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她目光移到萧朗身上，眸中全是仇恨：“所有人都不明白，你文韬武略，才华横溢，我为什么不待见你，打压你，甚至，虐待你。很简单，因为啊，你根本不是我生的！” “你和萧玥根本不是什么孪生兄妹，都是假的！假的！”秦氏越发疯癫，“你不是我的儿子，凭什么要我对你好？” “你、你说清楚！” “那还不简单。”秦氏舔了舔嘴唇，“这一切，都要怪你母亲，我的孪生姐姐，谁让她那么优秀，还找了个更优秀的男人呢？从小到大，世人眼中只有优秀的她，我只是她的影子，不，我连影子都不如……” 秦氏说话颠三倒四，但是鹿小白还是通过她凌乱的言语理清了事情的始末，这是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故事。 秦家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姐姐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又刻苦上进，优秀还努力，是以小小年纪便名满京城。尚未及笄，求娶的门槛就踏破了秦家大门，最终与当时的青年才俊，也就是英国公世子成婚。 妹妹呢，脸与姐姐一模一样，只是性格不如姐姐讨喜，琴棋书画更是学啥啥不行，她也不想学，整一个摆烂，被姐姐衬托得一无是处。 姐妹俩越长大，差距越大。尤其是姐姐顺利嫁入英国公府，成了英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妹妹却无人问津，成了大龄剩女。 渐渐地，妹妹心中不平，又爱上了玉树临风的姐夫。在一次姐姐姐夫回娘家小住时，装扮成姐姐的样子，设计与姐夫发生了关系。这件事无人知晓，便是姐夫也只当她是姐姐。但不久后她却发现自己怀孕了。更巧的是，姐姐也怀上了。 从与姐姐的交谈中，她得知英国公夫人赵氏对姐姐十分不满，也知道赵氏贪墨公中财物接济娘家被姐姐发现，婆媳关系势同水火。为了保住自己，也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她主动联系老夫人许氏。 两人各怀鬼胎一拍即合，在姐姐大秦氏生产时动了手脚，造成大秦氏血崩而亡，妹妹小秦氏也在当日生产。这两个孩子，便是萧朗与萧玥。小秦氏不想留萧朗，但萧朗毕竟是萧泽的血脉，且还是真正的，也是唯一的嫡长子，老夫人自然不能让她如愿。 于是，萧朗与萧玥便以孪生兄妹的名义都留了下来。大秦氏的尸体则被秦家带了回去，以小秦氏的名义安葬，葬礼十分简陋。 小秦氏和大秦氏五官一模一样，只是性格不同。小秦氏了解姐姐，装作姐姐的性情，又以各种名义处理了大秦氏的人，确保万无一失。 小秦氏装的并不好，但人都是会变的，她装了几次病，借口生病造成性情大变，交好的姐妹也没怀疑，只是渐渐疏远了。 英国公与萧泽那几年在外征战，萧朗三岁时萧泽才第一次见到儿子，这时的小秦氏，已经鸠占鹊巢三年有余。 虽多年不见，但萧泽与大秦氏感情颇深，短短时日便发觉枕边人的异常，一番逼问之下得知真相。 可惜，斯人已逝，小秦氏又怀上了孩子，萧泽纠结许久，最终选择不揭发。但他自己终究无法面对小秦氏，无颜面对亡妻，选择重回战场，之后不久便失踪。 “真相竟是如此！”英国公大恸，萧泽当年虽是重回战场，但其实是离家出走，不等他去信质问便失踪，这么多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一直不知其中缘由，未曾想、未曾想…… “我告诉他，萧朗和萧玥都是我生的，他和那个贱人的孩子死了，早被我扔去山林喂了狼！他若是揭发这件事，我们母子四人就跟他娘一块儿死在他面前！他多善良，多孝顺啊，老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就心软了，哈哈哈哈哈——” “毒妇！你这个毒妇！”英国公气急攻心，竟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哈哈哈，我是毒妇，许氏更毒！当年她坚持要留你这个杂种，后来还不是后悔了？我只是想毁了你，她却想要你的命，只因你挡了她的路，威胁到她的地位，什么嫡亲的孙子，她连儿子都不心疼，怎么可能心疼孙子？” “你闭嘴！”鹿小白不敢看萧朗的脸色，低着头给英国公治疗。她早就知道萧朗不是小秦氏亲生，但她一直以为萧朗是私生子，被迫养在小秦氏名下，谁知道真相竟如此离奇，也如此令人心痛。 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萧朗为何与小秦氏如此相像，他不是像小秦氏，他只是像生母大秦氏。也解释了老夫人与小秦氏虽然千方百计想要毁掉萧朗，让萧腾做世子，机关算尽却没有揭穿他不是小秦氏亲生的原因，不是萧朗身份有问题，而是小秦氏鸠占鹊巢。 更明白了，为何小秦氏身为英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行事作风却上不了台面，原来她内心本就阴暗扭曲，行为处事本就不是一般正常女子。 第105章 克制住亲吻她的冲动 至于萧泽选择失踪，鹿小白就更不能理解了。便是这件事不能公之于众，难道还不能跟英国公说？心疼母亲与三个子女，那便瞒着，但小秦氏这个外人，还不能让她“病逝”？ 一个久经沙场的将领，竟然就这么被母亲妻子拿捏，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偏不如你的意，我偏要说！我偏……” 鹿小白撤了精神力，装疯卖傻的小秦氏瞬间理智回笼，疯癫的表情僵在脸上，想到自己先前吐露的真相，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行了，再治疗他就该醒了，让他睡一会儿。”萧朗见鹿小白还在给英国公治疗，握住她的手，打断了异能的输入。 “？” 她就是要英国公醒过来啊，这么昏迷着算个什么事？ “今天的事情太多了，他受到的打击太多，精神遭不住，不如让他睡一觉，身体吃些苦，精神却能养一养。”萧朗一直喜欢跟英国公唱反调，这还是头一回替英国公考虑。 “你说的也有道理。”鹿小白从善如流，一双清澈的眸子望向他，“你说英国公受到的打击太大，那、那你呢？你知道这一切，会不会难过？” “难过？”萧朗转身，看向窗外，此时已经是半下午，柔和的阳光透过树影洒下来，带着几分慵懒与温柔，“更多的，是释然。” “释然？” “虽然现在已经不在意，但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困惑着我，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那般对我，后来知道这世间的一切都讲究一个缘字，正如我那生死未卜的父亲，又如与她如仇人般的母子关系。” 萧朗笑了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以往只当与她无缘，如今看来，这倒是一段孽债。” 若是没有那场恶心又恶毒的算计，他这十几年的人生，也将改写？说不上难受，只觉得不真实。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一切都是那么虚幻。 “萧朗。”鹿小白上前，握住他的手，有些凉。她眉心微敛，眸中全是对他的担忧。 “我没事。”萧朗回握住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我都没见过他们，虽然这件事骇人听闻，但我只有深深的不真实感，和释然。秦氏这样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并非我的生母，我并非她所生，于我，便是天大的好事，你懂这种感受吗？” “我明白。”她说着，心中却更难受了。 小秦氏不喜欢他，虐待他，在他那么小，在他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对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而言，母亲不爱自己，讨厌自己，甚至恨不得自己去死，这该是一件多么难以接受的事啊！在英国公察觉之前，在英国公把他接到身边之前，他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鹿小白一想到这些心就像被一双大手狠狠攥住，心痛得无法呼吸。 “傻姑娘！”萧朗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将她拥入怀中，“难道你是见我没哭，所以替我流泪？” “我难受。”鹿小白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深深吸了口他身上的草木香，冰凉的手脚才稍微温暖了些。然后，她想到一件很严重的事，立刻抬头，眼眶红红，神情却异常严肃，“听说，小时候受到心灵创伤的人，需要一生的时间去治愈。” 萧朗低头，只见她仰着小脸，眼眶微红，眸中还蓄着泪珠，将落未落，衬得那双本就清澈的瞳仁愈发楚楚动人。她不仅眼眶是红的，鼻尖也微微发红，平添几分娇俏。尤其是那双红唇，轻启时呼出的热气扑向他的脖颈，他喉结滚动，用尽全力克制住亲吻她的冲动，强迫自己回到话题上。 “所以？” “所以，”鹿小白咬了咬唇，似乎有些难为情，“如果你、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以给你心理疏导。嗯，就是聊天，通过聊天开导你，让你心情舒畅，身心愉悦！收费不贵，一个时辰十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十两银子虽然很多，但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嘿呀，其实她也不是想要银子，就是，不找个理由，总觉得难以启齿。虽然他们曾是过命的交情，但那都是前世的事了，这一世只是碰巧在一起，今后桥归桥路归路，有些事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一个时辰十两银子还不贵？没想到你的心竟然这么黑！”萧朗几乎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从她那润泽的双唇上移开，伸手在她额头弹了一下，“长公主送你那么多东西却只拿金子，现在一开口就是十两银子，你掉进钱眼了？” “倒也不是。”鹿小白捂住自己的额头，“钱眼那么小，怎么兜得住我？” 萧朗：“……” 说的很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四目相对，温度渐渐攀升，气氛逐渐暧昧，鹿小白沉溺在他温柔如水却又幽深神秘的眼眸中，她能从他的双眼里看到自己，这种感觉无比玄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她微微愣神，清醒过来时，眼前却是萧朗放大的脸，他的鼻尖碰触她的鼻尖，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一下子滚烫了起来。在双唇即将碰触之时，鹿小白触电般回神，一下子推开了他。 没有防备的萧朗被她推了一个踉跄，撞上一旁的桌案才稳住身形，但却也带倒了一个花瓶。那花瓶摇摇晃晃地倒下后，顺着桌案骨碌碌地滚动，速度不快，但两人都还没从先前的情绪中抽离。 鹿小白的脑子更是浆糊一般，她亲眼看着花瓶滚下桌案，呆呆看着它摔下，啪的一声，碎成一地。 英国公被这声响惊醒，捂着脑袋痛哼一声。 “国公爷，您醒了？”鹿小白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奔向英国公，将他扶起来，“你刚刚气晕了，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萧朗见她双颊通红，眼神闪躲不敢直视他，不知为何竟心情大好。 第106章 老夫人承认 大约是第一次见她这般羞窘的缘故？ “我没事。”到底被鹿小白治疗过，英国公心情看上去一点也不美妙，但身体还撑得住，“去佛堂，我要亲口问她！” 这个她，显然是老夫人。 “国公爷，世子，少夫人，秦家大老爷和大夫人到了。” “让他们先等着。”英国公神色不善。 “可、可是……” “把人看好，他们若要闹，随他们闹去。” 这是把人看住，不跑就行了的意思。管事会意，领命而去。 英国公带着鹿小白和萧朗前往佛堂，到的时候老夫人正好醒来，正在绝食抗议，忠心耿耿的嬷嬷正在哄她吃东西。 “老夫人，您好歹用些，国公爷若是知道您这般，必定会心疼。” “他心疼？”老夫人嗤笑，“他那心比茅坑石还硬，还会心疼人，心疼我？痴人说梦！” “老夫人！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您与国公爷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国公爷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折腾自己？您就……” “你出去。”英国公在帘子后听了几句，见都是些毫无营养的话，再没了兴趣，直接掀开帘子，撵嬷嬷走。 “国公爷，世子，少夫人，老夫人今日还不曾进食……” “出去。”英国公已经带了怒气，嬷嬷不敢再留，担忧地看了老夫人一眼，终是退了出去。 老夫人掀了掀眼皮，见是他们三人，又移开目光，看向别处，语气嘲讽意味十足：“怎么，三堂会审？在佛祖面前，也不怕佛祖降下神罚！” 英国公以为自己会愤怒，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刻却十分平静，甚至有一种这一天终于到来的奇妙感应。 他先打量四周，佛堂多年未住人，布置简陋，和老夫人身上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英国公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他看着老夫人，平静道：“先前我去了趟长公主府，替你跟轻萝郡主赔礼道歉，郡主年纪虽小，却十分通情达理，并未为难我。” “与我无关，你为何要替我应下？”老夫人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老不死的，你成心想气死我，好再娶一房美娇娘是不是？！” “长公主答应不计较，但不希望今后见到你。”英国公顿了顿，眼神有了些许变化，似有些恍惚，“我当时想，你年纪也大了，长公主毕竟小一辈，人还年轻，你们应当不会碰面，便答应下来。” “老不死的，你这般羞辱我，难道是为了给鹿氏撑腰？”老夫人一脸悲愤，只差捶胸顿足，“这鹿氏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连四十年的结发妻子都弃之不顾？这贱人就是个丧门星！不行，我不能让她再呆在国公府，不然这国公府早晚被她霍霍殆尽！” “秦氏听信秦氏女谗言，扇了玥儿巴掌，她戴着护甲，玥儿……破相了。葛神医看过，会留疤。” “怎么可能？！”听闻萧玥破相，还是被秦氏害的，老夫人僵立当场，片刻后扑向鹿小白，发疯似的吼叫，“都怪你！都怪你这个丧门星！贱蹄子！要不是你，我国公府怎么可能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我要掐死你！！！” 英国公抓住她的手腕，纵使她用尽全力，也勾不到鹿小白。 “秦氏，不，应当是小秦氏，她已经招了当年害死并冒充大秦氏，以及泽儿离家出走之事。她说，这一切都是你的主使，我来问问你，想听听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说什么？！”老夫人这回是真的愣住了，不不不，小秦氏万万不可能将这件事公之于众，老不死的定是在诈她，对，一定在诈她！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老夫人咬紧牙关，坚决不认。 “我曾疑惑，秦氏原本名满京城，是人人称赞的才女，怎么这些年却不见才情品性，只剩斤斤计较的小家子气。也曾疑惑，你与秦氏原本势同水火，怎么突然之间又对她百般维护，原来此秦氏，非彼秦氏。” “十七年，小秦氏鸠占鹊巢十七年，你也瞒了我十七年，十七年呐！”英国公倏然间泪流满面，“你我夫妻三十五年，我对你虽多有疏忽，但你也未曾信我半分。放眼京中，我自认对你还算不错，你却这般对我！你、你没有心呐！” “我没有！”老夫人慌了，这一次她明显感受到英国公对她是真的失望，也是真的放弃了，“秦氏都是骗你的！那件事与我无关，我是被逼的，对，我是被逼的，都是秦氏，都是秦氏的主意，都是她，跟我没关系！” 可惜，她的表现说明一切。 “走。”英国公甩开他，大步离去。 鹿小白看着他的背影，却发现他挺直的脊背不知何时竟弯了下来，看身形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英国公，你们晾我们这么久是几个意思？”秦家大老爷看见三人，直接嚷嚷起来，“你们这些仆人，对我们没有半点尊敬，这难道是国公爷的授意？还有姝儿呢？她在哪里？你虽然是英国公，可我秦家也不是无权无势，我家的女儿，谁也别想随意欺辱，必定得给个说法！” 秦家大夫人咳了几声，似乎在提醒大老爷注意言辞。 “报信的仆人也说不清，只说出了事，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把姝儿叫出来，我要见她。”这话是对着萧朗说的，“我家的女儿那都是千娇万宠的，受不得半点委屈！” 说完目光又移到鹿小白身上，被她那张脸惊艳了一瞬，旋即皱起眉头。这人，莫非就是那屠户之女？可不是说她貌若无盐丑陋不堪？怎生得这般好？ 秦大老爷原本信心满满，根本没把出身卑贱的屠户之女放在眼里，如今见她容貌出众，远超自己的宝贝女儿，心中才打鼓。 外面把萧朗说得十分邪乎，可再邪乎也是男人。身为男人，他自认十分了解男人的秉性，圣人也言食色性也。这位若是鹿氏，任她出身再低，凭着这张脸，也能把萧世子迷得七晕八素。 第107章 和萧朗谈恋爱？ 不妙啊！ “不知这位是？”秦大夫人看见他的眼神，立刻会意。 “我夫人，鹿小白。”萧朗抢在英国公前答道，“两位，既然不知令爱出了何事，为何气焰如此嚣张？”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姑娘，能做什么事？”秦大老爷警惕起来，“怎么，难道萧世子敢做不敢当？” 这渣男难道吃干抹净就不认了？ 到现在，秦大老爷和秦大夫人都认为英国公府派人找他们是因为秦雨姝的计策成功，与萧朗生米煮成熟饭，请他们过来只为商量两人的婚事。不过这件事到底不光彩，英国公想打压他们也是人之常情，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都说抬头嫁女，便是英国公府，也别想让他们吃亏！ “李嬷嬷，你来说。” “是。”李嬷嬷先行了个礼，这才一字一句，肃容道，“表小姐在香囊上动手脚，利用轻萝郡主陷害世子夫人。挑拨夫人与大小姐的关系，致使大小姐破相毁容。” “什、什么？”秦大老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姝儿在家向来乖巧，这中间必定有误会，莫不是、莫不是被人陷害？” 他一边说，眼神不由自主瞟向鹿小白。 萧朗冷哼一声，挡在鹿小白身前，他眸光森冷，气场全开，说话半点情面也不留：“令爱今日所为，皆在众目睽睽之下，你若不信，大可问问参加宴会的其他人。” “不必废话。”英国公疲惫地挥了挥手，让丫鬟仆人都出去，“秦大，我不与你绕圈子，你那女儿什么品行你自己清楚，休要与我狡辩！” “国公爷，您这话说的就过分了，我们家雨姝一直温良恭……” “我们来说说小秦氏害死大秦氏，李代桃僵鸠占鹊巢长达十七年这件事。” 嘴犟的秦大老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接着脸色惨白，鹿小白又用出精神力，精神不算坚定的他一下子就说了实话。 “那跟我没关系！”秦大老爷连忙挥手，“都是你那老妻和小秦氏干的，我们得到消息的时候三妹已经没了，国公夫人巧舌如簧，说服了我爹娘，何况事情到了那个地步，我们能怎么办？总不能把四妹也送上绝路？” 要真那么做了，秦家和英国公府都将颜面扫地，刚出生的萧玥也将一辈子为世人所唾弃，几经权衡，秦家最终低了头。 “国公爷，我真没说谎！你想想，三妹已经嫁进了国公府，夫妻恩爱地位稳固，我们何必再搭上另一个女儿？四妹虽然处处不如三妹，但也不算差，只是她一直眼高于顶才导致婚事不顺。” “可再怎么样，我们也不可能把她送进来啊，不仅亏了一个女儿，还破坏三妹与妹夫的感情，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我们秦家再蠢，也干不出这种事！” “你把秦雨姝接回去，当年之事，管好你的嘴，若是透露出半点，我要你们秦家陪葬！”英国公说这话的时候阴气森森，在他一旁的萧朗更是杀意外泄，秦大老爷被吓住了，竟然没出息地跪了下来。 “国公爷，圣上召见。” “带秦大老爷和秦大夫人去见表小姐。” “是，两位请。” 秦大老爷走的时候如蒙大赦，倒是秦大夫人，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看着十分沉得住气，鹿小白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等两人远去，英国公才道：“我去趟宫里，府上就交给你了。” “我去。”萧朗拉住英国公，“您现在的状态，不宜面圣。” “家中出了这种事，这种状态不是恰到好处？”英国公苦笑。 “那更该我去。”萧朗坚持，“家中出事，您怒火攻心，晕了过去，大夫说需要静养。” 英国公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你也回去休息。”萧朗走后，英国公对鹿小白道。 “我先送您回去休息。”鹿小白摇了摇头，她今日确实很累。连续用了两次异能，虽然中间补充了些能量，但到底不够，又用上了精神力，消耗很大。要不是最近一直在锻炼，早就撑不住了。 她还能再坚持，但看英国公，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样子让她无法放心。她只是身体累，英国公今日可谓身累心累，又一把年纪，还晕了一次，这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我没事。”英国公摆摆手，疲惫的脸上浮现一丝暖意，“我的身体我知道，你要是放心不下，给我几粒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我让李嬷嬷照顾您。”李嬷嬷好像本来就是正院的管事嬷嬷，是她嫁过来才到荷风苑的，让她回去照顾英国公也合情合理。 听到这话英国公没再多说什么，由鹿小白和李嬷嬷搀扶着，却没去正院，而是去了书房。大户人家的书房也布置了卧室，英国公忙起来也常常在书房歇息，寝具被褥也都一应俱全。 鹿小白回到荷风苑时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她有些惊讶：“谁让你们准备的？” 这话一问出口就反应过来，除了萧朗，还能有谁呢？ 果然，丫鬟们笑着回：“世子爷刚回府就吩咐小厨房准备饭菜。” 鹿小白没说什么，脸却莫名发烫，她用手摸了摸，不是错觉，她真的脸红了。如果没有先前那出，她可能还觉得只是他人好贴心，但现在，她觉得自己不能自欺欺人。 这都什么事啊！ 她坐在桌前许久都没有动静，双眼怔怔盯着桌上的一道硬菜，可眼神却根本没有聚焦。 “少夫人？少夫人？”墨香唤了她几声都没反应，直到拿手推了推她，她才大梦初醒一般，看得墨香担心不已，“少夫人，您没事？” “我？我能有什么事？”摇了摇头，鹿小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脑子里却还浮现萧朗那张过分帅气又异常熟悉的脸。 和萧朗谈恋爱？ 这个念头浮现出现的时候她顿了一下，穿越到这边这么久，前世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虽然记忆依旧十分清晰，但情感上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纱，仿佛那不是自己经历过的，她只是看了场电影。更身临其境的，是穿越过来的种种。? 第108章 心可以沦陷 她不知道这是自然反应还是穿越后遗症，随之而来的是和队长谈恋爱的所产生的违和感越来越弱，有时甚至觉得，就这样也不错。 可他什么都不知道。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但脑子里的一个念头却愈发清晰——就算要跟萧朗谈恋爱，也要在跟他坦白所有事情之后。 坦白有风险，而且，她还没想到怎么说…… 算了，先这样，以后再说！ 鹿小白化身鸵鸟，将自己的脑袋埋在食物里。 萧朗回来的时候鹿小白正在萧玥这里，看着葛老给她检查伤口，又上了药，还坐着陪她说了会儿话。她伤口恢复良好，即便留疤也不会太严重。 “舅舅他们……怎么说？”萧玥本不想问，可到底还是没忍住。她问的虽然是秦大老爷，但真正想问的，其实是小秦氏。 “他们应该把秦雨姝接回去了。”看他们仓皇而逃的样子，应当不会留太久。至于对小秦氏的处置，目前没有出来，但应该不会送回秦家，也不会休弃。 如果她是秦氏，必定逃不过休弃的结局。但她只是鸠占鹊巢，本就不是英国公的儿媳，不是萧朗的生母，言何休弃？以鹿小白看过的种种小说电视剧来推测，小秦氏的存在感会渐渐被削弱，直到大家都遗忘了她，她才会在一个最合适的时间里“病逝”。 而被风光大葬的也不会是她，而是大秦氏。她的尸体会被交回秦家，由秦家安葬，正如当初她对待大秦氏一样。只是大秦氏当年以她的名义被下葬，当时的秦家还没有没落，大家小姐夭折虽不算风光大葬但也不是草草收场。但她这次么，恐怕不好说。 “她回去可能不太好过，但都是自找的。”鹿小白不觉得秦大老爷是真的心疼秦雨姝，加上她在长公主那里丢人，按她听说的秦家家风，后面的日子怕真的不好过。 “自作自受。”萧玥也附和，随后便闭着眼没说话。 秦雨姝是自作自受，秦氏又何尝不是？ 就在两人沉默时，萧朗回来了。看见鹿小白，他挑了挑眉，并不意外，但也不怎么高兴。 一会儿轻萝，一会儿玥玥，好像还有个何什么的，她人缘可真好。 “大哥……” “别动，好好休息。”萧朗将手里的盒子递给服侍的丫鬟，“花容膏，伤口结痂之后再涂，一日三次。” “多谢大哥。” “你不必谢我，这是祖父的意思，我只是替他跑一趟。”萧朗不想居功。 “我知道。”萧玥红着眼眶，张了张嘴，想问问对小秦氏的处置，但终究没问出声。 既然已经决定和她断绝关系，还问她做什么？ “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萧朗说着，眼神示意鹿小白。 鹿小白瞪了他一眼，她还不想走呢，跟萧玥在一起她自在一点，但若是单独面对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对？ “被看，替我送送大哥和嫂嫂。”最初，萧玥叫鹿小白大嫂，现在却改口叫嫂嫂，可见在她心中鹿小白亲疏的变化。 鹿小白却没在意这个细节，她心情略有不爽，也有些许紧张，回荷风苑的时候一直不近不远地缀在萧朗身后，看着倒像这个时代典型的夫妻。 察觉到她异样的萧朗不由心中叹息，眼中的光彩也黯淡了些，疲惫感越发明显。这个丫头，现在看着是开窍了，可惜却躲着他，真令人生气。 可再生气也无可奈何，只能小心翼翼，免得吓到她，要是把人吓跑了，凭她那身本事，他去哪里追？ 自己喜欢上的小丫头，只能自己宠着。 他停下脚步，侧身看她。鹿小白却在走神，没注意到他已经停下，撞上了他的手臂。 “你干嘛停下？”她揉了揉额头，嗔怒道。 萧朗一呻，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刁蛮的小丫头，明明是你撞了我，却怪我停下，还有没有道理。” 当然有了，高速路上你停一个车试试！ 可被他这么一戳，鹿小白的脸唰地红了，她凶巴巴地打掉他的手，横了他一眼，也不争辩，拎着裙子就往前走，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仿佛生气了似的。 萧朗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那个气呼呼的背影，风卷起的落叶从她肩上擦过，又卷着那叶子朝他飞来，他伸手接住，目光灼热，如同跳动的火星。 鹿小白有种强烈的被注视感，且视线越来越灼热，让她脸颊越来越烫，心中也颇为埋怨。好端端的，突然撩人干什么！ 也正是这个时候，鹿小白忽然发现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可能没法再像以前那样平静镇定，萧朗稍微有什么动作，可能并没有别的意思，她自己就先给出反应了。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是不是对他也动心了呢？ 或许他对自己根本就没意思，一切都是自己脑补过多，真实版的人生三大错觉？ 鹿小白呼吸一窒，被这个猜测给吓到了，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等回到荷风苑，她挥退丫鬟，对萧朗期期艾艾道：“那什么，我看国公爷书房里有床榻，你书房里是不是也有？” 萧朗没提防她会这么说，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后，沸腾的的血液一下子冷了下去，脸上挂着的微笑也僵住了。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这天不是越发冷了吗，你一直打地铺也不是一回事，不如……”她想到萧朗今日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心里一定很难过，也不好太强硬。 萧朗许久没有说话，鹿小白小心翼翼地觑了觑他的脸色，只见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一双眼睛定定凝视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朵花来。 他眸光深邃，仿佛有种神秘的吸引力，鹿小白的心跟着狠狠悸动，她后退一步，慌忙错开目光，但又在下一瞬移回去，盯住他的眼睛，强装镇定道：“你要一直打地铺也行，只要你身体承受得住。” 心可以沦陷，气势不能输！? 前世，她的气势一直被萧朗压制，这也正常，毕竟一个治疗系一个强攻系，气场本就截然不同。 但现在的萧朗只是普通人，没有异能没有精神力，功夫虽然还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若是气势还输给他，那她简直白瞎这次穿越，也别查什么尸毒了，赶紧洗洗睡！ 第109章 鹿小辛来访 “小鹿，”萧朗上前一步，目光依旧锁定她，但却柔软了许多，“今日是我唐突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听到道歉，鹿小白的重点却歪了，嘀咕：“也就这种时候才会叫我小鹿。” 平时都是小白小白的。 “叫你小鹿，总觉得很微妙。”萧朗脸上再次浮现笑意，声音比平时低沉，每个字都仿佛在舌尖辗转了许久，吐出时格外磁性与温柔，“我的名字谐音狼，而你是鹿，叫你小鹿，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把你吃掉似的。” 他说这话时的眼神，仿佛真的要把她吃掉似的，鹿小白一怔，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又是一红。她恼羞成怒地推开他，声音里全是羞恼：“你闭嘴！今天不许跟我说话！不然我拔了你的舌头！” “这么凶？我是不是应该再惊恐一点？”他说是那么说，眼中却没有半分害怕，反而笑意更浓。 “不跟你说了！我要睡了！”鹿小白喊了声墨香，“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明天！明天她就要去庄子上住！一直住到和离！哼！ 萧朗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得万分可爱。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但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可他要怎么样，才能把这西施真正拐回家呢？ 看着鹿小白的背影，他托腮沉思。 鹿小白沐浴之后就上床睡觉，没再跟萧朗说一句话。萧朗也默默铺好被褥躺了进去，只是在盖被子的时候手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他将被子放在了一边，自己穿着单薄的里衣，就这么睡了一晚。 十月底的夜晚，已经很冷了，萧朗夜里几次被冻醒，但他都没动一旁的被子。可惜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养得过于好了些，到第二天早上，他竟然只是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等出去练了会儿剑，连这点不舒服也没了。 萧朗：“……” 苦肉计，失败！ 见他一脸郁闷，鹿小白疑惑地瞅了一眼，但也没说什么，只假装没看见，还吩咐李嬷嬷给她准备马车。正在洗脸的萧朗听到这话顿了顿。 “少夫人可是要去哪里？若只在城中，轿子也是可以的。”李嬷嬷原本不准备问，看见萧朗的动作，以及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猜测他们应该是吵架了，这才多嘴。 “买点东西，再去庄子上看看，马车方便点。”鹿小白不喜欢坐轿子。马车用的是畜力，轿子就是人抬，虽然马车也有马夫，但和被抬着完全不同，她不想作践人。近处她选择自己走路，远了直接坐马车。 “去庄子的话，能带上四丫吗？”李嬷嬷想到四丫总是跟她说想念小伙伴，平常也总发呆，她的种种表现总是让李嬷嬷想起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可惜四丫不是金丝雀，她就是只野麻雀，李嬷嬷担心关久了对她不好，自己也总有顾不上的时候，不如跟她的小伙伴去庄子。 四丫若是在国公府长大，从小丫鬟做起，有她的教导，将来怎么也能当个大丫鬟。等成了亲，当个管事，也算条不错的出路。 只是这丫头性格跳脱，着实不是当丫鬟的料，不如去庄子，自由自在，且在庄子上培养培养将来也能当个管事，又不像府里有这么多规矩，更适合四丫的性格。 “可以啊，小丫头肯定想小伙伴了。”鹿小白笑了笑，坐在桌上开始吃吃吃。 萧朗也洗完脸过来，默默给她夹菜。 鹿小白本打算看看英国公和萧玥就过去，谁知道刚看完两人，门房来说小舅子来了。 小舅子？谁？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门房这话是对萧朗说的，萧朗的小舅子正是她这个身份的弟弟，鹿小辛。 “我记得你给他找了新的书院，按日子算来，今日应该在上学？”这个时代的学生比较惨，十天才放一天假，称作旬假。一般在每旬的最后一天，算起来，还得三天才放假呢。 萧朗看了看她这没心没肺的模样，扶额道：“昨日国公府天翻地覆，虽然严守消息，但外面多少还是能听到一些风声，他会过来也不奇怪。” “说起来，长公主那边是怎么说的？”昨日事情太多，她竟然没问。也不是她没心没肺，而是她不觉得萧朗和英国公会搞砸。 “翻篇了。”萧朗也没细说，总之在他们赔礼道歉，在透露老夫人已经住进佛堂之后，长公主也没追究。 不需要当面道歉？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鹿小白就把它按死了。老夫人毕竟是长辈，真要她登门大张旗鼓地给轻萝道歉，这对轻萝郡主，对长公主来说并非好事。 至于秦雨姝，那日怕是已经道过谦了。何况不管是老夫人还是秦雨姝，轻萝也好长公主也好，其实都不屑于接受她们的所谓歉意。 说起秦雨姝，她昨日就被接回了秦家，用下人的话说，秦大老爷和秦大夫人跟火烧屁股似的，接到人骂了秦雨姝两句就带走了，全程一盏茶都没有，连当初带来的行李都没要。不知情的，还以为英国公府把他们怎么样了呢。 “走。” “干嘛？”鹿小白不是很明白他做出邀请是为什么事。 “你不见鹿小辛？” “见啊，可你跟着干什么？”他们姐弟可是要说悄悄话的！ 对上鹿小白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萧朗被噎了下，才道：“小舅子上门，当姐夫的，当然要接待了！” 可你这个姐夫是假的！假的！ 鹿小白腹诽不已，可萧朗已经走了，她只好跟上。 鹿小辛在花厅等着，见萧朗和鹿小白出来，只是扫了萧朗一眼，视线一下子就移到鹿小白身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见她气色装扮都还不错才稍微放心。 “你今日怎么来了？”鹿小白见到鹿小辛还有些激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那些都跟我没关系，你不用管。” 鹿小辛一愣，他没想到他姐这么直接，当着姐夫的面就这么大喇喇地说了出来。偏偏他那个位高权重的姐夫听到这话脸色都没变，甚至眉眼看着更温和了。 第110章 安心 “听到了点风声，所以过来看看，见你过得好就放心了。”看见人就放心了一半，听她这么说再看萧朗的反应，他是放心了一大半，另一小半，还得看今后。 “你姐姐我当然过得好啊，不过你要是考个状元当个大官，我会过得更好。” 看见鹿小辛，她下意识就给他洗脑。若是天天见面她还不至于看见就说，但这不是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吗，当然得逮着机会洗脑了。鹿家那个样子，他要是不立起来，以后铁定被赵氏拿捏得死死的。 “我会努力的。”鹿小辛一再保证。 “那就好，换了新的书院还习惯吗？他们没克扣你银钱？银子不够就跟我说。”说着，又低声吩咐墨香回去拿银子。她这个姐姐虽然是冒牌的，但银子是真的。 “姐姐，我很好，多亏了姐夫，继母现在对我很好，爹……也比以前好多了。你看我身上穿的，都是新衣服，这个月做了好几身。”鹿小辛腼腆地笑着，赵氏被萧朗吓了个半死，再也不敢怠慢他。这前后的变化越发坚定了他好好读书，出人头地的决心。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萧朗喝了口茶，并不在意，“李夫子学问不错，人虽然严苛但喜欢上进的学生，你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向他请教，他会给你讲解。” “多谢姐夫提点！” 聊了一会儿，萧朗很有眼色地离开了，给两人说悄悄话的时间。 “姐，昨日英国公府出了那么多事，对你真的没有影响吗？”萧朗走后，鹿小辛终于表露了自己的担心。 “看不出来，你还挺沉得住气？”鹿小白侧目，鹿小辛才十二岁，竟然能忍到萧朗离开才问，这心性也算不错了。 “姐啊，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话一出口他又道，“你都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还真不错。” “我还会骗你？”鹿小白勾了勾手指，让他坐过来一点，压低了声音道，“要说影响，当然有，你只是听到风声，不清楚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姐姐来告诉你。” 鹿小白说了老夫人的事，公主府发生的一切瞒不住，也没必要瞒，只是外人不确定，鹿小白却给了鹿小辛一个准话。至于秦氏鸠占鹊巢的事她没说，只说秦雨姝挑拨离间，秦氏失手把萧玥的脸划伤了。 但这已经鹿小辛这个小少年吃惊了。老夫人身为国公夫人，竟然用这么阴险下作的手段，秦氏身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竟然听信一个表小姐的话，还让自己的女儿毁了容。 他以为鹿家已经够窒息了，没想到英国公府更令人大跌眼镜。 “你别这幅表情，这些高门大户啊，也就是表面光鲜，内里不知多么腐朽惨败，不然也不会有一入侯门深似海的说法了。”鹿小白不以为然，“再说秦氏和老夫人倒霉了，我这头顶上就没人了，可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姐……”结果虽然是好的，可这半个月他姐在国公府到底经历了什么？ “行了，我真挺好的，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担心。”鹿小白扶额，她过的真的挺滋润，可惜很少有人相信她，都觉得以她的出身必定会被瞧不起，会被刁难羞辱。别人也就罢了，鹿小辛也这么想就让她头大了。 她花了将近一刻钟才让鹿小辛相信她是真的过得好而不是报喜不报忧，就在这时墨香取了银子回来，她把银子塞给鹿小辛。 “不多，只有十两，但这并非是我没钱，而是我不放心一下子给你太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如今还是学生，太重享乐只会影响你读书。但我也不是要让你去苦读，我相信苦读的苦也不是身体上的苦，所以这些银子你拿着，买点吃的喝的用的……” “姐，我不能要。” “你可以选择现在收下，或者被我打一顿再收下。放心，我不会打你的脸，毕竟你明天还要读书嘛。” 鹿小辛：“……” 英国公府事情多，鹿小辛不好留，和鹿小白聊了一阵便离开了，他终究还是收下了鹿小白给的十两银子。 鹿小白回去的时候，萧朗已经出府了。 “会少夫人，世子爷去了秦家。” 秦家？鹿小白愣了一下，这个时候去秦家，难道是去威胁警告？ “那你跟我出去。”鹿小白先去买了一堆鲜亮的布匹，又买了不少小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和点心糖果，还有必要的教具，这才大包小包地去了庄子。 和她一同过去的，除了墨香四丫，还有老夫人给的四个扬州瘦马。鹿小白重新给她们起了名字，分别叫做孟陬、仲春、辰月、清和，也就是一二三四月的别称，按年纪排大小。 她们去庄子也不是吃白食的，而是她给那些孩子请的老师。 扬州瘦马不便宜，除了身材容貌出色之外，更因为她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鹿小白也没指望她们把那些小孩教成大师，不过读书认字还是很有必要的。至于琴棋书画，他们要是感兴趣，也可以学一学。 还有女红刺绣，学好也是很好的谋生手段，尤其是什么双面绣三面绣，不过她暂时还没找到厉害的绣娘，这几个于刺绣上也不是很精通，只能教些粗浅的。 也足够了，有需要再去寻摸呗。 因为路上采买，一行人到庄子已经是傍晚时分，看时间只能在庄子上住一晚。 “少夫人，您怎么来了？”庄头看见马车，都惊呆了，见鹿小白下来还在往车里瞅，“世子爷也来了吗？” 马车里出来的却是个几岁的小丫头，紧接着是孟陬仲春辰月清和四个。 “世子没来，先进去。” “是是是。” 鹿小白用精神力查探了下四周，葛老答应了来庄子住，不过他还在试药，暂时没过来。为此，萧朗另派了一队侍卫守着，现在的庄子十分安全。 她精神力扫了一圈也没发现不妥，她点了点头，跟着庄头进去。 第111章 女夫子 “庄子上还有多少空房？我带了四位女夫子，你选好点的房间给她们住。” “女、女夫子？”庄头看见她身后的四名女子，眼睛都瞪圆了。能被选出来培养，可见四人容貌及其出色，加上琴棋书画的熏陶，气质不俗。庄头原先以为是同少夫人游玩的大家小姐，谁想竟是请来的女夫子，着实令人吃惊。 “她们原本都是富家小姐，只是家道中落，恰好我需要女夫子，便请了她们过来。除了那群孩子，庄子上还有人愿意读书写字，也可以一起上课，不论男女，也不论大人小孩，只要想来都可以。” “此话当真？”庄头听见她的话又是一喜，“少夫人菩萨心肠，奴才替小子们给少夫人磕头了！” “起来，不过认个字，看你乐的！”鹿小白真不觉得认个字多难，虽然这个时代的读书人确实很少，许多人家也没有让孩子读书的意识和财力，可鹿小白做这件事本就没花多大力气，反而解决了这四人的就业难题，一举两得。 留在荷风苑的是六名扬州瘦马，另外两人不想当女夫子，鹿小白也不勉强，只带了愿意过来的四人。其实四人有点多，但没办法，谁让她不知道怎么安置她们呢？ “对少夫人来说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他们，却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庄头一半真情流露，一半恭维。真情流露是因为他下面有五个孙子四个孙女，偏偏几个儿子都不怎么争气，若是全送去读书，免不得他要帮衬。 如今少夫人请了女夫子，不仅可以省下一大笔开销，四个孙女也能读书识字，将来无论是婚嫁还是别的，都有优势。 因自家受益，庄头做起事来更卖力了，给四位女夫子选的房间都是坐北朝南的，且打扫得十分干净。鹿小白见了孩子，目前庄子上一共有五十个孩子，男女各一半，多的那十多个是这几日里陆陆续续找到的，加上四丫就是五十一个。 鹿小白通知了这件事，没问他们意愿，而是要求所有人必须会认会写常用的字。 “你们所有人都是签了契约，按了手印的，那就得听我的安排。现在，我给你们布置第一个任务，那就是识字，写字，直到夫子认为你们不用学了为止。” “那、那要是学不会呢？”有人怯怯提问。 正如所有大人都知道应该好好读书，而绝大部分孩子都不愿意学习一样，这个时代穷苦人家的孩子大多还是愿意学的，只是家里没钱，加上资质有限，真正坚持下来的却不多。 这就给所有人一种感觉，那就是读书写字，很难很难，一般人根本没那个天赋。 “那等到十八岁十倍偿债。” 孩子们都被吓到了，也对接下来的学习十分看重。 “对了，你最近帮我留意下，看附近有没有手艺好一点的绣娘，还有木工瓦工铁匠什么的，要是有收学徒的，可以把这些孩子都送去试试，不过送去的还是不能强迫，得他们自己愿意，明白吗？” “少夫人，您真是观音菩萨转世！” “……行了，这些肉麻的话你就别说了，我听了难受。”鹿小白摸了摸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培养他们是为了将来为我所用，而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你别搞错了。” 庄头笑着称是，心里却不以为然。要真是收买人心，那契约何必那般写，何况，若真是那样的目的，就不会任由这些孩子自己选择了。 英国公府，萧朗从秦家回来，心情不是很好。 他去秦家，不是鹿小白猜的威胁警告，而是让秦大老爷带他去看大秦氏的墓，为将来迁墓做准备。他本以为母亲的墓应该在秦家祖坟，不说如何保护，但也不至于太难看。 谁知秦家竟然没把大秦氏葬在祖坟，而是祖坟外三里处的一个荒地，还狡辩说是因为她以小秦氏名义下葬，而小秦氏尚未出嫁，属于早夭，且名声不佳，所以宗族不同意入祖坟，他们也没办法。 萧朗心里暴躁得仿佛住了一头狮子，他也没隐藏自己的怒意与杀气，秦大老爷被吓得脸都白了，还说要给大秦氏迁坟，迁入秦家祖坟。 “我母亲，自然应葬在萧家的祖坟，与你秦家何干？”萧朗一点面子都不给，清理了坟地周围的杂草杂树，还让人在附近看着，只等一个合适的时间，把她的尸骨迁回去，风光大葬。 虽然秦大老爷被他吓得够呛，但萧朗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他气冲冲回来，想跟鹿小白倾诉一番，结果却被告知她不在府上。 “少夫人去庄子上了。” “还没回来？”萧朗算了下时间，庄子不近，来回得好几个时辰，要回来还得有一会儿。 他郁卒地坐在书房里，手中虽然拿着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半晌，烦躁地将手丢在桌上，起身来到窗前，靠在窗边盯着窗外的西府海棠发呆。 他搬来荷风苑快十年了，那时候没有丫鬟，只有两个小厮。因他喜静，两个小厮也都不是话多的人，整个荷风苑一整天也听不到什么人声。 那时他觉得这份静谧十分让他自在。 现在的荷风苑，光是丫鬟婆子就是二三十人，再加上跑腿的小厮，小厨房的厨子，林林总总得有五十人，处处都十分热闹，可他却觉得安静得过分。 没有她在，再热闹他也感觉不到。 等了许久，他没等到鹿小白，却等来了英国公的小厮。 “世子爷，国公爷请您过去一趟。” 萧朗烦躁地抓了抓窗沿，却又觉得这种状态实在不像他，内心愈发烦躁。最终长叹一声，还是去见了英国公。 过了一夜，英国公的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但与之前相比，精气神还是差了。最近发生的事对他的打击太大，几十年的夫妻，他竟然没有认清老夫人的为人与心性。更让大秦氏枉死，唯一的儿子失踪，生死不知。? 第112章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当年那事，老夫人才是主导。小秦氏纵使心思恶毒，可没有老夫人的支持，她难成气候。也只有老夫人全力相帮，她才能偷天换日，鸠占鹊巢十数年。若不是近来的事件一件件接踵而至，她被打击得精神崩溃，这件事恐怕永远无人得知。 “你觉得她应当如何处置？” 这个她，指的是小秦氏。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萧朗双目之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要说他对大秦氏有多么深厚的感情那是胡说，不仅大秦氏，他对生死未卜的父亲也没什么感情。一个从未见过，一个见过但却没有印象，替感情真的大可不必。 但造成这个后果的，是小秦氏，是老夫人。他本该有一对恩爱的父母，本该享尽父母的宠爱，但她们让他先失去了母亲，后失去父亲，虽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幼时却受尽折磨。 他没有理由放过她们。 “那玥儿和藤儿，你又如何看待他们？” “上一辈的恩怨，我不会牵扯到下一辈，且无论怎么说，他们身上也有一半父亲的血脉，我不会因为小秦氏迁怒于他们。不过，”萧朗眼神中又带了杀气，“若是萧腾招惹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想起萧腾，英国公也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只是以往还有几分奢望，如今却彻底死了心。小秦氏这般恶毒，教出的萧腾也不是个东西。以往只当他风流，可昨日府上出了这么多事，他竟也只顾寻欢作乐，等鹿小白处理完才冒头，被赶回去后到现在也没见到人。 英国公不齿小秦氏，可小秦氏对不起所有人，包括萧玥，唯独没有分毫对不起他。可以说秦氏把所有的爱和善良都给萧腾，可他呢？无才无德无能无用的白眼狼一个！ 别说萧朗，他都恨不得把他丢出去！ “小秦氏，先禁足，等玥儿出嫁，再“病逝”，你看如何？” 听到禁足两个字，萧朗挑了挑眉：“像先前形同虚设的禁足？” “那自然不是。”英国公老脸一红，“先前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现在么，搬出沁芳园，就去那个绣楼，吃穿用度统统减了，也不必要什么伺候的人，她有手有脚，又不是残废。” “我会派人看着她。”萧朗可没英国公那么仁慈，只是减了用度无人伺候怎么行，他母亲当年得知被算计，生命即将走到终点，而呱呱坠地的他却落入杀母之人手中，那种痛苦绝望，她不经历一番怎么行。 英国公看着他渐渐狠辣的眼神，心中暗叹，却也没阻止。只是他却哪壶不开提哪壶：“听说鹿氏出门了，还没回来？” 萧朗的脸色沉了下去，他抿了抿唇，好似漫不经心道：“她去趟庄子，快回来了。” “是吗？”英国公似笑非笑，“那你快回去，免得她回来见不到你。” 萧朗抿唇不语，但却走得很快，小厮小跑着才能追上。 到了他预测的时间，鹿小白却没回来，萧朗的脸色越发阴沉，荷风苑的丫鬟们大气也不敢出，一边在心中祈求少夫人赶紧回来安抚烦躁的世子爷，一边又清楚地知道，这么晚还不见人，多半不会回来。 已过了用膳时间，萧朗终究还是沉不住气，问李嬷嬷：“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回世子爷，少夫人没有说。”李嬷嬷觑了觑他的脸色，安慰道，“世子也不必担心，墨香跟着少夫人呢，再说庄子上也有侍卫，少夫人安全得很。” 这是安全的问题吗？萧朗不悦，这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夜不归宿！真是气死他了！不行，他得把她逮回来！ “世子，您要去找少夫人吗？老奴这就为您备车。”李嬷嬷见他起身，眼前一亮，这就是黑夜追妻啊！少夫人必定感动，到时候水到渠成，指不定她明年就能抱小少爷小小姐！ 心思被戳破，萧朗愣了一下，他表现得这么明显？顿了一下，他才道：“不必，准备热水，我要洗漱。” 她可能是被他吓到了，若是匆忙追上去，下次可能逃得更远。不如等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待他仔细谋划谋划。 他说洗漱，人却去了书房，招来暗卫，问：“宅子看得怎么样了？” “回世子，京中最近出售宅子的共有三户，都是四进的宅子，其中一家旁边还有一座三进的宅子出售，若是世子嫌四进的不够大，可以把旁边的也买下来。” “都买下，价格么，慢慢谈，不着急。庄子和土地看得怎么样了？”他不想那么快给鹿小白买宅子，指不定她什么时候就想搬出去了。但是庄子和田地可以早点买，剩得她觉得他敷衍应付。 “庄子也看了几个，不过都不够大。地已经收了两百亩，只是大多没有连成片，良田也不多，山地、林地挺多。”暗卫说着也觉得自己办事不利，不由低下了头。 “这几年年成不错，大肆卖土地的少。”萧朗并没有责怪他们，自己的人有什么能力，他还是清楚的，“尽量买，把我名下的地都过户给她，但是别让她知道。” 地契上会写明何时，以何种方式于何人手中买出，所以萧朗要将手中的土地过户给鹿小白，得再找人转手才行。 暗卫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记下来，争取这两日完成。 今日的萧朗注定孤枕难眠，同样失眠的还有七皇子。他有心争夺皇位，只是皇帝康健，太子势大，他为求妥当，一直小动作不断，大动作没有，策略便是缓缓渗透，徐徐图之。 鹿小白的出现却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尤其是她和萧朗又走到了一起，这让他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前世他就折在这两人手中，重生皇家，占尽天时地利，总不至于还输给他们？ “回主子，萧世子在英国公府，萧世子夫人在庄子上，离扶余山还有一个时辰的车程。” 第113章 绣娘 “庄子上？”宋嘉懿眉头大皱，虽然鹿小白离扶余山远，可英国公府闹成这样，她这时候跑去庄子干什么？ “萧世子夫人采购了一大车的布匹和小玩意儿，带去了庄子，还把英国公夫人送的四个扬州瘦马也带过去了。” 听到扬州瘦马，宋嘉懿“啧”了一声，目露嘲讽：“原来趁机解决心腹大患，哼，亏她还是新时代的新女性，连几个扬州瘦马都对付不了，真丢人！” 手下听不明白他这话，却觉得他说话的语气神态格外微妙，忙低下头，不敢搭腔。 “行了，不用管她，派人盯着萧朗和宋元懿那个蠢货，别误了事。” “是！” 鹿小白可不知道萧朗因她不回家生闷气，她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日一大早便做马车前往扶余山下的马家村。 昨日她让庄头打听各色手工艺人，晚些时候庄头老婆就给她提供了一条线索。马家村有个叫做周二娘的绣娘，不仅会双面绣，还会三面绣，曾名噪一时。 “她那会儿年轻，才十三四岁，擅长双面绣，还会双面三异绣。都说她‘绣花花生香，绣鸟能听声，绣虎能奔跑，绣人能传神’，据说她一副普通的双面绣就能卖到百两银子，双面三异绣更是千金难求。” “她那时还是天衣绣坊的绣娘，听说天衣绣坊的东家有意聘她为媳，只因她那一双巧手。可木秀于林，必遭人嫉妒，不久就被人算计，伤了手，再也拿不了绣花针。跟少东家的婚事也吹了，她呢，拿了赔偿回了家，第二年就嫁到了马家村。” “奴婢想着，虽说她那手废了，拿不了针，但毕竟曾经是刺绣大家，就算不能动手，动动嘴也能指点一二不是？再请个普通的绣娘，两人一合作，说不定真能教出个出色的弟子呢！” 庄头的老婆姓刘，昨日在鹿小白面前吹得天花乱坠，今日临到出发才有些忐忑。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到鹿小白跟前，犹犹豫豫道：“少夫人，那周二娘如今已经嫁人生子，听说嫁的人也不怎么行，如今也不知愿不愿意……” 刘婆子觉得周二娘肯定愿意，但她能不能教得出来就不好说，毕竟手废了，针都拿不了。 “成与不成，总得去看看。”鹿小白倒没在意，“何况我也不是专程为她，只是到处瞧瞧，就当游玩了。” 得了这话，刘婆子心头安稳了些，她忙跟着上车，嘱咐车夫：“马家村就在扶余山下，我知道路，到时候给你指路。” 两个时辰后，鹿小白的马车驶入了马家村。 刘婆子只知绣娘名唤周二娘，嫁到了马家村，却不知家住何处。她本想进村后打听，却不想这村子不小，路上却不见半个人影。 “奇了怪了，这也不是农忙时节，人都去哪里了？”便是农忙，也能在田间地头看见人影，这村子却是古怪。 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刘婆子心里有些打鼓。 鹿小白放出精神力，发现人都聚在一处，看样子像开大会，可能在决定什么重要的事。 “敲门问问。”她指着其中一户人家道，她用精神力感应到屋子里有人，应该是年纪大了才没去。 刘婆子心里发怵，但没表露出来，叩响院门后，出来的是一个年迈的老人，白发苍苍，满脸风霜，步履蹒跚。 “老婆婆你小心些。”刘婆子见出来的是这么个老人，有些担忧。 “不碍事。”老人上了年纪，说话慢，但看样子耳朵还好使，“你们不是本村的，走亲戚啊？” “不是，我们打听个人。”刘婆子笑着道，“周二娘您认识吗，她十多年前嫁过来的，我们找她。” 听到周二娘，老人想了一下，眉头下意识拧起：“你们找她干什么！” “讨债！”鹿小白抢着答，“她以前欠了我们不少钱，前阵子才找到借条，今日过来要债。” 刘婆子不知鹿小白为何这么说，微微错愕，但很快也反应过来，脸色变得凶悍：“对，我们是来讨债的，老人家你告诉我们她住哪里，追到债我们给您报酬。” “追债啊？那你们别想了，她家穷得叮当响，她男人今日休妻呢，过了今日她就不是我们马家村的人了，你们要债别在我们村闹，没这道理。” 刘婆子没想到周二娘竟然会被休，一时间有些怀疑老人口中的周二娘，和当年一手双面异色绣闻名的周二娘是不是同一人。 怕只是同名？ “是与不是，见一面就知道了，还请您告诉我们她此刻身在何处。” 其实鹿小白知道位置，不过为了不暴露，还是选择向老人询问。 “她啊，现在在宗祠呢，你们顺着这条路走，走到人多的地方就是了。” 按照老人说的，鹿小白一行一路往前，没多久果然见到了马家的宗祠。此时的宗祠人声鼎沸，站在外面都能听见里头的喧嚣。 “夫人，外面现在进去吗？” “找个人打听一下。”鹿小白上前，拍了拍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大婶，问她认不认识周二娘。 “哟，这是哪里来的贵人？”大婶见她穿金戴银，身上的绸子更是见都没见过的好料子，当即瞪直了眼。 “我家主子问你话呢！”刘婆子见不得她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十分不悦。 大婶呵呵一笑，忙赔礼道歉，还问：“不知夫人问的是哪个周二娘？这周是大姓，叫二娘的十家里面有四家，周二娘着实有些多。” “当年在天衣绣坊的那位周二娘。” “您问她啊！她就在我们村，不知夫人找她有什么事？”大婶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宗祠里面安静了下来，隐约听见族长的声音，再一会儿马家老大就要在休书上按手印了，眼前这夫人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若是……也可以不休的嘛！ 马老大想要给儿子，周二娘生不了，但她若是跟这位夫人有什么关系，那也可以留着。至于儿子，银子都有了，还不能买个妾来生？ 第114章 一带五 “听说她手废了，拿不了针线了，是真是假？”鹿小白没立刻给答复，而是先问了问。 “当然是真的，不然她怎么可能嫁给马家老大？”大婶提起这个就有种别样的畅快，大概是曾经风光无限的周二娘最终却过得比她还要惨，让她心里特别受用。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她以前还欠我不少银钱，前不久才找到了借条，这不，我就来找她要钱了。”说着，为增加真实性，还假作忧愁道，“她那手都废了，拿不了绣花针，怎么还钱呢？她相公家里有钱吗？” 那大婶一听，连忙道：“她现在没相公了，被休了，不信您进去看。” 她热情地邀请鹿小白进去看周二娘被休，心里却暗暗撇嘴，这周二娘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刺绣那么好结果得罪人被废了手，嫁了人也生不出儿子，倒是赔钱货一个接一个地生，生生把马家老大吃穷了！ 眼看被休了，听说娘家已经相看了人家，是个五十多岁的傻子，说是娶妻其实就是买。周家这是把出嫁十几年生不了带把的女儿再卖一次呢。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她生不出儿子呢？ 祠堂里，族长正在数落周二娘的罪过，她听了几句，主要还是没生儿子。而堂前正跪着一个身材干瘦的女人，看不清脸，只见头发散乱干枯，显然没用好好打理。这个女人的身后还有大小不一的五个女孩，最大的不足十岁，最小的才三岁。 几个女孩都在哭，最小的那个还喊着不要休娘亲，可惜年纪小，又在哭，说的不是很清楚。倒是她身旁的姐姐抱住她，让她别喊了，不值得。 鹿小白多看了那个女孩一眼。 没多会儿，那男人在休书上按了手印，将休书狠狠丢在周二娘脸上，语气恶狠狠的：“周氏，你嫁过来老子未曾亏待你，可你呢？生了一堆赔钱货！你就是这么报答老子的？呸！没用的臭娘皮！” 鹿小白皱眉，她不想看这个男人的嘴脸，直接走到前面，问跪在地上的女人：“你就是当年天衣绣坊名噪一时的周二娘？” 那女人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还是那男人替她回了话：“不知这位夫人贵姓？她呀，就是那个周二娘，不过现在已经废啦，别说绣花，这么多年衣服也没给我做一件。” “夫人您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哪有钱买成衣啊，都是自己做，谁知道她生不出儿子就算了，还不会缝衣做饭，您说我娶的哪是个媳妇儿，分明是个祖宗！” “没叫你说话，闭嘴！”鹿小白被恶心得不行，怪天怪地怪女人，咋不说自己窝囊无能呢？ 不知是不是被休的打击太大，周二娘这才抬头，她蓬头垢面，眼神木然，看见鹿小白的时候略微动了动，反应慢半拍似的点了点头。 “你当初还欠我家三百两银子，当年没找到欠条，近来才找见，你准备什么时候还？”鹿小白一边问，一边放出精神力，用精神力暗示。 听到三百两时，四周响起一片抽气声。然而此时的周二娘如同行尸走肉，听到鹿小白这么说，在精神力的暗示之下点了点头。 “你这样子怕是还不了了……”她说着看向马老大。 “她、她、她已经被休了，跟我没关系！”马老大连忙摆手，生怕鹿小白抓住他还债，连忙躲到族长身后。 族长嫌弃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却也不得不站出来当和事佬：“这位夫人，马老大说的没错，周二娘因犯七出已经被休弃，何况她欠债乃出嫁前，本也与马老大无关。”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可这周二娘看样子也还不起……”鹿小白目露难色，“算了，我先把人带走，看她还能不能绣花。要是能绣还好说，要是不能……”她的目光在马老大脸上扫过，吓得他又缩了回去。 “夫人，小女愿自卖替母还债！”周二娘的大女儿马湘跪到鹿小白身前，求鹿小白买下她，“我会刺绣，还识字，能卖二十两！” “你胡说什么！”马老大见大女儿说出这话，忙打断，“你是我马家的人，谁许你替她卖身？” 就算要卖，钱也得他拿！想到这里，马老大脑子忽然活络起来，看着鹿小白搓了搓手：“夫人，您看我这几个闺女，长得都不错，除了最小的那个，其他都会刺绣，老二和老三还是双胞胎，您看……” “你想卖了给她还债？”鹿小白故意问。 “不不不，她已经被休了，跟我们没关系，不过小的家徒四壁，这五个孩子怕是养不活，不如卖给夫人您，这样她们还能有条活路不是。夫人你心善……” “五个五十两，不二价。” “这是不是太低了？”马老大不满意，“我这姑娘……” “都是半大的丫头，买回去还得教，费事，更不要说还有几个小的。你要不卖就算了，我这一趟也不买丫鬟。” “卖卖卖！五十就五十，只是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是你女儿，不是货物。” “丫头片子都是赔钱货，还不如货物呢。” “刘妈妈，这里交给你了。”鹿小白不想看这个男人的嘴脸，转身离开。 一刻钟后，刘妈妈带着周二娘并五个丫头出来了，身后还缀着一群村民。她没说什么，带着人走到村口，他们的马车没进来，需要走出去。 “少夫人，周二娘这情况……看着不太好啊。” “没事，养养就好了。还有这几个丫头，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金贵着呢！”鹿小白特别看不起这种男人，自己生不出儿子怪女人，殊不知不是妻子生不出来，而是他自己不行。 尤其是这种一直生女孩的，妥妥的y活力不够，注定命中无子，只能怪自己。 几个小丫头偷偷抬头看她，好像被卖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扶余山下，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缓缓驶过。? 第115章 周明帝遇袭 马车内坐着两人，都是五十来岁的模样，一人胡须稀疏，肤色白净，面容凄苦。另一人皮肤也白，但蓄着胡子，脸上表情带着几分不耐烦。 “皇上，您胆子也太大了，这要是、要是……”姜公公到底没敢把担忧说出来，只是愈发愁容满面。 “朕乃真命天子，紫微星庇佑，谁敢动我？”周明帝，也就是当朝天子，没把姜公公的话放在心上。 谁知刚过扶余山，一支箭矢自林中射出，扎入马脖子，烈马长嘶，随后轰然倒地。 “护驾！快护驾——” 又是数支箭矢，幸存的另一匹马也阵亡，马车彻底废了。 随后林中冲出几名黑衣人，挥刀冲向马车。 “等等！”马车上，鹿小白忽然睁眼，“马车停下。” “少夫人，可是不舒服？” “前方有动静，你们等在这里，我去看看。”鹿小白不由分说地下了马车，提着裙子朝前方跑去。 不远处，两拨人正在战斗，准确说是且战且逃。黑衣人显然是杀手，也是现在的优势方，但奇怪的是，他们明明有机会杀掉前面的三人，却迟迟没有动手，仿佛在等着谁来救一般。 至于被黑衣人追逐的三人，那就狼狈多了。几人身上都是血，其中一个还不大会武功，基本被另外两人架着走。而另外两个不仅自己咬逃命，还要保护穿黄衣服的中年男子，两人一身都是血，既有自己的，也有他人的。 鹿小白掏出几枚飞刀，这是那次刺杀之后萧朗特意为她准备的，没想到现在竟然排上了用场。 她不认识那三人，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然是打黑衣人啦！ “谁？”小小的飞刀却刀刀命中，几个呼吸间就干掉了四名黑衣人，其他几人立刻警惕起来。 难道是安排的人出现了？ 黑衣人对视一眼，准备撤退，可惜鹿小白的飞刀没给他们机会，几人不过是瞬息间的犹豫，就丢掉了姓名。 “你、你是哪家的女子？” “怎么，你们要谢我吗？”鹿小白打量三人，虽然此刻的他们极度狼狈，但看身上的衣服料子也能看出不是普通的平头百姓。普通百姓也不至于一言不合就请杀手。 “疗伤圣药，葛神医出品，信得过就来一点。”她把药递给三人。 其中一人接下，犹豫了下才吃了一口。 “试药呢？”鹿小白发笑，“那要是每颗药都不一样怎么办？要不你每颗都尝一点？” 那人僵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是被点出试药的尴尬，还是真的思考每颗药都尝一下的可行性。 “给我。”中年男子夺过药丸，倒了两颗直接喂嘴里。 “皇……黄老爷，不可大意！” “这位夫人要是没安好心，方才就不必救我们。”被称为黄老爷的中年男子十分通透。 黄老爷？这可疑的断句，很让人不联想啊！ 不过，不论他们是谁，都只是她救下的伤患罢了。 “我有马车，你们到哪里，要不我送你们一程？” 如果可以选择，周明帝不可能跟鹿小白这个来历不明的妇人回去。可他们丢了马车，身边只有一个内侍一个侍卫，还都受了伤，幕后黑手也没有线索，这荒郊野岭的，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周明帝犹豫了下，接着给鹿小白行了一个礼：“不知道夫人家住何处，若是方便，可否收留在下几日？” “收留？”鹿小白挑了挑眉，“也可以，不过你们不报官吗？” 鹿小白指了指他们身后，黑衣人还躺在地上呢，按照正常逻辑咱是不是该报官？ “夫人有所不知，追杀在下之人神通广大，跟官府怕是有所牵连，报官可能打草惊蛇。” “好，那你们要不要搜下身，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呢。”鹿小白真诚建议道。 听到她的话，周明帝点了点头，让两人去检查。 两人很快过来，摇了摇头。 周明帝不意外，敢刺杀他，必定不会留下线索。 “那走。” 鹿小白出去一次，带回来三个人，还是身染鲜血的三人，把车上的人都吓坏了。 “你们别怕，他们被仇家追杀，方才这个模样。”鹿小白简单解释了几句，但并没有什么用，最小的孩子直接被吓哭了。 “这样，刘婆子，你去周围村子买辆马车，没有的话螺车驴车甭管什么车，买一个，你们坐那个回来，我带他们回去。” “是，少夫人。”刘婆子松了一口气，但又忍不住担心，少夫人毕竟是女流之辈，这几人若是心怀歹意，那……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我们这边人多，不怕。”鹿小白一锤定音，刘婆子不敢反驳，所幸她娘家在这附近，对环境还是了解的。 鹿小白让几人坐车里，她自己跟车夫坐外面，惹得车夫瞪了周明帝等人好几眼。 “快走。”她只是不想跟陌生人待在一起 尤其是那个侍卫，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什么乱臣贼子似的，要不是隐约猜到他们的身份，就凭他的表现她也不会救人。 只是既然猜到身份，又正好路过，若是不救多少有几分说不过去。 不过这位人间天子，看起来也不过如此，根本不像小说说的，什么王八之气环绕，什么不怒自威，看着就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看面相还没身边的侍卫凶呢。 “这位夫人，请问一下您贵姓？夫家又在何处？”面容白净，脸上总是带笑的男人探出半个身子，一脸慈祥地问鹿小白。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姜公公，伺候周明帝衣食起居的大太监，也是大内总管。 “我们少夫人乃是英国公世子夫人，你们安分一点，到了庄子自会找人给你们疗伤，这里已经很挤了，你小心点别挤着我们夫人！” 姜公公：“……”他默默退了回去，好在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英国公世子夫人。 就是那个出身屠户的冲喜娘子？ 看不出来。 不过，那手飞刀绝技，真的是屠户家教出来的女子？ 第116章 是我在路上捡的人 而且，服了药的姜公公，明显感觉身上的内伤好多了，胳膊上挨的那一剑似乎也没感觉到疼。 他疑惑地查看手臂，确发现先前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一半，只余一寸长。 侍卫牧野也发现了，目露骇然。 姜公公沉思片刻后，从怀中掏出鹿小白给的那瓶药丸，朝牧野晃了晃。 牧野接过闻了闻，到底没放心。 “萧世子夫人，请问这药……” “葛神医出品，放心。”鹿小白不想解释太多，反正往葛老身上推就行了，跟她没关系，有问题问葛明。 说实话，她有些后悔给他们这药丸。还以为是普通仇杀，没想到杀到大boss跟前，这可真是…… 算了，给都给了，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葛神医说的是葛明神医？” “除了他还有谁敢称神医？” 姜公公坐回去了，而牧野几番犹豫，还是吞了药丸。 嗯？这药丸，怎么一股子菠菜味？ 不过很快他就没功夫怀疑了，只因这药丸生效极快，吞下不过几息功夫，内伤就好了一半，外伤虽然不像姜公公那么明显，但痛感也消了许多，最长的那道口子也愈合了不少。 人间竟有如此神药？！ “给我一粒。” “黄老爷，这药丸如此神效，也不知道用了何种药物，还是小心为妙！”牧野不想给，他怕有副作用。 姜公公听到也沉默了。他没感觉出什么副作用 可谁知道多久会爆出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周明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侍卫拼死保护，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看上去狼狈，但还坚持得住。 他们的对话鹿小白都听在耳中，她能理解他们的谨慎，只是想想还是有些不爽。 她的异能只此一份，可谓千金难求，现在不珍惜，将来有的是求她的时候。 鹿小白在精神力的指引下，避开了几波来历不明疑似追杀周明帝的人，快半下午一行人才回到庄子。 她还没下马车，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萧朗。 只是现在的他气压有些低，脸色有些臭。 唔，谁惹他了？ 难道是秦家？ 总之不会是她。 她昨天都没回去。 没有自知之明的鹿小白杨着一张笑脸，甜甜地朝萧朗打招呼。 “下午好呀！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萧朗万万想不到她竟然能问出这般没心没肺的话，肺都气炸了，语气近乎咬牙切齿。 “这么生气，谁惹你了？”鹿小白跳下车，凑近了看他脸，瞧瞧，眉心都起褶子了，这还不给气惨了？ 萧朗刚想说除了你没别人，就闻见一股血腥味，顿时心中一紧：“你受伤了？” “不是我哦，是他们，我在路上捡的人。”她转身，指了指马车。正巧姜公公掀开帘子，露出一个慈祥和善的笑。 萧朗：“……” 鹿小白，你可真是出息了，随随便便就捡了个皇帝回来！ 萧朗正在犹豫要不要请安时，鹿小白就戳了戳他：“愣着干什么，黄老爷受伤了，你还不让人把他扶床上去？” 鹿小白不是不知道这位“黄老爷”的身份，只是既然他没有亮明，她也乐得装，不然多么到时候多不自在啊！ 萧朗忍住扶额的冲动，把受伤的姜公公拉出来，接着和姜公公一起把周明帝扶下马。至于牧野，他现在伤势已经好了大半，直接就跳了下来。 “皇、黄老爷，里面请。”萧朗见到三人的情况，心头一跳，险些说漏嘴。 将人扶到最好的房间，又嘱咐人准备热水衣服和吃食后，萧朗将门关上，拉着鹿小白一起给皇帝行礼。 “平身，爱卿无需多礼！”周明帝咳了咳，他本想再装一装，谁知道萧朗竟然戳破了。不过也好，他想调查谁在后面捣鬼，没有人手也不行，萧朗就是不错的选择。 两人起身，鹿小白在周明帝看不见的地方瞪了萧朗一眼，她本就是怕麻烦才假装没认出的，没想到这人一进来就戳破了，害得她根本没法假装下去，真是讨厌死了！ 好好的，干嘛要给别人磕头呢？ 周明帝没看见，可姜公公看见了，他轻轻咳了咳，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 好在之后也没鹿小白什么事，萧朗真不愧是周明帝身边的红人，在不知道谁刺杀自己的情况下居然对萧朗十分信任，只是调查背后主谋却没有头绪。 “皇上，臣想去现场看一看。” “应当不会有什么收获。”牧野沉声道，“离开之前我们检查过黑衣人，身上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物品。” “牧将军有所不知，这能证明他身份的，不仅是某些物品，还有这个人本身。他的脸，身上的特征，只要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总会找到线索。尤其是习武之人，身上留下的痕迹只会更多。” 牧野一震，目露敬佩之情：“萧世子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 “不敢当。” 他们商议了一会儿，最终由萧朗带人勘察现场，看能不能找到线索。牧野则回城探明情况，周明帝和姜公公留在庄子上。 “你们不留点人保护皇上？”鹿小白发现除了姜公公他们两个竟然一个都不留下，可姜公公只会一点功夫，要是对方追上来，他们怎么办？ “所以辛苦小鹿留下保护皇上了。”萧朗微微一笑，对她予以重任。 鹿小白瞪大眼，让她保护皇上？开什么国际玩笑？！不成不成，她一个弱鸡自己都保护不了还保护皇上，白日做梦！ “世子夫人身手不凡，着实令人吃惊。”周明帝回忆起她一刀一个黑衣人的潇洒模样，并不觉得萧朗在开玩笑或不重他，反而觉得这样的安排十分绝妙。 “可是……”鹿小白不是很想揽上这么大一滩事，但看几人的眼神，她默默把话咽了回去。算了，这一路都没有追兵，应该不会有人那么蠢？ 不会？ 事实证明，还真会。 鹿小白带走周明帝后，先后两拨人来到了案发现场，一波以太子宋元懿为首，另一波则是七皇子宋嘉懿和他的狗腿子噬魂。? 第117章 暴露 宋元懿的计划很简单，重伤周明帝，自己再及时出现救走人，最好周明帝只剩一口气，写下传位诏书就可以死了。 七皇子的计划要绕一点，他不仅准备救下重伤的周明帝，还要让他多活个一两年，把太子除掉后再咽气。所以在他的计划中，有揭发宋元懿刺杀这么一环。 两人都没想到，计划只成功了一小半。周明帝的侍卫死伤殆尽，却还能在牧野和姜公公的保护下死里逃生，这简直不可思议。 宋元懿暴跳如雷，一边命人寻找周明帝的踪影，另一边赶回京城，假装自己根本没回来过。 相比之下七皇子则聪明得多，他照例把刺杀行动栽赃给宋元懿。严格说来不叫栽赃，而是揭发。他留下与宋元懿身份有关的物品后，火速赶到最近的县衙，报案。 而他，只是带了个手下出门会友的闲散皇子罢了。 不过，周明帝到底被谁救了？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昨夜手下提到的鹿小白。她不在城中，总不会叫她给救了？ 尽管宋嘉懿觉得十分扯淡，但以他与鹿小白夙世的恩怨，这巧合到离谱的事情搞不好还真的会发生。 “你派几个人，去鹿小白所在的庄子上瞧瞧，小心点，别露馅了。” “是！” 而庄子上，周明帝和姜公公正在围观女夫子上课。 这个时代的启蒙都是从三字经开始的，鹿小白觉得太难了，让她们一边教背三字经，一边教一些简单的字写。可以的话从横竖撇捺开始练。 当然了，这么多孩子，笔墨纸砚也是笔不小的开销，鹿小白虽然不差这点钱但也不想让他们觉得学习多么容易。这时代的平民学子，谁一开始练字就拿毛笔啊？都是拿树枝在沙子上练。 鹿小白干脆给每人配置了沙盘，沙盘就放在充当学堂的屋子里，夫子教一个，他们就写一个。 “萧夫人，这些孩子你都是从哪里找来的？”姜公公见周明帝感兴趣，但又不好意思问，于是主动问道。 “这些都是京城里的乞儿，可怜得很。”鹿小白见机会就在跟前，直接跟周明帝卖起了惨，“……吃不饱穿不暖，还会被人随意打骂，一到冬天就得挨冻，冻着冻着睡着了，但这一睡着可能就永远醒不来了。我见他们可怜，所以把他们接到庄子上。” “还教他们读书？”周明帝眼神讳莫如深。 “不止呢，”鹿小白掰起指头数，“还有木工，打铁，泥瓦匠，篾匠，刺绣，制衣……他们喜欢学什么，在哪一方面有天赋，我就送他们去学。不过这些都是折成钱的，将来要双倍还我，这叫赎身。” “我还准备买庄子，种各种蔬菜水果，既可以直接卖，也可以加工成食品卖，所以我还得培养几个厨子。” 周明帝一开始见鹿小白不仅收留孤儿，还教孤儿识字，以为她另有野心，听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她这哪是有野心的样子啊！ 不过，这倒是让他关注到了这些孩子。 “为何不送慈幼院？” 鹿小白看了周明帝一眼，十分犹豫。 “但说无妨。” “世子说，因为这是京城，天子脚下，百姓安居乐业，家家富足，不应有孤儿与乞儿，所以也没必要有慈幼院，若是有了，就是在打陛下的脸。”说完，她看了看周明帝，问，“可我觉得，这是欲盖弥彰，自欺欺人，是面子工程。” 周明帝脸色几经变化，最终长叹一声：“你说得对，这是面子工程。” 鹿小白听到这话，心满意足地笑了。 “你这女夫子，怕不是一般的夫子？”周明帝看了一会儿，又提出了疑问。 “陛下英明！”她给周明帝竖了个大拇指，“陛下有所不知，她们根本不是女夫子，而是扬州瘦马，可贵了！” 这回饶是姜公公都忍不住侧目，让扬州瘦马当女夫子，她也真干得出来！ “她们呀，是老夫人给世子爷送的。”她瞅了瞅四周，压低了声音，“老夫人一口气送了十八个扬州瘦马，不过世子不喜欢，送了十二个给二少爷，余下六个没野心的，就都归我管了。这不，这几个是愿意来庄子上的，我就让她们当女夫子了。” “你这叫暴殄天物！” “才不是呢，她们教这么多孩子世子，哪里暴殄天物了？难道伺候一个人才有价值？依我看，买得起扬州瘦马的人根本不需要她们伺候，反而是这些小萝卜丁，需要知识的灌溉！” “你这小妇人，年纪不大，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果真伶牙俐齿得很。” “谬赞谬赞。”鹿小白笑得眉眼弯弯。 就在这时，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快速靠近庄子，她脸色一变，让两人呆在原地，自己跑了出去。 周明帝和姜公公对视一眼，明智地没有追上去。 片刻后，鹿小白回来，告诉他们抓了几个可疑之人。 “我没想到他们是刺客，还好声好气地问他们，谁知他们竟然一言不合就砍人。我能怎么办，当时是砍回去啦！我手下留情了的，飞刀都没打要害，谁知道他们口里竟然藏了毒，全死了。” 她也不想浪费异能救他们。人都追到这里，她才不信萧朗找不到线索。 周明帝一脸复杂，尤其看见侍卫们拖出来的黑衣人足足有十个时，更是惊讶。 不是没见她出过手，可这速度这身手真的是屠户家的小娘子？真不是什么隐世宗门的继承人？ 鹿小白不知道周明帝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这里有些不安全。这些刺客竟然都追到这里了，不应该啊，她一路上没见人跟踪啊。 难道还有别的途径暴露了？ 没等她想出个前因后果，刘婆子带着周二娘回来了。 “舟车劳顿，先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再做安排。” “是。” “你今日去扶余山就为了接她们？” “对，那个蓬头垢面的大婶，您别看她其貌不扬，以前她可是名满京城的绣娘，不过后来遭人嫉妒，被毁了手，这才落到今天这步天地。” “那你找她干什么？”　? 第118章 你指尖有光 鹿小白疑惑，这皇帝怎么对什么都感兴趣？他很闲吗？ 哦，他确实很闲。 好在这也不是什么能说的秘密。 “当然是看上她的本领啦，双面异色绣，听着就厉害，要是有人能继承她的手法，我岂不是能赚许多钱？” “她手都被废了，你还指望她带徒弟？”周明帝觉得她异想天开，这个周二娘曾经或许是真厉害，但现在嘛，看她那落魄的样子就知道过得不好。 她要是真的能收徒，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虽然她手毁了，可我能治啊。” “你？”周明帝投来怀疑的目光。 “就是给你们的药丸，葛神医出品，包治百病。” “那药真有那么神？什么都能治？”周明帝就更不信了，“还葛神医出品，你别被骗了？” 鹿小白：“……” 她被骗？那骗她的人还真有点厉害。 “陛下，您真的不用休息？”刚刚遭遇刺客，又舟车劳顿，结果现在精神好的不行，看啥都新奇有趣，讲道理，五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周明帝沉默了，因为他也发现自己的精神好的有点过头，莫非，真是那药丸的作用？ 那药丸他虽然一开始没吃，但后来见到了萧朗，本着对萧朗的信任，他服用了一粒。 一股子菠菜味，不能说难吃，但和好吃没有半点关系。 也正是因为这一粒药丸，他身上那些擦伤小伤全都好了，一身的疲惫也消失无踪，他觉得自己仿佛才二十岁，可以再活五百年。 “这药其实不是葛神医的，而是哪位大师炼制的丹药？” 鹿小白：“……”丹药？可以，这很皇帝。 她“哦”一声，从善如流：“您觉得是就是。” 大概为了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想，周明帝非要亲眼看周二娘的手好起来。 “她刚刚被休，精神状态不好，失礼了您别怪她。” 周明帝轻哼一声，不屑道：“朕还不至于跟一介平民计较。” 有了这话，鹿小白也就没什么担心。让墨香给周二娘稍微梳洗打扮，之后把人带过来。 “多谢老爷，多谢夫人！”周二娘一上来就给周明帝和鹿小白磕头。 “你别磕，让我看看你的手。” “民女的手早就废了……”她说着，举起了自己右手，手指枯瘦变形，宛若鸡爪，且无法保持静止，颤抖不止。 鹿小白伸手捏了捏，周二娘忙收了回去，藏在袖子里。 “民女、民女怕污了夫人的眼。” “把手伸出来。”鹿小白半命令道。 周二娘低着头，手藏在袖中，没有动弹。 “你按少夫人说的做，少夫人不会害你。”墨香也帮着劝。 “你把手伸出来，说不定我能治好呢？”外伤，是她最擅长的，即便是这种陈年老伤，也难不倒她。 周二娘猛然抬头，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她嘴角翕翕，声音颤抖：“夫人、夫人莫不是拿民女寻开心？” “试试呗，你又不损失什么。” 这句话说动了周二娘，她咬着牙，缓慢地伸出了手。 鹿小白拿出药丸，用手指碾碎敷在她手上。药丸中含有治疗异能，接触伤口会触发异能。 周二娘的手没有伤口，只能她将异能导入。所以与其说她在敷药，不如说她其实将药丸里的异能导入周二娘右手之中。 手指骨折变形，还有不少增生，看起来奇形怪状，十分可怖。但在异能的治疗下，增生渐渐消退，周二娘的脸上也浮现痛苦之色。 “忍住哦，忍不住我就打晕你。” 骨折之处已经生出了骨刺和骨质增生，治疗的过程中需要消除这些，疼痛自然非比寻常。更好看十指连心，她这是五指一起疼，那疼痛寻常人根本无法忍耐。 到最后，周二娘还是被敲晕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鹿小白见周二娘手指恢复了基本的形状，给她喂了一颗药丸。 “夫人，民女……” “看看你的右手。” 周二娘闻言低头，只见自己丑陋可怖的右手不似先前那边扭曲，虽然依然皮包骨，可却是一根一根的，指尖也没有异常的凸起和小包。 “这、这……”她举起右手，仿佛第一天见到自己的右手一般。 “动一下试试。” 周二娘尝试性动了动，没想到手指竟然真的跟着动弹。这是她这十几年来从未奢望的事，没想到今日竟然、竟然…… 突然，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头。 “嗨，你这是干什么？”鹿小白连忙拉她，“你别谢我，我可是不白治你的，你得给我三百两银子知道吗？还有你的五个女儿，你要给她们赎身，也要给银子。” 她花了银子买的人，才不会白白还回去！ “民女……奴婢明白。”只要她的手能好，区区几百两算什么？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过几日再说对你的安排。” “谢夫人。” 周二娘走了，鹿小白回头，就见周明帝和姜公公四只眼睛齐刷刷盯着她。 周明帝率先开口：“我手臂上有个疤，小时候留下的，刚刚捏碎药丸却没用。” 顶着周明帝摄人的目光，鹿小白头一回体验到什么叫头皮发麻。果然皇帝就是皇帝，即便没有颜值没有武力，但一身的威仪还是在的，且能收放自如。 而且还很机智，这么快就看破了她的伪装。 她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问：“所以？” “治疗的关键在你，不在药丸。”周明帝眯了眯眼睛，“更重要的是，我看见了。” 嗯？ “看见什么了？” “光！你指尖有光！” 鹿小白：“……”艹，他为什么能看见，难道他也是穿越的？ 穿越成皇帝，也太爽了！ “既然你能看见，说明咱们有缘。”鹿小白也很干脆，她不装了，“确实是因为我，我修习的功法可以治疗伤病，药丸有效是因为含有我的内力，当然，内力离体时间不能太长，久了就没效果了。” 周明帝见她一脸坦荡，很想告诉说她这是现场承认欺君，是欺君之罪，要诛九族。? 第119章 退亲 姜公公也想到了，偷偷觑了觑周明帝的脸色，见他没有较真的意思才松了口气。 他其实有一个疑问，她的内力能治疗伤痛，陈年老伤都能治，那他切掉的那块还能长出来吗？ 但周明帝在，他不敢问。 萧夫人年纪小，他也不好意思问。 等萧世子回来，问问他好了。 “所以，萧朗的病是你治的？”周明帝恍然大悟，“他中了尸毒，也只有你的内力可以克制尸毒，那尸毒解药也是你们骗我的？” “尸毒有解药，葛神医在研究呢，应该快有结果了？”鹿小白也不确定，“陛下，您不会怪罪萧朗？” 要怪罪的话，他们就提前跑路！ “想什么呢？”周明帝看她眼珠子直转，肯定在想什么鬼主意。 “没、没什么。” “你这丫头，有容貌有本事，人呢，时而机灵时而憨厚，难怪迷的萧朗神魂颠倒。” 萧朗多孤傲一个人，今日竟然流露出那般神情，可见有多钟情她。 鹿小白：“……”什么叫憨厚？娇憨好！ 不对，她哪里憨了？ 哼，话题到此结束！ 傍晚时分，牧野和萧朗先后回来。 牧野先回来，他查了城门卫，发现今日早上太子带了小队人马出城，说是狩猎。七皇子也出城了，不过只带了一个属下，说是赴约参加一场诗会。 城内宫内暂时安全。 萧朗略晚一些，他带回来两个消息，一是太子打猎，手下在山林中四处搜索。 七皇子遇到刺客袭击现场，报了案。 检查过黑衣人的尸体，初步判断为士兵，已经派人清点京中各营人数和最近退役的人。也给黑衣人画了画像，四处张贴，还发了悬赏。 此外，现场还捡到一枚玉佩，经查出自兴庆宫。 兴庆宫，正是太子居住的地方。 虽然涉及两名皇子，可谁更可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孽子！”周明帝火冒三丈，气得掀了桌子。 “陛下息怒！” “他盼着朕死，朕如何息怒！这个孽子，朕非要、非要……” “陛下，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或许太子被诬陷呢？” “诬陷？”周明帝冷笑，“诬陷他打猎？只是这猎的，不知是山野豺狼，还是我这个皇帝！”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行了，你们出去，朕要静静。” 出了门，鹿小白见萧朗一脸凝重，于是问道：“你在想什么了” “你之前说，感觉七皇子很危险。” “是啊，我的直觉很准，今日之事也牵扯到他，我觉得，他怕是没那么无辜。”鹿小白才不相信有那么巧的事，大部分你以为的巧合都是人为的精心策划。 萧朗没说话，但他却有相同的直觉。 当天夜里，周明帝在萧朗等人的护送下趁着夜色回了宫，鹿小白则回到了英国公府。 “少夫人 世子没回来吗？”李嬷嬷朝马车里看了又看，却没见到萧朗。 “他没跟我回来。”鹿小白随口答。 李嬷嬷心中一个咯噔，忙问：“少夫人，您可是跟世子爷置气了？” 鹿小白：“？？？” “嬷嬷，你这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呢！他去宫里了，晚点回来，当然没跟我一起。” 李嬷嬷刚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后又提了起来：“这个时候，世子爷去宫里干什么？！” “……你别操心，没啥事。”有也跟他没关系。 说不操心，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见鹿小白如此镇定，李嬷嬷的心稍微放下了些。 萧朗回府时已经是破晓时分，回来见鹿小白睡得香甜，在她脸蛋上轻轻拧了一下，被睡梦中的她当蚊子拍了一下，嘴里还嘀嘀咕咕什么，他没听清。 萧朗笑了笑，浑身都放松了下来，而疲惫也随之而来。他揉了揉眉心，这京城，要变天了，之后一段时间，恐怕都没清闲的时候。 他一边想着，一边躺下，就躺在鹿小白身旁。闻着她略带香甜的气息，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他渐渐沉入梦乡。 次日鹿小白醒来的时候萧朗已经不再身边，只是旁边有人压出来的印子。 揉了揉眼，她才问李嬷嬷：“世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世子破晓时分回来的，躺了一个时辰又出去了。”李嬷嬷脸上带了几分焦虑，“少夫人，世子怎么突然忙起来了？” 肯定是周明帝遇刺的事，不过这话不好明说，她也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世子身子还没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她有成算，你别担心。”鹿小白安慰了几句，有没有用不知道，至少李嬷嬷没在她跟前念叨了。 鹿小白才洗漱完，就有小厮请她去正院花厅。 正院？英国公有什么事吗？ “林夫人上门，来的都是女眷，国公爷请少夫人作陪。” 林夫人？鹿小白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定国公姓林。 她来干什么？莫非是退亲？ 想到萧玥让英国公放出去的消息，鹿小白眼中幽光一闪。 这么等不及的嘛？不过，好像两家亲事本就没说定？他们就这么肯定萧玥在等他？ 脸大如盆！ 鹿小白一进门，正在喝茶的林夫人就着喝茶的动作瞄了她一眼，又假装没看见似的品茶，动作却比平常更慢。 英国公给双方介绍，鹿小白微笑着打了招呼，林夫人却只瞄了她一眼，若有所指道：“怎么没见夫人和老夫人？” “老夫人病了，夫人照顾老夫人过了病气也病了。”鹿小白不紧不慢地回答。 谁知林夫人忽然阴阳怪气道：“长辈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国公爷，你就给世子娶这样的媳妇儿？” “我孙媳妇儿挺好的，倒是林夫人，我也是你长辈，你对长辈这种态度？比我孙媳妇儿差远了。”英国公本就不满定国公一家，根本不可能给她留面子。 “国公爷别生气，林夫人在家应该也随意惯了，这阴阳怪气的并不是特别针对你，她是客人嘛，跋扈一点咱们也只能忍着不是？”鹿小白眨了眨眼，阴阳怪气谁不会啊，来啊，互相伤害啊！? 第120章 苏洛 “好！好！”林夫人压了压心口的浊气，“我今日来，不为别的，只为接触犬子与大小姐的婚事，英国公府咱们高攀不起！” “你说得没错，你们确实高攀不起。”鹿小白掀了掀眼皮，“国公爷，玥玥没定亲，这人怎么总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没等英国公回答，她又皮笑肉不笑地补充：“林世子这么大还没定亲难不成有什么隐疾，还想通过退咱家姑娘的亲抬高自己的身价，都什么人呐！” 几句话说的林夫人暴跳如雷，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嘴。但，这不是自家媳妇儿，她再生气也不能真的动手。 “英国公，你就任由她胡说八道？你不管？” “这……也没有祖父管孙媳妇儿的道理，你们定国公府这么不讲究的吗？” 林夫人这会儿是真的气到心口疼，但她好歹还记得今日的目的，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这么说，英国公府不承认他们的婚事？” “不存在的事，何来承认之说？”关于萧玥退亲一事，他们之前商量过，本来就只是口头约定，知道的人不多，不如一口咬定没有。 “那你们家萧玥十七还没定亲也不是等我们家林世子，而是没人求娶咯？”林夫人手里的帕子快要捏碎了。 “虽然这是我们的家事，不过林夫人好奇也不是不能说。当年老国公爷已经给玥玥定了亲，不过那人如今不知身在何处，若是玥玥满十八还找不到人，那也只能说与那孩子有缘无分了。” 这是几人事先商量好的，萧玥现在已经十七有余，距离十八也就几个月。 林夫人冷笑：“既然如此，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除了英国公府，林夫人的脸色缓和了些。 英国公府不愿自家姑娘担上被退亲的名声，找了这么套说辞，林夫人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不管怎么说萧玥等了那么多年，若是退亲，他们家也必遭人说道，她也不想儿子担上退人婚事的名声。 虽说萧玥脸毁了，注定当不了高门大户的当家主母，可这个恶人，能不做她也不想做。 几句阴阳怪气而已，不疼不痒的。 “总觉得便宜了她。”英国公忿忿。 “那怎么办，总不能把人揍一顿？”说出口，鹿小白和英国公对视一眼。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就算定国公知道是他们干的，没有证据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何况最近太子自顾不暇，定国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怕也腾不出手。 “让萧腾去。”英国公直接拍板。 萧腾得到消息，关注的不是他姐被退亲，也不是可以帮姐姐出气，而是他可以出府了！ 秦氏出事当天，英国公就把他关了起来。他院子里的莺莺燕燕遣散了，那十二个扬州瘦马也被发卖。 尤其是绿倚，卖的时候特意说了狐媚惑主。如此一来，想买老实本分的人家不会买她，但本就是冲着她狐媚而来的反而会特别留意。 萧腾被憋坏了，收到消息就带人出府，直奔花柳巷，被英国公派去的人提溜了回来。 “林世子不在花柳巷。” 萧腾被迫老实。 “这位小兄弟，你怎么还被奴才管着？啧啧啧。” 萧腾涨红了脸：“这是祖父的人。” “那也只是奴才！”来人揽着萧腾，“走，看在你入我眼的份上，哥哥带你去！” “不、不太好？”萧腾嘴上说着，身体很诚实地跟着走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怕。 “怕什么，老爷子总不会来青楼抓你！再说，不就是被骂嘛，又不是第一次，怕什么，潇洒了再说，亏不了！” 那人勾着萧腾进了青楼，英国公给的侍卫被缠上，一时脱不开身。 有侍卫意识到不对，他们本不是寻常侍卫，身手了得，但对方的侍卫依然稳稳压住他们，可见来历不凡。 可他们平时并没有见过那位公子，问名号侍卫也不搭腔，反而嬉皮笑脸请他们吃酒。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侍卫还没想明白，后脑一疼，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晕了过去。 “大兄弟，睡一觉就好了。” 那边萧腾被人带着去了青楼，酒酣饭饱之际，那人拿出一个玉瓶，神秘兮兮地道：“小兄弟，这可是好东西，寻常我可舍不得拿出来，今日与你有缘，便赠予你。” “云兄，这是何物？” “附耳过来，为兄说与你听。” 萧朗忙了一天，刚从宫里回来，就被一和尚拦住了去路。 那和尚年纪不大，约莫十五六岁，虽然是个光头，但唇红齿白，略微有些圆润，配上那光溜溜的圆脑袋，圆头圆脑的，看着很是讨喜，各府的夫人太太必定喜欢。 萧朗想着，问他何事。 “我叫苏洛，你记住了，回头小白问起你就这么说。找你也没别的事，只是算到了点东西，明日你别走远了，你那个便宜弟弟要搞事，记得回去收拾他。” “你认识小白？” “当然。”苏洛摸了摸光头，别说，这卤蛋还挺解压的，“我还认识你，不过你不认识我罢了。” “天色不早，我得回山了，你记得把话带到，过几日我再登门拜访。” 萧朗想拦，可苏洛仿佛算到似的，一闪身就跑了。 “世子，这人是谁啊？剃了头却不像和尚。” “有戒疤，当然是和尚。”只是不像正经和尚。 回到府里，萧朗把这件事告诉鹿小白，鹿小白恍然大悟。 萧朗挑挑眉：“他是谁？” “苏洛啊，”鹿小白眨了眨眼，故作神秘道，“你也认识。” “我？” “说苏洛你不知道，觉明大师你总听过？” “他是觉明大师的弟子？” “年轻人，不妨再大胆点。” 萧朗：“？？？”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是觉明大师？ “你确定？”觉明大师如此年轻，简直闻所未闻。 “不确定，但十有八九。”剩下的一二就是老天给她开的玩笑。 见鹿小白十分笃定，明明没有任何佐证，但他依旧相信这匪夷所思的事。只是，觉明大师为何看上去那么年轻？? 第121章 请君入瓮 “莫非他……驻颜有术？” “额……”这就不知道了。前世她自爆的时候苏洛才十二岁，确实是个少年。但觉明大师听着就很老……但萧朗说是少年，至于是真的少年还是装成少年，就不得而知了。 “他告诉你萧腾要搞事了？”鹿小白眼珠子转了转，还有些期待，“你说他会做什么呢？” “你还挺期待？” “还行，感觉挺好玩的。” 萧朗扶额，想说两句，想了想又算了，总之他多看顾点，萧腾……不足为惧。 不过……能惊动苏洛，不，觉明大师亲自跑一趟，应当不是小事。 “你别多想，要是大事他自己就来了，再不然也会说得再清楚些，他这样，说明只是小事。”也说明上次不见她是有意躲着，现在憋不住想出来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才搞了这么一出。 “嗯。”萧朗点了点头，有没有听进去就不知道了。 第二次，鹿小白哪儿都没去，就等着萧腾呢。 萧朗也跟着等。 “你还是出去，有你在，他敢来么？”鹿小白催他出门，“你不仅要出去，还得告诉人今晚不回来，这样他才敢动手。”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看她雀跃的模样，萧朗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他伸手在她白嫩的脸上掐了一把，见她瞪圆了眼睛，这才笑着离开。 被调戏了！ 靠！ 鹿小白看着他离去，心里一万匹羊驼飞奔而过。 可又不能怎么样，真是气死人了！ 和鹿小白猜测的一样，萧朗前脚走，萧腾后脚就来了。 “说是得了一株素荷冠鼎，要送给少夫人。”李嬷嬷脸色有些微妙，素荷冠鼎一听就很贵，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是什么？”鼎？不对，量词是一株，那难道是荷花？ “是兰。”墨香解释，“素荷冠鼎是极为稀有、珍贵的兰花，且十分娇贵。” 鹿小白一听，就没多大兴趣了。 实在是没有这个欣赏水平，兰花也不在她的审美点上。 末世里走一遭，她更喜欢水稻小麦红薯玉米这类可以吃的作物。 若是平常，她可能就把人赶走了，但现在嘛…… “请二少爷进来。” 她不仅把人请进来，还把屋里除了李嬷嬷之外的丫鬟婆子全支出去了，可以说萧腾可以尽情作妖。 “嫂嫂近来可好？”萧腾脸上全是克制不住的笑意。 他昨夜得了那东西，正想找机会用上一用，萧朗就走了，还说晚上不回来，这不是瞌睡来了正好送枕头吗？！ 机会难得，萧腾不敢耽搁，稍微收拾一番就过来了。 “好？”鹿小白挑眉，府上出了这么多、这么大的事，他竟然问她好不好，这可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嗯，怎么能不好呢？” “嫂嫂，我最近得了一株素荷冠鼎，可我俗人一个，也不会养，想着你可能喜欢，就给你送过来了，你瞧瞧，是否喜欢？” 一株盆栽的兰花被抱了上来，看得鹿小白一阵沉默。 她不懂兰，但眼前这株，分明就很普通。难道这个世界的名贵花卉在她那个位面已经大规模养殖了？ e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算了，这不是重点。 “花很好，下次别送了。” “嫂嫂说哪里话，只要嫂嫂喜欢的，便是那天上的月亮，我也得给嫂嫂摘下来！”萧腾压根儿没听懂鹿小白的言外之音，反而以为自己这礼物送对了，立刻吹嘘起来。 鹿小白噗嗤一笑，对李嬷嬷道：“嬷嬷，帮我瞧瞧厨房的鸡汤可好了。” 李嬷嬷愣了一下，知道鹿小白特意支走她，但她想不明白是何故。 “你这老婆子，嫂嫂让你去你就去，愣着干什么？”萧腾见鹿小白把屋里唯一伺候的人支走，以为她也有相同的心思，当即嘚瑟起来，底气十足，“嫂嫂你看，这老东西怕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我哪里还有不少年轻的小丫鬟，要不给嫂嫂送几个来？” “哦？不是都发卖了吗？”鹿小白给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退了出去。不过鹿小白也不是什么大方的，他敢讽刺李嬷嬷，她就敢戳他肺管子，“听说不仅是之前那位杨姨娘，还有什么绿倚红倚的，都被发卖了？你从哪里找丫鬟给我？” 激动的萧腾坐回了椅子，只是这一回椅子上仿佛有钉子，让他如坐针毡：“我、我还有、还有几个丫鬟……” 丫鬟是没有的，都是小厮，还是英国公选的小厮。可谁让他一时激动，忘记了这茬呢？ 鹿小白也没追究他到底有没有小丫鬟，一边喝茶一边放出精神力，问：“你来就是为了送花？” 要是平时，萧腾怎么也得试探一下，但今日在鹿小白精神力的暗示之下，他丢掉所有礼义廉耻和顾虑，表情一下子就猥琐起来，对此行的目的也毫不掩饰。 他一边搓手，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随着这个小瓷瓶的出现，他的表情也越发的猥琐油腻，到最后已经是赤裸裸的色yu看。 “也没什么事，就是得了点好东西，想跟嫂嫂一起试试。” 鹿小白已经能猜到他要干嘛了，她恶心得差点把早饭吐了出来。但为着心中疑问，她还是强忍了：“你哪里来的？” 按理说，萧腾猥琐归猥琐，但家里一直养着无数丫鬟小妾，那些多是想上位的，按理应当用不上。 除非，他养胃。 他如今才十四岁，听说在这事上猖狂也是这一两年的事。按照大家族的规矩，男孩子十几岁时就有专门的丫鬟教男女之事，萧腾据说就是那会儿上瘾的。 不管是瘾还是本性如此，没听说会用什么东西啊。而且，英国公早把他那院子里的人给处理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也给收了，没道理留下这一瓶。 “云兄给的。” “谁？”什么云兄，能不能说名字？ “昨日认识的。”当即，萧腾一五一十地将昨日英国公让他去套定国公世子麻袋，而他却被一个自称“云兄”的富家子拉去烟花柳巷，风流快活了一夜。? 第122章 瓮中捉鳖 今日早上才想起这茬，所幸那所谓的云兄也给力，带他堵了出门的林世子，两家侍卫一起上，将人套了麻袋打了个半死。人晕过去了，他们把人衣服给扒了，背上画了只乌龟，直接丢到了衙门门口，可谓嚣张至极。 鹿小白无语，也就是说，这人其实才刚回来？ 刚回来就上她这儿，这是想无缝衔接？ 真特么是个人才！ “嫂嫂，趁大哥不在，不如我们共赴巫山，共享极乐呀~~” “孽子，我打死你！” 英国公一声怒吼，萧腾淫荡的笑容僵住，他不可置信地扭头，门外不仅英国公，连说今晚不回来的大哥也在。他脑子里轰的一声，膝盖一软，瘫坐在地。 “祖父，大哥，我、我……” “你还想狡辩！”英国公气得肺都炸了，捡起一旁的凳子就砸过来，“我打死你这个不肖子孙！” 最终，这场设计以英国公暴揍萧腾结束，而萧腾到现在都没看出是鹿小白设的计，看来他为数不多的脑细胞都用在那件事上了，其他的就是随便长长而已。 相比于暴怒和极度失望的英国公，萧朗平静得可怕。 “你怎么了？”阴沉着脸，好像谁欠他十万八千两银子似的。 “难道我该高兴？” 萧朗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不悦都快溢出来了。 高兴倒不至于，但也没必要生气？萧腾什么样的烂人他还不知道？早在听说萧腾要设计她的时候，鹿小白就有猜测了。 “你跟他一个府里生活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什么性格？”鹿小白白了他一眼，“现在生气，是不是太晚了？” 唔，或许太早了？ 毕竟萧腾那脑子，跟草履虫差不多，随便撺掇一下就能蹦跶起来？ 萧朗抿了抿唇，他承认他高估了自己的底线，他在生自己的气。只是到底答应了鹿小白，这场请君入瓮也是两人一起设计的，此刻他只能将所有负面情绪都藏起来。 “是我的错，不该让你以身犯险，以后这种事我不会再做了。”说完揉了揉她的脑袋，随即转身离去。 只是揍一顿怎么行？这点教训不够，远远不够！ 靠！又被揉了！ 鹿小白恨恨盯着他的背影，将李嬷嬷端上来的鸡汤一口闷，闷外才觉得油腻。 “嬷嬷，以后鸡汤要把上面的油全部撇掉，太油腻了！” 李嬷嬷看了看空了的碗，心道那碗鸡汤里可是一点油星子都没有，怎么会油呢？但她聪明地没有说话，只点头应是。 晌午，下人来报说有个叫苏洛的和尚上门求见。 “带进来。”鹿小白刚刚小睡起来，人还有些没精神，听到说苏洛来了，人一下子精神起来。 好家伙，早就知道她也穿越了，现在才来，是不是想挨收拾？ 苏洛虽然是出家人，但毕竟是男人，还与鹿小白年纪相当，按这个时代的规矩，两人是不能单独见面的。便是身边有丫鬟婆子，也不能关闭门窗。 可有些话，不能让外人知晓。 好在萧朗及时回来了。 鹿小白趁机把其他人支走。 没了外人，鹿小白开口就是阴阳怪气：“觉明大师？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别别别，小白姐你还是叫我洛洛。”苏洛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心中警铃大作。 “哪能啊，现在的你可是昭觉寺声名远扬的得道高僧，而我，只是低贱的屠户之女，哪能再叫以前的名字？” 这几句话一出，萧朗的气压更低了，看苏洛的目光也十分不善。 苏洛头皮发麻，只能强撑着笑脸，略带尴尬道：“这也不能怪我呀，再说，你不也没跟老大坦白嘛，我要是当时就见了你，老大岂不是要怀疑？” 鹿小白瞥了苏洛一眼，见他那油光锃亮的光头，忍不住上去摸了摸，啧了一声，好不留情地评价：“好大一颗卤蛋，嘿，别说还挺解压。” 萧朗的气压更低了，看苏洛的眼神恨不得掐死他。 苏洛头皮发麻，退后一步，道：“小鹿姐，我现在跟你差不多大，你可不能把我当小孩子，而且，我是胎穿，又活了十五年，两辈子加在一起都二十六了，跟你也差不多。” “你当我愿意摸啊？还不是没见过真正的秃驴，这有个得道高僧在跟前，不得摸上一摸？” 一边喊秃驴一边说他是得道高僧，不愧是在国公府练过的人，阴阳怪气的功力见长哦。 萧朗一开始还听得懂，现在却是一头雾水。 老大？谁？ 两辈子？什么两辈子？ “你跟老大成亲这么就，半点风声没透露过？”苏洛见萧朗这副模样，压低了声音问鹿小白。 说是压低了声音，也只是低了一点点，萧朗依然听得见。 “这不是不好开口么。”鹿小白也不是没想过坦白，尤其遇见血月那一次，可是，她没想好怎么说。 就，怎么说都很奇怪。 而且萧朗会相信她吗？指不定当她有病呢！ “你该相信老大，他不信任谁，也不可能不信任你。”苏洛眼珠子在两人中间转了转，表情逐渐贱起来，“那什么，你们成亲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那啥了没？” 萧朗愕然，这种事也是可以问的？还是两个异性？ 他看向鹿小白，想看她有什么反应。 鹿小白脸上看不出被冒犯的生气，反而朝苏洛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苏洛忙不迭跑了过去，想听当事人承认的第一手八卦。然后，他就被揍了。 鹿小白吹了吹拳头，眼神不屑：“个小屁孩，乱想些什么呢！” “靠，你下手也太狠了！我鼻血都被你打出来了！”苏洛捂着鼻子，好不狼狈。 “你自找的。” 萧朗看见这一幕，只觉得无比刺眼，这个苏洛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和小白这么熟稔。那么私密的问题竟也脱口而出，而小白虽然给了他一拳，但也能看出并未真正生气。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竟比鹿小辛还亲密几分？? 第123章 前尘往事 “别闹了。”他上前，隔开两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鹿小白和苏洛互相看了一眼，那眼神都在让对方上，无声斗法了好几个回合，鹿小白获胜。苏洛摸了摸鼻子，开始解释。 “你虽然是英国公府的世子，但是你前一世却是我们的队长。” “前世？”萧朗方才就听到他替前世，两辈子，如今听他这么一说，更觉好笑，“我不信前世今生。” “你别打岔，信不信都听完再说。”鹿小白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许插嘴。 萧朗闭嘴，只是眼神颇有几分“我看你们怎么忽悠我”的说法。 苏洛暗暗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继续说自己的。 “前世属于科技时代，现在是封建时代，最大的区别就是各种科技，”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算了，这也不是重点。” “公历2089年，一种能让人变成丧尸的病毒在全球扩散，末世由此开启，人们把这种病毒成为丧尸病毒。丧尸病毒传播速度快，只要被丧尸抓一下，就会变成丧尸，末世初期，人类损失惨重，十不存一。” “但幸存下来的人类中有一部分人觉醒了异能，也就是超能力，比如火系异能者能驱使火焰，顶级的火系大佬分分钟燃尽一座城池。”当然这样的大佬也就一两个。 “幸存的人类为了生存，聚集在一起，异能者之间也互相组队，你和小鹿姐还有其他几个异能者，也组了一个小队，因在云岚组的队，所以队名就叫云岚。” 云岚？萧朗挑了挑眉。 “云岚十八式是什么？” “你还记得云岚十八式啊？”苏洛有些惊讶，“那是你创造出来的招式，专门克制丧尸的。” “云岚心法和云岚宗又是什么？” “哈？”那是什么玩意儿？ 鹿小白捂着脸：“我瞎编的，你继续说。” 说这话的时候伸脚踩了踩萧朗，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儿了？ 好在萧朗只是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眼中藏着的笑意让她再次捂住了脸。 没脸见人了都！ 苏洛说的很简单，直到提到最后决战的时候顿了一下。他预测的结果，要不要说？感觉说不说都要挨打怎么办？ 这时候鹿小白也想了起来，当即就炸了毛：“你的异能是预测，我记得决战前你预测了，然后喷了一口血，当时你说等级不够，预测不到，你在骗我？” 他肯定预测到了什么，不然肯定会跳脚，而不是乖乖承认自己能力不行。 预测能力在许多时候显得很鸡肋，还特别消耗异能，一天只能预测一次，这是苏洛最大的痛点。也是他的逆鳞，但凡谁流露出一丝嫌弃的意思，就会上他的黑名单。 “不怪我啊！”苏洛大喊冤枉，“他们都私下里找我，就你又傻又天真，我能怎么办？” 鹿小白：“？？？”感情其他人都看出来了，就她一个被蒙在鼓里？ “但是我谁都没说，只说凶多吉少。”苏洛往后退了退，咽了口唾沫才道，“我只跟队长说了。” 鹿小白瞄了萧朗一眼，他什么都不记得，就算苏洛撒谎也没法求证，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到底预测到了什么。 “最终决战本来也不是我能预测到的，不过是看到了其中的一幕。” “所以你看到了什么？” 苏洛又退后了些，直到抵住了墙，才发觉自己退得有些远，在鹿小白的凝视下，他向前挪了两步：“也没什么，就是看到了队长和丧尸王同归于尽的场景。” “这还没什么？！”鹿小白惊呼。 “少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 “所以，你上一世明知自己会死却依然选择……”鹿小白说不下去了，因为换成她，她也愿意。末世太难了，太久了，久到能拖丧尸王去死她也不会有丁点儿犹豫。 而萧朗自爆没有彻底杀死丧尸王的时候，她也没有犹豫地选择了自爆。 “后来呢？我和萧朗都穿越过来了，还有血月，如果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应该是死在最后一战。你呢？你又不上战场，总不会也死了？” 不对，还有小雪豹。小雪豹难道也…… 苏洛沉默了。 “真死了？” 苏洛摸了摸光头，点了点头：“你和队长自爆之后，又有几个十二阶高手自爆，但也只是毁了丧尸王的肉身，他的灵魂占了柳橙的身体……” “靠！这个老阴逼！”柳橙那可是十二阶精神系异能者！精神系对丧尸有些鸡肋，对付人类那可比萧朗这样的雷火双系还要给力！ “丧尸王也没完全掌控身体，但在争夺中，丧尸王的手下赶来，我们……死伤无数。最后柳橙拉着丧尸王同归于尽，糯糯杀了其他丧尸，但也被重伤……很多人都是重伤，最后救治无效死了的，我也是。” “可真是……”鹿小白长叹一声，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才杀死了丧尸王，希望活着的人好好珍惜。 “不想了，前尘往事一切成空，老天既然给我们机会重来，当然要好好享受了！” 鹿小白一脸无语：“你的好好享受就是当和尚？我记得你无肉不欢啊。” 苏洛：“……” 提到这个他就恨得牙痒痒。 是穿越了没错，还是胎穿，都说出名要趁早，他本来想立个“神童”人设，还没传遍十里八乡呢，村里来了个和尚讲经。他那时两岁不到，话都才刚刚说利索，他奶奶就把他抱去听。 他呢，也是一时嘴贱，听那老和尚说什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下意识就怼了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怼人一时爽，后面就是火葬场。 那老和尚说他天生慧根，合该侍奉佛祖，当他的关门弟子。 偏他这一世的奶奶也是个信仰虔诚的，竟然真的把他送走了。虽然前世才十二岁，但经历了末世，心性非比寻常，加上预测异能，又是个天生的杠精，就……混成了觉明大师。? 第124章 前世就没开窍？ 经常玩失踪出去吃肉打牙祭的大师。 “那你要不还俗？” “俗肯定是要还的，不过还得等这一场风波之后。”苏洛神色一肃，“原本我以为，穿越是上天给我的补偿，结果我发现，这个世界也有丧尸病毒。” “不一样，威力没有那么大，我怀疑是丧尸穿越带过来的，血月穿过来了，丧尸王十有八九也过来了，很可能就是那个什么杀手组织。不过，这一世的他们并非丧尸。” “我是带着异能和记忆胎穿，你是最近才传过来，队长没有记忆也没有异能。” “小雪豹也没有记忆和异能。” “糯糯也穿越了？谁，我怎么不知道？” “长公主之女，轻萝郡主。你没见过是正常的，这又不是现代。” 就算是现代，找个人也不容易，尤其糯糯还是个闺名，外人只说轻萝郡主，根本不知道闺名叫糯糯。 “你的异能能算出丧尸王来没来吗？”鹿小白回归正题。 苏洛忍了又忍，没忍住：“你都说是异能了，算什么算？” 他看了看鹿小白，又瞅了瞅萧朗，心道丧尸王来没来他测不出来，可你们将来有几个孩子他却能算出来。 不过这事他没说，怕被揍。 队长肯定不会揍他，但鹿小白就不好说了。别看是个奶妈，但却是模式第一的暴力奶妈，那战斗力，比普通战斗系异能者都强，跟治疗系根本不搭边。 他俩说得差不多了，才看向萧朗。 萧朗这会儿也消化得差不多，一句话，这两个人还记得前世，而且他们的前世，颇为离奇。而他，包括轻萝郡主，之前斩杀的血月，都是前一世存在的人，且模样姓名一模一样。 听明白是听明白了，但也仅此而已。 其他的，他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但有一点，他现在很清楚，鹿小白忽悠了他很久。不过易地而处，他觉得自己也不大可能和盘托出。 罢了。 “你这么容易就接受了？”鹿小白十分诧异，早知道这样她早就说了啊，哪需要憋到现在呀！ “你的异能和身手是很好的证明，还有尸毒。”相对什么云岚宗云岚心经，萧朗竟然觉得前世今生还有什么穿越理论居然更靠谱。 他也是疯了。 “我总觉得，丧尸王也跟过来了。”苏洛摸了摸下巴，“不行，我得测一下。”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莹白色的光芒自他周身亮起，明亮，但却不刺眼。 “异能释放都发光？” “……对。”发光什么的，虽然是这样但是说出来总觉得很幼稚是怎么回事？ 两人没说两句，苏洛便喷了一口鲜血。 鹿小白赶紧上前，淡青色的异能将苏洛包裹。 “咳咳，没事，就是被反噬了而已。”苏洛一把擦过唇边的血，往嘴里塞了几颗药丸，吐槽道，“每次被反噬就会掉境界，我现在都只有七阶的水平了，真烦！” “你也掉境界？”鹿小白挑眉，她掉下的境界一直没修炼回去，本以为是那特殊尸毒的问题，现在看来，或许不是？ 苏洛很好地抓住了关键词：“什么叫‘也’？” “我现在是十一阶，灭他体内的特殊病毒时掉了一阶，现在还没恢复。” “应该恢复不了了。” “我总觉得，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地穿越，你说，会不会是让我们解决这边的尸毒？我们的异能也是因为尸毒的存在才存在，所以每当我们直接或者间接消灭尸毒，异能境界就会掉？” “也可能是因为异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所以只会消耗不会增加。一般的情况可以通过大量进食补充，但遇到特殊情况，还是会掉境界。” “谁知道呢？”苏洛不是很在意，他只想靠异能给自己立个大师的人设，这才方便混吃等死。要是没异能也没关系，这些年的积蓄足够他潇洒几辈子了。 苏洛移开话题，“不说这个，我猜我刚刚预测到了什么？” “少废话，直接说。” “真无趣，猜一猜又不会少块肉。”他一边嘟囔，一边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我本是预测丧尸王是否也穿越了，但没得到确切答案，只是提示冬猎会有重要收获。” “冬猎？” 鹿小白和萧朗同时出声。 “今上喜欢秋猎，甚少冬猎。” “是吗？”苏洛摸了摸光头，建议道，“也许不是这个皇帝？” 萧朗：“……” 虽然周明帝年纪不小，但怎么也还能当个十年八载的皇帝，难道他们也要等个十年二十年？ 谁知道下任皇帝会不会也喜欢秋猎呢？ “等呗。”鹿小白本就没抱太大希望，所以也谈不上失望。苏洛的异能，本就是这种无法控制的类型，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预测出来的到底是个啥。 坦白之后，鹿小白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尤其是和萧朗的相处，多了前世的坦然，看得萧朗没忍住把苏洛拉到一边，问他们前世的感情。 苏洛意外极了，万万没想到，这一世的队长竟然这么直接？ “你这是什么眼神？” “就，很意外。” “？” “你知道你们前世是什么状态吗？” “说。” “就是那种，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她，但她不知道，有人提还嗤之以鼻的那种。”苏洛报以同情的目光，“她一直以为你对她照顾备至是因为队友关系，毕竟到后来，云岚小队只有你们两个是组队之初的元老。” “所以，她前世就没开窍？”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那时候末世，朝不保夕，确实也没时间。那时候你没说，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苏洛没说的是，决战前夕，萧朗找他问预测结果，听到自己自爆而亡都没什么特别大的情绪波动，反而在得知他没看见鹿小白时松了一口气。还让他保密，别告诉她他的心意。 如果他当真战死，那就只当她生命力的过客，曾经的队长，生死相托的战友。末世结束，人类得以喘息，她也可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第125章 成真 可惜，他只是个半吊子预言师，不仅只预测了零碎的片段，人类主力更是与丧尸王同归于尽。不过也足够了，剩下的丧尸都是些虾兵蟹将，留在基地的防御力量足以将其荡平。 “你现在都把人娶回家了，还怕撩不到手？”苏洛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我看好你！” 萧朗点了点头：“多谢。” 听到这声多谢，苏洛摸了摸锃光瓦亮的头，心里啧了一声，没说什么。 不用他操心，他们两个总会走到一起。 “你俩说什么呢？”鹿小白见两人嘀嘀咕咕，立刻凑过来，“你俩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 “没什么，走。” “总觉得你在骗我。”鹿小白瞅了瞅萧朗的脸，看得他莫名心虚，“算了，洛洛刚刚用了异能，现在肯定饿了，走，先去吃顿好吃的。” “我不饿。”苏洛摆摆手，“不过有吃的还是很棒的，有肉？我无肉不欢。” “你刚刚用了异能，怎么会不饿？还有你一个大和尚，说什么无肉不欢，不怕昭觉寺主持打死你吗？” “又不是没被他逮到过，怕什么？”苏洛死猪不怕开水烫，“至于异能消耗，我有这个。” 他拿出一瓶药丸递给鹿小白。 “十全大补丸，升级版的，一般用一次异能吃一颗，刚刚消耗比较大，吃三颗也够了。” “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鹿小白双眼放光，有了这个，那她是不是可以随便用异能了？ “别想了，我也都才这么点存货，你不知道用了多少好东西才炼制出来的，这么一小瓶就得一百两银子，条件允许还是吃东西。” 他是条件不允许。 试想，他刚用了异能，给人测了吉凶尽显高人风范，结果转眼肚子就骨碌碌响，那得多丢人呐！ 不仅如此，便是把人撵走自己大快朵颐，可寺庙里哪来的大鱼大肉，全是素菜！素菜里面那点热量，他得吃多久？ 要不了多久，觉明大师胃大如猪的消息就会传出去，那时候谁找他算命？ “总是方便很多。”尤其在野外，被人暗算啊什么的，很方便。 鹿小白毫不客气地收进自己的口袋里，苏洛也没不高兴，本就是给他的，一百两虽然贵，但他还不至于心疼。而且，今日可以大吃一顿，挺赚的。 当李嬷嬷等人看见苏洛双手抱着猪蹄啃的时候，看鹿小白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位小兄弟不是和尚吗，少夫人怎么给人吃肉？偏偏这位小和尚还吃，且吃得狼吞虎咽，仿佛许多年没吃肉似的。 呃，这话也没毛病，当和尚可不是没肉吃嘛。 “他已经还俗了。”鹿小白不想背锅。 至于苏洛是不是真的还俗，跟她有什么关系？ “对，我还俗了。”只是主持没同意而已，问题不大。 听到这话，李嬷嬷又吩咐厨房多做些肉菜。既然已经还俗，那就没什么顾忌，当然是随客人喜欢了。 当晚，苏洛直接在英国公府住下了。 “我昨日买了个宅子，不过现在还没收拾出来，等那边收拾出来再搬过去。” 说起房子，鹿小白想起自己摆脱萧朗打听的房子，好似现在都没有动静？ “买房子了？你不是在昭觉寺吗，怎么有时间买的？” “有钱还不简单？我半日就搞定了。” 鹿小白：“？？？” 她看向萧朗。 萧朗放下筷子，仔细解释：“宅子不少，可合适的宅子却没那么好找。如果你想多花点钱的话，也可以半日搞定。” 编，你继续编！不过鹿小白没拆穿他，只道：“慢慢来，我不急。” “嗯，我定给你找个处处都好的宅子。”他口里这么说，心里却觉得不能再拖，得赶紧买下来。不过，宅子买了，不得粉刷休憩？不得再打点家具？不得挑选些丫鬟仆从？总之，买宅子不是简单的事，搬家更不是。 苏洛心中暗笑，却没多话，只捧着排骨啃。 排骨如此美味，万不可辜负。 次日，周明帝与心腹大臣商量引蛇出洞之事，商议后决定冬猎。 “今年没有秋猎，现在冬猎也不算突兀。且冬猎之时，可借卫护之名暗中调兵。” “朝堂上再逼一逼，逼得狠了，难免不会反扑，何况冬猎这么好的理由，那位没道理放弃。” 那位，自然是太子宋元懿了。 周明帝沉思片刻，点头应允。 当时萧朗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怎么他们穿越有记忆有异能，他就什么都没有呢？ 虽然此次冬猎是为了引蛇出洞，但也不能太过敷衍，万一露出破绽，宋元懿不上钩怎么办？但若阵势太大，去的人太多，到时候一个不小心，折了大臣或是大臣家眷，也不好。 总之，准备工作要做好。 而这件事，落在萧朗头上。 于是，闲了许久的萧朗，忙碌了起来。 而不久后，鹿小白得到了萧腾被废的消息。 “这个废，是哪个废？”不会是她想的那个？ “那日不是被国公爷教训了嘛，本以为他会得到教训，谁知他伤刚好就跑去暗娼。也不知做了什么，竟被人剪掉了那命根子，要不是发现得早，怕是命都没了。” 鹿小白：“……” 怎么办，她总觉得是萧朗干的。 她都能猜到，国公爷不会猜不到？还有萧玥，那总归是她亲弟弟，荒唐归荒唐，就这么被断子绝孙了，她会不会心疼？ 鹿小白想去瞧瞧，但想了想觉得这未免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便忍了。让她意外的是，英国公竟然也当做没发生一样，倒是听说萧玥去找过英国公，之后也没了动静，也不知说了什么。 英国公能说什么？当然是说萧腾的风光伟绩了。 以及，小秦氏的事。 不过这些鹿小白暂时都没时间管，她的精力被庄子占据了。 托萧朗买的庄子和田地已经买了下来，她去看了看，庄子很大，比萧朗那庄子还要大，离京城还要近些，马车一个多时辰。只是靠北，土地没有那么肥沃。也有不少是飞地，没有连成一片，其中还有一片山地。 也不错，各种类型都有。 第126章 住持 苏洛小和尚也跟着鹿小白，听说鹿小白的计划后当即竖了一个大拇指。 “小鹿姐，以前你总说想咸鱼，没想到穿越之后还是这么勤奋，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我假装躺平，其实悄悄努力，时刻准备卷死所有人的那种？” “你可闭嘴！”提到这个鹿小白就一肚子辛酸泪。前世今生盼着咸鱼盼了两辈子，可两辈子都不能如愿，这不是贼老天跟他作对嘛！ “这叫能者多劳。”苏洛嘴上夸夸，心里却在想自己要不也在郊区买个庄子买点地，古代社会，有田有钱有粮，心里不慌嘛。 他这些年攒下不少银子，少说也有十来万两，但银子存钱庄又不能生钱，不如买成庄子地皮，再添点铺子，这才好潇洒一辈子不是？ “你以前是不是学过画画，来，帮我画点画。”鹿小白见苏洛发呆，忙把他拉过来。 “我就上了个美术兴趣班，你可别折腾我了，让其他人画不成吗？” “我倒是想，可他们不认识红薯土豆啊！” 苏洛：“……” “小鹿姐，你真要发愤图强啊？”瞧瞧，这节奏带的飞起，分明拿的是女强剧本，还说想咸鱼，屁咧！ “没啊，这不是看百姓日子过得苦吗？反正你画出来给皇上让他派人去找，找到了利国利民，找不到就当没这个运气，也没什么损失。”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行，咱们也是拯救过世界的人，再拯救下天下苍生问题也不大。”到底是前世对抗丧尸的主力军，苏洛很快接受了。 “这个活你去做呗，你不是说你们主持不肯放你还俗吗，你就趁机告诉周明帝，就说你觉得众生皆苦，所以想要拯救众生于水火。在佛祖的指引下你梦到了这些东西，于是听从佛祖的话，还俗寻找。” “都听从佛祖的指引了，还能还俗？”苏洛觉得不靠谱，“还不如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于是天帝托梦命我去寻找，也不必跟皇帝说什么，带着皇命找主持，他还能不许不成？” “果然是想还俗的人，这么快就想好了。”鹿小白竖了个大拇指，拍了拍她的肩膀，“姐看好你，加油！” 别加油了，这时代没石油。 唔，石油肯定有，只是不知道怎么用。 还有天然气。 啧，怎么感觉还有好多事可以做。他当初怎么就跟着个赖皮和尚了呢？白瞎了这么多年！ 要不是攒下十几万两银子，他铁定掀了老和尚的棺材板。 花了几日功夫，鹿小白把庄子上的事情稍微理顺了，昭觉寺的人也找来了。 “夫人，外面来了一群和尚，说找苏洛。”下人一边说，一边偷偷瞄鹿小白身旁的小和尚。 这和尚不是说还俗了吗，怎么还有和尚找呢？ 要是没还俗……一顿三大碗肉，佛祖不得劈死他呀！ 佛祖会不会劈死苏洛不知道，但觉尘是真想打断他的腿把他拴在大雄宝殿的木鱼上。 昭觉寺现在的住持是觉尘，八十八岁的老和尚，但却和苏洛同辈，是苏洛的大师兄。苏洛的师父，也就是当初拐他走的老和尚，正是昭觉寺的前任住持。 老和尚当初圆寂时，本想将昭觉寺传给觉明。但那时的觉明才六岁，纵使天生佛根，也架不住年纪太小，不说服不服众，就那小胳膊，敲上一天的木鱼也受不了。老和尚无奈之下，只能把住持之位传给大弟子。 但也说了，大弟子圆寂之后，得把住持之位交还苏洛。 听听用的这词，交还，好像他是暂代一样。 当初的觉尘不服气，心想自己修习佛法七十余年，还比不过一个六岁小儿？然而九年过去了，八十八的觉尘服气了，这次是觉得大限将至，特意逮觉明回寺继承主持之位。 听完来意的鹿小白沉默了。 虽然她觉得八十八岁的觉尘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根本看不出时日无多的样子，但据说得道高僧能参破生死。再者八十八岁，在这个时代已经是绝对的高寿了，确实应该考虑继承人的问题。 虽然他跟苏洛的故事听起来不像谁继承谁。 “大师兄！我的大师兄喂！”苏洛就差磕头了，“您睁开您那佛开过光的双眼瞧瞧我，你瞧瞧我，我这浑身上下哪有一点看起来像是能担任昭觉寺主持之位的样子的？求您放过我，我瞧着大师侄就挺有慧根的，再不济二师侄也成啊，您看二师侄那张脸慈眉善目的脸，那才是住持该有的样子啊！” “小师叔，您莫寻我们开心，这都是师祖的意思。” 个糟老头子，把他拐进山门，还给他挖了这么一个大坑，信不信他真去把棺材板掀了！ 苏洛气得牙痒痒 听了一会儿，鹿小白也不知道该劝谁。苏洛死活不当什么住持，他眷恋红尘，凡心未泯。觉尘一是因为师命难违，二来也是认为他身上佛根难得，虽然在和尚中是个异类，但对佛法却有与众不同的见解，加上独特的能力，让他当住持，也是心甘情愿。 觉尘的那几个徒弟，也是打心眼里服气苏洛这个能当他们孙辈的小师叔，所以，苏洛当住持，乃是众望所归。 唯一不同意的，就是他本人了。 因双方僵持不下，考虑到觉尘年纪太大，鹿小白当了回和事老，请大师们先住下，这件事可缓缓图之。 另一边，也问苏洛：“你想成亲吗？” 听得苏洛只翻白眼：“姐诶，我现在还是个和尚，和尚诶！我去哪里见姑娘，去哪里成亲啊？” “我问的是想不想，没让你现在就成亲！” “这个倒没什么想法。”苏洛耸了耸肩，“咱们经历这么多，爱情什么的，还真不重要。当然，也可能是我没遇到合适的人。” “所以你不想当住持，只是因为不能吃肉？” “是啊。”苏洛点头，并且纠正，“不能吃肉是很严重的事，你别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好不好？” 第127章 阻断剂 “那住持需要做的事很多吗？是不是很忙？” 苏洛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一般的寺庙住持或许很忙，但昭觉寺这样的大寺庙，有些像前世的那种大公司，有一套固定的体制，各种事情都有专人负责，真正需要住持决定的事很少。像老和尚收我的时候就四处讲经，把昭觉寺丢给了大师兄。” “讲经？当和尚的话，是不是有四处讲经、云游的习惯？”貌似还有辩论？ “是啊，一出去可能几年都不回来。” “所以，你在纠结什么？”鹿小白不是很明白，“你看，昭觉寺又不需要你操心，就当个甩手掌柜，时不时出去游历一番，假发有？不戴也没关系，化个妆，戴个帽子，谁知道你是觉明大师？” 没见觉尘找过来也只说找苏洛吗，还不是觉明这个名字太过如雷贯耳，要是给人知道觉明大师想还俗，怕是昭觉寺的香火能少一半。 “小鹿姐，想不到你心挺黑啊！” “瞎说什么呢！那你有本事把他们甩掉啊！你看你那大师兄，一把年纪，胡子眉毛全白了，你就不怕他被气死？” 苏洛：“……”就是怕才不敢太强硬啊！ “还有你那几个师侄，也不年轻了，万一有个好歹……”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顾虑重重？”苏洛叹息，他之所以想还俗主要原因是想顿顿吃肉，次要原因是不想有所牵挂。 可再怎么说他也是在昭觉寺长大的，是那几个老和尚教他识字写字，不然现在的他还是个文盲呢。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想撕破脸。 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些年那些准到极点的批命啊谶言啊，都是靠他的异能。但异能一点点跌落，要是有朝一日消失了，他当不起觉明大师的名声，崩了人设，岂不是给昭觉寺蒙羞？ 他把这层顾虑说出来，鹿小白便疑惑：“你怎么那么确定异能会消失？” “姐，我现在只有七阶了，从十阶跌到七阶，你知道我多难受吗！” “所以，你其实就是怕自己能力不足以担任住持之位？” 苏洛有些迟疑：“……也、也没有？” 他只是怕异能消失有天人设崩塌墙倒众人推而已。 也怕自己砸了昭觉寺的牌子，老家伙自己掀了棺材板跳起来找他拼命。 “就算没了异能，你还有前一世的记忆，思维就不在一个层面上，你对他们应当是降维打击才对，怕什么？再说这么多年你的异能才降了两阶，且每次都是使用异能之后，那你就别用了呗。” “你现在也才十五岁，好好学习佛法，说不定不靠异能也能成为一代高僧呢？”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苏洛叹息，“我一开始也觉得古人没什么了不起的，接触下来才发现古人也有古人的智慧，” “我就这么一说，你自己考虑呗，前世今生加起来也二十多岁快三十岁的人了，总不至于连自己真正想要的都看不清？” 苏洛叹息，他就是想不明白。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现在就被困在经里，跳不出来，也看不明晰。 “你再跟你大师兄商量一下呗，就说你还年轻，眷恋红尘，想看看这个大千世界。住持就算了，给个长老当当？” “你以为我没说吗？”苏洛气馁，“他们不同意，死活要我当住持，还说这是师父的意思。” “你师父也只是让你当住持，没说什么时候对？你那大师兄年纪大，但是精神好，不像他说的快要圆寂的样子。”鹿小白想了想，给苏洛一瓶丹药，“不过他是得道高僧，我不敢随意用精神力试探真假，但咱们不妨假设最坏的情况，你把这药给他，里面有我的异能，说不定他长命百岁呢？” 苏洛眼前一亮，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他要能再活个十几二十年，足够我做决定。实在不行，也能培养个苗子！小鹿姐，多谢你！” “别谢我，待会儿我派人去请葛明，你穿越过来这么久，葛神医的名号应该听过，让他给看看，也好心里有数。” “小鹿姐，大恩不言谢！” 葛明来的很快，半个时辰就到了。 “你们这是飞过来的？”骑马也没这么快的速度？ “小的走到半道上就遇见葛神医了……” “夫人，老头不负所托，终于研究出来了！” 听到这话，鹿小白也明白过来。当然也不意外就是了，甚至她还觉得有点晚。可能剂量确实太小了，这个时代没有精确到那么小的单位，也就不会往那种几乎没有的剂量上去想。 不过，该夸还是要夸的。 她夸葛明，葛明就夸她，两人商业互吹了一会儿，还是苏洛听不下去了，打断了这场尬夸。 “两位，稍微考虑下别人的感受？” “你这个小和尚，懂什么！你可知这是什么药？”葛明不满，吹胡子瞪眼。 “丧尸病毒阻断剂。”这玩意儿，他上辈子搬过最多的就是这东西的原材料。 见苏洛一口说出名字，葛明大惊，看了看苏洛又看向鹿小白，他觉得是鹿小白把这事告诉小和尚的，还在猜测这小和尚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让夫人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告知。 “葛神医，麻烦你给我大师兄诊诊脉，我付您双倍，哦不，十倍诊金。” 葛明不想，看了看鹿小白，见鹿小白点头才不情不愿地去。 “对了，你给开点这药。”鹿小白给了葛神医两瓶药丸，“一瓶给他大师兄，一瓶你拿着。” “这是……”葛明认出药丸，立刻揣怀里，生怕谁给他抢走似的。 “倒也不必如此，药效三个月，放久了就没用了。” 有三个月的药效，很不错了。 葛明的外表，e，说是不修边幅都是夸他，老头子是真不再乎外表。以前呢只能说潦草了些，至少是干净的。但最近一段时间沉迷解药（阻断剂），已经好长时间没怎么收拾了。他有现在这样子还是侍卫提醒，匆匆写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别的，就别指望了。 第127章 阻断剂 “那住持需要做的事很多吗？是不是很忙？” 苏洛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一般的寺庙住持或许很忙，但昭觉寺这样的大寺庙，有些像前世的那种大公司，有一套固定的体制，各种事情都有专人负责，真正需要住持决定的事很少。像老和尚收我的时候就四处讲经，把昭觉寺丢给了大师兄。” “讲经？当和尚的话，是不是有四处讲经、云游的习惯？”貌似还有辩论？ “是啊，一出去可能几年都不回来。” “所以，你在纠结什么？”鹿小白不是很明白，“你看，昭觉寺又不需要你操心，就当个甩手掌柜，时不时出去游历一番，假发有？不戴也没关系，化个妆，戴个帽子，谁知道你是觉明大师？” 没见觉尘找过来也只说找苏洛吗，还不是觉明这个名字太过如雷贯耳，要是给人知道觉明大师想还俗，怕是昭觉寺的香火能少一半。 “小鹿姐，想不到你心挺黑啊！” “瞎说什么呢！那你有本事把他们甩掉啊！你看你那大师兄，一把年纪，胡子眉毛全白了，你就不怕他被气死？” 苏洛：“……”就是怕才不敢太强硬啊！ “还有你那几个师侄，也不年轻了，万一有个好歹……”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顾虑重重？”苏洛叹息，他之所以想还俗主要原因是想顿顿吃肉，次要原因是不想有所牵挂。 可再怎么说他也是在昭觉寺长大的，是那几个老和尚教他识字写字，不然现在的他还是个文盲呢。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想撕破脸。 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些年那些准到极点的批命啊谶言啊，都是靠他的异能。但异能一点点跌落，要是有朝一日消失了，他当不起觉明大师的名声，崩了人设，岂不是给昭觉寺蒙羞？ 他把这层顾虑说出来，鹿小白便疑惑：“你怎么那么确定异能会消失？” “姐，我现在只有七阶了，从十阶跌到七阶，你知道我多难受吗！” “所以，你其实就是怕自己能力不足以担任住持之位？” 苏洛有些迟疑：“……也、也没有？” 他只是怕异能消失有天人设崩塌墙倒众人推而已。 也怕自己砸了昭觉寺的牌子，老家伙自己掀了棺材板跳起来找他拼命。 “就算没了异能，你还有前一世的记忆，思维就不在一个层面上，你对他们应当是降维打击才对，怕什么？再说这么多年你的异能才降了两阶，且每次都是使用异能之后，那你就别用了呗。” “你现在也才十五岁，好好学习佛法，说不定不靠异能也能成为一代高僧呢？”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苏洛叹息，“我一开始也觉得古人没什么了不起的，接触下来才发现古人也有古人的智慧，” “我就这么一说，你自己考虑呗，前世今生加起来也二十多岁快三十岁的人了，总不至于连自己真正想要的都看不清？” 苏洛叹息，他就是想不明白。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现在就被困在经里，跳不出来，也看不明晰。 “你再跟你大师兄商量一下呗，就说你还年轻，眷恋红尘，想看看这个大千世界。住持就算了，给个长老当当？” “你以为我没说吗？”苏洛气馁，“他们不同意，死活要我当住持，还说这是师父的意思。” “你师父也只是让你当住持，没说什么时候对？你那大师兄年纪大，但是精神好，不像他说的快要圆寂的样子。”鹿小白想了想，给苏洛一瓶丹药，“不过他是得道高僧，我不敢随意用精神力试探真假，但咱们不妨假设最坏的情况，你把这药给他，里面有我的异能，说不定他长命百岁呢？” 苏洛眼前一亮，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他要能再活个十几二十年，足够我做决定。实在不行，也能培养个苗子！小鹿姐，多谢你！” “别谢我，待会儿我派人去请葛明，你穿越过来这么久，葛神医的名号应该听过，让他给看看，也好心里有数。” “小鹿姐，大恩不言谢！” 葛明来的很快，半个时辰就到了。 “你们这是飞过来的？”骑马也没这么快的速度？ “小的走到半道上就遇见葛神医了……” “夫人，老头不负所托，终于研究出来了！” 听到这话，鹿小白也明白过来。当然也不意外就是了，甚至她还觉得有点晚。可能剂量确实太小了，这个时代没有精确到那么小的单位，也就不会往那种几乎没有的剂量上去想。 不过，该夸还是要夸的。 她夸葛明，葛明就夸她，两人商业互吹了一会儿，还是苏洛听不下去了，打断了这场尬夸。 “两位，稍微考虑下别人的感受？” “你这个小和尚，懂什么！你可知这是什么药？”葛明不满，吹胡子瞪眼。 “丧尸病毒阻断剂。”这玩意儿，他上辈子搬过最多的就是这东西的原材料。 见苏洛一口说出名字，葛明大惊，看了看苏洛又看向鹿小白，他觉得是鹿小白把这事告诉小和尚的，还在猜测这小和尚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让夫人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告知。 “葛神医，麻烦你给我大师兄诊诊脉，我付您双倍，哦不，十倍诊金。” 葛明不想，看了看鹿小白，见鹿小白点头才不情不愿地去。 “对了，你给开点这药。”鹿小白给了葛神医两瓶药丸，“一瓶给他大师兄，一瓶你拿着。” “这是……”葛明认出药丸，立刻揣怀里，生怕谁给他抢走似的。 “倒也不必如此，药效三个月，放久了就没用了。” 有三个月的药效，很不错了。 葛明的外表，e，说是不修边幅都是夸他，老头子是真不再乎外表。以前呢只能说潦草了些，至少是干净的。但最近一段时间沉迷解药（阻断剂），已经好长时间没怎么收拾了。他有现在这样子还是侍卫提醒，匆匆写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别的，就别指望了。 第128章 奢华 是以他以这副尊荣去给觉尘诊脉时，觉尘那几个徒弟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是葛明葛神医。”苏洛只当葛明本就这样，能人多怪癖，很正常嘛。 听到这话，和尚们脸色稍微好。 葛明给觉尘诊了脉，不得不说觉尘身体是真的好，年纪大了该有的毛病他一个没有，那脉象比葛明这个五十多岁的人还要强健。 也是，这个年纪能跟着徒弟下山找苏洛就说明身体不差。 葛明没给开什么方子，只把鹿小白给的药给了他：“这是增强体质的药丸，一日一粒，你们都可以吃。” 这个你们，当然是指觉尘的徒弟，最大的也都有六十了，吃两粒没毛病。 而当天晚上，苏洛和觉尘长谈，第二日一早，觉尘就带着弟子跟鹿小白告辞。 “感谢施主收留苏洛，将来施主若是需要法事或是用得着昭觉寺的地方，尽管开口，贫僧给您最大优惠。” 鹿小白：“……不了，谢谢。” 法事什么的，她本来就不信，再者，谁家需要法事？这么说真的大丈夫？这不是咒人吗！就算心是好的，那也是给他们自己拉生意呀！ 当和尚的，心都好脏！ 送走了觉尘一行人，鹿小白斜看苏洛：“你答应了？” 觉尘红光满面，气色比昨日更好，说把苏洛留下也是带着笑，本就慈祥的面容一笑起来，更像弥勒佛了。 “算是，但也说了，若是有更合适的人选，我就不当住持。”苏洛摸了摸鼻子，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 至少有他在，很难再出现一个充满“佛性”的神童。 鹿小白当然也明白，不过苏洛要真不想当这个住持，方法也多的是。只是他到底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前世的羁绊，也有今生的牵挂。 如果她也是胎穿，对鹿小辛的感情肯定差不了？ 只是当和尚什么的，总觉得怪怪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他别当什么和尚。不过住持什么的，也可以甩手的对？ “少夫人，神医他还在睡，我们叫不醒，您看这……” “让他睡，到晌午不醒再叫人。”这段时间怕是累坏了，多休息补补觉。 接着又吩咐人，让多做点温补滋养的，不仅是葛明，还有侍卫们，这段时间都太累了，都补补。 “对了，嬷嬷，你跟采买的说一声，给神医和侍卫们多添些日用品，今后他们都住在这里了。” “是。” 鹿小白在庄子呆了好几日，直到萧朗亲自来接人。她看着跟前的人，那么帅的一张脸都憔悴不少，黑眼圈都出来了。 “都安排好了？”问的是冬猎的护卫一事。 “差不多。”萧朗揉了揉眉心，“你这里呢，还需要帮忙吗？” 每日都有人给她汇报鹿小白这边的情况，可以说庄子如今是何模样他可能比鹿小白还要清楚。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问。 “暂时不需要，都挺好的，不过还需要些种庄稼的好手。”鹿小白规划了许久，目前进行都挺顺利。找人也好说，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萧朗点了点头：“需要帮忙只管开口。” “冬猎的日子定了？” “十日后，冬月二十，为期十日。地点在景山，过去需要两日。” “这个十日是包括来回吗？” “对。” 鹿小白啧了一声，这就是古代，皇帝去打个猎，差不多一半时间都要花费在赶路上，真是极大的浪费。 “除了皇上还有谁去啊？” “和以往一样，五品以上官员都能去，三品以下可带五名家眷，三品及其以上没有人数限制，服侍的人也有相应的规定。”比较复杂，萧朗只是提了一下，没有细说。 以往什么样，鹿小白也不知道，听萧朗这么一说，也没什么感觉，反正英国公府都能去呗。 “对了，圣上说，给你的赏赐要等事情结束之后。” “赏赐？”鹿小白这才想起来，她对皇帝有救命之恩，按理皇帝应该给她赏东西，相当于普通人之间的酬谢。不过因为是皇帝，所以东西更贵重。 这个当口若是皇帝明目张胆地赏赐，对她，对他们的计划都不利。 “庄子上的事既然忙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萧朗说这话的时候关注着鹿小白的脸色，担心她不愿意。 “参加冬猎的话，确实应该回去准备准备。” 野炊嘛，当然得多采买点东西啦！ “对了，能带上苏洛吗？” 萧朗眸光微黯，却依然百依百顺：“可以。” “我不去也可以的……”苏洛很有危机感，他只是一个后勤人员，不参加也不影响。 “如果有丧尸王，你的能力很重要。而且，皇帝带群臣冬猎这么大的排场，你不想见识见识吗？”提到这个，鹿小白忽然问，“这官员都走得差不多了，京城要是有人作怪怎么办？” “虽说是五品以上官员都能去，但也不是所有的都去。”原本就不是，这次就更不能全都去了。 京城，尤其是皇宫，那可是皇帝的大本营，守备不可能松懈。 在冬猎之前，本以为没什么事，没想到收到了七皇子的邀请。 七皇子妃身子好转，邀请二人去皇子府庆祝。 “七皇子不住皇宫吗？” “成婚的皇子，除了太子之外，都必须搬出皇宫。七皇子成婚八年，自然住皇子府。”萧朗看了看帖子，问鹿小白，“去吗？” “去！”上次一面，七皇子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这一次不如借机瞧瞧，说不定还能有所收获。 七皇子的邀约是三日后，萧朗为鹿小白定做的第二套衣服正好送上来。 对上鹿小白疑惑的双眸，萧朗开口解释：“上次是秋装，这次是冬装。” “我知道。”鹿小白抿了抿唇，指着抬进来的五口大箱子，“可用得着这么多吗？” 五口大箱子！ 每个箱子里都装着完完整整的六套衣服，从里衣到外套，一件不落，配得妥妥当当。各种颜色各种风格都有，她这哪是一周七天不重样，她这是一个月都可以不重样！ 第128章 奢华 是以他以这副尊荣去给觉尘诊脉时，觉尘那几个徒弟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是葛明葛神医。”苏洛只当葛明本就这样，能人多怪癖，很正常嘛。 听到这话，和尚们脸色稍微好。 葛明给觉尘诊了脉，不得不说觉尘身体是真的好，年纪大了该有的毛病他一个没有，那脉象比葛明这个五十多岁的人还要强健。 也是，这个年纪能跟着徒弟下山找苏洛就说明身体不差。 葛明没给开什么方子，只把鹿小白给的药给了他：“这是增强体质的药丸，一日一粒，你们都可以吃。” 这个你们，当然是指觉尘的徒弟，最大的也都有六十了，吃两粒没毛病。 而当天晚上，苏洛和觉尘长谈，第二日一早，觉尘就带着弟子跟鹿小白告辞。 “感谢施主收留苏洛，将来施主若是需要法事或是用得着昭觉寺的地方，尽管开口，贫僧给您最大优惠。” 鹿小白：“……不了，谢谢。” 法事什么的，她本来就不信，再者，谁家需要法事？这么说真的大丈夫？这不是咒人吗！就算心是好的，那也是给他们自己拉生意呀！ 当和尚的，心都好脏！ 送走了觉尘一行人，鹿小白斜看苏洛：“你答应了？” 觉尘红光满面，气色比昨日更好，说把苏洛留下也是带着笑，本就慈祥的面容一笑起来，更像弥勒佛了。 “算是，但也说了，若是有更合适的人选，我就不当住持。”苏洛摸了摸鼻子，后面的话越说越小声。 至少有他在，很难再出现一个充满“佛性”的神童。 鹿小白当然也明白，不过苏洛要真不想当这个住持，方法也多的是。只是他到底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前世的羁绊，也有今生的牵挂。 如果她也是胎穿，对鹿小辛的感情肯定差不了？ 只是当和尚什么的，总觉得怪怪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他别当什么和尚。不过住持什么的，也可以甩手的对？ “少夫人，神医他还在睡，我们叫不醒，您看这……” “让他睡，到晌午不醒再叫人。”这段时间怕是累坏了，多休息补补觉。 接着又吩咐人，让多做点温补滋养的，不仅是葛明，还有侍卫们，这段时间都太累了，都补补。 “对了，嬷嬷，你跟采买的说一声，给神医和侍卫们多添些日用品，今后他们都住在这里了。” “是。” 鹿小白在庄子呆了好几日，直到萧朗亲自来接人。她看着跟前的人，那么帅的一张脸都憔悴不少，黑眼圈都出来了。 “都安排好了？”问的是冬猎的护卫一事。 “差不多。”萧朗揉了揉眉心，“你这里呢，还需要帮忙吗？” 每日都有人给她汇报鹿小白这边的情况，可以说庄子如今是何模样他可能比鹿小白还要清楚。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问。 “暂时不需要，都挺好的，不过还需要些种庄稼的好手。”鹿小白规划了许久，目前进行都挺顺利。找人也好说，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萧朗点了点头：“需要帮忙只管开口。” “冬猎的日子定了？” “十日后，冬月二十，为期十日。地点在景山，过去需要两日。” “这个十日是包括来回吗？” “对。” 鹿小白啧了一声，这就是古代，皇帝去打个猎，差不多一半时间都要花费在赶路上，真是极大的浪费。 “除了皇上还有谁去啊？” “和以往一样，五品以上官员都能去，三品以下可带五名家眷，三品及其以上没有人数限制，服侍的人也有相应的规定。”比较复杂，萧朗只是提了一下，没有细说。 以往什么样，鹿小白也不知道，听萧朗这么一说，也没什么感觉，反正英国公府都能去呗。 “对了，圣上说，给你的赏赐要等事情结束之后。” “赏赐？”鹿小白这才想起来，她对皇帝有救命之恩，按理皇帝应该给她赏东西，相当于普通人之间的酬谢。不过因为是皇帝，所以东西更贵重。 这个当口若是皇帝明目张胆地赏赐，对她，对他们的计划都不利。 “庄子上的事既然忙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萧朗说这话的时候关注着鹿小白的脸色，担心她不愿意。 “参加冬猎的话，确实应该回去准备准备。” 野炊嘛，当然得多采买点东西啦！ “对了，能带上苏洛吗？” 萧朗眸光微黯，却依然百依百顺：“可以。” “我不去也可以的……”苏洛很有危机感，他只是一个后勤人员，不参加也不影响。 “如果有丧尸王，你的能力很重要。而且，皇帝带群臣冬猎这么大的排场，你不想见识见识吗？”提到这个，鹿小白忽然问，“这官员都走得差不多了，京城要是有人作怪怎么办？” “虽说是五品以上官员都能去，但也不是所有的都去。”原本就不是，这次就更不能全都去了。 京城，尤其是皇宫，那可是皇帝的大本营，守备不可能松懈。 在冬猎之前，本以为没什么事，没想到收到了七皇子的邀请。 七皇子妃身子好转，邀请二人去皇子府庆祝。 “七皇子不住皇宫吗？” “成婚的皇子，除了太子之外，都必须搬出皇宫。七皇子成婚八年，自然住皇子府。”萧朗看了看帖子，问鹿小白，“去吗？” “去！”上次一面，七皇子给她一种危险的感觉，这一次不如借机瞧瞧，说不定还能有所收获。 七皇子的邀约是三日后，萧朗为鹿小白定做的第二套衣服正好送上来。 对上鹿小白疑惑的双眸，萧朗开口解释：“上次是秋装，这次是冬装。” “我知道。”鹿小白抿了抿唇，指着抬进来的五口大箱子，“可用得着这么多吗？” 五口大箱子！ 每个箱子里都装着完完整整的六套衣服，从里衣到外套，一件不落，配得妥妥当当。各种颜色各种风格都有，她这哪是一周七天不重样，她这是一个月都可以不重样！ 第129章 拜访 除了屋子里的五口大箱子，外面还有一口大箱子，里面放的全是披风。 狐狸毛的，兔毛的，还有许多她根本不认识的动物毛。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人造皮毛，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动物皮。这么鲜亮，除了鞣制手艺外，还在于提供皮毛的动物。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这些披风还是算了，她不怕冷。 除了衣服，还有首饰。三套头面，一套金镶玉，一套红宝石，一套翡翠。还有些镯子手钏各种的，也是几大匣子。流苏和原型装饰则以珍珠为主，尤其是耳饰，珍珠元素最多。 “你这是把人绣房和银楼都搬回家了吗？” “不喜欢？”萧朗觉得自己的眼光挺不错的，何况这里面很多是他设计的，一部分是看了图纸觉得不错才定下的，都是唯一的款式，外面可没有。 “喜欢，当然喜欢，只是，穷惯了，没见过这阵势。”鹿小白说的是实话，她上辈子就没富过，末世后社会地位拔高但物质极不丰富。当时手里最多的大概要数晶核了，很值钱，但她舍不得卖。 喜欢珍珠也是因为像治疗系晶核。 咳咳，说来说去都是穷闹的。 “这些东西都是送给你的，你若喜欢，就留着，不喜欢，丢了便是。” “行，知道你有钱，那我先留着。”鹿小白也没想太多，她见惯了小秦氏和老夫人见天地换首饰换衣服，知道这些是一个贵夫人应有的行头。 她先用着，免得给英国公府丢人。至于以后么，首饰留下，衣服折价呗。 这个时代可不像现代，所有东西都是可以当的。这些衣服都是好料子，而且很新，不怕当铺不要。 萧朗不知道她心中谋划，见她收下松了一口气。 次日一早，鹿小白穿上一套千草色的衣服，配上之前那套小鹿造型的头面，跟萧朗一同前往七皇子府。 七皇子在门口迎接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鹿小白总觉得他清瘦了些。 不是说七皇子妃身体好转了吗，他咋还瘦了？难道是之前瘦下去的还没恢复？ 虽然七皇子妃身体好转，但也没去外面，而是在暖阁。 “她身子到底还是娇气了些，还希望萧夫人不要见怪。” 鹿小白当然不会见怪，对她来说去哪里都一样。 七皇子府不算大，至少跟英国公府和公主府相比，也许是七皇子不受宠？那次回去后，鹿小白也打听过七皇子，总体来说就是个远离权力漩涡的无欲无求的闲散皇子，无心权势，醉心诗词歌赋。 府上只有七皇子妃一个，七皇子妃出身不好，身体也不好，七皇子也没想着纳妾，在诸位皇子中算是男德典范。 反正不管从什么角度看，七皇子都人畜无害。可也正因如此，鹿小白才觉得他越发危险。 出身皇家，真要纯良无害能全须全尾地活到现在？扮猪吃老虎这样的操作自古有之，何况她看过不少小说，好多腹黑的王爷啊皇子啊都是这样上位的。 更何况，这可是她都感觉危险的人物，怎么可能简单呢？ “萧夫人何故盯着我瞧？”七皇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不成？” “没，是我失礼了。”鹿小白立刻道歉，却没有解释为何盯着他瞧。 他这伪装无人能识破，难道鹿小白看出了端倪？七皇子眉头微微一皱，很快舒展开。 她若看出，不会有这么好的演技，怕是别的原因。 几人在暖阁等了一会儿，侍女们才扶着七皇子妃出来。七皇子妃名许茜，父亲只是个五品官。在京城只是众多不起眼的小官中的一个，在诸位皇子岳父中，直接是身份最为低微的一个。 但许茜生了一张明媚的脸，明艳，魅惑，又带着一丝病弱，举手投足间的韵味，鹿小白这个女人都忍不住心动。 她如果要百合，一定会找这样的妹子！容貌气质都太绝了！她经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美人，绝对的独一份儿啊！难怪七皇子看不上别的女子，换她也看不上啊！ 鹿小白盯着七皇子妃瞧。 “咳咳。”萧朗清了清嗓子，成功唤醒鹿小白。 “见过七皇子妃。” “萧夫人不必多礼。” 啊啊啊声音也好好听！慵懒性感，姐姐太杀了！ “听过不少传闻，殿下也曾跟我说过萧夫人，但百闻不如一见，萧夫人果然与传闻截然不同。” 传闻，关于鹿小白的传闻还能有什么好的？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于是她道：“您说得对，我们应该相信官方，不信谣不传谣。” 七皇子宋嘉懿：“……” 现代的宣传语张口就来，你可真是又红又专！ 寒暄过后，主要还是萧朗和七皇子聊，毕竟其他人都不熟。 “听说你负责这次冬猎的守备，看你这黑眼圈，是不是忙坏了？”七皇子打趣道，“你这算不算百忙之中抽空赴约？” “夸张了，围猎每隔几年便有一回，遵循先例便是，还挺省心。”这当然不是实话，但实话他不能说。 宋嘉懿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只道：“那也不容易。对了，今日碰到了太子，他那脸臭得哟，你看了肯定高兴。不过他到底做了什么惹父皇生气，我看父皇连着好多天没给他好脸色，连他的人都撸掉了好几个。” “这不是好事？”萧朗并不接话，“他曾那边欺负你，如今圣上也算帮你出了口恶气。” “也是。” 聊了会儿太子，又聊了会儿朝堂的事，还是七皇子妃听不下去打断了他们。 “你们要聊朝堂，便自己约了聊去，何苦拉着我们听？” “是我的不是。”七皇子连忙道歉。 话题到这里，很快又拐到太子妃的身子上，七皇子依旧拐弯抹角地求神医。 这一次，鹿小白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给了七皇子妃一瓶药。 “这是葛神医研究出来的药，说是增强体质的，大人小孩都可以吃，没有副作用，殿下若是不介意，不妨试试。” 第129章 拜访 除了屋子里的五口大箱子，外面还有一口大箱子，里面放的全是披风。 狐狸毛的，兔毛的，还有许多她根本不认识的动物毛。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人造皮毛，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动物皮。这么鲜亮，除了鞣制手艺外，还在于提供皮毛的动物。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这些披风还是算了，她不怕冷。 除了衣服，还有首饰。三套头面，一套金镶玉，一套红宝石，一套翡翠。还有些镯子手钏各种的，也是几大匣子。流苏和原型装饰则以珍珠为主，尤其是耳饰，珍珠元素最多。 “你这是把人绣房和银楼都搬回家了吗？” “不喜欢？”萧朗觉得自己的眼光挺不错的，何况这里面很多是他设计的，一部分是看了图纸觉得不错才定下的，都是唯一的款式，外面可没有。 “喜欢，当然喜欢，只是，穷惯了，没见过这阵势。”鹿小白说的是实话，她上辈子就没富过，末世后社会地位拔高但物质极不丰富。当时手里最多的大概要数晶核了，很值钱，但她舍不得卖。 喜欢珍珠也是因为像治疗系晶核。 咳咳，说来说去都是穷闹的。 “这些东西都是送给你的，你若喜欢，就留着，不喜欢，丢了便是。” “行，知道你有钱，那我先留着。”鹿小白也没想太多，她见惯了小秦氏和老夫人见天地换首饰换衣服，知道这些是一个贵夫人应有的行头。 她先用着，免得给英国公府丢人。至于以后么，首饰留下，衣服折价呗。 这个时代可不像现代，所有东西都是可以当的。这些衣服都是好料子，而且很新，不怕当铺不要。 萧朗不知道她心中谋划，见她收下松了一口气。 次日一早，鹿小白穿上一套千草色的衣服，配上之前那套小鹿造型的头面，跟萧朗一同前往七皇子府。 七皇子在门口迎接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鹿小白总觉得他清瘦了些。 不是说七皇子妃身体好转了吗，他咋还瘦了？难道是之前瘦下去的还没恢复？ 虽然七皇子妃身体好转，但也没去外面，而是在暖阁。 “她身子到底还是娇气了些，还希望萧夫人不要见怪。” 鹿小白当然不会见怪，对她来说去哪里都一样。 七皇子府不算大，至少跟英国公府和公主府相比，也许是七皇子不受宠？那次回去后，鹿小白也打听过七皇子，总体来说就是个远离权力漩涡的无欲无求的闲散皇子，无心权势，醉心诗词歌赋。 府上只有七皇子妃一个，七皇子妃出身不好，身体也不好，七皇子也没想着纳妾，在诸位皇子中算是男德典范。 反正不管从什么角度看，七皇子都人畜无害。可也正因如此，鹿小白才觉得他越发危险。 出身皇家，真要纯良无害能全须全尾地活到现在？扮猪吃老虎这样的操作自古有之，何况她看过不少小说，好多腹黑的王爷啊皇子啊都是这样上位的。 更何况，这可是她都感觉危险的人物，怎么可能简单呢？ “萧夫人何故盯着我瞧？”七皇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不成？” “没，是我失礼了。”鹿小白立刻道歉，却没有解释为何盯着他瞧。 他这伪装无人能识破，难道鹿小白看出了端倪？七皇子眉头微微一皱，很快舒展开。 她若看出，不会有这么好的演技，怕是别的原因。 几人在暖阁等了一会儿，侍女们才扶着七皇子妃出来。七皇子妃名许茜，父亲只是个五品官。在京城只是众多不起眼的小官中的一个，在诸位皇子岳父中，直接是身份最为低微的一个。 但许茜生了一张明媚的脸，明艳，魅惑，又带着一丝病弱，举手投足间的韵味，鹿小白这个女人都忍不住心动。 她如果要百合，一定会找这样的妹子！容貌气质都太绝了！她经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美人，绝对的独一份儿啊！难怪七皇子看不上别的女子，换她也看不上啊！ 鹿小白盯着七皇子妃瞧。 “咳咳。”萧朗清了清嗓子，成功唤醒鹿小白。 “见过七皇子妃。” “萧夫人不必多礼。” 啊啊啊声音也好好听！慵懒性感，姐姐太杀了！ “听过不少传闻，殿下也曾跟我说过萧夫人，但百闻不如一见，萧夫人果然与传闻截然不同。” 传闻，关于鹿小白的传闻还能有什么好的？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于是她道：“您说得对，我们应该相信官方，不信谣不传谣。” 七皇子宋嘉懿：“……” 现代的宣传语张口就来，你可真是又红又专！ 寒暄过后，主要还是萧朗和七皇子聊，毕竟其他人都不熟。 “听说你负责这次冬猎的守备，看你这黑眼圈，是不是忙坏了？”七皇子打趣道，“你这算不算百忙之中抽空赴约？” “夸张了，围猎每隔几年便有一回，遵循先例便是，还挺省心。”这当然不是实话，但实话他不能说。 宋嘉懿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只道：“那也不容易。对了，今日碰到了太子，他那脸臭得哟，你看了肯定高兴。不过他到底做了什么惹父皇生气，我看父皇连着好多天没给他好脸色，连他的人都撸掉了好几个。” “这不是好事？”萧朗并不接话，“他曾那边欺负你，如今圣上也算帮你出了口恶气。” “也是。” 聊了会儿太子，又聊了会儿朝堂的事，还是七皇子妃听不下去打断了他们。 “你们要聊朝堂，便自己约了聊去，何苦拉着我们听？” “是我的不是。”七皇子连忙道歉。 话题到这里，很快又拐到太子妃的身子上，七皇子依旧拐弯抹角地求神医。 这一次，鹿小白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给了七皇子妃一瓶药。 “这是葛神医研究出来的药，说是增强体质的，大人小孩都可以吃，没有副作用，殿下若是不介意，不妨试试。” 第130章 襄阳王 “可是葛明葛神医？” “正是。” 她把药瓶递给七皇子妃，趁她接的时候碰了下她的手腕，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异能没入七皇子妃的体内。 七皇子妃拿到那药丸，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全然没意识到那一丝异能。 宋嘉懿也没注意到，他的注意力都在那药丸上。他只看一眼，就辨别出藏在里面的治疗异能。他的本意是想让鹿小白给许茜治疗，但她对自己没有放下防备，不会轻易使用异能。能得到这药丸，也算不错。 “多谢萧夫人，将来若有需要，只管说一声，在下万死不辞！” “殿下言重了，这是葛神医的药，若是有用最好不过。” 在七皇子府用过午膳，两人便告辞。 上了自家的马车，鹿小白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怎么了？” “我刚刚检查了下七皇子妃的身体，有点古怪。”鹿小白犹豫了一下，七皇子妃的身体确实弱，但不像体弱多病，倒像被什么影响了。 “影响？” “对，体弱之人，无论是先天还是后天，体内必定有病灶，也就是症结所在，但七皇子妃并没有。恰恰相反，她体内生机极为旺盛，也就是说她本应十分健康。” “她装的？”听鹿小白说这么一通，萧朗只能由此猜测。 “……也不是。”在她面前装病而不暴露，还是很难的。 她的这种能力相当于核磁共振，能看出哪里有问题哪里没有问题，七皇子妃属于本应健康，内里生命力旺盛，但表层的情况却很糟糕。 这种情况，一般是受环境影响。 末世后因环境恶劣，被迫居住在沦陷城中的幸存者会有类似的征兆。 可七皇子妃身边又没有大量丧尸长期影响，按理说不应该啊。 除非七皇子是丧尸王，与丧尸王日夜相处的她不论本来多么健康，身体都好不了。 但也不对。 他们是夫妻，除非不行房事，否则七皇子妃哪里坚持得到现在。不出一月，就得变成丧尸。 回府后，她把苏洛叫来一起分析，苏洛还真提供了一种假设：“有没有一种可能，穿越后的丧尸王不是丧尸，而是人类，但身上残留尸毒，对人有影响，但不像丧尸王本体的影响那么大。” “可七皇子那张脸和丧尸王完全不同。”鹿小白否定。 目前为止穿越过来的人都和前世长得一样，有些差别也是因为气质和营养问题。 比如她之前，瘦到脱相。比如苏洛，长大了些，也圆润了些。 大家都一样，没道理丧尸王就不同。 “可是 丧尸王本来就和我们不同啊，再说万一他就是突然变脸呢？”苏洛还是觉得自己是对的，“或者，他戴了面具？” “他是七皇子诶，戴面具还能戴得身边人都不知道吗？”鹿小白翻了个白眼，“说这么多你还不如预测一下，说不定就知道了。” “不不不，”苏洛连连摆手，和丧尸王有关的预测绝对会掉阶，他现在只有七阶了，不能再掉了。想到这里他眼珠子一转，“不是说东猎有线索吗？咱们先等等，要是没线索我再预测也不迟。” “对了，七皇子说他不参加东猎，是不是可以排除嫌疑？” “可不参加的话，会不会更容易使坏？” 鹿小白沉默了，苏洛也挠了挠光头，最终两人默契地看向萧朗。 萧朗无语，他知道的信息是最少的，这两人看他，他也说不出个子丑演卯。 “老大，你觉得谁有道理？”苏洛见他不说话，拿手肘捅了捅他。 “如果丧尸王像你一样已经穿越过来十多年了，肯定做了许多准备。”萧朗设身处地想了想，“如果容貌与前世一样，且还有其他穿越之人，必定会想法子遮掩一二。” “整容？” “有些功法可以改变骨骼形状和肌肉走向，眉毛可以修，眼睛……” “化妆！” 苏洛和鹿小白脱口而出。化妆术被称为亚洲三大巫术之一，绝对能化的亲妈都不认识！ 那么问题来了，丧尸王他以前会化妆吗？不仅得会化妆，还得会自制化妆品和工具，以及……随时随地保证不脱妆。否则一旦被人发现，绝对会当作奇人异事传播。 两人再次看向萧朗。 “没听说过这样的人。”萧朗微囧，他又不是喜欢八卦的人，哪里知道谁化不化妆？ “化妆终究不够稳妥，要是我，会选择修习功法，不易败露。” 这样的话，那就更难找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苏洛摸了摸光头，想活跃活跃气氛：“其实，还可以用人皮面具嘛，好多小说里不是都有吗？” 鹿小白不想理他，自己都知道是小说，那还说啥。 小说还有仙侠神魔呢。 当然，这趟七皇子府之行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七皇子不去冬猎不是吗？ 他是真的置身事外，还是圈外好行动，这就不得而知。 “我会让人守着七皇子府。”萧朗敲了敲桌子，终究还是没打消对宋嘉懿的怀疑。 七皇子府，宋嘉懿看着许茜吃了药丸，手搭上她的手腕，眉心渐渐舒展。 鹿小白不愧是人族第一奶妈，即便是封存的一点异能，也能大大缓解茜茜的身体状况。 忽然舍不得杀了呢。 不如囚禁起来，当茜茜的专属医师。 “葛神医果然医术高超，才吃了一会儿，妾身已觉舒服多了。”许茜也很是感慨。 “茜茜，别担心，为夫会治好你的身体。”他说这话时柔情似水。 许茜轻轻靠在他怀中，亦是一脸感动。 而当许茜看不到他表情时，温柔的双眸渐渐阴鸷。 鹿小白么，为了茜茜，留她一命也未尝不可。等他找到克制尸毒的法子，再送她上路也不迟。 英国公府，鹿小白一连打了数个喷嚏。萧朗一脸紧张，还让厨房给她熬姜汤。 “……你咋不说有人想我呢？”鹿小白无语。 到了东猎的日子，英国公府去了三人，鹿小白，萧朗，以及英国公。 第130章 襄阳王 “可是葛明葛神医？” “正是。” 她把药瓶递给七皇子妃，趁她接的时候碰了下她的手腕，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异能没入七皇子妃的体内。 七皇子妃拿到那药丸，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全然没意识到那一丝异能。 宋嘉懿也没注意到，他的注意力都在那药丸上。他只看一眼，就辨别出藏在里面的治疗异能。他的本意是想让鹿小白给许茜治疗，但她对自己没有放下防备，不会轻易使用异能。能得到这药丸，也算不错。 “多谢萧夫人，将来若有需要，只管说一声，在下万死不辞！” “殿下言重了，这是葛神医的药，若是有用最好不过。” 在七皇子府用过午膳，两人便告辞。 上了自家的马车，鹿小白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怎么了？” “我刚刚检查了下七皇子妃的身体，有点古怪。”鹿小白犹豫了一下，七皇子妃的身体确实弱，但不像体弱多病，倒像被什么影响了。 “影响？” “对，体弱之人，无论是先天还是后天，体内必定有病灶，也就是症结所在，但七皇子妃并没有。恰恰相反，她体内生机极为旺盛，也就是说她本应十分健康。” “她装的？”听鹿小白说这么一通，萧朗只能由此猜测。 “……也不是。”在她面前装病而不暴露，还是很难的。 她的这种能力相当于核磁共振，能看出哪里有问题哪里没有问题，七皇子妃属于本应健康，内里生命力旺盛，但表层的情况却很糟糕。 这种情况，一般是受环境影响。 末世后因环境恶劣，被迫居住在沦陷城中的幸存者会有类似的征兆。 可七皇子妃身边又没有大量丧尸长期影响，按理说不应该啊。 除非七皇子是丧尸王，与丧尸王日夜相处的她不论本来多么健康，身体都好不了。 但也不对。 他们是夫妻，除非不行房事，否则七皇子妃哪里坚持得到现在。不出一月，就得变成丧尸。 回府后，她把苏洛叫来一起分析，苏洛还真提供了一种假设：“有没有一种可能，穿越后的丧尸王不是丧尸，而是人类，但身上残留尸毒，对人有影响，但不像丧尸王本体的影响那么大。” “可七皇子那张脸和丧尸王完全不同。”鹿小白否定。 目前为止穿越过来的人都和前世长得一样，有些差别也是因为气质和营养问题。 比如她之前，瘦到脱相。比如苏洛，长大了些，也圆润了些。 大家都一样，没道理丧尸王就不同。 “可是 丧尸王本来就和我们不同啊，再说万一他就是突然变脸呢？”苏洛还是觉得自己是对的，“或者，他戴了面具？” “他是七皇子诶，戴面具还能戴得身边人都不知道吗？”鹿小白翻了个白眼，“说这么多你还不如预测一下，说不定就知道了。” “不不不，”苏洛连连摆手，和丧尸王有关的预测绝对会掉阶，他现在只有七阶了，不能再掉了。想到这里他眼珠子一转，“不是说东猎有线索吗？咱们先等等，要是没线索我再预测也不迟。” “对了，七皇子说他不参加东猎，是不是可以排除嫌疑？” “可不参加的话，会不会更容易使坏？” 鹿小白沉默了，苏洛也挠了挠光头，最终两人默契地看向萧朗。 萧朗无语，他知道的信息是最少的，这两人看他，他也说不出个子丑演卯。 “老大，你觉得谁有道理？”苏洛见他不说话，拿手肘捅了捅他。 “如果丧尸王像你一样已经穿越过来十多年了，肯定做了许多准备。”萧朗设身处地想了想，“如果容貌与前世一样，且还有其他穿越之人，必定会想法子遮掩一二。” “整容？” “有些功法可以改变骨骼形状和肌肉走向，眉毛可以修，眼睛……” “化妆！” 苏洛和鹿小白脱口而出。化妆术被称为亚洲三大巫术之一，绝对能化的亲妈都不认识！ 那么问题来了，丧尸王他以前会化妆吗？不仅得会化妆，还得会自制化妆品和工具，以及……随时随地保证不脱妆。否则一旦被人发现，绝对会当作奇人异事传播。 两人再次看向萧朗。 “没听说过这样的人。”萧朗微囧，他又不是喜欢八卦的人，哪里知道谁化不化妆？ “化妆终究不够稳妥，要是我，会选择修习功法，不易败露。” 这样的话，那就更难找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苏洛摸了摸光头，想活跃活跃气氛：“其实，还可以用人皮面具嘛，好多小说里不是都有吗？” 鹿小白不想理他，自己都知道是小说，那还说啥。 小说还有仙侠神魔呢。 当然，这趟七皇子府之行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七皇子不去冬猎不是吗？ 他是真的置身事外，还是圈外好行动，这就不得而知。 “我会让人守着七皇子府。”萧朗敲了敲桌子，终究还是没打消对宋嘉懿的怀疑。 七皇子府，宋嘉懿看着许茜吃了药丸，手搭上她的手腕，眉心渐渐舒展。 鹿小白不愧是人族第一奶妈，即便是封存的一点异能，也能大大缓解茜茜的身体状况。 忽然舍不得杀了呢。 不如囚禁起来，当茜茜的专属医师。 “葛神医果然医术高超，才吃了一会儿，妾身已觉舒服多了。”许茜也很是感慨。 “茜茜，别担心，为夫会治好你的身体。”他说这话时柔情似水。 许茜轻轻靠在他怀中，亦是一脸感动。 而当许茜看不到他表情时，温柔的双眸渐渐阴鸷。 鹿小白么，为了茜茜，留她一命也未尝不可。等他找到克制尸毒的法子，再送她上路也不迟。 英国公府，鹿小白一连打了数个喷嚏。萧朗一脸紧张，还让厨房给她熬姜汤。 “……你咋不说有人想我呢？”鹿小白无语。 到了东猎的日子，英国公府去了三人，鹿小白，萧朗，以及英国公。 第131章 策略 萧腾在养伤，小秦氏和老夫人被关，如果萧玥也走，那英国公府等于一个主事的人也没有。且萧玥本来也不想去，她最近情绪都很低落，一开始还和鹿小白倾诉一二，萧腾出事后也有些不得劲。 鹿小白也不傻，换成她也不可能毫无芥蒂，目前这种局面就挺好，虽然不复之前的亲密，但也没有反目成仇。 虽然这件事她是受害者，但萧腾确实因此被废，即便萧朗为她出头，但她依旧认为萧腾罪不至此。 揍一顿就好了，何必让人断子绝孙呢？揍一顿不知反省再废了岂不是更合适一点。 只是萧朗已经做了，英国公这个当祖父的都没吭声，鹿小白也不想插手。 苏洛也跟着，他戴了顶帽子把自己的光头遮得严严实实，一般也看不出他是个和尚。不过他也不好跟着鹿小白，倒是可以和英国公一辆车，但两人不熟，且英国公若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想了想那个场面，选择骑马。 萧朗负责车队安全，骑马在外围巡查，苏洛干脆跟着他。 所以英国公府这边坐马车的只有两人，鹿小白和英国公。但男女有别，鹿小白和英国公各乘坐一辆马车，另外还有两辆携带行李和仆从的马车，奢华至极。 马车还是之前的马车，但因为来回四天都在马车上，所以重新布置了一番。不仅铺上了又厚又软的毯子，马车四周还围了一圈可以保暖的厚帘子。即便不小心撞到车壁，厚厚的帘子也让人感觉不到疼痛。 除此之外，马车的各个小抽屉也都补满了各色零食肉干，保证不会挨饿。 这次鹿小白只带了墨香一个丫鬟，一来她不是本土贵妇人，有没有人伺候都没关系。二来这次也不是真的游玩，事关重大，为行事方便，自然是人越少越好。 英国公也听到了风声，把伺候的仆人全换成了暗卫，可见他的慎重。 即便带了仆人，整个集合现场也是乱糟糟的，鹿小白下来看了一圈，最后还是躲回了马车。 外面太吵了，一群少爷小姐兴奋得不得了，加之人太多，总免不了塞车、卡位、以及马车小故障等问题，还有丢东西的。 鹿小白万万想不到皇帝冬猎的队伍竟然是这样的，跟小学生春游也不差什么了。 中间萧朗回来过一次，见鹿小白生无可恋的样子，笑着安慰她：“都是这样的，等启程就好了。” “那你们倒是快点启程啊！” 启程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等车队离开京城，已经中午了。 好在午饭只给了半个时辰解决，不许生火做饭，大多都是吃早上带的吃食。 “每年都是这样，出发和返程第一日的午饭都是简单对付，晚上到了驿站才能吃口热乎的。” 说是这么说，早上准备的饭菜因好好保管得好，现在还是热乎的。 鹿小白至少还有时间慢慢吃，萧朗和苏洛只回来匆匆吃了几口，带了点水和肉干就走了，一看就是要在马背上解决。 “不是中途休息吗，你们怎么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正因为大家都在休息，我们才要打起精神。”萧朗稍微解释了下，拿起水囊就走了。 “原来他们这么辛苦吗？”跟末世那会儿也差不多了。 “是啊，巡逻很辛苦的。”墨香点头，车队里不仅有皇帝太子，其他人也非富即贵，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也付不起这个责任，所以围猎的安全是最重要，也是最辛苦的，尤其在来回的路上。 晚上到了驿站，萧朗总算能休息会儿了。 “晚上牧将军负责。”牧将军就是牧野，既是皇帝的贴身侍卫，也是禁卫军的统领，官拜三品大将军。 “我还以为你们要坚持两天两夜呢？” “让你担心了。” 鹿小白：“？？？”没有没有，她只是感慨一下剥削劳动力的制度而已，不要误会谢谢！ 苏洛和英国公对视一眼，默默削弱存在感。 你们继续 当他们不存在就好。 可惜并不能。 驿站很大，这是专门为围猎修建的大型驿站。 但再大，也只是个驿站，像在英国公府那般一人一个院子是不可能的。 看布置，很像以前的酒店套房。大开间，里面再隔几个小房间，这边叫做套间。 英国公府分到一个套间，相当于三室一厅一卫。英国公一个间，鹿小白和萧朗一间，苏洛一间，几个暗卫守夜，其他人睡马车。 房间分配是按官职爵位和人口共同决定的。像英国公这样的实权勋贵，按理分两三个套间都不奇怪。只是英国公府人少，本来分了两个套间，英国公看人住得下，都分了一个给好友。 那些官位不高，人口又多的人家，要好几个人挤一间，对那些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来说，可是要了老命了。 所以，驿站里也是吵吵嚷嚷的。 刚刚收拾妥当，襄阳伯登门了。 他是来道谢的，英国公分了一个套间给他，不然他们现在可得一群人挤一个屋子。 “客气什么，来来来，没事陪我手谈一局。” “到了行宫再陪你。”襄阳伯笑着拒绝了，“我那边还没安顿好呢，这不看你收拾好了跟你道声谢嘛。”说完看向鹿小白，依旧笑眯眯的，“这就是你那孙媳，不愧是有福之人。” 又看了看萧朗，夸道：“郎才女貌，看着可真登对，第一次见，没什么好东西，这块玉佩是一对，你们收着，别嫌弃。” “多谢伯爷。” 襄阳伯送了礼，锤了锤腰便回去了。 “他人还不错，现在的爵位是他一手打下来的，可惜子孙不成器，不然也不必给他腾房子。”英国公没说的是，襄阳伯这是把孙辈都带来了，指望他们冬猎出出风头呢。 他的爵位不是世袭罔替，每一代降一等。本来就只是伯爵，讲两次就没了。 儿子辈是废了，若是哪个孙子能入皇帝的眼，他一辈子挣来的家业，也能保住。否则，只能越过儿子把爵位传给孙子，多保一代爵位。 这边是他保住爵位的策略。 第131章 策略 萧腾在养伤，小秦氏和老夫人被关，如果萧玥也走，那英国公府等于一个主事的人也没有。且萧玥本来也不想去，她最近情绪都很低落，一开始还和鹿小白倾诉一二，萧腾出事后也有些不得劲。 鹿小白也不傻，换成她也不可能毫无芥蒂，目前这种局面就挺好，虽然不复之前的亲密，但也没有反目成仇。 虽然这件事她是受害者，但萧腾确实因此被废，即便萧朗为她出头，但她依旧认为萧腾罪不至此。 揍一顿就好了，何必让人断子绝孙呢？揍一顿不知反省再废了岂不是更合适一点。 只是萧朗已经做了，英国公这个当祖父的都没吭声，鹿小白也不想插手。 苏洛也跟着，他戴了顶帽子把自己的光头遮得严严实实，一般也看不出他是个和尚。不过他也不好跟着鹿小白，倒是可以和英国公一辆车，但两人不熟，且英国公若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想了想那个场面，选择骑马。 萧朗负责车队安全，骑马在外围巡查，苏洛干脆跟着他。 所以英国公府这边坐马车的只有两人，鹿小白和英国公。但男女有别，鹿小白和英国公各乘坐一辆马车，另外还有两辆携带行李和仆从的马车，奢华至极。 马车还是之前的马车，但因为来回四天都在马车上，所以重新布置了一番。不仅铺上了又厚又软的毯子，马车四周还围了一圈可以保暖的厚帘子。即便不小心撞到车壁，厚厚的帘子也让人感觉不到疼痛。 除此之外，马车的各个小抽屉也都补满了各色零食肉干，保证不会挨饿。 这次鹿小白只带了墨香一个丫鬟，一来她不是本土贵妇人，有没有人伺候都没关系。二来这次也不是真的游玩，事关重大，为行事方便，自然是人越少越好。 英国公也听到了风声，把伺候的仆人全换成了暗卫，可见他的慎重。 即便带了仆人，整个集合现场也是乱糟糟的，鹿小白下来看了一圈，最后还是躲回了马车。 外面太吵了，一群少爷小姐兴奋得不得了，加之人太多，总免不了塞车、卡位、以及马车小故障等问题，还有丢东西的。 鹿小白万万想不到皇帝冬猎的队伍竟然是这样的，跟小学生春游也不差什么了。 中间萧朗回来过一次，见鹿小白生无可恋的样子，笑着安慰她：“都是这样的，等启程就好了。” “那你们倒是快点启程啊！” 启程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等车队离开京城，已经中午了。 好在午饭只给了半个时辰解决，不许生火做饭，大多都是吃早上带的吃食。 “每年都是这样，出发和返程第一日的午饭都是简单对付，晚上到了驿站才能吃口热乎的。” 说是这么说，早上准备的饭菜因好好保管得好，现在还是热乎的。 鹿小白至少还有时间慢慢吃，萧朗和苏洛只回来匆匆吃了几口，带了点水和肉干就走了，一看就是要在马背上解决。 “不是中途休息吗，你们怎么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正因为大家都在休息，我们才要打起精神。”萧朗稍微解释了下，拿起水囊就走了。 “原来他们这么辛苦吗？”跟末世那会儿也差不多了。 “是啊，巡逻很辛苦的。”墨香点头，车队里不仅有皇帝太子，其他人也非富即贵，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谁也付不起这个责任，所以围猎的安全是最重要，也是最辛苦的，尤其在来回的路上。 晚上到了驿站，萧朗总算能休息会儿了。 “晚上牧将军负责。”牧将军就是牧野，既是皇帝的贴身侍卫，也是禁卫军的统领，官拜三品大将军。 “我还以为你们要坚持两天两夜呢？” “让你担心了。” 鹿小白：“？？？”没有没有，她只是感慨一下剥削劳动力的制度而已，不要误会谢谢！ 苏洛和英国公对视一眼，默默削弱存在感。 你们继续 当他们不存在就好。 可惜并不能。 驿站很大，这是专门为围猎修建的大型驿站。 但再大，也只是个驿站，像在英国公府那般一人一个院子是不可能的。 看布置，很像以前的酒店套房。大开间，里面再隔几个小房间，这边叫做套间。 英国公府分到一个套间，相当于三室一厅一卫。英国公一个间，鹿小白和萧朗一间，苏洛一间，几个暗卫守夜，其他人睡马车。 房间分配是按官职爵位和人口共同决定的。像英国公这样的实权勋贵，按理分两三个套间都不奇怪。只是英国公府人少，本来分了两个套间，英国公看人住得下，都分了一个给好友。 那些官位不高，人口又多的人家，要好几个人挤一间，对那些养尊处优的少爷小姐来说，可是要了老命了。 所以，驿站里也是吵吵嚷嚷的。 刚刚收拾妥当，襄阳伯登门了。 他是来道谢的，英国公分了一个套间给他，不然他们现在可得一群人挤一个屋子。 “客气什么，来来来，没事陪我手谈一局。” “到了行宫再陪你。”襄阳伯笑着拒绝了，“我那边还没安顿好呢，这不看你收拾好了跟你道声谢嘛。”说完看向鹿小白，依旧笑眯眯的，“这就是你那孙媳，不愧是有福之人。” 又看了看萧朗，夸道：“郎才女貌，看着可真登对，第一次见，没什么好东西，这块玉佩是一对，你们收着，别嫌弃。” “多谢伯爷。” 襄阳伯送了礼，锤了锤腰便回去了。 “他人还不错，现在的爵位是他一手打下来的，可惜子孙不成器，不然也不必给他腾房子。”英国公没说的是，襄阳伯这是把孙辈都带来了，指望他们冬猎出出风头呢。 他的爵位不是世袭罔替，每一代降一等。本来就只是伯爵，讲两次就没了。 儿子辈是废了，若是哪个孙子能入皇帝的眼，他一辈子挣来的家业，也能保住。否则，只能越过儿子把爵位传给孙子，多保一代爵位。 这边是他保住爵位的策略。 第132章 苏洛与轻萝郡主 即便如此，也得皇帝点头才行。 英国公微微叹息，叫苏洛陪他下棋。 苏洛：“……” 他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要陪公园老大爷下棋？ 下的不是象棋是围棋，苏洛会下，下的还不错，毕竟山上苦修，对弈也是一项修行。 英国公水平也不错，两人厮杀得有来有往，可惜鹿小白看不懂，只知道两人都捡了不少对面的棋子。 萧朗见她不懂，干脆在一旁讲解，不仅将这一步的意图，还把接下来的几步都点出来，气得英国公拿棋打他。 “观棋不语不知道吗？滚滚滚，滚一边去，老子看到你就头疼。” “要不世子爷陪英国公下？”苏洛却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好。”萧朗坐下接替他的位置，随手就落了一子，还把自己的用意告诉了英国公。 英国公本来很生气，看他这般操作，冷笑一声，也落了子。 把自己的用意都剖析出来，他不信赢不了他！ 然而事实证明，有些时候即便知道对方的用意，也难以破局。 英国公恼羞成怒，棋子一丢就赶人：“走走走，赶紧走，别碍我的眼。” 又十分双标地对鹿小白道：“乖孙媳啊，不会下棋祖父教你啊，包教包会！” 鹿小白：“……” 不，她并不是很想学。 当晚，鹿小白终究没有陪英国公下棋，只因轻萝郡主找过来了。 “上午就想找你，但那会儿太乱了，这才逮着机会。”轻萝一见到鹿小白就挽着她的胳膊，那一脸亲昵的模样看得萧朗眼角直跳。 “见过轻萝郡主。”苏洛也凑过来，上一世他见过糯糯的化形，可惜她那时候才刚刚摸到门槛，维持不了多久，他也没见几次面，只记得是个萌萝莉。 如今一看，嘿，还真是！ 轻萝不认识苏洛，见他虽然盯着自己瞧，但眼神清澈，更多的是好奇。所以她也没生气，只是看了回去。 现在天气虽冷，但远不到戴帽子的时候，何况戴帽子那么不舒服，他怎么这么早就戴着了，还捂得那般严严实实。 见两人对视，鹿小白眉头一挑，无情地挤入两人中间，阻断对视。 “他叫苏洛，是个还俗没成功的和尚。” 苏洛当即急眼，干啥呢干啥呢，不带这样揭人短的啊！ 轻萝微微惊讶，连忙福身：“原来是小师傅，方才多有得罪，勿怪。” “……我就要还俗了，你别这么叫我。”苏洛一边说，一边瞪鹿小白。 他六根不净，他眷恋红尘，他要还俗。 鹿小白挑衅一笑，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家伙前世就天天惦记着着撸小雪豹。偏偏小雪豹给其他人撸，就是不给他撸，别说撸了，碰一下都要炸毛，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轻萝没有前世的记忆，但也不能让他占便宜啊。 鹿小白揽着轻萝，朝里间走去：“走，我们去里边说。” 苏洛：“……” 靠！他真的会生气的啊喂！ 轻萝留下来用了晚膳，次日也与鹿小白共乘一车，苏洛原本跟萧朗游走在队列外围警戒，今天却寸步不离马车，遇到什么好玩的立刻敲窗告诉两人。 惹得鹿小白疑心。 趁着长公主叫走轻萝，她把苏洛拉到一旁，问：“你什么情况，难道真动了凡心？” 苏洛老脸一红，挠了挠光头：“我也不知道，就，想看看她。上一世她就躲着我，这一世对我没偏见，我不得好好表现表现？” “讲道理，上一世人家为什么不待见你，你心里没有逼数？” “那不是看它身上脏给她洗了个澡吗？” “用你的洗澡水？” “我很干净的！” “呵。” “……”苏洛蔫了，谁知道变异动物开了灵智，还能化形呢？ 末世水源多干净啊，多次利用有什么不对？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真对轻萝有意思就得拿出诚意，别的不说，那住持你是当不了了，自己断干净。”鹿小白瞅了他一眼，提醒道，“她是郡主，长公主再怎么不在乎身份，那也是人家心尖尖上的女儿，掌上明珠，想娶人家，不拿出点诚意，别说长公主，我都饶不了你。” “小鹿姐，我知道了。”本来准备咸鱼的苏洛，决心振作起来。 冬猎是个好机会，要是表现好，指不定混个一官半职，到时候…… 鹿小白看着苏洛，止不住地头疼。倒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觉得他不靠谱。 轻萝郡主没想到，自己过来玩一圈就被人给盯上了，还是个和尚。 第二日傍晚，一行人终于到了景山行宫。 行宫很大，但官员众多，加上家眷奴仆接近三千人。这么多人都想要住得舒坦是不可能的，秘诀也只有一个字：挤。 不过行宫到底比驿站的条件好些，像英国公和襄阳伯就共享一个院子，这当然是英国公主动照顾襄阳伯，否则他们得和三四家分一个院子，那院子还不一定有这么大。 其他不说，襄阳伯是真的能生。 他光儿子就生了六个，六个儿子最少的也有三个儿子，最多那个有八个，孙辈加起来足足四十人。除去年纪太小和实在不成器的，他这次带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十一个孙子，并五个孙女。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行，光主子就有十九人。每人带一个服侍的人，再加上厨子和管事，就快五十人了。 他们分到的院子相当大，但这五十人一进来，一下子就拥挤起来。 不得已，鹿小白治好回到屋里。 相比之下，他们这边就宽敞多了。四个主子一个丫鬟，其他都是暗卫，且只有两个暗卫留在院子里等候传唤，其余都在院子外警戒。 对比太过惨烈，鹿小白不知该夸襄阳伯府儿孙满堂，还是感慨英国公府人丁凋敝。 不过，儿子也好孙子也罢，多了也没用，得有出息才行，不然也只能憋憋屈屈过日子。 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不分家，鹿小白都能想见其中的鸡飞狗跳。 罢了，别人家的事，跟她也没多大关系。 她觉得没关系，对方却不这么觉得。她这边才刚刚进屋，襄阳伯府两位夫人便带着五位小姐过来了。? 第132章 苏洛与轻萝郡主 即便如此，也得皇帝点头才行。 英国公微微叹息，叫苏洛陪他下棋。 苏洛：“……” 他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要陪公园老大爷下棋？ 下的不是象棋是围棋，苏洛会下，下的还不错，毕竟山上苦修，对弈也是一项修行。 英国公水平也不错，两人厮杀得有来有往，可惜鹿小白看不懂，只知道两人都捡了不少对面的棋子。 萧朗见她不懂，干脆在一旁讲解，不仅将这一步的意图，还把接下来的几步都点出来，气得英国公拿棋打他。 “观棋不语不知道吗？滚滚滚，滚一边去，老子看到你就头疼。” “要不世子爷陪英国公下？”苏洛却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好。”萧朗坐下接替他的位置，随手就落了一子，还把自己的用意告诉了英国公。 英国公本来很生气，看他这般操作，冷笑一声，也落了子。 把自己的用意都剖析出来，他不信赢不了他！ 然而事实证明，有些时候即便知道对方的用意，也难以破局。 英国公恼羞成怒，棋子一丢就赶人：“走走走，赶紧走，别碍我的眼。” 又十分双标地对鹿小白道：“乖孙媳啊，不会下棋祖父教你啊，包教包会！” 鹿小白：“……” 不，她并不是很想学。 当晚，鹿小白终究没有陪英国公下棋，只因轻萝郡主找过来了。 “上午就想找你，但那会儿太乱了，这才逮着机会。”轻萝一见到鹿小白就挽着她的胳膊，那一脸亲昵的模样看得萧朗眼角直跳。 “见过轻萝郡主。”苏洛也凑过来，上一世他见过糯糯的化形，可惜她那时候才刚刚摸到门槛，维持不了多久，他也没见几次面，只记得是个萌萝莉。 如今一看，嘿，还真是！ 轻萝不认识苏洛，见他虽然盯着自己瞧，但眼神清澈，更多的是好奇。所以她也没生气，只是看了回去。 现在天气虽冷，但远不到戴帽子的时候，何况戴帽子那么不舒服，他怎么这么早就戴着了，还捂得那般严严实实。 见两人对视，鹿小白眉头一挑，无情地挤入两人中间，阻断对视。 “他叫苏洛，是个还俗没成功的和尚。” 苏洛当即急眼，干啥呢干啥呢，不带这样揭人短的啊！ 轻萝微微惊讶，连忙福身：“原来是小师傅，方才多有得罪，勿怪。” “……我就要还俗了，你别这么叫我。”苏洛一边说，一边瞪鹿小白。 他六根不净，他眷恋红尘，他要还俗。 鹿小白挑衅一笑，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家伙前世就天天惦记着着撸小雪豹。偏偏小雪豹给其他人撸，就是不给他撸，别说撸了，碰一下都要炸毛，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轻萝没有前世的记忆，但也不能让他占便宜啊。 鹿小白揽着轻萝，朝里间走去：“走，我们去里边说。” 苏洛：“……” 靠！他真的会生气的啊喂！ 轻萝留下来用了晚膳，次日也与鹿小白共乘一车，苏洛原本跟萧朗游走在队列外围警戒，今天却寸步不离马车，遇到什么好玩的立刻敲窗告诉两人。 惹得鹿小白疑心。 趁着长公主叫走轻萝，她把苏洛拉到一旁，问：“你什么情况，难道真动了凡心？” 苏洛老脸一红，挠了挠光头：“我也不知道，就，想看看她。上一世她就躲着我，这一世对我没偏见，我不得好好表现表现？” “讲道理，上一世人家为什么不待见你，你心里没有逼数？” “那不是看它身上脏给她洗了个澡吗？” “用你的洗澡水？” “我很干净的！” “呵。” “……”苏洛蔫了，谁知道变异动物开了灵智，还能化形呢？ 末世水源多干净啊，多次利用有什么不对？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真对轻萝有意思就得拿出诚意，别的不说，那住持你是当不了了，自己断干净。”鹿小白瞅了他一眼，提醒道，“她是郡主，长公主再怎么不在乎身份，那也是人家心尖尖上的女儿，掌上明珠，想娶人家，不拿出点诚意，别说长公主，我都饶不了你。” “小鹿姐，我知道了。”本来准备咸鱼的苏洛，决心振作起来。 冬猎是个好机会，要是表现好，指不定混个一官半职，到时候…… 鹿小白看着苏洛，止不住地头疼。倒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觉得他不靠谱。 轻萝郡主没想到，自己过来玩一圈就被人给盯上了，还是个和尚。 第二日傍晚，一行人终于到了景山行宫。 行宫很大，但官员众多，加上家眷奴仆接近三千人。这么多人都想要住得舒坦是不可能的，秘诀也只有一个字：挤。 不过行宫到底比驿站的条件好些，像英国公和襄阳伯就共享一个院子，这当然是英国公主动照顾襄阳伯，否则他们得和三四家分一个院子，那院子还不一定有这么大。 其他不说，襄阳伯是真的能生。 他光儿子就生了六个，六个儿子最少的也有三个儿子，最多那个有八个，孙辈加起来足足四十人。除去年纪太小和实在不成器的，他这次带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十一个孙子，并五个孙女。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行，光主子就有十九人。每人带一个服侍的人，再加上厨子和管事，就快五十人了。 他们分到的院子相当大，但这五十人一进来，一下子就拥挤起来。 不得已，鹿小白治好回到屋里。 相比之下，他们这边就宽敞多了。四个主子一个丫鬟，其他都是暗卫，且只有两个暗卫留在院子里等候传唤，其余都在院子外警戒。 对比太过惨烈，鹿小白不知该夸襄阳伯府儿孙满堂，还是感慨英国公府人丁凋敝。 不过，儿子也好孙子也罢，多了也没用，得有出息才行，不然也只能憋憋屈屈过日子。 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不分家，鹿小白都能想见其中的鸡飞狗跳。 罢了，别人家的事，跟她也没多大关系。 她觉得没关系，对方却不这么觉得。她这边才刚刚进屋，襄阳伯府两位夫人便带着五位小姐过来了。? 第133章 萧腾竟然也是香饽饽 “这就是英国公世子夫人？瞧这张脸，长得可真俊！难怪世子爷疼你疼到骨子里！” 襄阳伯府大夫人一见面就拉着鹿小白，一双眼睛盯着她瞧，热情中带着几分偏见，让鹿小白略感不适。 二夫人与自来熟的大夫人截然相反，她盯着大夫人的手看了一眼，轻飘飘道：“大嫂，过了。” 气氛略微尴尬，鹿小白趁机抽出手，招呼人吃水果。 大夫人顺着台阶下来，又夸起她的水果，随后给她介绍带来的五位小姐。 五位小姐各有特色，但也说不上特别出彩，倒是两位夫人，一位过分热情且不大会说话，另一位则专拆台，这两人就能唱一台戏，鹿小白都觉得自己多余。 不过她们过来应该只是道谢，她只需要扮演好倾听者的角色，偶尔附和一二，其余时间听她们拉家常便好，倒也不算特别尴尬。 只是和她预想不同，这几位过来竟然是有目的的。 先开口的是特别自来熟的大夫人，她在二夫人的搅合下依然顽强地东拉西扯了一大堆，最后总算进入正题：“听说老夫人与夫人双双病重，不知近来可好？” 低头喝茶的鹿小白没想到会突然扯到小秦氏和老夫人身上，不由一愣，反应了一下才道：“挺好的，多谢夫人关心。” 心中却觉得这大夫人多少有点没眼色。 小秦氏和老夫人双双病重，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是出了事，再结合英国公府之前闹出的种种笑话和闹剧，想也知道病重只是说辞，有点情商的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及。 除非是找茬。 鹿小白警惕起来。 “谢什么，我们这般亲近，说谢可就见外了！”大夫人笑逐颜开。 这话有些不要脸，英国公与襄阳伯或许有些交情，但也只是有些交情罢了，完全谈不上亲近。令鹿小白意外的是，先前一直与大夫人唱反调的二夫人难得地没有吭声。 这就有些意思了。 她琢磨着大夫人后面说的话，怕也是二夫人想说的，不然早跳出来打脸了。 而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大夫人竟然会提到萧腾。 “府上二少爷在侍疾？没记错的话他今年十四？”大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个年纪正是好玩的时候，没想到他竟能忍住不来冬猎，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鹿小白：“？？？” 啥玩意儿？她没听错？竟然有人夸萧腾。那玩意儿也有人夸？ 即便外人不清楚他在府里的所作所为，但他风流纨绔的名声早已不是秘密，这样的人还能夸一句孝顺？小秦氏人都快没了也没见他伤心一下，甚至没流露出一点悲伤的神情，还孝顺？ 至于好孩子，在这个年代，十四已经是能成家立业的年龄了，不小了？ 好，她就是对萧腾成见太深，听不得别人夸他好。 没有的东西，吹嘘什么？那不是骗人吗？ “十四了，也不小了。”二夫人喝了口茶，淡淡道。 “可不是，只是还没听说二少爷定了谁家的姑娘，可是二少爷眼光太高咱们京城的姑娘都看不上？”大夫人说完自顾自笑了，还自己解围道，“我就开个玩笑，世子夫人您别放在心上。” “你以为你是谁，人家二少爷定亲还要敲锣打鼓通知你？” 二夫人闲闲接话，只是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看着鹿小白，看似在怼大夫人，心神却放在鹿小白这边，这是试探口风来着。 鹿小白听出来了，这两个是来打听萧腾亲事的。萧腾的为人品性，稍微有点了解的人家都看不上，这两个会来她这里试探，想来打探过萧腾的情况，也知道他的名声，但即便如此还这么积极，图的就不是萧腾这个人了。 英国公府的门第足以令无数人趋之若鹜，襄阳伯府的困境，也足以让他们忽略萧腾的为人。 便是个老头鳏夫，若是有权有势，想来她们也会嫁。 面对两位夫人五位小姐的灼灼目光，鹿小白面带无奈：“我才入门不久，不是很清楚呢。” 她们怕没得到襄阳伯的同意，不然以襄阳伯和英国公的关系，不过问一句的事，没必要还到她这里来试探。 只是这是两位夫人的主意，还是她们丈夫的主意？带这几位姑娘给她见，不会也生了别样的心思？难道她们以为她跟萧腾关系很好？还是觉得她在英国公府有地位，以至于小叔子的亲事都能插上一手？ 她闲的呀！ 她却不知道，这只是一层意思，另一层，若是能见到萧朗，若是萧朗看中她们之中的哪一个，正妻当不了，妾室也行。正妻出身低没见识，这后院最后还不是落到出身勋贵有人撑腰的妾室手中？ 可惜，不管是哪一个，两位夫人都注定失望。 一事不成，大夫人又提起另一件事：“不知明日世子夫人可要去围猎？” “我？”鹿小白指了指自己，“还不知道呢，到时候看情况。” 她虽然没有用过弓箭，但她毕竟是被魔鬼训练过的人，稍加练习应该能有不错的收获。只是，她是本着郊游的打算来的，郊游，不就是看风景野炊吗？ “世子夫人若要参加围猎，我们三娘五娘都要去，若是不愿围猎，我们六娘七娘八娘可以陪您说说话。” “多谢。” 可以，但没必要。 她自己一个人多自在，再多几个，可算了！ “世子夫人不必客气，她们能跟着您是她们的福气。”大夫人仿佛听不懂她语气之中的拒绝之意，话里话外都是要赖着她套近乎。 只是，她们若是要给自己的几个闺女找东床快婿，跟着她这个屠户之女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不过，她们最终也没在鹿小白这里得到什么，只能带着几位姑娘黯然离去。 而且，她还要防着太子，虽然萧朗和周明帝做了妥善的安排，大概率用不着她，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晚膳前，鹿小白把这件事说给萧朗听，萧朗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其余便没多说。鹿小白也没追问，反正萧腾已经废了，英国公还没无耻到给一个不能人道的废物说亲。 第133章 萧腾竟然也是香饽饽 “这就是英国公世子夫人？瞧这张脸，长得可真俊！难怪世子爷疼你疼到骨子里！” 襄阳伯府大夫人一见面就拉着鹿小白，一双眼睛盯着她瞧，热情中带着几分偏见，让鹿小白略感不适。 二夫人与自来熟的大夫人截然相反，她盯着大夫人的手看了一眼，轻飘飘道：“大嫂，过了。” 气氛略微尴尬，鹿小白趁机抽出手，招呼人吃水果。 大夫人顺着台阶下来，又夸起她的水果，随后给她介绍带来的五位小姐。 五位小姐各有特色，但也说不上特别出彩，倒是两位夫人，一位过分热情且不大会说话，另一位则专拆台，这两人就能唱一台戏，鹿小白都觉得自己多余。 不过她们过来应该只是道谢，她只需要扮演好倾听者的角色，偶尔附和一二，其余时间听她们拉家常便好，倒也不算特别尴尬。 只是和她预想不同，这几位过来竟然是有目的的。 先开口的是特别自来熟的大夫人，她在二夫人的搅合下依然顽强地东拉西扯了一大堆，最后总算进入正题：“听说老夫人与夫人双双病重，不知近来可好？” 低头喝茶的鹿小白没想到会突然扯到小秦氏和老夫人身上，不由一愣，反应了一下才道：“挺好的，多谢夫人关心。” 心中却觉得这大夫人多少有点没眼色。 小秦氏和老夫人双双病重，稍微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是出了事，再结合英国公府之前闹出的种种笑话和闹剧，想也知道病重只是说辞，有点情商的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及。 除非是找茬。 鹿小白警惕起来。 “谢什么，我们这般亲近，说谢可就见外了！”大夫人笑逐颜开。 这话有些不要脸，英国公与襄阳伯或许有些交情，但也只是有些交情罢了，完全谈不上亲近。令鹿小白意外的是，先前一直与大夫人唱反调的二夫人难得地没有吭声。 这就有些意思了。 她琢磨着大夫人后面说的话，怕也是二夫人想说的，不然早跳出来打脸了。 而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大夫人竟然会提到萧腾。 “府上二少爷在侍疾？没记错的话他今年十四？”大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这个年纪正是好玩的时候，没想到他竟能忍住不来冬猎，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鹿小白：“？？？” 啥玩意儿？她没听错？竟然有人夸萧腾。那玩意儿也有人夸？ 即便外人不清楚他在府里的所作所为，但他风流纨绔的名声早已不是秘密，这样的人还能夸一句孝顺？小秦氏人都快没了也没见他伤心一下，甚至没流露出一点悲伤的神情，还孝顺？ 至于好孩子，在这个年代，十四已经是能成家立业的年龄了，不小了？ 好，她就是对萧腾成见太深，听不得别人夸他好。 没有的东西，吹嘘什么？那不是骗人吗？ “十四了，也不小了。”二夫人喝了口茶，淡淡道。 “可不是，只是还没听说二少爷定了谁家的姑娘，可是二少爷眼光太高咱们京城的姑娘都看不上？”大夫人说完自顾自笑了，还自己解围道，“我就开个玩笑，世子夫人您别放在心上。” “你以为你是谁，人家二少爷定亲还要敲锣打鼓通知你？” 二夫人闲闲接话，只是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看着鹿小白，看似在怼大夫人，心神却放在鹿小白这边，这是试探口风来着。 鹿小白听出来了，这两个是来打听萧腾亲事的。萧腾的为人品性，稍微有点了解的人家都看不上，这两个会来她这里试探，想来打探过萧腾的情况，也知道他的名声，但即便如此还这么积极，图的就不是萧腾这个人了。 英国公府的门第足以令无数人趋之若鹜，襄阳伯府的困境，也足以让他们忽略萧腾的为人。 便是个老头鳏夫，若是有权有势，想来她们也会嫁。 面对两位夫人五位小姐的灼灼目光，鹿小白面带无奈：“我才入门不久，不是很清楚呢。” 她们怕没得到襄阳伯的同意，不然以襄阳伯和英国公的关系，不过问一句的事，没必要还到她这里来试探。 只是这是两位夫人的主意，还是她们丈夫的主意？带这几位姑娘给她见，不会也生了别样的心思？难道她们以为她跟萧腾关系很好？还是觉得她在英国公府有地位，以至于小叔子的亲事都能插上一手？ 她闲的呀！ 她却不知道，这只是一层意思，另一层，若是能见到萧朗，若是萧朗看中她们之中的哪一个，正妻当不了，妾室也行。正妻出身低没见识，这后院最后还不是落到出身勋贵有人撑腰的妾室手中？ 可惜，不管是哪一个，两位夫人都注定失望。 一事不成，大夫人又提起另一件事：“不知明日世子夫人可要去围猎？” “我？”鹿小白指了指自己，“还不知道呢，到时候看情况。” 她虽然没有用过弓箭，但她毕竟是被魔鬼训练过的人，稍加练习应该能有不错的收获。只是，她是本着郊游的打算来的，郊游，不就是看风景野炊吗？ “世子夫人若要参加围猎，我们三娘五娘都要去，若是不愿围猎，我们六娘七娘八娘可以陪您说说话。” “多谢。” 可以，但没必要。 她自己一个人多自在，再多几个，可算了！ “世子夫人不必客气，她们能跟着您是她们的福气。”大夫人仿佛听不懂她语气之中的拒绝之意，话里话外都是要赖着她套近乎。 只是，她们若是要给自己的几个闺女找东床快婿，跟着她这个屠户之女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不过，她们最终也没在鹿小白这里得到什么，只能带着几位姑娘黯然离去。 而且，她还要防着太子，虽然萧朗和周明帝做了妥善的安排，大概率用不着她，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晚膳前，鹿小白把这件事说给萧朗听，萧朗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其余便没多说。鹿小白也没追问，反正萧腾已经废了，英国公还没无耻到给一个不能人道的废物说亲。 第134章 动手（一） 次日，所有人都起了一个大早。 冬猎不是各打的各的各玩各的，而是有组织的。 一大早，众人前往狩猎营地，这是先遣部队提前搭好的。 在营地觐见周明帝，由周明帝主持祭祀，顺便宣布围猎开始。参加围猎的青年才俊则在皇帝的一声令下，开始今日的角逐。 千金小姐们也可以在侍卫的保护下狩猎，若想留在营地也行，回行宫也可，比平日自由许多。 至于周明帝，那更是随心所欲了。不过今年，他准备前两日待在营地静观其变，若是宋元懿没有动静，第三日便出去围猎。 鹿小白猜，宋元懿会在第三日动手，毕竟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苏洛带着假发，跟着萧朗走，鹿小白则留在营地，她已准备好瓜子板凳，找了个角落默默打发时间。 可惜，她想低调，有人却不许她低调。 周明帝带着皇后前脚走，说是去外面走走。鹿小白刚准备跟上呢，就被人拦住了。 她抬眼一瞧，主子丫鬟加起来十来号人，可谓浩浩汤汤。再仔细一看，这群主子都很年轻，最大的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小的还留着姑娘的头发，正待字闺中。 “哟，这不是‘赫赫有名’的英国公世子夫人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英国公世子不是据说很是宠爱你吗，怎么没带你一起打猎啊？” 这人说完，周围一阵哄笑。 “宠爱”二字，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好词，一般只用在小辈和妾室身上。鹿小白是正妻，理应是“爱重”或“敬重”，可她们偏偏这么说，那就是实打实的找茬了。 鹿小白让墨香收拾好瓜子，自己则拿手绢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手。 “喂，你没听到我们跟你说话吗？” “听到了。”鹿小白抬眸，清澈的眼眸静静看着眼前找茬的贵夫人，一脸疑惑，“我不认识你，何必对你有问必答？何况，你也不是真心想要答案。” 对于找茬的人，鹿小白认为自己的脾气算好的了。 可对方不这么认为。 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镇西将军的大儿媳周氏，她的小姑子与定国公定亲，因萧玥的原因，特意来找她的麻烦。 当然，撇除萧玥的关系，镇西将军一脉也属于太子一系，双方可是政敌，朝堂上男人们明争暗斗，后院的女人们也没闲着，这不就开演了吗？ 鹿小白成亲不久，是新妇，按说脸皮薄，周氏没想到鹿小白竟然这般……泼皮。 想到家里交给她的任务，周氏心弦一紧，赶紧道：“美貌不过能获得一时宠爱，如何能获得一世尊荣？更何况，圣上十分看中萧世子，想来萧世子将来成就无限，而你，不过区区屠户之女，将来色衰则爱弛，能不能当世子夫人，还是两回事呢，跟我们摆什么谱！” “可不是！依我说，英国公府近来丑闻频出，都是因为你的缘故。若非有你，萧老夫人和萧夫人如今都还好好的。什么福泽深厚，依我看，你分明是扫把星才对！” “就是就是，我要是萧世子，早把你休弃了，哪能留到现在？萧世子可真是菩萨心肠！” 鹿小白眉头微拧，这些人怎么回事，上赶着找麻烦，这是有病？要是以往，她早跟着怼了起来，现在却不知怎的，总心绪不宁，好像要发生什么似的。 能发生什么呢？ 周明帝那边跟着萧朗，还有苏洛这个作弊神器。虽然偶尔不靠谱，但大事上从未掉链子。如今这两人都在周明帝身边，还有她的药丸，总不至于出什么事？ 不过，这群人实在太过聒噪。她的眉心拧得更紧了。 想了想，她带着墨香转身离去。 周氏见她要走，立刻嚷嚷道：“哎呀，我的玉佩不见了，刚刚还在这里的，谁给我偷了？” 说着就朝鹿小白追了过来，带着护甲的手直接就去抓她的肩膀。 鹿小白不傻，到现在哪里看不出这群人的不对劲，当即冷哼一声，精神力倾泻而出，冷声半喝道：“说，谁派你们过来的？” “当、当然是太子了！我们奉了太子的命令要将你留在此地。今日有我们在，你休想离开半步。” 周氏话一出口，其他人大惊失色。她们与周氏一样，都收到了家中的命令。据说是因为这个屠户之女福气极佳，是个旺夫命，可惜英国公与萧世子不仅不在太子一系，还是政敌加仇敌，既然如此，他们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男人们对付英国公和萧世子，她们这些女眷则负责牵制鹿小白，以免她“太过旺夫”，让他们的计划落空。除了她们之外，婢女也被替换成了功夫精湛的，专为对付她。 这些本是暗地里的计划，没想到被周氏大喇喇地说了出来。但转念一想，知道又如何，她们这么多人，鹿小白不过一介屠户之女，不过凭着美貌被萧世子相中，便是刁难她又如何？ 法不责众，何况圣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屠户之女为难她们？ 今日，无论如何，她们都不会允许鹿小白离开此地！ “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们也不必找借口，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孤身一人，我劝你乖乖听话，别自讨苦吃。” 墨香挡在鹿小白身前，仿佛在告诉那人，鹿小白并非只是孤单一人，还有她呢。 “倒是个忠心的丫鬟，可惜跟错了主子。” “你们可真是……”鹿小白拉住墨香，缓缓吐出后半句话，“不知者不畏。” 话音刚落，她从怀中掏出一把银色的小珠子，手指翻飞，一颗颗珠子仿佛活了似的飞了出去，砸在一众女眷的穴道上。 包围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很快她这边就再没有能站着的了。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鹿小白俏脸冷峻，也没跟人废话，直接放出精神力，使周围的人都忽略了这一处的异样。 不过…… “夫、夫人……”墨香看着面前倒了一地的女眷，腿有些软。也不知道是被鹿小白这一手给吓着了，还是被放倒这些女眷的后果给吓到了？ 第134章 动手（一） 次日，所有人都起了一个大早。 冬猎不是各打的各的各玩各的，而是有组织的。 一大早，众人前往狩猎营地，这是先遣部队提前搭好的。 在营地觐见周明帝，由周明帝主持祭祀，顺便宣布围猎开始。参加围猎的青年才俊则在皇帝的一声令下，开始今日的角逐。 千金小姐们也可以在侍卫的保护下狩猎，若想留在营地也行，回行宫也可，比平日自由许多。 至于周明帝，那更是随心所欲了。不过今年，他准备前两日待在营地静观其变，若是宋元懿没有动静，第三日便出去围猎。 鹿小白猜，宋元懿会在第三日动手，毕竟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苏洛带着假发，跟着萧朗走，鹿小白则留在营地，她已准备好瓜子板凳，找了个角落默默打发时间。 可惜，她想低调，有人却不许她低调。 周明帝带着皇后前脚走，说是去外面走走。鹿小白刚准备跟上呢，就被人拦住了。 她抬眼一瞧，主子丫鬟加起来十来号人，可谓浩浩汤汤。再仔细一看，这群主子都很年轻，最大的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小的还留着姑娘的头发，正待字闺中。 “哟，这不是‘赫赫有名’的英国公世子夫人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英国公世子不是据说很是宠爱你吗，怎么没带你一起打猎啊？” 这人说完，周围一阵哄笑。 “宠爱”二字，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好词，一般只用在小辈和妾室身上。鹿小白是正妻，理应是“爱重”或“敬重”，可她们偏偏这么说，那就是实打实的找茬了。 鹿小白让墨香收拾好瓜子，自己则拿手绢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手。 “喂，你没听到我们跟你说话吗？” “听到了。”鹿小白抬眸，清澈的眼眸静静看着眼前找茬的贵夫人，一脸疑惑，“我不认识你，何必对你有问必答？何况，你也不是真心想要答案。” 对于找茬的人，鹿小白认为自己的脾气算好的了。 可对方不这么认为。 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镇西将军的大儿媳周氏，她的小姑子与定国公定亲，因萧玥的原因，特意来找她的麻烦。 当然，撇除萧玥的关系，镇西将军一脉也属于太子一系，双方可是政敌，朝堂上男人们明争暗斗，后院的女人们也没闲着，这不就开演了吗？ 鹿小白成亲不久，是新妇，按说脸皮薄，周氏没想到鹿小白竟然这般……泼皮。 想到家里交给她的任务，周氏心弦一紧，赶紧道：“美貌不过能获得一时宠爱，如何能获得一世尊荣？更何况，圣上十分看中萧世子，想来萧世子将来成就无限，而你，不过区区屠户之女，将来色衰则爱弛，能不能当世子夫人，还是两回事呢，跟我们摆什么谱！” “可不是！依我说，英国公府近来丑闻频出，都是因为你的缘故。若非有你，萧老夫人和萧夫人如今都还好好的。什么福泽深厚，依我看，你分明是扫把星才对！” “就是就是，我要是萧世子，早把你休弃了，哪能留到现在？萧世子可真是菩萨心肠！” 鹿小白眉头微拧，这些人怎么回事，上赶着找麻烦，这是有病？要是以往，她早跟着怼了起来，现在却不知怎的，总心绪不宁，好像要发生什么似的。 能发生什么呢？ 周明帝那边跟着萧朗，还有苏洛这个作弊神器。虽然偶尔不靠谱，但大事上从未掉链子。如今这两人都在周明帝身边，还有她的药丸，总不至于出什么事？ 不过，这群人实在太过聒噪。她的眉心拧得更紧了。 想了想，她带着墨香转身离去。 周氏见她要走，立刻嚷嚷道：“哎呀，我的玉佩不见了，刚刚还在这里的，谁给我偷了？” 说着就朝鹿小白追了过来，带着护甲的手直接就去抓她的肩膀。 鹿小白不傻，到现在哪里看不出这群人的不对劲，当即冷哼一声，精神力倾泻而出，冷声半喝道：“说，谁派你们过来的？” “当、当然是太子了！我们奉了太子的命令要将你留在此地。今日有我们在，你休想离开半步。” 周氏话一出口，其他人大惊失色。她们与周氏一样，都收到了家中的命令。据说是因为这个屠户之女福气极佳，是个旺夫命，可惜英国公与萧世子不仅不在太子一系，还是政敌加仇敌，既然如此，他们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男人们对付英国公和萧世子，她们这些女眷则负责牵制鹿小白，以免她“太过旺夫”，让他们的计划落空。除了她们之外，婢女也被替换成了功夫精湛的，专为对付她。 这些本是暗地里的计划，没想到被周氏大喇喇地说了出来。但转念一想，知道又如何，她们这么多人，鹿小白不过一介屠户之女，不过凭着美貌被萧世子相中，便是刁难她又如何？ 法不责众，何况圣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屠户之女为难她们？ 今日，无论如何，她们都不会允许鹿小白离开此地！ “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们也不必找借口，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孤身一人，我劝你乖乖听话，别自讨苦吃。” 墨香挡在鹿小白身前，仿佛在告诉那人，鹿小白并非只是孤单一人，还有她呢。 “倒是个忠心的丫鬟，可惜跟错了主子。” “你们可真是……”鹿小白拉住墨香，缓缓吐出后半句话，“不知者不畏。” 话音刚落，她从怀中掏出一把银色的小珠子，手指翻飞，一颗颗珠子仿佛活了似的飞了出去，砸在一众女眷的穴道上。 包围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很快她这边就再没有能站着的了。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鹿小白俏脸冷峻，也没跟人废话，直接放出精神力，使周围的人都忽略了这一处的异样。 不过…… “夫、夫人……”墨香看着面前倒了一地的女眷，腿有些软。也不知道是被鹿小白这一手给吓着了，还是被放倒这些女眷的后果给吓到了？ 第135章 动手（二） 鹿小白没工夫细究，带着她也有些碍事，便道：“她们只是被我点了穴，你去找御医给她们解开就好了。” 穴道过了时间会自动解开，但她不想墨香跟着，也觉得这里许多人身体不适很好的样子，怕撑不到那时候，便干脆让墨香去叫人。 e她其实只是想给墨香找点安全的事做，这些人怎么样，并不重要。 “可、可是……” “好了，我去找世子，你要是不想去找御医也没关系，去找轻萝郡主，帮我看好长公主和轻萝郡主。” 说完，鹿小白没等墨香犹豫，直接跑了出去。 她的精神力虽然是十二阶，但是受到这具身体的影响，并不能像前世一样威力巨大，顶多相当于一个高配版的导航，加点精神刺激啊暗示啊这样的小功能。这还是这段时间她努力锻炼的结果，不然，怕是刚刚用那一下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说是导航，能搜索的地方却不算远，根本找不到萧朗苏洛和周明帝的身影，无奈之下，她只能问营地中巡视的侍卫。 打听皇帝的行踪是大忌，好在她有精神力这个作弊器，不仅能让侍卫说话，还能让他说真话。 循着侍卫所指的方向，她顺手牵羊了一匹马，直奔周明帝离开的方向而去。 鹿小白找到人的时候，宋元懿已经被抓了。 准确来说，宋元懿跟周明帝杠上了。 “你是我的长子，你刚晓事就封了太子，这么多年来我待你不薄，为了这位子，你竟不顾血脉亲情，不顾人伦道义，弑君弑父，你当真、当真是我的好大儿啊！” 宋元懿听完狂笑不止，他头发散乱，早已没了平日尊贵的形象，一双眼睛带着血色，直勾勾盯着周明帝：“待我不薄？为了这位子？哈哈哈哈……” 他仰头，猖狂大笑。 宋元懿笑够了，这才指着周明帝的鼻子道：“枉你当了几十年的皇帝，怎么这么天真？什么叫做‘为了这位子’？为了这位子怎么了？ 九五之尊，至高无上，古往今来，为了这龙椅，多少人骨肉相残，多少人大义灭亲，这龙椅下流血漂橹尸骨累累，这皇位本就是白骨垒砌而成。你登上这大位，不也是满手鲜血？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你你你——”周明帝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怎么敢这么说！” “我有什么不敢的？”到了这个地步，宋元懿自知死路一条再无回旋的余地，干脆放飞自我，将憋了多年的话一口气全说了出来，“我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你一日不死，我终将是太子，我若不用手段，怕是一辈子，怕是到死，都只能当太子！ 我不想当太子！我才是真龙天子，我才是天子！挡我路的人，全都该死！全都该死！” 太子太过疯癫，以至于鹿小白的到来都没有打断他的发疯。她看了看萧朗，以眼神询问——这种皇家辛秘，他们知道真的好吗？ 俗话说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如今亲耳听见此等皇室秘闻，她真的不会被灭口吗？ 只是眼神交流，萧朗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朝她摇了摇头。 皇家丑闻对漩涡外的人来说当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但像他们这种已经深陷其中的，当然是掌握越多的信息越好。至于皇帝杀人灭口这种事，如果皇帝真要这么做的话，那么第一个被灭的，应当是皇帝起居注的侍官才对。 鹿小白眨了眨眼，放心地开启了吃瓜模式。 苏洛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就知道，即便鹿小白没有答应，甚至压根儿没懂队长的心意，但他们两人那种神奇的默契，却使得一切都在不言中。 莫名地腻歪。 他将目光移到周明帝和太子这对怨种父子身上，只觉得这两边的画风差的有点多。 宋元懿已经开始细数起多年来身为太子的委屈和不甘了。鹿小白最开始还好好地听着，但越听越觉得人心不足蛇吞象。 说白了，他就是想当皇帝，只要他当不了皇帝就是别人对不起他。皇帝对不起他，皇后对不起他，太子妃对不起他，官员对不起他，连服侍他的下人都对他不起。 初始，周明帝还会解释，比如缩减开支是宫廷政策，他和皇后宫中亦是如此啦，什么太子妃是为他精心挑选的，从家世到性情到样貌都与他十分匹配啦，到得后来，周明帝心累了，也死了。 一个眼中只有自己，只在乎自己，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心上的人，还能指望什么？ 周明帝只是想不通，他和皇后都是纯良忠厚的人，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心思歹毒贪得无厌无才无德刚愎自用的废物呢？ 他狠狠闭了闭眼，冷声道：“带下去，压入天牢，听候发落。” “是！” 太子嘴里被塞了布团，被侍卫拽着往外走，皇后张了张嘴，正想给太子求情，就见一道暗色的光朝周明帝袭来。 比皇后更早发现的是鹿小白，她用小珠子弹开箭矢，人也快速移到周明帝身前。 太子这个蠢货果然只是挡箭牌，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只是没想到，这个幕后黑手也沉不住气，太子刚刚倒台他就忍不住出手，这也是一个等不及想上位的呀！ “护驾！！” 萧朗没有精神力，比鹿小白慢一步，但相比其他侍卫，他的动作已经很迅速了。在他的组织下，侍卫们举着盾挡在周明帝跟前，特制的盾牌可以镶嵌在一起，数量足够可以拼成一个球体。 如今虽然不是球体，但也是个半球。鹿小白望着密不透光只能隐约看见轮廓的盾墙，一阵无语。 好在她有精神力，还能知晓外面的动静，不然真得当个睁眼瞎了。 “小心！” 这一次开口的是苏洛，他话音刚落，看似牢不可破坚不可摧的铁王八就破了一个洞。倒不是从外面被攻破，而是敌人混进了里面。 鹿小白一看脸，嚯，还是个老熟人！? 第135章 动手（二） 鹿小白没工夫细究，带着她也有些碍事，便道：“她们只是被我点了穴，你去找御医给她们解开就好了。” 穴道过了时间会自动解开，但她不想墨香跟着，也觉得这里许多人身体不适很好的样子，怕撑不到那时候，便干脆让墨香去叫人。 e她其实只是想给墨香找点安全的事做，这些人怎么样，并不重要。 “可、可是……” “好了，我去找世子，你要是不想去找御医也没关系，去找轻萝郡主，帮我看好长公主和轻萝郡主。” 说完，鹿小白没等墨香犹豫，直接跑了出去。 她的精神力虽然是十二阶，但是受到这具身体的影响，并不能像前世一样威力巨大，顶多相当于一个高配版的导航，加点精神刺激啊暗示啊这样的小功能。这还是这段时间她努力锻炼的结果，不然，怕是刚刚用那一下就消耗得差不多了。 说是导航，能搜索的地方却不算远，根本找不到萧朗苏洛和周明帝的身影，无奈之下，她只能问营地中巡视的侍卫。 打听皇帝的行踪是大忌，好在她有精神力这个作弊器，不仅能让侍卫说话，还能让他说真话。 循着侍卫所指的方向，她顺手牵羊了一匹马，直奔周明帝离开的方向而去。 鹿小白找到人的时候，宋元懿已经被抓了。 准确来说，宋元懿跟周明帝杠上了。 “你是我的长子，你刚晓事就封了太子，这么多年来我待你不薄，为了这位子，你竟不顾血脉亲情，不顾人伦道义，弑君弑父，你当真、当真是我的好大儿啊！” 宋元懿听完狂笑不止，他头发散乱，早已没了平日尊贵的形象，一双眼睛带着血色，直勾勾盯着周明帝：“待我不薄？为了这位子？哈哈哈哈……” 他仰头，猖狂大笑。 宋元懿笑够了，这才指着周明帝的鼻子道：“枉你当了几十年的皇帝，怎么这么天真？什么叫做‘为了这位子’？为了这位子怎么了？ 九五之尊，至高无上，古往今来，为了这龙椅，多少人骨肉相残，多少人大义灭亲，这龙椅下流血漂橹尸骨累累，这皇位本就是白骨垒砌而成。你登上这大位，不也是满手鲜血？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你你你——”周明帝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怎么敢这么说！” “我有什么不敢的？”到了这个地步，宋元懿自知死路一条再无回旋的余地，干脆放飞自我，将憋了多年的话一口气全说了出来，“我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你一日不死，我终将是太子，我若不用手段，怕是一辈子，怕是到死，都只能当太子！ 我不想当太子！我才是真龙天子，我才是天子！挡我路的人，全都该死！全都该死！” 太子太过疯癫，以至于鹿小白的到来都没有打断他的发疯。她看了看萧朗，以眼神询问——这种皇家辛秘，他们知道真的好吗？ 俗话说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如今亲耳听见此等皇室秘闻，她真的不会被灭口吗？ 只是眼神交流，萧朗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朝她摇了摇头。 皇家丑闻对漩涡外的人来说当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但像他们这种已经深陷其中的，当然是掌握越多的信息越好。至于皇帝杀人灭口这种事，如果皇帝真要这么做的话，那么第一个被灭的，应当是皇帝起居注的侍官才对。 鹿小白眨了眨眼，放心地开启了吃瓜模式。 苏洛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就知道，即便鹿小白没有答应，甚至压根儿没懂队长的心意，但他们两人那种神奇的默契，却使得一切都在不言中。 莫名地腻歪。 他将目光移到周明帝和太子这对怨种父子身上，只觉得这两边的画风差的有点多。 宋元懿已经开始细数起多年来身为太子的委屈和不甘了。鹿小白最开始还好好地听着，但越听越觉得人心不足蛇吞象。 说白了，他就是想当皇帝，只要他当不了皇帝就是别人对不起他。皇帝对不起他，皇后对不起他，太子妃对不起他，官员对不起他，连服侍他的下人都对他不起。 初始，周明帝还会解释，比如缩减开支是宫廷政策，他和皇后宫中亦是如此啦，什么太子妃是为他精心挑选的，从家世到性情到样貌都与他十分匹配啦，到得后来，周明帝心累了，也死了。 一个眼中只有自己，只在乎自己，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心上的人，还能指望什么？ 周明帝只是想不通，他和皇后都是纯良忠厚的人，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心思歹毒贪得无厌无才无德刚愎自用的废物呢？ 他狠狠闭了闭眼，冷声道：“带下去，压入天牢，听候发落。” “是！” 太子嘴里被塞了布团，被侍卫拽着往外走，皇后张了张嘴，正想给太子求情，就见一道暗色的光朝周明帝袭来。 比皇后更早发现的是鹿小白，她用小珠子弹开箭矢，人也快速移到周明帝身前。 太子这个蠢货果然只是挡箭牌，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只是没想到，这个幕后黑手也沉不住气，太子刚刚倒台他就忍不住出手，这也是一个等不及想上位的呀！ “护驾！！” 萧朗没有精神力，比鹿小白慢一步，但相比其他侍卫，他的动作已经很迅速了。在他的组织下，侍卫们举着盾挡在周明帝跟前，特制的盾牌可以镶嵌在一起，数量足够可以拼成一个球体。 如今虽然不是球体，但也是个半球。鹿小白望着密不透光只能隐约看见轮廓的盾墙，一阵无语。 好在她有精神力，还能知晓外面的动静，不然真得当个睁眼瞎了。 “小心！” 这一次开口的是苏洛，他话音刚落，看似牢不可破坚不可摧的铁王八就破了一个洞。倒不是从外面被攻破，而是敌人混进了里面。 鹿小白一看脸，嚯，还是个老熟人！? 第136章 斩杀噬魂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世丧尸王的老部下，左膀右臂弑魂血月中的噬魂。 拥有极为特别的异能。 如今看来，这异能好像不是很好用的样子嘛！ 噬魂的出现，对鹿小白来说只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而这般神出鬼没的出场方式虽然没有预料到，却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毕竟是噬魂，拥有极少见特殊异能的噬魂。 他的异能被分在精神系，但与一般的精神系略有不同，不像一般精神系那般拥有催眠暗示甚至精神控制的能力，他是直接摧毁精神力，故而被称作噬魂。 不过，穿越之后，他的异能等级好像不如前一世高？ 想到苏洛不断下跌的等级和自己迟迟没有恢复的十二阶，以及那消失不见的特殊尸毒。 鹿小白挑了挑眉，难道，他们的异能在彼此消耗？ 消耗之后便尘归尘土归土？ 不论真相如何，当务之急，是对付噬魂，以及，丧尸王。 试问噬魂都出现了，丧尸王还会远吗？ 对付噬魂，他们早有一套。鹿小白想也没想，手中的银珠子全部抛了出去，仿佛天女散花。 而这些珠子在精神力的控制下并未打偏，全都砸到噬魂身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放鞭炮似的。 打中了人，但和预料之中的情形不一样，噬魂扭了扭脖子，那些足以放倒一个健硕成人的珠子仿佛玩具一般，根本没对他造成伤害。 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把噬魂的目标从周明帝转向了鹿小白。 鹿小白靠了一声，噬魂果然是变态，比血月变态多了！ “护驾！” 噬魂暴起，冲鹿小白而去，这给了侍卫反应的机会，当即又把周明帝护进乌龟壳。 噬魂异能特殊，前一世是丧尸，本身铜墙铁壁没有痛感，这一世穿越成肉体凡胎，本以为弱点很明显，谁想他不知练了什么功法，竟然也练出了一身铁板般的皮肤，令人头秃。 本以为可以轻松拿捏他的鹿小白顿时头大如斗。 “我来！” 黑白色的剑光一闪，萧朗手持双剑加入战局。 双剑砍在噬魂身上，顿时发出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刀身甚至带出一片火花，可见他皮肤多么坚硬，真可谓刀枪不入。 鹿小白也不甘示弱，她虽然不会什么兵器，但身法不错，还有精神力辅助，一手暗器更是被她玩出花了。 她就不信，噬魂能把身体练出铜墙铁壁，莫非还能练眼睛不成？ 倘若他的眼睛也刀枪不入，她才真是佩服呢！ 她专盯着眼睛打，萧朗也十分配合，噬魂被两人弄得烦不胜烦，却也不敢大意。 正如鹿小白所想，他将全身上下都练得刀枪不入坚硬无比，唯独一双眼睛如常人一般，若是被刺中，后果不堪设想。 “吼！！！” 他大声怒吼，周身泛起暗黑的波纹，鹿小白一见，也跟着大喝：“快躲开黑雾！” 那是他的异能，一旦沾染上那危险的黑雾，精神力将被瞬间摧毁，严重者当场身亡，最轻微的，也会身受重伤，变成痴傻迟钝的白痴！ “队长别怕，你现在没有精神力，他的异能对你没用！”在旁观战的苏洛提醒道。 鹿小白：“……” 是哦，她忘记现在只有她和苏洛有精神力了。 等于噬魂的异能大大被限制，应该高兴，可一想到他对自己的杀伤力，她又高兴不起来。 噬魂的战斗技巧和战斗意识不如萧朗，一个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绝对强者，一个是靠着丧尸体质特殊和特殊的异能的高手。 然而后者现在虽然也有一副铜筋铁骨，但异能却失去了作用，等于被砍了一臂，再有鹿小白苏洛和一众侍卫从旁策应，萧朗斩杀噬魂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丧尸王什么时候现身呢？ “不好了！不好了！” 战斗到火热，突然有士兵报。 “皇上，我们被包围了！” “包围？”鹿小白挑眉，怎么回事，周明帝不是提前做了准备吗，怎么还给人包了饺子？ 不过，来人应该是丧尸王？ “来者何人！”周明帝比鹿小白更为惊愕。京城的兵马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哪来的人马包围他们？ 难道，兵部有人叛乱？ 不对，兵部都是他的人，刺杀之后他又暗中调查、清洗了一遍，如今的将领，都是信得过的人。 除非，发生了哗变。 “我们被大军包围了，领头的是、是七皇子！” 与噬魂对战的萧朗闻言一顿，险些被噬魂抓住机会打乱节奏。 急得苏洛瓜瓜乱叫。 “队长，别分心啊！你可是我们全村的希望啊！” 周明帝也被气得够呛，这个老七，平日里端得是一副视荣华富贵如粪土的清高范儿，没想到、没想到私底下竟然…… 周明帝攥着双拳，脸上青筋直冒。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慌，稳住，我们能赢！”鹿小白不得不安慰他。 因为噬魂的存在，使得他和苏洛都不敢轻易试用精神力，此刻才无法提前发现人马。 不过…… “噬魂啊噬魂，你竟然认七皇子做主子，置你真正的主子于何地？”虽然大概率是丧尸王授意，不过没关系，暂且让她挑拨一下。 本以为噬魂不会搭理，谁知他竟然耻笑一声，直接道：“愚蠢至极！” 鹿小白：“？？？” “大兄弟，直接骂人不好，我们怎么说也算熟人了，能不能礼貌一点？你家主子没教你什么叫做礼貌吗？ 我们这算不算相爱相杀，你看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言和怎么样？和平难能可贵，又何必打打杀杀呢？ 我这有上好的龙井，不如咱们泡上一壶好好说说话叙叙旧？” “谁跟你——唔，什么玩意儿？” “一点佐料，感觉如何？”鹿小白扬了扬手中的袋子，笑得眉眼弯弯。 小样，一身皮肤练得铜墙铁壁，总不会五脏六腑也是？那就不是人而是机器了！ 人嘛，总有缺点。 她这边撒完，苏洛也朝噬魂扬了一包墨绿的粉状物体。鹿小白见状，手中的银针紧跟着激射而出。 能朵银珠，那是眼睛没瞎，现在倒是躲一个让她看看！ “来，爷再给你加点料！” 鹿小白苏洛的连番操作，加之萧朗的最后一击，噬魂总算被放倒了。 “禀世子爷，刺客、刺客还没死！” “他没那么容易死。”不然就不是噬魂了。 但现在也没什么战斗力。 “给他喂药，把你们身上的毒药都喂给他！” 铜墙铁壁杀不死，那药呢？ 第136章 斩杀噬魂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世丧尸王的老部下，左膀右臂弑魂血月中的噬魂。 拥有极为特别的异能。 如今看来，这异能好像不是很好用的样子嘛！ 噬魂的出现，对鹿小白来说只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而这般神出鬼没的出场方式虽然没有预料到，却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毕竟是噬魂，拥有极少见特殊异能的噬魂。 他的异能被分在精神系，但与一般的精神系略有不同，不像一般精神系那般拥有催眠暗示甚至精神控制的能力，他是直接摧毁精神力，故而被称作噬魂。 不过，穿越之后，他的异能等级好像不如前一世高？ 想到苏洛不断下跌的等级和自己迟迟没有恢复的十二阶，以及那消失不见的特殊尸毒。 鹿小白挑了挑眉，难道，他们的异能在彼此消耗？ 消耗之后便尘归尘土归土？ 不论真相如何，当务之急，是对付噬魂，以及，丧尸王。 试问噬魂都出现了，丧尸王还会远吗？ 对付噬魂，他们早有一套。鹿小白想也没想，手中的银珠子全部抛了出去，仿佛天女散花。 而这些珠子在精神力的控制下并未打偏，全都砸到噬魂身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放鞭炮似的。 打中了人，但和预料之中的情形不一样，噬魂扭了扭脖子，那些足以放倒一个健硕成人的珠子仿佛玩具一般，根本没对他造成伤害。 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把噬魂的目标从周明帝转向了鹿小白。 鹿小白靠了一声，噬魂果然是变态，比血月变态多了！ “护驾！” 噬魂暴起，冲鹿小白而去，这给了侍卫反应的机会，当即又把周明帝护进乌龟壳。 噬魂异能特殊，前一世是丧尸，本身铜墙铁壁没有痛感，这一世穿越成肉体凡胎，本以为弱点很明显，谁想他不知练了什么功法，竟然也练出了一身铁板般的皮肤，令人头秃。 本以为可以轻松拿捏他的鹿小白顿时头大如斗。 “我来！” 黑白色的剑光一闪，萧朗手持双剑加入战局。 双剑砍在噬魂身上，顿时发出一阵金属撞击的声音，刀身甚至带出一片火花，可见他皮肤多么坚硬，真可谓刀枪不入。 鹿小白也不甘示弱，她虽然不会什么兵器，但身法不错，还有精神力辅助，一手暗器更是被她玩出花了。 她就不信，噬魂能把身体练出铜墙铁壁，莫非还能练眼睛不成？ 倘若他的眼睛也刀枪不入，她才真是佩服呢！ 她专盯着眼睛打，萧朗也十分配合，噬魂被两人弄得烦不胜烦，却也不敢大意。 正如鹿小白所想，他将全身上下都练得刀枪不入坚硬无比，唯独一双眼睛如常人一般，若是被刺中，后果不堪设想。 “吼！！！” 他大声怒吼，周身泛起暗黑的波纹，鹿小白一见，也跟着大喝：“快躲开黑雾！” 那是他的异能，一旦沾染上那危险的黑雾，精神力将被瞬间摧毁，严重者当场身亡，最轻微的，也会身受重伤，变成痴傻迟钝的白痴！ “队长别怕，你现在没有精神力，他的异能对你没用！”在旁观战的苏洛提醒道。 鹿小白：“……” 是哦，她忘记现在只有她和苏洛有精神力了。 等于噬魂的异能大大被限制，应该高兴，可一想到他对自己的杀伤力，她又高兴不起来。 噬魂的战斗技巧和战斗意识不如萧朗，一个是真正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绝对强者，一个是靠着丧尸体质特殊和特殊的异能的高手。 然而后者现在虽然也有一副铜筋铁骨，但异能却失去了作用，等于被砍了一臂，再有鹿小白苏洛和一众侍卫从旁策应，萧朗斩杀噬魂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丧尸王什么时候现身呢？ “不好了！不好了！” 战斗到火热，突然有士兵报。 “皇上，我们被包围了！” “包围？”鹿小白挑眉，怎么回事，周明帝不是提前做了准备吗，怎么还给人包了饺子？ 不过，来人应该是丧尸王？ “来者何人！”周明帝比鹿小白更为惊愕。京城的兵马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哪来的人马包围他们？ 难道，兵部有人叛乱？ 不对，兵部都是他的人，刺杀之后他又暗中调查、清洗了一遍，如今的将领，都是信得过的人。 除非，发生了哗变。 “我们被大军包围了，领头的是、是七皇子！” 与噬魂对战的萧朗闻言一顿，险些被噬魂抓住机会打乱节奏。 急得苏洛瓜瓜乱叫。 “队长，别分心啊！你可是我们全村的希望啊！” 周明帝也被气得够呛，这个老七，平日里端得是一副视荣华富贵如粪土的清高范儿，没想到、没想到私底下竟然…… 周明帝攥着双拳，脸上青筋直冒。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慌，稳住，我们能赢！”鹿小白不得不安慰他。 因为噬魂的存在，使得他和苏洛都不敢轻易试用精神力，此刻才无法提前发现人马。 不过…… “噬魂啊噬魂，你竟然认七皇子做主子，置你真正的主子于何地？”虽然大概率是丧尸王授意，不过没关系，暂且让她挑拨一下。 本以为噬魂不会搭理，谁知他竟然耻笑一声，直接道：“愚蠢至极！” 鹿小白：“？？？” “大兄弟，直接骂人不好，我们怎么说也算熟人了，能不能礼貌一点？你家主子没教你什么叫做礼貌吗？ 我们这算不算相爱相杀，你看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言和怎么样？和平难能可贵，又何必打打杀杀呢？ 我这有上好的龙井，不如咱们泡上一壶好好说说话叙叙旧？” “谁跟你——唔，什么玩意儿？” “一点佐料，感觉如何？”鹿小白扬了扬手中的袋子，笑得眉眼弯弯。 小样，一身皮肤练得铜墙铁壁，总不会五脏六腑也是？那就不是人而是机器了！ 人嘛，总有缺点。 她这边撒完，苏洛也朝噬魂扬了一包墨绿的粉状物体。鹿小白见状，手中的银针紧跟着激射而出。 能朵银珠，那是眼睛没瞎，现在倒是躲一个让她看看！ “来，爷再给你加点料！” 鹿小白苏洛的连番操作，加之萧朗的最后一击，噬魂总算被放倒了。 “禀世子爷，刺客、刺客还没死！” “他没那么容易死。”不然就不是噬魂了。 但现在也没什么战斗力。 “给他喂药，把你们身上的毒药都喂给他！” 铜墙铁壁杀不死，那药呢？ 第137章 丧尸王 “啧，死到临头还这么猖狂？” 一道淡漠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鹿小白回头一看，来人正是七皇子宋嘉懿。 宋嘉懿身边还跟着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的太子宋元懿。 看见他，周明帝愈发愤怒：“老七，你竟敢以下犯上意图谋逆，你可知此罪罪不容诛！” “你不必吓唬我，我不是宋元懿这个废物。”提到宋元懿，宋嘉懿脸上全是嫌弃，“你若聪明一点，我何必替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宋元懿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根本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一步步变成现在的样子，难道今日不是他刺杀周明帝？ 周明帝有所防备也罢了，他当了几十年的皇帝，有这样的心计城府他自认倒霉，可老七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几人之中最蠢笨，连四书五经都没有读全吗？他不是只喜欢附庸风雅和各路美食吗，怎么、怎么…… “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只要能达成目的，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我本以为你能杀了他，到时候扶持你当皇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他嫌弃地看了宋元懿一眼：“没想到你这么废，老头的请君入瓮都看不出来，跟个煞笔似的上赶着送人头。 这也算了，人手都送给你了还不做好完全的准备，真是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 “你……”鹿小白警惕地看着他，“你跟血月噬魂什么关系？” “唔，认不出我了？”宋嘉懿歪头，露出一个阴鸷残忍的笑，“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王。” 说罢，他伸手从脖子处轻轻揭开，一片薄薄的面具从他脸上被揭了下来，露出的脸与鹿小白记忆中的丧尸王一模一样。 “意外吗？惊喜吗？” 鹿小白既不惊喜也不意外，此时此刻，她只想打爆他的狗头！ “你当初是故意接近我的？”萧朗挡在鹿小白跟前，一双幽深的眸子晦暗不明。 他这一生没什么知己好友，宋嘉懿算是不错的朋友，但他没想到，一直以来的默契与合拍，竟然只是一出精心安排的计谋，一切只是为了接近他？ 那时他才几岁？ 不对，他与小白一样，拥有前世的记忆。 也是，两世为人的人精，忽悠一个小孩，那太简单不过。他并未与他交往过深，都得益于他性格淡漠不喜呼朋引伴。否则…… “不然呢？”宋嘉懿，不，应该叫丧尸王，他偏头笑了笑，藏在人皮面具下的那张脸常年不见光，惨白惨白的，和前世的尸白竟无二致。 萧朗垂眸，再抬眸时，眼中的波涛澎湃都化为平静，只是不知平静之下是何等暗流汹涌。他盯着丧尸王，再问：“我身上的尸毒，皆是你所为？”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宋嘉懿摸了摸下巴，“怎么，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与世无争的七皇子你很失望？难道你对我有什么非同寻常的想法不成？” 说着，他自己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恶心！”鹿小白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前世是你不幸成为丧尸，可这一世你贵为皇子，享尽荣华富贵，为何要执迷不悟？” 同样是穿越，她是屠户之女，丧尸王却是天潢贵胄，贼老天更偏爱谁显而易见。别说什么天家无情后宫生存艰难，那是对普通人，对有记忆的丧尸王，不仅不难，还能有一番大作为。 可他选择藏拙，选择暗搓搓搞事，选择继续与天下人为敌，这简直让她无法理解。 这人莫不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我对皇位权势没有兴趣，我这两世唯一的执念，不过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罢了。” 丧尸王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前一世萧朗和鹿小白为了杀他不惜自爆，他们之间本就是生死仇敌，没有半分可回旋的余地。 穿越之初，他也准备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没多久他就发现萧朗也穿越了。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他当时人小，还没了异能，只有尸毒，且那时的尸毒不像现在，让人病一场还行，杀人想都别想。 再然后，他找到了血月和噬魂，这才发觉穿越过来的不止他和萧朗。有了这个发现，他便不急着杀萧朗了。 找到所有人，再一个一个地杀死，多好！ 可惜直到今年，他也没发现其他人。而萧朗却已经渐渐成长起来，为防夜长梦多，他选择提前下手，借太子宋元懿的手，给萧朗下了尸毒。 他已经成年，尸毒的威力早已与当初不同，足以置人于死地。可谁知，鹿小白在这个节骨眼上穿越过来了呢？ 他不仅穿了过来，还救了萧朗。 当然，他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发现了苏洛。 谁能想到觉明大师竟然只是个孩子呢？昭觉寺瞒得可真紧！ 种种念头一闪而过，丧尸王不再多费口舌，他手一挥，包围着的人马立刻冲锋，朝鹿小白一行打杀过来。 “不是军队，是死士。”几个照面，萧朗便戳穿了这群人的身份，也松了一口气。 为了引蛇出洞，他与英国公以及周明帝做了详尽的准备，尤其是驻守京城的几支军队，若是如此依然被他钻了空子，那他们也只能自杀谢罪了。 所幸，这是丧尸王自己的死士。 “看路数像杀手。”鹿小白忽然灵感一现，“是不是暗影楼？血月是暗影楼的杀手，噬魂也是暗影楼的，他带的这些死士许多都是杀手的路数，他是不是就是那个暗影楼主！” 没等萧朗回答，丧尸王率先承认。 “不错，我就是暗影楼主。” 很是骄傲。 “果然是见不得光的，这么大好的机会不干别的，竟然搞什么杀手组织，毛病！”鹿小白撇嘴，手上却没有停，在精神力的辅助之下，她犹如神助，每一枚暗器都能射中预测的目光。或直接斩杀，或协助他人斩杀，也有不少补刀。 万万没想到，她这个最强奶妈有朝一日竟然能翻身当一把刺客。别说，这种感觉特别好。 如果丧尸王不来针对她的话。 第137章 丧尸王 “啧，死到临头还这么猖狂？” 一道淡漠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鹿小白回头一看，来人正是七皇子宋嘉懿。 宋嘉懿身边还跟着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的太子宋元懿。 看见他，周明帝愈发愤怒：“老七，你竟敢以下犯上意图谋逆，你可知此罪罪不容诛！” “你不必吓唬我，我不是宋元懿这个废物。”提到宋元懿，宋嘉懿脸上全是嫌弃，“你若聪明一点，我何必替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宋元懿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根本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一步步变成现在的样子，难道今日不是他刺杀周明帝？ 周明帝有所防备也罢了，他当了几十年的皇帝，有这样的心计城府他自认倒霉，可老七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几人之中最蠢笨，连四书五经都没有读全吗？他不是只喜欢附庸风雅和各路美食吗，怎么、怎么…… “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只要能达成目的，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我本以为你能杀了他，到时候扶持你当皇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他嫌弃地看了宋元懿一眼：“没想到你这么废，老头的请君入瓮都看不出来，跟个煞笔似的上赶着送人头。 这也算了，人手都送给你了还不做好完全的准备，真是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 “你……”鹿小白警惕地看着他，“你跟血月噬魂什么关系？” “唔，认不出我了？”宋嘉懿歪头，露出一个阴鸷残忍的笑，“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王。” 说罢，他伸手从脖子处轻轻揭开，一片薄薄的面具从他脸上被揭了下来，露出的脸与鹿小白记忆中的丧尸王一模一样。 “意外吗？惊喜吗？” 鹿小白既不惊喜也不意外，此时此刻，她只想打爆他的狗头！ “你当初是故意接近我的？”萧朗挡在鹿小白跟前，一双幽深的眸子晦暗不明。 他这一生没什么知己好友，宋嘉懿算是不错的朋友，但他没想到，一直以来的默契与合拍，竟然只是一出精心安排的计谋，一切只是为了接近他？ 那时他才几岁？ 不对，他与小白一样，拥有前世的记忆。 也是，两世为人的人精，忽悠一个小孩，那太简单不过。他并未与他交往过深，都得益于他性格淡漠不喜呼朋引伴。否则…… “不然呢？”宋嘉懿，不，应该叫丧尸王，他偏头笑了笑，藏在人皮面具下的那张脸常年不见光，惨白惨白的，和前世的尸白竟无二致。 萧朗垂眸，再抬眸时，眼中的波涛澎湃都化为平静，只是不知平静之下是何等暗流汹涌。他盯着丧尸王，再问：“我身上的尸毒，皆是你所为？”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宋嘉懿摸了摸下巴，“怎么，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与世无争的七皇子你很失望？难道你对我有什么非同寻常的想法不成？” 说着，他自己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恶心！”鹿小白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前世是你不幸成为丧尸，可这一世你贵为皇子，享尽荣华富贵，为何要执迷不悟？” 同样是穿越，她是屠户之女，丧尸王却是天潢贵胄，贼老天更偏爱谁显而易见。别说什么天家无情后宫生存艰难，那是对普通人，对有记忆的丧尸王，不仅不难，还能有一番大作为。 可他选择藏拙，选择暗搓搓搞事，选择继续与天下人为敌，这简直让她无法理解。 这人莫不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 “我对皇位权势没有兴趣，我这两世唯一的执念，不过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罢了。” 丧尸王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前一世萧朗和鹿小白为了杀他不惜自爆，他们之间本就是生死仇敌，没有半分可回旋的余地。 穿越之初，他也准备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没多久他就发现萧朗也穿越了。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他当时人小，还没了异能，只有尸毒，且那时的尸毒不像现在，让人病一场还行，杀人想都别想。 再然后，他找到了血月和噬魂，这才发觉穿越过来的不止他和萧朗。有了这个发现，他便不急着杀萧朗了。 找到所有人，再一个一个地杀死，多好！ 可惜直到今年，他也没发现其他人。而萧朗却已经渐渐成长起来，为防夜长梦多，他选择提前下手，借太子宋元懿的手，给萧朗下了尸毒。 他已经成年，尸毒的威力早已与当初不同，足以置人于死地。可谁知，鹿小白在这个节骨眼上穿越过来了呢？ 他不仅穿了过来，还救了萧朗。 当然，他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发现了苏洛。 谁能想到觉明大师竟然只是个孩子呢？昭觉寺瞒得可真紧！ 种种念头一闪而过，丧尸王不再多费口舌，他手一挥，包围着的人马立刻冲锋，朝鹿小白一行打杀过来。 “不是军队，是死士。”几个照面，萧朗便戳穿了这群人的身份，也松了一口气。 为了引蛇出洞，他与英国公以及周明帝做了详尽的准备，尤其是驻守京城的几支军队，若是如此依然被他钻了空子，那他们也只能自杀谢罪了。 所幸，这是丧尸王自己的死士。 “看路数像杀手。”鹿小白忽然灵感一现，“是不是暗影楼？血月是暗影楼的杀手，噬魂也是暗影楼的，他带的这些死士许多都是杀手的路数，他是不是就是那个暗影楼主！” 没等萧朗回答，丧尸王率先承认。 “不错，我就是暗影楼主。” 很是骄傲。 “果然是见不得光的，这么大好的机会不干别的，竟然搞什么杀手组织，毛病！”鹿小白撇嘴，手上却没有停，在精神力的辅助之下，她犹如神助，每一枚暗器都能射中预测的目光。或直接斩杀，或协助他人斩杀，也有不少补刀。 万万没想到，她这个最强奶妈有朝一日竟然能翻身当一把刺客。别说，这种感觉特别好。 如果丧尸王不来针对她的话。 第138章 大结局 鹿小白一行人中，战斗力最强的是萧朗，但在此时此刻，擅长暗器的鹿小白将自身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杀伤力居然比萧朗还高，使得原本准备对付萧朗的丧尸王直接向她掠来。 这时候她这副身体的渣体质就暴露无遗了。 “你的对手是我！”萧朗挡在鹿小白跟前，拦下了丧尸王的攻击。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丧尸王大笑，与萧朗站在一起。 鹿小白且战且退，与苏洛抱团。 两个辅助都被萧朗魔鬼训练过，不同的是鹿小白年龄大些，训练的时间也更久，最重要的是刚穿过来不到一个月，技能熟练度和战斗意识都还在。 苏洛原本的水平就追不上鹿小白，穿越过来这么多年，基本没用过，早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还是最近几天练了练，这才有点准头。 但饶是如此，也让周明帝心惊胆战——总觉得那飞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招呼到自己头上来。 “要不你还是别丢了，你没见皇帝都想喊你收了神通吗？”鹿小白无语道。 她不光手熟，还有战斗意识在，根本不是苏洛能比的。 “我预测不到结局，很慌。”苏洛苦着脸，看着混乱的战场心头的无力感快淹没了他。 “猜到结局有什么用？我们要的是大获全胜。”鹿小白根本不在意，预测技能被称为最鸡肋的技能不是没有道理，苏洛还是其中的佼佼者，但许多时候预测到的内容也与实际大相径庭，所以当做参考即可，万不能依赖。 何况，丧尸王连噬魂都没保下来，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到现在她无比庆幸，丧尸王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异能，他的异能是免疫，可以免疫所有的异能伤害，而他又拥强悍到了极点的体魄和开了挂似的等级，压制着其他丧尸，也压制着人类异能者。 哪怕后期同是十二阶，虽然尚未有人达到十二阶之上的那个境界，但十二阶和十二阶的差距也是巨大的。像斩杀丧尸王，人类阵营便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但此时此刻，丧尸王的优势不复存在。 是，所有攻击和控制异能对他无效，可问题是，他们这边只有她和苏洛有异能，还全是辅助型，苏洛甚至都不算辅助型。本就不是对他的异能，他免疫了又有什么用？ 成为人类的他，也没有了变态的体魄，甚至不像噬魂拥有铜筋铁骨。现在，纯粹是战斗技巧的比拼。 在这方面，萧朗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赋。 还有鹿小白的治疗。 一道青光闪过，萧朗身上的伤再次恢复，而眼观丧尸王，哪怕有死士的掩护，身上也挂了不少彩。 鹿小白不仅给萧朗治疗，还给己方的将士治疗，侍卫们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奇迹般的痊愈，愣了片刻，不知谁喊了一句“天佑大周”。 神迹降临，不正是天佑大周吗？ 士气瞬间被点燃，每个人口中都喊着天佑大周的口号，冲杀愈发拼命。反观丧尸王的那群死士，一直被压着打，早已陷入疲态，受伤的受伤，力竭的力竭，如今又被压了气势，可谓兵败如山倒。 “你的人不行了，你还不束手就擒？”鹿小白见己方形势大好，加上她不过丢丢飞镖很是清闲，竟有时间跟丧尸王打嘴炮。 “是吗？”丧尸王忽然咧嘴一笑，“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尸毒？” 鹿小白：“！！！” 虽然但是，她没忘好吗，只是都这个时候还没见到尸毒，还以为是他忘记了，或者没有控制尸毒的能力了呢。 丧尸王除了免疫所有异能之外，还能操控尸毒，这是大多数高阶丧尸都拥有的异能，但用的最炉火纯青的要数丧尸王了。 “我才是唯一的王，你们，全都下地狱！” 随着桀桀的可怖笑声，他的脚下忽然漫出黑色的迷雾，黑色的雾气疯狂扩张，很快将所有人包围。鹿小白心一沉，丧尸王这个泯灭人性的家伙，竟然直接放出了尸毒，拉着所有人去死。 一旦这里的尸毒扩散出去，末世将再一次降临。 拥有科技的现代社会面对末世尚且如此艰难，科技造访前的农耕社会要是爆发丧尸病毒末世降临，那后果无法想象。 几乎没有犹豫，她的异能和精神力也跟着倾斜而出，目标正是那些尸毒形成的黑雾。 丧尸王一直盯着她，见她用异能，一声令下，所有死士掉转方向，攻击鹿小白。 萧朗在第一时间回撤，将他护在身后。他的亲卫也是如此。 苏洛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人，只因他与鹿小白站在一起，当即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死士。他从死士那里抢来一把刀，一边喊着“我还年轻还没活够还不想死”，一边疯狂挥刀砍人。 场面再次陷入混战。 绝大多数人是看不见异能的光芒的，他们只知道七皇子的死士忽然攻击萧世子夫人。虽然疑惑，但现在不是弄明白的时候，纷纷上前帮忙。 在萧朗苏洛眼中，此时又是另一种景象，淡青色的异能铺天盖地，将所有黑色的雾气尽数包裹，也在不断治疗着被尸毒笼罩的人，以至于虽然大家笼罩在黑雾之中，但却没有人感染，也没有任何不适。 “小鹿姐，快吃药丸！” 侍卫反应过来后，苏洛便不再乱刀砍人，而是掏出提前准备好的补充能量的药丸，喂到鹿小白的口中。 鹿小白吞下药丸，根本没工夫跟他说话。 如果说黑雾是火焰，那她的异能就是灭火的水，也只有她的异能能灭这尸毒的火。 一开始她的意识还十分清醒，随着异能的消耗，她知道苏洛一直在喂她药丸，她也很配合地吞了下去，但再后来，一切都模糊了，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台不知疲惫的输出机器，不断输送着异能，直到再也没有异能为止。 可她不能倒下，一旦她倒下，末世将再次降临。 她穿越，就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的？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直到最终陷入沉睡。 在她坠入黑暗之前，眼中最后一个画面，是那个废物太子，将一柄长剑，刺入宋嘉懿的心脏。 鹿小白昏迷了很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小年夜了。 丧尸王死了。 死在宋元懿的手里。 宋元懿也没活下来，被一息尚存的丧尸王弄死了。 得知这个结果的鹿小白沉默了。 丧尸王绝对想不到，他竟然会死在宋元懿这个废物的手中，正如鹿小白也想不到，萧朗竟然食言一样。 甚至在她提出的和离的时候，拿出了婚书。 “前一世，正值末世，我不敢表露心声，怕你拒绝，也怕你答应。更怕哪一日尸骨无存，独留你一人面对伤痛。当如今，丧尸王已死，一切尘埃落定，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了。” 包括你。 鹿小白：“……”这是什么霸总发言！ 不过，丧尸王都解决了，谈个恋爱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她偷偷觑了觑萧朗，总觉得跟队长谈恋爱什么的，有些大逆不道呢！ “对了，苏洛他怎么样？”她目光闪躲地转移话题，“他好像对小雪豹有点意思，可他是个和尚，小雪豹现在可是郡主……” “他有救驾的功劳，圣上已经准他还俗，还给了官。”钦天监的一个从三品的官职，不大不小，却十分适合苏洛。 至于轻萝，那就要他自己去追了。 论功行赏的不止苏洛，还有他和鹿小白。如今的他掌管兵部，鹿小白则是灵枢公主，皇帝义女。 鹿小白对此毫不知情，她只关心苏洛那个年事已高的师兄。 “那昭觉寺的那群和尚甘心吗？”周明帝信佛，现在却跟佛祖抢人…… “他答应封下任住持为国师。” 鹿小白的嘴巴成了“o”形：“大周好像没有国师？” “建国以来第一个。” 也正是这有分量的国师之位，安抚了昭觉寺的大小和尚，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放苏洛还俗。 事实上，昭觉寺的和尚们对苏洛十分愧疚，总觉得自己是卖子求荣。 但也只有他们这么想了。 更让鹿小白意外的是，萧玥也定亲了。 话是萧玥探望她时亲自说出口的。 “是个军中的糙汉子，不介意我的脸，既然他不介意，我也没什么好介意的。”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红彤彤的耳朵却出卖了她心底真实的想法。 鹿小白只是笑，心里却是真心为她高兴。至于她的未婚夫，哼，敢对萧玥不好，那就等着挨收拾！ 萧玥看着鹿小白，握了握她的手，多的却也没说。 之前因为萧腾，她有意回避，后来才从英国公口中得知真相。 小秦氏如何算计大秦氏李代桃僵，她的出身，以及萧腾对鹿小白的所作所为，英国公毫无保留，悉数告知了她。 也正因如此，看着萧腾被废后渐渐沉溺男色，她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让人选了几个姿色不错的男宠过去。 沉迷声色犬马也好，至少，不会再动什么歪脑筋。 若是有，那几个男宠也会及时知会她。 萧腾还是让她处理，免得脏了大哥和嫂子的手。 “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小侄儿。” 鹿小白：“……” 那你想得可真远哦！ 可惜事实证明，一点都不远。 次年秋天，她被诊出两月身孕。 又一年秋闱放榜日，她诞下一对双胞胎男婴，而这一日，也是鹿小辛金榜题名，高中探花之日。 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前世的种种，仿佛只是一场梦。 第138章 大结局 鹿小白一行人中，战斗力最强的是萧朗，但在此时此刻，擅长暗器的鹿小白将自身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杀伤力居然比萧朗还高，使得原本准备对付萧朗的丧尸王直接向她掠来。 这时候她这副身体的渣体质就暴露无遗了。 “你的对手是我！”萧朗挡在鹿小白跟前，拦下了丧尸王的攻击。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丧尸王大笑，与萧朗站在一起。 鹿小白且战且退，与苏洛抱团。 两个辅助都被萧朗魔鬼训练过，不同的是鹿小白年龄大些，训练的时间也更久，最重要的是刚穿过来不到一个月，技能熟练度和战斗意识都还在。 苏洛原本的水平就追不上鹿小白，穿越过来这么多年，基本没用过，早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还是最近几天练了练，这才有点准头。 但饶是如此，也让周明帝心惊胆战——总觉得那飞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招呼到自己头上来。 “要不你还是别丢了，你没见皇帝都想喊你收了神通吗？”鹿小白无语道。 她不光手熟，还有战斗意识在，根本不是苏洛能比的。 “我预测不到结局，很慌。”苏洛苦着脸，看着混乱的战场心头的无力感快淹没了他。 “猜到结局有什么用？我们要的是大获全胜。”鹿小白根本不在意，预测技能被称为最鸡肋的技能不是没有道理，苏洛还是其中的佼佼者，但许多时候预测到的内容也与实际大相径庭，所以当做参考即可，万不能依赖。 何况，丧尸王连噬魂都没保下来，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到现在她无比庆幸，丧尸王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异能，他的异能是免疫，可以免疫所有的异能伤害，而他又拥强悍到了极点的体魄和开了挂似的等级，压制着其他丧尸，也压制着人类异能者。 哪怕后期同是十二阶，虽然尚未有人达到十二阶之上的那个境界，但十二阶和十二阶的差距也是巨大的。像斩杀丧尸王，人类阵营便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但此时此刻，丧尸王的优势不复存在。 是，所有攻击和控制异能对他无效，可问题是，他们这边只有她和苏洛有异能，还全是辅助型，苏洛甚至都不算辅助型。本就不是对他的异能，他免疫了又有什么用？ 成为人类的他，也没有了变态的体魄，甚至不像噬魂拥有铜筋铁骨。现在，纯粹是战斗技巧的比拼。 在这方面，萧朗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赋。 还有鹿小白的治疗。 一道青光闪过，萧朗身上的伤再次恢复，而眼观丧尸王，哪怕有死士的掩护，身上也挂了不少彩。 鹿小白不仅给萧朗治疗，还给己方的将士治疗，侍卫们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奇迹般的痊愈，愣了片刻，不知谁喊了一句“天佑大周”。 神迹降临，不正是天佑大周吗？ 士气瞬间被点燃，每个人口中都喊着天佑大周的口号，冲杀愈发拼命。反观丧尸王的那群死士，一直被压着打，早已陷入疲态，受伤的受伤，力竭的力竭，如今又被压了气势，可谓兵败如山倒。 “你的人不行了，你还不束手就擒？”鹿小白见己方形势大好，加上她不过丢丢飞镖很是清闲，竟有时间跟丧尸王打嘴炮。 “是吗？”丧尸王忽然咧嘴一笑，“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有尸毒？” 鹿小白：“！！！” 虽然但是，她没忘好吗，只是都这个时候还没见到尸毒，还以为是他忘记了，或者没有控制尸毒的能力了呢。 丧尸王除了免疫所有异能之外，还能操控尸毒，这是大多数高阶丧尸都拥有的异能，但用的最炉火纯青的要数丧尸王了。 “我才是唯一的王，你们，全都下地狱！” 随着桀桀的可怖笑声，他的脚下忽然漫出黑色的迷雾，黑色的雾气疯狂扩张，很快将所有人包围。鹿小白心一沉，丧尸王这个泯灭人性的家伙，竟然直接放出了尸毒，拉着所有人去死。 一旦这里的尸毒扩散出去，末世将再一次降临。 拥有科技的现代社会面对末世尚且如此艰难，科技造访前的农耕社会要是爆发丧尸病毒末世降临，那后果无法想象。 几乎没有犹豫，她的异能和精神力也跟着倾斜而出，目标正是那些尸毒形成的黑雾。 丧尸王一直盯着她，见她用异能，一声令下，所有死士掉转方向，攻击鹿小白。 萧朗在第一时间回撤，将他护在身后。他的亲卫也是如此。 苏洛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人，只因他与鹿小白站在一起，当即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死士。他从死士那里抢来一把刀，一边喊着“我还年轻还没活够还不想死”，一边疯狂挥刀砍人。 场面再次陷入混战。 绝大多数人是看不见异能的光芒的，他们只知道七皇子的死士忽然攻击萧世子夫人。虽然疑惑，但现在不是弄明白的时候，纷纷上前帮忙。 在萧朗苏洛眼中，此时又是另一种景象，淡青色的异能铺天盖地，将所有黑色的雾气尽数包裹，也在不断治疗着被尸毒笼罩的人，以至于虽然大家笼罩在黑雾之中，但却没有人感染，也没有任何不适。 “小鹿姐，快吃药丸！” 侍卫反应过来后，苏洛便不再乱刀砍人，而是掏出提前准备好的补充能量的药丸，喂到鹿小白的口中。 鹿小白吞下药丸，根本没工夫跟他说话。 如果说黑雾是火焰，那她的异能就是灭火的水，也只有她的异能能灭这尸毒的火。 一开始她的意识还十分清醒，随着异能的消耗，她知道苏洛一直在喂她药丸，她也很配合地吞了下去，但再后来，一切都模糊了，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台不知疲惫的输出机器，不断输送着异能，直到再也没有异能为止。 可她不能倒下，一旦她倒下，末世将再次降临。 她穿越，就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的？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直到最终陷入沉睡。 在她坠入黑暗之前，眼中最后一个画面，是那个废物太子，将一柄长剑，刺入宋嘉懿的心脏。 鹿小白昏迷了很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小年夜了。 丧尸王死了。 死在宋元懿的手里。 宋元懿也没活下来，被一息尚存的丧尸王弄死了。 得知这个结果的鹿小白沉默了。 丧尸王绝对想不到，他竟然会死在宋元懿这个废物的手中，正如鹿小白也想不到，萧朗竟然食言一样。 甚至在她提出的和离的时候，拿出了婚书。 “前一世，正值末世，我不敢表露心声，怕你拒绝，也怕你答应。更怕哪一日尸骨无存，独留你一人面对伤痛。当如今，丧尸王已死，一切尘埃落定，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了。” 包括你。 鹿小白：“……”这是什么霸总发言！ 不过，丧尸王都解决了，谈个恋爱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她偷偷觑了觑萧朗，总觉得跟队长谈恋爱什么的，有些大逆不道呢！ “对了，苏洛他怎么样？”她目光闪躲地转移话题，“他好像对小雪豹有点意思，可他是个和尚，小雪豹现在可是郡主……” “他有救驾的功劳，圣上已经准他还俗，还给了官。”钦天监的一个从三品的官职，不大不小，却十分适合苏洛。 至于轻萝，那就要他自己去追了。 论功行赏的不止苏洛，还有他和鹿小白。如今的他掌管兵部，鹿小白则是灵枢公主，皇帝义女。 鹿小白对此毫不知情，她只关心苏洛那个年事已高的师兄。 “那昭觉寺的那群和尚甘心吗？”周明帝信佛，现在却跟佛祖抢人…… “他答应封下任住持为国师。” 鹿小白的嘴巴成了“o”形：“大周好像没有国师？” “建国以来第一个。” 也正是这有分量的国师之位，安抚了昭觉寺的大小和尚，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放苏洛还俗。 事实上，昭觉寺的和尚们对苏洛十分愧疚，总觉得自己是卖子求荣。 但也只有他们这么想了。 更让鹿小白意外的是，萧玥也定亲了。 话是萧玥探望她时亲自说出口的。 “是个军中的糙汉子，不介意我的脸，既然他不介意，我也没什么好介意的。”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红彤彤的耳朵却出卖了她心底真实的想法。 鹿小白只是笑，心里却是真心为她高兴。至于她的未婚夫，哼，敢对萧玥不好，那就等着挨收拾！ 萧玥看着鹿小白，握了握她的手，多的却也没说。 之前因为萧腾，她有意回避，后来才从英国公口中得知真相。 小秦氏如何算计大秦氏李代桃僵，她的出身，以及萧腾对鹿小白的所作所为，英国公毫无保留，悉数告知了她。 也正因如此，看着萧腾被废后渐渐沉溺男色，她非但没有阻止，反而让人选了几个姿色不错的男宠过去。 沉迷声色犬马也好，至少，不会再动什么歪脑筋。 若是有，那几个男宠也会及时知会她。 萧腾还是让她处理，免得脏了大哥和嫂子的手。 “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小侄儿。” 鹿小白：“……” 那你想得可真远哦！ 可惜事实证明，一点都不远。 次年秋天，她被诊出两月身孕。 又一年秋闱放榜日，她诞下一对双胞胎男婴，而这一日，也是鹿小辛金榜题名，高中探花之日。 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前世的种种，仿佛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