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三岁半，七个爹爹抢着喂饭吃》 第1章 肉肉！爹？ 巍峨山巅之间，藏着一个小小的村寨。 村寨里的人全部出动，聚集到了大门口。 看到这么多人，嘟宝顿时有点感动。 “三叔公四爷爷，你们也来送嘟宝吗？” 拄着拐杖的三叔公摸着胖胖小姑娘的头，“嘟宝出门找阿爹这么大事，三叔公当然要来送送你啊。” 四爷爷的老脸笑成菊花，“嘟宝啊，你放心地去，我们会等……” 众人瞪他，他连忙改口。 “会祝福你的！” “是啊是啊！” 其他人附和着挤过来，乌压压一片。 嘟宝圆溜溜的大眼睛泛着红，“可嘟宝不想出门，出门就见不到你们了。” 小手臂一抬，粗胖手指往人堆里戳戳点点。 “吃不到四爷爷做的糖糖，五叔叔烤的肉肉，七婶婶榨的果汁，八哥哥抓的虫虫，还有……” 被点名的一哆嗦，没被点到的也要抖一下，想起那没日没夜打猎捕鱼、切菜煮肉忙到飞起的悲惨，不禁留下面条泪。 她肚里的无底洞，永远填不满！ “嘟宝。” 一名白发老者挤开人群走到嘟宝跟前，下巴上是仙风道骨的……一团乱草。 前日嘟宝看上了他的白胡须，说要练习搓草绳。 “老族长。”嘟宝乌溜溜的大眼里包着泪。 老族长蹲下，接过装得满满的背篓给她背上。 “嘟宝不是一直想找阿爹吗？下了山，你就能遇上阿爹了。” “可是嘟宝不认识哪个是阿爹。” 老族长给她跨上鼓鼓的小挎包。 “你记住，哪个能让你吃饱，哪个就是你阿爹。” 小胖丫头凑到他耳边，小肥手挡着嘴，问得超小声，“老族长，是哪一种饱啊？” 老族长爱抚地摸她发顶，“任何一种。” “噢，那嘟宝找到阿爹，就带好吃的回来，让大家都吃饱饱！” 正往嘟宝小兜兜里塞东西的老族长眉间狂跳。 “不不不，不用！你自己吃就好了。” 只要这小肚子不在，全村寨就都能吃饱！ “好了，时候不早了，早点下山去，路上小心。” 真到奶娃娃要孤身上路时，大家伙都有些舍不得，毕竟是大家喂养大的。 嘟宝一步三回头，小胖身子慢慢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老族长眨去眼里的湿意，招呼大家回去。 “去！把藏在洞里的那些肉啊菜啊什么的都拿出来，大伙吃顿饱饭！” 呜呜呜，说得他又想哭了，三年了，真是没吃过一顿饱的啊！ “欧——” 大家欢呼着四散开。 也有惦记着小嘟宝的。 “老族长，就这么让嘟宝单独下山？不如我偷偷跟着，等她有落脚的地方再……” “天卦所示，嘟宝死劫难解，除非找到亲人。她必须孤身上路，你跟着会影响她命势，此时不是心软的时候。” “是，师尊。” “诶，此处没有师尊。” “哎，老族长。” 话说嘟宝沿山路下行到了一片山谷，撒开小胖手，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然后，小鼻子耸了一下。 这味道…… “肉肉！” 嘟宝两眼放光，小鼻子左闻闻右嗅嗅，笃定方向，胖手臂往身后撒开飞奔而去。 她自小长在山里，丛林山石对她来说都不是障碍，没多久，在一片林间空地上发现了一盒子烤肉。 “啊，在这里！” 嘟宝蹲下，狠狠吸一口肉香，然后从胸口的小兜兜里拿小手帕。 吃饭之前要擦手手，她记得的，她是讲卫生的好宝宝！ 意外就发生在嘟宝擦手的时候。 “嗷呜！” 一个白色身影猛地跳出，朝着嘟宝扑过去。 嘟宝反应极快，立刻出手。 短兵相接，拼杀激烈。 惊险的一幕，全被躲在树丛中的探子看在眼里。他不敢轻举妄动，立刻返身回报。等带着众人过去，大家都吃了一惊。 一人一兽，面对面坐在地上。 小白虎抻着脖子，虎嘴吞下了女娃整只手。小女娃圆头圆脸圆身体，奶唧唧肥嘟嘟，眼神凶狠。 探子们立刻拉弓抽刀，将两位主子围在中间。 “我去，果然是牲畜，一归山林就恢复了野性。” 秦国公世子霍真拉开弓箭，“这回不伤它都不行了，射腿？” 箭头对准小白虎的腿。 “且慢。” 福王司暻霆阻止好友，拢于身后的那只手搓了搓食指。 “把弓放下。” “你想干嘛？” 司暻霆没回他，慢悠悠朝着一人一虎走去，行步间锦衣窸窣。 “哎，你小心点儿！” 小嘟宝听到动静，扭过头，却只看到大长腿，于是慢慢仰起脖子—— 好久才看到他脸。 哇，这叔叔好高！ 离近了，司暻霆看得更清楚，小女娃手腕被咬的地方果真没流血。 白虎虽小却已长牙，此处没流血，说明它不想咬人。它自小由人驯养，习性已与同类不同。 这也是他用熟肉诱它的原因，因为它已经吃惯了。 司暻霆垂眸看向嘟宝，“把手拿出来。” 嘟宝皱起小眉头，“不是嘟宝不拿出来，是小脑斧要吃嘟宝的肉肉。” “它不会咬你的。” “不是不是，小脑斧不是要吃嘟宝的肉肉，是要吃嘟宝捡到的烤肉肉，可那是嘟宝先找到哒！” 司暻霆的俊脸有一丝龟裂，“没人告诉你不能随便吃捡来的东西？” “……” 好像三叔公有教过她的。 “嘟宝忘了，可是嘟宝想吃肉肉……” 司暻霆有点头疼。 “把手拿出来，烤肉随便吃。” 话音刚落，嘟宝就把手抽出来了。侍卫们见缝插针上去控制了小白虎，果真在它嘴里发现了作饵的烤肉。 司暻霆：…… “小脑斧，我把肉肉留给你。” 虽然放弃到手的烤肉有点心疼，但一想到有随便吃的烤肉，嘟宝又开心起来。 “叔叔那我们去次烤肉肉！” 司暻霆的袍子一紧，低头看是嘟宝用手抓住了一角。 刚才塞进虎嘴的那只。 他顿时寒毛直竖，抽走衣袍，转身就走。 更衣，立刻更衣！ 衣袍被抽走时，拂过了嘟宝的小鼻子，一股异香飘过。 嘟宝闻到久违而熟悉的味道，抬起小脑袋，看到一片黑色云雾在司暻霆头顶缓慢地盘旋缠绕。 那股浓郁的墨黑色，令她惊讶地张大了嘴。 才走了几步的司暻霆，忽然后背一痛，直接被放趴到地上！ 小胖丫头坐在他背上，开心地大喊—— “阿爹！”? 第2章 好宝宝不该让阿爹倒霉 嘟宝知道自己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因为她从来吃不饱。 明明小肚子都吃得鼓起来了，可没一会儿又饿得嗷嗷叫。 但在她的记忆里，自己饱过肚子的。 那会儿，村寨里有些人头上会顶着一团黑色的云雾，嘟宝只要把它们吸进肚子，就不饿了。 起先她一直以为大家都一样，可原来不是。 这些黑黑的东西，只有她看得到，也只有她能吃。 老族长说那叫霉云罩顶，越大越倒霉。 可惜村寨里大家的霉云少而稀薄，嘟宝吸一下就没了，吸完之后也没再出现。 嘟宝没得吃，只能多吃饭菜肉了。 不过，阿爹的霉云好厚噢！肯定能让她吃饱饱！ 能让她吃饱的，就是阿爹！ 吸溜！ 跟上马车的嘟宝，时不时瞟一眼司暻霆头顶，偷偷咽一下口水，然后大大咬一口手里的糕点。 跟阿爹要吗？ 不可以不可以，三叔公说过，好孩子不可以随便向大人讨东西吃，不礼貌。 而且，老族长不让她把这事往外说。 嘟宝忍！ “慢慢吃，还有呢。” 霍真把食盒往嘟宝那边推了推，然后拿手肘撞了撞司暻霆，八卦道：“真是你的种啊？” 司暻霆慢慢抚平新衣的褶皱，心绪终于平静，薄唇轻吐，“不是。” 他并未碰过任何女子。 霍真看热闹不嫌事大，“就不兴有个意外？” “不会，不像。” 他说的是孩子长得也不像他，可霍真却不知怎地想起了好友那天人公愤的洁癖。 “那确实不能像你那么穷爱干净。你说你至于么，不就是摸了一把你袍子么，嫌脏嫌得连孩子都不认了？” 早就看不顺眼了，一个大男人，出门恨不得要带几百套衣服。 司暻霆不接这种浑话，闭目养神。 “我允了她烤肉随便吃，回城后你带她去饱食一顿，然后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言下之意，是到地方之后就丢给霍真了。 “我带就我带，你不要我要！” 又不是养不起！ 不识货，瞧这肥嘟嘟的，多好玩啊！ 他这个兄弟啊，一身好皮囊，所有人都以为是谪仙，其实却是个冰美人，居然忍心扔下这么可爱的孩子不管！ 霍真此时此刻很想找人吐槽，可车里就一个小胖丫头，于是只能凑到她耳边嘀嘀咕咕一番，最后总结道：“我看从来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在意的。” 一直没出声，专心干糕点的嘟宝，摇了摇圆脑袋。 “有的，阿爹在意嘟宝，不然刚才就会用弓箭射小脑斧了。” 五叔叔是打猎的好手，教过她弓箭。 她知道弓箭可在百丈之外射死猎物，但不一定射的中。 “嘟宝跟小脑斧在一起，拿箭射小脑斧可能会射到嘟宝，所以阿爹不让。” 她晃着悬空的小胖腿，圆眼睛笑成了弯月牙。 其实刚才她不是很开心，因为上车前阿爹让她洗了好几遍手手。 嘟宝才不是脏孩子，刚才是找到阿爹太高兴忘记啦—— 但她现在又开心了，因为阿爹在意嘟宝！ 那她是不是应该快点把阿爹头上的霉云吃掉？ 好宝宝不该让阿爹倒霉。 霍真没想到嘟宝能有这番见解，稀罕得不行，直拿各种吃的逗她。 他没注意，司暻霆的眼睑在听到嘟宝话时颤动了几下。 嘟宝不吃，因为—— 她发现阿爹头上的黑云变大啦！ 云层翻滚着，居然还有电闪雷鸣！ 嘟宝着急了，立刻跳下座位，扒拉着司暻霆的腿就要往上爬。 司暻霆在她碰到自己时就睁开了眼，正想呵斥她下去，马车却碰巧用力颠簸了下。 他下意识抱住了小胖丫头，不由怔住了。 触手是软软糯糯的温暖，从来没感受过，连带着心腔内也和煦柔软起来。 嘟宝直接踩到他大腿上了，踮起脚抬手就去抓那片打雷闪电的霉云。 司暻霆：……沉！ 小胖手非常有劲，一抓就抓了差不多半块下来，“啊呜啊呜”就往嘴里狂塞。 以前她吃这些都是用力吸就好了，可这种她吸不动！ 司暻霆完全不知道怀里的小胖丫头到底在干什么，看见她在自己头顶空抓了几下就塞到嘴里，嚼嚼还吃得挺香。 霍真也看见了，伸脖子看他头顶。 什么都没有啊！ “小嘟宝，你在吃什么？” 空气吗？ 嘟宝没空理他，她正在努力咽下最后一片霉云。 终于，小胖丫头瘫倒在司暻霆怀里，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阿爹，嘟宝好饱啊……” 司暻霆：…… 所以她到底吃了什么？？ 就在小嘟宝打饱嗝的声音刚落下时，司暻霆心里骤然升起一种危机感，本能地抱紧她往马车中间一滚。 咄咄咄！ 三支羽箭应声插在他们的座位上，再慢一瞬，他跟孩子不死也伤！ 想象那情景，司暻霆突然暴躁，抱着嘟宝的手臂把她圈得更紧，指关节泛白。 再突然的袭击，也架不住司暻霆的人多，更何况还有个砍人如切瓜一样容易的霍真在。 事情结束得很快，一波人先护着主子们回城，其他人善后。 宝珠顶的马车已经烂了，豁开了好多口子，四面透风，好在骨架还坚挺。 霍真拿衣袍擦刀上的血迹，“难得哈，你这次居然没受伤。” 司暻霆抱着不知道何时已睡过去的嘟宝，一颗心因为他的话重重跳了几下。 这三年里，他遇到过大大小小近百次暗杀，没有一次是全身而退的，轻则流血，重则濒死，他都已经习惯了。 可这次，却只是划破了袖子…… 怀里，小嘟宝唧了一下嘴，小脸埋进他胸腹间。 “白虎已找回，你也早些回去，多谢。”他把嘟宝送到霍真手上，“孩子你也带走。” 跟着他，不安全。 “都是兄弟，说什么谢。”霍真抻着手，不让手上的血迹蹭到嘟宝身上，“真跟我啊？” 司暻霆颔首，视线却移到那张熟睡的小胖脸上，食指搓了搓，流连孩子身上的温度。 霍真眼神一亮，把嘟宝又挪到他手上。 “我不要，叫的你阿爹又不是我！” 第3章 不许欺负小脑斧！ 福王府门口，老管家焦急地等待着，见到马车，终于松了口气。 他躬身候着，就看到自家王爷抱着个呼哧呼哧打小呼噜的奶娃娃下来。 老管家愣神片刻，随后伸手想去接孩子，“王爷……” 司暻霆直接越过他，“收拾个院子出来。” 他脚步不急不缓，声音平淡。 “活着回来的，全绑了。” 老管家神色一凛，恭敬地弯下身，“是。” 府门应声而闭，这趟跟着司暻霆还活着回来的侍卫，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涌上来的下人们摁趴下了。 特么这些端茶送水的手劲怎么这么大！ 老管家目露凶光，“哼，拖下去！” 先是御赐白虎莫名失踪，再是王爷遇袭，府里八成也有幺蛾子。 “府里的也一个别漏，都给我查！” “是！” 嘟宝这一觉，呼呼睡到了半夜三更，被一个奇怪的声音吵醒。 “谁……” 醒来之后，只觉得肚子里难受到不行，“肚肚好胀……” 不愧是阿爹，都让嘟宝吃撑了。 她坐起来，小拳头捻了捻眼睛，发现自己一个人在黑咕隆咚的房间里。 没人，她也不认识地方。 嘟宝肚子里难受，于是自己起床出去散步。四爷爷每次吃多了，就总是拽着她出去散步。 门口守夜的婆子打着呼噜，根本不知道。 嘟宝捧着肚子，见路就走，渐渐远离了住的院子，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小脑斧！ 嘟宝顿时觉得好受些了，哒哒哒跑过去，果然在一个园子里找到了小白虎。 园子四周有人守着，小白虎趴在一处假山旁，三丈外围了一圈铁栅栏，顶上也铺着网，暗夜里发着冷光。 嘟宝找了一圈，发现一个小洞，被长草遮着。 她趴下身子，从小洞里艰难地往前蹭蹭蹭。 一定是洞太小，绝不是她胖，不是！ 终于爬进去的嘟宝累得满头大汗，小肚子胀痛得更厉害了。 抹了把脑门，她摸到小白虎身后，用气音喊它，“小脑斧。” 小白虎没听见，于是她走近一步，还想再喊，忽然听到一个动静。 咦？ 她抬头，看到不远的树上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手里的东西挥动间泛着寒光，正要向小白虎扔过来。 嘟宝脑中大喊一声—— 不许欺负小脑斧！ 小胖丫头一个滚地翻过去，不成想把自己的肚子滚得更胀了，等她站定，整个人说不出得难受。 她紧紧闭着眼，小脸憋得通红，两只小拳头捏紧在腰间，感觉有股气正在她肚子里上蹿下跳地闹腾。 正在她屁股后头坐着的小白虎，一阵慌乱地退后好几步。 人类幼崽，你你你不会是要…… 憋不住啦—— 无法忍耐的嘟宝，忽然重重挥出一拳！ 一道粗壮拳风，迅疾地击中大树，树干应声而裂，黑衣人站不稳，一个倒栽葱扎到地上。 侍卫们立刻上前把人制服，顺手卸了他下巴，免得齿内藏毒服毒自尽。 而小嘟宝，在这一拳之后肚子一松，人就像被戳破的球一样泄了气，摇摇晃晃往后一倒。 小白虎往前跳几步，让她倒在自己柔软的身上。 夜空中，忽然响起了一道闷雷，不多时，大雨倾盆。 书房里，司暻霆头顶刚凝聚的一抹黑云缓缓散开，消失不见。 “爷。” 暗卫突然出现，向司暻霆禀报。 “有人摸进王府，一路行至虎园，要对白虎下手，小姐……拳风击断大树，侍卫们活捉了那人。” 司暻霆诧异，“确定是她出的手吗？” “除非有高人在背后配合，属下功力不够没有发现。” 司暻霆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暗卫功夫如何他清楚。 “还有一事，属下不敢隐瞒。” “讲。” “小姐半夜醒来……是因为那人经过，擦碰了一下树叶。” 司暻霆凝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擦碰树叶的轻微声音，不是内力深厚者不可能听到，更别说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暗卫一拱手，“属下听到小姐问了一句‘谁’，当时周围只有属下和那人。” 司暻霆沉吟半晌，“忘了此事，树，是雷电劈断。” “是。” 身影晃动，暗卫刹那间消失。 书房的屏风后面，是司暻霆平日小憩的床榻，此时小嘟宝正躺在上面，踢开了被子，摊手摊脚，小脸睡得红彤彤。 司暻霆坐到床沿，犹豫了一下，还是动作僵硬地把被子给她盖上。 可能吗？ 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听得到树叶擦动的细微响动，看得到藏在几丈远黑漆漆树上的黑衣人，打得出能把树打裂的强劲拳风。 司暻霆摸上嘟宝的脉门，暗中运气，想探一下她的内息。 “唔……痒……阿爹，饱……” 司暻霆收回内力，掀开被子看她的小肚子，方才暗卫提到她说肚子胀才下床的。 看了半天，他“唰”一下把被子盖回去。 这么鼓的小肚子，能不胀么？车上三层食盒的糕点全干掉了！ 翌日，嘟宝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床上了，但好像不是昨晚睡的屋子。 她迷蒙着眼坐起来。 几乎是同时，司暻霆听到动静转到屏风后。 嘟宝眨巴两下大眼睛认出了他，立刻一骨碌爬起来，站在塌上兴奋地跳，“阿！爹！阿！爹！”床榻跟着地动山摇。 太棒了，醒来就看到阿爹，小肚肚也不难受了！ 她边跳边朝司暻霆伸手，“阿爹，抱！” 司暻霆很想呵斥一声不像话，可手比脑快，等回神已经把小胖丫头抱到怀里了。 “你……”他很想问昨晚的事，但出口却变了样，“肚子还好吗？” 嘟宝一手搂住他脖子，一手把小肚皮拍得啪啪响，“已经好啦！” 她这会儿才想起昨晚的事，垂着头，手指抠着司暻霆衣襟上的花纹，声音都小了不少。 “阿爹，嘟宝昨晚做坏事了。” “做什么了？” 司暻霆心思都在脖子上，原来被孩子搂着脖子是这么……令人满足的感觉。 “我把阿爹的树打坏啦，阿爹你不要生嘟宝的气。”? 第4章 就是我阿爹！ 小胖丫头很担心，挑着眉梢偷偷瞟司暻霆的脸。 司暻霆压根没注意，他正专心地看衣襟上作乱的小胖手，手指肉肉的，指根下凹下去一个小窝。 终于忍不住，伸手过去摁摁捏捏，随口应道：“不过是棵树罢了，打坏就打坏了……阿爹不生气。” 这一声“阿爹”说出口，司暻霆只觉得身心舒畅，后面的话便自然许多。 “以后难受不可乱跑，要来找阿爹知道吗？也不能再随便去找小白虎，它始终是猛兽，难说不会伤你。” 他也算看出来了，嘟宝山野中长大，并不惧怕兽类，所以还得把话说在前头。 司暻霆语气里的轻松，嘟宝听出来了，赶紧连连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嘟宝以后不乱跑，跟着阿爹！” 她歪了脑袋看司暻霆的脸，觉得阿爹哪儿哪儿都好看，突然用力搂紧他脖子，把小脑袋搁在他颈窝里，嘿嘿嘿地一个劲傻笑。 司暻霆托住小胖丫头的后背，“怎么了？” “开心！嘟宝找到阿爹啦——” 阿爹接受自己了，嘟宝能感受得到。 司暻霆心口酸胀，原来孩子的情绪可以抒发得这么直接，不像大人需思量万千。 他这里没丫鬟，又嫌婆子腌臜，就让小厮备了洗漱用具，亲自帮嘟宝刷牙洗脸。 小家伙豪气一挥手，“嘟宝自己会！” 弄得挺像模像样，也就撒了半盆子水。 早膳也不用大人帮忙，小勺筷子溜得飞起，也就泼了半桌子。 司暻霆速来洁癖，却隐着暴突的额角忍了，让小厮啧啧称奇。 早膳用到一半，府前接到圣上口谕，让福王带白虎即刻入宫。 司暻霆冷笑。 消息传得倒是快。 从他被御赐白虎开始，真是一刻都没消停过。 他吩咐人去带小白虎，又让老管家安排人给嘟宝更衣，他要带孩子入宫。 嘟宝的事，恐怕早就传到那位耳里了，与其等他开口，不如直接把人带到他面前。 老管家带着衣服和人来了。 “王爷，府里没小姐能穿的，这是刚去买的。料子是差了一些，委屈小姐先将就着，稍后让府里绣娘来给小姐量体裁衣。” 就这，还是硬敲开了成衣铺子才买到的。 他顿了一下，才道：“留园那边送了两个丫鬟来，说是给小姐用。” 听到留园司暻霆心里厌烦，可急着入宫，嘟宝确实需要人伺候更衣梳发，便点了头。 收拾干净之后的小嘟宝唇红齿白，端得一副好相貌。头上两个小包包，扎了闪亮的丝带，打着漂亮的蝴蝶结，随风飘动。 “阿爹瞧，嘟宝头上有蝴蝶！” 她美得冒泡，秀了一番之后喜滋滋跟着阿爹走了。 伺候嘟宝的两名丫鬟立刻变了脸。 “真是王爷的孩子，快回去通知主子。” “哼！也不知是哪个狐媚子居然斗胆生下贱种，一定得想法赶出去！” 进宫的路上嘟宝很兴奋，三叔公最会讲故事，跟她说过很多宫里的事儿。 皇帝老儿的宝座，真是金的吗？ 入了皇城，司暻霆抱着嘟宝走，一路上，她东张西望嘴里哇个不停。 “阿爹，宫里好大啊。” “阿爹，那口大缸是干什么用的？” “阿爹，那个叔叔脸好白呀。” “阿爹，宫女姐姐们都好漂亮啊……” 引路公公听着童言稚语不觉好笑，司暻霆面上不显什么，却也放柔了眼梢唇角。 “大胆！谁在大声喧哗？” 一见来人，引路公公赶紧噗通跪下，“奴才叩见六公主！” 六公主庆安是皇贵妃所生，自小深得宠爱，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也有人给她摘下来，她却还是不满意。 因为福王，父皇的胞弟，她的八皇叔司暻霆，从没对她露过一个笑脸。 庆安挡住去路，直指嘟宝的鼻子，“哪里来的贱民，怎敢让我八皇叔抱着？本公主不准！” 她又转向司暻霆，一脸委屈，“八皇叔，你都没抱过庆安。” 嘟宝两条手臂都搂住了司暻霆的脖子，“嘟宝的阿爹当然抱嘟宝，小姐姐，你找你阿爹抱你呀。” 这可戳了庆安的肺门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父王。 “要你管！八皇叔是你阿爹，你骗鬼啊！” “本来就是我阿爹！” 司暻霆安抚地拍拍嘟宝，“别这么大声，嗓子坏了。”拍完，直接走了。 庆安从没被人如此无视，简直是不行了，哇哇大哭起来。 “公主，”有宫人哄小公主，“今日皇上招待别国使臣，有斗兽比试，听说还有小白虎呢。” 庆安顿时收了哭声，“小白虎，父皇给八皇叔养的那只？八皇叔一定是带小白虎来参加比试，走，去看看！” 最重要，她要找机会好好教训教训那个贱民！ 司暻霆带着嘟宝到了皇家园林门口，把她放下，“进去之后，只能跟在阿爹身边，少说话，知道吗？” 嘟宝见他一脸严肃，立刻也板正小脸拍了拍他的大腿。 “嘟宝知道。阿爹，你也要跟在嘟宝身边，嘟宝才能保护你，知道吗？” 司暻霆只当她是学大人说话，好笑地点了头。 嘟宝放心了。 她叉着小腰岔开腿，神气地瞪着阿爹头上才聚起的一层薄薄黑雾。 小样，别以为没熟她不能吃就这么嚣张，有她在，不会让你欺负阿爹！ 园林里，早有人设了围场搭了高台，中心一处比试台比一般的大很多，围着细密的玄铁网，顶上也有，包得密不透风。 比试台周围，三面是高矮不低的看台，一面连着偌大的皇家园林，隔着高高的铁网，设了门，一会儿斗兽都从这里上台。 嘟宝想起了王府里小白虎住的地方，“阿爹，小白虎会在这里吗？” 会，怎么不会。 这就是为了那只白虎特地设的，也是为他特地设的。 “跟着本王。” 司暻领她走到高台下。 “臣司暻霆参见陛下，吾皇万福。” 恭恭敬敬一个臣礼，不打一丝折扣。 他的到来，让闲聊着的大臣们全都安静下来，昭曦帝司暻霆把手中的茶盏放下，声音远远传来。 “八弟，你总算来了，朕，可等你很久了。” 话是这么说，却没让人起。? 第5章 陛下伯伯一看就不是坏人 嘟宝也拱手朝着皇帝做了个拜年礼，扯着嗓子喊：“嘟宝，也参见陛下——” 礼做得奇怪，但是中气足，简直是余音绕梁。 近侍吼她，“大胆，圣上面前，怎可大声喧哗？” 嘟宝长长叹口气。 “为什么你们总喜欢说嘟宝大声，萱花又是什么花？嘟宝不认识。嘟宝是给陛下伯伯做个示范，所以才大大声地说。” 她拿小拳头给司暻霆弓着的腰敲了几下。 “因为陛下伯伯说得太小声了，阿爹听不到才不起身。陛下伯伯一看就不是坏人，一定不会故意让阿爹不起来的。” 三叔公的故事里说了，宫里欺负人就是让人行礼不起身，先跪上三四个时辰。阿爹虽然没有跪，可是这样也很累啊。 知道皇上是故意的众臣：…… 确实是故意的皇上：…… “小丫头说的对，是朕的不是，八弟快平身。” 瞧着昭曦帝面上笑，一旁大总管背上冷汗层出，心里已经为那小丫头点了蜡。 “谢皇上。” 司暻霆直起身，握紧嘟宝的手。 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个替他说话的人。 嘟宝笑得开心，“嘟宝也谢皇上伯伯，伯伯是好人！但是伯伯你怎么有那么多名字，你到底是叫‘陛下’，‘圣上’还是‘皇上’啊？” 近侍嗓子都喊劈了，“大胆……” “叔叔，你不要总是说，嘟宝知道自己很大胆。” 嘟宝觉得这里的人都好奇怪，说话翻来覆去总是那么几句。 她摇了摇司暻霆的手，“阿爹，宫里的人都这么无聊吗？” 一点都不像三叔公故事里说的那样。 司暻霆把人往身边拉了拉，“慎言。” 昭曦帝倒觉得这丫头说话有趣，往下了了一眼，可惜太远，看不清长相。 “八弟，朕倒不知你何时有了个女儿。” 他这样的人，也配生儿育女？ “小丫头，你说你很胆大，那不如朕考考你？” 司暻霆心说不好，回还的话还没出口，嘟宝已经应下了。 “好啊好啊，嘟宝最喜欢考试了！” 老族长出的考试，她每次都是第一！ 小丫头，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今日，朕为招待两位邻国使臣举行斗兽比试，不如你下去帮朕做个评判，敢不敢？” “斗兽是什么？”嘟宝问司暻霆。 司暻霆脸色难看，“就是让猛兽互斗。” 嘟宝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嘟宝喜欢小动物！” “不许去。” 司暻霆上前一步，“皇上……” “那朕就让人带你下去，八弟，快入座，与朕一同欣赏。” 昭曦帝才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让人把嘟宝带下去了。 嘟宝朝司暻霆挥手，“阿爹放心，嘟宝胆子真的很很很大哒！” 近侍把嘟宝带到了比试台旁，指了指一段上台的阶梯。 “你从这上去，皇上让你站在台边，直到今日比试全部结束。” 他说话的时候鼻孔朝天，根本没把福王带来的孩子放在眼里。 嘟宝上了比试台，发现原来台上还围了一层铁网，她就站在台上台下两层铁网之间，只供一人过的窄小空间里。 第一场斗兽开始。 第一个进比武场的是一只金毛狮子，显然被饿了一段时间，焦躁不安地绕着场子转圈，看到小嘟宝时，鼻子一出气就冲过去。 嘭！ 内圈铁网被撞突一块，离嘟宝的鼻子，也就一拳头的距离。 在场众人看得心惊，坐在高台上的司暻霆，藏在桌下的拳头握得死紧。 昭曦帝闲适地饮着茶。 这就受不了了，还没开始呢。 很快，第二只猛兽被放了进去，是一只斑毛大虎。 两兽相遇，立刻斗个天翻地覆，你一口我一口，血肉乱飞。 文臣们缩着脖子看，武将们频频叫好，还有一处离得较远的高台，哭声四起。 “呜啊——我不要看了，我要回宫！” “皇兄带我一起走，我也怕！” 六公主庆安鄙视道：“一群胆小鬼，快滚！” 她直接坐到了最前面一排，眼睛死死盯住下头的嘟宝，咬牙切齿，“让你欺负本公主，吓死你！” 而场边的嘟宝，忙不迭地跑到这头，又跑到那头，躲得不知所措。 “哎呀，大金毛你别过来，你嘴巴太臭啦，嘟宝受不了！” “大脑斧，你的口水喷到嘟宝衣服上啦，走开走开！” 嘟宝拎起小裙摆，哭丧着脸，“嘟宝的新裙裙脏啦！” 这时，一狮一虎扭打在一起，狠狠跌到铁网上。 铁网倒下，被外圈的铁栅栏挡住，二兽缠斗着回到比试台内。 被殃及的小池鱼嘟宝，发包上的丝带被倒下的铁网勾住，扯断了。 嘟宝甩开裙摆，一半头发散着，对着比试台挥了挥肉包这么大的拳头。 “你们你们，嘟宝要生气了！” 倒下的那块铁丝网断开了一个口子，嘟宝小胖手给它扒拉开，“嗖”一下钻进了比试台！ 场下一片哗然，司暻霆蹿了出去，却被一名御前侍卫挡住了。 “让开！” “王爷，皇上请您坐下观赏。” 昭曦帝暗哼一声，朝旁边伸手，“拿了望镜给朕，朕要好好看看。” 司暻霆目眦欲裂，正欲动手，却听到尖叫声四起。 比试台上，嘟宝挺着小胸脯径直冲到了狮虎大战中。 “让你弄脏我衣服！” 一手拽住了老虎的尾巴。 “让你弄乱我头发！” 一手揪住了狮子的耳朵。 小脚一扭，胖乎乎的身子在台上转起来，两只大兽跟着转成了陀螺，脑袋砰砰砰擦着铁网，牙都卡断了！ “你们都是坏孩纸！” 嘟宝呼啦啦稳稳转了几十圈，猛地一松手，两只大兽飞到顶上撞到铁网，又重重砸在台上。 这还不算，嘟宝一个箭步扑到老虎身上，爬上去用力跳跳跳！ “嘟宝不可！” 司暻霆再也顾不得，用力一掌打飞侍卫，飞身跃到高台下，闯进去抱起嘟宝，赶紧下台。 嘟宝高兴地拍手，“哇，阿爹会飞！” 司暻霆真是哭笑不得，屈起手指敲她脑瓜子，“你都不知道怕吗？” 嘟宝捂住脑壳，大眼睛觑见阿爹头上的黑雾已经散开了，满意地甜甜笑，“不知道！” 好咯，阿爹的霉云，一定是被她的威猛吓跑啦！ 这边父慈女孝，那边，拿了望镜瞧的昭曦帝终于看清了嘟宝的长相，一脚踩空，差点跌下龙座。 狗屁阿爹会飞！ 那是朕的女儿啊！? 第6章 十根手指都数不完！ 场内一阵混乱，看台上各种窃窃私语。 “是哪家的孩子？” “你没听到啊，喊福王阿爹呢！” “八王爷的女儿？不能，没听说大婚啊。” “皇上赐过那么多个女人去福王府，总有一个……” “噢噢，是是，没想到八王爷不声不响就给养这么大了！” “八王爷的孩子，难怪皇上……小丫头不得了，你瞧瞧那力气……” 六公主气得直跺脚，“居然没吓死她，哼！” 比试台下，司暻霆顾不上耳边那些闲言碎语，忙着安慰嘟宝。 “别难过了，阿爹再送你新裙子。” 嘟宝扁着嘴嘟囔，“那也不是这条了。” “你喜欢这条，就回去让他们洗干净之后……” 想起裙上的水渍是大兽的口水，司暻霆实在过不了自己这关。 “……收起来，穿阿爹送你的新裙子。” “为什么要收起来？”嘟宝歪着头问，“喜欢就要穿啊。” 三叔公说过，喜欢的人送的礼物，就该用起来。 “嘟宝喜欢这条裙裙，因为这是阿爹送嘟宝的第一件礼物！” 司暻霆怔住。 这并不是礼物，是为了进宫的体面，可嘟宝喜欢，只因她觉得这是他的心意。 他觉得心上麻麻的，“好，嘟宝喜欢的话，就穿。” “那新衣服还有么？只要是阿爹送的，嘟宝都会喜欢哦！” 嘟宝布灵布灵眨着黑葡萄大眼，掰着胖手指算。 “比如漂亮的裙裙，香香的肉肉，还有甜甜的糖果……” 十根手指都数不完，还越数越饿！ 小肚皮很应景地咕噜了一声。 司暻霆：…… “有，都有。” “阿爹万岁！” 嘟宝举手欢呼完，两截胖胳膊搂紧司暻霆的脖子，小脸扎进他颈窝里。 高台上的昭曦帝，了望镜差点捏爆。 什么万岁，万什么岁？朕才是万岁！ 你是朕的小公主，为什么抱着那厮？！ 大总管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回神，状似随意地开口：“今天这日头，好像有点大。” 机灵大总管立刻招来个小公公，小公公领了命一路小跑到比试台。 “八王爷，天儿热，可别把小姐晒坏了，皇上吩咐奴才送小姐回去休息。” 司暻霆心中冷笑。 方才还想借猛兽吓唬孩子，现在又来发什么善心？ 但他也不想嘟宝继续在这儿。 “嘟宝，去喝水吃点东西好吗？” 把自己数饿的嘟宝连忙点头点头。 但终究是没走成。 比试台修补完毕，第二场斗兽开始，有个熟悉的小身影被赶到台上，茫然瑟缩，嘟宝一眼就认出来。 “阿爹，小脑斧！” 司暻霆眼中泛出冷光。 先是御赐白虎命他驯养，后再暗中给他使绊子，今日食中下毒，明日私放山林。 白虎在府中不过数日，根本来不及驯化。 温室里出来的小兽，如何撑得过凶猛比斗？ 有别国使臣在，白虎落败便是失了大国的威风，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就有了处罚他的名目…… 呵，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一次次难堪罢了。 他抱紧嘟宝，“我们走。” 嘟宝挣扎，“阿爹阿爹，小脑斧好像很害怕。” 司暻霆不让她下地，“听话。” “可是小脑斧它……它会有危险！” 嘟宝小脸上焦急万分，胖手直戳小白虎头顶。 她从来不知道动物也会走霉运，小白虎头上居然也开始长霉云了！ 颜色比人的淡，灰白色小小一团气雾，还没成形。 没成形的嘟宝吃不了，只有凝聚成云朵形状的才行。 嘟宝瞧它一会儿聚起一会儿散开，急得小嘴开始碎碎念，“快点快点，快熟了让嘟宝吃……” 在她念功之下，灰白色气雾变化了几次之后终于开始凝聚成—— 一只手？ 跟嘟宝一样胖乎乎的小拳头，五指张开又攥起，晃悠了几圈，然后竖起一根食指。 食指慢慢转着方向，最后对准了嘟宝。 我？ 嘟宝无声地指了指自己。 食指摇了几下，往她那里又确定地戳了戳。 不是她，那是…… 嘟宝扭头，下意识去看司暻霆的头顶。 果不其然，阿爹头顶又有黑色云雾开始聚集了。 跟前两次不同的是，这次的霉云几个呼吸间就凝成了。 就是好像……有点胖？ 肥嘟嘟地抖动着，像个大肚子，还不安分地左晃右晃。 霉云一角，忽然鼓起个小包，慢慢伸展出去，拉长，最后竟是变成一条细细的手臂！ 短短一截不过指长，末端是个圆球球，上下挥动，跟小白虎头上的手隔空打起了招呼。 嘟宝有点懵圈。 今天的霉云，好像都有些好动！ 此时，空中忽然飘来一阵腥味。 司暻霆神色陡然凝重，余光瞄到一个偌大的黑箱子被推进比试台，已是心中有数。 “嘟宝，该走了。”司暻霆怕吓着小丫头。 他转身欲走，冷不防怀里的小胖丫头猛地一个前冲，抓住了场边的铁网。 司暻霆险些抱不住她。 “阿爹再等等！” 嘟宝仰起粗短的小脖子，正好奇地看着半空中的一根黑线。 这是刚从霉云的球球手里凭空长出来的，另一头连到小白虎头上的食指，两边还时不时拉扯较着劲。 嘟宝粗短的小手指摸了摸圆下巴。 这是什么意思？ 场上忽然掀起一片惊恐的抽气声。 比试台的黑箱子里，碗口粗的黑网纹蟒蛇，正蜿蜒而出。 它爬得很慢，却成功惊得小白虎躲到更远处。 很显然，即便它常居温室，对于强者也有着本能恐惧。 小白虎一动，头上的手挪了位置，半空的黑线也被拉过去。 嘟宝这才发现了大蟒蛇，也发现了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白虎。 “哎呀，不好！” 她赶紧翻开随身的小挎包，小胖手里捣鼓好久也没翻出个所以然来，急得满头大汗，“哎呀，怎么不见了？” 嘟宝没被蟒蛇吓到令司暻霆惊讶，倒也不着急带她离开。 不过他并不觉得小白虎危险。 大蟒蛇行动迟缓，似乎也没注意到小兽，可能根本斗不起来。 只要它不去招惹…… 司暻霆正思忖间，大蟒蛇蛇身突然剧烈颤抖了一下。 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蛇头高高竖起，转向了场上的小白虎。 他眼中一凛，看得相当清楚。 就在刚刚，有人拿石子打中蟒蛇，激怒了它！ 第7章 吃了再说 “找到了！” 嘟宝高兴地大叫，终于掏出一节小竹筒。 她揭开竹筒上的封皮。 “细细，去！” 一线红色的影子“嗖”一声蹿出去，直冲比试台。 司暻霆侧身，健臂护在小胖丫头身前。 嘟宝放出去的东西，带着一股诡异的香气，颜色有那般鲜艳，他直觉不太对。 台上，大蟒蛇双眼发红，粗壮身躯已经盘旋圈住小白虎，正在缓缓紧收。 小白虎只剩头还在外面，呜呜嗷嗷叫得凄惨。 它头上的手变成了拳头，咚咚咚捶着大蟒蛇。 连着的那根黑线一下绷紧，另一头的胖霉云，球球手拽紧线头，身子往后倒，求生欲满满怕被拉过去。 嘟宝小身子往上一蹿，眼疾手快拽下来一块胖霉云的屁股肉，“啊呜”一口吞了！ 管它什么线，吃了再说！ 胖霉云疼地抖三抖，滴下几滴雨水。 嘟宝正嫌嘴里太干，张嘴全收了，嚼两口囫囵咽了下去。 再蹿一下拽一块云朵下来，还抽空朝台上挥拳头鼓劲。 “细细，加油！” 咝—— 台上，细细立在小白虎的头顶，吐着细长的信子，尖尾快速摆动发出声响。 司暻霆终于看清它的全貌，是一条深红带绿斑点细长小蛇。 它不过大人的半臂长，却毫不畏惧竖着身躯，与蟒蛇对峙。 咝—— 细细又吐了下蛇信，三角尖头歪了歪。 大蟒蛇眼里的红光逐渐退却，蛇头匍匐到地上，身子收了劲，慢慢松开小白虎。 嘟宝小手在阿爹臂膀上兴奋地啪啪直拍，同时也没忘嘴里的活。 “好样的细细，啊呜啊呜！干掉欺负小脑斧的大坏蛋，啊呜啊呜！” 司暻霆再迟钝，也发觉了。 “嘟宝，你在吃什么？” 吃之前为什么在他头上抓一把？ 这画面似曾相识。 司暻霆不知道头顶胖霉云已被吃得只剩一只手，嘟宝把球球手拽到怀里，黑眼珠狡黠一转。 “唔，嘟宝饿，画……画饼充饥！” 她张大嘴，把球球手往嘴里塞，吓得它拼命挣扎。 不要不要！ 嘟宝两手胖手攥紧，坚决不放。 乖乖给我次！ 司暻霆：什么饼？我怎么看不见！ 变数就在一瞬间。 在细细的“协调”下，大蟒蛇本已平静，扭啊扭地准备爬回箱子。 不知谁往箱子上射了一颗小弹丸，“轰”一声炸出粉尘，笼罩在蛇头上。 蟒蛇被药粉刺痛，剧烈挣扎，粗大的蛇尾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箱子被砸个粉碎。 眼见大蟒蛇发狂一般扭动粗长身躯，台上铁网几乎都被扫倒，嘟宝连球球手都来不及吃了。 她把球球手往小挎包里塞，急叫司暻霆过去，“阿爹，快，救小脑斧！” 太危险了。 但司暻霆只迟疑了一下，脚下用力飞身上台。 他脑中只有以下认知—— 嘟宝并不怕，她要小白虎，而他，是她阿爹。 司暻霆身形如电，半空中一记掌风驱散台上粉尘，落地后踢起地上一截断木，从铁网的空隙飞射出去。 而后拎起小白虎后脖，一个旋身飞跃回昭曦帝所在的高台。 嘟宝也没空着。 小嘴撑圆欣赏阿爹精妙身法的同时，两只胖手利索地拽球球手上连着的黑线。 嘿咻！嘿咻！ 等到把黑线另一头的拳拳也抓到手，先大大咬一口尝个味道，再团团塞到小挎包里，摁摁摁，抽紧袋口。 正好赶上司暻霆带着她和小白虎回到高台。 小胖手啪啪鼓掌相当捧场，“阿爹好棒好棒！” 司暻霆看向之前拦他下台的御前侍卫，“看到了？” 御前侍卫不发一言拱手一礼，飞身下台，朝某个方向追去。 正是司暻霆方才踢飞断木的方向。 他眼力不弱，看到断木射中了场上某个随伺公公，那人捂伤逃走了。 令蟒蛇发狂的药粉弹是那人射出的。 这还没完。 司暻霆放下嘟宝，劈晕小白虎之后才推到她怀里。 他长身玉立，看向大傲国使臣。 也不说话，只是眼里越发冰冷，冻得使臣心里越来越慌。 “你你，你做什么？” 司暻霆对他的反应相当鄙夷，薄唇吐出四字，“做贼心虚。” 大傲国使臣心里咯噔一下，唰地起身，“虚……虚什……” 话没说话，袖子里先掉下来一块玻璃石。 司暻霆隔空掌心一收，玻璃石吸到手里。 “你刚才就是用这个发光打信号的？让你宫中的细作用石子打蟒蛇，激怒它好杀了小白虎，目的……” 他看了昭曦帝一眼又收回视线。 “大概是想挑拨皇上与本王的关系。皇上御赐白虎令本王驯养，若是白虎惨败，国威受损，自然是本王的责任。昨日刺杀本王的，也是你的人，故意带着大内侍卫的痕迹，是想嫁祸给皇上。” 后面的话，不需要明说了。 兄弟阋墙，皇城内乱，反正往这个方向搞事就是了。 哼，如果不是这位昭曦帝总是处处刁难自己，外头的人又怎知他俩不和，进而借机挑拨？ 昭曦帝面色肃冷，喝道：“拖下去！” 什么大傲国，给脸不要脸，居然在他面前搞这玩意！ 他暗中还给了司暻霆一个白眼。 说说说，就你能！朕也想到了！ 侍卫架了大傲国使臣下去时，比试台上的动静也差不多停了。 小红蛇细细大发神威，蛇尾啪啪打脸大蟒蛇，给它整晕了。 侍卫和弄蛇人一哄而上，合力把大蟒蛇制住。 细细嗖嗖嗖又蹿回嘟宝身边，从袋口的缝隙里钻进去，深藏功与名。 先是来了只小老虎，又是来了条蛇，大总管抖着腿挡在昭曦帝身前，抹了一把冷汗。 感觉职业风险在增加！ “袁德海，让开。” 昭曦帝赶人，额角因为眼前父女俩的互动突突直跳。 “阿爹，你还能隔空吸物啊，好厉害！教嘟宝！” “你连隔空吸物都知道？” “对呀对呀，嘟宝聪明！” 司暻霆失笑，想起她刚才那些怪异的行为又敛了笑。 “皇上，嘟宝怕是吓到了，臣请告退。” 有些事，回去再问嘟宝比较合适。 “不忙。” 昭曦帝盯紧嘟宝的脸，近看更像是他的种了！ “孩子留下，你，可以回去了。” 第8章 但嘟宝不行 “八王爷，孩子吓着了，留在宫里让太医把把脉才安心。她头发乱了，衣服脏了，正好休整一番。” 大总管袁德海的一番话，让司暻霆咬牙忍了。 眼睁睁看着嘟宝被带走，他心上都发疼。 嘟宝没有吵闹，临行前让司暻霆把小白虎带走。 “阿爹，它已经笨笨又胆小了，你别再打晕它啦。” 回旭阳宫的路上，嘟宝坐在昭曦帝的龙辇上一言不发，只掏着小挎包里剩下的霉云往嘴里塞。 哼，就算皇上伯伯把她跟阿爹分开，她也能保护阿爹！ 吃掉阿爹霉云的球球手，吃掉小白虎头顶的拳头，然后“吸溜”一声，把黑线嗦粉一样嗦进肚子。 “啊……” 嘟宝瘫在座位上，捧着小肚子满足了。 她这才有空去看身边的昭曦帝。 歪着脑袋，仔细端详着昭曦帝的样貌，圆溜溜的大眼一眨不眨。 昭曦帝看她软软瘫着，像极了皇后宫里那只胖橘猫，又观她的眉眼，确实跟记忆中那女子极其相似。 他暗暗挺直了腰板。 小丫头，被朕的龙相镇住了，哈哈哈哈！ 嘟宝懒洋洋开口，“皇上伯伯，你的头发……”有点怪怪的。 昭曦帝强忍着才没去摸头毛！ 死丫头难道看出自己戴假头套了？！ “咳咳，你……真是八弟的女儿？”他转移话题。 “是呀！”嘟宝答得干脆。 “可朕从来没见过你。” “嘟宝也从来没见过陛下伯伯你。” “你娘亲是谁？” “不知道呀。” “那你如何知道八弟是你阿爹？” “就是知道呀！” “……” 昭曦帝算看出来了，孩子天真是天真，油滑也是油滑，问了等于白问。 算了，她的来历自然能查出来，也得确认清楚她是不是自己的骨肉。 在这之前—— 他先把地盘占了！ “嘟宝，你听好，八弟不是你阿爹，朕才是！” 昭曦帝的话掷地有声，却没得来嘟宝的一咪咪回应。 他好奇看小丫头，发现她仍然盯紧自己头上看。 感觉龙冠里的假头套要掉了！ “你看什么？” 嘟宝打了个哈欠，声音低下去，“看皇上伯伯能不能让嘟宝吃饱饱啊。” 头上什么都没有，是喂不饱嘟宝的。 阿爹就可以! 她现在就撑到犯困了，跟昨天一样。 嘟宝觉得肚子里热热的，眼睛都闭上一半了。 一定是她太困了，不然怎么会看到皇上伯伯头上，有小黑云在咬他的头发？ 昭曦帝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堂堂国主，怎么可能让个小丫头饿肚子！ “小丫头你……嘟宝，嘟宝？” 这就打上小呼噜了？ 慈清宫外，司暻霆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宫门，何如隔世。 慈清宫内，听到传信的太后也很意外。 “福王来了？” 得有五年了？ 自从他父皇驾崩，这孩子从未来见过她。 “怕是出了什么事，宣他进来。” 太后端坐着，袖里攥紧的手指还是暴露了心里的一点紧张。 霆儿，他还怪自己吗？ 踏进宫门之后，司暻霆收拾好情绪，面色平静。 “臣，参见太后。” 不是儿臣母后，而是臣与太后。 太后心里有些酸涩，“起来。” 她想仔细端详儿子的脸，司暻霆却始终垂着头，没有正眼看她。 太后心中叹息一声，切入正题。 “你来找哀家，所为何事？” 司暻霆躬身，“皇上带走了臣的孩子，还请太后说和，放她跟臣归家。” “孩子？”太后有些吃惊，“哀家记得你尚未大婚，你……” “是认的孩子，不是臣亲生。” 这事司暻霆没打算瞒着。 “臣与这孩子有缘，想收养了好好照顾她。” 这是他的真心话。 太后还是头一次见司暻霆这么直接。 记忆中的八皇子，对谁都冷清得很，话都不会多说一句，如今却对一个孩子这么上心。 太后顿时对孩子起了兴趣。 “皇上为何会带孩子走？” “……臣不知。” 左不过是想让他不舒服。 司暻霆沉默半晌，然后慢慢挺直身子，抬起脸，对上太后的目光。 “别的，臣都可以随皇上高兴，但嘟宝不行。” 从她对自己说要保护自己，不，从她叫自己第一声“阿爹”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想让这小胖丫头离开了。 “……母后，你和皇兄可以拿走霆儿的一切，但是嘟宝，不行。” 终于听到一声母后，太后很吃惊。 当年，他们到底把这孩子伤到什么地步，才会让他对一个刚认的孩子，在意到超过了他的生母和胞兄？ 司暻霆眼眸坚定。 太后在心中叹息一声，扶着宫女的手臂起身。 “你随哀家去找皇上。” 司暻霆动了下喉结，才发觉自己到现在一直绷紧着，直到此刻才松下一些。 “谢太后。” 太后带着司暻霆准备去找昭曦帝，可谁知人未出宫门，就听到外头大喊刺客。 司暻霆果断指挥宫人，“关闭宫门！” 他走出殿外，吩咐道：“你们陪太后在这里，听到本王或者皇上的声音才能开门！” 随后几个起落翻过了宫墙。 出了慈清宫后，司暻霆看到随手抓住一名乱跑的公公。 “刺客在哪？” “被、被禁军发现，驱、驱赶到那边去了！“ 那是旭阳宫的方向！ 司暻霆立刻施展起轻功。 他心里很不安，昨天马车遇袭之前的那种危机感又来了。 嘟宝，你可千万别出事！ 旭阳宫的偏殿里，嘟宝散了一半的乱发已经被宫女整理好，换了一身月白色的寝衣，躺在塌上睡得香甜。 昭曦帝被伺候着洗漱更衣后，背着手，走到塌前瞧小丫头四仰八叉的睡相。 他的皇子皇女比嘟宝大几岁，倒是有些忘了这个岁数的孩子是个什么样。 一边好笑着，一边伸手想给她转一下。 嘟宝忽然嗒翻了个身。 小巴掌差点扇到昭曦帝的脸上。 袁德海惊地冲过去，“皇上，还是奴才来。” “无妨。”昭曦帝摆摆手，还是给嘟宝拽正了。 “你瞧这小丫头跟朕像不像？” 袁德海装模作样地对比着，“奴才瞅着，鼻子这里挺像的。” “呵呵，你啊……” 宫外就在此时吵闹起来。 “有刺客！有刺客！保护皇上！” 昭曦帝站起，袁德海立刻挡在他身前，而塌上的嘟宝，忽然闭着眼睛坐了起来。 “有刺……身？” 第9章 又困了 要不是这会儿情况紧急，袁德海真的差点憋不住笑。 刺身可还行！ “刺身是什么？”昭曦帝问。 “是鱼脍，皇上。” “……” 胖丫头，就知道吃！ 嘟宝闭着眼睛，胖手在塌边摸啊摸，摸到塌沿，自己下了塌。 昭曦帝也不管她， 想看她要做什么。 嘟宝站在脚踏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肚子。 良久之后，她重重叹气。 “唉，自从下了山，你就变得……“ 嘟宝回想了下村寨里七婶婶说过的词。 “不好伺候了。” 昨天晚上只是胀胀的 ，今天不但胀，还热热的。 她拿两只胖手转着圈按肚子，小脸上眼耳口鼻慢慢皱了起来。 总觉得肚子里有人在打架！ 昭曦帝听她说话忍俊不禁，小丫头还知道“不好伺候”。 “嘟……” “不行了不行了！” 嘟宝捧着肚子，大叫两声人就蹿了出去，袁德海一个错眼没拉住。 小胖丫头抱着个小肚子，胖腿抡成盘，开始在屋里上蹿下跳，小嘴喊个不停。 殿外，抓刺客的声音也此起彼伏。 “好热好热！” “刺客在那儿，快追！” “好胀好胀！” “哪里跑！” “难受难受！” “守住旭阳宫，别惊扰皇上！” 袁德海起先还跟昭曦帝一起懵圈，直到听到瓷器落地的响声。 呯！ 嘟宝碰倒了花瓶。 砰！ 嘟宝踢翻了宫灯。 乒！ 撞飞了龙茶壶。 乓！ 打坏了玉屏风。 “哎哟，小祖宗，你快停下！” 袁德海也跑起来，跟在嘟宝后面。 一个在前面抡腿跑，一个在后面七扭八歪地追。 “这是陛下最喜欢的……别拽，别拽！” “不行不行，小肚肚难受到不行！” “难受奴才带你去净房，你这么跑算怎么回事？哎呀，皇上的画……” “不去不去！” 一时间鸡飞狗跳。 昭曦帝额角突突，“来人！” 有早就在旁边探头的小公公赶紧过来，“皇上。” 昭曦帝怒指两人，“还不快帮忙！” “是……” 小公公躬身应着，却在转身刹那从袖中抽出匕首，脸上表情狰狞。 “纳命来！” 刺向昭曦帝—— 然后被撞飞，嵌到墙上去了。 昭曦帝：…… “哎呀！” 以百墩之力撞飞刺客的嘟宝，朝着反方向弹飞，眼看就要撞到桌角。 昭曦帝大惊，袁德海吓得屁滚尿流。 “嘟宝！” “祖宗！” 一人破开殿门，及时接住半空中的嘟宝，一齐重重跌到地上。 司暻霆顾不上背上剧痛，忙着坐起翻看怀里的嘟宝。 “撞坏了没有？” 天知道他看到嘟宝被撞飞时，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刚才那一撞，嘟宝觉得有股力道过身，小肚皮噗一下舒坦了，可脑袋发沉了。 她死鱼瘫在司暻霆怀里。 “又来了……阿爹，嘟宝……又困了……“ 脑袋一歪，打小呼噜了。 司暻霆站起，竖着抱嘟宝，让她的小脑袋搁在自己肩头。 禁军侍卫冲进来，把假扮成公公的刺客从墙上抠下来，心中满是敬仰。 皇上好神力！ 袁德海：……就会马屁，你们根本无法想象！ 司暻霆脑中想的是昨晚嘟宝掌风劈断树的事。 撞飞刺客这一下，似乎异曲同工。 嘟宝哪怕天生神力，也不可能把人撞进墙里。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司暻霆看向昭曦帝，“臣救驾来迟，望皇上赎罪。” 口中是赎罪，但脸上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昭曦帝上去就想抱嘟宝，“嘟宝给我。” 司暻霆避开，“皇上，太后受惊，是不是应该过去探望一下？” 昭曦帝意外，“你去见过太后？” “见了。” 他居然为这孩子去见太后。 昭曦帝突然烦躁，“朕自会去看太后，把孩子给我。” 说话间就要用强。 司暻霆抱着嘟宝，单手接招。 两人都怕惊着嘟宝，没用内息，单拼招式。 昭曦帝虽很想把嘟宝抢回来，却也没想占人便宜，一手背于身后，也是单手。 袁德海见此情形，忙把其他人都赶出去。 “皇上与八王爷有要事商议，该干嘛干嘛去。” 可人是赶出去了，门刚才给八王爷踹坏了，袁德海只好自己堵在门前，举手告饶。 “皇上，王爷，别打了，这……不好看啊。” “让朕停手，袁德海你反了天了！” “皇上抢人子女，他劝劝又何错之有？” “嘟宝是朕的孩子，你为什么总是跟朕抢！”昭曦帝理直气壮。 司暻霆眼中染上猩红，完全不信他的说辞。 “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只要是我的你都要抢走！” “什么就是你的，明明就是我的，你才是，总是想要独占所有的！” 昭曦帝被激得忘了自称。 “当年如果不是你非要带着玉露去玩水，她又怎会……“ 想起当年那可爱的小姑娘，昭曦帝目眦欲裂，手臂一振，带着刚劲内息的一掌劈出。 司暻霆御气抵挡，护住嘟宝后背。 咔嚓。 有骨裂的声音响起。 司暻霆面色如常，并不在意自己受的伤。 “皇上……皇兄，玉露，确实是因我而死。” 他托了把嘟宝。 “嘟宝如果真是你的女儿，我会……让她自己选择，但现在，我要带她回府。” 他低头，“臣弟告退。” 然后抱着嘟宝出去了。 “袁德海，他刚刚……是不是叫朕皇兄？” “是，皇上。” 昭曦帝怔然望着两人背影。 五年了，这还是五年来第一次他叫自己皇兄。 回到王府，司暻霆喊来了幕僚李航。 他擅岐黄之术，让他给嘟宝看看自己才放心。 李航已经听说了宫里的事，带着药箱赶去书房。 给睡着的小胖妞把了脉，又仔细察看一番。 “回王爷，瞧着像是过于用力虚脱了，睡饱了就好。只是……” 司暻霆的心提起来，“只是什么？” “只是我感觉她脉息之内，另有两道内息，虽摸着温和，但总不是好事。” 司暻霆低头看着睡得小脸通红的嘟宝，抓着嘟宝的手忍不住用力。 “那该如何？” “属下也从没见过这样的。” 李航也是头疼。 “小姐是何来历，王爷可曾查探？或许能有点线索。” “去问问，他们都查到什么。” “是。” 司暻霆的心焦，睡得香喷喷的嘟宝完全不知道。 梦里，她站在熟悉的院子里，高兴到不行。 第10章 不是摸脚 “我的小马！” 嘟宝冲向熟悉的石头马，迫不及待地爬了上去。 胖身子趴在马背上，脸颊贴在马脖子上。 “小马小马，你有没有想嘟宝？” 石头马当然没有回应。 但是嘟宝笑了，“嘟宝也想你！” 她跟石头马叙了旧，才觉得不对劲。 虽然周围雾茫茫一片，可嘟宝还是认出了这是村寨里老族长的家。 每次大家要出去打猎或者干活，就把她送到这里来。 为这个，老族长总是板着脸。 嘟宝很生气。 老族长孤零零一个人住，她来陪他还不高兴。 她可是帮了他好大忙哒！ 比如把那些龟壳丢回河里还给龟龟。 把那两三个铜板拿去给外出买菜的婶婶用。 还有那些鬼画符，要不是她帮着画得好看了一些，大家就都知道老族长画画很烂了。 他平时总说自己写字画画跟三叔公一样棒，如果没有嘟宝，早就露馅啦！ 嘟宝从石马上下来，四处晃悠了一圈。 除了角落里她常坐的石马之外，不管是院子里雪白的大树，还是画着奇怪线条的石桌石凳，都跟村寨里的一模一样。 “我不是在阿爹身边吗，怎么回村寨了？” 也不知道老族长在不在家。 “嘟宝。” 正想着，嘟宝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扑了过去。 “老族长！” 老族长把她带到石桌旁坐下，捏了捏她的胖手臂。 “嗯，挺好，没瘦。” 其实才不见两天罢了，哪能那么快就有变化。 “老族长，我找到阿爹啦，他对嘟宝可好啦！” 老族长笑，“嘟宝，这些以后再说，你先让我把把脉。” “噢！” 嘟宝一边给他把脉，一边忙着看院子周围的雾茫茫。 “老族长，为什么雾这么大？” “因为这是在嘟宝的梦里。” 老族长放开嘟宝的手，心中了然。 “嘟宝，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不少霉云？” “嗯！” 嘟宝两只胖手往两边一转，画了好大一个圆。 “阿爹的霉云好大，嘟宝吃了就肚肚胀。” 胖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肚皮。 “昨天胀，嘟宝难受得打坏了阿爹家的树。今天胀，嘟宝难受到撞飞了一个人。” 她想到撞飞人之前肚子里的不对劲，吓得一抖。 “老族长，嘟宝的肚肚里有人在打架，它们会不会把嘟宝的肚皮打破？” 破了可再也不能吃好吃的了！ 老族长笑出声，“不是有人在打架，是你吃了不同的气运，暂时不能相融。” “气晕？没人被气晕啊。” “是气运，就是运势，你吃的黑乎乎的霉云，就是坏气运。” 老族长拿食指点在嘟宝眉心，她下山之后的经历如画一般在他脑中快速飞掠。 “嘟宝，你体质特殊，天生能看到别人的运势，只不过年纪还小，所以暂时只能看到身边人的坏运势。” 老族长手在桌上一挥，桌子上出现了他惯用的物件。 嘟宝很眼熟，“老族长，这不是我放生的龟壳吗？还有铜板，你的画……” 老族长打了一下她想拿龟壳的胖手。 “你还说呢，淘气！这是我算卦用的龟壳和铜钱，你全给我丢了！还有这些符，画一张多费事你知不知道？” “噢，都有用的啊。” 嘟宝似懂非懂。 “那你为什么乱放？” 老族长气结。 难道不是你乱翻我东西？！ 他在嘟宝面前演示了一卦。 “嘟宝，这是你的命卦。说的是你天赋异禀，绝非俗物。就是说，你要好好学本事，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知道吗？” 嘟宝的大圆眼睛眨也不眨。 “怎么了？” “老族长，我知道你是想叫我学习，不用拐弯摸脚，直说就好啦。” 以前想让她读书写字的时候，就用的这招。 唉，大人真麻烦。 老族长面皮抽了下。 “不是摸脚，是抹角！” 他沉了下心，提醒自己不要跟这小胖妞较真。 “你觉得肚子里有人打架，是因为吞噬了你阿爹和小白虎的两道运势，它们虽然互为因果，但毕竟是不同的运势，你的小肚子，当然消化不了。” 他尽量用浅显直白的话来解释。 “你的小肚子消化不了，就要让它泄出去。所以你能一掌劈断树，也能撞飞一个大人。可并不是每次都能全部以力道的方式泄出去，它们在你身体里待久了，对你没好处。”? 老族长的手又一挥，桌上的东西不见，换了一只赤金的镯子，光滑古朴，没有一丝花纹。 “这个你戴上。” “谢谢老族长！” 嘟宝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立刻套上小手。 一套上，镯子上金光闪耀，好半天才灭了去。 “这是转运灵器，戴着它，能帮你吸收消化气运，就不用你自己吃了。“ “好啊好啊！” 嘟宝想的是，不用吃那些黑云，小肚肚不就可以吃下更多好吃的？！? “你再学了功法，以后看到霉云或是其他，只管收了便是。” “要学功法啊……” 嘟宝嘟嘴，胖手指转着手上的金镯子。 “一定要学吗，它就不会自己吸吗？” “一定要学。” 老族长神色板正，嘟宝就知道这是耍赖也耍不掉的了。 “好。” “嗯。”老族长点点头，手在半空一挥，凭空出现了几行字和一些图画。 “趁你还没醒，我把基本的教给你，你学会之后，用一次就熟练一次，到了合适的时候，自己就能领悟后面的了。” 只要学一次基本的噢！ 嘟宝开心了，拍了手跳起来，“好好好，嘟宝学！” 她学东西一向很快，不过一刻钟功夫，就全都会了。 老族长表示很满意，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嘟宝的身影逐渐模糊，很快就消失了。? 虚梦空间里，老族长的身后出现两道人影。 “老族长，这样骗嘟宝行吗？” “是啊，那镯子可狡猾了，要是欺负嘟宝可怎么办？” 老族长看一眼半空中的所谓功法，那些字画立刻消散无踪。 “金光镯可令她事半功倍，我刚才也教了她运用的法门。如果她不能驯化那镯子，那就只能继续吞噬那些霉云，长此以往，身体吃不消的。” “她也可以不吃……” “你觉得她会眼睁睁看着自己阿爹倒霉吗？” “……” “你们都是看她长大的，该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还是相信她。” 也只能相信。 否则，就是魂灯熄灭，消于世间。? 第11章 希望他的小嘟宝永远快乐 “王爷恕罪，属下无能，没能查到小姐的丁点消息。” 书房里，司暻霆听完暗卫回报，谈不上失望。 他查不到，皇上那边也查不到，只要嘟宝身世未明，皇上就不能随意将她带走。 吩咐暗卫继续查探后，司暻霆又叫来了老管家。 “你把清欢阁重新休整一下，以后嘟宝就住那儿。弄好之前，她先住清心阁。” 清心阁是王府的主院，司暻霆的居所。 老管家心领神会。 这嘟宝以后，就是小主子了。 “清欢不好，改成长乐园。” 他希望他的小嘟宝永远快乐。 “其他的，你瞧着添置。” “是。”老管家顿了下，试探地问道，“小姐年幼，身边缺不得人，老奴去找牙婆采买些婆子丫头？” “嗯，你先挑一些，近身的让嘟宝自己选。” 近身丫鬟日夜跟着，还是得她自己喜欢才行。 “老奴明白。” 这意思，就是不用早上留园送来的两个丫鬟，看来那边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司暻霆在这边吩咐的时候，屏风后面塌上的嘟宝迷迷糊糊醒了。 手腕上的一只金光镯发出莹莹暗光，又慢慢褪去。 她有片刻失神。 刚才好像做梦见老族长，他教了自己什么来着？ 嘟宝摸头，看到了腕上的金镯子。 嗯，好看！ 可从哪来的？ 司暻霆听到了动静。 “嘟宝醒了，有哪儿不舒坦吗？” 嘟宝捏起拳头挥舞了两下。 “没有不素服，可以打倒大脑斧！” 算啦，想不起来就不想啦！ 留园里的某个院子，娇艳女子衣袖一挥，打烂了桌上的白玉茶盏。 “王爷真的让那小丫头住清心阁？” 丫鬟跪在地上，不敢去擦溅到脸上的热茶。 “是，只是暂住，以后让住在清欢阁，说是要改名叫长乐园。” 谈诗琳哼了一声。 清心阁是王爷的院子，她连靠近都没机会，小丫头居然住进去了。 而清欢阁靠着主院，是将来福王妃住的地方，竟是直接改名给了个孩子。 难不成，真是王爷的亲骨肉？ 留园里女人不少，莫非真有人在她眼皮底下暗度陈仓？ “那小丫头你瞧着像哪个？” 丫鬟明白谈诗琳意思，立刻摇头。 “不像留园里任何一个，已经三四岁了。” 谈诗琳松了口气。 留园里都是这两年里皇上赐进府的，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 如果是外头的女人，不见得是个正经身份，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就怕，是王爷在宫里就…… “你过去伺候的时候，要好好打探一下她娘的身份，知道吗？” 丫鬟伏低身子，“管家说不用我们伺候。” “什么！”谈诗琳拍案而起，“府里又没丫鬟，不用你们用哪个！” “说是重新采买……” 竟是直接断了她的后路。 谈诗琳胸口起伏好久才把火压下去。 “你还是跟以前那样多打探，找个机会，我去会会这小丫头。” 既然王爷喜欢，接近着也没坏处。 哼，一个孩子，随便哄哄不就上手了？ 这边的境况，很快传到了对门院里。 “小姐，谈家那位又冒火呢，也不怕被其他人听了去。” 莫婉君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浅抿一口。 “你怎知她不是故意的？” 吵吵闹闹两年，别人不敢说，但住对门的谈诗琳是个什么人，她还是知道的。 “记住了，留园里，就没有省油的灯。” 这两年来，谈诗琳被别人撺掇着冲撞了王爷多少次，可哪次伤筋动骨了？ “没有我的吩咐，你什么事都别沾，且让那谈家的去试试。” 她也很想知道，那个冷面王爷是不是真的让姑娘家近了他的身。 “奴婢省得。” 清心阁的厢房里，嘟宝坐在圆桌旁，护住了手里的碗。 “管家伯伯，你就给嘟宝端来了一碗浮元子，嘟宝都不够吃，可分不了那么多人。” 老管家哭笑不得。 “小姐，这些人不吃浮元子。您身边不能缺人伺候，王爷让您自己挑两个近身丫鬟。” “噢，这样啊。” 嘟宝放心了，放开护食的手，舀了一个浮元子塞到嘴里，都没见怎么嚼就咽下去了。 一个接一个，老管家真怕她噎着！ 很快一碗浮元子见了底，嘟宝拿自己的小帕子擦了嘴，然后跳下了凳子。 小胖身子这么一跳，把老管家得吓得半死。 “哎哟，您慢点儿！” “管家伯伯，”嘟宝不忙着挑人，先是指着桌上的空碗，“下回能给嘟宝一个大点的碗吗？” 小碗好看是好看，可是装不了几个啊！ 老管家秒懂，解释道：“浮元子容易积食，王爷不让多吃，而且一会儿就晚膳了。” 真是有了孩子才知道疼人。 以前王爷哪管吃多吃少这种小事，也没人有资格让他管。 “噢，要吃晚饭了啊。”嘟宝状似无意地问道，“吃什么呀？” “小姐想吃什么？” “……有肉么？很多的那种。” 老管家又给孩子逗笑了。 “小姐想吃什么都有，管饱。” 堂堂王府，还能喂不饱一个孩子？ 嘟宝眼里亮晶晶。 嗯嗯，吃了甜的，就得再吃点咸的嘛！ 两只小手往身后一背，挺起小胸膛，走起大阔步。 “现在，是要挑人是吗？” 可惜身子圆手太短，背到身后抓了两三下才抓着，也就勉强勾到根食指。 老管家忍俊不禁，勉强憋笑跟在她身后走了两步。 嘟宝突然停下，“管家伯伯，你刚才说挑什么人？” “近身丫鬟。” “精神鸭是什么鸭？好吃吗？” “……” 我的小姐，还有一个字呢，吃了？！ “近身丫鬟，就是在您身边伺候，每天给你洗脸梳头，更衣叠被，您出去了还能陪着你玩的。” “噢。” 嘟宝很明白地点点头，小胖手伸进自己的小挎包，把细细掏出来了。 “细细就可以陪我玩啊，它不会给我梳头，不过有时候出门会盘在我头上！” “蛇啊——” 看到嘟宝手里扭着身子的红色小蛇，那些个小姑娘尖叫着四窜而逃。 老管家也吓得差点跌倒。 不是怕蛇，是怕这蛇咬嘟宝！ “小小小小姐，蛇会咬人，你，哎你赶紧放了！” “放？” 嘟宝搔了搔后脑勺。 “不会的，细细是嘟宝的好朋友，不会咬我。” 不过事实证明，友谊的小船，是可以说翻就翻的。? 第12章 因为她胆子最大！ 嘟宝发现细细有些不对劲。 才手指那么细的蛇身上，居然鼓了个大包。 “细细，你肚子里是什么？” 小红蛇摇了摇蛇头，三角眼滴溜溜不看嘟宝，一副心虚的样子。 嘟宝气得手抖。 “你你，你居然吃独食！” 小胖手一捏。 “吐出来！” 细细吃痛，张口。 噗！ 东西吐出来了。 居然是一块小小的霉云。 “好啊，你居然藏私！” 嘟宝从地上捡起那块霉云，湿哒哒的她很嫌弃，只用两根胖手指夹着。 “说！是不是你偷偷撕下来的？” 不是不是，是在挎包的角落里找到哒！ “细细你不听话，怎么可以乱吃东西呢？这个吃了要肚肚痛你滋不滋道？” 细细低下了头，把自己缩在小嘟宝的胖手上，很惭愧的样子。 嘟宝叹息一声。 “你如果饿了就跟嘟宝说嘛，阿爹养嘟宝，嘟宝养你。有嘟宝一口吃的，就有细细一口吃的。可是现在细细你吃了一口，嘟宝却没吃到，你说你是不是不应该……” 老管家看得目瞪口呆。 见过养蛇的，没见过训蛇的，而且这小蛇居然还真的好像听得懂。 只是，小姐刚才从地上捡的什么？ 老管家眯起一双老花眼，愣是没看到嘟宝手指里夹了什么。 司暻霆就在这当口来了。 “嘟宝，你怎么又把蛇拿出来了？” “阿爹！” 嘟宝把细细放回去，顺手也把那块小霉云丢进去。 细细看到失去的口粮又回来了，高兴得围着直转圈。 可刚张开蛇嘴，小霉云忽闪忽闪不见了！ 嘟宝的手腕上，一点金光在镯子上转了一圈后消失不见。 司暻霆到桌边坐下，让嘟宝靠在自己腿边。 “选好人了吗？” 嘟宝胖手撑在阿爹腿上，歪着头去看重新站好的几个小姐姐。 “一定要选吗？嘟宝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一定要选，阿爹知道嘟宝可以，但阿爹会不放心。” 嘟宝嘿嘿一笑，把脑袋搁在司暻霆的大腿上，胖手指朝身后一指。 “嘟宝喜欢那个小姐姐。” 司暻霆看过去，是一个瘦巴巴脸黑黑的小姑娘。 她是几个人里最矮的，瞧着也不过才十岁的样子。 司暻霆不是很满意。 “嘟宝为什么喜欢她？” “因为她胆子最大！刚才细细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吓跑了，只有这个小姐姐没有跑。” 老管家会意，“你出来。” 小姑娘站出来，对着司暻霆和嘟宝跪下了。 “叫什么名字？” “叫，叫大妞。” 小姑娘有点慌，很快地溜了一眼嘟宝。 “可以改的，主子让叫什么，就，就叫什么。” 司暻霆问嘟宝，“要改吗？” 嘟宝的注意力不在名字上。 “阿爹，小姐姐为什么要跪嘟宝？” “因为嘟宝以后就是王府的小姐，她是下人，见到小姐就要跪的。” “为什么呀？” 因为这世道掌权者为大。 司暻霆不想太早把现实说给天真烂漫的嘟宝听。 “如果你不喜欢她跪，就不跪。” 嘟宝确实不喜欢。 阿爹顺着她，嘟宝很开心。 “阿爹，我可以问小姐姐问题吗？” “当然可以。” 得到允许，嘟宝走到大妞身边，拽她手臂想让她起来。 大妞哪敢让小主子费力，赶紧自己起身。 “大妞姐姐，你想改名字吗？” 大妞很想摇头，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是定了死契的，从此只能用主人家给的名。 “请小主子赐名。” 嘟宝煞有其事地皱着小眉头想了想。 “嘟宝想到啦，你以后就叫大妞！” 大妞吃惊，“小姐……”这名字这么土，真的可以在王府里用吗？ 嘟宝问她：“你的名字是你爹娘取的吗？” 大妞点点头。 嘟宝指了指自己。 “我叫嘟宝，我的名字是老族长取的，老族长就像嘟宝的爷爷。如果有人让我改名字，我肯定是不愿意的。” 大妞的眼眶一下湿润了，她想起了失散多年的爹娘和弟弟。 八岁被拐，到现在十二岁，不过四年她的记忆就模糊了很多，只有名字是她永远不会忘的，她当然不想改。 “嗯。”她点头，泪珠也跟着落下，“谢小主子赐名。” 谢谢你，让我留下最后的记忆。 司暻霆没想到嘟宝会因为这样的理由不想赐名，还真是个…… 暖心的丫头。 “嘟宝，离晚膳还有些时间，阿爹带你各处转转好吗？” 嘟宝立刻想到了她下山就遇到的朋友。 “看小脑斧！嘟宝要去看看小脑斧！” 司暻霆：……总觉得他的地位比不上小脑斧是怎么回事？！ 待司暻霆带着嘟宝离开，老管家收了脸上的笑意。 “大妞，小主子不用你跪是你的服气，但府里的规矩该学还得学。小主子天真，我却是不好糊弄的。” 大妞连忙低头称是。 老管家脸色缓和下来。 “莫慌，王府的规矩严，却从不随意苛待下人，你只要牢记，小姐就是你的天，以后，你只忠于小姐一人，你的命，是小姐的。” “大妞记住了。” 晚膳时分，嘟宝最期待的时候到了。 她跟着司暻霆回到清心阁，发现院子里变了样。 原本空荡荡只有一棵树的院子张灯结彩，灯笼不是那种常见的形状，而是各种动物。 有兔子灯、小狗灯，也有蛇灯、老鹰灯。 正房房门的横梁上，挂着一只最大的老虎灯，憨态可掬，跟小白虎还有点像。 大树上挂着很多细条的彩纸，小风一吹，扑簌响动。 树下摆着一张大圆桌，桌上放着不少开胃小菜，正中间一大盘萝卜雕花，居然是细细盘在小白虎头上，惟妙惟肖。 “哇——” 嘟宝被司暻霆抱在手里，胖身子下意识要往前冲，司暻霆不得不把她放下。 一下地，嘟宝立刻奔到回廊里转了一圈，仰着脑袋把那些动物灯一个一个仔细瞧过去。 司暻霆护在她外侧，怕她不看路撞着。 “阿爹！”嘟宝扑进司暻霆怀里，指着顶上的老虎灯，“这是给嘟宝做的吗？” 司暻霆搂住她，“对，喜欢吗？” “稀饭！好稀饭！” 嘟宝激动地舌头都平了，一直仰着脖子也不嫌累。 司暻霆给她把老虎灯摘了下来。 “你们玩儿灯，难为我给你们搞吃的啊！” 院门外，高阔男子大步踏进来。? 第13章 啊呜啊呜！ “啊，马车上的叔叔！” 霍真把手里的小坛子放下，对这个称呼相当不满意。 “我也要做阿爹，叫霍爹爹！” 嘟宝摇头，胖身子转进司暻霆怀里，只留给他个小屁屁。 “阿爹只有一个！” “真的？” 霍真指向下人们架起的烤羊。 “我可是给你带了‘很多的肉肉’！” 老管家跟他说嘟宝要吃“很多肉”时，他直接就让厨房准备两只羊。 够多了！ 嘟宝吸了吸小鼻子，果然肉香四溢。 她眼珠子转一圈，“那，叫你霍叔叔可以吗？” 司暻霆竖起的耳朵松下。 饶是知道霍真是逗嘟宝，刚才他还是紧张了。 “叫阿真叔叔，亲热！” 霍真给了司暻霆一个挑衅的眼神。 “真叔叔！” 嘟宝叫完哈哈大笑起来。 “真叔叔，你一定有个弟弟。” 霍真挺意外，“你怎么知道？” 他确实有个庶弟。 “因为有真叔叔，就一定有假叔叔啊！” 霍真：…… 司暻霆：上菜，孩子又饿得说胡话了！ “呐，别说真叔叔不疼你，给你的！” 霍真示意下人把他带来的坛子打开，给嘟宝倒上一小杯。 “这可是我娘亲手做的果汁，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谢谢真叔叔！” 嘟宝喝了一大口，咂巴一下嘴。 “嗯嗯，真的好喝，和七婶婶做的不上不下！” “是不相上下。” 司暻霆从她手里拿过杯子，放得远远的。 “刚才不是还说肚子饿，先吃饭菜。” ……不会承认他有点吃味。 不过他是阿爹，那是叔叔，嗯，本王略胜一筹。 厨房备下两只羊，一只架在院里现烤，一只切了几盘上了桌。 有一盘是整只的羊腿，放在霍真前面。 刚伸手，碰到了一只蠢蠢欲动的小胖手。 霍真嘲笑嘟宝，“就你这小肚子，能吃下整只羊腿？” 嘟宝看看自己的肚子，又看看羊腿，吃不太准还用手比了比。 比不出来。 她为难地瞅着霍真。 “真叔叔，嘟宝比不出来是不是就不能吃羊腿了？” 那认真的小模样，把司暻霆给心疼坏了。 “出息，跟孩子抢食吃。” 司暻霆把一盘切成块的挪到嘟宝面前，拿公筷夹了一块给她。 “这盘也是羊腿，用筷子，更方便。” 他心中一动。 “或者，阿爹喂你好吗？” 想到小胖丫头乖乖坐着，喂一口吃一口，然后对着自己笑，说一声“阿爹真好”的画面，司暻霆就觉得实在美妙。 可现实是，嘟宝巴巴地还望着那只大羊腿，小嘴抿一下，再抿一下，可怜到不行。 “司暻霆我跟你说你就是穷讲究，孩子要吃给她吃就完了！” 霍真看不下去了，直接把羊腿塞到嘟宝手里。 司暻霆看着嘟宝抓了一手油腻腻的，人都有点僵。 嘟宝倒是还顾着他，“阿爹，嘟宝可以抓着吃吗？” 可以？可以！ “……吃。” “阿爹真好，啊呜啊呜！” “嘟宝你饭量真可以啊，跟你真叔叔我有得一拼，呼哧呼哧！” “啊呜啊呜！” “呼哧呼哧！” 司暻霆：温馨喂饭的画面，稀碎！ 老管家：明儿去盘一盘府里的账，堂堂王府，还真有可能喂不饱个孩子！ 一顿欢迎嘟宝的宴席，吃到月上中天才散。 霍真和嘟宝一大一小面对面坐着打嗝。 霍真：头一回在吃上棋逢对手。 嘟宝：原来就算没有霉云，阿爹也是可以让她吃饱饱哒！ 司暻霆怕嘟宝撑坏了，硬是拖着她在府里走了几个圈，又正好借口叫来李航。 李航再给嘟宝把脉，表情诧异。 小姐体内多出来的两道脉息，居然消失了。 难道是他先前号错了？ “王爷，小姐没事，脉象挺好的。” 司暻霆听懂了，纵然心中百般疑惑，也暂时压了下去。 晚上，司暻霆做梦了。 梦里，他和霍真在林间抓到了小白虎，回城的路上遇袭，他被射中一箭。 箭伤不严重，但箭头上喂了毒，折腾掉他半条命。 第二天的斗兽比试，他带伤入宫。 蟒蛇被人下暗手激怒，吃掉了小白虎。 皇上当众训斥他御兽不力，有伤国威，晚上宴请大傲国使臣以表歉意。 宴席上，大傲国细作刺杀皇上，他上前抵挡却因伤重不敌，连累一名宫妃致死。 之后，不断爆出他与大傲国勾连的罪证，他被下天牢，再没出来…… 司暻霆从梦中惊醒，全身冷汗不止。 梦境太过真实，他肩膀上似乎还残留着被利箭射穿时的剧痛。 可他没受伤，后续的一切也都没发生。 而现实和梦境的不同，源于他在一开始遇到了嘟宝。 她确实也有过一些怪异的行为，也说会保护自己。 难道，是嘟宝改变了他的际遇？ 翌日，嘟宝没有睡太晚。 也就日上三竿，能赶上吃午膳。 “小姐。” 大妞昨晚守夜，一大早起来洗脸水都换了四五回。见嘟宝醒了，过去给她挽起床纱。 “妞姐姐……” 嘟宝没有起床气，但每回都需要坐一会儿才能完全清醒。 别看大妞黑瘦的样子不是太上台面，可手里的功夫一点不含糊。 反正等嘟宝清醒之后，已经换好衣服，洗漱完，包包头都梳上了。 大妞从两个包包中间各掏出来细细一缕头发，然后两边各插了一个彩珠鎏金蝴蝶小发钗。 嘟宝照镜子，头一动，蝶翅会抖动，两缕头发也会飘来荡去。 她新奇地摇头晃脑玩了好久，直到头晕才停下。 “妞姐姐，嘟宝以为包包头已经很可爱了，原来还能更可爱啊！” 大妞瞧她喜欢心里也高兴，“小姐，奴婢的手艺粗鄙，难为您瞧得上。” “不粗不粗，嘟宝很喜欢！” 午膳嘟宝是一个人在房里吃的，因为司暻霆有事出去了。 大妞可开了眼界了，昨晚才吃到圆滚滚的小肚皮，一个人又干掉了一桌菜。 老管家在饭后来了一趟，带绣娘来给嘟宝量身，天儿热了，还得添置些夏装才好。 另外领来个十三四岁的小厮。 王爷吩咐不拘着嘟宝让她在府里随便玩，但她和大妞都不熟悉地方，让小厮领着，也免得迷了路。 小厮名叫俊生，机灵模样，领着嘟宝各处园子转了一圈。 见日头大起来了，便带路往水榭去歇歇。 没想到过去时，里头已经有人了。 第14章 不要碰嘟宝小姐！ “是嘟宝？我是你谈姨。” 谈诗琳摇着美人扇，脸上笑着，心里呕得不行。 她年方十八，却凭白涨了辈分。 谈诗琳示意丫鬟绿珠把食盒打开。 “刚好让厨房做了凉糕，清甜爽口，过来吃一些。” 俊生心里暗暗叫苦。 他怎么忘了，这水榭离留园近，那边的时常会过来玩。 若是让王爷知道他让小姐遇上了留园里的，肯定要罚他！ 他上前一步，挡在嘟宝前面。 “是小的不是，不知小姐在此纳凉，扰了您清静，小的这就告退。” 说完也不等谈诗琳反应，转身就挤眉弄眼让大妞带嘟宝走。 “站住！” 谈诗琳喝斥，把美人扇往桌上一丢。 “我问你话了吗？主子都没说话，你个小厮开什么腔？” 这帽子太大，俊生只得跪下，“小的知罪。” 谈诗琳轻蔑地嘲笑一声，看向嘟宝。 刚才有这奴才挡着，她也没看太清楚。 现在看到小丫头胖嘟嘟圆乎乎，玉雪可爱，肤白眼黑，心里就不舒坦了。 才三四岁就这般相貌，她那娘岂不是天仙？ 她暗自咬了咬牙，总算憋出来一点勉强笑意。 “嘟宝，来呀，这凉糕可好吃了。” 嘟宝从到了水榭之后就没出过声，此时视线转到桌上的凉糕。 绿珠一看有戏，立刻拿花形小碟装了一块，摆上一根金签子。 嘟宝朝凉糕迈开一步，但被大妞拉住了。 “小姐……” 大妞轻轻摇头，不敢正眼去瞟谈诗琳的脸色。 “小姐忘了昨日大夫说的了，你、你不能吃太凉的东西。” 俊生刚才要带他们走，那肯定是不能留。 她不知李航身份，只看到他给嘟宝把脉，正好找个借口。 大妞朝谈诗琳一礼，“请、请恕罪，小姐得回去睡觉了。” 说完抓了嘟宝手就要走，毕竟她对吃的有多少抵抗力大妞太清楚不过。 这下谈诗琳可炸了锅了。 “你好大的胆子！” 她本来就气。 想自己十六岁进府，白白待了两年，连王爷的衣角都没碰着。 这小丫头不过来了两天，就已经登堂入室。 如今为了接近王爷，她不得不讨好这小崽子，却接连被下了面子！ “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绿珠，给我掌嘴！” “是，小姐！” 绿珠一撩袖子，直直往大妞走过去。 小厮是府里的她不敢打，但这丫头却是新买来的！ 直接一把用力扭在大妞臂膀上。 “啊！” 大妞惨叫。 绿珠笑一声，手里还要再用劲，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一看，却是嘟宝。 嘟宝的肉手小手指短，抓了手腕也握不起来，可绿珠愣是使不出劲来了。 “这位姐姐，你不能欺负妞姐姐。” 嘟宝小身板挺直，小脸正经得很。 “否则，嘟宝要动手咯！” 绿珠吃不准，回头望谈诗琳。 谈诗琳被几次三番弄得心烦，已经没了做戏哄嘟宝吃糕的精神，给绿珠使了个眼色。 绿珠会意，另一只手抓住嘟宝的手腕。 “小小姐，你先到一边去。” 用力掰开……？ 掰不动！ 大妞见绿珠对嘟宝上手，立即挣扎开，搂住了嘟宝去推绿珠。 “不要碰嘟宝小姐！” 绿珠一时不察被推了个踉跄，也是火起。 “小贱货你敢推我！” 冲过去举手就要打下一记耳光。 大妞挡在嘟宝身前，闭紧眼，等着疼痛来袭。 等来的却是嘟宝安抚地一拍。 “妞姐姐，别怕，她打不到的。” 话音刚落，绿珠脚下拌蒜，人一歪，直愣愣撞到了一旁花柱上。 砰！ 正中脑门，好大一声。 大妞呆了，看地上，也没看到有啥能绊倒人的啊。 “我说的，她打不到嘟宝的。” 她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啦，反正每次有人想对她动手，都是打不到的。 不是打到自己，就是撞到旁边。 她都已经习惯啦！ 嘟宝从大妞身后出来，一蹦一跳到桌边，巴着桌面踮脚，才看到了花碟子里的凉糕。 白白的，香香的，挺诱人。 她没吃。 而是把挎包里的细细放了出来。 细细两只蛇眼直放光，扑上去把凉糕死死缠住。 蛇信一吐一吐，舔食起来。 “蛇……蛇！” 谈诗琳大叫一声，爬上了美人靠，抱紧一根柱子，完全不敢动。 嘟宝仰头看她。 “这位姨姨，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想毒死嘟宝呢？” “什、什么？” 谈诗琳好不容易把注意力从细细身上拉扯过来。 “我毒死你？我才……” 她戛然而止，死死盯住了桌上的凉糕。 “胖丫头，你是说这糕里有毒？不可能啊，这是王府厨房做的，是我要吃才……“ 难道是有人想毒死她？ “细细不会看错的。” 嘟宝用食指一下一下撸细细的头。 “它最喜欢有毒的东西了，刚才它就想出来了，一定是早就闻到了。” 她不知道有毒，但知道一定不能吃。 因为啊—— 凉糕上面在冒黑气噢！ 闻着还有点臭臭的，肯定不好吃！ 谈诗琳先是有点木，进而是愤怒。 果然啊，那些骚蹄子一个个的都不安分，千方百计想减少竞争对手！ 她这会儿也不怕细细了，跳下来抓住了嘟宝的手腕。 “胖丫头，你跟我去见王爷，把这些话再跟他说一遍。” 想毒死她？看看谁先弄死谁！ 嘟宝皱起两条小眉毛，胖手臂转转转想挣脱。 她是有点想阿爹啦，可她不喜欢这个姨姨，不要跟她一起！ 正在这时，司暻霆在俊生带路下急匆匆找来了。 俊生机灵，他一个小厮反正不方便上去跟丫鬟拉扯，就偷偷溜走去报信，巧的是王爷正好回府。 “放开！” 司暻霆见到嘟宝被谈诗琳抓着手，皱着眉还挣扎，隔空一道指风点中了她的麻穴。 谈诗琳手上一麻，放开嘟宝。 “阿爹！” 嘟宝开心地用力冲进司暻霆怀里，却被他当成是害怕谈诗琳，登时脸色铁青。 谈诗琳在初时的惊讶后，立刻整了整衣襟，风情万千地朝司暻霆行礼。 “诗琳参见王爷。” 司暻霆不语，她就这么曲着腿，也不敢随意起来。 正好眼波流转到舔掉半块凉糕的细细，便计上心头。 “嘤嘤嘤”哭了两声，顺势站直身子。 “王爷，诗琳好心请嘟宝小姐吃东西，可她……她放蛇吓我，你可要为诗琳做主啊！” 第15章 阿爹的家就是嘟宝的家 绿珠见状，扶着额头跪到谈诗琳旁边。 “王爷，嘟宝小姐放蛇，奴婢想拦着还被她推了一把，奴婢的头都撞破了！” 大妞急了，赶紧也跪到司暻霆面前。 “不是！是她想打嘟宝小姐，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嘟宝小姐也没放蛇咬人！” 谈诗琳拿帕子捂着脸抽泣，暗中踢一下绿珠。 绿珠会意，狡辩道：“不是她放的蛇是哪里来的，难不成还是我们自己带的？” “蛇是……” 大妞气结咬唇，老实姑娘嘴笨，又觉得说谎不妥。 嘟宝小胖手巴着阿爹的大长腿，不是太明白。 “蛇是我放的啊！” 这有什么好争的，细细一直都是她的呀！ 谈诗琳隐于帕子后的眼中闪过得逞的光，细嗓扭捏出个委屈音色。 “王爷，诗琳知道嘟宝小姐是您的心肝……“ 啊，好气！ “此事……此事怕是误会，嘟宝小姐只是顽皮，诗琳不敢怪罪。” 她悄悄侧了下身子，露出自己最娇美的八分脸，细长的眸子斜着去勾司暻霆。 大妞急了。 王爷不会信她不信小姐？ 不行！ 只听“咚”一声，大妞一脑袋用力磕在地板上。 “王爷，蛇是我放的，您别怪小姐！您……” 俊生一把扯起她，“哎哟你别添乱，一边待着去！” 王爷在此，还用得着你？ 司暻霆搓了搓食指，薄唇轻启。 “扔下去。” 话音才落，谈诗琳腰腹吃痛，人就飞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后，窒息感扑面而来，惊恐令她下意识张嘴，湖水立刻倒灌入口鼻。 绿珠跟着也被踢下湖，两人在湖里先后扑腾，狼狈不堪。 嘟宝这才注意到阿爹身后跟了个高个叔叔，刚才是他把人踢进湖里的。 “叔叔叔叔，你的腿好快啊！” 小胖腿依样画葫芦踢了两下。 无戈朝她眨了下眼。 湖里两人扑腾够了，无戈把人提起来，丢在水榭地上。 谈诗琳全身湿透，头发贴脸，衣服贴身，妆全糊了，抖个不停。 司暻霆居高临下，看她如看蝼蚁一般。 “把她扔回谈家。” 谈诗琳躲开无戈伸来的手，这回是真的慌了。 “你不能就这么赶我走，我是、是皇上……” “那又如何？” 司暻霆视线扫向桌上的细细。 它这会儿已经蹿到大盘子，把一堆凉糕都盘在身子里。 “当然，若是你能证明嘟宝的蛇确实咬了你，本王也可网开一面。” 怎么证明？ 难道让那蛇咬自己一口吗？ 谈诗琳颓丧地瘫坐在地上，不敢相信司暻霆为了这孩子居然敢如此对待她。 “细细，你不能再吃了，肚皮要破啦。” 嘟宝很不满细细吃独食吃得那么香，可她也没办法。 她也吃不了毒糕糕啊！ “阿爹，” 胖丫头委委屈屈扯司暻霆的袖子。 “可不可以让你家厨房做些没有毒的糕糕啊？” “什么你家，阿爹的家就是嘟宝的家。” 司暻霆蹲下身搂住嘟宝。 “但是你说……这糕点有毒？” “对啊，细细最喜欢有毒的东西了！” 嘟宝朝小红蛇身上一指，“阿爹你看，它都吃迷糊啦！” 细细盘在几块糕上，蛇头耷拉着着，蛇信都没缩回去，跟人喝醉一样。 蛇吃了这样，如果是嘟宝吃了…… 司暻霆心脏顿时揪起，手臂一抬，五指收紧。 “呃！” 谈诗琳突觉喉上一疼，立刻喘不上气了。 她拼命朝司暻霆伸手，“不……不是……我……” 司暻霆眼中泛起猩红，隔空擒住她咽喉，不断下劲。 谈诗琳眼前开始泛白光，她改向嘟宝伸手。 “嘟……嘟……“ 司暻霆这才想起嘟宝还在旁边，手一松，眼中猩红褪去。 “无戈，抓起来，给本王仔细地审。” 他抱起嘟宝，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里。 “阿爹买了礼物，带你去看好不好？” 他又吩咐大妞，“去让厨房做些爽口的糕点。” 哪能让她胖闺女眼馋别人？ 蛇也不行！ 嘟宝小手环上司暻霆的脖子，笑眯眯道：“嘿嘿，阿爹最疼嘟宝了！” 司暻霆刮了她小鼻子一下。 嘟宝没忘了细细，朝它招招手，“细细快来，我们要走啦！” 细细慢悠悠昂起蛇头，看看嘟宝，又看看毒凉糕，犹豫。 嘟宝佯装生气地攥起小拳头，“你再不走，就不给你吃毒糕糕了！” 就在这时，金光镯应声亮起一道金光，射向细细……身下的凉糕。 金光如有意识一般，嗖嗖转了几圈，把凉糕上的黑气尽数吸走。 当它回转时，在细细头顶突然刹车，停了一瞬之后，在它头顶转起了小圆圈。 嘟宝吃惊地张大嘴巴。 金光从细细身上吸出大量的黑气，然后才迅疾飞回了镯子里。 被吸走黑气的细细陡然清醒，它吃下去的毒，竟是全被吸走了！ 它的快乐啊，不！见！了！ 嘟宝举起小肉手，转了转手腕上的金镯子，又闻了闻。 还是亮亮的，也不臭。 它吃掉的那些黑气，去哪了？ 司暻霆带着嘟宝回到清心阁她的房间。 甫一开门，嘟宝就看花了眼。 房间里，竟是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娃娃。 有软绵绵的布偶，也有亮晶晶的瓷偶，大大小小铺了满桌，摆了一地！ 嘟宝兴奋地摸摸这个抱抱那个，小脑瓜都来不及转。 这么多，宠哪个好啊！ “嘟宝。” 司暻霆拿起床上的一个小布偶，送到她面前。 是一只小白虎，塞了棉花，绣工极其精美。 “哇，小脑斧！” 嘟宝把它搂进怀里，正好抱个满怀。 “阿爹，这些都是送嘟宝的吗？” “当然。” 司暻霆坐到桌边，把嘟宝抱到腿上。 “喜欢吗？” 这些昨天就让人赶制，今天他又亲自去盯，费了不少功夫才做好。 “喜欢，嘟宝好好好、好喜欢！” 嘟宝把小白虎放在自己腿上，小胖手捏着虎耳。 “呀，耳朵里也软软的，好好玩，谢谢阿爹，唔~嘛！” 她嘟起小嘴，在司暻霆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 司暻霆觉得脸上热乎乎的，心都要化开了。 嘟宝在他腿上乐呵呵地颠着。 “阿爹对嘟宝这么好，嘟宝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管它什么黑云白云，全部次掉！? 第16章 阿爹会努力 司暻霆想起了昨晚的梦。 “嘟宝，阿爹可以问你一些事吗？” 小胖丫头葡萄一般黑亮的大眼看向他，“当然可以啊！” “阿爹头上，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他两次看到嘟宝从自己头上抓东西往嘴里塞。 嘟宝犯难了，揪了几把布偶虎的耳朵。 “阿爹，嘟宝不能说谎，但是嘟宝又不想像刚才那个姨姨一样骗阿爹。” “是不能说？还是不愿意告诉阿爹？” “不能说。” 司暻霆点点头，“守秘密是对的。” 他又想到其他的。 “那嘟宝能告诉阿爹，你从哪里来吗？” “嘟宝从山上来！” “山上有什么人？” “可多啦！有老族长，他有一把长长的胡子。有三叔公，他老是盯着嘟宝读书写字。还有……” 说到村寨，嘟宝兴奋得眉飞色舞，不但按人头一个个数过去，还说了很多趣事。 司暻霆一边附和着一边心惊。 老族长世故，三叔公睿智，五叔叔箭术过人，还有其他人，都各有所长。 一个个都不是小小村寨能容纳的人物，听起来倒更像是隐世避居。 “以后有关村寨的事情，除了阿爹谁都别说，知道吗？” “啊，这些也不能说吗？可嘟宝有时候会想他们。” 所以她才忍不住说了许多。 司暻霆这才意识到，不管嘟宝是个多么勇敢开朗的孩子，也是会想家的。 “你可以给他们写信，阿爹派人给你送去。” 嘟宝一击掌。 “对啊，可以写信，嘟宝怎么忘了？但是……” 她很快又萎下。 “嘟宝不太会写字。” 越说越小声。 司暻霆笑，“没关系，不会写你可以画出来，或者阿爹教你写。” 只教些常用的就行，嘟宝还小，无需过早启蒙。 等他回神，却见嘟宝正盯着他脸不放。 “怎么了？” “阿爹你笑起来真好看！” 司暻霆面上微烫，赶紧把话题扯回来。 “嘟宝，阿爹昨晚做了个梦，梦里……” 他停顿了一下，放柔了音色。 “梦里阿爹没有嘟宝，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 嘟宝立刻举手表心意。 “嘟宝在的，嘟宝保护阿爹！” 司暻霆把她的小肉手握在掌心。 她或许已经保护成功了，还是两次。 “嘟宝对阿爹好，阿爹很开心。但是阿爹不希望嘟宝受到伤害，所以你可以不用……” 他点了点她的小肚子。 “……吃到自己肚子难受。” “阿爹会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很强，那么遇到什么危险都不用怕了。” 嘟宝没来之前，他已经习惯了隔三差五的意外，或许他命中带衰。 但现在嘟宝来了，为了让她藏好自己的秘密，他愿意与命运抗争。 “阿爹……” 嘟宝用手指把自己的眼梢提起来。 “嘟宝的眼睛里有水……” 提起来就不会流出来了！ 司暻霆迟钝一会儿后才开始哭笑不得。 感动就感动，耍什么宝！ 其实他说这些也不是很自在，便拿袖子给她胡乱擦了擦。 红眼睛的嘟宝忽然听到一声轻蔑的哼声。 “哼，区区一介凡人，霉运缠身还想逞能！” 嘟宝的耳朵尖，马上找到了声音来处。 是她的镯子。 她立刻想起刚才在水榭，镯子发出金光吸走了凉糕还有细细吃下去的毒。 “阿爹，嘟宝的糕点怎么还没有来？” 她把肉手放在小肚子上，掌心不动只手指抬起拍几下。 “嘟宝有点饿。” 司暻霆起身，“阿爹去看看。” 趁他出去，嘟宝立刻把镯子摘下拿在手里。 “你是谁？” 那声音又响起，音色粗嘎难听。 “哟，小家伙居然能听到我，有点能耐。” 金镯上金光再现，飘飞到空中幻化成一个金黄色臂长的虚影。 “我是上古神兽饕餮，万年前被人陷害封在这金镯子里。小丫头，聪明的，以后就乖乖帮本神兽觅食，有你的好处。” “什么好处？有好吃的你会分享给嘟宝嘛？” 饕餮虚影叉着腰哈哈大笑。 “哈哈哈，本神兽吞世间万物犹嫌不够，又如何会分给你？” 嘟宝竖起小眉毛。 “那嘟宝才不帮你，你把细细吃下去的都抢走了，你是坏人！” 竹筒里正哀悼自己失去的细细，蹿出来了。 细长赤红的身躯跳到桌上，蛇尾竖起，对着半空中的虚影“嘶嘶”地吐信子。 饕餮虚影一阵模糊，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 房门被推开，司暻霆跨进来，后面跟着提食盒的大妞。 “厨房还准备了果酿。” 他指挥大妞把东西摆到桌上，大妞摆食盒时，穿过了饕餮虚影。 “桀桀桀，正好，让本神兽吃了他们的魂魄。” 它怪笑着，虚影一点点膨胀开，直到顶到了房梁。 嘟宝在它面前，渺小如蚁。 “等他们变成傻子，你们就知道本神兽的厉害！” 虚影巨大如圆桌的手，朝司暻霆兜头罩下。 嘟宝一掌拍在桌上，小脸上怒气满满。 “不可以！” 随着这一声，她周身气息骤变，一股强大的威压朝着饕餮虚影扑面而来。 “你……你！” 饕餮虚影受威压所制，身躯逐渐回缩，变回了臂长大小。 它不敢相信，但犹不死心朝司暻霆扑过去—— 嘟宝眼疾手快，抄起食盒盖子，对着它就是“啪啪啪啪啪”一顿乱拍。 大妞倒的果酿洒了出来。 司暻霆奇怪地看嘟宝，“怎么了？” 嘟宝灵机一动，“我看到一只大虫子！” 为了证明，她又用力拍了三下。 “它要抢好吃的，嘟宝打它！” “你别乱打，小心它咬你，让阿爹看看。” 司暻霆要去拿她手里的盖子。 嘟宝跟细细挤了挤眼睛，细细心领神会，“滋溜”钻到盖子底下，又立刻钻了出来。 它盘着身子，一挪一挪地倒退到角落里。 嘟宝把盖子拿起来。 “哎呀，大虫子不见了。” 司暻霆只当她闹着玩，把盖子拿走，又给她仔细擦手，才让她吃东西。 前头使人来叫司暻霆，他交待几句就过去了。 嘟宝找借口支走大妞，贼兮兮关紧房门。 “细细，放它出来！” 嘟宝小手背到身后，严肃的很。 细细把缠着的饕餮愤愤往地上一丢。 指甲盖大小灰突突一只虫子，萎靡不振地趴在地上。? 第17章 嘟宝？很弱？ 嘟宝蹲下，与细细一同伸长脖子，才看清地上是什么。 “呀，它怎么变这么小了？” 细细歪蛇头，不明白。 但，可以吃！ 蛇信一卷，下肚了。 “啊！” 虫子发出比孩童更尖细的叫声。 嘟宝拍蛇头，“细细，吐出来。” 噗！ 虫子被吐回地上，浑身湿哒哒，虫足撩掉一把头上的口水。 “小子诶，听这小胖妞的，不然的话，本神兽……” “细细，吃。” 虫子又被吞进蛇肚。 几次之后，虫子终于老实了。 “嘤嘤嘤……” 想它堂堂上古神兽…… “不许哭！” 呃……不哭就不哭！ “万年前两个大拿打架，我去凑热闹，结果不小心被这古怪镯子吸进去，出不来了。” 细细盘坐在地上，胖手臂抱在胸前。 “所以你是因为贪玩才被抓的吗？” 呵，被人陷害！ 虫子不甘心，可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饶不了这镯子的主人！” “都一万年了你还出不去，还能打得过人家吗？” “……” 有道理，但很扎心。 “弱爆了！” 喂喂，够了啊！ “你你，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很弱吗？” “嘟宝？很弱？” 嘟宝曲起胖手臂，秀了秀上面的……肥肉肉。 ？？ 奇怪，以前八哥哥这么干的时候硬得像石头啊！ 虫子一屁股坐下，两只虫足比了个很小的距离。 “你连吃屁点大的东西都消化不了，还不弱？要不是被我吸走了，你就难受死！” 昨晚，它感受到嘟宝体内有两道不同的霉气，就给她吸走了。 虫子简单解释了下，又道：“如果你一直没把这些霉气发泄出去，总有一天会像气球一样爆掉。” “气球是什么？” “气球是本神兽在别的世界看到过的东西，就是……唉，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以后不要乱吃东西了。” 嘟宝终于有些许明白。 “小虫虫，你知道嘟宝可以吃霉云是不是？” “说了我是神兽！知道，你体质特殊，能看到一切不好的，比如别人的倒霉运，食物里的毒药……” “啊，糕糕！嘟宝看到它冒黑气。” “我能看到是因为我身为饕餮，可食世间万物，可你区区凡人之躯……我问你，你看到那些黑气，难道不想吃？” 嘟宝拼命摇头，“不要不要，黑气臭臭的！” “胡说，明明香得很！这些不好的东西对我饕餮之体来说就是补药，可以帮我恢复神力。” 小虫眼上下打量了嘟宝几下。 “你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 怎么瞧，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幼崽，却偏偏拥有绝不普通的目力，还能吸入体内。 嘟宝垂了地面一拳。 “嘟宝就是嘟宝，不是‘什么’！” 虫子被震得离地三寸。 “是是，你说什么都对！” 娘希匹，老子现在寄人篱下，等以后恢复了……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心声你都听得到？！ “大概是因为你还小，所以吃下那些霉气之后不能自行化解，虽然发泄掉了一些，但仍有残留，不如以后你都让我吃，你身边的人一样不会倒霉，你还不用受罪。” 它也能借由这些修复力量。 虫子觑一眼嘟宝的胖拳头，咽了口口水。 偷偷地。 “让你吃……好像谁跟嘟宝也说过这样的话……” 嘟宝一根手指戳着胖下巴。 “啊，想起来了，是老族长！老族长梦里把你送给我，说过让你帮我吃霉云！” 虫子干笑。 你才想起来么？ “老族长好像还教了嘟宝什么……” 嘟宝抓了几把头上的包包，放弃。 “算啦，想不起来！” 虫子心里暗爽。 那是控制本神兽的法门，想不起来就对了！ 嘟宝拿两根手指捏起虫子。 “那你以后就跟着嘟宝，可把你放哪里呢？” 细细这么可爱大家看到都害怕，它还丑丑的。 “我受金光镯牵制不能离开，平时就在镯子里，有东西吃的时候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那你叫什么？” 虫足叉腰，“无上大古吞天并地噬天神兽绝世饕餮。” “……以后叫小金。” 饕餮虫子闹腾，“我堂堂上古神……” “细~细~” “叫我小金。” 第二日，山中幽谷，暗卫向站在溪边的司暻霆禀报。 “王爷，半山腰发现了一些痕迹。” “带路。” 司暻霆此行只带了无戈和暗卫，他不想太多人知道。 走了一会儿，果然在山路尽头发现了两个圆形浅坑。 两个坑隔着一些距离，上面覆着乱草，不仔细看不出来。 无戈摸了摸坑底，又退到远处，估算了下距离。 “王爷，坑底的土略松些，是后来填上的，之前应是插着粗壮的柱子一类。” 他手指点了点两个坑的位置。 “如果都插上柱子，您看是不是刚好是一座大门的距离？” 司暻霆依言望去。 “村寨安于山中，需要一扇牢固的大门，既可防猛兽，也可御外敌。” 无戈点头，“只不过这痕迹太明显，很容易被看出来，属下觉得有诈。” “不一定有诈，但一定是故意的。” 司暻霆下巴点了点面前的丛丛深林。 “除了这两个坑，其他地方没有任何村寨存在过的痕迹，不太正常。” 他略一思忖，心中有了个想法。 “在下司暻霆，”他对着深林恭敬作了一揖，“无意打搅列位清静。” 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只是嘟宝十分想念亲人，写了封信托司某送来。” 司暻霆把信放在一块大石头上，轻声许下承诺。 “我会保护好嘟宝的。” 司暻霆和无戈走后，一只手破开气雾拿走了信。 与此同时，地上的两个浅坑也消失不见。 “老族长。” 阵法结界里，八哥哥把信呈上。 老族长摸着厚厚的，心想嘟宝出息了，才几天功夫就能写这么多字了？ 一打开，全是画，比他的符还要像鬼画的！ 老族长气得把信丢给身边的三叔公。 五叔叔望着阵法外司暻霆的背影，握弓的手紧了紧，“这人能信吗？” “信不信的，嘟宝都认了他做阿爹。” 老族长摸着下巴上的长须。 “我们不可入世，帮不了嘟宝，只希望他能替嘟宝解开死劫。” “他若真是嘟宝亲爹，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一定能解！” 皇城里，昭曦帝司暻弘摔了一盏茶。 “朕才是嘟宝的亲爹！” 第18章 嘟宝去 袁德海弓着身，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时不时就要来这么一出，只不过以前骂八王爷，现在骂那胖乎乎的小祖宗。 “这胖丫头一点没良心，也不知道来看看朕，一定是被那厮的样貌迷住了！” 昭曦帝越想越不服气，他哪里比不上那厮？ 小丫头就是眼拙！ …… 她不会是介意他头发…… “袁德海，传御医！” 袁德海一惊，“皇上，您龙体不适？” “不是，是……算了算了。” 让御医来，岂不是都知道了？ 袁德海也琢磨不透皇上想什么，但左不过就是想把小祖宗跟八王爷分开。 “皇上，其实只要证明嘟宝小姐是小公主，就能把她接来宫里，不就天天见着了么？” “朕不知道吗？” 那不是没法证明嘛！ “朕只记得那女人的样貌，嘟宝与她长得非常相似，可朕不记得是哪个了。” 除了长相，他怎么都想不起其他的。 能在宫里与他有了牵扯，不是宫里的女人就是大家贵女，他派人查探了两天也没消息。 “滴血认亲！” 大昊国查验血统需借助一种紫色兰花，将两人的血滴入花汁里，若有血缘关系，花汁会褪成透明色。 “是，奴才这就宣嘟宝小姐入宫。” “等等。”昭曦帝沉吟半晌，“以太后的名义。” 不然小丫头还以为他有多想见她呢！ “是。” 接到入宫旨意时，老管家有点慌，因为司暻霆还没回府。 可太后旨意又如何能违抗？ 老管家一边派人去通知王爷，一边去找嘟宝。 “嘟宝小姐，您如今是府里的小主子，老奴也不瞒您。每次入宫，王爷总……” 他压低了声音，拿手挡着才敢说。 “吃亏。” 老管家把手放下，满脸愁容。 “王爷不在，小姐一个人去的话……不过居然是太后宣召，以往都是皇上……“ 嘟宝放下逗细细的布偶虎，“嘟宝可以不去吗？” “……不行。” “那嘟宝去。” 她跳下凳子，让细细回它的小竹筒。 “六姑姑教过嘟宝，没有选择的时候，不做选择就好啦！” 一向都只注意吃喝的小丫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老管家也是有点吃惊。 仔细想想，还真有点道理。 “那老奴去准备马车。” “管家伯伯，记得告诉阿爹来接嘟宝。” “当然。” “还有晚上嘟宝想吃肉肉，多多的！” “……” 又多多！ “烤的吃太多了，想吃煮的肉汤汤！” “老奴通知厨房准备。” 当嘟宝晚些时候出现在慈清宫时，太后正在小院子里修剪花枝。 “哀家的旨意？” 太后略一想，就明白了。 毕竟在这宫里除了皇上，还有谁敢这么明晃晃地假传太后懿旨？ 她把花剪交到近身伏月手上，“让孩子进来坐下，哀家去换身衣裳。” 走了两步，又道：“端些吃喝给她。” 待太后净了手换了身衣裳之后再出来，嘟宝已经欢欢乐乐吃上了。 “细细，这个糕糕又好看，又好吃！” 嘟宝知道今天要见的是身份尊贵的人，不能随便放细细出来，于是只让它在小挎包的口上露出一个小脑袋。 桌上的红瓷盘里摆着七珍雪云糕。 雪白糕身里嵌着各色干果，外头撒细细的椰蓉，再片成薄片。 嘟宝原本觉得这么薄不经吃，没想到吃了一片之后就停不下来了。 不光自己吃，还偷摸着撕了小片往细细嘴里塞。 殿里的宫女没发现细细，只觉得小丫头吃了还要舔手指的模样天真可爱，忍不住相视而笑。 虽说是太后赏了吃的，可没人真的会吃得这般欢实坦荡。 太后瞧她歪坐在宫椅上，手臂撑着扶手，裙下的小腿晃悠晃悠，鞋面上的珍珠特别抢眼。 拿一块雪云糕快速塞到嘴里，却嚼得很慢，像是在仔细品味，咽下去之后，捧着小脸很满足的样子，实在可爱。 “喜欢吃，就让她们再去给你拿。” 嘟宝转头，小嘴里刚塞了一整片糕，一下也说不出话。 她看到太后倒也不急，干脆好好咽下去，又喝了案上的果茶漱口，才跳下椅子。 嘟宝没忙着行礼，而是很正经地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裙，才朝着太后一拱手又是个拜年礼。 “太后娘娘好！” 完全不符合规矩，可太后就是特别受用。 “好，好，快坐！” “那太后娘娘你也坐！” 原本要在自己凤椅上落座的太后，听到嘟宝的话，竟是坐到她旁边去了。 直到太后坐好，近身女官伏月站到她侧后方，嘟宝才又回自己的位子。 也不贪吃，小腿也不晃了，小肉手摆在自己腿上，晶亮大眼认真看着太后。 太后有心逗她，“雪云糕好吃吗？再吃点。” 嘟宝点头，“好吃，但是太后现在要跟嘟宝说话，嘟宝可以一会儿再吃。” 太后心里舒坦极了。 她孙辈不少，常来宫里给她请安，可来了基本都是规规矩矩不敢乱动的。 胆大的还能随她问话答几句，胆小的连头都不敢抬。 便是她有心含饴弄孙也觉得没劲，每每见过就让走了。 哪像这孩子！ 说她天真却知道行礼之前还要肃容整衣，说她世故却也是贪嘴的，可贪嘴还懂礼地知道先跟大人说完话才吃。 可把太后给稀罕坏了！ “小嘟宝，这些是谁教你的？” 不可能是霆儿，他惯是个守礼守到无趣的人。 “我六姑姑，她懂的可多啦！” 就是总不爱笑，嘟宝有时还有点怕她。 太后有心顺势问问嘟宝的来历，可嘟宝记得阿爹说的不提村寨，太后也没问出什么来。 “太后，”有宫人进殿禀报，“庆安公主求见。” “庆安来了，让她进来。” 太后重新坐回凤椅上。 不一会儿，六公主庆安带着宫女忆秋进来了，忆秋手里端着个盘子，盖着块绣锦。 庆安身穿一条豆粉色广袖叠纱裙，双平髻上插着粉白珠花，衬得小脸莹白，分外可爱。 她进来给太后行礼，姿势标准。 “庆安给皇奶奶请安。” “无需多礼，快坐。” 庆安没有坐，而是示意忆秋把盘子呈上。 “这是母妃亲自熬的燕窝，让庆安拿来给皇奶奶……你怎么在这儿？” 她声音突然尖锐，看着嘟宝简直两眼冒火！ 第19章 肉肉多，福气多！ 那天斗兽比试混乱中结束，庆安提前被宫人抱走，后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 孩子忘性大，转眼就忘了。 可对嘟宝的厌恶已在心里刻下，如今在慈清宫里见到，一下气到脸红。 尤其是，嘟宝今天穿的衣服，居然跟自己是一样的！ 一样的款，颜色却不同。 庆安是通身豆粉，金线绣花相当精致。 嘟宝也是粉裙，却是如花一般的淡粉色，但前后衣襟换了淡绿，配上银白双色的绣花，显得鲜嫩活泼。 相比之下，庆安的装扮精致是精致，却过于沉闷了。 女子最怕撞衫，不论什么年龄，庆安当场炸了！ “你怎么也有这件衣服，这是我外祖母送我的，独此一件，你竟是私自仿制？” 庆安冲到嘟宝面前指着她鼻子，上去就是职责。 嘟宝盯着庆安快戳到面门的手指，两只眼珠子几乎对成斗鸡眼。 “你外祖母也没说错啊，嘟宝的裙裙颜色比你多呀，不过绣的花花不是金色的，你这金花真漂亮！” 嘟宝最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忍不住伸出胖手指去摸。 庆安一巴掌打开她的手，“刁民，谁允许你摸的？” “庆安！”太后呵斥，“她不过是好奇，你好好说就行了，怎可出言不逊？” 嘟宝朝太后摆摆手，“没事没事，太后娘娘，是嘟宝不该没经过她允许碰她的衣裳。” 她朝庆安小小鞠了一躬，“抱歉抱歉，嘟宝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所以一直没忍住，你别见怪。” 嘟宝没觉得道歉丢面子，被道歉的庆安却觉得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后宫里，这样的人多的是，表面上对母妃和她客客气气的，其实不过是做样子博好感。 瞧，太后正看着嘟宝赞赏地点头！ 庆安只觉得嘟宝小小只就已经满腹心机，一时怒火冲顶，竟是狠狠推了她一把。 “谁要你道歉！” 嘟宝的胖身子，纹丝不动。 她大眼里充满了疑惑，“你为什么推嘟宝？” 庆安见她没被推倒，以为是自己使力不够大，于是使出浑身力气又去推她一把。 还是不动。 庆安望着眼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嘟宝，傻眼了。 也觉得相当没面子！ “你！你这么胖，哪个能推得动你！” 母妃平日里总是管着她吃喝，说女孩子一定要保持身材。 所以“胖”这个字对庆安来说，已经是非常严重了。 可嘟宝又不在乎。 她张开五指，拍到自己的小肚肚上，“嘟宝是有点胖，因为嘟宝吃得多！” 吃得多，当然长肉肉啊。 四爷爷说过，肉肉多，福气多！ 嘟宝很认真地把庆安从头看到脚，“小姐姐，你太瘦了，一定吃太少了。给！” 她抓起几块雪云糕，塞到庆安的手上。 “多吃点才能长肉肉，肉肉多，福气多！” “脏死了！” 庆安把雪云糕往嘟宝脸上砸。 “居然咒我没福气！” 她气急败坏，举起手，一巴掌就要往嘟宝脸上甩去。 “住手！” “住手！” 两声相同的呵斥声，在同一时间响起。 太后拍着扶手起来，刚进门的昭曦帝则快步过去，抓住庆安的手把她往旁边一丢。 他对跌倒在地的庆安怒目而视。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要打人？” 他指向嘟宝。 “她几岁，你几岁，就不能让让吗？” 庆安眼泪立刻下来了，委屈地大声嚎哭。 她身边的忆秋看到皇上出现已经吓傻了，听到庆安的哭声才过去。 可忆秋手里端着燕窝，腾不出手去扶庆安，又觉得不该随便放下。 德妃特意交待，这燕窝绝不能出差错。 她只能好言相劝，“公主，快别哭了。” 庆安也不过才七岁而已，这会儿心里是真的委屈，越劝哭得越大声。 太后于心不忍，示意身边的伏月去扶，却被一个小胖身影抢了先。 嘟宝把庆安拉了起来。 “小姐姐，你别哭了，嘟宝不是故意的。” 她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块小手帕，抓着庆安的手去擦。 一边擦一边嘴里不停。 “嘟宝想让小姐姐吃多一点，才把糕糕塞到你手里，忘了问你是不是喜欢抓着吃了。” 擦干净了之后，嘟宝伸手把自己的大圆脸拉成大饼。 “你看嘟宝脸上肉肉多不多？嘟宝家里人说，肉肉多，福气就会多，嘟宝希望小姐姐吃多点，福气多，不是咒你噢！” 庆安狠狠哭了一场，也没想到扶她的不是自己的近身宫女，而是嘟宝，人有点懵，反倒是冷静点了。 同样的话，她此刻听也觉得嘟宝并没有咒自己的意思。 庆安一时赧然，又有点拉不下面子，便道：“你家里人诳你呢，姑娘家肉多了不好看，将来被人嫌弃，哪还有什么福气？” 这话平日里母妃经常说，庆安都当成金科玉律了。 嘟宝不同意，“嘟宝不是姑娘，是孩纸，孩纸就要肉多多。不信我们去问太后娘娘！” 她拽了庆安，一起到太后身边。 “太后太后，你说嘟宝说得对吗？” 太后心里颇为感慨，竟是答不上来。 刚才庆安嚣张跋扈，几次对嘟宝动手，嘟宝不但不生气，还主动去拉庆安起来。 这样好的脾性，是怎么养出来的？ “嘟宝，庆安这么对你，你怎么都不生气？” 庆安低着头，脸上臊得慌。 嘟宝答得好干脆，“生气啊！” 庆安瞠目结舌，不是才拉她起来的吗！ 嘟宝小表情很认真，“小姐姐，我三叔公说过，一日三洗五身……噢，你大概听不懂，就是有个人一天要洗五次澡，不能让自己有不对的地方。” 几人的目瞪口呆。 “刚才嘟宝不对的地方，已经向你道歉啦。但是一匹马是一匹马，你推嘟宝，还要打嘟宝，嘟宝也是生气的，所以要跟你打一架。不过……“ 她打量了一下庆安，又看了眼自己。 “今天我们都穿着漂亮裙裙，打架会弄脏，不如我们下次约。” 庆安听得眼睛都变成圈圈，莫名其妙就点了头。 太后跟昭曦帝也是想了一下才听懂。 一日三省吾身！ 一码归一码！ 小胖丫头懂的倒是多，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第20章 虚不受补 “姑娘家家的，不许打架，都坐好去！” 昭曦帝总觉得自己堂堂天子被忽视了，从两个姑娘面前走过，才坐到太后下首。 “儿臣见过母后。” 庆安这会儿想起规矩来了，可刚才父皇那么凶，心里还是委屈，行礼也行得有些敷衍。 “庆安参见父皇。” “嗯。” 昭曦帝等着她拜见自己。 嘟宝乖乖坐到原来的位子上，一声不吭。 “嘟宝，怎么不理朕？” “因为嘟宝心里有些不太好的话相对陛下伯伯说，可是老管家说不能惹皇上或者太后生气，所以嘟宝不说。” 昭曦帝给挑起兴趣了，“什么不太好的话，朕恕你无罪？” “为什么要捂嘟宝的嘴？” 昭曦帝无语，太后喝茶呛到了。 “不是捂嘴，是……你说不说？” “是陛下伯伯让嘟宝说的哦！” 嘟宝看了眼庆安，庆安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要说她坏话！ “陛下伯伯，你刚才说小姐姐应该让着嘟宝，因为嘟宝年纪小是不是？“ 昭曦帝一回想，点头，“朕是说过。” 嘟宝皱紧小眉头，对着昭曦帝摇了摇头，昭曦帝居然看出点嫌弃他不争气的意思来。 “不是，你对着朕摇什么头？” “因为你说的不对啊！” “哪儿不对了？” 大的让小的，不是应该吗？ “三叔公说，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不要让别人做。你让小姐姐让着嘟宝，可你也没让着我阿爹啊，你比阿爹老多了！” ……那确实是大六岁。 不是，你三叔公教你那么多是想干什么！ “朕哪里没让着他了？” “你不喜欢阿爹，嘟宝看得粗来，而且有人告诉嘟宝，阿爹每次来宫里都吃亏。阿爹是欠你吃的还是喝的，你倒是说粗来让嘟宝听听！” 说到后面，小胖丫头双手环胸，还真有点要审案的意思！ 昭曦帝语塞。 满朝上下确实都知道他总要给八弟找茬，错也是没错。 “哪、哪个胆大的，敢编排到朕头上了！” “陛下伯伯，不要转移话题。” ……转移话题你也知道？ “嘟宝。” 太后给昭曦帝解围。 “雪云糕还要吗，还是你想吃点别的？” 伏月立刻附和，“雪云糕还是甜腻了些，不如奴婢去拿些咸口的点心来。” “嗯，快去。” 伏月领命去了，嘟宝果然被勾起了馋虫，忘了“逼问”昭曦帝。 太后又问庆安，“庆安，你方才说带了燕窝来给皇奶奶？” 庆安这才想起来，“是……可这么久了，怕是凉了。” 忆秋矮下身子，方便庆安揭开上头的绣锦。 果然，已经凉了。 庆安有点低落。 今日母妃吩咐她送燕窝给太后，是为了请她去几日后自己的生日宴。 太后对几个孩子素来大方，若是讨得太后欢喜，即便不能亲去也会送点什么，是一份大大的体面。 可现在燕窝都凉了，还怎么讨太后欢喜？ 太后自是看出了庆安的低落，“无妨，哀家试试。” 昭曦帝不让，“母后，一盅燕窝而已，不吃就不吃了，何必委屈自己。” 他又转向庆安，“你就回去跟你母妃说太后用了。” 嘟宝又摇头。 “怎么你又摇头？” “陛下伯伯，你怎么能教人说谎？” “……” 昭曦帝咳嗽一声，“那就去热一热。” 不就是燕窝么，换一碗又没人知道。 太后却已经接过了碗。 “好了别折腾了，天儿热，哀家就想吃口凉的。” 嘟宝一眼看到装燕窝的盅镶着金边，赞叹道：“哇， 这碗真好看！” 刚舀起一口的太后停下动作，微笑道：“嘟宝喜欢？那一会儿哀家找一个送你。” “真的吗？谢……咦？” 嘟宝道谢的声音停下，奇怪地望着燕窝盅里飘出来的红气。 跟细细喜欢的凉糕里的黑气很像，但却是鲜红的颜色。 金光镯里，饕餮虫闹腾起来。 “哟，有吃的！” “小金，那是什么？” 怕别人听到，嘟宝说得很小声。 “……黑色的是毒药，红色的自然是补药啦！” 唉，堂堂神兽，居然被人叫得那么俗气！ “补药？” 嘟宝知道这个，四爷爷教过她。 “那不是好东西吗？可你不是说，嘟宝只能看到不好的东西。” “是啊，你看到了，说明这东西对这人来说不好。你没听过虚不受补吗？也许这个补药不适合她。” “太后吃了会生病吗？” “这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我吃了好。” “那你吃了。” “好勒，就喜欢你利索的样子！” 镯子上金光一闪，燕窝盅上那些红气被尽数吸了进去。 嘟宝闭了会儿眼，然后用力睁开，瞪大眼睛。 什么都没看到，红气果真不见了。 “小金，你真棒！” 太后看到嘟宝的异样，“嘟宝，你在嘀咕什么？” “啊？噢，嘟宝看太后吃东西，有点嘴馋。” 太后好笑，“这燕窝不适合你，还是等伏月给你拿点心来。” “好！” 嘟宝专心等吃的。 昭曦帝有点吃味。 怎么对母后就特别关心，对他就不待见呢？ 个死袁德海，怎么还不把认亲的东西端来！ 不行，他先问问。 “嘟宝，你今年几岁了？生辰是什么时候？” 嘟宝大眼睛扑棱扑棱对着他眨几下。 “你这么盯着朕做什么？” “三叔公说，拍花子想骗小孩子，就会问你叫什么你几岁这些问题。” 昭曦帝拳头硬了。 三叔公，朕记下了！ “朕问你生辰，是想给你办个生日宴。” “阿爹会给我办的。” “那总要送你生辰礼物。” “阿爹会送我的。” “……那朕带你去玩。” “阿爹会……” 昭曦帝拍桌子，“阿爹阿爹，朕才是你阿爹！” 此言一出，在场的除了嘟宝全惊呆了，包括刚端了点心来的伏月。 太后首先回过神。 “庆安，皇奶奶有事要跟皇上说，你先回去好吗？” 她指了指桌上的燕窝。 “替皇奶奶谢你母妃，几日后是不是你的生辰宴？哀家去给你庆生。” “谢皇奶奶。” 伏月把点心放下，“庆安公主，奴婢送您出去。” “谢姑姑。” 伏月一路把人送到宫门外。 “公主，太后不喜欢宫里过多是非，所以……” “姑姑放心，今日的事，庆安不会告诉母妃的。” 庆安答得乖巧，可藏在袖里的手却握紧了。 没想到，这死丫头居然是个孽种！ 她不会让她好过的！? 第21章 朕要滴血认亲 庆安走后，太后禀退了宫人。 她让伏月带嘟宝到内室。 嘟宝不肯，“太后娘娘，你是要跟陛下伯伯说他是不是嘟宝阿爹的事吗？那嘟宝也要听。” 太后觉得不妥，“嘟宝，听话。” “你们大人不想顺着孩子的时候，总是要让我们‘听话’。可阿爹是嘟宝的，嘟宝也想听。” 她大眼睛溜向昭曦帝。 “这样如果有人说谎自己是嘟宝阿爹，嘟宝立刻就知道了！” 昭曦帝：……不是，你望着朕做什么？ 太后笑哭，“皇上你到底做过什么，嘟宝要这么防着你？” 她想问嘟宝的身世，必然涉及到其生母，不问明白就让孩子听到不是太妥当。 “嘟宝，我答应你不会让皇上骗到，你先跟伏月姑姑到内室去吃新点心，好不好？” 嘟宝不是不听劝的孩子，就是有点不放心，她伸出胖胖的小手指。 “拉钩？” 太后也生出小指跟她勾上，笑道：“拉钩。” 嘟宝端着点心跟伏月走了，临走还被太后捏了把小脸。 太后整了整衣裙。 在嘟宝面前总有点端不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重又端起仪态，转向昭曦帝。 “说，怎么回事，嘟宝不是霆儿的孩子么，怎又成你的了？” “本就是我的。” 昭曦帝呷了口茶。 “儿臣认得那张脸，她跟她娘很像。” “嘟宝这么小你就看出来了？” “儿臣没骗母后，真的像，七八分！” 太后想起上次司暻霆来找她时说的话。 “前几天，霆儿来找哀家，确是说了孩子不是他亲生的。” “你看！” 昭曦帝一下子扬眉吐气了。 太后轻轻摇头。 “平日里你也是个端肃的性子，怎地每次一提到霆儿就总毛毛躁躁的？” 如今又添了个嘟宝。 “这么多年了，你就……就别再把那事放在心上了。霆儿当年有多疼爱玉露，你不是不知道。” 昭曦帝脸上转为阴郁，像换了个人一般。 “他疼玉露，难道我不疼？宫里哪个不疼她？可玉露因他而死也是事实！” “那是意……” “太后！”昭曦帝猛然起身，“朕还有事，先行告退。” 猛走了两步又停下，“留嘟宝晚膳，朕要滴血认亲。” 望着他快步离去的背影，太后心中一阵酸楚。 皇上和霆儿都是她亲生的，闹到如今这样她也是难受。 太后留下嘟宝，领她到慈清宫的花园里玩。 慈清宫占地巨大，因太后喜欢侍弄花花草草，昭曦帝命人扩了原来的园子，种了不少珍稀花种。 伏月怕嘟宝弄坏了太后的心头好，想领她去别处空旷地玩耍。 太后却不想拘着她。 从嘟宝的言行，看得出以前养她的人家不但教她规矩事理，也没有压抑了她孩子的天性。 所以她知理之余敢做，敢说。 福宝第一眼就看到盆眼熟的。 “呀，这个花花我六姑姑院子里也有，好多！” 她踮起脚尖，拿手抡了个大圈。 太后不禁心惊。 大昊国盛产兰花，家里种兰花并不稀奇。 可这是名为“绛心”的稀世品种，极其不易种植，这盆还是费了工匠不少心血才养活的。 她六姑姑是什么人，居然养了好多。 “真的呀，那以后哀家要向你六姑姑讨教讨教。” “桃胶？桃胶嘟宝知道！” 嘟宝扑到太后身上。 “七婶婶经常炖了吃，里头放好多甜甜的干果。嘟宝想吃，可七婶婶不让。” 她想起那个甜甜的香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那小模样可把太后乐坏了。 “那确实不能吃，可甜果羹可以，想吃吗？“ “想吃！” 嘟宝抱住太后的大腿。 “可不可以要两碗，阿爹一会儿要来接嘟宝！” 太后摸了把她软乎乎的双下巴。 “当然可以。” “谢谢太后娘娘！” 等甜果羹时，嘟宝在各种花盆间穿梭，那迅捷的动作，看得伏月担心不已。 太后虽说不拘着她，可也心颤。 偏那身子滚圆的胖丫头身手灵活，那么大的动作，愣是没碰到一片花叶。 不过她看腻了。 “太后太后，嘟宝可以去那边玩吗？” 她指着另一头的小凉亭，靠着个小水池。 “去。” 太后吩咐个公公护着点儿嘟宝，自己在回廊美人靠上坐下歇息。 “真是年纪大了，走这么一会儿就累了。” 伏月笑着给太后轻轻捶着肩膀。 “是嘟宝精力好。” 太后笑着说是，远远看到嘟宝趴在水池边上看鱼。 水池边，嘟宝挪动了个位置，方便看到太后。 她笑着朝太后招手，一边招一边垂头对着镯子轻声说话。 “小金，你瞧见了吗？太后身上，在冒红气。” 金光一闪，小金从镯子里跑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 “这儿是花园，有只虫子怎么了，再说我躲着呢。” 小金站在水池石栏杆上，藏在嘟宝的衣袖后面。 挎包里，细细也钻出半个蛇头，好奇地看。 “这红光跟刚才那碗燕窝的差不多，是不是啊小金？” “确实。”小金一只虫足搭在触角下，“好像是差不多。” 小三角虫眼里针尖大的绿瞳滴里骨碌转了一圈。 “你先跟我说说，除了倒霉运和毒药什么的，你还能看到什么？” 嘟宝摇摇圆脑袋，“没有了。” 小金两只虫足背到身后，在栏杆上踱步。 “本神兽能知道你体质特殊，是因为感应到你体内残留的坏气运。这种东西跟人类各种各样的魂魄不一样，味道几乎都差不多。” 嘟宝把食指戳到粉嘟嘟的唇上，“魂魄是什么味道？” “那得看是什么人的，比如有的人……别打岔！” 小金又绕回来。 “运势又好坏之分，但其实味道是一样的。你当时体内留有两道坏运势，理应是一个味，本神兽却尝出了不同。” 它也是因此对小丫头感兴趣的。 “你倒是说说，这两道坏运是哪儿来的？” 嘟宝就把怎么吃的霉云说了一遍。 “照你这么说，你吃下的是你阿爹和小白虎的两道运势，而且中间还连着因果线。” “哇！”嘟宝手肘撑在栏杆上，双手捧着小脸，赞叹道：“小金你懂得好~多！”、 “哼哼哼！” 小金四十五度抬头。 “那当然，一万岁可不是白活的！” 第22章 好样的，细细！ “因果线顾名思义就是说两道运势之间互为因果。按你刚才说的，你是先看到小白虎头上有霉云，也就是它倒霉，你阿爹也要跟着倒霉。” 小金捋了一下思路。 “虽然你先注意到的是白虎，却是因为它运势会影响到你阿爹。或许正是因这因果线，两道运势才会有不同的味道。“ “还有，一开始你只能看到你阿爹的霉云，之后能看到小白虎的，后来又能看到食物里添加的药物，说明你的能力正在升级，太后身上的红光大概又是新的一种……你发什么呆？” 嘟宝答得干脆且毫不犹豫。 “因为听不懂啊！” 小金：……浪费它口水！ “太后身上的红光和燕窝里的补药相似，大概是她身体里有那东西，一定已经吃过很多次了啦。” “嘟宝能看到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那太后岂不是生病了？” 小金的绿瞳一亮！ “嗯嗯，你说得对，她多半是已经吃过跟那燕窝差不多的东西了。” 它赞赏地朝嘟宝点点头，“可以啊，小胖妞！” “可你不可以啊小金。”嘟宝斜眼看它，“太后娘娘要生病病 ，还不快点想办法？” “这简单，找御医来看不就行了？” “你不能吃吗？跟燕窝里补药很像。” 小金竖起食指摇了摇。 “虽说我是万年饕餮可食万物，但也不能真的什么都吃的。” 其实它能吃，可老吃这种低级东西，它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神力？ “噢。” 嘟宝挂心太后的身体，不知道小金是耍心眼。 “可嘟宝怎么跟太后说呢？” 小金用虫足搔搔头。 那确实是不太好说。 这时，挎包里的细细，蹿出去了。 在一个宫女眼前扭了几下。 “啊，有蛇——” 花园里尖叫声四起，宫女公公四处乱窜。 伏月赶紧扶太后起来，“快！太后快回屋里！” 太后被搀扶着小跑了两步，想起来嘟宝。 “嘟宝！” “哎！” 嘟宝撑开小挎包，让细细溜进去后，拔腿往太后那边跑。 路上，她偷偷把一根红通通的水草丢在地上。 是她在水池边捡的。 “哎呀，这不是蛇，是草呀！” 嘟宝其实戏很假，可大家都被蛇吓得乱跑，完全没看出来。 最先叫起来的宫女“噗通”一声跪地。 “太后恕罪，是奴婢没看清楚！” 伏月大怒，“毛毛躁躁的，吓到了太后你该当何罪！” 嘟宝“腾腾腾”小炮仗一样奔过去。 “太后娘娘，你吓到了啊？那快叫大夫来看！” 伏月被提醒了，“是是，奴婢这就去叫御医！” 太后想说自己没事，可伏月已经跑出去了，也只能作罢。 嘟宝隔着挎包拍了拍细细，小声夸道：“好样的，细细！” 细细偷偷从袋口露出两只蛇眼，给了站在袋口上的小金一个傲娇眼神。 小金：…… 这蛇，成精了？ 御医看过太后，说不但无碍，身体还特别康健，把嘟宝都说懵了。 幽怨的小眼神瞟向手上的金光镯。 金光镯里翘脚躺的饕餮兽却相当淡定。 很正常啊，还有那种能让人越活越精神的毒呢，死的时候肉一块一块往下掉。 这太后肯定是吃了很多强行提神的药。 凡间这些上位者啊，为了活得久多享受几年荣华富贵，什么生啖人肉这种事都干得出来，何况是几粒药？ “那许是我们都看错了，红气可能是说她身体很好呢，不用多想了。” 它才不想在这种低级事情上浪费时间。 “别盯着太后了，去看看你阿爹是不是又倒霉运。” 他吃了好早点恢复力量呢！ 另一头，昭曦帝刚出慈清宫没一会儿，袁德海才满头大汗地跑来。 “你怎么回事袁德海？认亲的紫兰汁呢？” 袁德海擦了把头上的汗，“皇上恕罪，实在是出了点状况。” 太医院的储药柜突然塌了，储存紫兰汁的瓷瓶全砸破了。 “太医院院使说，只能等下一季紫兰花开了才能再调制。” “那就是没法验血了？” 昭曦帝突然有种感觉，总觉得有人阻挠他认回嘟宝。 “回旭阳宫，晚膳朕要去太后宫中吃。还有，把偏殿收拾一下，嘟宝晚上住旭阳宫了。” 没法验血，那他就把嘟宝留在身边！ 昭曦帝回旭阳宫处理了一会儿国事 ，直到日暮四合才停下。 他收拾了一番，摆驾慈清宫。 到了门口，却见嘟宝坐在宫门的门槛上，小手撑着脸望眼欲穿。 昭曦帝心中一喜 。 难道是在等朕？ 有宫女劝嘟宝，“嘟宝小姐，晚上冷，您到殿里等，福王爷一定一会儿就来了。” 昭曦帝虎起脸。 原来在等那厮！ 哼，好在朕有先见之明，早让人去给他找麻烦了！ “你都进宫这么久了他还没来，那就是不会来了。” 昭曦帝跨境宫门，径自往里走。 “不会的。”嘟宝站起，“老管家答应嘟宝会跟阿爹说来接嘟宝的！” 话是说得非常肯定，可昭曦帝还是听出她的声音里打着颤。 他心有不忍，“来接你也不耽误吃饭，进来等。” 但一想到自己的小公主认了别人做爹，又把脸板起来。 “动作那么慢，一会儿宫门落钥了他想进也进不来。” 说完这个，昭曦帝心情好了，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嘟宝很想自己跑出宫去，但没跟太后娘娘说再见就走就太没礼貌了。 所以她还是跟在昭曦帝后头进到宫里。 感受到陛下伯伯对阿爹总是有敌意，嘟宝现在对他不是很待见。 她直接越过他，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娘娘……” 她巴着太后的腿。 “嘟宝想阿爹了，嘟宝想回家可以吗？” 太后娘娘抚着她粉嫩的小脸，以眼神询问昭曦帝。 见昭曦帝微微摇头，太后便道：“嘟宝，你阿爹或许有事耽误了，不如今日你留在宫里陪太后好嘛？” 昭曦帝插嘴道，“太后，她老到处蹦跶，别扰你清梦。让她……“ 他装作思考了一下，“让她到旭阳宫睡。” 嘟宝听懂了，小嘴嘟起来。 “嘟宝不去，嘟宝也没有到处蹦跶。” “你还不到处蹦跶？那天你打了老虎狮子，还打了刺客呢。” 嘟宝也想起那天的事，越想越不对。 “陛下伯伯，你不要顾左边右边却不说自己，你为什么总是要带走嘟宝？” 那天这样，今天这样，这个陛下伯伯，好不对劲！ 第23章 哼，他还不服气了！ “陛下伯伯，嘟宝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嘟宝不是你的孩纸。” 嘟宝冲着昭曦帝摇头，很有点怒其不争的意思。 昭曦帝见她如此维护司暻霆，较上劲了。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他一定是你爹？” “就是肯定。” “你瞧你瞧，你压根说不上来什么理由。” “谁说嘟宝说不上来，阿爹能让嘟宝吃饱饱！” 哎呀，说漏嘴了！ 嘟宝一说完就捂上了自己小嘴。 昭曦帝嗤之以鼻，“让你吃饱有什么难的？袁德海，传膳！” “是，皇上。” 晚膳是早就备下的，这会儿一道道被送到慈清宫。 嘟宝松了口气。 对噢，他们不知道嘟宝吃倒霉云更容易饱的事。 她跟着昭曦帝和太后落座，伏月特地拿了皇子公主们用的高凳给嘟宝。 太后亲自给嘟宝夹了一筷子菜，“不管如何，总要先吃饭。” “嗯嗯！” 嘟宝已经埋头到金饭碗里了！ 太后让伏月照顾嘟宝。 伏月先每个菜都给她夹了一筷子，然后看她喜欢哪个。 嘟宝哪个都喜欢。 御膳摆了满桌子，伏月每一筷子都不太多。 嘟宝每口都吃光。 “伏月姑姑……” 嘟宝唇上顶着一粒米饭，欲言又止。 “怎么了，嘟宝小姐，想吃哪道菜？”伏月给她把饭粒拿手绢捏走。 “可不可以夹多多点菜菜，或者嘟宝可以自己来。” 这样一口口的太慢啦！ “奴婢是怕嘟宝小姐吃太多了，您下午……可吃了不少。” 伏月为难地望了一眼太后。 被她这么一提醒，太后也想起来了。 两盘子雪云糕，一盘子咸点，两碗甜果羹。 本来要留给她阿爹的那一碗，说先尝尝味道，尝着尝着就全下肚子了。 可都是点心，怕也不涨肚，孩子多动，容易饿。 “那就让她自己夹。” “可太后……” 伏月怕嘟宝夹菜没规矩，让太后和皇上吃不好。 昭曦帝也让她退后，“就让她自己夹菜，让她吃到饱为止！” 哼，他还不服气了！ 得了允许，嘟宝撒开了筷子。 先是对准了肉菜，哗哗哗，搞了半盆子，呼哧呼哧一碗饭下去了。 太后一直注意着，“伏月，给她添饭。” 她点了桌上的鱼，“嘟宝，别光顾着吃肉，吃点鱼。” “嗯嗯！” 夹走了半条，大口咬下。 “小心鱼刺，伏月……” 噗噗噗，鱼刺吐出来了，碗又空了。 小手一举，“还想要饭饭！” 昭曦帝本来是等她吃饱了笑话她，可看她一碗一碗又一碗，那传菜的公公宫女们不断换上新菜，竟是从未停过。 “你……你吃点儿菜！” 昭曦帝拿一筷子蔬菜挡下了嘟宝又伸向樱桃肉的筷子。 “小孩子不能光吃肉。” “噢。” 嘟宝乖乖吃下了，还主动夹其他的蔬菜吃。 昭曦帝挺意外。 他只道孩子都爱吃肉不爱吃菜，想给她断一断这猛吃的节奏，没想到小丫头不挑食。 盘子空了又上，米饭添了又空，最后嘟宝干掉了六碗饭，菜嘛，也就上了三大桌！ 终于不用再做菜的御膳房众人，集体瘫倒在地。 皇上太后饭量见长啊！ 昭曦帝和太后本来就是晚膳不多吃的习惯，到后来看嘟宝表演更是没怎么动筷子。 终于，嘟宝摸了几下圆肚子，对着桌上剩下的菜咂了下小嘴。 “嗯嗯，”她点头，“四爷爷说过，吃饭七八分饱就可以了。” 昭曦帝和太后绝倒。 七八分？ 你难道没看到自己肚子已经凸出来了？！ 嘟宝看向昭曦帝，“嘟宝吃好啦，并没有很饱饱。” 昭曦帝抽眼角，“朕怀疑你从来没饱过！” “瞎说，阿爹就喂饱过嘟宝！” 一朵云就饱了！ “还敢说你是我阿爹。”嘟宝抱着胸口，扭过小脖子。 “嘿，你还过不去了是！爹不爹的，是你个孩子说了算的吗？你爹都跟太后说过不是亲生的呢！” 太后急了，拍了他臂膀一下。 “怎么能跟孩子说这个？” 他们母子私底下向来亲近，一着急也顾不上什么礼仪。 昭曦帝被拍醒了，看嘟宝眼睛都红了，他心上也揪了一下。 “那什么，不还有我嘛。” 他有点心虚，都忘了自称。 “你是我亲生的。” 即使还没滴血认亲，昭曦帝也觉得嘟宝是他的种。 “不会错的！” “你还说！” 太后抬起嘟宝的下巴，小胖丫头眼里已经包着泪了。 “嘟宝……” “太后娘娘，阿爹是不是不要嘟宝了？” 小胖丫头说话已经带着哭腔，但太后听得出来这都已经是强忍着的了。 “你阿爹不是这样的人，嘟宝知道的，是吗？” 嘟宝抽了几下，偏头想王府里的老虎灯，她房里的布偶虎。 然后小肉手抹了一下眼睛，重重点头。 “嗯！阿爹喜欢嘟宝，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会丢下嘟宝的，嘟宝还要保护阿爹！” 她攥紧小拳头挥了挥。 昭曦帝听得吃味，倒也没舍得再逗她了。 “你阿爹多半是有事绊住了，这么晚了你就留在宫里，明儿再让你阿爹来领……来。” 领什么领，让来看看就不错了！ 嘟宝竖起小手掌。 “是你说的陛下伯伯，咱们击掌！” 太后好奇，“嘟宝，你跟哀家不是拉钩的吗？” 嘟宝没有回答，大黑眼睛幽幽。 昭曦帝看懂了，“她这是嫌弃朕呢！“ 击掌就击掌！ 啪！ 昭曦帝想着，击掌为誓了，该跟他走了？ 嘟宝不。 “陛下伯伯只说是留在宫里，也没说一定要跟你走啊，嘟宝要跟太后睡！” 没毛病！ 昭曦帝还想跟她辩驳辩驳，可脑海里却浮现了她方才眼泪欲掉不掉的小可怜样。 算了算了，他是皇帝，他大肚！ 趁嘟宝正跟太后玩花绳的时候，昭曦帝走到一旁。 “银蟾。”他低语。 一个人影，悄悄出现在昭曦帝的影子里。 “去司暻霆那儿看看。” 暗影慢慢褪去。 “好了，大晚上的玩什么花绳，该睡了！” 昭曦帝走过去，朝太后欠了欠身。 “母后，朕还有公务要处理，先回去了。这小崽子——” 他手指点了点嘟宝，“就劳烦您照顾了。” “你去，公务要紧，身体也要紧，莫要太晚歇息了。” “儿臣知道。” 昭曦帝等半天没等到嘟宝出声。 不对啊，都叫她小崽子了，不该炸毛了吗？ 看过去，却见嘟宝呆呆地望着他的头顶。 那小嘴喃喃道：“没想到啊，居然真的可以喂嘟宝……“? 第24章 小金小金，开饭啦！ 嘟宝没想到，昭曦帝的头顶也生出了一朵倒霉云。 跟阿爹的乌云差不多，只是云朵外围一直不停翻卷着，像个闹腾的孩子。 没一会儿，还真闹腾起来了！ 长出了两条筷子那么细的手臂，却顶着两个白白的大拳头。 中间靠上的位置，生出的一对倒三角眼瞧着相当不好惹。 还有那嘴，裂得那么大，两排牙尖尖的。 嘟宝张着嘴，看戏一样看着昭曦帝头上的倒霉云无声咆哮。 “哟，有好吃的了？” 小金闻着味了。 屋里亮着灯无处藏身，它没敢跑出来，声音在嘟宝脑中响起，意识探出去。 “这云怎么长脸长手了？” 跟后世那些表情包一样。 “小……” “不用出声，你在心里说，我也能听见。” 噢。 “陛下伯伯这个倒霉云嘟宝没见过，它有脸，还会生气！” “你们凡人有句话，叫相由心生，我看倒霉云是云由心生，皇帝老对你咋咋呼呼的，可不就长出来朵愤怒云么。” 镯子里的小金舔了下嘴。 “别说了，我开动了！” 金光一闪，饕餮虚影摇晃着出现在半空。 “小金，你怎么出来了？” “放心，这虚影他们看不到的！” 虚影晃动，烛火摇曳起来，饕餮大嘴一口把昭曦帝头上的愤怒云吞进肚子，然后“嗖”一声回到镯子里。 与此同时，帝都城外某处荒郊野岭。 司暻霆一剑收割下人头，抬手以内力吸走无头躯体怀里的东西。 躯体落地，有黑衣人靠近司暻霆，无戈捅了他一个血窟窿后，一脚踢飞。 其他暗卫将剩余的黑衣人驱离两人身边。 司暻霆把手中腰牌递给无戈。 无戈借着月光看后，嗤笑一声。 “果然，是禁军腰牌。” 司暻霆还剑入鞘，“他真是，无时无刻想本王死。” 月亮走入云层，黑暗隐藏起司暻霆头顶的倒霉云。 它小嘴抽着，一只小手抹泪，另一只正抓着屁股后头一根因果线。 慈清宫，小金在嘟宝的金光镯里，回味着昭曦帝那朵愤怒倒霉云的滋味。 这算是它头一回开的正餐，那愤怒云在它肚里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体里力量疾走。 “舒坦……咦，怎么有根因果线？” 虫足撩起嘴里一根黑线。 嘟宝也看见了。 镯子连着一根黑线，另一头一直延伸到外头黑漆漆的夜里。 “啧啧，怕是皇帝对谁动了什么坏心思，那头的倒霉云一定也很美味！” 小金来劲了，抓着因果线使劲拽。 嘟宝也帮着拽。 嘿咻嘿咻。 怎么拽都拽不完！ 那边，昭曦帝等半天嘟宝都不说话，一会儿张嘴惊讶，一会儿皱小眉毛。 这会儿两只手在胸前，一下一下拽着什么。 昭曦帝抬头又低头地瞅了瞅，完全看不到眼前有一根黑色荡着蜷曲黑气的线。 没东西啊！ 天色不早，昭曦帝无心再跟嘟宝扯下去，转身准备走了。 金镯里，小金也拽累了。 “怎么这么长？算了！” 虫嘴一咬，线“嘎嘣”断了。 好在嘟宝还拽着。 “小金你真是不能吃苦！” 嘟宝教训了一句，抓紧断线头，扑过去抱住了昭曦帝的大腿。 “陛下伯伯！” 昭曦帝腿上一沉，险些摔倒，还好袁德海扶了一把。 “干什么？” 嘟宝手脚都盘在他腿上，仰着小脸讨好地嘿嘿笑着。 “陛下伯伯，嘟宝突然想到旭阳宫玩了，你带我去！” 因果线原来连接的是陛下伯伯的倒霉云，还是跟着他！ 昭曦帝眯起眼。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去旭阳宫一路上，嘟宝一直锲而不舍地在拽因果线。 谁知到了地方还没拽出个什么来。 “小金，这个果果线怎么这么长啊？” “大概那人离得远。” 金镯里，小金罗汉睡，眼都闭上了。 “你慢慢拽啊，哈啊~~我先眯一会儿，拽出来你再喊我吃。” 嘟宝停下手歇口气，顺便对着小挎包里的细细抱怨。 “细细，我觉得小金有点靠不住。” 昭曦帝确实还有奏折没批完，跟小嘟宝斗嘴玩了会儿，就让袁德海安排她去洗漱先睡。 嘟宝脱光光坐在大浴池里，宫女们还往池子里洒着花瓣。 水里暖暖的很舒服，嘟宝打了个小哈欠，一只小肉手揉眼睛，另一只手里还抓着果果线。 她给自己打气。 先转到左边。 “嘟宝，不能放弃！” 再转到右边。 “嗯嗯，嘟宝可以的！” 一人分饰两角，把伺候的两个小宫女给逗乐了。 嘟宝不好意思地往池子角落里躲，继续手里的工作。 也不知道，果果线的那一头，到底是谁的头上。 此时此刻，果果线另一头的哭哭倒霉云这会儿不哭了。 它的荷包蛋哭眼变成了莫得感情的横线眼，俯视着下头的一群人，懒懒地打了个大哈欠。 还没打完。 都一晚上了。 它想下班。 倒霉云刚许完愿（？），愿望就实现了。 屁股一紧，直接被一股大力给拽走了！ 它朝司暻霆拼命伸长两只手，无声祈求他的拯救。 救是不可能救了。 倒霉云在帝都上空掠飞了一程，最后“噗通”落到了嘟宝的洗澡池子里。 嘟宝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小肉手往水里一伸，掏出了湿哒哒的倒霉云。 莫得感情的横线已经变回了荷包蛋，哗哗地往下倒水啊。 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伦家只是正常上班！ 嘟宝兴奋，“小金小金，开饭啦！” 小金闪着光来了，兴奋大叫。 “你拽回来了？哪儿呢哪儿呢？” “这里！” 嘟宝拽着哭哭云屁股上的果果线，给它上下颠巴颠巴甩水，又从屁股开始上手撸。 水哗哗地往下掉，哭哭云干了，泪水都哭不出来了。 随侍宫女看到水池里水花四溅，不由笑起。 小主子可真喜欢玩水！ 嘟宝把哭哭云摊开，递给小金。 小金张开嘴—— 咬了个空。 ？ 嘟宝舍不得地手里已经瘫成软软一片的哭哭云。 “真的要吃掉它吗？你看好可怜呀。” “你不吃，有人就要倒霉了。” 小金口水成河，绿瞳转了下，灵机一动。 “这倒霉云，指不定就是你阿爹的。” 嘟宝最后摸了哭哭云几把，磨蹭好久才给。 “像刚才那么一口吞，别嚼它，多疼啊。” “行行行！” 小金回得敷衍，吞得可一点不含糊。 一下肚，顿感体内力量开始翻腾。 哈哈哈，这比刚才那朵更带劲！ 照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它就能从这死镯子里出去了！ 到时候，它该怎么感谢这个觅食的小丫头呢？ 这么特殊的体质，一定，非常美味——? 第25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司暻霆头顶的哭哭倒霉云被小金消化之后，正在批改奏折的昭曦帝若有所感。 “退下。” 袁德海拎得清，给昭曦帝换了茶之后悄无声息下去了。 御书房里的烛火徐徐暗下。 银蟾现身，脸上的鬼面在摇曳烛火下忽明忽暗。 “皇上，福王制服刺客，拿到了他身上的禁军腰牌。” “嗯。” 昭曦帝端起茶啜了一口。 “跟朕料想的差不多。每回福王出事，总有人会引到朕身上。” 不是大内侍卫就是禁军，呵，没点新鲜的。 “跟着点福王，他查出什么都来报朕。” 银蟾领命。 “若是福王最后查到的是皇上……” “不会的。” 昭曦帝脑中浮现司暻霆那张精致却冷冰冰的脸。 “福王跟朕不对付，却从不会误会朕。” 给这个胞弟找茬找了几年了，到现在还想看他吃瘪倒霉不开心。 可在这种事情上，昭曦帝却从不担心会被误会。 这种莫名的信任让他很难受，却无法忽视。 这就是刻在骨子里的血缘亲情。 他不由想到嘟宝。 是什么让嘟宝认准了他那个胞弟做阿爹？ 又是什么让那厮为了嘟宝愿意又开口叫他皇兄？ 如果再欺负那厮，嘟宝是不是永远不会认自己当爹了？ 哼，真是冤孽。 “银蟾，不用跟着福王了，你也去查查。” 不然那背后之人还以为堂堂天子好唬弄。 自己的弟弟，还是只能自己欺负。 另一头，无戈审问完那些黑衣人。 “王爷，您没料错，果然是那人派来的。” 司暻霆站在山头，俯视月色下的帝都城。 寂静的表象下，永远藏着暗潮汹涌。 “这么多年了，那人锲而不舍总将矛头指向皇上。” 无戈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 无戈食指搔搔面颊。 “王爷……难道就一次都没怀疑过皇上？” 这几年来，王爷遇到暗杀无数，多为凶险，有几次甚至有性命之忧。 无戈为王爷感到憋屈。 “没有。” 司暻霆毫不迟疑。 “可当初皇上给您的亲王封号，太膈应了。” 王爷从小运气不好。 写字没墨，喝茶没水，出门下雨，下雨没伞。 出宫开府的时候，皇上却故意给了个“福”字，实在是有点讽刺。 “其实皇上向来如此的，小时候我也没被他少取笑过，他也确实……恨本王。可若说他想要我的命，却是不可能的。” 司暻霆转身，看向无戈。 “本王问你，君要臣死下一句是什么？” “臣不得不死。” “那不就是了。皇上若要本王死，随便找个错处就行了，再不济，将本王赶到苦寒之地幽静着也行，何必费那个周折。” 无戈一琢磨，似乎还真是这么个理。 对方每次都露的那点子线索，藏藏掖掖却又能准确地指向皇上。 “莫要想些不着调的，好好去查查那人。做了这么多事，定有不少错漏，早点查清，早点解决。” 他好专心养女儿。 “玩好水”的嘟宝，宫女给换上寝衣又吹干了头发，然后粗胖腿挪啊挪，挪了好久才进到寝殿里。 袁德海瞧她脚底贴着地皮走，猜想她多半还是不情愿在这里过夜。 他端来个小锦盒，努力让自己笑得更和善些。 “嘟宝小姐，皇上没那么早睡，怕您无聊，就准备了这个陪您睡。” 嘟宝果然被挑起了兴趣。 “是跟布偶虎一样可以让嘟宝抱着睡的吗？” 她现在每晚睡觉都会抱着阿爹送的布偶小白虎，软软的。 “您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嘟宝打开，里头放着一只白瓷带金花的小猪，圆圆胖胖咧着个嘴笑。 袁德海有点忐忑。 毕竟这金瓷真不如那青花瓷的看起来雅致，不客气地说…… 有股民间暴发户的气质。 可嘟宝一下喜欢上了！ “金猪猪！” 嘟宝把猪抱到手里，正好能抱个满怀。 她拿肉手摸索着小猪，嘴里惊叹不已。 “它身上滑滑的耶！” 袁德海暗暗钦佩皇上，竟是猜准了小祖宗的喜好。 后来他问昭曦帝是怎么猜到的，昭曦帝是这么说的。 你没见嘟宝手上的金镯子？还有老背着的小挎包，都是绣的金丝线。 肯定喜欢金灿灿的东西！ “嘟宝小姐，奴才领您先睡下。” 嘟宝看在怀里小猪的份上，跟着走了。 可等袁德海调暗了烛火离开，躺在床上的嘟宝按捺不住又光着脚跑到窗边。 对着窗外的月亮，嘟宝许下小小心愿。 “月光仙子，你一定要保佑阿爹来接嘟宝，嘟宝可以少吃一点。” 话音刚落她又摇头。 “是少吃一点点心，饭菜肉不可以少！” 大概是嘟宝的“诚心”感动了月亮，一只小鸟在月光中徐徐飞来，落在窗棂上。 它歪着头，小眼睛望着嘟宝。 “呀，有信！” 嘟宝摘下小鸟腿上的信。 “安~心~明~阿~爹~到~” 哇哇，阿爹知道她被留在宫里，所以让小鸟来送信了，还都是嘟宝认识的字！ “谢谢你，小鸟！” 嘟宝抚摸着小鸟，心里开心得很。 阿爹能给她传信一定没遇上什么坏事，刚才的倒霉云，真的是阿爹的！ 嘟宝自己不吃，也能帮到阿爹，嘟宝棒棒哒！ 自己理通逻辑的嘟宝蹦蹦跳跳回床上，抱着瓷猪安心睡觉了。 子时，昭曦帝回到寝殿，瞧见她睡得四仰八叉，呼噜乱打。 被子踢光不止，还露着个小肚子。 他好笑摇头，拿手指头戳了戳她的圆肚皮。 嘟宝哼哼一声，唧，翻过去了。 她又梦到了老族长的院子。 “老族长！“ 她冲进去，可眼前白茫茫一片，别说是老族长了，雾浓得连石桌石马也看不到了。 塌上的嘟宝睡着，手腕上的金镯子亮莹莹一点金光，不停绕圈，似某种诡异的蛊惑。 小胖丫头睡得更沉了。 不远处的龙塌上，刚入睡不久的昭曦帝忽然睁开眼，不放心地过去查看塌上的嘟宝。 给她掖了被角，确认她没什么状况才又睡下。 金光镯的空间里，小金盘着两只虫足坐着，暗自庆幸。 果然是带龙气的真命天子，差点被发现。 虚梦空间里，老族长在看到嘟宝的刹那就被浓雾笼罩。 待浓雾散去，哪里还有嘟宝的身影。 是金光镯里的饕餮，故弄玄虚不想让他见嘟宝。 他不禁有些担忧。 不知道嘟宝，能不能应付得了那个狡猾凶兽。 第26章 疼什么疼 嘟宝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巳时。 她醒来的时候，觉得脑袋有点发沉，有点起不来。 伺候她起床的宫女觉得不对劲，便去禀报了袁德海。 “袁公公，嘟宝小姐瞧着像是身体不适，但奴婢摸了下，没发烧。” 袁德海立刻派人去叫御医，又吩咐了宫女仔细伺候，自己便又回御书房当差。 昭曦帝早就下了朝，正在御书房大发雷霆。 “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办法？” 他往大臣们面前丢了三四本奏折。 “朕的子民在饱受洪水蝗虫之苦，你们却只想着如何沿线拦截，不让他们冲撞到别的城镇！” 昭曦帝一掌拍在桌案上，桌面登时裂开细缝。 他也是常年习武，颇有内力，若不是旭阳宫的物什不是一般的坚固，怕是早就四分五裂了。 臣子们两股战战，全都跪倒在地。 “皇上息怒！” 息怒息怒，就会耍嘴皮子，实际的一点没有！ 袁德海就在这时进来了。 昭曦帝恰好看到他面露焦色。 袁德海是最重规矩的，如果不是急事，断不敢在此时露出丁点表情。 “都在这儿反省！” 甩下话，昭曦帝便走了。 臣子们也不敢起，只能继续跪着。 昭曦帝走到偏殿，袁德海立刻跟上。 “出什么事了？” “是嘟宝小姐不太舒服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病了，奴才已经叫了太医了。” “病了？” 昭曦帝立即快步往寝殿走。 “这孩子睡觉忒不老实，一定是昨晚踢被子太厉害，朕都给她盖了好几回，以后睡觉得给她绑起来！” 他怒气冲冲进到寝殿，打算教训教训睡觉不踏实的小胖丫头。 可看到那张耷拉着眉眼的小脸，就完全舍不得了。 昭曦帝坐到床边，抬手去摸嘟宝额头。 “不烫。”他抓起嘟宝一只小手，轻声问，“哪儿不舒服？” 嘟宝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浑身不对劲，哼哼唧唧地扭过身，曲成个小虾米。 从昭曦帝见到嘟宝，她都是声音响亮精神奕奕的样子，这会儿突然成了个小可怜，昭曦帝就觉得心里酸涩得不行。 他捋开她落到面前的头发，轻声哄道：“没事，难受就多躺会儿，一会儿太医来了让他好好给你看看。” 太医来了之后，发现嘟宝有点像是中了迷药之后的症状，可号脉又没号出她中过迷药。 他觉得奇怪，也不敢欺瞒皇上，只照实说了，说可按解迷药的方子。 昭曦帝皱眉，“是药三分毒，她没中迷药却服药不是瞎折腾嘛。” 太医为难了。 “若不服药，那只能再观察半日，看是否会有变化。” 昭曦帝不太满意这个不确定的解决方式，但暂时也没别的办法。 “你就留在这儿，好好看着。” 太医内心震惊皇上对这孩子的重视，面上不敢表露什么，点头称是。 嘟宝因为不舒服变得有点粘人，贴在昭曦帝边上，时不时哼唧几下。 昭曦帝始终陪着嘟宝，给她喂了点水，时不时跟她说个话。 直到嘟宝眼皮重了又睡过去，他才轻轻抽出她手里自己的衣袖，给她拉了拉被子。 昭曦帝站起身，站了好一会儿腿上麻劲才过去。 示意宫女太医好好照顾嘟宝，又看了会儿那张沉睡的小脸，才离开。 袁德海跟上搀了一把。 “皇上真是疼嘟宝小姐。” 他还从没见过皇上这么陪过皇子公主呢。 昭曦帝忍不住露出笑，却又很快垮下嘴角。 “疼什么疼，这么小个人，事儿倒挺多。” 他走几步。 “让他们备点清淡的，今儿可不能让她像昨天那么吃了，指不定是昨儿吃多了才不舒服。” 袁德海早就习惯昭曦帝口不对心，连忙应下，“奴才知道。” 嘟宝沉沉睡了一大觉，小金施法的作用就褪掉了。 再醒来，又是精精神神嘟嘟宝！ “宫女姐姐，嘟宝好饿呀。” 宫女正给她梳头，“早就给您备下了，温着呢，一会儿洗漱完了就能吃了。” 嘟宝拍手，“好棒！” 等她终于坐到饭桌前，小脸顿时垮下了。 “宫女姐姐，只有白粥啊？” 宫女暗自好笑，劝道：“嘟宝小姐，你才刚好，吃得清淡些。” 嘟宝拿勺子舀起稀粥，看它稀稀拉拉掉回碗里。 “那是什么？” 她看到另外的一个大食盒，雕花好好看，一定装着好吃哒！ “那是要拿回御膳房的，皇上本想回来午膳，但还在跟大臣们议事，所以拿回去换些热的来。” “陛下伯伯还没吃噢……” 嘟宝大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 “那嘟宝等他回来一起吃！” 一起吃，就可以蹭一点陛下伯伯的饭菜了！ 宫女为难，可怎么劝嘟宝都不吃，她没办法，只能通报给了袁德海。 袁德海端茶给昭曦帝。 昭曦帝知道他，“嘟宝醒了？” “皇上英明，醒了，就是不肯用膳，说是一定要等您一起吃。” 昭曦帝佯怒，“这会儿那是用膳的时候！” 可嘴角却无法自控地扬起来了。 “呃哼，麻烦，你把她抱来，让她看看朕有多忙！” 袁德海惊讶，“抱到这儿？御书房？” “快去。” 再不去他事儿都议完了，这些个不就看不到父慈女孝的场面了？ 袁德海咂摸出味来了，“是，奴才这就去。” 一听说昭曦帝喊她，嘟宝就问了一句，“陛下伯伯的饭菜能带上吗？” 袁德海：…… 还是不要告诉皇上饭菜比他重要的事情了。 嘟宝去了御书房，没想到除了昭曦帝还看到很多人。 她也不怵，过去给他们鞠了躬，“各位叔叔伯伯好！” 没有第一时间给自己问好，昭曦帝不开心。 “过来。”语气有点冲。 “噢！” 嘟宝完全没接收到那点不开心。 “陛下伯伯，你怎么还不吃饭饭啊？你不饿吗？” “你以为都是你啊，朕还忙着呢。” 昭曦帝点点桌上那么些翻开的奏折。 嘟宝巴着桌沿，踮脚。 看不到。 “四爷爷说过，到点就要吃饭饭，不然要肚肚痛。再说……“ 嘟宝看向下头的臣子们。 “陛下伯伯你不饿，叔叔伯伯们饿啊！” 她都听到他们肚子叫了。 “事情办不好，没饭吃！” 昭曦帝看她踮脚也看不到什么，干脆伸手把她抱到腿上，手臂圈着她免得摔。 “你这小短腿能看到什么，坐这里。”? 第27章 嘟宝的手指不够了 嘟宝终于看到桌上的奏折。 但看到等于没看到。 “这么多字，还写得这么小，嘟宝看不懂。” 她翻起一本，又翻起一本，只以为是什么特别的小书书。 下头的臣子们被惊到了。 这不是斗兽比试那天那孩子么？ 抓了老虎狮子乱扔，被福王爷抱着的那个。 皇上亲手抱腿上，还让她随便翻奏折？ 嘟宝哪知道自己的动作多么惊世骇俗，她心里就惦记着怎么蹭到陛下伯伯的饭菜。 “陛下伯伯，你要办什么事？” 办完事，就能吃饭了！ 若是以往，昭曦帝哪会跟个孩子说这个。 只是讨论了这么一上午也没个结果，他也是有些心烦。 “外头发大水，还有蝗虫，百姓四处受苦。” 嘟宝扭头看他，“发大水是不是会把大家的屋子都淹了？蝗虫嘟宝知道，会吃庄稼！” 昭曦帝意外。 小家伙，还懂挺多。 “那你说该怎么办？” 嘟宝歪头，“屋子淹了大家就没地方住了，要给他们找新屋子。” “没有那么多新屋子怎么办？” “造啊。” 嘟宝两只胖手手一顿挥。 “不要造大大的，够睡就可以啦。五叔叔带嘟宝去林子里玩，晚了回不来就睡在林子里，他会用树枝乱草给嘟宝搭小床。” “那造哪里呢？” “唔……水往低处流，往高高的地方造！” “水太大了，把山都淹了怎么办？” 嘟宝手臂抡个大圆，“是把所有所有的山都淹掉了吗？” “那当然没有，可能住的地方远，受灾的百姓多。” “那就派多多的人去。” 这想法和昭曦帝的不谋而合，他欲派出重兵前去救灾。 可下头的不同意，怕减弱了帝都城的防卫。 “那蝗虫怎么办？” “这个嘟宝会，鸡会吃虫虫，还有小鸟！” “聪明！” 昭曦帝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那朕再问你，蝗虫把地里的庄稼都吃完了，百姓们没饭吃，又该怎么办？” 没饭吃哦，嘟宝摸着空空的小肚子，颇为感同身受。 “是大家都没饭吃吗？让有饭吃的匀一点给没饭吃的。” 嘟宝眼睛里都是狡黠，嘿嘿一笑，往昭曦帝怀里凑。 “就好像嘟宝喝白粥不够吃，陛下伯伯你可以把饭菜匀一点给嘟宝。” 昭曦帝秒懂。 敢情这小崽子是为了这才要等他一起吃饭！ 他撒气一般搓了下嘟宝的小耳垂。 “百姓们都没吃的了，朕也不能吃那么多，你也少吃点！” “啊？” 嘟宝似乎已经听到自己小肚肚稀里哗啦一顿空响了。 她仔细想了会儿。 “是跟嘟宝一样的小孩纸都会没饭吃吗？” “对。” “噢，”嘟宝点点头，“那嘟宝就少吃点。” 她伸出一根手指。 “嘟宝少吃一口，就有一个跟嘟宝一样的小孩纸可以吃一口。” 她又伸出一根手指。 “嘟宝少吃两口，就有两个跟嘟宝一样的小孩纸可以吃一口。” 再来一根。 “嘟宝少吃三口……” 昭曦帝摸了摸嘟宝的小脑袋，看向臣子们。 “你们听听，一个孩子都知道民为重，你们却顾虑这个顾虑那个。” “皇上，不是臣等顾虑太多，实在是帝都防卫不可减弱啊！” “是啊皇上，宫里才这点人，省些用度又能省出多少来，凭白弱了皇家威仪。“ “皇上，江山为重啊！” “狗屁的皇家威仪！朕连子民都护不住，要江山何用！” 臣子们跪下了，“皇上息怒！” 嘟宝拉昭曦帝的袖子。 昭曦帝秒收怒火。 “怎么了？” 嘟宝张着十根手指，快哭出来了。 “嘟宝的手指不够了！” 昭曦帝给气笑了，戳她脑门，“刚才说得头头是道，这会儿却是个小傻子。” “行了，都晌午了，去吃饭，下午再议。” 他放臣子们走了，自己则抱着嘟宝回了寝殿。 自是让撤了白粥，瞧她这会儿一点毛病没有，但上的也是些不油腻的菜式。 昭曦帝有意看着嘟宝防止她多吃。 宫里的饭碗都偏小，可一碗接一碗也是挺厉害的，这小崽子昨儿吃了六碗呢！ 没想到嘟宝吃了两碗就停了。 “吃不下了？”昭曦帝好奇道。 “对啊，陛下伯伯不是说要少吃点，让那些没饭吃的人吃上饭嘛，嘟宝吃一半就可以了。” “按你昨晚的饭量，一半是三碗啊，还有多的那一碗呢？“ “嘟宝早上不舒服，陛下伯伯担心才会让嘟宝喝粥。虽然嘟宝不想喝白粥，但也应该少吃一碗。” 她很大人地拍了几下昭曦帝的臂膀。 “陛下伯伯，嘟宝不会吃撑撑，你不要担心啦。” 昭曦帝压不住嘴边的笑。 “你这小嘴怎么这么会说，一会儿一套道理，好坏都让你说了。” 不想喝粥就想蹭他的饭，可吃上了却也知道不能让大人担心。 还从没见宫里哪个孩子跟她这样的，机灵又乖巧的。 他现在略微有些明白为何八弟非要领嘟宝回去做闺女了。 昭曦帝惦记着救灾的事，吃完饭跟嘟宝说了几句话之后又要往御书房赶。 临走的时候，嘟宝拽了拽他龙袍。 昭曦帝低头看她，“干什么？” “陛下伯伯，不要太担心，大家都会有地方住，有饭吃的。”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从这么个小娃娃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儿戏，可昭曦帝心里却莫名充满了希望。 满足了小肚肚，嘟宝开始饱暖思阿爹了，扯着小宫女问了好几遍。 没等来阿爹，却等来了六公主庆安派来的人。 “嘟宝小姐，公主殿下请您去御花园，说是昨日跟您约的架，不如今日早些解决。” “好好好，等我换身衣裳，你带我去！” 嘟宝扯住了宫女，“小姐姐小姐姐，能不能借嘟宝一套方便的衣服？” 她扯了扯身上层层叠叠的纱裙。 “裙裙不方便打架。” 宫女以为“打架”是指孩子之间玩耍的游戏，毕竟六公主哪能跟人动手？ 她只当嘟宝是觉得玩起来不方便，倒真的给她找了身便捷的。 一身荼白衣裤配赤色短裙，赤色绣云纹短靴，相当精神。 又给她重新梳了头，没有扎包包编了两根花式小辫，发尾缀了朵洒金重瓣绢花，俏皮可爱。 嘟宝背上自己的小挎包，喊那宫人带路。? 第28章 开始吧！ 因昭曦帝放了话任嘟宝去哪儿玩，嘟宝出门也没人拦着。 袁德海要在御前伺候，便指了宫女芳菲和公公小车子随嘟宝差遣。 两人见嘟宝跑得快，赶紧快步跟上。 互看一眼时，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忧色。 六公主庆安的跋扈性子，他们可都知道。 若一会儿真的是约架，他们该怎么办？ 皇上宠嘟宝小姐他们今天都看到了，可那是公主殿下，皇上亲生的。 到时候，皇上还能不帮女儿帮外人？ 两人不过是十三四的年纪，都有些心慌意乱。 相比这两个，嘟宝可开心了。 她不是个拖拉的性子，说好的事情不做掉就总想着。 所以庆安这么快来找她，她也是很开心。 毕竟她的脑瓜子，是用来记很多想吃的东西哒！ 宫人一路带着嘟宝进到御花园，七拐八弯地就带她去到一座石亭。 石亭坐落于池塘中央，有一座九曲石桥连着岸边。 宫人停下，朝嘟宝躬身，“公主殿下就在前面，嘟宝小姐可自行前往。” 嘟宝搭了手蓬眺望，看石桥里站着一个人。 “好，嘟宝自己过去！” 宫人退去了，嘟宝在原地抖手抖脚做热身。 芳菲看得有些呆，但小车子却起了警觉心。 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怎会独自一人在此，身边一个伺候的都没有？ 他暗自扯了扯芳菲的衣袖，给了她个眼色。 两人有些私交，芳菲立刻也警惕起来。 “哈！” 嘟宝朝旁边花丛打了一拳，然后收势，蹦蹦跳跳地往石亭子里去了。 芳菲紧跟她身后，小车子则疑惑地盯着花丛。 刚刚嘟宝小姐打出那一拳的时候，那些花动了一下。 恰巧有风？ “庆安小姐姐！” 嘟宝人没到，声已经到了。 庆安还是一身长裙，七岁的身量高出了嘟宝不少。 嘟宝摆出个架势，直接进入正题。 “我准备好了，开始！” 她复又看庆安的衣裙，觉得有点不妥。 “庆安小姐姐，你穿这么长的裙裙打架不会不方便吗？” 对嘟宝的厌恶眼色，都被庆安狠狠压了下去。 她努力回想母妃平日里的做派，心里不管怎么气炸了，笑得却很友好。 “没事的。” 庆安往石桥上看一眼，看到嘟宝带来的宫女公公站在石桥上，位置恰好是嘟宝的背后。 很好。 这样他们就看不到嘟宝的动作了。 “嘟宝，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本公主打一架才行？” 嘟宝点头，“对啊！小姐姐你昨天推嘟宝还要打嘟宝，我们必须打一架才能……才能……打结！” 八哥哥就是这么跟她说过的，什么事只要打一架就好了！ 嗯嗯，嘟宝是学了就用的好宝宝！ 庆安心中嗤笑。 蠢货，是了结！ “那，好。可我身为公主打架太难看了，不如我们比三招就行了怎么样？” “什么叫比三招？”嘟宝问道。 “就是你先打我一招，我再打你一招，这样轮着三次，谁先倒下谁就算输。” “噢噢，嘟宝见过！” 八哥哥经常跟人家这么来的！ 庆安见嘟宝上钩，立刻将视线移向岸边藏在树丛里的宫女忆秋。 见忆秋给她做了手势，险些露出笑容。 她努力压抑，对嘟宝说道：“那你来！” “噢！” 嘟宝挥起拳头，直直朝庆安面门就是一拳。 庆安余光瞄到远处月洞门走进来几个人，在嘟宝出拳时就已经自动往地上跌去。 她早就算好了时机，也提前让忆秋跟她演练过。 可没料到的是，嘟宝出拳的速度和力道是忆秋远远不能比的！ 饶是她已经跌下，额角还是被拳风扫到，火辣辣地疼。 “哎呀！” 刚进花园的几人见到了这一幕，为首少年高喊一声，率先跑上了石桥。 “住手！” 芳菲和小车子看到庆安公主跌倒的时候，已经都吓傻了。 这会儿看到带头那人，更是立马跪下了。 “奴婢（奴才）参见二殿下！” 司泽明越过两人，跑进石亭里，扶起了庆安公主。 “庆安，你没事？” 庆安娇生惯养哪里熬得住疼，早就眼泪鼻涕一把抓了。 她捂着额角，扑到司泽明身上。 “呜呜呜……二哥，快把这刁民抓起来，她打我！” 这会儿庆安哪里还能演什么，刁蛮本性都露出来了。 “抓起来杖毙，我要她死！呜呜呜……” 司泽明皱着眉，不满道：“不要动不动就杖毙，二哥跟你说过几次了，凡事循理，师出有名。” 司泽明四岁便启蒙，如今年届十二，学问颇不错，出口就是道理。 可能听进去，就不是庆安了。 “我是公主，我就是道理！我要打她板子，要她死！” 司泽明眉头皱得更紧，都放开了扶着庆安的手。 对这个六妹他一直都亲近不起来，就是因为这性子，实在是太刁蛮了，也毫不讲理。 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司泽明还是拉开了她捂额的手。 “先让二哥看看伤。” 他刚才看到庆安被人打到一拳跌倒，庆安又哭得厉害，以为是受了什么伤。 可拿开一看，除了头发有点乱一点事没有。 庆安是被嘟宝的拳风扫到，当时疼得厉害，却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毕竟是小孩子，哪有什么内力，不过是嘟宝天生力气大罢了。 在村寨里，十一二岁的孩子都未必能完全接下嘟宝一拳。 更何况嘟宝刚才才用了三分力罢了。 司泽明不知道状况，想问个明白，却被冲进来的孩子打断。 五皇子司泽林猛地冲到嘟宝面前，抬手就是一推。 “干什么欺负庆安！” 司泽明拉都来不及。 可嘟宝来得及。 她下意识也推出一掌，对上了五皇子的手掌。 五皇子跟庆安同年出生，都比嘟宝长几岁，身量高出不少，所以一掌是推在嘟宝肩膀上。 嘟宝人矮臂短手小，这一掌对上去，也不过才堪堪人家的一半而已。 可是—— 五皇子手麻了。 “你你、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嘟宝无辜摊手。 “嘟宝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力气。” 五皇子傻眼，这这，哪儿来的野丫头？? 第29章 她承认了 五皇子手上麻得厉害，拼命甩手，更觉得相当没面子。 “野丫头，你怎么进宫的？居然殴打皇子公主，该当何罪？！” 司泽明很头疼。 一个刁蛮的没哄好，又来了个脾气爆的，没一个省心的。 他扶庆安到一旁栏杆坐下，又拉开五弟。 “话倒是学得像，可怎从不见你在父皇面前如此大声？” 他这五弟和六妹也是奇了。 两人同年出生，生辰也差不多，又因母妃淑妃和德妃曾是闺中好友，从小就玩在一起，感情很好。 淑德二妃贤淑德馨，平日里最重礼仪，偏生这两个都调皮跋扈，总是弄得鸡飞狗跳。 倒是都怕父皇，在他面前跟小鹌鹑似的。 “就算是犯了案也要审问，哪能就这样无端定了罪？” 五皇子抓了下耳朵，他最怕二哥讲道理，因为一句都对不上。 “可她打伤了庆安！” 他过去看庆安，在她边上坐下，庆安立刻给他看自己的额角。 “五哥，庆安这里痛！” 五皇子其实也没看到什么不对劲，可就是心疼。 “没事没事，五哥给你吹吹，一会儿就不疼了。” 两人这夸张的架势，司泽明只当没看见。 他转向嘟宝，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一打照面，就觉得她有些面善。 “我记起来了，斗兽比试那天，你把狮子和老虎都丢出去了。” 司泽明惊叹地上下打量圆乎乎的嘟宝。 “看妹妹你身板这么小，力气居然这么大。” 难怪刚才五弟被她拍得手麻了。 嘟宝也打量面前的小哥哥。 皇家子弟，自然少有长得不好看的。 司泽明虽然才十二，可五官英俊，站姿笔挺，即便脸廓还有些圆，却已初具风华。 嘟宝有些喜欢。 跟八哥哥一样瞧着好厉害的样子！ “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而且好像陛下伯伯噢！” 确实，几个皇子公主里，司泽明不管长相还是气质都最像昭曦帝。 司泽明笑了，“妹妹认识父皇？” 嘟宝摇头，“嘟宝不认识叫父皇的人。” 司泽明失笑，“就是皇上。” “噢噢，陛下伯伯啊！” 皇上她还是知道的，陛下伯伯的另外一个名字。 “认识认识，昨晚嘟宝在陛下伯伯家里睡的，中午还跟他一起吃的饭！” 嘟宝没有这个宫那个宫的概念，她就是觉得宫里人住的屋子都好大好大。 司泽明很吃惊。 父皇平日很忙，别说吃饭晚上陪着了，就是见一面都难。 现在想起石桥那儿的宫女公公，不正是旭阳宫当差的？ “二哥，你怎么还跟她瞎扯，快替庆安教训她！” 庆安听不下去了。 她早知道父皇对这小胖子不一样，也知道父皇昨晚把她接去了旭阳宫。 可亲耳听到最敬佩的父皇陪她吃饭睡觉，就酸得不行。 她最喜欢的福王也是这小胖子的阿爹！ 凭什么都宠着这刁民！ 庆安急切地冲过去，指着嘟宝的鼻子，事先想好的说辞脱口而出。 “昨日她对庆安有些误会，今日庆安想跟她和解，就让人把她喊来。谁知没说几句，她就打我了！” 五皇子气炸了。 “庆安好心要跟你和解，你却还敢动手！” 嘟宝摸脑袋，小姐姐想跟嘟宝和解？ “不是来打架的吗？” 庆安一步插进她和司泽明的中间，眼里闪着算计的光。 “二哥，她承认了，她就是想打庆安！” 她重又捂住了额头，扯住二哥的袖子，“二哥，她打得庆安好痛，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芳菲和小车子从石桥上进到亭子里，齐齐朝几人跪下。 芳菲老实，上来就急于说出真相。 “二殿下，奴婢可以证明，确是六公主派了人来，说是‘昨日的约架，今日解决’，嘟宝小姐还特地换了身方便的衣裳来。” 小车子虽然心里着急，却没忙着说话。 刚才嘟宝小姐挡着六公主，他看不真切，可嘟宝小姐出拳的时候六公主已经往地上跌了。 加上这么恰巧二殿下和五殿下就来了，多半就是假意被打想赖在嘟宝小姐身上。 小车子年纪不大，可这种事情早就见多了。 事实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二殿下确实看到了嘟宝小姐“打”了六公主。 司泽明询问庆安，“庆安，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庆安早就想好了应对，“约架是真的，却是她提的，不信二哥可去慈清宫问太后。我如果不那么说，她怎么会来？” “她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为何跟你约架？” 庆安急得跺脚，“二哥，你问那么多也没用，她确实打我了！” 她见司泽明这么磨叽，捂着脸哭，扑到五皇子怀里。 “五哥，你看二哥，都不帮我！” 五皇子安抚她，看着司泽明急眼了。 “二哥，你怎么总逼问庆安？到底哪个是你妹妹？” 司泽明也心疼妹妹，可他有自己的坚持。 “总要把前因后果问明白，何况你我都没资格治她罪 ，待问清楚之后我自会禀告父皇。” 躲在五皇子怀里假哭的庆安闻言一抖。 禀告父皇的话…… 没事的，她额头确实挨了那小胖子一下，到哪儿都是她有理！ 司泽明问嘟宝。 “妹妹，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跟庆安约架吗？” 嘟宝开始觉得有点烦了。 不就是你一拳我一拳的事情，怎么总是在说说说？ 她扭过身，巴着栏杆坐凳用力一撑坐上去，两条小眉毛都皱着，晃了两下小粗腿。 “小哥哥，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嘟宝就再说一遍。” 她把昨天跟庆安之间的事说了一遍，只不过有些话也记不大清了，说得零落。 司泽明已懂些人情世故，很快自己拼凑出关键。 庆安对这小妹妹出言不逊，小妹妹对庆安行为不满，想要用“打架”的方式来做了结。 他读书涉猎广，读到过许多不同于大昊国的风情人俗，其中就有以比斗来决定事情的。 所以他并不觉得奇怪，倒是觉得这小妹妹还挺有勇气的。 三岁挑战七岁。 “妹妹，我替庆安为她昨日的言行向你道歉。” 司泽明朝嘟宝拱手欠身，没因为对方是个孩子就敷衍。 “但你刚才确实打了庆安，你们随我去父皇那边把事情说清楚。” 一听到又要说，嘟宝整个人都瘫到靠背上，“还要说啊？” 司泽明向她解释，“殴打公主，在宫里是不被允许的。” 嘟宝不高兴地抠自己发辫上的绢花，“可嘟宝没有打到她啊！” 第30章 你就是嘟宝的证据 一根粗胖手指，往亭子中间地上指。 “嘟宝才出拳，小姐姐就跌到地上了，嘟宝根本就没打到她。” 庆安没想到嘟宝发现了，脸都白了，“你、你乱讲，你就是打到我了！” 她摸自己额角，想到刚才的疼痛顿时有了底气。 “你打到我额头，好疼！” 嘟宝捏紧了小拳头，“嘟宝不骗人，嘟宝说没有打到就是没有打到！” 她小脸绷紧，“小姐姐，你几次三番都说嘟宝，你不喜欢嘟宝，嘟宝也不想跟你做朋友，我们不用打架了。” 庆安觉得她简直在胡说八道，哪有做朋友还非要打架的？ 她哪里知道，嘟宝是个想法直接的孩子，想跟她交朋友，却不喜欢她推打的行为，所以要解决了这点才能交朋友。 若是大人，说开了就是。 可在嘟宝眼里，那就必须是打一架才行了。 别问，问就是村寨里那个武疯子八哥哥教的。 凡事都可以用打一架解决，解决不了，那就打两架！ 司明泽一直在仔细回想，他过来的时候是先看到嘟宝出拳，还是先看到庆安倒下，可怎么都记不清了。 其实庆安早就提前设计，连站的位置都是让忆秋帮着看好的，又怎会让他看清。 “嘟宝妹妹，”司明泽的声音不由带上一丝歉意，“若是没有证据，那……” “证据是什么？” “就是能证明你是说真话的物件，或者人。” 嘟宝晃了晃手腕。 细细跟小金，那肯定不能做证据。 啊，有了！ 嘟宝笑起来，忽然站到了坐凳上，肉手抓着靠背最顶上的横杆，胖身子倚在靠背上探出去。 她扭着身子还踮脚，拼命往石亭顶上张望。 “上头的是哥哥姐姐，还是叔叔姨姨？刚才你一直都在，你就是嘟宝的证据！” 司泽明看那胖身子晃晃悠悠危险得很，跨出几大步想抓牢她。 嘟宝为了看得更清楚，胖脚也踩上靠背的横栏，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到亭子外面。 终于，没等司泽明和着急忙慌从地上起来的芳菲抓住，嘟宝头朝下直直就往外头池塘里坠去。 “嘟宝！” “嘟宝小姐！” 两人大喊，庆安和五皇子也都傻眼了。 这池塘不深，这么头朝下跌进去，撞到池底可是要命的！ 司泽明已经一脚跨上坐凳，准备往下跃了，却忽然有一片青色从上落下，在他眼前先往池塘里跳。 那人身姿矫健，步法轻盈，长臂捞住下落的嘟宝，然后足尖轻点水面莲叶之后旋身，衣袍翻飞着跃进石亭。? 楚寒衿把嘟宝放到地上，转身欲走。 嘟宝刚才大头朝下，又被他带着转了几圈，现在眼里正在转圈圈，于是眼前的人也在转圈圈。 她跌跌撞撞地扯住了楚寒衿的袍子，不让他走。 “你不要晃，嘟宝都看不清你了。” 楚寒衿：？ 他没晃啊。 她这一扯，倒是让司泽明看清楚了。 他朝楚寒衿作了一揖，“楚夫子。” 楚寒衿避开，“二殿下，这里不是国子监，该是我向你行礼才是。” 说完就正正经经行了个大礼过去。 “国子监楚寒衿见过二殿下、五殿下，六公主。” 司泽明拗不过他，“免礼。” 他望着楚寒衿双目低垂的样子，不由感叹这人生得真好。 眉目如画，身高腿长，才九岁而已，却跟十二岁的自己一样高了。 更难得的，是他小小年纪文武双全，做事沉稳，若不是因为……又怎会在国子监只做个监管内务的小夫子？? 父皇都看重的人，司泽明又怎敢忽视。 楚寒衿行礼的时候，嘟宝还扯着他袍子。 她使劲摇脑袋，看东西总算好了很多。 “哥哥，是你救了嘟宝！” 楚寒衿侧脸看她，轻轻去拉自己的袍角。 嘟宝手腕上一麻，不由自主放开了。 “呀，哥哥会功夫！” 而且，他真好看！ 比那个叫“二哥”的小哥哥还要好看！ 嘟宝兴奋地在楚寒衿和司泽明之间转头，看得芳菲都担心她是不是刚才吓傻了。 “嘟、嘟宝小姐，您没事？” 芳菲忍不住，上去扶住她，给她整理着衣服。 她是负责跟着嘟宝小姐的，现在冲撞了六公主，还差点掉进池塘，回去还不知会受什么处罚。 简直撞柱的心都有了！ 偏偏那个小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也不见，溜了！ “我没事！” 嘟宝随口应着，又冲到楚寒衿面前。 她想起来了，刚才她是想叫这个哥哥帮她的。 “哥哥，你刚才一直都在亭子上，一定知道是嘟宝先打了小姐姐，还是小姐姐自己先跌倒哒！” 楚寒衿瞟一眼躲在五皇子身后的庆安公主，后者瑟缩了一下。 他反问嘟宝，“你怎么知道我在亭子上？” 他到的时候这里没人，而这小胖丫头没有内力，是怎么知道有人在亭顶的？ “嘟宝听到的呀！”嘟宝让他看自己白白嫩嫩的小耳朵，“嘟宝的耳朵可灵了！” 光看耳朵当然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但天生耳力惊人也不是不可能。 他自己就是。 解了惑，楚寒衿实话实说，“我没看到是你先动手，还是六公主先跌倒。” 庆安一下又蹦跶起来了。 “你看，小刁民，就是你骗人！” 楚寒衿皱了下眉，补了一句，“但我听到了。” 他手指点嘟宝刚才指的亭子中间位置。 “一人在此出拳，另一人提前跌倒，但略慢，被拳风扫到。” 他说一句，点一下位置，把当时两人的情形说明白了。? 司泽明知道楚寒衿的功夫，自然是信他。 一切很明白了。 “庆安，跟我去父皇那里说明白。” 庆安当然不肯，躲在五皇子身后，“五哥，我不去，庆安不去！” 父皇一定会重罚她的！ 五皇子将她严实挡住，“二哥，庆安也是无心的，就算了！” 司泽明摇头，“庆安故意跌倒诬陷人家，还骗我，一定要让父皇训诫一番的。” 五皇子扯起庆安就跑，“我不会让你带走庆安的！” 司泽明长叹一声，“嘟宝，我去捉他们，今天的事对不起。” 嘟宝此时满心满眼都是楚寒衿，大度地摆手，“没事没事！” 司泽明追人去了，嘟宝成了楚寒衿的小尾巴。 楚寒衿无奈地停下脚步，“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嘟宝比了个小心心给他，故意低沉着嗓子。 “跟你到天~涯~海~角~”? 第31章 小哥哥你懂好多！ 五叔叔以前追着村寨里那些姨姨时，就是这么说的。 嘟宝记性好，不会错哒！ “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好看，跟我阿爹不上不下！” “哥哥，你会飞，我阿爹也会飞！” “哥哥，你认不认识我阿爹，他对我可好啦！” “哥哥，嘟宝想阿爹了……” 楚寒衿一路走，嘟宝一路夸，结果把自己给夸难受了。 她越走越慢。 “阿爹今天要来接嘟宝的，可嘟宝在外头贪玩，阿爹会找不到嘟宝的。” 嘟宝垂着大脑袋，两根发辫都没精神了。 “哥哥，嘟宝想回去了，可嘟宝不知道怎么回陛下伯伯的家。” 她凑凑凑，凑到楚寒衿身边，又拽住了他袍子，然后倚着他腿，仰起头，大眼里氤氲着水气。 “哥哥你认识路吗，可不可以送嘟宝回去？” 楚寒衿反问她，“你叫二殿下‘小哥哥’，却叫我‘哥哥’，可二殿下比我年长。” 嘟宝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真的吗？可是哥哥看起来比小哥哥要高啊！” 明明差不多高。 “你站得离我近，总这么仰头看我，才会觉得我高。” “是吗？哥哥……小哥哥你懂好多！你几岁啊？” 都叫小哥哥你分得清么？ “有人来了。” 有人吗？ 嘟宝四下张望，不一会儿果真看到芳菲跑几步喘几下，慢慢追上来了。 “嘟、嘟宝小、小姐……” 芳菲累趴在地。 他们怎么能走这么快！ 嘟宝终于舍得放过楚寒衿的袍子，过去给她拍背。 “芳菲姐姐，你怎么能追嘟宝呢？嘟宝跑得可快了，一般人追不上！” 芳菲心说，奴婢已经知道了，您就不要给奴婢拍背了，心肺都要被你拍出来了！ 等芳菲终于逃开嘟宝的魔手，楚寒衿已经不见了。 嘟宝有点失望。 “小哥哥走了，嘟宝还没有问他叫什么。” 芳菲拉住她小手。 “嘟宝小姐，那是国子监的小夫子，名唤楚寒衿。” “楚三斤？” 嘟宝兴奋跳。 “嘟宝知道小哥哥名字了，以后嘟宝就叫她‘三斤哥哥’！” 芳菲硬撑着劲，才没让嘟宝把自己的手臂给抻下来，也就没注意到她的发音。 “嘟、嘟宝小姐，已经不早了，奴婢带您回旭阳宫。” “好！可是芳菲姐姐，嘟宝叫嘟宝，不叫嘟嘟宝。” “……” 您说什么是什么！ 嘟宝被芳菲带着往旭阳宫走，手腕上的金光镯突然一阵骚动。 “嘟宝嘟宝，你刚才跟谁在一起？” “芳菲姐姐呀！你醒了？” 小金吃了哭哭云之后，就一直在打坐消化，嘟宝以为它在睡觉。 “醒了，可她身上没有那个味道。” “哪个味道？” 镯子里的小金“吸溜”一声。 “好吃的味道！” 它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可连在运功也能被勾引到，一定是好东西！ “倒霉云？嘟宝没看到啊。” 小金略感失望，竟是连这小崽子也没看到？ “那你以后留意着点，总能看到的。” “噢，你闻到了跟嘟宝说噢！” “那是自然。” 他们的反方向，楚寒衿头上一缕白烟飘荡，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此时，旭阳宫的御书房。 昭曦帝打发走了所有的大臣，跟福王司暻霆已经谈了好一会儿了。 他借着饮茶，压下心中的惊讶。 “你方才说，由你去赈灾？” “是，刻不容缓，今日就可出发。” 司暻霆进宫后，已经听说了昭曦帝大发雷霆的事情。 “皇上只需拨禁军万人于臣即可。” “水患范围不小，区区万人，你如何救得过来？” “水患之地离帝都城颇远，大军开拔耗时过长恐赶不及，轻装上路才是上策。” “可你还需带着二十万两赈灾银，这么点人你不怕劫道的？” “不需要二十万两，十万两便可，到了地方，自然有钱。” 司暻霆目光烁烁，昭曦帝沉默。 两人都清楚，历朝历代水患旱灾背后，多的是官商勾结，尸位素餐。 “不过万人跟着你，你有把握对付得了那帮人？强龙难压地头蛇。” “皇上难道不想除了那些地头蛇？” 昭曦帝怎么不想，本想借这次水患切入，谁知这么难。 “臣应是最合适的人选。” 确实。 外头都知他跟福王不和，派他去，又只带这么些银两和人，都会以为是又想磋磨他，或许不会防备很多。 但依然凶险。 昭曦帝认真地盯着自己这个光风霁月的弟弟。 他想起了嘟宝。 “为了嘟宝，你不该去。” 说起那个小小人儿，司暻霆不禁莞尔。 “正是为了嘟宝，臣弟才要去。” 他做富贵闲人很久了，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一个富贵闲人，能保护得了嘟宝吗？ 她的秘密，山里的诡秘村寨，这些都不是一个普通王爷能保护得了的。 “皇上……皇兄，臣弟歇了这么多年了，也该帮帮你了。父皇若是还在，定然希望如此。” 司暻霆深吸口气，才又继续说道，“当年是我考虑不周，害了玉露，皇兄当我恕罪也好，冲动也好，让我去。” “玉露”这两个字，直戳到昭曦帝心里，他沉默良久。 其实这件事，他也有错，却把罪责全推给了自己的弟弟。 “你想用哪些人？” 昭曦帝知道司暻霆暗地里有些人，却始终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是什么人。 这是同意了？ 司暻霆松了口气，“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头领，其他的，但凭皇上安排。” “好，那见过嘟宝之后，就出发。” “臣弟领旨。说起嘟宝，臣弟还请皇上答应臣弟一个条件。” “说。” 司暻霆掏出一个瓷瓶，“听说宫里没了紫兰汁，臣弟找到一瓶，希望走之前，皇上能确认嘟宝是否皇族血脉。” 哼，这是还要跟朕抢嘟宝！ 昭曦帝点头，“可以。” 无所谓，早点确认，早点让这厮死心！ “袁德海，把嘟宝带来。” 袁德海进来了，脸色不太好。 “皇上……” “怎么了，嘟宝呢？” 袁德海跪下了。 “嘟宝小姐……庆安公主……“ 他想到外头站着的那些人，真的都不知怎么禀报。 昭曦帝不耐烦了，“吞吞吐吐的，快讲！” 可别是那胖丫头出事了？ 司暻霆也有些紧张了。 袁德海心一横，“嘟宝小姐打了庆安公主，二殿下带六公主来赔罪！”? 第32章 你个小没心肝的！ 昭曦帝怒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到底是谁打了谁？嘟宝受伤了没？” 袁德海：……皇上，庆安公主也是你亲闺女。 司暻霆初时也心里一惊，但到底更了解嘟宝一些。 那小丫头，可没那么容易受伤。 “皇上，先让他们进来。” 昭曦帝大手一挥，“把他们喊进来！” 先进来的是司泽明，一手一个，拽着五皇子和庆安，一起跪下了。 “儿臣（儿臣\/庆安）参见父皇，见过八皇叔。” 昭曦帝免了他们的礼，等了片刻。 “就你们，嘟宝呢？” 庆安死死拽着衣袖。 嘟宝嘟宝，父皇眼里只有嘟宝！ 她心里气得很，却不敢表现出来，乖乖跪着。 她不敢，五皇子敢。 “父皇，你就知道惦记那个嘟宝，我们都还跪着呢！” “二弟，不可对父皇如此说话。” 司泽明喝止他，朝昭曦帝禀道：“父皇，今日庆安犯了错，儿臣带她来向父皇请罪。” “先都起来。” “谢父皇。” 司泽明起身，把事情简单说了。 昭曦帝皱紧眉头，“庆安，你二哥说的是否属实？” 庆安不应，五皇子把她往身后拉。 “父皇，你怎么跟二哥一样，都帮着那小胖子！” 司泽明眼见昭曦帝沉下脸色，心说不妙。 “五弟，你胡说什么？” “不是吗？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丫头……” “住嘴！” 司泽明狠狠拉了他一把，立刻向昭曦帝讨饶，“父皇，五弟是担心庆安才口不择言，还请父皇恕罪。” 司暻霆冷笑一声，“他担心六公主就可口不择言，那谁来担心本王的嘟宝？” 他眸中冷光射向庆安。 “她不过三岁稚龄，六公主却已过龆龀之年，她不懂人情六公主也不懂么？六公主若是不喜欢嘟宝，大可不用搭理她，何必要大费周章给她下套？” 按理说他是大人也是长辈，不该这么对一个孩子说话。 可只要一想到他天真可爱的嘟宝，被人算计，被人冤枉，他就压不住火。 庆安是真没想到八皇叔也会发火。 为什么？一个父皇帮着，一个八皇叔也帮着，那小胖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时，芳菲带嘟宝回来了。 嘟宝一听说阿爹来了，都等不及袁德海通报就冲进去了。 “阿爹阿爹阿爹！” 她一头撞……扑进司暻霆怀里。 “嘟宝。” 司暻霆已经快两天一夜没见着嘟宝了，忍不住蹲下搂紧她胖乎乎的身体。 昭曦帝很不高兴。 他这么大个人杵在这儿，怎么就进来只看到那厮！ “呃哼！” 他重重咳嗽一声。 嘟宝脑袋搁在阿爹肩膀上，正好脸朝着昭曦帝。 “陛下伯伯，你怎么咳嗽了？生病要吃药药才能好！” “病什么病，一来就想朕病，你个小没心肝的！” 昭曦帝有点气疯了，语气也开始收不住。 “听说你打庆安了，哪只手打的？胆子那么大，朕的公主你也敢打！” 嘟宝从司暻霆怀里挣开，重重叹了口气。 昭曦帝不行了。 朕都没叹气，你叹个什么？ 嘟宝也不说话，只过去拉了拉司泽明的衣袖。 “怎么，嘟宝？” “小哥哥，你有把嘟宝有证据的事情告诉陛下伯伯吗？” 嘟宝忽然笑起来。 “就是那个很好看很好看很好看的三斤哥哥！” 三斤？ 司泽明反应过来是楚寒衿。 “嘟宝，那叫证人。”他纠正嘟宝，“我已经禀告父皇了。” 嘟宝不乐意了，“陛下伯伯，你都知道嘟宝没有打人，怎么还要冤枉嘟宝？” 昭曦帝哪是想冤枉嘟宝，就是看不过去自己不被重视。 好嘛，有个阿爹不止，还多了个很好看加三遍的哥哥！ “先别说忙着说朕，你倒是说说，这个很好看很好看很好看的哥哥是哪个？” “就是很好看很好看很好看啊！” “……” 行，朕不问你！ “明儿，你说，这个很好看很好看很好看的哥哥是哪个？” “……” 司泽明觉得画风有些不对，他们不是在说打人的事情吗？ “是国子监的小夫子楚寒衿。” 昭曦帝：…… 偏偏是那个楚寒衿。? 他爹娘的相貌当年都是公认的天下第一，行，不跟你杠好不好看的事儿！ “嘟宝啊，你知不知道，越是好看越有问题啊，好比你阿爹！” 他指向司暻霆。 “你看你阿爹好看，这么多年来辜负了多少好姑娘，所以嘟宝，咱不能看脸，知道不？” 司暻霆：…… 原来不理就等于辜负。 “皇上，嘟宝才三岁，你说的这些，嘟宝不明白。” 嘟宝不服气了，举着手蹦，“不不不，嘟宝明白的！” 司暻霆压在她头顶不让她跳，“不，你不明白。” 父女俩对了一眼，嘟宝乖乖点头了，“阿爹说的都对，嘟宝不明白。” 昭曦帝拳头硬了。 庆安气疯了。 也嫉妒疯了。 小胖子跟父皇说话那么随意，比她更像父皇的女儿！ 袁德海在这时过来了，领着两个人。 “你自己跟皇上说。” “是。” 小车子跪下，五体投地，“奴才小车子参见皇上，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 昭曦帝看向旁边跪下之后就低着头不敢吱声的那个。 “你不是庆安身边的吗？” 忆秋抖了一下，“是，奴婢忆秋……” 庆安脸色白了。 原来小车子突然不见就是去找忆秋了，并不是芳菲以为的溜走。 当时他只觉得口说无凭，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庆安公主身边的忆秋，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还真让他找到了。 他把忆秋怎么躲在花丛里一说，基本坐实庆安确实早设下套，故意让司泽明误会嘟宝打她。 昭曦帝这会儿反而也不气得拍桌子了。 “呵，朕以为，你只是像德妃喜欢做些表面功夫，却不想出息了，会给人下套了。” 他知道德妃时常教导庆安要守规矩，要把姿态放低，可庆安是个活泼顽皮的性子，被她强压着学安分本就不合适。 加上德妃自己无底线地宠她，结果养成在别人面前嚣张任性，在他跟前却屁都不敢放一个。 长此以往，以后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 “二十板子，禁足一月。”? 第33章 她比较喜欢动手 这个处罚并不轻。 五皇子第一个跳出来，“父皇，这不公平！二十板子，庆安会被打死的！” 司泽明在初时震惊之后反应过来。 他拉住五弟，“住口，这是父皇的决断。” 庆安犯错本该受罚，殴打公主若是坐实，嘟宝即便年幼也要受重罚。 而且父皇刚才提到德妃，分明是想趁庆安犯错敲打一番。 父皇行事向来决断，五弟再闹，只会让事情更糟。 庆安已经吓懵了，好不容易换过口气，“哇”一声大哭起来。 德妃从不允许她在昭曦帝面前如此肆意，她也从来不敢，但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嘟宝觉得她哭得好惨，“阿爹……” 司暻霆不让她说完，直接抱她起身出去了。 司泽明能听明白的事，他当然也明白，他们父女俩就不掺和了。 父女俩。 司暻霆越来越觉得这说法好听。 昭曦帝向来雷厉风行，说罚就罚。 司泽明自请领庆安去受刑，也顺带拖走了气呼呼的五皇子。 忆秋直接一百大板，能不能熬下来就看运气了。 小车子跟着袁德海出去，只被赏了些糕饼，他谢了恩，走时荣辱不惊。 袁德海看着他的背影点了点头。 这心性，有前途。 有了紫兰汁，昭曦帝不用司暻霆要求也想早点验一下嘟宝的血脉。 他等不及袁德海去喊人，让安排龙辇去慈清宫，出去顺带把人带上就行。 出去的时候，司暻霆正让嘟宝骑在他脖子上，颠着她转圈。 小胖丫头抓着司暻霆的耳朵，兴奋地笑出了猪叫。 “哈哈哈哈！好玩好玩，阿爹阿爹，再跑快点！” 知道嘟宝压根不怕，司暻霆加快脚步，甚至用上了步法。 嘟宝的尖叫声响彻云霄，“啊——” 昭曦帝见不得这场景，一扭头直接上了龙辇。 “袁德海，还不喊他们跟上！玩疯了都，像什么样子！” 袁德海诺诺称是。 总觉得皇上最近脾气越来越大！ 司暻霆和嘟宝一起坐上了后面的轿辇，嘟宝还没从兴奋里缓过来，大眼睛晶晶亮。 “阿爹，下次你能带嘟宝飞吗？” “飞啊……” 司暻霆故意犹豫。 “如果嘟宝在阿爹不在的时候乖乖的，阿爹回来就带你飞。” 嘟宝一下紧张了，往司暻霆身边靠了靠，胖身子巴到他大腿上，歪着头一连三问。 “阿爹你要去哪儿？要多久回来？阿爹，你还要嘟宝的对吗？” 其实嘟宝现在已经不在意吃不吃饱这件事了，阿爹那么好，她想一直一直做阿爹的宝宝。 司暻霆这才意识到，一直以来都快快乐乐的嘟宝，毕竟还是个孩子，也是怕孤单的。 他宠溺地望着嘟宝，抓着她一根发辫把玩。 “当然，阿爹怎么会不要嘟宝？” 嘟宝还是觉得心里空空的，往司暻霆身上靠得更近。 司暻霆环住她，轻抚她的背。 “有件大事，阿爹必须出门去办，办完了之后就会回来。” 嘟宝把脑袋埋进自己手臂里，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声音闷闷的。 “拉钩？” “拉钩。” 细长有力的手指勾住了小丫头的胖手指。 “嘟宝，阿爹出门少则一月，多则三月，没回来之前，你留在宫里。” “啊？” 嘟宝嫌弃脸。 “可宫里人话好多啊，嘟宝不可以回家吗？” 她说的是福王府。 “你一个人在家阿爹不放心。” 上次留园谈诗琳毒凉糕的事，司暻霆已经查了。 是有人知道她想讨好嘟宝，故意下毒想一箭双雕。 毒死了嘟宝他就没孩子了，嫁祸给谈诗琳自己脱罪，还能解决掉一个对手。 司暻霆把幕后那人交给了大理寺。 而谈诗琳诬陷嘟宝放蛇吓她，他也处置了。 说起来，他的小嘟宝还挺能“惹事”，不过每次都有惊无险，也是运气不错。 “那好。” 嘟宝捏着司暻霆的腰佩，不是太有精神的样子。 “嘟宝不喜欢宫里？” “宫里人都好喜欢说话，每天都要跟嘟宝说好多。” 她比较喜欢动手的游戏啦！ 司暻霆一琢磨，“那嘟宝喜欢皇上吗？” “陛下伯伯啊，”嘟宝歪头想了下，“一开始不喜欢，他老是凶阿爹。” “那现在呢？” “现在没有不喜欢，也没有喜欢。但是阿爹，陛下伯伯是个好皇帝。” 司暻霆失笑。 一个把“陛下”和“皇上”当成名字来记的孩子，居然知道“好皇帝”。 “你知道什么是好皇帝吗？” “知道啊，三叔公给嘟宝讲故事的时候说过哒，给大家房子住，让大家有东西吃的就是好皇帝！陛下伯伯把自己的饭省出来给他们吃。” 司暻霆觉得三叔公说得对，更不得不承认嘟宝也说得很对。 “皇兄他，确实是个好皇帝。” 这些年总想着他对自己的磋磨，却忘了他是父皇之后的又一代明君，也忘了，自己作为兄弟，应该帮他分担些。 好在并不算晚。 慈清宫里，太后提前得了信，知道兄弟俩带着嘟宝一起来，很高兴。 “伏月，快去通知御膳房准备晚宴。” “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 伏月是太后的心腹，对太后的心结也了解得很。 “太后，这可太好了，皇上和福王好久都没跟您一起用膳了。” 太后点头，笑着笑着又有些想哭。 哪里是好久，是好几年了。 “噢对了，你去嘱咐一下不要太铺张，又是大水又是蝗灾，皇上下午才下令让宫里用度减半。” “奴婢省得，只叮嘱了做几个皇上和福王爱吃的菜，嘟宝小姐什么都爱吃，奴婢让加了个酸甜口适合孩子口味的，太后您就放心。” 伏月也算是看着皇上和福王长大的，他们爱吃什么都还记得，太后自然放心。 “好好！可别怠慢了嘟宝。也是奇了，哀家怎么瞧嘟宝怎么喜欢。” “嘟宝小姐活泼，她一来宫里都感觉亮堂了。” “哈哈，你说的是。” 其实伏月还有一层没说。 嘟宝若真是皇上的种，那跟太后就是祖孙俩，血浓于水，可不就亲近嘛。 但皇家子嗣岂可妄言？ 只等验过血脉确认，她才敢说。 可让伏月没想到的是，紫兰汁验血，嘟宝并不是昭曦帝的孩子。 第34章 好像葡萄汁 昭曦帝一到慈清宫，都顾不上别的，只先要让嘟宝验血。 因为要拿针扎一下，怕她害怕，司暻霆还想跟她说说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谁知嘟宝主动把手指头亮出来了。 “来！” 扎手指嘛，以前四爷爷经常扎她，习惯啦！ 她习惯，其他三个大人很不习惯，齐齐盯紧了取血太医的手。 昭曦帝率先往装了紫兰汁的金碗里滴了血，而后哼一声，语调充满威胁。 “手稳着点，否则……” 太医咽了口唾沫，本来不抖的手也快抖起来了。 嘟宝的血滴入金碗时，如水入油瞬间沸腾，但很快归于宁静。 两滴鲜红色血液，逐渐沉入碗底，被深紫色吞噬。 太医心一颤，立即跪倒在地，头深深低下去，生怕看到昭曦帝的一丝表情。 “皇上，紫兰汁并无褪色，这位小姐……并非皇裔。” 昭曦帝沉默片刻。 “朕看到了，你先退下。” “是，皇上。” 太医走了，伏月借口去看看晚膳出去，关上了门，也让其他宫人都退开了去。 门一关上，昭曦帝突然一掌挥向司暻霆。 司暻霆早有准备，将嘟宝轻轻推向太后怀中后，硬接了下来。 太后搂住嘟宝，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两人各自被震退两步。 “皇上，这是何意？” 昭曦帝抓起装紫兰汁的瓷瓶朝他丢过去，“东西是你带来的，是不是做了手脚？” 司暻霆接住，气得冷笑。 “皇上不能接受，就指责臣作假，臣真是一点不意外。” 就一点儿没变！ “接下来，皇上是不是要说是臣弟要跟你抢嘟宝，故意找来假的紫兰汁让你相信她不是你的女儿？” 昭曦帝被他抢白，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自在。 “什么都是你说的，那么巧宫里的紫兰汁都没了，你又拿来了一瓶，这东西不是不好找嘛！朕问一声都不行？” 司暻霆面容严肃。 “这紫兰汁确实难找，臣也是偶然得之，中间……“ 他忽然停下，昭曦帝被卡得难受。 “中间怎么了？说话别说一半！” “中间也颇费周折，不管皇上相不相信，总之臣没有作假。” “你……你说了朕就信。” 昭曦帝突然垮下肩膀。 “上一回朕与你争抢的是玉露，她……她那样去了。如今，朕不会再执意妄为了。” 突然的争斗突然结束，太后的心也跟着起落，但总算没出什么大事。 这两个儿子，总算不似之前那样，每每争锋相对到底了。 “弘儿，本该如此。”太后唤昭曦帝的名，“你跟霆儿都是哀家生的，是一母同胞，是……嘟宝！” 太后还没教育完，忽然惊叫一声。 昭曦帝和司暻霆齐齐看去，却见嘟宝站在放金碗的案前，手指正要往嘴里送。 手指头是紫色的。 “那不能吃！” 昭曦帝离得近，第一个把她抓到身边，直接抓了龙袍给她擦手指。 “馋嘴猫，怎么什么都吃？拉肚子怎么办？” 太后看他居然拿龙袍给嘟宝擦手，也是唏嘘。 亲生的都没见他这么上心，还是与嘟宝有缘。 司暻霆倒是放心了。 皇兄是真心喜欢嘟宝，并没有因为她不是亲生而厌弃。 嘟宝嘿嘿尬笑。 “陛下伯伯你真聪明，嘟宝确实饿了。这个水是紫色的，好像葡萄汁！” 昭曦帝被她夸得尾巴翘上天，“那是，朕聪明着呢！” 太后：…… 越看越像二傻子，还她英明神武的大儿子！ 晚膳因减少用度准备得比以往少，但这几人五年来头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太后心中颇为感慨。 她身边坐着昭曦帝和司暻霆，嘟宝坐在司暻霆旁边，她亲自给他们都夹了菜。 席间只留了伏月照顾嘟宝。 昭曦帝跟太后说起了赈灾的事，太后知道司暻霆要去，兹事体大，便跟二人详谈。 嘟宝反正听不懂，就乖乖吃饭。 也没耽误在心里跟小金聊天。 “小金，你尝出味儿来了吗？” 小金坐在镯子的空间里正在咂摸味儿，“没。” “唉，被发现得太早了，不然让你喝一大口。” 其实刚才嘟宝并不是自己要尝紫兰汁，而是想让小金舔一口，被发现才假装要塞嘴里。 现在‘葡萄汁’被端走了，想吃也没了。 “你真的看到它冒金光了？我没尝出什么来啊。” “真的，闪了一下下。” 在陛下伯伯跟阿爹打架说话的时候，嘟宝看到金碗里忽然闪了一下金光。 “但我确实没吃出什么了，大概是你眼花。” “可能，毕竟嘟宝刚才肚肚饿了。” “本神兽也饿。对了，那就是你那倒霉阿爹？” 小金有些激动，从金光镯探出半个脑袋张望。 “怎么样，你看到什么本神兽能吃的吗？” 它昨晚接连吞了两朵倒霉云，体内恢复了一点神力，食髓知味。 “没有。” 嘟宝往嘴里连塞了两块糖醋肉，心说跟小金说话真方便。 不用嘴，不耽误吃喝！ “你不要这样叫阿爹，阿爹也不是经常倒霉哒！” “你认这阿爹几天了？” 嘟宝算了算，“四五天？” “你见过他头上几朵倒霉云了？” “大概三朵，有一朵没长起来就不见了。” “那他还不是倒霉蛋？” “……” 好像有点道理，但嘟宝怎么可以这样说阿爹呢！ “你就再仔细看看，说不定是你没吃饱饭看不清楚。再不行，你看看那炸毛皇帝啊，昨天那朵味道也不错！” “好！” 阿爹要出远门了，嘟宝其实也不放心。 要是到时候长出了倒霉云，她又不在他身边怎么办？ 嘟宝把嘴里的糖醋肉咽下去，眼珠子滴溜溜在两人头顶转了一圈。 “没看到。” “你有没有用全力啊，再凝神看看。” “噢。” 嘟宝也不知道什么叫凝神，只用筷子嗖嗖嗖把伏月给她刚剥好的大虾都塞到嘴里，又扒了一大口饭。 嚼嚼全咽下肚，然后气沉小肚肚，心里大喊一声。 嘿！ 这是八哥哥教她的……的……噢，运气方法！ 有了这个气，就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 嘟宝倏然睁眼，又在几人头上仔细看。 这一回，还真看到了。 就是怎么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第35章 为了尊严饿着 “小金小金，嘟宝好像眼花了，看到好多……” 阿爹头上有一些淡灰色的气雾，这个嘟宝认识，是还没长起来的倒霉云。 陛下伯伯头上倒是没有啥，可是头发上趴着几个小云朵，动来动去不知道在干什么。 太后身上没什么怪东西，可还是冒红气，比上次看到的要更亮一些。 伏月姑姑身上居然也有光，是很淡很淡的粉色，跟太后的有点像。 “你看到什么了？” 小金借着她衣袖遮掩，探出的半个脑袋转了一圈。 “本神兽只看到太后身上的红气。” 这个上回就见过了。 “我看到……”嘟宝都跟它说了。 饕餮兽小金嫉妒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丫头目力居然比它更好。 不应该啊，它现在已经恢复了一点神力了。 “本神兽神力还没恢复，”小金强行挽尊，“看不到你看到的那些，无所谓，你把那些什么云都拿来给我吃！” “不行，阿爹的还没熟嘟宝就抓不到。陛下伯伯头上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你吃了万一拉肚肚怎么办？太后和伏月姑姑身上的你上次不是说不能吃？” 不是不能，是不想。 就嘟宝刚才说的这些东西，也就倒霉云有吃的价值。 小金在饿着和吃差一点之间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为了尊严饿着！ “对，那个我不能吃。” 小金骗她，然后又哄她。 “不如这样，你把这金光镯给你阿爹，等他头上的倒霉云熟了我再吃。” “这样噢……” 按理说，如果小金跟着阿爹随时吃掉他的霉运，嘟宝应该更放心。 可她总觉得这样不太对。 她觉得金光镯不能离开她的身边。 但阿爹怎么办呢？ 小金感觉出她的犹豫。 它倒也不是真的一定要离开嘟宝身边，毕竟跟着她吃到各种好东西的机会更大。 “或者有什么办法让它早点熟？” 嘟宝的脑瓜子懵一下，随口道：“要不嘟宝问问它？” 小金：…… “可如果嘟宝开口的话，那不就被阿爹他们听到了？” 你说呢！ “如果嘟宝也能在心里跟它说话就好了。” 不可能，那就是一堆烟。 “嘟宝试试！” ……哈？ 嘟宝望着司暻霆头上那堆烟，心里默默发问。 “小云小云，你可不可以早点熟？” 没反应。 “小云小云！” 还是没反应。 “小金，它不理嘟宝。” 小金没毛都要炸毛了。 不然呢！ 嘟宝不放弃，不厌其烦地问。 “小云小云，你可不可以早点熟，让小金把你吃掉？” “小云小云……” 她心里一遍遍地问，手上也没耽误吃饭。 伏月剥好的元宝虾，全都塞到了嘴里，说话都走音了。 “唔唔，好次，胡月嘟嘟，艾要！” 伏月的手就没停过，她怕嘟宝噎着，盛了点汤。 嘟宝来者不拒，呼噜一口，好喝！ “小云小云，你要是立刻长成倒霉云，嘟宝就给你喝汤汤。” 这一句，纯粹是嘟宝闹着玩一样在心里说的。 可谁知，司暻霆头顶的淡灰色烟雾还真的浓厚了很多。 ！ 原来倒霉云是要喝汤汤才能长大！ “小云小云，你快快长大，嘟宝给你喝汤汤吃肉肉！” 烟雾翻滚了下，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嘟宝夹一块糖醋肉。 “小云你看，这个酸酸甜甜的。“ 烟雾顶上鼓出一团，朝着嘟宝的方向伸长，像探出个脑袋在看她的糖醋肉。 嘟宝心念一动。 “小云小云，你乖乖长大，嘟宝就喂你吃！” 烟雾团团开心地原地翻了三个跟斗。 每翻一个，都长大一点。 等到第三个跟斗翻完，还真就地化形，化成了倒霉云。 嘟宝瞪圆了大眼，开心地差点扔掉筷子。 “小金小金，你看到没有？小云真的长大了！” 小金没看到。 小金气得回到镯子里盘腿坐，一只虫足撑着下巴。 没可能，为什么它还是看不到！ 新生的倒霉云是灰色的，个头也比较小，跟嘟宝以前看到的都不太一样。 嘟宝想起了哭哭云和愤怒云，不知道这朵小灰云会不会长眼睛。 正想着，小灰云忽然动起来了。 它爬高一些，抖了抖身体，下方落下来一团小龙卷，转啊转就让它飞起来了。 小灰云悬浮在司暻霆的头顶，适应了自己的“脚”之后就晃晃悠悠地朝嘟宝飘过来了。 起先飘得不太利索，跟失控的马车一样左晃右晃，慢慢就好了。 飞过来的时候，云团还抖了三抖。 抖出了两只小手，抖出了一对大眼睛，还抖出了一张三瓣嘴！ 咪啾~ 小灰云飘阿飘，飘到了嘟宝跟前。 “小金小金，它过来了过来了！” 嘟宝激动得语无伦次。 “它会叫，会叫！” 小金感受了下，却什么都没感受到，更别说看到了。 摔！ 它堂堂神兽！ 嘟宝顾不上吃了，伸出小肉手，轻轻摸在小灰云的头顶。 咪啾~ 小灰云又奶唧唧叫一声，主动往嘟宝的掌心凑。 嘟宝跟撸猫一样撸了它好几下，绵软的手感让她喜欢得不行。 她偷偷瞄一眼大人，他们还在说话，伏月姑姑也正好出去传菜。 于是她伸出另一只手，想把小灰云抱在怀里。 奇怪地是，小灰云躲开了。 准确地说，小灰云躲开了嘟宝又伸来的手。 咪啾咪啾！ 叫声激烈起来，似乎很排斥嘟宝那只左手。 嘟宝把手放到眼前。 她的手怎么了嘛？ 除了镯子没别的啊。 镯子…… 嘟宝好像有点明白了。 “小金，小灰云讨厌你，一定是知道你把它的哥哥姐姐吃掉了！” 小金知道嘟宝说的是昨天的哭哭云和愤怒云。 “它只是一道运势，知道个屁！” 还哥哥姐姐，你四不四傻！ 不爽不爽，它看不到！ “你快把它给本神兽吃了，不然它让你阿爹倒霉！” “对噢……” 嘟宝有点不乐意，她把小灰云往掌心里拢了拢。 “它跟着嘟宝的话就不会跟着阿爹，那是不是阿爹也不会倒霉了？” “你想得美，这么简单的话，那岂不是只要你一叫，那些坏运气都往你这边来了？” 哪有那样的力量？? 第36章 嘟宝厉害！ 小金因为一直都看不到嘟宝说的小灰云，心里烦闷，就存心抬杠。 “那你叫啊，你不是说皇帝头上也有东西么，看它们过不过来。” 哼，要是能喊来它绝世饕餮一辈子给她做牛做马！ 嘟宝开口了，对着昭曦帝的头顶。 “那边的小乖乖们，过来嘟宝这里！” 昭曦帝的龙冠里，大小不一的几朵小黑云正在埋头啃着他日渐稀少的头发。 听到嘟宝的召唤，有几只抬头，松开了抓着头发的小爪子。 绿豆大小的眼睛眨巴几下，居然真的往嘟宝那里飘过去。 它们还挺团结，一个抓一个，大的带着小的，最后一个被抓走的时候没来得及松开爪子，勾起了昭曦帝的一缕头发。 昭曦帝正听着司暻霆说到什么，感觉头皮轻轻麻了一下，没在意。 小黑云拥成一团，密密麻麻地飘到嘟宝身边，降落在小灰云的头上。 小灰云像是长出了一头蜷曲的秀发。 嘟宝很得意。 “看，嘟宝一叫它们就过来了，嘟宝厉害！” 小金使劲瞪着虫眼，可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要么就是它能力不如嘟宝，要么就是这些东西只有嘟宝看得到。 它绝不承认自己不如嘟宝！ 饕餮是上古凶兽，本就性格乖戾，这几天能跟嘟宝和平相处，不过是因为神力没有恢复。 现在受了刺激，它忍不住运起体内刚刚积蓄的那点点神力。 黑色的电光闪起，从小金的虫肚里激射而出，直逼向嘟宝手边的小灰云！ 小金舔了下嘴，发出低沉的桀桀笑声。 找到了！ 嘟宝正拿胖手指去戳那些小黑云，忽然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息。 一扭头，就看到一道黑色闪电，从左手腕的金光镯里飞射而来。 “不可以！” 嘟宝大叫一声，右手果断抓住闪电，一使劲，捏了个粉碎！ 她忽然大叫，桌上众人都吓了一跳。 司暻霆握住她手，“怎么了嘟宝？” “是啊，吃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叫起来了？”太后道。 昭曦帝还是用一贯独特的方式表达关爱，“什么不可以，有吃的她什么都可以，就是一只小馋猫！” 嘟宝一手还拢着小灰云，昭曦帝和太后没太注意，但坐在她身边的司暻霆看得相当清楚。 她手腾空，手心向下，微微曲着，好像拍着什么。 司暻霆眼瞳缩了缩。 “嘟宝一定还是舍不得阿爹走。” 他故意错误理解引导另两人。 “乖一点。” 嘟宝松了口气，配合地点头，“阿爹，嘟宝会乖的。” 晚膳之后，司暻霆就要离宫，把嘟宝留在了太后身边。 因为之前已经道别过，便也没跟嘟宝再说什么，只轻轻抚了她的脑袋，就离开了。 嘟宝站在慈清宫门口，默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摁住了自己的小挎包。 宫门外，无戈等着司暻霆。 他们连夜就走，而赈灾银两会由那一万禁军押解明日才出发。 两人骑马一路出城，奔赴城外三十里的山坡。 山坡上的密林，千人玄甲军静静伫立，无一丝响动。 司暻霆策马入林。 华服锦袍被换下，一身黑衣包裹着挺拔身躯，夜风中衣袍猎猎。 他垂目看自己腕间，那里戴着一串红手绳，嘟宝送他的。 ——阿爹，带着这个，这是嘟宝亲手编的，阿爹戴着，就好像嘟宝跟着阿爹，保护阿爹！ 司暻霆将手绳轻轻塞进衣袖里，薄唇轻启。 “出发。” 慈清宫里，嘟宝跟太后道了晚安，乖乖躺在床上闭上眼。 等到守夜的宫女熄了烛火，睡到外头隔间塌上，她又悄悄爬坐起来。 嘟宝抓过了自己的小挎包，钻进了薄被。 她把薄被顶在头上，又把小挎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东摸摸西摸摸，却找不到自己要的东西。 还是细细给她顶了过来。 嘟宝拿起拳头大的石头，小手拍拍拍，石头发出如夜明珠一般的光芒，但更柔和一些。 她把光石放在旁边照着，细细盘在光石旁边，昏昏欲睡。 嘟宝在心里说道：“小灰云，你坐这里。” 小灰云软软“咪啾”一声，飘到她指的位置，收起龙卷风尾巴，“啪叽”一声坐到床上。 它的头顶，小黑云们挤成一团，你抱我我抱你已经睡上了。 嘟宝觉得它们好可爱，上手撸了两把，小灰云舒服得软成一团棉花。 然后嘟宝板起了小脸，举起了左手腕。 “小金，你也出来。” 金光镯闪动一下，小金出来，被嘟宝赶到离小灰云最远的角落坐着。 它头上触角耷拉下来，垂头丧气。 刚才它放出神力测到小灰云的方位，还没到就被嘟宝给捏爆了。 神力与它饕餮元神相连，直接就被伤到了。 它现在别说看到小灰云了，连太后身上那种红光都看不到了。 堂堂神兽，真要成虫子了！ 嘟宝盘腿坐在它对面，胖手指都要戳到它面门了。 咔咔一顿教训，什么“欺负弱小”都说出来了。 “……知道了吗？” “知道啦。” 小金觉得屈辱，却无可奈何。 兽落凡间被宝欺！ 总有一天…… “你在想什么？” “……没有。” 这该死的敏锐！ 嘟宝这才放过它，转而对着小灰云。 “小灰灰，嘟宝不想吃你，但是只要你在，阿爹就会有危险。嘟宝该怎么办呢？” 小金在角落里嗤之以鼻，“你问它它哪里知道？” “嘟宝现在罚你不许说话！” “……” 行，它闭嘴！ 小灰云气哼哼地瞪小金，三瓣嘴翕动几下。 而后，它才看向嘟宝。 “咪啾~” 它小手去扒拉嘟宝手腕上的金镯子。 嘟宝把镯子摘下来，“你要这个？” “咪啾~” 小灰云应一声，两手并起，做了个入水的动作。 嘟宝会游泳，明白了它的意思。 “进去？进到哪里，镯子里？” “咪啾咪啾！” “噢，你是说你可以待在镯子里，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害到阿爹？” “咪啾咪啾！” “可镯子是小金住的地方。” 嘟宝虽然气小金一心想吃小灰云，但也不能让它无家可归。 “小金……” 小金轻嗤一声，两只虫足放到脑后，闭着眼一副看开的样子。 “就知道你有了新欢就忘了小金！” 嘟宝虎起脸，原本想劝小金跟小灰云同住的想法完全没有了。 “那你就待在外面，镯子给小灰灰住！”? 第37章 镯子变了 小金表情扭曲，扭过虫身背着她们，躺倒了罗汉睡。 “待在外面就待在外面！” 嘟宝不管它，把镯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小灰灰，怎么样才能让你住进去呢？” 小灰云抬起圆球一样的手，从头顶扒拉下一朵熟睡的小黑云。 也不知没手指它是怎么做到的。 它把小黑云捧到嘟宝面前。 嘟宝不明所以地接过来。 谁知一到她手里，小黑云就变成了一粒黑色光球，悬浮在嘟宝掌心。 嘟宝还来不及赞叹，它又开始变化。 黑色的光芒慢慢四散开，剥露出明亮内心。 虽然小了一大圈，但它光芒四射，照得嘟宝忍不住闭起眼。 光慢慢暗下来，嘟宝感觉到它又落在掌心。 “咪啾啾~” 小灰云把金镯子往嘟宝手这里推。 嘟宝福至心灵，把光球靠近金光镯。 金光镯顿时散发出柔和的光，逐渐将光球包裹住，再暗下后，光球消失了。 嘟宝把金光镯凑到眼前，发现它原本光滑的表面上多了一排花纹。 “呀，镯子变了……唔！” 嘟宝赶紧捂住嘴巴，听了会儿被子外头没动静才放开。 她吐了吐小舌头，继续在心里夸小灰云。 “小灰灰，你真聪明！” 不过牺牲了一朵小黑云。 嘟宝拿光石凑近了看，原本安睡着的小黑云们觉得太亮，都嫌弃地翻身往黑暗里躲。 它们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嘟宝把光石放回床上，细细失而复得地整个都盘上去，光线骤减。 “细细，不可以。” 嘟宝熟练地把它扒开，好巧不巧抛到了小金身边。 细细蛇头歪了歪，嘴一张，把小金吞进去了。 小金：连蛇都能欺负本神兽，这日子没法过了！ 还看什么镯子，倒是快点救它啊！ “细~细~” 嘟宝捏了下蛇腹，细细“噗”吐出小金，又游回光石旁边盘着睡觉。 “好了好了，小金你也过来，快看，镯子长花纹了。” 小金在被子上蹭掉一身口水，慢吞吞挪过去，嘴里嘟嘟囔囔。 “什么花……！” 小金猛地扑到金光镯身上，死盯着上面那一排云纹阴刻，仔细辨认隐藏在其中的古老文字。 这是……居然是符文！ “你你、你怎么会镌刻符文？” “符文？” 嘟宝摩挲了下镯子上的云纹。 “符文是什么，嘟宝不知道，不过老族长画的那些跟这个有点点像。” “符文就是……”小金卡住了，只能随口搪塞，“说了你也不懂。” 它把符文仔细看了一遍。 “我不懂符文，不过你运气好，这个我恰好见过，这是契约符文，可以契约灵器或者神兽。” “什么意思？” “就是你把这个刻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了。神兽，或者人也一样。” “咪啾~” 小灰云叫一声，原地蹦一下。 嘟宝明白了，这回不用它，自己揪下一朵小黑云。 果然，小黑云一到它手里又化成一颗光球。 嘟宝双手捧着光球到小灰云面前。 “小灰灰，你愿意做嘟宝的人……云吗？如果你是嘟宝的，那就不会再害阿爹倒霉了。” 小金很想嗤之以鼻，但忍住了。 上一次它嘲笑嘟宝，她就真的把那什么小黑云都叫过来了。 有点邪性。 “咪咪啾~~~” 小灰云这一下叫得特别欢，嘟宝觉得它同意了。 光球明灭，小灰云像小彩灯一样亮了几下之后，眼睛上眉心位置多了一枚金色印迹。 像是一个符文字。 小灰云抖了抖，飘起来“嗖”一下钻进了镯子，又“嗖”一下钻了出来。 嘟宝懂了。 “噢，镯子是嘟宝的，小灰灰也是嘟宝的，就可以住到镯子里面去了。” “咪啾~”聪明。 “那……”嘟宝看向小金，“小金你要是想回镯子里，也要让嘟宝打个印噢！” “不！要！” 打死它也不可能跟个凡人契约。 还是个幼崽！ 胖乎乎的人类幼崽！ “那你就跟细细住。” 小金：…… “我就不能留在外面吗？” “那随你，先说好，如果被宫女姐姐发现，把你当成坏虫子打，嘟宝也没办法噢！哈……好困，嘟宝要碎觉觉了。” “……” 嘟宝几乎一躺下就睡着了。 另一边的旭阳宫里，昭曦帝却噩梦连连，整夜都睡不踏实。 当天边露出第一缕晨曦，他突然梦中惊醒。 醒来之后身上湿冷，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袁德海立刻担忧地上前，“皇上，怎么这么早醒了？” “朕要沐浴。” 泡到暖池里，昭曦帝闭目回想梦中的情景。 梦里，他回到了前一晚的慈清宫，叫出银蟾去看八弟的情况。 银蟾本是隐藏行踪的高手，却因为一条蛇露出了马脚。 他杀了发现自己的黑衣人，意外得到了一块禁军腰牌，偏偏又被八弟身边的无戈发现。 银蟾走脱，无戈觉得腰牌是他奉自己之命，准备留在黑衣人身上的。 八弟信了。 之后，八弟对自己的误会越来越深，而自己也不屑跟他解释。 两人势成水火，最终八弟带着他的玄甲军逼宫，他们俩人的剑互相刺中了对方…… 昭曦帝睁开眼，却似乎还能看到梦里血流成河的画面。 费了不少时间，他才摆脱了梦境的纠缠。 其实梦里跟现实发生的事情很像，却因为一条蛇有了不同的走向。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还是在警告他不可再与八弟不对付下去？ 距离帝都很远的某座山里，司暻霆也睁开了眼睛。 无戈诧异，不是才睡了一盏茶吗？ 司暻霆眼中清明，仔细回想着梦中发生的所有，生怕漏下一丝一毫。 梦里他奉命赈灾，途中遇上山贼埋伏。 一帮杂碎玄甲军自然解决得很快，但因此耽搁，遇上了暴雨被困山中，又遇上泥石流，死伤过半。 他的人不够，去水患之地没法彻底控制贪官恶商，无戈为救他受伤中毒，去掉半条命。 而他自己也被流火箭所伤，毁了半张脸。 他付出了很大代价才解决了水患，可回到帝都，却被诬贪墨赈灾银…… 司暻霆记得嘟宝昨晚也有异常动作，她手里拢着的，是不是又是从他头顶出现的东西？ 上次做梦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这一次的梦境，却还未发生。 思量之后，司暻霆叫来无戈。 “千人目标太大，让他们化整为零，到地方在集合。动作快，一刻钟后出发。” 如果这是嘟宝为他挣来的预知梦，他就一定不能浪费！? 第38章 我又不是蝈蝈！ 昭曦帝做了过去的梦。 司暻霆做了预知梦。 而嘟宝，在梦里到了一个地方。 起先她以为还是老族长的院子，可她没有看到小石马，甚至都没有看到篱笆。 她再定睛看去，周围竟然变成了一片雾茫茫，什么都没有。 嘟宝拿手伸进雾里撩了撩，什么都没撩到。 她看看身上，没有小挎包。 再看手腕，居然也没看到金光镯。 细细、小金和小灰灰都不在，嘟宝也不知道问谁。 原地转了一个圈之后，嘟宝忽然就地躺下了。 “嘟宝没力气了，嘟宝不管了……” 她之前抓小灰灰，召唤小黑云，还弄小金说的什么契约，实在是有些累了。 可偏偏当嘟宝躺下之后，周围的雾却散开了。 嘟宝侧过身，发现地上有一条金线。 她最喜欢亮晶晶的颜色，就还是爬了起来。 地上不止一根金线，是好几根，纵横交错，在地上画了很多格子。 而格子里，有字隐约闪现。 嘟宝一站进某个格子，格子里的金字就会一直亮着。 她岔开腿，好看清脚底下的字。 “什么什么云，什么什么药，什么什么……哎呀，都是嘟宝不认识的字！” 嘟宝不耐烦了，又是就地一躺，不论金字怎么闪再也不管了。 翌日嘟宝醒来，懵懵地坐了好一会儿。 昨晚梦里的金字她还记得，就是不记得都是什么字了。 本来嘛，她好多都不认识，又哪里记得住。 “唉，算了，下回梦到再说。” 嘟宝是个不喜欢烦恼的宝宝，说算了就真的算了，早饭对她来说更重要！ 只不过今天的早饭，打、翻、了！ “啊——蛇——” “啊啊——虫子——” 端来水盆和端来早饭的宫女姐姐，尖叫声一个比一个更响，自己人吓到自己人，结果，水盆翻了，早饭也洒了。 嘟宝肉拳头叉腰，生气了。 “细细！小金！” 慈清宫偏殿里闹腾了好一会儿，以细细被嘟宝塞回它的细竹筒 ，和小金被关终结。 小金气两只虫足扣在蝈蝈笼子的缝隙上，气得龇牙咧嘴。 “凭什么关着本神兽？” 这么小，都活动不开！ 嘟宝捧着刚出锅的芙蓉鸡粥，喝得稀里哗啦，好半天才回它。 “你现在回不去镯子，在外面宫女姐姐们都害怕，就先住一下嘛。” “什么就先住一下，我又不是蝈蝈！” 这时，伏月姑姑走了进来，听说了蛇和虫的事。 “嘟宝小姐，这虫灰不溜秋，也不知有没有毒，万一咬到你就不好了，奴婢看还是让他们拿去灭了？” 也敲不出是个什么品种。 嘟宝眼珠子骨溜溜转，佯装同意，“好，反正它也不喜欢待在笼子里……” 小金用吼的，“我喜欢我爱！这就是我的永远所在！” “什么什么？你说你会乖乖的噢，那好。” 嘟宝一番装腔作势。 “伏月姑姑，这虫子是阿爹送给嘟宝的，不会咬人，嘟宝要养它，因为看到它，就像看到阿爹。” 那双葡萄大眼里闪着强烈的渴望，让伏月拒绝不得。 “既是王爷所赠，好，但是嘟宝小姐一定要小心。” “谢谢伏月姑姑！” 伏月想起她过来的原因。 “嘟宝小姐，太后让您过去一趟。” “好，嘟宝吃完就去！” 许是宫女们因为打翻了早饭赔罪，再端来的是更为丰盛的吃食，嘟宝就去得有些晚了。 伏月带她去花园里找太后。 “太后娘娘，嘟宝来啦！” 太后正在给她那些宝贝花修剪枝叶，听到嘟宝的声音就放下了花剪。 “晨安，嘟宝。” 太后擦过手，把巾帕给了小宫女。 “上年纪了起得早，所以哀家没陪你用早膳，你不会怪哀家？” 嘟宝走到太后跟前，蹙着眉头盯着太后。 太后心里一咯噔。 不会真的怪她？ 嘟宝哈哈一笑，“太后娘娘，你还这么好看，哪里上年纪了？” 太后被她说得老脸一红，刮了一下她小脸，“顽皮。” 一大一小扯了些闲话之后，太后说起了正事。 “嘟宝，你阿爹走之前，交待哀家要送你去读书。” 嘟宝如雷轰顶，“读、读、读书？” 是她知道的读书写字那个读书吗？ “是，你阿爹怕你一个人在宫里无趣，让哀家送你去国子监，一是启蒙，二是那边孩子多，能给你作伴。” 作伴一起读书吗？ 嘟宝往太后身边靠，“太后娘娘，嘟宝还小，这么早就要读书书吗？” 太后笑着解释。 “本朝的国子监不同于旧朝，除了以往的那些之外，增设了童科。童科的夫子会视入学童子的资历定课程，像你这般大的小娃娃，一般都是讲些伦理礼仪，做做游戏……“ “嘟宝去！” 做游戏好啊！ “你要是愿意，一会儿就让人带你去看看，也让夫子看看你适合学些什么。噢，对了明儿、林儿……就是你昨日见过的两个小哥哥也在那边读书。“ 太后本还想说庆安的，一想两人不对付就没提。 何况庆安被她父皇罚了板子，且要养好久的伤呢。 “小哥哥？” 嘟宝脑中现过一个会飞的青色身影。 “三斤哥哥也在吗？” “三斤？”是哪个？ 伏月忍不住笑，附到太后耳边细说了两句。 太后也笑了。 “是，寒衿是在国子监，他虽然比明儿还年少一些，做事却是稳妥的，倒是可以知会他一声，让他看顾你一些。” 什么稳妥嘟宝听不懂，她只知道去读书就可以看到很好看要说三遍的三斤哥哥！ 因为能见到楚寒衿，嘟宝去国子监的欲望异常强烈。 太后还在挑选她去读书合适的衣裳，她就已经等不及了。 “这件红色的……” “嘟宝喜欢，就这件！” “太深了，国子监是读书的地方，还是穿淡雅一点的好。” 伏月拿出另一件，“太后，这件怎么样？” “这件，嘟宝就要这件！” 太后打量一番，“颜色倒是清新，就是款式复杂了点，嘟宝行动不方便。” “那这件……” 耽搁了很久，结果发现嘟宝身上早上新换的这件最合适！ 嘟宝：…… 唉，难怪五叔叔总是说—— 女人，最麻烦！? 第39章 自然是皇上的想法 袁德海是个细心又周到的，要不然也不能稳坐大总管位子这么多年了。 他见嘟宝平日里动作大，就特地给她备了几套便捷的衣服。 嘟宝昨天就是穿的这种，上襦下裤配到膝盖的短裙，行动起来很方便。 她自己也喜欢，所以早上也非要穿这种。 本来太后是觉得不够庄重，今天还要见夫子，她记得童科的曹博士重礼有些古板的。 可是看到嘟宝开心和迫切读书（？）的样子，就同意了。 嘟宝快乐地背上自己的小挎包。 “嘟宝，去学校不可以带蛇和蝈蝈。”太后劝道。 小金：本神兽不是蝈蝈！ 嘟宝大概就犹豫了一个眨眼，果断地扔下了细细和小金。 毕竟，读书书可以看到三斤哥哥，小小牺牲，值得！ 国子监在皇城外，伏月姑姑早就安排了马车送嘟宝去。 城门外，芳菲和小车子在马车旁等着嘟宝。 “芳菲姐姐！小车子！” 看到熟人，嘟宝还是很开心的。 芳菲蹲身行礼，“芳菲见过嘟宝小姐。” 小车子也行礼，可心里不太平衡。 为什么芳菲是姐姐，他就是小车子，他们一边大！ 伏月姑姑嘱咐芳菲和小车子，“以后你们负责接送嘟宝小姐。” 其实就是拨了这两人给嘟宝用，但国子监里不允许带仆人，所以他们只能来回接送。 小车子机灵，立刻应道：“放心伏月姑姑，我赶车一向很稳当的。” 这是实话，小车子人看着不高大，可且有一把子气力，马车赶得极好。 伏月姑姑自然知晓。 这两人，芳菲老实，小车子活络，年纪又都不大，给嘟宝用最稳妥不过。 她心道皇上确实疼爱嘟宝，这些细节都注意到了。 人一定是袁德海安排，可他惯会揣摩圣意，自然是皇上的想法。 芳菲和小车子都应了，预备出发。 正当芳菲扶着福宝要上车时，后头又过来一辆马车。 车上的帘子拉着，里头的人重重咳嗽一声。 车外候着的人带着顶六合帽，唇上留着须，腆着笑走到嘟宝面前。 “嘟宝小姐，老爷想送你去国子监。” 嘟宝搞不明白了，“袁叔叔，你怎么突然长胡子了？” 袁德海心说这丫头真是眼尖。 伏月看出他心思，只想说就这说话尖细的嗓音，认不出来才怪呢。 马车里，昭曦帝等不及了，拉开帘子斥道：“说什么说，快上来！” 去国子监的路上，嘟宝一直看着微服的昭曦帝却一声不吭。 昭曦帝得意地笑。 怎么样，被朕这威武的长相震慑住了！ 嘟宝终于开口了，“陛下伯伯，原来你的头发这么少啊。” 昭曦帝下意识要去捂脑袋，却摸到帽子，狐疑道：“戴帽子你都看得到？” 嘟宝蹬掉鞋子站到坐凳上，脸都快贴到他帽子上，眯着眼。 “看得到啊，你的帽子上都是小洞洞。” 昭曦帝气结。 会不会说话，什么洞洞，这是四角方巾，本就是稀疏的纱罗布料所制！ 不是，她怎么就能知道他头发不多了呢！ “在外头要叫朕黄伯伯！” “噢，黄伯伯。” “嗯。” “那黄伯伯你为什么头发这么少？” “……” 过不去了是吗！ 昭曦帝放弃了，“你还知道头发多少呢？” 他主动把方巾摘下，露出梳着髻的脑袋。 “朕操劳国事，确实有些……呃哼，掉发。” 其实是有点谢顶的趋势了，现在除非必要他都尽量少洗头梳头。 嘟宝巴着他肩膀，仔仔细细地察看了一番，又摸摸自己的小辫子。 “黄伯伯，嘟宝的头发比你多！” 哼！ “你是还小，大了也跟我一样！” “阿爹跟黄伯伯一样，可阿爹的头发好多。” “……他比我小六岁呢！” 真是，怎么每次遇上嘟宝，他就如此幼稚？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 昭曦帝把方巾戴回头上。 “朕头发的事情，你可别往外说，否则我就关着你，不让你见你阿爹，知道吗？” “黄伯伯，大人不可以吓唬小孩纸。” “你应不应？” “……好。” 嘟宝不跟他争了，重新坐好。 那小胖手离开自己的肩膀，昭曦帝还怪想的。 他用眼角瞟嘟宝，看她似乎是在发呆，那双眼放空的呆样还怪好玩的。 见嘟宝没注意，他干脆转头看她的头发。 今日小胖丫头梳了个双平髻，头顶两侧各有一个环形发环，上头别了两朵淡蓝色的小花，脑袋后头留了一些散发披着，非常可爱。 昭曦帝忍不住伸手去抚了下，只感觉软乎乎的。 “黄伯伯！” 嘟宝突然回头，把昭曦帝的手给吓回去了。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嘟宝想问黄伯伯一件事。” “你说。” “黄伯伯，你的头发什么时候开始少的呀？” “……都说了不说这个了。” 昭曦帝还是回想了下。 “年前，前些年朕的头发可是浓密得很，比你阿爹的多！” 他示威一样拔高了声音，才又说回来。 “但是年前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好了以后就开始掉头发了。” 本来他也不在意，可后来发现开始大把大把地掉，这才慌了起来。 但在嘟宝面前，他不愿露怯。 “嗐，也不是很重要的事……“ “嘟宝大概可以让黄伯伯不掉头发。” 昭曦帝激动了，“真的？” 嘟宝点点头，“嘟宝有个偏方，专治掉头发，不过放在阿爹家了，要等嘟宝去拿来才行。” “这有什么，回来的时候顺便去拿就行了。可是，你哪来的？你知道偏方是什么吗？” “嘟宝当然知道，四爷爷教过嘟宝哒！” 这还真不是嘟宝吹的，四爷爷平日里最在乎他的身体，时不时拖着嘟宝给她讲些药啊什么的。 但是有治头发的偏方却是假的。 嘟宝只是想到了那些可以变成光球的小黑云。 它们原来就是趴在陛下伯伯的头发上的，还似乎在啃他的头发。 她还想起来斗兽比试那天，她也是见过那些小黑云的。 只是当时她吃了阿爹的倒霉云犯困，看了一眼之后就忘了。 其实，会不会是因为那些小黑云，陛下伯伯才会掉头发呢？? 第40章 嘟宝三岁半！ 到了国子监之后，昭曦帝带着嘟宝一起下了车。 袁德海着急了，“皇……老爷，您怎么也下来了？” 国子监里可都认识皇上，知道他来送个小胖丫头上学还了得！ 何况……何况这也不是龙裔啊。 袁德海也觉得嘟宝这小祖宗挺可爱，但身为皇上的奴才，什么都该以皇上为先。 既然这不是皇上的种，又让八王爷认了去，就不该这么亲近了。 昭曦帝把他推远，牵起嘟宝的手，“我送我闺女上学怎么了？一边儿待着去！” 等司暻霆那厮回来，就轮不到他了！ 他知道嘟宝不是他女儿，可这么个小胖丫头，他逗几天总可以！ 昭曦帝一拖嘟宝，“走，咱不理他。” 嘟宝被拖着走了两步，觉得昭曦帝走路脚下生风可好玩，跟着蹦了几下，然后呵呵笑起来。 “黄伯伯，嘟宝喜欢你送嘟宝上学！” 他虽然总是冲阿爹发脾气，但对自己还是挺好的。 昭曦帝乐了，“为何啊？” 嘟宝小手一指旁边。 “他有阿爹送上学，可嘟宝阿爹不在，黄伯伯代替嘟宝上学，黄伯伯想着嘟宝！” 昭曦帝顺着看过去，是一个胖男孩正被个男人拖着往国子监里走。 胖男孩哭得涕泪横流，不肯挪步，被拖着鞋底在地上磨。 “爹啊，我不去啊——” 男人死拽着，“不行，爹花了那么多钱，你读也得读，不读也得读！” 昭曦帝脸皮抽了下。 嘟宝今日是先来拜见夫子，来得晚，这个明显是迟到了，就还是不要羡慕了！ 袁德海的战战兢兢其实并不需要，因为除了还在门口的那对父子之外并没有碰上别人，昭曦帝如入无人之境般带着嘟宝直接去了雏凤学院。 他早就吩咐了银蟾一路开道，提前引开了路上的人。 雏凤学院身为国子监的童科才建立没几年，旨在寻找一些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孩童。 也是需要入学试的，入学之后由书院的博士亲自面谈，再配给合适的学科。 因他们年岁小，若全是读书识字未免太过无趣，且与办学宗旨相悖。 面谈的事情都是曹博士负责，昭曦帝一路直接去了他的书舍。 曹博士见过昭曦帝，他不便进去，便在门口停下。 他蹲下身，跟嘟宝视线平齐。 袁德海咬住手指，把尖叫声咽到肚子里。 真龙天子蹲在个孩子面前，这这……使不得啊！ “拿来。”昭曦帝朝袁德海摊手。 袁德海掩起心中的悲痛把提前备好的书袋呈上。 昭曦帝亲自给嘟宝背上了金灿灿的小书袋。 “里头有你读书要用的东西，还有些糕点，饿了就吃。喜欢吗？” 嘟宝疯狂点头，爱不释手摸着快要闪瞎眼的金书袋，“是给嘟宝特地做的吗？” “不然呢？” 嘟宝搂住了昭曦帝的脖子，“谢谢黄伯伯！” 袁德海暗自摇头。 这充满了暴发户气质的品味啊…… “嘟宝，黄伯伯不方便陪你进去，就在这外头等你。” “嗯嗯，嘟宝自己可以。” 敲了敲门，听到里头有人让进，嘟宝才跨进门槛。 这门槛特别高，嘟宝扶着门框才一步跨进去。 昭曦帝已经躲到旁边的凉亭里，看到之后在袁德海耳边交待了几句。 嘟宝完全不知道进去干嘛，昭曦帝也没跟她说过，可她也完全不怵。 见到书案后头坐着个人，正伏案书写，就走了过去。 她踮着脚，歪头观察了下，拱手拜礼。 “伯伯好。” 曹博士抬起头，面容苍老眼神却有些犀利。 他拿了块透镜搁到一只眼前，看到了嘟宝圆乎乎粉嘟嘟的小脸。 嘟宝也看到了他的脸，吐了吐舌头，立刻道歉。 “对不起对不去，嘟宝不知道你年纪这么大，爷、爷、好！” 太不应该了，居然把人家叫小了！ 曹博士觉得小丫头没规矩。 见礼都要自报家门。 早上，李司业特地过来跟他打招呼，说要送来一名女童入学。 原来这就是那个关系户。 曹博士放下透镜，“叫我曹博士，你叫什么？” 关系户就关系户，反正入学试是一定要的。 “嘟宝叫嘟宝！” 曹博士蹙了下眉头，“要说‘我叫嘟宝’。” “噢。” 看嘟宝并不在意自己严厉的语气，曹博士对她的印象倒是好了些。 脾性倒是挺大方的。 他从桌上厚厚一沓纸里翻出一张来。 “拿着做完，去那边的桌子，桌上有笔墨。” 嘟宝接过，只看到上头密密麻麻好多字。 她脑阔有点痛。 “曹博士，嘟宝不识这么多字。” 曹博士伸长脖子看了看，不以为意，“噢，拿错了。” 他又问，“几岁了？” 嘟宝伸出四根手指，然后另一只手把其中一根拗下去半根，嘿嘿一笑。 “嘟宝三岁半！” “是‘我今年三岁半’。” “噢！” 曹博士重又翻了一张给她，“三岁有余，做这个就好。” 嘟宝换过来，一看，开心了。 上面都是图画，画图她还是蛮喜欢的！ 她蹦着坐到一旁的小桌子后头，拿下了金书袋，很爱惜地仔细放到桌子一角，这才开始做题。 曹博士继续批阅学生们交上来的作业，有诗文，也有画作。 他批一张，就看看嘟宝，然后摇头。 又批一张，再看嘟宝，还是摇头。 不会握笔，是四根手指竖着抓的。 不会写字，哪有写字画那么大圈的？ 看来，没有任何基础。 按照这个标准，学院是不会收她的。 曹博士为人古板，也颇有原则，可也不是个喜欢硬刚的，要不然，也不会在国子监混这么多年了。 他不会直说不收这女童，但是可以把她踢到其他的班去。 反正，不用他教就行。 曹博士打算得很好，却架不住嘟宝有实力。 人家也不用你叫，提前交卷了！ “曹博士曹博士，嘟宝都画完啦！” “叫一遍就好了。”说话也不太规矩。 “给我看看。” 他拿过嘟宝的试卷，打算随便扫几眼打个分就算了。 视线扫过去，愣住了。 “这……这是！” 曹博士推开透镜，拿了另外一副眼镜出来戴上，视线立刻更为清晰。 嘟宝的试卷上，写满了各种古老文字，正是他致力研究的那种！? 第41章 难道他遇上了奇才？ 曹博士年少成名，尤其是书法一绝，他不爱仕途一心研学，国子监曾为收揽他，专开了书法一科。 书法博士他做了一二十年，直到要办雏凤学院，才过来做童科教学。 童科的教学轻松些，他可以花更多时间研究书法，尤其是大昊国流传下来的那些上古文字。 可惜太过艰涩难懂，他倾尽大半辈子也不过才略窥一二。 可这孩子，居然会写！ 难道他遇上了奇才？ 难道上天垂怜特地天降奇才来点拨他？ 曹博士本质上是个学者，只要是在他感兴趣范围之内，那真是不顾年龄不在乎上下的各种奇想。 这会儿看嘟宝，怎么看怎么可爱！ “嘟宝，你会写这种字？” “对呀，嘟宝会！” 这不就是老族长那些鬼画符嘛，她看多了随手就画出来了。 曹博士猛抽两口气才稳住，老手抖啊抖地指着那些字，“那、那你说说，这都写的什么？” 写的什么？ 嘟宝摸脑袋上的发环，“不几道。” “不知道？”曹博士懵了，“那你如何知道怎么书写？” “看多了就会了。” 曹博士激动得颤抖，“哪里看的？有人教？有书？” 要有那绝对是孤本！天书！ 想不到他曹文冲有这个福气能得到上古天书，苍天有眼呐—— 嘟宝看这老先生又是笑着喃喃自语，又是站起来朝天作揖个不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爷爷，你怎么了？没人教嘟宝，也没有书书教嘟宝，嘟宝自己会的。” 老族长确实没教她，是她自己凭着记忆画的。 曹文冲有点失望。 孩子是不愿意告诉他，或者，是哪位高人不许她透露。 转瞬他又释然。 高人嘛，都是神神秘秘的！ “我懂我懂，那嘟宝，这个可以给老夫吗？” 他指的是试卷。 “当然可以啊，本来就是爷爷给嘟宝的。” 曹文冲对着嘟宝微微欠身，“那就多谢嘟宝。” 年龄备份有高低，学问没有，就冲嘟宝这个字，曹文冲并不在乎低这个头。 他小心地把试卷在桌上展平，仔细收好之前，总算想起这是嘟宝的入学试试卷，便仔细看起来。 一看才发觉原来自己发错了试卷。 嘟宝这个年纪的入学试是填画，一张试卷就是一幅画作，画的是民生百态百姓人家。 有的地方空着，让孩子填上，可以考察孩子的书画基础，也能考察孩子平日是否细心观察。 可曹博士误将乱入的一张狂草当成试卷给嘟宝了。 “嘟宝，你看得懂这狂草？” “看得懂呀。” 曹博士热血冲顶了！ “山里刮大风下大雨的时候，地上的草不就是这样乱乱的嘛！” 曹博士冷静了。 “你以为这是画？那你为何要在上面写字。” “老族……嘟宝家里老祖很喜欢在刮风下雨的时候画符。” 符？ 难不成这些字是上古时期的符文？ 嗯嗯，很有可能，或许是祭祀用的祭文也说不定。 事情很清楚了，嘟宝有高人指点学会了这些上古文字。 孩子不认识狂草只以为是画，思忆家中长辈就想起了写这些，教她的高人说不定就是这位长辈。 天哪，这是书画世家啊！ 曹博士不疑有他，自己给自己理通了。 没毛病！ “老夫收下你了，以后，除了通科之外，你还需上老夫的书画课。” 他瞥一眼嘟宝圆乎乎的下巴，肥鼓鼓的肉手。 “还要多参加一些活动课，老夫会让助教帮你安排好，写字费力。” 一身小肥肉可不行。 多参加活动课，嘟宝当然没意见，如果不用上书画课就更好了。 门扉在此时被人扣响，楚寒衿出现在门口。 “曹博士。” “你来得正好。”曹博士点了点嘟宝，“这孩子新入学，你带她去办一下入学手续。” 楚寒衿这才发现嘟宝，略显惊讶，而嘟宝已经冲过去了。 呃！ 楚寒衿接住小胖丫头，却还是被冲撞到了。 “三斤哥哥！” 楚寒衿：？多少斤？ 嘟宝拽紧他衣袍，“三斤哥哥，嘟宝来上学啦！为了见你都不能带细细和小金，好大牺牲！” 楚三斤：……先放过我袍子好吗？ 楚寒衿扶着她站好，不动声色抽回了袍子。 他朝曹博士行了一礼，“曹博士，李司业让我来通知一声，下午您讲课之时，要来书舍修门槛。” 曹博士闻言，诧异道：“老夫书舍的门槛没坏啊。” “说是太高了，学院里有低龄孩童，”楚寒衿瞄一眼嘟宝，“怕不方便。” 见到嘟宝他就明白了，这门槛怕是专为她修的。 毕竟皇上就坐在外头亭子里呢。 “噢，这样啊，”曹博士对环境向来没啥要求，也不多问了，“行，别弄乱我的书就行。” 楚寒衿告退出去了，身后自然跟了个小尾巴。 “三斤哥哥，你也是这里的博士吗？” “不是。” “噢，三斤哥哥，博士是什么？” “就是教学问的夫子。” “噢，三斤哥哥，夫子又是什么？” “就是教你读书写字的先生。” “噢，三斤哥哥，先生是……” “今日是谁陪你来学院的？我带你们去办入学手续。” 楚寒衿知道是皇上带她来的，他本来也是带嘟宝去亭子里，只是不想她继续问。 不是不耐烦，只是这么问下去可没个结束了。 宫里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跟着自己的。 他不习惯有人跟着。 亭子里，昭曦帝等了不少时候，早在往书舍方向张望。 这会儿看到嘟宝跟着楚寒衿过来，老远就开始问上了。 “怎么样？” 嘟宝朝他招手，“曹博士要教嘟宝写字画画！” “好样的！” 昭曦帝一拍手，哈哈大笑。 “曹老头可不随便收学生，我家嘟宝争气！” 楚寒衿已经带着嘟宝进了亭子，看昭曦帝是微服，便识趣地喊了一声，“黄老爷。” 他以往也陪过昭曦帝微服私访，知道化名。 昭曦帝却不乐意，“你叫什么老爷，叫大哥。” 老爷那是下人叫的！ 楚寒衿不敢违抗，喊他的声音很轻，“大哥。”? 第42章 他没有亲近任何人的资格 “嗯。” 昭曦帝终于满意，抱起嘟宝放自己腿上。 “那老头凶不凶？” 他记得曹文冲教书挺古板的，私下如何就不知道了。 嘟宝摇头，“不凶，他还给嘟宝鞠躬，不……不止下问！” “是不耻下问。” 昭曦帝稀奇道：“居然向你个奶娃娃鞠躬，你能教他点啥？” 嘟宝摇脑袋，“没有教什么，是嘟宝把试卷送给他了，他谢谢嘟宝。” “噢？”昭曦帝来了兴趣，“考你什么了，夸你了？” 可嘟宝着急了，挣扎着要下地。 “黄伯伯，你先不要说了，嘟宝要跟三斤哥哥去办、办手速！” 楚寒衿朝昭曦帝抱拳，“曹博士让我带嘟宝去办入学手续。” 办手续主要是交束修、入学籍、办名牌、发书这些琐碎事，都需要家人陪着。 很显然昭曦帝不能出面，这要知道是皇上亲自办入学，怕是连祭酒都得跑来。 袁德海也不能去，谁不认识皇上身边的大总管？ 昭曦帝使了个眼色，袁德海立刻掏出了身上的钱袋子。 “楚公子，就劳烦你走一趟了。” 楚寒衿接过，也只能是他去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嘟宝了，可以一直跟着三斤哥哥了！ 因嘟宝是插班入学，昭曦帝又交待明日就来，楚寒衿带她去办手续的路上，就顺带给她介绍了一下环境。 “雏凤学院隶属国子监，皇上特批扩充国子监的地界建造，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学舍、宿舍、饭堂，国子监有的学院都有。” “嗯嗯，烤雀雀确实还挺好吃哒！三斤哥哥，饭堂里有烤雀雀吗？” 刚想问嘟宝皇上提没提过让她住学院的楚寒衿觉得，实属没这个必要了。 还是回宫住更合适。 不过，她确实还小。 走在他身边才到腰间，抬手就能摸到她脑袋。 走路时不时蹦几下，比如跳个小石子，或者是突然蹲下，看个小花什么的。 皇上大概是舍不得让她孤零零住在学院。 由楚寒衿带着，手续办得相当顺利，嘟宝拿到了代表她学员身份的名牌。 一块猪猪木雕腰牌。 这是雏凤学院的特色，因着学员全是八岁以下的孩童，名牌做得可爱些孩子们更喜欢。 嘟宝看了一圈，觉得猪猪牌最可爱，楚寒衿就给她写上了名字。 嘟宝抓着猪猪牌爱不释手，还学了几声“哼哼”小猪叫。 饶是平日不苟言笑的楚寒衿也忍不住轻勾唇角。 回去楚寒衿走了不同的线路，正好能带嘟宝转一圈。 “这里是射箭场、蹴鞠场……” 楚寒衿一片片场地介绍过去。 “比较大型的活动场都是跟国子监公用的，他们上大课的时候，你要记得避开些玩耍，万一伤着不好。” 其实学院是有严密规则的，有大型比赛还会拉网兜，基本不会出事。 但没想到，才带嘟宝靠近蹴鞠场一步，就听到了有东西破空而来的声音。 他眼神一凌，原地一个旋身把飞来的鞠踢了回去。 “呀，对不起对不起，没伤着？” 蹴鞠场里，国子监的学员一边道歉一边朝他们跑过来。 “没……！” 楚寒衿的答话没说完，余光便扫到一支箭从另一侧过来，正对着嘟宝。 来不及了！ 楚寒衿低头，脚尖拨到一粒小石子，提起内劲射向箭头。 诡异的是，飞箭突然转了个方向，往嘟宝旁边射过去了。 楚寒衿松了口气，小石子射空，嘟宝是安全的。 可偏偏，嘟宝忽然动了一下，正巧踏入了小石子射程之内。 楚寒衿几乎是拔地而起，拼命探长了手臂，才堪堪用手挡住了小石子，中指指尖一下剧痛。 落地时，他气血翻涌，一股腥甜涌上喉口，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嘟宝不明所以，只看到三斤哥哥突然就朝她伸手扑过来。 “三斤哥哥，怎么了？” 楚寒衿把指尖流血的手藏于宽大袖中。 “没事，有只虫子。” 确实有只蜜蜂，那么巧正好撞在箭头上，让嘟宝躲过一劫。 却险些被他所害。 楚寒衿眼神黯淡下来，“已经很久了，黄老爷该着急了，我送你回去。” “啊，这么快？” 嘟宝有些恋恋不舍，不过想到以后天天能看到三斤哥哥，又愉快了。 等到送嘟宝到皇上身边，楚寒衿回到自己的宿舍，关上门。 噗—— 喷出一口血。 刚才他强行运气挡石子，内劲逆行，已是受了内伤。 嘟宝运气好本就不会有事，自己多事射出石子险些伤她。 果然，他这样的人，没有亲近任何人的资格。 回宫之后，嘟宝跟太后炫耀皇上送她的金书袋。 那金书袋真的是晃眼，太后苦笑不得。 “嘟宝，你真的喜欢这个书袋吗？” “喜欢啊，亮晶晶哒！” “不喜欢你的小挎包了？” “也喜欢的，可是小挎包装着嘟宝的宝贝，就装不进书书了。” 他们正在嘟宝住的偏殿，嘟宝立刻去拿来小挎包比对。 小挎包是牙色的，款式相当朴素，但上头的绣花却很精细。 以极细的古金色绣线绣着细密云纹，因与牙色相近看起来像暗纹，并不突兀。 不光是面上，连背带上都绣，很是用心。 太后之前都没注意，此时近看，除了布料普通之外，不管是制作还是刺绣都属上品。 她好奇，“嘟宝，这是谁做的？” “六姑姑，这是嘟宝三岁的生日礼物！” 又是六姑姑。 太后不禁对这个会种珍品兰花女工又好的六姑姑产生了兴趣。 “以后若有机会，请你六姑姑来哀家这儿坐坐。” “那怕是不行，六姑姑说她不出门。” 嘟宝就没见过六姑姑走出过村寨，连她都跟五叔叔打过猎，跟七婶婶去过镇上买东西。 怕是个有故事的。太后没有深究，转而问起了入学的事。 听到曹博士要教嘟宝书画，也是很高兴。 “想不到嘟宝小小年纪就入了曹公的眼，你可要好好学，他可不常收学生。” “陛下伯伯也这么说，可是嘟宝不喜欢书画。” 太后宽慰她，“无事，林儿也在他那儿学，哀家交待他照顾你就是了。” 是夜，五皇子司泽林收到传话，知道了嘟宝也要去雏凤书院的事。 他恶狠狠握拳，“好啊，犯到小爷手里，可有你好瞧的！” 一定替庆安报仇！ 第43章 解决它们？ 当天晚上，嘟宝又在梦里回到上次那个地方。 周围还是一片雾茫茫，她站在金格子地的最中央，被各种金字包围了。 抬手看到光秃秃的手腕，嘟宝叹了口气，蹲到地上。 小肉手撑着双下巴，一脸苦巴巴。 “嘟宝知道要去读书书，可也不用做梦也都是字。等嘟宝念了书书，认识了多多的字，再来这里也可以的嘛，唉……” 她甚至在想，如果在梦里睡觉，会不会反而能醒呢？ 正当嘟宝发愁怎么从这里出去的时候，忽然感觉眼前光线一晃。 她看过去，居然看到了陛下伯伯的小黑云。 自从小灰云住到她的镯子里，小黑云也住进去了。 但不像小灰云，它们没有被她打金印。 嘟宝也没觉得奇怪，只以为它们来去自由，毕竟，打金印还需要小黑云呢。 难道它们还能随便闯到她的梦里来？ 嘟宝兴奋起来，“小黑云小黑云，你们可不可以带嘟宝回去，嘟宝不要做梦！” 小黑云们爪子牵着爪子，兜成个圈圈，围住了地上某个字，完全没有理嘟宝。 “唉，如果小灰灰能进来就好啦。” 小灰灰还会教她怎么把小黑云变成光球。 小黑云们围着金字转了几圈，忽然各自散开了。 其中一个大一点的小黑云走到中间，拉成了身体，站得笔挺。 它站了会儿，看大家没有反应，看看自己想到了什么，小爪子抓出身上一片黑云往头顶一抛。 黑云飘飘荡荡落下，罩在它身上，袍角翻飞，居然是一件衣服。 小黑云们全都用小爪子用力鼓掌，于是它又拉长一些身子，昂首走了几步。 嘟宝戳着小下巴，“好像有点眼熟……” 又走出来一朵小黑云，它把自己缩小了，变成圆鼓鼓一个，头上两个小包包。 嘟宝瞪大眼睛，“这个也眼熟。” 穿袍子的那个凭空坐下了，圆鼓鼓的那个蹦蹦跳跳过去，爬到它腿上坐下。 瞧了瞧它头顶，又自己下来，跑到周围看热闹的那些里，爪子东翻西翻抓出来一个咪咪小的。 它雀跃地跳一下，拖着又爬回人家腿上坐下，把咪咪小往人家头顶一丢。 咪咪小懵懵懂懂间，忽然被掐了一下，登时开始发抖，身上起了雷点。 圆鼓鼓做出一个吃惊的样子，然后抓了一把咪咪小的身体，身上张开了一个小洞往里塞。 “噢！” 嘟宝叫起来，恍然大悟。 “这是阿爹跟嘟宝啊！” 第一次见面，她在马车上就是这么吃了阿爹头顶的闪电倒霉云。 “可你们为什么要演这个？” 演戏的三个小黑云连“咪啾”都不会，自然不会回答她。 它们演完，又一大群换到另外一个格子。 那个格子里有个“药”字。 几个小黑云又开始搭伙卖艺，演了个炼丹不成炸炉的画面。 嘟宝这次想得很快，“这是嘟宝跟着四爷爷炼药，不小心炸了药炉。” 她大眼睛眨巴眨巴，突然一拍手，“嘟宝知道啦！” 小黑云演戏的两个格子，一个是写着“吃倒霉云”，一个是写着“炼药”！ “原来还可以这样的啊，小黑云，你们把这些金字都演给嘟宝看！” 不用识字就能知道是什么可太好了！ 可小黑云没去别的格子，依然在这两个格子来回表演。 一个演的是嘟宝在斗兽比试那天吃掉了两个倒霉云。 另一个演的是在慈清宫，嘟宝和小金看到庆安带去的那晚燕窝粥冒着气。 它们反复捣鼓，嘟宝的小脑瓜子又有点明白了。 这些格子里的金字，写的是她会别人不会的。 “可还有那么多字，嘟宝也不会别的啊。” 不对，燕窝粥和太后身上的红气嘟宝又没炼过。 ……嗯？ 难道只要把那些红气放到药炉里炼，就可以解决它们？ 做了一晚上梦，嘟宝第二天就有点起不来。 芳菲看时辰不早，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她从床上挖起来。 “嘟宝小姐，该起了，不然搞不上去学堂了。” 昭曦帝交待所有人只称呼嘟宝“小姐”，其他的，等福王救灾回来之后再说。 嘟宝人是被她扶起来了，眼睛还是闭着，身体一歪倒在芳菲身上。 “嘟宝困……” 小嘴喃喃着，扭头扎进芳菲怀里。 “嘟宝不想去学堂想睡觉觉……” 芳菲忍着笑，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 “不去学堂的话，就吃不到太后亲自给您做的水粉汤圆了。” 噌！ 嘟宝睁开眼了。 “那不行，太后特地给嘟宝做的，嘟宝一定要捧场地吃光光！” 芳菲忍不住掩嘴笑了几声，然后一本正经地配合她。 “是，必须吃光光。” 在水粉汤圆的作用下，嘟宝迅速洗漱换了衣裳，美美地享用了一顿早餐。 她背上自己的金书袋，趁芳菲不注意，把装着细细的竹筒塞进去了。 被囚蝈蝈笼的小金看到了，抓着笼子表示抗议。 “诶诶，你居然带这条臭蛇也不带本神兽？” 嘟宝安抚它，“嘟宝的书袋装了书和笔之后就只装得下细细了，竹筒长长的好装，你的蝈蝈笼太大不好装。” 她把装着金光镯的小挎包放到蝈蝈笼旁边。 “嘟宝还是跟昨天一样把金镯子放在你旁边，你等嘟宝放学回来再陪你玩。” 说完嘟宝就走了，剩下小金自个儿生闷气。 小金是被金光镯收押，不能离开它太远，但以前好歹还能住在镯子里。 现在因为镯子刻了契约符文，它不跟嘟宝契约还进不去。 想着那个“啾啾啾”个不停灰扑扑的家伙霸占了它的窝，小金真要气得饕餮虚影都要出来了。 ……等等。 踏马地它吃倒霉云好不容易攒的那点神力，被嘟宝给捏爆了，饕餮虚影都出、不、来！ 小金简直生无可恋，摊在蝈蝈笼里抑郁。 这样它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力量，吞了那个小胖妞？ 不吞了她，它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破镯子？ 不行！ 它堂堂无上大古吞天并地噬天神兽绝世饕餮怎可就这么认输？ 虫眼余光，瞄到桌上嘟宝吃得连汤都不剩，装水粉汤圆的金碗，计上心头。 没办法了，之前以为有倒霉气运那种好东西吃，它不屑吃太后身上那些红气。 现在，不吃也得吃了。? 第44章 小胖子，让开 嘟宝跟太后道别之后，就坐着小车子驾的马车，由芳菲陪着去雏凤学院。 芳菲一会儿给她整理衣襟，一会儿给她整理头发，眉头就没松开过。 按理说，她一个伺候主子的小宫女没资格说话，但到底还是没忍住。 “小姐才三岁，去学堂不让带人在身边也太不近人情了。” 才说完，外头赶车的小车子听到，咳嗽了一声。 芳菲捂住嘴，“奴婢僭越，小姐当没听过。” 嘟宝很认真地拉下芳菲的手，“不行噢，嘟宝都听到了。” 芳菲心下一沉，外头的小车子也是一紧张。 难道小主子要怪罪？ 嘟宝把竖起的四根手指举到芳菲眼前，让她看着自己掰弯半根。 “嘟宝是三岁半，不是四岁。” 比完她还自己嘟囔。 “唉，老是要比半根手指，麻烦死了。” 芳菲：…… 小车子：…… 您大可不必比那半根！ “芳菲姐姐，你不用担心，嘟宝都可以一个人下山，更不要说读书书啦。” “再说，”她捧起小圆脸，笑得美滋滋，“还有好看的三斤哥哥在，嘟宝更可以啦！” 今天吃饭一定要让三斤哥哥坐在她对面，下饭！ 到了地方，芳菲送嘟宝到学院门口，见有不少送孩子的。 雏凤学院收八岁以下的孩子，又大多都是富家，所以就算学院里有宿舍也宁愿每天送，舍不得孩子受苦。 大昊国一般六岁启蒙，早的四五岁，可嘟宝这三岁的还真是独一份。 果然引来众人围观。 唐冬生最先发现嘟宝，扯了扯二哥的袖子。 “哥、哥哥，那、那儿有、有个比、比我还、还小的。” 因为自己口吃，所以说得很小声。 平时为了避免闹笑话，除了哥哥也不太跟人说话。 唐夏生拉着他，“别看了，快进去。” 他昨日的大字还没写完呢，趁上课前快点补上。 唐夏生生得有些胖，一着急，步子迈得快了点。 “二、二，小、小……” 唐冬生记得学院的门槛都高得很，二哥这步子迈得不够高，会摔倒！ 可他越着急越是结巴，更说不清楚。 谁知唐夏生跨过去了。 他也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门槛怎么改低了？这么新，是新改的。” 唐夏生乐了。 改得好啊！ 他太胖行动不太利索，以前这里他十次有五六次是要被绊倒的。 两兄弟在门口乐呵呵看新门槛，挡住了嘟宝进去的路。 嘟宝仰头，“两位小哥哥，可以让嘟宝进去吗？” 两兄弟一齐转头，瞧见个圆乎乎的小丫头。 唐夏生看到一样圆乎的脸，顿生亲切。 “妹妹是新生，以前没见过。” “对呀对呀，嘟宝第一天上学！” “第一天来，那一会儿有什么不知道的，尽管来问我！” 唐夏生一拍胸脯，“我叫唐夏生，今年七岁，这是我弟弟唐冬生，五岁。” 嘟宝伸出小肉手挥了挥，“夏夏小哥哥好！冬冬小哥哥好！” 唐冬生认出这就是刚才看到的小妹妹，红着脸往二哥身后躲了躲，没说话就点了头。 唐夏生天性外向，看嘟宝一点都不怕神，好感就来了。 “家里倒是喊弟弟冬冬，却不曾喊过我夏夏，被你这么一喊还怪好听的。你认识道吗？不如跟我们一起走，你这么小，应是跟我弟弟一个班，不如……” “夏胖子，还不让开！” 唐夏夏正说得开心，冷不防被人恶狠狠打断。 看到来人，他脸色也不好起来。 是吏部侍郎的大儿子昌天皓，和兵部侍郎的小儿子岑远新，仗着自己爹是大员，在学院里总是欺负人。 唐家富豪大家，但士农工商，地位是最低，是平日里他们欺负的对象。 唐夏夏不怕他们，因为学院里有规定，入了大门，人人平等。 不过，他怕他们一直跟着的那个。 “小胖子，让开。” 五皇子司泽林阴沉着脸，瞪着嘟宝。 嘟宝差点想不起他来。 因为他这个样子跟之前动不动就大大声，以及要对她动手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唐夏夏以为喊的是他，饶是有学院规定，也不敢跟他呛声。 那可是皇族，真得罪了，可有的他受。 他拉过弟弟，让开道，也没忘把刚认识的小嘟宝一起拉上。 司泽林过去了，身后跟着的昌天皓和岑远新，冲着唐夏夏坏笑两声之后也过去了。 唐夏夏没来由地生出不好的预感。 想要跟两个小的交待几句，恰逢早课钟声响起，也顾不上了，立刻拽着两人进去了。 另一头，小金在蝈蝈笼里滚了几下，成功翻到地上把笼子撞碎了。 “哎呀，它跑了！” “快找，嘟宝小姐放学回来还要玩的！” 神他妈还要玩，老子是神兽，玩别人！ 小金愈发坚定要跟上嘟宝的心，跟上她，凭着她那双啥都能看到的眼，才能尽快找到好东西吃。 出了蝈蝈笼，小金行动灵活，连番吊在宫女公公们的衣服上，在花园里找到了太后。 太后专心侍弄花朵，哪会注意一只指甲盖那么大的虫子。 小金成功吸到了她身上的红气。 刚住嘴，太后就觉得晕了一下。 晃了下头，又没事了。 她只当是自己弯腰久了，就到一旁坐下歇息。 吸到了红气，小金顿感体内有力量游走着。 “可惜，这些什么药的对本神兽的帮助不大，还是不如那些气运和魂魄。” 小金将刚攒的咪咪一点神力一齐用了出去。 成功控制了一名公公，带着它和装着金镯的小挎包出了宫。 到了学堂门口，它躲进小挎包，控制公公把包交待门房转交给嘟宝。 那点控制力堪堪用完。 公公四下看看，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雏凤学院的门房效率高，赶着早课结束的休息，带着小挎包去找新来的学生。 小金躲在包里，正想着怎么诱那小胖妞多多给自己找点好东西吃，忽然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上次在嘟宝身上闻到的那种新味道。 只有那么一丝丝，它感觉自己兽魂都抖了三抖。 它赶紧探出脑袋去找，却没找到。 拿着挎包门房的身旁，楚寒衿慢慢走过。 门房把包送到学舍时，小金就听到里头正叽叽喳喳闹翻天。 第45章 嘟宝怕痒 “妹妹，你这么小就被送来上学啊，真可怜。” “哪里可怜啦，学院里读书写字不过半日，还有半日都是玩耍。” “我倒觉得半日玩耍太浪费时间了，不如多让夫子给我们讲讲书得好。” “仪佳你当然想了，你读书好，让我读书我宁愿去蹴鞠。“ “还去啊，你忘了上回跟着男孩们去蹴鞠，被你娘追着打了？” “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 嘟宝到了学舍之后，就被几个小女郎围了起来，小郎君们虽然没靠近，却也好奇地偷偷往这里瞄。 学院一共两个班，以年龄初分，再看才学。 七八岁大多已入过蒙学，分去雏凤班，但五岁以上才思出众的，也会收。 剩下的幼龄孩童都在雏鹰班，嘟宝这个全院最小的，自然是一只小小雏鹰。 詹灵清六岁，是地班里最大的小女郎，又是个大方自来熟的。 一见到嘟宝眼睛都亮了，扯了她到自己这排座位。 其他小女郎们都围过来，就形成了如今这局面。 詹灵清忍不住抓了几下嘟宝的小包包，被童仪佳扯回了手。 “你莫要欺负人家，妹妹会哭。“ 童仪佳家中有几个妹妹，平日在家最会哭闹，搞得她已经有心里阴影了。 “嗐，”詹灵清不以为意，“你以为都跟你家那几个似的，天天眼里都掉豆豆啊。” 嘟宝这会儿坐在座位上，脑袋转过去看看那个，又转过来看看这个。 她还头一回看到这么多小姐姐呢！ 村寨里除了她就没其他孩子，最近遇到的那个庆安跟她也合不来，哪像这些姐姐？ 她不由想跟人家亲近些。 “嘟宝不哭，小姐姐，嘟宝的包包给你摸！” 说完，嘟宝主动把脑袋伸过去。 可把詹灵清高兴坏了，真的捏了几下她头上的包包。 “妹妹你真可爱！” 班上的姑娘都已经不愿给她摸脑袋了。 嘟宝煞有其事地点头，“嘟宝本来就很可爱啊！” 这下把童仪佳也给逗笑了。 “你可别听她夸你就上当，她最是毛手毛脚，手劲还大，我刚来那会儿可天天被她弄得披头散发。” “啊？” 嘟宝小肉手护住了头上的包包。 “那嘟宝不让小姐姐摸了，嘟宝喜欢包包头！” 她手臂粗胖，堪堪摸到头上发包，却死命不放手，还很谨慎地盯着詹灵清的手。 憨萌的模样，把詹灵清给稀罕坏了。 一把扯过来哈她胳肢窝。 “不让我摸是不是，不让我摸我就挠你！” 嘟宝最是怕痒，立刻尖叫着扭成一团。 “啊啊，不要不要！嘟宝怕痒！哈哈哈……” 都是不大的孩子，很快大家一起闹成一团，小金被带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热闹景象。 嘟宝拿到小挎包的时候很懵圈。 “家里给嘟宝送的？” 是太后让人送来的吗？ 人多，小金不敢探头，只用意识喊她。 “嘟宝，是我。” “小金，你怎么来了？” 小金在挎包里翻了个身，“还说呢，你带着那小蛇过来玩，不带我！” “嘟宝来这里是读书书的，不是来玩的。” “拉倒，你一个三岁的娃娃能读啥书？” 小金对这什么学院着实看不上眼。 不就是后世那种幼儿园么，还非得叫什么学院这么高大上！ 嘟宝竖起了小眉毛。 她觉得小金最近很不可爱，于是决定不跟它说话了。 她把挎包往书桌下的栏板里一塞，打算不理它了。 小金及时把挎包里的金镯子推到袋子口，“起码把这镯子戴上！” 戴了镯子，受镯子制约的它就能时刻知道她人在哪里。 因为嘟宝是第一天上学，所以夫子来了之后，循例要交待她几句学院的规矩。 正说着，看到她往栏板上放小挎包，又见她的金书袋正放在桌上，脸色就不好看了。 “虽说你们年纪小，课业大多不重，但学院里禁止带玩耍之物，嘟宝。” 他指了指小挎包。 “交上来。” 嘟宝眨了下大眼睛，“夫子为什么要嘟宝的小挎包？” “你听不懂吗，学院里不允许带乱七八糟的东西，交上来！” 林夫子拿竹杖一敲桌子，其他孩子都吓了一跳。 这个林夫子为人严肃又严格，总喜欢拿学院规条说事，雏鹰班的孩子都有些怕他。 但他惯常都是罚写大字罚站这些，一般不太动手，毕竟班上的孩子大多都有背景。 其实林夫子是心里不忿。 本有个五品官找到他想让侄子插班，林夫子费尽脑筋总算能要到一个名额，却突然被人截胡，说是给出去了。 眼看到手的重礼飞走了，林夫子就对这个截胡的插班生印象很差。 他都打听过了，据说是个六品官领的插班名额，根本不怕得罪。 这么想着，手里的竹杖又往桌上敲了一下，语气重了好几分。 “还愣着干嘛，快交上来！” 嘟宝没动。 “夫子，嘟宝没有带乱七八糟的东西，嘟宝不交。” 此话一出，班里哗然。 詹灵清藏在桌下的手兴奋地握了下拳。 小嘟宝，有胆色！ 坐在她旁边的童仪佳却是担忧，一来就得罪了林夫子，以后的日子怕不好过。 被公然下了面子，林夫子立即怒了，直接冲到嘟宝桌前，竹杖直接敲到了桌板上。 “不敬师长，十个板子，手伸出来！” 班里有胆小的被吓哭了。 可嘟宝不为所动，反而很是疑惑。 “嘟宝没有不敬师长，为什么要伸手？” 这回她也不等林夫子说话。 “学堂里真奇怪，为什么要嘟宝交自己的东西？嘟宝也没有不尊敬夫子，又为什么要把手伸出来？” 她看一眼林夫子手里的竹杖。 “三叔公说，只有教不好学生的夫子才总想着打手板。” 林夫子气得说不出话，“你你……” 他脑袋哄地炸开，冲动之下直接挥着竹杖往嘟宝抽去！ 小金一直偷偷从包袋口缝隙瞧热闹，也是没想到他居然会突然动手。 “哇靠，赶紧躲开啊！” 这砸下来，脑袋要开花的！ 就坐在嘟宝后两排的詹灵清急得站起来就要往前冲，童仪佳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竹杖挥下来—— 却被嘟宝抬手抓住了。 咔。 捏、断、了！? 第46章 你爹打人疼吗 林夫子的竹杖，断成两截。 断开的那一截，落到桌上，又弹到旁边地上。 嘟宝还坐在座位上，小表情严肃得很，肉手里捏着碎末。 她把小手张开，碎末“哗啦啦”落到桌上。 林夫子惊地差点拿不住剩下的竹杖。 这是什么小怪物！ 詹灵清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喊了声“好”，还“啪啪啪”给嘟宝鼓起掌来。 童仪佳赶紧把她拉下来。 可别添乱了！ 林夫子被詹灵清这一手弄得回了魂，四下看孩子们表情各异。 他觉得丢了面子，扔下一句“我要去找曹博士来评评理”就跑出去了。 人一走，詹灵清就过去找嘟宝，一拳打在她的小肩膀。 “好你个嘟宝，看不出来你力气这么大？跟我掰手腕，看看咱俩谁力气更大！” 童仪佳挤开她，“嘟宝，你闯祸了，林夫子肯定要去曹博士那里说你坏话！” 雏凤学院受国子监管辖，并没有设立祭酒司业，有大事就去国子监，一般的纷争都由曹博士处理。 “你别吓她。” 詹灵清又经过去嘟宝身边。 “这个林夫子总是到曹博士那里告我们状，我都习惯了，大不了就喊我爹来。” 她似是想到什么。 “嘟宝，你爹打人疼吗？” 嘟宝想了一下，阿爹会功夫打人肯定疼，八哥哥功夫好打人很疼。 于是点了头，“疼的。” 詹灵清同情地摸她小脸，“可怜。” 嘟宝：？ 过了一会儿，林夫子回来了，同行的不是曹博士，而是楚寒衿。 他本想先下手为强，到曹博士那里痛斥嘟宝不敬师长的恶劣行为，可曹博士正在研究嘟宝那张入学试卷上的古文字，无暇顾及，于是，派了楚寒衿去处理。 林夫子心里一咯噔。 楚寒衿不如曹博士好唬弄啊。 他五岁成诗，六岁成文，七岁力辩群雄，九岁稚龄做了曹博士的助教，是大昊国最年轻的小夫子。 他能文能武，据说萧大将军都夸过他武艺上乘。 但最让林夫子忌惮的，还是楚寒衿的身份。 他是先皇义子，当今义弟。 林夫子跟楚寒衿刚走上学舍外走廊，就被唐冬生看到了。 他一着急就说不出话，看到那截竹杖正好落在脚边，灵机一动，踢到童仪佳脚边。 童仪佳扭头，也看到了走廊上的人，连忙招呼。 “快快，回来了！” 众孩童连忙坐回自己位子上，手摆得齐整。 林夫子先跨进学舍，心里有了想法。 “嘟宝，出来！” 他转身向楚寒衿解释。 “学生们还要上课，不如让她出来说。” “不必了。” 楚寒衿拒绝。 “当众处理，若确是她的不是，也能给学生们一个警戒。况且，也不该只听林夫子你一家之言。” 想拖嘟宝一个人出来，趁机夸张是非的主意被打破，林夫子也没了办法，只能一起走进去。 嘟宝眼尖，“三斤哥哥！” 楚寒衿朝她略一颔首，“此处在学舍，你该称呼我‘楚夫子’。” 嘟宝从善如流，“三斤夫子！” 噗！ 詹灵清头一个忍不住笑出来。 林夫子上前一步挡着，不让嘟宝看楚寒衿，心里已经在打鼓。 坏了，这小丫头认识楚寒衿！ 转念一想，楚寒衿这小子处理事情不留情面，倒是从不徇私。 当下又放松。 反正小丫头不敬师长总是真的！ 于是他就一股脑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文人嘛，在学生面前不敢扭曲事实，可说话夸张一些他们孩子又听不出来。。 “所以，是嘟宝带了学院里不允之物，又不肯上交，林夫子打她板子，她又捏断了竹杖，对吗？” “对对！”林夫子连连点头，“她第一天来就如此不服管教，一定要好好给她给教训才行！” 楚寒衿锁起眉头。 这个林夫子还是老样子，总喜欢用那些死规矩过分约束学生。 “林夫子，这里是雏鹰班，都是六岁以下的孩童，嘟宝更是只有三岁多。” “楚小夫子，难道年纪小就可以不守规矩吗？” “不是，但你要她守的规矩，不合适。” 楚寒衿指这嘟宝的小挎包。 “东西是她家里送来的，怕是每日都要用的，别说不一定是违反学堂规矩的东西，即便是，只要她没有拿出来真的影响了学堂秩序，就不算违规。” 楚寒衿又道，“你道嘟宝不服管教捏断了竹杖，可你没说嘟宝是如何捏断的。” 林夫子方才一番话里，别的都说得挺仔细，旨在这里随口带过。 楚寒衿觉得不对劲。 “是你打的时候她抢过去捏断的？嘟宝应该抢不过你。” 他觉得林夫子说捏断是夸张了，可能是自己敲到了桌面或者哪里抢断的。 詹灵清刚才就一直蠢蠢欲动想插嘴，是童仪佳死命拉住的。 这会儿怎么都拉不住了。 她“噌”地站起，“楚夫子，是林夫子要拿竹杖抽嘟宝，嘟宝才抓住的！” 闻言，楚寒衿眼睫一颤。 竟然是想抽嘟宝。 “嘟宝，是吗？”他向嘟宝求证。 嘟宝点点头，“林夫子要打嘟宝手心，嘟宝不服，他就要来抽嘟宝，嘟宝这才捏断了棒棒。” 楚寒衿拿过林夫子手里的竹杖检查。 还真是被捏断的。 嘟宝力气这么大？ “林夫子，学院没有打学生的规矩，此事，我会向曹博士禀报。今日，不用你讲学了。” 林夫子恼羞成怒。 “楚寒衿，你凭什么不让我讲学。小毛孩子，别拿了鸡毛当令箭，我到国子监教书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 面对他的谩骂，楚寒衿眼都不眨一下。 “凭我是曹博士的助教，凭曹博士让我全权处理此事。” “你好样的，我要去祭酒哪儿告你！” 林夫子甩了袖子走了。 楚寒衿转过来，“先自习，一会儿会让别的夫子过来给你们上课。” 他收起断开的竹杖，招呼嘟宝。 “嘟宝，你先跟我来。” 三斤哥哥叫她，嘟宝当然愿意，二话不说屁颠屁颠跟走了。 到了学舍外头的角落，楚寒衿让嘟宝站定。 “嘟宝，你可知错？”? 第47章 喜欢三斤哥哥 嘟宝葡萄一般黑亮的大眼注视着楚寒衿，小嘴弯着，没有丝毫疑惑或是担忧。 楚寒衿无声失笑，歇了逗她的心。 “你是不是带活物来学院了？” 方才在学舍里，他闻到了一丝腥气，是从嘟宝的金书袋里散出来的。 嘟宝抿紧小嘴唇笑得狡黠。 “是细细，三斤哥哥你要看吗？它可漂亮啦！” “嘟宝，学院里不允许带宠物，你得把它交给我。” 嘟宝收起笑容，“要把细细给你，不还给嘟宝了？” “当然不是，先放在我这里，等你放学的时候来拿。” 嘟宝松了口气，“那好，嘟宝去拿给三斤哥哥。” 小胖腿“噔噔噔”抡起来，把装着细细的竹筒掏出来拿好，有“噔噔噔”跑回来。 “给！” 楚寒衿接下竹筒，“不用担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它的。” 他翻了下竹筒，从上头遍布的细洞里看到一抹鲜红色的身影。 “需要喂它吗？” “不用，如果饿了细细自己会出去觅食，然后会自己回来。” “细细？” 楚寒衿有点好奇，打开了上头的盖子。 细细探出半个蛇头，豆大的蛇眼瞄了他一眼。 “呀，细细喜欢三斤哥哥！” 如果不是嘟宝话说得快，楚寒衿怕是已经揪下了细细的蛇头。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嘟宝不是个普通的妹妹。 但养毒蛇？ 楚寒衿斟酌着措辞。 嘟宝，它不安全。 他想这么说。 可他望着小丫头亮晶晶灵动的大眼，并不想打击她的小爱好。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轻轻盖上盖子。 “那我先替你保管它。” 嘟宝并不知道楚寒衿内心挣扎过，“嗯嗯”点头。 “细细一定是习惯了三斤哥哥的味道，它看到其他人都是会跑的。” 她展颜一笑，拽住了楚寒衿的衣袖。 “它一定跟嘟宝一样，喜欢三斤哥哥！” 楚寒衿回以轻笑，“回去上课。” “那三斤哥哥中午可以陪嘟宝去饭堂吃烤雀雀吗？” 嘟宝还惦记着昨日说的话。 “……中午我有事，怕是不成。” “那好。” 嘟宝有些失望。 “那明天可以吗？” “明天……再说。” “那好，我们说定了噢！” 楚寒衿望着嘟宝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胸口闷闷的。 眼前浮现的，是嘟宝险些被他射出那颗小石子伤到的画面。 他转身离去，并不知道，自己头上飘出一股虚虚实实的白烟。 也没听到，有个苍老枯萎的声音悠悠荡荡响起—— 可恶……又是那个小胖子…… 压制……要除掉…… 必须…… 没有林夫子的刁难，学舍里的讲学课似乎也不那么难熬。 临时来顶替的是个年轻的助教，给他们讲了些礼仪典故，领着画了图。 嘟宝画了细细和小灰云，小黑黑在各个角落里乱蹦，就觉得还挺愉快。 唯一不高兴的是小金。 它又在嘟宝身上闻到那股令自己流口水的味道了，可依然不知道是哪个！ 还有，为什么小胖妞画的画里没有它？ 下课钟敲响，詹灵清头一个跳起来。 “嘟宝，走，我带你去饭堂！” 嘟宝眼睛“噌”亮了，饭堂，烤雀雀！ 虽然没有三斤哥哥，但是烤雀雀不能辜负！ 童仪佳还在对自己的画作做最后的修整，头也未抬。 “你们等等我，我还差……哎哎，等我啊！” 赶紧拿了自己的小荷包追上去。 小女郎们三三两两结伴去饭堂，小郎君们也都嘻嘻哈哈地走出学堂。 唐冬生对着自己的画露出满意的笑，仔细收好才出门。 待他走后，有人从他座位上把他仔细装好的画抽出来，拿给了坐在最后一排的小郎君。 “三少。” 昌天硕嫌弃推开。 “谁让你给我了！” 小跟班讪讪地收回来。 不是说让拿走小结巴的画吗，怎么又不要了，他留着也没用啊。 昌天硕看出他脸色，骂道：“蠢货，光拿他的画又什么用，带上，跟我去个地方。” 早上大哥来找他，让他给唐家那个小结巴找些麻烦。 这也没什么，反正平时他也没少干，就是有些腻味了。 不如，今儿玩点新花样。 那一头，嘟宝被詹灵清和童仪佳带着到了饭堂。 没有看到烤雀雀。 可是有烤肉、烤鱼、烤虾和烤饼！ 好多好多好吃哒！ 嘟宝激动地东跑跑西跑跑，点了很多吃的。 饭堂里有专门伺候的侍从，把她点的放在木盘上，端着跑了一趟又一趟。 嘟宝坐到长桌前，望着半桌子好吃的口水直流。 她的对面，詹灵清放满了另外半桌。 “你们倒是给我留点地儿啊。” 童仪佳坐下，挪了点詹灵清的吃食才算有地方放自己的饭菜。 她慢条斯理地拿热帕子擦手，先喝了口汤，才执起筷箸夹了口米饭入口，标准的贵女吃相。 “嗯？今日的米饭似乎更香了，灵清……！！” 就她这一口的时间里，隔壁的詹灵清已经干掉了小半盆的排骨。 而她对面的嘟宝，更是已经空了几个盘子。 “啊呜啊呜，好次！” “我没骗你，我们饭堂的东西很好吃，不过今天怎么好像更好吃了，菜也多了……不管了，呼哧呼哧！” “哈哈哈，大概是因为知道嘟宝来了，啊呜啊呜！” “那我不是沾了你的光？呼哧呼哧！” “啊呜啊呜！” “呼哧呼哧！” 童仪佳终于闭上张开的嘴，默默地端了自个儿的饭菜搬到旁边桌上。 太夸张了，她不认识她们！ 稍后到了的唐冬生也看到了她们。 他看到嘟宝面上一喜，想要过去却迟疑了。 算了，他是小结巴，她们一定不喜欢跟自己说话。 于是他一个人坐到角落里去了。 用过午膳，唐冬生回到教室，喜滋滋地打开自己的书袋，摸了两下，却吓白了脸。 他的画呢？ 那是他特地画了准备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 唐冬生把书桌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又开始在学舍里到处找，险些撞到了刚进门的昌天硕。 被他身后的小跟班一膀子推开。 “干什么你？已经是个结巴了，还眼瞎啊！” 唐冬生低着头，“我、我、我找、找画。” “找画？”小跟班笑道，“噢，你的画，我见过。” 唐冬生立刻抬头，急道，“在、在哪？”? 第48章 药鼎？ 小跟班回头看一眼昌天硕，收到他使来的眼色。 他凑到唐冬生的耳边，轻声说：“我看到有小鸟叼走了，飞到后山去了。想要啊，自己去找。” 后山？ 唐冬生垮下肩膀。 就是那个传说有鬼的后山？ 小跟班看他傻了，又道：“你是不是怕啊小结巴，怕就别去了，胆小鬼！” 说完，就跟在昌天硕身后走了。 唐冬生整个人僵在那里，脑子里一直在转着父亲的脸，和他刚才画好的画。 他从小喜欢画画，也颇有心得，他知道一幅画再画第二次就未必画得出来了。 必须把画拿回来，那是他画到现在最喜欢的一幅了。 可是后山…… 唐冬生脸色连变了几次，最后握紧了拳头，毅然跑出了学舍。 学舍最后一排，昌天硕得意地笑起。 雏鹰班晌午之后，都是活动课。 作为最小学员的嘟宝，被负责活动课的蒋夫子托付给了詹灵清。 班上最大也是最有体力的女郎。 经过了午膳时候的“比拼”，詹灵清已经彻底喜欢上了这个胖妹妹。 “好了好了，以前我跟佳佳一组，总是吃亏得很，现在加上嘟宝就太棒了。嘟宝的力气这么大，今天一定能超过那帮男生！” 被点名的童仪佳相当不服气，“哪里吃亏了？不需要我，你一个人也能超过他们。” 感觉到自己被需要，嘟宝也是干劲满满。 可是，要嘟宝的力气做什么？ “清清姐姐，活动课要做什么？” 会不会跟她在村寨里做的那些一样呢？ 说到活动课詹灵清可门清，给嘟宝介绍起来。 “学院的活动课是主要是炼体、射箭、蹴鞠这些。因为雏鹰班还有些年岁不大，主要就是炼体。简单地说，就是带着你跑跑步，做做操。” 她突然凑到嘟宝耳边。 “不过我最喜欢的是最后的日拼赛。” “是比赛吗？” “对，每日活动课结束前，可以两人一组，挑班上的两人比拉鼎。” “拉鼎？”嘟宝从来没听说过。 “其实是举鼎，但大家都还是孩子，学院里怕出现危险，所以改成用绳子拉，谁拉得远，就算谁赢！” 雏凤学院学风开放，并不会把男女生隔开教学，也没有限制女生学习琴棋书画，忽略锻炼身体的规矩。 嘟宝明白了，“难怪清清姐姐你看到嘟宝力气大的时候这么开心，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弯起两条胖手臂，“嘟宝最有力气了！” 詹灵清握住她的肉拳头，“那今天就靠你了！” 童仪佳可没她这么乐观，“灵清，嘟宝力气再大也才三岁，你别弄伤了她。” “不会，我会在旁边看着的！” 到了比拼的时候，詹灵清带着嘟宝挑了两个平日里一直比赛，跟她年纪一样的男生。 以往有个童仪佳，饶是她力气大也很难赢，因为那两人里有一个是武将家的，体格健壮。 对方看她今日执意带嘟宝一起比，想要劝她放弃。 可詹灵清不肯，他们当然也无所谓了。 他们加上詹灵清先后拉完了鼎，两个男生一共拉了十米，詹灵清一个人拉个十二米。 詹家这姑娘，还是跟以前一样力气大得不像人！ 可怎么看嘟宝，都不可能拉八米以上。 不过詹灵清也不是太在意输赢，她有胜负心，却不是太看重，就是想带着嘟宝挑战一下。 “嘟宝，今日我表现不好，你随便拉拉，我们明日再战！” 她把责任先担在自己这边，不想嘟宝有什么负担。 嘟宝能有什么负担？ 她只有对那只大鼎浓浓的兴趣。 此时，嘟宝站在比她都高的大鼎面前，胖手指摸过上面粗糙的花纹。 “小金，你说这个是……药鼎？” “没错。” 藏在嘟宝衣带后头的小金探出虫头，仔细地辨别。 “还不是很肯定，但真的非常像。而且，它身上有很浓重的丹药香味。” 嘟宝也吸了吸小鼻子。 确实有一股浓重的香气，从鼎里飘出来。 在她做的梦里，小黑云用演戏的方式翻译给她看的，是炼药，也提到太后身上的红气需要放到药鼎里才能解决。 她并不知道小金已经吃掉了那些红气，只想着怎么才能把药鼎弄回去。 或者，把太后的红气带过来？ “嘟宝，不要看了，快来！” 詹灵清叫她，嘟宝依言过去，接过她递来的绳子。 她看着绳子，随口问道：“清清姐姐，如果嘟宝赢了可不可以把这个鼎带走啊？” 嘟宝是随口问的，可没想到詹灵清点了头。 “可以啊，当初说比赛的奖品，就是要拉这个鼎。你怎么知道？” “真的？”嘟宝兴奋地拉住她。 “真的。”詹灵清指了指远处插着的一杆小红旗。 “看到那面旗子没有？如果你可以把鼎拉到那里，大鼎就归你了！” 可这是不可能的。 这点距离，起码要三十米以上，普通大人都未必能，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嘟宝踮起脚看了看距离，“好像不远啊。” 詹灵清：……啥？ 嘟宝抓起绳子背到肩膀上，刚想发力，又停下了。 绳子太长了，有点不顺手。 “清清姐姐，是不是只要鼎到那边去就可以了，不一定用拉的？“ “不用绳子拉？难道你想举过去？” “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 “太棒啦！” 嘟宝把手里的绳子一扔，“咚咚咚”朝大鼎走过去。 她先拿手臂量了量宽和高，又在大鼎周围转了一圈，最终看中了一个镂空的花纹。 “就这里了！” 嘟宝的小肉手插进了花纹里，抠住，“嘿——”一声，把大鼎背到了身上。 鼎太大，嘟宝背在身上弯着腰，就看不太清路了。 一开始还走错方向了。 走了一半，詹灵清终于没忍住，“嘟宝，你……你走错了……” “嗯？” 嘟宝实在看不清，就放下了大鼎，辨认了一下方向。 “噢，这边啊！” 她调整好方向，重新背上大鼎，像蚂蚁搬家一样，小小的身子背着个大家伙，朝着小红旗走去。 此刻场上所有的人全都呆呆看着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第49章 赢到大鼎啦 咚！ 半丈高的大鼎被嘟宝放到地上，地皮都震了三震。 “嘿咻！” 嘟宝抹了把脑门，喘了口大气。 小金从衣带后头问她，“很累？” 没出汗啊？ “不累啊，就是以前看大人搬了好大东西之后都是这样的！” 小金：…… 我多那个嘴干什么，这就是个小怪物！ 嘟宝朝詹灵清踮脚挥手，“清清姐姐，我们赢到大鼎啦——” 詹灵清木然举手回她，笑得干巴巴，“呵，呵呵。” 她手臂忽然一痛。 “哎哟！童仪佳你干什么？” 童仪佳收回扭她的手。 “我没做梦，嘟宝真的把大鼎举起来，还搬那么远？” 那个小小人也就是大鼎一半高，哪来的力气呢？ 怪道中午要吃那么多了！ 活动场上，所有人都往嘟宝那边看，包括雏凤班的。 他们跟雏鹰班不一样，并没有所谓的活动课，却是要上射箭课的。 因昨日嘟宝遇流箭，楚寒衿上报之后，射箭场周围就加高了铁网。 视线不好，所以直到现在才注意到嘟宝。 岑远新认出了小丫头。 “那不是门口遇上那小胖子么？” 他勾住了昌天皓的脖子。 “天皓，不是交代了你弟弟给她找点麻烦的嘛，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昌天皓厌恶地拨开他，跟司泽林解释。 “五皇子，天硕办事，一定妥的，大概是还没找到机会。” 司泽林眼神阴郁，只字未说去射箭了。 “诶，你发现没，五皇子最近话少了，搁以往早就开骂了。” 昌天皓给了岑远新个白眼，“管好你自己。” 岑远新暗自嗤笑一声。 马屁精，真以为他拿你当兄弟么？不过是个跟班罢了。 詹灵清拉着童仪佳跑到嘟宝身边。 “可以啊！”她捶了嘟宝一肩膀。“你还真这么大力气？” 两个比赛的男生也早就围过来，对嘟宝挺佩服。 “妹妹，你好厉害！” 面对众人的夸奖，嘟宝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 “嘟、嘟宝吃得多！今、今天的饭菜好！” 到底都是孩子，立刻歪了楼。 “确实，今天的饭菜特别好吃，装得也多，换厨子了？” “想得美，谁给我们换？” 阿——嚏！ 旭阳宫内，批阅奏章的昭曦帝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袁德海紧张地递上帕子，“皇上，可是龙体欠安？” 昭曦帝推开，“别老紧张兮兮的，朕的身体好得很。” 他瞧一眼香炉，状似无意地问：“明儿他们，该是放课了？” 饶是精明如袁德海，也是反映了一个眨眼的。 二殿下国子监放课。 雏凤学院放课。 嘟宝小姐放课。 “噢，差不多了。雏凤学院也是这时候放课，芳菲和小车子去接嘟宝小姐了。” 他缓了一瞬，又道：“皇上有些日子没去陪太后用膳了，不如晚膳去慈清宫？” “就是厨子去了雏凤学院当差，新顶上的不知合不合皇上的口味。” “皇上真是关爱大昊国的将来，为了让那些孩子吃得好一些，竟将御厨拨给学院用，真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分。” 什么叫说话的艺术？ 能直说皇上是惦记那小祖宗么？ 能说他让改低了整所学院的门槛不够，还送厨子过去就怕小祖宗吃不好么？ 不能！ 那就是关爱孩童，圣人格局！ “御膳房那么多厨子，走了三个就乱套，朕白养着他们？” 明着是骂，可嘴角眉梢都舞起来了。 “那就去慈清宫晚膳。” 写了几字批文，加一句。 “天儿热，让他们做点爽口的……小孩子爱吃的那种。” 想想不好，又掩饰一句。 “朕想换换口味。” 袁德海俯下身，正好藏起笑开的嘴。 “奴才这就去吩咐。” 他走之后，昭曦帝掀一眼外头渐昏的天色，心中暗骂。 死丫头，还不回来，说了给他治头发的呢！ 雏凤学院里，“死丫头”正排在队伍里扁着嘴，因为蒋夫子说大鼎要等曹博士首肯了才能给她。 两个小姐姐安慰她，反正大鼎那么重又跑不了。 蒋夫子放课点人，发现少了一个，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活动课点人时他心里想着事，没点仔细，粗粗看差不多，没想真少了一个。 他赶紧对名册。 “唐冬生呢？” 唐冬生正在后山里抖着腿找自己的画。 当初扩建国子监，昭曦帝特批了往边上扩，开了一部分山。 为此还特地扩开了帝都城的城墙，颇是费了一些人力银两。 当时听了工部山石匠人的意见，学院后门恰好建在山脉前，算是个天然屏障。 山上森林密布，植被丰茂，群兽欢肆，学院为保安全平时禁止学生随便进入。 去年不知打哪儿传出山里闹鬼，孩子们就更不敢靠近了。 如果不是为了那幅画，打死唐冬生也不敢进去。 也是他运气好，抖抖索索走了一段，还真在一棵树上发现画半挂在鸟窝里。 他当下就决定爬上去掏。 快爬到的时候，不知哪个方位突然传来一阵憋闷的嚎叫声，又转为尖锐的呼啸，瘆人得很。 唐冬生一个慌张没抓住，从树干上重重跌到地上，头一歪昏厥了过去。 与此同时，学院里其他人也听到了山里的怪叫，尖叫声四起。 “怪、怪物，我要回家！” “什么怪物，是后山，后山的鬼……哇——我也要回家！我要我爹！” 蒋夫子当机立断。 “詹灵清，曹煦，你们俩领着队伍到门口等家里来接，我去找唐冬生！” “好！” “噢……噢！” 场面有点乱了。 个子最小的嘟宝站在最边上，视线转向后山的方向。 “小金……” “我也感觉到了。” 小金从衣带后头爬到她腰带上。 “似乎是个大家伙。” 嘟宝疑惑，“大？不大啊，嘟宝感觉是个小小的倒霉云。” 她侧耳倾听，然后肯定道：“对啊，小小的，在哭。” 小金嗤之以鼻。 小胖妞你骗鬼啊，什么在哭，隔得辣么远你能看到，你莫蒙老子！ 但是倒霉云…… “带我去吃！” 嘟宝感觉手上的金镯子有点热，是小灰云在里面一阵翻滚。 “不行不行，你再吃，小灰灰会生气的。你留下，嘟宝过去看看！” 她把小金撸到地上，拔腿就跑，剩下孤独的小金简直不敢相信。 这就抛弃它了？ 爱呢？！ 嗷—— 轰隆—— 呜—— 诡异的怪声再次传来，这一次，还伴着地动山摇。 小金望着嘟宝消失的方向，体内兽魂忽然惴惴不安。 皇城之中的旭阳宫，批阅奏章的昭曦帝忽然心悸，捏断了手中笔。 帝都城外的山中村寨，老族长正与四爷爷对弈，石棋盘突然裂开一条缝。 暴雨肆虐的千里之外，头颅落地，鲜血横流，晕染了大片雨水，蔓延，淌过司暻霆的靴底。 靴边，是一条断开的红绳。? 第50章 去找冬冬哥哥 “佳佳，你看见嘟宝了吗？” 詹灵清送走一个四岁的小娃娃时，猛然想起没见嘟宝。 童仪佳摇了摇头，“没有，你一说，她好像没跟我们出来。” 詹灵清跺脚，“嗐，刚才太乱了。我进去找她，你把剩下的人送走！” 她说完就跑回学院，童仪佳想跟上却不能丢下身边的年幼学生。 “清清！清清！唉！”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 不行，得去通知曹博士！ 嘟宝此时已经跑到了后山山脚下。 远远地，她看到蒋夫子带着其他几个夫子正站在那儿，大声喊“唐冬生”的名字。 “唐冬生！唐……这样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进了深山，听不到的，我进去！” 蒋夫子说着就要往里冲，却被林夫子拉住了。 “你瞎跑什么，没见地动把山路都翻了，哪儿有路进去？”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孩子死……死……” 体格健硕的蒋夫子眼睛都红了。 是他的错，如果他仔细点，就知道唐冬生不见，早些去找说不定不会…… “别说那么严重，你确定孩子一定进去了？” “有人见到他进去了。” “确定肯定是他吗？也许是看错了呢。” 林夫子拍了拍他肩膀。 “说不定他就没在山里，你这样进去万一把命搭上，不是得不偿失？我看我们还是通知曹博士。” 傻子才进去，刚地动过的山里可不安全，他才不去送死！ 嘟宝听了个大概，张望了下被掉落山体掩埋的山路，转身往另外的方向走。 绕着山体走了一会儿，发现了一片比较迟缓的山坡，种满了竹子。 她扶着竹子，一步步往山上走。 嘟宝是山里长大的，所以即便现在太阳快落山，周围的光线很暗也不带怕的。 就是看不太清脚下了。 “唉，可惜，如果有小挎包在就好了。” 包里有光石能照亮。 这时，手腕上的金光镯忽然亮起来，泛着莹莹的金色光芒，照亮了前路。 嘟宝欣喜，“哎呀，嘟宝怎么忘了你会发光？” 她心念一动，小灰云化成一团灰烟从镯子里“咻”一声飞出来。 出来之后，它恢复原样，却也跟着发出一点灰暗的光芒。 虽然不能照路，但是嘟宝有了陪伴，心里暖暖的。 她拿自己的额头左右晃着蹭小灰云，“谢谢你，小灰灰。” “咪啾~” 小灰云身上软软的，嘟宝忍不住伸出小肉手撸了好几把。 却发现了它头顶藏着的小家伙。 “小黑云？” 一朵咪咪小的小黑云藏在小灰云柔软的头顶，往下一窝，完全看不见。 嘟宝认出它了。 “你就是梦里扮嘟宝的小黑云！” 小黑云从灰色云朵里探出一双绿豆眼，眨巴了一下，又伸出分了三个叉叉的小爪子，摸一下嘟宝的肉手。 然后飞快地撤走。 “哈哈哈，你真好玩！” 嘟宝给逗笑了，拿一根手指戳它，把它给戳倒了。 “好啦，你乖乖地待在小灰灰头上，嘟宝要去找冬冬哥哥。” 一人两云，在金镯子的微光下，往山上爬去。 上了山坡，是山腰的位置，恰好对着山路。 往上的还很畅通，但往下的山路已经被山土掩埋了。 刚才的地动，正是从这附近开始的。 嘟宝往山下看，见到山下人影晃动，已经开始点起了火把。 太阳几乎就要落下去了，在最后时分，嘟宝看到了前面地上一个倒扣的鸟窝，以及一张纸。 她走过去翻开鸟窝，看到里头没有小鸟或者鸟蛋松了口气。 “咦，这不是嘟宝画画的纸吗？” 嘟宝打开，在金镯光芒的照耀下，看到画上的五个人。 这并不是她的画，只是纸跟学舍的一样。 “这一定是冬冬哥哥画的，嘟宝把它收好。” 冬冬哥哥在山里，画在山里，所以画是冬冬哥哥的。 嗯嗯，没毛病，嘟宝聪明！ “可是放哪里呢？” 嘟宝把画卷好之后，把自己从头看到脚，原地转了一个圈，也没找到放画的地方。 “咪啾啾~” 小灰灰拿圆球手拍了拍金光镯。 “可以放在镯子里面？” 像是要验证她的话，金光镯金光一闪，嘟宝手里的画化成一道白光，钻进去了。 存好了画，嘟宝捡起了地上的鸟窝，叹了口气。 “鸟窝啊鸟窝，如果你能告诉嘟宝，冬冬哥哥在哪里就好了。” 鸟窝不动如山，一阵山风吹过，一股熟悉的味道从鸟窝散发出来。 嘟宝吸了吸小鼻子。 “嗯？是倒霉云的味道……啊，对了，嘟宝是闻到有倒霉云才过来哒！” 冬冬哥哥在山里，倒霉云在山里，所以倒霉云在冬冬哥哥头上。 嗯嗯，没毛病，嘟宝聪明！ “小灰灰，走，找冬冬哥哥去！” 嘟宝抱着鸟窝，吸着小鼻子一路闻着味找过去了。 找到唐冬生的时候，他已经醒了，摸着腿正痛苦地哼哼。 嘟宝立刻“噔噔噔”跑过去，把鸟窝放在一旁角落里，然后把胖手臂合围抱住压在他腿上的树。 树不粗，嘟宝抱住了大半。 只听到稚嫩的一声“嘿咻”，唐冬生腿上一轻，树就被人丢到一边去了。 唐冬生咽了口口水。 就……有被吓到！ 嘟宝蹲在他面前，笑得开心。 “冬冬哥哥，嘟宝找到你啦！” 她的大眼睛从唐冬生的脸上移到他头上，果然看到一个虚虚的黑影。 那黑影看似有气无力地缩着，嘟宝视线移过去时，却忽然舒展开，逐渐转为实体。 是一朵没有五官，只生出了两只圆球手的黑云。 不是哭哭云啊…… 嘟宝略有些失望，但也冲它笑笑，在心里叫它。 “乖，你过来，到嘟宝的镯子里去！” 她还记得小金说的自己吃倒霉云会不消化，所以也没想吃它。 倒霉云荡荡悠悠地飘过去，时不时抖一下，两滴水滴到地上。 嘟宝心想之前听到的果然是它在哭啊。 这次不需要用小黑云做媒介，小灰灰直接把倒霉云推进了金光镯里。 唐冬生见嘟宝始终看在他头上、旁边，整个人都不好了，后背发麻，渗出一身冷汗。 “嘟、嘟……” 不是有什么跟着他？！ 嘟宝看向他，“是嘟宝，不是嘟嘟，不过如果冬冬哥哥喜欢的话，也可以叫嘟宝嘟嘟！” 第51章 英雄，轻点儿！ 唐冬生被山里的怪叫吓到，又被地动惊到，还受了伤，此刻能看到第二个人，心里一下松了劲。 他突然“哇啊”大声哭了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胡言乱语。 “哇啊——画……哇啊——腿……哇啊——爹……呃！” 哭到打嗝。 嘟宝摸摸身上，也没有小手帕啊，于是只能坐到他身边，手肘支着膝盖，捧着脸看他哭。 唐冬生哭了一会儿，大概是没力气了，总算停下。 扭脸看到嘟宝清澈的大眼，有点不好意思。 “嘟、嘟宝，可、可以拉、拉我起、起来、来吗？” 说完他又不好意思了。 嘟宝知道他是小结巴了，还会帮他吗？会笑他吗？ 还会叫他冬冬哥哥吗？ 嘟宝压根没有想那些，立刻起身揪起他的手臂。 随着唐冬生一声惨叫，把人拖着坐起来了。 “冬冬哥哥你等等哈！” 嘟宝左跑右跑，一会儿忽然不见了。 她一走，身上那点微弱的光也跟着不见，周围又陷入黑暗。 唐冬生两手撑地，慌了。 “嘟、嘟嘟、嘟……” 越慌越“嘟”个没完。 可嘟宝听到了。 “冬冬哥哥，我来啦！” 随着光又照过来，唐冬生看到嘟宝举着块大石头，小胖腿“哒哒哒”飞快奔过来。 “冬冬哥哥，你躲着点啊。” 唐冬生下意识抱头。 砰！ 大石头被嘟宝放在他身后。 他扭头看到比嘟宝整个人大了三倍不止的大石头，总觉得整个人又不太好了。 “嘟、嘟宝，你力、力气，真大！” 嘟宝一挺小胸脯，骄傲道：“那是，嘟宝吃得多！” 有大石头靠着，唐冬生总算能歇口气。 “冬冬哥哥，你有点火的东西吗？山里的晚上冷，嘟宝要点火堆。” 会吗？ 唐冬生不懂，不过在书袋里摸到个火折子。 昨晚二哥偷偷在院子里烤雀雀掉的，被他捡了随手塞的。 嘟宝又开始东跑西跑，抱了几次东西回来，“哗啦啦”堆在山壁夹角的背风处。 她用碎石垒了个圈，架上几根大树枝，拿火折子点了些枯叶丢到石头圈里。 等火起来些，再时不时丢些枯叶和小树枝进去，直到整个火堆燃烧起来。 周围亮堂了，嘟宝却还没忙完，带着根长树枝蹲到唐冬生身边。 她像模像样地摸他腿。 “疼……疼！” 嘟宝像大夫一样点点头，“嗯嗯，这里断了！” 肉手抓起树枝，用力。 咔！ 树枝应声断成两截，被她摆在唐冬生小腿旁，一边一根。 然后又开始解他腰带。 唐冬生急忙捂住，脸上烧起来，“干、干什……” “绑腿啊！” 小手一抽，直接给拽出来了。 唐冬生腰里火辣辣得疼。 嘟宝用腰带把树枝缠在小腿两侧，然后打结。 啊—— 英雄，轻点儿！ 一番折腾，唐冬生身上湿了个遍，感觉相当梦幻。 嘟宝妹妹，懂好多！ 烤了会儿火，嘟宝坐在一根大树枝上，听唐冬生磕磕绊绊把进山的事情说了一遍。 “冬冬哥哥，嘟宝怎么觉得那个人是骗你的呀。” “骗、骗我？” “对呀，你的画不是亮晶晶的，鸟儿拿去干什么？” 五叔叔教过她，有些鸟会把一些发光的东西衔进自己窝里。 “而且它飞到学舍干什么，学舍里又没有虫虫。冬冬哥哥，你的画放在桌子上吗？” 唐冬生捏紧了拳头。 不是，他把画卷好放到桌下横栏里了。 所以自己真的被骗了！ “啊，画！” 嘟宝背过身，意念一转，画从金光镯里到了她手中。 “给，嘟宝在路上捡到哒。” 唐冬生激动地把画展开，“是、是我的画！” 失而复得，他忍不住落泪。 这里火光亮，嘟宝看清了他的画，小嘴张得老大，“哇，冬冬哥哥，你画得真好！” 嘟宝在村寨里见过三叔公和六姑姑的画，画得像真的一样，可她不喜欢。 她更喜欢唐冬生画的一个个可爱小人。 胖手指一个个点过去。 “冬冬哥哥，这是谁？” “大、大哥。” 谈到画和家里人，唐冬生说话都没那么卡顿了。 “大哥、二哥，这、这是我。” “这个凶凶的婆婆是谁？” 唐冬生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下，“祖、祖母。” 祖母向来严厉，如果让她知道自己跑进山里还断了腿，非要家法伺候不可！ “那这个呢？” 嘟宝指了站在唐冬生身后的一个人，高高大大，大手搭在他肩膀上。 唐冬生笑起来，声音都大了一些，“爹！” “爹对、对我可、可好了，也、也不笑、笑我结、结巴。” 他忽然声音低下去。 “嘟嘟，我、我们还、还能出、出去吗？” 嘟宝点了头，又摇几下。 “嘟宝可以下去，冬冬哥哥腿断了，下不去。” 她上来的山坡，走下去还是可以的，但是他断了腿就难了。 “嘟宝有力气，可以背冬冬哥哥，但是嘟宝矮，不好背。” 唐冬生沮丧起来，垂着头不说话。 “冬冬哥哥！” 嘟宝突然抓住他，神情慌张，大眼里已经开始水漉漉的了。 唐冬生顾不上丧气了，反抓住她上下查看。 “怎么了怎么了？受伤了？石头砸到了？” 嘟宝哭唧唧，“嘟宝饿了。” 唐冬生：…… 唐冬生的书袋里，装着一包糖果。 被压扁了，但嘟宝不嫌弃。 “冬冬哥哥，这糖真好吃！” 唐冬生心里骄傲，“我、我家的糖、糖最好、好吃，以后再、再送、送你吃！” 嘟宝舔着手指，“冬冬哥哥，你刚刚没有结巴噢。” 唐冬生诧异。 没有吗？ “一定是你以为嘟宝受伤，担心，着急！” 唐冬生呆住，是这样的吗？ 他兀自沉思，嘟宝忙着又往嘴里塞了两块糖，美得闭上了眼睛。 好甜，好香，好好次！ 两人都没注意到，他们身后，一个黑影映在山壁上，越变越大。 但始终飘荡在嘟宝身边的小灰云注意到了！ “咪啾——” 长长的尖锐叫声，嘟宝一下睁开眼睛，胖身子翻向身边的唐冬生，拽着他滚到旁边。 轰！ 一个巨大的黑影冲进了他们身后的山壁，山石翻滚，竟是半片山壁都被毁了。 断木横飞，落到火堆上，一下被点燃，很快烧成一片。 大火之下，庞然大物赫然现身，粗粗壮壮一条高高竖起，简直有直冲天际之势。 黑漆漆的身体上布满鳞片，头上顶着血盆大口，里头尖牙参差好几层。 嗷—— 它嚎叫一声，口中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吓得唐冬生完全不能动弹。 嘟宝忽然听到了小金的喊声。 “嘟宝，快跑！” 第52章 丹来！ 小金趴在詹灵清头顶的绢花上，虫眼里是罕见的惊惧之色。 “小丫头，再跑快点！” 它的指挥，詹灵清当然听不到，但她也跑得飞快，只想快点到嘟宝身边去。 等她跑到，抓住嘟宝顾不上歇气就要逃。 谁知嘟宝不走。 “不行，还有冬冬哥哥！” “哈？” 詹灵清这才注意到地上的唐冬生。 “你还真在这里，夫子们在山下准备上来找你呢，你腿怎么了？” 小金纵身一跳，到了嘟宝肩膀上。 “还聊？快跑，这是翻地虫，只知道吃，我都未必搞得过它，不跑都得死！” 詹灵清全身打了个冷战，音调都变了，“虫、虫子！” 小金“呸”一声，“现在才看到我！” 嘟宝把她往唐冬生那里推，“清清姐姐别怕，这是嘟宝养的，你快带冬冬哥哥走！” “噢……噢！” 也亏得唐灵清平日胆子大，这会儿也回过神，立刻把唐冬生搀起来，臂膀架到自己肩膀上。 “我开路，嘟宝你跟着我！” “嘟宝知道！” 可才跑了两步，翻地虫又“嗷”一声，大口张开冲向他们。 嘟宝连忙退后跑了好几步，才没被它的血盆大口给吃掉。 詹灵清架着唐冬生超前一扑，险险逃过。 “嘟宝！” 他们被分开了，中间隔着一个大坑。 嘟宝被圈在刚才坐的地方，她躲到大石头后面。 小金跳到大石头上。 “这里怎么会有翻地虫？这玩意儿应该都灭绝好几百年了，你勾搭出来的？” 嘟宝还没答话呢，小灰云冲着小金龇牙咧嘴，它头顶的咪咪小小黑云也冲它挥爪子。 可它看不到啊。 “味怎么这么浓？倒霉云在这里？” 小金虫眼一亮。 “快塞我嘴里，本神兽吃了能有点力量，不然我们都得死。” 嘟宝虽然不愿意，可小金说得有道理。 “好。”她从镯子里拿出刚才放进去，属于唐冬生的倒霉云，塞到小金的嘴边。 小金闻到了味儿，一口吸了进去。 运势入体，饕餮之力开始慢慢积聚，虫眼亮了几下。 它终于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小灰云。 “原来在这里！” 虫嘴猛然张成夸张的程度，一口咬下了小半个小灰云。 “咪啾……” 小灰云痛叫一声，往地上跌去，幸亏嘟宝接住。 她连忙把小灰云放进镯子，怒挥小拳头。 “小金，你干什么？” “干什么？” 小金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桀桀”一笑。 “小胖妞，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是你养的宠物？啊——这道坏运势果然不一般，我感觉我可以恢复……” 虫身变幻着，慢慢开始涨大，涨大，再涨大，最终，膨胀成了几乎跟翻地虫一样高大。 小金也已经没了虫样，而是恢复了以前那张牙舞爪的饕餮虚影。 “小胖妞，你找来的坏运势真是不一般，居然能有这样的力量。” 饕餮虚影回忆着。 “啊，是了，上一回能恢复些神力，正是吃了你阿爹和皇帝的两道运势，他们必不是一般人。” 虚影上，一双血红的眼睛直勾勾盯住嘟宝。 “本神兽改变主意了，不吃你，我要养着你，让你替本神兽寻找更多运势不一般的人。” 嘟宝爬到大石头上，两手叉腰，斥道：“嘟宝才不会帮你干坏事！” “哈哈哈，由不得你！本神兽先吃了你阿爹和皇帝的魂魄，再吸了你的神智，让你像个抽线娃娃一样替本神兽办事！” 嘟宝怒了，两道小眉毛全都竖起来。 “不许你吃我阿爹和陛下伯伯的魂！” 她一跺脚，朝饕餮虚影扑了过去。 可那只是虚影，她扑了个空，掉到地上，吃了一嘴灰。 “呸呸！” “哈哈哈！你个蠢丫头，我如今不过是一道虚影，你怎能抓得住我？” 大概是饕餮虚影笑得太嚣张，一旁的翻地虫不满意了。 它的地盘，它才是主角！ 嗷—— 嚎叫一声，庞大的身体直接冲向了饕餮虚影。 轰！ 大石头被它冲击个粉碎，虚影晃悠悠散开又凝聚在别处。 “既然你送上门，本神兽就不客气了。” 虚影舌头舔了下唇，一张口喷出一条黑色闪电，锁链一般缠住了翻地虫的身体。 嗷呜—— 翻地虫一声悲鸣，头朝下，开始往地里拱。 砂石乱飞，饕餮虚影逼近一步。 “别想跑，吃了你，本神兽就能凝聚出实体了，绝不会放……啊，你干什么？” 嘟宝嘿嘿一笑，伸进虚影身体的小拳头捏得更紧，黑色电光从指头缝里射出。 “小金，你忘啦？嘟宝也是很能吃的！” 嗷呜一口，嘟宝把拳头里的东西都塞进了嘴巴！ “不，那是我的……啊——” 饕餮虚影极度扭曲，那是兽魂被嘟宝吃下去的痛苦。 兽魂被吞到嘟宝的肚子里，黑色电光明灭几下难以维持，翻地虫一下得了解放。 虫头从地底抬起，朝剩下的唯一目标攻去。 嘟宝只来得及抱住脑袋，就被它吞进大口。 翻地虫得了手，直接钻到地底去了。 剩下詹灵清和唐冬生，惊骇到声音都发不出，僵在那里不能动弹。 进入翻地虫肚子里的嘟宝，什么都看不到，金镯子又亮起来。 小灰云从镯子里跑出来，缺了一块的身体看起来很凄惨。 它看到嘟宝躺着，担忧地用圆球手拍她。 “咪啾？” 嘟宝醒来，坐起了身体。 “小灰灰，嘟宝没事。” 她抹了一把脸面，把脸上沾到的粘液擦在裙子上。 “活该，谁让她吃了本神兽。” 小金的声音，从嘟宝肚子里传出来。 “没有我，你只有被翻地虫吃的份！” 嘟宝低头看着小肚肚，还是很生气。 “你那么坏，嘟宝不要你帮忙！” “不要我帮忙？那好啊，有本事，你自己出去。别怪我没提醒你，翻地虫也不是一般的虫子，它大概也是被这些运势引来的，它没消化了你，多半也是存了跟我一样的心思。” “你是说，它也想用嘟宝引来阿爹和陛下伯伯？” “没错。” 嘟宝扶着下头软软滑滑的“地面”，站起来。 “那，嘟宝要把它也吃了！” 小金完全不信。 “翻地虫没有兽魂，只有一颗兽丹，藏在身体隐秘处，你找不到……” “丹来！” 嘟宝岔开腿，站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小手一摊，兽丹……来了！ 灰白色，急匆匆从某个角落，直接冲进了嘟宝的手心！? 第53章 瞧着点！ 嘟宝看都没看，直接把兽丹丢进嘴里，跟磕糖丸一样。 灰白色的兽丹骨碌碌滚进她的肚子，偶尔弹一下，还挺欢快。 然后，跟小金的兽魂撞上了。 淡墨色半透明的饕餮小兽周身炸出金色电光。 “小子哎，往哪儿撞呢？瞧着点！” 兽丹骨碌碌转了一个圈，跳起来翻个面，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气得上蹿下跳。 “你你、你还给我脸色看？都被吞了还这么欢实，你个傻缺！” 兽丹蹦起来，左跳跳，右跳跳，跟个弹球一样停不下来。 小金兽魂额角血管突突，一脚给它踹远了。 兽丹砸到壁上，又弹走了。 话说这里是小胖妞的肚子？ 怎么奇奇怪怪的？ 被嘟宝吞了之后，小金兽魂就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周围纯白色毛绒绒，一跳还挺软乎，像个温暖的小窝。 她果然不是人，人肚子里能长这样？ 不过，暂时应该是死不了了。 既然死不了…… 小金兽魂阴恻恻地盯住还在乱蹦的兽丹。 兽魂尖锐的爪子突然出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摁住了兽丹。 兽丹挣扎地都变形了，还是挣脱不了。 “呵呵，乖乖让本神兽吃了，也算是你的公德！” 兽嘴大张，正要把它丢进去—— “小金！你怎么还不老实？” “！都在你肚子里了你还管我？我饿了吃点零嘴怎么了？ “不许吃！” 嘟宝“啪啪啪”地拍自己的小肚皮。 “我们现在要出去，你不要闹！” 小金兽魂被拍肚皮的声音震得抖三抖，爪子一松。 兽丹逃脱，溜到角落藏进了那些毛绒绒的软毛里。 小金兽魂也抓住了一些软毛，才不至于被颠得七荤八素。 是了，兽丹被吞，翻地虫也活不久了！ 此时的嘟宝，强忍着周围黏腻腻的触感，用力地揪住了两块软肉。 “翻地虫，快带嘟宝上去！不然嘟宝就、就……就把你的兽丹消化掉变成嗯嗯拉出来！” 嗷—— 翻地虫本就因没了兽丹而难受，这下被嘟宝那力气揪住了两块肉，痛苦地在地底翻了个身，只好朝地面钻去。 它体型庞大，只涌了几下就“轰”一声钻出了地面。 咪啾~ 小灰云急忙提醒嘟宝。 嘟宝手下用力，揪起了那两块肉。 “哈！哈！” 又是两下重拳，直接在虫身上打了个洞出来。 “我们走！” 她拉住小灰云的圆球手，小灰云头顶的咪咪小也拽紧了一小丛软云，一齐从洞里出去了。 一出来，就看到大火肆虐，是翻地虫出来的时候正好冲撞开之前的火堆，四散之后火势扩散了！ 糟了，五叔叔说过，山火很危险的！ 嘟宝放开小灰云，“小灰灰你躲着点！” 自己小胖身子几下助跑，又扑到了翻地虫身上。 咪啾啾！咪啾咪啾！ 小灰云的叫声尖锐紧急，金光镯里一直在睡大觉的小黑云们被叫起来了。 它们挤成团团一起现身，看到近在眼前的大虫，吓得飞速逃跑，缩到了小灰云身后。 嘟宝抓住翻地虫身上的鳞片，脚踩着，一步步往它头部爬去。 爬到之后，她稳住身形，发现了四五个小气孔。 气孔里，正噗噗冒气，发出“呜呜”的声音。 嘟宝摸了下自己的小鼻子。 “出气的，是它的鼻孔？可怎么这么多个……不管了！” 她搞搞抡起小拳头，“嘭”一声重重打下。 一下不止，跟着就是两只拳头轮番砸下。 “嘿嘿嘿嘿嘿嘿！” 每个砸一遍，不老实？就来两遍！ 可怜翻地虫那么大个，被打得原地打滚，山上被翻得一塌糊涂。 有大块山石扑簌簌地往山下掉。 “皇上小心！” 袁德海急急忙忙地挡在昭曦帝跟前，银蟾身影闪现一掌击碎山石之后又消失不见。 此处山脚下已灯火通明，现场被帝都卫接管，正在指挥下有序地搬石开道。 “别挡着朕！” 昭曦帝一把拨开袁德海，眼中血丝都爆出来了。 “还没开出道来吗？” 他听说学院后山山崩之后就心神不宁，在接到嘟宝被困山上的传话之后急得要爆血管，立刻就来了。 几位夫子，包括曹博士都跪在他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如果嘟宝出事，朕要你们人头落地！” 他咆哮，又听得山上轰隆隆地更加烦躁，龙袍一掀就想上山。 “朕要上去！” “使不得啊皇上！” 袁德海死死抱住他腿，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皇上。”楚寒衿站出来，“我去找嘟宝。” 他拿着装细细的竹筒。 “嘟宝的蛇在我这儿，我能找到她。” 昭曦帝见他换了一身便捷劲装，知他做了准备，沉吟片刻就点了头。 “千万小心。” 楚寒衿领命，选择了一处山石堆积的地方，足尖轻点直接跃了上去。 还是时有山石断树滚落，上去的几个帝都卫大多被砸下来了。 楚寒衿少年身材，身形又灵活，几次惊险之后顺利上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银蟾。”昭曦帝唤道，“你也去。” 隐于暗处的银蟾身形闪动，领命去了。 楚寒衿险险躲过一块落石，放出了细细。 “带我去找嘟宝。” 他也不知细细听不听得懂，但这是最快找到嘟宝的方法。 细细立在一块石上，蛇头动了几下，红色蛇影朝某个方向闪动。 楚寒衿即刻跟上。 此时嘟宝打得翻地虫从山腰翻到山顶，滚了几圈，又跌回了山腰。 肥大的虫身倒是把大火给压灭了大半，只剩下零散几处，周围山石居多，应该很难蔓延开了。 嘟宝骑在翻地虫头上，肉手掌拍拍它，“干得不错！” 翻地虫伏在地上奄奄一息，如果它有眼睛，一定给嘟宝几个大白眼。 闹了一番，嘟宝盘起腿，感觉肚子里空空的。 “嘟宝饿了，也不见冬冬哥哥，他给嘟宝吃的糖糖好好吃……” 小肉手摸了摸干瘪的…… 嗯？ 小肚皮怎么鼓鼓的？ 噢，她肚子里还有兽魂和兽丹呢。 吸溜！ “嘟宝还没吃过这种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小金兽魂吓得魂都快散了，“你你你、你别，吃了兽魂我可就真死了！” 它抓过兽丹，“吃它！” 嘟宝还没说什么，瘫倒的翻地虫突然动了。 虫尾抬起，狠狠往嘟宝身上拍去！? 第54章 我听你的，别吃我啊！ “嘟宝！” 楚寒衿找过来时，正巧看到这一幕，立刻扯下了腰上缠着的皮鞭，往虫尾卷去。 “三斤哥哥的声音？” 嘟宝循声找去，对拍下来的虫尾视而不见。 皮鞭太短，虫尾太粗，根本卷不住。 楚寒衿果断拔下头上发簪，朝虫尾射去。 从他的方位，并看不到虫尾弯折处，卡着一根树枝，当虫尾拍到嘟宝头上的时候，树枝正好戳中虫尾。 翻地虫嗷叫一声，虫尾疼得扭几下，错开了嘟宝往别处拍下。 可当楚寒衿的发簪射到的时候，虫尾抖一下，竟是又往嘟宝头上去了！ “嘟宝——” 楚寒衿看得清楚，急得抽身飞跃过去，伸长了手拼命想抓住嘟宝。 他的头上，袅袅白烟舞动。 是她…… 危险……除掉…… 另一头，小灰云底下旋风卷起，“咪啾”一声也朝着嘟宝飞去。 它身后，小黑云们瑟瑟发抖抱成团。 嘟宝看看左边，是飞跃而来的楚寒衿。 再看看右边，是卷风而来的小灰灰。 头上，是翻地虫的虫尾重压。 电光火石之间，嘟宝肉拳头握起，全身都崩紧。 她的小肚子里，小金兽魂忽然感受到一股翻滚的热浪，烫得它下意识放开了兽丹。 兽丹一落单，就立即被陡然变长的白毛绑住了，高高架起，悬在半空。 金色的光芒从四面八方涌来，从一根根的白色毛发上传到兽丹，将它迅速包裹成了颗光球。 热浪更高，兽丹忽然发出一声悲鸣。 嘭！ 炸没了。 小金兽魂被冲击到角落里，耳边一直回想着刚才的那声“嘭”，无限循环。 然后冲过去拽住了毛茸茸的一撮，哭喊：“我听你的，别吃我啊！” 她这是把兽丹的力量全吸收了！ 嘟宝顾不上它，一股热气正从她丹田向周身散开，又回到丹田，最后全部涌向了她头顶。 虫尾的泰山压顶到了，重重打在嘟宝的头顶，却如易碎的瓷器一般，裂成碎片炸开了！ 不光是虫尾，翻地虫整个都开始寸寸断裂，虫身如山塌，将嘟宝掩埋。 紧要关头，楚寒衿一把抱住了嘟宝，将她纳于自己保护之中。 而小灰云拉扯开身体，变成了一团灰色气雾，将他们一起笼住。 它身后挤成一团团的小黑云，像点灯一样，一个一个地亮成了光球。 最终，全部被埋在了虫身肉堆的最深处。 银蟾一手一个拖着詹灵清和唐冬冬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们一起被埋。 他心下一紧。 若是皇上知道那孩子被埋…… 当下下山去找救援了。 迷蒙中，嘟宝发现自己又到了梦里的空间。 却又有所不同。 周围亮堂堂的，地上的金格子还在，却变大了很多。 环顾四周，似乎雾气也散去了一些。 嘟宝想去找之前认识的那几个格子看看，却听到身后有人叫。 “嘟宝。” “三斤哥哥！” 嘟宝炮仗一样冲到他怀里。 “你怎么在这里？” 楚寒衿蹲下身，把她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伤口，这才回答她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一睁眼就在这里了。” 其实他没有和盘托出，之前自己被肉块砸中了脑袋，失去意识前只记得把嘟宝紧紧抱在怀里，用身体裹住她。 现在他身上没伤，和嘟宝两人都那么干净，不由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嘟宝拉住他手，“三斤哥哥，你在嘟宝的梦里噢！” 她带楚寒衿到金格子那里，“看！” 楚寒衿本就怀疑这里不是现实，倒也没有太惊讶，只是他的梦，却是嘟宝领着他。 难道真是他闯入了嘟宝的梦境？ “这些是什么？” “是嘟宝会的事情！” 嘟宝凭着记忆走到其中一个格子。 “这是倒霉云。” 又走到另外一处。 “这是炼药。” 楚寒衿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云？ “嘟宝还会炼药？” “会呀，四爷爷教过嘟宝。” 除了炸过几次药炉，还让四爷爷拉过几次肚子！ 楚寒衿察看地上的金字，是一些古老文字，他并不认识。 “嘟宝你认识这些字？” “嘟宝不认识，是小黑云演给嘟宝看的。” 嘟宝忽然“哎呀”一声。 “小灰灰还在外面，不知道有没有事……” 咪~ 微弱的声音，从嘟宝的手腕上传来，是金光镯。 “镯子！” 前两次嘟宝入梦都没有把金光镯带进来，这次居然有了。 嘟宝连忙把小灰灰从镯子里放出来，却发现它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气团。 可把嘟宝心疼坏了，把它拢在自己手心。 小灰灰化出个小尾巴，往金光镯里勾了下，一团东西滚了出来。 淡墨色的半透明小兽，被一根光球锁链捆住，飘到半空骂骂咧咧。 “放开我，这天上地下没有人能契约本神兽！” 楚寒衿把嘟宝往后拉了一下，极力控制心中的惊讶。 这是梦，不是真的，不会咬人。 嘟宝倒是挺开心的，还给楚寒衿介绍，“三斤哥哥，这是小金，这是小灰灰。” 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楚寒衿挑了些重点。 倒霉云？ 饕餮？ 他大概是书看得太杂了，所以才会做出这么奇奇怪怪的梦来。 在楚寒衿思考的时间里，小金兽魂身上的光球锁链开始收紧，它拼命挣扎。 最后，被嘟宝一巴掌拍老实了。 光球嵌入了兽魂之中，最后化成了它额间的一抹金印，光芒四溢。 在这光芒里，楚寒衿感觉意识开始模糊，很快又不省人事。 没有翻地虫作怪，已经停止地动落石的后山上，帝都卫很快清理出一条路来，带上工具上山找人。 昭曦帝还是要上去。 这回倒不是袁德海拽住的，而是另外的人。 唐溪俨先是上前叩见皇上，然后说明来意。 “山动虽止，可依然危险。皇上龙体不容有失，草民愿带人上山寻找嘟宝小姐。” 他已经见到了唐冬冬，知道嘟宝救了他的事情。 “草民手下有一支山石队，最擅山上搜寻之事。” 昭曦帝打量面前的儒雅男子，“朕认得你，你是唐溪俨。” “正是草民。” 昭曦帝不觉奇怪了，养一支采药摸石的山石队可费不少钱，不过对于大昊首富唐家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朕准了。什么都好说，但嘟宝，绝不能受丁点伤。” 唐溪俨拱手，“草民遵旨。”　　? 第55章 是扫把星！ 楚寒衿真正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周围非常憋闷。 他试着动了几下，感觉身上压着的重物有松动迹象，运气用力一拱，倒是拱出些空间。 “嘟宝？” 楚寒衿调整位置，轻轻拍怀里的小丫头。 可拍了半天，却完全没有反应，并不想梦里那般。 他着急去摸她颈侧，摸到了脉息才松了口气。 果然，梦里都是胡诌，做不得准。 如今也没办法，只能等其他人来救了。 可惜细细已经跑不见了，不然也许能去带人。 楚寒衿把周围摸了个遍，摸到些树根藤条，他抱着嘟宝靠过去，把小丫头放在自己腿上让她舒服一些。 借着从缝隙里透过来的那一点点光，他用衣袖内面擦了擦嘟宝的脸。 回忆起被埋之前，他就想给自己一拳。 虫尾拍向嘟宝的时候突然换了方向，本来伤不到嘟宝，可他的发簪已经射出去，反而把虫尾打回去了。 又是跟上次一样。 本能化险为夷，却因为他出手险些害了嘟宝。 他果然是…… 是扫把星！ 唐家的山石队确实有一套，很快循查分辨出各种痕迹。 他们很快向楚寒衿所在的位置靠近，半路遇上了一条小红蛇。 本来吓了一跳，还有想动手的，是跟着上山的唐溪俨阻止了他们。 小红蛇在一块大石头上上蹿下跳，一点都不避讳那么多火把照着它，唐溪俨就觉得不对。 见它蛇头一直都戳着山腰，唐溪俨指挥大家跟上它。 他是对的，没多远，就发现了一大堆的山石沙土堆积。 翻地虫在碎裂之后，肉块逐渐化成了砂石。 唐溪俨看到小红蛇到了某处就停下，立刻招呼人过去。 “挖这里，小心点，别伤着孩子。” 地方对，人又多，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抱着嘟宝的楚寒衿。 唐溪俨朝楚寒衿伸出手，“把她给我，你头上有伤。” 楚寒衿摸了把头上，果然一手黏腻。 犹豫半分，还是把嘟宝转到了唐溪俨手上。 “她好像，有些发热。” 热度是刚起的，楚寒衿正急得冒汗时，唐溪俨找到了他们。 万幸。 唐溪俨抱着沉甸甸的嘟宝，伸手探了把额头。 “还好，不是非常烫，山下我已经让大夫候着了。倒是你……” 楚寒衿在被人搀扶下站起来，“楚寒衿。” “楚小兄弟，你的伤反倒是更重些。” “我没事，只要嘟宝没事就好。” 找到了人，队伍开始往山下撤。 得到提前通报的昭曦帝，早就等着了。 看到唐溪俨抱着的胖丫头，眼眶都热了。 “把孩子给我。” 几乎是用抢的！ 唐溪俨心下吃惊皇上对嘟宝的在意，面上并不显什么。 “皇上，嘟宝小姐有些发热，草民带了大夫，正在那边候着。” 昭曦帝一摸小姑娘，还真有些热。 “袁德海你干什么吃的，怎么没让太医跟着？” 一边骂着，一边让唐溪俨赶紧带路。 唐家在学院后门那里搭了个帐篷，大夫和几个下人正在里头处理唐冬生的腿。 “三少爷，这腿是谁给你处理的？虽然缠得有点紧，可处理得相当好啊。” 唐冬生想到嘟宝，眼泪都要下来了。 也不知道爹爹有没有找到她。 詹灵清看他要哭，知道他在担心嘟宝。 “唐冬生，放心，嘟宝力气那么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嘴里是说没事，可自己反倒哭了。 “呜呜呜……嘟宝，是我没有保护好……哎哟！娘你干嘛打我？” 詹母拿帕子狠狠在她脸上撸一把。 “你还有脸哭，有事不知道找大人，你个孩子充什么英雄？” 这死孩子，是想急死老娘啊！ 骂归骂，到底不忍心女儿难受。 “好了好了，听你们说那孩子是个能耐的，不会有事的！” 几人歇了一会儿，听到了外头说人找着了，都是松了一口气。 后来看到嘟宝被昭曦帝抱过来的时候，才算真的放下心来。 除了不能动的唐冬生，哗啦啦地跪了一大片。 “全都起来，大夫在哪儿？快看看她！” 大夫得见龙颜也是发抖，不过还是麻溜地过去了。 诊视一番之后，也是觉得奇怪，“小姐脉象并无异常，可身上确实在发热，恕草民医术不精，实在看不出来。” “不怪你。” 昭曦帝想起嘟宝之前也这么有过一次，反倒没那么着急了。 “袁德海。” 唐溪俨上前，“皇上，袁公公在处理善后，还没赶得及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其实是昭曦帝走太快，袁德海还没跟上。 “朕要带嘟宝回宫。” “有轿辇已在外头等候。” “好，立刻走。” 昭曦帝抱着嘟宝出了帐篷，看到一顶大轿辇，他抱着孩子坐上正好。 “皇上。” 唐溪俨递上一块湿巾帕和一件小披风。 “这帕子能让嘟宝小姐舒坦些，虽是在发热，但晚上风大，遮着总好一些。” 昭曦帝把湿巾帕盖到嘟宝的额头，又用小披风虚虚给她兜住。 他朝唐溪俨深深望一眼，下令起轿。 轿辇抬得不慢，但却很稳，并没有颠着昭曦帝。 出了学院大门，昭曦帝来时的马车早就准备好，就等他上去了。 一问，是唐溪俨派了小厮先一步通报的。 坐上马车，昭曦帝心中不由对这唐溪俨有了些兴趣。 处事周到，滴水不漏，难怪能在短短几年里一跃成为大昊国首富。 回到旭阳宫，太医立刻给嘟宝诊治，得到消息的太后也来了，坐在床前看着昏睡的嘟宝急得直抹泪。 “母后，别太担心了，嘟宝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你瞧瞧，这一身土，又不醒。” “救了个孩子，还在山里困这么久，肯定是累了。” 太医查完，说是没大碍，有些脱力，发热大概是自身营卫所致，睡一觉就好。 两人总算宽心。 昭曦帝好说歹说，把太后先劝走了。 然后自己照顾了一晚上，连袁德海过来也赶走了。 到了第二日天蒙蒙亮，嘟宝总算醒了。 一醒就喊爹。 昭曦帝激动啊。 这熬了一晚上，连头发保养都没做，还是值得的！ 可嘟宝睁眼看到他，小声说了句“不是”，又睡了。 昭曦帝气疯了。? 第56章 你还会把脉看诊？ 嘟宝彻底醒的时候，昭曦帝已经甩袖子上朝去了。 其实也是早朝时候到了，看她也不发热，也嫌弃他了（哼！），才走的。 芳菲伺候她洗漱完，坐在床边喂她喝干贝粥。 “嘟宝小姐，学院那边已经给你请假了，昨儿可把奴婢吓坏了。” “芳菲姐姐，不要怕，嘟宝可厉害呢！” 连大虫子都打倒了。 “嘟宝还要这个粥，好吃！” 昨晚她就饿得够呛，只吃了几块糖，现在可不得吃个够本？ 芳菲摸了摸她的小肚子。 “才刚好，不能吃太多，奴婢再去盛半碗，好嘛？” “好。” 嘟宝只能妥协。 “那嘟宝可以吃糖吗？长条条有夹心的那种。” “饭都没吃完就想吃糖，哀家看你身子是好了。” 太后从殿外进来，接住了嘟宝的话头。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芳菲连忙跪下行礼。 “平身，你下去，不用给她盛粥了。” “是。” 嘟宝急得想下床，“太后，你不让嘟宝吃了？” 太后摁住她，“别瞎动。” 伏月在一旁端着盘子，笑道：“嘟宝小姐，太后亲自给你做了点七珍雪云糕，你不是最爱吃吗？” 嘟宝高兴地拍手，“嘟宝爱吃！”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太后宫里吃的糕点，咬一口，软绵绵，入口即化，可好吃啦！ 喂嘟宝吃了几片，太后就不让了，怕她积食。 看她真的没什么，就允了她下床。 太后陪了她一上午，中午昭曦帝过来一起吃了饭，看着小丫头生龙活虎就准她回慈清宫里。 可到了慈清宫，太后却突然晕倒，一阵人仰马翻。 太医来看，说是有些虚症，开了些汤药。 伏月去盯着熬药的时候，嘟宝坐在床前的绣墩上，担忧地望着太后。 太后斜倚在床头，宽慰她，“这么紧张做什么，哀家年纪大了，难免有点小毛小病。” “太后不老。” 嘟宝连忙说道，小屁股挪到床边，仔仔细细地在她脸上找了一圈。 “太后脸上都没有皱纹。” 太后哪里不知道小胖丫头是哄她，却还真的被哄到了。 “好好，哀家不老，哀家还要看着嘟宝长大呢。” “那嘟宝不能长太快，太后一直看着嘟宝，做雪云糕给嘟宝吃！” “呵呵呵，你啊你！” 太后点她的小脑袋，嘟宝抱住了太后的手臂撒娇。 无意中摸到了手腕，感觉到一丝异样，胖手指自动去把太后的脉了。 太后感觉到她的动作，笑道：“怎么，你还会把脉看诊？” “是呀。” 太后只当她是玩由着她，却不知道嘟宝说的是真话。 曾经她在四爷爷的药炉里丢了把药草炸了炉，结果炸出了一颗很香很香的丹药。 从此之后，四爷爷没事就抓着她教把脉，教扎针，教炼药。 嘟宝学东西有个特点。 一学就会，学完就忘。 可把四爷爷气得够呛。 倒还记得自己会！ 太后瞧她像模像样的动作，逗她，“怎样，哀家身体如何啊？” 小嘴一张，“太后不是身体虚，是补太多了。” 其实嘟宝也不知道自己摸到的是个啥，反正摸完之后自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怎么治啊？” 小胖丫头抡起胖臂膀做了个跑步的动作。 “跟嘟宝一起，动起来！” 嘟宝是个行动派，说让太后动就想拉她下床。 刚煎完药回来的伏月可吓坏了，急忙把药碗放到一旁，抓住嘟宝。 “嘟宝小姐，太后身子不好，可不能乱动。” 嘟宝耸了下小鼻子，闻到了药味。 “是太后的药么，闻着苦苦的。” 又耸一下鼻子，“也不对症。” 伏月听不懂，太后笑着把刚才嘟宝的话说给她听。 “太后，这药不能喝，喝了你会更难受的。” 太后不忍让孩子失望，便哄她出去玩，想等她走了再喝。 嘟宝出去了，可小机灵鬼躲在帘子后头，看到伏月伺候太后喝药。 “唉，这些大人，就会骗小孩纸！” 她忿忿不平，金光镯光芒一闪，小金揶揄的声音传来。 “你都说自己是小孩儿了，他们哪会听你的？” 嘟宝意念一动，神识忽然钻进了金光镯里，找到了罗汉躺的小金兽魂。 “是不是你吃了太后身上的红气？” 嘟宝学东西确实一学就会，学完就忘。 可只要是学过的，一用，自动会想起来。 之前她不知道太后身上的红气是什么，现在给太后把过脉，忽然就明白了。 “太后一定是吃多了那种冒红气的燕窝粥，身体已经习惯了，现在嘟宝看不到那些红气，一定是被人抽走了，身体反而难受了。“ 她比了比自己和小金。 “除了嘟宝和你，没人能吃那些红气！” 小金乍然看到嘟宝出现，兽魂都窜起来了。 “你怎么能进来？不对，是你的神识。你的神识怎么能进来？不对，这是你刻了契约符文的镯子。你怎么会神识离体的？” 它说得乱七八糟，嘟宝只听懂了最后一句。 “嘟宝也不知道，嘟宝想进来，就进来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进到了小金和小灰灰住的地方。 咪~ 一个灰色团团滚到了嘟宝脚边，嘟宝心疼地抱起它。 “可怜的小灰灰，叫都没力气了。” 她环顾四周，也没看到那些喜欢爪子拉爪子，挤成一团的小黑云们。 “小黑云也都不见了。” 小金“切”一声，“都用来契约老子了，当然不见了！” 说起来就来气，它堂堂上古神兽，居然成了小胖妞的契约兽，以后同生共死，跑不掉了！ 嘟宝鼓起小脸，“小金，你如果还总是这么说话，嘟宝就不理你了！” 小金知道她是字面意思上的不理自己，这个它也不在乎。 可它得不到契约主的驯养，更没好处。 当下立刻服软，“啪”一声，变回了原来虫子的模样。 “好嘛，我端正态度。” 嘟宝发现原来拇指大小的虫子变成了指节长。 “小金，你变大了，也好看了。” “是吗？” 小金低头看身上，果然发现变了模样。 原本灰突突的身体现在是墨一般的浓黑色，虫头上印着金印。 嘟宝好奇地蹲下，拿指尖去触契约金印。 一触到，小金突然打了一个激灵，金光闪动，电光一般的花纹慢慢出现在虫身上。 不仅如此，它的虫足上，金色电光缠绕其上，迸发出骇人的力量。? 第57章 嘟宝开心的方式 小金运气一挥虫足，金色电光应声而出，打到嘟宝跟前，吓到她怀里的灰团子。 嘟宝连忙安抚，“小金！” 话音刚落，小金周身电光一收，身子直挺挺地倒地僵住了。 是来自契约主的威压。 “快快，快放开我！” 真是，虫落宝手比狗惨！ 金光镯的空间里，嘟宝抱着灰团子盘腿坐着，对面坐着同样盘腿的小金饕餮虫。 上头的两对虫足分别交叉在虫身前。 “……就是这样，如今本神兽是你的契约兽，生死相系，不会再给你使坏了。” 嘟宝摸宠物一样摸了两下它的触须。 “本来就是嘛，你别总是闹别扭，欺负小灰灰。” 小金扭着头躲开，“是它总看我不顺眼好！” 灰团子的三瓣嘴动了动，扭过身子，躲进嘟宝怀里不理它了。 “好了，以后我不吃它的同伴总行……不是，诸如天地精华、兽丹兽魂，以及运势信仰之类的东西，都能帮助我恢复力量，不吃怎么行？” 它指了指嘟宝。 “不光是我，你也一样。” 嘟宝鼓起胖手臂上的肉肉，“嘟宝有力量！” “不是那个，是特殊的力量。” 小金觉得，它有必要好好给她上一课。 “我是上古饕餮，本就贪食，自然什么都能吃，你是凡人之躯能吞噬别人的运势才奇怪。” 它忽然想到什么。 “有个事情我之前一直没提过。所谓气运，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并没有具体形态，可你却能将它具象化……” 小金看到嘟宝的蚊香眼，改口解释。 “就是那些倒霉云本来是看不到的，但是你不但看得到，还能让别人也看到。” 它指了指自己。 “说起来，本神兽以前也是靠神识感知的，可在你身边却能用肉眼看到。” “那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你戴着金光镯，而我又受镯子牵制，你的能力影响到我了。” 这么说，难道它注定要被这啥都不懂的小胖妞契约？ 那个送镯子给她的人，难道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 嘟宝总结，“小金看不到倒霉云，嘟宝不但看得到还让小金看到了倒霉云，嘟宝比小金厉害！” 呃……算是，可咱说话能不那么直接么？ 被契约的第一天，想捶爆契约主的脑袋。 “好了好了，跟你说多了你也听不懂，本神兽给你归纳一下。” 小金拿虫足在地上画了一个圆。 “你的一个能力是‘看’，你阿爹头上的倒霉云，凉糕里下的毒药，皇帝脑袋上啃头发的小黑云，太后身上不太正常的药气，似乎凡是对身边人不太好的，你都能看得到。” 虫足在圆外加了个大圆。 “另一个能力是‘吃’。你吃过倒霉云，吃过兽丹，也不知道以后还能吃点啥，先简单概括了。” 其实一点都不简单。 这两样它也能吃，可是吃下去转瞬能化为力量使用出来，它可做不到。 倒霉云还行，那翻地虫的兽丹，它起码得消化个把月才能收用，但嘟宝却立刻可以。 自己偷偷感受过，嘟宝体内并没有兽丹力量的残留。 大概是情急之下，全都发泄干净了，跟它刚遇上嘟宝时，吃了倒霉云体内还有残留的情况还不太一样。 当时她只会“吃”，不太会“消化”。 可现在又能吃，又能消化。 她的能力不清楚，不明晰。 这到底是个什么古怪的小东西？ 小金在大小两个圆的间隔里，花了两朵小云。 “第一朵，你说你会炼药，还总说一些大道理，都是以前家里人教的？” “嗯嗯，没错，村寨里大家叫嘟宝好~多东西！” “那他们教你的这些技能，算作一类。” 其实小金之所以归位一类，不是因为他们教了嘟宝很多，而是因为他们是把金光镯送给嘟宝的人。 能拥有灵器的，绝不普通。 “第二朵，是你有些奇奇怪怪的招数，比如那个‘召之即来’，本神兽还没听说一喊东西就来的技法，还有你用那些黑云团打契约符文，所以凡是古怪技能，就归这里了！” 简直太好用了好嘛，那句“丹来”都把它都搞懵了！ 以后你要啥，喊声“什么什么来”它就来了，多方便？ 翻地虫那兽丹当时它们谁都没见着在哪儿呢！ 这么算一算，小胖妞技能虽然古怪却挺好用，说不定被她契约不吃亏。 嘟宝伸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地上的图，怀里的小灰云团也好奇地偷偷张望。 小金不由得意。 “怎么样？本神兽总结得不错？” 嘟宝很捧场地拍手叫好，“不错，你画得好圆呐！” “……” 小金清了清嗓子，决定不跟这小胖妞一般见识。 “总之，你现在得开始练习这些技能，多找点倒霉云给我……不是，给自己吃，你厉害了，我就厉害了……哎，你去哪？” 嘟宝的身影逐渐淡薄。 “去学院搬大鼎！” “大鼎？噢，药鼎……哎等我啊！” 嘟宝神识归位，看太后喝完药躺下了，就跑出去了。 小金说的那些，她有听没有懂。 老族长跟她说过，听不懂的就不听，小孩纸只要开开心心就好啦。 嘟宝开心的方式，相当简单。 找阿爹，吃饱饱。 阿爹已经找到了，但是阿爹的娘太后现在生病了，嘟宝要把她治好。 治好太后=阿爹开心=嘟宝开心。 没毛病！ 治病要炼药，炼药要大鼎。 更没毛病！ 嘟宝喜滋滋地带着芳菲和小车子要出宫。 两人拦不住，去报给了袁德海。 袁德海急急忙忙去拦，结果嘟宝让他回了昭曦帝一句话。 “嘟宝去给陛下伯伯拿偏方治头发！” 昭曦帝立刻放行。 无意中听到皇上头发秘密，恨不得切到耳朵的三人：…… 嘟宝让小车子送她去雏凤学院。 小车子不知道为啥雏凤学院里有治头发的偏方，但赶车赶得相当麻溜。 皇上脑袋上的事情，咱也不懂，咱也不敢问。 雏凤学院不愧是最高学府国子监下属童院，昨天出了那么大事，今天照样开课。 大概只有受伤的唐冬生和嘟宝请假。 进门的时候，嘟宝被等候在门房的一个小厮拦住了。? 第58章 ……阿爹？ 小厮笑得相当和善，弓着腰双手捧着，恭恭敬敬把东西递上。 “嘟宝小姐，您的书袋。” 芳菲把东西接过来一看，还真是嘟宝的金书袋和她的小挎包。 ？ 嘟宝小姐昨天带小挎包了？ 小厮又奉上一个梳妆盒大小的锦盒。 “这是我家爷的谢礼，感谢嘟宝小姐救了我家冬生少爷。” 隔着盒子，嘟宝闻到了熟悉的香甜味道。 “冬冬哥哥的腿还好吗？” “托小姐的福，大夫说骨头没断，只是要在家歇一个月。” 小厮在门房等嘟宝一天了，如今任务完成，便告辞走了。 芳菲抱着锦盒，望着小厮背影奇道：“他如何知道嘟宝小姐你今日一定会来？” 嘟宝大眼偷觑芳菲，胖手指轻轻挑开了锦盒。 糖果的香甜味扑面而来，引得她口水直流。 嘟宝偷夹出一块糖果塞进嘴巴，甜蜜的味道充满齿颊，美得她眼睛都眯起来了。 冬冬哥哥是对的，他们家的糖果是最好吃的！ 今天的糖果更甜！ 那头，小厮回唐家复命。 “爷，嘟宝小姐已经收了锦盒了。” “她可喜欢？” “定是喜欢的，这盒里的糖可是爷亲手挑选。” 这头，嘟宝在飞速偷吃了三颗糖之后，直奔活动场去找她的大鼎了。 大鼎还在原位，拿布遮着。 小金站在嘟宝肩膀上，深深嗅一口。 “没错了，是药鼎，这药香闻着年头不少。” 嘟宝嗅了嗅，只觉得就是药味，几年她可闻不出来。 “我们把它搬走！” “就这么搬回去？那不可得累死！你陛下伯伯怎么也没说找个劳动力给你？” “嘟宝可以搬啊，又不重。” “……” “不过带着它确实挺麻烦。” “如果你能把它弄进你梦里那个空间就好了。”小金道，“你给它也打个契约符文。” 嘟宝惋惜，“那应该先去陛下伯伯那里弄点小黑云过来的。你说那些到底是什么呢？” “我之前不是被你弄得什么都看不见么，没看见我哪能知道？” 嘟宝拍了拍药鼎肥肥的肚子。 “那不如我们先去看三斤哥哥，反正蒋夫子说要搬鼎还得问曹博士呢。” “行，这三斤哥哥是哪个，本神兽好像没见过。” “立刻带你去，可好看的小哥哥呢！” 小金扼腕，早知道这小胖妞是后世说的颜狗，它就应该变个小奶狗的样，而不是丑不拉几的虫子！ 嘟宝蹦蹦跳跳去找楚寒衿，却拖着腿垂头丧气地回来。 她没见着楚寒衿，仆妇说他昨天撞到头还在睡，倒是把细细还给了她。 嘟宝又去找曹博士，结果曹博士也不在，后山乱七八糟，他还在那边处理。 嘟宝无功而返，忧郁的心灵只有锦盒里的糖果才能安抚。 车还没走回程的一半，那里头的糖果就所剩无几了。 芳菲说什么都不让她再吃了。 “嘟宝小姐，疼疼奴婢，你吃了那么多糖回头要是牙疼，奴婢可要挨板子了！” “那好。” 嘟宝嘟起小嘴，胖手臂支在窗户上撑着脑袋，看外头的街景打发时间。 这会儿街上还挺热闹，马车正走在一条美食街，四处小摊上飘着各种吃食的香味。 嘟宝小吃货的心蠢蠢欲动。 “芳菲姐姐，嘟宝可以下去逛逛吗？” 芳菲本意不允，可架不住嘟宝摇手撒娇要亲亲。 “那好，奴婢得陪着，而且只能一小会儿。” “好好好！” 下了马车，嘟宝的狗鼻子已经领着她直接冲向了炸肉饼的摊子。 不让吃甜的，她吃咸的总可以！ 可是，她没钱呐。 芳菲拍了拍腰间，“没事，奴婢带着钱呢。” “好棒！” 嘟宝连忙拉着芳菲去炸肉饼摊，“大叔，嘟宝要三个炸肉饼！” 她甩了甩芳菲的手，“芳菲姐姐，嘟宝、你，还有小车子哥哥，一人一个！” 芳菲心里一暖，摸着她小脸笑道：“那奴婢多谢嘟宝小姐了。” 刚解下荷包想付钱，冷不防被人一把抽走。 “哎，你干什么？” 她慌了神，一下都想不起喊“抢钱”。 嘟宝反应快，箭一样冲出去了。 一直藏在她袖子里的小金和细细一起立到她肩膀上。 小金已经对这小红蛇有阴影了，“嗖”一下窜逃到嘟宝另一边的肩膀。 “我现在是小胖妞的人，你不能吃我！” 细细闻味厉害，指引着嘟宝一直跟在那抢钱的身后。 嘟宝的腿是粗短，可它抡起来飞快啊，没一会儿芳菲就跟丢了！ 芳菲站在街中心，前后左右都看不到人，“哇”一声仰天大哭。 小车子因为赶着车，这会儿才好不容易跟过来。 “嘟宝小姐呢？” “我跟丢了，哇啊……” 此时嘟宝跟着人已经跑到几条街外的巷子里，那抢钱的已经跑得摇摇欲坠。 见状，嘟宝随手抄起巷口的一根长竹竿，想丢过去。 没想到竹竿太长，打到了旁边二楼撑出的窗户。 窗户“啪”一声落下，就听到里头“哎呦”一声打到了人。 “谁啊？” 酒楼小二气哼哼地朝下骂去，看到个孩子手里拿着竹竿气不打一处来。 “谁家的毛孩子捣乱，一边玩儿去！” 原本还想道个歉的嘟宝鼓起小脸，气道：“嘟宝不是毛孩子，嘟宝是在捉坏人！” 听到“嘟宝”的名字，刚到酒楼雅间的唐溪俨顾不上坐下，立刻走到窗边。 果然看到昨晚他抱过的孩子。 也不知她怎么会跑到这小巷子里。 唐溪俨看到巷子里还有个男人，怕就是嘟宝说的坏人，立刻示意身边的随从。 随从跳窗而下，揪住了男人。 已经跑到累瘫的男人毫无反抗之意，双手奉上了抢来的荷包。 “别……别让她再追……追我了，实在跑、跑不动了。” 嘟宝走过去，重重地“哼”一声。 “这位叔叔，抢别人钱是不对的，让嘟宝买不到炸肉饼就更不对了！” 呜呜呜……她的炸肉饼！ 二楼窗户的唐溪俨听到了，“这里的炸肉做得不错，嘟宝小姐想吃的话，不如我请你吃，好吗？” 嘟宝的小耳朵立刻竖起来了！ “好啊好啊！” 小金“嗤”一声，“给口吃的你就好，你小心遇上卖小孩的！” 听它这么说，嘟宝倒是认认真真地仰头看唐溪俨。 不想，一眼看呆了。 “……阿爹？”? 第59章 做梦都想要个姑娘 嘟宝当初下山找爹，老族长给过提示。 能让她吃倒霉云吃到饱的，就是阿爹。 于是，嘟宝找到了头上顶了朵大霉云的司暻霆。 但是现在…… 嘟宝头疼地回忆第一次见阿爹时，那朵大霉云有多大来着？ 小金啧啧有声。 “虽然我没见着，但我猜肯定没这人的大。” 瞧这黑压压的一片，快赶上后世那种室外遮阳伞那么大了！ 它在嘟宝耳旁调侃。 “你说他出门是不是都不用带伞？噢不，带不带都没用，大乌云直接盖脑门上了！” 嘟宝往虫头上弹了一指头，直接把它给弹回镯子了。 细细躲进了她的袖子里。 嘟宝被带上二楼的雅间。 一进门，就感受到阵阵压抑。 房顶铺陈着一片黑色云层，整个房间看起来都昏暗很多，再好的采光都照不亮。 嘟宝忍不住在心里想，这叔叔要是走在大太阳底下会是个什么画面。 “呐呐，你还不是在心里开他玩笑？就会说我！” 小金在金光镯里叫嚣。 “嘟、嘟宝也就是想想而已。” 嘟宝赶紧转移话题。 “你不是说没见过小黑云吗，呶，看，整块都是。” 她也是走近了才发现的。 天花板上的黑色云层其实并不是整片，而是一朵朵小黑云勾连而成。 跟陛下伯伯头上的那些一样，小爪子互相勾着，一朵挨着一朵。 它们正在集体睡觉，大的趴着，小的叠着，或者挤在空隙里，塞得满满当当。 “就这？你打符印的材料？” 小金心说，这就是一个个的仇人啊！ 没它们在，它哪会沦为别人的宠物？ “……小金，你是不是不满意跟着嘟宝？” “我没有，不是我，别胡说！” 这小崽子是不是会读心术？ 可为什么每次都只抓它？ “它们是不是跟陛下伯伯头上的那些一样，嘟宝试试就知道了。” 胖手指偷偷朝着大乌云勾了勾，最外围一朵小黑云，脱离集体朝她飘过来。 这一朵是趴在别人身上睡的，一被勾过去，维持着半个身子弯折悬空的样子。 它两只爪子平展，于睡梦中摸着摸着感觉不对劲，刚睁开眼睛，就化成了一颗黑色小光球。 小光球被嘟宝拍到细细脑门上，小红蛇头上多了块金印。 它“嗖”一声，眼前一模糊，就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原地盘旋几周之后，忽然看到只黑虫子，蛇嘴一张，“啊呜”，吞了。 “你你、你怎么把它给弄进来了？快让它把我吐出来！” 金光镯的空间里，小灰云团滚到细细身边，看它盘着湿淋淋满是口水的黑虫子，大眼里闪着崇拜的光。 哇，能制住吃宝宝的坏蛋，英雄！ 小金生无可恋地被条蛇盘着无法动弹。 领导向着小贱人，他能怎么办？ 试了一次，嘟宝确定这就是陛下伯伯头上那种小黑云。 这么多，不知道她能不能一次都吸走。 在嘟宝上楼之前，唐溪俨就送走了本来相约的人，怕太多人她不好意思。 见孩子进门之后一直傻站着，他并没有着急喊她，而是把刚上的炸酥肉和炒饼换到她面前。 新鲜出炉的油炸肉香味，率先汹涌朝着嘟宝鼻子里钻去。 嘟宝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到炸酥肉上了。 唐溪俨夹了一块酥肉到她前面的盘子上，“这家酒楼我常来，没有炸肉饼，但这炸酥肉味道不错，尝尝。” 嘟宝坐了下来，但没有动筷子。 唐溪俨问她，“怎么，不喜欢？” 他明明听到小姑娘咽口水的声音了。 嘟宝眼睛在炸酥肉上拔不出来，好不容易移开视线，又被隔壁的孜然炒饼吸引住了。 呜呜呜……想吃！ 再次咽下口水，“嘟宝喜欢的，但是小孩纸不可以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会被骗走！” 镯子里的小金冷不住吐槽。 “都进来了还装什么，吃呗！” “细细~” 细细一口又把小金吞进肚子里。 唐溪俨笑了，“可嘟宝不是已经吃了我送你的糖果吗？” “啊？” 嘟宝的大眼睛机灵地转了几下， “我知道了，你是冬冬哥哥的阿爹！” 原来冬冬哥哥的阿爹也长得很好看呢。 跟阿爹，三斤哥哥的好看不一样，他们都不是很爱笑。 冬冬哥哥的阿爹就总是笑，让嘟宝看了觉得很温暖，很舒服。 多年以后，嘟宝才知道这叫温润如玉。 （皇城里等着治秃头偏方的昭曦帝：你是不是忘了谁？！） 圆脑袋歪到一边，系在包包头上的发带垂到小肩膀，粉嫩嫩的小嘴翘了起来。 “唔，可嘟宝没见过冬冬哥哥的阿爹，怎么能知道你就四呢？” 唐溪俨心被抽了一下。 有被可爱到！ 他三个儿子，做梦都想要个姑娘。 脑袋里都已经在想把人从哪条路拐走了，又硬生生强迫自己刹车。 只要他敢乱动一下，三步之内必血溅当场。 屋顶上，可站着个厉害的，怕是皇上派来保护嘟宝的暗卫。 “你今日收到的锦盒，是粉底蓝花，里头一共三层，第一层放着糖果，第二层放着蜜饯，是不是？” 嘟宝睁大了眼睛。 有三层？ 她就吃了第一层，芳菲姐姐还说没了呢！ “第三层是什么？” “一些小玩意，给你玩的。” “谢谢唐叔叔！” 嘟宝脆生生道谢，小嘴巴努动几下。 是熟人，可以吃了？ “那，嘟宝不客气了！” 肉手抓起筷子，夹住了一块酥肉。 啊，肉肉！ “嘟宝小姐！” 房门口，芳菲匆匆忙忙冲进来，一把夺走了她的筷子。 小车子紧随其后，冲着唐溪俨恭敬一礼。 “多谢这位公子救下我家小姐。” 他们得到暗卫讯号，匆忙追到小巷子，唐家的随从还揪着抢钱的人等着。 芳菲拿到钱袋子，跟小车子立刻上楼来找嘟宝。 “天色已晚，小姐再不回去，恐家里老爷要着急，就此告辞。” 简单粗暴，一边一个直接把嘟宝给夹走了。 嘟宝扭着头回望，无望哭泣。 她的肉肉！她的饼饼！ 把嘟宝送上马车，芳菲心有余悸，嗒嗒”地掉泪。 “嘟宝小姐，钱袋子掉了就掉了，你要是走丢了可让奴婢怎么活？” 小车子也叮嘱嘟宝，“嘟宝小姐，街上龙蛇混杂，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抢了钱袋子引你去，可得小心。” 其实他比较怀疑唐溪俨，不是才让小厮送了糖果么，怎么又在这儿遇上了？ 真这么巧？? 第60章 为你生下了一个女儿 临走的时候，酒楼的掌柜提着个食盒追了出来。 “小姐，这是唐家少爷嘱咐我给您带上的。” 芳菲看小车子，小车子只想赶紧走，便接下了。 “那就多谢公子。” 马车动起来，酒楼上方的暗影一闪而过，而嘟宝—— 坐在窗边朝着唐溪俨的方向招手。 一朵朵黑色小云你拉我，我拉你，从酒楼窗户里排着队地飘出来了。 虽然没吃上肉肉，但嘟宝是个负责任的好孩子，临走还是招呼走了唐溪俨头上的大乌云。 就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局面。 马车的车厢里，睡梦中被强行招呼来的小黑云们挤得满满当当，冲着嘟宝咋咋呼呼。 叽叽叽！ 吱吱吱！ 喳喳喳！ 吵个不停！ 嘟宝塞住耳朵。 “为什么它们这么吵？” ┭┮﹏┭┮ 她喜欢不会说话的小黑云。 芳菲正打开酒楼老板送的食盒，听到嘟宝说话。 “嘟宝小姐，你说谁吵？” 没人说话啊。 “没有，嘟宝在跟自己说话，食盒里是什么？” 芳菲已经把盖子打开了，“是几样小吃。” 是错觉吗？ 她怎么忽然觉得车里有点闷，就两个人啊。 嘟宝巴着小几看，果然是刚才的炸酥肉和炒饼。 “嘟宝要吃！” 不吃脑阔子都要被这些小东西吵炸了！ 芳菲拗不过，只能拿帕子包了一块给她。 美食入口，齿颊留香，嘟宝总算舒坦了。 咬一口酥肉，手指挥一挥，几朵小黑云就被吸到镯子里。 一口肉，吸几个。 一块饼，吸一堆。 马车里没一会儿就宽敞了。 小黑云不吵了，小爪子你拉我，我拉他，一起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小金背着两只虫足，在镯子空间里围着一堆黑色光球绕圈圈。 好家伙，跟堆煤球一样！ “本神兽从没见过这东西。” 它拿触角搭上感觉了下。 “感觉上更像是一堆能量体？这玩意儿你一摸就能变光球，谁教的？” 小灰云团把自己抖松，让自己看起来大一些，很高傲地走来了。 “你啊？” 小金才不信。 “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还能懂那些？” 小灰云团炸毛，三瓣嘴动个不停，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小金还想嘲笑它，一回头细细站在它身后，蛇眼警告地盯着它。 “……那什么，小胖妞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嘟宝不胖。” 嘟宝嚼着嘴里的肉，盯着那些不停往角落里缩，极力想较少存在感的小家伙们。 “对了！让它们自己告诉嘟宝，不就行了？” 在梦里，它们就是那样告诉她金格子里的字是什么意思的嘛。 “小黑小黑，告诉嘟宝你们是什么。” 小黑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个小家伙被推了出来。 它们一开始还扭扭捏捏的，被后面一朵其中最大的小黑云踢了一脚，就老实了。 其中一个抓了一把自己，揪下一小撮云，慢慢变成一个纸片小人。 小黑云把纸片人丢在地上，蹲下打它，一边打一边口中还“叽喳叽喳”念念有词。 嘟宝看不懂，但是从镯子里出来看热闹的小金有点明白了。 它躲在嘟宝身后不让芳菲发现，猜测道：“这是……打小人？” 其他的小黑云有了灵感，开始组队表演。 一个人一边鞠躬一边口中念词，几次之后，一张邪恶的笑脸从它身后升起。 邪恶笑脸飘到另外三个人身后，兜兜转转最后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那人本来说说笑笑，突然捂住了脖子，悲鸣倒地。 最后所有的小黑云聚在一起化成了黑幡，上头一个大大的“奠”字。 小金“啪”一声拍向自己虫腿。 “懂了，是诅咒！” 它给嘟宝解释。 “有些人怨念过深，学会一些咒术之后可以实施诅咒，这些诅咒云跟倒霉云其实差不多，都是让人得到坏运。” 小金停顿一下，非常满意嘟宝认真听讲的眼神。 “不过呢，倒霉是一种运势，算是一种命数，多半逃脱不开。诅咒却是故意的，特定一个人，特定一种诅咒。” 嘟宝想起了陛下伯伯的头发。 “一定是有人诅咒陛下伯伯秃头！” 咦？ “可是唐叔叔被人诅咒了什么？” 等嘟宝走后，唐溪俨的随从段秦把一封信交给他。 “爷，不知谁留在房里桌上的。” 就压在嘟宝碗碟下头。 唐溪俨展开，仔细读了一遍，然后把信连信封慢慢团皱在手心。 “去城外破庙。” “是。” 手一松，留下一地粉屑。 城外的破庙里，唐溪俨见到了写信的老乞丐。 老乞丐给了他一把折扇，说起了四年前的一桩旧事。 “当年在这破庙，唐爷被人暗算中了春毒，和一位躲雨的姑娘共度一夜……” 这事唐溪俨记得。 第二日他清醒之后，身边早就没人了，这四年来他一直都在找那女子。 纵然只是意外，该负的责任他还是会负。 “你知道那姑娘的下落？” “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为你生下了一个女儿。” 唐溪俨眼皮一跳，声音微颤，“孩子在哪儿？”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回城的唐家马车里，唐溪俨打开折扇又合上，视线落在远处，兀自沉思。 段秦有点忍不住。 “爷，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难道是指……” “嗯，是嘟宝。” 这几个月在他身边出现过的女孩，只有嘟宝。 那一夜他受药性影响，对那女子几乎没什么印象，唯独那双眼睛。 嘟宝的眼睛，确实有些像她。 可单凭相貌…… “去找紫兰汁，想办法认一认身份。” 在雏凤学院后山抱上嘟宝的时候，他就觉得那圆乎乎的小姑娘很合眼缘。 所以他亲自去挑糖送她，又忍不住请她吃东西。 他唐溪俨一介商贾，处事求八面玲珑，却也没必要对个孩子都那么周全。 除了因为她被皇上重视之外，确实也因为自己喜欢。 可再喜欢，再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也得冷静。 “皇上对她相当在意，去查查怎么回事，刚才那老乞丐，也去盯一盯。” “是。查了四年都没消息，突然说是爷的女儿，任谁都会怀疑。” 唐溪俨放下折扇，淡笑道：“是啊，任谁都会怀疑的事情，又为何要做？” 破庙内，老乞丐抱着唐溪俨给的金元宝咬了又咬。 “哈哈，真金，发财了发财了！” 他跑到破庙后头的空地上，朝着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三跪九叩。 “多谢多谢！” “不用，拿了好处就走，别再回来了。” “不回不回！大善人让他们父女相聚，积德啊！” 那人音色低沉诡异，竟分不清是男是女。 “是啊，确实是，大大的功德。”? 第61章 咒谁？ 因为路上吃了太多炸酥肉和炒饼，等嘟宝回到宫里之后—— 吵嚷着喊饿。 按她的说法，是小肚肚已经活动开了，正好可以吃大餐。 芳菲不敢隐瞒，乖乖把酒楼老板送吃的，嘟宝一路吃光的事情说了。 还把唐家送的锦盒里糖都吃光也抖落出来了。 嘟宝很生气。 明明没有吃光！ 昭曦帝哼哼几声，“编，再编，还‘小肚肚活动开了’，朕从未听说过哪个是这么吃饭的。” 他拍了把嘟宝的肚子，“听听，西瓜都熟了还吃，不怕撑坏咯！” 嘟宝岔开腿，肉拳头撑腰，把小肚肚挺得更高。 “不吃饱，嘟宝没力气给陛下伯伯治病！” “吃，必须吃！袁德海，还不去传膳？” “是是，奴才立刻去！” 太后由伏月扶着坐到凤座上，面露忧色。 “治病？皇上病了？” 昭曦帝给嘟宝使眼色，“……没，跟小丫头闹着玩。” 嘟宝：“嘟宝要加鸡腿。” 昭曦帝：“……加。” 整个晚膳时间都相当愉快（？）。 饭罢，昭曦帝扶着太后去花园里散步消食。 “皇上，有伏月陪哀家就行了。” “太后是不是嫌弃朕了？朕被那些大臣吵了一天了，还不能到太后这儿来躲清静？” 昭曦帝装委屈。 “再说，哪有儿子想陪娘走走，娘不让的？” 他眼角瞄到嘟宝在前头蹦蹦跳跳。 “哎哎，那谁，刚吃饱就跑，不怕肚子疼啊！” 嘟宝扭头朝他吐了吐舌头，倒踏实不跳了。 太后笑出声，“我看呐，你不是想陪娘，是想陪闺女。” “还是太后懂朕，朕确实想认嘟宝当闺女，哼，可惜有人挡道。” 太后有些想念司暻霆，“可知霆儿如何了？” 昭曦帝又是“哼”一声，“那些个不消停的吵了朕一天，不就是被他戳到了痛处？” 举凡历朝历代，赈灾救民总有些人暗戳戳想搞事。 他这个八皇弟此去没多久，就连摘了几个脑袋，雷霆手段震慑八方，谁还敢搞事？ “霆儿办事，哀家是放心的。” 她睨了昭曦帝一眼。 “要不是皇上作，他早就能帮忙了，皇上也不用累得掉头发。” 所以他给嘟宝使那么多眼色都白使了。 “……太后知道啦？” “你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还能不知道你？你冲嘟宝使眼色的时候摸头发了。” “哪是儿子作，明明是他先不理我的。” “你不给他找麻烦，霆儿能不理你？” “您就向着小儿子！” 太后气得扭他臂膀一把，“皇上总是这么小心眼，小心头发掉得更快。” 昭曦帝“嘶”一声，“太后您怎么咒儿子啊？” 嘟宝忽然从花丛后头蹦出来，小肉手抓着只青蛙，着急地问：“诅咒？咒谁？谁咒的？” 昭曦帝嫌弃地戳着她胸口把她顶开。 “这谁给你抓的，快放了！” 嘟宝不甘不愿地把青蛙放了，“不是嘟宝抓的，是它们自己跑到嘟宝手里的。” “嗯，编，才上了一天学堂，就学编故事的本事了。” 太后听这一大一小互怼就想笑，若不是伏月端了补品来真停不下来。 嘟宝眼尖地看到金碗上飘荡着的红色气雾。 “太后娘娘，这是什么，好香啊！” 伏月扶太后坐到亭子里，回道：“是德妃娘娘送来的补品，太后这两年用着身体强健不少。” 太后接过小金碗，“德妃有心了。” 昭曦帝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努力压下满心的不耐烦。 “过些天庆安生辰，朕已经给她准备好了礼物。” 太后还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别光顾着孩子，孩子娘也得顾着。” 母子俩说话的当口，嘟宝扯了几下伏月的袖子。 “伏月姑姑，你也吃这补品吗？” 伏月笑道：“奴婢哪儿配呐，不过循例太后入口的东西，奴婢都是要先试的。” 那就是会吃几口了。 嘟宝总算明白为什么伏月姑姑身上会冒出淡淡的红气了。 她凝神看去，太后吃过补品之后，身上慢慢散出了之前的红气，笼罩在她周身。 太后舒心地深呼吸一口，觉得身心舒畅许多。 太后困倦回了寝殿，昭曦帝跟着嘟宝去了她住的偏殿。 禀退了众人之后，昭曦帝朝嘟宝伸手。 “拿来。” 嘟宝已经洗香香了，坐在床上捣鼓个扁扁的木盒子，头也不抬。 “拿什么？” 昭曦帝“啧”一声，“个小没良心的，朕放你出去玩，你居然忘了？偏……” 他放低了音量，“偏方。” “噢，偏方啊……” 嘟宝拖长了嗓音，趁机去看昭曦帝的脑袋。 他今日束冠，头发一览无余。很快，一朵朵小黑出现在嘟宝眼里。 果然，在那儿趴着到处啃昭曦帝的头发。 嘟宝抬起手腕，晃了晃手里的金光镯，心里暗喊。 都来！ 小黑云们一朵接一朵飘进镯子，有的是直接屁股朝后，什么都没见呢，就化成了一颗黑色光球。 昭曦帝下意识摸了把头发。 怎么忽然觉得脑袋轻了？ 嘟宝把小黑云全收进镯子里，从床上站起来，手里还拿着那个木盒子。 “陛下伯伯，你转一圈。” 昭曦帝不由四下看看，心想这会儿也没人，就顺着小丫头的意转了一圈。 嘟宝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他头上没小黑云。 “好啦，治好啦！” “治好了？” 昭曦帝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比外头骗老太太的都厉害呢，人好歹还费费口舌，你这一句话就完了？” 他埋怨的时候，嘟宝都一屁股坐下了，还在捣鼓那个木盒子。 昭曦帝不高兴了，一屁股坐到床沿，把她手里的木盒子抢了。 嘟宝扑过去，“还我还我！” 昭曦帝一只手把她给控住。 “刚才就想问你，这盒子哪来的？” 嘟宝挣了两下，昭曦帝险些摁不住。 小丫头，力气真大。 他改为戳她腰间软肉，还哈她痒痒肉。 “啊！哈哈哈哈哈哈……” 嘟宝尖叫，倒在床上，笑个不停。 “不要不要，嘟宝怕痒！哈哈哈……是、是唐家叔叔送的！哈哈哈哈哈！” 昭曦帝微怔。 唐溪俨？ 第62章 有钱了不起啊！ 嘟宝后山出了事之后，昭曦帝就让银蟾安排了个暗卫跟着嘟宝，但他还未问过今日的情况。 “他什么时候送你的？” 木盒子就在唐溪俨送的那个锦盒第三层里，说给嘟宝玩的。 嘟宝照实说了，趁他恍神爬起来伸手就抢盒子。 昭曦帝把盒子拿远。 “急什么？这是机关盒，你打不开。” 嘟宝在床上乱蹦，“打得开打得开！五叔叔就会做机关盒子！” 好嘛，除了三叔公，还有个五叔叔，听太后说还有个六姑姑，个个听起来都不简单。 昭曦帝把盒子给她，看她怎么开。 嘟宝生怕他又拿回去，赶紧把盒子上上下下摸了个遍，胖手指抠起了上头的锁头。 说是锁头，其实是嵌在盒盖上的，没孔没缝的一个铜块。 昭曦帝看嘟宝竟然去抠，以为她是要用蛮力。 刚要嘲笑，耳里听到“咔”一声，居然真被她打开了。 “开咯！” 嘟宝高兴地掀开盖子，结果动作太大，里头的东西掉出来了。 哗啦啦！ 金色的珠子落了满床，一颗滴溜溜滚到昭曦帝腿边。 他捡起来看。 是珍珠，金色的珍珠，颗颗圆润，个个都有指甲盖儿那么大，大概有百来颗。 昭曦帝酸了。 他把珠子随便一丢，“土豪，有钱了不起啊！” 嘟宝很开心，蹲在床上把珠子全扒拉到自己身前打着玩。 “原来唐家的叔叔是让嘟宝打弹珠玩！” 昭曦帝：…… 有钱确实了不起，拿金珍珠打弹珠玩。 来自一个生活费减半皇帝的无声悲鸣。 但他还想争取争取，“呃哼，那什么，你有什么想要的，朕也可以送。” 嘟宝打珠子的动作停下，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药鼎可以吗？” “药鼎？”昭曦帝想起太后跟他说的话，“你想给太后炼药？” “嗯嗯，也要给陛下伯伯炼的，今晚就要！” 嘟宝已经想过了，学院里的大药鼎还拿不回来，那就先弄个小的嘛。 而且她本来也想先试试，毕竟炼药怎么炼，她都不记得啦—— 昨日的昭曦帝或许会义正辞严地拒绝嘟宝，但今日的昭曦帝不会。 尤其，是见到唐溪俨送嘟宝那么多金珍珠之后。 不但让太医院给她送了个小药鼎过来，还附送一名会烧鼎的小公公。 让袁德海私底下嘱咐那小公公只陪嘟宝过家家之后，昭曦帝龙袍一掀走了。 回了旭阳宫立马让银蟾叫来嘟宝身边的暗卫。 暗卫把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 昭曦帝一拍桌子，“为何不阻止嘟宝抓贼？” 暗卫跪下。 “首领嘱咐过，在不影响嘟宝小姐安危的情况下不可打扰，属下看嘟宝小姐游刃有余便未插手。” 昭曦帝心想我还不知道么？这是他嘱咐银蟾的。 但你阻止了，她不就遇不上唐溪俨了么！ 居然用吃的勾引嘟宝，没吃上还给送上车？ 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心机这么重！ “总之，以后对这个唐溪俨必须防着点，别让他靠近嘟宝！” 慈清宫里，嘟宝打了个哈欠，推说自己困了要睡觉，烧鼎的小公公立刻告退了。 那小药鼎被芳菲当成嘟宝的玩具，就放在圆桌上。 等芳菲也去外间之后，嘟宝蹑手蹑脚地下床，把小药鼎拿到床上，重新严实拉好床纱。 她看着药鼎发愁了。 难道要在床上炼药？ “你把它放进你的虚梦空间里就行了。” 嘟宝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小金，你是说嘟宝做梦去的地方吗？” “对，那也是个空间，跟金光镯一样，区别是镯子是实物摸得着，虚梦空间却不存于人世，只有宿主才能进去。” “那怎么把它放进去，也要打个金印吗？” “只有活物才需要打契约金印，它是死物，你用神识将它转移进去就好了。” “可嘟宝不会啊，难道就说‘到嘟宝的梦里去’这样吗？” 嘟宝刚说完，小药鼎“嗖”一声不见了。 而嘟宝，“啪哒”躺平打上呼了。 小金：…… 讲真，它们辛辛苦苦修炼那么多技法有啥用？ 她小嘴一张，想怎样就怎样。 上头不管管？ 上古饕餮无奈，神识一转，也进到嘟宝的虚梦空间。 如今它是她的仔，跟紧脚步才不被甩。 悲哀。 嘟宝一看到小金，就拽着它跑起来了。 “小金小金，这里不太一样了。” 原来这里除了中间的一片金格子地之外，周围都是雾茫茫的。 现在周围还是围着浓雾，却多了一道围墙，金色的墙砖相当亮眼，透着一股浓浓的土豪气息。 小金频频摇头。 这糟糕的品味，全是因为小丫头喜欢金色！ 但也是因为这金砖墙，整个空间亮如白昼。 除此之外，地上标着嘟宝技能的金格子升起来了。 高高悬挂在头顶，两个格子的金字亮着，其他的金字全都暗下，几乎看不到。 嘟宝有些失望，“为什么只有两个了？是说嘟宝别的都不会了？” “我想不是的，其他的，大概要等你会了才会再次点亮。” 小金猜测道。 “不过这不知道什么文字，不认识真的是麻烦。” 嘟宝摸了摸仰酸了的后脖子，嘟囔道：“如果不是字，是画该多好？” 话音刚落，头顶亮着的金字开始变化了。 一个格子幻化成一只睁开的眼睛，眼睛背后是一朵云。 另一个格子里一只三足小鼎，上空飘着三缕青烟。 嘟宝叫起来，“啊，变成画了！” 嘟宝小嘴的神奇，小金已经麻木了。 “你的眼力是一项异能这个不会错，可炼药……” 嘟宝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嘟宝记得自己会，但是想不起来了？” “……哈？” 对不起，它有听没有懂！ 嘟宝小脸有点发烫，一摆手不敢看小金。 “啊呀，这个不重要，我们先炼什么好呢？” 小金虫身背后现出饕餮虚影，咆哮道：“怎么会不重要，你想不起来要怎么炼？” 它这么一吼，把正在金光镯里睡觉的小灰云团吵醒了。 它懵懵懂懂地出现在虚梦空间里，一抬头，嚯，有屋顶了？ 嘟宝搔搔头，“那嘟宝忘记了嘛，再学就好啦。” “我又不会，这会儿也没炼药秘籍，你上哪儿学去啊？” 两人吵嚷着，谁都没注意小灰云团轻飘飘地升起，一直飘到了头顶画着小鼎的格子。 它好奇地看着小鼎，三瓣嘴动几下，忍不住去撞了撞那只小鼎。 啪！ 一本金色小书从天而降，掉落在嘟宝和小金中间。? 第63章 嘟宝会，先生火！ 嘟宝和小金面面相觑，小金离得近，就地翻开。 里头是一张图，连着，还是横着画的。 它干脆全部拉开了。 一大一小连同从上头降下来的小灰云团，一起转个方向看图。 画的是一个大鼎，从底下一直画到最上头一面，左右老边画了些小图。 下头的炉眼位置旁，画了一些小光球，下头一把铲子。 嘟宝觉得跟诅咒黑云变的光球有点像。 小金不确定。 “诅咒云变的是黑色光球，可这图上画的却是啥颜色都有。” 嘟宝对着那堆五颜六色的光球图考虑了会儿，“那也许它们都是小黑的兄弟姐妹呢？” 小金不得不承认，小胖妞说得在理。 但诅咒的兄弟姐妹能是什么好货？ 可有的闹呢。 除了炉眼，药鼎上部的入药口旁，画了些药草，画了些云团，还画了几个胡乱的线团。 好嘛，小金更糊涂了。 嘟宝却相当明白。 “嘟宝知道了，这里是说什么都可以拿来炼的意思！药草啦，嘟宝看到的云，都可以！” 小金摸了把虫下巴。 还别说，真有可能是这个意思。 那这鼎可就不单单是药鼎这么简单了。 “小胖妞，你不觉得这鼎有点眼熟？” “嘟宝不胖。好像是……对了，是嘟宝赢来的大鼎！” 这不就是学院里嘟宝从一头扛到另一头的大鼎么？ 看来那鼎合该是嘟宝的。 “要不然先拿小药鼎试试把你，万一真不会，到时候大鼎拿来了也白搭！” “小金，你不是说死物都不用打契约金印就可以移到这里来嘛，为什么那个大鼎就要打金印？” 白天去学院想搬大鼎的时候，她记得小金这么跟她说过。 “你不是也闻到那鼎里的药香味了，那个鼎不一般，恐怕不是你想弄进空间就弄进空间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噢。” 嘟宝懂了，然后把小药鼎搬到面前。 “嘟宝会，先生火！” 她晃了晃手腕上的金光镯，一堆诅咒云化成的光球从镯子里“哗啦啦”地往地上掉。 “慢着！” 小金阻止她，“你生了火炼什么呢？又没药草。” “唔……”嘟宝眼睛一亮，“那些红气！” 她把上次梦里小黑们演示炼药炸炉，要把太后身上的红色气雾丢进去炼的猜测，告诉了小金。 小金听到“炸炉”就没在意后面说的了。 它默默地把小药鼎用虫足往后推。 “那什么，你这么久没炼药了，咱不如找个老师再学学。” 它现在兽魂才稳，炸一下就完蛋了！ “不用不用，嘟宝可以想起来的，嘟宝去把太后身上的红气招过来！” 小胖丫头相当自信，说干就干，伸出手掌大喊，“红气来！” “你别……” 小金还没说完阻止的话，就见当空裂开了一个口子，那些红色气雾居然真的就自动钻进来。 “……” 麻了。 它们到底是怎么从太后那儿直接跑到虚梦空间里的？！ 带导航仪了？ 慈清宫的寝殿里，太后侧卧着，背后凭空出现了一个黑洞。 她身上各处的红气先后快速钻入黑洞，还颇有点争先恐后的意思。 伏月恰好过去给太后压了压被角，什么都看不到的她浑然未觉。 反而是那黑洞自己挪过去几寸，一放一缩，把她身上淡红色的气雾也一并收走了。 虚梦空间里，黑色口子闭上了，所有的红色气雾蜿蜒扭曲着，如蛇一般往小药鼎里钻。 嘟宝在一旁还给维持秩序。 “大家不要挤啊，都有都有！” 这药鼎到底比较小，挤了一半进去之后就再也挤不进去了。 被留在外面的红气急得原地转圈。 嘟宝亮出了金光镯，“没关系没关系，没轮到的先到镯子里去，你们嘟宝都爱！” 等它们全都钻进镯子，嘟宝又开始拾掇着前头倒在地上的黑色光球。 一颗颗往炉眼里丢。 “小金，帮帮嘟宝！” 小金眼神呆滞，脑子还停留在她指挥红气的画面。 小灰云团咕溜溜滚过来，帮着把那些诅咒云变的光球推到药鼎边上。 “小灰灰，还是你对嘟宝好！” 嘟宝丢了一些诅咒光球进去之后停下了，她感觉够了。 该点火了？ 她下意识拿了颗剩下的诅咒光球，往药鼎肚子上一擦。 咔嚓。 着了。 小金：…… 嘟宝高兴地欢呼一声，把小火球丢进去。 再捡起一颗，一擦，着了，丢进去。 如此重复了几次之后，她又自动停了。 “嗯嗯，差不多了！” 小金：………… 嘟宝原地盘腿坐下，鼓起小脸蛋开始往炉眼里吹气。 小灰云团也过来帮忙。 呼~呼~ 炉眼里的火势逐渐大起来，里头的诅咒光球一个个被点燃，“噼啪”闪着黑色电光。 “嗯嗯，可以了！” 小金：……………… 嘟宝眯起一只眼，从入药口往里张望。 “小红红们，你们要自己翻一翻，四爷爷说要受热均……均运？” 药鼎里的红色气雾，真的翻滚了几下，在里头铺陈开，每一处的厚薄浓淡都差不多。 “嗯嗯，非常好！” 小金：……x打住，有点不对劲啊。 小金忽然领悟了什么。 它走到嘟宝身边，看她饶有兴趣地撑着脸看药鼎里的火。 “嘟宝，什么时候能好？” 嘟宝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火，又拿小鼻子嗅了嗅。 “再要一会儿。” 小金也不急了，跟着她一起等。 一刻钟后，嘟宝闻着从药鼎里散发出来的香气，一拍自己的粗胖大腿。 “好啦！” 随着她一声喊，小药鼎里的炉火应声灭了。 “这次没有炸哎！” 嘟宝伸手就要去掀盖子。 小金急忙喊：“小心烫！” 似有感应一般，药鼎周围“嗞”一声，周身腾起一股白烟。 嘟宝打开盖子，完全没被烫到。 小金狐疑地摸了一把。 凉了。 刚才那一声，是自我冷却，以免烫到嘟宝？ 嘟宝伸手摸到一个东西，触手软软的，还是暖暖的。 掏出来一瞧，却是一团赤色云团。 嘟宝兴奋地把手掌摊到小灰云团面前。 “小灰灰，它跟你长得好像啊！” 小灰云团好奇地凑近了，看那赤色云团慢慢舒展开。 也是大眼睛，却不是三瓣嘴。 赤豆大小的嘴巴动一下， “吱”的一声，顶上燃起了赤色火焰。? 第64章 吱—— “啊，是小火云！” 嘟宝拿手指头触一下它头上的火焰，热热的。 吱~ 小火云在嘟宝手心转了一圈，面对她，叫声里满是讨好。 它鼓起小嘴，哼一声，头上的火焰就往上蹿一下，把嘟宝逗得嘎嘎笑。 小灰云团：…… 本以为是盟友，却不想是对手。 它不甘示弱，飞速钻进嘟宝怀里缩着，挑衅地瞪小火云。 嘟宝不察，忙着起名，“以后你就叫小火！” 吱！ 小金看着嘟宝逗了会儿小火云，先前的领悟这会儿更加明晰。 “嘟宝，”它跳到嘟宝肩膀，“我问你个事儿。” “你问！” “你是怎么知道这么炼可以炼出这个玩意儿的？” 吱—— 小火云对它称呼自己为“玩意儿”相当不满。 小灰云团挺高兴，嗯嗯，以后就不讨厌这虫子了。 嘟宝很努力想了下，发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嘟宝也不知道，心里觉得可以了，就炼出来了。” 嘟宝没说出什么来，但小金已经懂了。 它料想的没错，这个小胖妞懂炼药，又不懂。 她说不出来炼药的步骤，可只要一上手，自动就知道该干什么。 放多少诅咒光球，多少火候，什么时候炼好。 所有的，她都下意识知道怎么做。 就好像吃饭睡觉的本能，根本不需要去想该怎么吃该怎么睡，你就会。 小金猜那个四爷爷确实教过她炼制之术，但以嘟宝那心大的脾性，估计学过就忘了。 在需要用的时候，身体自动就回忆起来了。 所以怎么问她她都说不清楚，可真要拿药鼎炼制了，哪儿哪儿都懂了。 此时此刻，小金意识到自己被嘟宝契约了不亏。 她身上充满了谜团，每一个古古怪怪倒也不算什么，偏偏每一个都源自嘟宝的心血来潮，完全没有章法可言。 幸好，当初没把她吃了。 诅咒光球还有的剩，嘟宝给小火打上了契约金印，从此就是嘟宝的人了！ 嘟宝忙活到现在早就困了，小肉手揉了揉眼睛，倒地就睡了。 她在梦里一睡，神识归位，所有人都被送出了空间。 回到金光镯里，小金发现每一颗诅咒光球都被一团红雾包裹着，高高低低飘荡在四面八方，塞得满满当当。 “我去，这让老子睡哪儿？！” 一夜好眠。 第二天，嘟宝是被一股熟悉的香味弄醒的。 昨晚小火被炼出来的时候，小药鼎里就是飘着这股味道。 清洌如晨雾，夹杂着青草香，很好闻。 嘟宝摸了摸镯子，“小金，你闻到没有？” 被压了一晚上的小金盯着黑眼圈，勉强嗅了嗅。 “嗯，怪怪的。” 还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它似乎以前闻到过…… 啊，想不起来，太困了！ 嘟宝洗漱停当，芳菲给她换了套海棠色襦裙。 “这裙裙太长了，不方便。” 芳菲把她摁到梳妆台前。 “皇上说了，嘟宝小姐身子虽然好了，可还得留在宫里修养一段时间，不让爬高踩底。” “啊？” 留在宫里倒是没什么，可不让爬高踩底？ 那还有什么乐趣？ 而且她今天还有很多事情做呢！ 芳菲安抚她，“嘟宝小姐别不高兴了，奴婢今天给你梳个新花样？” 还是把头发分了两边，但包包头换成了双螺髻，没有留散发。 螺髻前，各插了一把黄蕊粉白海棠花的发梳，周围零星缀了几颗珍珠发插。 嘟宝扯着衣襟上的花样跟镜里比对。 “真好看，跟嘟宝衣服上的花花一样！” 芳菲看她这么一打扮娇俏可爱，衬得那小脸粉白，压不住创作之心，又蘸了金粉，在她眉心点了一点。 远远一看，像个偷跑凡间的小花仙。 这下，嘟宝也嫌弃身上的长裙了，在偏殿里四处跑，给每个人看自己的新装扮。 芳菲也是笑个不停，看时候不早了才抓着她去用膳。 嘟宝灵机一动，“嘟宝今天想跟太后一起吃！” 昨晚抽走了太后身上的红气，今天怕是会不舒服，上次就是这样。 芳菲只当她是想让太后看新打扮，便带着去了。 太后起得早，已经用过膳了。 嘟宝过去的时候，正在喝药。 就是上回太医给开的，嘟宝知道是用错了的。 她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说了也没用，太后和伏月姑姑都不信她。 太后的脸色比昨日要苍白一些，透着一点灰，精神很不好的样子。 看到嘟宝，还是露出了笑容。 “嘟宝来了？呀，今天真好看，像个小仙女。” 嘟宝过去倚在太后身边，还是忍不住劝。 “太后，不要再喝这药了，这药不对。” 太后当然还是表面说好，嘟宝懂的。 嘟宝在一边吃早膳的时候，伏月姑姑又给太后端来了补品。 嘴里嚼着一块酥饼，嘟宝眼见补品里的红气过到了太后身上。 太后的脸色亮了几分。 “伏月姑姑，这又是德妃娘娘送来的吗？” “是啊。” 伏月拿帕子按了按太后的嘴角。 “德妃有心，一早做了送来，太后，奴婢眼瞅着你这会儿脸色就好了。” 小金闻到了味儿，“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太后身上这红气怎么跟小火一个味儿？” 被点到名，小火从金镯子里飘出来，悠悠荡荡到了太后身边。 不像小金，凡人看不到它，所以它堂而皇之地在太后身边转了几圈。 吱~ 忽然小嘴一吸，把她身上的红气全都吸走了。 吱吱！ 它鸣叫两声，眼睛一闭，憋气挣扎了一下。 随着它的动作，居然变大了一些，头上的火焰也跟着长了。 “原来小火可以吃那些的呀！它到底是什么？” 小金想了想，“大约是药灵一样的东西。” 有些药草也是可以凝练出灵体，本来就是植物嘛，草木之灵很常见。 小火由那些红气火炼而成，也可称之为红气之灵。 小金给嘟宝说了自己的想法。 “它具体是什么，就得找出这些红气是什么了，你知道该上哪儿找了？” 嘟宝暗自点头。 “伏月姑姑，是德妃娘娘送的补品让太后好的吗？那嘟宝一定要去谢谢她！”? 第65章 是噬魂草 伏月笑起，夸赞道：“难得嘟宝小姐这么有心，可……” 她看向太后。 早年灵觉寺拜佛，方丈判命，说德妃与太后八字相冲。 自那之后，德妃谨言慎行，不敢再见太后。 过来请安就在宫门外磕头，送什么来也是送到门口，从不进来。 哪怕是不得不出席的宴席，也是注意着距离，绝不靠近三丈之内。 她因此少了很多露面的机会，却也因此让太后时常上心。 即便有些爱做脸的小毛病，太后也觉得无妨，有机会便在皇上面前说合。 只是可惜，皇上对德妃并不上心。 或者应该这么说，皇上对后宫哪个嫔妃都不上心。 太后这会儿有了些精神头，“嘟宝想去，便让她去。庆安不是还在养伤，过去看看她。” 伏月点点头，“奴婢准备些好玩的让嘟宝小姐带过去。” 德妃现在愈发讲究，连尚在太后身边的人也不愿多靠近，她自然不方便带嘟宝去。 她指了个小公公，带了些礼物，正好领嘟宝去德妃那儿。 说起来，庆安公主是因为设计嘟宝小姐被皇上罚了板子，太后也不高兴，所以从没打发人去看过。 现在带了东西过去，也算是给庆安一个台阶下。 到底是亲孙女。 在小公公的带领下，嘟宝到了德妃住的蕙秀宫。 蕙秀宫位于后宫偏静处，道有些远，小公公端着些锦盒路上又跟嘟宝逗趣，累得一头汗。 到了蕙秀宫，跟那边的宫人说明来意，等通报的时候回头却不见人影。 嘟宝趁他不注意，从边上游廊后头猫着腰跑进了里头。 她把小火放出来，“小火，快找找，哪儿有红气？” 吱~ 小火应一声，飘在前头，有如感应一般，径直对准一个方向都不带晃的。 空气里，属于小火特有的味道出现了，而且越来越浓。 小金从金光镯里出来了，站在嘟宝肩头，“本神兽想起来这是什么味道了。” 早上闻着就熟悉，但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是噬魂草，补身效果很好，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什么？” 补身体还不好么？ “噬魂噬魂，吃多了之后会被它反噬精魄，还能好得了？” 两人说话间，小火已经找到了位置。 是在蕙秀宫的西北角的一棵大树，灰白色的树干，青黑色的树叶，整个树冠都被红雾笼罩着。 吱！ 小火欢呼一声，小嘴一吸，那些红雾全都被吸了进去。 小金摇头，“不对，这不是噬魂草。” 它跳下去，在树根周围转了几圈，却没找到任何值得怀疑的。 不在这里，可这里噬魂草气味最浓。 那小火云由红雾火炼而出，不会错的。 此时小火已经把树上的红雾全都吸到肚子里，变得非常大，都跟只小猪仔差不多了。 它在空中摇摇晃晃，感觉有些支撑不住，往下坠了坠。 嘟宝怕它掉下来，立刻将它掬在手心，可大了那么多，最后抱着才行。 小火哼哼唧唧地乱动，忽然打出几个响嗝。 打一个，抖一下。 几下之后，身上挤出了两只手臂。 不是像小灰云以前那样的筷子手臂圆球手，而是跟小婴儿差不多的。 细细小小，却跟人的一样。 小火扭头去看嘟宝，笑着张嘴。 “宝——” 嘟宝惊讶地叫起来，“呀，小火会说话了！” 小火头上的火焰还在变化，原来更像是火焰造型的云朵，现在就是真真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这火一烧起来，小火的身子就变小了一些，但还是比原来大，想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 “宝，小火，说话！” 它的声音尖细，话是一个词一个词往外奔，却让嘟宝高兴得不行。 小金也是好奇，拨了拨它头顶的火焰，暖的，并不烫。 “稀奇，本神兽活了一万岁，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这么看，倒更像那些自然之灵。 小火“吱”叫一声，“小火，帮宝！” 嘟宝在它胳肢窝下搔几下逗它，“小火，你是要帮宝找到噬魂草？” “吱！” “那你带路！” 小火从嘟宝怀里飞起，开始在宫里四处转，没想到很快就有了发现。 蕙秀宫的偏殿里，庆安趴睡着，相当无聊。 一无聊，她就想骂嘟宝。 都是因为她，抢走了父皇和太后不算，还害得她打板子。 五哥说会给她报仇，也不知道有没有得手。 她要那小胖子很惨很惨！ 庆安自己骂得入神，没注意窗户边上突然出现个肉肉胖胖的身影。 “你是庆安，嘟宝记得你！” “啊！” 突然出现的声音，庆安被吓了个半死。 支起脑袋发现居然是嘟宝，真真是一口气憋在胸口，难受的不行！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嘿咻！” 嘟宝从窗户里翻进去，根据小火的指引往床边踏脚这里钻。 “你干什么？” 庆安看她居然往自己床底下钻，抬手就想拍她。 结果一眼看到脚踏上站了只黑色金条纹的虫子，吓得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啊啊，虫、虫子！” “你别怕，小金不咬人。” 嘟宝从地上爬起来，手里抓了样东西。 庆安看到了。 “这是我母妃的发簪，怎么在你手里？你偷的！” 嘟宝皱起小眉头，“你怎么每次都把别人想得这么坏？这是嘟宝在床底捡到的。” “床底？” 庆安这才想起母妃刚才来看过她，大概是那个时候掉的。 她伸手去抢，“还给我！”动作太猛，拉到了身上的伤。 嘟宝看她痛得眼泪都下来了，倒是主动在她床边坐下了。 “你的伤还没好么？” “还不是你害的！” “才不是，是你冤枉嘟宝，被陛下伯伯罚的。” 庆安想到父皇对嘟宝的袒护，又是一阵心塞。 “父皇他……他抱过你么？” “抱过呀！” 嘟宝皱皱小鼻子，“就是他总是拿胡子扎我，嘟宝不喜欢。” 庆安眼里一热。 父皇都没抱过她，却抱这小胖子，还跟她这么亲热。 “你是父皇的女儿，我也是，可他却从来不抱我……“ 她想得伤心，忽然用力推嘟宝。 “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 却完全没推动。? 第66章 直觉是真准 “你你、你怎么那么胖，推都推不动！” 庆安又去抢嘟宝手里的发簪，“还给我！” 这次嘟宝倒是松手了。 她以为小火找到的是跟噬魂草有关的东西，既然不是，就还给人家。 “嘟宝不是陛下伯伯的女儿啊！” 庆安心下一喜，支起了上半身。 居然不是么？ “但是陛下伯伯还是很喜欢嘟宝！” 庆安又趴回去了，把脸往里一别。 嘟宝坐在床沿，胖手指一根一根掰。 “嘟宝不舒服他会担心嘟宝，嘟宝喜欢吃的他会给嘟宝偷偷准备，还会给嘟宝准备好看的衣服……虽然总是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很关心嘟宝。” 庆安手掌一边一个捂住耳朵。 小金看小火已经不在庆安房里转悠，直往窗外飘，就有些不耐烦了。 “别跟她唠了，她就是嫉妒皇帝喜欢你不喜欢她，快，小火云出去了。” “来了来了。” 嘟宝站起来，走之前又回头看庆安。 “你总是想人家抱你，可你，抱过人家吗？” 说完，也不听回话，又从窗户出去了。 庆安等到没动静了才把手放下，瞪一眼敞开的窗户。 “哼，都是大人抱小孩，哪有小孩抱大人的道理？” 小火带着嘟宝和小金在蕙秀宫里到处跑，也发现了一些其他的地方飘着红雾。 大多笼在植物上，有些就零散飘荡在空中。 小火悉数吸进去，等到转悠了一圈之后，样貌又有了变化。 它彻底变成了一个火云宝宝，小婴儿一样白白胖胖，有手有脚，肥嘟嘟的手指，圆鼓鼓的脚趾。 只它的头发还是一团火焰。 “有人！” 嘟宝一把抱住它，躲到一座假山后头，避开了两个宫女。 小金给了她一个白眼，“你藏我都不用藏它，别人又看不到它。” “对哦。” 嘟宝拿脸贴贴小火的胖脸颊，感受属于它的温度。 “它变成小宝宝了，嘟宝就忘记啦！” “宝宝！” 小火学舌了一下，然后看到小金，又看看自己，还拿小手比了下小金的高度。 “吱！” 它叫一声，头上的火焰摇曳起来，身形开始慢慢缩小。 最后变成了刚从药鼎里炼出来的大小，也变回了红色云团的样子。 它的手还留着，退化成了以前小灰云的那种筷子手臂圆球手，头上的火焰倒是没什么变化。 “吱吱吱！” 小火云叫得兴奋，围着嘟宝的脑袋转了好几圈。 嘟宝有点明白了，“小火你是觉得这样方便一些？” “对对！火，帮宝！方便！” “哈哈，你还会说话，太好啦！” 在蕙秀宫里转够了，小火也没找到噬魂草，嘟宝就带着他们出去了。 慈清宫的小公公在门口大哭。 嘟宝觉得对不起他，扯了扯他的袖子。 “这位公公哥哥，对不起，嘟宝刚才、刚才……尿急，所以跑开了。” 小公公哪里敢怪嘟宝，劫后余生一般抱着她嚎啕大哭。 嘟宝挣脱不开，只能叹了口气。 唉，原来不是所有的小哥哥都很坚强的嘛。 没有找到红气的源头噬魂草虽然很可惜，但小火云长大也是一桩好事。 尤其，在回到慈清宫之后，小火在太后的茶水里投了一点火息。 也是红色的，但不是那种红气或者是蕙秀宫的红雾，而是赤红色的一点，跟火种一般。 它动作很快，嘟宝都来不及阻止，太后已经把茶喝进去了。 那点火息在进太后嘴巴的时候，居然还兴奋地跳了跳。 “小火，你给太后吃了什么？” 嘟宝躲在宫柱后头，急得汗也下来了。 小火完全不担心，骄傲地晃了晃。 一口热茶下肚，太后的动作顿了一下。 奇怪。 明明是温茶，可到了腹中却觉得热烫。 不难受，反而，四肢百骸都开始暖和起来，相当舒畅。 嘟宝就是在此时看到太后身上的白光的。 周身都有，一开始跟出气一样从她身上“噗”地呼出去，然后就开始散出一种白色的光芒。 先是模糊，而后渐渐地清晰起来。 就像三叔公给嘟宝讲的那些故事里，身上亮着佛光普度众生的菩萨一样。 嘟宝张着小嘴，不小心把这话说出来了。 好在藏得好，也没人听到。 小金觉得她直觉是真准。 “这白光跟你说的也没差，太后身份尊贵，命势自然不一般，这就是她的命势之光。” 嘟宝不太明白。 “不是说皇帝是真龙天子么，他身上有龙气，太后身上的白光是一样的道理。” 可通常是看不到的，他们都只是凡人，又没道行或者法力，哪能随便就发个光啊。 也就是嘟宝着眼睛不一样，所以能物化看到。 托她的福，作为契约兽的它现在也能看到这些。 小灰云团好奇，也从金光镯里出来看。 正好听到小火很自豪地转了个圈。 “太后，身体，棒，小火，帮宝！” 嘟宝前后一想，“小火，你是说太后被抽走了红气之后也不会不舒服，身体好了？” “吱吱，好了！” 嘟宝奖了它一个湿润的香香，拍手，“小火好棒！” 小灰云团看看小火云，又看看嘟宝，眼梢耷拉下来，三瓣嘴努了努，还是没发出声音来。 黯然地回到金光镯里去了。 小金执着于搞明白小火云到底是个啥。 “本神兽无法理解，它是用噬魂草的红气炼出来的，能继续吞噬合理，可是怎么突然就会驱病了？” 太后食用含噬魂草的补品把身体补得太好，因为是长期食用，身体已经习惯了。 所以一旦吸走了她身上的噬魂草红气，身体反而会表现成虚弱的样子。 但实际上，她的身体里依然是补得太过的状态。 所以嘟宝一开始才说让她多动动消耗掉一些。 小火让太后吃的那点火息，一次把太后体内多余的那些给蒸掉了。 这么说。 来自于太后体内的红气，祛除了太后体内的红气参与能量。 那岂不是，自己驱自己？ 太后这里没啥问题了，嘟宝决定去旭阳宫。 她是讲信用的好宝宝，说了给陛下伯伯治头发就得给陛下伯伯治头发，治头皮都是不守信用！ 嗯嗯，就是这样！ 大概是嘟宝的积极感动了诅咒昭曦帝头秃的坏人（？）。 她跨进御书房的时候，正巧看到小黑云飞到皇帝冠里头的景象。 一朵朵的，排着队，一个个趴到了他头发上，黑压压一片，居然有以前看到的三倍之多。 第67章 你的抱抱有仙法？ 小金突然尖锐的嗓音差点掀掉嘟宝的天灵盖。 “快快，趁它们还没断，赶紧过去看看从哪儿来的！” “噢噢！” 嘟宝应道，没注意真的出了声，惊扰了御书房里的一帝一臣。 才转了半身，就被昭曦帝喊住了。 “哎哎，别躲了，早看见了。” 昭曦帝跟首辅大人梁贺议事正议到焦头烂额，看到小胖丫头正好停一停。 “过来。” 个小没良心的，让她在宫里歇着就真歇着了？ 也不晓得来看看他！ 嘟宝朝小火云眨眨眼。 “帮宝！” 小火喊一声，兴冲冲朝着诅咒云来的方向飞去。 小金依然受到金光镯的牵制，也只能放它一个去，自己就回镯子了。 嘟宝走过去，先给老首辅梁贺老老实实鞠了个躬，“爷爷好。” 梁贺瞧着新奇，一时也没意识到这是在御书房，很接地气地扬扬手，“好，好。” 嘟宝冲他嘿嘿一笑，哒哒哒跑到昭曦帝身边，很熟练地爬上了大腿。 “陛下伯伯，袁爷爷说你很忙，你有好好吃饭饭吗？” 昭曦帝重重刮了下她的小翘鼻。 “知道朕忙你还进来烦朕？” 嘟宝扭头挣开，“哎呀，袁爷爷能放嘟宝进来，那嘟宝一定是不烦的。” “哈哈哈！”昭曦帝被她的话惹得放声大笑。 梁首辅也忍不住摸着胡子微笑。 这孩子，倒是机灵。 他听说皇上对个平民孩子宠爱有加，先前六公主与之起了冲突还被罚了板子。 如今看她能直接坐皇上腿上撒欢，宠爱有加这说法倒还嫌有些客气了。 梁首辅朝昭曦帝行礼，“老臣有些乏了，可否请旨歇息一会儿？” 昭曦帝允了。 “是朕拖着梁大人说太久了，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再议。” 梁首辅告退，嘟宝还跟人家挥手再见，“梁爷爷再见！” 昭曦帝奇道：“你怎知他姓梁？” “陛下伯伯，你是不是没吃饱记不住事了，不是刚才你自己说的是梁大人吗？” “吃吃吃！” 昭曦帝勾起食指，敲了她脑袋一下。 “朕还不知道你，说那么多是不是又想蹭朕的饭？太后少你吃的了？” 嘟宝捂住脑袋，“嘿嘿嘿，当然没有，就是嘟宝忙了好一会儿，肚肚说它累空了。” “呵，你能有啥忙的？忙着瞎跑，也不知道跑来看看朕。” 昭曦帝语气虽幽怨，却没忘给一直在门廊张望的袁德海使眼色。 嘴上逗逗就算了，还真能让这小祖宗饿肚子？ 嘟宝的大眼看到了，捂着小嘴忍着笑。 果然还是那个陛下伯伯，最会凶她，可也最疼她。 她忽然一把抱住了昭曦帝。 昭曦帝浑身一颤，觉得小家伙身上软乎乎的。 “做……做什么这么腻歪？” 嘟宝脸蛋贴在他胸口，说话声音也有些闷闷的。 “嘟宝抱抱陛下伯伯。” 她想起庆安说的话来，支起脑袋，肉下巴磕在昭曦帝胸膛上，仰视他。 “陛下伯伯，你一个人会孤单吗？” 昭曦帝怔住，“为何这样问朕？” “因为嘟宝没有每天抱抱你啊，有嘟宝抱抱，你每天都会开心的！” 昭曦帝失笑，“怎么，你的抱抱有仙法？” “对啊！” 嘟宝支起身子。 “村寨里的爷爷叔叔婶婶姑姑哥哥姐姐，每天都要嘟宝抱抱的，说只要嘟宝抱过之后，就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嘟宝摸摸昭曦帝有点冒胡渣的下巴，懵懂地问他。 “陛下伯伯，其实大人也是会孤单的，跟小孩纸一样。” 昭曦帝还真的思考了片刻。 他二十一岁即位，称孤道寡十载，其实已经习惯了。 位高者寡，他并不觉得什么。 可被这小胖丫头一问，还真的突然生出那么点萧索之意。 只因从来没人问过啊。 没人问过他孤不孤单，累不累。 从这小祖宗嘴里听到，还挺新奇的。 当嘟宝吃上袁德海让送来的甜咸八点之后没多久，小火云回来了。 丧着脸，显然没找到诅咒云的来处。 嘟宝安抚地摸了摸它的火脑袋，让它回镯子里休息了。 而昭曦帝头上的诅咒云，已经被她收到镯子里，变成了诅咒光球。 数量太多，导致金光镯里好挤，小金已经提出抗议了。 嘟宝一提蝈蝈笼宽敞，它就闭嘴了。 嘟宝觉得，想要解决陛下伯伯的秃头诅咒，可能要找那位唐叔叔。 毕竟，以数量来说，他头上的诅咒云更多。 不晓得那位唐叔叔被诅咒了什么，她挺好奇的。 晚上，嘟宝已经呼呼大睡，金光镯里一声响动。 小灰云团紧张地躲在不小心撞倒的小药鼎后面，偷偷观察其他人。 小金留着哈喇子狂睡，细细盘在巨大的诅咒光球堆顶上。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它才出来，费劲地把小药鼎顶起来。 小灰云团把好多诅咒光球踢进炉眼，又学着嘟宝擦了一颗起火丢进去，然后自己爬到鼎上跳进了入药口。 它不能老是这么小，它也要帮嘟宝！ 小药鼎咕嘟咕嘟，燃烧了一晚上，直到天光微曦的时候才灭。 一团灰麻麻的东西爬了出来，躲进了角落，瑟瑟发抖。 嘟宝在宫里待了几天，由小火云带着在宫里找，始终没发现是谁在诅咒昭曦帝。 另外，还时不时溜进蕙秀宫，找寻噬魂草的下落。 这么搞得久了，嘟宝想出去了。 昭曦帝觉得也差不多了，就放她回雏凤学院去读书。 早上，嘟宝一出门，趁芳菲和小车子不注意，就从车上溜走了。 凭着记忆，她去了上回遇到唐溪俨的酒楼。 嘟宝还是觉得，找到唐溪俨，才是最快解决诅咒云的方法。 可惜她去得太早，酒楼都还没开门。 她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觉得应该早点想到的。 往回走的时候，嘟宝闻到了一股香味，正从酒楼隔壁一条街的一间店铺里传出来。 店铺掌柜的正在那里着急忙慌地拆门板子，舌头都打了颤。 “唐、唐爷，怎这么早？可是出什么……” “不是，你别慌。”唐溪俨安抚道，“是我来早了，想拿第一锅糖。” “哎哎，已经在熬了，还要等些时间，唐爷进来坐。” “好。” 唐溪俨正要踏进门，却听到后头有人喊。 “唐叔叔！” 一个小炮仗猛地冲向他，险些把他直接撞趴。? 第68章 想对她好，又怕吓着她 唐溪俨及时稳住身形。 “嘟宝？” 他拢住孩子，蹲下身与她平视，又惊又喜。 “你怎么在这儿？” 他往周围找了找，没发现她的丫鬟和小厮。 “一个人来的？” “嗯嗯！” 嘟宝偷偷觑他头顶。 还是有诅咒小黑云的。 没那天那么多，但也不少了，平平挤了一层悬着。 有一朵发现嘟宝，探出来一些，扫一眼又躺回去了。 挤挤挨挨地，互相抱团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它们的前辈已经成了燃料。 小火云在镯子里蠢蠢欲动。 小金拉住它，“先别忙弄它们，看看能不能查出来它们从哪儿来？” 嘟宝也以神识安抚了一下。 唐溪俨脸上的笑容收起来了，“嘟宝，你是逃学了吗？” 她住在宫里，不可能从宫里跑出来，恐怕是上学路上溜走了。 “嗯嗯，嘟宝想找唐叔叔！” 找他？ 唐溪俨心里有些高兴，但一码归一码，有些事不能纵着。 “你的丫鬟知道你溜了吗？” “不几道，嘟宝可快啦，芳菲姐姐完全没发现！” 唐溪俨看出来了，嘟宝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嘟宝，小孩子不可以不告诉大人就自己跑掉，容易遇到危险。” “可嘟宝很厉害，遇到小贼也不怕！” “那如果遇到个比嘟宝还厉害的呢？就算没有遇到坏人，大人也会担心。” 嘟宝想象了一下芳菲姐姐发现她不见了之后的哭脸，好像有点可怜。 “那，下回嘟宝告诉芳菲姐姐一声之后再跑！” 可爱天真的话，让唐溪俨忍不住撸了一把她的头毛。 “你撇下她自己跑了，她怕是要受罚的。” 对噢。 如果陛下伯伯知道了，说不定也要罚芳菲姐姐板子。 “而且，逃学也不好。” 她这年纪，去学院里并没什么课业，可既然去上学，就得守信用。 “若是你有事，可以请假，半路逃学可不好。” 提了两句，唐溪俨就不说了，怕嘟宝厌烦。 可小丫头自己歪着脑袋想了想，很真诚地点了头。 “嘟宝知道了。嘟宝想找唐叔叔，要跟学院请假，还要让芳菲姐姐带嘟宝来。对不对呀，唐叔叔？” “对。” “那嘟宝是不是现在就回去呀？” “……” 唐溪俨想到面前这很可能是自己女儿，就舍不得她回去。 “嘟宝找唐叔叔是有事？” “嗯嗯，嘟宝想冬冬哥哥了，想去看冬冬哥哥！” 冬冬哥哥腿受伤在家休养，嘟宝作为好朋友去探望，很好的借口。 而且，她确实想去看看他。 “唐叔叔，”嘟宝抓住他袖子，“你可以带嘟宝去吗？” 除了去探望冬冬哥哥，最主要的是好好观察唐叔叔头上的诅咒云。 这是她跟小金商量好的。 唐溪俨当然求之不得，“当然可以。不过，先让人通知你的丫鬟和学院才好。” 店老板早就在旁候了很久了，见此立刻上前。 “小的派人去。” 唐溪俨颔首，没往角落里某处去看皇上派出来的暗卫。 在嘟宝冲过来的一瞬间，他感觉到那里有蓄力冲过来的迹象。 隐于角落的暗卫，犹豫之后没有出手。 皇上是说不让这人靠近嘟宝小姐，可…… 架不住嘟宝小姐要去靠近他啊！ 也是没料就这么巧遇上了，现在出手，已是来不及了。 作为暗卫，保护嘟宝小姐是第一要务，也只能准备好回去挨罚了。 同意了店老板的话，唐溪俨“心安理得”地带着嘟宝进到糖果铺。 他带她去看人家做糖果，还包了第一锅出锅的，拿精致的小盒子装了，送到嘟宝面前。 嘟宝黑白分明的大眼透着欣喜，“给嘟宝的？” “对，本来就是想给你……和我两个儿子装些回去。” 捎带上那两个小子，会显得自己不那么急切。 唐溪俨自从知道嘟宝可能是自己的女儿之后，就有点近乡情怯的意思。 想对她好，又怕吓着她。 也是奇了。 以他的性格，在确认嘟宝是亲生身份之前，是不会靠近她的，怎么就…… 他看着拿了盒子馋得不行，拼命拿水汪汪的大眼暗示自己的嘟宝，忽然就明白了。 正是这孩子毫不作伪的纯真，吸引了他。 在她面前，他不是六面听风，八面玲珑的唐爷，只是个普普通通想宠着小辈的大人。 “吃。” 唐溪俨给她打开盒子，用盒子里的小夹子给她夹了一个。 “谢谢唐叔叔，啊呜！”? 嘟宝夸张地含到嘴里，甜蜜的滋味立刻包裹住她的小舌头，美得她闭了闭眼。 她拿着小夹子玩。 “这个好可爱！” 唐溪俨给她解释，“唐家糖果铺子的糖果盒都是定做的，里头的小夹子是免得脏了手，也比较干净。” 唐家祖上就是做糖果起家的，这份家业能传到唐溪俨手里经久不衰，不是光靠东西好就能做到的。 闲聊间，店老板端着两盒糖果过来了。 嘟宝想起唐溪俨先前说的，“这是给两个哥哥的吗？” “对。” “是不是跟嘟宝一样是第一锅出的啊？” 嘟宝记性好，记得唐溪俨刚才说的。 唐溪俨咳嗽一声，睁眼说瞎话，“是。” 自己说的谎，自己圆！ 唐溪俨让随从拿了糖，带嘟宝去自己的马车。 “嘟宝，唐叔叔还有些事情要做，你是想先去看哥哥，还是跟着唐叔叔？” 明明是二选一，他昧着良心多加了一句。 “唐叔叔早上要跟茶楼酒楼的几个老板见面。” 叮！ 嘟宝小耳朵竖起来了。 “酒楼，是上次有炸酥肉和炒饼的那个吗？” “对，还有做鱼圆、醉虾和炒蟹粉的。” “嘟宝要跟着甜叔叔！” 这是选择题吗？ 不是！ “甜叔叔？”唐溪俨听着新奇，“为什么叫我甜叔叔？” “因为唐叔叔给嘟宝的糖好次！唐叔叔的酒楼做的酥肉也好吃，但叫肉叔叔不好听呀！” 嘟宝自有一番逻辑，听得唐溪俨笑容不断。 “好，甜叔叔好。” 很特别，他的专属！ 唐家到了今时今日，产业范围已经大到几乎涵盖了全部。 其中利润最高的，自然是吃食一类，民以食为天嘛。 今日唐溪俨就是要跟这类产业的掌柜见一面，就在隔壁街做炸酥肉的那家酒楼。 他刚过去，就见段秦在大门口候着了。　? 第69章 总不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段秦见到主子爷牵着嘟宝，也是很意外，不过很快恢复过来。 “爷，嘟宝小姐。” 嘟宝记得他，“你是上次帮嘟宝抓贼的叔叔！” 段秦笑道：“小小姐好记性。” “小小姐？嘟宝喜欢这个名字。” 嘟宝经常不分名字和称呼，就像她以为“皇上”和“陛下”两个是昭曦帝其他的名字一样。 “叔叔你叫什么？嘟宝该怎么叫你啊？叔叔你是不是会功夫？你能不能教嘟宝？” 嘟宝小嘴叭叭的，多问一句就越靠近段秦一句。 段秦觉得她好玩就想逗她，却被突然插到两人中间的唐溪俨挡住了。 “你先进去，我跟嘟宝随后到。” 感觉到主子爷的不悦，段秦麻溜地应声进去了。 唐溪俨一把抱起嘟宝。 “嘟宝，甜叔叔今天要见很多人，可能顾不上你，给你找个房间玩儿好吗？” “好。” 嘟宝不是盯着大人不放的孩子，基本上她对大人也就一个要求。 “可以要水和糕糕吗？” 她虽贪吃，却也知道不到正餐时候一般都是吃点心。 “当然，如果只有酥肉嘟宝也是可以的。” 吸溜！ 唐溪俨忍不住捏了把她的小脸蛋。 “当然可以，想吃什么都行。” 嘟宝被安排在二楼靠里的一间雅间里。 有小二不断拿了新鲜出炉的各式糕饼、咸点，还有一大壶水果茶进来。 到后来，芳菲也被小二给带过来了。 “小主子！” 发现她不见之后，芳菲魂都没了，这会儿已经开始乱喊了。 “你怎么又跑了呀，哇——” 嘟宝安抚了她好一会儿，才知道是甜叔叔让人通知她并且领她过来的。 唐溪俨是觉得有个丫鬟在旁伺候嘟宝才方便。 “小车子哥哥呢？” “他在下头看着车呢。” 芳菲是被嘟宝一出出的给吓怕了，小车子比她机灵，一起跟着她才放心。 其实就算她赶小车子走小车子也不会走，他们是一起被安排伺候嘟宝小姐的，老不跟着算什么事！ 而且，他始终对唐溪俨保持着警惕。 怎么就又碰上了，哪有又又又这么巧的？！ 芳菲哭够了，擦了把脸总算是恢复了。 听嘟宝说了早上的事，她很郑重其事。 “小主子，以后你想跑也行，就是一点，一定得带上奴婢！” 嘟宝被她哭怕了，连连点头，“好好，一定带上姐姐！” 酒楼的三楼，段秦收回耳力，笑道：“好着呢，比那丫鬟可厉害多了。” 十几岁对着个三四岁的哭，你说说。 唐溪俨轻笑一声，“确实厉害。” 光是不怕生，对着大人说话不怵的大方样子，就比同龄的孩子好太多了。 可再好，那也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爷别担心，房间外头有小二候着呢，要什么都有，这会儿也没开门，没闲杂人等。再不济……“ 段秦截了话头，戳了戳屋顶。 唐溪俨也听到暗卫正在屋顶上，于是拨了下桌上汉白玉的笔筒。 轻轻的一声，他身后墙面现出一个暗门来。 两人轻手轻脚进去里面的密室。 三楼不开放，是他专属的办公处，偶尔来时会用，密室是以防万一。 段秦拨亮了里头的油灯。 “查得如何？” 唐溪俨似平常的语气里还是透了一丝紧张。 “小小姐是八王爷带来的，山里找白虎的时候遇上的。” 段秦这几日在外头去查了嘟宝的来历，对唐溪俨一五一十报了。 “如今也没说是个什么身份，住在太后宫里，皇上经常去，对她很是宠爱，六公主欺负她也被罚了。” 皇上对嘟宝的在意，唐溪俨已经在雏凤学院后山出事那天见识过了。 细长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 “山上去查过吗？” 孩子总不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去过，没找到任何线索。但是，八王爷曾经也上过山，什么都没干就下山了。” 福王？ 唐溪俨在脑中仔细回顾了一遍他对这个八王爷的了解。 冰美人，少言寡语，皇上以前跟他关系不好。 前些日子领了赈灾的差事，只带了十万两赈灾银和一万人就去了。 都在传皇上是在等他灰头土脸回来，光面正大地处置他。 他却不这么想。 “你说嘟宝叫八王爷‘阿爹’？” “是，但并非亲生，也不是皇上的孩子。” 段秦把最隐秘的消息报了出来，正是嘟宝在太后宫里滴血认亲的一段。 “当时里头没留人，但滴血认亲用完的紫兰汁却是要端出去的。” 花费了一些时间，还是被他们查到了些头绪。 不是八王爷的，也不是皇上的，那会是他的孩子吗？ 唐溪俨心里的期盼又重了几分，被自己强制压抑住了。 “另一头呢。” 段秦面露难色。 “查不到。老乞丐拿着金元宝离开了帝都，找不到了，也没查到之前是什么人跟他接触。不过……” “不过什么？” “有个很奇怪的地方，不知是不是有关。” “说说看。” “老乞丐就住在上回的破庙里，近些日子里他一共离开三次，三次帝都城都发生了窃案。” “你说他进城去偷东西？” “已经查明了不是他，东西大部分都找回来了，没找回来的只有一样。” “偷了东西去销赃，合理。” “可没找回来的东西，偏偏三家都一样。” 段秦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把上头的花样给唐溪俨看。 “海棠花发梳。” 三家没有其他的共同点，只有没找回来的东西，一模一样。 唐溪俨仔细察看纸上的手绘。 这发梳不大，海棠花也比较简单，不如姑娘家用的那么精致，倒更像是给些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用的。 “无巧不成书，反正也没线索，就往这方向去查一查。” 老乞丐那边其实可以放一放，最要紧的是嘟宝的身世。 “紫兰汁找到了吗？” “不好弄，宫里之前急需，外头基本弄不到。” “继续找，多花钱也没事。” “明白。” 段秦本要把海棠发梳花样烧毁的，却被唐溪俨阻止了。 他总觉得这发梳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来。 唐溪俨天生过目不忘，如今想不起来反倒让他更有兴趣。 他顺手，就把这花样带在自己身上。? 第70章 唐家祖训 跟别家的家主不一样，除了年中年底两次大会之外，唐溪俨不让各店管事去唐家议事。 他喜欢轮流去每家店，让其他店的管事都过来，喝喝茶聊聊天就把事情议了。 日子也随便挑，可能这头正看账理事呢，突然心血来潮让通知到哪儿坐坐。 问的事儿也不定，有时候还真是闲聊，有时问的生意。 也不是随便问的，一问就是死穴。 想遮掩那是遮不了的。 先不说日子随意根本来不及准备，就算你时刻把那假账揣兜里，人直接真账给撂桌上。 任你藏地三尺也给你翻出来。 你不认，人证物证齐备，一个接一个喊到你跟前。 所以各管事基本没有敢偷偷做手脚的。 有胆的也都歇菜了，因为还得有那脑子。 曾经有个胆儿大心细也聪明的，真在会上唬弄过去一回。 那人得意得不行，手脚更黑。 一个月之后，被主子爷一锅全端了。 店里的，外头的，还有其他城镇上勾连的，一步到位，全都抓出来了。 那人狗急跳墙，竟联合了贼匪要害主子爷。 最后被主子爷身边的段爷断了四肢，一脚给踹进了府衙大门。 那人这才想明白，这是主子爷故意钓鱼呢。 更可气的是，唐家因剿匪有功，被赏黄金万两。 反正从此之后各管事只老老实实做事，也不想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毕竟主子爷赏罚分明，这看似没有章法的例会上，有干得好的得了赏钱，甚至是店里的干股。 这一手软一手硬使得炉火纯青，要不怎么是唐家成了大昊国的首富之家呢。 唐溪俨照例软硬兼施，把一众管事搞得服服帖帖只有低头称是的份。 快结束时，他忽然心血来潮，问起自家的绣铺可有卖布偶的。 所有人都看向坐在最角落的绣铺老板，等着看笑话。 唐家有大布庄，大裁缝铺，都是特别挣钱的营生，偏就是这绣铺搞不起来。 绣铺管事是个软和性子，说话有点温吞。 “回主子爷，做的，但没什么人买，但几日前接了比大单，都是要的布偶，大大小小一共十六件。” “噢？”唐溪俨的商人敏感来了，“谁家订的？帝都城只我们家做吗？” “不是。平日里都是去顾家的铺子买，他家的布偶买了好些年了，一直都卖得很好。但福王要得急，只咱家的铺子来得及，便下了单。” “八王爷？” “是。” 怕是给嘟宝做的，他都送了，那自己绝不能送一样的。 唐溪俨略一想。 “那你回去问问铺子里的绣娘，可有什么新的样式，不是布偶也行，三四岁小姑娘能玩的，不消多，但要精致，先做三样。” 他看一眼段秦，段秦会意地过去给了绣铺管事一锭银子。 “用好布料，细滑些不伤手的。” 绣铺管事忙不迭起身接过，满面笑容。 “是是，回去就让她们想！” 管事们都回去了，一出酒楼就立刻三三两两地小声嘀咕。 “主子爷这是打算抢顾家的生意？” “我瞧着不像，怕是送人的。” “什么人需要主子爷亲自让下头准备礼物的？你没听清么，三四岁的小姑娘，难道是主子爷亲戚的孩子？” “瞎扯淡，你不知道主子爷家里没一个……！” 说话的人突然拿手捂嘴，左顾右望才敢遮着嘴在人耳旁低语。 “没一个女的，唐家的那啥，没听说？” “你说的是诅……” “别说出来！” “那是真的啊？我一直以为是人嫉妒唐家的产业才……” “有没有那啥我不知道，不过家里都是男丁那是真真的。” “有男丁还不好？后继有人。” “嗐，你调来帝都城的时候短你不知道，唐家祖训，家主之位必须给女儿，现在的家主就是主子爷的娘，主子爷说起来也算是在给他娘打工呢！” “那主子爷的三个儿子都不能继承家业？” “不能，若不是主子爷能干，加上整个家族这一辈都没个姑娘，谁当家还真不好说的。不说了不说了，被人听去我们妄议主家可不得了，走走！” 俩人赶紧脚碰脚麻溜的走了，剩下嘟宝支着脑袋在二楼窗户口吃肉串。 也不是嘟宝故意要听，窗户正好对着大街，她能看到大街上有些什么小吃摊。 这会儿手里的肉串就是看得流口水之后得来的。 起先绕了芳菲好久就是不让吃，实在是刚才吃太多了，怕积食。 可门口小二看到了，麻溜地买了直接送进来。 “我家主子爷说了，小姐要什么就给什么。” 把芳菲给恼的呀，又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能叨叨嘟宝。 “小主子，你就不心疼奴婢，回头皇上赏一顿板子！” 嘟宝把嘴里香香的羊肉咽下去，笑着拍拍小胸脯。 “不会的不会的，嘟宝抱抱陛下伯伯就不会罚芳菲姐姐了！” 芳菲拿她没办法，只能拿帕子给她垫着，免得滴下来的油渍脏了衣襟。 嘟宝就是这时候听到下头聊天的。 “诅咒……” 她觉得那个伯伯是要说甜叔叔家有诅咒，可她听得不是太懂。 “芳菲姐姐，‘没一个女的’是什么意思？” 芳菲云里雾里，“没头没尾的，怎么想到这个了？” 嘟宝一指已经走到街尾的两人。 “那两个伯伯刚才在大门口说的。” 芳菲探头望了下，“他们刚才有说话吗？奴婢没听到。” 嘟宝拍了下脑门。 她怎么忘了，自己的耳朵好能听到，但芳菲姐姐未必听得到。 芳菲没在意，跑去收拾她翻乱的画本，心说这唐爷挺舍得下本，画本精致得很。 嘟宝用神识问小金，“小金小金，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嘛？” 小金才镯子里出来透口气，实在是现在里头诅咒光球太多了，挤得很。 “本神兽听得不是特别清楚，但大概是说唐家生不出姑娘，这种诅咒还挺特别的。” 它知道这个时代还是比较重男轻女的，一般都是求子嗣兴旺。 “这个不着急，一会儿你跟他去了唐家就能查清楚了，有个事情更重要。” “怎么？” 嘟宝又拿起一根肉串。 小金看她还有闲情逸致，气得跳起来咬住了肉串，就吊在那里数落嘟宝。 “次次次，里就资道次，里关心一下员工森活好瓦？！” 第71章 你说呢，‘主人\’！ “好嘛好嘛，有话好好说。” 嘟宝把肉串放到光盘里，小金以为她不吃了，也松开嘴准备跟她说事。 结果嘟宝扬着脑袋冲门口喊，“小二哥哥，嘟宝的肉串串吃完了！” 这个小二被酒楼管事指派过来是有原因的，实在是机灵。 “吃完了？那小的再给您去买点什么？烤物吃多了上火，不如试试小店的冰镇银耳，天儿热，冰冰爽爽的正好。” 嘟宝一听冰的来了兴趣。 “好好，谢谢小二哥哥！” “小的立刻就去！” 小二瞥见芳菲难看的脸色，腆着脸嘿嘿一笑。 “姐姐勿恼，小的让厨房装碗小的，不那么冰的，管保不会让嘟宝小姐吃坏了！” 其实那肉串买来之后他也是让厨房给截成了两段，瞧着好几串，其实就一半的量。 主子爷看重的孩子，他哪儿敢让吃坏了？ 芳菲轻哼一声，由着他去了。 她哪能没看出来肉串分量少了。 小车子说得对，这唐爷且对嘟宝小姐上心呢，派来的小二都这么机灵。 被嘟宝遗忘的小金撒丫子不干了，一屁股坐在盘里，两对虫足交握胸前。 “你这一天天的吃饱了，我还饿着呢，住得也不好！你不看看这破镯子里都被那些‘煤球’挤成什么样了？” 嘟宝用神识探了一下。 “咦，嘟宝抓了这么多诅咒云吗？” “你才发现啊，这以后看样子还有的抓呢，快想想办法！” 嘟宝舔了舔嘴唇，把上头残留的肉味全唧进去。 “嘟宝也不知道，以前的倒霉云都是嘟宝吃掉的。这个诅咒云，嘟宝不想吃。” 她吃倒霉云是天生会的，看到就知道可以吃。 可对诅咒云完全都没有食欲。 “你不是神兽么？你不能吃？”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金突然蹦起来。 “本神兽要是能吃，还会找你？” 正在嘬手指头的嘟宝顿住动作，察觉它的异样。 “小金，你今天好像很容易生气。” 以前也是会叫嚷，可嘟宝还是能分得出来有不同。 今天比较暴躁。 小金被她说得一愣，也开始发觉有点过分生气了。 “大、大概是最近没什么东西吃。” 它都好久没吃倒霉云了。 “我吃魂魄、气运、命势、还有一些精魄比如兽丹什么的，概括地说，就凡是凝练而成的精华之物都可以。” 得把这小丫头教会了，不然它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神力，离开那倒霉的镯子？ “可这诅咒光球我吃不了，这么说，应该因为它是坏东西，所以吃不了。” “倒霉云也不算是好东西啊，它会让阿爹和陛下伯伯遇到坏事。” “那不一样，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那是命势，是本来他们就会遇到的，可诅咒是人为，是天理不容之物。” 嘟宝看着盘子里的肉串串。 “就是倒霉云是肉肉，本来就是可以吃的，但诅咒云是串肉肉的木签子，是做出来的，不能吃？” 小金嘴角抽搐了下，可还是点头认同。 确实没说错！ “可是除了吃掉，嘟宝不知道其他办法啊？” 小金其实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你炼东西不是需要它么，多找点东西炼就好了。” 炼东西？ 嘟宝鼓起脸颊，一边拿手指戳着玩，一边想东西。 噗！ 她突然把嘴里的气一起喷了，口水不小心喷出来，吓到小金不止，还给它淋湿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着急忙慌拿了胸口的帕子给它擦，动静引芳菲看过来。 “嘟宝小姐……咦，不是说肉串吃完了？” “这……掉了不能吃了！” 嘟宝拿帕子包住小金，免得它被芳菲看到吓得拍死。 “嘟宝想、想去出恭！” 芳菲去牵她手，“奴婢领你去。” 嘟宝把手帕拿在手上。 “这帕子放下。” “带着。嘟宝……嘟宝要玩！” 芳菲觉得奇怪，但也没强求。孩子嘛，什么都好玩。 路上遇到去端冰镇银耳的小二，引她们去了后头的净房。 芳菲看装潢精致，还燃着香，就知道不是能让吃客用的。 等嘟宝坐好，她就出去了。 嘟宝立刻神识一转，进到了金光镯的空间。 “啊！” 冷不丁被挤趴到墙上。 “真、真这么挤了啊？” 小金缩在角落里，那语气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你说呢，‘主人’！” 嘟宝稍微使劲推了一把诅咒光球，总算空出些地儿。 又费了些功夫把小药鼎挪过来。 直接开了盖子，就把光球往里塞。 “你刚才那‘噗’一下，就想出这么个主意，让它自己炼自己？” 小金表达了对嘟宝此项举措的完全不信任。 实在是，这诅咒云除了被拿来当燃料，当火种，当符文材料之外也没找到别的用处。 “当然不是！” 嘟宝脆生生答道，手里不停往里塞光球。 “小火！” 她一喊，小火云飘飘荡荡来了。 “宝！” 嘟宝指了指炉眼。 “吐火！” “吱吱，火！” 小火小嘴一张，一点火息进了炉眼。 轰！ 立刻变成了大火。 小药鼎很快热起来了，怕嘟宝烫到，小火主动接手去赶诅咒光球。 “进去！进去！进……别跑！进去……” 一番指挥之后，药鼎里已经被塞得鼓鼓囊囊，并且开始散发出一股跟药一样感觉苦苦的味道。 嘟宝瞧一眼，让小火继续赶光球。 光球一批批地往里进，随着时间过去，逐渐化成一块。 小金明白了。 嘟宝是想用小火的火息把这些东西炼在一起。 稀奇了，诅咒还能跟药这么炼出来！ 终于，最后一颗光球也被炼化了。 嘟宝凭感觉指挥小火调整火候，又过了一会儿之后就让把火灭了。 开了炉，里头是…… 一朵小黑云。 跟诅咒云大小一样，长相一样，完全么有不同！ 小金闭着眼频频摇头，“不行不行，搞半天它又变回去了，其他的都烧化了？” 正说着，那朵小黑云突然就变了脸。 绿豆眼忽然变成猩红，三根可爱的小爪子变得尖锐，跳起来就朝着嘟宝要给一爪子！ “咪啾！” 忽然传来一声叫，小灰云团不知从哪个角落蹿出来，三瓣嘴张成了血盆大口，一口把小黑云给吃了下去！ 它落在嘟宝面前，大眼睛里居然也是鲜红，身上的灰色变得更深，跟之前不像了。 “呜……” 它低吼着，眼里逐渐失了清明，身体越压越低。 到最后，竟是凶狠地盯着嘟宝，如野兽盯着猎物一般。? 第72章 嘟宝想你呀！ 小金看到完全变样的小灰云团，就感觉一阵烦躁，忽然明白过来。 “就说我今天怎么总心烦意乱的，原来是因为它！它这是怎么了？” “小灰灰。” 嘟宝伸手想摸它，却险些被它咬了手指。 “看这样子不太对劲。” 小金想提醒嘟宝。 “你小……” 没说完就见胖丫头一爪子麻利地给摁倒了。 ……当它没说。 嘟宝并不怕小灰云团，“你不要挣扎了，小灰灰，会受伤的。” 她可是曾经摁倒过小脑斧的人。 嘟宝想好好看看它怎么回事，可小灰云团挣扎得实在厉害，一下都松不得。 始终盘在角落里睡觉的细细终于醒了。 自从能在金光镯里待着之后，它就不挪窝了。 除了因为能时刻跟嘟宝一起，也是发觉这里比外头凉快。 细细昂起蛇头，慢悠悠地朝着嘟宝游过去。 看准了小灰云团，突然一口咬过去，蛇毒释放，小灰云团一下麻了，安静下来。 狠准稳的一击之后，细细又慢悠悠地蛇形回去继续睡。 深藏功与名。 关键时刻还得靠它，呵，人类，哼，神兽！ 嘟宝把小灰云团翻了翻，查了眼睛和嘴，最后凑上去闻了一下。 “它好像进过小药鼎。” 小火云过去也闻了闻，然后下了定论。 “进过。炼自己。” 嘟宝盘腿坐下，心疼地抱着小灰云团给它按摩。 拿小胖手给它撸，一下，嗯？手黑黑的，往裙子上擦擦。 再撸一下，还是黑黑的，继续擦。 几下之后，她发觉不对劲了。 “小火，你的火可以烧掉小灰灰身上不属于它的东西，但是不伤害它吗？” 小火云在半空翻了个跟头。 “小火，试！” 它先吐出了一点火息在自己手上，然后慢慢靠近小灰云团。 火源一靠近，昏厥的小灰云团就抖了起来，身上慢慢升腾起黑色的气雾。 如此一番之后，它慢慢恢复了过去柔和的灰色，慢慢睁开的眼也褪去了猩红。 它看了眼嘟宝。 “咪？” 嘟宝给它团团算是惩罚，小表情挺严肃。 “小灰灰，你为什么要进小药鼎炼自己，诅咒云嘟宝都不吃，你看你就把自己给炼坏了？” 小金也来插一脚。 “早就让你把它吃了算了，就会瞎玩！” 小灰云团一双大眼变成了哭泣荷包蛋，三瓣嘴一抽一抽的。 “咪啾，灰想变火……？” 嘟宝吃惊地“呀”了一声，“小灰灰，你会说话了呀？” 小灰灰也不知道怎么了，又尝试了一下，“咪……小灰灰会说话。” 哎呀，真的会了！ “小灰灰想变成小火这样，想帮嘟宝，小灰灰现在没用。” 小火云听到了，飘过去伸手拍拍小灰云团，“不急，不没用！” 嘟宝给翻译，“小火让你别急，你不是没用的。” 她把小灰云团抱到脸旁贴贴。 “瞧，这样贴贴嘟宝就开心，这就是朋友的用处！” 小灰灰眨巴两下眼睛，好像有点明白了。 气氛破坏者小金出场了。 “好了好了，别煽情了。诅咒云被它吃了，之后怎么查它的来处？” 查出来让嘟宝搞定，嘟宝能力上去了它才能恢复，它恢复了才能离开镯子的束缚。 支棱起来啊！ “没关系，甜叔叔头上还有呢。” 经此一事，嘟宝认定诅咒云是个坏东西，绝对要想办法解决了它！ 嘟宝在净房里磨蹭了好久，还以为芳菲会催她。 谁知她一出来，芳菲还觉得意外。 “这么快？” 小金猜测，大概空间里的时间流速比外头的快。 里头耽误一会儿，外头大概也就几眨眼。 出去没多久，唐溪俨那边结束，来接嘟宝。 “下午去家里玩。” 他带着嘟宝上了唐家的马车，让小车子赶车跟在后头。 唐溪俨动作快，趁芳菲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把嘟宝抱上车了。 芳菲不好强行上去，于是只能上了自家的车。 唐溪俨让嘟宝坐在自己腿上，感受了一下非一般的重量。 这分量，唔，都跟老二那个差不多了。 而老二又比同龄孩子重。 他算了下两人的年龄差，又想了下嘟宝的胃口，忽然觉得也不是太意外。 可还是忍不住想逗她，于是戳了戳她鼓鼓的小肚子。 “还吃得下午膳么？” 嘟宝照例把小肚子拍得砰砰响，“没问题！” 只要有美食，什么都没问题！ 马车一路去了唐家，到了大门口，就见坐着个木轮椅的唐冬生。 看到马车来，兴奋地挪了挪屁股，可惜不能站起来，只能着急地喊。 “爹！爹？” 唐溪俨派人回来支会嘟宝要来看他，得了信就在大门口等着，老半天了！ 嘟宝也着急拉开车上的帘子，“冬冬哥哥！” 喊着就想跳下车，可把正走过来的芳菲吓到了。 唐溪俨一把捞住小胖丫头，“小心。” 他把人抱下去，忽然有点舍不得放地上。 可嘟宝一蹬一蹬地要往唐冬生那边蹿，只好放下。 嘟宝哒哒哒跑去唐冬生身边，抓着他手摇了摇。 “冬冬哥哥，嘟宝想你呀！”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这是跟自己在山里一起打过怪虫子的哥哥，嘟宝总觉得亲切。 只记得自己全程拖后腿的唐冬生：？ “嘟……嘟嘟。” 唐冬生叫了一声，脸上起了害羞的红。 嘟宝会不会以为这是口吃，忘了她说自己可以叫她嘟嘟？ 嘟嘟宝很用力的答应了一声，“嘟宝喜欢冬冬哥哥叫嘟宝嘟嘟，因为这样我们很配！” 唐冬生不太明白，“为……为什么？” “你再叫声嘟宝！” “嘟、嘟嘟。” “冬冬！哈哈哈，再叫！” “嘟嘟。” “冬冬！” 唐冬生反应过来，也觉得有趣，又叫了好几声“嘟嘟”。 嘟宝也继续叫，最后哈哈大笑道：“夏生哥哥在吗，我们以后叫他‘锵锵’！” “为什么？” “因为咚咚锵啊！” “哈哈哈哈哈，二哥在、上学，等他回、咱们跟他说！” “好！” 两个小傻子在家门口哈哈哈笑个不停，最后是被唐溪俨打断的。 “祖母一定等着了，我们带嘟宝进去吃饭。” “对对！” 唐冬生都等不及身后小厮推他，自己要去推轮子。 “嘟嘟，午膳、有好多好吃的，走！” “嗯嗯！” 唐溪俨跟在两个小的进去了，正思量着一件才发现的事。 冬生刚才几乎没口吃，这毛病在嘟宝面前，好了。? 第73章 冬冬哥哥也很勇敢！ 唐家祖上好几代起，就落户帝都城了，世代住在这座老宅。 宅子很大，只可惜人丁不足。 不是男丁，而是能继承家业的女儿少。 考古的话据说是上头某一代的家主做了个梦，梦到唐家大劫，除非以后家业传女不传男。 这哪能啊？ 谁家不是把家业传给儿子，就算真的传给女儿，出去谈生意外头人也不认啊！ 可偏就是这么邪门，唐家真的倒霉生意开始一落千丈。 眼看到了要破产的地步了，不得不让大女儿出来顶事。 没想到啊，起死回生不止，还越来越有钱！ 后来家主也死心了，立下了“家业传女”的祖训。 也有不当回事的要传给儿子，结果自然是不行。 反正从此继承唐家产业的女儿只招赘，不外嫁。 就跟男丁多的大富之家一样，财帛面前，女儿多也是会争斗不断的，更何况唐家那么大的产业。 最厉害的那几代，生生死死的腌臜事也不少。 总之到了最后，唐家女儿越来越少。 到了唐宝珠这一辈，居然生下的都是男丁。 包括旁支，一个女儿都没有。 唐宝珠夫君早逝，也不肯再招赘婿，眼看着年纪上去了，便开始培养独子接管生意。 不继承家业，只管事，并且，早早就给他娶了房媳妇。 媳妇争气，嫁过来三年抱俩，个个是大胖小子。 唐宝珠愁啊，只能鼓励儿媳妇再生，谁知也是个寿数不长的。 没办法，想传家业给孙辈，就得让儿子再生，想生，再娶呗。 偏偏始终没有合适的，于是就拖到三孙子都五岁了，还单着呢。 为这事，母子俩可没少红眼。 嘟宝是在饭厅外头堂屋见着唐溪俨的母亲唐宝珠的。 富态的贵妇像，眉眼有些凶相。 嘟宝感觉到唐冬生一进屋人都绷紧了，结巴也更厉害。 “祖祖祖、祖母。” 唐宝珠拧了下眉。 老三这口吃，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好。 嘟宝撒着臂膀，给鞠了一躬。 “奶奶好！” 冬冬哥哥的祖母，叫奶奶没错！ 唐宝珠心头一颤。 这小丫头肥嘟嘟的，挺有福相！ 心里是喜欢的，可这么多年家主不是白当的，那表情管理绝对牢靠。 眼睫毛都不带抖一下的！ “嗯。” 她淡淡地应一声，嘟宝倒没什么，唐冬生却更紧张了。 唐溪俨从他们后头进来，给自己娘见了礼。 “娘，这是嘟宝。” 他朝嘟宝招手让她过来。 也不知什么心态，反正就想让娘见见嘟宝。 唐宝珠感觉到儿子的异样，仔细打量起小丫头来。 肥是肥了点，可五官秀丽，以后绝对的美人胚子。 还有那双眼，灵动得很，一看就是个机灵鬼。 儿子这是喜欢这孩子，所以让她到自己跟前？ 那不是要戳她的肺门子么。 再好的小姑娘，那也不是自家的啊！ 唐溪俨大概了解嘟宝的胃口，所以说了几句就让预备开饭了。 饭厅超级大，就摆了一张圆台面，旁边的窗户都敞开，外头就是荷花池。 不过天儿热，都下了帘席，屋里摆了冰，凉气一阵阵很是舒爽。 圆桌上已摆好了凉菜，嘟宝小眼睛已经溜过去转了好几圈。 可是她太矮了，看不到！ 唐宝珠自然坐了主位，唐溪俨平时都是挨着坐，今天却让给了嘟宝，自己坐旁边，唐冬生坐在祖母另一边。 唐冬生扁了扁嘴。 他想跟嘟嘟妹妹坐呀！ 唐宝珠再次肯定儿子喜欢嘟宝小丫头，再看看，也没发现什么新的。 便也不表露什么，只专心用饭。 唐溪俨安排了个小丫鬟在旁伺候嘟宝用餐，特地支开的芳菲和小车子。 他不想让皇上的人在他们周围。 虽然还没确认嘟宝的身世，可唐溪俨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希望嘟宝是自己的女儿。 唐宝珠也重规矩，但没有严格到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 吃饭的时候闲聊几句生意上的事，或是问问几个小的，都挺有情趣。 她循例问了儿子几句，就把话题自动转到了嘟宝身上。 “小丫头，你是冬生的同窗？” 老三那天在学院摔断了腿回来之后，叨叨了小姑娘好几遍了。 口吃都无法阻止他对妹妹的喜爱。 嘟宝正嚼着块鹅掌，闻言小嘴加速，一咕咚咽下去才回话。 “对，嘟宝跟冬冬哥哥上过一天……不，半天学，还有半天是在山里过的！” 同窗这个词她懂，三叔公跟她提过。 想起那天在山里，两个小孩子相视一笑。 “祖母，嘟嘟、好勇敢！” 虽然自己已经说过，可唐冬生忍不住还是重申了一遍。 唐宝珠听他说了这一句，不由挑眉，去看儿子。 老三这句怎么不口吃了？ 唐溪俨为亲娘的敏锐轻笑了下。 “冬冬哥哥也很勇敢！” 面对小哥哥的夸赞，嘟宝也接了一嘴。 唐冬生不明白了，“我？” “对呀！冬冬哥哥为了找回自己的画，敢自己一个人进山！” 唐宝珠知道那画，老三画了张全家福，是嘟宝给他捡到的。 “没有告诉大人，自己偷偷进山，不该是莽撞吗？怎么是勇敢？” 她有心试探。 嘟宝很随意地答道：“因为老族长说过，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去做平时不敢做的事情，就很勇敢啊！” 老族长。 唐溪俨夹了口饭，把这个记在心里。 唐宝珠只以为是她家里的人，点点头，“说得对。喜欢的事，应该坚持。” 她对几个孙子是比较严厉的，可没有因为这事去骂老三。 虽然是笨了点中了别人的套，可他珍惜自己画的全家福，就是珍惜家人，这是很珍贵的。 而且他从小就爱画画，宝贝的东西丢了去找也算合理。 但该点透的必须给点透了。 “不过，也得学会判断情势。如此这般毫无准备就闯入陌生的地方，是愚勇，不可再为之。” 唐冬生捧着碗抖嗦一下，“是、是，祖母。” 唐溪俨给他夹了一块荔枝肉，“你可以往回想想，这事还能怎么处理更好。” 凡事不光要指出错处，也引导他自己去想更好的处理方式。 他一直都是这么教孩子的。 唐冬生仔细想了下，“我、我还是会、会着、着急去后山找，但是会找夫子陪、陪着去。” 没有立刻想到该判断一下别人是不是骗他，而是着急拿回自己的画。 冬生不算顶聪慧，却有一颗赤诚之心。 唐溪俨笑着点点头。 嘟宝也听到了，高高举手，“带嘟宝去，嘟宝力气大，还能打怪虫！” 她动作太快，筷子险些掉了。 唐溪俨下意识去帮她捞，却把那张海棠发梳的花样掉在地上了。 嘟宝正好接住，展开一看，小眉头皱了起来。? 第74章 嘟宝喜欢夏生哥哥 “甜叔叔，嘟宝见过这个。” 这称呼让唐宝珠很是新奇，“甜叔叔？” 嘟宝解释，“叔叔姓唐，给嘟宝吃的糖是甜甜的，所以是甜叔叔！” “嘟宝，”唐溪俨拉回她注意力，“你见过这个发梳？” “嗯嗯！” 嘟宝戳了戳脑袋。 “芳菲姐姐给嘟宝插过这个，可好看啦！” 宫中之物。 唐溪俨不动声色，把花样收回去。 “确实挺好看的。” 显然不想再提。 可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色，还是被亲娘看到了。 午膳之后，嘟宝和唐冬生去玩了，唐溪俨被叫到亲娘的书房。 “说，这小丫头怎么回事？” 唐宝珠坐在靠窗的塌上，呷一口茶后把茶盏放到小几上。 “特意拉到我跟前，吃饭还坐我身旁，别是你跟外头哪个生养的？” 她随口扯了一句，不想唐溪俨干脆地回了个“是”。 噗—— 她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唐溪俨伸手利落才躲开。 “什么，你的？” 唐宝珠胡乱拿帕子擦了嘴，急得站起来了。 “娘，你先别急。” 唐溪俨搀一把让她坐下。 “儿子还没查清楚。” 当下把嘟宝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唐宝珠心里着急，但总算是有些希望。 万一就真是自家的崽呢！ “这小丫头挺好玩，大方，还跟冬生玩得好，长得也好，你可查清楚了，关键，得快！” “这是自然。” 唐宝珠缓了下情绪。 “那张花样是怎么回事，不妥？” 唐家母子亲近，唐溪俨事情从不瞒着，把海棠发梳被窃的事情说了。 唐宝珠了解自己儿子，立刻明白他担心什么。 “你怕这个海棠发梳跟宫里有什么牵扯？” “是，儿子更怕这老乞丐是别人的筏子，背后之人别有用心。” 假设有人告诉了老乞丐嘟宝是他女儿的事，每次跟老乞丐碰面都恰好偷走了别人的海棠发梳。 那这人不但是在算计唐家，恐怕心志也不太寻常。 海棠发梳对这人来说，大概是某个心结，而嘟宝还恰好有个一样的发梳。 这让唐溪俨担心那人是冲着嘟宝来的。 “也别担心那小丫头，你不是说皇上派了暗卫跟着保护？你再派几个警醒的，在她出宫时候暗中跟着，也是个防御。” 唐宝珠叱咤商界这么多年，从来不是怕事的。 “你向来胆大，难得为了个孩子担心，是真喜欢那丫头。” 唐溪俨笑起来，“嘟宝确实很可爱，就算不是儿亲生，也想对她好。” 唐宝珠哼了一声。 “你对小丫头好我不管，老婆你必须得再娶，前些日又送了些画像来，你可给我仔细地瞧。” 小丫头就算是唐家的种，一个姑娘也少，还得再生！ 唐溪俨无奈点头。 他不是不想娶，只是不想再跟以前那样随便娶。 没了祖母在旁，唐冬生自在了许许多多，拉着嘟宝去了自己的院子。 “这是我、跟二哥住的，大哥、九岁了，去国子监、念书，自己住，祖母嫌、我们吵。” 这两句说完，唐冬生高兴了。 他自己也发现了，在嘟宝面前他只要别说太快，是不会口吃的。 “嘟嘟，你、以后常来，我、喜欢你来。” 小家伙说完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嘟宝拉着他手，“好好，嘟宝常来，冬冬哥哥家的饭好吃！” 被捏肿手的唐冬生：为了妹妹常来，忍了！ 唐冬生带嘟宝去看他的画，去看院子里他跟二哥照顾的池塘。 “爹爹让、我们自己养鱼，二哥养了鱼之后又、抱了鹅来养。” 嘟宝趴在池塘边的围栏上，果真看到池塘里肥鱼乱窜，胖鹅游着水。 她把口水吸回去。 “这鹅好肥啊……” 唐冬生笑了，“二哥说，养肥了烤着吃。” “真的？”嘟宝喜出望外，“鱼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二哥、特地问了、酒楼的厨子，选的烤来好吃的鱼苗。” 嘟宝立刻下了决定，“嘟宝喜欢夏生哥哥！” 那个词三叔公怎么说来着？ 噢噢，支桶倒鹅！ 吸溜！ 不对不对，还有鱼，要支个大大的桶才能把鹅还有鱼都倒进去。 吸溜吸溜！ 唐冬生一听急了，拽住嘟宝的袖子，“就、就喜欢二哥，我呢？” “当然喜欢啊！” 唐冬生开心了，完全不知道嘟宝嘴不过心，心里只有鱼和鹅的真相。 大概是嘟宝的口水太厉害，池塘里的鹅和鱼都默默远离。 小金忍不住了，从镯子里蹦出来。 “小胖妞你别老是吃好不好？你不查诅咒云的事了？” “嘟宝不胖。好嘛好嘛……” 向往美食的心被打断，嘟宝心情不太美好。 不过诅咒云的事也是要办的啦。 “冬冬哥哥，你家里有没有讨厌甜叔叔的坏人？” 唐冬生一头雾水，“讨厌爹的坏人？没有啊，家里只有祖母、爹和我们三个，没其他人。” 小金跳脚，“你这么问他哪里知道啊，还不如去跟着他爹！” 它太激动，就在池塘栏杆上那么跳，唐冬生听不到它说话，却能看到它在那里不停地跳跳蹦蹦。 “嘟嘟小心！” 他把嘟宝拉开。 “有个大虫子。” 他怕伤着嘟宝，让小厮去处理。 好在嘟宝一把拦住了，“不是不是，这是嘟宝的朋友！” 朋友？ 唐冬生看了半天，“你喜欢蝈蝈啊？” 小金哇哇大叫，“你才是蝈蝈，你全家都是蝈蝈！” 唐冬生又道：“你喜欢的话，让小六给你编个蝈蝈笼子，他可会了！” 小六忙应下了，跑去找材料编，没多久就拿了个很精致的蝈蝈笼子来。 “小小姐，你这蝈蝈个头不大，奴才给您编了个小一些的，方便你随时拎着。” 从三孙少爷对着嘟宝说话都不口吃了这点，小六就知道得讨好了嘟宝才行，所以这蝈蝈笼子编得特别用心。 头下两头还留着孔，可以编个结打个络子，更加好看。 小金一听到“个头不大”这四个字，简直要原地蹦到三尺高。 “说我个头不大，本神兽现出真身大到吓死你！你你……” “哟，还挺欢实。”小六一把抓了，小心放到笼子里，“小小姐，给。” 嘟宝提着笼子，笑声都劈叉了。 “谢谢小六哥哥！” 让这饕餮小虫子嘚瑟，这下嘚瑟不起来了！ 这边正笑闹着，嘟宝腕上的金光镯忽然闪了下，小火云和小灰云团现身空中。 “宝！” 小灰云团给小火云翻译，“嘟宝，小火感觉到有诅咒云来了！”? 第75章 嘟宝小嘴一喊 嘟宝提了蝈蝈笼子，跟着小火的带领就冲。 唐冬生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了，才喊了一声“嘟嘟”就不见人影了。 唐家多园林，嘟宝跟着小火左窜右走的，完全不认识道。 但逐渐地，她也看到了空中的异象。 “乖乖，这可比皇帝头上的多多了！” 小金抓着蝈蝈笼，发出惊叹。 唐府上空，黑压压的小黑云正成群结队，不，简直是如军团一般地往前头一个屋子里涌。 这要是落到甜叔叔头上，怕是不用诅咒了，直接压下来都能弄个半死。 嘟宝一边跑着，一边突然心生疑问。 “小金，你说为什么要诅咒甜叔叔生不出女儿呢？” 在嘟宝看来这个又没什么。 阿爹头顶倒霉云会倒霉，陛下伯伯也顶过一次，诅咒云的话，好歹会让他掉头发。 可生不出女儿…… 弟弟也很可爱呀！ “有必要。” 小金已经想过这个问题。 “唐家唯女才能继承家业，如果一直生不出女儿，等到祖母去世，你甜叔叔能力再强都未必拢得住这么多家财。” 它想到了嘟宝先前问唐冬生的话。 “你也许是对的，诅咒是个讨厌甜叔叔的人下的，或者说是讨厌唐家的人下的。” 更进一步，是为了夺取唐家家财。 能凭诅咒成事，对方一定不是普通人！ 小火带着嘟宝带了一处院子，黑沉沉的诅咒小黑云呼啦啦地往某个房间里冲。 “咪啾，嘟宝，就是那里！” 院子外头有人看着，嘟宝闯不进去。 一定是甜叔叔在那房间里。 嘟宝想了想，抬头问小火。 “小火，你能喷多少火出来？” 小火云的圆球手挥舞了一番，“小火，棒！” “好，那一会儿你就照着嘟宝的指示烧！” “吱吱！” 小金不是太乐观。 “你想用小火的火息淬它们？太多了，烧不完。” 嘟宝对着空中的诅咒云潮，忽然凭空劈下一掌。 这一掌劈下的方向，诅咒云潮竟被生生断开了，跟被切了一刀一样，边缘齐整得很！ “小火！” “吱——” 小火长鸣一声，口中不断喷出火息，冲着滞留空中的诅咒大云团烧灼过去。 星星之火即刻燎原，整个云团都燃烧了起来。 有幸在前头没被拦下的诅咒云见此，推推搡搡地赶紧要往屋里跑。 “别想跑，都来！” 嘟宝小嘴一喊，诅咒云们立刻感受到一股吸力，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过去。 不光是空中的这些，已经到了屋里正在唐溪俨头上撒欢的那些，也被一个拖一个地全带出去了！ 小灰云团心念一动，飘飞过去把这些没被烧着的赶到一起。 它在外围转了几个圈，身后留下了一条细细的灰色云线。 诅咒云们刚要出到线外头，线上忽然亮起黑色光电，电得它抖个不停浑身冒烟。 最后，直接就化成了一股黑烟。 小灰云团的三瓣嘴“嗖嗖”把那烟吸走了。 它眼中红光一闪，却转瞬即逝，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失了神志。 小灰云团似有领悟，身体抖啊抖的，昔日的筷子手臂圆球手又长出来了。 还没完。 它圆球手一指，圈住了诅咒云的云线突然向上猛长，形成一圈黑色光带。 不但在长，还在缩小范围，被碰到的诅咒云全被黑色光电击中。 一时间滋啦啦的烤肉声响声一片，诅咒云数量剧减，最后只剩下十几个，在电光圈里瑟瑟发抖。 “咪啾！” 小灰云团吸了诅咒云化成的黑烟，此时已经变成了原来小灰云的样子，高兴地绕着嘟宝转圈。 嘟宝也替它高兴，不过这会儿要先解决诅咒云的事情。 以防万一，嘟宝把整个光圈连着剩下的诅咒云全都带回了金光镯的空间。 小火云把烧光了诅咒云之后剩下的黑色火焰吸回肚子里，也回镯子了。 “好啦，这里不会有人看到！” 嘟宝盘腿坐下，小手戳了戳剩下的那十几个诅咒小黑云。 “嘟宝知道你们会演大戏，现在，把你们的来历演给嘟宝看！” 小黑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在犹豫。 小火云朝它们吹了口火星子。 它们惊得跳起来，赶紧利索地排了个队伍。 最大的那朵拿小爪子点人，最后点出几个到前头。 身形变化，一个化成个女人样子，一个化成了个梳妆台，还有一个缩缩缩，缩成个小东西。 女人坐在梳妆台前对镜梳妆，然后拿起那个小东西。 盯着看了会儿，掩面抖着身子哭。 忽然又一捶台子，脸面凶神恶煞地骂着什么。 之前没被点到的小黑云这是上场了，一个分两个再分四个，几个演出了几十个甚至一大片的效果。 从女人脑后奔涌到某个方向。 最后，所有的小黑云全都汇集到了女人拿着的小东西上。 东西慢慢变得很大，形态也清晰了起来。 是海棠花形的发梳。 “是甜叔叔那张纸上的发梳，嘟宝有的那个！” “看来下诅咒的人跟这个发梳有关，你得问问那个甜叔叔他哪来的花样。” 小金感觉方向是对了，起码跟唐溪俨这个人关联上了，不然他拿着那花样干嘛。 嘟宝更想搞明白另外一件事。 “小金，嘟宝觉得这些小黑黑好像会很多事情，它们真的只是诅咒吗？” 这个小金也一直在思考。 “本神兽想过了，它们大概是精神……“ “它们是精神力。” 小灰云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之后，觉得想东西也快很多，尤其是说话利索之后。 “诅咒是从施咒者的精神力而来，跟修行者的法力一样，也可以说是一种能量，所以它们可以被用来当炼化的燃料，纂刻符文的材料。” 金光镯上以及它们身上的契约金印，都是用它们做材料打上的。 “其实不管是我，小火，还是这些诅咒云，本身都只是能量，不过性质不同罢了。” 小灰云一个个点过去。 “诅咒是执念而成，小火是药火聚集而成，而我，则是命势之气。” 小灰云飘飞到嘟宝眼前，大眼睛里闪耀晶亮。 “嘟宝，能量本无形，是你也只有你，才能让我们现出实体！” 第76章 像云朵一样的棉花糖 小金挺了挺虫身，不服气了。 “本神兽也看得到你们的实体啊！” “你也说了，是看得到。你是上古神兽，自然看得到各种能量，可你可曾见过云朵形状，还有眼有嘴，还长出手的？” “怎么没有？不是一开始就……” 小金想辩驳，可说了半句就自己卡住了。 “是，你也想起来了，你第一次看到云朵形态的倒霉运势，是在嘟宝身边。” 小灰云现在看到小金已经不那么容易上火。 不过它始终记得哭哭云和愤怒云被小金吃掉的事情，所以乐于打击它。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是云朵形态的，而不是其他的吗，是因为嘟宝喜欢啊！” 是吗？ 嘟宝很使劲很使劲地回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云朵。 然后，想起来了。 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嘟宝不是喜欢云朵，是喜欢梦里的！” 如果不是小灰云说到这个，嘟宝都要忘记了。 她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她是个很小很小还要吃奶的小宝宝，整天躺着。 有一双温柔的手抚摸着她，而眼前是软软乎乎散发出香甜气味的。 她觉得好温暖好舒服，像云朵一样的也好香好香。 “唉，如果嘟宝在梦里吃到那个就好了。” 小胖丫头想到这里就垂下了头，而小灰云和小火云、小金互相对视了一眼。 “咳咳。” 小灰云咳嗽了一下。 “那我纠正一下，嘟宝喜欢云朵……形状的，所以我们都是云朵的形状。” 就很嘟宝！ “你还没有明白吗？我们也好，你也好，不管存在与否，以什么样子存在，都是看嘟宝喜欢啊！” 小金跳起来，“你胡说什么！” 嘴上不承认，心里确实惊异万分！ 是了，它变成个虫子，不就是因为嘟宝往它饕餮虚影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吗？ 还有，嘟宝的所有技能，就跟玩一样，想到一出是一出，像极了孩子的游戏。 “她……她难道踏马是天道闺女不成？” “吱吱！” 小火云鸣叫一声，飞过去“啪”一声在小金身上点了个火星。 “脏话！不许！” 小金被炸毛了。 字面意思上的。 “哼。” 小灰云轻哼一声。 “你也别不服气，不管你是上古神兽也好，普通灵物也好，想恢复神力，靠着嘟宝大概是唯一办法。” 嘟宝听到个新词，“生梨？咬一口甜甜出水的那种吗？” “不是生梨，是神力，小金原来是可以吞噬虚空的大神兽。” 小金把虫手背在身后，闭着眼睛一副大爷样开始左右踱步。 “想当年，老子……” “吱。”小火发出警告。 “‘老子’都不行？” “吱吱！宝，小！” “行行。” 小金重新酝酿情绪。 “想当年本神兽不说叱咤风云也是称霸一方，这天下什么不能吃？最厉害一次，是吞噬了一个大拿布设的虚空。那一次，我可消化了几天几夜才把那个消化了，之后还虚弱了好久。” 嘟宝拿手指头撸了两下它头上的触角，口气很是怜惜。 “原来你是因为太虚弱，才被人抓进镯子里的噢，真是可怜。” 实际是打不过人家被困金光镯的小金：……就跟你说了不是。 不过这么说好像比较有面子。 它咳嗽两声，避过了这段。 “总之，恢复神力，我才能离开这个镯子。” 最关键，恢复了它全盛时期的神力，或许能打破跟小胖妞的契约，恢复自由之身。 它本是天生地养，才不要受任何束缚。 饕餮小虫在那里豪情万丈，可嘟宝完全么有感触。 “小灰灰，小火，嘟宝是不是应该把你们的房子重新弄一下啊。” 嘟宝总觉得金光镯的空间就是它们的房子，那都要住在里头，就要住得舒舒服服的。 小胖丫头爬起来，煞有其事地兜了一大圈。 中间遇到盘着蛇身睡觉的细细还数落了一番，“越来越懒了。” “小灰灰、小火、细细、小金，还有小黑云们，起码得有一、二、三、四、五个房间！” 嘟宝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胖手。 “可是，这个不是普通的房子，要怎么弄房间呢？” 以前在村寨倒是看到过五叔叔带着大家造房子，要木头啊，茅草什么的，弄起来叮铃哐啷的。 这时小火云跑出来了，“火，炼，房子！” 小灰云第一个想明白，欣喜道：“小火说它可以炼镯子。” 它脑中一个激灵。 “我知道了！是炼器，小火可以炼器！” 小火云骄傲地往上蹿了蹿，头上火焰炽烈。 “火，炼器，棒！” 小金心里不是滋味。 以前这种解说的事情，都是它干的，却被一朵啥都不是的云给抢去了。 于是别扭道：“炼器哪有那么容易？” “确实不容易，不过未尝不可一试。” 小灰云也不知自己哪儿知道的这些，但它不在乎，只要能帮嘟宝做事它就满足了！ “炼器炼器，器我们有了就是金光镯，火我们也有。” 它把小火云拉过来。 “嘟宝，我知道小火是什么，它是噬魂草的药气用诅咒云所化的能量光球炼出来的，却是真火之身，能吐火息。” 小灰云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原本药气炼化出来应该是药才对，但小火不是，我猜噬魂草曾经吞噬某个火灵精魄，它的药气已经不同。所以小火能吐火，而同时又能吸食药气增益自身。” 小金是认同这个猜测的。 “噬魂草看似普通，却能毒万物，如果宫里那棵以前曾经让某个御火之人中毒，进而吞噬了那人精火，药气带火灼之力倒也合理。” 嘟宝“哇”一声，拍拍小火云头上的烈火。 “原来小火这么棒啊！” 小金心里也是难受。 小火云脑袋上的是真火，万物皆焚，这小胖妞居然完全没事。 她奇怪，她身边这一个……一朵朵也是奇奇怪怪加闻所未闻。 这么算的话，它堂堂饕餮神兽居然变成最“普通”的了。 什么世道！ 小灰云继续说道：“小火的火息能炼器就好办了，可还需要一个炼器的火鼎。” 小金现在随便吐槽它们啥都不懂了，不过还是泼了瓢冷水。 “不应该是先学会如何炼器么？” “嘟宝肯定会！”小灰云对嘟宝是完全的崇拜信任。 “这可不能随便说，炼药她都是凭感觉，炼器里头讲究更多，难道还是凭感觉？” 嘟宝听出点意思来了。 “炼器？嘟宝会啊！“? 第77章 滚粗来！ 小金冷笑一声，“我猜猜，你不知道怎么说，也说不出来，就是知道自己会。” “对呀对呀！” 难道不就该是这样的吗？ 沉默是金。 “而且鼎也有啦！嘟宝赢了大鼎！” 小灰云也想起来了，“对噢，雏凤学院里还有一个大药鼎我们没拿回来。” “那是药鼎，哪能炼器？” 嘟宝把小金拖过来，捏捏它腿，拨拨它的触角。 “哎呀，小金金，有了炼药的鼎就能有炼器的鼎嘛，你不要总是气鼓鼓哒！如果不能把镯子的房间炼好，那你就住在蝈蝈笼子里嘛！” 小六哥哥编的那个可漂亮啦！ 无话可说的小金：……叫小金我忍了，叫我小金金我也算了，但我不是蝈蝈，我不住蝈蝈笼砸！ 一帮小朋友（小金也算）最后是被找来的唐冬生和小六打断了。 看到嘟宝好好的，唐冬生差点哭出来。 “你怎么自己跑了？我们家这么大，还有那么多池塘，万一掉进去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找到个朋友！” 那一溜说得顺畅的，一个咯愣都没打，把小六给惊到了。 嘟宝似有所感，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过去抓他的手。 “冬冬哥哥，嘟宝错了，嘟宝以后不会丢下你了。” 唐冬生抽抽噎噎，被嘟宝说得这么明白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就是怕嘟宝跑了不做自己朋友了，因为口吃他都没交到朋友。 想到这儿不由又担心起来，“那……那以后我如果又口吃了，你还会做我的朋友吗？” 嘟宝哈哈一笑，“嘟宝以后吃得更多，你还做嘟宝的冬冬哥哥吗？” 唐冬生也笑了，握紧了她的手。 “没事，我爹没别的本事，就是能挣钱，我让他给你一直一直买好多好多好吃的！” 嘟宝笑得更欢，“好好好，要叫上夏生哥哥，嘟宝要吃烤鹅和烤鱼！” “哈哈哈哈哈，好好，二哥肯定喜欢！” 被儿子卖了的唐溪俨，已经听到动静站在不远处，眼神温煦地看着两个孩子。 他看到嘟宝双手都握上冬生的手，声音清甜而真诚。 “冬冬哥哥，你听你现在说话这么顺溜，嘟宝觉得，你以后都不会再口吃了。” 唐溪俨眼睫颤动了下，只觉得嘟宝的声音如钟鼓鸣音，一路震到天灵盖。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每次嘟宝来，他总会有豁然清明的感觉。 就好像压在头上的重担一下被去除。 难道，是血缘亲情的感应？ 被留了性命的十几个诅咒小黑云：……不要升华，那确实是“重担”被去除了。 嘟宝跟唐冬生手牵手到唐溪俨面前。 “甜叔叔甜叔叔，嘟宝有个请求可以提吗？” “当然可以。” “嘟宝想留在这里吃晚饭可以吗？” 乌溜大眼狡黠地转几下。 “想跟夏生哥哥一起吃！” 刚才听了全程的唐溪俨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笑道：“一起吃没关系，但是池塘里的鹅和鱼还是不要动了。” 嘟宝失望地胯下小肩膀，“啊？不可以吗？” 唐溪俨摸了把她滑溜的小脸。 “鹅和鱼我让人另外准备，都吃烤的上火，不如烤个鱼，鹅就吃烧鹅，好不好？” 嘟宝欢呼起来，“甜叔叔万岁！” 小金跟她说过，有个地方高兴欢呼的时候就是喊“万岁”哒！ 唐冬生跟着起哄，“爹爹万岁！” 两人脑袋上各吃了一记敲打。 “这两个字也敢随便说？除了皇上，谁可万岁？” 谁敢万岁？ 唐溪俨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嘟宝调皮地吐舌头。 谁说不可？ 小金就一万岁啊！ 金光镯里的小金和旭阳宫里的昭曦帝同时打了个喷嚏。 昭曦帝批了一天奏折，这会儿瞧了下时辰，气得摔了笔杆子。 “倦鸟都知道归巢，这小胖鸟怎么就不知道回来？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 要不怎么说女大不中留啊，看看，才三岁就见天往外跑，书不读，家也不回了！ 不像话！ 袁德海拿着拂尘站在边上眼观鼻鼻观心，不敢随便回话。 皇上这是发邪火呢，谁回谁倒霉。 果然昭曦帝也没想有人应他，就是想出出火。 嘟宝这小祖宗上学路上偷跑不说，还跟着唐家那谁回家，还特地让小车子回来知会。 本来他还能以私拐嘟宝的借口问个罪，可人家随了礼。 让小车子带了个信封，外头是嘟宝胡乱画的一只什么虫子。 一打开，好嘛，二十万两表忠心！ 人说知道水患蝗灾肆虐，愿出绵薄之力，只是不得其门入，便借嘟宝之名求给表忠心的机会。 这么直接，如此厚颜，居然想借嘟宝的手跟皇族搭上关系！ “哼，表忠心，商人首一个‘诚’字，说了就吃个午饭，现在都多久了还不把人送回来，朕不稀罕……” 算了，二十万两可以给灾民买很多米粮。 忍他！ “银蟾，滚粗来！” 袁德海往后缩了一步。 这都气成什么样了，嘴都瓢了。 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银蟾突然现身，单膝跪下，“皇上。” “你派给嘟宝的人什么玩意儿，嘟宝没按时回来不知道通消息的嘛？出事了怎么办？” 银蟾挑了下眉毛。 “保护任务规定不可私自离开半步，若是皇上想要时刻探得嘟宝小姐的消息，起码还得再加一人。” “加两个！不，三个！算了算了，五个，总够了？赶紧的，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 这会儿的嘟宝，已经等到了放学回来的唐春生和唐夏生兄弟。 唐夏生一眼认出了小胖丫头。 “呀呀呀，这是嘟宝！你怎么在我家？” 小胖子兴奋地一步三跳，差点踩空台阶，幸好唐春生手快拉住了。 “二弟，乐极生悲，不可莽撞。” 唐春生是唐溪俨的大儿子，年九龄，在国子监上学。 他比唐夏生才大两岁，却老成严肃，个子也挺高，言行举止间已有些大人样。 嘟宝一见他，就想起楚寒衿了。 唐春生见她昂头对着自己发愣，就微躬下身子跟她打招呼。 “妹妹好，我叫唐春生，是冬生和夏生的大哥。夏生莽撞，让妹妹见笑了。” 唐夏生不愿意了。 “哥，我哪里莽撞了，我是见着嘟宝高兴！” 他硬生生把自己哥哥给挤开，自来熟地拉起嘟宝小手。 “嘟宝，你还记得我是不是？你是不是来瞧我的？” 一直在嘟宝身边的唐冬生懊悔死了。 只想着嘟宝跟二哥都是吃货合得来，却忘了这就多个人跟他抢嘟宝了！? 第78章 每捆重一斤八两 唐冬生连带着看唐春生也不顺眼了。 嘟宝看着大哥都不带眨眼的！ 难道现在的妹妹都喜欢跟大点的哥哥玩儿？ “嘟嘟，” 他着急喊了声，忽然又有了底气。 是了，“嘟嘟”这个名儿，只有他才能叫的！ “嘟嘟！” 他又喊一声，中气都足了不少。 “我们别在门口站着，快进去，我带你……我带你去厨房看他们做饭！” 唐春生听着新奇，带小客人去看做饭？ 这不是二弟才爱玩儿的吗？ 唐夏生一听乐了，“嘟宝也喜欢做饭？走走，一起去！” 他把书袋子丢给小厮，抓着嘟宝就进去了，急得唐冬生直嚷嚷。 唐春生笑了笑，跟在他们后头进了门，却是先去拜见祖母了。 去了唐家的厨房，嘟宝才知道什么叫财大气粗。 这得有……八个炉眼！ 厨房外头的院子还特别大，除了劈柴杀洗的那些之外，直接架了火烤鱼。 师傅没有把鱼处理得非常精细，手法大开大合，跟林间闲游随手抓了鱼来烤一样，相当纯朴。 唐夏生怕嘟宝以为自家怠慢，立刻上前解释。 “别看这烤鱼手法粗糙，却是原味的鱼香，没有太多的调料味，相当好吃！” 嘟宝鼻子灵，一直在那里吸那个鱼香味。 “不粗不粗，这鱼闻着一点都不腥！” 唐夏生一听她似是懂经，更来兴趣了，拽她到里头。 “你来看这个！” 厨子正将一只整鹅驾到大锅上。 嘟宝闻到味儿了，“是蜂蜜！还有酒！” “哈哈，你鼻子真灵！” 说起吃，唐夏生头头是道。 “这是拿蜂蜜和酒调拌之后抹在鹅身上，那锅里放的是一大碗酒一大碗水，蒸的时候鹅不能碰水。那火也讲究，得用两捆山茅慢慢烧，也不是随便的一捆，每捆重一斤八两……” 小金坐在蝈蝈笼子里，正挂在嘟宝腰间。 这是芳菲总算跟上了嘟宝，给她弄的，省了拿手上不方便玩。 它听唐夏生那小嘴叭叭个不停，不由感叹。 这年头，小崽子都不能小觑了。 这小子才七八岁，还真懂这么复杂的菜，就算只是理论，那也挺厉害了。 嘟宝那边是听得更加带劲。 什么火，怎么蒸她不知道，她就从夏生哥哥那里听到了两个字。 好！吃！ 唐冬生完全插不上话，轮椅太大厨房人多，小六害怕碰着他，坚决不让进。 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嘟宝听二哥说得两眼放光！ 有唐溪俨的吩咐，厨房里自然不敢不尽心。 更何况二孙少爷还亲自带着小客人来厨房“监工”，就知道这顿晚膳绝不能含糊。 于是不光少爷特别交待的烧鹅和烤鱼，其他的小菜也都用上了十二分心思，摆盘也是往精致里走。 等菜上桌唐溪俨一看，就知道厨房用力过猛。 二大四小，满满一桌子的大小菜色，怕是吃不完。 可一想嘟宝和老二的胃口，又笑自己杞人忧天，便吩咐了厨房另外准备好消食的山楂水。 刚落座呢，管家抹了一头汗急匆匆地过来了。 “少……少爷，门……门口！” 唐宝珠蹙着眉头，“干什么这么咋咋呼呼的，火烧眉毛了？” 唐溪俨瞧着不对劲，让小厮赶紧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管家。 “老唐，慢慢说。” 唐管家有小厮扶着，狠狠顺了两口气。 “门、门口有……有贵客！” 唐宝珠母子俩对视一眼。 这口气，怕不是一般的“贵客”。 等两人起身到门口迎接，才知道唐管家没当场倒下已是稳住了。 饶是唐宝珠见惯了大场面，看到马车里坐着的人，也是差点就直接跪下了。 好在儿子及时搀了一把。 皇上微服坐在车里，外头也就零星几个人伺候着还都是便服，摆明了就不想让人知道身份。 可，见圣不跪？ 这…… 唐溪俨头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正好挡着不知所措的母亲。 他恭敬地弯腰行礼，“不知皇老爷大驾光临，怠慢了，快请进。” 一边又让人把大门全敞开了，让车夫从边上进车的门洞直接把车赶进唐宅。 待车子进去之后，关门落锁，吩咐门房谁都不让进。 昭曦帝一身常服，让袁德海扶下车，拒绝了一旁的滑竿。 他背着手，往四周看了圈。 “呵，你这宅子倒是挺雅致。” 就是拿这跟园子似的大房子勾搭得嘟宝不回宫？！ 唐溪俨听出了话里些微的讽刺意思，低着头回话。 “也是祖上好几代传下来的老宅子了，能入皇老爷的眼，是唐家之福。” 昭曦帝心里暗嗤一声。 祖上传下来，就是说没逾制没空子钻是！ “本老爷来得急，还没用膳，不知可否叨扰？” “当然，晚膳已备下，小姐正等着您呢。” 虽然知道唐溪俨是睁眼说瞎话，可听到嘟宝等他吃饭这话，昭曦帝还是有被顺到毛。 “嗯”的那一声，也缓和了语气。 唐溪俨心里有谱了。 还真是来找嘟宝来了。 估摸着顺便也为了他许下的二十万两捐银。 一时间，唐溪俨也是心思齐飞，只想着要应对万全，别出什么岔子。 一路陪着到了饭厅门口，就听到嘟宝脆生生的小嗓子。 “夏生哥哥，再不开饭，烧鹅还好吃么？” 然后就是唐夏生安抚的声音。 “才等了一会儿，没事，而且我家厨房里都是老师傅，算着呢，不会影响口感的。” 说是这么说，但他也着急。 老等着肯定跟刚做好的味儿不一样，嘟宝会说他骗人的！ 唐冬生舍不得妹妹饿着，“嘟嘟，你饿了？不然我们……” “不可。” 唐春生直接打断了三弟要说的，“要等祖母和爹爹安排。” 万一来的贵客也要吃呢。 说是这么说，却偷往嘟宝嘴里塞了块果子盘里的小麻花。 这事小时候他常干，毕竟有个抗不住饿的二弟，相当顺手，面不改色。 不过，三弟什么时候不口吃了？ 唐夏生也正吃惊呢，刚才光顾着嘟宝，都没发现。 “冬生，你不口吃了？” 唐冬生喜滋滋地，“是嘟嘟，嘟嘟说我不口吃了，我就不口吃了！” 门口，站着听了很久的昭曦帝会心一笑。 什么就不口吃了，本也就是个说话习惯，怕是喜欢跟嘟宝处着，一放松就说话顺溜了。 这小胖丫头，还真是到哪儿都有捧着的。 不行，这大的小的，又是大宅子又是烧鹅的，他再不出手要哄着留下了！ 当下大步跨进去。 “哼，你倒是开心，还有烧鹅吃，难为本老爷等了你那么久也不见回！” ---------- 文中菜色作者瞎想及取自《随园食单》。? 第79章 见过皇老爷 嘟宝小嘴里嚼着麻花，心里急着吃烧鹅，正支棱着耳朵听外头呢。 一听到昭曦帝的声音，立刻站起来了。 “陛下伯伯，你怎么来了？” 难道是头发又掉很多了？ 嘟宝习惯性地去看他头上。 这也暂时没有诅咒云趴他脑袋上啃头发啊！ 唐夏生和唐冬生两个还小，啥也不懂，来了客人要叫人呐，当然立刻跟着站起来了。 齐声喊，“陛下伯伯好！” 唐春生却是听得懂的，站起来身子都绷紧了，慌张地看着自己爹。 唐溪俨给了个安抚的眼色，“这是皇老爷。” 他是随口一说，却跟昭曦帝出去时经常假借的“黄”姓不谋而合。 昭曦帝心想，要不怎么说行商的脑子快呢。 唐春生跨出来一步，恭恭敬敬地给昭曦帝行了个大礼。 “见过皇老爷。” 昭曦帝看他弓着腰也不起，大概是不敢，点点头，这是个知事的。 “嗯，起来。” 得了允许，唐春生才站直了身子，却也没回座。 唐溪俨见嘟宝两眼巴巴地望着一桌菜，就知道饿坏了。 “皇老爷，不如，坐下说。” 他一说这，就接收到了旁边袁德海的死亡凝视。 那是皇上！能是你说坐就坐的吗？ 昭曦帝坐下了。 还是硬插到嘟宝身边，占了唐春生原来的座。 袁德海只想摇头。 皇上，龙威呢？ 嘟宝原来坐在唐春生和唐夏生中间。 唐冬生倒是想坐她旁边，可惜轮椅大了些，不方便往里进，只能坐靠外一些的位置。 唐溪俨让亲娘坐在皇上身边，自己坐在娘身边，唐春生坐到他身边。 唐宝珠已经过了原来那个被惊吓的劲儿，缓过来了。 想到儿子下午与她通过气的那二十万两，心里有了数，便也不慌了。 这二十万两确实是儿子一时兴起，一是确实想出点钱帮一把，二则是怕皇上怪罪他们与嘟宝太亲近。 平头百姓胡乱攀皇族的亲，那是嫌命长。 嘟宝不是皇上亲生，可那晚学院后山出事被皇上亲手抱走是真。 不是皇族血脉，那也是“亲”，亲近的亲。 捐银，是保一保自己。 唐宝珠心念千回百转之后，也就明白了自己该是个什么态度。 她端起酒杯，冲着昭曦帝一举。 “皇老爷，大驾光临，唐氏先干为敬。” 语罢，一仰脖，一口闷了。 已经站在昭曦帝身后侧方，预备伺候用膳的袁德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无知妇孺，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还勾搭皇上喝酒！ 唐宝珠当没看见。 不是皇上自己隐瞒身份来的吗？ 她平时招待客人都是这么着的，有什么问题？ 昭曦帝心中倒是对这妇人飒爽的做派有些佩服。 “唐夫人客气了，是我叨扰了。” 也是立刻举杯一口干了。 袁德海根本来不及。 皇上哎，您倒是让奴才先试一下有没有问题啊！ 他不敢瞪皇上，只能去瞪刚给皇上倒酒的丫鬟。 丫鬟哪知道什么皇上不皇上的，看到酒杯空了，很敬业地又给倒上了。 唐宝珠敬完，就轮到唐溪俨了。 唐溪俨喝完了，唐宝珠又上了，拿出了商界女大佬的气势，跟昭曦帝互相套着话。 嘟宝看他们端着个小杯子没完了，实在忍不住了，直接伸手扯昭曦帝袖子了。 “陛下伯伯，嘟宝饿……” 再不开饭烧鹅怕要不香了！ 昭曦帝就是故意的，这小崽子，招得他堂堂天子还得上平民家里来逮她，饿一会儿怎么了？ 但到底是心疼了。 “嗯，吃。” 心里还是不舒坦，手指捻了下她的小耳垂。 有的吃，嘟宝才无所谓，还主动凑过去一些，让昭曦帝捻个痛快。 昭曦帝又气又好笑。 席间有孩子在，三个大人也就言语打几句机锋，没说什么紧要的。 待几个孩子吃得肚圆，唐溪俨让下头准备了山楂水，喝了带着溜圈消消食，就领了昭曦帝去了自己的院子。 人多眼杂，会客厅不合适，还是他的书房安静些。 待进了书房，袁德海伺候昭曦帝坐下，接了眼色倒退着出去，关进了房门。 唐宝珠和唐溪俨都跪下了。 “民妇\/草民参见皇上，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里不用摆样子，昭曦帝笃笃悠悠啜了口山楂水，也没让起。 山楂水下肚，好像饱胀的肚里是舒服些。 这唐家的厨子真可以，连向来无谓口舌之欲的自己也不小心吃多了。 本来那烧鹅烤鱼并一些小菜都挺不错，再加上边上坐着个小饭桶，他都吃了两碗饭。 哼，除了大房子，还用美食勾引嘟宝！ 昭曦帝静默着摆了会儿谱，瞧着两母子面色沉静并无心焦，倒也有些消了气。 胆子倒都还可以。 “行了，起。” “谢皇上。” 唐溪俨扶了亲娘起来，站在一旁，等着皇上训示。 昭曦帝坐在罗汉榻上，手肘往小几上一靠，另一只手点了点旁边的座位。 “唐夫人，坐着聊。” 唐宝珠不是一般妇孺，皇上让坐，她谢过之后就直接坐下了，不过就虚坐了一半。 “唐夫人，朕就直说了，那二十万两是个什么章程，是你说，还是你儿子说？” “皇上，不管是民妇说，还是民妇儿子说，二十万两都是唐家捐给朝廷赈灾用的。” “早不捐完不捐，偏偏这会儿捐，是为何啊？” 呵，还不是想借着嘟宝攀扯皇家！ “因为嘟宝。” 唐溪俨抢了话头，把实情和盘托出。 “草民早闻水患蝗灾肆虐，八王爷救灾艰难，一直都想尽绵薄之力，只是苦无途径。” 这些都是实话，唐家早想捐钱，可这钱怎么捐还得讲究。 “草民是大昊的百姓，这钱，只捐给大昊天子。” 昭曦帝听出意思来了，“怎么，你怕哪个把你的钱昧了？” “草民不敢，只不过若是能直接交到皇上手里，是最好不过了。” 说明白了，捐钱是安良心，也是尽忠心。 是做慈善，也是博前程。 “你就不怕朕把你这钱给昧下了？” 唐溪俨笑了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皇上是昏君，草民自然是怕的。” 昭曦帝被暗戳戳拍了记马屁，“哼，你倒是敢说。可你拿嘟宝做借口，实属不该！” “草民确是借了嘟宝想来唐家玩的便利接近皇上。” 唐溪俨直言不讳。 “嘟宝……可能是草民的女儿。”? 第80章 除了钱，唐家还有什么 “……你女儿？” 昭曦帝瞬间想把嘟宝给揪过来揍屁股了。 个死孩子到底给自己找了几个爹？ 唐宝珠跟儿子对视一眼，眼神疑惑。 这就把老底捅出去了？ 但转念一想，猜到了他的意图，觉得是不是有点太孤注一掷了。 可自己儿子的台自己当然不能拆，而且，富贵险中求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不如由她抛砖引玉。 “不知皇上，可知道关于唐家的传闻。” 不就是女人当家么？ 昭曦帝不动声色，“说来听听。” 唐宝珠把自家传女不传男的祖训说了。 “唐家到了民妇手里，可谓是金银满屋，财帛成山，也算没辱没祖宗。可惜，只得了俨儿一个男丁。又因产后没修养好，之后再无所出，女儿命是没了，那就想等着孙女继承家业，谁承想又成了一场空。” 她看了眼儿子，笑道：“不过我这儿子争气，唐家家业在他手上翻了几倍，民妇也相当欣慰。但祖训不可违，我是日盼夜盼盼着他生个闺女出来。” 许是说到了心事，唐宝珠说话的口气也随意起来。 昭曦帝其实不太理解唐家这祖训是怎么回事。 据他知道的，唐宝珠这几年管的事少了许多，这个唐溪俨已经是实际上的家主。 “他能将唐家操持得又大了富贵，何必还要守着非传女不可？” 唐溪俨看到昭曦帝眼里烦色，生怕他误会亲娘，便道：“皇上，并非是草民母亲守旧，而是祖训一事确有蹊跷。” 有些事，外头是不知道的。 自从他开始接触唐家生意，其实差不多每两三年就会遇到一次生意上的危机。 若不是唐宝珠经验丰富，他喜欢凡事多留后路，唐家早就不是大富之家了。 “若只是影响财富便也罢了，可逐渐开始影响到唐家人。先是旁支，然后是草民母亲，跟着是草民的妻子。到了今时今日，唐家后代已无女子之身。” 唐溪俨顿了一下，似有些犹豫，然后是破釜沉舟一般的说辞。 “草民不敢隐瞒皇上，若真是天要灭唐家，草民与母亲宁愿将唐家全部献给皇上！” 昭曦帝手指敲了敲小几，“这又关嘟宝什么事？” “皇上，嘟宝若真是唐家人，将来继承了家业让唐家得以继续富贵，那是唐家之福。皇上照顾嘟宝，唐家理应报恩，也是尽忠。” “若不是你就不尽忠了？” “若不是，那唐家在一日，便倾力效忠皇上一日，直到天灭唐家的那一天。” 昭曦帝心里有数了。 说来说去，还是想攀上皇族。 “你就不怕朕干脆昧了整个唐家的钱？” “草民还是那句话，若皇上是昏君，草民自然是怕的。” “先别忙着表忠心，说说嘟宝。” “是。” 唐溪俨把自己中毒与一女子有了牵扯之事都告诉了皇上。 “草民想找些紫兰汁来验明嘟宝血脉。” 昭曦帝听了那么多，沉默片刻之后，却是起身就走。 门外的袁德海听到熟悉的步伐立刻开门。 昭曦帝直接走了，袁德海会意，朝唐氏母子笑了声。 “天色不早，老爷心急带着嘟宝小姐回去歇息。” 说到这个份上，唐氏母子只能让人去领嘟宝。 嘟宝正在唐夏生和唐冬生的院子里喂鱼喂鹅，玩到一半被带走就不是太高兴。 一问，是陛下伯伯要走了。 她只能遗憾地跟兄弟俩再见，又让他们替她跟去读书写字的春生哥哥再见，才悻悻然走了。 坐进昭曦帝马车的时候，嘟宝嘴上挂着油瓶。 昭曦帝却显少没有言语怼她，只是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等马车回了宫，嘟宝已经倒在昭曦帝身上睡着了。 昭曦帝摸了摸她的小脸蛋，让把她送到太后的慈清宫去。 自己则回了旭阳宫。 “银蟾。” 他把人喊出来。 “怎么样？” 昭曦帝去唐家，自然不会只让袁德海一个陪着，身边一直都跟着人的。 除了唐家之后，他便让人去查证唐家所说之事。 “回皇上，唐宝珠和唐溪俨母子所说属实。另外，臣还查到一些事。” 另一头的唐家，唐氏母子俩送走了昭曦帝的马车之后，又回了书房。 “俨儿，你真打算让唐家从此只为天子服务？” “娘，除了天子，谁还能解唐家之困？” “伴君如伴虎，你没看刚才皇上是虎着脸走的。走过这一步，唐家以后都不能跟皇家脱离了。” “不能脱离就不脱离。” 唐溪俨朝窗外看了一眼，几声轻微的破空之声后，他才放低了声音继续说。 “大昊在司氏手里的这些年，即便不能说全民富庶，却也可说江山稳固，外地难侵，百姓安居乐业，我们有钱可赚。所以，我愿为司氏的治国之能赌一回。”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如今那边……不还没动静么？” 唐溪俨嗤笑一声。 “那人三番几次地暗示我孝敬，要我与他合作，我装听不懂，他就开始找人抢生意找麻烦。现在还是小打小闹，就怕还有更大的后手等着。与其等人出招，不如来个釜底抽薪。” 唐家有钱没势，既然别人以势压人，那唐家也去借个势好了。 当今圣上，够不够势？ “可我怕赔上唐家所有的钱，也未必能入了皇上的眼。” 除了钱，唐家还有什么？ 皇上想要钱，还需要你投诚？ 随便找个错处抄个家就行了。 对此，唐溪俨只是笑着给亲娘冲了杯茶。 “娘，已上船，莫多虑，且行且看。” 唐宝珠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 旭阳宫里，昭曦帝对银蟾所报之事颇为惊讶。 “吏部侍郎林伟忠暗中打压唐家？” 八竿子打不到的，怎么就要打压。 “事情起因，似乎是因为吏部侍郎家新纳的妾侍与唐溪俨有染。” 昭曦帝回想了下唐溪俨那张脸，心想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先派人盯着。” 其实若是得了唐家效忠，对他对大昊自然都有好处。 可如果只有钱，那唐家，根本不值得为他所用。 不过那唐溪俨，呵呵，有点意思。 “银蟾，你说，那唐溪俨真如外面说的那样，心机过人，八面来风？” “臣想，会做生意的，脑筋总是灵活些。据臣查到的，这唐溪俨很会做生意。” 昭曦帝回想起唐溪俨说要将唐家全部献上时候，脸上那难舍又不得不为之的表情。 “脑筋灵不灵活朕不知道，挺会演戏倒是真的。”? 第81章 懂事的三斤哥哥 银蟾脸上的鬼面因烛火摇曳明暗，“皇上的意思是……” “呵，他故意露出一副唐家不攀扯上朕就走投无路，所以愿意拿整个唐家来向朕效忠的姿态，不过是想引朕去查他罢了。” 银蟾明白了，“查了皇上自然知道林大人为难他的事，便能解困。” “先别下定论，唐溪俨此人心思活得很，他都把唐家拿出来了，只是为了一个林伟忠？朕看未必，且等着他后招。” 深夜，月黑风高。 唐溪俨睡在床上一头冷汗。 梦里，他又见到那海棠发梳，这次是插在嘟宝头上。 嘟宝跑过去问他好不好看，他说好看，然后带她去湖边玩。 到了湖边，嘟宝很开心，穿着小裙子在那里转圈追蝴蝶。 他怕嘟宝饿，去给她买吃的。 回来的时候，看到很多人往湖边跑，还有人大吵大嚷，似是有孩子落水。 他很紧张，虽然是嘟宝所在的反方向，但还是立刻跑着去找嘟宝。 谁知到了湖边却不见她，只剩下海棠发梳落在岸边的草地上。 与此同时的慈清宫偏殿，睡得香喷喷的嘟宝也在做梦。 梦里有个大湖，湖边有个小姐姐，她们一起玩得很开心。 梦的最后，是嘟宝为了展示自己的大力气，一把抱起了小姐姐。 小姐姐还在笑着，却突然不见了。 周围逐渐起了雾，嘟宝哪儿都找不到小姐姐，“哇”一声把自己哭醒了。 芳菲刚端了洗漱的东西到门口，听到里头声音立刻冲进去了。 放了东西连忙去挽床纱。 “嘟宝小姐，怎么了？” 嘟宝坐起来了，头发披散着，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水气，委屈地抽抽噎噎。 “小姐姐……小姐姐不见了。” 芳菲听得云里雾里，把人搂过来问才明白。 “那是做梦，算不得数。” 嘟宝靠在她怀里，玩着自己的头发。 “可、可嘟宝还没有给她表演徒手碎大石呢。” 芳菲：……这个，就不用了！ 不管芳菲怎么说，嘟宝也开心不起来，竟然是吃饭都不香。 小灰云和小火云都不放心地出来飘到半空了。 两云一边一个贴了贴嘟宝的脸。 嘟宝感觉一边热乎一边凉凉的，好受了一些。 总算又吃了十个小包子。 芳菲松了一口气。 还能吃，没事。 今天必须得去学院，芳菲怕她再跑，一直都跟紧在嘟宝身边，眼也不敢错一下。 五个暗卫，在嘟宝的马车动起来时，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雏凤学院门口，芳菲把金书袋给嘟宝背好。 “嘟宝小姐，放了学奴婢就在这儿等你，可千万千万不能再撇下奴婢自个儿跑了！” 昨儿她和小车子都受了责罚，还罚了月银，这会儿屁股还疼呢。 “嗯。” 嘟宝耷拉着脑袋，倒是记得跟芳菲和小车子挥手再见。 她脚底不离地，一步一挪龟爬一样好久才到大门口。 看到矮矮的门槛，抬脚去跨。 却还是绊到了。 好在，一双手臂及时接住了她往前倾倒的圆身子。 嘟宝昂起头，瞬间高兴了。 “三斤哥哥！” 楚寒衿上回躲着不见嘟宝，心里很是愧疚。 今日是他门口执勤，远远看到小胖丫头耷拉着脑袋拖着步子，显然是不高兴。 他心里揪了一下，原想躲到一旁的动作就慢了一步。 可看她没注意门槛就要跌倒，脑子都没过就直接把人接住。 “嘟宝。” 楚寒衿把人扶正，拉着她到一边，“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皇上特地为了她修过的门槛，正常情况下绝不会跨不过去。 嘟宝一肚子委屈仿佛有了个宣泄口，扯住了楚寒衿的袖子，叽哩呱啦把梦里的事情说了出来。 以为她被谁欺负受了委屈的楚寒衿，简直哭笑不得。 “嘟宝，那是梦，不是真的。” “芳菲姐姐也这么说，可是嘟宝想给小姐姐表演徒手碎大石，她不信嘟宝力气大呢！” 闻言，楚寒衿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 就这小肉手？碎大石？ 他倒也有点想看。 “那你晚上回去好好睡，说不定小姐姐又会到你的梦里来，你再表演给她看，好不好？” 三斤哥哥没有像芳菲姐姐一样总不停说小姐姐是假的，让嘟宝很开心。 果然，还是三斤哥哥……懂事？ 三叔公有教过，小孩纸可以对别人说懂事么？ 不管了，就是懂事！ 懂事的三斤哥哥！ 又开心起来的嘟宝，也想起来上回来没见着楚寒衿的事了。 “啊呀，三斤哥哥，你的伤好了吗？还痛不痛？” 上回去后山找嘟宝，楚寒衿在翻地虫爆裂的一刻用自己身体护住了嘟宝，头上被砸伤。 他给小脸都皱起来的嘟宝看自己的后脑勺，“你看，没事了。” 其实就是碰了一下，并不严重，且他的恢复力一向比别人强。 嘟宝还真踮起脚尖仔细看了半晌他黑漆漆的头发，跟个小大夫似的还“嗯嗯”地说了句“恢复得不错”。 把楚寒衿逗得弯起了唇角。 “三斤哥哥，你可不能再受伤了，再受伤，嘟宝要心疼哒！” 这么好看的哥哥要是再破了头，脑袋包着布该不好看啦！ 楚寒衿哪里知道她想着的是好看不好看的事情，听到关心的话语自是动容。 还没表示什么的，拉着的嘟宝却被人抢了去。 “嘟宝！” 詹灵清一把抓过了嘟宝，把她拨来拨去全身都看了个遍，欣喜道：“你好啦，能来上学啦？” 童仪佳赶紧从她手中救下嘟宝。 “你轻点儿，手劲儿那么大，再转嘟宝都要翻白眼了。” 白眼嘟宝是没翻，但圆脑袋确实被转晕了。 她捧住脑袋好一会儿，才道：“灵清姐姐，你也没事啦？” 詹灵清豪气万丈地拍了拍自己胸脯，“什么事儿都没有！” 童仪佳在一旁戳壁脚，“回家睡了两天，还说没事。” 詹灵清那天上山找嘟宝和唐冬生，也是累得够呛，回家被娘骂了一通之后，愣是睡了两天才起来。 “哎呀，佳佳你怎么拆我台？” 詹灵清不乐意了，从她手里又抢过嘟宝，拽了就走。 “嘟宝，走走，咱不理她，哈哈哈哈哈！” 嘟宝被硬拉走，扭着脑袋直朝童仪佳招呼。 “佳佳姐姐！” 童仪佳对好友这粗粗鲁鲁的行径已经太过习惯了，叹了口气，朝楚寒衿行了礼，才慢悠悠跟上。 被嘟宝遗忘的楚寒衿：有点心碎。 第82章 简直惊为天人！ 这是嘟宝第二次来学院，确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上课。 上一回来，先是被林夫子刁难，后又是去后山找冬冬哥哥打虫，满打满算也就上了半天课。 雏鹰班的年龄跨度虽大，可因都是考试入学，算都是有些基础。 所以也会有读书认字的课，背书更多一些，毕竟有的孩子小，握笔还不顺溜。 班里的孩子不多，夫子们已经习惯了大家的进度不同。 背书大家会一起，背诵的要求略有不同而已。 当夫子带完课，照例让回家背诵的时候，特地嘱咐了一句嘟宝。 “嘟宝，你年岁小，不用背了，能读就行。” 嘟宝有点为难。 “可嘟宝不想读。” 这下夫子不高兴了，都不让你背了，你却连读都不想读？ 看她年纪小，又是新入学，大概是不懂，便压了火气问：“是不是哪里不会读啊？” 这些书本都是曹博士亲自督造，配以图画辅助理解，且每个字后都标了发音相若的字，就是为了方便年幼的孩子读背。 当然了，她才三岁，不认识几个字也挺正常。 “如果还不会，放学后留下来我再教你。” 这总可以了？ 谁知嘟宝还是摇头，“不读。” 夫子板起脸，“不读，就别来上学了！” 詹灵清和童仪佳担心地互看一眼。 “嘟宝，”詹灵清压低了声音，劝道，“这是作业，要完成的。” 她跟佳佳都是要全文背诵的，反叛如她也不敢跟夫子对着干。 到时候告诉家长，她娘非抽自己不可！ 嘟宝也不避讳，大声回道：“可嘟宝已经会背了呀，也要回去读吗？” 学舍里众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嘟宝说她会背了？ 不是才学的么？ 夫子冷笑一声，小小年纪，就想诓人，他看起来这么好骗的吗？ “会背了自然不用读了，不如你现在就背给大家听听。” “噢。” 嘟宝听不懂什么讽刺口吻，一心就想免了作业。 晚上她还想跟着小火去找噬魂草，以及给甜叔叔和陛下伯伯下诅咒的人呢！ 小嘴一张，叭叭地开始背。 这是一篇礼仪规矩类的文章，原文挺长的，是曹博士特地截取了几部分专给雏鹰班孩子的。 嘟宝没来之前已经教了一部分，今儿教的是中间一段。 嘟宝先背了今天的一段。 虽然有几个字有点奶音，却基本没错，还背得相当流利。 夫子听完有点傻眼了，还真背出来了？ 一时激动起来，莫不是，是个过目不忘的天才！ 但一想这概率太小了，总不能个个都跟楚寒衿那个小子一样看一遍就会背？ 当即又想到另一个可能。 “你学过？” “嗯嗯。”嘟宝点头，“学过呀！夫子你有一个字念错了哦！” 她点着课本说出来，正是刚才背诵的时候她唯一一个背错的字。 “这里是曹博士特意改动的。” 原文里正是嘟宝“背错”的那个。 “噢。” 嘟宝也不刚，相当愉快地接受了。 “夫子，嘟宝背粗来啦，回去不用读了？” 夫子突然有点好奇，“这文章你全都背过吗？” “嘟宝背过呀！” “那你……背来听听？” “全背完很累耶。” “……背完我免你三天作业。” 三天！ “礼之道，贵于……” 又是一连串地流利背诵声。 夫子开始还听得住，到后头越听越觉得不对，已经开始对着教材一个个字抠了。 还把特地带着的原文也翻出来对。 这、这背得也太流利了。 就算照着读，也不见得能读得这么顺，一个停顿也没有！ ……还是有停顿的。 原文真的长，中间嘟宝大概是背累了，喝了口自带小水囊里的水。 等她啦啦全部背完，课后休息的时间早过去了，下节图画课的老师都来了。 好奇一打听，也是吃惊。 扯皮了一会儿，图画课开始了。 今日的课是画家里养的。 很多人都画的是狸奴或者狗，也有画鸭子和蟋蟀蝈蝈的。 作为三岁小幼崽的嘟宝，被允许乱涂乱画。 她左看看右看看 ，觉得大家画的都不够威风。 要不就是可可爱爱，要不就是小小的。 画纸那么大，要涂满才好嘛！ 于是她咬着笔杆想了一会儿，大笔一挥，在纸上落下好大一个圈。 因着前头的缘故，图画课的夫子一直注意着嘟宝呢。 看她画得兴起，笔起笔落完全没有迟疑，最后还画到要站着，便好奇地过去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 简直惊为天人！ “这这、这画的什么？” 怎有如此威武的大兽？ 嘟宝笑呵呵地给夫子讲解，“这是嘟宝养的饕餮啊！” 她很棒哟，知道小金原来的名字哟！ “嘟宝想画个大大的，它是嘟宝养过最大的啦！” 夫子忍不住把画转到自己正面细细地瞧。 这是一副自创的神兽图啊，虽然孩子画出来的线条很幼稚，但这创作，太符合传说中的气质有么有！ 这大嘴，这粗腿，这凶神恶煞要吃人的气势。 妙啊！妙啊！ 这图画课的夫子是曹博士不拘一格特招的。 他平日里擅长的就是神鬼图，特点就是那种鬼魅神只的氛围。 嘟宝这画简直太对他胃口了！ “嘟宝，你这画，可否借我几日？” 他有灵感了，他要创作，他要再上层楼！ 嘟宝非常大方，“当然可以，拿走！” 看夫子如获至宝，班上各位同学也都伸着脑袋去看。 詹灵清完全看不懂。 “嘟宝画的是啥？” 童仪佳淑女坐姿，并不参与，细细描绘自己的小鸡啄米图。 愉快的第二节课，就此结束。 欢乐的午膳钟声敲起，詹灵清头一个拉走嘟宝冲出去。 “嘟宝，今儿带你吃点特别的！” 却不想被人半路拦截。 唐夏生一把拨开了詹灵清，笑呵呵去拉嘟宝。 “嘟宝，走，夏生哥哥带你去吃点特别哒！” 詹灵清眼看着嘟宝被人带走，气坏了。 “那是谁？凭什么抢走嘟宝！” 童仪佳慢条斯理地拿帕子擦手上沾到的墨迹。 “你不认识？那是唐冬生的二哥。” “他那个吃货二哥？什么时候跟嘟宝这么熟的？” “吃货？你也不遑多让。” “佳佳，你怎么还说我？赶紧走赶紧走，把嘟宝抢回来！” 童仪佳被硬拖着往饭堂跑，她们离开之后，三个人从旁边走过来。 为首的昌天硕，凶狠地盯着饭堂的方向。? 第83章 没见过世面！ “三少，这小丫头怎么跟那胖子那么熟了？” 昌天硕骂道，“蠢，那胖子是唐冬生的哥哥。” 小跟班搔了搔鼻子，“那，还动不动那小丫头？” 唐冬生是个结巴，遇事也说不清楚。 小丫头才三岁多，吓唬几声就行。 可这唐夏生是雏凤班的，比他们大，万一闹大了告诉夫子甚至曹博士就…… “你怕？” 小跟班连忙摇头。 昌天硕推了他一把，“你怕什么？他就是个暴发户的儿子。” 五皇子让他哥交待自己，要找机会教训一下这个小胖丫头。 上回见她是她第一天来，居然跟楚夫子认识，所以就没干什么。 他无聊，就欺负唐冬生，把他的画藏在后山树上的鸟窝。 没想到这小胖丫头居然一个人进山去找人。 可惜，唐冬生听说断了腿，这胖丫头却没出什么事。 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想法教训她一顿。 只要得手，五皇子一定会高兴，等他大一岁进了雏凤班，就能替代大哥成为他的左右手之一。 到时候，看母亲还敢不敢欺负他姨娘！ 那头，唐夏生带着嘟宝到了饭堂，一路往里走，到了最里头的角落里。 “特别的就在这里了！” 他指着一溜大小不同的锅子。 “你刚来不知道，饭堂每旬都有一日会供应特殊的菜色，今日的就是这烫菜。” 嘟宝好奇地过去看。 大长桌上摆着十几个大大的木盘子，盘子里是各种菜。 都是生的，有蔬菜也有肉，有个盘子居然还有片好的鱼片。 唐夏生给她介绍。 “一会儿你选好要吃什么，厨子会拿到后面的汤锅里烫熟，装在一个大碗里，咱们自己加喜欢的调味料。要是想吃干的……” “嘟宝知道，也能干拌！” 唐夏生惊讶，“嘟宝你吃过？” “嗯嗯！嘟宝在村寨里吃过，七婶婶给嘟宝做过，她还给嘟宝做过麻辣串串，可好吃啦！” 嘟宝的胃口好，从不挑食，酸甜苦辣样样都能吃。 唐夏生萎了，他还想给嘟宝吃个新鲜东西，没想到人家不但吃过，还吃过他都没吃过的！ 嘟宝小大人一样，踮脚拍拍他的肩膀。 “哎呀，夏生哥哥，嘟宝吃过有什么关系，一起再吃啊！” 唐夏生觉得她说得对。 “你说得对，吃过也没事，大家一起吃才是真开心！” 这会儿詹灵清跟童仪佳也到了，看他们已经在这里，跳脚自己不是第一个带嘟宝来吃烫菜的人。 跟唐夏生斗了两句嘴之后，四人都挑起自己要吃的菜来。 终于不用被关在蝈蝈笼，躺在金光镯里的小金嗤笑这几个吃货。 “不就是麻辣烫和串串么，没见过世面！” 想当年在后世，它也是喝过啤酒吃过炸鸡剥过小龙虾的！ 一顿午膳四人都吃了个肚圆，分别回到了自己的学舍午休。 照顾雏鹰班的孩子都不大，学院特意在学舍旁造了一间屋子。 屋里两排大通铺，小郎君和女郎一边一排，可以歇个午。 嘟宝趁着大家不注意，在或轻或重的呼噜声里偷偷溜出去了。 小灰云和小火云现身，一左一右飘飞在嘟宝身边。 小金也从镯子里出来，巴着她肩膀，心中不由感慨。 这雏鹰班还真挺像后世幼儿园的，还给安排午睡床。 嘟宝往曹博士的书舍跑去，她想尽快拿到活动场那个药鼎。 她跑得急，没发现身后跟着人。 正是午休时间，嘟宝到了书舍，曹博士正好在。 起先看嘟宝午休时间偷跑出来有些不悦，然后嘟宝给他又写了几个大字。 当然是照着老族长以前的鬼画符，再加上她的小小想法写的。 曹博士高兴了。 嘟宝立刻提出要拿走大鼎的事情。 曹博士二话不说批准了。 其实那个大鼎他早就想丢了，可据说那是建造学院的时候从地里挖出来的。 他生怕是什么古物，申报了上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一直都没后续，所以丢在那里。 后来活动课好像拿它做什么比拼，又提了谁搬得动给谁的奖励。 曹博士看也没人管，就同意了。 可惜那东西太沉，没人搬得了。 嘟宝要弄走，那可真是解决大问题了。 沉迷研究“上古文字”的曹博士，完全没想过嘟宝一个三岁多的娃娃咋能把大鼎弄走。 一得了允许，嘟宝直冲活动场的大鼎。 那大鼎还在原地待着，嘟宝拍了拍鼎肚，笑呵呵地宣告：“你是嘟宝的了！” 小金问道：“你准备怎么弄走啊？” 嘟宝随手抱起来，“就这样弄走啊！” 小金汗颜地看着这么小个人抱着个这么大的东西，还不带喘大气的。 这力气！ “你抱着不累，可这一路大家看着会被吓到。” 嘟宝把鼎放下，很认真地点着圆脑袋。 “小金你说得对，像嘟宝这样天生神力的人太少了！” 小金：咱谦虚点行不？ 小灰云插嘴道：“其实我们要鼎也是为了炼药炼器，不如直接试试弄进嘟宝的空间里？” “我记得说过，如果这真是什么有来历的药鼎，未必是想弄进空间就弄进空间的。” 小金跳到鼎上，爬了一圈。 “不过不管如何，小胖子你试试给它打个印。” “嘟宝不胖。以前是用小黑云变的光球来打金印的，现在没有了啊。” 镯子里的那十几个，还有用处不能用掉。 小灰云道：“嘟宝，它们都是精神能量，你试试看用自己的精神力来打契约符文。” 所谓契约符文，相当于归属符文，谁的符文打在活物或是死物上，就表明是归谁的了。 嘟宝拿胖手指无意识地点着自己的小嘴唇。 精神力…… 什么东西？ 她忽然把胖手指点到大鼎上。 “哎呀，反正是个印，嘟宝像画画那么画上去就好啦！” 嗯嗯，嘟宝，聪明！ 胖手指一用力，立刻在大鼎上戳了个洞。 “小金你不要动，就在那里让嘟宝照着画！” 被嘟宝的力气弄傻的小金，呆呆地站在大鼎一个镂空花纹里。 嘟宝对着小金头上的契约金印，胖手指一会儿戳戳，一会儿划一道，手指落出溅点火花。? 第84章 嘟宝不是药 一个个符文，在嘟宝指下渐渐成型。 小火云对此相当佩服。 “宝，棒！” 小灰云也乐得上下翻滚。 “早知道嘟宝能手刻符文，当初我的金印就不需要诅咒云啦！” “呵呵。” 小金干笑两声。 “你想想她的大力金刚指直接点在你身上。” 就问酸爽不酸爽？！ 小灰云不敢翻滚了。 它不想身上那么多窟窿！ 小火云不怕，笑得吱吱乱响。 看嘟宝在大鼎上写符文写那么顺溜，已经快在鼎上绕一圈了，小金有点憋不住了。 它知道自己嘴贱，可是不知道答案它难受啊。 “小胖……嘟宝，你咋知道这符文的？” 之前的镌刻符文是借助了诅咒云的精神力，嘟宝并没有自己动手。 嘟宝还在刻最后一个符文，头也不抬。 “嘟宝就是会啊。” 确实嘴贱的小金：我何必自讨没趣！ 所以上次虽然嘟宝没有自己动手，其实那些符文都刻在她脑子……潜意识里了。 真是努力的比不上有天赋的，有天赋的比不上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 嘟宝并不知道小金内心的沧桑，她只知道这一笔下去这串字字就完成了。 当她高兴地咧嘴，手指头正准备点完最后一个点要抬起来的时候。 却突然被人抱起来了！ “好啦……哎哟！谁啊？” 那人抱着她腿把人举起来就往大鼎里塞，旁边还有一个把鼎上入药口的盖子给掀开了。 “不行不行，太沉了，快来帮忙！” “噢……噢！” 那人把盖子掀到最大，着急忙慌过去帮忙。 嘟宝被两个人抱着腿往鼎里塞了一半，大头朝下坠，便伸手巴住了入药口两边。 “嘟宝不是药，不进去！” 她气得小脸都鼓起来了，手下一用力，跟想丢她进去的两人较起劲来。 昌天硕和他的小跟班是跟着嘟宝来活动场的。 他们看这小胖子对着个鼎自言自语嘀咕了半天，然后开始在鼎上戳戳点点。 小胖子背对着，正好挡了，他也看不清到底在干什么。 后来她绕着鼎转过去了，他就看到上头写的字。 也不知她是拿什么画的，远远看过去有点泛金光。 等小胖子再转到背对他的位置，他知道机不可失，立刻就冲过去想把她塞到鼎里去。 可现在，两个六岁大的郎君竟然抵不过一个三岁小女娃的力气，僵持住了！ 不，不是僵持，那小胖子手下用劲，居然还往外出来了。 这什么手劲！ 两人都惊讶不已，互看一眼，抬脚抵在大鼎上，借力又把人往里塞。 得赶快，拖久了，被人看到就糟了！ 小跟班咬牙使劲的时候看到嘟宝白白胖胖的手指巴着边，一狠心，抬脚就踩过去。 这两人冲过去到嘟宝巴着边往外使劲，其实也就是一会儿的事。 小金和两朵云还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看到嘟宝能应付一时也没做什么。 可看到这小子居然敢踩嘟宝手指，小金立刻火了。 一蹦，直接跳到那小子眼睛上，狠狠给了一虫足！ “哎哟！” 小跟班眼睛一痛，再也顾不上踩人，直接就把人松开了。 昌天硕一看不对还想加点气力，才咬牙却一下把嘟宝给塞进去了。 咚！ 重重一声，嘟宝栽到鼎里去了。 昌天硕也不知怎么回事，扯了小跟班就赶紧跑了。 “嘟宝！” 小金急忙和两朵云钻进大鼎，结果小丫头没事人一样坐在鼎里头，脑袋凑到内壁上不知道看什么。 其实刚才是嘟宝自己松了劲，才会被昌天硕塞到鼎里来的。 因为她无意中看到了鼎里的壁上有什么东西。 “小火小火，你过来照一下。” “吱！” 小火飘过去，照亮了内壁上一副图画。 大概年月太长，大鼎的内壁黑乎乎的，图画看得不清楚。 好在嘟宝是爱清洁的小宝宝，随身带着块小手帕。 擦了会儿，画的大致样子就显现了出来。 整个内壁都画满了，而壁画上的人物只有一个。 一个方方的小人。 脑袋方方的，身体方方的，连手脚都是方方的一块，没分手指头。 它头顶上有个盖，盖中间还有个小尖顶。 一大三小对着壁画，脑袋歪过去这边，又歪过去那边。 最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金边点头边代表发言，“不用怀疑了，这就是个鼎。” 跟这个大鼎长得差不多，而且身上隐约还有些花纹，跟这鼎上的差不多。 “这画的难道是药鼎成精？” 小灰云觉得自己是朵云就已经挺奇怪的了，居然还有长得像鼎的。 “这有啥奇怪的。”小金点了点自己这几个，“你就看看我们，还有啥不行的？” 如果是个神鼎灵器，常年炼药炼丹什么的，吸收点精华成个精也没啥奇怪的。 “这最上面白白的是什么？” 嘟宝指着壁画顶部，她觉得有点像云雾，却又不觉得不是。 一虫二云研究了半天，最后觉得大概是为了填充画面。 小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先别管了，拿回去我们自己研究，你快动手。” 嘟宝想起来外头的符文，“刚才的还差一点儿，嘟宝手指点一点就好啦！” 鼎里有些深，嘟宝够不到。 不过没外人在，小火云和小灰云一边一个，拽着嘟宝的手往上拉。 小金在最底下，现出饕餮虚影。 “我这毕竟是虚影，也就能出力顶一口气，你垫一下就自己爬上去。” “嘟宝知道啦！” 饕餮虚影深吸一口气，立刻膨胀起来，顺利把嘟宝给顶上去了。 嘟宝有了借力，一下巴住了入药口边缘，整个人挂在上面。 “抓住了，嘟宝都摸到自己写的符文啦！” 也是巧了，她一根手指正好抠住了最后那个点。 还在犹豫是先写完，还是先爬出去时，嘟宝远远见到一个人，不由高兴地叫嚷起来。 “三斤哥哥！” 一激动，胖手指用力一抠，完成了最后一个点。 楚寒衿听到嘟宝的声音，看她居然是在鼎里，赶紧足下运力，一跃就过去了。 手刚碰到嘟宝，却听到一声鸣响。 如古刹钟声，沉重幽远，心神都为之荡漾。 他心头一颤，奋力一伸，抓紧了嘟宝的手指。 下一瞬，嘟宝被他拉到怀里，大鼎倏然消失不见。? 第85章 给个信物 嘟宝大眼卜登卜登，对着楚寒衿干眨了几下。 哎呀…… 这可不好解释了呀…… “三斤哥哥，大鼎……被嘟宝吃掉了！” 藏在嘟宝头发里的小金用力拍额。 说是他眼花不行吗？ 说完嘟宝自己也觉得这个谎有点撒得太假，不好意思地扭着小肉手，“嘿嘿嘿”笑起来。 楚寒衿抱着她，还在震惊中，就听到不少人往这里跑。 一扭头，是詹灵清和童仪佳，还有休憩室当值急得满头大汗的舍人。 “楚夫子？”詹灵清奇道，“你是为了找楚夫子才不睡觉偷跑出来的？” 嘟宝张嘴要说，却被楚寒衿抢了话。 “嘟宝赢了大鼎，我带她来拿。” 这也不是扯谎，他去曹博士那儿，曹博士确实跟他提了一嘴。 他不晓得嘟宝打算怎么拿鼎，就过来看看。 詹灵清记得这事，“这么大鼎，已经弄走了？” 没听到什么动静嘛。 “运走了。” 楚寒衿相当镇定，嘟宝抿了抿小嘴，把脸埋到他怀里，怕别人看到她心虚。 大家不疑有他，楚寒衿向舍人致歉，说自己看她没在就把嘟宝带走很不对。 舍人只要找到人就好了，哪敢跟夫子论高低，很快和和气气带着嘟宝走了。 嘟宝很心急想知道大鼎哪里去了，问了小金，镯子里没有。 那可能就给弄到她的虚梦空间里去了。 可午歇时间过去了，她没法睡觉，也就没法进去空间里看了。 于是只能熬到放学。 一放学，嘟宝跟詹灵清和童仪佳打了声招呼就要回去。 可楚寒衿却出现在学舍门口。 “昌天硕、李连，你们出来，跟我去见曹博士。” 昌天硕和李连两人害怕地抖了一下。 其实下午他们看到嘟宝安然无恙，跟没事人一样回来，就已经有些害怕了。 她虽然没看到他们的样子，可听到他们声音了，认出来怎么办。 昌天硕平时胆子再大，毕竟就是个孩子，想到如果被学院责罚父亲会如何待他，就怕得很。 “嘟宝，”楚寒衿喊住嘟宝，声音压得很低，“若有什么事需要我……就来找我。” 他还是怕自己的扫把运影响到嘟宝，可一想到突然消失的大鼎，和上回他在后山救嘟宝时候做的那个稀奇古怪的梦，还是无法安心。 若不是急着回去，嘟宝真想跟三斤哥哥再待一会儿。 于是她朝楚寒衿摊开自己的小手掌。 楚寒衿：？ “信物啊，故事里说有什么事要找我的时候，不是都会给个信物吗？” 楚寒衿弯了下唇角，看小嘟宝这么认真的的表情，还是掏出了个东西。 “给。” 嘟宝接到手里一看，是块玉腰牌，做成了打开的书的形状，小小的，精致得很。 当下满意地走了。 楚寒衿看她走了，才带着两个小郎君去曹博士那里。 嘟宝不会自己没事爬进大鼎，一定是有人把她丢进去的。 他仔细勘察了现场，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一路查问过去，还真有人见过这两人。 带他们去见曹博士，若真是他们欺负嘟宝，绝不能轻饶。 回到宫里，嘟宝跟往常一样去给太后请过安，就一头扎进了自己住的偏殿。 她推说自己累了想睡一会儿，芳菲便先打了水给她沐浴，伺候她睡下了。 嘟宝是个实在人，一躺到床上，说睡就睡。 再睁眼，就到了自己的虚梦空几……嗯？ 这里怎么又变样了？ 空间里，原本亮堂的金墙壁上，涂满了一个个的黑脚印。 头顶上的技能金格子也都歪歪斜斜，像是有人进去捣鼓了一番。 地上，那真是……鸡飞狗跳！ 小金虫身背后悬着个小小的饕餮虚影，正上蹿下跳地追人。 “快！快抓住它！” 二云正飘飞在半空中，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地乱晃着帮忙。 小火云看准目标吐出一口火息，对方一撇腿绊倒了小金，火息点着了小金的虫屁股。 “啊啊啊啊啊，你你、你倒是看着点啊！” 小灰云用手甩出一团云线，一抽，没套着对方却套到了小金。 “放开我啊，抓它，不是抓我！” 小金气急败坏，饕餮虚影猛然膨胀，血盆大口一张，咬了个空！ 细细，作为唯一不参与纯看热闹的，慢悠悠地从旁边游过，躲到角落里又盘起来睡觉了。 嘟宝这才发现，空间里多了个黄铜色的方方小人。 脑袋方方的，身体方方的，手脚都是方方的，头顶上有个带小尖顶的盖子，像顶帽子。 小人正在空间里到处转圈，两条根桌脚一样的小腿跑起来飞快，迅速躲开了一虫二云的扑杀，还有空回头给它们扮鬼脸。 嘟宝看了一会儿，然后掐着点往前跨了一大步。 伸手。 “哎哟！” 把小人抓住了。 缓过劲来的小灰云在方小人周身绕了几圈，留下云线圈，黑色电光在线圈上闪动，很快形成一个圆形光壁。 方小人在里头横冲直撞，出不来。 嘟宝在它面前蹲下，以便跟它视线齐平。 “原来那个药鼎真的成精了啊，你好啊，小方方！” 这不就是大鼎里面壁画上的小鼎精嘛。 小鼎精两只方方的眼睛凶凶的，声音尖细像个小孩子，“我不叫小方方！” 嘟宝拿手捧着脸，好奇道：“那你叫什么？” “方鼎。” “姓方 ，那还是小方方啊！” “……” 好像也有道理。 小方方被迫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是你在我身上刻了契约符文？” 嘟宝点头点头，“对呀，嘟宝要用你炼药药，炼镯子！” 给一虫二云改善居住环境！ 小方方跳起来，方嘴巴都气圆了。 “我是药鼎，哪能炼器！” “这样啊，原来不能炼镯子。” 嘟宝挺平静的。 “那你帮嘟宝再找个能炼镯子的鼎嘛！” “炼器的火鼎都是炼器师用自己的本命真火修炼出来的，哪里能去找？” “本命真火？” 嘟宝看向小火云。 “吱！真火！” 小火云飘到小方面前转了个圈，为了展示自己还表演了一下喷火。 刚才发现自己被契约还弄到个空间来，空间里还有不少活物，小方直觉就是逃，倒也没注意小火云。 只知道能喷火。 可现在再仔细看，哪里还不知道它喷出来的是真火。 “居然是赤火，你修炼出来的？” 嘟宝还没回答，小方看到小金又是一惊。 这虫子的本命居然是……饕餮神兽！? 第86章 换了个主人 慈清宫偏殿，芳菲蹑手蹑脚去看嘟宝，见她睡得正香就退了出来。 “回禀太后，嘟宝小姐还睡着呢。” 太后忍不住笑出声，“这还是头一回，到了用膳的时候小丫头居然不在。” 伏月也笑了，“是。” 哪一回不是她头一个上桌？ “许是累了，奴婢听说下午是要上场活动的。” 太后便吩咐芳菲好生伺候着，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让她吃。 芳菲连声应下了。 而此时的嘟宝，正跟一虫二云并一个新认识的小方人，团团围坐着。 小方鼎听了小灰云说的前室，明白自己为什么到这里了。 它一双方眼把眼前的小胖丫头从头到脚看了个遍，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怎么就能把它一下给契约了呢？ 罢了罢了，不想契约也契约了。 小方鼎朝旁边一扬手，学院的那只大鼎出现了。 “我也不是托大，想当年我侍奉的炼药师乃天下大能。他飞升之后放了我自由，时至今日，按理说无人能契约命令我。” 方块手指了指那鼎上的契约符文。 “但既然以及契约上了，那我也服，以后你就是我的主人，想要炼什么药你说就是了。” 它可不是一般的药鼎，别的药鼎可不会自己炼药。 在当年那位神级炼药师手中，它可说是药鼎至尊了。 可即便如此，换了个主人，就未必能发挥出当年的实力了。 一切，端看这小丫头炼药方面的才能了。 “另外，算你们运气好，我虽不能炼器，却知道些炼器的事情，能给你们指点一二。” 小方鼎看向坐在嘟宝腿上的小火云。 “本命真火分五种，越高级颜色越淡，分别是玄、青、赤、金、白。你一炼出来就是赤色真火……“ 还真是厉害。 小火云傲娇地一眯眼，“火！棒！” 小方鼎有一种类似凡人额头冒汗的感觉。 还是能说话的真火，这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 嘟宝撸了把小火云头上的火焰，手里团着小灰云，扭头问肩膀上的小金。 “它说主人，是什么意思？” 小金答道：“你契约了它，不就是它的主人？” 嘟宝迷糊了，“契约，不是因为大家都要住到嘟宝的房子里来么？” 一开始，就是为了让小灰云能待到她的金光镯里，才刻契约符文的啊。 小金：…… 小方鼎：…… 小火：宝！棒！ 小灰云……被团得太舒服，睡着了。 等嘟宝搞明白契约是怎么回事之后，小表情相当严肃。 本来以为只是把自己的空间房子分享给大家住，结果原来是包养了它们吗？ 小灰云大骂小金：“叫你不要总在嘟宝面前讲些奇怪的话！小火！” 小火云把小金揪到角落里狂揍。 小金反抗：“我不是为了形象一点表达我们之间的关系嘛，哪里错了？” 小火揍累了：“细！吃！” 细细醒了，“嗖”一声过来，啊呜！把小金吞了。 看了一场家庭闹剧的小方鼎：……契约符文抠一下或许能抠掉？ 嘟宝捏了把细细的肚子，把小金解救出来。 “嘟宝知道了，嘟宝会好好努力哒！” 既然包养了它们，就要好好养肥……不是，养大它们。 小金想要恢复饕餮神力，做回大神兽。 小火是真火，把它炼成白色就是最厉害。 小灰是她的朋友，跟她在一起，就不会再去做倒霉云害别人。 还有小方方。 “小方方，你有什么愿望吗？” 面对嘟宝的提问，小方鼎有片刻怔愣，眼中浮现留恋之色，随即又散了去。 它伸出双臂枕到脑后。 “其实我在鼎里也待烦了，现在跟着你帮你精进一下炼药术，也是个乐子。” 嘟宝重重“嗯嗯”两声，“嘟宝会给你找点药草来炼的，噬魂草好不好？” 小方鼎面上惊奇，“那敢情好啊。” 可心里却完全不信。 噬魂草，那怪脾气又贪心的玩意儿还能随便弄来？ 且听着。 因为暂时不能改造金光镯，嘟宝犯了难。 镯子里太小，住不下这么多。 空间里倒是大，可每次得嘟宝睡了才能进，不方便。 小方鼎一听，嗤了一声。 “这有什么难的，你把金镯子和空间连接在一起，不就行了？” 小金开心了，再也不用跟那打人的几个挤在一起！ 它兴冲冲地问嘟宝，“连接符你一定会的？” 可嘟宝摇头，“不会。” 小金颓了。 平时问啥啥都会，怎么偏偏这个就不会了！ 没办法，嘟宝让剩下的那十几个诅咒小黑云去了自己的虚梦空间，反正暂时用不上它们。 她又把细细赶了出来。 细细之前是觉得里头凉快安静，可它不像一虫二云不用吃东西，所以倒是痛快出来了。 终于有了安全感的小金：嘟宝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剩下一个小方鼎。 “小方方，你是留在嘟宝的空间里还是住到金镯子里？” 留在空间的话嘟宝不进去它就出不来。 小方鼎想了想，没有隐瞒。 “我上一个主人是神级炼药师，他飞升之前放我自由，在我身上留了一些法力。未免浪费，你找些药材来，我可以自动炼制一颗随机属性的天级丹药。” 当初主人的本意是为了留给下一个拥有它的人一点善意，可它在主人飞升之后就无心再为谁炼丹，便随便找了个地儿把自己埋起来了。 不是这小胖丫头在鼎上刻下契约符文，它也许会就这么睡到地老天荒。 “一旦你自己用鼎炼药，我的能力就会退回到与你炼药能力相符的级别。” 小金眼睛亮了。 天级丹药，搞不好能弄点什么出来让它恢复！ 小方鼎又继续道：“我先待在这个空间，等你找到药材，我把药炼了，再随身跟着你。” 嘟宝听明白了，拍了拍它的脑袋，就原地躺下。 眼睛一闭，一睁，回到了现实。 是夜，嘟宝照旧放小火云自己去蕙秀宫吸噬魂草的药气。 他们又偷溜到蕙秀宫找过噬魂草，可始终没找到，倒是小火吸了不少那些红红的药气，脑袋上的火焰一直都熊熊的，很有朝气。 所以后来嘟宝就让它自己去吸了。 她吃了芳菲给留的晚膳，又去太后那里玩了一会儿，就又回了自己的地方。 等芳菲也熄了灯，退出房间，她握着自己的海棠发梳又回到了虚梦空间。 小方鼎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第87章 能生也没那么快 “你这发梳，哪儿来的？” 嘟宝、一虫一云和小方鼎还是坐在空间中央的地板上，团团围着。 “小方方你认得吗？” 嘟宝觉得它的方块手应该是拿不了东西的，就把发梳放到他们中间。 然后嘚嘚把诅咒小黑云“招供”自己来历的事情说了。 小方鼎坐着，桌凳一样的两条腿直直摆在地上。 “我不是认得这发梳，只是感觉到这发梳上有一些聚尸丹的味道。” 它是药鼎，又曾经归属于一名天级炼药师，对药物气味的敏感度相当高。 “聚尸丹可不是好东西，你还是不要再戴它了。” 小方鼎怕吓到小孩子，只提点了一句。 “嘟宝可以不戴，可是嘟宝要找到诅咒甜叔叔的人。” 诅咒云不像好久才出现一次的倒霉云，一波又一波的，数量也多。 关键好像嘟宝吸走它们也没用，陛下伯伯的头发虽然掉得少了，可还是有点秃的样子。 【昭曦帝（咬牙切齿状）：朕谢谢你说得那么清楚哦！】 甜叔叔那就更没用啦，也没见女儿生出来啊！ 一虫一云一方人：……能生也没那么快。 小灰云思考了下，“嘟宝，既然诅咒云他们说海棠发梳是下诅咒的人的，那我们去查查这发梳从哪里来的，不就行了？” 小方鼎道：“你们这就肯定这发梳就是那人的了？” “聚尸丹一听名字就不是好东西，这发梳上既然有，必然也是有问题。” 小灰云解释道：“你在鼎里睡了那么久，大约不知道，现在已经不是怪力乱神的年月了，没有那么多会诅咒术的人。既然我们拿到有聚尸丹气味的发梳，就溯源一下好了。” 小方鼎同意了，“以防万一，我说一下聚尸丹，丹药分天地玄黄四级，天级最高，聚尸丹是玄级，它会吸收周围的生气，来保持尸身千年不腐的，所以使用的人身体一定有问题。” “这个嘟宝会！”嘟宝脑子最快，“谁身上有问题，谁就有聚尸丹！” “没错。” “可是哪种问题？” “被吸走生气的人，跟普通生病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按你的眼力，一看到那人就知道了。” “噢噢，嘟宝懂了！小方方，你知道好多，真棒！” 小金暗切一声，“爱现，我也懂不少呢。” 为了找存在感，它提醒嘟宝，“你不要光顾着你的甜叔叔，忘了你的陛下伯伯，他也中了诅咒。” “嘟宝记得，秃头诅咒嘛。” 秃头跟生不出女儿，好像还是生不出女儿重要？ 甜叔叔如果生了女儿，她就有妹妹可以玩了。 陛下伯伯的头发，可没什么好玩的。 正让袁德海拿何首乌擦头发的昭曦帝相当不满：龙须！还不好玩？ 月上中天，袁德海见昭曦帝终于停了笔，赶紧过去给他捶了捶肩膀。 “皇上，快歇歇，您都批了一晚上了。” 昭曦帝饮了口茶，笑着指桌上的一封信。 “你猜猜这是哪儿的消息？” 袁德海略一想，“瞧皇上这高兴的样子，是福王通报水灾情况的信？” “聪明！” 昭曦帝哈哈大笑几声。 “这小子一去就搅翻了天，杀了那边贪了银子的知州，灭了勾结的山匪，找到了银子，顺道抄空了几个鱼肉乡里乡绅的家底。” 袁德海也笑起来，“福王一向都是好身手。” “难怪说只要十万银去赈灾，原来早就想好去哪儿拿银子了！” 昭曦帝把信纸底下盖着的一本手抄书给袁德海看。 “瞧见没有，给朕捎了本治水的书，说是路上买的，瞧着觉得不错就给朕一本。” 治水之法那么容易都随便出书？ 一看就是哪个写的，怕是找了个会的。 他翻了几页，还确实有点意思。 “朕这个弟弟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响，到了那边却一呼百应，探子回报说正组织百姓自救呢。这不胡闹么，能自救还用朝廷出手？” 袁德海瞧昭曦帝满面红光，哪里不知道他是又说的反话。 “奴才恭贺皇上。” “贺什么？水都还没退呢。” “恭贺皇上得福王一员猛将。” 昭曦帝一想，倒确实挺猛，手下那千人的玄甲军能打能抗能下水，搬沙包，救村民，抢山匪，什么都能干。 “猛什么呀，就知道给朕找麻烦。” 昭曦帝从边上翻了块腰牌出来，丢给袁德海。 “你看看。” 袁德海翻了翻，有点像禁军腰牌，但两面没图没字的，像是没做完。 “皇上，这无字腰牌是……” “哼，这是让朕给他那一千人正名呢！” 他只是个亲王，无权养兵，让那帮老臣知道他手里有兵，还不闹翻天？ 这弟弟手里有人昭曦帝是知道的，这还是当年父王曾经交给他的任务。 只是此事原是秘密，也不知他为何要把这一千人捅出来。 袁德海把腰牌双手奉上，笑道：“这事对皇上来说还不容易，那是福王信任您！” 昭曦帝想想也觉得是。 自从霆儿走之前改了态度，两人之间也缓和过来。 谁能想到，全是因为一个小胖丫头？ 想到嘟宝，昭曦帝不由笑起来，“今日忙，倒也忘了去看小丫头。” 袁德海肃起面容，“皇上，今日雏凤学院里出了事。” 他把嘟宝被人塞到大鼎里的事说了。 昭曦帝一拳砸到桌面上，茶杯都倒了。 袁德海手忙脚乱地赶紧收拾，免了弄湿了桌上的文书。 “这事怎么不早禀报！那些暗卫都干什么吃的，五个人跟着还能被人欺负！银蟾！” 银蟾出现，平日的单膝改双膝跪到地上。 “属下甘愿受罚。” 一般学院、皇城这样的地方暗卫是不进去的，除非是需要贴身保护的皇族。 皇上没特地交代，他就也没有特别交代。 是他低估了嘟宝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是他没有反应过来。 五个暗卫保护一个三岁多的小姑娘，他该想到的，是他的错！ “你，还有那五个自己去领罚，但在这之前——” 昭曦帝气得站起来踱步，再停下，脚下三分力，内劲踢翻了龙椅！ “先去把吏部侍郎昌锦荣，给朕关起来！”? 第88章 还不是你们不争气 今日的早朝，那是相当地火爆。 先是有几个朝臣参正于西北赈灾的福王司暻霆，说他私自练兵，闯民宅，杀命官，抢金银。 那义正词严，那群情激奋，那简直就是正义的化身，罪恶的克星。 昭曦帝呵呵一笑，说那是朕的胞弟，你们预备怎么办？ 几个冲头没听出皇上的语气，以为是要让他们装装样子。 于是先是夸了皇上手足情深，又历数过去哪朝哪代亲王包藏祸心甚至谋朝篡位的恶性。 末了连罪罚都想好了，一个说贬为庶人，两个说发配苦寒之地。 昭曦帝甩了他们两个耳刮子—— 拿福王梳理好的证据狠狠地甩了他们两个耳刮子。 老首辅梁贺两手垂抱，眯着眼就把西北灾区两个州府从上到下的罪行都报了一遍。 他老人家慢吞吞说一条，下头就有人冒一滴汗。 等到说完，有几个都恨不得脑袋垂到裤裆，立马消失当场，免得皇上看见。 当然也是有人狡辩的，说那知州平日里爱惜百姓清廉公正，是福王诬陷云云。 昭曦帝听得都打哈欠了。 末了问他，你当年好像也是朕钦点探花出身，怎么就这点文采？ 问完也不用答，挥挥手直接给拉下去了。 据说，当天被拖出去的不下十人，锦衣卫直接拖的人。 有不服气的，袁德海宣读了福王上报的灾情恢复情况，闭嘴了。 还有胆子大的，说拖走这么多人没官员做事了呀。 昭曦帝睨他一眼，三个字，开恩科。 退朝时，昭曦帝站起来。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先皇生前常以此话训诫朕，望众卿牢记心中。” 待到皇上走了很久，大臣们才敢动弹。 有几个围住了老首辅，“梁大人，皇上是不是……早就想开恩科取士了？” 言下之意，就是早想揣走几个老臣子，然后找寒门清贵替代他们。 梁贺觑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啥也没说就走了。 问问问，还不是你们不争气？ 那几个看老首辅这样，也不敢再追着问了。 只有吏部左侍郎林伟忠悄悄跟了上去。 “梁大人。” 他打了声招呼，陪着梁贺一起走。 “本官听闻昨夜昌大人被锦衣卫从府里直接带走，梁大人可知此事？” 梁贺摸了把胡子，“林大人与昌大人好像不是住在一条街上，半夜还盯着人家府里的事？” 林伟忠讪笑一声，“我与他同为吏部侍郎，他家里吓个半死，出了事就往我这儿传了消息。” 主要是锦衣卫从天而降，直接把昌大人才宠妾床上拎走。 点了哑穴，没用大门，飞着走的。 也不像是犯了什么事啊。 正三品的官，就算是犯了事也不该是这么被带走的。 梁贺并不知道是因为嘟宝的事昭曦帝迁怒，不过林伟忠做人做官都尚可，也就提点了一句。 “既然是半夜把人这么带走，那就是不想其他人知道，老夫劝你就别打听了。另外，使唤得动锦衣卫的还能是谁，你就算知道是什么事又能怎样？” 林伟忠一琢磨，心里一惊，赶紧给梁老作揖。 “是我思虑不周，多谢梁老提点。” 他也得提醒着点昌家，就当没事，关紧门户，等着天子示下。 跟着的几天，帝都城也热闹了几天。 先是皇城司、锦衣卫等交错在街上跑着执行公务，大理寺、刑部几乎天天升堂，大大小小的官员被带走又陆续放回，当然大部分都回不来了，闹得人心惶惶。 但跟着，出了皇榜要加开恩科，众学子们兴奋起来，才大昊国各地匆忙赶着过来，想提前找好地方安静备考，一时间帝都城房价猛涨。 这些热闹都跟嘟宝无关，但她也受到了影响。 好久没见过陛下伯伯啦，也不知道他的头发怎么样了。 唐家倒是去过三次，一次没见到甜叔叔，冬冬哥哥说他忙着做事。 后面两次见到了，嘟宝就把甜叔叔头上又多出来的一层厚厚诅咒云吸过来。 现在都不用她了，小灰云随便就把诅咒云灭了。 它那个能出光电形成结界的招数，嘟宝有一次随口说了个“云电阵”。 土是土了点，不过说顺口了，大家就都这么说了。 诅咒云被云电阵消灭之后会化成很纯净的精神力，小灰云每次都吸了，好像变大了一点点。 学院里也出了事。 嘟宝被人塞进大鼎的第二天，曹博士就召集大家通报了昌天硕和李连。 给记了大过，停学一年。 李连当众向嘟宝道歉，然后都被家里领回去了。 昌天硕直接都没出现。 后来嘟宝听詹灵清说，他家里直接给他退了学，据说是被关了，什么时候出来看他爹心情。 楚寒衿偷偷告诉嘟宝，昌天硕的父亲吏部右侍郎昌锦荣，因为这事被皇上让人塞到个水桶里关了一夜。 他儿子塞嘟宝，皇上就塞他爹。 但这事不宜宣扬，不然怕吸引太多目光到嘟宝身上，反而对她不好。 昌锦荣那边自己肯定不说，对家里只说是受了之前西北水患案的影响。 当然也是把昌天硕狠狠教训了一顿关了禁闭，连着把他姨娘也受了罚。 嘟宝更是听过就忘，忙着拉住了楚寒衿，终于让他陪着自己去吃了一次饭堂。 就这样过了好些天，终于某一天她放学回来，在慈清宫里见到了昭曦帝。 嘟宝刚把金书袋给芳菲拿着，就见正殿门口站着个穿明黄龙袍的人。 “陛下伯伯！” 她大叫一声，就飞奔过去。 昭曦帝也是许久没见嘟宝，笑呵呵地半蹲着去接。 “嘟……呃！宝……” 这小胖丫头，怎么劲儿这么大！ 昭曦帝稳住了下盘，才不至于出丑，把嘟宝抱了起来往里进。 太后也是好久没见皇上。 见他神情轻松，就知道西北水患案处理地差不多了，晚膳时便问了些情况。 昭曦帝一边跟嘟宝吵着嘴，一边说了些。 “你那宝贝霆儿真行，为了给他手里那些人正名，儿臣可欠了老萧不少人情。” 太后给他夹一筷子菜，“以前你给他找了那么多事，他给你找点事怎么了？” 嘟宝耳朵尖，“霆儿，是阿爹吗？” 昭曦帝拈酸道：“怎么，你也要替他说话？” 嘟宝嘿嘿笑一声，“没有没有，陛下伯伯你继续说继续说。” 她扒着自己碗里的羊腿啃，眼角余光扫到小灰云已经把陛下伯伯头上的诅咒云都解决了。 昭曦帝又跟太后说了几句，然后想起来一件事。 “嘟宝，明日你不用去学堂了，留在宫里，朕宣唐溪俨进宫。” ------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出自《尚书·五子之歌》? 第89章 还是这个犟脾气 嘟宝本来跟詹灵清和童仪佳说好，放了课去逛蜜饯铺子的。 看昭曦帝的表情认真，她也就没提，只是跟小车子说辛苦他给两个小姐姐传个信。 吃晚饭，三个人又在花园溜了弯，太后就让芳菲带着嘟宝回去洗漱睡觉。 昭曦帝知道太后是有事要说。 “霆儿出去受伤没有？” 论功夫，太后知道其实小儿子要略胜一筹的，人也聪明，也传了捷报了，可做娘的总是会担忧。 昭曦帝也不瞒她，“是遇上几次凶险，所幸没大碍。” 太后放下心来，“那就好。” 她又想起刚才嘟宝的样子。 “嘟宝是个乖孩子，霆儿走了这么久，也没缠着要。” 当初这俩可是很黏糊的。 昭曦帝听不得这个。 “就是还小，有的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再说了，又不是亲父女。” 有他在还不够吗？ 太后不乐意地拍了他一下。 “你啊你，就是少根筋。” 看不到那些细腻的地方。 “……怎么就说到儿臣身上来了？” 太后不想跟他多啰嗦，开始赶他走。 “哀家要睡了，皇上也赶紧走。别说哀家没支会你，再忙，再不喜欢往后宫跑，自己媳妇儿病了也得去看看。” 皇后？ “她……什么病？” 太后拿手掩口打了个哈欠。 “想知道啊，自己去看。” 昭曦帝郁闷地看太后就这么瞥下他走了，默了一会儿也走了。 出了慈清宫，袁德海挨过去。 “皇上，奴才问过了，皇后娘娘受了风寒，太医看过了，没大碍。” 昭曦帝低低“嗯”了一声，犹豫了很久，还是回旭阳宫了。 她病着，怕是更不愿意看到自己。 昭曦帝走了之后，宫人关上宫门去禀报太后了。 “哼，还是这个犟脾气。” 太后坐在梳妆台前，任伏月在她身后拆下发钗。 小宫女端着盘子，伏月把手里的一支八宝雀屏发簪轻轻放到里头绒布上。 “太后你也莫急，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还能一直这么冷着？” “真能，你不看看都冷了多少年了。唉，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皇上那脾气哀家也拿他没办法，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太后摇了摇头，想起嘟宝。 “去看过嘟宝了吗，睡了？” “睡了，抱着王爷送的布偶小老虎呢。” “这是想了，难为这孩子一直都没表现出来。” “你吩咐明早多做些她爱吃的小包子。” “是。” 翌日，唐氏母子听宣去了慈清宫，腿已经恢复得不错的唐冬生也被带去了。 今日是昭曦帝宣他们去跟嘟宝验血，带着冬生是怕万一嘟宝有个情绪，能有熟悉的孩子陪着。 前些日子唐溪俨忙着运作，派亲信去了西北，在那边直接抽调二十万两送去给司暻霆。 唐溪俨在跟昭曦帝表完忠心之后就开始安排了，所以才能在昭曦帝一派人通知他，说会找时间让他去宫里跟嘟宝验血时，立刻开始。 让他意外的是，亲信回信说福王也派人去接应他们，一路上更加安全。 福王派的是皇上亲自赐名的“无字军”，隶属大昊战神萧稷麾下。 据说是一直秘密训练着的新兵，恰逢水灾，正好让福王带着出去溜溜。 可唐溪俨直觉，这些人应该是福王自己的。 到了慈清宫，早有小宫女在门口候着，带进去简单说了些见太后的礼仪，就通报去了。 母子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兴奋与紧张。 今日一过，就知道嘟宝是不是他们家的女儿了！ 唐冬生也是有些紧张的，不过是因为进宫。 可真到了慈清宫，想到能见嘟宝，这点紧张就不见了，扭着身子偷偷探头找嘟宝。 太后在正殿见了二人。 行完礼，寒暄了几句，太后随和，唐氏母子大方，互相都印象挺好。 太后也是个痛快人，“这事早验早安心，伏月，去喊嘟宝过来。” 伏月应声去了。 太后痛快归痛快，有些丑话还是说在前头。 “嘟宝这孩子哀家和皇上都很喜欢，更是认了福王做阿爹。若她真是唐家子孙，福王那边是要交待好的。” 太后金口一开，福王收养嘟宝这事就铁板钉钉了。 “以后她是跟你们住唐家，还是跟着福王，这些都得商量好，哀家没别的的要求，只希望一切都问过嘟宝，得是她自己愿意。” 唐溪俨忙道：“这是自然。” 若嘟宝是他的女儿，多个王爷养父宠她当然好。 如果不是，他也会当成女儿那样多多关心。 昭曦帝这些天还在忙，西北水患快解决了，却还有更北边的蝗灾还没消停，还有水灾之后可能发生的疫病等等，根本脱不开身。 不过他早就交待袁德海安排好了紫兰汁验血的事情。 嘟宝蹦蹦跳跳地过来了。 “太后娘娘，唐奶奶，甜叔叔，冬冬哥哥！” 她一个个叫过来，从小到大，乖巧伶俐得一个没错。 唐宝珠眼里热了，暗暗在心中祈祷这就是唐家的骨血。 唐溪俨也是笑，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温情。 他想的是，嘟宝那个金书袋稍微单调了点，赶明得送她些宝石，让巧手的绣娘想些花样把宝石缀上去五颜六色才好看。 三个大人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太后跟嘟宝说了要验血的事情。 太后抚了抚她滑溜的小脸蛋。 “嘟宝，就算你是唐家人，哀家、皇上和你阿爹都不会改变对你的喜爱。” 嘟宝在初时的惊讶之后，就接受了这种说法。 毕竟…… 她瞄了瞄甜叔叔头上又开始多起来的诅咒云。 毕竟当初下山的时候，老族长说过谁能让嘟宝吃饱，谁就是嘟宝的爹。 甜叔叔头上的诅咒云如果让她吃的话，那还真是能把肚皮撑到爆。 嘟宝抓住了太后的手，往她身上偎了下。 “太后，这是你说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要不，你跟嘟宝拉钩。” “哀家说的话自然算数，拉钩。” 一大一小盖了章，验血开始。 一回生两回熟，加上嘟宝也不怕扎针，很快，两滴血就在葡萄汁一样的紫兰汁里碰到了。 汁水先是没什么反应，而后开始冒起了小泡泡。 先是一两个，随后，就越来越多。? 第90章 还得学什么不该做 上一回跟昭曦帝一起验血，嘟宝记得没有冒泡。 这一回，金盆里的紫兰汁不停地冒着泡，小气泡把深邃的紫色分解，淡化。 最后，肉眼可见地，金盆里的汁液变成了一片澄明。 虽然是有了心理准备，太后显然还是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嘟宝，居然真是唐家的骨血。 唐宝珠眼泪登时蓄满了眼眶。 她总算有脸去见唐家的列祖列宗了！ “嘟宝！” 唐溪俨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把嘟宝搂进怀里。 唐冬生也挺兴奋，不是太懂宫中规矩的小朋友，高兴地当场就叫起来。 “嘟嘟，你是我妹妹，是妹妹！” 唐溪俨看儿子这么兴奋，终于还是笑出了声。 但很快，他发现嘟宝木木的。 低头去看，看到她正盯着那盆紫兰汁。 奇怪。 上一次跟陛下伯伯验血，她明明看到了盆里冒金光的，现在怎么没有了？ 她肃着小脸在想事情，被唐溪俨误以为是无法接受。 当即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嘟宝，别急，你心里想什么就跟爹……跟甜叔叔说。” 太后也心疼，但此时亲爹抱着闺女，她也不好硬把人拽过来。 嘟宝回过神，才发现大家误会了，连忙解释。 “嘟宝是在想，这个紫兰汁会变色，好好玩。” 唐溪俨小心察看她的表情。 “嘟宝，你……没有不开心？” 嘟宝摇头，“没有啊。” 她轻轻搂住唐溪俨的脖子，笑得甜甜的。 “以后嘟宝就不叫你甜叔叔，叫你甜爹啦！” 甜爹？ 唐溪俨觉得有点新奇。 以前嘟宝叫他甜叔叔的时候就觉得很有意思，现在升级成甜爹，就觉得自己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好，叫甜爹。” 唐宝珠指了指自己，“嘟宝，那我呢？” 嘟宝扭头喊了一声，“祖母！” “哎！” 唐冬生急了，脑袋伸到嘟宝面前，“还有我还有我！” 嘟宝疑惑道：“你还是嘟宝的冬冬哥哥啊。” “可以叫我‘甜哥哥’呀！” 唐冬生试想了下嘟宝叫自己“甜哥哥”的样子，小脸先忍不住红了。 “唔……可是嘟宝现在有三个哥哥了，叫冬冬哥哥‘甜哥哥’的话，那夏生哥哥，还有春生哥哥怎么办？” 太后先笑起来了，这小丫头，还挺公平。 “好。” 唐冬生嘴上说好，可心里还是觉得可惜。 就是想趁他们不在，提前占了这个称号啊。 接下来，就是大人们谈事了。 太后让嘟宝和唐冬生两个孩子出去玩了，芳菲和小车子两个跟着。 唐冬生第一次进宫，嘟宝就想着带他到处转转。 在宫里住了这么久，嘟宝已经都很熟了，很快就带着唐冬生跑去了一个小花园。 这其实是御花园最里头一片角落，因为太小又是个夹角，不方便贵人们游玩闲逛，所以长久也没人去。 但嘟宝很喜欢那里，因为摆了很多山石，草木也多，让她想起以前山上的日子。 她带着唐冬生钻进了一座假山里。 说是一座，其实是两片山石，中间有条窄小的走道。 山石上覆了不少藤蔓青叶，时间长了，从这头长到那头，把走道上空都遮盖了起来。 反而成了个遮阴纳凉的地方。 走道中间位置，一边山石有个凹处，摆了块表面挺滑溜的青石。 嘟宝带唐冬生坐了上去。 芳菲敲周围都是草啊花的，怕虫多，想把嘟宝喊出来，却被小车子拉住了。 “不行，这里肯定虫多，我怕嘟宝小姐被咬。” 小车子拉她出去，“你呀，还是没看明白。有时候管得多，也不得就是伺候得好。” 嘟宝小姐平日里爬高走低，拔草抓鱼的时候还少？ 太后和皇上都不太管她，那就是希望她不受拘束地过日子。 “咱们做奴才的，除了要学会什么该做，还得学什么不该做。” 他把芳菲拽到假山外头，一人一边站好，也不管她一脸懵懂。 嘟宝身上背着小挎包，先把竹筒里的细细放了出来。 那红色身影蹿出来时，唐冬生吓了一大跳。 “冬冬哥哥别怕，这是细细，跟嘟宝一起长大的，不会咬人。” 不会咬人？ 唐冬生瞧那红色小蛇上蹿下跳的迅捷样子，不太相信。 嘟宝呵呵笑起来，“细细这是找虫吃呢，有它在，没蚊子！” 细细折腾了一番，唐冬生发现还真的连小飞虫都不见了，心下就不怕细细了。 主要是，细细跑远了，他看不见也就不怕了。 唐冬生掏出了特地带来的糖果。 “嘟嘟，给！” 这是唐家的糖铺子新出的，做糖的时候在下头粘了一根小木棍，这样吃的时候就能拿在手里慢慢舔。 嘟宝觉得很新奇。 “谢谢冬冬哥哥！” 小金在金镯子里打盹，迷糊间看到了，不由赞叹。 这不是后世的棒棒糖吗？ 唐家想法挺超前，难怪这么能挣钱。 小兄妹俩坐在石头上，甩着腿，舔着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笑起来。 “嘟嘟，你是我妹妹，我真高兴！” 唐冬生红着耳朵，把在肚里滚了不知道多少天的话说了出来。 “要不是你，我的口吃不会好。” 起先他说话还不是特别顺畅，但是爹、祖母和两个哥哥轮流陪他练了几天，就完全恢复了。 “冬冬哥哥，这是你自己的功劳，嘟宝什么都没做呀。” “不，是你说我一定会好，我才好的。” 唐冬生这口吃一开始不严重，但是被一些孩子耻笑之后，就越来越厉害。 到最后，就不怎么开口说话了。 越不说话，就越口吃。 他说起以前的事，又道：“嘟嘟你不会笑我，所以我才能好。” 嘟宝拉住了他的手，“取笑你的孩纸都不是好孩纸，冬冬哥哥你不要难过。” “嗯！我都不跟他们玩了，以后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长大！” 唐冬生在家都是老幺，这下有了个妹妹，终于也能体验一把做哥哥的感觉。 两个小伙伴一边聊着，一边把糖舔到了最后一口。 嘟宝想起来这边墙角有块很怪的小石头，想带唐冬生去看。 刚想出去，却听到有人过来了。 庆安一路小跑，藏到了假山旁的一棵树后。 嘟宝他们正好在她身后，看得非常清楚。 庆安的身上，笼罩着噬魂草红色的气雾。? 第91章 凭什么不给她行礼 这片小花园有两个月洞门，庆安是从另外的那个跑进去的，所以芳菲和小车子也没看到。 自然，也没看到月洞门外追着庆安的两个宫女。 庆安看到宫女走远了，喘了口气，直起身子。 一转身，看到后头假山里钻着两个脑袋，吓得大叫起来。 “啊——” 嘟宝赶紧出去，“别怕别怕，是嘟宝。” 唐冬生也跟出来。 庆安心跳剧烈，“怎么、怎么又是你！” 真是阴魂不散。 先前五哥来找她，说起找人教训她，结果那人反被抓回家关起来了。 庆安就觉得这个胖丫头真的是邪门。 怎么谁对付她谁就倒霉呢？ 嘟宝摊手，“庆安小姐姐，是嘟宝和冬生哥哥先在这里玩的呀。” 你要找过来，嘟宝也没办法呀。 庆安知道她能说，就不想跟她多说，于是看向唐冬生。 “他是谁？见到本公主怎么不行礼？” 唐冬生询问地看向嘟宝。 嘟宝很大方地走过去介绍。 “冬冬哥哥，这是庆安六公主。” “庆安小姐姐，这是嘟宝的哥哥唐冬生！” 同样是介绍，明显介绍唐冬生的时候更开心。 庆安不高兴了。 她是公主，她更尊贵，还有，这小胖子好像从来也没好好给她行过礼啊。 她又不是父皇的女儿，凭什么不给她行礼！ 这时，听到说话声的芳菲和小车子从假山那头找过来了。 看到庆安挺意外，但立刻跪下行礼。 “奴婢\/奴才参见六公主，公主千岁！” 庆安还想摆摆谱，却听到找她的声音传过来了。 “公主，公主，你在哪儿啊？” 她赶紧躲进了假山里，还回头瞪嘟宝。 “你们也赶紧跟我进来，让她们发现了本公主，治你们死罪！” 又吩咐芳菲和小车子。 “你们俩，快去把他们引走！” 芳菲不知道该怎么办，小车子把她往旁边不易看到的暗处推了下。 “我去引开她们，你在这里伺候着。” 他从另外一个门洞出去，绕过去装成偶遇跟那两个宫女一起走了。 庆安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青石上。 倒是没顾上计较唐冬生没给她行礼的事情了。 嘟宝瞧她紧张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了，为什么躲着？你可以坐下了，伤好了？” 庆安正心烦呢，听她说了那么多就很不耐。 “你哪来那么多……” “给。” 唐冬生又掏出一颗棒棒糖。 “这糖给你吃，你别怕了，她们都走远了。” “谁、谁怕了？” 庆安面上一热，闻着糖果的香甜气息暗自咽下口水。 “才、才不吃平民的糖……唔！” 嘟宝一把把糖塞到她嘴里。 “吃，可好吃了！” 庆安小公主想吐出来，可没舍得。 确实好吃。 “嘟嘟，我们已经吃过糖了，吃过了牙疼，吃这个！” 唐冬生又掏出了两根肉干，跟嘟宝一人一根嚼起来。 庆安很想嫌弃他们的吃相，可是，肉干好像也有点香。 ……算了，她是公主，不跟平民计较。 不计较的结果，是三个人排排坐在大青石上，一起嚼肉干。 这肉干难嚼得很，庆安开始很嫌弃，可越嚼越有味道，这已经是第二根了。 说到底，也还是个孩子。 嘟宝悄悄把小火云交出来了，往庆安身上瞟了一眼。 小火云会意地“吱”了一声，开始吸她身上的红雾。 那红色颜色淡，就这么吸走不会有太大变化，上回伏月姑姑就是没什么反应。 “庆安小姐姐，你都好了怎么还没去上学呀？” 嘟宝很想直接问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很补的东西，但想想她每次看到自己都很凶的样子，就决定先拉拉……拉什么来着？ 噢对，拉拉家常！ 吃人嘴短，庆安这会儿倒也不想跟她杠了。 “还不是我母妃，非说还得补补，天天让我喝那什么难闻的汤，一股血腥气，刚才那两个就是抓我回去喝汤，我实在受不了才跑的。” 这会儿小火云已经把她身上的红雾都吸走了，浑身舒服地抖了抖。 “宝，噬魂草。” 小金用神识提点嘟宝，“据说小孩子纯真，能看到闻到一些特别的东西，我猜这刁蛮小公主大概是闻得到噬魂草的气味。” 嘟宝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血腥气？那肯定很难吃。” “就是啊！可母妃和宫女们都说我闻错了，母妃还说她自己也经常喝，喝了身体好。我才不信，母妃喝的那碗味道更重！” 她让母妃不要喝，还被骂了一顿。 嘟宝又问，“嘟宝听说有些草药会有些奇怪的味道，你母妃是不是汤里放了草药？” “汤都是宫里小厨房炖好拿出来的，我身为公主哪会看到，不过……” 庆安倒确实想起一件事。 “你说放草药我倒想起一件事来，有次我撞见母妃自己喝汤，喝之前她拿自己的发簪往汤里搅了下。” 庆安想起来就觉得不干净。 “当时我想阻止母妃，可正好有宫女看到我了，一打岔我就忘了。” 发簪？ 嘟宝突然觉得有点熟悉，跟小火云对视一眼。 小火云想起来了，刚要说，却被从金镯子里的小金给抢了先。 小金激动地跳到嘟宝手背上。 “是那支发簪啊，你捡到又还给她的那支！” 庆安坐在嘟宝边上，一转眼就看到一个黑黑有花纹的虫子在嘟宝手上，吓得跳了起来。 “虫虫虫虫虫！” 她蹿到旁边，看到不知道什么情况站起来的唐冬生，赶紧躲到他身后，抓着他的衣襟瑟瑟发抖。 唐冬生被她拽得勒了脖子，急叫道：“放放、放手……” 嘟宝不赞同地瞪了小金一眼，让它赶紧回镯子。 她起来把自己的一对肉手展示给庆安看。 “庆安小姐姐，你看，没有虫子。” 庆安从唐冬生身后悄悄露出两只眼睛，看清确实没有虫了，才放开唐冬生。 唐冬生得以解放，猛喘过一口气想说庆安，可一想她是女孩子，怕虫子也挺正常。 又看她脸上青白一片，大概吓得够呛，也就没说什么。 他把最后的一支棒棒糖拿了出来。 “祖母说糖吃多了牙会坏，这一支你拿着明日再吃。” 看庆安愣着，唐冬生主动塞到她手里，“上头包着纸呢，不脏。” 庆安手里捏着糖，心里有点怪怪的。 “你……你怎么不笑我？” 是她她就会笑，平日里她也是这么笑其他的小公主。 她胆子大，敢摸狗，敢上马，可就是怕虫子。 “为什么要笑你？刚才我见到嘟嘟的蛇，也很怕。” 唐冬生不以为意，转头跟嘟宝说话去了。 留下庆安自己在那儿想事。 这还是头一次，她开始质疑自己以前的行为。? 第92章 你们喜欢就好 因为突发的虫子事件，芳菲吓得把三个孩子带走了。 这万一被个毒虫子蛰一下可不得了！ 可一出来，她又犯了难。 这到底是先送六公主走，还是先带嘟宝小姐回去？ 或者，带着嘟宝小姐送六公主回去？ 公主殿下是皇上的女儿，按理说应先紧着她，可皇上也很宠爱嘟宝小姐，而且她是嘟宝小姐的奴婢。 反正怎么都不太合适。 她没了主意，埋怨起小车子还不回来。 这时，嘟宝一把抱住庆安的手臂。 “嘟宝想去蕙秀宫玩！” 其实她是想去找那支发簪。 上次她跟着小火在蕙秀宫找噬魂草，在庆安小姐姐的床底下找到一根发簪。 当时庆安小姐姐说那是她母妃的发簪，嘟宝就还给她了。 现在回想，她能找到发簪，也是小火的指引。 就是奇怪当时小火看到发簪反而没什么感觉。 小火云努力回想，“很弱，火，急！” 小灰云给它翻译，“小火的意思是说当时发簪上散发上噬魂草的气味很弱，它着急就没在意。” 想想也正常，当时它们谁也没想到。 小金说道：“现在无所谓，反正找到了发簪仔细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蕙秀宫一定要去。 嘟宝领会一虫二云的意思，开始朝芳菲撒娇。 “芳菲姐姐，你就让嘟宝去嘛，嘟宝都没有去庆安小姐姐那里玩过！” 被她抱紧手臂的庆安翻了个白眼。 哪里没玩过，不是还在她房里待了很久！ 芳菲左右张望，也没见小车子回来，总不好就这么站着，于是便同意了。 “公主殿下，”她蹲身行礼，“还请允许奴婢送您回宫。” 庆安死命挣脱嘟宝没成功，也只能如此。 “别啰嗦了，走。” 去蕙秀宫的路上，他们遇上了正四处寻找庆安的两个宫人，便一起走。 小车子与他们分开回去找嘟宝，走了不同的道，反而错过了。 回到蕙秀宫，德妃恰好去淑妃那儿不在，庆安便直接把人带到自己那儿去了。 “坐。” 庆安虽然高傲骄纵，却也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来都来了，看个座也没什么。 唐冬生有点新奇地看着殿内里的陈设，嘟宝趁机朝二云使了个眼色。 小火云和小灰灰结伴出去找线索了。 小金的虫身普通人也看得见，还是乖乖待在金光镯里。 嘟宝从座位上跳下来，背着小手像个小老头一样兜了个遍。 兜完之后，很老成地点点头，胖下巴都抖了一下。 “嗯嗯，庆安小姐姐，你的房间真好看！” 好多好多金灿灿的东西噢！ 已经欣赏过摆设装潢的唐冬生抿了下唇，低头玩自己的衣带子。 唐家够有钱了，可也没有把屋子装饰得如此……富贵。 庆安得意地顺手拍了拍包着金纸的房柱子。 “那当然，我是公主，这住的地方当然要符合我的身份！” 要不是父皇不喜铺张浪费，她还想拿真金箔贴墙上呢，哪像现在只是用的金纸？ 唐冬生把头放得更低。 你们喜欢就好。 宫人们端来了茶果点心，也把庆安的补汤给端来了。 庆安火了，“不喝！” 都逃出去一圈回来了还要喝，那她何必要跑？ 可这回是蕙秀宫的掌事女官君华亲自送进来的。 “公主殿下若是真的不想喝，那奴婢就端走了。但这是娘娘特意交待奴婢的事，待娘娘回来，奴婢再向娘娘请罪。” 庆安闻言，努了努嘴，最后还是让端了过来。 她其实知道自己使性子回来，还是逃不掉要喝这个。 君华把汤碗端到她面前，亲自舀了一勺喂她。 “公主殿下，娘娘是为了您的身体好。” 庆安眨了下眼睛，一滴泪落到勺里。 为她好为她好，什么都是为她好。 让她在父皇太后各位娘娘面前装乖懂礼是为她好。 压着她每天练字绣花是为她好。 不让她跟五哥玩蹴鞠是为她好。 明明她的伤好了不让她去学堂，也是为她好。 现在逼她喝这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汤，还是为她好！ 嘟宝看到庆安落泪了，也看到那碗上有一层薄薄的红雾。 她朝庆安伸出手。 在庆安正要含下那勺汤的时候，粗胖的手指张开又收拢，将那些红雾吸到手里。 然后张嘴吞了下去。 小金心急地等着二云回来，一直都注意着外头呢，正好看到这一幕。 “哎，你怎么吃了？” 虽然不多，对嘟宝也没啥大影响，可她不是号称什么都不吃，留着肚子享受天下没事的吗？ 嘟宝握拳拍掌，“对噢，应该让你吃的。” 完全不想吃那玩意儿的小金：……我谢谢你。 那边，庆安闭着眼睛攥紧双手咽下第一口后，觉得奇怪。 怎么没有那股难闻的血腥气了？ 另一头，二云摸进了德妃的寝殿，仗着也没人看到它们，大摇大摆地进去找。 有宫女在里头收拾屋子，一个正好在擦拭梳妆台，看到首饰盒没盖好，便顺手盖一下。 到底是小丫头，一时没忍住，往里头看了一眼，发出一声低叹声。 另一个听到了，回头看到她的动作吓坏了，赶紧过去拉她。 “你做什么，娘娘的东西你也敢动？” “没有没有，我哪儿敢啊，也就是……看一眼。” 她一紧张手抖，居然盖不上盖子，露出了里头的发簪。 二云趁机上去看，就见盒里只有一支金簪，簪头简洁古朴的草叶缠绕花样。 两个小宫女对视一眼，一个嗫嚅着道：“这簪子好像也不是很……” 好看。 她不敢说出口，但另一个也是这个感觉。 再看这金簪，虽然花样普通，可每看一眼，就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大概是什么古物，娘娘戴的可都是值钱的。” “可也没见娘娘戴它啊。” “娘娘戴不戴的，哪是我们能议论的？好了好了，赶紧收拾好走。” 两人匆忙把首饰盒盖上，收拾好之后出去了。 小火云看清楚了，那金簪上有红雾覆盖，竟是比上次在蕙秀宫的树上看到的那些，还要浓厚。 可二云发愁了，它们也没法打开盖子把东西拿走啊。 这股忧愁，被正在庆安那里狂嚼蕙秀宫小零嘴的嘟宝捕捉到了。 她也发愁了。 这，怎么过去拿呢？ 唉，如果小灰云它们可以直接把簪子放到金光镯里就好了。 这时，小灰云也叹了一声，圆球手放到首饰盒上。 一碰上，忽然有金光一闪。 二云面面相觑。 金光镯里，焦急地原地踱步的小金，被从天而降的金簪砸成了纸片虫。　　? 第93章 嘟宝要一个信物 在德妃娘娘回来之前，嘟宝就急吼吼带着唐冬生回去了。 嘿嘿，那什么，拿了人家东西还是跑。 性情温和的德妃回宫发现簪子不见了，罕见地大发雷霆，把宫里的人全都问了个遍。 进去寝殿打扫的小宫女自然被审问，哭着喊着看了一眼没动过。 君华姑姑也带人搜了她们的住处，什么都没找到，她直觉不是二人偷拿的。 德妃气得要责打二人，被君华劝下了。 毕竟德妃是宫里对下人最好的主子，传出去，得不偿失。 德妃只好忍了，让君华再暗中寻找。 那东西掉了，她可完了！ 回到慈清宫的嘟宝，被太后单独领到花园，说了唐家想带她回去住的事。 太后搂着小胖丫头一起坐在美人靠上，摸了把她的肉下巴。 “嘟宝，去不去住听你的，哀家这里，永远有你住的地儿。” 嘟宝把小脑袋贴在太后胸口，微昂着头。 “太后娘娘，嘟宝下山就是来找爹的，甜爹是嘟宝的亲爹，嘟宝自然是要跟家里人在一起的。” 太后料到了，但心里有些微失落。 “嘟宝不喜欢住在宫里？” “当然不是啦！”嘟宝连忙摇头，“太后想嘟宝了，嘟宝就来宫里陪太后！” 太后即便再不舍，也得放嘟宝走，一家团聚是天经地义。 就是，总觉得有负小儿子所托。 “你陛下伯伯晚上过来用膳，他一定也舍不得你。” 晚膳时分，昭曦帝没过来。 太后让人去旭阳宫问，说是忙没空来。 她一细想，觉得是这儿子倔脾气又上来了，却也不好说什么。 左右跟唐家说好了等嘟宝适应几天，堂堂天子总不能躲好几天。 唉，明明说一不二雷厉决断的人，遇上嘟宝却有些粘粘乎乎。 亥时三刻，暗卫潜进偏殿，躲过守夜宫女，悄悄打开床纱。 就见一个胖胖圆圆的身影正坐在床中央。 嘟宝盘着腿，正在嚼着唐冬生走之前送她的一包肉干，口齿不清道：“四不四陛下伯伯要见嘟宝？” 旭阳宫里，昭曦帝放下笔，舒展了一下身体。 然后起身往后头的寝殿走。 袁德海随时身旁，亲自伺候着沐浴。 昭曦帝绷着脸一声不问，袁德海便也一句未禀。 直到沐浴完换了一身，又喝过一口清茶，昭曦帝才开了口。 “睡着？” 袁德海回道，“没呢，说等皇上，小宫女正陪着玩。” 他笑了笑，把暗卫去接人，小祖宗早就坐着等的事说了。 “也是奇了，竟料得到皇上会派人找。虽不是皇上骨血，却有些父女灵犀。” 这话有拍马之嫌，可昭曦帝挺满意。 他缓步往后头走，近了就听到里头嘟宝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姐姐你又猜错了，在这里呢！” 嘟宝正跟个小宫女玩猜金珠。 她把甜爹以前送的金珍珠拿了一粒出来，放在左手右手，然后让小宫女猜哪只手。 小宫女几次都没猜对。 嘟宝背朝门，背在身后的手被昭曦帝正好看个正着。 一对小手虽然肉肉的却相当灵活，金珍珠被她掷着左右换手速度奇快。 哪里是小宫女次次没猜中，根本就是她一听猜中了就换了手。 昭曦帝暗笑。 这小滑头！ 发现皇上来了，里头又是一番折腾。 最后，昭曦帝带着嘟宝坐在宽敞的窗台上看月亮。 嘟宝望着外头的月色，“陛下伯伯，有一次阿爹用小鸟给嘟宝送信。” 昭曦帝轻哼一声，“你心里就是阿爹。” 现在更是有了个亲爹，他都不知道排到哪里去了。 当下有些气，“你可还记得说要给朕治头发。” 他指了指头上。 此时昭曦帝未戴冠，头发擦干之后束在头顶，嘟宝头一回看得这么清楚。 其实也没有秃头啦，只是头发比较少，发际线比较高而已。 嘟宝光脚站在窗台上，靠近昭曦帝踮脚看了好一会。 “哎哟陛下伯伯，你都有头发的，还要嘟宝治什么头发？” 说是这么说，小手没闲着。 一手揪一个诅咒小黑云，丢给了半空中等着吸收的小灰云。 “真秃……”昭曦帝把字含糊过去，“还了得，不就得这时候赶紧治么！” ……那女人最讨厌秃顶的男人。 嘟宝皱紧了小眉头。 “陛下伯伯，谁最想你没头发你知不知道？” 昭曦帝一时语塞。 这个问题，还真从未想过！ “或者有谁最讨厌你吗？” 讨厌他？ 大概还是那个女人。 这念头冒出来，昭曦帝就怔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自从听说她病了之后，怎么总是动不动就想到她身上去了？ 昭曦帝深呼一口气，借此摒弃脑中杂念。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唐溪俨真是你爹？” 嘟宝也重新盘腿坐下。 “除非今天的‘葡萄汁’是假的。” 昭曦帝知道她说的是验血脉用的紫兰汁，“胡闹，这是宫里太医拿过去的，哪能有假？” 他朝嘟宝瞪眼。 嘟宝也回了他一个。 结果一大一小挤眉弄眼好一会儿，最后都哈哈笑出声来。 “听说唐家要你回去，太后说你同意了。” 嘟宝连忙举手，“嘟宝要一个信物！” 昭曦帝诧异。 嘟宝把楚寒衿给的玉书腰牌亮了出来。 “看，这是三斤哥哥给嘟宝的信物，嘟宝可以拿着这个去找他。陛下伯伯也拿个信物给嘟宝，让嘟宝可以拿着进宫来找陛下伯伯！” 昭曦帝把腰牌拿过来翻看，果然是记忆里的那一块。 “没想到，他居然把这都给你了。” 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一直都戴在身上，竟是轻易给了个三岁多的小娃娃。 昭曦帝递还给她，“收好，别掉了。” 嘟宝攥紧了，“当然啦！” “听你意思，这是出去了还想随便回宫？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啊？不行？陛下伯伯不是舍不得嘟宝吗？” “谁、谁舍不得你了！天天跑跑跳跳还乱跑，巴不得你别来烦朕。不过——” 昭曦帝目视前方，也不看嘟宝。 “一旬允你回宫一天。” 嘟宝捂着嘴偷笑。 “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陛下伯伯现在很像三叔公说的那个‘抠虱子飞’！陛下伯伯，你身上有虱子噢？虱子不是要捉的嘛，还能抠？” “什么……什么抠虱子飞，是口是心非！” 这一晚，袁德海抱着拂尘站着打盹，迷迷糊糊听吵嘴听了一晚上。 后来，嘟宝还是拿到了昭曦帝送的信物。 一块黄金腰牌，特意做成了非常小的吊坠，挂到了嘟宝的脖子上。 嘟宝决定三天后再去唐家，她想在走之前解决了噬魂草的事。 这一夜，她又进了自己的虚梦空间。? 第94章 小火，快丢掉！ 嘟宝把那根草叶造型的金簪拿出来给小方鼎看。 小方鼎方方的手抓不住东西，只能伸着方方的脑袋瞧。 “确实是噬魂草的样子。” 它辨认之后得出结论。 “别看它样子挺普通，却非常难缠。当初修行者盛行之时，大家只以为是一种补气血的草药，等到发现它会反噬元神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当时还特意组织了人去焚烧此种草药，并赋名“噬魂”。 “这草应该已经灭绝了才对，但如今看来，还有漏网之鱼。” 嘟宝摸着簪子打磨得光滑的表面，“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她想找到噬魂草，是为了不让太后再有机会吃得浑身红气，最后被噬魂草反噬。 “这是金的，也不是草啊。” 小方鼎看向小火云，“它是附身金簪，用小火的真火让它现形出来，再用我炼了它就行。” 正好也可以用掉身上上一个主人留存的法力。 噬魂草也算是千百年的草药了，配得上主人飞升前的天级法力。 小火云一听信心满满，声音相当响亮。 “吱——” “看你的啦，小火！” 嘟宝把金簪放在地上，小火一鼓作气，从口中喷出一大团火息，正中金簪。 火息一碰到金簪，就熊熊燃烧起来，没多久，金簪融化，现出一株草药来。 黑色的根茎，红褐色的枝叶，小小一棵，看起来确实有些普通。 小方鼎略有些诧异。 这么快就烧现形了？ “吱吱！火棒棒！” 小火高兴地在空中翻了跟斗，迅速飞到地上，用圆球手把草药捧起来给嘟宝。 嘟宝没有接。 她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直冲头顶。 “小火，快丢掉！” “吱？” 小火云想把草丢掉，可已经来不及了。 红褐色的草药忽然在它手上融化成药汁，滴滴答答淌到地上。 红褐色的汁液在地上蜿蜒开，形成了某种古怪图案，似某种图腾。 小火还摊着手，手上的汁液刚滴完，一股拉力突然禁锢住它的身体，将它高高举起在空中。 “小火！” 嘟宝看到地上的图腾里伸出无数藤条，将小火牢牢绑住举了起来。 轰！ 藤条上瞬间燃起了红色火焰，和小火的火息相差不大。 但那颜色却是赤中带金，更为炽热！ 小方鼎相当吃惊，“真火？而且是快要升级到金火了！” 草药怎么能带火？ “呵呵呵呵呵……” 空中，一个阴冷的笑声传来，苍老诡谲。 “没想到，还有个识货的。” 一个佝偻的黑影出现在半空，慢慢清晰。 矮小的老者隐在一身红褐色的披风里，兜帽遮掩了他的容貌，只一双血红的眼睛露出来。 “老夫藏身在这支金簪里几千年了，想不到被你们几个小家伙找到了。” 嘟宝左看看右看看，往前站了一步，还挺了挺小胸脯。 “嘟宝不小。爷爷，你是噬魂草吗？” 老者看嘟宝这奶唧唧胖乎乎的样子，嗤笑一声。 “怎么，你个胖娃娃，居然知道噬魂草。” 他环顾四周，又看了看被他抓住的小火云，和其他的几个。 “啧啧啧，不得了，娃娃你身边居然有赤级真火、饕餮、运势之灵和药鼎之精。” 血红的眼落在小方鼎身上。 “咦？居然是天级药鼎。” 他一语道破自己真身，小金心里一惊。 它此时神力全无，空余兽魂，没有斤两的看不出它是什么。 这老家伙什么来历？ 嘟宝不悦地鼓起脸，“嘟宝不胖。” 她只是有点肉。 “老爷爷，如果你知道噬魂草在哪里，还麻烦你给嘟宝，嘟宝要用它炼药。” 老者阴笑几声，“噬魂草，在我这里啊。” 他展开双手，宽大的披风猎猎而动，浑身散发出颜色深浓的红雾。 “当年老夫修炼真火出错危在旦夕，意外遇到一株噬魂草，才得以保命。它以自身药气滋养老夫身体，是为了将来反噬老夫的真火。” 修行者体内有丹，修炼真火者体内有本命真火。 “可老夫运气好，正当它反噬我真火的时候，遇上了一帮修行者，它费了很大力气才跑掉，再没力气完全吞没老夫真火。老夫就靠残留的那一星真火，花了上百年，才反过来侵占了它。” 小方鼎明白了，“所以你根本不是噬魂草，只是拥有它的功效。” “哼，老夫当然不是一株烂草，可也没了人形。” 老者眼中并无悲意。 “没了人形不要紧，只要能继续修炼本命真火，老夫照样能飞升！” 他附身古董金簪，经历了多少朝代，不断地利用噬魂草的特性反噬，元神也好，魂魄也好，反正只要能修炼真火就行。 “这宫里好啊，都是福运之人，可惜皇帝是真龙，有龙气护身老夫靠近不了。太后也是福德深厚之人，老夫靠近她要费很多力气。德妃好啊，她最好名声，没事总给太后送点补品，老夫便留在她身边。” “噢，原来你真的想害太后娘娘！” 嘟宝小眉头都皱成疙瘩了。 “你是个坏爷爷！” 老者哈哈大笑，“坏？胖娃娃，只要老夫能飞升，坏又如何！” 他身形忽然一涨，缠住小火的藤条也跟着粗壮了一倍，赤金火烧得更旺。 “如今你们送上门，先让老夫吞了这赤火，再吞了饕餮兽魂！” 嘟宝气得直跺脚，“嘟宝不许你吃小火和小金！” “不许？老夫不知你这空间是哪里来的，可你浑身法力全无凡人之躯，能奈我何？ 嘟宝不高兴了。 她的地盘！ 她的人！ 伸手，撸起了袖子，挥着小肉拳头就朝老者的方向冲过去。 老者耻笑一声，“螳臂当车。” 手一扬，压根不管嘟宝，只想先吞了小火云。 小火云浑身被藤条缠住，完全动弹不得，只觉得身上的火力正被藤条一点点吸取。 “宝……” 它虚弱出声，想阻止嘟宝。 小灰云看不下去了，圆球手甩出去一根云线缠绕住最粗的那根藤条，刺啦啦闪起一阵光电。 光电和赤金火激撞，亮出刺眼的火花，云线，应声而断！? 第95章 像炒菜心 小灰云气得扔掉了手里断开的云线，云下小龙卷一转就要往前冲。 小金拽住它不让，“你过去了打不过有什么用！” 小灰云奋力挣扎开，嚷道：“打不过也要去，我不能让嘟宝一个人冲！” “你！跟着送死有什么意义？” “没什么意义，可我就要跟嘟宝一起冲！” 小灰云气得抓了身上一把云丢向小金。 “我知道你不敢去，你跟着嘟宝只是想利用她帮你恢复神力而已！你也是坏人！” 小金虫身一闪躲过，“对，我是坏，坏得阻止你去送死！” “你……” “别吵了，快看嘟宝！” 小方鼎阻止它们，一云一虫赶紧看向嘟宝。 她冲到了地上图腾处。 老者呵呵一笑，让图腾的每一处线条都燃起赤金真火。 她敢冲，那就直接烧了她魂魄。 小是小了点，不过也能塞点牙缝。 “哎呦！” 嘟宝叫了一声，肉拳头被赤金火烧到了。 一云一虫一鼎齐声大喊，“嘟宝！” 小金虫眼红了，撒腿就要冲过去。 可这次反被小灰云给拉住了。 “你干……” “快看嘟宝！”小灰云狂摇它。 小金看向嘟宝，发现她整个人都站到图腾上去了！ “嘟……嗯？” 赤金火熊熊烧着，嘟宝……坐下了。 小肉手这里啾一朵赤金火，凑到眼前闻一闻，嫌弃的丢掉。 小肉手哪里掰一掰火藤条，好奇地拿手戳一戳。 她整个人沐浴在赤金火中，东摸摸西碰碰，哪里是个有事的样子？ 人家是拿水洗澡，她是用火！ 老者傻眼了。 “你你你、你怎么没事？” 嘟宝此时从藤条上摘下一片小叶子，凑到鼻前嗅了嗅。 嗯嗯，这么闻着好像还有点香。 啊呜一口塞到嘴巴里，嚼了嚼，咽下去了。 “像炒菜心。” 被薅了叶子藤火一身的老者：…… “你不觉得烫吗？” 嘟宝拨了拨身边的赤金火，摇头，“不觉得啊。” “那你刚才哎呦什么？” “踩到一颗小石头了。” 老者朝地上看看，藤条从地上翻出来的地方，确实有些碎石。 “噢，是这样……” 踏马这样个屁！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嘟宝正把身边的赤金火都拢到自己身边来，听他这么说撅起了嘴。 “老爷爷，你真是很没有礼貌啊，嘟宝怎么是个东西呢，嘟宝是个小孩纸！” 她重重叹气，蹙着小眉头把拢过来的赤金火团了起来。 “小火，” 她一边团一边昂着头看小火云。 “嘟宝不觉得这个火很厉害，小火你不要输给它！” 都还没有小火云热乎呢。 被嘟宝的一路行径弄得忘了挣扎的小火云眨了几下眼睛，“吱？”不太明白。 嘟宝团好了一颗赤金火球，周围又一堆赤金火补了空位烧起来。 于是她继续拢过来一大堆，继续团。 小肥手还挺有劲，看刚才团的火球有点大，又伸手使劲团紧了些。 再放到旁边，继续团才成形的第二颗。 一边“嘿咻嘿咻”地喊节奏，一边小嘴叭叭地给小火云上课。 “你是火，它也是火，它抓着你不放，你也抓着它不放嘛，嘟宝在这里给你加油！” 一气团好了三颗赤金火球，嘟宝站起来了。 “小方方不是说最厉害的是白色真火吗？这个老爷爷藏在簪子里几百几千年，金火没炼成，不是很厉害啦。你可是一出生就是赤色的噢！” 老者被个娃娃奚落，气得抖着手骂都骂不出来。 嘟宝把一颗赤金火球抛了抛，“来来，小火一定是饿了，嘟宝给你喂饱饱哒！” 嗖—— 把火球丢向了小火云。 小火云从藤条间伸着的手接住了赤金火球。 左看右看，很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吱吱！好吃！” 小火高兴了，努力张着小嘴咔呲咔呲欢快地啃起来了。 嘟宝看它吃掉了一颗，又丢了一颗给它。 小火接住第二个，打了个饱嗝，开始啃第二个。 旁边看着的小方鼎最先发现小火的变化。 “你们看，小火是不是……大了一点？” 打饱嗝的时候，小火抖了下，身体好像就大了一圈。 小金和小灰云也发现了。 这时小火云吃完第二颗赤金火球了，高兴地拍了拍缠着自己的火藤条，身体晃一晃，又打了一圈。 嘟宝往上抛了第三颗，“小火你吃得这么开心，嘟宝也想吃了！” 她哒哒哒跑到那根最粗的藤条边，摘下一片大叶子。 赤金真火有股味道她不是很喜欢，但是燃着赤金火的藤条叶子挺好吃哒。 和着一起吃！ 小火云吃完了第三颗，看嘟宝忙着吃噬魂草叶子，没空投喂它，只好自己扒拉身边的赤金火。 它被缠着，只有藤条上有火，吃着吃着免不了也吃到一些噬魂草的叶子。 “好次！” 有人跟自己有一样的品味，嘟宝相当高兴，肉手用力一扒拉，干脆撕下了一片藤条。 连藤带叶全塞嘴里了。 “小火小火，这么吃像面条！” “吱吱，这么吃！” 就这样，上头小火云，下头小嘟宝，都在那里撕藤条吃。 还那里火最旺吃哪里！ 小方鼎眼看着小火云吃得比嘟宝都大一圈了，方眼睛一亮，朝着那边大喊。 “小火，烧他！” 小火正歪着咬粗粗的藤条结子在那里嘬呢，里头有汁水。 听到小方鼎的话，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处境。 它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什么都没想扭头对着老者就张嘴放了一炮。 老者已经被弄懵了。 他搞不明白，这这……这都叫什么事？！ 等感受到一股猛烈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时，已经什么都来不及了。 一团灼热的赤色火焰击中了他，他浑身都成了个火球。 老者伸手护住头面，忍受着周身被灼烧的剧痛。 怎么会？他修炼赤金真火比赤色真火要高一些，按理不会被烧灼，这明明……只是赤火啊！ 小方鼎的主意，让小火云一击即中，也提点了小金。 小金急忙往前跑一段，想把嘟宝看清楚。 赤金真火被嘟宝吃得东一茬西一茬，已经稀疏了许多。 小金清楚地看到，嘟宝的小肚子已经鼓起来了。 于是它把虫足架在嘴边，大喊：“嘟宝，打他！” 金光镯送给嘟宝的时候，被困金光镯的自己帮嘟宝吸走了身体里多余的运势。 嘟宝能吃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吃多了不排掉对她不好。 排出来，正好弄死那老家伙！ “打？” 嘟宝这会儿吃懵了，不明白小金说什么。 她就是觉得肚子胀得厉害，就拿手摸了几把小肚肚。 “嗝——” 一声响亮又持久的打嗝声，直冲空中被赤火包围的老者。 然后…… 他、飞、起、来、了！? 第96章 嘟宝吃不下了 “呜呜呜……她是什么小怪物……她她，她都不怕火的……呜呜……连、连她衣服也不怕火烧！” 金色砖墙下，老者团在破披风里暴风哭泣，身形忽明忽暗。 兜帽也掉了，苍老的样貌一露出来，眼睛再冒血看起来也不吓人了。 “你烧糊涂了？”小金道，“这是空间，她只是神识，衣服当然也不是真的。” “呜呜呜呜……我不管，你们就是欺负老人家！” 被打飞不要紧，撞墙不要紧，可死小孩打的这个嗝直接把他真火打散了。 如果不是他还有噬魂草的草籽，恐怕早就消失了！ 嘟宝抱着小肚皮，慢悠悠走过来。 好饱！ 她朝老者伸出手，露出一截藤根。 “老爷爷，嘟宝吃不下了。” 看到那截还留着齿痕的破藤根，老者绷不住了，昂起头哇哇哭不止，还踢腿撒野。 嘟宝受不了，只能拿手指头堵着耳朵。 他们身后，小灰云把摊平在地上的小火云扶了起来。 “嘟宝，你快看看小火！” 小火在喷出了一大炮火息之后，吞噬赤金真火后膨胀的身体缩回原样了。 可身上颜色却不太正常了。 大家不管撒野的老者，围到了小火云身边。 嘟宝把小火云抱到怀里，发觉它身上热乎乎的。 小火云作为真火却一点都不烫，至少嘟宝从来都不觉得。 它是温热的，跟普通人类差不多，摸着很舒服。 但现在它是热的，像发烧了，浑身赤色都发亮了，头上的火焰更是烧得剧烈。 “小火，”嘟宝担心地叫它，给它理了理头上的火焰，“没事没事，你大概就是吃多了。” 热焰在嘟宝的肉手里被分散，又重新聚集。 嘟宝理完火焰，又开始给小火云撸身上。 她也是“懂医术”的呀，四爷爷好像教过她一套按摩的手法，可以给发烧的人散热的。 嘟宝坐在地上，把小火云搁在她的胖腿上，抓了把头发。 “好像要在什么线上按的……” 可她想不起来了。 而且，小火云也不是人，不一样。 算了算了，凭感觉！ 嘟宝很煞有其事地点点脑袋，小肉手开始给小火云东撸撸西按按。 小火云就算脑袋冒火本体也是一朵云，小金看嘟宝一阵乱摸，有时候甚至还把小火云都按扁了，等它恢复蓬松之后又继续按。 小火云被“玩”得直哼哼。 它忍不住制止，“诶诶，你轻点儿，摁出个窟窿你也补不上。” 小方鼎拍拍它，“让嘟宝按，你再仔细看看小火。” 小金依言望去，发现小火哼哼好像不是被按得难受，而是……舒服的。 嘟宝下手是有点狠，可小肉手一巴掌下去，就有一块红褐色的东西从她摁下去的地方渗出来。 有点像液体，可很快就升腾成气雾，飘飞到空中，消散不见。 嘟宝一开始只是偶尔摁一下，后来看小火云好像很舒服的样子，就摁得越来越起劲。 一边摁还一边夸自己。 “嘟宝真是厉害，跟四爷爷一样，都是好大夫！” 越夸越收不住力道，小火云被她摁得跟海浪一样此起彼伏。 小金瞧着都疼。 可小火云，脸色瞧着越来越好。 那些被嘟宝摁出来的东西，像是它身体里的废渣，打出来越多，它身上的赤色就越发得亮。 到最后，整个都开始变色了。 很亮的橙黄色。 等到嘟宝终于停下手歇口气，小火云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金色，包括头上的火焰。 嘟宝两眼大亮，“小火，你亮晶晶地，好好看啊！” 金灿灿哒！ 小火这会儿舒服了，身上的温度也恢复到之前。 “居然成了金火？” 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瞪目结舌地看着升了一级的小火云。 “没道理没道理，老夫修炼了这么久，一直都没能升到金火，它这么一吃一喷，就升级了？” 小金相当理解这种感受。 “别琢磨了，这胖丫头身边发生的事，压根就不可能琢磨明白。” 老者不甘心，掌心展开，一颗红褐色的种子凭空出现。 “那我还要这噬魂草籽干什么？我……” “哎，别扔别扔！” 小方鼎拦下他，“反正你也没法用，这草籽给嘟宝算了。” 兽有兽魂兽丹，草木精灵也有草籽，都是本命精华所在。 老者丢给它。 “给给给，我本命真火都被你们的火云吞了，很快就要散了。” 嘟宝从地上爬起来，小火云也飘飞过来。 嘟宝的大眼睛闪亮，把老者从头看到脚。 老者往后缩，“你你、你看什么？我跟你说我快挂了，没什么能给你了！” 小金跳到小方鼎的方手上看那草籽，随口道：“给她看看，她的眼睛可不一般。” 老者相当怀疑。 嘟宝真的上上下下把他看了好几遍，最后重重叹了口气，小肉手往身后一背。 老者瞧她那个样子，也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变成半透明的身体，长叹一声，认命了。 “老爷爷，你为什么叹气？” “我都快消失了还不能叹气啊？” “消失？不会啊。” 嘟宝背在身后的小肉手勾两下，小脚踮了踮。 “噢，会在这里消失，然后就上去啦！” “上去？”老者看了看上面，“上去哪里？” “就是那个那个……小方方，你说的炼药师去的地方是叫什么？” 小方鼎：“神界。” “对对，神界！” 老者一下挺直了佝偻的身躯，脸色都好看了几分。 “老夫能飞升？！” “飞升？”嘟宝不知道这个词，问小方鼎，“去给人家烧火叫飞升吗？” “烧火？” 大家都不太明白，嘟宝解释道：“就是，一个大炉子，下面有个炉眼，老爷爷坐在那里烧火，嘟宝刚才看到哒！” 所有人：…… 鉴于这里只有小方鼎见识过飞升的场面，大家围着它讨论了一番，最后得出嘟宝可能是看到了老者的未来。 ……去神界给人烧炉子。 虽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丫头信口一说，可老者这会儿也不沮丧了。 去神界烧炉子，也算飞升！ 他其实早在千年前就应该没命的，现在还能有这机缘的话，也算是全无古人了。 心态一放松，他的身形就变得不稳定，慢慢消失在众人眼前。 “小丫头，虽然不知道你说的准不准，但老夫就当准了！你这火云是因噬魂草而生，你我算是有缘，这个，就给你。”? 第97章 便宜小火云了 老者留下的是多年修炼本命真火，以及草火双修互不影响的口诀。 小火云本就是噬魂草的草木真气炼化而成，因为其中还包含了老者本命真火的火气，算是草火一体。 草火本来是相克，按理是完全没法修炼的。 有了这口诀，两厢互不影响，小火云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它把口诀学了之后，金色的身体又变成红色。 原来是偏深的赤色，现在是真正的火焰红。 可吐出来的火息，是纯粹的金色。 “宝！” 小火云扑到嘟宝怀里，扒着她脸蛋带着她转了好几个圈。 “小火，吸草，喷火！能帮宝！” 小灰云很是羡慕。 “以后小火不但可以吸取除了噬魂草之外的草木真气，还能吸收真火，好棒！” 小金也酸得不行。 “那老头吞没了噬魂草的草籽，草火双修上千年，居然炼出来双修口诀。” 真是便宜小火云了！ 小方鼎安慰它，“修炼讲究机缘，你的缘法，总会来的。” 嘟宝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总算有点搞明白了。 所以，那个老爷爷，原来也算有点厉害？ “嘟宝。” 小方鼎把噬魂草籽给嘟宝看。 “我不是说可以喂你炼制一颗丹药么？这噬魂草籽就可以用来炼药。” 嘟宝回忆自己跟着四爷爷炼药的情景，“就这一棵吗？” 四爷爷不是教她要放好多各种各样草药进去的吗？ “就这一棵。” 小方鼎语带骄傲。 “等你的炼药术到了天级顶峰，可以无需按部就班。” 它迫不及待想展示给他们看，于是祭出了那尊大鼎。 开始之前，它还是给嘟宝提了个醒。 “最后能炼出什么，我是不知道的。” 嘟宝点头表示明白，坐等小方鼎炼药。 小火云吐了金火点燃药鼎之后，就兴奋地上蹿下跳。 小灰云陪着它 ，小金就跳到了嘟宝身上一起看炼药。 它诚心逗她。 “来来，你说说一会儿会炼出个什么丹药来，我看看准不准。” 嘟宝抚了抚它身上的金色花纹，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自己做过的那个梦来。 梦里的小姐姐，她好喜欢啊。 “如果能炼出让小姐姐回来的丹药，就好啦。” 她还要跟小姐姐一起玩！ 小姐姐？ 小金完全听不懂。 过了一会儿，药鼎里的火逐渐灭了，一股香味从鼎里飘了出来。 “呀，好好闻，是肉香！不对不对，是糕糕的香味……咦，又变成糖的味道了？” 小方鼎掏出了丹药，很是吃惊。 “居然是还魂香。” “香？” 嘟宝凑过去看那颗红白花色的药丸。 “是药药，不是香啊。” “是药，名字叫‘还魂香’，药味多变，可以令逝去的人还魂一次。” 还魂香难得，它以前的主人也不过炼出三次而已。 “给。” 小方鼎把药丸给嘟宝。 嘟宝接过的同时，看到小方鼎身形变化，竟是开始缩小了。 样子没变，只是个头变得跟二云差不多大小了。 小方鼎解释道：“旧主人留给我的法力用掉了，你又成了新的主人，我的样子会根据你炼药术的级别变化。” 简而言之，什么时候嘟宝能跟它旧主人一样厉害，它还会再变回来。 小金觉得可惜了，嘟宝那半吊子的炼药术会升级才怪。 嘟宝才不介意，只觉得小方鼎变小了更可爱。 把它搂在怀里亲了好几下。 “嘟宝也有小兵玩偶啦！” 彻底沦为玩具的小方人：…… 深夜，皇城的某个隐蔽角落，两个身影一前一后。 站在后面的女子声音颤抖。 “求求你了，再给我一根神簪，没了它，本宫……我还怎么养身体？怎么讨好太后？” 她音色娇柔，此时带着几分恐慌颤音，更是令人怜惜。 可惜另一人完全不在意，粗涩的声音平静无波。 “给你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只此一支。你自己弄丢了，却来问我讨要？” 女子摇头，黑色面巾上一双桃花眼几欲落泪。 “不会的，不会的！对对，你有那么多神物，你再给我一个别的不就行了？” 那人笑了一声。 “我与你的交易早就银货两讫。让我再给你，得看你能为我做什么了。” “我做我做！你说，你要什么？” 那人转过身，同样蒙面的脸上，一双眼瞳于暗色里隐约闪过一丝蓝光。 “我要，唐家的传家宝。” 第二天，辛苦（？）了一晚上的嘟宝起晚了。 昭曦帝早朝回来看她居然还在睡，便让人给她去学堂请了假，干脆让她睡到饱。 到了中午，嘟宝才堪堪醒来。 脸趴在枕头上，撅起小屁股。 头一回见到这独特姿势的昭曦帝只觉好笑。 这是谁家的小猪仔！ 不止见过一次的芳菲解释。 “这是嘟宝小姐醒神的方式，她说，这样身上的所有血液都会聚集到头上，能醒得快一些。” 昭曦帝很想揍一下那肥嘟嘟的小屁屁。 “就知道瞎吹，不过是想再赖会儿床。” 嘟宝以“醒脑姿势”睡到了中午。 风卷残云一般吃掉了一餐午膳后，嘟宝借口玩耍跑到外头花园。 她坐在池塘边的大石头上，背对着身后五米远的芳菲，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了小方人。 小方鼎变小之后，身上颜色也有点变化，原来的黄铜色变暗变黑，更像木头了。 嘟宝随身带着，别人也只当是个木兵小人，倒是挺方便。 她掏出几根头发。 “给，陛下伯伯的头发，嘟宝偷偷从他的金梳子上拿下来的。” 嘟宝惦记着把陛下伯伯的诅咒解了，小方方懂的多，还不会像小金一样顶嘴，嘟宝现在什么都问它。 “有了这个头发，就能找到下咒的人了？” 小方鼎被她“掰”成个坐姿，看起来很乖巧的样子。 “关于诅咒我知道的不多，也是偶然听旧主人说过。他说想找到下咒的人其实不难，只要用被诅咒人的东西引诱就行。” “引诱？噢噢，是不是就像用玉米粒抓小鸟那样？” 想到抓小鸟，嘟宝来兴趣了，迫不及待地东张西望，想找合适的地方摆头发。 小方鼎还在回忆以前主人说的，“不过好像是要摆个什么阵法……” “呀，这里好，很隐蔽！” “哎呀，刚才我怎么没想起来，我不知道是什么阵法啊……” “小头发，埋起来，钓坏人，揍扁扁！” “阵法……” 小方鼎恍神的功夫，嘟宝已经在大石头底下的空隙里堆了些树叶。 她把头发塞进去，只露出一点点在树叶外面。 “陷阱做好啦，小方方我们先走，晚一点再来见下咒的人！” “……” 哈？? 第98章 不拆房子就不错了 御书房里，昭曦帝百忙之中以手抵额闭了会儿眼。 袁德海随侍一旁，见他睁开眼，立刻奉上早已备下打湿的面巾。 昭曦帝擦了把脸醒神，又喝了口温茶，才觉得又活过来了。 这些天底下因为西北水患案的事情各种躁动，又要准备恩科，可把他烦透了。 还好司暻霆那厮传来了不少好消息。 唉，他这次回来之后，怕是不能再跟以前那样欺负他了。 可惜。 “对了，嘟宝的东西准备得如何了？” 袁德海回道：“皇上放心，都按皇上的意思准备好了，太后娘娘那边也备了不少。” 昭曦帝笑了笑，“这小胖丫头走了之后，母后的慈清宫怕是要清静好些日子了。” 袁德海知道他这是反话，附和道：“嘟宝小姐活泼纯真又乖巧，每日上学前和下学回来后，都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也确是可心。” 嘟宝？乖巧？ 昭曦帝完全不同意。 “她还乖巧，不拆房子就不错了。” 只是以后怕也没机会看她拆不拆房子了。 “让人给福王传信，把嘟宝回唐家的事情说一说。” 总该告诉他一声的。 “是。” 袁德海看皇上静了好一会儿，知道他也是舍不得嘟宝。 可那祖宗再可爱也只是个庶民，又怎能久居皇室？ 说句不合适的话，那福王把个庶民孩子当女儿还说得过去，可皇上堂堂天子却不可如此随意。 但袁德海也是觉得有些奇怪的。 嘟宝这么讨皇上太后喜欢，皇上又为何不封她个县主之类的，也能少落下些口舌。 最近宫里宫外……可不少人议论嘟宝小姐的身份。 昭曦帝重新翻开了奏折，顺便睨了袁德海一眼。 “怎么，奇怪朕为何没赐她个县主当当，连让你给嘟宝备下的也都是常物？” 袁德海讪笑，“奴才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嘟宝天性自由，待人真诚，朕喜爱的是她这天性。若是封个名头给她，反而是给了她枷锁，又何必？你以为朕那个弟弟，为何没在走之前就请旨收养了她，让她有个皇室身份？” 袁德海明白过来，“噢，所以皇上这么快同意了唐家把嘟宝小姐接回去。” “她既有亲人，就该享受以一下被亲情庇护的感觉。可惜了，朕大概是听不到小丫头叫那声‘爹’了。” 哼，叫他那弟弟‘阿爹’倒是顺口得很，如今又多了个‘甜爹’。 到他这里，就是‘陛下伯伯’。 袁德海拍马道：“皇上，您那么多子嗣，想听一声‘爹’还不容易？” 他说的是皇子公主，可昭曦帝却想到了皇后。 以及…… “大胆！朕是皇帝，他们得叫朕‘父王’，爹什么爹！去门口看看那些大臣来了没有，一个个的，居然让朕这个天子等？” 袁德海忙不迭地告罪，屁滚尿流地跑了。 真是，拍个马屁都能被骂，龙心难测啊！ 池塘边，小方鼎险些绷不住木头小兵的伪装，要跳起来质问嘟宝。 “嘟宝，这陷阱……” 它看一眼那惨不忍睹莫名其妙的所谓陷阱，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嘟宝抱着粗短手臂，也仔细端详着。 “好像是不怎么好。” 小方鼎长出一口气。 “嘟宝应该把头发再拉粗来一点！” ……？ 嘟宝真的把头发捏出来一点，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好了，我们走，一会儿再来！” 小金看不下去了，从金光镯里出来，站到小方鼎的头上。 “你让她玩，说又说不通，而且，和，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小方鼎觉得自己如果有皮肤，这会儿一定在抽眼角。 这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搞不好等下就被人扫掉了！ 嘟宝抓着小方人，使唤小金到腰上挂着的蝈蝈笼子。 “小金，你想在外面可以，可是要到笼子里，不然等下芳菲姐姐又吓死了。” 小金不肯去。 “那笼子那么小，太憋屈了！” “那你回镯子。” “那两朵云在里头叽里呱啦的，烦！” “那就进笼子。” “不进。” “一定要进！” 两人正争执着，却听到后面有人来了。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 小金不抬杠了，“呲溜”一声溜进笼子，自己扣上搭扣。 小方鼎也一动不动地装木头人。 嘟宝转身，看到芳菲跪在一名女子面前。 女子穿一身涧石蓝宫裙，发梳云髻，上插一支莲花琉璃钗，面容秀丽，气质恬淡。 第一眼，嘟宝就觉得很喜欢。 “起来。” 随着芳菲起身推到一旁，季皇后也看到了后面的嘟宝。 圆圆胖胖，玉雪可爱，初见就觉得挺顺眼。 她勾起唇角，朝嘟宝招招手。 嘟宝哒哒哒跑过去，直接凑到了季皇后跟前，还把脑袋自动放到了她掌下。 这动作其实挺放肆的。 即便是庆安，看到皇后也得跪下行礼，还得保持距离。 哪有想嘟宝这样，满头大汗，还直接贴到皇后手里的？ 季皇后身后的女官想要呵斥，被季皇后眼神制止。 她素来爱干净，大热天出汗多了都要多洗一遍澡。 可现在手下碰到嘟宝湿漉漉的头发，却并不觉得反感。 “这么大的太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 季皇后扶着嘟宝的肉下巴，拿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汗。 嘟宝睁着大眼睛盯着她，只觉得她动作轻柔，帕子上也香香的，感觉好酥服。 “嘟宝不是一个人，有小方方和小金陪着嘟宝。” 她向季皇后解释，还把小方人和小金给她瞧。 女官看到蝈蝈笼里的小金，面色一变就要挡下。 “大胆，怎么能拿这个给娘娘看？” 季皇后让她退下，“这里太热，我们……” 她环顾周围看到不远处的藤树下摆着石桌凳。 “我们去那里坐坐好吗？” 嘟宝用力点头，“嗯嗯，姨姨，你声音真好听！” 这么直接的夸奖，让季皇后忍不住笑起来，露出右边一个梨涡。 “你的声音也很好听。” 皇后娘娘要过去，跟着的人当然提前准备。 铺帕子，赶虫子，摆茶水，可是忙了好一会儿。 季皇后让他们把两张石凳摆得近些，就让嘟宝挨着她坐。 嘟宝等她把自己头脸脖子里的汗都擦干净了，问道：“你是皇后娘娘，那不就是陛下伯伯的老婆？” 皇帝的老婆是皇后，嘟宝记得三叔公教过的。 “那嘟宝不能叫你‘姨姨’，应该叫你‘皇后伯母’！”? 第99章 嘟宝没骗人 伯伯的老婆是伯母，没毛病！ 嘟宝坐在石凳上，腾空的小胖腿踢了踢，等着季皇后来夸她。 女官实在忍不住了。 “大胆！” 想回应的季皇后被打断，“本宫说是你大胆，退开些 。” 女官不得不退到远处，不忘瞪了一眼芳菲。 芳菲小小宫女，哪敢跟皇后的近身呛声？ 低头，噤声，当自己不存在。 季皇后没养过一儿半女，此时见到这么个胖女娃，一时觉得有点新奇。 “你叫……嘟宝？” “对啊！” 嘟宝捏着手里的小方人，嘴里回着季皇后的话，眼珠子却早就瞄向了桌上的花碟。 那是什么呀，绿绿的，水水的，亮亮的，好看！ 一定很好吃！ 季皇后注意到了，抿唇忍笑，亲自把碟子移过来。 嘟宝小嘴咧开，抬手就拿，却被季皇后拍了一把手背。 “脏。” 正当嘟宝以为季皇后也要像其他宫女那样，让她用小叉子插着吃时，手却被季皇后抓住了。 季皇后拿茶水给她仔细冲了小手，又拿帕子擦干净。 捻着两块被擦到脏兮兮的帕子到眼前，季皇后忍俊不禁。 她重新拿了块帕子擦了最后一遍，才允嘟宝伸手。 嘟宝开开心心地抓了一块，一口塞到嘴里。 这糕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入口即化，没尝到味道，可滑到肚子里之后，有一股清凉香甜，久久不散。 这样的夏日里，非常爽口。 嘟宝眼睛一亮，“这是什么？好吃！” 季皇后被她的吃相勾到，平日里吃烦了的东西忽然之间又有了兴趣，便拿小叉子插了小小咬了一口。 还是那个味道，并无惊喜，可是…… 当她看到嘟宝的笑容，又觉得确实比平日里好吃。 “这是清凉冻，沁心爽口，夏日炎热正好。” 嘟宝连着往嘴里塞了好几个，“吃了以后肚肚里好凉快！” 她觉得好玩，跟着那凉爽的感觉一路摸到自己肉肉的小肚肚。 小方人被她忘了，差点掉到地上。 幸亏季皇后抓住了。 她看了两眼，把小方人放到桌上。 “喜欢你就多吃点，本宫听太后说过几天唐家就要接你回去了，能在这时候遇上了，还挺有缘。” “皇后伯母，有缘的意思，是不是你喜欢嘟宝？” “啊？”季皇后愣了下，然后笑着点头，“呵呵，对！” “皇后伯母，为什么嘟宝以前都没见过你呢？” “本宫平时都不太出门，前些日子病了，折腾得太后来探望，现在病好了，就去看看太后。” 她听太后说起嘟宝很多趣事，没想到这就遇上了。 “病了？嘟宝会看病！” 说着，小肉手真的就搭上季皇后的腕子，号起脉来。 那“装腔作势”的小模样，让在场的人都忍笑忍得好辛苦。 季皇后觉得，她过去几年里笑的都比不上今日多。 有些后悔。 应该早去太后宫中，就能早些见这胖女娃。 “皇后伯母，你是不是身体很弱？总是容易生病，病了还不容易好？” 季皇后：“是啊，你还真会把脉？” “对啊，嘟宝没骗人！” 季皇后其实也没当真，毕竟她身体不好宫里哪个不知道。 她觉得嘟宝是小孩子玩闹，便配合着说了一会儿。 她们相处的样子，被远处的人都看进了眼里。 女官凑到丽妃身后，“皇后娘娘看起来气色是真的不好，哪有丽妃娘娘你艳光四射？难怪皇上宠幸娘娘，甚少去凤仪宫呢。” 丽妃斥道：“放肆，这是你小小宫婢能议论的？自己掌嘴！” “……是。” 女官去一边自己打自己，丽妃则远远注视着季皇后的侧颜出神。 自从她免了宫妃们去凤仪宫请安之后，自己已经很久没见皇后了。 没想到，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 虽然一如既往地没什么母仪天下的贵气，可那肌肤却还是那么白皙细腻。 丽妃抚上自己美丽的脸。 皇上甚少去凤仪宫，可也很久没来她宫中了。 何来宠幸？ 她无意再看，想走，身边宫女们却纷纷行礼。 “参见太妃娘娘。” 丽妃转身，去见是李太妃和她的近身祁岚。 “参见太妃。” 李太妃虚扶了一把，笑道：“倒是巧，既然遇上了，陪我走走？” 李太妃为人淳厚，丽妃跟她关系也不错，欣然同意。 两人离开，走到池塘边的时候，一道黑气从某块大石下飞出，沾到了李太妃的裙角。 季皇后跟嘟宝说了一会儿话，就觉得倦了，被女官劝着回宫。 跟嘟宝分开前，季皇后把随身戴着的一条手链送给了嘟宝。 是五颜六色的不规则彩石穿成，每颗珠子中间都隔着一粒小珍珠，不算名贵，却很适合小女郎戴。 嘟宝谢过皇后，直接戴上了。 “嘟宝小姐，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芳菲提醒道。 “等等，马上好！” 嘟宝惦记起大石头下摆的“陷阱”，跑过去蹲下来看。 “咦，怎么不见了？” 树叶还是原样，头发却不见了。 小方鼎猜测道：“是不是有人拿走了？” “……可能。” 两天之后，唐溪俨来接嘟宝。 昭曦帝拍了拍嘟宝的圆脑袋，“回去了别老是瞎跑，可没朕给你擦屁股了？” 嘟宝反驳，“才没瞎跑呢！” “哼，朕信你才怪。” 之前给嘟宝的暗卫被昭曦帝罚了之后，又到嘟宝身边保护。 不过只留下两位，吩咐无需管任何规则，贴身护卫。 另外，昭曦帝还给她准备了很多吃的玩的带走。 唐家是大昊首富，不缺钱，嘟宝的吃用肯定无忧，就给她一些喜欢的。 芳菲正式拨给了嘟宝，小车子是公公不便去平民之家，留在宫里。 临走之前，嘟宝难得没跟昭曦帝斗嘴，还搂着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陛下伯伯，嘟宝会想你哒！” 望着嘟宝离去的小背影，昭曦帝心中居然有了一种嫁女儿的心情。 唐溪俨在宫门口接到了嘟宝。 “甜叔……噢不对，甜爹！” “嘟宝。” 三天没见嘟宝，唐溪俨一见到人就抱了起来。 “走，甜爹带你回家，祖母和你三位哥哥都等着呢。”? 第100章 哪会欺负她 嘟宝很惊喜。 “三位哥哥？春生哥哥、夏生哥哥，还有冬冬哥哥都在家等嘟宝吗？” “当然。” 唐溪俨把她抱到车上，不舍得放下，就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们的妹妹终于要回家了，自然得好好准备迎接。” 他不是头一回抱嘟宝了，却头一回觉得这么满足。 自己的骨血恰好是自己喜欢的孩子，再幸运不过。 马车走到唐府所在的街巷，嘟宝听到了震天响的鞭炮声。 她扭着身子从窗口探头去看，果然看到唐府门口站着好多人。 下人们连着点了十八响，门口贴红纸挂灯笼，引得附近的人竞相流连。 “这是唐家终于娶新媳妇了？” “哪儿那么容易啊，唐家主爷眼光高，说是迎小小姐回家。” “小小姐？唐家那位爷不是只有三个儿子嘛，过继的？” “不知道，也许是收养的。” 唐宝珠带着三个孙子站在大门口，嘴就没合拢过。 “好了好了，你们父亲总算给了我个大孙女！” 唐夏生故意扁了嘴，“祖母，你不会以后只喜欢嘟宝，不喜欢我们三个了！” 唐宝珠怎会不知道他是开玩笑，故意道：“对，只喜欢嘟宝，不让你带嘟宝去厨房玩。” 唐夏生一听连忙告饶，“不行不行！孙儿难得得个一样爱吃的妹妹，还要给她做很多好吃的呢！” 唐冬生取笑他，“谁让你嫉妒嘟宝。” “我那不是开玩笑嘛。” 唐春生也来提醒，“如果被嘟宝听到，误以为你不喜欢她，可就不好了。” “对对对！”唐夏生汗都下来了，“不能让嘟宝误会，我可喜欢嘟宝啦！” 唐宝珠装生气拍了下他脑门，“就是，嘟宝刚回家里，可不许你欺负她。” “哪会欺负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马车一到，唐夏生为表真心，抢着头一个冲上去，“嘟宝！” “夏生哥哥！” 嘟宝脆生生应了，着急想下去。 唐春生个儿高，伸手抱住她，“小心。” “谢谢春生哥哥！” 慢了一步的唐溪俨瞥了儿子一眼。 唐春生：？ 嘟宝一下车，就被几人围住，唐宝珠更是“乖乖”、“囡囡”、“宝贝”的各种叫不停。 围观的都听到了，于是唐家“收养女儿”的消息都传开了。 唐溪俨让大家进去说。 “嘟宝，带你去看你住的地方好吗？” “好！” 唐冬生早就等不及了，拉着嘟宝的小手率先奔到前头，“嘟嘟我带你去，你的院子就在我跟二哥边上！” 唐夏生立刻跑到嘟宝另一边想拉她手，可没想到那只手里抓着一只布偶虎。 唐冬生笑得得意，突然拉着嘟宝就跑。 唐夏生急得直跳脚，“唐冬生你腿好利索了？别跑那么快，等等我！” 唐春生对着两个弟弟的背影摇了摇头，扶着笑呵呵的唐宝珠跟在后头。 而唐溪俨脑中一直想着嘟宝手里那只布偶虎。 从宫里出来到现在，嘟宝就一直没放开过。 嘟宝还小，唐宝珠本来是想让她跟自己住的。 此想法遭到三个小孙儿的反对。 夏生冬生强烈要求跟他们一起住，毕竟嘟宝很喜（垂）欢（涎）池塘里的肥鱼和大鹅。 唐宝珠是因为春生说的才放弃这种想法的。 “妹妹才回家里，大家都想跟她多待一会儿，倒不如让她住在离大家都不远的院子。” 后来唐溪俨拍板让嘟宝住在夏生冬生的隔壁院子。 虽然不是最大，却是最居中的位置，左右是三个哥哥，娘和他的院子稍远些，却是直走就到。 嘟宝不知道他们那么慎重地讨论过自己的住处，只是在发现自己院里也有个小池塘的时候相当兴奋。 “夏生哥哥！”她扯着唐夏生的袖子，眼里闪闪发光，“嘟宝也想养大鹅！” 烤出来滋啦流油的那种！ 唐夏生给她想了想，“大鹅我养着呢，你不如养鸭子，烤鸭也不错！” “好好好！” 唐宝珠笑道：“还真是亲兄妹，什么都想着吃。” 于是晚膳时，桌上多了一道果木烤鸭。 嘟宝回到唐家的第二天，唐家大肆宴请，几乎邀请了帝都城的所有名流贵胄。 早几日发出去的请帖上，就写明了是专为迎接唐家四小姐的宴席。 不少宾客已经听说了“唐家收了个养女”的传闻，猜测纷纷。 “看来那个唐家诅咒是真的，唐溪俨为唐家做牛做马挣那么多钱，唐夫人还想把家业传给个女娃。诶不对啊，那诅咒不是说传男会败家业，可唐家这些年的生意不是很好么？”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可听说唐溪俨这些年遇险多次了，最严重的甚至差点就去了。我看要不是家主之位还是唐夫人这个唐家女坐着，恐怕人早就没了。” “问题是，这收养的女娃，以后未必跟唐家一条心啊。” “听说有人看见岁数不大，大约还能教。” “那真得去瞧瞧，能被唐家收养，上辈子积德了！” 稍晚些，宾客们到了唐家，亲耳听到了唐家家主的话。 “这次能找到孙女，真是我唐宝珠上辈子积德了！” 今天嘟宝是主角，所以很早就被抓起来收拾。 唐家的丫鬟们使出浑身解数，誓要把小主子给打扮得漂漂亮亮。 可三岁半的嘟宝对漂亮不感兴趣。 “芳菲姐姐，嘟宝什么时候能吃饭饭啊？” 肉手按了按肥嘟嘟的小肚肚。 “嘟宝的肚肚都瘪了。” 芳菲看着被按了也还是鼓鼓的肉肚子，觉得自己还是当没听到这句。 早膳那十个大包子白吃了？ “嘟宝小姐，再等等，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端了碗馄饨来，你先垫垫肚子。” 嘟宝这会儿正坐在梳妆台前，身后是三个小丫头同时在给她编发辫，不让她动脑袋，只能让芳菲喂。 她没吃过馄饨，吃之前就盯着喂过来的勺子瞧，两颗葡萄眼珠全对到了中间，滑稽又可爱。 芳菲拼命忍着笑迅速把一碗不大的小馄饨喂完，立刻躲到一边去了。 嘟宝咂巴了几下嘴，不太满意。 “好次是好次，就是太小了，嘟宝没嚼几下就滑到肚子里去了。” 芳菲拿了巾子给她仔细擦了把脸。 “你喜欢的话，以后再让厨房做。听说今日席上有很多新菜式，可得留着肚子。” 到底是伺候了嘟宝一段时间，立刻拿捏。 “对对，那嘟宝现在不吃了！”? 第101章 啊，好气 “你怎么总是吃吃吃的，都快胖得穿不上裙子了，还吃！” 嘟宝的话，被刚进门的庆安听到了，嗤之以鼻。 嘟宝脑袋不能动，斜着眼睛去看她。 “庆安小姐姐，你怎么来啦？” 芳菲忙不迭跪下，“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房里的其他丫鬟也下得都跪下了。 “起来。” 庆安年纪虽小，公主范儿十足，摆足了架子之后在一旁坐下。 “赶紧弄，本公主可没耐心等太久！” 丫鬟们继续开始忙活，有的弄发饰，有的熨衣服。 等到嘟宝坐得身板都僵了，总算是弄好了。 庆安一开始无聊地东看西看，等嘟宝穿好了衣服才朝她看去。 小胖子还是那么胖，那小肚肚胖得只能穿分体的襦裙款式，可这裙子…… 真好看！ 火红的裙上绣着金线，好看且贵气。 还有她头上的小金冠，套在百花发辫团起的发髻上，脑后垂下条条流苏，衬得那小胖脸也秀气了几分。 啊，好气！ 她今天居然比自己好看！ 庆安垂眼看自己身上，只觉得母妃特意送的新裙子也不香了。 亏她还想在今日好好炫炫呢！ “好了？” 嘟宝在得到芳菲肯定之后，冲向了庆安。 “走走，庆安小姐姐，嘟宝带你去看肥鹅！” 芳菲立刻拦住，“嘟宝小姐，到时辰了，我们要过去前头见客。” 逃脱失败，嘟宝只能听从安排。 路上，她好奇庆安会来。 毕竟昨日甜爹问她还要请谁的时候，她只提到了詹灵清和童仪佳。 庆安嗤了一声，“你以为本公主想来？是母妃让我来的，不然啊，谁要见你！” 唐家为嘟宝开席宴客，德妃知道昭曦帝不能亲自去，特意求了让庆安来参加。 来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要跟嘟宝好好相处。 母妃对嘟宝的在意，让这位六公主心中刚刚产生对嘟宝的那一咪咪好感，没了。 一到前头，果然是宾客满园。 唐春生就在门口等她，看到庆安，先行了礼，小小儿郎已经初具风范。 “妹妹，今日人多，大哥带你过去。” 唐夏生和唐冬生本要来的，可嘟宝一直不来，就被其他小伙伴“勾引”走了。 唐春生却是拒绝了好友们，提前过来等嘟宝。 他怕这么多人嘟宝会紧张。 不知道紧张是何物的嘟宝笑得很甜，“多谢大哥！” 她现在也是有哥哥的人啦！ 一向镇定的唐春生看到妹妹笑得这么甜，没来由地红了耳朵。 嘟宝这个主角一到，唐宝珠让正式开席。 席上，唐溪俨把嘟宝稳稳抱在手里，郑重宣告。 “嘟宝是唐某亲生的女儿，因为唐某的疏忽，流落在外多年，所幸上天垂怜，让我找回了她。今后，我定待她如珠如宝！” 唐宝珠有些意外。 昨晚他们商量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说好就说嘟宝出生后身子不好，一直养在外面庄子里吗？ 怎么把真话说出来了？ 唐宝珠身为嘟宝的祖母，绝对不会嫌弃嘟宝之前在山里的生活，可就怕其他人对嘟宝指指点点才想撒个善意的谎言。 可她如今看到儿子真挚的眼神，忽然懂了。 他是不愿让嘟宝误会他们嫌弃。 是了，外人说什么又如何，唐家儿女，从不惧流言。 是她关心则乱，狭隘了啊！ 唐溪俨又说了一番场面话热了场子，宾客们纷纷向他表示祝贺。 末了，他扭头逗嘟宝：“嘟宝，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这红彤彤长得跟小仙童的胖女娃身上。 嘟宝也不怯场，脆生生开口。 “可以吃饭了吗？” 众人哄堂大笑，只觉这孩子纯真可爱。 只有庆安气得直翻白眼。 就这贪吃的，为何会得父皇和太后的喜爱，连母妃都开始让她好好对待？ 气死人了！ 这份气恼，让庆安都无心享用席间美食，更没兴趣跟嘟宝一起玩耍。 她堂堂公主，怎么……怎么可以跟这些庶民玩什么蝈蝈！ ……蝈蝈笼子挺好看。 “是冬冬哥哥身边的小六编的，庆安小姐姐，你要是喜欢，嘟宝请他帮你编一个！” “请？我堂堂公主，他一个下人怎担得起一个‘请’字？” 詹灵清平时就看这个嚣张的六公主不顺眼了，当场就杠起来了。 “公主还跟我们这些平民一起玩？赶紧走！” 庆安气炸了，“我跟你们玩是你们的福气！” 本来想走的心，被激得干脆又坐下了！ 童仪佳出来和稀泥，“都别生气了，快看嘟宝这蝈蝈，长得真特别！” 嘟宝很自豪，“我家小金可好看啦！” 被一群小女郎围在中间，石桌上的蝈蝈笼里，小金生无可恋。 有阳光透过树叶照到小金身上，黑色虫身上的金色花纹熠熠生辉。 庆安被引得也看了好几眼。 倒还真的挺好看的。 可她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小女郎们玩起来都是随心所欲的，玩了一会儿蝈蝈之后就开始无聊了。 而且小金气嘟宝拿它社交，不叫也不动，更让她们觉得无趣。 有个小女生说起唐家做的糖果好吃，大家立刻就把注意力转到这上头去了。 说起吃的，嘟宝那经验舍我其谁！ 小嘴骨碌碌地说起了自己吃过的糖果，瞬间就把小女郎们都说得流口水。 詹灵清更是起哄要嘟宝请她们吃唐家新出的糖果蜜饯。 一旁随侍的丫鬟自然不会让小小姐难堪，立刻机灵地去预备了上来。 庆安一向嗜甜，可德妃怕她坏牙一直都控制着，所以虽然不屑唐家的糖果，也还是吃了点。 吃了之后，心里确实也暗暗喜欢的。 同时，她倒也是想起出宫前母妃说的话了。 “嘟宝，本公主听说唐家的糖果做得那么好吃，是因为有祖传的糖方，是不是？” 嘟宝听不懂。 糖方？是什么，方方的糖吗？ 要不是母妃好奇这糖方，庆安才不想理这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呢。 “就是做糖的方子，有了方子就能做糖果了。” 庆安其实也是半懂，但在嘟宝面前那是绝不会承认的。 “噢噢，就像做菜的方子那样，是不是？” “嗯。” “那有了糖方，嘟宝是不是可以自己做糖果啦？” “对。” 庆安看嘟宝很向往的样子，知道她上钩了，便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 “唉，不过那是唐家的传家宝，你拿不到的。”? 第102章 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能要 庆安也搞不明白母妃为什么要唐家的糖方，母妃想吃什么糖没有？ 但是母妃应承了她如果能打听到糖方在哪儿，就允她七夕出宫玩。 她还从来没去过七夕的灯会呢！ “方才你爹说要待你如珠如宝，不知道你跟传家宝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庆安深知跟父母要东西的要义，那就是一耍赖二撒娇。 这个胖嘟宝不是刚被唐家认回来嘛，正热乎着呢，要个东西还不容易？ 不给我就是你不疼爱我！ 这一招不但她会，她那两个公主姐姐也都用得炉火纯青。 在场的小女郎，都是富豪之家的孩子，谁还没有撒娇讨要东西的经历？ 于是立刻跟嘟宝献计献策。 詹灵清跟童仪佳对视一眼，察觉出一点不太对劲，想要提醒嘟宝别被挑衅，却听到嘟宝已经开口了。 “庆安小姐姐，嘟宝怎么能跟一张糖方比呢？当然是……” 她装模作样地停下了，引庆安和其他人都看向她。 “糖方更重要啊！” 嘟宝咬一口左手的糖酥，又舔一口右手的木棒糖。 “要是没有糖方，嘟宝还哪里来这么多糖吃呢？” 庆安被她这不争气的贪食模样气到了。 “有了糖方你自己也可以做来吃啊？” 嘟宝脑袋上挂着问号。 “嘟宝现在想吃什么糖果都有，为什么要自己做呢？” “你！” 庆安拍案而起，瞪了她一大眼，扭头就走了。 这小白痴，听不懂算了！ 有几个小女郎看到庆安被气走，看看嘟宝，生怕惹事，找借口走了。 只剩下詹灵清和童仪佳等几人。 詹灵清笑道：“以前她还在雏鹰班时，我可讨厌她颐指气使的模样啦，还从没见过她被气成这样呢！” 虽然学院里讲求人人平等，可她到底是公主，谁又敢真的惹她不高兴？ 连她这么胆大妄为，也老实缩着呢。 “刚才还真怕你听了她的话，去跟你爹要东西。” 童仪佳也道：“是啊，方子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随便去讨。” 她家是开药铺的，深知药方这种东西的重要性。 嘟宝笑了，“清清姐姐，佳佳姐姐，嘟宝以前学过，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能要，该是你的才是你的。” 她挥了挥手里的吃食。 “这些啊，才是嘟宝哒！” 詹灵清惊讶地摸了把她的小脸，“行啊，我们的小嘟宝还懂这呢？” “哼哼，嘟宝懂得可多啦！嘟宝是插……插……” 童仪佳提醒，“插班生。” “对对，嘟宝是特招的插班生！曹博士都很喜欢嘟宝的字！” “好好，特招插班生，跟我比比掰手腕！” “比是可以，但是得等嘟宝把糖糖吃了才行。” “啊，你这个贪吃鬼！” 詹灵清去搔嘟宝的痒，剩下的几个小女娃都是性情相投的，自然都笑闹到了一起。 只童仪佳捋了把发辫，依然坐姿端正且姿势优雅地喝着果子露。 不远处，看了许久的唐溪俨转身离去。 晚上，待孩子们都睡下了，他将自己看到的跟唐宝珠说了。 唐宝珠明白儿子眉间的忧色从何而来。 “‘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能要’，你担心嘟宝其实并不想回唐家？” 唐溪俨否认，“不，太后说嘟宝下山就是为了寻找生父，想来是真心想回唐家的。儿子是担心她人是回来了，可……可没法把唐家当成自己的家。” “毕竟是我们让她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孩子虽小却也是记事的。” 唐宝珠拍拍儿子的手背。 “你可不能生她的气。” “怎么会？”唐溪俨连忙反驳，“我恨不能，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嘟宝！” 并不因为她是唐家未来有保障的唐家女儿，而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 “我只怕不能让她过得跟以前一样开心。” 唐溪俨眼前，浮现起嘟宝抱着布偶虎的样子。 太后说嘟宝是福王带回帝都城的，两人虽无父女之情却亲如父女。 莫不是福王如今在外，唐家或许没那么顺利能接回嘟宝。 那布偶虎，是福王送的。 嘟宝，还是想他的。 “对了，娘，我唐家与宫中德妃有接触吗？” “德妃娘家黎家是官宦世家，可看不起我唐家一介商贾。今天六公主能来，大概是皇上让来的？” “皇上疼爱嘟宝，若是想给嘟宝体面，宣旨赐点东西下来就有了，不需要六公主亲自来。” 唐溪俨大概能猜到昭曦帝的心思。 帝王恩是双面刃，他不封赐嘟宝，是不想让嘟宝太过惹人注意。 也是不想让唐家太过惹人注意。 “那你觉得六公主为什么来？” 唐溪俨把听到六公主撺掇嘟宝去拿糖方的事情说了。 唐宝珠诧异得很，“糖方？我唐家祖宗祠堂里供着的传家宝可不是这东西。” “可确实是一张纸。” “你的意思是，德妃想要那东西？” “直觉。若是真的，一定还有后招。” “嗯，那东西其实也无所谓，可不能因为它让嘟宝受伤。” “那是自然，我已经在嘟宝身边派人保护了。” 与此同时，蕙秀宫里，庆安被德妃狠狠甩了一耳光。 力道之大，让她没站稳，摔倒在地。 庆安捂着脸，觉得脸上火辣辣，心里是酸涩难过。 “母妃，你从来不打庆安的！那糖方，难道比庆安还重要？” “那不是……唉！你平日里有些嚣张跋扈的小毛病便也罢了，如今让你替母妃办点小事都办不好！” 德妃刚才一巴掌甩得厉害，指甲都断了。 近身君华急忙过去扶她坐下，借着给她处理，让庆安可以喘口气。 “娘娘，公主还小，您要唐家的东西，可以让舅老爷帮忙啊。” 黎家在宫外，唐家也在宫外，不是更容易？ “不行！本妃一向懂礼，若是让皇上知道我让娘家去跟人要东西，会怎么看我？” 德妃瞪着被宫女扶起来的庆安，胸中还是压不住的火气。 “让你叫嘟宝把那糖方偷来，你怎么教她跟父亲讨要？” 还让那么多孩子都听到了，他们若是回去跟家里说…… 德妃越想越气，抓起旁边的茶盏朝庆安砸去。 “娘娘！” 君华及时扑过去，总算来得及推开庆安，却也让她再次重重跌倒在地。 庆安泪如雨下，挣扎着爬起来往外冲去。 “我讨厌母妃！”? 第103章 嘟宝很没面子 唐家的密谈也好，蕙秀宫的吵闹也好，嘟宝什么都不知道。 这会儿她正趴在自己的大圆床上，勾着一双肥嘟嘟白乎乎的小脚，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的海棠发梳看。 小方鼎坐在一旁，小火云和小灰云一左一右飘在空中。 唯有小金，还被关在蝈蝈笼里，挂在远远的窗棂上。 “你们就这么把我抛下，自己研究？” 爱呢？ 嘟宝看都不看它，手肘撑在床上，拨着发梳。 “谁让你不肯给几个小姐姐玩的？嘟宝很没面子哒！” “我跟了你那么久，居然只是给你当面子的？” 它刚想自己拨开笼子上的扣子越狱，就听到嘟宝慢悠悠来了一句。 “你要是自己粗来，嘟宝以后就再再再也不理你了！” 小金瘫倒在笼子里。 心碎了！ 小方鼎对着海棠花发梳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 “嘟宝，这上头什么都没有。” 如果有，那它也感觉不出来。 “你确定这是下咒人的吗？” “嗯嗯。”嘟宝肯定得很，“这是诅咒小黑云自己告诉嘟宝哒，不会错！” 她又把小黑云们那天的演出又说了一遍。 小方鼎想了想。 “我跟着前主人流落市井时，也见过一些普通人用咒术害人的。既然我们都没在这发梳上感应到什么，会不会下咒的人，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也会下咒吗？” “其实不会，但如果有修咒术的人给了他们一些咒符甚至是咒器，也能施咒的。” “可是小方方，就算知道是这样，嘟宝还是找不到给甜爹下咒的人。” “嗯，确实，看来还得从发梳查起。” 嘟宝长叹一声，“唉，好难噢。陛下伯伯的头发也没有引来下咒的人呢，明明嘟宝的陷阱做得那么好！” 见识过“那么好陷阱”的小方鼎：…… 芳菲过来催嘟宝，“嘟宝小姐，很晚了，要是睡不够明早就起不来，赶不上早膳呢。” 她可不是白伺候嘟宝的，其他不说，光这可以说拿捏得非常准确了。 “好好！” 嘟宝翻身躺下，让芳菲给她盖上薄被。 一摸那丝滑清凉的触感，不由感叹唐家是真有钱，也真舍得给嘟宝小姐花钱。 这布料她就在太后宫里见过，还只是小小一块帕子。 到了唐家，直接就让嘟宝裹着睡觉了。 还有这大床，圆形的特异样子，据说是仿了遥远海外的款式做的。 顶上垂下的床纱是鲛珠纱，上头还坠着一颗颗金灿灿的小米珠。 除了床，还有一应家什，样样华贵精美。 还有那衣橱里的衣服，塞得满满不说，那样式材质，她都不好意思挂从宫里带来的那些了。 出宫的时候皇上没给嘟宝小姐什么衣服，袁公公说嘟宝小姐不缺这个。 她当时还觉得皇上不疼嘟宝小姐了呢，原来是真不缺。 “咦？”芳菲拿起床上的海棠发梳，“这个怎么在这里，奴婢给你放好。” 嘟宝抓过来，“不用啦，就放在嘟宝枕头边上！” “那好，放远一些，可别扎着了。” “不会哒，芳菲姐姐晚安！” 半夜的时候，嘟宝睡迷糊了。 睁开眼，发觉自己来空间里了。 肉拳头鼓起来揉了揉眼睛，嘟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怎么来这里了？” 她转了一圈，没看到一虫二云和小方，连放在空间里的小黑云们也没看到。 只有头顶的金格技能表，和底下的大药鼎在。 嘟宝走过去无意识地摸着药鼎，搞不明白。 “嘟宝。” 忽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嘟宝转身，看到了来人。 “老族长！” 她高兴地冲过去抱，却扑了个空，一头扎到地上。 “哎哟！” 嘟宝爬起来，看到老族长晃动的身影恢复原样。 她“哇”一声哭了，“老族长，你是死了吗？” 老族长的慈爱面容立刻扭曲。 “呸呸呸！我还活得好好的！” 他跟嘟宝说了一大堆，表明自己现在是通过嘟宝的梦境隔空联系。 嘟宝这才想起来，她确实很久没在梦里见到老族长了。 她问原因，老族长眨了几下眼睛，解释道：“可能是因为你现在入梦就是进入空间，所以连不上了。现在我是用特殊的法子才连上的，也只能连到这个场景。” “噢……“ 嘟宝似懂非懂，哒哒哒赤脚挪到老族长身边。 垂着脑袋，胖手指虚虚地捏着他影像的袍角位置。 “老族长，嘟宝想你们了……” 老族长眼中现出怜爱之色，但立刻压抑住了。 “嘟宝，老族长没有太多时间，你把最近的事情简单说一说。” 在嘟宝七零八落的描述和老族长针对性的询问之下，老族长大概了解了。 “老族长，嘟宝为什么能看到除了倒霉云以外的东西？” 嘟宝是个随性的孩子，平时也不在意，但现在见到了从小养大非常信任的人，就问出来了。 “老族长也不知道，可能嘟宝以后还会看到更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但不要怕，老族长和村寨里其他人都会帮你的。” 老族长把嘟宝拉到最中央的位置，指着头顶的金格技能盘。 “你想的没错，此盘内所罗列的是你所会的所有。它现在还只是个普通的格子，以后会随着你会的慢慢变化形态。” “噢噢，嘟宝知道，之前上面都是嘟宝看不懂的字，后来为了让嘟宝看明白，它就变成图画啦！” 呃……变化形态不是指这个。 不过嘟宝从小就想要啥就能有啥，比如当年她异想天开想吃龙肉，老五打猎就带回了一条尺粗的大蛇回来。 虽然此龙非彼龙，可蛇身里有蛇丹，想来也修行了一段时间，绝不是普通大蛇。 “咳咳，对，大概就是这样……那什么，你再听我说。” 老族长时间紧迫，立刻说了一大堆东西，嘟宝一个字都插不上。 说到最后，他的身影开始摇晃，越变越淡，赶紧喊了最后一句。 “嘟宝，别怕，我们……” 没说完，眼前一亮，已经回到了山中村寨里，桌上香炉里的香刚灭。 好几张脸同时凑上去，“怎么样怎么样，见到嘟宝了？”? 第104章 嘟宝很腻害 “见到了。” 老族长把见到嘟宝的情形详细讲了。 “我已经叮嘱她别的不用管，安心炼好医术药术就行。至于‘视’这一门，她天生就会，总是看到些七七八八的也没办法。” “对对，医术药术关键时刻能救命，是个好技能。” “之前四师叔教她那么费劲，还以为她都忘了，没想到小丫头还能点亮技能盘。”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嘟宝学东西快，忘起来也快，你问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可真要用的时候，她又都会了！” 三叔公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你没把六师侄的事情跟她说？” “当然没有，说了她要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祖宗真发急是个什么鬼样子。不过，真得想想法子把老六找回来才行。” “可如今我们被困阵中，出不去啊。” 老族长举头望那一层屏障，有脾气也没处发。 “也不知是哪个在我们的隐匿阵上做了手脚，搞得谁都出不去，可老六她是怎么出去的？” “不知道，突然就不见了。唉，为今之计，还是得尽快想出破阵之法。” “也只能如此了，希望她没事。” 那一头，嘟宝在老族长不见之后又睡过去了，一觉到天亮。 醒来之后，清晰地想起了梦境。 她把一虫二云小方方甚至细细都叫醒了，让它们在自己面前围成个圈。 然后自己盘着小胖腿，肉手按在左右膝盖上，表情相当严肃。 “昨晚老族长托梦给嘟宝，让嘟宝要炼好医术药术各种术，把空间里技能盘的格子都点亮！” 她攥紧小拳头，给自己鼓劲。 “老族长让嘟宝不要怕，嘟宝很腻害，嘟宝天生就会……就会……“ 她戳了戳自己的肉下巴，皱着小鼻头拼命回忆。 “会什么来着，好像是一个字的……柿……柿子？不是一个字现在也没柿子啊……不管了！” 嘟宝肉手一挥。 “反正就是说嘟宝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是嘟宝天生的，要嘟宝……唔，好好发挥，好好练习！不用管其他，只做一个更更更更——腻害的嘟宝！” 前面是老族长说的，后面纯属自由发挥。 “那作为嘟宝的朋友，你们也要很努力才行，资道了吗？” 四个“朋友”面面相觑，互相看到了对方眼里对嘟宝这番动员的尴尬。 但小灰云一向最捧嘟宝的场。 “嘟宝，你放心，我们会跟你一起努力的！” 嘟宝把它抱进怀里，拿脸去蹭它的，“小灰灰最棒了！” 小火云连忙也表态，“火，也棒！” “嗯嗯，小火也棒！” 一胖二云抱成一团，因为这场动员终于被放出蝈蝈笼子的小金，则拍了下小方鼎。 “诶，刚才嘟宝说到柿子，又说一个字的技能，你能想到什么？” 小方鼎知道小金跟自己想到一样的了。 “我听前主人提过以前有个玄门小门派，擅‘视’和‘灭’两门技法，秉承‘视一切无形，灭世间恶邪’，曾经还挺出风头的。” “对，我也有所耳闻。其中‘视’之一门即所谓天眼，不是人人都能练的，我现在回想，嘟宝能视化气运，倒是跟此技能有点像。” “我记得嘟宝提过自己来自一个山中村寨，我前主人提过那个玄门小门派最后是隐世了，难道……” “很有可能。她说的老族长，也许是掌门？” “既然特意托梦提点嘟宝了，咱们就努力帮助嘟宝，你或许也能早日恢复饕餮神力。” “……哪有那么容易。” 一说这小金就觉得萎，它其实都不太抱希望了。 唉，可能从此以后就是只供人观赏的真蝈蝈了。 因为嘟宝回归唐家的事，唐家三兄弟连着休沐日一起歇了两三日了，所以今日都要回学院上学。 三兄弟正跟祖母父亲一起用早膳，却见嘟宝也蹦蹦跳跳来了。 背着的小挎包里露出小方木头人的脑袋，腰里别着精致的蝈蝈笼子。 差个鸟笼子就活脱脱一纨绔子弟标配了。 唐溪俨奇道：“嘟宝，怎么这么早？” 早上他一起来就去看嘟宝，见她还睡着。 丫鬟说她昨夜睡得不算早，就没有打扰她。 “芳菲没告诉你今日不用去学校么？” 他特意给嘟宝多请了两日假，想让她能有多些时间适应唐家的新环境。 “说啦，可嘟宝想去上学。” 嘟宝走到饭桌前，甜甜地一个个叫过来。 “祖母早！甜爹早！大哥早！二哥早！冬冬哥哥早！” 唐夏生不满意了。 “嘟宝，为何只有爹和冬生不一样？” “因为嘟宝叫惯了呀！” “不管，我也要！” 嘟宝皱着鼻子撅起嘴，还真仔细想了想，“可是夏夏哥哥不好听啊，要不，肥鹅哥哥？” “……” “因为嘟宝看到二哥，脑子里只有肥肥嫩嫩的大白鹅！” 吸溜！ 唐夏生不闹腾了，“你还是叫二哥。” “嘟宝，别理你二哥。”唐宝珠作势拍他脑门，“就知道瞎说，快吃，要迟到了！” “是，祖母……” “哈哈哈，知道啦，宝珠祖母！” 唐宝珠奇道：“嘟宝还知道祖母名字呐？” “对啊，大哥告诉嘟宝哒！” 唐春生为了让嘟宝熟悉他们，把家里人的情况介绍得清楚明白。 唐宝珠不由摸了摸身边唐春生的手。 她家的大孙子，真的是细心。 她跟他爹前几天只忙着准备嘟宝的住处和接风宴，却完全忘了这些细节。 唐溪俨把嘟宝抱到凳上坐好，递给长子一个赞许的眼神。 唐春生红了耳朵，闷头吃饭。 唐溪俨给嘟宝夹了个水晶包，“嘟宝，爹爹想再陪你两日，先不去学堂可以吗？” 其实他很忙，唐家产业那么多，事情也那么多，可还是想跟女儿尽快熟悉。 为此，他特意交待这两日有事都来唐宅找他。 “唔，嘟宝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佳佳姐姐，可以放学回来后陪甜爹吗？” 看嘟宝样子那么认真，唐溪俨好奇得很，但还是同意了。 “好，爹爹等你回来。” 唐冬生可高兴了，因为家里只有他跟嘟宝同班。 他一定要成为，嘟宝最喜欢的哥哥！ 然而，到了学院下课休息的时候，嘟宝却不让他跟着了。 “冬冬哥哥，嘟宝有事要跟佳佳姐姐说，单独说！”? 第105章 你高兴就好 “甩”开了唐冬生，嘟宝拉着童仪佳到学舍走廊的某个拐角。 “佳佳姐姐，嘟宝可以跟你去你家医馆看看吗？” 童家是开医馆药铺的，族里还有太医在宫中当差。 “当然可以，可是，你怎么会突然想去医馆？” 嘟宝的大圆眼睁得极其闪亮。 “小金病了，嘟宝想去学医术，给小金看病！” “小金……你的蝈蝈？” “对呀！” “……” 童仪佳无言以对，愣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教一下嘟宝。 “嘟宝，蝈蝈它……就算是生病了，也应该去看……” 兽医？ 大圆眼里开始泛起水光，小肉手巴住童仪佳的手臂，可怜巴巴委委屈屈。 “佳佳姐姐，嘟宝不能去吗？” “……我带你去。” 小可怜立马喜笑颜开。 “谢谢佳佳姐姐！” 童仪佳觉得脑阔子有点疼，想着得想个好理由解释为何带嘟宝去医馆。 绝不能是“给蝈蝈看病”这种。 会被她爹打死！ “好哇！”詹灵清突然冲出来，挂到了童仪佳身上，“你们躲着我说悄悄话！” “没有没有，嘟宝没有躲着清清姐姐！” 童仪佳把詹灵清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詹灵清不以为意，“嘟宝，下午的活动课，我带你玩啊？” “好啊好啊！” 学院后山上回“地动”之后，昭曦帝干脆大笔一挥彻底把这山划给了雏凤学院，供学院里活动用。 毕竟学院里大半都还是很小的孩子，不设点玩乐活动，怕是坚持不了来学院。 被毁的后山如今一半成了平缓的坡地，另一半则是怪石嶙峋，石阶交错的石山。 两个风貌，各有不同，孩子们都觉得很新奇。 到了下午，蒋夫子带着雏鹰班的小童在坡地上乘凉，做游戏。 雏凤班的由他们的夫子带着去石山上采风。 过去的路上，童仪佳把嘟宝要学医给蝈蝈看病的事情告诉了詹灵清。 詹灵清哈哈大笑之余开解她。 “她就是个小宝宝，有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很正常，你就带她去怎么了，你家老头不是可想让你去医馆学习吗？” 一说这个童仪佳就烦。 “可我不喜欢啊，那些草药的名字我都念不清楚，还学什么医？唉，不说了，那你放学后跟我一起去。” “好啊，我娘就想让我跟你多待着，说让我多学学你！” 到了山坡上，蒋夫子寻了阴凉处，带着孩子们做操又交待了几句，就让他们自己玩了。 班上不少孩子都围住了嘟宝。 “嘟宝，听说你跟唐冬生是兄妹？” “对呀对呀，那你不是要改姓唐了？” “嗯？嘟宝原来姓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呀。” 唐冬生好不容易挤进去，挡在嘟宝前面。 “都退开些，天气热，你们围这么紧，嘟嘟会难受！” 班里大一些的郎君曹旭头一个发现唐冬生的不同。 “冬生，这么久没见，你……你不结巴了？” 上午夫子没抽过唐冬生回答问题，自己也还没跟他说过话，所以到现在才发现。 唐冬生骄傲地挺胸，“对啊，嘟嘟治好我的！” 曹旭大为惊讶，“嘟宝还会治结巴啊。” “当然，我家嘟嘟什么都会！” 哇—— 大家惊讶地盯住嘟宝，叽里呱啦地围着问东问西。 詹灵清心急想带嘟宝去周围转转，嘟宝是头一回来这里，而她已经来过好几次了。 于是她挤进去“抢”嘟宝。 曹旭不答应了，“詹灵清，凭啥你一个人跟嘟宝玩，我们也要跟嘟宝玩的。嘟宝，你还记得我不？” “记得！”嘟宝点头，“你是上次跟嘟宝比搬鼎的哥哥！” 曹旭不好意思了。 嘟宝是搬鼎，他只能算拖鼎。 “哥哥想跟你掰手腕，可以吗？” “可以呀！” 詹灵清挤过去，“嘟宝这么小你跟她比，我跟你比！” “去去，你力气还没嘟宝大呢！” “嘿，你还瞧不起我？” 一斗嘴，这边就更加热闹了。 吵闹声，传到了刚从石山上下来的雏凤班孩子耳里。 “庆安你看，又是那几个暴发户。” 一个女郎轻蔑地翻了个白眼。 “真不知道那小胖子有什么好的，引得他们围着转。” 另一个拿袖子掩嘴，耻笑道：“哎呀，你要是知道，你不也是暴发户了？” 两人说着就呵呵呵笑起来。 这个雏凤学院原本多是官宦或皇族幼龄子弟，但逐渐地，一些无官无职的世家子弟也可入学。 到如今富豪家庭的孩子，只要过了入学试，都可以来。 皇族或是官宦之家的孩子自觉高人一等，素来都是看不起他们的。 尤其这个嘟宝，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居然吸引了众多目光，更是让他们不喜。 被两人围在中间的庆安看着嘟宝，阴沉着脸不言语。 她脸上的巴掌印用了药已经消了，可那种疼痛的感觉和母妃生气的样子永远都无法消散。 尤其今日出宫前，母妃叮嘱她必须想办法弄到唐家那张糖方子。 她还能怎么弄？ 难道去偷…… 庆安突然一抖，为自己想到这样的办法而感到羞耻。 再看嘟宝，她竟是觉得惭愧，当即转身离开，惹得两个女郎急忙追赶。 放学后，嘟宝和詹灵清跟着童仪佳去童家医馆。 詹灵清看嘟宝腰上别着从她丫鬟手里拿过来的蝈蝈笼子，“你还真的是想给你家蝈蝈看病啊？” “对呀！” 嘟宝还拍了拍自己挎包里的小方人，“还有嘟宝的小方方！” “呵呵，你高兴就好！” 童家医馆的大夫医术都不错，生意一直很好，几人去的时候，没人有空招呼她们。 童仪佳劝药童，“你去帮你师傅，我带她们到后面去。” 药童确实忙不过来，便由小姐自己去了。 医馆后面有几件空屋供大夫休息，还有两间特别设置的医室。 万一遇上特别严重的病患，可能会在这里住上几天。 她们三个到后院的时候，看到两间医室居然都有病患。 药童丫鬟出出进进的，手里端的不是染血的布巾就是一盆盆血水。 童仪佳见过但也觉得瘆人，詹灵清自诩胆大却最见不得这些，躲在她后头走。 反倒是嘟宝神情自若，还好奇地走过去两步从垂下的门帘缝里瞧。 正瞧着，有药童从里头急匆匆掀了帘子出来，用力过猛，布帘子勾住了门框上不知道哪里挂着了。 嘟宝正好瞧见里头床上，躺着个面如金纸的少年。 一名中年大夫手执银针，正要往他身上下针。 嘟宝看了几遍那少年，又看到大夫下针的位置，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她忽然冲过去—— “不对不对，不要扎那里！”? 第106章 不知可否，指点我一二 今日医馆收到两个被马车撞到的父子伤患，爹撞得头破血流，非常危险。 儿子好些，腿骨断了，血流得有些多。 接诊的张大夫擅伤科，最厉害是以独门针法止血。 他仔细检查了少年，对好了断开的腿骨，让徒弟们赶紧固定包扎，自己则准备下针辅助止血。 这一针至关重要，他聚气凝神，正要下针，因为一句叫嚷险些扎错了地方。 张大夫吓出一声冷汗，气得骂人。 “哪个乱叫！” 却看到一个胖女娃直冲进来。 圆脑袋圆身体，一双大眼也是乌溜溜的圆。 “谁没把门帘拉好，怎么放人进来了？快出去出去！” 嘟宝腿短跑得却快，等有人反应时，已经跑到了床前。 她人太矮，看不到，一双手巴在床沿使劲踮脚，努力伸长粗短的小脖子。 可恶，还是看不清楚啊！ 有药童过来抱她，一接险些砸手里。 好重！ 药童也不过十一二岁，却比嘟宝高了许多。 趁他还在努力抱自己，嘟宝往他腿上一蹬，干脆借力直接上了床。 那药童别说抱她了，直接被她一脚蹬到了地上。 张大夫正重新准备来一针，却被嘟宝直接挡住了视线。 “哎，你这孩子……” 其他人想把她抱下去，可怕碰到伤患，反而缩手缩脚。 嘟宝后背像是长了小眼睛，一边躲一边把少年的情况上上下下看了个明白。 “大夫伯伯，你不能给他止血！” 刚把手伸到嘟宝腋下的张大夫僵住了，“你怎知我要给他止血？” 嘟宝指向他刚才想下针的位置。 “你是不是学过慈恩针，慈恩针止血就是这个位置刺下去。可他不需要止血，反而需要放血啊！” 她一语道破自己所学阵法，张大夫相当吃惊，但伤患为重，他顾不上问针法的事。 “你如何判断他需放血？” “看到的啊！” “？看、看到是……哎，你干吗？” 张大夫一时没注意，嘟宝就拿了他工具包里一个家伙什。 圆胖身体顺势蹲下，转身的同时把家伙什往床边台子上的油灯上燎了一下。 然后—— 扒衣扎洞，塞纱布引流，动作一气呵成。 所有人都傻眼了，手里的动作都停了。 嘟宝盯着看自己扎出来的血洞，待引流出来的液体流得差不多了，朝后摊手。 “止血药。” 张大夫如梦初醒，连忙把药粉递过去。 看嘟宝是要包伤口，又递上纱布。 “针。” 张大夫一愣，随即立刻递上自己的银针。 嘟宝这才转到刚才他要下针的位置，好似看都没看，随意一针下去。 “再来两根。” 张大夫又递上两根。 嘟宝双手齐下，在刚才下针位置旁边再下两针。 然后松手，粗胖手指接连弹了一下针头。 三根银针轻颤，发出隐隐鸣音。 趁鸣音不绝，嘟宝自己又抽出一根银针，手腕一甩，银针准确刺入少年眉心。 短短三息，银针鸣音渐弱，嘟宝五指一抓，眉心银针飞起。 落入她手中时，鸣音恰好停下。 嘟宝把那三根针也拔了，还给张大夫，肃穆小脸忽然嘿嘿一笑。 “好啦！” 屋里所有人，以及站在门口的童仪佳和詹灵清：“……” 张大夫给少年喂了点宁神汤药让他睡去，吩咐徒弟们处理剩下的细小伤口，又去隔壁一间看另一位伤患情况。 确定不需要他之后，把嘟宝恭恭敬敬地请到了后院会客的堂屋。 “小神医，请上座！” 张大夫满脸堆笑，把嘟宝让到主座。 童仪佳连忙拉开嘟宝，“张伯伯，万万不可，这要是让我爹知道了可不好。” 这位张大夫是她父亲花了大价钱以及很多关系才请来的，童仪佳可不敢造次。 张大夫拉下脸来，“大小姐，我又不是让你坐。” 他转向嘟宝，谦卑躬身，变脸一样笑开花。 “我是让小神医坐。嘿嘿，小神医，刚才你那一手慈恩针比我可纯正多了，不知可否，指点我一二啊？” 当年慈恩大师创下慈恩针法，他机缘巧合学到一针止血，单凭这一针就获益匪浅，小有名气。 刚才小神医下针随意却认位精准，还会慈恩针法的其他针法。 至于那弹针鸣音的方法，他在慈恩大师那儿都没见过。 张大夫是个医痴，见到有人比他厉害，自然不会放过。 比起童仪佳的惶恐，和詹灵清的吃惊，嘟宝可镇定多了。 她背着小手，阔步走到下首的座位。 “大夫伯伯，我们坐下说好嘛？” 张大夫哪能说不好，主动抱她坐上去，然后自己则在旁边坐下。 还没敢坐实。 童仪佳和詹灵清对看一眼，到另一侧坐下。 嘟宝喊道：“大夫伯伯……” “不敢不敢，小神医喊我‘老张’即可。” 嘟宝很不认同地瞥脸，“嘟宝是小孩纸，怎么可以喊伯伯‘老张’呢？” 这要是在村寨，重规矩的七婶婶早就罚她顶盘子啦。 “嘟宝喊你‘张伯伯’。” “好好。” “张伯伯，你的慈恩针是跟谁学的呀？” “张某不才，跟慈恩大师有过一面之缘，大师教了我一针止血针法。” “是一个胖胖的白脸和尚吗？” “正是。” 闻言，嘟宝拍拍胸脯。 “还好还好，你只跟他学了一针，不然可糟糕了。” 张大夫不解，“为何啊？” “因为他的针法只学了一半啊。” 嘟宝歪着脑袋，回忆着当年的情景。 “胖大师来找四爷爷学针法，刚学了最基础的十针下针方法，四爷爷就因为有事没法教他啦。他们约好以后再学，可是胖大师后来就没来过啦。” 置于当时四爷爷是因为给她喂饭喂太累，结果教不动了这种事情，就不需要说啦！ 张大夫回忆了下，还真想起一件事来。 慈恩大师提过慈恩针是由一位前辈那里学来的，只是自己学艺未精，未免堕了前辈威名，才取名慈恩针。 当时他以为是大师自谦，却原来是真的。 才只学下针就效果这么好，那要是全学会…… 张大夫再也坐不住，“噗通”一声当场给嘟宝跪下了。? 第107章 让你多读读书 “还请小神医教我全套针法！” 嘟宝，连同童仪佳和詹灵清三个女娃都吓得跳下座位。 “张伯伯，你怎么跪嘟宝？大人给小孩纸下跪，小孩纸要折……折……” 童仪佳提醒她，“折寿。” “对对，折手！嘟宝还要用手吃东西，不能折断！” 詹灵清努力憋着笑，扶了把张大夫。 “哎呀，张伯伯，你还是起来说话，给人看到了，该说嘟宝了！” 大人跪孩子，像什么话？ 张大夫站起来，也意识到自己是太激动了。 为了医术不耻下问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给人看到了受伤的会是嘟宝。 “是、是我太心急了。” 嘟宝道：“张伯伯，嘟宝不是不能教你，是嘟宝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把自己的毛病说了一遍。 张大夫奇道：“你是说你自己不知道自己会什么，而是临到头下意识就会？” 他回忆刚才嘟宝那流畅的动作，就那双又小又肉的手，不是熟练工还真不可能施展成那副田地？ “小神医，听你这么说，倒是有些像失忆之症。” “失忆？”嘟宝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嘟宝没有忘记事情啊。” 张大夫给嘟宝解释。 “失忆之症分很多种，有些全忘了，有些只忘了前头或后头，也有向你这般忘了自己会什么的。我曾治过一个木匠，他不慎撞头，忽然不记得怎么做木工了。后来摸着木头就会做，一放下又是懵懂模样，跟小神医的情况还有点像。” 童仪佳道：“那能治好吗？” 张大夫面露歉意，“脑袋里的毛病最难，恕某才疏学浅。” 詹灵清和童仪佳都深感遗憾，怜惜地看着嘟宝。 把自己会的都忘记了，嘟宝以前肯定受过大罪，可怜见的。 从小幸福安康无病无灾的嘟宝：“？” “张伯伯，嘟宝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小神医你说，能帮我一定帮。” “嘟宝想学医术和药术，你可以教嘟宝吗？” 她已经想过了，老族长让她好好练习，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要练什么呀。 四爷爷倒是教过她很多，可她死活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光会动手也不行，如果以后都没有需要她动手的时候，那她不是等于没学吗？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越练越好呀。 所以她就想给自己找个师傅。 嘟宝给张大夫解释了一番。 张大夫正在发愁怎么跟嘟宝学针法，听了嘟宝说的有了主意。 “小神医，我有个想法。你不是不会，是忘了自己会什么。我就托大给你从基础说起，帮助你回忆。医馆里有医书，有药材，还有病患，你常来学习，也可帮我治疗，我也能从旁学习针法，一举两得。” 嘟宝一听也觉得好，她本来也不喜欢枯燥的学习。 “好啊好啊！” 张大夫看嘟宝没有拒绝让自己看她施展针法，也是喜出望外。 “不过此处到底是童家医馆，我须得向童老爷禀报一声。” 嘟宝当然不介意，“好啊！” 此间事了，嘟宝惦记着回家了。 詹灵清有些舍不得，“反正出来了，我们去吃炸油饼！” 嘟宝咽了下口水，但还是摇头，“不行，嘟宝答应了甜爹回家陪他哒。” 童仪佳则惦记了另外的事，“嘟宝，所以你不是为了你家蝈蝈，就是自己想学……恢复医术才要来我家医馆啊。” 嘟宝讨好地拉着童仪佳的手臂晃了晃。 “佳佳姐姐，你别生气，嘟宝不是有心骗你的。” 童仪佳叹了口气，摸了把嘟宝发顶。 “我知道的，你要是直接告诉我你想学医，我肯定是不信的，就算刚才已经亲眼看见你救人，我还是不太敢相信。” 她话锋一转，神情严肃地把手按在嘟宝肩头。 “嘟宝，这事你别再告诉别人了，我怕对你不好。” 智多近妖，要是外头知道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就会这些，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回头她也会跟张大夫和父亲说好。 詹灵清没听明白，“什么对嘟宝不好？我要是有嘟宝一半本事，我娘都能少打我三顿。” 她看着个子最高，心性其实不如童仪佳成熟。 “让你多读读书，怀璧其罪知不知道？总之嘟宝今天救人的事情，你不要往外说。” 詹灵清讪讪应了。 因为时候不早，嘟宝出去是小跑着的。 她是守信用的好宝宝，可不能让甜爹久等！ 到了门口，却见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 “甜爹？” 胖嘟宝冲过去，唐溪俨稳稳接住小炮仗，抱起来，笑着刮了下小鼻子。 “下回不许跑，小心跌跤。” 嘟宝搂住他脖子，笑嘻嘻道：“不会哒，嘟宝跑起来可稳啦！” 父女俩说笑几句，嘟宝跟两个小姐姐道别之后离去。 嘟宝来童家医馆前，是给唐府去报了信的。 她答应了不乱跑，就不会一声不响就乱跑。 唐溪俨得知之后，干脆就从商会直接来找嘟宝了。 他有东西要给嘟宝看。 嘟宝上了马车，一眼就看到了车里的三个娃娃。 都是女娃娃，都有她一半身高大小，只不过布料用得不同。 一个是华贵锦缎，头上还缀了真的珠花，瞧着富贵。 一个是亲肤棉布，模样朴实，抱着舒服。 可嘟宝最喜欢第三个。 布料是很普通甚至有些扎手的老布，灰扑扑的颜色，头发是用绒线简单扎的两根小辫，样子一点都不出挑。 可它是会动的。 头和四肢都可以像真人一样转动，手臂和手，腿和脚之间也是可以的。 嘟宝想让它坐就坐，想让它站就站，还能让它摸自己的脸。 嘟宝玩得不亦乐乎，唐溪俨也看出点异样。 “嘟宝，你……玩过这样的娃娃？” 这是他很久之前让绣铺试做的，就是为了送给嘟宝。 这三个娃娃分别是绣铺的三位绣娘所做，他一开始也不知道这一个是可以动的。 嘟宝是怎么知道的？ 还玩得这么熟练？ 嘟宝舍不得放开娃娃，头也没抬。 “对啊，嘟宝以前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娃娃，是六姑姑送给嘟宝哒！难道，六姑姑来了？“ 她欣喜地冲进唐溪俨怀中，“甜爹，是六姑姑来了吗？”? 第108章 你想起什么了吗 唐溪俨反问道：“六姑姑是谁？” “就是六姑姑啊！” 说起故人嘟宝有些激动，一时说不清楚，就把娃娃翻过来。 “这个娃娃，只有六姑姑会做，甜爹你看这里！” 她扒拉开娃娃的绒线头发，在靠近脖子的位置，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看，这里有个字，六姑姑做的娃娃都有这个！” 唐溪俨垂目，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姌’字。 “六姑姑说这个是她的名字，嘟宝不认识，但记得样子，就是六姑姑做的娃娃！” 嘟宝也不坐了，站在车里焦急地跳。 “甜爹，带嘟宝去见六姑姑嘛！” 唐溪俨安抚她，“今日晚了，明日爹去问问绣铺，是谁做的这娃娃。不过你得答应爹，若不是你的六姑姑，不可伤心，好吗？” 嘟宝连忙点头，“好好！” 唐溪俨是丑话说在前头，但嘟宝觉得就是六姑姑。 这种娃娃，只有六姑姑会做。 回到唐家，唐溪俨不忙着回书房，而是陪着嘟宝玩了很久。 她院里新架了一座秋千，趁着日头西斜没那么热，让她好好荡着玩。 晚上又是一家六口热闹的晚宴。 唐冬生气嘟宝放学就跟人家跑了不带他，嘟宝拿自己咬了一口的大鸡腿给他赔罪，油腻腻糊了他一嘴，大家哄笑不已。 是夜，众人各自散了，唐溪俨到嘟宝入睡后给她掖好被角才走。 嘟宝躺在床上，左手布偶虎，右手布娃娃，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到了虚梦空间。 “小灰灰，你能吐云线，可以吐几根云针给嘟宝吗？” 嘟宝比划着，“就是今天医馆里的那种样子，要尖尖的，硬硬的。” 小灰灰点头，“可以！” 它能吐出云雾质地的精神里铺云电阵，也可以随便改变它们的性状。 很快，它就吐了三段云线，又幻化成行医用的银针模样。 “够了吗？” “够啦。” 嘟宝拿过来，抬手就往自己头上扎了一根。 一虫二云一方齐声叫嚷。 “嘟宝！” 小金跳起来捶她，“你你、你干什么啊？！” “治脑袋啊。”嘟宝解释道，“那个张伯伯不是说，嘟宝说不清楚会不会医术是脑袋的问题么，嘟宝记得可以扎针治哒。” “可你有把握吗？” 没把握。 “可嘟宝总觉得自己会，扎一下嘟宝想起来的话，也许还能知道怎么炼聚尸丹。” 小金愣住了。 是了，聚尸丹，它真么忘了？ “小方方第一次在那只海棠发梳上感应到了聚尸丹的气味，说发梳的主人身上一定跟常人不同，对不对？” 小方鼎应道：“对。” “可是第二次我们都没有在发梳上感应到什么，就猜那人又是个普通人，是吗？” “是。” “那就是啦。” 嘟宝耸肩。 “海棠发梳的主人，会给人下诅咒的人，是一个拥有玄级丹药聚尸丹的普通人。那这人的聚尸丹，不是买的，就是人送的嘛，如果嘟宝有聚尸丹，那就……“ 小方鼎立刻接话，“那就可以把人引出来。” “对喽！” 嘟宝向小方鼎投去赞赏的小眼神。 “嘟宝自己扎几针，也许能想起学过的医术和炼药术，说不定就会那个聚尸丹的嘛。” 她笑眯眯地看向小金。 “小金也不用担心嘟宝会受伤，这针是小灰灰变出来的，如果待会儿有问题，小灰灰你就把针变没嘛。而且，这里是嘟宝的空间，嘟宝是神识虚体，又不是真的，不会受伤哒！” 小金不自在地跳下去，背着嘟宝一屁股坐下，“谁、谁担心你了！” 这小胖妞，怎么今天突然这么聪明，考虑得这么周全了？ 这下大家都没意见了，小灰灰飘到嘟宝头上，准备随时出手。 嘟宝的粗胖手指捏住了一根云针，表情瞬间变得认真起来。 小火云吐出一线赤火绕成圈，空气扭曲，竟是出现了一面火镜。 嘟宝对着自己的脑袋，在头上三处大穴插入云针，弹指鸣针，闭上了双眼。 鸣音低呜，大家很紧张地等待。 所幸也没多久，嘟宝睁开了双眼，看向小灰云。 小灰云收了云针，大家都盯紧嘟宝。 小方鼎替大家问出了口，“嘟宝，你想起什么了吗？” 嘟宝笑了起来，“医术吗？” “嗯嗯。” 笑，那就是想起来了？ 嘟宝咧嘴。 “没有噢！” “……” 那你笑那么开心做甚！ “不过……” 嘟宝爬起来，走到了自己的技能盘下。 天花板上的金格子，四周延伸到空间范围之外的云雾里，看不清便捷。 中间孤零零只两个格子亮着。 一个是代表“视”技能的眼睛，后面一朵云。 一个是飘着三缕青烟的一只三足小鼎。 嘟宝仰着脖子，盯着小鼎看。 她抬臂一挥手，金色小鼎居然从格子里飞下来了，稳稳降到半空。 嘟宝心有所感，再一挥手，小鼎上的三缕青烟晃动，逐渐分离，化成三个独立的图案。 一为脉枕，一为药丸，一为金针。 嘟宝手指一一点过去，“医治、炼药、行针。” 她转头向好奇的几个小伙伴，“嘟宝一定是学过这三样！” 不过眼里刚升起的欣喜，又转为发愁。 “不过，还是想不起来这三样到底是什么啊。” 她想起白天张大夫说到可以教她医书里的内容，不由长叹一声。 “唉，如果有书就好了，嘟宝一看就可以想起来的那种。” 这话一出口，小方鼎想的是“有书也好，嘟宝大不了再学一遍”这种正规操作。 而一虫二云互相对了对眼，散开开始在空间里兜圈。 初来乍到搞不懂状况的小方鼎：？ 一虫二云没走几圈，北面墙上就有动静了。 一块板子从墙里“长”出来了，上头摆着一本挺大的书。 小方鼎识字，一边惊异一边过去看。 居然是一本画册，里外都无字，是一张张连环画。 每一张都是两个小人，上山采药，拿药杵捣药，甚至还有一张围着爆炸的炉子打架的。 画技拙劣，小方鼎没看懂。 嘟宝凑过去看。 一看，就觉得两个小人很熟悉。 “呀，这不是四爷爷和嘟宝嘛！”? 第109章 是正经书了 嘟宝指着小人，一张张给它们说明。 “这是他骗嘟宝去山上采果子结果是采药，这是他骗嘟宝帮他做饭结果是捣药，还有这个，明明是他自己放错了材料炸炉，却赖嘟宝！还有这个……咦？“ 她说着说着，脑袋里好像响起了四爷爷的声音—— 嘟宝，行医治病最重要的是一个对症，不对症，任你手里有什么神药都无用。 不要偷懒，这些草药的名字样子功效全都得背下来，药都不认得怎么行？ 又错了，止血是扎这三处，再辅以鸣针之法……啊，你你、你怎么扎我！ “嘟宝想起来了，四爷爷教了嘟宝医术和药术。” 嘟宝捧着书，脑中是过去的画面。 “他教嘟宝断症要全面，嘟宝今天在医馆里看到那个哥哥，就发觉他不光是断了腿失血过多，还有一处内出血，嘟宝的眼睛看到啦。” 她的记忆被慢慢打开。 “对了，四爷爷说过，嘟宝跟别人不一样，嘟宝总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小金腹诽，这不就跟后世的x光一样了吗？ 他好奇嘟宝想起了多少，但还有一件事更紧要。 “嘟宝，先不说这个，你现在还想要什么，赶紧想！” “什么意思？” “你先别管，刚才你是怎么想要书的，你现在就怎么想。比如……” 小金灵光一闪。 “比如你想要一套自己的金针吗？” “想啊！” 话音刚落，墙上搁板下，又出现一层搁板，上头一个木盒子。 打开，是一套金针。 小金兴奋地搓手。 果然，只要这小胖妞想，就能有！ 不过应该不是每次都灵的。 “快快！趁现在你再多想点别的！” 嘟宝也没想到自己说要，金针就出现了。 既然如此—— 她干脆双臂大展，开始大声数。 “嘟宝要行医需要的所有东西，还要草药，还要炼丹术的书！噢噢，还有炼器的书，符咒的，怎么让小金恢复神力，小灰灰到底是什么，怎么长大，还有小火，怎么升到白色真火呢，小方鼎，嘟宝要怎么让它升级，还有还有，可以给嘟宝些吃的吗？嘟宝有点饿，不用大鱼大肉……不是，大鱼大肉可以，糕饼也不是不行……“ 嘟宝从一开始的大声慢慢变成各种碎碎念，一虫二云一方从直愣愣地听到后来不管她了。 只顾着清点空间里出现的东西。 嘟宝的嘴巴当然没那么神，真的要啥有啥，不过也不差就是了。 墙上的搁板又出现一块，这回上面摆的是正经书了，分别是《丹术要义》、《乾坤丹方》、《百草图谱》。 东面贴墙出现了一排药斗子，小方鼎打开了几个察看，居然不是普通草药，而是些炼药修士所需的，只不过大多都是玄黄两级品质的。 另外，还有了套桌椅，药鼎居然也自动挪过来了，以后嘟宝直接就可以在空间里炼药。 大家汇总一看，发现出现的都是跟医术和炼药术有关的东西。 小金琢磨，“看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嘟宝得先把医药两术炼好了，才能学其他的。” “单这两术就不错了。”小方鼎翻过那本丹方，“这里的丹方是炼药师才能炼的，并不是普通人头疼脑热需要的药方，这是要嘟宝开始修习炼药术。” 可这世界真的还有能顺利炼出丹药的修士吗？ 小方鼎其实不太抱希望。 “你们早知道嘟宝说什么来什么？”它问一虫二云。 小金道：“也不是，只不过几次她都是随口一说，就成真了。” 小方鼎咋舌。 这种能力，可真不是随便谁能有的。 那边，嘟宝终于成功把自己念饿了，摸着小肚肚可怜巴巴。 “嘟宝还是去睡觉，睡了就不饿了。” 饥饿面前，自己有张要什么有什么的小嘴也不是事了。 小方鼎把手里的《乾坤丹方》翻开，给她看其中一页。 “你看这个。” 嘟宝看了，没看懂。 “三叔公说不用急于求成，嘟宝会背诗，很多很多诗，但嘟宝不识几个字。” 这上头的她只能看懂“一”、“八”、“九”、“上”这些。 “这个就是聚尸丹的丹方。” “聚尸丹？”嘟宝来了点兴趣，接过书，“那不就可以做出来，引那个下咒的人出来了？” 她把脑袋颠来倒去，死活看不懂写的啥，随口念叨。 “如果是图画就好了，或者干脆跟那些小黑云演戏一样，让嘟宝看懂怎么做……呀，动了！” 嘟宝一叫，大家都看过来。 果然书上的字居然动起来，书页上忽然射出几道金光，一一投射到药斗子上。 嘟宝走到药斗子面前，发现金光射到的位置没变，始终是那么几个小斗。 她把书给小方鼎拿着，自己去拉最近的那个药斗。 拉不开。 嘟宝也无所谓，换了另一个。 换了两次，终于有个能拉开的。 “这是……” 嘟宝脑中一闪。 “黄凌草。” 她又试着拉开其他的。 “白芨。这是……对，绿幽！” 聚尸丹书页上射出的几道金光，原来是按照某种顺序才能成功打开药斗，拿到里头的草药。 嘟宝拿全了十几样草药，按顺序放在桌上。 “嘟宝明白了，这是在告诉嘟宝先放什么再放什么，小火，点火！” “吱！” 小火往药鼎里吐了金火，很快药鼎就热了起来。 小方鼎有些担心，“嘟宝，你要直接就炼聚尸丹吗？它是玄级丹药，不如找个黄级丹方先练练手？” 炼丹术不同于普通炼药，稍有不慎，炸炉受伤是家常便饭。 嘟宝表示没关系。 药鼎燃起又灭，嘟宝完全是凭感觉往里加东西，什么时候加，加多少，靠的都是直觉。 最后炼出来五颗。 四颗聚尸丹，还有一颗，是聚魂丹。 小方鼎都傻眼了。 聚尸丹吸食生气保存尸身千年不腐，可聚魂丹就能保住人魂魄不散。 前者只能留个尸体，后者是让濒死之人长眠。 小方鼎觉得，教嘟宝的那个四爷爷，大概不是个普通郎中。 这一晚，嘟宝趁热打铁，一共炼了三炉，几十颗聚尸丹，三颗聚魂丹。 然后满意地睡觉去了。 饱睡一场，第二天醒来之后，嘟宝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怎么让那个下咒的人知道她有聚尸丹呢？ ------------------------------ 本文所有医术、丹药、行针等等全是作者胡诌，纯属虚构，仅供娱乐。? 第110章 八哥哥是谁 去学院的路上，嘟宝问唐春生。 “大哥，哪里能买到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嘟宝虽然在村寨长大，可对外面的世界并不是不了解。 三叔公负责教她背诗，以及讲山下各种好玩的事情。 她记得三叔公说过所谓黑市，那些特殊的东西，都是在黑市买卖。 如果她想让人知道自己手里有聚尸丹，就需要这么一个场所去放消息。 考虑到二哥和冬冬哥哥的学问大概不深（自信点，去掉“大概”），她觉得还是得问读书好爱看书的大哥。 自从兄妹四人合体，唐家就安排两辆马车送去上学。 夏生冬生妹妹都为谁跟妹妹坐一车争吵，后来说好一个个轮。 嘟宝无视两人挤眉弄眼，跟春生坐了一车。 唐春生好奇小小的四妹妹会问这个。 “嘟宝，你想买什么？” 嘟宝撒了个小谎，“清清姐姐送了嘟宝一个新奇的小玩具，嘟宝也想回礼给她。” 唐春生知道詹灵清，也知道她送了嘟宝一个了望镜。 “唐家有奇珍阁，专卖海船运来的东西，你直接去拿就行了。” “除了奇珍阁，还有哪里有卖吗？比如黑市什么的……” 唐春生神色一紧，拉住了嘟宝的手臂。 “嘟宝，黑市都是不合规的，里头龙蛇混杂，你可不能乱跑去，知道吗？” “……噢，好。” 唐春生看她失望地耷拉着小脑袋，安慰道：“你想要好玩的，大哥帮你找，好嘛？” 他平日里喜欢读那些地理异志的书，也有几个好友好这些个，偶尔也会去古玩摊上淘货，也算是小小爱好。 嘟宝连忙应下，说起了别的事情。 到了学院里，四人互道分别，嘟宝跟唐冬生走去雏鹰班的学舍。 嘟宝边走边笑。 今日不在蝈蝈笼躲进嘟宝镯子里的小金，忍不住问她。 “没打听到有没有黑市，你还笑得出来？” 嘟宝笑道：“有黑市啊。” “嗯？” “大哥说‘黑市都是不合规的’，那就代表是有黑市的啊。” 小金这么一想，觉得还真是，是它想岔了。 “我怎么觉得你昨晚上自扎了那三针之后，好像聪明了啊？以前是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自己都有主意了。” 嘟宝抚了抚脑门，“有吗？” 她自己是不觉得啦。 不过，想着终于可以能开始找给甜爹和陛下伯伯下咒的人，她觉得自己有点用。 今日学院临近一次大考，上课的气氛都不太一样了。 雏鹰班主要是寓教于乐，可五岁以上的孩子是要考试的，考完了之后若有优质的，可以提前去雏凤班。 这日下午，嘟宝和另外几个五岁以下的孩童被带去活动场了。 唐冬生五岁，詹灵清、童仪佳六岁全都被留下参加下午的模拟考了。 嘟宝找机会溜走了。 她也不太知道地方，四处瞎走。 最后凭运气找到了楚寒衿。 棋室里，楚寒衿坐于墨色棋盘后，执白子的手指白皙细长。 他神情衿冷，淡然落下白子。 对面的二郎一看就变了脸色，捏着黑子思虑很久还是不知如何挽救，最后颓然认输。 嘟宝看到大哥也在棋室，就躲在旁边的石桥上。 她个子矮小，只露出头上包包一点，从桥柱镂空的缝隙看楚寒衿。 她眼睛一向都很好哒。 看了好一会儿，嘟宝得出了结论。 这里最好看的是三斤哥哥，大哥第二！ 而且，三斤哥哥最高！ 正想着，棋室里下了课，学生们纷纷出门，嘟宝赶紧跑到桥的另一头蹲下。 蹲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 “躲在这里，不怕晒吗？” 嘟宝跳了起来，“三斤哥哥！” 她把捏了很久已经发热的书形玉牌亮出来，“嘟宝要见你！” 对于嘟宝要拿信物才见他的玩法，楚寒衿忍俊不禁。 到底是怕她晒得太厉害，就领着她去了自己的住处。 “三斤哥哥，你是在教他们下棋吗？” “不是，我只是陪练。” “噢噢，我知道陪练，八哥哥以前也经常给嘟宝陪练！” “八……哥哥？” 楚寒衿扭头瞟了身旁的小胖丫头一眼。 “八哥哥是谁？” “八哥哥就是八哥哥呀，五叔叔教嘟宝射箭，八哥哥就帮嘟宝拿着靶子让嘟宝射，这是不是就是陪练？” “……靶子为什么不固定在地上？” “因为八哥哥跟嘟宝打赌输了呀，输了的人就要拿靶子。” 楚寒衿不由好奇。 “你们赌了什么？” “晚上的炸肉丸子有几颗。” 果然还是跟吃有关吗？ 想到这是，嘟宝相当得意。 “八哥哥作弊，偷偷去厨房数了，但是嘟宝还是赢了，三斤哥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嘟宝偷吃了一个，八哥哥就说错啦！” 听着小胖丫头得意的笑声，楚寒衿弯起了唇角，似乎看到了当时她志得意满的样子。 回到住处，楚寒衿给嘟宝上了茶水点心，让她坐在塌上吃，自己在一旁给她打扇。 “嘟宝，你住在唐家开心吗？” “开心，祖母、甜爹和哥哥们对嘟宝很好！” “那就好。” 楚寒衿其实已经知道这些，但还是想听嘟宝自己说。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嘟宝说明了来意。 楚寒衿皱起眉头，摇头反对。 “你想要什么我能帮你找，可黑市不能去。” 嘟宝吃点心的动作一顿，“为什么呀？三斤哥哥是担心嘟宝么，你可以陪嘟宝一起去啊。” 楚寒衿怔住，“一起去？” “对啊。” 嘟宝想过了，就算知道黑市在哪里，她一个小孩纸也太惹人注意了，有人带着她就可以了。 金光镯里的小金和小方鼎面面相觑。 所以为什么嘟宝会觉得一个大孩子带着个小孩子就不惹人注意了？ 就楚寒衿那个长相气质，能藏得住什么？ 楚寒衿盯住嘟宝，“嘟宝，你不是只想买稀奇的东西，是有别的事情对不对？” 嘟宝憨憨一笑，拍起马屁。 “三斤哥哥，你真聪明。有这么聪明的三斤哥哥陪着嘟宝去黑市，嘟宝就放心啦！” 她的马屁没拍到楚寒衿心上，反而让他心生忧虑。 “你……是遇到难事了？”? 第111章 有个秘密 楚寒衿心里开始乱想。 唐家待嘟宝并不如表面上这么好？ 克扣了用度让她要去黑市找？ 或者是唐家有人出了事，需要特殊的什么物件？ 更甚者是……皇上？ 楚寒衿脑补得厉害，嘟宝看他脸色一直在变，连忙解释。 “没有没有。嘟宝想……” 她犹豫，肉手无意摸到腰间的书玉腰牌，忽然下定了决心。 “三斤哥哥，嘟宝确实遇到了事情。” 她把想去黑市散布自己有聚尸丹消息的打算，告诉了楚寒衿。 当然不能提自己看到的诅咒云，只说自己在山上学了点算命的本事，算出了甜爹有难，以及自己会炼丹云云。 之所以这么做，是嘟宝想起了楚寒衿曾经去过她的虚梦空间。 三斤哥哥这么好看，也许，是小神仙下凡？ 好看的神仙哥哥，和她这个超级腻害能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东西的宝宝，不是绝配吗？！ 嘟宝说的每一个字…… 楚寒衿都没信。 他捏紧了扇柄，语调却很平常。 “你是说想用聚尸丹把人引出来是吗？” “嗯嗯。” “不用去黑市，如果你信我的话，把聚尸丹给我一颗，我帮你散消息出去。” “真的？” 嘟宝喜出望外，从随身的小挎包里掏出一个白瓷瓶。 “一瓶都给三斤哥哥！” 除了三颗聚魂丹，所有的聚尸丹都在这一瓶里了。 楚寒衿接过来，笑得春风化雨。 他心里，暗暗绞痛。 他真是不该！ 不该这么久都不去看嘟宝。 不该任嘟宝心智都…… 别人不知道，可他是知道的，后山那次，并不是地动，而是有异兽躁动。 那次去后山找嘟宝，他晕厥过去，醒来获救，异兽不知怎么化成了大堆山石。 有个秘密他一直都没告诉过任何人。 偶尔，他能看到一些奇怪兽类。 他能看到，难保也有其他人也能看到。 嘟宝一直都表现正常，他想大约是自己想多了。 可原来，嘟宝肯定看到，并且被吓到了。 现在连“炼出聚尸丹”这种胡话都说出来了。 都怪他，没有早点找回嘟宝，让她看到了那种怪物！ 楚寒衿收紧五指，扇柄被他捏得吱嘎作响。 他读书杂而广，知道心智出了问题的人不可随意将真相和盘托出，而是要慢慢引导，让她自己意识到且平顺恢复。 他不可再因为什么扫把运躲着嘟宝了。 他要陪在嘟宝身边，陪她把这一段好好度过！ 手上的白瓷瓶，在此时显得更为珍贵起来。 他郑重许下承诺。 “嘟宝，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到底。” 有了楚寒衿帮忙，嘟宝也不用去找什么黑市了，哼着歌回了活动场。 然后被心急如焚的蒋夫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你你！唐嘟嘟，怎么又是你乱跑？” 由于唐宝珠祖母急于向人炫耀唐家终于有了女儿，所以大笔一挥，给嘟宝挂了个大名“唐嘟嘟”。 唐溪俨阻止都来不及。 外头是不太知道，但雏凤学院的学籍上“唐嘟嘟”三个大字可是实打实的。 唐溪俨很不满意。 好不容易回来的女儿怎么能取名如此随意？ 可嘟宝却很喜欢。 因为唐嘟嘟听起来……有点好吃？ 被模拟考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唐夏生，以及考成什么样也无所谓的唐冬生，在大门口会合，带着嘟宝回家。 唐夏生沿途一路搜刮街上的小吃，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顺便日常讨好跟自己志同道合的四妹妹。 买太多，走太慢，回家晚了，战战兢兢地进了家门，发现爹还没回来，祖母在会客，不由松了一口气。 此时，唐溪俨正在自家的绣铺里。 唐家的产业到如今已经遍布了各个行当，但万宝全书也会缺个角。 唐家有布庄，有裁缝铺，都很挣钱，唯独绣铺总是起不来，每年都是贴钱维持。 在还没有确定嘟宝是自己女儿的时候，唐溪俨就让绣铺想几个女娃能玩的产品。 一是受了福王在绣铺里给嘟宝订了很多布偶启发，二也是想让绣铺试试新的市场。 大昊国绣铺做得最好的是顾家，跟唐家势均力敌的富豪大家，素来都是跟唐家打擂台的。 只不过唐溪俨喜欢给鸡蛋多找几个篮子，而顾家喜欢一个篮子里多装些鸡蛋。 结果大家都看到了，唐家各大产业遍布大昊国各处，而顾家的刺绣产业举国无敌。 唐溪俨不是个只会孤勇前冲的人，绣铺的生意他也想做，但绝不会不知死活跟顾家绣铺去硬碰硬。 到了绣铺，管事和他娘子俱是诚惶诚恐，赶紧把人请到后堂。 “主爷，您怎么突然来了？” 管事惴惴不安。 “可是给小小姐做的布偶她都不喜欢？我会让她们再……” 唐溪俨抬手打断他，“莫慌，嘟宝很喜欢，你们都用心了。” 段秦适时拿出会动的布偶娃娃，放到桌上。 “嘟宝最喜欢这个娃娃，是谁做的，我想见见她。” 管事和他娘子两人对视一眼，脸上无喜反忧。 “怎么了？难道，此人不在？” 两人害怕地跪下了。 “爷，您料事如神。其实……其实这娃娃不是绣铺的绣娘做的！” 段秦冷哼一声，“你是管事，本来雇哪个绣娘是你的权利，可你怎敢随便拐带良家？若是被人知道，整个唐家都要被你拖累！” 管事吓得瑟瑟抖，管事娘子急忙解释。 “不是不是！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拐带人口啊！是那姑娘突然昏倒在铺子门口，我们好心让她进来歇息。她醒来之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们才暂且收留她。后来……后是她无意中看到我们为了做什么样式发愁，就主动做了个布偶娃娃……爷您明鉴，我绝对没说假话！” 唐溪俨问道：“娃娃的主意，是你们出的，还是那女子出的。” “是那女子做了这娃娃出来，我们才又想了两个。可娃娃关节处会动的手法，我们也没琢磨出来。” “那女子现在何处？” “昨日她留书一封，自己走了。” 夫妻俩本也无心隐瞒，赶紧就拿了信出来。 唐溪俨拿过来瞧，只见信上自己端秀，一手好书法。 除了信之外，还有一方帕子，和一根腰带，言明是感谢两口子收留的恩情。 唐溪俨展开帕子，在精湛绣工之下，发现了隐蔽的一个小小“姌”字。 ------------------------------ 幸灾乐祸的小金：你家神仙哥哥说你得了精……心智病。 嘟宝兴奋地掏出了金针：太好了，嘟宝又有亲身试针的机会了！? 第112章 比不过女儿重要 唐溪俨是在嘟宝给她看娃娃脑门后面的“姌”字后，让人调查自家绣铺的。 然后知道了绣铺管事两口子救了一名女子的事情。 只可惜晚了一步，那女子已经离开。 她留下的信寥寥数语，感谢二人的照顾。 出了绣铺大门，唐溪俨让段秦派人绘下女子画像，四处找找。 另外—— “你去查查顾家，是否有个名字带‘姌’字的女子。” “爷怀疑那女子是顾家人？” 唐溪俨看手中的娃娃。 “绣工好，一手字也好，先查顾家那些年轻女郎。” “是。”段秦领命，“如果那女子是顾家人，又如何成了小小姐的六姑姑呢？” “皇上与我提过，嘟宝以前是被山上村寨的人养着，而这女子失忆，或许也是有什么缘故到了村寨。” 唐溪俨曾经也派人去山上查探，想找到村寨的人感谢他们对嘟宝的养育之恩。 也是想知道嘟宝被生下之后经历过什么，或许还能知道她生母的下落。 不过可惜，他并没有找到。 试探过嘟宝，她说福王曾帮她往村寨里递过书信，当时情形如何她也说不清楚。 唐溪俨是个喜欢凡事掌握清楚的人，总觉得这事透着些怪异之处。 就比如，村寨找不到，嘟宝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嘟宝以前的事情，你依然找人查着，记住，让他们仔细些。” “是。” “嗯。” 唐溪俨让段秦与他一起上马车，且吩咐车夫稍快些，怕嘟宝等他吃饭晚了。 段秦笑到：“爷，自从小小姐回来，您每日回府倒是勤快了。” 唐溪俨轻笑，“生意再急，也比不过女儿重要。” 想了自家肥嘟嘟的孩子一会儿，他问道：“那海棠发梳有何线索？” “有些眉目，这款式其实不是很新，我找了些老名号的首饰铺子查问，总算有个工匠认出来。说这是好多年前，帝都城附近小镇一间铺子做的。那铺子早就关了，但原来的老板跟他认识，所以才见过那个发梳。” “那铺子就夫妻俩经营，因为东西好人厚道，生意不错。那枚海棠发梳本是老板做给自家女儿的，后来被人看到小女郎戴得漂亮，就央着老板做，卖出去不少。 段秦顿了一下，声音稍弱了些。 “小女郎五岁的时候不小心溺水去了，老板忆女成狂，没多久病逝了，他妻子后来……疯了。” 唐溪俨心里一紧，突然很想嘟宝。 “那发梳……” “我派人去那镇上了，应是过几日便能有消息了。” 当晚，唐溪俨又做梦了。 依然是上次的梦。 他带嘟宝去湖边玩，一时大意去买吃的，听到有孩子落水。 回到湖边不见嘟宝，只剩海棠发梳落在岸边。 依然是再次惊醒。 唐溪俨披衣坐到床边。 这些年，能在多次刺杀中活下来，他靠的就是仔细。 两次做梦，两次都一模一样。 这本就不太寻常。 现在再仔细想，这梦里的情况也有不寻常之处。 听到孩子落水骚动的方向，和梦中嘟宝落水的方向，完全相反。 这到底，是何预示？ 段秦派去的人还没得到消息，楚寒衿那边却有了动静。 这一天午休时，他去找了嘟宝，假公济私带走了嘟宝。 “给。” 午休的时候学院里很安静，楚寒衿带嘟宝到了一处凉亭，把带来的食盒打开，推了过去。 嘟宝认得里头绿色的东西。 “是清凉冻！” 她高兴地想伸手拿，却被楚寒衿抓了手。 他拿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手之后，才允许她用手拿。 嘟宝想起了季皇后，便把那日的事情说了。 “皇后伯母也跟三斤哥哥一样，给嘟宝擦手，给嘟宝吃清凉冻！” 啊呜！ 她把两个绿色的小点丢进嘴里。 “慢些。” 楚寒衿没想到嘟宝能遇上皇后。 “皇后身子不太好，平日里总在自己宫里待着，你倒是有缘能遇上。” 而且，还让向来不爱跟人打交道的季皇后跟她待了好一会儿。 “皇后她……身子好吗？” 楚寒衿想起以前自己年幼时，季皇后对他多有照拂。 其实她并不是冷淡之人，只那事之后就…… “有点虚，没啥大毛病。” 嘟宝说了一句，想起还没跟楚寒衿说自己腻害的事情。 “三斤哥哥，嘟宝会医术！还会炼药炼丹！以后你尽管生病受伤，嘟宝会救！” 楚寒衿：…… 行叭，就当是祝福。 他听嘟宝说了童家医馆的事，又说自己会去那边教学两用之后，皱了眉。 “嘟宝……” “嗯？”嘟宝一块块往自己嘴里塞吃的，大眼亮晶晶地望着他等着下文。 “……以后我有空就陪你去医馆。” “真的？”嘟宝高兴地拍手，“太好了！” 能边看着三斤哥哥的脸边恢复医术，一定不会无聊啦！ 楚寒衿说起了聚尸丹的事情。 “我父亲当年有些人脉留下，我联系了其中一人，帮我在一处专卖奇货的地方放出聚尸丹的消息，没想到有人正在找聚尸丹，就来报了我。” 他原本以为什么聚尸丹都是瞎说，实在没想到居然真的有这种丹药。 所以他打开了没有打开过的药瓶子，嗅了一番，发觉嘟宝给的所谓聚尸丹确实有股奇特的味道。 观色闻味，像真的。 “嘟宝，你先告诉我，聚尸丹是干什么的？” 嘟宝回忆了下小方鼎说的，“就是能让死人不变成白骨的。” 好像是这么说的叭。 楚寒衿放心了。 能让尸身不腐的药他知道江湖上是有的，倒不是什么丹药。 大概只是名字取的唬人。 “那我就联系那边，让买主来。” “好啊，那三斤哥哥，你还是午休来找嘟宝吗？” 楚寒衿摇头，“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嘟宝急了，站起来巴住他膝头，“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没事的，我的功夫还行。”楚寒衿谦虚道。 嘟宝急得猛摇头。 “会功夫也没用，那个人会下咒，会害三斤哥哥哒！” 楚寒衿眼中现出怜悯之色。 嘟宝又说到下咒了，这是惊吓之症还没好呢。 他试着解释，“嘟宝，没人会下咒，最多是一些旁门左道罢了，三斤哥哥能应付的。” 嘟宝直跺脚，“会的会的！甜爹被那人咒得都生不出女儿啦！” 第113章 剩下六个 楚寒衿忍不住，心疼地抚嘟宝的头毛。 被吓成这样了，真可怜。 “嘟宝，没人下咒，但是，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再难再荒谬，三斤哥哥都会陪着你做。” 被摸头毛很舒服以及总觉得三斤哥哥的眼神有点可怜的嘟宝：？？？ “三斤哥哥，嘟宝没有骗你，真的给我甜爹下咒啦，呐呐，嘟宝再告诉你个秘密。” 她拢起小手，放到楚寒衿耳旁，踮起脚，小嘴凑上去，说得很小声。 “嘟宝可以看得到那些咒术，就在甜爹头上盘着呢。要不是嘟宝能收了那些，光它们天天压在甜爹的头上，也能把甜爹的脖子压歪了。” 嘟宝一通气说完，就歪着想脑袋等夸奖。 嘟宝腻害！ 嘟宝会干的事情还有谁能干？ 咦？ 怎么三斤哥哥眼睛红了？ ……被嘟宝厉害的？ 楚寒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嘟宝，想必是你厉害，所以那人不敢再给你爹下……咒。还有，你看，你说是咒你爹生不出女儿，现在你回来了，唐家有女，那咒术自然也没用了。” “嗯嗯，三斤……” 嘟宝说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 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楚寒衿见她垂头思索，以为她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这样，到时候有了买家的消息，我带你一起去。” 他虽年少，但功夫不弱，定能护她周全的。 而且，还有皇上和唐家的暗卫跟着呢。 看午休时间剩下不多，楚寒衿干脆完全落下凉亭四周遮阴的席，让嘟宝枕着他腿睡一会儿。 不然，下午的课怕她犯困。 清凉冻是他特意准备的，看着多却易消化，既能让她过过嘴瘾，却不会让她这小肚子积食。 等嘟宝枕着他腿躺下，很快闭眼睡去，楚寒衿心想她睡觉倒是挺老实。 刚闭眼的嘟宝，在自己的空间睁开了双眼。 自从那些药啊书啊的出现，嘟宝对空间的控制似乎也强了。 一虫二云一方不需要她，可以自由来去金光镯和空间。 因为空间大待得舒服，于是金光镯彻底沦为储存之用。 “小金，那几个诅咒云呢？” 正罗汉躺在书案上，撇着腿打瞌睡的小金一个大大的哈欠，指了指药鼎边。 唐溪俨头上的诅咒云基本都被灭了，只剩下上回老实告诉嘟宝，下咒人就是海棠发梳主人的那十几个。 嘟宝过去看，发现是小方鼎正开炉炼药，小火云在帮它看着火候，是不是补点抽点。 而那几个诅咒云你拉着我我拉着你，挤成一团躺在炉眼边上。 炉火时不时会蹿一下，于是离得最近的那个，就被火舌卷走，爆成了个火星。 嘟宝终于知道自己不是错觉，诅咒云最近确实少了。 她胖手指点了点，剩下六个。 嘟宝拽住了最外围那个一只爪子，拽拽拉过去，提起来。 提溜着丢到书案上。 小金彻底醒了，正在墙边看画册的小灰灰放下画册飘过来。 “怎么了啊，小胖妞？” 正困着呢。 “嘟宝不胖。小金，嘟宝记得唐家的诅咒是生不出女娃娃？” 小金回想了下，“是，我们听到的是这样。” 嘟宝戳自己面门，“可嘟宝就是女娃娃啊。” “如果嘟宝真是甜爹的孩子，甜爹就是有女儿的，那他就不会被诅咒。可直到嘟宝来，甜爹脑袋上还有那么大的诅咒呢。” 被她一点，小金脑中闪了一下。 “你是说，诅咒不是咒唐家生不出女儿？” 虫眼转了一圈。 “或许，你根本不是唐家的女儿呢，那也解释得通。” 不是唐家的女儿，唐家依然没女儿，所以依然有诅咒。 嘟宝拍了它脑袋一下，“嘟宝觉得你第一句才说的对。嘟宝回来唐家之后，甜爹脑袋上就没有诅咒云了。” “那就不兴下咒的人歇几天啊，我怎么觉得你是舍不得唐家的甜食，就想留在唐家当女儿呢？” “哎、哎呀，甜食好吃，可可可、可嘟宝也是希望弄明白，好提前保护甜爹啊！” 心虚了，心虚了。 小金其实觉得都没差的。 “不管是哪个，你那个三斤哥哥不是说找到要买聚尸丹的人了么？找到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或者，还可以再问问它们。” 嘟宝把几个熟睡的诅咒云戳醒。 “快告诉嘟宝，你们下的是什么咒？” 它们盘在甜爹头顶那么久，总知道的？ 诅咒云们一个个都懵着，卜登卜登看着嘟宝不晓得什么事。 嘟宝又问了一遍。 六个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把最肥的一个推了出来。 小灰云爆起几星电光，“快说！” 肥嘟嘟的诅咒云被吓到了，两只爪子乱舞乱摇，剩下的五个挤着瑟瑟发抖。 “看来它们也不知道。” 小金想起前事。 “哎，其实有件不相干的事我挺好奇的，你最近都没见过倒霉云吗？” 要是有，它就想吃点。 自从被打成兽魂之后再回来做虫子，小金觉得自己感应力差了很多…… 好，是没了。 现在就是有嘟宝这么大的倒霉云在它面前，大概它也感受不到了。 “你最近认的这个爹不行啊，你那个王爷爹不是经常有吗？” 嘟宝小手几不可见地一颤。 “小金你真是的，甜爹不倒霉还不好吗？” 她摸了把小肚肚。 “嘟宝现在天天都能吃饱，不需要吃倒霉云填肚子了。” 肉手一伸，把那几个诅咒云又一串扔回药鼎旁边。 “小方方，你在做什么？” 小方鼎从鼎中拿出几颗药丸。 “现在我的级别虽然是跟着你的炼药术级别变化，但一些基本的丹药不需要你参与我可以自己做的，也算是给你积累经验值。” 它把药丸给嘟宝看。 “这是最基本的止血丸，你带在身边，有个万一，还能用。” 嘟宝一结过，就感觉脑袋里钻过什么。 “噢噢，就是受伤流血的时候吃的，嘟宝知道这个！” 小方鼎拨了拨手中红到发暗，隐隐闪着碎金的药丸，叹道：“嘟宝，我没想到你契约我之后的第一炉药，居然就能是这个成色。” 止血丸虽然是炼药修士要炼制基础中的基础丹方，最容易成，却不容易出上好的成色。 它的前主人已经算是天赋异禀，也花了一个礼拜时间才制出上品止血丹。 到了嘟宝这里，都不用她参与，它一个鼎精随手一炉就做出来。 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路？? 第114章 摇摇摇摇摇！ “成色是什么，很厉害吗？” 嘟宝捻起一颗上品止血丸。 “好看倒是挺好看哒。” 但凡带金色的她都喜欢！ 小方鼎笑着摇头。 它在想什么，这就是个运气不错的小丫头。 嘟宝顺走了这瓶止血丸，小方鼎决定继续再炼几炉。 一来普通药材这空间会自动补足，而来既然它跟了个不错的小主人，就尽可能帮她多攒点炼药术的经验值。 有契约在，他们就是唇齿相依的关系。 它强嘟宝会强，而嘟宝强了它获益更多。 小火云说话少，但心里跟小方鼎想的差不多，是以更勤快地帮它开火。 小金百无聊赖，想继续躺下睡觉。 被小灰云拍了下脑袋。 “嘿！你现在胆儿大了，敢打老子了！” 小灰云“啪啪啪”三个光电圈丢过去把它缚住，口气恶劣。 “如果不是怕嘟宝担心，我还想多揍你几下呢，绑你半天便宜你了！” 小金顿时成了条毛毛虫，趴在桌上一拱一拱挣扎着，气得怎么都翻不过来。 “你有毛病啊你，给我解开！” “哼！解什么解，你好好过过脑子，别没事在嘟宝面前提那个王爷！” “我、我提怎么了，那不就是个天生气运不好的倒霉王爷嘛！” “你提了嘟宝会难过！” “……为什么？” 小灰云恨恨道：“那个王爷一去那么久不回，也不说给嘟宝回个信什么的，一点都没想着嘟宝！” 小金气不活了。 “就这？他是去赈灾能不忙吗？而且那又不是嘟宝的爹，唐家那个才是，嘟宝现在有吃有喝有大屋，金银任用，还用他想什么？” 小灰云拿药瓶塞子砸小金。 “枉你自诩活了万年，什么道理都不懂，活该你现在是只虫子！” 嘟宝离宫的时候，皇帝送了她那么多好玩的，里头也不乏什么布偶娃娃，可她每晚都只是抱着福王送的布偶虎睡。 这都看不懂？ 哼，不行，绑半天不够，得绑它三天三夜！ 小宠们的官司嘟宝一概不知，只是忙不迭地把那瓶上品止血丸献宝一样给了楚寒衿。 “嘟宝知道三斤哥哥带嘟宝去见买聚尸丹的人危险，有备无患！” 楚寒衿哭笑不得。 好嘛，这是越陷越深了？ “这么个瓶子，你刚才藏在哪儿？” 嘟宝只迟疑了一下，“藏藏在嘟宝的小挎包里啊！” 楚寒衿知道她挎包不离身很爱惜，刚才让她睡的时候怕不舒服给她拿了放在桌上。 那会儿他可没摸到瓶子。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藏在哪儿了。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嘟宝。” 无妨，既然她“入戏”深，那他就好好配合。 楚寒衿跟嘟宝说过等联系好聚尸丹的买家会找她，而童仪佳那边也说，找到时机跟他爹说好去童家医馆学习的事告诉她。 一下子两件事暂时不用顾，嘟宝决定去找甜爹问问他有没有海棠发梳的消息。 她小大人一样地叹起，“唉，嘟宝果然是能者多劳啊——” 能听到嘟宝心声的二云一方：哇，嘟宝今天居然没说错成语！ 连嘴巴都被糊上的小金：你能你倒是救救我啊！ 放学的时候，嘟宝小能者受到了阻拦。 唐冬生小朋友一知道她要去找爹非要跟上。 “大哥二哥回去有功课我又没有，回去也没人陪我玩。” 唐夏生见不得弟弟这么轻松，“我要大考你也要啊，还不跟我回去念书！” “我那考试算什么，五岁的小郎君考不上不丢人，我也不是什么聪明人，应付一下不就行了？” “应付什么应付，嘟宝也回家等爹爹。你不知道，爹事务多，要去好多地方呢，你找不着的。” 他回去搞完功课，还能跟妹妹一起玩秋千，喂大鹅！ “找得到哒！” 嘟宝相当自信，甩开两兄弟，“哒哒哒”跑到大门附近一条巷子口。 她弯下圆鼓鼓的身子，探头往巷子里瞧，包包下的小辫子垂到身前。 “咦，不在这里？噢噢，在那里！” 嘟宝又跑回大门，视若无睹越过两兄弟，冲向了十米之外街边一棵大树。 她仰着头垫着脚，一双粗胖手臂撒在身后。 嘟宝：…… 大树：…… 尴尬的一段沉默时间过去，隐于树上繁叶中的暗卫决定再换个地方。 说时迟那时快，嘟宝用力“嘿”一声抱住了树干—— “嘟宝摇摇摇摇摇！” 随着小嘴里的节奏，大树被她摇得乱晃，暗卫“噗通”一声跌到树下。 相当没面子的暗卫趴在地上，路人长相也遮掩不住深入骨髓的尴尬。 “……那个，要是我说我是不一小心掉下来的，你信吗？” 嘟宝开心地抓他，“酥酥，带嘟宝去找甜爹！” 又扭头对着两兄弟挥手，“二哥、冬冬哥哥，晚饭要等嘟宝噢！” 两兄弟机械地挥手，眼睁睁看着嘟宝被那人无奈抱上，疾速消失在楼宇之间。 附近某些隐蔽处，昭曦帝派的两名暗卫默声嘲笑。 就这水平，还当暗卫？ 嘟宝甜甜的声音远远传来。 “那边的两位酥酥别难过，嘟宝下回找你们噢！” “……” 学院内某处屋顶，楚寒衿笑着收起手中剩余的小石子。 唐家布庄，唐溪俨满意地点头，管事暗自舒气，带着账簿出去了 段秦本要为他斟茶，突然眼中一凛，已经迅疾出手。 唐家暗卫急忙出招抵挡。 嘟宝从他背后探出头去，两眼弯弯，“找到你啦，甜爹！” 唐溪俨错愕。 段秦提溜着暗卫出去处罚了。 你一暗卫不但让被保护人发现，找出来，还明晃晃地给带路，回去接受再教育！ 唐溪俨带嘟宝到窗边塌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果子露。 “想爹了？”他笑得眉目温柔。 “不啊。”她回得直截了当。 后来，在嘟宝的解释抱抱加亲亲之后，唐溪俨终于又恢复了如玉笑脸。 “你想问我发梳的消息？” “嗯嗯，嘟宝要调查！” 看自家女娃那么认真的小表情，唐溪俨忍俊不禁。 他努力正经，“想跟爹互通消息无不可，不过先让爹听听，你现下有何想法？”? 第115章 你你你个兔崽子 唐溪俨认真（？）跟她谈事的态度让嘟宝小能者灰常满意。 她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一物，很是潇洒（？）地放到桌上，声音故意低下去。 “爹爹，请看此物。” 唐溪俨一看。 ？？？ “请爹爹吃糖？” “……哈？” 嘟宝一看。 “不四不四，这四二哥给嘟宝哒！” 嘟宝帅不过三息，手忙脚乱地把饴糖捏到手心。 头可断，糖不能丢！ “是这个。” 嘟宝重新掏了一把，拿出了海棠发梳。 “甜爹你那儿只有图样？嘟宝把发梳带来了，你看看跟你的一样不？” 唐溪俨拿起来细看一番。 确实就是图样上的发梳，而且，虽已经巧手修饰一新，还是难掩古旧气息。 段秦派去的人还未归，但唐溪俨直觉这就是那镇上首饰铺老板所制之物。 首饰铺老板溺水的女儿。 和他梦中不见的嘟宝…… 唐溪俨无法不把这两者联想在一起。 “一样的。” 唐溪俨放下发梳。 “这是谁送你的，知道么？” 嘟宝偷偷剥糖的小手猛地加速，饴糖丢进嘴，小手举高高。 “知道！嘟宝已经问过芳菲姐姐了，她说这是太后送嘟宝哒！不信你问她……嗯？” 哎呀，她把芳菲姐姐忘在学院门口啦！ “甜爹信。” 唐溪俨脑中已经把宫中重要关系都盘了一遍。 东西如果是太后的不奇怪，他奇怪的是，若这是平民所制，是怎么到了宫中太后手中的。 “嘟宝，你为什么好奇这发梳的事情？” 唐溪俨记得她不过是看到自己有这发梳的图样而已。 关于这个，嘟宝早就想好了说辞。 拥有剧本全部着作权的小金：…… 懂，我们契约兽的功劳都是主人的…… 可你倒是快点来救我啊！那死云把我塞到鼎里了！ “嘟宝看甜爹很在乎，所以就也想帮忙！甜爹，嘟宝说啦，该你了！” 唐溪俨假装不知道嘟宝对他有所隐瞒。 “这发梳……其实是我无意中找到的一个图样，觉得很可爱适合你，所以就想找人做一个，不过你如今既然有了，甜爹就找人做另外的送你。” 就这样？ 嘟宝心眼子还是直，也没多想。 她找发梳是为了找到下咒的人，这种高级的事情，甜爹肯定是不知道的。 毕竟他连自己脑袋上曾经黑云盖顶也不知道，对叭？ 于是，特地找暗卫见爹，一本正经换消息的最后结果，是嘟宝愉快地带着甜爹送她的新发饰回家了。 被段秦虐得血汗一身的暗卫：所以，我出场的价值呢？ 过了几日，学院终于考完了试。 唐夏生险险通过，可以继续下半年的学业。 唐冬生妥妥没过，没有成优等生调去雏凤班，继续跟嘟宝同班。 但是因为他在一道算学题下画的图太过横平竖直，曹博士得知这是徒手画的，觉得他可能是个写字画画好苗子，收他上自己的图画课了。 考完之后，学院放了三天大假，嘟宝终于有机会达成昭曦帝所说“一旬回一次宫”的成就了。 这一日，昭曦帝批奏折见臣工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趁袁德海走开一会儿，昭曦帝坐得八风不动，眼珠子却转了一大圈。 确定没人，抬手从桌案底下抽出了一堆书信。 没有信封，还有点卷，都是信鸽送过来的。 昭曦帝轻轻“切”了一声。 就你惦记嘟宝，还飞鸽传书，也不知道问候亲哥老母！ 他一封封翻，看上头有字有画，心里酸得不行，把信往桌上一丢。 就你照顾嘟宝不太识字，朕不知道吗？ 朕还知道她能背诗呢！ 好多好多诗！ 哼，这死小孩，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他。 早知道，唐家给她办的接风宴那天，他该微服去的！ 所以说背后不能说人，一说，准到。 砰！ 御书房的大门被大力打开，震得砰砰响。 一个圆乎乎的矮小身影踩在门槛上，声音脆如黄莺。 “陛下伯伯，最近头发长粗来了嘛？” 昭曦帝把手指竖在嘴上狂嘘不止，“你你你个兔崽子，这么响作甚么？！” 逆女！ 袁德海知道出事了，一路狂奔回御书房。 “皇上啊，嘟宝小姐还小啊，可不能……” 嗯？ 御书房里，昭曦帝抱着嘟宝坐在书案前的台阶上，细细地掰着糕饼喂她。 “宫外好玩吗？” 嘟宝把糕饼嚼得细碎，咽下之后才回道：“好玩！” 昭曦帝拿帕子给她擦嘴，假意不满道：“哼，比宫中好玩？” 嘟宝精灵大眼看了看昭曦帝的面色，嘿嘿笑道：“好玩啊！” 等昭曦帝又哼得重一些之后，嘟宝摸摸他下巴的胡茬。 “但是宫外没有陛下伯伯。” 昭曦帝嘴角扬起又努力压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算你个小丫头有良心！” 袁德海的粗气这会儿总算是喘完了，暗笑自己想太多。 皇上这么疼爱嘟宝小姐，怎会气她拍宫门，踩门槛呢？ 没事没事，不就是门裂了一点吗？ 补！ 在得知嘟宝能休三天之后，昭曦帝大手一挥，不回去了！ 总算还记起自己还有国事要处理，跟她玩了一会儿之后把她打包回了慈清宫。 太后比昭曦帝端得住，可心里也是想嘟宝的。 宫里没这么小的女娃，更没这么好玩的女娃。 嘟宝抱着太后，细细地给她搭脉。 “嗯嗯，太后身体比之前好呢，你有听嘟宝的话在好好运动，对不？” 太后抱着个小秤砣，被她小大夫的口气给逗笑了。 这宫里的孩子，谁敢像嘟宝这样跟她说话？ 可她还就喜欢这种亲昵的口气。 “对，哀家如今每日散步，身子确实觉得轻快许多。” 嘟宝连连点头。 没了被人强补噬魂草之后，太后身体当然好了，她本来身子骨就还不错的。 “太后，德……庆安小姐姐常来吗？” “庆安这些天考试，应也是今日放假，大约是在的，你想去找她玩？” “唔，晚点去好了。太后，嘟宝想问个事情。” “问。” 嘟宝把发梳拿出来，“这个发梳班里的小姐姐都喜欢呢，哪里能买吗？” 太后抱得手酸了，让伏月抱嘟宝在她身边坐。 “这发梳……噢，哀家记得了。这是哀家送给你的。” “对对。太后，是从哪儿来的呀？” “……啊，哀家想起来了，这是李太妃送给哀家的。”? 第116章 谁欺负你了？ 李太妃？ 好，又一个嘟宝不认识的。 “嘟宝不认识李太妃，不过嘟宝是不是应该去谢谢她呢？” 太后撸了一把她软糯糯的小脸。 “不用了，李太妃喜静，平时都不太出来的，别去打扰她。” “噢。” 嘟宝回得像个乖宝宝。 一个时辰之后，乖宝宝溜出慈清宫了。 爬的狗洞。 小灰云飘出来陪她，“小火和小方在研习药方，我陪你。” 嘟宝好奇小金居然没出来。 把小金塞到药鼎镂花里的小灰连忙掩饰，“它……它睡大觉呢，懒死算了！” “又睡啦？” 嘟宝“唉”了一声。 “小灰灰，你也别老说它了，小金它发愁呢。” “嗯？它能发什么愁，每天翘着它六条腿。” “哎呀，你是没见过它变大的时候，很威风哒。现在就那么小小一只，那肯定是不开心哒！” 嘟宝挥了挥两只小肉拳头，“等嘟宝再厉害点，想办法让它变回原来那个大兽，小金就开心啦！” 空间内，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小金卡在镂空花里呆住了。 低头查验药草的小方鼎瞥了它一眼，跟小火对眼偷笑之后，似随意道：“改天我得研究一下那套金针，嘟宝脑袋扎过针之后，好像聪明了。” 外头，小灰云也在说这个。 嘟宝晃了晃圆脑袋，包包下的两根小辫子也跟着甩得飞起。 “哎呀，以后可怎么办？” 小灰云不懂，“什么怎么办？” “听说太聪明会秃，嘟宝以后是不是也要跟陛下伯伯那样没头发啊？” “……” 好，其实跟没扎针之前，差别也不是很大。 空间里，三个小宠也都笑起来。 小金习惯性要吐槽一下嘟宝，“还聪明呢，明明是个傻大妞。” 不过，算是还挺想着它的大妞了。 “嘟宝，我们为什么要去找德妃啊？” 蕙秀宫外的大树，嘟宝带着小灰云爬了上去。 “哎呀你不知道，那三下扎过嘟宝脑袋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脑袋扎大了，好像比以前记事得多。” 她抱着树枝，瞧下头来来回回的宫人们。 “你记得吗？庆安小姐姐来唐家那天，想要嘟宝去讨家里的传家宝糖方。嘟宝觉得很奇怪，糖方只能做糖，再好吃，去铺子里买就是了，庆安小姐姐是公主，哪里吃不到呢，很是可疑。” 她转了个方向，往庆安所住偏殿的方向。 “而且小灰灰，你知道更可疑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嘟宝拍了拍自己的小挎包，里头有甜爹特地给她做的精巧小匣子，方便她装小零嘴。 “唐家的铺子里除了糖之外，还有糕饼、咸点，好多好多好吃的，怎么拿张糖方当传家宝呢？起码得二三四五六七八张才行嘛！” 小灰云：呵呵，说得好有道理。 “那嘟宝你怀疑是德妃让庆安公主让你要的？” “嗯嗯，噬魂草都是德妃娘娘那里拿的呢，六姑姑教过嘟宝，一群人里，如果有个人跟大家都不一样，那一定有不妥。” 德妃能弄到噬魂草，就很不一样嘛。 嗯嗯，没毛病！ 正说着，偏殿的门突然被打开，庆安怒气冲冲地跑出来，身后跟着追出来好几个小宫女。 “公主！公主！” “滚开！”庆安推开追上她的一个宫女，直接往外跑。 似乎是事发突然，守门的小公公一时没反应过来，让她跑了出去。 嘟宝爬下树，跟了上去。 庆安一路往淑妃的静吴宫跑去，没到门口就开始哭嚎。 “五哥！呜呜呜……五哥啊！” 有宫人去报，五皇子丢下功课就赶紧跑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哇啊~~” 庆安哭倒在他身上。 静吴宫里一阵折腾，连淑妃都知道了，过来五皇子的房间。 “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庆安哭成这样？” 淑德二妃入宫前就是闺中好友，平日里素来也很要好，淑妃也很疼庆安。 看她哭得凄惨，连忙哄了几句。 可不管她和五皇子怎么问，庆安只是哭，并没有说明原委。 问到最后，她抽噎着说是德妃不让她玩水骂了她。 淑妃笑道：“你啊，还不知道你母妃，哪敢让你去玩那些危险的？而且，你是公主玩什么水，改日让你五皇兄带你去看御花园新做的水车，可好？” “嗯。”庆安被哄好，淑妃看着没事就留她跟五皇子一起。 五皇子可没淑妃那么好应付。 “你可别诓我，若只是不让你玩水，你才不会哭成这样呢，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五哥！” 庆安扑过去，看了眼周围的宫人。 “你们都下去。” 等宫人走了，庆安才告诉五皇子真相。 “啊？德妃娘娘让你，让你去偷唐家的东西？” 五皇子也不过才七岁，可想想也觉得不对劲。 “她让你一个公主……可你也没法进去唐家啊。” 庆安抽了几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母妃老是要我去弄那个东西。可偷，五哥，我、我不偷东西，那是坏孩子干的。” 虽然前几天她也想岔过，可始终过不了这一关。 “不过，我不是没法进去唐家。” 庆安又往封闭的门窗看一眼，才拢着嘴轻声说。 “外祖母送过两个人给我，母妃知道这事，所以想让我派这两个人去唐家偷东西。” 五皇子听了也是惊异不已。 “你外祖母的人，为什么你母妃使唤不动？” “我也不知道，外祖母只说他们就听我的话。” 五皇子看着庆安哭得通红的眼，“庆安，你知道五哥是最疼你的，我觉得……你还是让你的人去唐家。” 庆安吃惊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外祖母派给你的人，本来就是让你用的，这是他们该做的。你难道要为了这点小事，让你母妃对你寒心？” 庆安不想让母妃难过，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五皇子还是劝，“唐家是庶民，我等是皇族，问他们要些东西罢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也不要负担过重的。” 在他心里，只要庆安开心，什么事不能做？? 第117章 抓到你啦 五皇子看庆安安静下来了，以为她听进去了。 “你好好想想，不过就是去拿个东西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见安抚好了妹妹，五皇子命人打水来给她洗脸，陪着玩了会儿。 房里偷听的小灰云趁机出去回到嘟宝身边。 通过小灰云，嘟宝也听到了里头的对话。 “小灰灰，嘟宝得提醒甜爹才行，那个传家宝大概是挺重要的东西。” “嗯嗯，嘟宝小姐，你不好奇是什么东西吗？” 嘟宝拍拍它软糯的身子，笑道：“小灰灰，不是嘟宝的东西，嘟宝都不好奇。” 蕙秀宫的人过来找了，庆安沉默不语地跟着走。 半路上，遇到了二皇子司泽明。 司泽明手持书卷，正好看到庆安。 他觉得不太对。 “庆安。” 宫人们连忙跪下请安，司泽明问明了情况。 “正好顺路，我陪你走一段，庆安。” 庆安恹恹地行了个礼，无可无不可。 司泽明更觉得不对劲了。 他还从未见过庆安这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司泽明牵着妹妹的手，最快几步，跟后面的宫人拉开一段距离。 “庆安，你还记得那棵树吗？” 庆安顺着他指向看过去，见是一颗垂塘柳树，也想起去年夏日的一桩事情来。 当时她贪玩爬树，结果五哥为救她跌到池塘里，狠狠生了一场病。 五哥为了不让她受罚，硬说是自己掉进去的。 她心里难受，却不敢说，自己躲在树边哭，被二哥看到了。 二哥问清了原委，带着她去说了实话。 庆安记得当时她虽然被父皇处罚了，可心里却舒坦了许多。 想到自己心里现在的惶恐，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司泽明摒退其他人，只带着庆安去柳树下。 庆安刚才哭了好久，这会儿也哭不出来了，干嚎了几声，就把事情都跟二哥说了。 “庆安、我、庆安不是不愿意帮母妃，但是偷东西……庆安不想做这事。” 司泽明皱着眉头，心中起了很多疑虑。 他十二了，想的比庆安多得多，已经感觉到此事的怪异。 不过在庆安面前，他不会点出这些。 “庆安，不要哭，不要怕，你做的是对的。” 司泽明摸着妹妹的头顶。 “我等是皇族，是高人一等，可若无庶民，何来皇族？凭什么我们想要，人家就得给。” 庆安靠在二哥身上，仰头望着。 “那五哥……五哥说的是不对的？” 司泽明知道庆安跟五弟很要好，好到即便不认同他的一些想法，却还是不想承认。 “这其中的是非曲直，你其实可以自己去判断。二哥想说的是，你除了有母妃，还有父皇，若是遇到吃不准的，你可以去向父皇请教。” 庆安眼睛一亮，但随即又黯下。 “父皇不喜欢我，才不会听我的。” 他只喜欢那个小胖子。 “父皇可有这么说过？” “什么？”庆安不明所以。 司泽明牵着庆安往蕙秀宫的方向走去。 “父皇没有说过不喜欢你，你就不能认为是这样。庆安，有时候人的眼睛、耳朵都是会骗人的，任何事，你都要用心去看。还有，你只想着父皇不喜欢你，却有没有想过，你喜不喜欢父皇？” “我当然……”庆安的争辩声突然停下。 她忽然想起嘟宝那小胖子跟她说过的一些话—— 你总是想人家抱你，可你，抱过人家吗？ 庆安不觉得嘟宝能说什么道理，可她跟二哥说的，怎么一样？ 那一头，嘟宝偷偷溜回了慈清宫偏殿自己的屋子。 然后推开了一点点临宫墙一面的后窗，跪在临床的凳上，甩着自己的小胖腿，把自己的圆脑袋挤出去。 “暗卫叔叔？” 藏于后窗附近某隐蔽角落的暗卫甲：……不会是在叫我的，她看不到我。 嘟宝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又把脑袋伸出去，探出了小半个身子，然后扭过脑袋向着屋顶。 “暗卫叔叔？” 藏在屋顶阴处遮掩身形的暗卫乙：……我被阳光照到，露影子了？不可能啊！ 嘟宝又等了个寂寞，急道：“哎呀，你们怎么不理嘟宝……啊！” 她太着急，胖腿一蹬，大头朝下就往窗外栽了下去。 屋顶上的暗卫乙一看下头足以让嘟宝头破血流的石阶，立即飞身而下，一把抱住了嘟宝。 嘟宝在他怀里“嘿嘿”一笑，“抓到你啦！” 屋里，嘟宝像模像样地写了封信……唔，字比较少主要是画的信，交给了暗卫乙。 “暗卫叔叔，麻烦你把这信送给我甜爹。” 目睹了写信过程的暗卫乙抽搐了一下眼角。 “嘟宝小姐，以防万一，烦请再告知是何口信。” 他实在是怕唐溪俨看不懂。 嘟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噢噢，叔叔说得对。” 后来唐溪俨收到信的时候，确实误会了。 他对着堂下的暗卫乙展开画着元宝的信，指着上头的“宝”字，“嘟宝是不是缺钱花了？” 不应该啊，不是在宫里玩几天嘛。 暗卫乙心想还好自己留了一手，于是把嘟宝让他“看好传家宝”的口信带到。 作为贴身保护的暗卫，其实他知道的更多，可嘟宝让传的是五个字，那自然就只有五个字。 待他走后，唐溪俨叫来了段秦。 “爷，已经查过了，德妃的娘家只是普通小吏，能升为妃位是因为生下了六公主，且照顾太后有功。平时甚为看重自己的名声，轻易都不跟人大声。不知为何突然想要霸占唐家的东西。” 上回嘟宝的接风宴，唐溪俨就已经知道了这事，让段秦去查了。 “唐家所谓的传家宝，不过是唬人的东西，可却也没多少人知道。她一个深宫妃子是如何得知的？恐怕还得深究背后深意。” 别的都无所谓，唐溪俨只担心嘟宝会牵涉到不该牵涉的事件中去。 “可惜唐家的暗卫进不去宫中。” 段秦宽慰他，“暗卫进不去宫里，那别的人也进不去，至少小小姐的安全无虞。” 唐溪俨点点头，“那镇上的首饰铺有什么消息吗？” “刚传来的消息说是找到那家的几个旧识，正在想法画那一家子的画像，有些年头了，需要些时间。” “抓紧。” 唐溪俨脑中又闪现梦里的画面，心里有些不安。? 第118章 你该去工作啦 “还有绣铺出走的那名女子，也要追查到。若她真是嘟宝说的六姑姑，找到了人，嘟宝一定开心。” “是。” 段秦从怀里拿出一份奏报。 “人还在找，顾家倒是查到了不少。” 唐溪俨打开细细看了一遍，轻嗤一声，把奏报在灯烛上点着了。 “想不到自诩儒商的顾家，还有此等辛秘。” 段秦也是一脸蔑视表情。 “越是标榜仁义懂礼的，越是无耻下作，那个顾姌明明是顾夫人生下的嫡长女，却生生被打成了外室所生的庶女。” “如今的顾夫人是继室，自然是要把这嫡长女处理了，不然，她生的一子一女算什么。如此情势之下，一名少女能留下性命谋定后动，已算是本事了。” “可最后还是被害了，所以说这后宅阴私最是骇人，还不如真刀真枪呢。” 唐溪俨看段秦这义愤填膺的样子，不觉好笑。 “你跟着我这么多年，阴险手段也使了不少，现在倒来装侠义？” 他略一想，明白过来。 “是不是那顾姌是个美人？” 段秦被说得耳热，“长……是长得不错，但属下确也是觉得顾家里头太乱了。那顾老爷娶了那么多个，又家大业大的，怎么能不闹腾？还是咱家里太平，爷就娶了一个，不过……” 他凑过去，“爷，如今小小姐也回来了，你是不是快点找个夫人回来啊？” 唐溪俨的回应，是抬手飞出了桌上的镇纸，正中段秦的额头。 庆安求见的时候，昭曦帝正在跟嘟宝玩叠纸。 嘟宝拿昭曦帝练字的废纸叠小船，学堂里刚教的。 “陛下伯伯，你看！嘟宝叠得漂不漂亮？” 昭曦帝哼哼得意一笑，把背在身后的乌篷船亮了出来。 “还是看看朕的，你那小破船有什么漂亮的！” 嘟宝“哇”一声嘴巴张老大，“陛下伯伯你的船怎么有篷子？快教嘟宝！” 昭曦帝昂起了骄傲的下巴。 “教你啊，也不是不行……” 他享受了一会儿嘟宝急切的样子，然后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声，“好，朕就教教你……” 可这会儿，嘟宝看了眼滴漏。 “时间到了，陛下伯伯，你该去工作啦！” 她推着昭曦帝往书案后头走。 昭曦帝不情不愿，“你说你，来看朕就看朕，哪还有掐着时间的？” “当然是为了陛下伯伯好啊，袁伯伯说陛下伯伯已经连着工作好几天啦，所以嘟宝特地来让你休息一下下。” “哎，你说来说去，也没回答朕为什么要掐时间。” “当然要看时间啊，”嘟宝摸了一把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长长哀叹一声，“休息是要休息的，可你是皇帝嘛，不工作怎么行？” 她双手双脚爬到昭曦帝的膝头，像大人拍小孩一样拍他的头顶。 “陛下伯伯，你乖啊，等你把事情做完了，嘟宝再陪你玩，好吗？” 昭曦帝笑这小胖丫头拿他当小孩儿，可心里却是相当受用。 “行叭行叭，你就……就在那儿待会儿。” 嘟宝瞥了那张椅子一眼，对着昭曦帝眨巴眨巴大眼睛，“嘟宝……干坐着吗？” 昭曦帝拿手指点她，“你啊你，我还不知道你？已经叫人去拿吃的了，这小嘴一刻都不得闲！” “谢谢陛下伯伯！”嘟宝一把抱住昭曦帝，在他脸上唧了一口。 庆安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或许是因为之前想到嘟宝说抱不抱的话，这次她竟然不觉得难过。 所以嘟宝的意思是，即便是父皇，也有需要人抱，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庆安？你怎么来了？” 昭曦帝让嘟宝去一旁吃糕点，嘟宝过去的时候很开心地朝庆安挥了挥手臂。 庆安现在心绪很乱，反而倒没有之前那些芥蒂，下意识地也跟她挥了挥手。 “庆安拜见父皇。” 昭曦帝看着奏折的眼掀起，瞥了她一眼，注意到她微红的眼眶。 他拿下巴朝嘟宝旁边的位置点了点，“坐下说。” 庆安有些错愕。 父皇还是头一次对她这么和颜悦色。 不过，她似乎也是第一次，不是气冲冲跑来见父皇。 庆安觉得眼里突然泛起潮意，“噗通”一下跪倒了。 “父皇，庆安不知道怎么办，父皇你帮帮我！” 这下轮到昭曦帝吃惊了。 他家这个老六，什么时候也会哭了？ 等庆安哽哽咽咽地把事情说了，昭曦帝才算是明白了。 难怪这老六哭成这样，原来还是她娘作妖。 他烦躁地喝了口茶，所以为什么皇帝非要有个后宫？为什么后宫里非得塞那么多女人？女人多，就是是非多。 “你长这么大，头一回脑袋灵光了。” 他起身，坐到原来嘟宝坐的位置，庆安的身边。 “难怪要让嘟宝回避，这事确实不该让她听到。” 他看庆安眼上还有泪水，粗鲁地拿袖子抹了一把。 “堂堂公主，还哭得稀里哗啦的，嘟宝比你小得多，朕也没见她掉过眼泪。” 若是以往，庆安肯定是要生气了，可今天大约是想通了，居然也能从父皇话里听到了一点关心。 “知、知道了。那、那父皇，母妃那里……” 昭曦帝抬手，阻止她说下去。 “这几日嘟宝都住在慈清宫，你过去陪陪太后，正好也可以跟她玩几天。一会儿直接过去，朕会通知你母妃的。” 庆安隐隐觉得父皇的话里有些怒意，又有点怕。 但是想到自己不用回去对着母妃，又有些安心。 “是，父皇。” 昭曦帝把俩姑娘哄去慈清宫了。 然后叫来了银蟾。 “把唐溪俨给朕带来。”他想了想，加了一句，“晚上。” “是。” “另外，去查查蕙秀宫，看看德妃搞什么玩意儿。” 银蟾领旨。 昭曦帝挥挥手让人走了，烦躁地茶都喝不下去，“女人真是，麻烦不止，还喜欢背地里找事。” 袁德海凑上去宽慰，“皇上也莫太心忧，或许，德妃确实只想要……吃糖呢？” 好，这话连他说出口都是不信的。 “宫里没糖？要出去吃？平日里老是规矩来规矩去，自己女儿却养得嚣张跋扈，要不是顾念……朕早把她赶走了！烦人的玩意儿，没一个省心的！” 袁德海抿抿嘴，声音闷得像是从糖罐里出来的一样。 “倒是有个省心的，就是皇上你，拉不下脸。”? 第119章 不懂就不懂嘛 “你在那儿嘀咕什么呢？还不派人去通知慈清宫，朕今日要去那边用膳！” 袁德海抖了一下，恭敬鞠躬。 “是。” 唉，明明是皇帝，吃饭每次不是自己一个人就是去太后那里。 皇上，你是有女人的！ 腹诽归腹诽，但这“真心话”他是屁都不会放一个的。 “对了，喊明儿一起过去。” “是，只二皇子吗？” 昭曦帝翻开一本奏折，“老三老四在外头养病，老五……” 他冷嗤一声。 “呵，他主意那么大，朕哪儿敢叫他。” 袁德海闭嘴，不敢言语了。 慈清宫里，庆安和嘟宝大眼瞪着小眼。 嘟宝挪了挪小屁股，发愁道：“庆安小姐姐，你是有话跟嘟宝说么？” 那个，那你倒是说呀！ 这样干坐着，嘟宝真的不习惯啊！ 庆安也动弹了一下，心里老大不愿意，但最终还是梗着脖子别过脸，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嘟宝瞪着大眼睛，“为什么要说这个？” 庆安轻哼了一声，“你少装这懵懂的可爱样子，父皇又不在这儿……上回是我不对，不该撺掇你去拿家里的东西，那样不好……” 她轻声嘀咕完，突然又加大了音量。 “反正、反正你不准生气了，父皇让我来这里住，我们就不能生嫌隙！” 嘟宝满脑袋问号。 “咸细是什么？新的咸点吗？嘟宝喜欢吃甜的，不过咸的也喜欢。陛下伯伯让你来太后这里住，但是太后没让你跟嘟宝住啊，嘟宝听到伏月姑姑让人整理另一间屋子呢！” 庆安再次被她搞火了，“你你、你真是什么都不懂！什么咸点，是……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不懂就不懂嘛，有什么关系？” 嘟宝实在坐不住了，冲到床上把唐溪俨送她的三个娃娃拿了出来。 “你看你看！甜爹送嘟宝的娃娃，咱们一起玩！” 庆安的注意力被那个“珠光宝气”的娃娃吸引住了。 “这娃娃头上的珠花，是真的吗？” “真的！二哥看过了，说铺子管事为了讨好甜爹，舍得下本。可嘟宝还是最喜欢这个娃娃。” 嘟宝把粗布娃娃放到桌上，让她坐着。 “你看，能坐呢！” 庆安好奇地看着嘟宝摆弄了几下，可她还是比较喜欢自己手里这个。 “你那个太难看了，穿的这什么，还是这个好，衣裳料子好！” “你喜欢啊，那送你好啦！” 嘟宝完全不在意并窃喜。 实在是这娃娃身上饰物太多，硌手！ 她把粗布娃娃往庆安手里的富贵娃娃旁边一放。 “你这个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我这个是普通人家的小丫头，有一天，小姐到路上买炸油糕，碰到了小丫头，于是，她们成了好朋友……“ “等等！”庆安打断她，“为什么买个油糕她们就成朋友了？哪有有钱人家小姐和平民丫头成朋友的？” “因为都喜欢吃油糕啊！” 嘟宝从糕点盘子里拿出一块方方的糕点。 “她们都喜欢吃油糕，就凑在一起说油糕有多好吃，说着说着，那不就成好朋友了嘛！” 嗯嗯，说着说着，她觉得自己口水有点多。 “嘟宝想吃油糕了……” 庆安看不上她那不争气的样子，“御膳房什么不能做，你让他们做不就好了。太后娘娘这里不是也有个小厨房嘛。” “不行，听说一会儿陛下伯伯要来吃饭，肯定都忙着呢，小厨房也在忙着准备甜品点心，嘟宝不能麻烦他们。” 庆安愣住了。 她身为公主，在吃喝上从来就是要什么有什么。 哪怕半夜想吃，又有什么难的？ 倒是，从来没想过会给人添麻烦。 她似有所悟地看向身边那个小胖丫头，脑子里一时有些乱。 嘟宝完全没发现庆安在看自己，抱着粗布娃娃，歪着脑袋唧着嘴。 忽然，她“嘿嘿嘿”一笑。 “嘟宝现在不去烦他们，他们就有时间好好准备晚饭了，嘟宝想吃肉肉，好多好多的肉肉……” 庆安整个僵住，还疑似看到嘟宝嘴角淌下某些液体。 呵呵，她这里还感慨得跟什么一样，却原来那小吃货是想忍小开大！ 骄纵六公主实在忍不住了！ “吃吃吃，还吃好多肉，你看看你，都胖成球了！” “哪里像球了？明明还差一点！” “你！” 窗外，伏月姑姑憋着笑，轻声离去。 她回去寝殿，把听到的禀报了太后，太后也笑起来。 “奴婢观公主，虽然还是说话大声，可却不似以前那样不讲道理。” “小孩子，天生就是不通道理的。庆安平日里莽撞骄横，全是因为德妃压抑太过，光顾着教她在哀家和皇上面前懂礼，却忽视了一个母亲对孩子该有的照拂。” 想起那德妃，太后心里就觉得有些复杂。 “当初哀家让皇上封她妃位，也是看在她性格温婉，在哀家跟前侍疾那阵尽心尽力，想着皇上那犟脾气，有个温柔的女人照顾着也不错。可没想到，她原就是个面子功夫。” 她前些年生过一场大病，德妃每日过来侍疾尽孝，太后就觉得她挺好，盼着能照顾着点儿子。 可等她病好之后，却发现温柔过了头就是愚钝。一说跟她八字相冲，就真的也不出现了。 那还怎么照顾儿子？ 再后来，看她教育庆安，太后那是真也不动心思了。 “哀家记得，庆安打小喜欢到处蹦，可德妃不让，拘着她学礼读书，老在她蕙秀宫里不出来。总算大了，来哀家宫里也是刻板得很。可这天生的性子怎么压得住，庆安又是公主，可不就是养成那任性的样子了嘛。” “太后说的是。” “你看嘟宝，玩起来不也是无法无天？可她该惦记哀家和皇上的都惦记着，这不就行了，比起那些表面上的礼节，哀家更喜欢嘟宝夸一句慈清宫的饭好吃。” 伏月笑起来，“奴婢去看看小厨房做的东西，可得做些孩子爱吃的。” “去。噢对了，明儿也要来，你去把上回嘟宝说好喝的花茶冲一壶，明儿爱喝。” “是。” 有袁大总管的吩咐，和伏月大姑姑的叮嘱，这一顿晚膳，自然是“宾主尽欢”。 庆安坐在二皇兄和嘟宝中间，简直是左手佛右手魔，因为太后和昭曦帝在场而守了很久的忍耐力终于彻底告废。? 第120章 她……病好了？ “你看看你，汤撒我袖子上啦！” “哈哈哈，那一定是姐姐的袖子想喝汤啦！” 嘟宝亲自舀了一勺鸡汤，凑到庆安嘴边。 “快尝尝！可好喝啦！” 那拿调羹的肉手抖啊抖的，一半都撒在了庆安的衣襟上。 好在是从芳菲提前放凉的碗里舀的。 庆安低头看胸口油腻腻的痕迹，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是我最喜欢的衣服！” “哎呀，衣服洗一下就好了嘛，这汤真的好喝！” 嘟宝“骨碌”一下站起来，直接把勺塞她嘴里了。 “你……！” “好喝？”嘟宝得意地哼哼两声，把自己的小汤碗推到庆安面前，“还有还有！” 庆安嫌弃地“噫”她，“都沾了你的口水，我不要，我自己舀！” 身边小宫女给她舀汤的时候，庆安瞥了桌上的水晶虾球好几眼，最后状似随意地夹了一筷子。 转手放到了嘟宝的碗里。 她目不斜视，自顾自喝汤。 “吃点好的，别喝了口鸡汤就满足了，以后出去对我的脸。” 嘟宝笑嘻嘻咬到嘴里，“庆安姐姐瞎说，明明就是知道嘟宝爱吃这个虾球！” 被揭穿的庆安窘迫得脸上发烧，把夹着的一大块鸡肉塞进嘟宝的嘴巴。 快闭嘴你！ 两人你来我往的吵闹结束，庆安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席上干了什么，连忙去看父皇的脸色。 昭曦帝赠了她和嘟宝一人一枚白眼。 “你看看你们，吃顿饭都不太平！” 嘴里骂骂咧咧，手里却给两人一人夹了一筷子玉兰片。 “别光顾着吃肉，吃点素的！” 庆安看着碗里的玉兰片，连忙低头，才掩饰住了眼里的湿意。 她一直以为父皇对她很严厉，不是凶就是骂，可原来，她根本不懂父皇是什么样的人。 饭罢，昭曦帝单独喊了儿子司泽明上了慈清宫顶上露台。 昭曦帝站到白玉栏前，俯瞰皇城。 “明儿，听说你这次国子监大考拿了次名？” 司泽明站在他侧后方，执手回礼，“回父皇，是。” “不用那么拘谨，朕与你闲聊几句。” 昭曦帝朝他招招手，让他过来自己身边。 “你母妃似乎不太满意。” “是，母妃觉得儿臣不该失了头名。” “那你自己觉得呢？以往你次次都是头名。” 司泽明笑起来，不但没有失意，语气隐隐带些兴奋。 “父皇，儿臣这次没得头名，确如母妃责骂的那般是懒怠了些书卷上的学业。可儿臣这次的骑射体术却都升到了第三，仅次于萧大将军家的大公子，和黎王世子。儿臣以往都是五六名之间，这次能大大进步，儿臣真的很高兴！” 昭曦帝难得脸上始终带笑。 “拿头名去换个第三，你不觉得不划算？” 司泽明笑得真诚，“父皇，除非儿臣是天下难寻的永世之才，否则，哪能次次都霸着头名？骑射体术虽然只是第三，却能证明儿臣努力的方向是对的，儿臣还有进步的空间，这样的心得更为珍贵啊。” “嗯。”昭曦帝抬手拍在儿子肩头，“你能这样想，朕心甚慰。你记住，司氏皇朝祖上是马背上得的天下，文重要，武，更重要。” “儿臣明白。” 昭曦帝手下用了几分力，在他肩头拍了两把，只感觉掌下的躯体虽不算健硕，却肌理精健并不瘦弱。 这儿子还是不错的。 “你母妃运道不错，自己不通文墨不懂武艺，倒是生了你这么个文武双全的孩儿。” “那孩儿一定是随了父皇。” “哈哈，你啊。” 嗯，还挺会哄人。 “父皇，其实这次多亏了母后提点，若不是母后提点儿臣不能光顾着书文，儿臣也不会下定决心。” 昭曦帝一愣，撇了撇嘴，沉默了很久，才支吾道：“她……病好了？” “母后身子羸弱，这场风寒拖了许久，不过前些日子总算是基本好了，只是太医为保稳妥，让母后还好生将养。” “噢。” 昭曦帝背过身，两手背在身后，手指抠搓个不停。 “那个……你母后老喜欢一个人闷着，你得空，就去多多探望。” 司泽明颔首，“儿臣知道。” 是夜，嘟宝和庆安两人一同泡澡。 庆安老老实实泡着让人服侍，嘟宝爬出爬进忙个不停。 “芳菲姐姐，嘟宝想玩娃娃。” “嘟宝小姐，娃娃会湿，洗好了再玩。” “噢。” “芳菲姐姐，嘟宝想玩小脑斧。” “嘟宝小姐，小老虎也会湿的。” “噢。” “芳菲姐姐……” 庆安服了，“你这样进进出出的，什么时候能洗好？倒不如洗好了再玩。” “那庆安姐姐你陪嘟宝说话吗？” “泡澡说什么话？” “噢。” 嘟宝老实了大概息。 “啊，嘟宝知道可以让谁来陪嘟宝洗澡了！细细，泡澡！” 小红蛇来了。 庆安尖叫了。 嘟宝抓着细细，“庆安姐姐，陪嘟宝说话吗？” “陪陪陪！你快让它出去——” 嘟宝趴在木桶边上，脑袋搁在白胖手臂上。 “庆安姐姐，你认识李太妃吗？” 庆安玩着水里的花瓣，“见过，但也是远远的。我记得母妃说过，自从太妃的女儿去世之后，她就不常出来了。噢，丽妃娘娘经常会去看她。” “丽妃娘娘又是谁？” “就是二皇兄的母妃。” 庆安斜睨一眼嘟宝，“你突然问李太妃做什么？不是……想捣什么乱？” “不是不是！” 嘟宝摇手，水花都溅到庆安脸上了。 “嘟宝有一枚发梳，是李太妃送给太后，太后又送给嘟宝，所以嘟宝想谢谢她！” 庆安抹了一把脸。 “不过是发梳而已，而且还是转了手的，你这样莫名其妙去找太妃，奇奇怪怪的。” 她说到一半突然撩了一把水报复嘟宝，惹得小胖丫头又是尖叫又是大笑。 两人互撩了好久，桶里水都少了一半多。 “我劝你别去找李太妃，她可不像太后娘娘那么和善，我听五哥说，有一回他不小心把球踢进她宫里，就被她骂了好一顿，还赶出来了。” “噢噢，嘟宝知道了，嘟宝不去，嘟宝怕挨骂。” 庆安看她答应地那么快，总觉得有些怪异。 这敢拿蛇吓她的小胖子，能这么听话？? 第121章 谁答应说谁 到了睡觉的时候，嘟宝跟庆安道晚安，拉过她背着宫女。 “庆安姐姐，你现在开心了吗？” 嘟宝放低了声音，可庆安听得非常清楚。 “所以你是为了逗我才……” “对啊，嘟宝喝汤可以洒出来也可以不洒出来，看需要的啦。” 小胖丫头很骄傲地一挺小肚子。 庆安真的哭笑不得。 “可那真是我最喜欢的裙子。” 嘟宝扯住了她寝衣的袖子，一双大眼睛晶亮。 “庆安姐姐，你开心了，什么好看裙子都换不来。” 庆安如一锤击心，懵了很久之后被宫女带着去睡觉了。 嘟宝回了自己房间，等芳菲给她捯饬好出去外头，就立刻溜到窗外找暗卫乙。 知道甜爹得到了消息，嘟宝很开心地送了颗甜果子给暗卫乙以示感谢。 这可是她特地藏起来的哟！ 嘟宝轻手轻脚回到床上，躺平之后就闭上了眼睛。 神识到了空间，嘟宝就看到墙上多了一个柜子，上头一排排摆了不少药瓶子。 药瓶子上都写着字。 嘟宝看不懂。 药鼎旁的桌案上，小金拖着管大毛笔，在药瓶上刷刷刷写着大字。 “哇，小金，原来你会写字啊。”嘟宝吃惊。 小金哼哼两声，“有能耐也不用到处宣扬的，你以为是你啊，会背几首诗就瞎嚷嚷。” 小灰云也是鼻孔里出气，“是哦，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嚷嚷自己是一万岁的神兽，就是也没见出什么本事。” “你说谁呢你？” “谁答应说谁！”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嘟宝插进去，把一云一虫分开。 “好了好了，你们都能帮嘟宝，不要比啦。” 小灰云在嘟宝手下蹭了蹭，小金看它那“谄媚”的样子，受不了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嘟宝看见了，拍了它虫脑袋一下。 “你四不四不想变回来了？再欺负小灰灰，嘟宝就不给你想办法，让你一直住蝈蝈笼。” 小金还想再辩的，不过想到之前嘟宝心疼它变小之后不开心，就闭嘴了。 “这些都是什么？” “是我们今天炼的药。” 摆放药瓶子的小方鼎走过来，“我也是真没想到，一天能炼那么多。” 它指着柜上的药一一介绍。 “这是止血丸你知道的，八瓶普通的，两瓶上品……诶你别嫌少啊，这也就炼了五炉而已，能有这么多可是很厉害的。你不知不知道很多人炼十炉可能也就得一瓶？” “小方方你好厉害啊！” 嘟宝垫着脚摸那药瓶，夸奖不要钱一般。 小方鼎摇了摇它的方脑袋，“才不是我厉害，是你厉害。” 小火云蹿过来，“宝，腻害！” 嘟宝戳着自己，“？可嘟宝什么都没干啊。” “你过来看。”小方鼎带她去药鼎那边。 嘟宝过去看，“呀，它它、它变啦！” 原来的药鼎形态古朴，又高又大。 现在在嘟宝面前的，却是一只小肚子的金色药鼎，节节细长的鼎尖却要直戳到天花板的技能金盘里去了。 “它现在更像金盘里的样子了。”嘟宝指着技能金盘道。 “没错。” 小方鼎给嘟宝解释。 “炼药术的成长升级，自然是靠炼药的多寡。一般人都是从低级药鼎低级药开始，如果想加快修炼速度，除了用更高级的药草，还需要更好的药鼎。” “嘟宝知道！”嘟宝举高小手，“小方方你就是更好的药鼎！” 小方鼎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它现在这个样子也看不出脸红不红的。 “是，我是从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了，但前主人飞升时，我已是天级药鼎。嘟宝你现在是刚入炼药一术，我也降了级别。可虽然我要从头炼起，比起一般的药鼎到底要快上几分的。” “噢噢，那嘟宝找到你运气真好！” 嘟宝忍不住想去摸那金灿灿的药鼎，被小火云挡开。 “别，烫！炼药！” 小方鼎帮着翻译，“先别摸，里头还在炼真心丸。” “真心丸是什么？” “就是……这个等会儿说。嘟宝，举凡升级一定会有变化。比如小火，它原来是赤级真火，现在是金级真火，所以火焰是金色的。” 小火在一旁吐了个金色火星子，配合表演。 “我当初在前主人手里，也不是你刚找到我时候的模样，只不过前主人飞升之后，我本不想再让被人所御，就变回原来的模样了。” 嘟宝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小方方你的意思是说，嘟宝的炼药术厉害了，所以你现在变好看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能直接变成这么富丽堂皇的，我也是没想到。” 药鼎的模样，都是跟着主人的喜好来，所以这么金灿灿的，是因为嘟宝喜欢？ 想想嘟宝那只暴发户一般的金书袋，小方鼎觉得，合理。 “所以嘟宝你今天做什么了？我正高兴出上品止血丸出得越来越快，就突然升级了，如今我已是黄级药鼎了。” 嘟宝手指点下巴。 “嘟宝没干什么啊？偷看，偷听，让暗卫叔叔偷偷给甜爹带个口信……” 小金正好把药名都写完了，把笔放下。 “你给你甜爹传的什么信？” 它虽然可以感应到嘟宝身边的一切，可后来忙着写药名也没在意。 等嘟宝说了，它拿虫足摸了摸下巴。 “你下山就是为了找爹，找到现在三个爹头上总有些东西，都是被你解决或者正在解决。修行讲究机缘，讲究顺天命，和自然，所以会不会你妹帮你爹爹一回，修行就更上层楼？” 它看了圈周围。 “这个空间，你是什么时候得的？” 具体的时候嘟宝也记不得，但可以肯定是下了山找到了阿爹之后的事情了。 “不过小金，你说错咯，哪有三个爹，阿爹、甜爹。”她掰手指，“就两个啊！” 小金暗自吐槽。 你现在去那个倔脾气的皇帝老儿耳旁喊声爹，他说不定敢把传国玉玺给你！ 某皇帝爹：荒谬！朕不是，朕没有，别瞎说！ “反正，我觉得，只要你帮着你三……两个爹，或许你炼什么都会快一点。” 对此，嘟宝是绝对没意见的。 “这有什么，就算不炼什么，嘟宝也会好好帮爹爹的。嘟宝会努力，争取早日把你们一个个都变成金的！” 一虫二云一方：…… 您可以慢慢来，我们真不急！ 立完目标，嘟宝终于能插嘴问小方鼎。 “小方方，快告诉嘟宝，真心丸是什么？”? 第122章 因为嘟宝聪明 “顾名思义，就是让人显露真心，说真话。” 嘟宝嗅着从药鼎里飘出来的味道。 “好像有股子炸肉丸的味道。” “……嘟宝你不是正在查下咒人的事情吗？肯定能用得上真心丸的。” “嗯嗯……”嘟宝心不在焉，舔了下小嘴唇，“那个，炼完了……嘟宝可以吃一颗吗？” “……” 小方鼎无奈地看向小金。 你来，这题我不会。 小金盘坐在桌案上，虫腿抖了抖。 “给她吃。” 小火去拨了拨火，不多会儿出了第一炉。 小方鼎拿了一颗给嘟宝。 嘟宝闻着味儿，当肉丸子一口吞了，嚼巴了几下。 “唔，果然是药，闻着香，吃起来却不似肉。” 一虫二云一方围住了她。 小灰云试探地问了个问题，“嘟宝，我们四个，你最喜欢谁？” 嘟宝张口就来，“都喜欢，还有细细！” 小方鼎问了一个，“我现在是黄级药鼎了，能炼的丹药多了，你想炼什么？” “闻起来最好吃的那种！” 小金摇头，终于问了重点。 “嘟宝，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那么多？” “山里啊，会那么多，当然是因为嘟宝聪明！” 小金撞了下小方鼎，“这真心丸没用！” “不可能的，我以前炼过，绝对有效。” 小方鼎看向满脸无辜的嘟宝。 “我看，不是真心丸没用，是嘟宝，从未骗过我们。” 嘟宝尝过真心丸的滋味，来了兴趣，拉过小方鼎去翻《乾坤丹方》。 “小方方，快跟嘟宝去看看，现在咱们这个黄级炼药，都能炼点什么出来！” 也许，会有烧鹅味的药丸子？ “哎哎哎，你等会儿！”小金喊住人，“你入梦就为了这？” 嘟宝如梦初醒，“噢噢，对，嘟宝想麻烦小灰灰小火云去找找那个李太妃。” 其他人看不到二云，比嘟宝自己去找要方便很多。 小火云高兴地蹦了几下。 它老守着炉火，就想出去放放风。 小灰云点头，“好，我们去盯紧她，看看她是不是下咒之人。” 嘟宝摇手，“不，不用盯紧。你们只需要去她住的地方，看看情形就回。她如果是给甜爹下咒的人，肯定会些什么法术咒术伤人术，咱们离她远点，安全些。” 二云领了任务出去了，小金戏谑嘟宝一句，“行啊，现在有点主事的样子了。” “煮食？嘟宝要吃花生浮元子！” 小金：…… 所以它为什么要长了一张嘴？ 之前嘟宝从庆安这里已经套出来李太妃住的地方，二云循着过去，果然在皇城西北面找到了某处冷僻宫殿。 宫殿门口并没有守门的，但宫门大开，一名中年宫女正在同一个小公公说话。 “太妃娘娘谢谢丽妃娘娘送来的东西，这是小小回礼，还望丽妃娘娘不要嫌弃。” “姑姑严重了，那咱家就先回去复命了。” 二云只望了一眼，就从两人头上略过了。 这宫殿位置偏僻，宫里的气氛也是清冷，来来回回没几个人，跟它们去过的蕙秀宫完全不同。 二云不管这些，分开左右搜过去。 反正没人看到，它们都是大大咧咧直接明目张胆地飘过去的。 可左右转了一圈，居然没看到其他人。 二云会合。 “灰，走？” 小灰云拉着小火云，“再往角落那些地方转转，实在没什么就走。” “好！” 二云贴着墙边绕行，减慢了速度，谨慎的小灰云还伸手摸了几把墙面。 也许是因为更仔细，当它们飘飞到最西北角的某棵树下时，小灰云忽然感应到了精神力的波动。 它本是运势之灵，又因为吸收了诅咒云，所以对精神力的感应愈发灵敏。 “小火，这里！” 小灰云飘到树顶，又沉到树底，最终，圆球手指向了树根的位置。 小火云往那个位置飞得更低，仔细查看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灰，你找，火烧！” 小灰云降落到地上，去摸一根根露出在表面的树根。 摸到第三根，突然感觉到一股拉力，一只从地底钻出来的黑手，把它紧紧攥住，拖进了地底！ “灰！” 小火云反应很快，吃惊之后立刻打出了一道金色火息。 金火碰到树根，炸出一团黑雾，劈啪作响之后，如烟火一般消失。 小火急了，连着打出好几道金火，可都被炸出来的黑雾给灭了。 小火气得攥紧了拳头，用力吸了一大口气，猛地打出长长一道金色火焰。 金火熊熊，一下把整个树干都烧着了，小火的赤色云体，更显明艳。 可是，从小灰云为抓走的位置，一只几乎有半棵树那么大的黑手伸出来，完全不惧金火，一把捞住了小火云，就要往地下拉。 小火云看黑手故技重施，哪肯就烦，嘴里一股劲，直接把自己的身躯点燃了。 瞬时间，周围都被火光点亮，而小火云额前的金印冲破这亮光，熠熠生辉！ 空间里，嘟宝额前一下剧痛，突然消失。 与此同时，她从床上一下做起，抓起了床边的小挎包背上就冲到了窗前。 “暗卫叔叔！” 皇城中心，旭阳宫里灯火昏暗，昭曦帝在北面某个漆黑宫室里，接见了唐溪俨。 银蟾把人带到，并未立刻离开，而是隐入角落护卫。 “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昭曦帝背身摆手，无声免了他行礼。 “唐溪俨，你可知朕为何深夜叫你来此？” 唐溪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拿出了一个锦盒。 “皇上，可是想问此物？” 昭曦帝转过身，看着唐溪俨打开盒子。 盒子里铺着软布，中央一个凹处，嵌着一枚药丸，因室内昏暗显出淡黄的颜色。 “唐家老祖从货郎做起，到老年时算是小有薄产，也认识了不少人。其中有位道长，赠予老祖一枚丹药，据说能还魂重生。” 昭曦帝轻嗤一声，“如此荒诞无稽，你老祖也信？” 唐溪俨笑得风光霁月。 “自然是不信。可自从道长赠药之后，唐家生意越来越好，财富越来越多，老祖便将此药当成福兆，作传家宝流传了下来。” 听到此处，昭曦帝赞赏颔首，“倒是个明白人。” 他又看了几眼那丹药，一时好奇，问道：“这药被那牛鼻子说得那么神乎其神，有名字么？” “有。” “叫什么？” 烛火在此刻摇曳了一下，唐溪俨端俊脸上的暗影也随之而动—— “此药名叫，还魂香。”? 第123章 唐家愿为皇上所驱 昭曦帝嗤之以鼻，“还魂？真能还魂，这人世间不人满为患了？到时候，阎王爷都要从地底跳出来收人了。” “圣上英明。不过，外人所知的唐家传家宝，却不是这个。” 唐溪俨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朝昭曦帝呈上。 “而是这个。” 昭曦帝拿过来展开，却是一张山陵地图。 “这是唐家祖坟所在，唐家祖上得上天庇佑，曾救过某朝帝君，据说帝君后来得主天下，就赏赐了一处风水上佳之地。后来唐家逐渐越来越富，就有人开始传是这风水宝地聚财。” “难道不是？不是你们还特地描绘了张地图？”昭曦帝把地图还给唐溪俨，“这不是更引人注意么？” 唐溪俨见昭曦帝随意就归还地图，也没拿丹药，不觉挑了下眉。 他把两样东西收好。 “草民不敢欺瞒皇上。因为祖坟所在地偏远，又因深入山林，祭拜不便，祖上曾动了迁坟的心思，又怕破了唐家的财运。所以在族中又建了祖祠以便平日祭拜，命人绘下地图免得不常去后辈忘了路途。” 说到这里，唐溪俨也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草民与德妃娘家黎家并无来往，并不知娘娘是如何得知这地图的事情。庆安公主曾诱嘟宝向草民讨要地图，并骗她是一张制糖的方子。恕草民妄言，草民觉得庆安公主看起来是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张糖方。” 昭曦帝睇他一眼，“你倒是什么都敢说。” 唐溪俨轻笑了声，“草民是皇上的草民，对自家君上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你怎么没告诉朕，吏部左郎林伟忠家新纳的妾侍乃是别国细作。” 唐溪俨躬身，“未查实之事，草民不敢上报。” “不敢？你故意让人放出自己和那女人有染的流言，再着人挑唆林伟忠部下为难唐家生意，顺势给了自己一个好借口来投靠朕。你知道朕必然命人查实，这就查到那女人的真实身份。” 昭曦帝踱了几步，留给唐溪俨一个深沉的背影。 “说起来你这般胆大之人朕是许久未见了，帝都城那么多显贵你不投靠，居然直接一步投到了朕跟前。嗯，也是，灼心堂这么大的摊子，大概只有朕才能接着。” 他转过身，陡然提高了声音。 “私查军情，唐爷你好大的胆子！” 闻言，唐溪俨毫无慌乱，慢慢跪倒在地，恭敬伏礼。 “灼心堂收集各方讯息从来都不敢逾矩，若非事出紧急，草民也不敢出此下策。” 他掏出一份奏报。 “兹事体大，若不是皇上本人，草民绝不会拿出来。” 昭曦帝没动，银蟾从暗处走出，拿走了唐溪俨呈上的东西。 他翻开仔细看了一遍。 “皇上，与属下查到的差不多。” 但多了很多是他查到但未放在心上的旁枝细节，而唐溪俨不但记下了，还把各种细节之间的勾连都推演了出来。 这人，心思极细。 唐溪俨拱手，“皇上，灼心堂是唐某顺势而为之物，并非有所图谋。但到了今时今日，灼心堂查到的事情，已不是唐某一介平民能碰的了。” 他再一伏地，“唐家愿为皇上所驱。” 昭曦帝面上肃冷，心里已经骂起了脏话。 果然是生意人，做的一把好生意。 先大方拿出二十万银子投石问路，若他不问顶多失些钱财，若他过问，再以遭官员刁难为由向他投诚。 等他介入调查，就能查到奸细一事，继而再发现唐家借助举国各行各业那么多店铺，运作了一家搜集讯息情报的灼心堂。 钱财诱惑对他这天子来说其实不值一提，可若是加上灼心堂，等于皇家在各地都有了耳目，可就是个大筹码了。 好心计，好耐性。 呵，说不得，这灼心堂的线索也是这厮故意漏出来的。 昭曦帝心里对唐溪俨看得上眼了，可自然是不能这么随意就让他过去。 “朕记得唐家家主是你母亲，并不是你。” “圣上放心，我娘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家主之事并非不能说，只是牵扯许多唐家琐碎旧事，待皇上空闲，唐某再说于皇上听。” 哟，还知道带节奏。 也罢，那灼心堂他确实想要，也不是不能满足他的要求。 “且看。” 唐溪俨听出了昭曦帝的隐意，心落下了一半。 “皇上，奏报一事已呈，草民还有一事禀报。” 昭曦帝看他提奏报上那事还挺淡定的，现在却神色严肃，不知怎么就想到那小胖丫头了。 “说。” 唐溪俨把有人雇老乞丐，将有女儿之事透露给他，而那人与老乞丐每次相见，城中必有人家失窃同款海棠发梳的事情说了。 而嘟宝手里，也有一模一样的海棠发梳。 “海棠发梳牵扯到一家旧案。” 唐溪俨把首饰铺老板女儿溺水而亡，夫妇二人先后病故的事情简略说了，然后呈上了手下查到了三人画像。 银蟾照旧拿过来，立时就觉得其中一人有些眼熟。 他负责皇城安危，又天生擅于记人，让他觉得眼熟又不能一眼认出，必是宫中不常见的。 他靠近灯烛，再细细分辨。 “皇上，此人是李太妃身边女官。” 银蟾指着画像上女子。 “当真？” “是……” 银蟾忽然噤声，人影一晃跃至窗边。 暗卫甲略显焦急的声音，以传音入密的方式入耳。 大人，嘟宝小姐有难！ 奉德宫，暗卫乙背着嘟宝飞跃至宫墙。 远远地，嘟宝就看到了最西北角的火光。 “那里！暗卫叔叔，快！” 暗卫乙几个起落，很快到达。 当发现所到之处只是一棵树，周围并无不妥，面巾上的一双眼中露出疑惑。 嘟宝小姐心急火燎的，是为了看树？ 正想着，他背上的小胖丫头已经等不及，自己挣扎着要下地。 惊得他赶紧翻下墙头，免得嘟宝小姐摔破脑袋。 嘟宝一落地，就冲到树旁。 “小火！” 她大喊一声，顾不上别的，一把抱住小火云，拼命往后拉。 “这是什么？小灰灰呢？”? 第124章 好歹叫上我啊 小火云与大黑手拉扯了很久，又不断用真火焚烧，早已是强弩之末。 现在看到嘟宝，心里一松，真火立刻退了去。 “灰，抓，地……” 它有气无力地说了几个字，眼睛一闭就往地上坠。 “小火！” 嘟宝一看不好，神识一动，把小火转移去了空间。 大黑手突然失了目标，超前一探，直接抓住了嘟宝。 嘟宝两只脚一岔，小身子一扭一沉，扎了个敦实的马步。 两只小肉手一左一右分别抓住腰上的巨大手指。 “把小灰灰，还给嘟宝！” 暗卫乙在旁边看得心惊不已。 他只看到嘟宝小姐突然冲过去跳起来抱住了什么，居然还拉扯着没掉下来。 树影厚重，或许是抱着什么树枝，总不能，有法术悬在半空，对？ 可后来嘟宝小姐就开始对着空气说胡话了。 这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不对不对，她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梦中惊醒……难道，梦游？ 暗卫乙想想不对，这要是惊扰了奉德宫的人起来，可不太妙。 那边，嘟宝得不到回应，可腰上的力道越发重，深深勒在她腰上。 “哼，不理嘟宝，嘟宝就把你打烂！” 肉手虽小，可力如千钧，几下就把巨大手指给掰断了。 大黑手碎了几块，大概是知道了厉害，立刻往地里缩去。 嘟宝追过去，晚了一步，让它溜了。 黑灯瞎火的，没了小火，嘟宝也看不清它是从哪里溜走的。 嘟宝只顿了一下，就把空间里贪睡的六个诅咒云提溜了出来。 “你们，快帮嘟宝找！” 嘟宝心里急，说话竟是不同以往软糯，诅咒云们听到的居然带有隐隐啸音，振聋发聩，一个个全都醒了。 它们抖着身子，在树根下头嗅来嗅去，有一个还去拉嘟宝。 所幸嘟宝没做错，大黑手和诅咒云都是精神力，寻找起来很容易。 当诅咒云找到地方，嘟宝完全没有考虑太多，过去一狠狠一跺脚。 暗卫乙正是这个时候觉得嘟宝是在梦游，想要过去带她走。 可谁知刚一个掠身到嘟宝身边，她脚下突然就破了个洞，不大不小，正好让嘟宝直直掉了下去。 暗卫乙探出手臂，却没来得及抓住人。 他急了，抽出长刀想把地上的洞挖掘得大些。 可还没戳到地上，那个地洞，就在他眼前，忽然闭合。 没了，什么痕迹都没有，连虬结于地上的树根都没有一丝破处。 暗卫乙瞠目结舌，嘴里蠕动几下，都没发出什么声音。 等到奉德宫里起了人声，灯火通明，他终于喉头一滚，怒喊出声。 “有——鬼——啊——” “哎哟！” 嘟宝那一脚太用力，掉到地上也很带劲，直坠得屁股发痛。 她颤着腿站起来，抚了抚小屁屁，仰头环顾四周。 没想到，地下居然有这么大，这么亮的地方。 嘿嘿，有意思。 嘟宝朝前走了两步，只觉得这里简直比皇城城门口的广场都要大。 头上是黑漆漆盘结的树根，树根上零星长着一朵朵白色的小花，花心是鼓鼓的一颗，莹莹亮着光。 四周远处，贴边长着一些爬藤，上面也长着跟树根上一样的灯泡白花。 虽然朵朵都是萤火之光，可架不住数量多。 再加上地上嵌着不少闪亮的晶石，照得周围亮如白昼。 嘟宝着急出来，身上穿着寝衣，头发披散着，只斜背着自己的小挎包，边逛边看，悠闲地跟逛街一般。 可那六个诅咒云挤成一团不止还瑟瑟抖着，身影一闪就想往嘟宝空间里躲。 却被嘟宝按住了。 “哎，你们别走，一会儿帮我找那只黑手，它抓走了小灰灰。” 被她一按，诅咒云们死活都进不去空间，只能边抖着边爬进了小挎包躲着。 嘟宝很是疑惑，“你们跟那只黑手不应该是兄弟么，怎么怕成这样？” “嘟宝！” 随着一声喊，小金出现，正攀在嘟宝手臂上。 “你怎么一个人就敢冲，好歹叫上我啊！” 嘟宝扶了它一把，让它趴在自己肩膀上。 “嘟宝着急找小灰灰，小火怎么样？” 小金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回她。 “它还好，小方鼎说它是力竭了，把它放到炉鼎里用炉火煨着。” 小火云本就是真火，以火养火，很快能好。 “这是哪里？” 嘟宝摇头，“不知道，是那棵树下面，只是怎么这么大？” 小金让她兜着走。 “这看上去恐怕已经比上头的宫殿都大了，你看那边都看不到底，说是个地宫也不为过。” 嘟宝拍拍小挎包里的诅咒云，“你们快找找，那只大黑手在哪里？” 六个诅咒云爬出来，趴在小挎包外面，拼了个箭头。 直指小金刚从说看不到底黑漆漆的地方。 嘟宝和小金对视一眼。 “走，下都下来了，总得摸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嗯。” 走了一会儿，小金觉得有必要推算准备一番，免得一会儿遇到什么来不及反应。 “看来这个李太妃是反派跑不了了，那个小公主跟你说过她什么事情吗？” “唔……说过她有个早夭的女儿，很小就夭折了，然后她不喜欢出门……没了。” 小金搓了搓虫足。 “哎，你是不是说你做梦梦到过个小姐姐？” “嗯。” “……” 嘟宝反手拍拍它，“小金你想说什么就说啊。” “……那个小姐姐，会不会就是李太妃的女儿？” “可她已经上天做仙子了啊。” “……你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四爷爷跟我说，人过世之后，都会上天去做仙子。那个小姐姐长得可好看啦，一定是最可爱最好看的小仙女！” “……” 你四爷爷一个搞医学的思想这么唯心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小金也理解四爷爷大概是体谅嘟宝还小，撒了善意的谎言。 “行，我们不说这个，那你说前头会有什么？我感觉那边有点东西。” 嘟宝叹了口气，拍了拍小肚肚。 “唉，嘟宝希望是一只八宝鸭，想吃里头的糯米。” 刚才太用力跺地，力气用光啦！ 小挎包里，诅咒云顶起来一个小布包。 嘟宝拿过来，打开外头的帕子，里头是一块荷花糕。 “啊，嘟宝差点忘了，藏了块糕糕在包里呢！谢谢你们哦！” 嘟宝第一口下去，小金忽然用力拍了她一把。 “噤声！” 嘟宝停下，只见前头隐隐绰绰地，现出一个白色人影。 身量不高，裙角轻动，黑发飘飘。? 第125章 你敢跟她走？ 嘟宝认出了那个背影。 “小姐姐！” 她招呼都不打一声，朝人家冲过去，小金差点被她颠下去。 “你你、你倒是看清什么人再过去啊！” 在这种地方出现的，能是什么好人！ 嘟宝跑到离那人五步远时，小姐姐转身了。 清秀可人，很好看的一个小女郎。 嘟宝自动停下了。 “你不是嘟宝梦里的小姐姐。” 不过，确实是有点像的，所以她刚才认错了。 小姐姐身穿一件百花穿蝶裙，梳着双环髻，发上点缀着地宫里的灯泡小白花。 莹莹之光笼着，看起来像是她在隐隐发光。 嘟宝觉得她看起来比庆安姐姐小，倒是跟冬冬哥哥差不多大。 她看向嘟宝，露出笑容。 嘟宝不自觉地也露了笑，抬腿想走过去。 被小金喊住了。 “嘟宝，别过去。”它身上的金色花纹泛起警戒光芒，“她不是正常人。” 何止不是，了无生气，就是个死人。 嘟宝惊疑地停下脚步，“小姐姐，你是嘟宝梦里的小姐姐吗？” 小姐姐笑容更甚，轻轻摇了摇头。 “嘟宝也觉得不是，虽然嘟宝觉得你们长得挺像的。” “你叫嘟宝？” 小姐姐问她，声音朦胧轻柔。 嘟宝点头，把手里剩下的荷花糕一下子塞到嘴里。 等她咽下去，看小姐姐好奇的神色，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嘟宝就藏了一块荷花糕，而且已经咬过了，所以……” 小姐姐敛去笑容，“荷花糕，母后以前，最喜欢吃荷花糕了……” 话音悠扬，似乎飘到了遥远的过去。 她朝嘟宝轻轻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 嘟宝没有犹豫，忽视了小金再次的阻止，跟上去了。 保持着刚才的五步距离。 “嘟宝。”小金压低声音，“你没看出来吗，她……她是‘仙子’，你敢跟她走？” 嘟宝反手拍拍它，手上残留的糕屑落了小金一身。 “没事的，嘟宝觉得小姐姐不是坏人。” 小姐姐带着嘟宝，走在刚才他们觉得黑暗的区域。 一过去，周围的灯泡白花就亮起来了。 小金伏在嘟宝肩头往后看，原来亮堂的地方随着他们走远，一片片暗下来。 它心里暗嗤一声，擦，还是感应灯。 这片地宫确实不小，小姐姐带着他们走了有一会儿，最后停在了一条小河流前。 河水很浅，潺湲而流，横在他们面前，两头幽暗，也不知来去何方。 河上架着一片简陋竹排，小姐姐踏上去，扭身招呼嘟宝，“来。” 小金探出去一些，远远看到河对岸有个高台。 高台上桌案、香炉、招魂幡，有点瘆人。 看嘟宝甚有趣味的表情，去是肯定要去的了。 它只能小声问她，“嘟宝，带什么兵器了吗？能打鬼……打人的那种。” 嘟宝一拍胸脯，“没事，嘟宝能打，不需要兵器。” 小金干笑。 是是是，此时此刻，我们就需要你盲目的自信！ 它自己蹿到嘟宝的小挎包，拨开抖个不停抱团取暖的诅咒云，在里头翻来翻去。 除了那些能发光的石头，就是什么竹蜻蜓、小头绳，全是玩的东西。 所以，她急慌慌跑出宫的时候为什么非要带这包不可？！ 小金气得飞脚，踹到个硬硬的东西。 是一截小竹筒，被惊动的细细从里头幽幽伸出红色的蛇头。 “别别，先别吃我！嘟宝需要你！” 嘟宝跟着小姐姐走过了竹排桥。 过河的时候，她好奇地往河水里瞧，看到了很多黑黑的点点。 定睛一看，是一条条小小圆圆的黑鱼，居然跟诅咒云长着一样的眼睛，长得也挺像，就是多了条尾巴。 不过，诅咒云总是怂怂的，它们却横着眼，看起来有点凶神恶煞。 小姐姐把嘟宝带到了高台前，指着最上头的一个大箱子。 “嘟宝，你看那个。” 小金从挎包里爬回嘟宝肩头。 妈呀，什么箱子，就是口棺材！ 嘟宝却相当兴奋，那黄澄澄的颜色好漂酿！ “是、是金的吗？” 小姐姐笑出了声，轻轻摇头，“不是，母妃当时没有那么多财帛，打不起金棺椁给歆菡。” 提到母妃，她似乎打开了记忆。 “歆菡是母妃的第一个孩子，虽不是皇子，可母妃还是很高兴，什么好的都给歆菡。只可惜……” 嘟宝瞧着她的背影，觉得有点可怜。 “歆菡姐姐，你从那棺材里爬出来多久了？” 小金吓了一跳。 从上天小仙子到爬棺材，有点跳跃啊。 嘟宝拿食指在鼻下擦了几下，“嘟宝闻到你身上聚尸丹的味儿了。” 歆菡转过身来，笑容有些惨淡。 “是，七年前我就不小心跌落湖中，溺水淹死了。” 奉德宫，侍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宫人们被聚集到了一处，看守了起来。 西北角的参天古树下，更是闲人勿进。 火光下，昭曦帝怒容更甚，一脚朝暗卫乙踹过去。 唐溪俨在他身动时就及时发声，“皇上别踹树，嘟宝在下面！” 昭曦帝眼中一凛，硬生生换了个方向，把人踹到墙上。 噗！ 暗卫乙口飙鲜血，跌到地上，但强撑着爬起来，跪回到昭曦帝面前。 银蟾点了他几处大穴。 要不是还要问他嘟宝小姐的下落，早就拉下去上刑罚了。 亏得暗卫们习惯用传音入密，刚才那声凄惨的“有鬼啊”没传开，否则，这等胡言怕是直接被皇上砍了。 “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是。” 暗卫乙不敢再造次，不管合理不合理的，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听得昭曦帝和唐溪俨全都心神惊惧。 昭曦帝想的是，嘟宝一定是吃太多，白白胖胖，这是被树精妖怪当成唐僧肉了！ 唐溪俨想的是，他家女儿也不知带没带吃的在身上，地下肯定也没什吃喝，可别饿着了！ 两人一对眼神，都看了对方眼里的惊惶。 “挖！” 昭曦帝朝地下一指。 “朕就不信了，还真有精怪不成！” 有也挖断它妖根！ “是！” 侍卫们忙着挖地撅根，唐溪俨则是绕着树转了一圈，又在周围转了一圈，最后看向了主殿。 主殿大门敞开，里头站着神色慌张的几个宫人。 并不见李太妃出来。 昭曦帝知道此人心思细密，“看出什么没有？” 唐溪俨朝他拱手，“皇上，草民斗胆向皇上讨个问讯的差事。” 第126章 可真急死他 昭曦帝朝主殿里看，明了了他的想法。 “准。” 他示意袁德海跟上唐溪俨。 “李太妃与太后，曾经关系亲和得很。” 唐溪俨会意，行了一礼之后随袁德海进去了。 袁德海刻意放缓了几步，在进殿之前，把关于李太妃的事情捡要紧的说了。 “李太妃跟太后一样，是在先皇登基之前就跟在先皇身边的，是以二人关系亲厚，也从不斗法，待皇上也好，所以先皇崩后，那些个嫔妃只有李太妃得留宫中赡养。只是七年前她痛失亲女后，就沉默寡言不常出门，自请了这偏僻的奉德宫静养。” 唐溪俨把这些跟灼心堂查到的讯息，一起在脑中捋了一遍，才跨进主殿之后的寝殿。 有袁德海在，小宫女和贴身女官那些阻拦都不是事。 不过到底是太妃内室，袁德海还是通报走了个流程。 唐溪俨进去，行礼，起身，见到了这位李太妃。 虽然上了年岁，却保养得宜，面上居然还有些佛相。 看床前案头摆着翻开一半的书卷佛珠，不难想象她平日里如何消遣岁月。 袁德海笑得相当热情，“太妃娘娘，今夜实在是叨扰了，淑妃娘娘养的猫不见了，有人看见往您这儿来了，天黑难找，还请娘娘恕罪。” 淑妃平日里甚是宠爱那只花狸猫，后宫的人都知道，拿来当借口也算合适。 李太妃坐在窗边塌上，轻轻摆手。 “无妨，年纪大了，觉轻，正好起来坐坐。” 她移目看向唐溪俨，“你想问什么，就问。不过，哀家并未见过淑妃的猫，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唐溪俨欠身，“太妃娘娘，草民斗胆一问，方才娘娘说觉轻，可皇上来的时候，这里却是黑着灯的。” 他们来的时候，奉德宫里已经有人听到了声音起来，还亮了灯。 就算那会儿没被吵醒，后来皇上带着侍卫这么冲进来，阵仗这么大，还能安睡？ 不过说起来皇上确实宠爱自家女儿，一听出事什么都不管就直接闯进来了…… 唐溪俨收回心思，等着李太妃回答。 李太妃按了按额角，“哀家常年睡眠不好，有时昏睡不醒，有时又彻夜难眠。方才也是她们叫了好久才醒来，然后，就睡不着了。” 袁德海朝唐溪俨几不可查地点了头，证明李太妃所言非虚。 唐溪俨见李太妃垂着头，看不到表情，就状似无意地扫过她身边的两个宫女，以及房里的诸多摆设。 “太妃娘娘，可允草民四下看看？” 袁德海心里赞了一句“大胆”。 一介布衣，才刚在皇上面前挂上号，就敢在太妃房里搜查。 李太妃始终垂着头，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唐溪俨走了几步，看向案头的佛经，隐于袖中的手掌轻翻，偷偷打出一道绵细的掌风。 刚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堂堂太妃，为何在看到他们进来的时候抖了一下？ 她很快掩饰了，可在自己问出疑点时，眼里还是露了怯，所以她就一直低着头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表情。 还有，若他们来时太妃真是才醒来，为何穿着一双白日里穿的绣鞋？ 那款式材质，比宫女们的是好些，但若说是太妃娘娘穿的，又寒碜了些。 唐溪俨借着查看四周，在每个方向都打出一道掌风。 几道掌风轻动，从各个方向卸去力道，其中有一道，似乎走得快了一些。 唐溪俨走到摆着花盆的高几旁，换一道刚劲掌风下去，地板上震开一条缝隙。 他把周遭的东西震开，接连几掌，把地上空架着的几块地板都震碎了。 袁德海“哎哟”一声疾步过去，“这、这怎么有个地道啊？” 唐溪俨返身一把抓住了李太妃的手，宫女们要上去都被他挥开。 袁德海也惊了，“唐先生，使不得，这可是太妃……” “她不是。听闻太妃娘娘身边有位玉岚女官，怎未跟在娘娘身边？” 李太妃整个人一颤。 唐溪俨不好动手，袁德海亲自上去扒脸皮，果真扒下来一张。 “哎呀，你还真是……大胆！快说，太妃娘娘呢？” 玉岚跪倒在地，人是抖着，但一声不吭。 袁德海使人看住她，“唐先生，这可如何是好？” 过来是为了找人，结果又丢了一个。 唐溪俨在地道入口用脚踩掉旁边未掉的碎地砖，“袁公公，我下去找人，还烦请你通知皇上。” 说完，就直接下去了。 袁德海一看，让人严管着女官玉岚，自己跌跌撞撞地出去告诉皇上。 此时外头的树根已经被人掘开，挖出一个大洞，还在不断往下。 昭曦帝站在一旁，背在身后的手不耐烦地抖着。 一帮废物，挖这么久，也没见嘟宝！ 个死丫头也是，大半夜乱跑，可真急死他了！ “皇上！” 袁德海冲过来了，“李太妃不见了，唐先生发现了地道。” 听他说完刚才的事情，昭曦帝气笑了。 “好好好，今儿可是有趣，热闹大了！银蟾，派几个人跟着唐溪俨，再调人马，给朕快点挖！” “是！” 上头如何闹腾，地宫里的嘟宝完全不知道。 她正坐在高台前最高一级台阶上，撑着脑袋听歆菡说自己的身世。 “所以歆菡姐姐，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又活过来了吗？” 歆菡坐在嘟宝身边，拿自己冰凉的手轻碰了一下嘟宝。 “我没有活过来，我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我只知道，自己醒来就在棺材里了。” 她上一段记忆，还停留在自己溺水而亡那里。 “母妃来过，她说她会想办法让我彻底活过来，活过来之后，我就能离开这里，回到母妃身边生活了。” “噢……” 嘟宝侧着脑袋，凝望着歆菡，想心事的样子。 “小姐姐，嘟宝觉得，这样不对。” “嗯？哪里不对？” 嘟宝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了蠢蠢欲动的细细，抓着它不让它蹿到身后的供桌上。 “这是细细，嘟宝是在山里捡到它和它的兄弟的。它们当时都是刚出生的小蛇，嘟宝就带它们回家了。可是没过几天，它兄弟就不动弹了，嘟宝把它埋了。” 嘟宝抚了抚细细的蛇头，放它去了。 “嘟宝当时很难过，可嘟宝知道那是没办法的，死了就是死了。” 她去抓歆菡冰冷的手。 “歆菡姐姐，生死有命。”? 第127章 你怎能懂她是什么滋味 歆菡白着脸，下意识握紧了嘟宝的肉手。 她身上的温度沾染到自己手上，真的很暖和。 可歆菡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刚醒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我又看到母妃，又能跑能跳。可后来……” 母妃给她用了聚尸丹，时不时送些小公公和小宫女来陪她玩。 当她的脸色越来越好，他们的就越来越差，几次之后，母妃就换另外几个人来。 “我偶尔，还能感觉到冷热，比如现在。” 歆菡晃了晃嘟宝的手。 “但只要离开你，我就还是冷冰冰的。” 歆菡放开了嘟宝，她想哭，可她根本哭不出眼泪。 “嘟宝，我知道你的意思，死了就是死了，我不该再活过来。” 嘟宝觉得心里有些难过，伸开手臂想要去抱抱小姐姐。 可一股很大的力气，一下把她撞开了。 “嘟宝！” 歆菡想去拉嘟宝，却被人用力扯了回去。 “什么不该？你又丢下母妃了吗歆菡！” “母妃……” 兜帽下的面目狰狞，透着一股癫狂。 嘟宝被推得从台阶上跌落，最后是用肉手抠住台阶，阶石尽碎，止住了身形。 “你就是李太妃吗？你把歆菡姐姐一个人留在这里太惨啦。” “你懂什么！” 李太妃朝小小人怒吼挥袖，动作太大兜帽落下，露出青筋攀附的颜面。 “说什么‘生死有命’，你还活着，我的歆菡却死了，你怎能懂她是什么滋味！” “可太妃娘娘，你也不能懂歆菡姐姐的滋味啊。” 嘟宝从台阶而上，站到母女两面前，矮胖的身体须得昂高脑袋才能与人对视。 “这里看着大又亮堂，可她一个人待着不会开心的，而且她看着娘娘你脸上这样，她会难过。是因为用了聚尸丹，那个会抽人的生气，你用得多了，所以也受了影响。” 李太妃摸了把自己的脸，听到身后歆菡的一记抽噎。 “那又如何，如果能换回歆菡，我便是豁出半条命又如何！” 嘟宝眉头紧锁，慢慢摇了摇头。 “不，太妃娘娘，你这样不对。你为什么没有问歆菡姐姐，她是不是愿意这样活啊？” 此时李太妃却阴森一笑，“自是不会这样活的，只要拿到了唐家的还魂香，我的歆菡，就能真的活了。” 还魂香？ 嘟宝觉得有点耳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当然，还需要你。” “嗯？”嘟宝点了下自己，“嘟宝吗？” “当然。” 李太妃侧过身，仰头看高台上的棺材。 “我的歆菡要重返人间，就要用还魂香，还需要，魂体一身的人。” “太妃娘娘，你说的嘟宝听不懂。” “娘娘的意思是，还魂香可以让死人魂魄归体，却不能让魂魄不再离体，只有魂体一身的人，才是最佳的魂魄容器。” 嘟宝见到来人，欣喜地叫道：“甜爹！” 唐溪俨上到高台，蹲下来抱住嘟宝，“嘟宝，没事？” “有事，”嘟宝委屈巴巴，“饿了。” 唐溪俨提起的心又落下，柔声道：“忍一下，一会儿甜爹带你吃夜宵。” 他站直身子，把嘟宝往身后一拉。 “太妃娘娘，你怎么能肯定唐家这颗传了百多年的还魂香真的有用？又怎么确定嘟宝是你说的魂体一身的人。” 看到唐溪俨，李太妃略有些惊讶。 “你竟然能让长岚说出地宫所在。” 长岚跟着她七年了，对她忠心耿耿。 “她什么都没说，是唐某运气好找到的。太妃娘娘，烦请解惑。” 李太妃牵住歆菡，在一旁的石墩上坐下。 “你既知道魂体一身，当是知道还魂香如何使用。” “是，当初赠药给家祖的道长，曾传授使用方法。说是还魂香能使人还魂一次，但最终还是尘归尘土归土。说到底，死人，是没法真的复活的。除非，找到一个魂体一身的人。” 李太妃冷哼一声。 “因为死人的魂魄就算回了身体，也无法固定魂魄，但如果是将魂魄引入一具魂体一身的身体里，就可以让魂魄固定。” 魂魄在人间，死人自然就活了。 “我为了寻找复生之法遍寻大师，终于有大师肯为我卜算，说唐家女儿，就是罕有的魂体一身。” “唐家女儿？是嘟宝。”嘟宝拉了拉唐溪俨的袖子，“甜爹，什么叫魂体一身？” “应该就是魂魄稳固，不容易离魂的人。” 唐家这传家宝实属怪力乱神，但唐溪俨是习惯周全之人，在拿到这还魂香之后，把该调查的都调查了。 有一种玄门说法，即人死就是魂魄离体。 只要在魂魄未往生之前，让魂魄归位，自然就死不了。 可这是有违天道的。 但不知何时起，传出世间有一类人，他们的魂魄稳固在躯体里，很难离开。 说得通俗点，有些人，天生长命，甚至，是永生。 嘟宝听得嘴巴都撑圆了，“是永远不死吗？那岂不是可以一直不停地吃炸油饼啦！” 唐溪俨合上她下巴，“你莫要觉得好，你想想，你一直不死，可身边的人都相继去世，留你一个人在世上，是好事吗？” 李太妃不耐烦他们父女俩闲聊，她现在只想快些进行下去。 “既然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快点把还魂香和这小丫头交过来。” 唐溪俨目光冷冽，周身气势陡然一变。 “还魂香可以给你，但嘟宝，休想。” 李太妃呵呵笑起来，“我知道你会功夫，真当我拿不住你？” 她忽地一甩手，洒出一把黑粉。 唐溪俨带着嘟宝避开。 嘟宝有了一种熟悉感。 “诅咒云！” 黑粉落地，立刻化成一只巨大的手，朝着父女俩捞来。 唐溪俨足下用力，带着嘟宝跳下高台，稳稳落地。 嘟宝看到这手，急得叫起来，“小灰灰呢？” 李太妃俯视他们，“你说的，是那团软绵绵的东西，被我的诅咒吞了。” 嘟宝不相信小灰云就这么被吞了，它可是会精神力布阵的！ “真的是你给甜爹下诅咒！” “没错！怪我太晚找到大师，歆菡当时已经过身五年了，大师给我聚尸丹补养歆菡，所费需时。大师开天眼，说你回归唐家需要契机，且唐溪俨这辈子只得一女。所以大师教我咒术，我便给唐溪俨下咒，让他生不出女儿！”? 第128章 咬一口？ 唐溪俨是头一回知道自己生不出女儿还真是有人下咒，一时也有些恍然。 嘟宝眨巴下眼睛，“噢，嘟宝懂了，你不让甜爹生女娃娃，就是为了等嘟宝回唐家。” 可唐溪俨不懂。 “可你如何确定我一定会生嘟宝？” 发妻意外身亡后，他没了娶妻的心思，嘟宝是意外。 既然是意外，又怎么算得准？ 李太妃一脸高深莫测。 “汝等凡人，如何知道那位大师的卜算之术是何其厉害，她算定这小丫头何时来就何时来。但是以防万一，在她没到之前，我还是要保险一些。若让你早生下个女儿，影响了机缘，这小丫头不出现了怎么办！” 唐溪俨觉得这一切真是可笑至极，可偏偏七年前过身的司歆菡确实就站在那里。 “李太妃，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人死灯灭，强留命魂不会得善终的。” “你住口！你有女儿，又怎么知道我失去女儿的痛苦！今天，你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 随着李太妃话音落下，黑色巨手追击而来。 唐溪俨起手抵挡，内劲不费力一样道道不停歇地打出去。 可对那东西完全没用。 唐溪俨不是空有武艺，在打巨手的同时，抱着嘟宝慢慢拉开距离。 到了地上某株巨型植物边上，他把嘟宝往后面一放，又朝着巨手迎了过去。 没了嘟宝，他更放得开，下狠劲的同时还丢出了很多流火弹。 轰！ 炸掉了巨手的两根手指。 可还没等他丢第二颗，一阵黑粉飘来，炸飞的手指又补齐了。 李太妃手捧一只小缸，里头的黑粉随风而至。 “没用的，这些咒粉是大师所制，普通人根本无法抵挡。” 那边唐溪俨应付得很吃力。 嘟宝在植物后面召唤空间的小方鼎出来。 “小方方，你快看看，这黑粉拿什么能应付？” 在唐溪俨出现后就躲进空间的小金不服气。 “你怎么不问我？” 嘟宝这会儿没空跟他互怼，“好，小金你说。” “……呃，显然，那是咒术粉……” 小方鼎不耐地拨开它，仔细看了下那只巨手。 随着黑粉的不断增加，它又长了一倍大小。 “嘟宝，我随着前主人也算见识不少，我知道咒术是以自己的精神力攻击目标，用诸如念咒，借助法器来施咒。可这黑粉，我是真没听说过这等现成的所谓咒粉。” 物化精神力，这难道真的有人能做到？ 嘟宝抓住了它话里的一个词。 “你说法器？” “对。” 嘟宝指向李太妃手里的黑色小瓦缸。 “会不会是那个？” 黑粉不是现成的精神力，而是那个小瓦缸可以随时施展出精神力。 小方鼎的方眼亮了，“很有可能！” “嘟宝过去！” 嘟宝丢下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小炮弹一样冲出去了。 小金急得跺脚，“你什么武器都没有，去什么去啊！” 现在它就算想跟过去了来不及了，自己虽然有六条腿，可毛用没有啊！ “嗐，真是孽缘！” 小金又是狠狠一跺脚，虫眼一闭，身上的金色花纹开始发出莹莹亮光。 希望它的兽魂能幻化出大一点的虚影！ 嘟宝人小速度却不慢，冲过去没一会儿又爬上高台。 胖乎乎的身躯一个弹跳，直接拿自己的脑袋去撞李太妃手里的小瓦缸。 李太妃的注意力都在下头的打斗上，还真没发现嘟宝。 歆菡发现了，可她捂着自己嘴没发生任何声音。 咚！ 这是脑袋破瓦缸的声音。 瓦缸歪了，洒了一半的黑粉。 可李太妃拿得太紧，居然没掉，也没破。 发而是嘟宝的脑袋瓜子有点痛。 “呵呵，你居然自己送上门！” 李太妃抓出一把黑粉，朝嘟宝撒过去。 黑粉没有化成巨手，却是化成了一朵黑色的大云朵。 比嘟宝大，比嘟宝肥，而且，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它盯着嘟宝看了一会儿，然后朝嘟宝走过去，直到把嘟宝整个包裹起来为止。 嘟宝不能动弹了，只来得及挣扎出两条手臂。 她被裹在一朵大黑云里，那大黑云的眼睛在嘟宝的背后，变成了弯弯两条，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快放开嘟……嗯？” 嘟宝忽然闻到一股香香的味道。 不对啊，诅咒云不是都臭臭的吗？ 嘟宝从刚才肚子就有点饿，这会儿闻着这股香甜的味道，小肚肚就咕噜噜叫起来了。 她低头，香香的黑云就在胸口。 ……咬一口？ 几乎是这念头一出来嘟宝就下嘴了。 直邦邦咬了一大口，在嘴里嚼巴嚼巴，咽下去。 “嗯嗯，有点像。” 她怀念起以前吃倒霉云的日子了。 一怀念，就要吃一口。 再一口。 还一口。 ……唔，停不下来了。 旁边的歆菡惊得眼睛都圆了。 等到李太妃终于发现，就是一个胖丫头坐在地上满足地摸了把肚肚。 “太妃娘娘，”嘟宝打了个大大的饱嗝，眼睛盯住了她手里的瓦缸，“能再来点儿吗？” 李太妃顿时气疯了。 我在打架，你却在等喂食！ 就是现在！ 嘟宝突然蹦起来，重重撞在李太妃的腰上。 这回她不是想让瓦缸掉地了，而是顺手一把抢了过来。 嘟宝的力气不一般，李太妃一是没注意，二是抵不过，被她抢去了。 抢到东西，嘟宝拔腿就跑。 哎呀，抢到了，怎么办怎么办？ 有了！ 她忽然想起，以前自己吃了倒霉云之后就肚子疼，肚子一疼打人就很厉害。 于是她边跑边盯着自己的小肚子。 可啥感觉都没有啊。 脑袋倒是有点晕晕乎乎的。 嘟宝！ 这时，她脑中忽然响起了小灰云的声音。 嘟宝，我就在这缸里，你用力把我吸进去！ 吸？ 嘟宝听声给反应，还真的用力吸了一口气。 小瓦缸里的黑粉，被她一口吸进去了。 “阿嚏！” 又被她用力打了出来。 黑粉乱飞中，小灰灰露出来，周身电光萦绕，烧灼掉了那些粉末，全都成了小灰云的养分。 半空中，灰色云团巨大无比，“呀呀”冲着巨大黑手喊了两声，冲了过去。 大灰云的两只手已经不是个圆球球，而是两只大爪子，直接就把黑手抓过来，不停往地上抡！ “让你抓我！让你抓我！嘟宝来了，我还能怕你？”? 第129章 自己还是有用的 作为运势之灵，小灰云其实也闹不清自己到底有啥用。 它不像小火，可以口吐真火，能帮小方鼎炼药，以后嘟宝炼器也能有用。 它不像小金，不管如今如何落魄，毕竟是万年神兽，总有能帮嘟宝的一天。 它只是借着嘟宝的“视”之瞳术才化形的一部分坏气运，说不得也就是嘟宝的一个玩具。 哪天嘟宝觉得它不好玩了，它也就到头了。 所以，当它发现自己可以吸收诅咒云，化精神力为光电，就觉得自己还是有用的，是可以帮嘟宝的。 没想到，这次干脆就被抓了，一丝挣扎都没有。 它感觉到自己被压在一大团的精神力中，可是却不能吸收，甚至都不能动弹，心里简直是比让嘟宝吃了还难受。 所以，当嘟宝来了，嘟宝抢走了瓦缸，它憋着的这口气就特别着急要出来。 它迫不及待地想证明自己的价值！ 小灰云借着一股冲劲抓住了黑手，把它东南西北伦了个半昏，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往自己嘴里塞。 唐溪俨这边解了困，立刻就冲过去拉过嘟宝。 李太妃气急败坏地，脸上盘着的青筋都加粗了许多。 “快还给我！” 她拿起供桌上的线香往下洒，线香落地，化成了一条条毒蛇。 唐溪俨把嘟宝挡在身后，气还没运呢，一线红色身影不知从哪儿蹿出来，刁住了一条毒蛇。 嘟宝眼尖，“细细！” 细细蛇嘴张到极其夸张的地步，把已经被自己咬昏的毒蛇吞了下去。 大家的体型差不多，细细吞下去之后，蛇肚子自然就鼓起了一大团。 它扭了扭。 噗。 放了回气。 肚子平了。 唐溪俨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细细晃晃蛇脑袋。 好像味道还行？ 于是它跳到蛇群面前，摆了个可爱的歪头杀。 来啊，它不可怕哟！ 毒蛇都是线香所化，也不知惧为何物，自然是一波一波前冲。 细细蛇小胆大，动作奇快不止，还专挑大的下嘴。 左一口，右一口，先都刁晕了再说。 毒蛇群一看不行啦，就开始两两四四八八地聚合，最后合成了一条粗壮如柱的大大大蟒蛇。 细细往后仰着，才能看到人家的脑袋。 它扭头回望嘟宝，居然有点可怜巴巴。 伦家没它大！ 这时，有人终于看到了出场机会，鸣钟一般的吼声，震得大家耳朵痛。 “我来！” 一只黑色大兽虚影从嘟宝父女身边咚咚咚走过，脑袋上的羊角划拉断了顶上几条树根。 哈哈哈哈哈！ 总算啊！ 总算轮到它耍威风了！ 小金庞大的身躯直接就是碾压，一脚直接踏扁了体型夸张的大蟒蛇，并且—— 顺脚踢走了细细。 “小金！” 嘟宝不满地叫它，扑过去正好抓住了飞起的细细。 “好嘛。” 小金现在心情好，也就不计较嘟宝这么“放肆”的口气。 它踩踩踩，嘲笑这什么线香变的蛇，也就是提供了一点踩屎感的趣味给它而已。 不过老人家都说，装逼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小金帅不过三秒，被它踩扁的线香蛇忽然有了力气，把它的脚一点点顶起来了。 小金的饕餮虚影还想施力，但脚完全下不去。 周围，不断有黑色的虚影飞过来，全都聚集在蟒蛇的身上。 嘟宝感受了下，“都是精神力。” 原来不止是小瓦缸里的黑粉，这地宫里到处都有精神力散着，这会儿为了对抗小金，都被蟒蛇吸引过来了。 她的小挎包里，一直躲着的六个小诅咒云，一个个被吸过去了，嘟宝没来得及抓住。 连正被小灰云猛揍的黑色巨手，也化成了一大团黑烟，飞到了蟒蛇身上。 小灰云骤然恢复成原来小小的模样，飞到嘟宝身边。 “嘟宝！” 唐溪俨拉过嘟宝。 “？甜爹，你看得到小灰灰吗？” 唐溪俨点头，努力压抑看到怪物正常人该有的不适感。 嘟宝“哇”了一声。 不愧是她甜爹啊！ 小灰灰拉回她的注意力，“嘟宝，小金不行了！” 嘟宝回头，正好看到小金被掀翻，它一摔下，整个地宫都震了三震。 而原来的大蟒蛇，因为吸收了那么多黑色精神力，变成巨大的一团，跟小金差不多大了。 黑雾晃动，它变成了跟饕餮一样的形态，雾气翻滚的一团，一双猩红的眼睛骇人得很。 小金好不容易爬起来，急红眼了。 “你你！你侵犯我肖像权！” “都什么时候了，还胡说！”小灰云急叫，“嘟宝，说点什么，每次你说的都能成真！” 它说的是，嘟宝能说点什么对付这个精神力怪物小金二号。 但嘟宝理解的是，一起打怪兽呀！ 嘟宝跟手里的细细一对眼，“细细，它变样子了，你还想吃吗？” 细细疯狂点头，甚至对正跟小金二号角力的小金原版也饶有兴趣！ 小金费力地把小金二号顶翻了，“还聊天，快帮忙啊！” 它现在也就是花架子虚影，撑不了许久。 嘟宝了解了细细的心意，把它直接往那儿扔。 “细细，变大！” 小小的红蛇，在半空中突然涨大，直直落到了想小金的脑袋上。 粗粗胖胖的一根，还在小金头上碾了碾。 嘟宝看着细细的样子，相当满意。 “原来嘟宝的小嘴巴真的要什么有什么，小灰灰，你也去帮忙！” 小灰云第二个被扔出去了。 直接撞到了终于又爬起来的小金，在碰撞的瞬间陡然涨开。 落地时，变成了一个胖乎乎的云朵娃娃。 巨婴的姿态，头上卷着一撮毛。 小金慕了。 凭什么它们想变就变啊，它要维持这个虚影就已经很吃力了。 所有的委屈，全都向嘟宝发泄。 “我说你扔的时候倒是看着点啊！” 嘟宝一点不生气，拢着手撅着小屁屁冲它喊。 “小金，吃它，吃了你就能变回饕餮真身！” 嗯？ “真哒？” “……可能。” “……” 不管了，反正它好久未进食，吃就吃！ 饕餮虽万物可食，但并不喜欢精神力，不过这会儿小胖子让吃，就吃！ 一下子，三个“大宝宝”团团围住了小金二号。 小金拿自己羊角戳进它胸口，一爪子抠下来一大块，摆着赴死的表情囫囵吞了下去。 细细直接跳到了它头上，蛇嘴大张，直接撕下来一块。 而小灰云宝宝—— 拿手抓一块，轻轻放到嘴里，吃得相当斯文。? 第130章 爱而不得 一开始精神力小金二号还能挣开，到后面就不行了，身形矮了一半，直接趴地上了。 没办法，身上部件被吃了太多，实在支撑不了了。 三大只也坐到地上，继续用餐。 嘟宝抱着个小瓦缸，开始舔手指了。 这么好吃的吗？ 唐溪俨看情况被控制住了，飞身上高台，制住了已经看傻的李太妃。 “娘娘，都这样了，就算了。” 李太妃挣扎不休，“把还魂香给我，给我！” 唐溪俨拿出那颗白色丹药，被他反手扭住的李太妃，伸长了手臂癫狂地要去拿。 “这丹药我可以给你。” 他随手一掷，准确地投进了歆菡因为担心李太妃而微张的口中。 一时间，李太妃忘了挣扎，眼睛紧紧盯着女儿。 还魂香在歆菡体内化开，她忽觉灵台清明。 “母妃……” “歆菡，歆菡！你回来了！回来了！” 歆菡跪到她面前，再汹涌的悲意也哭不出一滴眼泪。 “母妃，算了，就算歆菡能活，可母妃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她干嚎着拉开了李太妃的袖子，露出已经焦黑的手臂。 聚尸丹使用的代价大，操纵精神力的代价更大，普通人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 “不，不！歆菡你一定要活，你是公主，是这大昊国的长公主！” 李太妃攥紧司歆菡，神情疯狂，言语混乱。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司玉露死了能封长公主，你却不能！你们同年出生，同年过身，凭什么她就能有此荣耀，而我的女儿却没有！为什么啊——” 唐溪俨有灼心堂，对皇家事也有些了解。 司玉露，是当今太后所出，是昭曦帝的亲妹，七年前也是溺水而亡。 “当年，难道是两位公主一起……“ “是！” 李太妃声泪俱下。 “当年司玉露刚病愈，缠着八殿下出去玩，歆菡向来喜欢这对兄妹，就跟着一起去了。谁知……谁知两人全都跌到湖里去了，八殿下只顾着救自己的亲妹，却没管歆菡，等侍卫们去救歆菡，她就已经……” 唐溪俨也是觉得惋惜，但却理解福王当时的反应。 人有亲疏，那种情况下，福王第一反应定是先去看自己的妹妹。 可对李太妃来说，当然是自己的女儿重要。 “敢问娘娘，当时福王有没有丢下歆菡公主？” “……没有，他自己去救玉露，喊了侍卫去救歆菡。可他的功夫高，玉露也离岸边更近，为什么不先救歆菡？” 唐溪俨没再问下去，不管如何，对于一个母亲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事实。 “我知道……呜呜呜……我知道不能怪福王，可我求皇上给歆菡封长公主，皇上怎么都不肯，只给玉露封了……那也是他的女儿，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我就知道，后宫的这些女人都是他控制朝臣宗族的工具，只有那文婧才是他爱的女人！” 唐溪俨知道她口中说的皇上是先皇，而文婧，正是太后的名讳。 先是因爱生怨，又痛失爱女，两相叠加，就对这种“偏心”生出了浓厚的怨恨。 可当初歆菡公主除了没有长公主的封号，入殓时享受的是跟玉露长公主一样的规制。 所以一切的根源，大约还是因为对先皇爱而不得。 嘟宝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李太妃哗哗哗地大哭，歆菡小姐姐哭丧着脸在低低地劝。 “母妃，若是让歆菡复生要伤了嘟宝性命，歆菡宁愿不要。” “可我呢，你舍得丢下我吗！” “……不舍得也只能舍得，歆菡不愿意看母妃把自己弄成这样。或许……或许我们来生有缘……” 听到这里，嘟宝插嘴了。 “有缘啊。” 母女俩愣住了。 唐溪俨一看女儿，好家伙，她爬到那只大兽头上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本神兽有实体了！有实体了！” 嘟宝“啪叽”拍它脑袋，“不要吵，你好好消化，嘟宝看到它还在你肚子里蹦呢。” 细细和小灰云都变原样了，由于它们动作没有小金快，所以没它吃得多，这会儿不甘心地咬在它身上不肯下来。 看他们的相处模式，唐溪俨明白这些跟女儿绝不是第一次见面。 “嘟宝，你刚才说什么有缘？” “噢噢，”嘟宝回神，“嘟宝看到小姐姐又被生出来了 ！” 李太妃一看她手指歆菡，不由大喜，“歆菡又出生……你说有缘，是不是我还是她娘？” 嘟宝的大眼睛把司歆菡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嘟宝是看到有个姨姨抱着她啦……” 李太妃激动，“是不是我？” “不是。” 李太妃失望瘫坐。 “可你在歆菡姐姐旁边。” “！” 嘟宝笑得如花朵一般灿烂。 “跟她一样白白胖胖噢！” “……” 所以，她们这是投生成了……姐妹？ “嘟宝听到啦，姨姨说是双胞胎女儿噢！太妃娘娘，你高不高兴？” 高兴，很！高！兴！ 唐溪俨松开了李太妃。 “太妃娘娘，人生短短百年，在六道轮回中或许只不过眨眼瞬间。” 到了此时，李太妃手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用，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愿意，她何苦违她所愿。 而且，她的身体，怕是也要撑不住了。 李太飞流下两行泪，在昭曦帝和禁军冲进来的时候，身体分崩离析，飘散空中。 司歆菡跪地朝她磕了三个响头。 “母妃，当年是您送女儿，如今，女儿送您。” 三个响头磕完，她朝嘟宝一笑，身形也逐渐消失。 在最后时刻，她只在嘟宝耳中留下一句话。 “嘟宝，这世上与我最相像的，是玉露姐姐……” 昭曦帝心急火燎地带人过来，前面是银蟾开路，后面是袁德海着急到不行地跟着。 口里还不停地念叨，“皇上啊，你怎可以身犯险……” 唐溪俨朝嘟宝伸手，轻声道：“嘟宝，让它们走。” 嘟宝神识一转，把所有的小伙伴都送回了空间，自己跳进了甜爹怀里。 “一会儿爹来说。” 昭曦帝也是练武之人，远远地看到前面本来有一大坨东西，此刻走近了，却什么都没看到。 只有嘟宝父女。 银蟾立刻带人围上高台。 昭曦帝拾级而上，看到地上一套宫裙，和零散的灰烬。? 第131章 看起来不够好吃 唐溪俨把事情说了一遍。 什么聚尸丹，还魂复生，魂体一身自然是不能说的。 不过编了个差不多的。 只说李太妃因为思念爱女过深，信奉巫术，想借嘟宝身体让女儿复生。 结果是自己误中了巫师给的假仙丹中了毒，而唐家的还魂香当然，也是没啥用的东西。 真真假假，最不容易有疑点。 而且，还魂香确实没啥用嘛。 嘟宝：有用噢，不用还魂香的话，歆菡姐姐魂魄不全，不能投胎噢！ 昭曦帝命人彻查地宫，且要好好处理李太妃的身后事，还有妹妹歆菡的棺椁，也得善后。 在袁德海带着小公公收拾李太妃残骸的时候，嘟宝在那件披风上看到了一点熟悉的东西。 她过去捡起来，正好被袁德海看见了，急忙从她手里打落。 “哎哟祖宗，这……这也是能捡的？” 这是李太妃的头发，她中毒整个人都化没了，谁知道这头发有没有沾到毒药？ 可嘟宝认得那东西，那是她从旭阳宫里拿的陛下伯伯的头发啊，用来“布陷阱”找给他下咒的人。 所以陛下伯伯的秃头诅咒也是李太妃下的咯？ 嘟宝以神识告知了小方鼎，“就说嘟宝的陷阱有用嘛！” 小方鼎如今已经知道嘟宝似乎有言灵预知的能耐，也就顺着她说了。 只不过，她每一次的言灵 预言，似乎都是无意识说出口的。 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天亮之后，奉德宫李太妃薨的事情传出去了。 道是刺客从暗道入宫，李太妃遇刺身亡，暗道失火，尸骨全无。 正好也解释了奉德宫里挖得乱七八糟，以及遮掩了昭曦帝下旨烧掉高台的一场火。 昭曦帝把真相告诉了太后，其实唐溪俨所说除了那些怪力乱神的部分，确也是真相。 太后叹了很久。 “哀家知道她对歆菡念念不忘，却不知道她竟变得如此沉迷，还要害嘟宝，真真是……” 昭曦帝说得毫不避讳，“就是个笨的，这种迷信之事也信，结果把自己命给赔进去了！” 太后瞪了儿子一眼，“她好歹是你的长辈。” 昭曦帝撇了撇嘴，“怪只怪父皇太多情。” 太后狠狠拍了他一下，“怎好编排你父皇！” 其实太后和李太妃都是先皇万潜邸时就已经嫁了的，只不过先皇喜欢的是太后。 大家是一样的，只不过日久生情的事情没轮上李太妃。 但先皇和太后从来没有苛待过她，李太妃明面上也没有表露出不满。 “没成想，她是因为先皇没有封歆菡为长公主而心存歹念。” 斯人已逝，太后虽然觉得她不该，但也就不说什么了。 说完了李太妃，太后想起了那个胖团子。 “嘟宝当真是胆大，这么一场居然一点都不怕。刚才去看她，已经睡下了。” “呵，还别说，这吃得多的孩子，就是瓷实。” “你也注意着点，别是在我们面前装无事。” “儿臣知道，母后放心。” “对了，霆儿什么时候回来，你不是另派了人过去替他么？” “快了。” 艳阳高照的时候，嘟宝睡醒了。 撅着小屁屁“醒了会儿神”，总算肯起床了。 等她洗漱完跑去主殿，庆安已经在陪太后插花了。 庆安看她脸上还有浅浅的枕头印子，笑她是只“小懒猪”。 嘟宝浑不在意，过去加入。 可案上的鲜花，不是觉得不够香，就是觉得“看起来不够好吃”。 不要说插花了，连花瓶都差点打碎。 伏月过去的时候，一大二小正笑闹着。 伏月笑容更深，宫里有孩子，太后身边就是热闹。 庆安也是才发现，原来不是恭恭敬敬也能让太后高兴。 伏月来，是昭曦帝要找嘟宝和庆安。 庆安有些吃惊，也有些高兴。 父皇很少主动找见她呢。 等两人到了旭阳宫，却发现不光是昭曦帝，还有唐溪俨。 “甜爹！” 嘟宝开心地扑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 唐溪俨拍拍她的小脑袋，“昨夜太晚，皇上准许我留宿宫中。” 其实处理完一切都是早上了，他也是才醒不久。 皇上却是该上朝的时候就去上朝了。 唐溪俨知道昭曦帝是个明君，但亲眼看到，还是觉得自己打算把唐家和手里的灼心堂，交付到昭曦帝手里，是明智之举。 想到这里，他瞥向桌案后头神色不愉的昭曦帝。 “哎哎哎，腻歪什么呢？规矩呢？” 嘟宝懂，立刻老实给行了礼，”陛下伯伯好。” 那礼行的，庆安简直没眼看。 昭曦帝安哼一声。 有了亲爹就忘了他，谁稀罕这拜大年一样的礼，亲亲呢？抱抱呢！ 庆安赶紧也见过父皇。 一番之后，昭曦帝朝唐溪俨使了眼色。 唐溪俨颔首，拿出了一张纸，说是唐家传家的糖方，让庆安去交给德妃。 庆安惊异地接过，看向昭曦帝。 “庆安，你信不信父皇？” 庆安拿着手里薄薄的纸，犹豫了一会儿之后重重点头，“信！” 当天，庆安就把“糖方”带回了蕙秀宫。 德妃很高兴，夸庆安是自己的好女儿，还允了她很多以前不让的事情。 连庆安的心神不宁也完全没看到。 当晚，德妃就偷偷跑去了皇城某处僻静的地方。 她心焦地等了好一会儿，才又见到黑衣人。 “给！” 德妃迫不及待地把“糖方”呈上，“东西给你了，你承诺给我的呢？” 黑衣人打开，确认是唐家祖祠的地图，才掏出一个小锦盒。 “这是延寿丹，可保你容颜不老。” 德妃接过，不是很满意。 “上次的神簪可以用很多词，可这就只有一颗，是不是……” “呵，此等神物，是你能贪心的嘛？有就不错了。” 对方口气不好，德妃也不高兴了。 “为了得到这做糖的方子，我连女儿都利用了，你就给我这点报酬。” 她冷笑一声，忽然直起了腰杆。 “怕不是你现在东逃西窜，想都留给自己，你若是能再给我十件八件的神物，我可以帮你离开。要不然，我就禀明皇上，揭发了一切。” “你居然敢威胁我？” “为什么不敢？你不过是个宫婢罢了，是不是，长岚？”? 第132章 果然是聚尸丹 长岚转过身，拉下了兜帽，也不再压着嗓子说话。 “德妃娘娘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一向都是谨小慎微的德妃此时却显得有些张扬。 “从小我的鼻子就很灵，你身上的香火味，跟奉德宫的一模一样。” 李太妃在奉德宫给女儿设了供案，日夜焚香。 “奉德宫李太妃薨逝，近身长岚失踪，宫里到处都是抓捕你的人。你不如把你身上那些延年益寿的好东西都交出来，我就不告发你。” 长岚并不年轻的面庞上，现出鄙夷的神情。 “交给你去讨好太后么？你连见太后的不敢，做那些门面子功夫又有何用？” 德妃像猫被踩到尾巴一样跳起，“谁说我不敢？你快交出来，不然我可喊了！” “怎么，被我说中狗急跳墙了？你做的出那样的事情，自然是要去讨好太后……” 德妃捂住耳朵尖叫。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趁她被刺激，长岚一甩手，一个黑影向德妃飞去。 叮！ 被一柄长剑及时击飞。 银蟾突然出现，直向长岚攻去。 长岚见势不妙，跃上屋顶奔逃。 银蟾急忙追上。 周围火光晃动，呼啦啦一下子来了一大群侍卫，把德妃团团围住。 昭曦帝身后跟着袁德海和唐溪俨，站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皇……皇上。” 德妃伏低身子，不住颤抖，手上的盒子跌落，滚到旁边低洼处，隐入黑暗之中。 昭曦帝怒其不争，“你若想讨好太后，本本分分做你一个妃子该做的便可，何必要去想那些歪门邪道？还要利用自己的孩子！” 他此时都不想看她，直接让人把她拖回蕙秀宫关起来先。 “袁德海，这次朕倒是要计你一功，若不是你，也不会知道长岚才是罪魁祸首。” 袁德海满脸笑，“奴才也是碰巧发现的。” 原来那日等大家从地宫出来，发现奉德宫里的几个小宫女都服毒自尽了。 估计是知道李太妃搞事情，畏罪而亡。 袁德海命人检查尸首的时候，发现那名近身长岚脚上的鞋子不对。 之前唐溪俨就是因为“太妃”穿的不是睡鞋发现是长岚假扮的，怎么现在绣鞋又变回一双室内的睡鞋了呢？ 他当即让人查验，果然发现那不是长岚。 这人脸上覆了两张脸皮，一张是李太妃，一张是长岚。 谁是罪魁祸首，也就容易推断了。 “其实奴才也有责任，这长岚记得还是奴才派去奉德宫做事的，不曾想害了李太妃。” “查到这个长岚的底细了么？” “还在查。” “尽快。” “是。” 这是，银蟾回来了。 “皇上赎罪，臣跟丢了。” 昭曦帝惊讶，“她还能从你手里跑了？” “她有点邪门。” 银蟾擅长追踪，可再擅长，也没法追踪一个突然消失在你面前，又在十步之外出现的人。 “回去跟朕细说。” “是。” 一堆人呼啦啦又走了。 周围暗下来，静默了会儿，有个小黑影从地上捡起个锦盒飞速离去。 小灰云从窗户缝里溜进屋子，“嗖”一下躲进空间。 空间里，所有人都在等它。 “怎么去了这么久？” 恢复了饕餮身形的小金把自己缩成跟小方鼎差不多的大小，嘲笑地问。 小灰云给了它个白眼，解释道：“甜爹能看到我，我等他们走了才敢动。” 它把锦盒递给嘟宝。 刚才的情形嘟宝他们都能看到听到。 嘟宝打开，“呀，果然是聚尸丹。” 她动动小鼻子。 “不过没小方鼎炼出来的好。” 小方鼎确认了一下，“确实，不够纯粹。” 不过，这倒是作证了这个世界即便没有修士，也是有人会炼药术的。 嘟宝把东西随手放到一边，“所以其实那个姨姨是骗德妃娘娘的嘛，根本不是补品。” “肯定的啦。”小金晃晃头毛，“她东西都到手了。对了，你知道那纸是什么了吗？” “知道，甜爹告诉嘟宝啦！” 经过昨晚，唐溪俨似乎意识到嘟宝的特别，所以也不瞒着她。 “那个是唐家祖祠的地图，有那个就可以去那里啦。” “那里有什么？” 嘟宝回忆了下甜爹说的，“唔，好像就是很多祖宗牌位，烧香拜拜的地方，甜爹说没啥特别的。” 这时候还是小金比较有经验，毕竟活了万年。 “祖祠？那肯定是个什么风水宝地。那个祁岚用聚尸丹那么邪门，肯定是要干什么，举凡要用邪巫之术，多半都是需要个特别地方的。” “可是她要做什么呢？歆菡姐姐，已经去投胎了呀！” “哎呀，你忘了？她就是那个女儿溺水的首饰铺老板娘。搞不好，她也想要让她女儿死而复生呢！” 小金一双金色的兽眼转了几圈。 “说不得她发现李太妃知道怎么复活女儿，然后就装着帮她，其实也是想蹭点聚尸丹什么的，毕竟太妃娘娘更有钱，更能买到这种东西嘛，但是后来她发现起死回生还需要去唐家祖祠，一边瞒着李太妃，一边让德妃帮她找……” 啪啪啪啪啪！ 嘟宝激烈鼓掌，“小金，你变回原来的样子之后，聪明好多！” 小金憨笑几声，“承让承让，本神兽还只是恢复了样子，神力还没恢复呢。” 小灰云哼唧一声，“倒是比原来谦虚。” 小金这会儿正热于分析，当没听到。 “所以现在我们只要跟去唐家祖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等等。” 小方鼎总觉得他们漏了哪里。 “她做那么多，都跟嘟宝无关吗？李太妃可是要嘟宝这个魂体一身呢。” “那不是被吓跑了嘛，说不定明天就偷偷地来抓嘟宝了，我们把她看紧一点，没问题！” 小金现在不在是个虫子，信心膨胀得很。 嘟宝一向都是无所谓的。 “小方鼎你不要太担心了，老族长说过，一切都是缘法，如果那个姨姨一定要抓嘟宝，那担心也是没用的。” 再说她是给甜爹下咒的人，就算不来找自己，自己也是要去找她才好。 “放心，嘟宝很厉害的，不怕！”　　? 第133章 它反驳不了 “话虽如此，但有备总无患。” 小方鼎指了指墙上的那些药瓶子。 “你身上多带些东西，总是好的。” 嘟宝的小肉拳头打在掌上，“没错！” 她从桌案上摸那套金针，“从现在开始，嘟宝要把这个随身带着。” 小金舔了把爪子。 “我倒觉得你随身带着我们更好。” 小灰云点头，“可惜嘟宝要睡觉才能进来。” “还是会炼器就好了。” 小金左右看了一圈。 “空间是可以升级的，但需要炼器。” 嘟宝不懂就问，“空间这么大也能炼啊？” “对啊。” 小金感觉到了自己该表现的时候了，清了清嗓子。 “你不要以为炼器只是炼武器或者防具，其实很多东西可以炼的。你知道空间都是怎么来的吗？” 嘟宝摇头，好宝宝一样提问：“怎么来的？” 小金闭上眼睛，摇头晃脑。 “其实空间也各有不同，常见的空间就是器自带的，炼出一个能容纳活物的器就算，比如你手上的金光镯就是。当初这是用来囚禁我的，后来你给它刻上了契约符纹，就变成可以存放你契约兽和物件的空间了。当然这么个镯子不大，所以放不了太多。” “还有一种就是特殊空间阵法，修士掌握了空间阵法之后，就可以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空间，外人进不去。空间阵法比较简单的是复刻，也就是把现实里存在的场所，复刻一份出来……” 小金说到一半，感觉周围过于安静了，便停下看，发现大家听得有些懵。 小方鼎笑了下，“小金，你说得太术法了，不如我……” “你别说！我先说的！” 小金急忙阻止。 好家伙，自从这家伙来了之后，它都好就没有显摆机会了，绝不能让它说话！ “行，我举个例子……比如你住的慈清宫偏殿，用空间阵法你可以再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就像画画一样，复制出来的这个除了你其他人都看不到，也进不去，是个虚境，明白了吗？” 嘟宝开始用自己的方式理解，“比如芳菲姐姐给嘟宝端来一碗小馄饨，放在桌上，嘟宝可以在真的房间里吃到小馄饨，却不能在复制的空间里吃到，对不对？” “……” 说得好有道理它反驳不了！ “对。” “那空间一点没意思。” 都不能吃东西！ “如果你的空间阵法厉害，你可以带吃的进……你别打岔！” 小金重新整理思路。 “刚才说的是一般用法，再高级一点的空间阵法，是能整出一个完全新的空间。虽然现实里看不到，却是真是存在，而不是像复制的那种只能用于一时。说大白话，就是你自己造的房子，其他人都看不到，可它是真实存在的。” 小金坐稳，张开两只兽腿。 “比如这里，是所谓的虚梦空间，靠你入梦进入阵法。不过我想不用问我也知道，你大概又会说你也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个的，对？” 谁知，嘟宝闭着眼睛，朝它摇了摇手指。 “不，嘟宝知道噢！” 小金意外，“你知道这空间怎么来的？” 嘟宝闭着眼点头，“当然！是因为嘟宝可爱，老天爷送给嘟宝……哎哟！干嘛打嘟宝？” 小金收回气得颤抖的手。 “这空间怎么来的不用管，重点是想让空间升级成你可以随身带走，不用入梦光凭意识就能带走的话，你必须使用炼器术。” “可是，你们几个嘟宝不睡觉也可以自由出入空间啊？” 嘟宝记得自己光凭神识就把它们送进空间了。 “那是因为我们离得很近，离得远就不行了。” 那个唐家祖祠离得很远，到时候如果它们在空间，嘟宝不睡觉可叫不出来。 到时候可搞笑了，那个叫长岚的女官跟嘟宝打架，嘟宝打不过就跟人说“停手”，让后倒头就睡…… 这画面太美，它还是不要想了。 “噢，那就炼嘛。” 嘟宝习惯性地去看小方鼎。 小金不满了。 你看它干什么？炼器它能懂？ 小方鼎知道嘟宝意思，“炼器我不是太懂，不过炼器需要真火，小火云就是真火，或许问问它？” 可是，小火云之前受了伤，还一直在药鼎里养伤。 嘟宝想了想，掏出了手里的金针。 “小火是在嘟宝手里长出来的，它未必知道，而且它还受伤呢，还是嘟宝自己来。” 小灰云紧张，“宝，你要干什么？又想扎自己？” “对。” 上回扎了下，她就觉得好像知道了很多事，也许，再扎一下，就全都懂了呢？ “四爷爷教过嘟宝所有的针法这个嘟宝还是记得的，按照以前，嘟宝就算说不清楚，可只要是学过的就总是会的。” 她安抚一云一虫一方，“没事的，嘟宝觉得可以。” 话音刚落，她率先一针直接扎在自己眉心。 三个小宠想阻止也来不及了，只能一边紧张一边退后几步，方便嘟宝动作。 嘟宝盘腿坐着，闭上双眼仔细回想着之前童家医馆里那位张伯伯说的话。 他说自己可能是失忆之类脑袋的问题，所以，她应该扎一套医治失忆的针法？ 粗胖的手指率先弹了一下眉心的金针，熟悉的鸣音响起，也如警钟一般刺激这嘟宝的大脑。 恍惚中，她似乎回到了山上的村寨，从未离开。 四爷爷的药庐里，她看到小小个的自己正在挨骂，四爷爷气得差点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你你你，你为什么吃了我炼的丹，那是我要用的。” “嗯？那不是四爷爷你要送给九奶奶的养颜丸吗？” “……不是。” “噢，那嘟宝就去告诉九奶奶，说四爷爷不打算送她生辰礼物。” “回来！不许去！” “四爷爷，嘟宝饿了。” “……好好好，再给你吃几颗行了！” “嘿嘿嘿……” 眼前的画面变幻，是嘟宝三岁之前的回忆交织。 寻常孩童绝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记忆，可嘟宝如自己亲临，过去的场景清晰无比。 嘟宝似有所感，飞起一阵，若在自己脑袋顶侧。 又一声鸣音响起，与之前的鸣音交织不停。? 第134章 谁敢欺负到她头上？ 随着嘟宝手里的动作不停，她头上已经插了十几根金针。 小金心里发急，出口却一如既往地不客气。 “她这么插得自己像刺猬，有用吗？” 小方鼎拿自己的小方手拍拍它，“放心，嘟宝是个神奇的宝宝，总能达成所愿。” “这倒是……” 小金的思绪被它拉开，“哎，你说，嘟宝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 小方鼎觉得它在骂人，可它没有证据。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你不觉得她很奇怪吗？” 这个年纪，再天赋异禀，也不至于会那么多。 “你算算她都干过什么。” 小金开始掰自己的爪子。 “她把我的虚影一巴掌拍成了只虫子，她能看到人家的气运，能看到咒术，那会儿你是不在，你不知道她那个嘴，她让那些倒霉气运过来，它们就过来了，然后就生出了这么个……” 小灰云两手叉腰，“这么个什么？” 这个时候小金也不想跟它吵架，就改了说辞。 “生出了你！其实之前我还吃过一些倒霉气运的，你是没看见，都长了眼睛和嘴，会哭，会发火，我吃完就有神力了。还有后来，我们遇到条翻地虫，她一喊‘丹来’，那虫子的兽丹自动就来了……” 小金说着说着就慕了，心里满满的嫉妒。 小方鼎倒是在认真思考的。 “我听你这么说，确实也感觉奇怪。” 小金像是遇到了知己一般激动，“对对！” “我倒不觉得嘟宝这么厉害奇怪，而是她厉害的方式有些……” 它停顿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 “儿戏。” “你什么意思？” 小方鼎一指小灰云。 “你不觉得吗，小灰和小火，甚至你变成虫子，没有什么术法规矩可循，都像是一个孩子的幻想，随意之举吗？” 被它这么一说，小金倒觉得有点那个意思。 “我已万岁，确实没见过跟她一样的功法术术。” “小灰，你不是说嘟宝喜欢云朵，所以你是这个造型吗？你知道自己……” “不知道。”小灰云没有隐瞒，“我偶尔也是知道一些的，但像嘟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我只知道，我要一直陪着嘟宝，我想小火也是一样的。” 小方鼎思忖半晌，忽然看向小金，方方的眼睛讳莫如深。 “小金，我记得你似乎随口说过一句戏言，关于嘟宝身世的。” “我说过很多我哪……你是说，那句吗？” 天道闺女？ 小方鼎知道小金跟它想到一起去了，于是点点头。 小金怔愣许久，最后狠狠一摆手，“不可能，天道哪来的闺女？” 修士都知道有天道，可天道到底什么样子谁知道？ 天道还生孩子？ 不可能不可能！ “我那是随口说的，不能作准的！你别胡乱引导我！照你这么说，那什么扫把星也是真的了？胡闹！” 小金连着几句的抢白，让小方鼎知道它其实也怀疑，只不过是不敢相信所以才这么大声。 居然连扫把星都说出来了。 它们这些精怪都知道，那个让人成为天煞孤星一般存在的坏东西，不过是修士们之间的传说罢了。 雏凤学院。 楚寒衿躺在自己学舍的床上，辗转反复。 自从听说宫里出了些事情，他总是心神不宁。 这几天学院放假，嘟宝住回宫里去了，偏偏宫里就出了事，会不会是…… 不会的，嘟宝跟他不一样，她的运气很好，不会有事的。 而且，有皇上在，谁敢欺负到她头上？ …… 可，嘟宝不是在查事情么，会不会事情出了什么纰漏？ 一旦往这个反向上想，楚寒衿就怎么都安心不了。 睡不着他干脆就起床，拿出了嘟宝给他的聚尸丹和止血丸。 虽然他答应有了线索通知嘟宝，但现在他想食言了。 能要这些东西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带着嘟宝会有危险，尤其，是跟他这样的人在一起！ 楚寒衿望向黑漆漆的窗外，下了决心。 他换了一身黑色劲装，戴上面具，又拿了那瓶聚尸丹。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想了下还是折回去拿上了止血丸。 嘟宝的心意，他还是带着，有备无患。 出了门口，楚寒衿一跃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便往帝都城外而去。 帝都城的城门守卫森严，可对楚寒衿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虽然父母双亡，却继承了他二人的绝学。 其中母亲的一门轻功步法举世无双，曾经让人趋之若鹜。 他天资聪慧，靠自学就练成了。 有了这步法，城门再高，也不是问题。 楚寒衿轻松出了城，很快来到一个城外的小村落。 村落很破败，看起来已经都没人住了。 他直接走到了村中的一口破井处，直接跳了下去。 一落到井底，就有两把短刀架到他的脖子上。 楚寒衿并无紧张，拿出了一块腰牌。 有了腰牌，短刀立刻被人收回，出刀人都没有出现。 楚寒衿心里提醒自己谨慎行事，步伐却异常从容。 走了一段路之后，视野就开阔起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热闹集市。 一个在地下的黑市。 在这里，可以买到很多外面人可能连听都没听到过的东西。 这里就是他父亲的熟人告诉他的地方，腰牌也是他给的，要买聚尸丹的人就出现在这里。 楚寒衿状似随意闲逛地走在集市上，没有什么人在意他，即使他看起来这么年轻。 这里什么人都有，这么一个小小少年又如何。 楚寒衿直奔买卖交易场所。 那人说过，如果要买在摊位上没看到的东西，就得去交易所。 要买聚尸丹的人，就是在那里登记的。 他直接就去了告示处，寻找那个需要聚尸丹的帖子。 颇费了他一番功夫。 因为那张帖子已经被许多其他的帖子都遮掉了。 楚寒衿眉心皱起。 这说明那人需要聚尸丹是有段时间的事情了，会不会已经买到不来了。 不过，他还是把帖子揭下来了，按照上面写好了，找到了最里面一件“十”号房间。? 第135章 钱你可以拿走 黑市简单，交易的房间也简陋，只一张宽桌两张凳，中间落着一道帘，让买卖双方看不到对方。 按这里的规矩，揭了帖子的卖方，虚留下口信并一点实物，等买家得了讯之后，再见面交易。 一般的东西交易没那么复杂，房间和传讯可都是需要买卖双方付钱的。 楚寒衿不在意那点钱，在桌上的小盘里倒出了一颗聚尸丹，和一枚骨哨就走了。 他父亲当年还算留了些人给他，吹了这骨哨自然有人会通知他。 事情办妥，他直接就走了。 可没想到，人没出交易所呢，就被追上了。 “这位公子，赶巧了，十号房里的买家到了。” 楚寒衿挑眉。 这倒是给他节省了时间。 回到十号房里，果真看到帘子那一头坐着一个穿黑衣兜帽还蒙着面的人。 楚寒衿坐下，小盘里的聚尸丹已经不见了。 “你手里有多少聚尸丹，我都要了。” 对面那人的声音有些急切，也是这份急切，让她忘记了掩饰自己真实的音色。 楚寒衿到这儿才真的完完全全相信聚尸丹是真实存在的，真的有人求这样的丹药。 他此时想起自己看到的学院后山那条巨虫，想起自己曾经在梦中跟嘟宝待在一个奇怪的空间，又想到自己身上的扫把运。 楚寒衿许久不说话，对面就焦躁了，口气也差了很多。 “你手里到底有没有聚尸丹？” 她手里捏着刚才小盘里的聚尸丹，心焦得很。 太纯正了。 从没见过这么纯正的品质。 她收聚尸丹到现在，都是杂质很多的那种，所以自己从来没用过。 只有李太妃那种傻子，才会不要命地往自己女儿尸身上用。 那种品质的，不过能用一时罢了，若没有她在地下种了那么多的往生花，那个司歆菡根本都维持不住能跑能跳的样子！ 她需要的，是这种真的能起效的丹药！ 楚寒衿慢条斯理地把骨哨收了回去，然后把整瓶聚尸丹都拿了出来。 “自然是有的，而且——” 他一甩手，将某物从帘子的缝隙里掷到对面，黑衣人一把接住。 “还有更好的。” 黑衣人在接到东西的一瞬间就闻到了一股子味道，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打开掌心一看，果然看到了心中所想。 “聚魂丹！” 楚寒衿这才知道这是什么。 嘟宝给他的一瓶子聚尸丹里，有一颗不太一样。 别的都是偏黄的白色，那颗却是纯白色，气味也比其他的都要来的浓一些。 所以他单拿了出来，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 黑衣人把聚魂丹小心地收好，很爽快地掏出了一个袋子放到桌上，拉开袋口，露出里头的黄白之物。 “这些都给你！还有聚魂丹吗？” 楚寒衿也不压着，直接把一瓶子聚尸丹推了过去。 “聚魂丹难炼，不过得了零散几颗，今日不曾带来，不若你跟我直接去取。” 用聚尸丹就是为了引出这人，楚寒衿这是想把人带出去。黑市里动手，可讨不到什么好。 为了免她怀疑，他又压低了声音加了一句。 “你也知道，这里的佣金，可不便宜。” 这话不假，很多人第一次交易之后，为了不用付黑市里不便宜的佣金，都会在外头偷偷自行买卖。 只不过买卖这些东西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自行买卖容易被人黑吃黑。 黑衣人踌躇，但也没很久，“可以。” 两人说好，出去付好了交易所该得的，一前一后就出去了。 再次回到上头的破败村落，两人又摸摸走了很远，直到一处野地。 楚寒衿率先停下了。 身后的黑衣人在距离他两丈开外站定。 “这位小公子，你是将聚魂丹藏在此处？” 楚寒衿回身，听她平静的语气，就知道她也不怕被自己黑吃黑。 “不是。是我手里没有第二颗聚魂丹。” 小少年双手背在身后，气息沉稳。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又甩出一个袋子丢到地上。 袋子直接散开了，里头的金叶子落了一地。 “钱你可以拿走，但药我是一定要拿走的。” 楚寒衿眉眼不动，“钱我多的是，药我也不稀罕，但你，必须跟我走。” 见此，黑衣人话不多说，抬手就是几道黑气甩出去。 楚寒衿灵活闪避，足下一顿，一跃而起，朝她攻去。 他生下没多久就被先皇收养，先皇待他如亲子，从小就亲授他武艺。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他不愿在留宫中，可武艺从来没有落下。 而且，父母留下的那些功夫，他全都学了。 也是会使兵器的，可他最喜欢的，却是简单的搏击之术。 配合父亲留给他的特殊内功心法，内外强力，是他于武学之途上的喜好。 黑衣人的功夫并不强，根本不敢跟楚寒衿硬来，全靠手里不断掷出的黑气。 一开始，楚寒衿以为是什么暗器。 可后来发现不是。 因为其中一道，他明明躲开了，那黑气却拐弯又贴到他袍子上了。 但是，刚沾上，就被衣服里突然渗出来的一股子白烟给吞了。 楚寒衿看得真真切切，愣住了。 那是什么？ 他身体里的？ 那边，黑衣人也看到了，震惊地停下了。 “你也会巫咒之术？” 可白色的，她从未见过。 她忽然生出一种危机感，双手展开，身躯一震，一大股黑色浓烟从她背后升腾，如潮水一般向楚寒衿涌去！ 楚寒衿感觉不对，疾速退了两步，却僵住了。 怎么回事，他动不了了！ 他凝神聚气，可内力才聚起就散了。 再施力，竟然是连内力都驱动不了了。 一个沉闷而苍老的声音，忽然在他脑中响起—— “别白费力气了，你的身体，都在老夫的掌控之中。” 楚寒衿额上冒出了冷汗，都不想问它是什么，紧抿双唇瞪视着即将将他席卷的黑色浓烟。 此时此刻，他想的，居然是还没有好好带嘟宝去吃些好吃的！ 那声音再次响起，居然是听到了他的心声。 “放心，有老夫在，自然不会让你受伤的。” 话音落下，楚寒衿的后背，也如法炮制地升腾起一大股浓烟，却是纯白的颜色，比那黑烟更浓更烈。 当白烟轻而易举把黑烟全部吞下时，古怪的声音再起。 “此等拙劣的咒术，也敢在老夫面前现眼，唉，我巫咒一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第136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 虚梦空间里，嘟宝头上扎着密密麻麻的金针。 那套针一根未剩不止，小灰云还制出了好几根云针给她。 小金也不嘲笑嘟宝像刺猬了，跟小灰云都是眼都不眨地守着嘟宝，就怕她一个错手把自己给扎死了。 相比之下，小方鼎比他们镇定多了。 它当然也担心，可看嘟宝到后面施针的动作越来越稳，扎的位置也越来越密，就感觉她比一开始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且，它们难道没发现，那些针发出的鸣音非常柔和，又犹如梵音一般使人宁静么？ 所以，它没守着嘟宝，而是去药鼎那里照顾还在火里养伤的小火云了。 而此时的嘟宝，也是在紧要关头。 她攥着双手，神情紧张，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锅里的—— 烙饼。 见到四爷爷终于出炉一个没有烙成焦黑色的饼，她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 “你个兔崽子，就这么看不起你四爷爷？” 嘟宝把饼子狠狠咬一口，“不是，是看不起四爷爷你的厨艺。” “……” 一老一小一起坐在门槛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唠着。 “呶，有饼子吃了，现在可以继续学了。” 四爷爷一根金针扎到嘟宝脑袋上。 “刚才说的治脑袋的方法你还记得不？” “记得，脑袋如果出了问题，不能只扎那几个大穴，还要扎几条细密的经络，要把针针插在很细很细很细的地方。” “嗯，倒是没忘记，现在开始记位置。” 一抬手，直接十根金针都扎上去了。 嘟宝寻回了这段记忆，依葫芦画瓢给自己扎上，随着金针鸣动，她开始觉得脑袋轻了很多。 ？ 如果记忆回来，不应该是脑袋重一点吗？ 在她还在胡思乱想时，忽然发觉眼前视野一变，没有四爷爷，没有村寨，只有软乎乎，白糯糯的一团团云朵。 嘟宝想动弹，一动就发觉自己原来是躺着的，一开口却是只有哼唧哼唧的小奶音。 一只记忆中熟悉的手，轻轻覆在她的头顶，温柔地抚摸着。 “又想要跟小云玩吗？它今日要值守，可没空。” 耳旁的声音温柔舒缓，加上头顶手里的动作，让嘟宝昏昏欲睡。 “每日精神都那般好，丹房、器室总是被你弄得一团乱，前日还在花房里设了个雷雨阵，把小花淋得湿漉漉，气得冲我直哭，成灵十万年，她还从没哭过。” 那只手轻柔地给她理了理衣领。 “昨日你在兽园的栅栏上胡乱刻了好多符文，那些凶兽都变得乖巧听话，倒是省了我调教的功夫，可洒扫的僮儿们发愁得很。你这样顽皮，我又该如何调教？” 轻轻的一声叹息。 “罢了，或许这儿太清静，你需要一个热闹的地方才能尽兴，不如，去那俗世凡尘，可好？” 嘟宝猛然睁开眼睛。 哪里来的蓝天白云，温柔母亲，只有紧张她的小宠们。 那个，是她阿娘？ 嘟宝下意识想去摸脑袋，被小金一把抓住，“别！满脑袋针你忘啦？” “噢。” 嘟宝懵懂地应了，小肉身子一震，金针全逼走了。 肉手一吸一甩，乖乖，全都自己回桌上的针带里了。 嘟宝从地上爬起来，走向小药鼎。 药鼎里，小火闭着眼，虚弱地躺在一堆金色真火中。 嘟宝看了一会儿，然后抬手结印，在药鼎周围画了几个圈圈。 小宠们看她指尖有金粉洒落，一个红色小阵法逐渐成形。 完成的那一刻，药鼎里炉火陡然熊熊，把小火云整个都吞没，几乎都看不到它了。 小方鼎绕了一圈，仔细去看那阵法。 “嘟宝，这是……疗伤的阵法吗？” 它是管炼丹药的，医术治疗相关的触类旁通。 “嗯嗯，就这么躺着小火也能好，但是速度太慢了，因为用的是它自己的本命真火，如果是高一级的白色真火，很快就能好。可嘟宝没有，所以就用阵法帮一下。” 果然，嘟宝说完这会儿，药鼎里的火势已经趋于稳定，小火云恢复成刚成形时候的婴儿模样，在火里舒服地翻了个身睡着。 嘟宝又看向饕餮小金，一双大黑眼睛把它从头看到脚看了个遍。 她看得那么久，久到小金都差点要喊“非礼”了。 “小金，你身体里好像很多地方都断掉了哎！” 嘟宝点着它身体的各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不通嘛，你的兽丹也灰蒙蒙的，难怪你不能运转神力了。” 一提起这个小金就生气，“还不是那个臭和尚，他说我太贪吃，把我打伤，然后把我封在金光镯里了！” “噢，就你偷看人家打架，结果没想到把自己搭进去的那次吗？” “……” 就说咱能不提这个吗！ 小灰云一时好奇，“所以你当时贪吃什么了？” “我看他们打架饿了，就吃了附近山里一个小国家。” “……该！” 嘟宝拽着它爪子给它拖过来。 “你饕餮之身确实能食万物，可能让你修复兽丹的只有纯净的自然之力才行，因为你是天地孕育出来的大兽啊。所以以后，嘟宝让你吃什么，你才能吃什么。” 以往都是小金教她，如今嘟宝反过来教自己，饕餮神兽觉得相当神奇。 “扎完那一圈，你恢复记忆了？啥都会了？” 嘟宝咪咪笑，“看到你们就想起一点。不过，嘟宝知道自己会什么了。” 她举头望头顶，“看，技能盘变了！” 头顶上，原本棋盘格模样的技能盘正在变化着。 方盘变成了圆盘，等分成了六格，中心一个小圆，整个盘面都染成了金色。 六个格子里，两个代表“视”和“医药”的图案降下，悬在格子下方，闪着金色荧光。 嘟宝站在金盘下，晃了晃粗胖的小手指。 其他四个格子下，分别有图案慢慢成形。 锤子和火，阵型图案，上古文字，和一个盆盆。 小金一个个猜过去。 “炼器、阵法、符咒……最后一个是什么？” 盆盆能是什么技能，盆盆里还装着些碎碎的东西。 嘟宝特地走到那盆盆下面，“驯兽啊！” 小金嗤了一声，“这哪是驯……这是喂猫狗的盆？” 嘟宝答得理直气壮，“对啊，嘟宝要把你们都养得肥肥壮壮！” “……滚！” 老子是万古神兽，不是猫猫狗狗！ 它要离家出走，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137章 你也是帮凶 饕餮金没有走成，因为嘟宝把它扎成了刺猬。 “你身体里到处都是毛病，不给你扎通了，你永远都好不了。乖乖听话，懂么？” 小金横向的吐槽这个过家家一般的小祖宗，但介于自己各处命门都被她扎着针呢，就闭嘴。 一通针扎完，小金居然感觉到一丝来自兽丹的力量。 “嚯，你还真都行了？我可好几千年没感觉到我的兽丹了。” 行，以后不叫她小胖子了！ 嘟宝很得意地“哼哼”了几声，然后开始使唤小方鼎炼药。 “小金的身子弱呢，给它做点补的。” 嘟宝翻了翻那本乾坤丹方，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于是就自己去扒拉着药斗子翻。 “还好材料都有。” 嘟宝统统都给了小方鼎，给它说了一遍炼制的方法。 “这个方子是固本的，得让小金多吃几瓶。” 小方鼎本就是炼药的药鼎，很快就记下了。 “我知道了，等小火好了我就开始。嘟宝，你现在想起来好多东西。” 嘟宝“嗯”了半天，才组织好语言说明白。 “其实也不是想起来的，就是嘟宝心里想着要让小金好起来，脑子里就想起来点。” 她打量着几眼小方鼎。 “比如嘟宝现在想到了小方方，脑子里出现了好几张丹方。快，嘟宝说了你记下来。” 嘟宝怕自己忘记，赶紧都说了。 小方鼎记丹方不用纸笔，说一遍就行了。 等他听完，好家伙，什么增加体力精神力的就算了，居然还有毁人丹田的毒丹。 这便算了，还有些什么让人拉肚子不停，放屁打嗝不停的整蛊丹。 嘟宝最后抱起了小灰云，可脑中什么都没想起来。 “小灰灰，嘟宝想不起什么跟你有关的。” 小灰云宽慰她，“没关系的，宝。” 以前它很着急想变强，是因为它觉得自己太弱。 可经过地宫里它在嘟宝指挥下吞噬了精神力，也能有变成大家伙帮嘟宝之后，它就看开了。 它是嘟宝弄出来的气运之灵，自然是跟嘟宝一体的，强不强的都跟嘟宝紧密联系着，这就行了。 嘟宝拿自己的脸蛋子蹭它，来来回回蹭下来还多云碎片。 她想起自己那位王爷阿爹，不知道他头上还会不会有倒霉云长着。 雏凤学院里，楚寒衿偷摸回自己的房间，跌跌撞撞地坐到床上，盘腿调息。 一闭上眼，那个苍老的声音就开始出现了。 “别抵抗了，你不过一介凡人，想用内息驱逐老夫出去，简直是异想天开！” “你到底是何人？” “呵呵，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不是一直都怕自己的扫把运影响到那小女娃娃吗？” “……” 楚寒衿死憋着。 知道归知道，可打死他也不好意思把“你是扫把星”这种话说出口。 “哼，自你出生老夫就附身于你，你的想法别想瞒过老夫分毫。扫把星不过是庸俗之人对老夫的叫法，无知！老夫乃是太古福王，有我在你身上，可真真做到万事如意！” 楚寒衿才不信这鬼话。 “若真有福，为何我父母双亡，连养父也英年早逝？” “哈哈哈，他们不死，你又如何有福？” 此话让楚寒衿如堕冰窟，“你什么意思？” “小子，天下气运都有定数，哪会有那么多福气好运，不过是有的人多些，有的人少些，把身边人的气运都吸到自己身上，那好运气，不就来了么？” 楚寒衿双拳紧握，周身内息凝聚，浑身布满寒气。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身边的人！” “哈哈哈，是我，可，你也是帮凶！” 噗！ 楚寒衿血气翻涌，喷出了一口鲜血。 三天的假期一过，孩子们就要回学院上一日，让夫子们给他们总结一下，然后就是放夏日的长假了。 嘟宝觉得身边的暗卫多了。 暗卫叔叔乙不知道哪里去了，然后又多了三个人，加上甜爹这边的，她身边呼啦啦跟着八个人。 而且，平时他们都不跟她进学院的，今天却跟进了四个，其他四个待在外头。 好，嘟宝发现了，自己的觉感好像更强了。 之前大考的成绩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了，毕竟都是皇子公主大官富商的孩子嘛，考得好的夫子们漏了底，知道了一两个，那就很快都知道了。 主要还是雏凤学院的孩子小，大多都是启蒙，不是很在意那些。 今日就是正经把成绩贴出来了，嘟宝很认认真真地过去看了。 她字是识得少，可自己的名字是知道哒！ 仔细地从头数到脚，愣是没有。 詹灵清拿手指弹了她脑阔子，“你才三岁，考的哪门子试？” 嘟宝这才恍然大悟，“对哦，嘟宝都没有考！” 看她俩耍花腔，童仪佳掩着袖子直笑。 午休时间，嘟宝一如既往地溜了出去，一如既往地去找了三斤哥哥，一如既往地吃了闭门羹。 大脑瓜子上是满满的问号。 三斤哥哥又不在？ 她还想把这几天的事情都跟他说呢。 一时犹豫，嘟宝倒是听到了点动静。 明明就在里面嘛。 既然门推不开，那就爬窗！ 嘟宝哒哒哒绕到了屋子后头。 还好，窗子没关死，小胖丫头成功进入。 “三斤哥哥！” 站在窗前的桌案上，嘟宝一眼看到了颤抖个不停倒在床上的楚寒衿。 他身上，缠着一道白烟，跟绑粽子似的把他绕得死紧。 而且，一头还深深扎在楚寒衿的脑袋里！ “放开！” 嘟宝蹦下地，冲过去就抓那道白烟。 她三两下爬上床，一只手不够，两只手那么扒拉着去掰那白烟。 “你快……放开……三斤哥哥！” 随着她说一个词，那道白烟就被她掰开一点。 太古福王顶不住了。 这小兔崽子，怎么这么大力气！ 早就知道这是个祸害。 都怪这小子，跟它熬了这么久也不肯屈服，拿内息自己折腾自己，就想把他给弄出来。 如果不是他注意力都在这小子身上，怎会没发觉这小兔崽子来了，被她拿捏？ 心思都没转完，只听到嘟宝一声“嘿”，太古福王已经被她从楚寒衿身上给扒下来了。 嘟宝白烟在手，就“啪啪啪”地往床板上扔。 “让你绑三斤哥哥，嘟宝给你摔成渣渣！”? 第138章 我命苦啊 “哎哟哎哟，小兔崽子，停手！” 你道为啥那些高级修士都追求化形，那不就是为了能把自己的肉身化成虚妄，好让自己来去自由不受掣肘么？ 所以这兔崽子是怎么能把一团烟雾甩得这么啪啪响的？！ 此时那什么太古福王在嘟宝手里就跟一条白绳子一样，被她甩着当跳绳。 要不是小胖丫头把楚寒衿的床快要跳散架了，怕还要拿去烧火！ 嘟宝把它随手扎在自己腰上，着急忙慌地去看楚寒衿。 “三斤哥哥，快醒醒！” 楚寒衿为了摆脱太古福王，以内力逼走全身，受到这老头的镇压，时间太长，力竭了。 后来被老头捆绑着，又挣扎了一起，内息混乱，如果不是嘟宝来把老头抓开，他怕是要爆体了。 本来还是要昏一会儿的，可嘟宝刚才在他榻上又蹦又跳的，他也迷迷糊糊地有些知觉了。 这会儿听到嘟宝叫，努力睁了几下眼睛就醒了。 他一时坐不起来，就想挪到床头靠着，可谁知居然用不上力气。 嘟宝蹲着，把脑袋扎到他臂膀下，“嘿咻”一声给他蹬上去了。 楚寒衿：…… 就觉得有点丢脸。 嘟宝还蹲在他边上，皱着小脸给他搭脉。 “三斤哥哥，你这个止血丸不管用。” 小胖丫头发愁道。 她先前给过三斤哥哥一瓶子的，但这个情况用不上。 楚寒衿深吸两口气稳一下气息，才能开口。 “没事的，我……我调息一下就行。” “不行噢，你这不是一般的内息混乱，你身体里还有他的力量，乱得很呢。” 嘟宝拍了一把腰间的白烟。 “哎哟，小丫头，往哪儿拍呢！” 嘟宝看他还敢嚣张，气得脸颊红了，“你把三斤哥哥害成这样，你是坏人！” “哪儿是我害的，是他自己要挣扎的，乖乖让我养着不好么？” “养什么养，你，不准说话了！” 嘟宝把它一头狠狠抓住，强行用神识给转到自己空间去了。 然后又“啪叽”往楚寒衿身边四仰八叉地一躺，小肉手紧紧抓住了楚寒衿。 “三斤哥哥，嘟宝不骗你，嘟宝什么都能跟你说。你身体出问题了，嘟宝可以治，可是要去嘟宝的空间里。你乖乖听话，闭上眼，跟嘟宝一起睡觉觉！” 小少年的脸腾地红了，连耳根子也红得透透的。 “嘟嘟嘟嘟宝，什么睡觉，我没事，完成……” 嘟宝肉手一紧，打断他。 “不要吵，嘟宝很快就睡着了，你也快睡，记得要做梦，就梦你上回跟嘟宝去过的地方。” 话说完，打呼了。 楚寒衿震惊她睡得这么快之余，也不好意思地明白自己是误会了。 可她说得不清不楚的，什么叫上回跟她去过的地方。 楚寒衿这会儿脑袋转得慢，也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他曾经在梦里到过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么想着，才闭上眼告诉自己快睡。 嘟宝一转眼就到了空间里。 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白胡子老头被绑得结结实实，扔在地上，饕餮金一只兽足正踩在他身上。 “老实点儿！” 小金在空间里都是缩成大狗狗那样大小，兽足自然也就不算巨大，可没想到那白胡子老头比它的兽足也大不了多少。 也就两只小鸡仔儿那么大。 但是胡子老长，这么被踩倒在地上，长胡子铺了一地，比他身长还要长好几倍。 白胡子老头在那里惨叫，“哎哟，欺负老头了啊！不尊老爱幼啊！我命苦啊——” 小金用力一踩，“嚎什么嚎，吵死了！” 嘟宝好奇地过去抓他的白胡子，在手臂上绕了好多圈。 “哇，好长啊。” “你还玩儿！”小金瞪大一双血瞳，“你丢个巫王进来也不说一声，差点就没抓住！” “巫王？是什么？” 嘟宝毕竟还是个好宝宝，把小金拉开，给白胡子老头扶起来坐着。 老头朝小金冷笑几声，昂着脑袋等嘟宝给他松绑。 嘟宝让小灰灰再产出一点云绳索，“他可坏了，欺负三斤哥哥，再绑牢一点。” “嗯嗯！” “……” 等给他再上了一次“五花大绑”，楚寒衿也终于到了。 望着眼前的场景，他有瞬间茫然。 上回，这里似乎没这么亮堂啊…… “三斤哥哥！” 嘟宝奔过去拉他。 “你怎么这么慢啊？大概是你睡得比嘟宝慢，没事，等小火好了，嘟宝炼化一下这个空间，再上几道符文，让你可以随时来，就不用睡觉啦！” 她自顾自给楚寒衿解释，楚寒衿听得更是云里雾里。 可白胡子老头听懂了。 “呵，真是好笑，老夫观你个小娃娃也不过是三岁凡人，还炼化空间、上符文，你怎么不说你能布个天地大阵啊你！” 小灰云变出个云朵大锤子，给了他一锤，“闭嘴！” 小方鼎缓步走来，“你既然都到了这里了，就该知道嘟宝不是凡人了。” 白胡子老头沉默了。 没错，他其实也觉得奇怪，这娃娃明明是个肉体凡胎，怎能把他当玩具这么玩的？ 啊呸！ 他才不是玩具！ 楚寒衿认出了白胡子老头的声音。 “你就是一直藏在我身上的扫把星。” “都跟你说了不是扫把星了！是太古福王，福王！” 嘟宝拽了几把他的白胡子，“福王是嘟宝的阿爹，不许骗人！” 白胡子老头被拽得直抽抽，可还是嘴硬。 “老夫没骗人！” 小方鼎一边招呼楚寒衿席地而坐，一边跟小金两人对了一眼。 “嘟宝，他也不算骗人。” “啊？” 居然跟她阿爹同名，嘟宝不开心，拔了他一根白胡子。 “哎哟哟！” 小灰云嫌他吵，把大锤子掰下一块堵了他的嘴。 “这老头真的叫福王吗？” “才不是！”小金抬爪子搔了搔自己的脖子，“你别看这老头长得慈眉善目的，其实他擅长巫咒之术，他修习的巫咒之法有些特别，除了精神力，还需要用上气运。” “对，”小方鼎接着说道，“气运是各人天生，有多少就是多少。他为了修炼，就开始找那些天生气运浓厚的人。一开始还只是掳人，随着他越来越厉害，就开始直接把元神附到人身上，直接抽取，后来……” “后来他还不但抽附身那人的气运，还开始借着那人抽他身边人的，渐渐地，那人身边的人就各种弱势，轻则家败，重则人亡。”? 第139章 所以你才挑的我 小金可算逮到机会说话，就不想多歇气，赶紧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从此以后，被他原身附身的人，就成了天煞孤星，而他也就有了个‘扫把星’的称号。这当然是个玩笑，他真正的名字大家都忘了，只叫他‘太古巫王’。” 嘟宝点点圆脑袋，头上小揪揪下的两根发辫也跟着抖两下。 “噢，原来不是福王，是巫王。三斤哥哥……三斤哥哥你怎么了？” 楚寒衿坐在嘟宝身边，整个人都是木的，嘟宝拉他的手，他也久久没有反应。 过了很久，他才呆板地动了下唇瓣。 “是因为我……气运浓厚，所以你才挑的我？” 小灰云把巫王嘴里的云拔了下来。 巫王粗粗地狠喘了几口，才顺过气来。 “没错，自你出生，老夫就看上你了。但你甫出生，得再养养，老夫就只能先吸你身边人的……“ 楚寒衿“唰”地站起，目露凶光。 “所以你就害死了我爹娘！” 巫王愣了下，却不是良心触动，而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因为他还没遇上找他质问的，之前被他看上的，都是信自己的克死身边人的扫把运。 “可不是我动的手，只是吸走了他们的气运，人一旦没了运道，那不就喝凉水都塞牙么。可我也没想到，你这气运真不错，爹娘刚死，就立马有了个皇帝收养你，还真不愧是被我看上……哎哎哎！” 楚寒衿卡着巫王的脖子，直接把人提了起来。 可巫王的长胡子还盘在嘟宝手上呢，这么一提，直接被拽掉了好几根，痛得他哇哇直叫。 巫王这种人，一身修为厉害，可却是在人命上积攒起来的。 人虽然不是他直接弄死的，可你吸了人家运道，不也是害人么。 所以见他这样，都没人阻止楚寒衿。 巫王心里已经骂翻天了。 娘希匹，这里是什么鬼地方，他一肚子的巫咒术，一个都使不出来！ 其实这是因为这里是嘟宝的空间，有所谓的限制，如果把空间想象成一个阵法，就是阵法里除了嘟宝之外的人都会收到限制。 除非是比嘟宝厉害好几倍的人。 在巫王开始翻白眼的时候，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不……是……我，是……你……” 楚寒衿心口一痛，忽然松了手，巫王重重摔到地上。 “是我……” 楚寒衿“噗通”跪倒，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眼睫里瞬间泛起泪光。 “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引来了你，爹娘和义父也不会……” 他也不会多年来都不敢回皇宫，不敢跟几位兄长和义母多碰面。 一切都是因为他！ 都是…… 砰！ 小金狠狠地给了楚寒衿一爪子，声响力道之大，端看楚寒衿人影都散开就知道了！ “你干嘛？” 嘟宝护犊子一样张开手臂挡在楚寒衿前面，可忘了她手上还缠着的白胡子，巫王被她拖了两三丈，脸都疼得青了！ “还好这不是真的三斤哥哥，不然脑袋都被你砸扁了！” 小金“呸”了一口，“我看不起这种什么都背自己身上的人，被这老家伙诳几句就觉得是自己错了！” 小方鼎推了他一把，“怀璧其罪，他幼年丧亲，心里波动也是难免。” 嘟宝转身拍楚寒衿，因他跪着倒是能拍到他的肩头。 “不哭不哭，三斤哥哥，其实……嘟宝觉得小金这次也有点道理。就好像你有好多大烤肉，有人眼馋想来抢，你爹娘为了护你被他们害死了，可这是抢肉的人错，关你什么事？当然了，如果是嘟宝的话，就早早地把烤肉都吃了，就不会有人来抢了……” 小金难得听她说自己“有道理”正想夸她几句，听到后面简直是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楚寒衿被小金狠狠砸的那一下，接着听了嘟宝的话，悲伤的情绪还没下去，又被她逗笑，于是上不上下不下，脑袋成了浆糊，反倒慢慢平静了。 “你说得对。” 楚寒衿站起来，给小金鞠了一躬。 “我不该把所有都揽在自己身上，不是我的错，但是我不够强。”他走到巫王面前，“若我够强，就不会被你附身，或者被你附身了也能及时发现，不至于被你操控至今。” 巫王看他短短时间里就理清了思路，心里也是惊叹。 这份心性，倒是挺难得，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挑拨。 “你是凡人，我却是几千年的修士，你再强，又怎能跟我对抗？” 小少年此时心绪稳定，倒是看出来他这番讽刺。 他没忙着回答，而是仰头去看空间中心顶上的金色技能盘。 “我自幼年起便能见到一些乱象，多是世间不常有的草木禽兽，又能随嘟宝到此处，想来，即便是凡人，也不算一般。” 巫王闭嘴了。 没错，他附身之后，也发现这孩子有点古怪。 也是因为这个，所以在他身边都没什么人之后，自己还不太愿意吸光他的气运走。 而且后来还遇到了那小胖子。 早点走不就完了，现在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你却是不一般，是老夫自己托大了，不过，如果没这小丫头，我哪儿那么容易暴露。” 就是因为这小丫头，他才回去找那个想买聚尸丹的女人。 那女人用巫咒，那身为巫王自己还不出来救啊。 小金见这老头总瞄嘟宝，也有些回过味来了，“噢，我知道了。敢情我之前总闻到的那个好吃的味道，是你啊！” 在它刚跟嘟宝一起没多久，就总在嘟宝身上闻到一股子好吃……就是能让它长神力的味道。 现在想想，大概是嘟宝从楚寒衿身上沾染来的，而哪会儿它都错过了！ 小金卷了把舌头，“嘟宝，这老头可补了，给我！” 楚寒衿急喊：“不行，得留着！” 嘟宝立刻挡住了它张开的血盆大口，巴住了它一颗大牙齿。 小金气死了，重色轻友！ 它一甩头挣开，“为什么？” “他对付得了买聚尸丹的女人。” 嘟宝眼睛一亮，“三斤哥哥遇上那个坏姨姨了？” 楚寒衿点头，把自己遇上的事情说了。 小金萎了。 那岂不是吃不到了？它能感觉到这老头元神可以助他恢复的！ 巫王捡回一条命，不禁有些得意，可很快，那股子得意就僵在脸上了。 “小金，没事，等找到了那个姨姨，办完事情，嘟宝再抓他给你吃！” 第140章 不办事就让他死 巫王急了，“什么，帮了你们还要吃了老子？不干！有种你们现在就吃了我！” 他心想他一个活了几千年，见惯众多黑暗巫咒的还怕你们这几个小崽子？ 可叫嚣之后，没人理他。 嘟宝朝大家招招手，聚在一起。 “三斤哥哥，他能怎们帮我们找到那个给甜爹下咒的坏姨姨？” “不是他，是我，我给那人下了追踪蛊，我那里有母蛊，跟着走就行。” “那他就没用了。” “有用，那天是他打跑了那人。” “噢噢！”嘟宝转向小金和小方鼎，“那咱们有什么办法能制住这巫王爷爷不？” 小金没明白，“现在不是绑住了吗？” “不是，绑着不就不能帮我们打姨姨了吗？”嘟宝拿手拖着比划了下，“就好比嘟宝养小狗，老抱着它就没法到处玩了，可放了会跑，拴着就跑不掉，嘟宝一收绳就回来了。” 被比喻成狗的巫王：……你们再大点声，我还听不到。 小方鼎道：“符咒之术厉害在虽然不能立即毙命，却怎么都甩不掉，所以一般修士都是敬而远之的，除此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办法。” “那不是。”小金朝它摇头，“你啊，就是死板，那难缠的人自然就得拿难缠的东西去对付他，给他种个蛊下个毒不就完了？不办事就让他死。” 听到此处，巫王重重“哼”一声。 “什么叫巫咒至尊你们知道不？就是世间最毒辣阴狠，什么毒啊蛊的，都难奈我何！” 众人沉默。 楚寒衿想到什么，刚想开口，就被嘟宝抢先。 “那就给你个好东西，相生相克嘟宝懂哒！” 巫王不以为意，“老夫驰骋至今，还没遇到过能直接克我的东西！” 嘟宝回道：“这不就有了嘛。小方鼎，你不是说做了几瓶那个东西吗？” “噢，那个，我拿给你。” 小方鼎从架子上拿下五六个瓷瓶。 嘟宝接过一瓶，倒出来一颗橙色的小药丸。 巫王一闻，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居然是好运丸，你不知道这个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食物吗？” 楚寒衿沉稳地从嘟宝手里拿过一整瓶，直接就往他的嘴里倒。 “那你就都吃了，看看你能吃多少。” 嘟宝跟上，一瓶接一瓶那么往他嘴里倒，连先前倒出来的一颗也没落下。 为了方便嘟宝，楚寒衿卸了巫王的下巴，等都倒进去，才给他又按上。 巫王疼得眼泪直流，可体内充盈的气运之力，让他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小个子也慢慢长起来。 “哈哈哈，愚昧小辈，老夫几千年的功法，区区这点气运能怎……？” 不对，他怎么有点难受？ 嘟宝岔开腿，插腰也哈哈哈笑了好几声。 “嘟宝这么腻害，让小方方炼的怎么能是一般的东西呢，吃撑了！” 当时小方鼎按她给的方子炼出来就高兴地直叫，说炼出来好多上品。 她让它们吃了那些普通品质的，装瓶的都是上品。 他不是要好气运吗，给他！ 楚寒衿犹怕不足，上前一步，按到巫王头顶，直接度以内力。 “你不是说我气运浓厚嘛，那就让你吸好了！” 他不知道巫王是怎么吸他气运的，也是随手一试，巫王果然增大身形的速度快了很多。 嘟宝乐了，“还能这样的吗？好像渡河用的羊皮筏子，嘟宝也要玩！” 她噌噌噌过去，抓住了巫王的臂膀。 一股更大的气运之力潮涌一般向巫王身体里涌去，巫王现在不是“吃撑了”是要“吃爆了”！ “嗷——太多了太多了！停停停！” 楚寒衿还是没停，嘟宝自然也没停。 巫王嗷嗷叫了半天，已经涨得跟楚寒衿那么大，脸都红得跟关公一样，他才松手。 心里也是暗暗惊奇的。 巫王的巫咒之术不能在嘟宝的空间里施展，可他为什么还能催动内力？ 难道因为他这是武艺，而非修行之力？ 嘟宝看三斤哥哥撤手了，她也就停手了。 巫王短时间里涨到那么大，皮都绷紧了。 “好啦，你就老老实实的。不然，嘟宝还来喂你噢！” 巫王哪还敢说什么，闭嘴点头……也点不了头，动了动眼珠子算是知道了。 楚寒衿突然这么施展之后，只觉得脑袋有点晕，一屁股坐倒。 嘟宝一拍脑袋，“哎呀，差点忘了！” 她飞奔到药鼎旁，轻声喊道：“小火？” 药鼎里，炉火一灭，小火恢复火云的形状，睁开了眼睛，“宝！” 它扑向嘟宝，“火，好啦！” “太好啦！” 嘟宝搂着它亲了亲。 “小火，嘟宝借你一点火。” 她也不用小火吐火息，直接就往它脑袋顶上一摸，就抓了一把真火在自己手里。 赤色火焰到了她手里就立刻变成了小火的金色真火。 嘟宝把火丢进药鼎，鼎中火焰旺盛起来。 她又去药斗子那里，手臂一挥，就有几个药斗自动打开，不同的药材纷纷自动飞到药鼎里。 鼎火旺盛了一阵，小方鼎操控它变得柔和一些。 它闻了下味，没闻出来。 “嘟宝，这是在炼什么？” “驱逐丸。三斤哥哥的身体里，有巫王爷爷的巫咒之术，嘟宝要把那些东西赶出去。” 小方鼎：……驱什么丸？什么逐丸？它听不懂！ 嘟宝自己觉得讲明白了，自顾自忙活起来了。 这丹药看着塞了那么多材料，制作起来倒是很快，嘟宝没一会儿就灭了火，然后—— 掏出一块……泥巴？ 她像捏泥丸一样团团，抱着两个肉手掌那么大的驱逐丸递给楚寒衿。 “三斤哥哥，趁热吃！” 楚寒衿：……？？？ 空间里忽然鸦雀无声。 嘟宝见他不接，又往前递了递，“快啊，嘟宝加了甜甜的材料，好吃哒！” 楚寒衿顶着其他四双眼睛，默默地接过来抱着，跟啃果子一样啃了一口。 四双形态各异的眼睛加嘟宝乌溜溜的大眼，都盯住他。 他咽下第一口，“……不太难吃。” 他喜欢嘟宝，可实在不能违心地说这玩意儿“甜”！ 不过在嘟宝这里，“不太难吃”=甜！ “小方鼎，你再做点那个好运丸。” 免得巫王爷爷一会儿不老实。 “巫王老爷爷，这些好运丸毕竟是药，跟人天生的气运还是不一样的啦，嘟宝记得这个吃了也就是增加一点幸运值而已，吃多了也没啥用啦，不过，如果你不老实，嘟宝还会喂你哟！” 巫王这会儿缩了一点，可也是撑得说不出话，自然不会回应。 而且也不想回应！ 小丫头这么对他，才不会把那个告诉她！? 第141章 楚寒衿呆若木鸡 楚寒衿还是花了点时间吃那颗驱逐丸的，毕竟……不小，对？ 吃完之后他感觉到什么，于是就地打坐，驱动内息调理了几个周天。 然后他就知道为什么嘟宝叫这个驱逐丸了。 他体内那些不属于他内息的混乱气息，都被一股药力凝聚到一起，在他运转内息的时候，自动散出去了，只留下了属于他自己的内息。 但这内息也不太一样，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嘟宝又塞了点药丸给他，“这些是调理身体的普通药丸，三斤哥哥就随便吃吃。” 有点涨肚的楚寒衿默默地接过，在小胖丫头热情的注目下吃了三颗，剩下地赶紧藏了起来。 “小火小火，来！” 嘟宝在空间里转悠了一圈，找了个空点的地方。 小火云飘过去，“宝？” 嘟宝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道是朝谁喊：“嘟宝想要炼器的东西！” 也就那么三息，从天而降一个大肚子鼎，一堆材料。 还不用收拾的。 大肚鼎落下的时候感觉自己的位置不是很合适施展不开，就朝金砖墙的方向挪了挪。 它嫌弃地挺了挺肚子，金砖墙自动往外延伸了几丈。 那些材料，收进了靠墙出现的柜子，非常自觉。 然后墙角又落下一堆烧鼎的炭。 嘟宝背着小手走过去，满意地点点头。 小火知道嘟宝这是要炼器了，感觉马上自己有用武之地了，兴奋地上蹿下跳。 小灰云早按奈不住过去跟它一起蹦。 小金和小方鼎过去瞧新东西。 楚寒衿呆若木鸡。 最后还是小金觉得无聊先折回来才发现楚寒衿呆了很久。 “吓傻了？” 他一介凡人都能自动进嘟宝的空间了，还有啥可被吓的？ “嘟宝一直都是靠……这么喊的吗？” “啊，不就是嘛，那小嘴叭叭一下，想要啥就有了。” 小金指了指前头那几个。 “那两朵云，都是她的嘴叭叭来的。还有上次后山那条翻地虫，不是她叭叭来了兽丹，还搞不定呢。” 楚寒衿久久才能把嘴巴闭上。 好，他看来得努努力，不然别说保护她了，不拖她后腿就不错了。 嘟宝率先把自己的金光镯弄进了空间，丢进大肚鼎，然后指挥小火喷点火，又抓了点材料进去。 她脑中现出升级器具的一些要义，又自己改了改，让小火控制火候忽大忽小。 “好了，灭火！” 小火云把火息收了。 大肚鼎里，金光镯金光鼎盛，光芒绕着镯子转了好几个圈，似乎挺开心。 嘟宝把镯子拿出来，满意地看到镯子上头的原来的符文不见了，换成了她想要的图案。 所有人凑上去瞧。 小金头一个炸了，“为什么有只虫子？！它们怎么都是原样，我也要原样！” “你原样太大了啦！”嘟宝指着中间一个勾手指的图案，“你看嘟宝和三斤哥哥都只是画了两只手而已！” 得亏她把镯子加宽了一点，否则什么都画不下。 金光镯现在大概有大人指宽，上面除了一个勾手指的图案，还有小火云、小灰云、小方人和小金原来虫子的图案。 “好了好了，大不了嘟宝升级空间的时候给你个房间。” 小金不闹了，“真的？” “真的。” 嘟宝走到金盘下方，抬手一吸，一颗金色的圆宝石落到她手上。 “这是空间宝石，炼它就可以升级空间啦。” 嘟宝抱着果子大小的金宝石爱不释手，都差点舍不得把它炼了。 炼完之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亮闪闪！ 空间宝石这种细节的知识，连小方鼎和饕餮金也不清楚，到此时两人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 嘟宝照样把空间宝石放进了大肚鼎。 炼这个跟镯子不同，花费了很久时间。 楚寒衿也是会利用时间，趁此时候又用内息转了几个周天，亦有所得。 他的内息跟淳厚了，而且似乎目力也强了很多，眼前的几个，他看得似乎更清楚。 小火云是赤红色的，可身体里却有金色火焰闪动。 小方鼎体内没什么，可它身上各处都有根根光线链接在药鼎各处。 小金，体内一颗黑色大兽丹隐隐泛着金。 小灰云没看出什么。 而嘟宝…… 楚寒衿瞳心微动。 在他眼中，嘟宝周身都在发光。 淡淡的，金色的光芒。 本来他以为是嘟宝自己在发光，可后来发现不是。 是周围的光都聚集到了嘟宝身上，萦绕在她的周围。 它们对嘟宝没有任何企图，似乎是被她吸引着，然后就不愿离开。 楚寒衿脑中鬼使神差地去看巫王，可惜巫王被强行喂了太多的气运，还撑着呢，此刻正在呼呼大睡。 他只能收回视线，却收不回已经冒出来的想法。 那些或许是世间的气运。 巫王是靠邪法吸收他人气运，可这些却是自动地朝嘟宝靠近的。 这还只是空间，如果是在现实里，那…… 楚寒衿微微一笑。 嘟宝，果然是有福的。 终于，嘟宝那儿完事了。 圆嘟嘟的金宝石被她炼成了个钻石。 这个词是小金教大家的。 好家伙，这东西如果拿去后世拍卖，可不得换几千几万个亿啊！ 嘟宝抹了把头上的汗，让二云把金钻石送回顶上的金盘。 金钻石自动升入顶端消失不见，金盘闪动几下，空间里“轰隆隆”跟着响动，开始变化。 这次是嘟宝正儿八经地炼制了空间宝石之后的升级，所以费了一会儿时间。 楚寒衿看她有点累的样子，让她靠着自己站。 最后的空间变化可以说大，也不大。 大是因为它又往外扩了一大段，比原来更宽敞，炼药区和炼器区可以分得更开，布局也更合理。 多出的开阔地方，划出了四个小区域，是给二云、小金和细细的，这样以后就有各自住的地方，不用互相挤着了。 小方鼎的休息区，直接就在炼药区了。 另外，还多了一处格子架，以后可以用来储备各种东西。 说不大，是这些区域都没有用墙隔开，看过去还是大开间。 “现在这个空间我们都可以来去自由了。” 嘟宝晃了晃手上的金光镯。 “通过这个金光镯就可以链接，不用嘟宝入梦就可以开启空间，你们也能来去自由。” 金光镯闪动了下，六道金光飞出，打在几个小宠额头的金印上。? 第142章 一个人生活 金印原来是嘟宝无意识之下打出的契约印，是个符文。 现在重新打过，符文化成了个小小祥云的图案。 细细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蹿出来的，蛇头接住了一道金光，也换了个云图印。 最后一道，落在楚寒衿的手背。 云图一闪而逝，但楚寒衿知道它是存在的。 这代表他也可以随意进入嘟宝的空间。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新奇。 他出生父母双亡，是父亲义兄的先皇收养了他，可先是先皇幼女玉露公主去世，没几年先皇也郁郁病逝。 当时他不过是嘟宝这样的年纪，却已经感觉到自己似乎是不详之人，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离他而去。 现在想想，会那么想，也许是巫王在他潜意识里下了这样的认知。 总之，从那时候起，他就闭门不出，直到自己参透了父母留下的武学功法，成了雏凤学院的特殊小夫子。 他不跟谁很亲近，只每日做好自己的事情，一个人生活。 直到嘟宝出现。 楚寒衿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嘟宝，可我要怎么才能进来？你们，是怎么做的？” 他前后两次，也没明白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现在只要三斤哥哥想，就可以进来，你试试！” 楚寒衿闭眼，凭意念试了几次，发现确实奏效。 “果然是想就可以。” “对？” 小宠们也试了下，很方便。 现在没有了距离的限制，只要它们想，就可以随时回到空间，也等于回到嘟宝的身边。 小金眼珠子转了几圈，“那我要是想出门……也可以咯？” 它原来受控于金光镯，现在已经不会了，那它跑了不就自由了？ 小灰云“切”一声，“你现在还是嘟宝的契约兽，跑得了么你！” “……”它确实把这个事忘了，“我也没说要跑啊！” 眼看着一云一兽又要吵起来，小火云赶紧插到它们中间。 “停，看宝！” 它们这才停下，发现嘟宝倒在楚寒衿怀里，小方鼎手上一根光线搭在她的手腕上。 小方鼎与嘟宝也是契约关系，他们之间哪个升级都会增长另一个的能力，所以小方鼎现在也能搭个脉什么的。 “没事，她是太累睡着了。” 大家放下心来。 小金压低了声音，“她今天也确实做了不少事情。” 刚恢复点记忆，就又炼丹又炼器的，能不费神么。 楚寒衿把她抱起，“我先带她出去了，让她好好睡一觉。” “行。”小方鼎叮嘱，“麻烦你守着她，我怕那个下咒人会来抓嘟宝。” 其实按道理唐溪俨已经不在诅咒压顶，嘟宝可以不用管这事了。 但那个李太妃其实是被下咒人长岚利用的，李太妃都要用嘟宝的魂体一身，没理由长岚不想要。 早做准备总是对的。 “我会的。” 楚寒衿郑重应允，消失在它们面前。 小方鼎转身，语气有些严肃。 “小灰，小金，我知道你们向来有些不对付，可现在我们都跟嘟宝联系在一起，你们这样不和，对嘟宝肯定不好，以后不要了。” 小灰云不好意思地降下来些，拉住了小方鼎的方块手。 “我知道了，我不跟它吵了。” “你以前不是因为吸收了诅咒云之后，才能用的云电阵吗？巫王擅长巫咒术，不如你去问问他。” 小方鼎知道小灰一直想变得更厉害，就想到了这个。 “好，正好可以看着他。” 小方鼎又看向饕餮金。 “哎，你不用说。我也不吵了，小丫头把我的兽丹修好了，我可以先自己修炼。” 说完，就去自己的地方修习去了。 小方鼎笑着摇摇方脑袋，和小火云对视一眼，各自去炼药区、炼器区研究自己的术法去了。 楚寒衿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嘟宝在他床上睡得挺香，小嘴还嚅动几下，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再看一眼滴漏，发现居然也没过去多少时间。 想来空间里的时间比实际的要快上很多。 他本想给嘟宝找些吃的来，毕竟她饿的快，可又不愿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就干脆盘腿在外侧打坐起来。 雏鹰班的最后一天，除了总结一下考试，公布几个升去雏凤班的名额，就是愉快地放假了。 嘟宝一直睡不醒，最后还是楚寒衿去给她向夫子说了声。 他离开的时候，就让几个小宠出来一个守着嘟宝。 快到放学的时候，楚寒衿再不忍心还是叫醒了嘟宝。 叫醒的方式，就是把刚去厨房端的冰酪舀一勺挪到她的鼻下。 小胖丫头闭着眼睛坐起来，一口吃了下去。 楚寒衿笑着喂完一小碗，她也就醒了。 就是后面回哪儿嘟宝犯了难。 她想去唐家祖祠抓长岚坏姨姨，可甜爹留在宫里呢，而且，根据小灰偷听来的，似乎陛下伯伯派人跟甜爹过去，没想带她呢。 楚寒衿问她：“我们是要跟他们一起到那边，还是先去？先去的话，不需要他们带，靠我的追踪蛊能找到。” “唔……要不嘟宝跟着三斤哥哥先去，那个姨姨会咒术呢，陛下伯伯和甜爹会功夫，可不会对付咒术啊！” 楚寒衿觉得也是，“那你先回唐家，我们晚上出发，免得你不见了惊扰唐家人。” 他从橱柜里拿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里头装着点水，水里有个很小很小的透明虫子，如果不是脚有点灰灰的，几乎都看不清。 楚寒衿捣鼓了一下，那虫子沉到水底，落在瓶底的方位图上。 “这蛊有固定的追踪距离，那祖祠离帝都城不远。” “那我们就晚上走。”嘟宝想起一事，“可嘟宝身边有陛下伯伯派来的暗卫，好几个呢。” 他们知道，陛下伯伯就知道了。 楚寒衿却觉得这个不是问题，“嘟宝，我们只是先去，却不用瞒着皇上的，万一有问题，皇上还能来救我们。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一意孤行忘了自身安危。” 嘟宝似懂非懂，但她知道三斤哥哥一定不会让她冒险。 “嘟宝知道了，那我们晚上在哪里见呢？” “你不用出来，等我去你房里找你。” “好，三斤哥哥，嘟宝等你噢！” 夜深后，楚寒衿准备妥当，没有惊动唐府的守卫，进了嘟宝的院子。? 第143章 好像郊游 他先放倒了唐溪俨派给嘟宝的几个护卫，然后光明正大站在开阔处等昭曦帝手下的暗卫出现。 四个暗卫同时出现，兵器直指楚寒衿。 楚寒衿不爱用兵器，双手背在身后，没有压抑身上的内劲威压。 四暗卫互换眼色，暗暗心惊。 这少年身量没有他们高，可内劲却如此浑厚。 不应该啊！ “我要带嘟宝去唐家祖祠，你们可跟着去。” 扔下这句话，楚寒衿以指代剑，甩出两道气劲，冲开了他们的包围圈，跃至主屋门口。 四人都看见嘟宝亲自开门，让少年进去之后关门，还冲他们微笑挥手。 “……” 暗卫甲道：“出一人给银蟾大人传讯，我们三个跟着。” “是。”级别最低的暗卫应下，“可就怕那小子就说说而已。” “什么小子。”暗卫甲轻斥，“那是皇上义弟。放心，他说出来，就是让我们去通知皇上的意思。” 楚寒衿进了门之后，就见芳菲躺在隔间塌上睡得很沉。 嘟宝对手指，“嘿嘿，嘟宝给芳菲姐姐喝了点谁，就喝了会睡久久的那种……“ 楚寒衿笑了笑，拿出了追踪蛊，“无妨，让她睡着，我们走。我带你出城门，我让人在城外备了马。” “不用。” 嘟宝挺着小肚肚，大气洒脱地抬手阻止。 “嘟宝可以让三斤哥哥‘嗖’一声就过去。” 楚寒衿：？ “你来看。” 嘟宝拉着他到床前，却见地板上一个桌子大小的光阵，阵内又是符文又是各种奇怪图案。 “这是……” “这是传送阵噢，可以传到想去的地方，嘟宝突然想起来哒，这样就不用辛苦三斤哥哥骑马啦。” 嘟宝拿楚寒衿手里的玻璃瓶子，“用这个追踪蛊，它会自动找地方。” 她松手，玻璃瓶却没有掉到地上，在半空就被阵法里散发的光芒截住。 借着瓶中追踪蛊，传送阵上打出同一方位的箭头，当真是方便。 “找到了，三斤哥哥我们走。” 嘟宝催促着，把楚寒衿推进阵法圈。 一阵光芒闪烁，在阵法彻底消失之前，楚寒衿及时把追踪蛊丢了出去。 玻璃瓶破窗而出，被隐于窗外的暗卫甲接到手里。 不过是眨眼之间，嘟宝和楚寒衿就到了别处。 楚寒衿将嘟宝藏在身后，聚气凝神，十分警惕。 他阻止了想动起来的嘟宝，谨慎地观察着周围。 此时他们身处山坳之中，面前依山而建的宗庙于冷淡月色下破败诡秘。 “想不到唐家的祖祠造得颇有气势。” 嘟宝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小灰云又偷听到甜爹跟陛下伯伯说起唐家祖祠，说祖上发迹之后就觉得这里确实风水好，花了好多钱又造了很多房子。” 小灰云其实还说了很多，她都没记住，就记得这个了。 楚寒衿按照这个思路想了下，也不难理解了。 唐家祖上一介商贾，发财之后雄心壮志把祖祠造大也无可厚非。 可惜的是，之后唐家几代起起伏伏地，这边就荒废了，倒是可惜了这建筑。 “我们进去，嘟宝你跟在我后面，不要冒进。” 楚寒衿想的是，这祖祠都跟小国宗庙差不多大了，走得要走一会儿，进去之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他们，小心为上，他也好及时护着嘟宝。 嘟宝想的是—— “毛巾？什么东西，跟洗脸的布巾一样嘛？” “……你好好跟着我。” “噢！” 嘟宝一向也是随性，见他没解惑并不纠结，乖乖应下。 几个小宠也一一出现。 二云在他们身边习惯性地一左一右护卫，小方鼎留在空间里，不过早就把一些需要的丹药放进了嘟宝的小挎包。 并不多，应急用，需要多的时候，嘟宝自己可以用神识从空间自动取用。 饕餮小金自然是也出现了。 嘟宝很新奇地“咦”了一声，“小金，你真的变成小狗啦？” “谁是小狗，你才是小狗！” 小金一贯地炸毛。 它想以本体出现的，但一个两个的都劝它化个寻常样子，可以让对方放松警惕。 饕餮的本尊还是很唬人的。 所以它最后只能变成一只黑色小犬，只胸口留着一圈金色毛发。 但这还不是最让它心烦的。 “呀，细细，你也来啦！” 咝。 细细盘在小金的头顶，朝嘟宝“友好”地吐了下蛇信。 小金烦爆了。 踏马它都已经不是虫子了，这条死蛇怎么还是总盯着他，赶都赶不走！ 时至今日，如果小金还当细细是条普通小蛇，那就真是不懂事了。 它进进出出空间什么的还可以说是嘟宝契约，可上回在地宫，它可是变成了一条大蛇。 擦，这小丫头身边都是些什么！ 小队集结，小火云后来飘到最前头，它头上的火焰正好可以照亮。 唐家祖祠看着大，不过结构倒是挺简单。 嘟宝也不懂，就知道他们走进一个大房间然后出去，走了段上坡的台阶，又进了一个大房间再出去。 如此重复了几次，他们差不多也爬到最上头的主殿了。 “累吗？”楚寒衿问她。 嘟宝兴奋地原地双脚蹦，“不累，好像郊游！” 小金嗤之以鼻。 谁家半夜三更在个鬼房子里郊游？ 楚寒衿弯起唇角，觉得自己原先怕她害怕的想法是真的多余了。 他如今已经知道嘟宝从前在山里生活，也是跟着家里的长辈四处打猎，为追猎物晚上留宿林间也是常有的事。 这种场面，大概是稀松平常了。 走进最后的主殿，感觉也没什么动静，小火吐出几口小小的金色火息，点着了殿里墙壁上插着的火把。 殿内灯火通明。 楚寒衿在看到殿中央的那口白色棺木时，习惯性把嘟宝往身后藏了藏。 “是死人吗？”嘟宝问。 楚寒衿看向二云。 小火云和小灰云一齐往棺木飘去。 “有热度，没死。”小火云对温度很敏感，“姨姨。” 这已经是小火云说的最多的一句了。 小灰云补充，“我没感觉她身上有什么，是个普通人，没见过，好像是被迷晕了。” “嘟宝看看！” 小胖丫头蹿出去，楚寒衿也没拉住，只是一直都警戒着。 棺木是放在一个石台子上的，嘟宝不够高，就爬了上去，然后巴着边，几乎把半个身子都探进了棺材里。 没料到的是，里头躺着的人她相当熟悉。 “六姑姑！“? 第144章 她抱着什么 嘟宝记得六姑姑在甜爹的绣铺里做娃娃，怎么到这里来了？ 刚出了帝都城城门，正准备往这边赶的唐溪俨打了个喷嚏。 莫不是嘟宝想他了？ 这几天一直都在宫里，今天更是只在早上嘟宝去学堂之前匆匆见过一面而已。 还有，他答应了帮她找六姑姑，也还没下文。 等这事办妥了，他再去跟小丫头赔罪。 这头，楚寒衿扶稳了快要把头栽到棺材里的嘟宝，小火云已经降到了棺材里方便把人照得更清楚。 里头躺着的女子布裙荆钗却难掩绝色，即便脸色苍白，也难遮秀丽五官。 “就是六姑姑！” 嘟宝这下着急了，使劲挣脱开楚寒衿就跳进了棺材。 还好里头挺大，不然她就直接压扁六姑姑的肚子了！ 嘟宝气力不小，楚寒衿没拉住她，一怔愣之后也没强去把她拉出来。 “你先前说六姑姑在唐家的绣铺？” 他记性甚好，嘟宝说过的话都记得。 “嗯嗯，她做的娃娃嘟宝不会认错哒！上头有她的名字，嘟宝认得，可不会念。” 楚寒衿直起身子，环顾四周。 “长岚把她找来绝不是巧合，嘟宝，要小心。” 这会儿，短腿的小金总算是跳上了棺材，看到了里头的人。 它要是不变个矮脚狗，怎么会看个人都那么费劲？ 可没办法，现在它体内兽丹初初修复，没积蓄多少神力，用了就没了，只能省着。 凸！ “你六姑姑还挺好看。” “当然，五叔叔可喜欢她了，打来的猎物都送去六姑姑家啦！” 所以每次打猎回来，嘟宝都是直接留在六姑姑家吃饭哒！ 小金仔细盯着六姑姑，心中那股怪异感更甚，于是干脆就跳进棺材跟嘟宝一起。 “嘟宝，你有没有看出点什么？” 嘟宝不明所以，“看出什么？” “你这个六姑姑好像……” 小金自己也说不上来，一时无言。 这时，一阵西索西索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楚寒衿第一个反应过来，“小火，灭了火把。” 小火云反应也是快，小嘴一吸，火把上的火全都飞回来了。 殿内瞬间陷入黑暗的同时，楚寒衿一手提一个拎出了一人一狗，迅速闪身到一边的柱后。 几乎是同时，脚步声已经到了主殿门口。 二云对视一眼，藏身到棺材摆放的石台下，倒着趴贴在下面。 好在小火现在对真火的控制又好了很多，可以灭了头顶的真火，不然真的容易被发现。 有人跨进了主殿，在小火刚灭了头顶真火之后，殿内又亮堂了起来。 楚寒衿调动内息准备着。 这个主殿很空旷，墙上的火把不少，一个人想瞬间点亮是绝不可能的。 除非那人跟小火一样可以控制。 来的是长岚。 殿内亮起来之后，楚寒衿也不跟偷窥怕被发现，但他常年习武，耳力惊人。 从长岚略沉的脚步声中，他听出点不同。 她抱着什么，分量并不重。 脚步声从跨进大门之后一直没停，从殿中央笔直朝前走，更是没在棺材旁停留。 “三斤哥哥。” 嘟宝忽然叫了一声，楚寒衿急忙一把捂住她嘴。 “呀，你捂嘟宝嘴做什么？” 他这才意识到她没动嘴。 传音入密？ “三斤哥哥，现在你听到的，是嘟宝的心声噢！” 嘟宝其实不知道三斤哥哥为啥要藏起来，不过她是乖宝宝，捉迷藏的话当然是不能出声的。 所以，她就用跟小金它们沟通的方式用神识跟他说话。 楚寒衿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她大概是用“神识”在跟自己说话。 他天生聪慧，在知道自己能进入嘟宝空间之后，也意识到自己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他不知道神识是什么，怎么运作，可既然他只靠强烈的意愿就能进出空间，那想来是差不多的。 总之，在几次尝试之后，他也能用“心声”跟嘟宝交流了。 “我在。” 楚寒衿松开嘟宝，手却被嘟宝捏住了。 “三斤哥哥也会啦！” 嘟宝轻轻动了下手指，之后才重说起刚才自己想说的。 “三斤哥哥，这个姨姨身上有嘟宝给你的聚尸丹。” 她的五感一向灵，又是自己拿给楚寒衿的，立刻就闻出来了。 “不过好像又有点不同……” 嘟宝动了动小鼻子，努力捕捉那味道。 恰好长岚正从他们藏身处走过，被她闻了个正着。 “噢，嘟宝知道了，她给人用啦，还是一整瓶那么多！” 用了？ 楚寒衿想到长岚此时抱着的东西。 莫非她抱着的不是东西，而是个……人？ 他立刻在脑中把关于长岚的讯息都翻了一遍，可一无所获。 自己手中的资源，可以调查到一些，可惜因为担心自己影响别人而一直缩在雏凤学院里，他几乎都不跟那些人联系。 也就是这次出了事才想起来。 而长岚进宫的日子不短，又跟着久居奉德宫的李太妃，自然是没什么消息。 楚寒衿暗暗下决心此次之后要重新规划身边所有。 “嘟宝，你知道关于长岚的事情吗？” 嘟宝不知道，但小灰云知道。 多亏了它们可以互通神识，交换讯息。 “我听到了甜爹给皇帝说的，这个长岚原来住在帝都城附近一个镇子上，跟她夫君开了家首饰铺子，七年前她女儿溺水身故，之后她夫君也病死了，她据说是疯了，然后就没人见过她了。” 楚寒衿是知道长岚七年前进宫的，时间倒是对上了。 嘟宝则是对那句“女儿溺亡身故”感兴趣。 “小金，你记不记得你之前瞎说过的？” “我哪里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老瞎……咳咳，你指什么？” “就是你说，长岚姨姨也想让她女儿死而复生，装着帮李太妃，蹭点聚尸丹什么的。” “不对。”楚寒衿插嘴道，“我是在黑市遇上她的，她就是要买聚尸丹的买主，开价不低。” 她根本不需要蹭李太妃的聚尸丹。 嘟宝摊手，“那小金果然是瞎说的。” “或许不是。” 楚寒衿略一思忖。 “如果是反过来的呢？不是她蹭李太妃，而是李太妃蹭她呢？她说知道死而复生的秘法，并给李太妃提供聚尸丹……嘟宝，你见过司歆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嘟宝苦恼地肉手摸头，“歆菡姐姐很可爱，没什么奇怪的……啊！有！” 第145章 甚好 “也不能说是奇怪，只是嘟宝觉得她身上的聚尸丹味道不是很好……就是不如嘟宝的好，可是歆菡姐姐看起来很真噢！” 几乎是跟活人一样，可是最后也没有成功还魂。 “之前嘟宝还没有给自己扎针，所以想不起来，现在嘟宝有印象啦，嗯嗯，聚尸还魂，用聚尸丹养得跟真人一样，然后用还魂香，确实有这样的方法，可只是能还魂一次，不能算是真的活。可需要魂体一身的壳子来固定魂魄这种，嘟宝不知道。” 嘟宝仔细回忆司歆菡的样子。 “歆菡姐姐用的聚尸丹不太好，可她的样子看起来很不错，那就是……就是有人用了别的法子，让她看起来不错，你说嘟宝说得对不对啊，三斤哥哥？” 楚寒衿按住她，免得她一时兴奋暴露了行藏。 “很有可能。” 楚寒衿不懂什么聚尸还魂之法，但他会归因。 “如果我们猜的都对，那就是长岚知道如何让她女儿复生，复生的方法需要李太妃，她借由李太妃之手得到所需。” 小金也比较认同这个方法。 “天地法则不允许死者复生，所以所用的方法都是邪术。呐，聚尸丹、还魂香是有相关的作用，可只能让死人再跟活人一样活动个几天，并不能真的复活。另外就是李太妃需要的魂体一身，也就是嘟宝了。” “聚尸丹，是长岚去黑市弄来的。还魂香，唐家有。魂体一身，李太妃最终是引嘟宝去的，只不过是嘟宝自己提前过去了。这三样都具备了，可长岚本人没出现，那就是这三样，并不能让死者复生。” “三斤哥哥说得对，嘟宝刚刚又想起来一样！魂体一身嘟宝是不知道啦，但是特殊的魂魄有用哦！” 她使劲想了想，还伸手敲了敲脑瓜子。 “噢噢，对对，炼魂，是……是邪术……巫咒术！” 嘟宝立刻找空间里的小方鼎，“小方方，问问巫王爷爷，他知道炼魂吗？” 小方鼎表示知道，它去问的功夫，楚寒衿听着长岚走得远了，悄悄在柱子后面移动，去瞧殿中央的棺材。 所以六姑姑在这事当中是什么作用？ 是否，复生一事需要她？ 还有这唐氏祖祠，长岚拿到了地图找到这里，应该是这地方有用。 那头，小方鼎已经从巫王那里问到了。 “他说炼魂是邪术中的邪术，连他们这些修习巫咒的都不敢用。炼魂一般需要特殊的魂魄，如果是用来让死人复活，那大多是需要不死之魂，可所谓的不死之魂只是传说，谁也没见过。” 楚寒衿接嘴，“小方，你再问问他，炼魂之术，是不是还有别的特殊要求，比如，地点。” 小方鼎的声音停了一会儿之后又响起，“有，炼魂术需要天时地利。” 那就差不离了。 楚寒衿拉好嘟宝，把她往柱子后面塞了塞，“一会儿看看情形再说，不要冲动。” 柱子后面的暗影处，嘟宝的眼睛在暗影里亮亮的，“三斤哥哥，你想怎么做？” “来都来了，光等着也没意思。” 说出这句话之后，楚寒衿自己也是意外。 长住雏凤学院之后，他打定主意做一个循规蹈矩且安静的小夫子，倒是忘了他自己的本性。 他跟小金对了一眼，小金居然诡异地看懂了他什么意思。 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烛火晃动，它运起神力，寻隙瞬移到了主殿另一侧的同一排的柱子后头。 楚寒衿缓缓走了出去。 长岚正立在主殿尽头长长的台阶上，把手里的女娃轻轻放平到最高一阶上。 她拉下兜帽，露出如老妪一般花白的头发，可转过身的她，容颜并没有苍老到那个份上。 “你是卖我聚尸丹的人。” 她侧脸看那小女娃一眼。 “你的聚尸丹确实上品，小雨儿用了，甚好。” 楚寒衿慢慢朝前走去。 “这里原是供奉唐家祖宗牌位的，你把女儿放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他不过九岁，可身量已与十二龄的二皇子差不多高，那神情又是沉稳，让长岚颇为惊异。 “那夜我心急要拿聚尸丹，倒也没仔细注意，现在看，你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银货两讫的事情，你为何紧追不休？” 长岚的语速很慢，像是自言自语。 “噢，对，你身上也有咒术，难道是来抢那不死之魂？” 她跨步往下，又顿住，回身蹲下，抚平地上女娃的衣襟。 “小雨儿，娘去去就来。” 她神情温柔，语气如常，而后才拾级而下。 边走她边指了指殿中央的棺材，“那就是，不死之魂。” 她说了这一句就不说了，直到下了台阶，走过一段路，又走过楚寒衿，直到距离棺材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噢，其实也不算，这世间哪那么容易找到不死之魂。不过我运气不错，居然找到一个两世魂。” 楚寒衿问道：“何为两世魂？” 柱子后面，嘟宝也竖起了小耳朵。 “字面意思啊，两世魂两世魂，便是活了两世之魂。” 长岚一抬手，袖中一线黑光立时打入棺中。 不一会儿，从六姑姑身上升起一团黑色光球，光球中影像如走马灯一般走动不停。 其中人物变换，却始终有六姑姑的身形。 “顾家女顾姌，三年前，已死过一次了。我遇到她时，她从唐家的绣铺出来，正无处可去，我就带她来这里了。” 六姑姑！ 嘟宝想冲出去，可想到三斤哥哥之前的嘱咐，胖脚挪了下还是忍住了。 楚寒衿捕捉到长岚话里的意思，“你说六姑姑是你从绣铺带出来的？” 那可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可唐家祖祠的地图，德妃才给她不久。 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长岚半扭过身子，唇边勾起一个浅薄却诡异的笑容。 她瞳中闪动 ，眼白逐渐转暗，不一会儿整副眼睛就全转为漆黑。 “你好像，知道了什么。噢，我想起来了，你是先皇义子，自小聪慧，所以你是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长岚复又摇头。 “不会的，奇诡之法，你焉能知道？不过没关系，如今万事俱备，告诉你们也无妨。” 轰！ 主殿内，几十个火把上的火焰忽然熊熊而起，周围立刻亮如白昼。 “呀！” 柱子后，嘟宝一声惊呼，就被一个黑色光球捕获，升腾到半空，被挪到了殿中。? 第146章 是你的试炼石吧 不光是嘟宝，还有另一侧正准备恢复真身的饕餮金，以及棺材下藏着的二云，都一个个被黑色光球束缚，纷纷飘到半空。 而棺材里躺着的六姑姑，也浮起来悬在棺材上空，被一层黑光笼罩。 长岚的黑瞳缓缓转动，率先看想小金。 “妖兽？” 小金哪会允许他人误会它的血统？ “呸，老子是神兽饕餮！” “噢，上古凶兽，很是珍贵。” 听长岚这么懂经 ，小金很是满意，可还没等它摆个骄傲的姿势，人家就刀它了。 “可惜我暂时用不着。” 手指移动，包着小金的黑球“咻”一声贴到墙边。 长岚又看向二云，有些迷茫。 “真火？气运？我倒是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没用。” “咻咻”两声，贴到了另一边墙上。 三个小宠都挣扎着，小火云甚至用金火烧了一起，可黑球完全没任何影响。 轮到嘟宝了，长岚这回是真的笑了，如果不是那双黑瞳骇人，可以说是笑容温婉了。 “确是魂体一身，还是福运之身。” 嘟宝还记得楚寒衿的叮嘱，乖乖站在黑球里。 “福运？嗯嗯，嘟宝运气是挺好的。” 她低头看脚底下。 有点高，可不会掉下去啊，这样算不算自己会飞？ 好玩！ 她一时觉得有趣，展开手臂，翘起一条腿，悄悄做了个飞翔的动作。 倒也不耽误自己说话。 “长岚姨姨，你抓六姑姑是干什么呀？还有嘟宝，你刚才没有说嘟宝没用噢。” “你倒是聪明。” 长岚夸了一句，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六姑姑？噢，我懂了，原来不是我运气好遇到了顾姌这个两世魂，而是你运气好，身边围绕的都不是一般人。” 她意有所指地把现场的一个个看过去，最后把视线落到楚寒衿身上。 “就连你，也是武圣之子，先皇义子。” 楚寒衿状似无意地朝着嘟宝的位置缓步走去。 “你原名祁岚，是首饰铺的老板娘，却能进宫做了女官，此刻又看破我们的身份来历，还会咒术能与巫王一战，想来，是有些奇遇。” 长岚微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 “奇遇嘛，算是。” 她不愿多谈，楚寒衿却不想让她混过去。 “那是你女儿祁雨，跟司歆菡同一天溺水而亡。李太妃爱女心切，……是你的试炼石？” “是。” 长岚听他说破，倒也没藏着不说。 “一次我去湖边祭拜小雨儿，碰巧识得李太妃，她与我同病相怜，又见我孤苦一人，便将我带进了宫。” 她转头遥遥望了高阶上的祁雨一眼，又看向半空中静不下来的嘟宝。 此时嘟宝玩飞飞玩腻了，正在黑球里跑着，把那球踩转得飞起。 “几年之后，李太妃对我信任有加，我便开始教她让女儿起死回生之法。司歆菡用了聚尸丹，又在地宫里养着，动起来了，她高兴得不得了。” 祁岚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起来，隐于袖中的手指似玩笑一般操控起嘟宝的黑球。 黑球一动，正跑得兴起的嘟宝人歪了一下，立刻又调整好，跑得更欢。 她很是灵活，黑球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她都能很快找到平衡点，跑起来不受影响。 她玩得开心，咯咯咯笑声不断。 楚寒衿已经挪到离嘟宝五步远的位置。 祁岚余光瞄到，却装作没看见。 “呵，可其实司歆菡用的聚尸丹并不够纯，全都是靠用得多，和以活人生气养着才撑住，她能动，不过是我对她用了咒术罢了。” 空间里，小方鼎和巫王都能听到祁岚的话。 “巫王，咒术真的可以让死人活动吗？” 巫王前头被他们折腾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恢复，所以刚才小方鼎问他的时候不是很痛快。 但也没影响他把外头的一切都听了个全。 “可以，就跟操控木偶一般，并没有多难。” 主殿里，祁岚开始边走边指挥着嘟宝的黑球朝尽头的台阶走去。 她的身后，六姑姑也跟着漂浮着。 楚寒衿亦步亦趋，一只手背在身后摸上了腰间。 祁岚道：“小雨儿是我的宝贝，我怎么能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糟蹋她的躯体？黑市的那些聚尸丹，十几瓶里才只能出那么几粒好的而已。我求的是我的宝贝能重新与我一道生活，若不能成，我便继续这么守着她，绝不会向李太妃那么糟蹋自己女儿。” “呀，嘟宝想起来啦！” 小胖丫头一直玩闹，但其实小耳朵倒是始终竖着的。 “聚尸丹是用来让死去的人保持在刚死时候的样子哒！” 难怪她觉得歆菡姐姐有点奇怪，原来那不是聚尸丹的功效。 小金是头一个明白的。 聚尸丹的功效就好像后世那些冰冻技术，把尸体冰冻起来，等着以后的高科技再复活。 祁岚笑了笑，又夸了一句嘟宝聪明。 “多亏了你们的上品聚尸丹，一用就让我雨儿恢复到刚过身时候的样子。” 她停在层层台阶下，高扬起手。 “你这个小女郎真的不错，现在，就再帮帮我。” 祁岚忽然挥动手掌，嘟宝所在的光球疾速朝着台阶上飞去。 嘟宝一时没注意，一屁股跌坐在光球里。 楚寒衿时刻警戒着，见此手臂挥动，一道红色长影在空中飞起，及时卷住了光球。 这条赤影鞭一直缠在他腰间，坚韧非常，水火不侵。 一拉住嘟宝的光球，他催动内息往后一扯，光球撞到一根柱上，立刻碎裂。 嘟宝自半空坠落，被楚寒衿飞身接下。 一落地，嘟宝就朝六姑姑伸长手臂，“六姑姑！” 经典再现，被她这小金口一召唤，六姑姑笔直地朝他们而来。 小金一看有戏，立刻喊起来，“嘟宝，这儿这儿！” 对它嘟宝可省事了，直接小手一抓就过来了，连光球都破了。 还能这么操作啊，嘟宝瞬时多了点心得，把另一边墙上贴着的二云也弄了过来。 小金得了自由，身形暴涨恢复饕餮的巨大兽形。 它立刻飘了，冲着祁岚喊道：“来啊！” 祁岚反而轻轻一笑，脸上黑瞳隐隐现出红光。 她手掌翻飞接印，最后一个弹指，一点黑光直射到殿中央的棺材。 轰！ 一声巨响，以棺材为中心，黑石地板上一个巨大的阵型图案出现，光芒四射！? 第147章 他会护着嘟宝的 帝都，皇城，旭阳宫。 唐溪俨一袭黑色暗纹劲装，银冠束顶，腰间佩剑，如玉的面容上冷眉肃目，全然不是平日里温和柔润的模样。 啪！ 昭曦帝摔了个茶杯。 因为暗卫刚刚来报，楚寒衿带嘟宝去唐家祖祠了。 “他们怎么知道唐家祖祠的地方？” 对此，唐溪俨也不知道。 那地方可是连唐家子弟都不去了，谁又会在意，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母子确实觉得那地图不重要的原因。 可昭曦帝很快自己找到答案了。 “是了，肯定是那臭小子，他手里是有些他爹留下的人手的。兔崽子，自己去就算了，带嘟宝去干吗！” 唐溪俨心焦如火烧，却还只能压着。 经历过多次濒危险境之后，他知道越急越得冷静。 只是，面容愈发肃冷。 “皇上，唐某即刻出发去祖祠。” “你去。”昭曦帝扔过去一块腰牌，“拿着这个，他们就知道你是朕的人。” 他瞥了眼唐溪俨的脸色。 “你也不用太担心，楚寒衿年少不假却从不鲁莽行事，功夫也很不错，他会护着嘟宝的。” 自己骂可以，但他也不想别人误会这位都可以当他儿子的义弟。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必须带嘟宝去。你这就带着人，去把他们找回来。” “是。” 唐溪俨让身后段秦上前。 “段秦一直都在我左右，功夫上乘，让他领着灼心堂的人听候皇上差遣。那件事，他知道得最清楚。” 昭曦帝颔首，然后摆摆手。 唐溪俨行礼告退，一路出宫，朝着皇城大门而去。 嘟宝，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待他出去，昭曦帝站起身，未着龙袍，而是穿了一件深蓝色窄袖戎服。 袁德海随侍一旁，抱着一柄墨鞘长刀。 堂下，段秦黑衣长剑，银蟾突然出现，玄色软甲，满身肃杀。 昭曦帝一一看过去，最后将视线落到银蟾身上。 “通知他们，可以开始了。但是，朕另有差事派给你。” 唐家祖祠，近乎位于山间顶端的主殿一片光明。 殿内，巨大地阵突然出现，范围之广，布满了整座主殿的地板。 此时已经根本不需要火把照明，光是这阵法散发出的光芒，就已经险些令人睁不开眼睛。 嘟宝有心想顶着这强光去看，被楚寒衿死死拉到身后挡着。 过了好一阵，光芒才弱了下来。 嘟宝急匆匆地挤出去，要仔细看看那阵法，她身法溜滑，楚寒衿第一把没抓住之后，亮眸一转，干脆放她去了。 他走出去，长鞭一挥，直接就朝祁岚攻去。 与其防备着，倒不如直接动手。 阵法太大，祁岚施展开之后，确实头晕目眩了一瞬，勉强接了楚寒衿几招，退到侧后方，从袖子里拿了一个黑球掷到楚寒衿身前。 黑球炸开，黑色云团迅速汹涌而出，登时幻化成一个黑色人形，和楚寒衿缠斗在一起。 楚寒衿应付起来，并不算艰难。 可想把这黑人制服，相当困难。 因为每当他用长鞭卷过去，鞭子就穿身而过。想要劈出一掌，若是掌风不够强劲，对它也造成不了什么大影响。 所以他每每都要使出全力，这就很费事。 祁岚又拿出一个小瓷瓶，往自己口中一倒，重喘了几次缓过劲来。 她觉得脸上疼痛，便伸手去摸，在自己右脸颊上摸到一条黏腻的口子。 缩回手看，手指上沾染的血液却是黑色的。 祁岚随意往身上一抹。 果然是大阵，驱动起来费了她不少力气，也让她这身体受了损伤。 不过比起李太妃被聚尸丹日常侵害，每日都要靠浓厚妆容修饰，她这点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她就要成功了！ “不用再挣扎了，你制服不了它的。你的功夫再好，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又怎能与巫咒之术对抗？” “他不行，本神兽总可以了！” 小金实在看不惯祁岚的嚣张气焰，巨大身躯朝她奔袭，粗壮的兽足搞搞抬起。 却落在半空，怎么都降不下去。 一看，地上的阵法图中伸出了一只黑色大手，紧紧地攥住了它的蹄子。 “又来？” 小金回忆起地宫的对决，这下可以绝对确定眼前这个祁岚就是背后的操控者。 它咆哮一声，使劲地撅蹄子，可地上又不断伸出黑色手影，将它四个兽足全都抓住了。 小火云吐出真火，烧到那些黑手上，为小金解了困。 它如法炮制，也要去烧与楚寒衿纠缠的黑色人影。 祁岚冷冷一笑，双手结印，一个新的巫偶出现在她手心。 却不是黑色，而是火红的颜色，可小火一模一样。 那巫偶不断翻腾着变化，从她手中升起到半空。 等升到跟小火一样的高度，竟是变成了另一个小火，只是一双眼睛是全黑的，如祁岚一般。 小火朝它突出金色真火，它也张开吐起来，动作完全一模一样。 吐出来的当然不是真火，而是黑色烟雾，笔直对上了金火，两相对抗，居然没有落了下乘。 小灰云一看不妙，没有冲向祁岚，而是吐出云线，燃起光电围绕在自己身周，才朝着祁岚而去。 “倒是有点小聪明，可我没空应酬你。” 祁岚这回拿出来的是张红纸，随手撕了几下，撕出了一个纸片人，丢了出去。 纸片人落地涨开成人，最后变成了个胖胖的女娃娃，也有一双全黑色的眼睛。 “……嘟宝？” 小灰云看呆了，眼前的红色娃娃分明就是第二个嘟宝。 就在它呆愣的一瞬间，红色娃娃咧开大嘴笑，忽然一跃而起冲过来，把小灰云直直撞到了墙上。 空间里，小方鼎看得着急，抓着巫王老头直晃，“你快看，这……这怎么办？” 之前他们只能听到，后来天花板的金盘里，空间宝石忽然闪现了下，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方格子。 里头就是外面的场景，所有的一切都被他们看在眼里。 小方鼎冲到架子旁揣上一堆瓶子就想出去，被巫王一把抓住。 “你干嘛？” “出去帮嘟宝他们啊！” “去什么去，你傻啊，那女人成巫后了，你能干得倒她？ 第148章 湖边的小姐姐 “巫后？是什么？” 小方鼎从来没听过这个叫法。 巫王老头指着画面里的场景一一解说。 “你看看，这是黑巫术，能变形，还各种形态，刚刚不是还会手变巫偶，就打小火那个，还有纸人偶，变得跟嘟宝一模一样，你别以为很简单，变得跟人一样不是那么容易的，而起她就随手撕了下，我一般也是要布个咒术阵，运运气什么的。” 他朝前几步，把小方鼎也拖过去。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这个大阵你知道吗？你见过这么大的阵吗，反正我就见过那么一两次，每一次都真是要人命啊，而且，这还不是普通的阵。” 小方鼎扯他手，“你等等，你还没跟我解释什么是巫后呢！” “一般我们搞巫咒的厉害就是叫巫师，再厉害的比如我，那就是巫王了，几千年里也出不了五个，但是巫后，那可真是几千年能出一个就很好了，反正我也就是从老前辈嘴里听到过而已。” “哎你说的这些都是废话嘛，我看你的样子都知道巫后很厉害了，那我们该怎么才能对付她？” “对付她？” 巫王摇头，往后退了两步。 “你不要想了，但凡她是个巫王我都敢上，可巫后要么就是天赋异禀，要么就是咒术手法多，而且还有一个说法，就是巫后身份特殊，跟这天地有大关联，要是对上，说不好就是要违抗天道法则，可是要灰飞烟灭的！” “天地……你胡说……” 巫王听小方鼎的语气弱下去，知道它也是怕了。 “我都在你们手里了，还有胡说的必要么？呐，我再跟你说说这个大阵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手点住画面上的棺木。 “你们都被这阵法的大震住了，其实都没发现关键，其实啊，这……嗯？” 巫王发现棺木旁有异动。 “这不是嘟宝那小胖子吗？” 主殿里，嘟宝开心地东跑西跑，仔细去看地上的阵法图案。 真壮观啊，这一笔笔的，图案又复杂，好厉害的样子！ 她现在知道自己是会阵法的，可除了几个基础的能说出来，其他的每次也是临到用的时候才会想起来一些。 又因为阵法暂时也没用过几次，所以她也不是太在意。 可眼前的大阵，让她一下子来了兴趣。 她从阵法的边缘开始逛起，一圈圈地往里收着看。 最后挪到了阵法最中央的棺木旁，而六姑姑正闭眼躺在黑色的光茧里，漂浮在棺木上空。 嘟宝蹲着撅屁屁看了半天，然后直起身子又想了半天，最后对着六姑姑居然提问起来。 “六姑姑，你为什么不躺在棺材里呢？” 如果顾姌清醒着，怕不是会打爆嘟宝的脑袋。 可嘟宝只是觉得这很奇怪。 那个姨姨刚才把六姑姑带着走，可阵法起来之后，又把六姑姑弄回了这里。 回都回来了，为什么不把六姑姑放回棺材里，而是要这么悬着呢。 嘟宝歪着脑袋抓了下自己的小辫子，自言自语道：“难道是阵眼？” 这么一想，她就绕着棺材，也是绕着顾姌转起来。 几圈之后，她摇头。 六姑姑不是阵眼。 而且一般来说，阵法的阵眼其实都不会在正中间的，具体位置，是看具体不同的阵法来决定的。 想找阵眼，就要知道，这个到底是什么阵法。 嘟宝平日里不爱读书，可记性其实挺好的。 ……呃，纠正一下，瞬间记忆好。 就是刚看的东西很快就记住了。 刚才嘟宝把这个大阵几乎都看遍了，此时就不需要去看了，只在脑中把它拼凑起来。 地上的大阵，在她脑中重新展现，拼凑成一整幅图案。 嘟宝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又想着六姑姑、棺材，甚至是她、三斤哥哥、小金二云，以及那个姨姨，和台阶上躺着的小姐姐。 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是阵法的一部分…… 空间里，巫王也是这么在给小方鼎解释。 “你看这口棺材，这上头的女人不过是阵法里的一个锚点，这棺材其实才是最重要的阵眼。而这棺材里的……” 他苍老的声音，和主殿里嘟宝的声音同时响起。 “是真正的阵眼！” 嘟宝眼睛睁开，直接一拳就把棺材给打裂了，顺手还跳起来把六姑姑的脚给拉住了，一把给撅到旁边去了。 砰！ 是嘟宝没控制好力道让六姑姑撞到柱子的声音。 “啊，六姑姑对不起对不起，嘟宝一时兴奋！” 她打棺材的时候没有收力，再撅六姑姑的时候就大力了。 棺材裂开，露出了里头躺着的人。 原来这个棺材下头还有一层，垫着锦缎，放着各色宝贝，上面躺着个小女郎，不过五六岁的样子。 嘟宝完全不怕，凑过去看，不觉叫起来了。 “呀，湖边的小姐姐！” 嘟宝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跟一个小姐姐一起玩耍很是开心，只不过小姐姐突然就不见了。 现在一看，这不就是嘛！ “原来小姐姐你已经过世了。” 棺材的上半部分已经被她打破了，嘟宝干脆再挥舞了一下小拳拳，把碎片都打掉，让小姐姐的样子全都暴露出来。 说实话，歆菡也这般岁数，那个躺在台阶上的小姐姐也好像身量差不多，可是嘟宝还是觉得这个小姐姐最好看，她最喜欢。 大概是因为梦里她们玩得很开心！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嘟宝。 三个小女郎，两个都是溺水过世的，又都差不多年纪。 而六姑姑，两世魂…… “啊，嘟宝知道了！这是个还魂加换魂大阵啊！” 空间里，巫王也说到这句。 小方鼎想起他们手里还有颗还魂香，“还魂？换魂？我有点乱。” “哎呀，这有什么乱的，不是很好理解嘛，这三个都是死人，那就得先还魂，让后再换魂嘛。” 巫王怒其不争一般地直戳着嘟宝身边的小女娃。 “你看，她在阵眼，而且一看她穿得珠光宝气的，就知道巫后是要她的躯体，至于魂魄，自然就是那边台阶上躺着的小丫头啦！”? 第149章 好什么好！ “原来是两个大阵交叠，难怪一眼看不透！” 嘟宝为自己的发现乐得手舞足蹈，可随后飘过来的一样物件又瞬间让她清醒。 物件六姑姑，又被个黑色的光茧包着，从地上升起来飘回了原来的棺材顶上的位置。 “哎呀，小姐姐在阵眼上，那不是……” 嘟宝比出自己的粗胖手指，贴到小姐姐身边，眯着一只眼睛转来转去比对在场的几人。 “噢噢，嘟宝懂啦，坏姨姨是想要小姐姐的身体！两个大阵，那不应该有两个阵眼才对吗？” 嘟宝垫着脚，去看高阶上躺着的祁雨。 亏得她五感超人，否则还真看不清。 祁雨还是躺在那里，丝毫没有变化，也没有黑色光茧包裹。 这就是她还没真正参与到这大阵里来，也不是还魂阵的阵眼。 只要阵没做完，那暂时就不会开启。 嘟宝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 “好什么好！” 小金一声咆哮，挣脱开一只咒术黑手，又立刻被地上钻出来的四五只黑手拉扯得摔倒在地。 “啊，该死！胖丫头，你再不来帮忙打架，我们就……就要被一锅端啦！” “嘟宝不胖。”嘟宝气鼓鼓，“你能不能不要再说嘟宝胖了？嘟宝要生气啦！” “好好好，可你倒是来啦！你……你看你三斤哥哥，也要不行了！” 此时，已经找到方法压制咒术黑人的楚寒衿，刚用长鞭卸了它一条胳膊，然后一掌打在那断截面上。 一股白烟之后，那断手终于不再重新回去自己接上了。 “？我没有不行，嘟宝，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想法子破了这大阵！” 跟着咒术人缠斗很久都没办法制服它之后，楚寒衿是有点发急的。 一发急，体内气息也跟着暴走，然后，他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他的内劲里，有不同于内息的一股子气息，混在他内劲里一道被他打了出来。 轰掉了咒术人一小块，且没法再生。 于是他立刻照样画葫芦，连着攻击，逐渐愈发得心应手。 空间里，巫王老头个矮矬子气得一蹦三尺高。 “这竖子，哪来的咒术之力？是不是偷我的，是不是！” 他捶胸顿足，悔恨不已。 “好啊好啊！三斤哥哥好棒！” 主殿里，嘟宝的心情跟巫王的截然相反，连连拍手叫好。 已经被缠绕的黑手快裹成粽子的小金鼻孔里直喷气！ “你你……你倒是……赶紧来……动手啊！” 嘟宝拢起小手朝它喊：“嘟宝要破这个阵法！小金你自己加油！” “……加什么油！都怪你……哎哟……都是你不让我吃……呜呜呜……我堂堂神兽……没想到居然落得这么个下场！” “哎呀，你自己想想办法嘛，你不是万年神兽吗？你看小火和小灰灰，它们也都是靠自己，你就是蝈蝈做久了，懒了！就这样，嘟宝走啦！” 扯着嗓子喊完，嘟宝低头去看地下的阵法图案。 那线条一阵阵发光，还挺好看。 嘟宝最喜欢闪闪的东西，心念一动，肉手空抓了几把，忽地一抖，手里就多了根光笔。 跟炭笔差不多直直长长的一条，金光闪烁，跟她手指头那么粗。 哇！ 嘟宝觉得手里攥了根金笔，口水差点流下来。 但是！ 跟地上的发光线条太像了啦，要不，变个颜色？ 轰隆！ 那头，传来巨响，是小灰云刚刚把红色嘟宝纸人偶用云线拉倒在地的声音。 嘟宝眼睛一亮，手里的光笔变成了红色的，和下面的阵法光线区别开来。 她高兴地趴到地上，东看西看找到个地方，开始涂涂画画。 乒！乓！轰！ 三声巨响，这是小火云把巫偶小火云翻版打飞乱撞，然后一大把金火烧起来的声音。 滋啦！ 这是楚寒衿把咒术人另一只胳膊也拽下来，烧焦的声音。 小金急了。 怎么就一个个突然这么能干了，就它自个儿变成个怂包？ 难道，真是蝈蝈做久了？ 不，它不是蝈蝈，它是饕餮神兽啊！ 小金气急，体内兽丹暴涨，幻化成小饕餮的兽魂模样。 兽魂身上，黑金混合的气息溢出，朝它四肢散布开去。 小金身形也跟着暴涨，原本就已经是半个主殿那么高，这一长，可就顶到天花板了。 “哈哈哈，你们休想困住我！” 因为它暴涨，那些缠绕在它身上的黑手逐渐压不住，开始裂开个小口子。 可还没让小金高兴到哪里去，裂开的口子越来越大，分出跟多的黑手，补上它暴涨出来身形的空缺，又给它捆起来。 原来是粽子，现在就是扎肉！ “你奶奶个锤子，踏马你们这是作弊！” 它一个人哪里搞得过这么多？ 呜呜呜！天要亡它啊—— 跪在那儿涂涂画画的嘟宝刚刚改好一个图案，金光大阵里多了一个红色的小猪猪。 听到小金骂人，嘟宝皱了眉头。 “小金，有空骂人，不如想想怎么变回蝈蝈。” 小金委屈饕餮掉泪，“凭、凭什么啊！我才、才变回来！” “蝈蝈那么小，它们找不到啊，笨笨！” 嘟宝一扭身，屁股对它，开始拿手里的红笔嚯嚯剩下的棺材板了。 小！ 小金霎时被点醒，催动兽魂变回小小兽丹，硕大的巨兽“呼啦”一下变回个蝈蝈，趁那些黑手还没反应过来，呲溜逃出了它们的束缚。 “我去，原来还能这么玩！” 小金似乎被嘟宝点通，一边跳着躲避一边想给自己脑袋一锤子。 “何必执着要变回去，越大它们越能搞我！” 蝈蝈金左蹦右跳，在黑手群里四处点火，借着小小的虫子身形，专找黑手们的空隙里钻。 黑手们一看不行，开始聚合在一起，变成一只大大的黑手，想以大博小，给它拍死。 蝈蝈金哼哼一声，突然又身形暴涨，变回了饕餮金，一下压到那大黑手上。 血盆大口“嗷呜”一口，狠狠给它咬了！ 大黑手颤抖着，又想化成刚才的小黑手，咱饕餮金也跟着又变回蝈蝈金，从小缝隙里躲开了。 哈哈哈，它悟了！ 什么大还是小，能搞死丫的就对了！? 第150章 亏死了！ 嘟宝戳了小金一句，也不管它们，继续开始她的“设计”。 她虽然不如三斤哥哥脑袋好，可素来就是直觉奇准。 不管那坏姨姨拿什么东西出来对付他们，她觉得关键还是这个大阵。 只要把大阵破坏掉，事情就能解决。 这就是她嘟宝能做而且该做哒！ 胖身子在地上爬来爬去，小脑袋也跟着一起转。 还魂大阵，换魂大阵。 虽然是叠加在一起，却依然是两个阵。 凡阵必有阵眼，破坏阵眼，大阵就没用了。 小姐姐，就是换魂大阵的阵眼。 因为很显然，坏姨姨是要复活她的女儿。 对次，嘟宝有小小投诉。 “复活就复活嘛，为什么要用小姐姐的身体？” 她不明白大人的想法，也就只是小声嘀咕一句。 经过刚才的努力，她已经把棺材周围的图案都改了。 有猪猪，有花花，当然还有她最喜欢的烤肉！ “唉，嘟宝真的要好好学学画画了，这个烤肉，看着它就不香！” 当她结束最后一笔，棺材底下的光芒散去，小姐姐周身不再熠熠生辉，整个大阵也没有刚才那么亮堂了。 祁岚注意到了，却没给任何反应，只是阴恻恻一笑，拉起裙子一步步踏上台阶。 嘟宝起身，“细细！” 红蛇细细从她的小挎包里探出蛇头。 “帮嘟宝推着点六姑姑！” 细细攀着嘟宝，从她肩头翻到身后，纵身一跳，到了顾姌身上。 它从顾姌脚边蛇游到肩头，然后往下一跃。 又慢慢飞了起来，调转一下，蛇头顶着顾姌的肩膀，往嘟宝前进的方向推。 细看，靠近蛇头不远的位置，一对四翼薄翅扑扇着。 这对翅膀也是新长的，细细自己都很新奇，所以是不是扭转蛇头想看，但扭头六姑姑就停了。 在被嘟宝哼哼了一声之后，细细终于也不往回看了。 嘟宝选中了阵法上的一条纹路，沿着它的走向往主殿尽头的台阶去，走走停停，停下的时候，就把地上的图案改一笔。 她走了一段之后，楚寒衿终于把咒术人全都切断，轰焦了。 他落到地上，脚边一圈都是还在冒烟的一堆堆黑色焦灰。 他大声喘息着，一下一下慢慢调增自己的呼吸。 这一场，虽然他找到方法是胜了，可也几乎掏空了自己所有的内息，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恢复，那他还如何帮嘟…… ……嗯？ 他的内息，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空间里，巫王老头按捺不住，央着小方鼎把他带出来了。 他坐在小方鼎方方的肩头，两人站在一根柱子后头。 虽然离得很远，可他对自己的力量很是熟悉。 当他感觉到楚寒衿身上那股子巫力，正在帮着修复的时候，直接一嗓子就吼出来了。 “小偷……唔唔唔！” 小方鼎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他没攻击力，可不能给嘟宝添乱！ 巫王老头一记巫力爆在它手上，总算能再说话了。 “你捂我嘴干什么？我要骂死那个小偷！他他、他偷了我的巫力，难怪呢，我说怎么我这么容易就被你们拿捏住了，原来是被他弄走了我的巫力！” “还说他偷你的，我看是你寄身在他身上时自己把巫力留下了。” “……” 这么一说，是有这个可能的。 寄身一法，其实拼的是孰强孰弱，强的拿取弱的身上所需。 难道，这么多年他吸走这小子身上气运的同时，也用巫力滋养了他，因为两人先前未分离不明显，这一分开他这会儿又催动力量比较多，所以表现出来了？ 他因为精通巫咒两术才成了巫王，而巫术之力，本质上和其他令人追捧的强法一样，遇强则强，现在被这小子拿走，那铁定是拿不回来了呀。 别人不知道，可寄居在这小子身上几年的自己清楚得很，这小子可是个对自己狠的，说不靠近皇帝一家就不靠近，说苦练亲身爹妈的功夫就可以闭关几年。 还是不过五六岁稚童的年纪！ 这么好的“容器”，那点子巫力是不会舍得离开了。 那他岂不是，亏死了！！！ 巫王老头一时气急攻心，直直从小方鼎肩头就跌下去了。 那一头，楚寒衿在巫王后悔跳脚气疯的同时，内息不可思议地恢复了。 甚至，比原来还气足的样子。 他心中惊奇，转头看到小火云差口气就能弄死跟它一模一样的巫偶翻版，一掌哄在巫偶背后。 一股烧焦的滋啦啦声音响起，巫偶无声尖叫，最后化为一堆焦灰，和刚才的巫咒人一样。 小火挺惊奇，“烧，跟小火，不一样！” 它的金火烧过去的，都是直接成灰了，可是过一会儿那个巫偶又会自己长好被烧掉的部分，所以它也打得很吃力。 可楚寒衿的掌力烧过去，成了一堆焦炭，却再也不能恢复了。 楚寒衿看看自己的手掌，“可能我用的是巫王留在我体内的巫力，我以为之前都清出去了。这是祁岚用巫咒之术变出来的，和巫王的力量同宗，所以能制服。” 小火也同意，它看到小灰云还在打，立刻过去帮忙，有它的帮助，小灰云这边也没什么问题了。 而饕餮·蝈蝈·二货金在变大变小跟那些黑手缠斗的过程中，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兽魂·兽丹也强了几分，一声嚎叫，口中喷出一股气浪，直接把那些黑手全都轰成了渣渣。 碎的不能更碎的那种！ 他们四个都摆脱之后，齐齐朝着祁岚攻过去。 祁岚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正用慈爱万分的目光望着自己死去多年的女儿。 在他们四个攻到近前的时候，她随意地抬手，地上阵法忽然延伸到一节节的阶梯上，强光闪过，四人都被强光定身在半空，动弹不得。 才高兴自己恢复了点子神力的小金又骂开，“老妖婆，有本事我们真刀真枪，来啊！” 楚寒衿催动内息挣扎的同时，心中伸出疑惑。 她刚才祭出的术法被他们解决得并不算非常艰难，嘟宝也已经在改她布下的阵法，说明她并不是非常强。 可为什么，她随手就又能完全控制他们？ 是她真的刚才没用全力，还是她……身上有什么神物？ 这念头一起，楚寒衿不再挣扎，而是仔细观察。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巫力，他的视觉又敏锐了，还真被他发现了端倪。 祁岚穿着的披风上，在袖子和后背都有一个圆形图案，复杂凌乱，一看过去就会觉得自己的神志会被吸进去一般。 楚寒衿当下立刻喊道：“轰她的披风！”? 第151章 继续 直觉告诉楚寒衿，他或许发现了很重要的事情，不禁心头乱跳的同时，也忘了自己正被束缚着，拼命催动内息。 竟然让他挣脱了阵法的控制！ 他一个旋身，长鞭蓄力挥出，直接劈向祁岚的披风。 或许是刚才的打斗让二云一兽还沉浸在战意了，听到楚寒衿喊的同时，也是一样开始蓄力。 它们先后也是挣脱，各自施法打向了祁岚。 祁岚察觉之后，躲开了。 她这一躲，就让楚寒衿确定，那披风一定有问题！ “继续！” 祁岚一看不好，脸上表情终于开始慌乱。 但旋即，她又镇定下来。 一边扔出几个纸人偶缠住他们，一边掏出一颗花色的药丸塞到了祁雨的嘴里。 “那个药丸！” 小方鼎带着巫王老头已经挪到最近的一根柱子后头，对药丸气味很敏感的它立刻认出来了。 “是还魂香！” 而且，那个花色比它为嘟宝炼出来的花白二色还要纯正！ 巫王老头不懂丹药，可也是知道还魂香的。 “据说吃了能还魂一次，是不是真的？” “是，但，其实不能真的让人回返人间。” 要不然，这世间不就乱了套了？ “那个祁雨是久死之人，魂魄早已离体……” 小方鼎忽然想到什么，立刻以神识告知了所有人。 “六道轮回，人死之后魂魄离体才如轮回，还魂香能还魂大约就因为能将魂魄回生前躯体，但却不能真的让人复活。因为人死灯灭是天地法则，决不可破。但如果是夺舍活人，却有的是法子！比如……” “比如巫术！”巫王接嘴道：“她她、她是想让她女儿还魂之后夺舍他人身体！” 而这里跟祁雨差不多的女娃就两个，一个是躺在棺材里那个，还有一个…… 楚寒衿顾不上对付祁雨，硬生生扭转身躯。 “嘟宝！” 嘟宝正在附近某个柱子旁五步的位置蹲着，两只肉手搁在膝盖上，盯着地上头也不回。 “哎哎，三斤哥哥！你先顶一会儿哈，嘟宝好像找到另外一个阵眼啦！” 楚寒衿目眦欲裂，“嘟宝，快走开！” 嘟宝一只手挪到身后摇了摇，“不能走不能走，把这里改了我们就都可以回家了，嘟宝饿啦！” “想走？哼，不可能了！” 祁岚全黑的眼里闪起赤红的光芒，眼周一圈红，裙底升腾起黑色烟尘，整个人登时显得极其妖诡。 她斜勾唇角，解开了身上的披风，朝二云一兽递了过去。 二云一兽的攻势被她这动作弄愣了。 “不是要这披风吗？拿去啊。” 披风被她随意扔到地上，二云一兽立刻明白了。 “原来你是故意的！” “呵，不引你们来打我，那个小丫头又怎能落单？不过，有人小小年纪功夫如此之高，倒是意外。” 她瞥一眼扭身回去想救嘟宝的少年，指尖甩出一道黑气。 楚寒衿不得不旋身侧飞躲过，可没法一下够到嘟宝了。 嘟宝则终于发现了地上的一处婴孩图案，确认是阵眼，拿手里的红笔正在改动，压根没注意身后什么情况。 当她落下第一笔的时候，地上的图案却忽然腾地一声着起火来。 不大不小，刚好把嘟宝圈在火圈之内。 不止是她，楚寒衿和二云一兽，也被拔地而起的火焰分别包围，甚至柱子后方的小方鼎也地下钻出来的黑手给抓了出来。 只有巫王，借着人小够鸡贼，躲开藏到暗处。 祁岚往那暗处瞟了一眼，暗自一笑。 “嘟宝！” 楚寒衿和二云一兽都想硬闯出火圈，可这火圈似乎还有禁锢之力，他们的任何功夫都用不出来，连行动都迟缓僵硬。 小火想要用自己的真火，可一用出来，就被吸走了。 “三斤哥哥！小火，小灰灰，小金！小方方！” 嘟宝被火燎得都快睁不开眼了。 “坏姨姨，原来你是故意用阵眼引嘟宝过来，噢，难怪嘟宝找阵法里的锚定那么顺利！” 祁岚看向地上嘟宝画的那些红色图案，嗤笑道：“我身为巫后，哪里需要描画阵法才能换魂的？” 她朝后伸手一抓，地上的祁雨升到空中。 此时祁雨体内的还魂香起了作用，她慢慢地睁开双眼，但表情呆滞木然，眼都不眨一下。 可这已经足够让祁雨惊喜了。 “雨儿，你醒了！” 她冲过去，赤影黑瞳有瞬时清明。 “都是那冥海帝君太古板，拘着你的魂魄不肯放！所以娘只能用聚尸丹保着你的身体，用还魂香才让你还魂。让你，这么久才回到娘身边。” 她轻轻抚着祁雨青白的面容，声音愈发地轻柔。 “你是不是等娘等了很久，你放心，娘已经为你找到了绝佳的新壳，这一回，你定能长长久久地留在娘的身边。” 祁岚流连地又摸一下女儿的脸，而后放开了她。 她步下几层台阶，将漂浮空中的顾姌引到面前。 细细早在刚才就钻到顾姌的衣袖里藏起来了。 “两世魂，千年难见的机缘。” 长指一抬，一收，嘟宝身边的火圈灭掉，她又被黑色光球关起来了。 “福运之女，无上瞳术，千万功法于一身……这么多好处，竟是被你一个小娃娃都得了，难怪那人会将你的事情告诉了我，果然，是我雨儿的运道来了。” 祁雨慢慢也漂浮过来，周身也包上一层黑色光茧，躯体以胎儿之姿慢慢蜷曲了起来。 她和嘟宝两个圆形光茧齐平，顾姌的身体被立起来，升到了两人之上。 三个光茧之间由光之锁链连接，三角形的中间浮现一个腾蛇图腾。 “小丫头，你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换魂之法。等我抽了这女人的元神，以此为介，将雨儿的魂魄锁定在你的躯体，就成了。” 阵法中间，腾蛇忽然游动起来，蛇头朝向顾姌。 嘟宝正拿小拳头把光茧敲打得一鼓一鼓的，看到这急叫起来。 “姑姑，六姑姑！快醒醒六姑姑！” 顾姌自然是听不到的，倒是她衣袖里的细细悄悄伸出一点点脑袋。 蛇眼看到那腾蛇，现出兴奋的光。? 第152章 受伤了 皇城，玉衡宫。 季皇后站在窗前，侧耳听着外头的声响。 她从小耳朵就灵，如果没有听错，刚才似是一阵兵戈之声。 很轻微，离得不近。 “娘娘，不早了，您身子刚好，还得将养将养。” “不用，本宫还不困。” 季皇后思忖半晌，下了决断。 “本宫想念太后 ，走，去慈清宫。” “可娘娘，这么晚了，太后恐怕已经安歇了呀。” “那本宫，也睡慈清宫。” 女官无法，只得去安排。 她还没准备好，季皇后就换了鞋出了内殿。 “不用很多人跟着，披个外衣够了。” “那怎么行……娘娘！” 女官惊异地看到季皇后把一柄匕首藏于袖中。 “不要叫，安安静静跟本宫走。” “是……是。” 季皇后只带了两人，宫女公公力量有限，跟着也没什么用。 玉衡宫门大开，季皇后果然看到外头围着很多侍卫，而为首的，是戴着面具的黑衣男人。 “银蟾。” 季皇后准确叫出那人名字。 “娘娘。” 银蟾意外，但想起皇上提过季皇后的耳力一直很好，或许会听到动静，倒也明白。 “你来了本宫这里，那太后那边呢？” 季皇后嘴上是问的这，但心里已经翻起惊涛骇浪。 银蟾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他被派到她身边，说明是有大事发生。 “娘娘放心，皇上已经安排妥当。” 看来，皇上是已经提前知道有事发生。 可要在皇城发生的事，怎么会小？ “其他的宫里皇上怎们安排的？” 若是其他人问，银蟾有千百种方法搪塞。 可他知道，季皇后在皇上这里是什么意义。 “都安排好了，各宫皆有防卫。其实皇上早有布局，属下们也是未雨绸缪。” 这话，换一个人就信了，可季皇后不会。 “银蟾，你无需诓骗本宫，如果只是未雨绸缪，哪需要你亲自守在本宫面前？” 她想到那个许久不愿想起的男人。 “你走，去皇上身边，本宫这里，不需要你。” “不行，皇上命我要守着皇后娘娘，半步都不能离开。” 他话音刚落，玉衡宫里忽然有人大叫“刺客”，并有打斗声音传出。 银蟾眼中冷光一现，刚要进去，却听到几下刀剑割喉，身体重落地上的声音。 一名黑衣蒙面的女子，从宫门里走出来，手中长剑染血。 “主子，”她朝季皇后一拱手，“有内应，已经处置了。” 季皇后一颔首，又看向银蟾。 “去，保护好皇上，本宫身边，很安全。” 银蟾功夫高强，他能感受到那女子的内劲深厚。 “不行，只她一人……” 女子一挥手，从宫墙周围纷纷落下八名同样服侍的女子，站到季皇后身后。 季皇后盯着银蟾。 银蟾衡量一番，终是朝着季皇后一抱拳，吩咐其他人保护好皇后，自己隐于黑暗之中离去。 季皇后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素来清丽的面容上此时一片冷肃。 “走，随本宫去慈清宫。” 季皇后带人赶到慈清宫的时候，正遇上宫门外的一场小厮杀。 等她让手下上去帮忙，才发现场中厮杀的少年，居然是二皇子司泽明。 “明儿！” 季皇后脸上露出慌乱之色，手下人见状急忙把司泽明换了出来，将他推向季皇后。 “母后！” 司泽明在看到季皇后之后，总算不再朝前冲。 “母后，这里不安全，快进慈清宫。” 季皇后反手抓住他的臂膀，将他上下看了个遍。 “让母后看看，受伤了吗？” 司泽明把给割了个口子的左手臂往身后藏，“没有。” 可季皇后已经看到了，“还藏！” 她摸到一手黏腻，心上如针扎一样痛了一下。 “你这孩子……” 她及时止住，拽着司泽明进到慈清宫。 有了黑衣女子们的加入，加上原来的守卫，宫门外的厮杀很快结束。 除了守备在宫门外的人之外，其他人进到慈清宫，禁闭宫门。 季皇后拉着司泽明进到主殿，看到了坐在凤座上的太后，以及坐在下首的丽妃。 “太后娘娘，明儿受伤了！” 她顾不上请安，把司泽明按到椅子上。 太后也急忙站起来，“受伤了？伏月，快去拿些伤药来，让偏殿的太医也过来。” 季皇后卷起司泽明的袖子，“太医是皇上提前备下的吗？” “嗯，着急忙慌地派人来，还让我把宫门关了，我也没见他呢，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方才也处置了几个细作。” 进来的路上躺着几具尸首，季皇后也是看到的。 太医赶来，她让他赶紧处理。 “轻点儿。” “是，皇后娘娘。” 季皇后退到太后身边，“母后，您没事？” “没事。” 两人一起盯着太医给二皇子处理伤口，见到只是皮外伤，也算放下心来。 季皇后这才又好好看了看太后，“母后，方才是我心急明儿的伤，失礼之处，还望……” 太后拍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从来都是很疼明儿的，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 ，以及言辞之间的亲密感，让一旁的丽妃暗咬银牙。 从来都是这样。 她们是婆媳，甚至可以不用自称敬语，如庶人那样亲密谈话。 连她的儿子，在危急时刻都想着要来太后这里看看，明明那些侍卫都说了太后这里皇上都安排好了。 祖孙三人之间，从来都没有她的位置！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丽妃突如其来的一句拜见，让太后婆媳俩都愣了一会儿。 之后季皇后才淡道：“免礼，非常时刻，丽妃就不用如此了。” 太后也脸色不虞，“行什么礼，明儿受伤也不见你心疼。” 这会儿太医已经为司泽明处理完毕，他急忙走到堂下躬身行礼。 “明儿这只是小伤，母妃这是担心过头，一时无措罢了。” 季皇后轻叹一声，把他托起来又按到椅子上。 “小伤也是伤，坐着。” 这孩子她从小看到大，不知为何就是喜欢得紧，明明，她讨厌丽妃得很。 此刻见他担忧地望着丽妃，心里有些不舒服，到底说了几句回还。 “丽妃也无须担心，皇上早有安排。” 丽妃暗中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装出一副柔顺样子，“是。” 季皇后面上镇静，可心里并不太平。 她的玉衡宫，太后的慈清宫，都出了暗桩，真的什么都不用担心吗？ 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她没有压抑心中对那地位尊荣男人的担忧，暗暗盼他无碍。? 第153章 你也有今天！ 旭阳宫的宫门大开，殿前的广场上，百人多的侍卫忽然对同伴刀剑相向，脱了外衣露出里头蓝黑色的甲衣。 寥寥剩下的几个红黑色侍卫，在震惊之后，立刻呼啦啦围在石龙台阶下，拦在自家尊上和敌人中间。 宫门外，一人带着副卫骑着马慢悠悠地走进来，一脸的趾高气扬。 他在阶下操控坐骑停下，轻蔑地望向石龙阶上的昭曦帝。 “司暻弘，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昭曦帝站于龙阶顶端，火把晃动的亮光让他俊朗坚硬的脸部线条添了几分妖异。 “哪天？低头才能看到你的这一天吗？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朕不是，日日年年都是这么低头才能看到你吗，南海王。” 南海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染血的剑直指昭曦帝。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嘴硬？本王的人已经占领了皇城，识相的，赶紧把退位诏书写了，不然的话，你的命，本王可不会留了！” 昭曦帝背着手，朝前走了两步，嘲讽一笑。 “写了你就会放过朕？早就知道你有不臣之心，念在父皇与你父同宗放过你，让你远远就藩南海，算是扰你一命，可你偏要上杆子来送死。” 他远望皇城群殿一圈。 “不过一别五载，长能耐了，知道在各宫插眼线，朕心甚慰啊。” 说欣慰，讽刺味却是十足十。 南海王心性狭窄，素来就嫉妒昭曦帝一出生就是太子，一做皇帝就被颂明君，就这几句话已经像是被人戳了肺门子，险些从马上跳起来。 可他到底也是忍了五年，布局了五年，还是强行忍住了。 “呵呵，我让你说，再多说几句，你的那些女人孩子死得更透！听说除了太后那儿你多年不去后宫了？放着那些女人不用，你做着皇帝干什么，我记得你最宠信的是那个……噢，丽妃？潜邸的时候就巴巴把人纳进了府，还跟太子妃同时怀了身孕，啧啧啧，那等绝色，本王倒是可以留一留享用一番……” 袁德海听着越说越不像话，放声骂起来，“放肆，大胆逆贼，竟敢妄议宫妃！” 昭曦帝听着那些不着调的话，眉头都没皱一下，我自岿然不动。 可南海王被袁德海的骂声吸引，觉得自己说中了昭曦帝痛处，越说越起劲，把自己知道的后宫女子都说了个遍。 最后，还说到季皇后身上。 “当初就说那女人无趣得很，你却非要娶，她……！” 南海王话是没法说完了，因为他被人当胸一脚踢下了马，就听到轻微“咔嚓”一声，人飞了几丈远才落地。 噗—— 他喷了一口血，“司……暻……弘……你居然，把我的肋骨……” 昭曦帝稳稳立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眼中是泯然杀意。 南海王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踏马的他忘了，司暻弘当太子那会儿还出去打过好几回仗呢，连父亲都说他的太子之位除了血统，更是喋血战功稳住的！ “你你你别乱来，实话告诉你，大军就在帝都城外，马上就要杀进来了！” 昭曦帝眼神森森，侧手一收，就缴了一名敌军手中剑。 “司铭瑞，朕原本可让你轻轻松松投降……” 南海王听得眉眼乱跳。 都让他投降了还轻轻松松？呸！真是一如既往嘴巴都那么损！ 后面的话，昭曦帝说得轻如耳语。 “可你却嘴碎如此，你不该……提她。” 足下重点，南海王的坐骑居然受不住那力道，向一侧歪倒了去。 而昭曦帝长身飞跃，如雷霆之击，直冲南海王而去—— 帝都城的城门上，守军抖抖索索地指着不远处急奔而来的军队。 “不，不好了，有人攻城！” “闭嘴！” 守军头领一巴掌给他扇下去了。 “快去通报禁军！” “是……诶，头领你快看，城门口有……有人！” 疾驰三天的南海军远远望到帝都城的时候，就已经难掩兴奋。 只要攻进城，黄金、女人、地位，什么都有了！ “弟兄们，帝都城没有防备，一会儿随本将军一鼓作气打进去！” “是——” 士气是鼓舞好了，可当他们到了城下，却发觉不对。 城门口，黑压压的一片，清一色的玄色甲胄，整齐划一的阵型，黑夜里也寒光寂寂的兵器，哪是没有防备的样子！ 可怕的是，这么多人，这么多马，一点声音没有。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什么都没发现就冲到城门前的这片空地了。 现在，还怎么奇袭？ 两军对阵，竟是相对无言。 此时，一人一骑自玄衣卫最后一排缓行而来，最后停在最前。 那人红衣玄甲，厚重头盔掩去了大半容貌，只一双眼明亮如星。 唐家祖祠，唐溪俨带人匆匆攀上，在主殿门外看到四名暗卫。 是皇上派去保护嘟宝的。 四个武艺超凡的人，零散在殿外，俱是背朝主殿双膝跪地，垂着头，身上被一根黑色绳索牢牢捆绑。 身上鲜血淋漓，生死不知。 嘟宝！ 唐溪俨不敢停留，带人朝火光电光明灭的主殿冲进去。 一进门，就是眼前一暗，有一人重重飞起，直接砸到了他身上。 亏得他急忙接了人，转了几圈，卸了那力道，单膝跪地才堪堪稳住。 低头一看，却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女子睫羽如扇，黑眸如夜，眼下两行血泪，触目惊心。 顾姌睡了很久。 她记得自己不知怎么昏倒在街上，是一对夫妻把她救了回去。 男人是绣铺的掌事，女人是绣娘，对着图样在发愁。 她醒来之后向两人道谢，也询问了一番。 原来是主家让他们设计新的玩偶，大概想要跟专经营刺绣的顾家打擂台。 顾家…… 顾姌当时脑袋如针扎一般地疼。 为了报答夫妻两，顾姌出了主意，自己还亲手做了个各处关节都会动的粗布娃娃。 她做得很快，觉得自己以前可能做过。 之后她就走了。 她虽然脑中空空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也不愿赖在人家那儿白吃白住。 既然做得了娃娃，绣功不错，总能有谋生之法。 只可惜，才走出去没多久，颈后一痛就又晕过去了。 这一回，是无尽的黑夜。 她始终都昏昏沉沉，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 直到，听到那小小女娃焦急的喊声。 六姑姑——　　? 第154章 有了！ 恍惚中，顾姌看到个胖嘟嘟的小女娃娃。 她不过两岁，短手粗脚，头上一根冲天辫，走起路来吭哧吭哧的。 “嘟嘟，六嘟嘟！嘟宝的娃娃，做好了么？” 顾姌嫌弃地拿食指推了她的大光额头一把，“嘟嘟嘟，怎们老嘟个不停？是姑姑。” “呵呵呵呵，可是喊嘟嘟亲切啊，跟嘟宝的名字像呢！六姑姑，娃娃……” “给给给！费了我好久功夫，拿去之后，别来烦我了！” 胖女娃娃攥着那个全身关节都会动的娃娃，用力冲进顾姌怀里。 “不嘛，六姑姑一天不骂嘟宝，嘟宝会不习惯哒……” 顾姌动了动手指，想抬臂却不行，眼前也是血红一片。 “嘟宝……” 她的轻声呢喃，让唐溪俨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身后带来的人也纷纷上前。 唐溪俨也要过去，就想把顾姌就地放下，可她不让。 “那女人要我……才能害嘟宝，我不能……落单。” “得罪了。” 唐溪俨抽了她的腰带，将她背在身上，然后以腰带绑在他腰间。 如此他不能帮忙抓捕祁岚，可是看眼前情形，他上去也是枉然。 发光的阵形图，熊熊火圈，四窜的黑烟，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生而为人能看到的。 难道唐家祖上结交的那位道长没有诓人，这世间确有怪力乱神？ 祁岚被唐溪俨带来的人纠缠，唐溪俨背着顾姌成绩跑到了嘟宝身边。 “甜爹！六姑姑！” 嘟宝还被禁锢在黑色光茧里，但之前的换魂阵已破。 “甜爹，快帮嘟宝看看细细！” 因为听到嘟宝叫她，顾姌潜意识反抗，那腾蛇行动有异，细细忽然飞蹿出来，狠狠咬了它一口。 怪的就是，不过是光线构成的腾蛇似乎真的被它咬痛扭曲起来。 细细神勇，躯体陡然涨大如上次地宫模样，直接一口把腾蛇全都吞了下去。 大概是消化不良，细细吞完就歇菜躺平，恢复了原本细短的样子。 就是中间一大段蛇肚滚圆。 唐溪俨也不会看蛇啊，只得察看一下生死，“还活着。” “噢。”嘟宝放下心，那肉手锤了一下光茧，“甜爹，怎么办，嘟宝出不去。” “甜爹想办法，但你得告诉甜爹发生了什么，简短些。” 他带来的人多，又素来配合良好，一时之间拖住了祁岚。 祁岚一被拖延，围住楚寒衿和二云一兽一方的火圈也减弱了许多。 楚寒衿拼着被燎了一下逃出来，跟其他人一起围攻祁岚。 其他几个也比先前松快些，正尽可能地往祁岚身上招呼，减轻其他人的负担。 可能是小方鼎没什么攻击力，所以它的火圈几乎全退了，急忙地往嘟宝这里逃。 而嘟宝正在发愁，简短些，她不会简短说啊。 “嘟宝！” “小方方！” 胖丫头看到小方鼎，急忙给它指着顾姌。 “快快，给六姑姑喂点药！” 小方鼎拿出了药瓶，唐溪俨头靠在他肩上的顾姌嘴里塞。 顾姌很快便缓过来，眼前的血红也褪去了些。 “我来说……” 她虽然昏着，但大概发生了什么好像也听到了，这会儿脑中有了印象。 可到底不是正常状态下听到的，顾姌边想边说，竟可能突出重点。 唐溪俨听她每每说的都是直戳要点，几乎都是自己想要知道的几个点，对她有些佩服。 “所以，这个祁岚是所谓的巫后，想让她女儿的魂夺舍嘟宝的身体？” “是。” 唐溪俨看向祁雨，她依然安静地蜷着，眼睛睁着一下都不眨。 “如今这阵被细细破了，那只要抓住祁岚，就结束了。” 嘟宝拍手，有六姑姑在，果然简短！ “对对，要抓坏姨姨！” “哪有这么容易！” 巫王老头此时看情况有变了，也不躲着了，跑出来又爬上了小方鼎的肩膀。 “那是巫后，超脱凡尘，你们哪能抓得到她？除非，找到她的巫灵！” 嘟宝不懂就问，“巫灵是什么？” “凡人有魂灵，修士有金丹，神兽有兽魂，巫后的，就叫巫灵，毁了她的巫灵，就能弄死她了！” 巫王老头把自己长长的白胡子像围巾一样盘到脖子里。 “可是她一定把巫灵藏得很好，找不到的。” 闻言，唐溪俨仔细观察被众人围攻的祁岚。 “她打起来不要命，是因为巫后身体不会受损，还是因为巫灵不在她身上，不怕被人损毁？” 不得不说，他确实问到了重中之重。 巫王老头经他提点，也想起一事。 “差点忘了，巫师通常都会把自己的巫灵藏在巫偶里，然后把巫偶藏起来。” 小方鼎觉得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巫偶不大，现在上哪儿找去？” “哎呀，你不懂，巫灵一般不会离自己太远的。” 唐溪俨已经开始扫视周围了。 “你们说她是巫后，那比巫师一流要厉害许多？” 巫王最有权威回答这个，“是最厉害的那人，传说是天地所生。” 顾姌垂在唐溪俨身前的手臂轻碰了他一下。 “既然，是最厉害，或许她的巫偶……也不一般。” 唐溪俨扭头与她对视一眼，然后两人的视线同时挪向身后的棺材。 棺材里，可还躺着个小女娃。 唐溪俨立刻过去翻看，巫王也催小方鼎带他过去，毕竟他对巫灵熟悉一些。 嘟宝也想呢，无奈还被关在光茧里出不去。 “这到底是什么啊，怎么都打不破的？” 她哭丧着脸，小嘴撅得老高。 “啊！有了！” 终于，她想起自己身上可是带着一套金针的。 当下拿出金针，一鼓作气戳戳戳戳，连着戳了十七八个阵眼。 光茧没破。 但是有了洞洞，嘟宝撕开跑出来也就容易很多。 “出来啦出来啦！” 嘟宝欢喜大叫，而唐溪俨他们也在那小女娃身上找到了巫灵。 一颗黑色发光婴儿拳头那么大的珠子。 巫王咋舌，“巫后的巫灵，就……这么个东西？” “举凡越厉害的或许样子越普通。” 唐溪俨把珠子捏在手里，高高举起。 “祁岚，住手！” 第155章 想画块糕糕 巫灵珠散发出与祁岚同源的气息，她眼周红雾蔓延，周身气息暴涨，地下黑咒之手伸出，将灼心堂几个手下尽数抓住，高高举起。 楚寒衿和二云一兽躲得快，拍散数条，疾速退开。 “把巫灵珠放下，否则，我要了他们的命！” 唐溪俨微侧头，“顾小姐，唐某要将你放下了。” 他抽开腰带，让顾姌靠着残缺的棺材板滑坐下去。 “六姑姑！” 嘟宝立刻靠过去，拿粗胖手指去擦她眼下的血痕，还给她呼呼吹气。 顾姌的眼睛被她吹的都睁不开了，拍拍她，“我没事，都没伤口，吹什么？” 她这会儿说话的声音挺轻，可那里头熟悉的嫌弃语气却让嘟宝倍感亲切。 嘟宝搂住顾姌的手臂，亲昵地贴贴。 境况不合适，顾姌也只能摸了她两把脸蛋算数。 好嘛，比走的时候肥腻了许多。 “嘟宝，六姑姑记得你先前改了阵图？” “嗯嗯。”嘟宝摊开手掌，一根红色光笔出现在她手中，“就是用这个。” 顾姌低头去看地上的红色图案。 全是花花草草猪猪狗狗的孩子画。 她并不觉得奇怪，也没有轻视。 从来都是，嘟宝干着不着调的事，却次次都有惊喜。 “嘟宝，你现在想画完它吗？还是有别的想法？” 到底算是把她养大的，顾姌很清楚这小丫头身上能力的表现形式。 通常就是，她潜意识的行为都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嘟宝看看手里的笔，“唔……想画完的，刚才被那个坏姨姨打断了，嘟宝想画块糕糕哒！” “……”顾姌努力压住想抽搐的嘴角，“那你去画。” 她拉了一把小方鼎，“姑姑累了，让它给姑姑再喂点药。” 嘟宝不疑有他，“噢噢，那六姑姑你休息，嘟宝去画画！” 顾姌冷眼望巫王老头，“你跟着嘟宝。” 那骤然冷冽的眼神，让巫王老头心惊，“为、为什么跟着她啊？” 顾姌勾起一边唇角，“你是被嘟宝抓住的，刚才那般混乱也没跑，要么是跑不了，要么就是不想跑，那就出出力，保不齐或许有你好处。” 巫王老头尴尬地摸了把胡子，跟在嘟宝屁股后头去了。 死丫头，居然被她猜中了，他确实很想看看巫后是个什么结局，她的巫灵，他也有兴趣！ 嘟宝去“画画”了，顾姌把视线收回到唐溪俨身上。 见他举着那颗巫灵珠朝祁岚靠近，脸上立刻露出不敢苟同之色。 “他怎能把巫灵珠靠得里祁岚如此之近，若是被她拿走，不就白找了？” 正说着，祁岚已经骤然发招，从唐溪俨手中把巫灵珠抢走了。 巫灵珠到手，祁岚一阵狂笑。 “愚蠢，这是我的巫灵，拿回来还不容易！” 唐溪俨在她拿到的瞬间，忽地扑向离自己最近的楚寒衿，往侧旁滚开好远才停下。 轰—— 巨大的爆炸声，把主殿尽头祭祀用的层层高阶全部损毁不止，还炸塌了上面的那部分屋顶。 微弱晨曦从外头洒进来，众人惊觉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小方鼎在爆炸前及时把顾姌拉倒在地，所幸离得远，并未波及…… 唔，是祁岚当了人肉盾牌，所以除了她那个角，其他人反倒没怎么受伤。 离得最近的是唐溪俨和楚寒衿。 可这两人一个有防备一个很警觉，只是被爆炸的冲击轰飞了一小段路，并没受什么大伤。 顾姌相当意外，“那巫灵珠……” “做了手脚。”小方鼎咳嗽两声，“我看到甜爹拿了一颗小小的激火弹。” 它知道这个是凡人做出来的小炸弹，只不过，那么小一颗的，它也是头一回见到。 “那巫灵珠是软的，甜爹拿到的时候就把激火弹嵌进去了。” 当时它就在旁边，所以看到了他的小动作。 顾姌明白了，“难怪他还叫祁岚助手，根本是一开始就存了要引她的心思。” 这人的脑子，也是转得快。 二云在刚才爆炸的时候被小金拿兽头拱到了角落里，这会儿也都出来了。 呼！ 小金吹掉身上燎焦的兽毛，“那老妖婆死了没？” 小火云不怕火燎，率先出去把周围地上各处的火给吸走了。 然后就见祁岚浑身红红黑黑的躺在那里，生死不知。 “应该活不了了。” 小灰云靠到小火云身边。 唐溪俨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着祁岚的样子，心里有丝疑虑。 若真是巫后，会被那样的爆炸伤到？ 他把激火弹嵌入巫灵珠，为的是炸了她的巫灵，而不是她本人。 楚寒衿也是心慌，可他只是直觉。 “嘟宝呢？” 唐溪俨指了下方向，“刚她六姑姑在一起。” 他见楚寒衿呼吸急促，身上也是有点伤，劝道：“接下来交给我，楚小夫子，你去嘟宝那儿。” 楚寒衿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只听到了“嘟宝”两个字。 “祁岚想要的，一直都是嘟宝。” 唐溪俨一愣，“可顾姌挣脱了阵法，嘟宝应是无恙……” “是吗？唐先生，你不觉得祁岚身上，充满了矛盾吗？” 楚寒衿扔下话，急急地往顾姌所在赶，可却不见嘟宝。 “嘟宝呢？” 小方鼎蹦了两下，找到人。 “那边。” 楚寒衿也是急晕了头，其实只要神识沟通，就能找到嘟宝的位置。 这会儿朝着小方鼎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找到了蹲在地上的那个小女娃。 “嘟宝，快回来！” 楚寒衿心慌越甚，总觉的不对，直冲嘟宝奔去。 这时，刚看着嘟宝画完大羊腿最后一笔的巫王老头，察觉到一股子狠辣的巫力。 不好！ “快快，跑！” 他头一个从嘟宝肩头奔下去，头也不回拔腿就往殿外跑。 嘟宝“咦”了一声，站起来就见楚寒衿一脸惊恐地跑向自己。 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怎么了，三斤……“ 噌—— 耳边，忽地万籁寂静，一声清晰的鸣音响起，如火烛点燃，片刻燎原。 主殿的地上，巨大的阵法突然修复，金光鼎盛，将所有人笼罩进去，冲天的气势，将整座主殿的屋顶尽数消毁殆尽。? 第156章 是啊，刚出锅的 “哥哥……” 嘟宝小嘴喃喃，说出最后两个字，人已在不同的场景。 上一息，她见到大阵的光芒把她画的那些红色的图案尽数吞没，重新启动。 所有人瞬间倒地，横七竖八，全都没了知觉。 连逃跑的巫王爷爷，也倒在了离殿门不远处。 下一息，她却来了这个从没见过的地方。 头上是天，脚下也是天，她站在一张巨大的阵图上，除了她谁都不在。 阵图上的图案、符文、线条，都已不是他们刚进主殿时候看到的那张。 她在上头画的那些图画，自然也都没有了。 “嘟宝。” 大阵中央，祁岚的身影从脚开始慢慢显现。 只她穿着一身白衣，面容和善，长发飘飞身后，与之前完全是两副模样。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明亮清澈。 面对这样的祁岚，嘟宝喊不出“坏姨姨”三个字，只得咕哝了过去。 “其他人呢？” 祁岚没有回答她，而是展臂让她看这四周。 “你喜欢这里吗？” 嘟宝扁着嘴把周围都看了个遍，摇头。 “为什么？” “这里只有嘟宝一个啊。”嘟宝抬起手指头，“没有三斤哥哥，没有六姑姑，没有甜爹……” 祁岚听不了她这么数，“可你不是爱吃吗？这里有很多吃的。” 她一挥袖，身旁一桌子大菜立刻出现，有鱼有肉，还有一只大大的烤羊。 香气扑鼻，嘟宝咽了下口水。 祁岚笑起来，“我记得，你还喜欢吃糕点？” 又是一挥袖，一台子各色点心出现在她另一边。 祁岚拈起一块炸油饼，“这个，你很爱吃的。如果你留在这里陪我，每天都有这么多好吃的。” 那一台子点心刚出现的时候，嘟宝觉得自己脑袋是昏昏的。 喜悦的昏昏。 尤其，是那盘子炸油饼！ 就差那么一丢丢，她就要扑过去啦！ 可是坏姨姨把油饼拿起来了。 她、拿、起、来、了。 嘟宝瞬间冷静了。 “姨姨，这油饼，是刚炸出来的吗？” 祁岚着实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啊，刚出锅的。” 嘟宝小手一插腰，凶巴巴的。 “你骗人！刚出锅的油饼那么烫，你怎么拿得起来？” “……因为……我厉害啊，我不怕烫。” “那你是要害嘟宝！” 祁岚额角凸起，“给你吃新鲜的怎么是害你？” “六姑姑说的，吃太烫的东西会把肚子烫掉哒！” “……那、那我给你吹吹再……” “吹了不就沾到你的口水了，不讲卫生！” 嘭！ 祁岚的血管爆了，甩手把饼扔到嘟宝面前。 “你个小兔崽子，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我告诉你，今天你进来了就别想出来，永远就跟我待在一起你！” 她凶神恶煞，嘟宝反而不闹了，乖乖地一歪头。 “姨姨，你女儿呢？” “……女儿？” 祁岚整个人愣住，脑中忽然一片混乱，一张青白的小脸时不时闪现。 “小……小雨儿……” 她忽然头痛，摸着脑袋弓着身子。 就是现在！ 嘟宝突然发难，把手里的红笔往阵图上一丢，狠狠一跺脚，整个天地都为之一震。 “这里是假的！嘟宝要出去！嘟宝要六姑姑，要三斤哥哥，要甜爹……” 她把身边的人都念了一遍，每念一个名字，阵图就狠狠地震动一次。 每震动一次，就裂开一条缝。 “嘟宝不要这些吃的，一个人吃不开心！” 哗啦！两桌子好吃的，全翻了。 “嘟宝不喜欢这个图，画再好看也不行！” 咔嚓！阵图塌了一块。 嘟宝一看有戏，蹲下一点，然后蓄力猛地朝上跳起，又重重地落下—— “嘟宝，要自己画的猪猪！” 轰隆隆！ 好一阵子的坍塌声响，嘟宝闭眼再睁眼，已然回到了唐氏祖祠的主殿里。 地上的大阵依然闪亮着，可与刚才已经大大不同。 首先是棺材所在的中心位置，那是她率先画的一块。 红色的猪猪重新出现，幼稚不失天真的红色线条正一步步蚕食那些金色图案！ 在那附近的顾姌和小方鼎率先醒来。 “六姑姑！” 嘟宝朝她奔过去，顾姌高兴地张开双臂。 终于，终于又能抱抱她……啊？ 嘟宝在奔赴途中突然刹车，扑向了刚刚坐起形容狼狈却依然俊美的少年。 “三斤哥哥！” “嘟宝！” 楚寒衿抓住她，“你没事？” 刚才昏倒的一瞬，他似乎见到嘟宝突然消失了。 “没事没事，你先等等哈，嘟宝先做事！” 嘟宝总算想起来，架还没打完呢！ “六姑姑！” 她终于跑到顾姌这边，却不想迎接她的是顾姌的冷脸。 “？” 顾姌压着被打击的小心脏，状似无所谓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你先解决眼前事。” 噢，也对！ “那你也等等嘟宝哈！” 嘟宝先是趴下仔细检查了地上的猪猪，还煞有其事地补了一笔，修了修它的耳朵。 然后又蹬蹬蹬地继续跑下一个地方。 二云一兽也醒了。 小金被碎裂的柱子块砸到受了点伤，小方鼎那药想给它敷上。 它变回小狗大小，方便小方鼎。 “那是……祁岚的巫灵？” 祁岚依然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可一颗黑色的珠子浮在半空，散发着幽幽光芒。 “嗯，激火弹炸了祁岚，可却没炸到她的巫灵。” “那怎么办？” 小灰云总是先看嘟宝，“嘟宝大概在想办法。” 小火云摇摇头，脑袋顶原本小的快灭掉的火焰终于恢复了点。 “帮宝！” 它朝嘟宝飞去，小灰云见状也跟了上去。 小金吃了药觉得舒服些，驮着小方鼎跑过去。 “嘟宝，你干什么呢？”小灰云问，“我们能帮你什么？” 嘟宝这会儿已经沿着早先自己画的图一路过去了，只是最后一段她还没找到。 屋顶虽然几乎是被轰没了，可主殿里也给弄得到处都是碎石断木的，不太方便。 嘟宝很是摇了一番头，“这个阵图不行啊，都这么亮起来了，怎么也不把这些清理一番呢？” 小金眼皮子抽了几下，“你就别叨叨了，我给你找，是不是要找那个什么阵眼的位置？我记得。” 它往地上嗅嗅，然后拱开了一块石头。 “这里。” 嘟宝立刻过去，果然看到她画的一只大怪物。 “对对，就是这里！” 第157章 趴它头上去 小金觉得那玩意儿略眼熟。 “这是……” “你啊！” 嘟宝趴上去修图。 狗狗小金乐得忍不住转了个圈。 “小样，平时对我这么凶，还是最想着我嘛！” 嘟宝修得认真，头也不回。 “不啊，因为这个大小画你最合适！” “……” 当嘟宝补完图之后，巫灵珠忽然朝它们漂浮过来。 小火首当其冲喷出真火。 但等火焰散尽，它也未伤分毫，反而因此涨大了一圈，晕出点点黑雾。 嘟宝刚画好的图又开始别金光逼退。 “哎哎！”她拿肉手盖住。 小灰云急着要上去帮忙，被嘟宝及时喊住了。 “等等！小灰灰，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它原来是一朵倒霉云啊。 嘟宝拿下巴指了指巫灵珠，“趴它头上去！” 小灰云顿悟，一个旋身飘飞过去。 在此过程中，它的脸和手都缩了回去。 等到准确地趴到巫灵珠上方，它已经恢复成一朵灰色的乌云。 很大的一朵！ 巫灵珠左躲，它跟着挪，右躲，又回来了，用黑雾劈开它，又聚合了。 反正，怎么都甩不掉。 嘟宝抓紧重新修图。 “好啦！” 她退到一旁，小拳头举高，“起！” 地上的小金，红光耀目，脱离了地面，真的起来了。 嗷嗷一大只，就是，是扁的。 小金生无可恋。 真的，确实，它有点丑。 嘟宝满意地狂点头，回望主殿中心，“嘟宝的猪猪唻？” 很不幸的六姑姑，被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的猪猪给拱飞了。 被醒来的唐溪俨一把接住。 猪猪哼哧哼哧，在地上乱转。 不止这些，还有嘟宝画的画画草草，烤肉羊腿，反正，都活了。 有一个更醒来的灼心堂弟子，睁开眼就对上一对大眼珠子，嚎叫着跑了。 扑棱蛾子上那双极其不协调又萌萌哒大眼珠子，登时蓄满泪水。 巫灵珠见到阵法七零八落的，气到不行，一道道黑雾化成锁链直取过去。 它头上的倒霉云闪了几道雷电。 打猪猪，被追自己尾巴转圈的猪猪躲过。 打假小金，因为被真小金嫌弃，难过地侧过身，宽宽一块变成薄薄一片，哪里打得准？ 那打花花草草总可以了？ 好家伙，大羊腿正好挡过来，啪啪啪几下，帮人家切好块了，满满一大盘！ 巫灵珠气得直发抖，已经维持不了自己的圆润。 它昏了头，干脆不管不顾，当头就朝嘟宝冲去，周身的黑雾，更是层层叠叠卷成龙卷风，想把嘟宝制住！ 嘟宝大眼卜楞卜楞眨了几下，随意抓起地上一块断木板。 黑烟龙卷汹涌而来，嘟宝的衣服头发被吹得卷着飞，脸皮都吹凹了！ 然而—— 它过去了。 没有碰到嘟宝分毫，不知怎么地拐了个弯，朝着门口去了。 “啊——” 把巫王老头卷上了天。 巫灵珠也管不了了，就想跟着小胖丫头来个玉石俱焚。 嘟宝侧过身子，高高抡起了手里的板子。 “走你！” 一击即中，巫灵珠被她狠狠地打飞，撞到一根没倒的柱子，又飞回来。 嘟宝这回手里拿了两块板子，左右开弓，一打一个准。 那小嘴里还嘟嘟囔囔。 “一个饼，两个饼，三个饼……八个饼！” 一会儿大概是数饼数累了，改数糖了。 “……十八颗糖，哎哟，嘟宝累了怎么办？” 奄奄一息的巫灵珠闻言一喜，累了就不打了？ 小金来了一句，“那你把它弄了不就完了？本神兽打了一夜，累了！” “二十三颗糖……噢，那好！” 嘟宝最后把巫灵珠往柱子上打，然后丢了手里的破板子。 等巫灵珠最后弹回来时，她两手大张，准确无比地狠狠一拍掌。 啪！ “快看快看，嘟宝拍中啦！” 嘟宝高兴地两条小短腿原地乱蹦。 可等她打开手，看到上头粘着的那些黑漆麻乌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液体，差点急哭。 “哇——好臭——” 楚寒衿撕下一块自己的内衫，把她拉到身边。 一边笑一边给她擦手。 刚才那阵混乱的场面，真是有些……无法描述。 嘟宝哭丧着脸，“这臭臭会消掉吗？” “先给你擦擦，回去再好好洗洗，不会留气味的。” 嘟宝对他这么正经的回答不甚满意，“真的不会留气味吗？唔，也许，可能，炸油饼的味道可以盖过去。” 都怪那个坏姨姨啦，刚才给她看了那么多炸油饼给她看饿了！ 楚寒衿忍不住笑出声来，“洗干净了，再给你买炸油饼。” “真的？三斤哥哥万岁！” “哼，有吃的，哪个不是万岁？你不怕皇帝找你麻烦？” 顾姌让唐溪俨扶着慢悠悠走过去，嘴里嫌弃，眼睛已经把嘟宝从头到下看了个遍。 臭丫头，果然每次都有福，没受伤。 “六姑姑！” 嘟宝轻轻挣开楚寒衿，总算是扑向了顾姌。 “你怎么下山了呀？” 顾姌抚摸她的大脑袋，“我也不知道，好好睡着醒了就已经在帝都城了。” “噢，那回去你给嘟宝说说山上的事情，嘟宝想他们啦。” “好。” 唐溪俨始终微笑着看她们闲话，心上却已经开始抽痛。 此时，天光大亮，把山上的情形照得明明白白。 唐家祖祠算是被毁了大半，不过这里只是旧址，也没什么牌位这种重要东西，毁了就毁了。 巫灵珠被嘟宝拍没之后，所有的异象都消失，就像没存在过。 一名被嘟宝画的大花花抱着亲热了好一会的灼心堂弟子，在看到它消失后，喜极而泣。 殿门外的暗卫也被解救，只是伤势不轻，反而是殿内的其他人，都还好。 灼心堂弟子发了信号，接应的弟子会立刻赶来。 做完这些，他们打扫战场，把祁雨抬到了相对空旷的地上。 她此时已经闭上眼睛，再正常不过的过世模样。 唐溪俨解了外袍给她盖上，打算之后再给她重新入殓。 至于始终躺在棺材里的女娃，倒是依然一副安然模样。 嘟宝已经把二云一兽召回了空间，小方鼎抱着从天上掉下来的巫王老头也回空间了。 至于祁岚，还有气。 不过，也就还有气而已。 没多久，接应的人来了，嘟宝跟楚寒衿先上了马车。 而唐溪俨，走到了祁岚身边。 意外地，他看到顾姌已经在了，正想往她嘴里塞药丸，却被灼心堂弟子阻止。? 第158章 起效还挺快 “无妨。” 唐溪俨挥退了手下。 灼心堂弟子走远了去，只留下他们二人。 顾姌蹲着把药丸塞到了祁岚嘴里，站起来时支撑不住晃了下。 唐溪俨搀住她。 “谢谢。” 顾姌确实站不稳，便也没推开他的搀扶。 “这是我问嘟宝身边那个方脑袋的小人讨要的，说是能吊吊命。” “你有话想问祁岚？” 顾姌扭头对上他的眼睛，“你不也是吗？” 这时，祁岚呼了口气。 “起效还挺快。” 顾姌走近一步，在祁岚身边坐下。 “祁岚，我来问你，你真是祁岚吗？七年前，死了个女儿？你到底，会不会巫咒之术？” 马车载着嘟宝和楚寒衿一路回帝都。 唐溪俨培养出来的手下果然是心细，车上备了干净的水和帕子，和一些吃的。 楚寒衿是靠力气硬拉着才堪堪给嘟宝洗了手，不然，她直接黑爪子就拿来啃了。 是进城门的时候，楚寒衿发觉的不对劲。 空气中满是血腥味。 他想要掀开帘子，却被外头的灼心堂弟子压住了。 “小公子，外头的场面不太好看，别吓着小小姐。” 楚寒衿领会，从帘子晃动的缝隙间，看到外头横尸遍野。 他心一凛，看一眼嘟宝正吃得认真，才小声问。 “是出事了？” “是，有叛军攻城。不过，主子爷很久之前就收到了消息，皇上提前防范，已经解决了。” 楚寒衿知道昨夜怕不止是唐家祖祠凶险，碍于嘟宝，便不再多问了。 只是心里难免担心宫里的人。 “嘟宝，我想进宫看看，你先回唐家好吗？” 嘟宝拍拍嘴上的碎屑，“嘟宝不可以跟着去吗？” “我先去看看，再过去找你。” 嘟宝也不是胡搅蛮缠的孩子，当下就点头，“好！” 帝都城戒严，但有灼心堂弟子领着，马车自然顺利进去了。 进城之后，楚寒衿掀起帘子，果然看到城内街上空无一人，门户禁闭，安静得很，如一座死城。 他心紧紧揪起，又放下。 只是无人，地上没见血，那就是叛军压根没进城来。 马车一路到了唐府。 楚寒衿先抱着嘟宝下了车。 大门口，唐宝珠提前得了信，正神色焦急地等着嘟宝。 见她全须全尾地回来，眼泪都出来了。 “嘟宝，我的乖孙女！” “宝珠祖母！” 嘟宝步上一阶台阶，伸手想让抱，唐宝珠也伸手去接。 可祖孙俩到底是没抱上。 门前的街道上马蹄轻响，一人一骑往唐家而来。 年轻的将领已经摘下了厚重的头盔，策马在离唐家十步远的地方停下，翻身下马。 司暻霆将缰绳递给兵士，朝着门口台阶上的小胖丫头一步步走去。 最后，停在了三步远的地方。 “嘟宝，阿爹回来了。” 嘟宝是有些恍惚的。 那人穿着战甲骑着马好威风帅气，可是背着光，她也看不清脸长什么样。 等到他下马，她就觉得身形有点熟悉。 再等他走近了，她看到脸，心想这位叔叔长得挺好看，跟她那走了好些天不回的阿爹有点像。 直到他跟自己说话，她才有点反应过来，却不知道自己已经怔愣很久了。 司暻霆心里一酸，这该不是找到了亲爹，不认得自己了？ “嘟……” “呜哇——” 嘟宝突然仰头大哭，嚎哭，狠狠哭，小嘴嗷嗷地冲着天，涕泪横流。 哭得所有人都吓到了，楚寒衿一把给她撑住了背，怕她哭得人都仰翻过去。 司暻霆急忙过去，可手足无措，碰都不敢碰了。 还是唐宝珠有点经验，赶紧给她胸口抚了几下，“宝，乖乖，好了好了……” 嘟宝哭得一抽一抽的。 “阿……阿爹，嗝！嘟宝以……以为，嗝！你……你不要嘟宝了……呜哇——“ 司暻霆这还哪儿端得住，赶紧单膝跪地把人搂进怀里。 “是阿爹的错，阿爹不该走这么久，阿爹怎么会不要嘟宝呢，阿爹天天想嘟宝呢……” 这一场哭，把唐府附近的人家都给闹得人心惶惶。 还以为叛军攻进来了呢！ 有胆大地把门窗掀开一条缝往外看，才算放下心。 没事，是家里孩子哭呢！ 最后，马车载着楚寒衿从唐府门口离开。 而嘟宝是被司暻霆带着骑马走的。 唐宝珠垮着脸，接人接了个寂寞。 他们一路往皇城赶。 嘟宝因为刚哭过，司暻霆怕她吹了风皴了脸，把她藏在怀里。 “今日事还未结束，发生了什么阿爹一会儿跟你说。” 嘟宝自然同意，只要阿爹不是因为不想养她不回来的就行。 “嗯嗯，嘟宝乖，嘟宝跟着阿爹，不嫌弃阿爹身上臭臭！” 厮杀了一夜满身血汗确实味道不咋好闻的司暻霆：…… 昨夜叛军攻城，被司暻霆带玄衣卫于城门口全部歼灭。 而皇城内的厮杀，也止于禁闭的皇城大门内。 昭曦帝本就得银蟾密报，察觉有些不对劲，再加上唐溪俨呈上的灼心堂情报，就知道自己大致没错了。 南海王司铭瑞秘密入城，里应外合攻入皇城，另有两路大军在外，配合攻城。 一路人日夜兼程突袭，还有一路大军后至接应。 福王司暻霆领了他的玄衣卫挡在城门口，接应的大军也已经有人半路拦截。 皇城内的嘛，呵，只要是司铭瑞那个好大喜功的蠢材领兵，昭曦帝一个指头都给他摁死了。 但咱就是说，还是不要说大话，说大话容易闪着腰，也容易被劈刀。 慈清宫里，昭曦帝坐在内殿，太医围了一圈，正给他裹伤。 太后看那翻着的血肉，一点不心疼。 她喝了一口伏月给倒的茶，时不时看着儿子铁青的脸笑一声。 昭曦帝遭不住了，“母后，儿臣都受伤流血了，你不担心便也罢了，怎么还笑？” “该！” 太后把茶杯递给伏月。 “谁让你那么爱表现？一来就巴巴地上去给丽妃挡刀，以你的功夫，要解围那不是随便的事情，非拿肉身去挡。” 还在皇后面前，那不是存心给自己老婆添堵嘛！ 昭曦帝怒了。 你可以说他功夫不行，可以说他判断失误，却绝不能说他拿自己血肉给那糟心的女人挡刀！ “什么就给她挡刀，是她自己非要冲过来，明明我是给舒儿挡暗器！”? 第159章 嘤嘤嘤…… 昭曦帝气急，也没压着嗓门，外头偏厅的人都听到了。 季皇后听到那声“舒儿”，更是心头直跳。 昭曦帝犹不自知，把夹在手里的一枚暗器丢到太医的药盘里，依然在那里叨叨叨。 “瞧瞧，我都把暗器接住了！她不过来撞我一下，我定能躲开后来的长刀！” 个死女人，见她就没准没好事。 这下好了，季舒肯定以为自己功夫很差！ 他朝偏厅的方向瞥了眼，想象隔壁那女人脸上会是多么冷静自持，眼中夹杂着几分对他的鄙夷。 总之都是那女人不好！ 十几年前害她，现在又害他！ 凸！ 昭曦帝一生气，刚敷了药的伤口又崩出血来，愁得太医额上又是三层冷汗。 丽妃在偏殿里坐不住了，拎起长裙就想往内殿去。 “皇上，哪是臣妾……” 季皇后理了下自己的腰佩，“拦住。” 黑衣女卫拦住了丽妃，还一个巧劲把人推回了椅子上。 丽妃没有被撞疼，但确实有点没面子。 “大胆！小小奴婢，居然敢推本妃！” 黑衣女卫甩了下染血的匕首，还刀入鞘。 丽妃咽了下口水，转而朝向季皇后。 “皇后这是做什么，臣妾只是想进去看看皇上。皇后不心疼皇上，臣妾心疼，流了那么多血。” 她说着就哭嚎着拿帕子擦眼睛。 擦了几下，见季皇后依然没什么反应，眼波一转就呼啦起身，直接站到季皇后面前去了。 “臣妾实在是担心皇上，皇后就让臣妾进去看看，臣妾实是担心啊，嘤嘤嘤……” 个死女人，自己不爱见皇上，还想管着她？ 皇上都多少时日没来后宫了，她刷一刷存在感怎么了！ 季皇后皱眉，“呱噪。” 黑衣女卫往丽妃膝窝里踹了一脚。 “啊！” 丽妃双膝跪地，两声脆响。 “疼死我了……” 这回可是真眼泪，丽妃气得口不择言。 “季舒你……” 黑衣女卫上去就直接一个耳刮子，“放肆，皇后娘娘的名讳，是你能叫的？” 丽妃双目通红，“你敢打我？” “怎么，本宫，打不得你？” 季皇后一双清眸睨向丽妃，那眸中突现的冷色令丽妃吓了一跳。 “就你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本宫打不得你？” 丽妃还想嘴硬，“臣妾做什么，臣妾是担心……” “担心谁？太后？你担心太后就是把敌匪从你宫里引到慈清宫？累得二皇子一介少年对上几十个大男人，浑身是伤？” 原本两处都早有准备，丽妃待在自己宫里闭紧宫门就什么事都没有，甚至暂时都没有叛军过去她那里。 可她非要来慈清宫，结果半路上遇到了一队叛军，硬生生把人全都引了过来。 丽妃心虚，知道自己理亏。 她当时确实觉得自己那里守着的人太少了，想着太后这儿肯定安全，才过来的。 “臣妾，臣妾是太害怕慌了，而且臣妾确实担心太后……“ “你担心太后就把敌匪引来，担心皇上就把他往刀上推？” 内殿里的昭曦帝差点高兴得拍大腿，提到他了，提到他了！ 舒儿注意他了！ 季皇后哪里知道自己陈述事实，却被人误以为是关注。 “臣妾没有……“ “管你有没有，”季皇后听丽妃翻来覆去的听烦了，“本宫想罚便罚，还要看日子吗？拖回她宫里去。” 吵得头疼。 想到里头皇上太后听着，丽妃顿时觉得自己面子里子都没了。 还想朝内殿里喊的，可早有女官使人上去直接捂着嘴摁走了。 丽妃“呜呜呜”个不停，希冀的目光一直盯着内殿，可最终也没等到有人替她出声。 太后在内殿老神在在地喝茶，一根眉毛都不带动的。 丽妃被摁走之后，季皇后先是因室内终于安静下来，舒心地呼出一口气。 但很快又蹙了下眉心，很不情愿地起身朝着内殿缓步走去。 进去之后，她目不斜视，垂眼瞧着地下，恭谨端庄地朝太后行了个礼。 又侧过身，顺便朝着昭曦帝行了一个。 “臣妾一时气急，处罚了丽妃，还望太后、皇上恕罪。” 太后笑眯眯地不接嘴。 昭曦帝急吼吼地接上了，“你那一下哪里是处罚，她在你面前如此无状，就罚她三个月不准出宫门！再、再罚她半年月俸！” 真要死，刚才瞥到熟悉的身影过来，他居然不敢看移开了视线。 现在他把人也罚了，她，会高兴的？ 昭曦帝这才把视线转过去，却恰好看到季皇后面上一下讥笑。 她只是又蹲身一福，却是往太后的方向那儿去了一步。 “太后，如今敌匪尽数就擒，臣妾想回玉衡宫去。” 闻言，太后下意识去看儿子的脸色，果然看到失望之色。 唉…… “舒儿，事情还未完全结束，哀家这心里还有些颤巍巍的，你受累再陪陪哀家。” 季皇后急忙挽住太后的手臂，“是臣妾不孝，那臣妾，再陪陪太后。” “这才对嘛。”太后拍拍她的手背，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昭曦帝心里感激太后，却也更觉酸涩。 她还是不愿跟自己待在一处。 这时，外头有了响动，司泽明从外头进来。 昨晚他裹了伤之后也没闲着，有一队叛军又来冲撞慈清宫，他在昭曦帝带人过来之前也是抵挡了好一阵。 疲累了一晚上，可少年郎却不见疲惫，反而多了几分沉稳。 “父皇，宫里的叛军已尽数抓获，还有，前头来报，攻城的叛军，也已经被八皇叔歼灭了。” “好！”昭曦帝听了消息精神一振，“臭小子果然赶上了！” 太后啐他一口，“什么臭小子，那是你弟弟。霆儿不是在灾区吗，怎么赶得及的？” 一向不爱多说话的季皇后听到这消息倒是展颜笑了笑，“怕是八弟早得了皇上旨意，暗中提前赶来了。” 昭曦帝挺了挺胸膛。 她这是在夸他？是？ “嗯哼，那什么，其实朕早知南海王意欲谋反，也在宫中安插了不少细作，朕自也可把人都一个个揪出来 ，再直接把南海王给处置了。可这样打草惊蛇不说，所费需时。所以，就干脆将计就计，引他前来，朕也可知他还有哪些同伙。”? 第160章 撒谎精怎么办 昭曦帝朝着太后拱手垂头，“累母后忧心，是儿臣不孝。” 太后摇头，“你没错，若是哀家，也会这样做。” 她转向司泽明，“明儿，那可见着你八皇叔？” “回皇祖母，还不曾。孙儿问了，说是着急去了哪里。” 太后递给昭曦帝一个疑惑的眼神。 昭曦帝略想了下，“大概是去唐家了。” 昨夜兵分两路，唐溪俨带着他灼心堂的人去唐家祖祠了。 他是知道兵变一事的，若是抓到了长岚，带回了嘟宝，应是会把嘟宝送回家的。 八弟解决了叛军，大概心急去见嘟宝。 事情到了今日，昭曦帝也没必要瞒着了，就把长岚和唐家祖祠的事情全都说了。 太后长叹一声，“没想到宫中有人行如此迷信之事，连累了嘟宝。” 季皇后记得嘟宝，想起那个可爱又胆大的胖女娃，也是有些挂念。 一挂念，有些话就脱口而出。 “皇上怎可不让人看好嘟宝，让她去做危险的事情？” 她下意识地瞪了昭曦帝一眼，两人倒是对上了一眼。 昭曦帝一边被她略怨恨的一眼瞪得心里痒痒的，一边又觉得有些委屈。 “哪是朕让她去的？是、是寒衿那臭小子带去的。” 季皇后对楚寒衿还有印象，只记得也是个冷冰冰不爱说话的，一时惊讶他会跟嘟宝这样性子与他完全不同的一起，也就没注意昭曦帝盯着自己勾勾缠缠的眼神。 太后在一旁端着茶碗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勉强压了下上扬的嘴角，交待伏月给众人送水洗漱准备吃食。 天光大亮的时候，宫人来报，福王和雏凤学院楚小夫子求见。 “总算回来了。” 昭曦帝让带人进来，禀退了些多余人等。 二皇子司泽明经昨夜一役，特别想知道这方面的事情，也想知道嘟宝那个可爱妹妹的情况，就留下了。 昭曦帝也没想让他走。 对丽妃他是烦到不行，可是这个儿子他是挺满意的。 光是半大二郎不惧危险，护卫了母亲和祖母，就值得他看重。 季皇后见他刚才早膳盯着一样肉点心吃了不少，因为八弟求见才匆匆放下筷子，怕是没吃饱。 她附耳女官悄声吩咐让厨房再预备，时刻热在灶上。 “太后娘娘！陛下伯伯！” 嘟宝人未至声先到，远远地就开始冲里喊了。 众人听她中气十足，知道她肯定无恙，都不自觉笑起来了。 司泽明忍不住到门口迎。 见到人先朝嘟宝挥挥手，然后恭敬地对着司暻霆一礼。 “侄儿拜见八皇叔。” 司暻霆有些日子没见司泽明，见他长得高壮了些，手上有包扎，怕是昨夜也出了力，赞赏地点了点头。 “明儿。” 他抱着嘟宝，身后跟着楚寒衿，进到主殿内跪下拜见，行了大礼。 嘟宝被他抱了一路也不肯下来，这会儿知道要行礼自动下来了。 才行完礼，小鼻子嗅了嗅，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于是哒哒哒先跑到太后那里，两手摆在太后腿上。 “太后，昨晚宫里也有人打架吗？” 太后左右端详了她一遍，形容狼狈了点，头发也乱了点，可精神得很，应是没事。 “怎么，你也跟人打架了？” “对啊！” 嘟宝自豪地晃了晃圆脑袋。 “嘟宝打赢了，可厉害啦！” “真的啊？”太后逗了她一会儿之后，瞧向楚寒衿，佯装怒道，“你这孩子，说说，都多久没来看哀家了？这便算了，还带嘟宝去冒险，可伤着了？” 楚寒衿跪着答道：“太后赎罪，是寒衿的错。” 昭曦帝瞪他，“太什么后？叫母后！” 楚寒衿眼里热起来，轻声喊了一句，“母后。” “朕呢？” “皇兄。” 昭曦帝咳嗽一声，瞄了季皇后一眼，“还有呢？” 楚寒衿从善如流，“皇嫂。” 昭曦帝满意了，却被人用力扯了几下裤腿。 嘟宝撅起小嘴巴，“陛下伯伯，不许瞪三斤哥哥。” “你还不许？”昭曦帝用力捏了把她肉嘟嘟的脸，“朕还没骂你呢！晚上不睡觉，瞎跑什么？” “嘟宝才没有瞎跑呢，嘟宝打败了坏姨姨！” 提到正事了，司暻霆插嘴道：“皇兄，事情复杂，还容寒衿慢慢道来。” 他朝旁边季皇后和司泽明脸上看了一圈，季皇后便明白了。 她找了借口带司泽明离开，其他四人带着嘟宝进了内殿，伏月上茶之后，退出去把门关上了。 楚寒衿把昨夜的事情一一细报，那些怪力乱神之事都被他简化了，不是他隐瞒，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但祁岚想用巫咒之术夺嘟宝身体让女儿复活的事情，他都说了。 其他人听着只觉得这个祁岚实在是失心疯了，但是，又能理解她。 失去亲人的滋味，母子三人都经历过。 嘟宝在听到三斤哥哥撒了些谎的时候，盯着他看了很久。 楚寒衿一后背冷汗。 万一嘟宝以后他就是个撒谎精怎么办？ 可嘟宝冲他笑了下，又自顾自玩太后给她的珠串子去了，完全不上心的样子。 楚寒衿松了口气。 他停了一会儿，又面色凝重地说了一件事。 哐当！ 太后没坐稳，一手扶到身旁几上，打掉了一个茶盏。 “你说……什么？” 楚寒衿朝她一拱手，低头再禀道：“衿儿见到了玉露姐姐，我虽从未见过姐姐，可见过她的画像，起先境况紧急也没注意，事后再看，分明就是玉露姐姐。” 司暻霆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眼眶瞬间红了。 昭曦帝也是满脸怔然，好久都发不出声音。 楚寒衿知道司玉露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尽可能地多说一些。 “虽然衿儿没来得及说给唐先生听，但相信他会把玉露姐姐妥帖带回来的。” 太后最先绷不住，拿起帕子擦眼泪。 嘟宝把脑袋趴在她腿上，从帕子底下看她。 “太后，你怎么哭了？玉露姐姐……是棺材里那个小姐姐吗？” 太后擦了会儿眼泪，抚着她脑袋，“按你三斤哥哥说的，怕就是的。” “她是谁？” “是你陛下伯伯和阿爹的妹妹，过世的时候，只有五岁。” “真的吗？原来，嘟宝梦里的小姐姐，是阿爹的妹妹啊。” 第161章 救援不及 “什么梦里的小姐姐？” 嘟宝把自己做梦的事情给众人一说。 “嘟宝还以为小姐姐就这么不见了，原来是被坏姨姨给抓走了。” 太后眼中又要落泪，拿手抬起嘟宝的肉下巴。 “看来你真与哀家的玉露有缘。” 司暻霆紧绷着下颚，闭了闭眼，缓和情绪。 当年因为玉露的死，他与皇兄有了嫌隙，皇兄更是因此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而嘟宝出现后，他和皇兄之间轻易破冰，虽不能说是恢复以前的亲近，可却也是君慈臣忠。 昭曦帝也想到了跟司暻霆一样的事情，两人对视一眼，尽在无言。 最清楚个中始末的，当属楚寒衿。 司玉露是先皇和太后的最后一个女儿，太后三十六岁生的她。 一出生，就受尽宠爱，更是以最小的年龄被封了长公主。 可惜，或许是老天见不得她如此有福，五岁时，她央着八皇兄带她出宫游玩，不幸溺水而亡。 八皇兄当时受不得她央求，去给她买糖葫芦，救援不及。 玉露姐姐薨后的次年，先皇又因为思念她郁郁寡欢病逝。 八皇兄自责难当，而大皇兄气他失责，多年来更是处处为难他。 八皇兄从此变成个冷淡的性子，什么都不在意，更是把自己锁在自己宫门里常年不出。 直到四年前封王出府，才开始为朝堂效力。 只不过，人还是冷冰冰的，而大皇兄也经常给他找茬就是了。 比如嘟宝找到的那只小白虎，就是大皇兄非要他饲养。 可他又在朝臣面前表现出对八皇兄的不满，果然就有人暗中下手，放走了小白虎。 八皇兄为找小白虎费了不少力气，不过，也是因此找到了嘟宝。 更是因为嘟宝，他们之间的关系才有了缓和…… 楚寒衿回忆了一番之后，真心觉得嘟宝可能真的是如祁岚所说，是福运之女。 她吸引身边的人对她疼爱，而因为对她疼爱，少有交集的人纷纷开始正视自己的心结。 比如他。 若不是因为嘟宝，他也不会知道自己身边亲人尽逝是因为巫王的存在。 若不是担心嘟宝，他或许还会怕自己的“扫把运”影响嘟宝不敢接近。 往事虽是发生在多年前，可现在想起依然心中疼痛，众人缓和了还一阵。 “衿儿，你刚才说，李太妃是因为记恨霆儿当时救了玉露没有救她的女儿歆菡，而长岚……祁岚是因为她的女儿当时也受牵连溺水而亡才……” “回禀太后，据衿儿所知，当时已经有侍卫下水去救司歆菡，李太妃归根结底是因为嫉妒先皇宠爱玉露姐姐过自己的女儿，而祁岚的女儿祁雨，应是当时凑巧也落水遇难了。” 司暻霆是当事人，只不过这么多年来因为愧疚始终不愿意去回想。 “母后，儿臣记得当时混乱，玉露和歆菡先后落水，我让侍卫去救歆菡，自己下水救玉露，之后……” 之后玉露没气了，他都快疯了，哪儿还能注意别的？ “当时嘈杂得很，儿臣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他孩子落水。” “我知道。” 众人抬头，见到唐溪俨轻推开房门一条缝，伏月远远地站着，离得颇远。 唐溪俨推开门进来，又回头抬手，似要扶什么人。 过了两息，一只纤细手臂伸过来，搭在他手臂上，撑了一把跨进来。 嘟宝看到甜爹就歪着小身子，伸长脖子看。 一见到后头来的人，眼睛一亮，挣开了太后哒哒哒跑过去。 “六姑姑！” 来人正是唐溪俨和顾姌。 顾姌拉了嘟宝的小手，笑了一下，就跟着唐溪俨跪在门口的位置。 “草民唐溪俨\/民女顾姌叩见太后娘娘、皇上、八王爷，贵人万福。” 两人老老实实叩首，直到太后说“免礼”才起来。 唐溪俨拱手，“草民无诏闯入，还请太后和皇上恕罪。” 昭曦帝率先摆手，“赦你无罪。母后，是朕让伏月看到他就直接喊进来的。” 此时太后自然不会在意这个，本他们几个私底下也不是特别看重这些，尤其这会儿事权从急。 “唐先生，你方才说你知道是……” “回禀太后，是关于祁雨。草民与顾姑娘查问过祁岚，她说，当时一共有三个小女郎先后落水，先长公主司玉露、先公主司歆菡，和祁雨。三人中，其实祁雨当时最有希望被获救。可因为她是后于两位公主被发现的，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两位公主那里，所以等有会水的下去救时，祁雨已经不行了。” 一切都是凑巧，可如果当时不是三个孩子先后脚落水的话，也许祁雨确实能救。 也难怪祁岚会发疯。 嘟宝握着顾姌的肉手紧了紧，“六姑姑，祁雨小姐姐好可怜。” 顾姌安慰地轻轻摇了摇她的手。 “嘟宝，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你可以难过，可难过之后，就要向前看。” “向前看……”嘟宝抿了抿自己的小嘴巴，仰头请求，“嘟宝想好好安葬小姐姐，可以吗？还有玉露小姐姐。” 她还不太懂，不晓得怎么向前看，可是，她可以做眼前自己能做的事情。 “老族长教过嘟宝的，入土为安，对吗？” 顾姌笑起来，轻道：“对。” 祁雨和司玉露，唐溪俨都命人带回来了。 那头，唐溪俨正禀报此事，“玉露长公主应是葬在皇陵的，如今被祁岚运来，怕是皇陵有损。” 司暻霆起身抱拳，“母后，儿臣请旨带人去修复皇陵。” 太后还没言语，昭曦帝就先回道：“修什么修，你这一身血的，朕自会派人去修的。” 太后本也是此意。 “也是哀家忘了，你们这一个个都是形容狼狈，该先去沐浴更衣之后再谋后续。” “太后，草民还有一事禀告。” 唐溪俨看一眼顾姌，“顾姑娘，此事是你问出来的，还是你来说。” 顾姌也不推脱，蹲身一福后上前一步。 “回禀太后、皇上、八王爷，民女与唐先生曾审问祁岚，她临死前告诉我们，她其实并不懂什么巫咒之术，是有人传了她邪物，借她的躯体行事！”　　? 第162章 你蹲下来点 楚寒衿跟嘟宝离开唐氏祖祠之后，顾姌便去查看祁岚，见她未死，便问了几个问题。 祁岚确实是那个死了女儿的首饰铺老板娘，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巫后。 她说自己这段时日时常浑浑噩噩地不知事，如行尸走肉一般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最早先，她确实是巧遇了李太妃，后者觉得她们同病相怜，把她弄进了宫。 后来，她于某道观中遇到个道长，见她思念爱女，就开解了她几句。 之后，她就时常会有不知道自己做什么的状况发生，到后面，更是经常控制不了自己。 开始偶尔还能晓得一些事情，比如她出过几次城，找过一个老乞丐。 回城时，她脑中混乱，总是想起夫君给女儿做的那个海棠发梳。 她记得自己好似伤了人，抢了人家一模一样的海棠发梳。 再后来，就完全不知道了。 司暻霆离开了一段时日，对整件事情知道大概并不晓得细节。 刚才听楚寒衿说那些他就有点心慌，现在听到顾姌说到这些更是心惊肉跳。 他到底是把嘟宝留在了个如何境地？ 楚寒衿听顾姌直接说了真相，而自己刚才说得却有些轻描淡写，不觉有些尴尬。 也有些气这个六姑姑居然没有帮着嘟宝，便投了个不太和善的眼神给她。 顾姌瞥见了，侧眼看身旁站着的自家胖丫头一眼，略一想倒是猜到了。 这个小子，倒是知道帮嘟宝遮掩，不给她惹麻烦。 她是嘟宝的六姑姑，就更不会不帮着了。 当下，她又继续说道：“民女当时观那祁岚气若游丝，神志不甚清醒，像是被人用了什么影响神志的药，才会说些胡乱之语。不过，昨夜我们确实被一些怪力乱神的术法伤到，想必她确实是被些古怪的方外之人驱策。” 唐溪俨到此时才插嘴。 “草民曾经游历关外，也坐海船出过外海，见过外族一些奇淫巧技，想来有人用了常人不知道的术法。但杀伤力有些大了，唐家祖祠的主殿几乎全塌了，恐还需彻查。” 顾姌垂眸看着地下，心里清楚唐溪俨为什么这么说。 想全瞒着是不可能的，唐家祖祠就在那儿，毁成那样非人力能为，只有模棱两可地这么说。 “嗯，方才衿儿也说了，朕准了，既然要彻查，便交于你。” 叛军降了，可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事交给唐家的灼心堂，正合适。 唐溪俨知晓这是皇上已完全认可他投效之事，便应道：“是。” 司暻霆心烦意乱之时，也没错过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 唐家，大昊首富的那个唐家么？ 看样子，像是投诚了皇上。 瞧他处变不惊领了差事的样子，倒也算是个人物。 嘟宝听他们说了好——长的一段话。 开始不太懂，那个祁岚坏姨姨，那么厉害竟然是有人……操纵她的？ 后来她有点懂了。 六姑姑和三斤哥哥一样，都想瞒着阵法啊，巫咒术啊这些事情。 嗯嗯，嘟宝也不会说哒！ 她抿紧了小嘴，站在那里乖乖对手指不说话。 昭曦帝针对这事问了几句琐碎，又确认了他们已经妥帖地把玉露给带回来了，觉得差不多了，就跟太后告辞。 “母后，此间事了，儿臣去前头善后去了。” 太后想到玉露又想落泪，赶紧忍住。 “去，母后想去看看玉露，顾姑娘，烦请你带哀家去。” 顾姌看向唐溪俨。 虽然遗体是他们一起带回来的，可人都是唐家的人，她又使唤不了。 唐溪俨知道她担心什么。 “我已经交待过了，他们会听你吩咐。若有异议……”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递过去。 “给他们看这个就行。” 顾姌接过，见玉牌雕刻精美，上头还有一个俨字，就知是他私人之物，并不是普通信物。 她觉得，不太合适，可在太后皇上面前，她也不便说什么，就接下了。 都有事做，司暻霆更是要汇报战况细节，得跟着昭曦帝走。 可他才跟嘟宝见了一面而已。 他到嘟宝面前蹲下，“嘟宝，你留在宫里等阿爹，好吗？” “嗯嗯，”嘟宝猛虎点头，“嘟宝在这里等阿爹！” “乖。” 唐溪俨立在一旁，瞥了毫无触动顾姌一眼，胸口有点闷。 嘟宝跑过去抱住他的腿，仰脸看他。 “甜爹，你去帮陛下伯伯做事，嘟宝在这里等甜爹！” 唐溪俨心上一暖，说了一声“好”，蹲下搂了她好一会儿。 这回，是司暻霆胸口闷了。 昭曦帝重重地“切”了一声。 “做什么做什么？都跟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她又不会飞走！” 嘟宝大眼睛布灵布灵眨了几下，小短腿又腾腾腾跑到昭曦帝面前。 “陛下伯伯。” 小胖丫头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蹲下。 昭曦帝不乐意，怎么跟招小狗似的？ 嘟宝不耐烦了，“陛下伯伯，嘟宝想跟你说件事，你蹲下来点。” 昭曦帝挺胸背手，抬了抬下巴。 “何事？” “是关于你的头……” 昭曦帝抢了嘟宝夹在腋下往门口走了好几步。 他凑到小耳朵旁边，低声吼道：“你小点儿声！” 嘟宝努了努小嘴，“谁让陛下伯伯不蹲下来？” “……好好好，现在不蹲下也能说了，说。” “祁岚坏姨姨不是咒你没头发的人。” “……咒？朕掉头发是有人诅咒？” “嗯嗯。这事情说起来复杂，嘟宝就是想问问你，有人讨厌你吗？就是……讨厌到诅咒你没头发这样？” “胡说什么，朕乃一国之君，谁敢讨……厌……” 还别说，这宫里确实有一个非常讨厌他的人。 昭曦帝怔愣半晌后，立刻拼命摇头，差点把金冠都给摇下来了。 “不可能！她才不会讨厌朕呢！” 嘟宝耸起小眉毛，“真的？” 昭曦帝说不下去了，把人往后头司暻霆身上一丢。 “当然真的！” 司暻霆堪堪接住嘟宝，额角暴突，差那么一丢丢就要上去踹龙屁了。 但是再看皇上的背影，怎么觉得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第163章 蹦了三蹦 司玉露在唐家祖祠的主殿里躺了一夜，可唯独她是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叨扰的。 即便是外头的棺椁被打了稀烂，她依然是逝去时那个模样。 当太后在一处偏僻宫室里见到七年前送走的女儿时，终是忍不住泪满衣襟。 “玉露……” 换了一身素服闻讯而来的季皇后扶住她。 “母后，小心凤体。” 她眼眶含泪，即便是多年来早习惯于隐忍，想到那灵动可爱的小女郎，还是难以自持。 同样的心痛，已经经历过一遍，又有季皇后和伏月在身旁宽慰，太后比起七年前大病一场，已是好了很多。 等太后好好看过司玉露时，季皇后示意伏月把太后扶走歇息。 待她们出去，她单独对着顾姌拱手。 “顾姑娘，本宫还要多谢你和唐先生，把玉露好好带了回来。” 顾姌连忙郑重回礼，“皇后折煞民女了。” 嘟宝看她们你行礼来我行礼的，也学着给季皇后礼了一个。 “皇后伯母，嘟宝可以过去看看玉露小姐姐吗？” “当然。” 季皇后示意女官带嘟宝过去。 嘟宝这次没有冒进，老实地跟在女官身后慢慢走过去。 司玉露这会儿已经被放进一口水晶棺材里，小小的一个，只占了半口棺材，也有宫人立刻临时搭了个小灵台，供奉着香火。 只她是七年前已经逝去的，早已被请进皇陵了，之后再如何仪式，还得等皇上来定夺。 女官给了嘟宝三支香，又指引她磕了头。 嘟宝听话做了，等把香给女官去插，就走到棺材边上，蹦了三蹦。 也没看到。 她左右看了看，跑去拖了个太师椅。 咯—— 响亮的拖拽声，吓得女官赶紧要阻止。 季皇后制止她，“无妨。” 女官身为皇后身边近侍，实是见不得这等没规矩的事情，可碍于皇后都不说什么了，她也只能闭嘴。 嘟宝浑然未觉，只专心把椅子拖到棺材旁边，然后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站到椅子上，巴着棺材边，嘟宝终于又见到了司玉露小姐姐。 她见过两个类似的小姐姐了，可没有一个跟司玉露一样，非常……非常…… 真。 司歆菡是借着聚尸丹和祁岚使用的巫咒术，跟活人一样行动，可嘟宝直觉她就是怪怪的。 祁雨自然连司歆菡都比不上，只是在吃了还魂香之后睁开了眼睛。 后来祁岚事败，她慢慢又闭上眼睛，逐渐又没了生气。 可这司玉露，嘟宝感觉到她真的已经不在世上了，毫无生机可言。 但整个人看起来，却跟自己也没什么区别，就跟睡了一样。 别说样子跟活着的时候一样了，肌肤依然是五六岁小女娃水嫩嫩的样子，甚至睫羽都根根分明。 有些不对劲哟！ “嘿咻！” 嘟宝一好奇，撑到了棺材边，头朝里，半个身子都栽进去了。 “哎呦，嘟宝小姐！” 女官吓得赶紧拉住了，免得她真掉进棺材里，惊扰了先长公主。 季皇后还是并不在乎。 因为她知道嘟宝发现了自己已经发现的事情。 “顾小姐，送玉露回来的时候，你不好奇吗？” 这个季皇后，从一出现打照面时，顾姌就看出来这是个心思清明的。 看着一副柔弱温婉的样子，可那眼神，实在是清冷得很。 这真是不错，她顾姌就喜欢人间清醒的女子。 “回皇后，民女好奇。” 昨晚，有那些怪力乱法衬托，顾姌还没发觉。 今晨把先长公主运回来时，她就觉得不对劲。 先长公主逝去七年了，为何仙骨毫无变化？ “民女斗胆，是否先长公主逝去时，太后赐了什么异宝？” 季皇后回道：“当时宫里一直留着一颗先朝的黑色定颜珠，说是能保逝者容颜如新神乎其神的，母后和皇上本来都是不信那些的，可还是找出来放在玉露身上了，又给她打了一套玄冰棺椁。” 说到底，是不是真的容颜如新不知道，但对活人来说，算是一种慰藉。 “可玉露身上，已经不见了定颜珠。” 顾姌心想，对啊，黑色的珠子，那怕不是被他们找出来巫后的巫灵珠。 “还请皇后娘娘恕罪，昨夜混乱，公主身上确实掉下来一颗黑珠子，已经被炸裂了。” 顾姌半真半假地说了。 “可民女观公主……并无变化。” 季皇后并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没嫁之前那也是见识广博的。 “本宫原也不信那珠子真这么神，但就算那珠子真的那么神，玉露看起来跟以往睡着的时候分毫不差，就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顾姌想的是，或许是那巫灵珠滋润的，毕竟祁岚拿玉露公主来藏珠子…… ？ 那什么定颜珠是七年前就放在公主身上的，可祁岚，是最近一两年才变得这么神神叨叨的。 难道那定颜珠不是巫后的巫灵珠，同色只是巧合？ 可公主确实被保存得很好，那就是，那颗定颜珠真的有效？ 可珠子呢？ 那边，嘟宝吊在棺材边上，大眼睛亮晶晶地，透过司玉露的身体看到了她体内的一颗珠子。 玉白的颜色，撒发着柔和的光芒，去往司玉露的四肢百骸。 嘟宝把视线挪到司玉露的脸上，似乎看到了梦里小姐姐的笑脸。 噢，原来，是因为这颗珠子让小姐姐依然跟生前这么好看呀！ 嘟宝再看珠子时，眼前有了幻象。 她看到一颗黑色的珠子被大人们放到了小姐姐身上。 经年累月，黑珠子慢慢没入了小姐姐的身体，不停地旋转着，吸了很多黑黑的东西，珠子越发得黑亮。 有一天，另外的一颗黑珠子又被放进来了。 后来的那颗挺霸道，把先来的那颗身上的黑东西，全都给抽走了。 原来的珠子就跟被扒了衣服一样轻轻颤抖，像是小娃娃一样抽泣。 随后，后来的那颗霸道珠子离开了小姐姐的身体。 嘟宝看得目不转睛，愣在那里好久好久没动，直到顾姌把她抱走。 “六姑姑。” 嘟宝搂住了顾姌的脖子。 “小姐姐身体里有颗很好看的珠子，会发光。” 顾姌惊讶，“你看见的？” “嗯嗯，嘟宝看见哒，嘟宝一看到珠子，就能看到小姐姐在笑！” 第164章 这是要去送给谁？ 顾姌懂了。 司玉露身体里有一颗异宝，能保持她的容颜不变。 “皇后娘娘，嘟宝的眼……光很不一般，既然她如此说，那先长公主必是能永久安好。” 她看向司玉露的水晶棺。 “只是还需尽快将先长公主请回皇陵为好。” 季皇后觉得这位顾姑娘实是心思细腻。 玉露过世七年样貌如一，真被外头都知道了，万一有狂悖之徒大胆冲撞，可不好。 本来没这事，她亦觉得将玉露早日请回皇陵为佳。 只是太后和皇上、八王爷对玉露很舍不得，她才不好开这个口罢了。 “顾姑娘说的是。” 顾姌心知季皇后听懂了，蹲身福礼，为刚才自己方才的大胆建议。 季皇后拍拍她，顺手戳了戳嘟宝的脸，惹得她想笑，又知道地方不对，便使劲憋着，一双小眉毛憋得乱抖个不停！ 司玉露的仙骨太后安排了妥帖的人看守，昭曦帝也已指派人手暗中请回皇陵。 当然也不能就这么随便就运回去，免不了要做一番道法，可又不能走漏风声。 昭曦帝想来想去，便指派了唐溪俨去找方外人办这事。 如此，唐家算是真真切切与昭曦帝关联上了。 南海王反叛一事，昭曦帝在翌日朝堂上做了评断，该赏的赏该罚的罚走了一圈过场。 而福王司暻霆，平叛有功，手下玄衣无字军让昭曦帝正式给了他统领，算是属于他私兵了。 有朝臣当场提出异议，说得好听，其实就是觉得司暻霆私兵过多，对皇上是个威胁。 对此，老首辅梁贺呵呵一笑。 如果不过明路，他或许也会担忧。 如果皇上对福王宠信无度，他大概也会劝诫。 现在，算了，没见皇上额角的青筋都突突了么？ 自家君上是个什么脾气，心里都没点数么？ 其实那些忙着表奏的都没听清楚，名义上是福王的兵，可除了留在他身边的一千人，其他的四千兵马要去往边疆入大将军萧稷军中，参与戍守轮转。 其实还有一些细节，可大概是因为此等做法并无先例，所以不少臣子都没仔细听。 反正，以他自己听来，里头的深意远不是福王手里兵太多这么一句话能说得清的。 听说前夜除了福王守城之外，萧稷大将军副将领兵截住了后续援军，大胆想一想，怕这无字军的事情，萧稷大概也早知道了。 且看着。 朝堂上因此忙了几天，司暻霆忙进忙出几天，嘟宝也就在宫里住了几天。 顾姌，也留在了宫里。 嘟宝惯例是住在太后宫里，而她则是被季皇后请去了玉衡宫陪她。 特殊时期，又是学院放假，嘟宝可是玩疯了，连带着六公主庆安也被带疯了。 说起庆安，因为德妃有些癫狂，太后也不敢让庆安跟她在一起，让她在淑妃宫中暂住。 嘟宝回来之后，想起庆安来，就常去找她。 五皇子看嘟宝还是很不顺眼，总是气呼呼的，甚至要动手。 让他吃惊的是，庆安居然不帮他了！ “五哥，其实嘟宝她……她挺好的，你就别总说她了，啊。” 庆安拍拍五皇子，兴冲冲跑出宫去赴嘟宝的约了。 五皇子目瞪口呆地瞅着她的背影。 庆安什么时候开始穿那种短裙了？ 她手里攥着的，可是月前说好要送他的九曲连环小机关？ 这是要去送给谁？ 还有，她什么时候，跑起来迈这么大步子了！ 庆安跑起来飞快，身后的小宫女差点没追上。 她一路跑到以前跟嘟宝遇见过的那个僻静小花园，果然看到嘟宝已经在了。 坐在块大石头上，甩着两条粗短腿，嘴里还嚼嚼的。 庆安一跺脚，“好啊，有好吃的你也不留点给本公主！” 嘟宝一听到，朝她疯狂挥手，“快来快来，阿爹又给嘟宝买好吃的啦！” 司暻霆回来之后，想着嘟宝如今是唐家人，等近阶段的事情了了就会回去，所以能留她在宫里住就留着。 这事唐家人有异议也没办法，一是唐家祖祠嘟宝遇险，留在宫里最安全，二是他们有异议也不敢说啊。 不过唐宝珠觉得还有个“三”。 她觉得，最近儿子一提起嘟宝就不说话了，有时还借着替皇上办事走了。 这一天她总算把人截住了，用力一拍桌。 “唐溪俨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嫌弃嘟宝我跟你没完！” 唐溪俨觉得自己真是冤枉，“娘你乱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嫌弃嘟宝？” “还敢说没有？我让你去接嘟宝你就说没空，再说你就走！” 唐溪俨一时接不上话，又借口遁走了。 嘟宝并不知道这些，真心以为自己留在宫里是大人们商量好的。 “给！” 这会儿，她拿了个纸包给庆安。 “这是阿爹找人出宫给嘟宝买的龙须糖，可好吃啦！” 庆安略显嫌弃地接过，“你又吃外头不干净的东西了，这个八皇叔也是的，宫里没好吃的了？” 说得挺狠，往嘴里塞得可不慢。 嘟宝看她吃得嘴上都是白沫，指着她嘴巴嘿嘿嘿笑个不停。 庆安被她笑得脸红，往她嘴上也摸了一把，“还笑我，你看看你自己！” 她手伸得太近，嘟宝为了看清，比成了个斗鸡眼。 庆安刚想笑，却被嘟宝一口舔光她手指的动作吓得站起来了。 “你你你，你干嘛？我的糖差点掉了！” 啊，沾到她口水了！ 嘟宝小舌头把嘴上沾着的糖屑舔了个遍，“不能浪费！” 庆安扁扁嘴，又坐下，任身旁小宫女给她擦手。 “你啊你，这么贪吃，小心哪天吃得肚子痛！” 嘟宝晃晃短腿，“才不会呢，嘟宝的身体棒棒哒！” 除了四爷爷为了让她学医药给她扎针，她小时候可没吃过苦药药！ ……那她自己给自己扎针算不算？ 不算不算，她的身体，就是棒棒哒！ 嘟宝举起了手里的纸包，直接往嘴里倒。 庆安眼角余光看到，摇头，自己拿手指优雅（自以为的）拈起一块来放到自己嘴中。 “嘟宝，本公主今天带来个好玩意儿，你肯定没见过！” 庆安把手里的小机关递过去，可等半天也没听到嘟宝的声音。 她觉得奇怪，扭头去看，却正好看到嘟宝闭着眼，一头往地上的石板栽下去了。 “嘟宝！”? 第165章 先看看九皇子 嘟宝一头栽下去的一瞬间，谁都来不及。 庆安已经慌了，手里又拿着东西，只赶上急喊了一声。 她身旁的小宫女那就离得更远了。 可偏偏今天芳菲也没在嘟宝身边，她斜着这么栽下去，绝对要头破血流。 庆安禁闭双眼，不敢再看了，喉间一口惊叫哭喊急切之下堵在那里，一下人就要憋得撅过去一般。 等她终于能缓过来，要把这一声哭出来时，小宫女狠狠拉了她两把。 “公主殿下，快看！” 她睁开眼，却见嘟宝确实栽到了地上，可什么事都没有。 她的身下，楚小夫子躺着，头磕在她们坐的大石头上，鲜血直流。 楚寒衿也是凑巧过来，刚到小园子的月洞门这里，就听到六公主叫嘟宝。 再一看，嘟宝头朝下就要往地上栽。 他当时脑袋“嗡”一声，内息急转，一个平冲，只来得及垫在她身下。 这一下冲得太猛，收不住脑袋就“咚”一下磕到石头上。 眼冒金星的同时，丹田也一阵抽痛，是他刚才突然发力闹的。 若不是他丹田跟以前不一样，未必赶得及给嘟宝当肉垫。 “嘟宝？” 他晃了晃脑袋，挣扎着要起来看嘟宝。 庆安这会儿被小宫女拉了两把睁开眼睛，把手里糖一丢就蹲下去扶嘟宝。 别看她七岁的人拉个三岁多的，居然差点拉不起来。 楚寒衿眼前看得清些，坐起来的同时，正好把嘟宝顶起来些。 “嘟宝，你醒醒啊！” 庆安把人拉到自己怀里，一看没破皮没流血，气息也挺稳，除了闭着眼没醒，什么事都没有。 “这是……睡着了？”她心存侥幸地问楚寒衿。 楚寒衿一只眼睛被血糊了，只睁着另外一只眼察看嘟宝。 “不是睡了，倒像是昏了。” 可……也昏得太安宁了。 有点不对劲。 楚寒衿想以神识问询几个小宠，结果却是泥牛入海，一点回应都没得到。 他又想用神识进嘟宝的空间，也是没有反应。 楚寒衿有些慌了，还觉得头晕起来。 他强忍着，起身把嘟宝包起来了。 庆安一个小女郎，看他满脸是血还要抱着嘟宝往外走，急得满头汗。 “快！”她支使小宫女，“快去找人，还有，通知父皇，让他宣太医候着！” 若是平常，庆安一定会为自己能想到这些自傲，可现下嘟宝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她也顾不上自夸，一路跟着楚寒衿跑，还伸手想托着嘟宝的脚丫子。 可楚寒衿心急，快走了几步感觉自己还可以，又运了内息一路急纵起来，庆安哪里跟得上！ 小宫女运气不错，跑了一段居然遇上了小车子，一听是嘟宝出事，算了下脚程，让小宫女继续去旭阳宫里禀报皇上，自己跑远一些的太医院找太医。 都知道嘟宝得太后皇上宠，谁也不敢怠慢，小车子更是伺候过嘟宝，简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到了太医院，一听是嘟宝出事，当值的太医立刻就拎了药箱去慈清宫。 小花园离慈清宫近，楚寒衿把人抱进去。 因为运气狂奔，头上伤口也没包扎，鲜血直流了半张脸，一进门差点把一个小宫女给吓晕。 楚寒衿拼着一口气，把嘟宝直接抱去了她住的偏殿。 刚把她放到床上，胸中翻涌，一口腥甜上来，堪堪转过头对着床外，就是一口血喷出来。 “九皇子！” 伏月听到动静过来的时候吓得魂都没了，直接把以前的称呼叫出来了。 她冲过去扶住楚寒衿，让他去窗口的塌上躺着，又急忙叫人给他拿薄被来盖。 “快，去喊太医！” 伏月急喊一声，又奔到嘟宝床边，看她脸色什么的都是还好，起先也以为是睡了。 可喊了好几声也没醒，再一想九皇子这么抱着人来，一定也是出事了，于是赶紧让小宫女们看着人，自己跌跌撞撞冲出去禀告太后。 太后和季皇后正在花园里，顾姌这些天都住在玉衡宫，也过来了。 尤其太后知道顾姌就是嘟宝嘴里那个很会种花的六姑姑，更是跟她说起那些养花的事情，聊得兴起。 这会儿听到伏月惊惶的喊太后，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太后，快去看看，嘟宝小姐和九皇子……不好了！” 太后手里的花剪掉到地上，不是季皇后扶着，人差点撞到花盆。 “怎……怎么就不好了？” 刚才不还高高兴兴地说去找庆安玩吗？ “衿儿也……” 顾姌第一个跑出去。 一边跑一边脑中忽然想起老族长在嘟宝下山时候，说起的话来—— 嘟宝死劫难解，除非，找到亲人。 可如今，她不是找到亲爹了吗？！ 顾姌一进偏殿就见嘟宝躺在床上，好好的睡着，一点也瞧不出什么事。 可她依然锁了眉头，快步过去坐到床沿，抓了嘟宝的手腕摸脉。 在村寨里，她也跟四爷爷学过一些简单的医术。 奇怪。 嘟宝的脉息……怎么这么慢？ 太后和季皇后进了偏殿，看她正在搭脉，就下意识问：“怎么样？” 顾姌摇头，“我医术浅薄，没搭出什么来。” “伏月，太医呢？” 伏月正让小宫女拿巾帕按住楚寒衿头上的破处，自己拿过宫人绞好的湿帕子要给他擦脸上的血迹。 “已经去喊了。” 正说着，门口小车子的催促声传来。 “李太医，你倒是快一些啊！” 说着他人就到了门口，朝后看着急得跺脚。 李太医后一步吭哧吭哧地跑来，满头大汗满脸通红。 还在他平日勤于锻炼，否则就这小子刚才这一路拽过来，非断气不可。 季皇后往门口走了两步，“李太医，你快来看看两个孩子。” “是。” 李太医深呼吸两口，然后赶紧跨进门去。 小女娃昏睡着脸色尚好，小少年确实脸色灰白。 依着他们行医的准则，应是先看少年的，可这里是皇宫，他还是要请示的。 于是转向太后，正要躬身行礼之后询问，太后却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 “先看看九皇子。” 李太医心一惊。 他在宫里也几十年，却也是想了一下才记起，这九皇子是先皇义子，如今去了雏凤书院的楚寒衿楚小夫子。 “是。” 他也不多话，立刻先去看楚寒衿。 头上的是外伤，身上内息有些乱，大概是用力过猛又气急攻心，不是什么大问题。 李太医给楚寒衿处理好之后，起身向太后禀明，随后又去看嘟宝。 一摸脉门，直道“奇了”。? 第166章 恐怕也是出了事 “李太医，可是看出嘟宝是怎么了？” 太后心急地问。 “回禀太后，微臣觉得嘟宝小姐的脉并无不妥，就是慢一点，只是……” “只是什么？” 李太医纠结了半天。 “只是她的脉走得特别慢，一般来说，这般大的孩子脉是要比大人促上很多的，可现在这速度，比大人都慢了不少。” “那……那怎么解？” 李太医在床边直接跪下了。 “太后赎罪，微臣……微臣不会解。” 一般是有异常导致脉不对，可这小女娃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他也不知道如何治啊！ 太医一跪，顾姌的心也跟着一沉。 连太医都没办法，那…… 嘟宝自己倒是跟着四爷爷学了些医术，可她自己怎么给自己治？ ……对了，四爷爷！ “太后。”顾姌跪到太后面前，“民女知道谁能治嘟宝，恳请太后让民女出城。” “真的？”太后一喜，“那好，辛苦你跑一趟，伏月，去让人给顾姑娘准备马车。” 顾姌摇头，“我可以骑马，更快一些。” “那好，哀家派些人跟着你一起去。” 顾姌点头，“还请太后多看顾着嘟宝一些。” “这还用你说？哀家当她是亲孙女一般。” 另一边塌上，楚寒衿挣扎着坐起来，“六姑姑。” 顾姌走过去扶住他，“殿下，你流血不少，动作莫要太大。” 之前她就挺喜欢这少年，因为他为了嘟宝能付出自己。 以为他是担心嘟宝，当下宽慰道：“你不用担心，我去找的大夫医术很好，一定能让嘟宝醒过来的。” 楚寒衿摇头，放低了声音凑近她才说道：“六姑姑，你可还记得那祁岚是怎么说嘟宝的？在她还是巫后的时候。” 顾姌记性一向不错，回忆了下，就想起来了。 福运之女，无上瞳术，千万功法于一身。 千万功法…… 没来由地，顾姌眼皮一跳。 “九皇子殿下，你的意思是……“ “嘟宝人见人爱，又常有福报，她这次，或许是，过满则亏……” 楚寒衿越说声音越轻，顾姌听懂了他话中的意有所指。 嘟宝非同一般人，怕不是引来了什么邪祟？ “我知道了，刚才我说的大夫，其实是嘟宝的四爷爷，我现在回去山上找他。除了他，还有老族长……总之，你放心。” 还不待楚寒衿反应过来，房门打开，几人跨进房内，脚步匆匆。 昭曦帝首当其冲，进来就想骂人，“那些个人都是跟什么吃的，也不知道护着主子！” 他说的是嘟宝身边的那些暗卫，唐家祖祠里受伤的都去养伤了，银蟾手里暂时没那么多合适的。 好在宫里相对安全，就先新拨了一个保护嘟宝。 方才嘟宝突然失去意识，暗卫已经要现身去救，不过是没楚寒衿身法快。 之后也想出来代替头磕破的楚寒衿抱嘟宝回去，也是没他跑得快。 他一摸脑袋，只好比庆安的小宫女先一步去通知昭曦帝了。 昭曦帝生气，头一个就找他撒气，但他不能现身，所以暂时也没啥，就是事后肯定是要受罚就是了。 “嘟宝？” 生气归生气，昭曦帝摸嘟宝额头的时候动作轻，声音更轻。 因为他占了床边，司暻霆近不了身，只能匆匆看一眼。 唐溪俨那就更是站得远了。 “顾姑娘，”司暻霆想起进来时候听到的话，“你说你要上山去村寨？” 顾姌起身朝他一礼，“是，嘟宝的四爷爷曾经是声名赫赫的一代神医，我想去找他来。” 司暻霆走近一步，几乎是凑到她身边，小声道：“可村寨已经不见了。” 他悄悄把自己去给嘟宝送过信的事情说了。 “恐怕也是出了事。” 村寨不见了？ 顾姌眼睫颤动，脑中闪过几幅画面。 她扶住额头，“王爷，我刚回帝都城时是不记得事情了，也是才恢复。如今你这么说，我似乎想起来一些事情。” 她忽然神情焦躁起来，“民女斗胆请王爷多派些人手随我前去。” 观她神色，司暻霆知道多半是出事了，还待再问，却是被走过来的唐溪俨抢先了。 “王爷，不如我陪顾姑娘去，我手边，还有些人，也有些能人异士可立刻同行。” 司暻霆略一思忖，颔首，“那就有劳唐先生了。” 最近他确实走不开，唐溪俨是嘟宝的亲爹，他去也合适。 唐溪俨转脸遥望嘟宝粉嘟嘟的小脸，眼神里带着悲意。 “嘟宝也是我的孩子。” 顾姌跟着唐溪俨出宫了，太后嫌房里的人太多，等他们看过之后就敢他们走。 “哀家前头事多，你们兄弟俩还是去，左右嘟宝都是这样，衿儿没大碍，哀家都会看顾着的。而且，还有舒儿陪着呢。” 昭曦帝和司暻霆先后看过楚寒衿的伤势，听太后这么说也知道他们留在这里没太大用处。 司暻霆握着嘟宝的手，“劳烦母后了。” 太后只是摇头，知道他不是不知道她也关心嘟宝，只是到如今，也只能说这些。 昭曦帝则把目光移向季皇后。 这回，季皇后没有闪躲，直视他的目光。 “皇上放心，臣妾会留在慈清宫里，直到嘟宝醒来。” 言语还是如以前那般恭谨，但语气已是寻常，不再刻板。 要不是不合适，昭曦帝真想抱着自己老婆哭一场。 最后当然克制住了，大踏步离开。 越过她身边后，忽然一个急停。 “你……皇后大病初愈，勿要太过劳累。” 背着身生硬地说完，急匆匆走了。 季皇后看那略惊惶的背影，嘴角不自觉要扬起。 却在见到门外两人时，又拉下。 “母后，”司泽明拉着哭哭啼啼的庆安，“儿臣和庆安可以进来吗？庆安实在担心嘟宝。” 季皇后调整了一下情绪，面上又恢复平静。 “进来是可以，可嘟宝还昏着，你们九皇叔也受了伤，可不能吵闹。” 庆安用力吸了下鼻子，手背使劲抹脸上的泪珠，“母、母后，庆安不哭，庆安不吵闹。” 季皇后摸了摸她的脑袋，“进来。” 这孩子，如今看着倒是比以往好了不少。 是因为跟嘟宝玩得久了。 季皇后在心里祈祷，希望嘟宝能渡过这一关。? 第167章 我自会带她离开 嘟宝抓了把自己头上的小辫子，觉得相当奇怪。 她的龙须糖呢？ 唧了几下小嘴，一点甜味都没唧出来。 嘟宝又脚跟一转，一个圈就把周围都看遍了。 抬头是天，低头是天，前后左右还是天。 她觉得有点熟悉。 “好像嘟宝来过这里嘛……” 噢，不就是在唐家祖祠的时候，她被那个坏姨姨拉到个阵中，和这里一模一样的嘛！ 可坏姨姨不是被抓了？ 嘟宝记起自己前一秒是在跟庆安一起吃糖说话，而且，她也不能跟二云一虫一方说话了。 喊了半天没反应。 她又就地躺下，还拉过一朵白云盖着，结结实实睡了，也进不去空间。 完全睡不着。 嘟宝福灵心至，一咬牙一闭眼，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不疼。 “哎呀，原来这些都不是真的啊！” 这下她可放心了。 如果是有人对付她，她对付回去就好了嘛，嘟宝腻害！ 如果连她自己都不是真的……那就随便怎么样嘛，嘟宝也没办法呀！ 嘟宝摊手耸肩，都没当回事，随便挑了个方向，小手一背大爷逛街那么走起来。 她边走边玩，把旁边那些云团一块当球抛，或者拉了两大块来捏小人。 看到小人的小手手真的好小好可爱，她忍不住流了口水。 于是做贼一样四处看看，然后偷偷咬下来，还没嚼呢，就化了。 嘟宝讪讪地把小人放到一朵云上。 没味儿的。 这么没滋没味地走了好一会儿，在嘟宝快没耐心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云挡住了去路。 嘟宝好奇地过去摸，竖着的两片，像门帘。 轻轻拨开，还真的跟门帘一样能打开。 而门帘的另一面，是嘟宝曾经很熟悉的画面。 她欢呼一声，冲了过去。 唐溪俨没有让顾姌骑马，给她备的宽敞马车。 半强硬地扶她上去之后，他自己也上去了。 一队二十人的车马，急速出了城。 “顾小姐，这马车的速度并不慢，不会耽误的。” 唐溪俨在马车侧面坐下，倒了一杯茶递给正对车门坐着的顾姌。 顾姌没接。 “唐爷，”她按唐家手下那么喊他，口气不是很好，“有话你就直说，若是想摆脱嘟宝也无妨，我自会带她离开唐家。” 唐溪俨略惊异，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顾小姐有此误会，是因为觉得唐某近日以来，少见嘟宝吗？” “你放心，我不是不讲理的人，父母对亲生子女狠心我也不是头一次见了，没什么。” 他在唐家祖祠那晚，对嘟宝还很是关心。 可回来之后，尤其是在福王回来之后，对嘟宝的态度很奇怪。 说是对嘟宝喊福王阿爹拈酸吃醋，又不尽然，她已经不止一次抓到这人看嘟宝的眼神都忧郁得很了。 刚才嘟宝都昏睡了，不管是皇上还是福王，都很紧张，衬得他这个嘟宝的亲爹，显得有些冷漠了。 唐溪俨知道她误会了，“我怎么会对嘟宝狠心，便她不是我女儿，我也不会……” 他忽然顿住，终于把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敛去。 “顾小姐可认得此物？” 他从马车的小柜里，拿出一柄折扇递过去。 顾姌接过，展开。 唐溪俨盯紧了她的表情。 这折扇除了用料不错之外，没字没画的，其实挺普通，所以顾姌一开始也没认出来。 可当她摸到扇柄上一处凹时，脸色一变。 唐溪俨没有错过，“顾小姐是想起来了？” 顾姌心绪波动又强自压下，收起扇子看向唐溪俨，单刀直入。 “你是那晚在破庙跟我共度一夜的人？” 这样隐私之事，她问得相当坦荡，唐溪俨觉得自己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是。” 他把四年前自己被人陷害之后又中药流落破庙的事情说了。 “这四年我一直都派人找你，但始终没有线索。” 她就像凭空消失一般。 “直到有个老乞丐约我去破庙，我才拿回了这柄折扇。” 顾姌明了地点头，“你当然找不到，那日之后，我就进了山，被老族长收留了。” 村寨隐蔽，她又没出山，自然是找不到的。 “那，你是如何会去破庙？” 唐溪俨始终觉得过于巧合。 “即便顾家主母害你被污蔑成了外室所生的庶女，可你仍是顾家骨肉，为何之后从没听过顾家人找你？” 如果顾家有动静，他或许就会查到当时跟他在一起的是顾姌了。 顾姌冷笑一声。 “听唐爷所言，是查过顾家，那就应该知道，比起我出事，没有我的存在，对那位顾夫人来说才是最好的事情。” 顾姌的生母是顾老爷原配，只不过成亲生女都在外县，离顾家根基的帝都城十万八千里。 顾老爷原是因为被父亲厌弃才去的外县，后来父亲发现他是被族弟冤枉的，自然就让他回去了。 可顾姌生母刚生女不久，不能长途劳累，顾老爷觉得机不可失先回去了。 这一去可就长久了。 等到顾姌十岁，生母病死，他才把人接回去。 接下来的也没什么新奇的。 无非就是顾姌回到顾家，发现生父早已另娶妻室，还有了一儿一女。 但让她气极的是，明明生母才是原配，却生生被打成了外室。 顾姌不服气。 你可以不疼我不管我，甚至不认我这个女儿，可你把爱你如命的妻子贬低如此就绝对不能够。 于是顾家鸡飞狗跳，顾夫人受不了了最后决定釜底抽薪除了她。 “我去破庙那会儿，中了狠辣毒药命不久矣。或许是我命不该绝，四爷爷给我解了毒，我便留在村寨了。” 听完之后，唐溪俨微低下头，捏紧了手里的折扇。 “嘟宝……不是我们的女儿？” “当然不是！” 顾姌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赶紧否认，然后看到他的表情，忽然懂了。 “你以为嘟宝是我们的女儿，但是后来发觉我待她并不是母待女这样，所以才心情不好？” 唐溪俨苦笑一声，抬起头来。 “给我折扇的老乞丐，是祁岚给了钱来找我的，告诉我我有个女儿，后来祁岚暴露，我也以为她是为了引嘟宝入局才……没成想，嘟宝居然不是我们亲生。” 顾姌一听脸上就红了，骂道：“生什么生，你我当夜并未成事，哪儿来的孩子？” 第168章 自然不是 顾姌并没把那夜的事情当回事。 因为在她看来，她不过是遇到个神智混乱的男人，被乱摸了几把而已。 “你那晚虽然神志狂乱，但最后是自己撞晕的，我当时中毒虚弱，算是跟你一起在庙里过了一夜。天亮之后，我听到有人喊着找过来，就自己走了。” 她说完之后，看唐溪俨有些沉默，就又说道：“唐爷，你我当时都是受害者，我也并不那么在意你们有些许肌肤之亲的事情，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嘟宝，那自然绝对不是我们的孩子。” 唐溪俨似乎才醒一般。 “顾小姐，你确定你没有记错？” 顾姌对他一问再问是觉得有些烦的。 她姑娘家都不用他负责了，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可见他表情认真，也只得又确定了一遍。 “绝对没错。” 唐溪俨沉默片刻之后，不由苦笑。 “所以，嘟宝真的不是我的女儿。” “她自然不是……你说什么，不是你的女儿？” “是。” 唐溪俨把手里的折扇丢到小桌上。 “唐某除了亡妻和你，没近过第三个女人的身。若你们并未成事，那嘟宝自然不是我的女儿。” “可，嘟宝告诉过我你们是用紫兰汁验过血缘的。” “是。而且，还有一件事不合理。” “什么事？” 唐溪俨郑重其事地对上顾姌的眼睛。 “我的记忆里，你我确实发生过关系。即便是现在我已经信了你的话，我的脑袋里还是这样的回忆。” 两人此时都顾不上尴尬，这种事情必须说开了才能知道准确的真相。 “所以，如果我的记忆是对的，那么你的记忆就是……” “假的。” 可如果是假的，紫兰汁必然是假的。 而紫兰汁是宫里准备的，那岂不是宫里还有人有问题？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一种背后有另一双眼睛盯着他们的感觉。 “据我所知，能让人的记忆发生改变，不是有人用了药就是用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术法，不管是哪一种，进到村寨，就能解决。” ……只要他们能进得去。 村寨里，嘟宝坐在村中最大的一棵树下。 屁股底下垫着个木头箱子，手肘支在膝盖上，肉手捧着小圆脸，葡萄籽一样黑的大眼睛随着人来人往的脚步移动。 她看到很多人在村子里走来走去地忙忙碌碌。 三叔公和四爷爷去老族长的院子了，大概是又去找他下棋了。 五叔叔出去打猎回来了，带回来几只小兔子和一只狍子。 他把东西交到负责做饭的七婆婆那里，然后抱了一只小兔子出来了，还笑得相当古怪。 之后，他回了家一会儿，然后又抱着小兔子出来了，换了身衣服，头发也重新梳过了。 从嘟宝面前走过，去了六姑姑家。 六姑姑出来给他开院门，他傻笑着要把小兔子送过去，敢平时打猎时候的利索样子完全不同。 嘟宝是在看到六姑姑的时候发觉不对的。 她穿过了云帘之后就回到了村寨，高兴得不得了。 可不管她喊谁，谁都不理她。 想拉他们，手却穿过去了。 起先嘟宝以为是自己的意识回到了村寨，所以大家看不到她，就跟以前的小灰灰和小火一样。 可看到了六姑姑，她才意识到这整个村寨都是假的。 所以，要怎样她才能离开？ 别的都好说，就是她饿了。 七婆婆那里的吃食好多，可她都吃不了啊！ 唐家的车队速度很快，唐溪俨和顾姌才说完没多久，就已经进了林子。 马车不方便进去，唐溪俨便留了一人看车，其他人策马进山。 “顾小姐，你自己可以吗？” 顾姌主动走到一匹马旁，“我可以，这山上有平整的山道，我也跑过几次，可以的。” 既然如此，唐溪俨也没多说，看她上马的架势还算熟练，也就放心。 又顾姌带路，他们比当初司暻霆带人上山走得快许多。 但到了地方，哪有村寨的影子？ 大家下马，把马藏在附近林子里，顾姌领着唐溪俨走到原来大门的位置，压低了嗓音。 “唐爷，嘟宝遇事，到了此时有些事情我想应该告诉你。” “顾小姐，嘟宝即便非我亲生，我都希望她好好的，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顾姌望向原来村寨的大门位置，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村寨里的人原来是个玄门门派，老族长就是玄门的师尊，他是随祖师爷所示，带着整个门派隐居山中。” “所谓玄门，便是会些凡人不会的术法，比如符咒、医蛊、阵法等等。嘟宝……是在襁褓之时被老族长捡到抱回来的，我们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这么照顾。” “可逐渐地，大家发现她的不同。她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这本也没什么，玄门中人开了天眼的人也能。可是，她可以把那些虚无的东西变成看得到的。” “比如每个人的气运，玄门中会此道之人大多都是靠感觉，再厉害一点的能看到气运之光，可嘟宝，她把别人的坏气运变成了乌云。” 唐溪俨经祁岚一事，多少已经知道了一些。 可听顾姌这么具体仔细地说出来，他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你是说，嘟宝可以可视化别人的坏运气？” “是。不但能看到，还能吃。她刚满周岁，就能吸食我们头上的坏气运，那人就不会再倒霉。” 唐溪俨回想，似乎嘟宝也有总看他头顶的动作出现过。 “关于嘟宝，她还有其它的能力，祁岚说她‘万千功法于一身’所言非虚，不过此时也来不及细说。老族长因为发现嘟宝命带死劫，除非找到她的生父不能化解，便命她下山去找。” “她离开之后，老族长算出玄门有难，便设下阵法把村寨隐匿了起来。可后来，连我们自己都出不去了，不知道是谁暗中改了阵法，将我们都困在村寨里。” “老族长担心嘟宝，还托梦传她灵器，提点她修习术法。我原本是在村寨里的，可有一天突然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到了帝都城，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顾姌停顿了下。 “无论这个改阵法的人是谁，我觉得，都是冲着嘟宝来的。”? 第169章 玄门阵法 “福运之女，无上瞳术，千万功法于一身。祁岚……不，应该说是巫后，当时是这么说嘟宝的，对吗？” 唐溪俨认为，举凡是冲着谁去，那人身上一定有值得冲的地方。 嘟宝一个孩子，能有什么？ 不外乎两样。 一是身怀巨宝，二是本身就是巨宝。 嘟宝很显然是后者。 顾姌颔首，“没错，她是这么说的。” 前两样她自己就体验过，嘟宝小时候跟他们去抓鱼猎兔，永不落空，轻轻松松。 瞳术更不用说了。 至于千万功法，嘟宝是跟着四爷爷学过医药之术的，其他的……村寨里的每个人都曾把自己的本事教过给她。 比如她自己，也曾教过她一些心算谋术。 “那就不会错了。” 唐溪俨朝后打了个手势。 “我手下虽没有玄门之人，但也有会机关阵法的人，且先看一看。” 他的提议，顾姌是认同的。 “我虽不会玄门阵法，不过听老族长提过一些。” “那就麻烦顾小姐也帮着看看。” “客气了唐爷。” 顾姌把村寨原来的范围告诉了唐溪俨的人，那人把大概位置一标，便循迹破阵。 那些地方不是过不去，只是走过去就是乱石草木，现在想，大概是幻境。 顾姌还有一个自己的小秘密，她往村寨原来的大门走去，凝神放松，尽量放空自己。 等她再睁眼，跨进大门位置，就能看到一些隐隐约约的房屋和人影。 她退回去，心里已经有数。 此时，唐溪俨的手下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主子爷，属下无法破阵，布阵的人用来做阵眼的并非寻常物件。” “那就是没办法了？” “阵破不了，可属下觉得也许能进去。” 这人功夫只是普通，可对阵法机关极有天赋，往往有一些奇思妙想。 “属下的想法，是怪力乱神之说，主子爷要是觉得污耳，还请恕罪。” “你说。” “是。属下大胆猜测，原来的阵法是个隐匿阵，说白了是障眼法，普通人看不到，自然就不会知道这里有座寨子。” “可不管看不看得到，寨子就在那里，改动阵法的人是为了不让里头的人出来，却不一定……” “却不一定不让外头的人进去。” 顾姌正好回来，接了嘴。 那人点头同意，“小姐所言甚是，所以属下觉得，若有机缘，或许有人能进去。” “我就是那个有机缘的人。” 顾姌转向唐溪俨，背着他的手下。 那人机灵，立刻后退了好几步。 顾姌轻声道：“唐爷的记性好，应该还记得祁岚说过，我是两世魂。” “是。” 对此，唐溪俨也不是太敢想。 可若是敢想，那这顾姌或许是……两世一魂，再世为人。 “我这事，太长了，以后再跟唐爷细说，但我同意刚才的小哥所说，我要进去。可进去了，未必能再出来，所以有几句话，我想再跟唐爷交待。” 唐溪俨看着顾姌坚定的眼神，手背到身后做了个手势，“顾小姐请说。” “若是我没有出来，希望唐爷不要放弃希望，嘟宝的情况不是一般生病，想解就得找些奇能异士，老族长跟我说过，大昊南面有座不高山，或许有玄门中人，唐爷可派人一寻。” 顾姌一口气说完，朝着唐溪俨行了一礼，扭身要走。 却被唐溪俨拉住了手肘。 “都说完了？”唐溪俨又道，“可记下了？” ？？？？ 远处，离他们足有二十步的一名唐家手下忽然抱拳，“回爷，属下记下了。” 唐溪俨解释，“他的耳朵灵，刚才你交待的他都听清了，现在可以走了。” 说完，他就这么扯着顾姌直接走了。 他脚步不慢，顾姌被他扯得脚步有点乱。 “你、你也去？” 唐溪俨头也不回，直接踩进了村寨大门的位置里，还猛走了一段路才停下，回头。 “放心，段秦在外头，若我们出不去，他知道怎么办，唐家也还有我母亲坐镇，坏不了。” 顾姌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什么就坏不了，她是问这个了吗？ 可她还能说什么，进都进来了！ 唐溪俨环顾四周，眼里看到的还是石头树木的，跟刚才没什么不同。 “怎么，我们进去了吗？” 顾姌暂时不想理他，侧过身子尝试精心凝神。 闭眼又睁开之后，眼前的场景晃动，人影房屋影影绰绰的。 她辨认了一会儿，发觉自己正站在离大门最近，五哥家院子的篱笆旁。 心里一喜，摸索着到院门直接推门进去了。 唐溪俨一直注意着，见她跟半瞎一样的动静，立刻凑过去虚扶着。 “五哥！” 顾姌心急进去，高声喊人。 可她忘了，五哥家有恶犬。 忽然耳边听到一声犬吠，就见一个大黑影要朝自己扑过来。 顾姌下意识往后一躲，恰好进到唐溪俨怀里。 唐溪俨的功夫并不比段秦的差，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觉还是让他抱着顾姌退了好几步。 顾姌没有挣脱他，往后好几步之后，她看到有个人影拉着了大黑影。 “滚开大黑，没见是六妹吗！” 是五哥的声音！ 顾姌听得清楚，一高兴，人就要往前扑，“五哥！” 扑自然是没扑出去的。 唐溪俨感觉到有人近身，一手把顾姌禁锢在身侧，另一手反转一掌已经朝人拍过去了。 五哥，嘟宝的五叔叔还没从见到顾姌的惊喜中反应过来，靠着多年打猎练出来的机敏和好身手，才堪堪避过。 再一看这人把顾姌搂得那么近，当下就火冒三丈。 “你特么谁啊？放开六妹！” 吼完，一个箭步就迎过去了。 这下唐溪俨明确感觉到有人打过来了，一个巧劲把顾姌往后甩离战圈后，凭感受应战。 顾姌把他甩到后头站定之后，一抬眼，就见他已经跟五哥打在一起了。 这一下，可把五哥看扎实了。 “阿姌。” 顾姌回头，看到了老族长、三叔公、四爷爷，村寨里的其他人听到动静也纷纷从家中出来。 老族长的手中，一张黄符刚刚燃成灰烬。? 第170章 情况比较复杂 看到黄符，顾姌就明白为什么自己能看清了。 “老族长！” 她高兴地走过去，又给三叔公和四爷爷见了礼。 “四爷爷，我正要找你！嘟宝……” 顾姌起了个头又立刻停下。 “不，先让五哥住手，那是跟我一起的。” 老族长摸了把胡子，笑眯眯的。 “诶，先别急，让他们再打会儿。” 三叔公同款笑容，“嗯嗯，老朽虽然不懂武艺，不过这瞧着，怎么老五要输了啊？” 他确实没看错。 五哥原本觉得唐溪俨一个“小白脸”能有多厉害，手里也就出了三分力。 可才对了三招，就知道自己轻敌了，这是个练家子。 加上他心里还气小白脸刚才占顾姌便宜，想着稍微狠点也没什么，就使出了五分力。 打到后面不对了，这……这赢不了啊！ 他不想被顾姌看轻，说自己连个小白脸都赢不了，干脆就出了全力。 大不了，打伤了他求四爷爷救他嘛！ 唐溪俨没他想得多，上来就是认真对待的，毕竟，这是个他连看都看不到的对手。 随着老族长一张符，眼前人显露了真容，他也不敢轻忽，因为这人招数虽然简单朴素，可不管力道还是内劲，都高的吓人。 两人连连对上了百招，连五哥院子的篱笆都倒了一半，大黑早就躲进屋里去了。 周围没有劝架的，不光看热闹，还有叫好的。 顾姌已经没有想法了。 她！想！走！ 可一瞥，见武疯子小八都已经跳到五哥家屋顶就近观战，还摸着自己的剑蠢蠢欲动时，就觉得不得不出手了。 她不会那些内劲呼来呼去的，只用了最简单的方法止战—— 直接走进战圈。 正打得热闹的两个男人眼角余光瞄到她裙角，刚呼出去的内劲全都急急往自己身上收，有志一同地都后飞了老远。 顾姌瞪了唐溪俨一大眼，声音硬邦邦的，“跟我去见老族长。”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她瞪，唐溪俨觉得有点没面子，不过他久经商场，变脸的功夫说来就来，借着掸衣袖已经换了一张微笑的脸，跟着顾姌走了。 五哥一打猎野战王，没有那么收放自如的脸上功夫，在他们随着老族长走了很远之后，才悲桑地嘀咕了一句。 “回来之后居然连看都没看我……” 嘤嘤嘤—— 老族长的堂屋里，几人围坐一团，顾姌把自己莫名出现在帝都城之后的经历一一告知。 “就是这样，嘟宝突然昏迷，脉速极缓，我才想找四爷爷去看看。” 老族长一摆手，“你四爷爷去了也未必有用，嘟宝这不是身体的问题，是有人背后搞鬼，把她的元神拉去别的地方了。” 四爷爷喝着自己的养生茶，表示同意。 “我从来没与你们这些年轻辈提过，嘟宝几个月起我就给她银针刺穴疏通过一遍筋骨，泡澡都是我配的药方，轻易不会生病。” 老族长也跟着表态。 “我也还没跟你们提过，我第一天把嘟宝捡回来就给她起了一卦，她的死劫跟一个命格逆天的人有关，这次怕不是此人背后作祟。” “巫后。”唐溪俨脑子转得快，“有人操纵了祁岚的身体行事，有位巫王前辈说那人是巫后。” “你们居然还遇到了巫王？”老族长惊奇道。 “似乎是嘟宝遇到的，具体的我们也不是特别清楚。” 可惜那位九皇子楚小夫子受了伤，他应该是最清楚的。 “不对啊，我让嘟宝只要专心练医术和炼丹术就行了，怎么还遇上巫王了？” “哎呀，老族长，你就先别说什么巫王了，你就说说我们现在怎么才能让嘟宝恢复！” “阿姌，你莫急。”三叔公摇了摇自己那把白羽扇，“不是你老族长不着急，是这其中的情况比较复杂。” 顾姌抿了抿嘴唇，最终住了嘴。 唐溪俨瞄她一眼，朝三叔公一拱手。 “叔公，并非是顾小姐着急，而是她与那人也有仇。” 三叔公“哦”了一声，笑道：“那你倒是说说，她跟那人有什么仇？” “若我也被人莫名弄到另一个地方，失去过几天记忆，又被人抓走装进棺材里，怕也是要结仇的。” “哈哈哈，你这后生倒是了解她，以阿姌的性子，那确实是要狠狠教训那人的。” 五哥看不下去了，气呼呼道：“三叔公，你们就别再复杂来复杂去了，赶紧想办法救嘟宝！” 最好赶紧让这人滚蛋，离开顾姌的身边！ 老族长拿出了算卦的龟壳，用三枚铜钱起卦。 唐溪俨不禁腹诽，原来所谓玄门师尊算卦，也是跟路边的道长一个架势。 正想着，老族长忽然冲他笑了一下，趁他怔愣时，手在桌上铜钱卦象上轻轻抚过。 眼前忽有香风飘来，唐溪俨闻出是淡淡的檀香味。 再看半空中似有丝丝云雾缠绕而来，在卦象上空盘桓扭结成一张圆形云盘。 清新的白色逐渐沉下去，染上淡淡褐色，硬化成细碎石子，最后凝聚成一张石盘。 石盘于空中竖起，金色的上古文字大小各异，不停闪动。 “这就是嘟宝的命盘。” 老族长一挥袖，命盘上的文字明灭变幻，最后在中间留下了一个血红的文字。 文字的笔画非常曲折，分别延伸出条条红色细线。 石盘周围原本淡淡的云雾也开始泛起了黑色。 整个画面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其中一条红线，在某一处停下，现出一颗金色的小星星。 另一条，接上的是一个绿色的符号。 第三根连着的，是一个黑色的圆圈。 老族长伸手指着小星星，“这，是嘟宝的生父。” 又点到绿色符号，“这是指我们玄门门派。” 还没点到黑色的圆圈，顾姌先问道：“这黑色的是不是要害嘟宝的人？” “命盘不会算得这么具体，只能说此人对嘟宝怀着恶意。” 顾姌太了解老族长的说话风格了，凑过去一点对唐溪俨耳语。 “意思就是这人要害嘟宝。” 唐溪俨知道她是揶揄老族长，想笑却不能笑，只能说正事。 “顾小姐，这个黑色圆圈你不觉得眼熟吗？想不想巫后的巫灵珠？” “像。” 顾姌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其实，她觉得巫后就是想害嘟宝的人。 唐溪俨也是这么想的。 “老族长，你能跟我们说说巫后吗？” 老族长喝了口茶。 “不用说，你们来之前，我们正商议出一个办法，需要你们来办，只要成功，不但你们能知道巫后到底是何人，我们也能出去。这件事，非你们不可。”? 第171章 很危险 五哥一听相当不满，当场拍桌子站起来了。 “老族长，为什么是他们去？不就要两个心意相通的人嘛，我跟阿姌也可以去啊！” 老族长抬手让他坐下，“你别打岔，阿姌一回来就鸡飞狗跳，你好歹长进点！” 若是平时就算了，可在唐溪俨面前被老族长这么数落，五哥整张脸都红了。 气的！ “他他、他一个外人……” “他脑子转得比你快！” 老族长抢断他的话。 “我这新设的迷境可花了个把月才嵌入了封住我们的阵法里，只有一次机会，我需要个脑子好的，你哪来的脑子？” “那他就……” “比你强！” 老族长重重哼一声，一旁四爷爷看五哥憋屈得脖子都红了，给打了圆场。 “他也是担心阿姌安危，希望把握大一点。” 四爷爷从怀里掏出两个瓶子递过去，“这里是我做的升天丸，你们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这名字，唐溪俨眉间一跳。 顾姌谢过四爷爷，小声解释：“四爷爷喜欢给他练的药取奇奇怪怪的名字，这是救命药，他连嘟宝都没给过一粒。” 唐溪俨表示理解，收下后客气地向四爷爷道了谢。 然后，他把小药瓶放在桌上，食指一下一下慢慢地抚着药瓶的红封口，声音忽然慢下来。 “老族长，晚辈先在这里告个饶，晚辈不会什么玄门之法，保险起见，有些事情想先问个清楚，不知方不方便？” 老族长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和三叔公、四爷爷两人悄悄对了个没挑错人的眼神。 “当然方便，唐爷请问。” 唐溪俨没错过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立刻接着老族长的话尾问道：“迷境很危险。” “对。” “需要两个人同时进行。” “是。” “闯境需要心智坚韧之人。” “……你想到了？” 老族长忽然意识到，他刚才的不是问题，都是肯定。 “顾小姐身世特殊，晚辈也是刚刚才想到。” 老族长点头，“其实你不问我也会在你们入境之前说清楚，此迷境是我嵌入围困村寨的阵法，一旦有人进入，会遭到阵法抵抗，它本就是在我的障眼阵法上改动，所以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却会让你们陷入自己的心结，当然，玄门中人也会称之为，心魔。” “前辈何以认为，我一定能闯过去？又或者，确定我一定会同意入境？” “喂！”五哥忽然站起来冲过去，一把揪住了唐溪俨的衣襟，“让你入境破阵是看得起你！” 顾姌起身，“五哥，住手。” 即便被人揪住了衣襟，唐溪俨自岿然不动，只是将冷冽目光死死盯住了老族长。 “最后一问，是不是你们招惹了巫后引嘟宝下山，让她有机会害嘟宝？” “老族长？” 嘟宝摸着肚子，跨进老族长家的堂屋。 “老族长，你在不在？你快想想办法，嘟宝肚子饿饿……” 嘟宝从小就不爱哭，可她觉得此时此刻她大概是可以哭一哭的。 如果，哭了以后可以有吃的。 tt 老族长家里没人，嘟宝空转了一圈只得出去。 没想到出门的时候，正遇上老族长回来。 她眼瞅着熟悉的身影进了院子，拔腿就冲。 “老族……长？” 咦？ 老族长的胡子咧？ 老族长手里拿着龟壳翻来覆去，可神色恹恹，似乎没什么精神。 “师尊！” 身后有人喊他，他回转过身，斥道：“喊什么喊什么？师什么尊？什么师尊？这里没有！” 五哥背着弓，缩着脑袋任骂。 “傻站着干嘛，有事说事！” “噢，我要去看看昨天摆的陷阱，那位置有点远，可能会晚点回来。” “嗯，知道了。” “那我走了。” 五哥才走了两步，又被喊停了。 “回来！” “怎么了，老族长？” 老族长拿着龟壳，横着来回走了好几次，久得五哥差点把弓弦都摸断了。 总算，老族长有了决断。 “我跟你一起去，你等我换件方便的衣服。” 他进去屋里换衣服，走过院中的石桌时，顺手把龟壳放下了。 嘟宝拖着腿，腆着小肚肚，脚不离地地挪挪挪挪过石桌那边，垮着脸爬上了石凳上。 她斜着眼看那龟壳，伸出一根胖指头。 “吃，又不能吃。玩，又不能……能玩！” 嘟宝尖叫出声，她居然可以碰到龟壳哎！ 她晃了晃龟壳，听到里面有响声，于是歪着根小舌头，拼命晃了几十下。 等三个铜板掉出来落到桌上，就转着圆脑袋各个方向看。 “这个是那什么什么卦来着？” 看、不、懂。 嘟宝噘嘴。 算了，不看了。 猜！ 嘟宝把小鼻子快皱到眉心，才憋出来一句。 “唔，老族长跟五叔叔出去是……要抓小野猪！” 她记得自己曾经跟着五叔叔出去抓到过一只小野猪的，她好喜欢，就养起来了，最后—— 烤了次掉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嘟宝干脆就留在老族长的院子里骑石头马。 她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中间有睡着了一会儿，后来被说话声吵醒了。 嘟宝揉了揉眼睛，扭头看到一大堆人围着老族长回来了。 他们是来看小猪猪的嘛？ 吸溜。 她更饿了，呜呜呜…… 嘟宝趴到石马上，不想看小猪，免得自己更饿。 可老族长总要回家的啊。 而且，他抱着“小猪”回来的。 “老族长，她这么小，能养活吗？” “这你说得什么话，她小是小了点，可我们这么多人，还能养不活个小娃娃吗？五哥你说是不是！” “……说是这么说，可老族长捡到她的时候，好像说了一句‘逃不过’什么的。” 老族长沉下脸，“都没事干了？散了散了！老三老四，你们跟我进来。” 一看老族长不高兴了，大家也不敢聊了，各自散了。 三叔公和四爷爷留下了，三个人先后要进屋。 “这是谁算的卦？”老族长注意到石桌上的铜钱，过去拿手指拨了拨，又道，“似乎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三叔公摇着羽扇，“怎么说？” “玄门讲究机缘，我早上那卦说今日出去会惹回大是非，起先我以为是劫，可后来仔细看了却发现是祸福难料。现在这卦是柳暗花明……或许我们不该把这孩子送走。” 嘟宝支着小耳朵呢。 孩子？ 她这才往老族长怀里去看，哪里是什么小野猪，是个刚生的小娃娃。 ……哎呀是她嘛！? 第172章 太粗糙了 所以，老族长刚才说的什么惹回的大是非，是指她？ 大是非她资道，三叔公教过的，是……是……反正不是什么好词！ 嘟宝冲到老族长面前，大声吼道：“嘟宝不是大是非，嘟宝是大宝贝！哼！” 从鼻子里重重出了一口气，嘟宝决定离开这里。 这里的老族长对她不好，还没有吃的！ 嘟宝说走就走，笔直一条道去往村寨大门。 “哎哟！” 结果被隐形的什么东西给弹回来，一屁股坐到地上。 “什么东西？” 嘟宝这次慢慢摸过去，发现打开的大门有堵看不见的墙，明明她已经看到了外头的花花草草，就是过不去。 最后没办法，生气地捡了颗小石子丢过去。 “连大门都欺负嘟宝！” 在唐溪俨冷声冷气地问出那个问题之后，所有在场的小辈都站起来了。 小八大拇指把手中剑顶出鞘一段，寒光压在唐溪俨的脖子。 五哥更是上蹿下跳地开始卷袖子了。 其他辈分低点没坐上桌的，也都对着唐溪俨怒目相向。 只有顾姌没有动怒。 她只是在看，仔细地看唐溪俨的表情。 “你凭何说是我们招惹了巫后？嘟宝下山是老族长依她的命卦做的决定，何来引她下山一说？” 唐溪俨转过脸对着她。 “我经商这些年，积累下不少财富，信奉的是天上不会掉馅饼，和凡事皆有因果。人家不用我们的货，要么是对方有更好的选择，要么是他们不愿跟唐家做生意，不管是哪种，都是前有因，后有果，反之亦然。” “现在的果，是嘟宝出事跟玄门有关，前因是玄门让她下山。下山的前因，是你们师尊算的卦。而目前所知的想害嘟宝之人，只有巫后，因为你们整座村寨的人都算关心嘟宝。” “那我就可以推测，是巫后让你们师尊算了那只卦，让嘟宝下上去找父亲，就有机会害嘟宝。祁岚身在宫中，若是嘟宝不下山，几乎不可能遇上她。” 顾姌心里承认他这推理是没错，可推理不一定是真相。 “你的推测，是在假设我们知道所有事情的前提下，这样的推测，太粗糙了。” “顾小姐，若事事都如此谨慎求证，可就太费时了，嘟宝还在等我们。” “……” “好了阿姌，小八，把剑收了。” 在老族长的示意下，小八不得不把自己的剑撤了，心里暗暗惋惜没法趁机跟这人打一架了。 “唐爷，你也莫来套我的话，我算卦的功夫虽然比不上本门祖师，但推算命盘的能力并不差，当今世上，活着的我称第二，暂时没有大胆的敢称第一。” 唐溪俨暗自佩服老族长发觉了自己刚才是试探，收了脸上的冷意，垂手朝三位老者抱拳以示歉意。 他不会玄门之法，也素来不轻易相信不熟悉的人，他必须排除这个村寨是敌非友可能。 能屈能伸，脑子活，心性也稳，确实是个人才。 嘟宝会找爹。 虽然不是亲的。 “嘟宝的命卦，我可以保证是真的，除非，有算命卦厉害过我的人。唐爷，我们也说了好一会儿了，不如，先接了村寨之困，如何？” 唐溪俨唯一担心的，是村寨对嘟宝有所图或者被人设计他们对嘟宝有所图，那样的话，他入那个迷境也会危险。 现在既然都说开了，大胆试一下势在必行。 迷境的入口，老族长设在村中心的大树，唐溪俨先随他们过去了，顾姌则回去换身轻便的衣服。 在宫里这些时日，都是季皇后给她张罗的衣裳，层层叠叠的宫裙，不方便。 家里的衣服自然都在的，她挑了一身窄袖劲装换上，又把头发拆了高高束起，看起来像个少年郎。 顾姌瞧着镜中的自己，想到旧事恍惚了一下，立刻翻下铜镜，提醒自己不要去想。 若是一会儿创迷境时心神恍惚，可是要命的。 顾姌到了之后，五哥看到她显露身材的扮相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唐溪俨顿了一下，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心神。 四年前的那一晚，她也是穿成了这般。 老族长给他们讲要做的。 “你们进去之后，需要找到阵眼，我原先是用一根树枝做的阵眼，改阵法的人用了特殊的东西做阵眼，多半是跟那树枝在一起，你们找到之后都毁了，村寨周围就恢复正常了。” 他示意小八给他们拿东西。 “这是我们玄门的令牌，东西已经破旧没用了，却跟我们这些人都有联系，有了这个，你们破阵之后就能回来，只要不陷入心魔太深。” “阵法和迷境纠缠，若是出现幻境就代表你们离阵眼近了……哦对了，你们两人还可能会被分开，无妨的，各自脱离幻境，会在阵眼处再会的。” 顾姌问道：“如果一人顺利找到阵眼，一人无法脱离幻境，破幻阵眼是否也能立刻回来？” “不行，必须闯过去，否则，那一人就要永远困在迷境里了，我也未必能再救他（她）。” 唐溪俨想到一个问题，“那为何一定要两个人一起破阵。” 老族长赞赏地点了点头，“看看，脑子好就是不一样，问到关键了。阿姌，你知不知道为何？” 顾姌的眼神有些躲闪，顿了好一会儿才给唐溪俨解释。 “因为老族长是个强迫症，他喜欢双数，若是我没猜错……那原来充当阵眼的树枝，大概有双数的树叶。” “大枝上六根分支，从下到上分别是十二、十、八、六、四、二张树叶，多余的我亲自揪掉的！” 听老族长如此兴奋的解说，顾姌望天无语，“老族长，本来你只要挑一个心性稳定的人去闯迷境就行了。” 一个人，满村子都找不出一个心志坚定的人吗？ “……时候不早了，你们快进去！” 老族长决定立刻结束话题，一张黄符贴到大树的树干上。 符纸从底下开始自燃，等它完全化为灰烬，粗壮的树干上现出一扇门来，里头白茫茫一片。 “走。” 顾姌率先走入，唐溪俨跟在后面。 他们进去之后，符门开始消失。 在最后一刻，唐溪俨忽然回头。 “老族长，双数的树叶和分支，可都长在一根大枝上，是单数。” 老族长细心一想，懊恼不已。 嗐，怎么把这忘了！? 第173章 仙女姨姨 “顾小姐，这个你拿着。” 唐溪俨喊住顾姌，把自己的一块腰坠递过去。 “若是你我失散，你凭着这东西，或许能回到我身边。” 这是他的东西，算是跟他有联系。 刚才老族长说玄门令牌跟他们有联系，能让他和顾姌在破阵之后回到村里。 可见带着亲近之物，可以让在迷境的人不迷失。 他都想明白的事情，熟悉一些阵法基础的顾姌也想到了。 “我也正想给你这个。” 她拿出来的是一个铜板，中间穿着根红绳，还有些温热。 “我换了轻便衣服，身上没什么东西，只这个是常戴的，请唐爷先帮我保管。” 意思是事后要还的。 “还有一事，唐爷不要再叫我顾小姐了行吗？你就叫我顾姌或者阿姌也行。我就直接叫你名字，行吗？” 唐溪俨脸上的表情相当意外，“顾小姐的意思是，叫我阿俨吗？叫我名字的人，都是这么叫我的，也不是不可以。那阿姌我们快点走，嘟宝还等着。” 顾姌有一段是脑子不转的，“阿俨”这两个字在自己喉间都转了几个圈了。 后来，才暗啐了一口。 什么阿俨这么亲密，占谁便宜呢！ 她说的是连名带姓！ 其实唐溪俨也不是故意要理解错的，他只是觉得精神放松一些，比较不容易被幻境迷惑而陷入心魔。 两人都没想到，幻境来得这么快。 而且，他们分开了。 “顾姌？阿姌？” 唐溪俨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摸了把手腕，缠在腕上的铜钱还在。 他瞧着眼前唐宅的高门大院，利索地跨进去了。 嘟宝在村寨大门上爬了三次了。 从这头到那头，又从那头到这头。 爬门柱的时候没什么，一路朝上就好了。 可爬到门柱中间那段的时候，讲真是有点惊险的。 嘟宝没到怕的。 还有什么比没东西吃更可怕的？ 再次爬下来落到地面，嘟宝重重地“唉”了一声。 门中间的隐形墙没有任何破绽，连门上的空中都有，完全阻隔了内外。 嘟宝的小肚肚开始咕咕叫了。 这还没什么。 要命的是，村寨里开始做！饭！了！ 这家的肉香，那家的菜甜，嘟宝闻着真是受罪。 “不行不行，再出不去，嘟宝要变成小瘦子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嘟宝要胖胖的才好看！” 嘟宝左找右找，发现了一处角落的大石头，上头青青绿绿又黑的，不知是谁家扔的腌咸菜用的。 嘟宝跑过去把石头抱了，回到大门这里，举起来就砸。 砰！砰！砰！ 隐形墙被震得抖了几下，村外的画面都扭曲了几下。 嘟宝高兴地更用力砸。 隐形墙没有被砸坏，可村外的画面却有了变化。 不再是外头的山林，而是变回了嘟宝刚来时的蓝天白云。 嘟宝举着石头，看到外头白云飘飘，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大圆盘，竖着在哪里转啊转。 圆盘上头有字闪来闪去，这些字她在老族长那里见过。 她还给雏凤学院的曹博士画过呢！ 字有金的，也有红的，大大小小的，嘟宝反正也不认识。 她也不在意，而是努力想看清圆盘下头站着的是什么人。 “这个仙女姨姨，有点眼熟……” 那女子一袭白纱，身姿绰约，裙摆轻轻舞动，确实很像仙女。 尤其是那一头长发，梳了个堕仙髻，坠了一根金色流苏熠熠生辉。 那金光晕晕，不知怎么反射到裙上就弥散开，衬得整个人想裹在星光里，更显飘渺。 她伸出手，嫩白长指点向盘上的文字。 “啊，这手，想起来了，这是嘟宝梦里的姨姨！” 准确地说，是嘟宝梦到自己还是小宝宝时候，见过这只手。 当时就觉得好温柔的样子。 难道是她……阿娘？ 嘟宝正猜测着，那女子却忽然说话了。 只是那声音嗡嗡的，像是隔着厚厚墙说话那种，听着都不像女人的声音了。 嘟宝扔了石头，紧紧趴到隐形墙上去听。 “……竟是没有找到阿爹吗？我苦命的孩子……” 找阿爹？ 这说的是她。 不对，她找到阿爹了啊。 “……那些个想做她阿爹的……远离的好……吸光她的福运……我那师妹设局……改换记忆……害我孩儿……继续找……” 声音越来越模糊，到后来，嘟宝就算贴成个壁虎，也几乎都听不到整句的了。 嘟宝撅起小嘴，“唉，如果能出去就好了，嘟宝就可以问问姨姨说的是不是嘟宝了……” 咔！ 正想着，嘟宝忽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嗯？什么东西破了？” 眼前的隐形墙不知怎么裂开了一条缝，就在嘟宝眼前。 咔咔！ 紧接着，不停的断裂声接连响起，最后“嘭”的一声，隐形墙整个破碎成了渣渣，化成粉末随风而逝。 哇—— 嘟宝无声地张大了嘴，惊奇万分。 真的是心想事成！ 唐家，唐溪俨坐在床边，轻轻在妻子脸上盖了一方锦帕。 他心里悲伤，遗憾，还有一些愧疚，唯独没有后悔。 他不后悔按着母亲的想法成亲，不后悔成亲后的举案齐眉，不后悔与她生儿育女。 可他愧疚没在妻子病危时赶回来。 这是他压在心底的一个小小魔障，早些年心绪不稳时，这个小魔障也会难以摆脱。 但随着这些年年岁上去，心绪更加沉静，再回想，就变成了小小遗憾。 眼前的场景逐渐褪去，唐溪俨又回到了一片白茫茫之地。 应该是他闯过了幻境。 唐溪俨想找找看阵眼或者顾姌在哪儿，却冷不防地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 圆脑袋，圆身体，粗粗短短的四肢，却长得玉雪可爱。 唐溪俨惊讶地叫了声，“嘟宝！” 那小身影又淡去了。 唐溪俨不明所以，心想，若这是个征兆的话，应该是好的，嘟宝是在笑的。 后面的路上，唐溪俨没有遇上什么任何不对劲。 转念一想，自己本身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执念，所以才会这么顺利。 正想着，眼前有光影闪动。 他定睛看去，居然看到一头白鹿。 伏在一根大树枝旁。 树枝上有六个分支，每一支上的树叶都是双数的，被插在地上，闪着绿色光芒。? 第174章 快救我！ 几乎是隐形墙碎裂的同时嘟宝就冲出了村寨。 两条小短腿一路抡圆，直奔着那位仙女姨姨而去。 但是很可惜，看着近其实远，追了很久也不见靠近多少，反而看到仙女姨姨的背影逐渐消失。 在她面前的，只有那块大圆盘。 当嘟宝站到它跟前的时候，圆盘上面的字变了。 本来是零零碎碎的文字，现在是一段一段跟文章一样，一个一个地显现出来。 嘟宝拿手指点着，“嘟，宝，是嘟宝的名字！可后面就……女、命、生……死？” 盯了半天，嘟宝放弃了。 早知道就多学点字了。 可也不能怪她啊，她还是个宝宝呢！ “唉，如果是图画就好了。” 此时此刻，嘟宝真的想念以前那些小小的诅咒云，它们会把这些字演给嘟宝看的呢！ 一想到诅咒云，她就想到小灰灰它们了。 也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 嘟宝的空间里，饕餮小金再次失败。 “不行，还是出不去！” 小方鼎搓了搓手，“那先去金光镯里再……” “也不行，我刚才已经试过了。” 饕餮小金现在缩成了小狗大小，在空间里烦躁地来回走。 “嘟宝也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突然就联系不上了，我看是出事了！” 小灰灰不耐烦地从它头上飘过，“废话你就不要说了，小方鼎，你知道的多，快帮我们想想办法，我最怕嘟宝出事我们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小方鼎摇方脑袋，“没办法，嘟宝是这个空间的拥有者，严格说来，也是我们的拥有者，嘟宝如果不能控制空间的话，我们自己更没有办法离开空间了。“ “那可怎么办？嘟宝一定是出事了！” 小金“嗷”高吼一声，“娘希匹的，冲出去！我还就不信了，还真能困住我上古神兽不成！” 小火云挡在它面前喷了个小火，“害，嘟宝！” “你不要冲动，”小方鼎也出来劝，“你这么乱来出不出的去先不说，别反而害了嘟宝，这空间和她是有关联的。” “那、那你说怎么办？” 这不行那也不行！ “我说你们啊，瞎急有个什么用？就你们现在这么垃圾，能干得了什么？” 冷不丁地一个优哉游哉的口气，打断了二云一兽一方的争论。 它们看向坐在药架上找药丸补身的巫王小老头。 “老头！”小金懒得跟他闲扯淡，“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巫王老头嘿嘿笑一声，摸到了一瓶灵力丸，“哟，你们还有这个呐，正好我可以补一补！” 他需要的是精神力，各大界最难提升几乎是要靠天赋的东西，但他早年学过以灵力转化精神力的一些法门，倒是可以补充一些灵力丸。 “唉，如果还能回那个小哥身上就好了，他是真能引弄里气运丰厚的人呐——” 尤其，是那个小女娃娃。 不过，他可不敢随便吸她的，那身世可真是……了不得。 “补什么补！” 小金一爪子把药瓶子抢过来，“我告诉你，你现在也出不去，还不一起想办法？” 巫王小老头横躺在药架上，“哎呀，反正我也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出不出得去对我来说也没什么要紧的！” 小金气极，拽起他的胡子给他拎下来。 “哎哎哎，疼！” “小老头我告诉你，不一起想办法，我就先给你活撕了！” “你你你，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你想不想？” “……不想！” “行，这可是你说的！”小金把小老头高高抛到空中，小火云口一张，给他点了胡子。 巫王老头在急速坠落中闻到了自己胡子上的焦味，吓得哇哇乱叫。 “火，着火……救火，不是，救命！” 小金坐在地上，抱起了两只前肢，好整以暇，“你想出办法就救你！” “不是，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啊啊啊，想！我想！快救我！” 在巫王小老头即将摔成肉饼之际，小金及时抓住了他的一条腿。 此时，巫王老头的脑门离地面也就一只手的距离。 “还有胡子……胡子！” 小火云接收到小金的眼神，才把火息收回去。 小金抓着他脚踝使劲上下抖了抖，“还不快说！” “说说说！” 巫王老头哪敢再摆谱。 “如果你们各自的等级都上去一级，四人合力说不定可行！” 小金一听又给他抡起来转圈，“你这什么主意，这么短时间里怎么可能升级！” “别别，晕……晕！” “小金，把他先放下。” 小方鼎劝道，小金这才把胡子只剩一半，眼冒金星的巫王老头丢到地上。 小方鼎把人扶正，“巫王，你知道什么法子，说说看。” 巫王老头缓了好一阵，才把眼睛摆正。 “法……法子还是有的，就看……你、你们敢不敢……冒险？” 迷境里，唐溪俨找到了两个阵眼，却惊讶地看到顾姌也在。 就在距离树枝和白鹿五步远的地上，跪坐着，手朝树枝伸着，人却纹丝不动。 “顾姌！” 唐溪俨跑过去，转到她跟前，就见到她呆滞无光的眼神。 白鹿依然趴睡着没动静，唐溪俨走这么近才发现，这不是真的鹿，似乎是一座雕像，栩栩如生。 它的前蹄盘着树枝，唐溪俨大胆尝试着拔了下，完全拔不动。 没办法，他想先让顾姌恢复正常。 很显然，她还在幻觉里，怕是被往事纠缠住，逃脱不了。 想要帮她，大概只能进到她的幻境里才行。 可，怎么进去呢？ 唐溪俨思索了下，摸到手腕上的顾姌前面给他的铜板，有了想法。 他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做，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坐到顾姌身边，轻喃一句“得罪”，一手揽住她，戴铜板的手握紧，闭上了眼睛。 凝神冥想了一番，再睁眼，发现自己身处一座深宅中。 准确地说，是深宅后里一间偏僻的破败小院。 唐溪俨走进几步，看到月洞院门只半扇是好的，另半扇已经横在地上破成了几块。 “顾姌，放开我弟弟，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你怎么样？反正不是去你爹面前哭哭啼啼装可怜，就是装腔作势去那些个男人跟前撒娇！” “你你，那也是你爹！” “我呸！把原配妻子说成外室的人，不配当我爹！” 唐溪俨站在院门口，看到院中，顾姌把一个少年抓在手里，用一根筷子抵在他颈侧，眼神凶狠如狼。? 第175章 死不瞑目 “你快放了我，不然小爷让你好看！” 顾辉说话狠，可长袍下的腿一直在抖。 “好啊，你想让我看什么，我看看好不好。” 顾姌声音已经放低，可手里的筷子又往肉里戳进去一点。 筷子虽粗，可这么戳脖子也不是开玩笑的，顾辉再也忍不住，哭叫起来。 “姐！姐！你快救我！” 顾翩翩急得不行，心想去叫人的丫鬟怎么还没回来。 弟弟要是出了事，父亲必定震怒，到时候，她可没好果子吃！ “辉儿你别乱动，爹爹一会儿就来了！” 顾姌没错过顾翩翩眼里的算计。 对自己的亲弟弟都是百般算计，这么看的话，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好像算是好的了。 毕竟，她的母亲才是原配，自己可是占了嫡长女的身份，简直就是顾翩翩命中的拦路石。 这场对峙持续了很久，最后，以顾老爷带着人赶到，一拥而上救下顾辉，顾姌被锁进柴房饿了三天告终。 唐溪俨不是往事中人，没人看得到他，也没什么能挡着他。 当他在柴房里，见到奄奄一息的顾姌眼神沉静地坐靠在角落时，不但吃惊也觉得有些可怕。 因为就连生死，都不能让这女子动容。 可是不对。 如果生死都不能让顾姌动容，这段回忆就不该会困住她才对。 画面变化，还是之前的破败小院，顾姌被顾夫人强行喂下毒药。 “把她送走，做成她跟人私奔的样子就行。” 唐溪俨看着痛得脸色苍白全身冒汗的顾姌，默默地紧紧攥住一枚铜钱。 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手腕。 场景疾走，已经到了他们遇上的破庙。 看到被药性侵蚀到已经失控的自己，唐溪俨难得脸上有些热烫。 等到了他已经扑倒顾姌的部分，唐溪俨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 想移开眼神不去看顾姌露出来雪白的肌肤，又怕错过关键信息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 这一段，顾姌说过他最后没动她，可自己的记忆不是这样的，他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姌毒性发作，唇色都已经开始发黑，也没力气抵抗唐溪俨的疯狂。 可她确实聪明，看出了唐溪俨竭力想控制自己的意图，便用身边或者身上的东西不断地扎他，希望能依靠痛觉让他清醒一些。 杯水车薪。 到最后，她身上只剩下手里的铜板了。 唐溪俨的眼神已经变了，控制不住地朝她扑过去，终是撕开了她的衣裙。 顾姌已经没力气抵抗了，她举着铜板看着，嘴里轻轻喊了一声“娘”，眼里流下一滴泪。 真正的唐溪俨以为这是顾姌绝望的眼泪，可却注意到她眼里哪是绝望，分明就是恨。 深深的恨。 他一时怔愣住，思考她这是恨自己命苦，恨生父无情，还是恨天道不公？ 也许是恨意太过强烈，顾姌忽然用力咬住了唐溪俨光裸的肩头，齿入肩肉，深可见血。 唐溪俨有短时的清醒，及时用力以头撞墙，把自己撞晕了过去。 所以，他真的没有跟顾姌成事。 此时的顾姌并没有如真正的唐溪俨那般如释重负，而是安静地躺在那里，气若游丝。 随着一口黑血自口角留下，已经没了呼吸。 “顾姌！” 唐溪俨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慌乱地冲过去想抱起她，手臂却直接穿透了她的身体。 他试了几次都是这样，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盯着顾姌死不瞑目的双眼。 本已气绝的顾姌突然眨了一下眼。 饶是一向淡定如唐溪俨，也生生被吓退了两步。 过了好一会儿，顾姌又眨了一下眼，随后慢慢坐了起来。 她自己似乎也很茫然，发呆了好一阵，后来突然笑了起来，嘴里喃喃着“居然又活了”。 一会儿，又开始哭，骂老天不让她死，又逼着她生，是个老糊涂。 这样又是哭又是笑了好一会儿，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 她的毒似乎好了些，晃晃悠悠站起身要走。 离开之前，她帮唐溪俨整理了一下衣物，对他说了声谢谢。 随后的故事，就是顾姌意外到了村寨，成了嘟宝的六姑姑。 然后就是村寨出事，她莫名到了帝都城，以及之后唐溪俨已经知道的事。 顾姌的幻境就是她的人生，唐溪俨跟着她走了好几遍，每次都是相同的循环。 唐溪俨一边跟着他，一边思考她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不然，也不会解不了幻境。 终于，在第六遍顾姌把唐溪俨肩头咬出血的时候，他尝试着附到了自己身上。 顾姌眼里是泪，心里是伤，身上已经油尽灯枯。 癫狂的唐溪俨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伸手扶住了她的后脑。 他带着顾姌坐起来，顾姌还是咬着他的肩膀，可力道正在逐渐变小。 唐溪俨知道她是坚持不住了。 “顾姌，你是不是……恨你娘？” 顾姌快要闭上的眼又睁开一点点。 “你是不是恨你娘丢下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在村寨的时候，顾姌收获了很多家人，看起来很快乐。 但到了帝都被祁岚抓走，在唐家祖宅她清醒过来恢复了记忆的瞬间，眼里的痛与恨又是那么明显。 在破庙的时候，她断了气又醒来，应证了所谓的两世魂之说。 可她说的那些，应该是恨老天没让她更早地醒来。 顾姌此时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也没了力气，只把脑袋靠在唐溪俨的肩头，脸朝着他的方向侧过来。 “我是恨顾家人……可我更恨我娘……顾震骗她说……是因为她没生儿子……所以才、才让他又娶了一个……所以我娘丢……” 唐溪俨感觉到肩头湿了。 顾姌闭上了眼，在断气前说完了最后一句。 “丢下了我……” 唐溪俨静静地抱着她，唇凑到断气的顾姌耳边。 “顾姌，想恨变恨，想报仇便报仇，想放过也可放过，最重要的，是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很坚强，在顾家被顾夫人母女欺凌，被顾老爷忽视，还被一个顾家含着金汤匙的少爷欺负，依然不肯屈服。 所有人都说她想恢复嫡女身份是为了多些嫁妆，可其实她只是为被顾老爷哄骗到病死都没进顾家的生母叫屈。 承认了她的嫡女身份，就是承认了她生母的原配身份。 可心底深处，她始终保留着对抛弃孩子生母的恨，无法忘却。? 第176章 非她所愿 “你是，怎么猜到的？” 再一次重生的顾姌，还没睁开眼就迫不及待问了。 她从唐溪俨怀里直起身，在他搀扶下站了起来。 “我自己都是在临死一刻才明白过来，你又是怎们知道的？” “因为我是个局外人，自然，看得比你清楚。” 作为一个局外人，唐溪俨看到了顾姌这些年在顾家的所作所为。 “你很聪明，所以在顾老爷忽视，顾夫人母子三人手底欺凌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如果不是你出的主意帮顾老爷赢回了一大笔生意，所以顾夫人狗急跳墙要害你性命。” “既然你这么通透聪慧，又为何会被顾夫人得逞？怕是你自己心底也纠结。我好奇的是，既然你生母为了你生父而将你抛下，你又为何一定要回顾家为她讨回公道？” 顾姌惨笑一声，“不管你信不信，我娘从小对我真的很好，就当我为了还她的生恩。” 唐溪俨淡笑着摇头，“唐某愚见，顾小姐回顾家，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一直相依为命的娘把自己抛下了，自小享受母爱的姑娘信仰崩塌，忽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直到，亲娘的死讯传来。 顾姌眨了下眼，一滴泪自浓密睫羽下滴落。 唐溪俨知道自己说中了，“到了顾家，怕有的是人在你面前说你娘的事情，你知晓了她真是为了进顾家存心将你抛下，心里便积攒了恨意。” “呵，你可知，为何顾家会把我接回来？因为，我娘临死时说我长得好，把我嫁去好人家能换很多聘礼。” “你娘如果不这么说，顾老爷不会把你接回去，一个长得好的姑娘在这世道不容易过活，你明白的。” 顾姌再也忍不住，泪水满溢，在脸上落下两道泪痕。 是，她明白。 她明白为何娘是为了爱情抛下她，也明白她是为了亲情让她回顾家。 可一次两次，都非她所愿！ 唐溪俨劝道：”你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算是还了你娘的生恩，以后，就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 这五个字，让顾姌忽然灵台清明，回神，发现周围已经没了破庙。 她和唐溪俨还是进迷境时候的打扮，一起站在两个阵眼前。 “这是……解了？” 唐溪俨点头，“应该是的。” 他再次上前去拔那树枝，一靠过去，那只白鹿身影闪了几下，便逐渐消散了。 顾姌想起前事，“我想起来了，我到过这里，刚想过去，就被困在幻境里了。哼，这背后之人，倒是会用，那么一头代表祥瑞的白鹿。” 这一次，唐溪俨顺利拔下了老族长最早设下的阵眼。 周围的白茫茫正在不断散去，唐溪俨和顾姌依稀能看到村寨的场景。 赶在在一切还没恢复本相之前，唐溪俨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你说，嘟宝会不会也跟我们一样被困在什么地方？” “你的意思是……” “如果她跟你一样心里藏着某种执念，也许她的意识也会被困在什么地方。” “可嘟宝素来都不是个会藏心事的性子。” “上一世的你如果没有经历生死一刻，想过心中始终藏着恨吗？” “……” “嘟宝再见到司暻霆时嚎啕大哭，怕他那么久不回来是不要自己，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哭，再快乐的孩子也许心里还是藏着心事的。” 在唐溪俨和顾姌解开村寨阵法的同时，嘟宝周围的景象也随之一变。 没有什么大圆盘，只有她熟悉的山林。 她回头望望村寨，也不敢再回去。 万一又被关在里头没吃的可怎么办？ 于是她决定下山。 村寨里不行，她回去找阿爹甜爹陛下伯伯！ 这一路，嘟宝越走越熟悉。 等她走到山林里看到了小白虎，就意识到这不就是老族长让她下山那天嘛！ 于是嘟宝加快脚步，到后面就是抡起了胖腿跑起来。 找到小白虎，阿爹就会来带她回家啦！ 但是—— 地上的烤肉呢？ 嘟宝记得是因为跟小白虎抢烤肉才遇上，然后阿爹就来了。 可现在只有小白虎，没有烤肉。 不管了，先去找小白虎。 自从阿爹出去之后，她也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小白虎了，也不知道它好不好。 但才奔到附近，突如其来的几支飞箭“嗖嗖嗖”地射在了小白虎周围，竟是把它给框死在里面了。 嘟宝呆立当场，看到呼啦啦来了好多人，为首的正是阿爹和阿爹的好友霍真叔叔。 霍真叔叔还是那么爱骄傲，“我说的，以我的箭术，不伤到它就能抓住，你还不信！” 司暻霆一身白衣，面色清冷，连声音都带着凉意。 “带走。” 侍卫们上前把小白虎捉进笼子，一队人又呼啦啦准备回城，没人注意到嘟宝。 不，是没人看到嘟宝。 嘟宝跟着爬进了马车，坐在阿爹对面。 果然，阿爹没有看到她。 嘟宝瞄一眼阿爹的头顶，依然是乌云盖顶，还带闪电打雷的。 她试着吸一口，没反应，于是只能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回城的路上遇袭，阿爹被毒箭射中，好在霍真叔叔打架还挺厉害，总算安全把他送回了王府。 毒折腾掉阿爹半条命，尤其第二天他带伤入宫。 斗兽比试，蟒蛇被人下暗手激怒，吃掉了小白虎，陛下伯伯当众训斥阿爹御兽不力。 跟着就是晚宴上有刺客，阿爹伤重不敌连累宫妃身死，有人爆出他勾连刺客罪证，阿爹被下天牢。 后来，好不容易出来了，阿爹又奉命赈灾。 走的那一晚，陛下伯伯叫他手下那位戴面具的银蟾叔叔跟着阿爹，发现了阿爹手下有好多人。 阿爹的兵和一帮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打起来了。 银蟾叔叔杀了发现自己的黑衣人，意外得到了一块禁军腰牌，被阿爹身边的无戈叔叔发现。 阿爹以为是陛下伯伯让银蟾叔叔故意留在黑衣人身上，好以后诬陷他杀了禁军。 赈灾途中，阿爹遇上山贼埋伏而耽搁，遇暴雨又遇上泥石流，死伤过半。 到了水患之地，阿爹不够人控制坏人，无戈为救他去掉半条命，他自己也被毁了半张脸。 阿爹付出了很大代价解决水患，一回到帝都又被诬贪墨赈灾银。 阿爹和陛下伯伯的误会越来越深，最终阿爹逼宫，俩人的剑互相刺中对方，帝都城血流成河……? 第177章 行，让你发挥 嘟宝踩进满地血污中，看着阿爹和陛下伯伯的尸体。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恐惧。 她不怕死人，以前跟着五叔叔去山里打猎，见到过被猛兽咬死的人。 跟着老族长和四爷爷他们出去附近的山里给人看病，也见过病死的人。 他们从来都是带着她的。 老族长说，这是人生百态，是世间真实，是身而为人无法避免的事情。 嘟宝不是很明白这些话，但她明白人是会死的。 可，为什么是阿爹和陛下伯伯？ 甜爹呢？ 帝都城里血流成河，唐家怎么样？ 嘟宝猛地一个转身，急速朝宫门外奔跑。 她要去看看，看看甜爹有没有事！ 但终究是跑不出去，所有人都不见了，没有皇城，没有帝都，只有白茫茫一片。 嘟宝脚下忽然被绊了一下，整个人狠狠摔趴到地上，久未起身。 空中那个大圆盘又出现了，有一个声音非男非女，自遥远天际传来—— 福运之女，无上瞳术，千万功法于一身。 世间艰难，散福人间，功德圆满，魂烬归一…… 后面那声音说了什么，嘟宝都听不到了，她昏了过去。 唐溪俨拿着那根树枝，和顾姌原地回到了村寨。 还是在村中的那棵大树下。 两人一抬眼就看到几十双眼睛齐齐盯着他们。 大家手里都端着饭碗，或站或坐，围在大树附近。 唐溪俨和顾姌：…… “……这是已经出来了？” 老族长正打算啃一口七婶婶做的猪蹄儿，僵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那还挺快的。” 唐溪俨一挑眉。 这是嫌他们回来太早妨碍他们吃猪蹄儿了吗？！ 大家各归各位，发现阵法确实解了，已经可以出去村寨了。 村寨外头唐溪俨的人也能进来了。 两人大致把解阵的过程说了一下，当然，细节都没提。 大家一商量，老族长又算了算卦，准备一起跟着他们去帝都城。 走之前，他让三叔公管寨子。 “老三，此去可能我玄门也藏不住了，该做的准备你们也得做着。” “师尊，你放心，我省得。” 老族长带着四爷爷，又点了五哥和老八一起走。 唐溪俨已经归心似箭，带着人赶紧一起回帝都城。 老族长心里暗叹嘟宝的运气不错，虽然这个也不是亲爹，可那是真的挂念她的。 不由也宽慰了他一句，刚才他算的卦说，嘟宝的死劫还早着，这一次应该不会有事。 此时的空间里，二云一兽一方还是联系不上嘟宝，商量之后，决定用一下巫王老头的办法。 “我的办法其实很简单，我们巫咒之术中也有阵法，诶，那个祁岚，也就是巫后，不就也用过换魂大阵嘛。” 小金眼里开始冒火，“怎么，你也想给我们换换魂？”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哪来那么多魂给你们换！我这个是普通的巫阵，只不过附上一些咒术，你们进阵之后，这些咒术会让你们陷入幻觉，会看到自己术法巅峰时候的样子，你们就跟着参悟，只要能有提升，或许集合你们所有，可以离开这个空间。” 几个小宠听这巫王老头说的，总觉得不是那么靠谱。 这么容易就能突破提升？这不是瞎说嘛！ 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试一试。 “行，让你发挥，但本神兽警告你啊，” 小金一声咆哮，体型恢复到原来大小，声音也响如洪钟。 “你若是耍什么花招，本神兽就把你活吞了！” 巫王老头缩了一下，“我现在在你们手里，还敢怎么样？我不也出不去嘛！” 小宠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便让他布阵。 巫王老头费了一番时间，空间里出现了一座小迷宫。 迷宫的墙都是黑色的云雾组成，有点像以前的黑色诅咒云。 几个小宠排队从入口进去。 在最后的小方鼎就排在小灰云后头。 进去之前，它用神识偷偷跟小灰云通话。 “小灰，你听我说，一会儿……” 两人的谈话只有它们自己知道。 等到他们都进到巫阵里，巫王老头手一挥，一条黑色泛着红光的锁链，在巫阵最外围围了好几个圈锁住了阵法。 “里头会有指引，你们各自分开，到了地方打坐冥想即可。记住，不能退缩，要冲，冲上去才有机会突破。” 说完，巫王老头忽然无声冷笑。 这四个蠢货，再凶又如何，还不是被他骗进了炼化巫阵里。 一会儿他们越是动用术法，就越会被阵法困住，等到把它们炼成了巫偶，还不得乖乖听他的！ 巫王老头回想起在唐家祖祠那一晚，附在祁岚身上的巫后暗中传话。 她传了一道巫咒给他，只要他能弄死这四个小宠，巫咒就会解开，里头封着十万气运。 当时他一犹豫，局势突然就向着嘟宝那丫头了，他也就没干什么。 没想到，这道符咒一直都在，正好这会儿用了。 十万气运，够他恢复不少精神力逃出这个空间了！ 哈哈哈—— 巫王老头太高兴，不禁对着已经启动的炼化巫阵大笑起来。 所以，没注意到，一双红色的蛇眼藏在药鼎下，死死盯着他。 二云一兽一方进到阵里就被分开了。 它们在各个角落里，周围的云墙就封闭上了。 之后便陷入了不同的景象。 饕餮小金是回到了被抓封入金光镯里的那场上古大战，这会儿还没被抓进去，但已经被困在了金光镯的光芒里，死死抵抗。 它不敢小觑，连忙催动了现有的所有兽力，竟然是没有跟以前一样被立刻抓紧去。 小火云进到了一片红雾茫茫里，看到了满地的噬魂草，不断地在喷着红雾。 它就不停地吸，然后在体内转化成火息，又吐出来，如此反复，金火的颜色开始逐渐变淡。 小灰云也是在一片茫茫里，只不过是茫茫一团乌云里，不停地闪着雷电。 雷电之后，便是各种画面交织，全是嘟宝遇险。 它奋力帮忙，可每每都害了嘟宝。 小灰云不敢懈怠，使出了云电阵，一遍一遍地过着每一副场景，从一开始一点办法没有，到逐渐开始帮到了嘟宝。 小方鼎面对的比它们都要安宁很多，它见到了之前的主人。 前主人一遍遍地要带它走，它起先无法拒绝，可跟着走了之后，就看到嘟宝眼巴巴看着自己。 小方鼎意识到，这就是它自己心里暗藏的纠结所在。? ------ 大家月饼节快乐~~~ 第178章 孩子可急眼了啊 小方鼎喜欢跟嘟宝在一起，可嘟宝不像前主人那样，一步步追求至高炼药术，而是随性得很。 它虽然也在跟着空间里的那些炼药书炼药，可总有种不知前路的感受。 它不知道嘟宝的目标是什么，所以自己心里也很飘忽。 小方鼎就地坐下，闭眼打坐冥想。 这不是嘟宝的问题，是它自己的问题。 当初，前主人是想带着它一起飞升的，它有机会可以被炼化成神级药鼎。 但它拒绝了，因为从未有药鼎随着主人飞升之后，炼成神级的。 而在神界，天级药鼎就是个普通的药炉子。 所以它不愿去，留在了这里。 可身为天级药鼎的骄傲，又让它在心里暗藏着想重新恢复荣耀的劲。 在嘟宝手里，它还是希望能重新炼化成天级药鼎。 可那之后呢？ 如果嘟宝飞升，它还是不去，继续在这人间界吗？ 它忽然想到，如果一个药鼎，不能跟自己的主人一心的话，也许就无法再进一步。 所以，对嘟宝来说，它能有什么用？ 唐溪俨此行配的都是良驹，脚程很快，又都心急，没多久就回到了帝都城。 一路进了皇城，又一道道回到了慈清宫，五人对着贵人行礼。 “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快免礼，先给嘟宝看看！” 太后命伏月把人都带到嘟宝房里。 季皇后一边走，一边问顾姌，“此行可顺利？” “还算顺利，总算把老族长和四爷爷带过来了。” 顾姌只能简单回复，季皇后听明白里头大概细枝末节不少，也没追问。 房里，嘟宝还是安静躺着，跟睡着了一样。 庆安坐在嘟宝床边陪着，一向不能静坐的人这么坐了很久也不肯走。 芳菲在旁伺候着。 而楚寒衿已经没躺着了，坐在嘟宝床对面的塌上，一直盯着她瞧。 一见他们进来，立刻站了起来。 “前头事忙，皇上和福王都过去了，老族长，四爷爷，” 季皇后朝二老颔首，“救治嘟宝需要什么，你们吩咐即可。” 老族长开过天眼，见眼前皇后太后两人都有黄色贵气笼罩。 “本该好好感谢各位贵人对嘟宝这段时日的照应，但看她要紧，老朽也就不客气了。” “本应如此。” “这儿不需要那么多人，除了我和老四，其他人都暂时出去。” 楚寒衿立时表态，“我要留在这里。” 季皇后和太后对了一眼。 季皇后道：“老族长，这是皇上的义弟，嘟宝和他很要好，所以他很担心，可否让他留下？” 老族长面露难色，“这……” 楚寒衿上前，不顾伤势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嘟宝的所有事，我都知道，老族长不用担心……” 泄密。 “……那好，其他人，就先出去。” 房里，最后只留下了老族长、四爷爷和楚寒衿三人。 老八，也就是嘟宝的八哥哥临出去之前，看了楚寒衿一眼。 这人年岁比自己还小，可身上的内劲气息可不小，而且那内息还有股子不一样的感觉。 一定要有机会好好跟他切磋一番才行。 老八最后一个出了门，关上门之后双手抱前叉腿守在门口。 顾姌朝太后和季皇后解释，“老八这是想给老族长和四爷爷护法。” 两人听了，只觉得嘟宝怕真不是身体出问题那么简单。 太后当下朝伏月使了眼色，让宫人们都远了去，万一听到什么在宫里胡话可不好。 房里，四爷爷熟练了给嘟宝检查，搭脉翻眼皮等等看了一圈。 “身子没事，不过脉确实慢许多。” 四爷爷完事就让开了，轮到老族长上。 老族长并起食指中指，指尖一道白光，自嘟宝眉心、鼻尖，一路往下地检查。 期间瞟一眼旁边的楚寒衿，见他毫无诧异之色，心想刚才没诳自己，果然是知道嘟宝所有事。 老族长检视完，松了口气。 “被人引了元神走，所以突然没反应了。” 楚寒衿忍不住上前，“那怎么能让嘟宝醒？” “那自然是元神归位就行了。” 老族长起身，把床边的位置依旧让给四爷爷。 “有人用了跟嘟宝切身相关的东西，才能把嘟宝的元神引走，只要用相同的方法，还能叫回来的。” 他开始翻自己带来的大布袋子。 “我有那个……不在这儿，也不在这儿……咦？哪儿去了？” 楚寒衿一边听老族长念叨，一边看他快把头都伸进布袋子里去了。 他握紧了拳头，拧着眉毛努力压抑心里的焦急。 拿出了自己银针准备给嘟宝扎针的四爷爷瞥见，忍不住笑起来。 “我说你啊，老了脑子就不行了，你可快点儿，不然，孩子可急眼了啊！” “嗯？” 老族长把脑袋从袋子里拿出来，看到楚寒衿的脸色懂了，嘿嘿一笑。 “别急，马上，马上啊！” 随手伸进去一掏，掏出来个油纸包，然后一边拆包，一边晃脑袋到处找。 “有没有扇子啊这儿？” 楚寒衿帮着找了找，看到自己刚才坐的塌上有一把，就给拿了过去。 “哟，有啊，谢谢啊！” 老族长接过扇子，走到床边。 楚寒衿好奇他要干什么，就跟过去几步，却正好又听他叫自己， “小哥，有功夫是？来，搭把手，给把这儿热热。” 楚寒衿低头看，正是老族长刚才拆开的油纸包，里头是一只红彤彤的…… 猪蹄儿！ 有那么一瞬间，楚寒衿有点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感觉。 被老族长催促，他木然地以内劲温热了那只猪蹄，呆滞地看着老族长一手托着猪蹄，一手举着扇子，凑到嘟宝脑袋边。 “定魂针扎上了吗？”老族长问四爷爷。 四爷爷往嘟宝头上唰唰唰几针下去，手法随意到楚寒衿立马一身冷汗。 倒是眼睛看准了再下针啊！ 四爷爷拿手指头往其中一根针上弹了一下，清脆鸣音一起，其他的针居然也被带动地抖了起来。 老族长见此，嘴里嘟囔一声“时候到了”，就开始缓缓地扇风。 对着手里温热的红烧猪蹄。 一下，再一下，动作轻柔，务必每一下都得把那红烧猪蹄儿的香味带到嘟宝鼻子下面。 “嘟宝，快闻闻，七婶婶的红烧猪蹄儿，多久没吃啦？还不快回来？” 楚寒衿死死压住了自己的拳头，狠狠提醒自己—— 这是嘟宝的家人，不能揍！ 第179章 细细呢？ 因为担心嘟宝，大家都没有走远了。 季皇后和顾姌就陪着太后坐在外头长廊的美人靠上，五哥和唐溪俨就在另一边的廊下站着。 五哥看唐溪俨不顺眼，脸朝外背着身，是不是还鼻孔出气轻哼几声。 唐溪俨倒也不在意，只静静站着，眼眸深深，思虑良多。 老八站在房门口守着，岿然不动。 大家是闻到红烧猪蹄的味儿，才开始各种骚动的。 唐溪俨一闻就知道是从村寨里带出来的，老族长那会儿就在他眼前表演了一个三息吃猪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 他知道这隐世玄门里的人，个个都有些“特点”，心里已经在盘算一会儿如果太后怪罪自己能怎么还转。 五哥回头朝房里瞪了一眼。 居然背着他吃独食！ 老八鼻子动了一下，然后又纹丝不动了。 顾姌那真是想找个地洞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吃！ 可也只能急忙站起来，腆着脸向太后告罪。 “太后娘娘，这……这大概是老族长和四爷爷他们治嘟宝治得累了，所以……” 编不下去了！ 可太后却似乎对那味道更为在意，鼻子轻轻吸了几下，“伏月，这味儿，你闻着熟不熟悉？” 伏月也过来仔细闻了下，“太后，确实是有点熟悉。” 季皇后嫁进司氏皇族好些年了，自然知道太后和皇上一样，私底下并不是很讲究的人。 早些年，一家几口私服出宫逛酒楼那也是常有的。 “太后可是饿了，让她们给您去预备点吃食。” “不不，”太后拉住她，“哀家不是饿，是这味儿实在跟以前的很像。” 伏月看太后有些激动，便低声向季皇后解释。 “皇后娘娘，多年前太后出宫吃过一顿饭，里头就有一道……” 她指了指房里，顾忌在宫里没把菜名报出来。 “……这菜，太后起先觉得吃着不雅，可吃过之后就喜欢上了，跟做这菜的厨子还交了朋友。” 顾姌惊异道：“太后认识七婶婶？” 太后惊喜道：“你怎们知道是个女厨子，你认识她？她在哪儿，哀家好些年没见过她了！” 顾姌连忙把知道的告诉了太后，聊开了，倒一时没那么担心嘟宝了。 再说嘟宝昏昏沉沉睡着，本来意识一片虚无，却忽然闻到了一股超级香的味道。 咸咸的，甜甜的，肉香满溢。 嫩白的小鼻子动了一下。 这是…… “猪蹄儿！七婶婶的猪蹄儿！” 嘟宝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朝天伸手抓，当然，什么都没抓到。 她坐起来，“好次的猪蹄儿呢？” 明明闻到的啊！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白，连蓝天白云都没有。 起先嘟宝以为跟之前是一样的，可后来，她发现还是不一样的。 因为，她听到了二云一兽的声音。 她听到它们都在打架，小金气急败坏的，小火和小灰云都叫喊着。 嘟宝着急了。 她也很久没能跟它们说话了。 小方鼎呢？它怎么没声音？ 嘟宝急忙凝神聚集神识，这一次，她终于能看到自己的空间。 这黑黑的大箱子是什么？ 嘟宝看到空间里，有个很大很大的黑色箱子，外头七歪八绕地缠着一根泛着红光的大黑链子，比她的手臂都要粗。 她能透视进箱子里，看到里面被隔成个迷宫，而二云一兽一方被封在迷宫的不同角落。 它们似乎都陷入了梦魇，都在原地乱打乱放术法，急切地叫喊着。 唯独小方鼎是坐着没动的，可嘟宝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小方鼎也是会出汗的。 它闭着眼，满头满身都是汗，小方脸上居然有痛苦表情。 嘟宝知道这个，八哥哥跟她说过的，这是走……走火入魔了！ 不行不行，一定要救出它们来！ 嘟宝刚想进到空间，眼角正好瞟到巫王老头。 他这会儿就坐在药架上，正一瓶瓶地往自己嘴里倒小方鼎炼好的丹药。 “哈哈哈，你们就慢慢在里头打，等到把自己的力气耗尽，就乖乖地做老夫的巫偶！” 嘟宝气坏了，立刻就骂起来。 “你是坏爷爷！你要害嘟宝的好朋友！” 这两声一喊，嘟宝的神识顿时在空间里现身了。 那粗胖手指正戳在巫王老头的面门上，把小老头吓得直接从药架上滚了下来。 “你你你、你怎么出现了，不是出事了吗？” “你才出事了呢！”嘟宝一把拽住了巫王小老头的胡子，“你快把它们放了，不然……不然嘟宝就要打你咯！” 巫王老头拉住胡子一头跟嘟宝拔河，却也被拽得哇哇乱叫。 这死孩子，怎么力气这么大？ “我放我放……不是，进去了就出不来了我也没办法了呀！” “你胡说！” 嘟宝压根都不信。 巫王老头下意识地偷眼看了下巫阵外头的锁链，又赶紧收回视线。 “真的真的！胡子都快被你拔了，哪还敢胡说？” “真的？” 嘟宝稍微松了下力道。 “不对，是真的也不行，一定要把它们放出来才行！” “可、可我这真的是没……” “还不对，细细呢？” 嘟宝突然发觉少了一个，声音都差点喊劈叉。 “嘟、宝、的、细、细、呢？！” 细细几乎是跟她一起长大的，这要是被这坏爷爷害了…… 嘟宝真的害怕了，拉住胡子把巫王小老头提溜了过来。 “你快把细细还给嘟宝，不然嘟宝真的生气了！” 巫王老头知道自己这会儿死都不能说，自然是要否认的。 可他猛然间对上了嘟宝的眼睛，不由吓住了。 那眼瞳中心，一点点紫色正在慢慢溢出来，如花一般，正缓慢地逐渐布满整个眼瞳。 紫色的眼睛！ 巫王老头突然不知道如何反应。 正在这时，一道红光突然从某个角落蹿出来，直冲黑色的巫阵。 准确地说，是冲向巫阵外头缠绕着的锁链。 “细细！”嘟宝惊喜地叫道。 细细滋溜一下钻进了锁链的某个空隙里，红色身影在那空隙里钻来钻去，偶有绿点闪过，那是细细身上的绿色斑点。 几下之后，锁链不知怎的突然就断开了。 锁链一断开，巫阵立刻开始瓦解，黑色墙壁纷纷崩塌成碎块。 二云一兽一方随之离开了幻境，发觉自己身处空间。 巫王老头简直难以相信，“怎、怎么会……” 嘟宝把小老头随便一丢，冲过去先抓起细细，然后抱住了离得最近的小方。 “太好了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巫王老头一看不妙，下意识就想往哪个角落里藏。 小金眼中还残留着激烈厮杀的血红，庞大身躯一个前扑，“嗷呜”一口把小老头给吞了！? 第180章 与玄门有缘 一吞下巫王小老头，小金就瞬间力竭，“噗呲”一声缩回了小奶狗大小，瘫成一张饼。 小火云和小灰云见到嘟宝很高兴，可也是完全都没力气，甚至都飘不起来，都趴在地上。 小方鼎倒在嘟宝怀里，说话声音都小得很。 “嘟宝，我们没问题，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快点出去，大家一定都急坏了。” 经它提醒，嘟宝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体还“昏”着呢。 她把几个小宠搬到各自的小窝，又叮嘱细细看着，立刻闭上眼，神识归位。 外头，老族长举着猪蹄手都酸了。 “不行不行，这招不管用，看来嘟宝的元神还被困着，不然肯定就闻着味出来了。” 他放下扇子。 “这猪蹄又要凉了，我还是吃了。” 吃了之后，写一道还神符试试。 老族长把油纸又往外扒拉开一些，对着猪蹄最肥美的位置张大了嘴。 嘭！ 一记重拳，狠狠打歪了老族长的脸。 “放开七婶婶的猪蹄！”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寒衿第一个扑到床边，想都没想拨开了老族长。 “嘟宝！” 千钧一发之际，嘟宝一口咬住了猪蹄，免于它跟着老族长摔倒旁边的命运。 就是不能张口，只能闭着嘴叫楚寒衿。 “嗯（三）嗯（斤）嗯（哥）嗯（哥）！” 喊完就要下床，惊得四爷爷跳起来摁住她。 “等等！针，针！” 老族长从地上跳起来，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 “你个小兔崽子，一回来就害……你怎么已经开吃了，那可是我好不容易省下的，快放开那块猪蹄儿！”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嘟宝被仔细检查了一下。 最后四爷爷宣布，么的问题，好滴很！ 嘟宝摇头，“不好不好，嘟宝饿了，很饿很饿！” 然后，就是外头的人都着急进来，季皇后叫人去通知皇上和福王，太后让人赶紧给嘟宝弄吃的，在另外宫室里的庆安听说了，吵闹着要来看嘟宝…… 一阵吵吵闹闹之后，屋里总算只剩下玄门的人，唐溪俨和楚寒衿。 大家互相沟通了有无之后，唐溪俨把整件事情加上推测捋了一下。 有一个人，利用了祁岚想要女儿复生的妄想，夺舍了她的身体，搞了很多事情出来。 表面上是谋划着换魂复生，可其实是想要抓嘟宝，因为嘟宝是福运之女，会无上瞳术，身上藏着许多术法。 这个人，知道玄门会是个麻烦，就在他们自己做的障眼阵法上动了手脚，困住他们，只弄出去一个顾姌，因为需要一个两世魂。 唐家祖祠的事情失败之后，那人又想出了抓走嘟宝元神的主意，但又失败了。 唐溪俨说完主要的之后，把茶壶放到面前。 “假如这是嘟宝，而这，是嘟宝的元神。” 他拿下茶壶盖。 “背后那人到底是要嘟宝，还是只要她的元神？或者说嘟宝对他（她）来说有什么用，嘟宝的元神又有什么用？” 五哥听得云里雾里，反驳道：“你这说的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要害嘟宝？” “有区别。” 顾姌接嘴，把自己的茶杯拿到茶壶旁边。 “唐家祖祠要抓嘟宝，需要我这个两世魂在。可这次，却不需要我。” 五哥想说他听着还是觉得没区别，也许是无可无不可而已，可他不想反驳阿姌。 正在给“吭哧吭哧”猛吃的嘟宝擦嘴上饼屑的楚寒衿，拿过去一个空了的糕饼盘子。 放在离茶杯茶壶较远的地方。 “分清楚区别，能让我们知道要害嘟宝的人是谁。” 他点了点盘子。 “这人一定不是凡人，至少是个玄门中人，这人还看过嘟宝的命盘，知道嘟宝的死劫，那么……” 唐溪俨点点头，接过话，“那么就有新的疑问了，既然知道嘟宝有死劫，为何还要抓嘟宝？” 他以指蘸水，在桌上把命盘里的那句话一边说一边写了出来。 世间艰难，散福人间，功德圆满，魂烬归一。 “若我没有想错，就是说世间劫难将至，嘟宝会把福运带到世间，待一切圆满，她就会……” 唐溪俨说不出那个字，只得看向老族长。 “老族长，嘟宝与玄门有缘，你是否，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老族长心说一句“逃不过”，拿帕子擦了擦嘴。 这宫里的糕饼倒是味道不错……咳咳，言归正传！ “捡到嘟宝之后，我也去翻了翻师门留下的东西，潜心研究了一段时间，倒是让我翻到了一些。” 原来，玄门最初的祖师爷是某老祖身边万千小童中的一个。 他有幸见过老祖焚香祷告，听天道讲经说道。 正是有了那机缘，他听了一些之后顿悟，后来才开辟了玄门。 既有天道，便有天劫，就跟天生阴阳一般，有正必有反。 关于天道天劫，祖师爷知道得不多，基本是推测的—— 说两人原本是两姐妹，各自修炼，只不过姐姐比妹妹先悟出天机，成了世间天道，妹妹只能成了天劫。 天道的职责是为各界指定天地法则，而天劫则是为了让各界成长必须存在的所谓恶。 两人读取天机，天劫投下恶，而天道则守各界平衡。 若某界的恶导致了大劫难，天道就会出手，避免一界崩塌。 久而久之，天道受各界信仰，高高在上，而天劫则是众人避之不及的存在，于是逐渐开始跟天道反着来。 老族长给大家说完之后，讲了自己的推测。 “嘟宝天生福运，或许真是天道之女，来解救世间的大劫难。这大劫难或许是天劫故意布下，她自然是不肯让嘟宝成功，所以才想劫走嘟宝。” 他顿了顿，又道：“一开始想要嘟宝的身体，怕是想占据她身上的福运、瞳术和所谓的万千功法，失败之后，就想先夺了元神，我猜，天劫受制于天地法则，不能随意出现，所以，只能以夺舍，引元神到虚界的方式出手。” 听到这里，唐溪俨便想问困惑自己已久的问题，可考虑到嘟宝，暂时压下了。 他没问出口，偏偏老族长却说了出来。 “其实，我现在在想，我算到嘟宝死劫只有生父能解的那支天卦，是不是天劫刻意为之？她是不是以此故意引嘟宝独自一人下山？嘟宝若真是天道之女，那可能，并无生父。” 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一声咆哮。 “放屁，谁说嘟宝没爹？！” 第181章 此消彼长，方能生生不息 哐当！ 房门被人从外头踹开了。 用力之大，半扇门歪了一半。 昭曦帝怒气冲冲跨进来，身后跟着福王司暻霆。 外头曹德海使唤人把门先给掩上，银蟾亲自守在门口。 “阿爹！” 嘟宝醒后还没见过司暻霆，立刻爬下了凳子奔向他，沾了糕饼屑的手直接抱住了他大腿。 司暻霆把人抱起来，轻声问道：“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嘟宝狂摇头，小手好奇地抠着他衣服上的金色花样。 “阿爹，嘟宝还从没见你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 司暻霆不由笑起来。 还有心情看他衣服，应该是没事了。 昭曦帝相当不满。 他这攒着火气进的门，就这么被她噗呲一声给灭了。 皇帝不要面子的吗？ 而且，为什么一来就只抱那厮？ 好了好了，火气又回来了！ 昭曦帝摆出个盛怒的表情，双手背到身后，狠狠哼了一声。 “你们说来说去，还是没说到怎么护着嘟宝！” 其实他们刚才就来了，听了个全程。 即便是已经知道了些玄门巫咒之类的事情，心里有了准备，也是颇为震惊的。 但不管如何，最主要，是保着嘟宝。 “嘟宝若真是天道之女，又为何为她布下死劫？若没有死劫，天劫不就难以布局引嘟宝下山了？你们说的那一步步，倒像是天道把嘟宝当成了引人入套的小猪仔，拿她当饵食害那天劫！” 老族长等人其实也早听到昭曦帝和福王在外头，反正这些事他们也得知道，毕竟都算是嘟宝下山给找来的“爹”。 他们一进门，老族长便看到了昭曦帝身上光芒四射的帝王之气，以及福王身上不遑多让的王者之气。 他又去看唐溪俨，周身满满红色的大富之气。 好家伙，知道嘟宝这乖乖的“爹”不会是什么小人物，可没想到个顶个都是个中翘楚。 司暻霆注意到老族长的目光，“老族长，是不是，我们三个身上有什么不妥？” “不妥什么不妥，朕是天子，能有什么不妥？” 昭曦帝就是想对着干，既然骂到司暻霆头上了，顺便就开始数落嘟宝。 戳着她的脸蛋子，气呼呼道：“没规没矩，进来怎也没给朕行礼！” 口气是不好，但声音是小了许许多。 嘟宝甜甜一笑，就这么朝前一扑，搂住了昭曦帝的脖子。 “陛下伯伯，嘟宝也想你了。” 昭曦帝怔愣住，心里那点子嫉妒也散去了。 她还被司暻霆抱着，粗短手臂搂着自己姿势别扭得很。 昭曦帝怕她不舒服，即便不舍，也还是把她拉下来。 装作生气地拿手拍了她的小手心，嘴里轻声嘟囔着：“那个是爹，这个也是爹，怎么就朕是伯伯？” 又打了一记小手板，昭曦帝气也顺了，走过去到桌边。 唐溪俨、顾姌和楚寒衿是早就站起来的，昭曦帝拿手往下摁摁，示意他们坐下。 然后，他盯着五哥。 五哥犟着脖子，凭什么让他起！ 旁边的老八把五哥强硬地拽起来，拖到一旁的位子去了。 昭曦帝和司暻霆坐下，嘟宝也不下来，就坐在司暻霆腿上。 老族长这会儿也不用他们再说，直接把嘟宝的命盘又弄了出来。 这一次，空中那圆盘上，也有了“功德圆满，魂烬归一”等字样。 老族长仔细研读了一遍。 “嘟宝死劫天定，难以转圜。” 昭曦帝和司暻霆是第一次见着命盘，都是仔细看了很久。 “所以，朕并没有说错，所谓天道，就是让嘟宝来送死？” 老族长挥袖化去命盘，“所谓天道，自是生老病死，阴阳循环。” “依老族长所言，此劫无解，那当初又为何，送嘟宝下山？” 司暻霆直戳重点，老族长一时无言。 昭曦帝哼笑一声，“那自然也是想用嘟宝做筏子，给自家门庭做些功德。” 老族长面上发烫，咳咳，虽不是他主要的意思，却也没说错。 “皇上，”四爷爷一拱手，“这天地间，万物皆有其天定的命数，就好像我行医，也是依着相生相克的原理，此消彼长，方能生生不息。” “那依老先生所言，何为消，何为长？” “这个么……” 四爷爷不想一个人拿主意，给老族长使眼色。 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众人都看在眼里，知道他们还有事情没说，都在这儿等着。 唐溪俨经过村寨里一场，有所意动，去瞧顾姌。 顾姌看见了，蹙起眉头，但纠结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轻轻摇头。 她知道唐溪俨心中所想，可她也不是很确定。 不由担心地，去看嘟宝。 嘟宝是玩闹的时候可以掀房顶，乖巧的时候可以安静坐着的。 她坐在司暻霆腿上，一直摸他腰带上的金扣子玩，自得其乐。 不过这会儿发觉大家很久都不说话了，才抬起头。 “三斤哥哥，” 她一手拢着小嘴，头往早就挪到阿爹身旁坐着的楚寒衿凑过去。 “‘刺小笔胀’是什么意思？笔也会像嘟宝吃多了一样胀肚肚吗？” “……” 原来嘟宝也是会吃到肚子胀的，楚寒衿一直以为那是个无底洞。 “是‘此消彼长’，意思是说……就好像你刚才吃的石榴，石榴虽然吃完了，可是留下的籽却可以种出新的石榴来。” 这个比喻或许不是很恰当，但楚寒衿觉得，用吃的做解释嘟宝大概比较容易明白。 “噢噢，那嘟宝知道了！” 嘟宝的胖身子往桌上拱了拱，司暻霆忙松了手臂，让她好巴在桌子上。 嘟宝一双小眉毛拧得相当到位，“‘消’的是嘟宝，“长”的是几位爹爹。” 老族长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嘟宝把自己圆鼓鼓的小肚肚拍得精鞠臁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嘟宝吃掉了阿爹们头上的倒霉云、诅咒云这些，阿爹们就都没事了，费的是嘟宝的小肚肚啊！” 吃了倒霉云之后，可就没地方让她吃好吃了啦。 老族长心道这嘟宝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可每次却又都说中了。 “方才福王爷问我你们是不是不妥，不是不妥，是很妥。有嘟宝在你们身边，你们就妥得很，这人间界也就万事无忧。” 言下之意，是昭曦帝、司暻霆和唐溪俨三人，对着人界大定有莫大的干系！? 第182章 那老夫也就不藏拙了 昭曦帝是大昊国的皇帝，能影响到人界稳定没什么奇怪。 福王司暻霆身为皇族，对大局有影响力也合理。 可唐溪俨不过是平民。 面对唐溪俨的疑问，老族长解释道：“俗话说钱能通神，你唐家是大昊首富，怎么就没影响力了？” 他看了眼顾姌，又转而望向唐溪俨。 “唐先生不是疑惑自己的记忆跟阿姌的不一样么，你此时再回想看。” 唐溪俨依言，发觉那曾经清晰的记忆已经模糊。 老族长笑了笑，又问昭曦帝，“皇上，你这会儿还能记起来，自己是怎么会怀疑嘟宝是你女儿的嘛？” 这件事是昭曦帝不愿回想的，在初见嘟宝时候才想了一下。 之后嘟宝验血不是他的女儿，也就把这段记忆束之高阁了。 现在再想一下，好似也模糊了。 昭曦帝满心疑惑，仔细又想了想，发觉那段他酒后临幸宫女的回忆，变成了袁德海搀他回宫的画面。 “这是怎么回事？” 老族长一拍手！ 到他表演的时候了。 “既然皇上您问到了，那老夫也就不藏拙了！” 他从自己的大布袋里扒拉出一卷东西，“哗啦”展开。 嘟宝哈哈哈笑开了，“老族长，你怎么还惦记着摆摊啊？” 四爷爷一看那布幡子，喝茶喝喷了。 五哥和老八对视一眼，庆幸他俩这会儿坐得远，闭紧了嘴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顾姌已经扶额长叹，低头没眼看。 其他人定睛一看，那布幡子上两个大字。 半仙。 昭曦帝眼角抽搐。 虽然朕和善没架子，可这是皇宫，皇宫，皇！宫！ 嘟宝在那里给阿爹和三斤哥哥重复以前老族长老在嘴上叨叨的话。 “老族长很早就想出去摆摊啦，他说他算卦可准了，不去挣点钱就……就很浪费！” “那就是很浪费嘛！” 老族长把布幡子往肩上一披，掏出了他的龟壳。 “我就帮你算算你三个爹的命数，我说他们全都命带贵人你信不信？” 说完也不用问，直接开了天眼一个个看过骨相，然后哗哗哗地摇他那个龟壳。 上头还有嘟宝画的小猪猪。 一通神神叨叨之后，老族长连着拍了三下桌子，大喊道：“我说什么来着，都是大富大贵却有大艰难的命格，命中贵人一路护身！” 嘟宝一双大眼圆睁，两只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前冲，看热闹看到快爬上去了。 司暻霆扯了下她的小耳朵，“你有没有跟老族长学算卦的本事？” 嘟宝“嗯”着想了一小会儿，“教过的，还教过嘟宝摆阵、画符……” 旁边楚寒衿心说是了，曹博士不就是被嘟宝一手“画符神功”忽悠地硬是要收她做弟子？ “哼，”昭曦帝鼻孔里出气儿，“朕现在算是知道，你那神神叨叨的劲儿都是从哪儿来的了。” 嘟宝不是太明白“神神叨叨”这个词，不过听这口气不像是什么好话。 当下斜着眼看昭曦帝，“陛下伯伯，你最近的头发是不是长得挺好？” “……” 小没良心的，居然威胁他！ 那边，老族长终于嘚瑟完了。 “我看呐，一切都是天劫搞的鬼。施法让我算到找亲爹的卦，引嘟宝独自上路。天劫混乱了你们的记忆，只为了一路引着嘟宝，让嘟宝改变你们身上命数。” 可，不对啊，他们这几个对此界有大影响的人越来越好的话，不是有利于天道，对天劫没好处了吗？ 唐溪俨也觉得不对。 所以大家说了这么久，最后却回到了原点。 众人一时无言，楚寒衿扫了他们一圈，兀自给嘟宝倒了一杯水果茶。 刚才看到她口干舔嘴唇了。 “诸位前辈，晚辈觉得你们也无需多想，那天劫既然是冲着嘟宝来的，左右总会出现在嘟宝身边，不如想想如何保护嘟宝，以及怎么解决天劫为好。” 小少年的话，总算把老族长的思路拉了回来。 “我们既然下了山，自然会留在嘟宝身边，只不过只有千日抓贼，没有前日防贼的，怎们保护都不如嘟宝自己上进得好。” 只是嘟宝会的东西很杂，村寨里的人都把自己的绝活教过给她，该如何让她提升还得好好考虑。 老族长思量了一番，把自己这边的人分成两路。 他和四爷爷、顾姌就留在帝都教导嘟宝，五哥和老八两人结伴跑一趟不高山。 “不高山位于大昊南面，据传也有玄门隐世，若是能找到，或许他们能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 五哥听到要跟顾姌分开，老大不愿意。 “让阿姌跟我们一起走嘛，她脑子好，能帮我们出出主意。” “不行，阿姌得留在帝都，我用得着她。” 抗议无效，五哥只能恨恨地盯紧了唐溪俨。 唐溪俨朝昭曦帝一拱手，“皇上，老族长他们住在宫里诸多不便，不如住到唐某家中，正好可以就近教导嘟宝。” 司暻霆目光清冷，“唐先生家中人多，不如都住到王府去，嘟宝的院子早已修葺完毕，她正好回去看看。” 昭曦帝摇摇手，“搬来搬去的那么麻烦做什么，都住在宫里就是了。嘟宝，你前些天不是都在跟庆安玩吗，让你跟她住一起好不好？” 德妃已经凉透了，太后正在跟他商量庆安以后的去处，不如先让她们住一起做个伴。 也好让某两个大胆的有台阶下，呵呵。 “王府就我一个人，有的是地方，庆安一起来住就是了。” 司暻霆都好久没跟嘟宝一起，想他让步是不可能的了。 “若是庆安公主愿意，也可住在唐家。家里孩子多，热闹。” 唐溪俨已经想通了，反正不管嘟宝是不是他的女儿他都喜欢，都愿意养着。 再说，这两位也不是嘟宝亲爹啊。 总之就是三个爹谁也不松口，最后，当昭曦帝打算行使一下皇帝特权时，袁德海进来了。 “皇上。” 他进来也不说话，昭曦帝知道是前头有事了，遂起身。 “老族长，”他递过去一块牌，“朕国事繁多，关于嘟宝这事便由你调配安排，拿着这牌子，方便你进宫。另外，朕会调派些人手在你们身边。” 老族长拿了牌应了，昭曦帝又问去不高山的要不要他派些人。 老族长拒绝了，玄门中人擅用术法，非一般人能抵抗，再说，老五老八只是去找人，应该没什么危险。 “那好，那关于你们的住处……” 昭曦帝在几人面上都巡视了一番，最后落到楚寒衿脸上。? 第183章 傻儿子开窍了 楚寒衿欣喜，正想说，就被昭曦帝抬手阻止。 “你别说，一说肯定是让嘟宝直接住到学院里去了。” 不得不说，昭曦帝把这义弟的心思猜得透透的。 “顾小姐，这事朕就交给你来安排。” 其实唐溪俨考虑事情比较周全，只不过面对嘟宝，私心太重，不能交给他。 顾姌跟他一样，属于心上带七个孔的，让她去烦。 昭曦帝先出去了，把司暻霆也带走了。 南海王造反一事后头还连着一长串呢，可有的烦。 可到了外头，昭曦帝忽然想到一事，嘴里“啧啧啧”皱着眉原地踱了好久也决断不下来。 最后让袁德海附耳过来，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 袁德海嘴角上扬，连连点头表示知道。 昭曦帝面上有几分不自在，假咳了几声，率先阔步走了。 司暻霆跟在他后头，对着他的背影弯了下唇角。 他的耳力不错，刚才听到了一些，恰好够他猜出来皇兄说了什么。 袁德海躬身送了两人走，然后转而向主殿走去。 进去之后，他先给太后和季皇后两人请了安，然后说起皇上有事跟皇后娘娘说。 太后颇为好奇。 哟，她这傻儿子开窍了？ 季皇后心里也是惊异，惊异之外心跳也有些快。 不但是有话说，还是悄悄滴。 季皇后站在窗边，听袁德海说起关于疑似嘟宝生母那位宫女的事。 “皇后娘娘，事情就是这样，是有那擅术法之人，搞混了皇上的记忆，其实并没有什么宫女，那日皇上醉酒，是奴扶皇上回去的。” 作为当事人，袁德海的记忆也受到了影响，直到皇上刚才说起，他也是如梦初醒一般想起来。 对啊，那夜不明明是他伺候的皇上吗？ 待他说完，季皇后“嗯”了一声便让他退下了。 袁德海出门的时候有些丧气。 让皇上失望了，一定是他说的不够仔细，没让皇后娘娘听了高兴。 可这皇上没酒后宠幸什么小宫女，皇后难道不该高兴吗？ 唉，一定是这些年两人冷着冷着就冷习惯了。 袁德海自顾自摇头叹气出了宫门，所以没看到后来季皇后脸上泛起的红晕。 昭曦帝和司暻霆走后，所有人都看向了顾姌。 顾姌朝嘟宝招招手，小胖丫头哒哒哒跑到她这边。 顾姌把人抱起来，看向唐溪俨。 “唐先生，我们这么多人住在唐家，不是太方便。何况我们都是粗人，住不惯太精致的地方。” 唐溪俨没说话，其实皇上指派顾姌安排的时候，他就猜到她会如何安排了。 “不知唐先生能否给我们找个宅子，好让我们暂住，至于嘟宝……” 顾姌刮了下嘟宝的小鼻子。 “她喜欢住哪里，就让她住哪里就好。” 左右那么多住处呢。 唐溪俨笑了笑，“当然可以，我立刻让人去寻房子。那楚小夫子……” 楚寒衿立刻表态，“嘟宝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唐溪俨挑眉。 看来嘟宝身边不缺人保护了。 有钱好办事，何况唐溪俨还有人，刚吩咐下去，到晚上就把宅子弄好了。 普通的民居，剩下地方够大，位置够好。 去福王府方便，去唐家也方便，离皇城也不远。 唐溪俨还给配了管家和几个下人，不多，可绝对嘴严。 反正就是四个字，吃喝不愁。 第二天大家收拾一下就搬过去了，嘟宝贪新房子，也跟着一起住。 到了地方，她钻进这个房里，又钻进那个房里，还跑去楚寒衿房间，美其名曰给他布置房间。 其实哪里用得到她，下人们都收拾完了，她不过就是挪挪枕头，正正书，装个样子。 休整了两天，商量好了事情，五哥和老八就出发了。 临行前，老八跟楚寒衿握了个手。 这两人，一个十四，一个九岁却有十二岁的身量，握手握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 等两人同时松手，老八抱拳走了，楚寒衿挪了下步子。 嘟宝一看，地上有留下两双挺深的脚印。 “嘟宝，他就是之前你一直说的那个武痴八哥哥？” “嗯嗯。” 嘟宝好奇地跳进地上的脚印，发觉自己的小脚踩不满。 “我听老族长喊五叔叔老五，喊八哥哥老八，他们是平辈？” “平辈是什么？” “叔叔和阿爹是平辈，哥哥和弟弟是平辈。” 嘟宝懂了，“嗯嗯，是平辈。” “……那你怎么叫五叔叔，八哥哥呢？” “因为嘟宝一直都是这么叫的啊！” 嘟宝一边掰手指头一边数，“三叔公、四爷爷、五叔叔、六姑姑、七婶婶、八哥哥、九婆婆，三四五六七八九，没错啊！” 楚寒衿汗颜。 所以她只是按照每人的年纪来喊，数字只是排序？ 楚寒衿算是看出来了，这玄门并不在意什么规矩礼法，许多不重要的事情都是随性为之。 不过有件事就没那么随性了。 老族长和四爷爷把嘟宝架进了房间，一边问她一边细细给她列了张学习的单子。 在此之前，老族长还特特地地跟嘟宝以梦为介，进了一次她的空间，盯着上头的金技能盘看了好久，又和几个小宠见了面。 没想到啊，这小崽子不声不响地捣鼓了不少东西出来，这空间也有模有样了。 “嘟宝，之前我的想法错了，不该让你只练医药之术的。” “嗯？老族长你只想让嘟宝学医炼药吗？不是说让嘟宝多多练技能？” “……” 唉，算了，错有错着。 老族长和四爷爷商量了一番，觉得以前既然是这么随性教的，现在也就不要改得一本正经的。 嘟宝爱学什么就学什么。 可也不能跟以前一样，那么随意。 “嘟宝，从现在起的十天里，你跟着四爷爷学行医炼药，跟我学阵法符咒，你要是想，算卦我也教你，只要是我们会而你想学的。” “可是十天之后，你就得想好到底要学那几样，我们会倾囊相授，这一回，可不能像以前那样说不学就不学了。” 嘟宝花时间理解了一下。 没理解。 “那如果嘟宝都想学，就都可以学吗？” “只要你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就都可以学。” “那嘟宝就都要学！” “不着急，十天之后再说。” “好！” 嘟宝还是挺想念以前跟在大人屁股后头，捣鼓这个捣鼓那个的，兴奋的她完全没注意老族长脸上意味深长的笑。 当晚，嘟宝总算有时间，跟楚寒衿一起进去了自己的空间。 一进去，却听到几个小宠吵个不休。? 第184章 是升级了啊 饕餮小金破天荒地搂着小蛇细细。 “你们莫要狡辩了，要不是有细细在，我们都出不来那个什么阵，这功劳肯定得算它的啊……诶诶，别咬，我都不是虫子了，你一口吞不下！” “不，灰灰，功劳……” 小火云本来说话就不利索，在巫阵里又破费力气，这会儿肚子里空空一点火星子都没了，说话也是有气无力。 “功劳什么呀，我们四个都在里头，有办法出来不早出来了？你瞧瞧，它这颓丧样子，哪儿像是立功的？” 小灰云确实比较安静，平时数它跟小金争论得最凶，现在却坐在自己“房间”里，都没飘起来，眼睛定定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嘟宝跟楚寒衿进来的位置巧，正对着小灰云。 嘟宝有点担心，小灰云可是第一个自己的小宠，还是自己喊来的。 某金：……不该本神兽才是第一个吗？ “小灰灰？” 嘟宝过去把小灰云抱在怀里，就地盘腿坐下。 听到嘟宝的声音，小灰云往她怀里钻了下，“嘟宝，你好了。” 确实有些不对经。 “你是不是不舒服？” “它没事。” 这时，小方鼎过来了，拿了颗药丸。 “这是恢复元气的，吃了身体会好受些。” 等小灰云吃了，它又给其他三个发了一粒。 小金一摆手，“我不用吃！” 它好得很，这会儿体内还战役汹涌着呢！ “感觉好，不代表身体没问题，在巫阵里你厮杀很久，又吞了巫王，吃。” 楚寒衿比较想知道它们在巫阵里遇到了什么，就问了出来。 “进去我们就被分开了，我被困在自己的心魔里，它们应该也差不多，只不过是跟自己的心魔打斗，而我只是心绪受到了影响。” 说是只收到了影响，但它居然也有人的那种，走火入魔之后血气翻涌的感觉。 而且现在…… 它举起自己的方块手。 总觉得这手看起来……没那么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错觉。 “巫王骗我们说这阵是用来提升我们的，我不信任他，临进去的时候，让小灰往巫王头上留了一朵倒霉云。” 没想到真的奏效了。 事后它看过，那锁阵的链子断裂处不知怎么有个接口松开了，所以细细可以进去给它捣鼓开了。 细细经过这么多事，早也不是原来的普通小毒蛇了。 嘟宝乐了，“原来倒霉云还能这么用啊？” 她颠了颠怀里的小灰云。 “小灰灰你厉害啊！” 小灰云终于看向嘟宝，“嘟宝，我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用，没有小火厉害，又是从倒霉云里来的，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别这么想……” “我现在知道了，就算是倒霉气运，也有它的用处，就看你用在哪里！” 嘟宝忍不住撸了几下它软绵绵的脑袋，“你哪会没有用，你可以用来填满嘟宝的心！” 楚寒衿这回没有花时间“……”了，直接把小灰云抱到旁边，拉了嘟宝出来。 “这话跟谁学的？” “五叔叔呀，嘟宝听到他以前在六姑姑家的窗外说来着，就是六姑姑都没出来他就吓跑了。” 大人们都没有友情吗？一起玩嘛！ 楚寒衿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想到稀奇古怪的地方去了，于是拉着她去找小金。 “小金，你现在跟进阵之前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 饕餮小金举了一条它的爪子。 “虽然本神兽一直这么英明神武，不过好像是比之前有力量的多。” 它探了下自己的兽魂。 “哟，我兽魂结实了许多嘛！” 楚寒衿转向小火，“小火你呢？” 吃了小方鼎给的药，小火明显活过来了，小嘴一张，吐出来一口火息。 很小的一朵小火焰。 但，是淡金色的，不是原来那种赤金的颜色。 “哟！”小金奇道，“最高一级是白火，你这变淡了，是升级了啊！” 小方鼎指了指自己的化身药鼎，“我炼药的时间也缩短了不少。” 嘟宝惊讶地“嚯”了一声。 楚寒衿问小金，“你真的把巫王吃了吗？不管他什么目的，他的这个巫阵对你们确实有提升作用。” 小金拍拍肚子，“吃是吃了，不过没消化，还在肚子里呢！” 于是它又把人吐出来了。 小金这人做事看起来粗犷鲁莽，其实心眼子也不少。 当时是生气把小老头给“啊呜”了，但还没跟嘟宝联系上呢，就先把他存在体内了。 巫王老头被关得昏天黑地，眼珠子都是对着的，嘟宝喊了半天“坏爷爷”也没回过神。 楚寒衿把人拎起来，“交给我。”带角落里去了。 两人在角落里“友好协商”了一下。 嘟宝跟几个小宠聊了会儿天，还没等到楚寒衿结束，好奇地扭头看。 恰好楚寒衿拎着人回来了，然后把小老头往中间地上一丢。 “他身上有一道符咒，是祁岚身上的巫后，现在应该叫她天劫，给他的。说是只要把它们四个解决了，符咒就会解开，里面有十万气运。嘟宝，你能解开吗？” 气运？ “不知道哎，这符咒长什么样？” 小金凶神恶煞地推了把巫王老头，小老头手一伸，现出一个黑色光球。 半透明的，里头有很多气雾一样的东西翻滚着。 嘟宝接过来，小灰云就飘在她头顶，一起凑过来看。 “气运……是跟小灰灰一样的东西吗？那你试试看嘛！” 嘟宝的鼓励下，小灰云接到手里。 ……求破了。 大堆大堆的灰白色乌云一下子涌出来，在空间里乱窜。 小灰云盯着它们，突然福灵心至一般，一道云线从手里甩出去，团团追击，把那些气运全都圈到了一起。 接着电光一闪，一个很大的云电阵布下，那些气运丝缕不漏地被关起来了。 “嘟宝，这些好像都是……” “倒霉云。” 嘟宝接下了后半句。 “巫王坏爷爷，你是需要能让人倒霉的气运吗？那还要人家送干什么，嘟宝给你找就好啦！” 巫王小老头要哭了，“当然不是，我要好运，福运！” 搞了半天，那个祁岚是坑他，利用他去解决那四个家伙！ 嘟宝“唉”了一声，“这就是说，不能随便拿陌生人送的东西。” 楚寒衿不让巫王老头继续哭，“如果你还想离开，那就设置巫阵，训练它们四个。” 直觉告诉他这十万倒霉气运有些问题，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先提升它们四个的能力再说。 至于他自己，也不能落后，那个天劫，用武功可解决不了。 刚才巫王告诉他的事情，他要冒险试一试。? 第185章 他消受不起！ 司暻霆是天黑压压了才从宫里出来的，但他没回去，也没让无戈跟着。 “这些天你也累了，回去，本王有事。” 无戈看着王爷去的方向，大概猜出他是要去哪儿，不由难得一笑，没跟上。 位于福王府和唐家大宅中间的某间宅子里，嘟宝已经从空间里出来了。 但她没睡，趴在窗口等着。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看到个人影从天而降。 宅子附近守着的暗卫们一紧张，待看到来人，又都退回原位继续守着。 “阿爹！” 嘟宝高兴地挥舞着小手。 司暻霆落在窗外的长廊上，示意她噤声。 “你想把他们都吵起来吗？” 他似有所感地动了下耳朵，听到有人动了下又平静了。 是寒衿？ 他的感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敏了？ 司暻霆暂时放下这心思，把嘟宝从窗里抱了出来。 “困不困？” 嘟宝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不困！” “那跟阿爹走。” 司暻霆单手把她挟起来，足下一点就上了屋顶。 “阿爹说过，要带你飞的。” 这是他离开帝都之前答应嘟宝的，隔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没忘记。 “嗯嗯，嘟宝记得，所以嘟宝没睡，一直都在等阿爹！” 司暻霆扬起嘴角。 被孩子相信自己会守信的感觉，真的不错。 司暻霆没有带嘟宝去王府，而是去了某片湖边。 周围树木乱长，似乎很久没有人烟了。 不过有一处草坪露出来了，有人这会儿还在安排人收拾周围。 霍真手里拿着跟树枝，点这点那地指挥，“诶诶，那儿还没收拾干净，快点，小祖宗快来了！” 可怜应该是做大事建功立业的下属们，在这儿拔草铺垫子挂灯笼。 “霍叔叔！” 嘟宝人没落地就认出来了，大声喊人。 “哟，来啦？” 霍真把手里树枝往旁边随手一扔，埋怨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你阿爹不在你也不来找我！” 嘟宝嘿嘿一笑。 “嘟宝忙嘛，霍叔叔你不忙吗？阿爹都出去做事好久啦，很辛苦的，你没去帮他忙吗？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家里……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噢，在家里白吃米饭！” 始终都是司暻霆后援忙前忙后但没人知道的霍真：…… 他后悔了，后悔当初让司暻霆把这小崽子从林子里带回城了！ 到底是谁白吃米饭？ “过来过来我抱抱！” 霍真表示收到了伤害，“强势”地从好友手里把崽子抱过来。 嚯！ 沉！ 这不是个孩子，是个秤砣！ 霍真把嘟宝还给了好友，不行，他消受不起！ “你的女儿，还是你抱！” 他们说话的功夫，旁边都已经准备好了，侍卫把一盏河灯呈上。 “嘟宝，陪阿爹去放灯好嘛？” “嗯嗯！” 嘟宝来了兴趣，一落地就靠紧在司暻霆身边，看他往河灯上写字。 写完之后，就跟着到了湖边。 月上中天，湖面上却还是雾蒙蒙的，看不清边界。 就是这个大湖，带走了司玉露的生命。 司暻霆已经许多年没来过这里了，也不愿去回想玉露走的那一天。 直到如今，他心里还是痛。 “嘟宝，你来放。” 司暻霆蹲下身搂住嘟宝，把灯放到她手里。 嘟宝也蹲下，饶有兴趣地把河灯放到湖面上。 司暻霆全身紧绷着，搂着嘟宝的手臂不由收紧。 “阿爹，疼。” 直到嘟宝叫，司暻霆才回过神，略放松一些手劲。 一大一小看着河灯慢慢悠悠地往湖中心荡过去。 霍真命手下把剩余的河灯都放了，他被这父女俩虔诚的眼神感染了，也写了一盏祈福的放了。 放完了河灯，司暻霆立即抱着嘟宝后退，到远处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写写画画。 里头有做灯的一些材料，嘟宝可以随便乱画。 也有司暻霆让霍真四处去找来的小玩意儿。 嘟宝在那儿玩着，霍真忍不住吐槽好友。 “上回是灯，这回也是灯，你这没谈过姑娘的，连小姑娘都不知道怎么讨好。” 司暻霆回他，“你喜欢那么多姑娘，不也没想出什么新的招数来教我么？” “你你……”霍真拿指头点他，“有你这么说朋友的吗？” 说闹了一会儿，又悄默声地谈了几句最近的公事，霍真说起一事。 “你家这祖宗小嘴开光了啊，记不记得上一回我们一起吃烤羊，她说有真叔叔还有假叔叔的事？好嘛，原来我家里那个糟心的庶弟，还真不是我爹的种！” 司暻霆的记性好，可这事确实不记得了，本来也是嘟宝随口说的一句。 但说嘟宝的小嘴开了光，他是信的。 如今围绕在她周围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原本所知，为了嘟宝的将来，他得逼着自己尽快接受。 “我记得，你家里有位修道的姐姐？” “有，从小寄居我家中的远亲表姐……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那敢情好，她到岁数了还不肯嫁，说什么要修道成仙，我看是疯了……呵呵，不过她打小长得好，那上门来求……” 司暻霆拍在他肩上的一掌用了些力，“她是真的会修道之事吗？” “疼！”霍真赶紧避开，“你还信这个？我跟你说这些都是骗人……” “你就说是不是？” “……以她自己的想法，是会的，我看她平日里看书打坐，倒也不像那些骗人的道士炼丹双修什么的。” 司暻霆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便直接说出自己的需求。 “我想与令姐见一面，有些事情我想问一下。” 看到霍真眼里的八卦之光，他又补了一句。 “事关嘟宝。” “好，你有所求，我肯定帮你把人叫到。” 反正，他这表姐还真是一心向道，也不怕她看上司暻霆惹麻烦。 司暻霆不找到霍真想的还是不着调的事，只是想着他不能只听老族长说的那些，也需要自己去了解一些。 翌日下午，霍真派人来传信，说表姐要晚上见司暻霆。 司暻霆无所谓。 到了晚上，霍真带着人到了霍家庄子的一处园子里，司暻霆已经带着无戈提前到了。 霍真把头往身后偏了偏，“你说邪门不邪门，我还没跟她说呢，刚打照面她就问我是不是你要见她。” 司暻霆望了一眼不远处带着帷帽的白衣女子。 “那说明，我找对人了。”? 第186章 佛子云韶 司暻霆曾经见过一次林湘君，就在他带紫兰汁回来的路上。 他途径一处道观，进去歇息了片刻，见她身边带着霍家的侍卫。 不过他在意的不是林湘君，而是她正在道别的那个人。 园子里有个小亭，此时落了层纱帐，里头的灯光朦胧隐约。 无戈站在纱帐外头。 霍真目不斜视，老老实实给他们倒茶。 此时林湘君已给司暻霆见过礼，两人对面而坐。 林湘君果真是难得绝色，但她不施粉黛，头上只是一支桃木簪子，周身一股超然脱外的气质。 “王爷，湘君斗胆相问，王爷是否是为了佛子而来？” “佛子？” “你不知道？” 霍真忍不住插嘴。 “佛子云韶啊，他出生的时候有个老道士突然上门，说他注定是方外之人。云韶长大之后就总往道观跑，后来果然出去拜了个什么有名的道长做师傅……” 司暻霆打断他，“既然是做了道士，为什么又称为‘佛子’？” “因为他长得好看呀！都说是神佛赐下的好相貌，所以人称‘佛子’。” 司暻霆不关心这个，转向林湘君。 “林姑娘如何得知本王要找那佛子？” 林湘君淡然一笑，“王爷上回见过我，我也见到了王爷。当时佛子托我办了一事，我想着王爷若是哪日猜到了自然会来寻我的，所以，表弟来找我时，我就知道了。” 司暻霆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所以，佛子托你办的事情与本王有关。” “是。” 林湘君拿出一个瓷瓶。 “王爷当时带回的紫兰汁，是我换的。因为，那是假的，是佛子让我把真的紫兰汁换给了你。” “你说我带来的是假的紫兰汁？” “是，佛子是这么告诉我的。” 司暻霆想找林湘君其实是为了找云韶，因为当时他确实怀疑过紫兰汁的瓶子被人动过。 而在那之前，他跟云韶对过一眼。 直觉告诉他，云韶有什么问题。 但那时候是一晃而过的念头，后来也没想起来。 直到老族长他们说到皇上的记忆是假的，他忽然醍醐灌顶一般想到了和云韶对着的那一眼。 继而，就想到了林湘君。 他早派手下去找过云韶，怎么都找不到，所以，就去找林湘君了。 霍真知道这事情不小。 紫兰汁是验皇族血脉的东西，非同小可。 “这么说，那个佛子云韶是在帮你？” 司暻霆点点头，“应该是的。” 如果，当初他带着假的回去，那嘟宝就会被验出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就会被留在宫中做公主。 “林姑娘，本王有要事欲找佛子，还请助我。” 林湘君又拿出一个锦囊，“他说，如果王爷来找我，就让我把这个给王爷。” 待司暻霆接过了锦囊，林湘君起身一福向他道别。 临跨出亭子时，林湘君停住了脚步，似是犹豫了一下又转过身。 “王爷，湘君有句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只是湘君目力尚浅，若有冲撞之处，还请王爷恕罪。” 看在霍真面子上，司暻霆也不会跟她多计较。 “林姑娘且说无妨。” 这几天的日子，嘟宝过得那是相当充实。 童家医馆的后院，两个半大少年忙活着晒草药。 这些活计都是他们做惯的，每次都是拿了不少，然后放到晒架上小心摆好。 他们中间，一个小胖丫头抡着两条粗胖腿，提着着小一号的编篓也跟着一遍一遍地拿药材出来晒。 她不像两个小少年走得不快，动作也小心，起先他们担心她把药材弄坏弄乱，生怕到时候师傅会算到他们头上。 后来，他们才发现，是他们狭隘了。 哪里会乱。 她跑得再快，那药材也不会掉，偶尔有一次装太多掉下来的，也被她带着看起来有点怪怪的小狗给叼回去了。 看起来怪怪的狗小金：你才是狗！ 她动作再大，也不会把药材弄乱，反而还会顺手把他们不小心混进去的其他药材捡出来。 这么多药材，他们这待了快一年的也不敢说都认得出来，她却说得头头是道。 见识过这小女郎的“本事”，两人也不敢小看人家了，干活更积极，休息的时候也都照顾着她一些。 就是…… 胃口太好。 他们好心让小女郎多吃些小点心，结果一不小心就给她光盘了。 两人最后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互相埋怨。 “你不是说只多给她吃一块的吗？” “是只多给了一块啊，可她那么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我不就顺手又喂过去了吗？你还不是一样！” “……那她喊‘小哥哥’喊得好听，我不就……没顶住嘛。” 刚进后院的楚寒衿听到这里，笑眯眯地把手里提着的一包点心递过去。 “我家嘟宝多谢两位平日的照顾，这个，拿去吃。” 两个小少年连忙站直了身子，恭敬地给人家见礼，结果点心的时候都忍不住地抖了几下。 这位小郎君长得这么好看，可笑起来……却有些可怕。 “嘟宝。” 楚寒衿在两排晒药架中间找到了嘟宝。 她正在教小金认药材。 小金看到楚寒衿简直就像看到了救星，“你教他，教他！” 撒腿跑没影了。 反正它现在是小狗，小狗！ 楚寒衿拿出手里的帕子给嘟宝擦汗，“累不累？” “不累！”嘟宝配合地伸出脑袋让他擦，“三斤哥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她这几天白天在医馆里跟着四爷爷，晚上回去就跟着老族长，阿爹和甜爹有空的时候会轮流过来陪她吃饭。 甜爹有时会把夏生和冬生一起带过去，春生因为要预备之后的科举没来，托了两个弟弟给嘟宝带了礼物，一点小玩意或者是吃的。 因为不方便来的宝珠祖母，也送了礼物。 绢花、衣裙、小耳坠子，可比唐春生贵气多了。 值得一提的，是还有顾姌的份。 跟嘟宝的差不多，都是姑娘家打扮用得上的，不是足金就是珠宝，热情地让顾姌一阵心慌。 嘟宝和两个小哥哥曾经撞到六姑姑拉着甜爹到角落里，把装着贵重首饰的匣子推过去。 “衣裙鞋袜我就收下了，可这首饰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唐溪俨打开看了下，那贵重程度让他也相当意外。 可他还是塞到顾姌手里，“我娘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你不要，我拿回去她也是扔了。” 顾姌平举着匣子，像是烫手山芋。? 第187章 精通机关术的好友 “你娘是不是知道我们遇上过的事情？” 她其实更想问的是，唐夫人是不是想让唐溪俨娶她回去，唐家家主之位传女不传男她也是知道的。 都是聪明人，说话不用费劲，也不用藏着掖着。 “大概是这么打算的，而且怕是知道我不会同意，所以没通过我让孩子送了。” 两个孩子每次来都是提了不少各式各样的盒子送嘟宝的，多出几个他自然也不以为意。 八成是亲娘知道他不同意，没打算说。 毕竟他回到家里，早就把跟顾姌之间的细枝末节，以及嘟宝不是亲生的事情都说了。 没了亲孙女，那还是要逼着他赶紧成亲的。 顾姌这么个现成的，又算是没家没势的，可不就最和亲娘心意么。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娘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你就收着当自己挣的。” 听到唐溪俨的揶揄，顾姌少有地小小翻了他个白眼。 但自己细思量了下，唐家不缺这点，唐夫人一个女家主也不是轻易会放弃的主。 “那我先拿着，当嘟宝的体己收着。” 两人说妥，不约而同地往某个角落里瞟了一眼，收回视线后都无奈地笑了下。 角落里，嘟宝和两个小兄弟缩回脑袋，围起来蹲着。 “嘟宝，你的六姑姑是不是要嫁给我爹做我后娘了？” 唐夏生大一些，也知道祖母总想让他爹成亲的事情。 唐冬生回想了下六姑姑的模样，脸上红了下，“如果是六姑姑做娘，挺好的。” 嘟宝两手托腮，开始思考一个很大的问题。 如果六姑姑嫁给了甜爹，那她以后是喊她甜娘，还是喊甜爹六姑父啊？ 末了，她自己笑起来。 “那还是甜娘，听起来像甜酿，很好吃的样子！” 不明所以的两个小兄弟：…… 以及从耳力好的唐溪俨那里听到的顾姌：我看你肉嘟嘟也挺好吃，烤了！ 跟楚寒衿戏说完这些“趣事”，嘟宝终于想起来关心她的三斤哥哥。 “三斤哥哥，最近嘟宝都没看见你。” 楚寒衿给她理了理歪斜的小辫。 “你这么用功，三斤哥哥当然也得努力才行。” 他这些天出去找了亲生爹娘的老部下，闯了爹娘的地下墓穴，拿到了他们的传承秘籍，中间自然也是一番危机，这个就不用跟嘟宝说了。 另外，他也根据巫王老头说的，偷偷开始炼气。 他的体内除了内劲之后有另外的一股气息，巫王老头说那是修行之人才会有的，他是意外之喜。 那个天劫也不知道怎么对付，可以肯定的是，光功夫好是不够的。 所以巫王的建议就是让他放弃内劲，开始炼气，走修行者之路。 这事很大，而且，说实话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而且据巫王老头说还有点冒险，搞不好人就废了。 但楚寒衿觉得，值得一试。 不是光为了嘟宝，而是他既然有了这机缘，就顺势而为。 楚寒衿跟嘟宝没有秘密，就简单把最近自己做的事情说了。 “嘟宝，我以前给过你一款小玉牌你还记得吗？” “记得，嘟宝还带着呢！” 嘟宝从自己的脖子里拉出一根红绳子，正挂着小书一样的玉牌。 “嘟宝让六姑姑给编的，不会掉！” 嘟宝很喜欢这“小书”，又是她得的第一块信物，很宝贝。 可是挂腰牌这事还不适合她这样爱蹦蹦跳跳的小娃娃，所以顾姌就给她编了根挂绳当吊坠了。 “你能先给三斤哥哥一下吗？” “当然可以！” 嘟宝什么都没问，很大方地拿了下来。 楚寒衿也不知怎么弄的，小玉牌分成了上下两半，看得嘟宝目瞪口呆。 他从里头拿出一个很细小精致的玉钥匙，又把玉牌给重新扣上，还给了嘟宝，帮着重新挂到她脖子里。 嘟宝新鲜地拿着玉牌牌翻来覆去地看，居然没看到任何裂缝。 “好神奇啊！”她叹道。 楚寒衿给她解释，“这玉牌是家父一位精通机关术的好友所赠，这枚小钥匙能让我找到他。” “三斤哥哥，你为什么要找他？” “根据我父亲留下的手札，此人一手机关术了得，我想跟他学，而且，父亲提到他总是有些匪夷所思的想法，比如他说过若是将制好的机关投入神火中，注以神力，则机关会成神器。“ 嘟宝眼睛“叮”一下亮了，“炼器？” “不知道，父亲的手札上说这些都只是那人的想法，但我听着也像是炼器，所以想去找他。” 小方鼎现在炼药已经不需要小火时常帮着控制火候，药鼎自己可以保存火种，随取随用。 小火的真火都快升到最高一级的白火了，拿来炼器是最好，可偏偏老族长他们之中没有精通炼器之术的。 楚寒衿自然想帮嘟宝找到这人。 “嘟宝跟三斤哥哥一起去！” “你不是还要学东西？没事的，我自己去就行，不会有危险的。” “……那好。三斤哥哥，那人叫什么呀？好找么？” “有了这玉钥匙就能找到他，他姓白，叫白寒寒。” 好巧不巧的，小金溜达了一会儿无聊刚回来，听到了这个名字。 “白憨憨？哈哈哈，一个憨憨做的机关，能用吗？” 然后，它被嘟宝暴力镇压之后，扔回了空间。 哼哼，那是跟三斤哥哥有关的人，谁也不准笑！ 楚寒衿跟嘟宝说了自己的打算之后，就跟她道别去找白寒寒了。 这一去就是好几天，他还没回来，嘟宝十天的“试学期”就结束了。 第十天的晚上，老族长把嘟宝叫到跟前，问她想好以后学什么了没有。 嘟宝算了算。 白天，四爷爷在童家医馆里坐馆行医，她晒药旁听还当四爷爷的小助手，有时候，还会帮着施针。 炼药方面，除了四爷爷会让她去抓药甚至看火煮药之外，她也会去空间里跟小方鼎一起炼药。 小方鼎说它经过巫阵之后已经从黄级升到玄级，而它和嘟宝是一体，嘟宝炼药能力上去它也会有所提升，反之亦然。 嘟宝在外头练习，而它在空间里自己练习，两两叠加，隐隐快要升到地级了。 而晚上，嘟宝跟老族长学阵法和符咒。 本来也是要学卜卦的，可老族长后来发现嘟宝是天生的，往往随手一算，就成了卦象。 这和她天生能看到别人气运的能力是一样的，浑然天成。 他考虑之后就不教了，只给她找了一样的龟壳铜钱，让她随便玩。就连解卦，也是让她看着随心解说。 算完之后，嘟宝有了决定。 “老族长，嘟宝都要学！” 第188章 决定好了 老族长摸了把编成辫子的长胡子。 嘟宝以前就喜欢拿他的胡子搓草绳，好在有阿姌在，一瞪过去她就不敢作妖了。 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不过阿姌教她编成了辫子，总算好过一堆乱草。 嘟宝的决定老族长也没意外。 “你确定吗？这好几样呢，一旦你决定学了之后，我会正经教你，可不会像以前一样玩着玩着就教了，会很辛苦。” “决定好了。” 嘟宝看他老摸胡子辫辫，忍不住凑过去也一起摸。 “老族长，嘟宝知道你跟四爷爷不是因为喜欢才下山，是为了帮嘟宝。有坏人要害嘟宝，嘟宝自己练得厉害，一下打跑坏人，你们就又能回家了。” 这一番话，让老族长决定牺牲胡子让她玩一下。 “你不怕辛苦？没有那么多时间吃糕糕，爬上爬下的咯，还有，你的那四个小伙伴，也得跟着你练。” “那它们已经跟嘟宝拴在一根绳上数蚂蚱了嘛，蚂蚱都那么团结，我们也不能落后！” “……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说的是你们是蚂蚱，不是数蚂蚱。” “我们是蚂蚱？明明不是啊。” “不是你们是蚂蚱，是……算了，是数蚂蚱。” 老族长决定放弃解释，觉得这事了了以后回去得夸夸老三，怎么就能教嘟宝背出来这么多诗文自己不被气疯的？ 这小胖崽子完全就是狗屁不懂的嘛！ 嘟宝决定之后，老族长把她交给了顾姌。 从此之后，他就专心做嘟宝的师傅，而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心思细腻的顾姌去安排。 其实最主要，是嘟宝有点怕顾姌，会听话一些。 倒不是说她不爱学东西，而是会东拉西扯的越扯越远。 而且，不用教嘟宝的时间里，老族长自己也要修行。 另外他还交给顾姌一个任务。 给嘟宝安排好今后的时间表，顾姌去找了唐溪俨。 唐家的生意本来就忙，加上唐溪俨的灼心堂现在等于是昭曦帝手下的秘密组织，事务自然繁忙一些。 倒是雷打不动来跟嘟宝吃晚饭。 这一点，同样忙碌的福王也是如此。 所以顾姌在嘟宝去医馆的时候，就让下人去给唐溪俨送口信约见，说是她找过去。 巧了，去送信的下人回来说唐溪俨正在绣铺里。 顾姌带了点小礼物过去，因为一直没机会正式谢谢绣铺的掌事两口子，当初收留了失忆的自己。 段秦在绣铺门口看到顾姌的马车，把人迎进了绣铺的后院。 “顾小姐，主子爷有些事情正和掌事谈着，还得烦请你稍待。” “是我来得不巧，麻烦段先生了。” 顾姌以为段秦会把她带去某间空屋，没想到却带到了唐溪俨正在谈事的堂屋。 堂屋左边的厅室下着帘子，厅室里头还有间小偏厅，隔着一层大屏风。 唐溪俨就在那间小偏厅里谈事，还不止绣铺掌事一个人，起码四五个。 他们说话的声音影影绰绰地传过来，顾姌只能听清一两个字，严格算来并没什么。 但顾姌仍然觉得不妥。 她蹙起眉头想问段秦，可他把自己领进来之后，就急急往厅室里头走了。 顾姌只好作罢，安静地坐在堂屋下首的位置等着。 他们谈了一炷香的时间，散了之后人自然是要出来的。 顾姌听着声音远近站了起来。 前头三个出来的看打扮也是哪里的管事，看到顾姌都很诧异，但很快收敛了表情互相见了礼。 唐溪俨和最后头绣铺掌事还在说着。 “我们初初要做这一笔生意，不用着急去跟顾家打擂台，会有些不自量力，先把绣品弄好了再说。” “可……就怕拖累主子爷赔银子。” “你也不是头一次做生意了，想挣大钱有时候就得先舍一些小钱……” 两人到了堂屋，看到顾姌，都停下了交谈。 “顾姌，你过来了？” 听到唐溪俨这熟稔的口气，还没走的三位掌事加绣铺掌事都忍不住多看了顾姌两眼。 顾姌眉心一跳，暗骂了一句“奸商”。 但这会儿她也不好说什么，只端庄地见了礼，又郑重向绣铺掌事道了谢，奉上了礼物。 绣铺掌事接的战战兢兢。 刚才主子爷还跟大家说起，顾家那位饱受争议的庶女顾姌绣工了得，可惜听说身子不好被顾家送到老家庄子里。 这会儿人就出现了。 而且，听主子爷这口气，两人关系可不一般。 但是继而，他又觉得腰杆子硬了。 顾家本就是做的刺绣生意发的家，这位又是绣工了得，对对，上回做的那个各处都会动的娃娃不就很新奇？ 那他这绣铺可不愁了啊！ 其他三位掌事也如是想，面上喜色溢于言表。 顾姌忍着等他们走了复又坐回去，口气不阴不阳道：“唐爷真是会算计，不知我这顾家女人工几何？” 唐溪俨轻笑，也不坐主座，径自走到她身边的位子坐下，给她续了一杯茶。 “新的绣铺，给你一半分成。” “呵，”顾姌刺道，“唐爷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愿不愿意趟这浑水？” 唐溪俨给自己倒了杯茶。 “不趟这水你打算趟什么水？你不是玄门中人，又心有不甘，迟早要回顾家为你们母女讨回公道，我这是给你指了一条捷径。” “什么捷径？让你那些管事都以为我会做刺绣生意，以为我要报复顾家所以一定会帮唐家吗？你今日原本不是要来绣铺的，是知道我要找你才来的，还真是一举两得。” “唐家那么多产业，唯独刺绣这一块差些，把它做起来，我唐家在大昊才是真正的商界第一。” “怎么，钱不够用？” “是，不够。” 顾姌很意外他这么回应自己的讽刺，这才朝他看过去，看到的是他一脸的认真。 “我只是一介商贾，即便有灼心堂也改变不了，最多，是个可能会被皇上看重的商贾。我不会玄门术法，也就是会做生意，只有把我会的做到大昊第一，才能有机会帮到嘟宝。至少，她想要的，不论多贵重，我都能花钱给她弄来。” “当然，我也不是光为了嘟宝。这门生意能让你有机会跟我合作，进而更快地扳倒顾家，让唐家获得更多的财富，也能让皇上更加看重唐家。” 顾姌一时无语。 这人真是…… “你做什么事都习惯一石三鸟的吗？” “尽可能以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利润，所有生意人都这么想。” “怕了你了，让我入伙也不是不行，但这事容后再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你帮忙。”? 第189章 老神医和小神医 关于老族长说的天道天劫两姐妹，一部分根据的是玄门祖师爷留下的讯息，一部分则是猜测。 如今这要害或者是要抢嘟宝的人在暗处，他们自然是知道得越多越好。 一直以来，老族长给嘟宝算的卦都是让她独自去找生父，却从未提过她母亲。 还有，老族长是在山林中捡到的嘟宝，那是谁把她放在那里的。 他交给顾姌的事情，就是让她去找嘟宝生母的消息。 “这件事只有你我做最合适，一是我们都是喜欢盘算的人，也不用练什么玄门术法，有时间去理一理这里头的前因后果。另外，你有灼心堂，打探嘟宝生母之事应是要容易一些。” 顾姌的话，正是唐溪俨所想。 “其实，我已经吩咐下去找嘟宝的生母了，只是并没有什么消息。” 灼心堂手里有各式各样的消息，唯独没有往修行虚妄圈子里查过。 那毕竟太飘忽了，谁能知道这怪力乱神之说是真的呢？ 如今也好，灼心堂的消息范围将更广。 “老族长跟我说了具体捡到嘟宝的位置，可以从这里查起。” “好。” 灼心堂在查消息，司暻霆也让无戈派人去查消息。 “王爷，有人见过佛子云韶，在大齐国境内。” “大齐国？” 司暻霆想到了五哥和老八两人。 “不高山也是在大齐境内。” “还真是巧了，那人说是在不高山附近见过云韶。” 还真是巧。 “那也派几个人过去看看。” “不怕跟玄门的人遇上？” 司暻霆复又低头去看下头呈上来的奏报。 “这事或许是玄门的人懂得多，可也不能光听他们的。” “是，属下立刻派人去。” “记得通知皇上一声。” “属下明白。” 与此同时，灼心堂也陆续查到一些消息。 老族长村寨所在的山里，附近没有其他村子，但是翻过山头，可以去到另外的州府，或许那人是翻山过来，把嘟宝丢在山里的。 灼心堂的堂主分派了人去可能的几个州府查，最后筛选出几个村落。 分别去查了之后，居然基本都是无功而返。 但所幸有个灼心堂探子够仔细，离开某村之前，发现记录在册的文书上说村里一百六十八人，可里正却说是一百六十九人。 中间差了一个。 他立刻回头再重新细查，发现四年前村里来过一个孕妇，经过村落的时候突然身子不适，之后又是见红又是人发晕不好走动，村里人好心让她住了荒屋暂养。 之后她表明自己无家可归，就此留在了村里，里正给她记了一笔，但因为怀相一直不好就还没去县里面备案。 到了日子，她生下个女婴，村里的妇人还帮着她坐月子。 结果某一日，她突然带着女婴不见了。 大家很是找了几天，那时候又是遇上村里事多，里正就忘了自己手里多记了一个人。 探子找村民询问了那孕妇的长相，时间太长大家记得不是很清楚，探子只能尽可能地画了出来。 探子把画像又重新画了一份，和整理好的消息一起传回了分堂，自己又继续到周边去查那对母女的下落了。 画像和消息传回到唐溪俨手里后，他和顾姌都陷入了沉默。 “你怎么看？”唐溪俨问顾姌。 “太顺利了。” 对，就是太顺利了。 看似花了时间费了人，可说是找生母就找到了个孕妇，前后也就半个月，也太容易了些。 “可我们又不得不查下去。” “是，就算有蹊跷，也只能顺势而为了。” 争取在对方真的对嘟宝下狠手之前，提前查清楚来龙去脉。 大人们在忙着，嘟宝也在忙。 如今说起童家医馆的老神医和小神医，帝都城里没人不知道的。 医馆的生意好得不得了，童老爷数钱数到手抽筋。 四爷爷不光是在他家医馆坐馆行医，还顺手教了教里头的大夫。 张大夫多年前就是因为与四爷爷机缘巧合相遇，学了一针之后成了名医，现在自然对四爷爷更加推崇备至。 对嘟宝这小神医也是恭敬得不得了。 他学了另外的几针，可使出来就觉得有心无力，还得多练练。 可那小女郎，唰唰唰下去几针同鸣，认穴之准，真是随手下去就没错过分毫。 还有问诊看病，才桌子那点高的娃娃比他看得还快，还准！ 其实真相是，嘟宝除了跟四爷爷学了诊脉，还能直接用眼看。 病气在她眼里，也是黑雾的样子，跟以前在太后身上看到的噬魂草那种红气有点像，就是颜色不同。 黑雾笼罩得越多越深，病就越重。 到后来嘟宝看得多了，还能直接看到黑雾在病患身体具体的位置。 这是内病，外伤就更容易了，嘟宝可以看到伤者哪里的骨头断了，哪里的血管破了。 接触过后世现代医疗的小金戏称，她这眼睛就是x光ri机器啊！ 可小金到这时是有点佩服这胖丫头的。 她谨记着四爷爷的话，并不依赖自己的眼睛，而是用四爷爷教她的医术给人看病治伤。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噢，说是“学的本事才是自己的，靠眼睛这样投机取巧不好“，反正小金不信这是嘟宝自己想出来的话。 因为她把“投机取巧”说成了“偷鸡取脚”。 后来，小方鼎证实这是楚寒衿跟嘟宝说的，让她把本事学扎实了，再由眼睛辅助才牢靠。 说起来，这些日子二云一兽一方差不多两三天就要闯一次巫王老头布下的巫阵。 不过确实有好处，每过一次，它们各自的能力就提升一些。 甚至连巫王老头都发现自己有厉害一点，因此，一向都是靠附身吸人气运增长自己实力的巫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至于楚寒衿，出去找人还没回来，不过他的意识可以在嘟宝空间里来去自由，没有断了联系。 他找到了需要用玉钥匙的地方，是白家的一处地堡，根据附近村里的人说，白家的人常年都在地堡里，不怎么出来。 据说地堡布满了机关，楚寒衿正在准备物资和人手，准备好之后，就可以进地堡去找人。 正当大家都在各自努力的时候，大昊国边境突然传来不好的消息。 南面的大齐国，在边境聚集军队，来势汹汹。? 第190章 大昊战神，大齐国摄政王 大昊国和大齐国毗邻，都属强国，各有千秋，邦交一向都还算平和，偶有摩擦，也是派来使有商有量的。 突然在边境示威，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 唐溪俨让灼心堂把消息呈上去。 如今他也不需要亲自进宫，专门安排了渠道负责跟宫里对接，和银蟾算是昭曦帝的左右手。 当然相对而言，昭曦帝更信任银蟾，但这点唐溪俨并不在意。 他主要还是要做商人，灼心堂是当年机缘巧合办起来的，是他想让唐家更上层楼的保障。 后来知道灼心堂来源的昭曦帝：机缘巧合？朕给你机会，重说一遍！ 昭曦帝看到灼心堂专门设计的金纸小奏报，别说眼角，嘴角多要抽起来了。 他想起当初唐溪俨送嘟宝那一颗颗金珍珠。 哼，暴发户！ “老八，你怎么看？” 这叫法，司暻霆听一次就牙疼一次。 以前还别扭着一般不见面，见面也是喊“福王”这个故意膈应他这么叫。 后来缓和一些有时候叫“王爷”，有时候叫“八弟”。 现在大概是油掉了，这几天开始叫他“老八”。 一喊就让司暻霆想起村寨里那个比楚寒衿大几岁的“老八”，嘟宝喊八哥哥的那个。 除了嘟宝那个村寨玄门最小的一个。 司暻霆能想象昭曦帝喊他“老八”时候，那种想把他踩到脚底高高在上的心情。 以前的话他会难过，现在？ 呵，幼稚。 “大齐国国主前段时间崩逝时候，臣已按皇上旨意派了三千玄甲卫化整为零去南面边境山中蛰伏，也派了探子潜入大齐国内。” “大齐国国主子嗣众多，他未崩逝之前夺储之争就相当激烈，在他病重的三个月里，几位皇子死的死残的残，只剩下大皇子和五皇子两人还在争斗。“ “大皇子是国主潜邸时候侧妃所生，而五皇子是皇后正宫所出，一个长，一个嫡，热闹得很。” 昭曦帝冷嗤一声，“立嫡立长之争素来都盘不清楚，可不就是吵成个乌毛鸡么。” “皇上忘了，还有一说是‘立闲’。如今的大齐国国主，是皇贵妃所生的六皇子。” “这六皇子贤？” “六皇子才八岁，贤的，是摄政王齐麟，先国主最小的弟弟。自小惊才绝艳，又是中宫所出，本是先国主最大的国主之位竞争对手，可因为被批出多智近妖，祸国殃民的命来，一直都在道观里‘修身养性’。” “国主崩逝后，大皇子和五皇子各持一份遗诏闹得皇城血流成河，直到齐麟带着肃王的兵马杀进去镇压。大皇子和五皇子互殴而死，唯一的皇嗣六皇子得了国主之位，齐麟就成了摄政王。” “这摄政王给得这么容易？他可是常年都不在朝内。” “皇上，肃王、朝中重臣和老臣，还有不少手握兵权的武将，原本可都是属意齐麟为国主的，让他做摄政王他们还都觉得委屈了他。新国主即位之后，摄政王整顿朝纲，推行新政，大齐国国力不但没降，反而隐隐有超越我国之势。” 昭曦帝点了点桌上灼心堂的金纸奏报。 “你的意思，他这是真的想要跟我们打一打？” “这倒未必，皇上看一下灼心堂奏报的背面，因为是小道消息并未证实。可兹事体大，所以还是报上来了。” 没错，昭曦帝安排了司暻霆和灼心堂对接。 这俩货，他看哪个都不顺眼，将让他们为他好好办事。 昭曦帝略嫌弃地翻到背面，寥寥几眼看完。 “……他跟皇贵妃有私情，大齐国国主其实是他的儿子，最近病得快死了？” 看来大齐不是大昊的威胁啊，这坐了国主之位的身体一个个都不行！ “是，据传齐麟已经派人来大昊寻医问药了。” “这不对啊，寻医问药不去大傲，来我们大昊干什么？再说寻医问药就寻医问药好了，派军队到边境是几个意思？” 这块大陆上，大傲国草木丰富，草药什么的是最丰富的。 提到这个司暻霆眸色深沉。 “因为最近，童家医馆大小神医之名，已经传到大昊境外去了。” 昭曦帝沉默了。 然后，立马下旨。 “你派人去接替老萧，让他立刻去南面给朕守着，要打便打，朕难道怕那齐麟不成！” 什么玩意，他都十天半个月的没见嘟宝呢，这就想来抢人？！ 这小崽子，怎么人人都惦记？ 司暻霆不用问都能从昭曦帝快瞪出来的眼珠子里，看出他误会了。 咳咳，其实嘟宝……也不一定那么抢手，人家是冲着四爷爷来的。 再怎么滴，也不能把一国之主的身体交到一个小孩子身上。 嘟宝是司暻霆的宝，可他还有理智。 不过，他了解皇上，暴躁归暴躁，可从不会肆意而为。 齐麟在道观压抑了这么多年，若是抢了那位子去坐倒还没什么，可偏偏，他自己不坐，让给了侄子去坐，目前看还真是一心一意为国事为国主操劳。 不怕人强，就怕人阴。 心思深沉之人，更难对付。 所以派大昊战神萧稷大将军去守着是对的，而且，无字玄甲军训练了那么久，也该去戍边实战锻炼锻炼。 皇上的安排是最妥帖的。 “臣遵旨。” “嗯。” 昭曦帝终于看向在场的第三人。 “老首辅，梁大人，哎哎，醒醒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老首辅梁贺终于睁开了眼，“没有了，皇上的安排挺合适。” 可昭曦帝还看着他。 朕的安排当然合适，可你也不能光拿俸禄不干活啊！ 梁贺眨了几下眼，接收到讯息。 “无字军此去替换萧将军戍边，还需再正正名才好。” 他呵呵一笑。 “皇上和王爷不……那什么多年，却还为大昊悄摸着干了一件大事，我国定能昌盛不衰！” 昭曦帝啐了一口，“朕缺你个拍马屁的吗？把你自己的事情干干好，接班人找着没有？” 梁贺连忙笑着告饶，“皇上再给老臣宽限些时日，好人才不好找啊！” 昭曦帝又小骂了几句，把梁贺刚才那“干大事”的话给刷过去了。 司暻霆垂首，掩住嘴角的笑意。 玄甲卫是他暗中训练培养，却是皇上下的密旨，不然，王爷豢养私兵，那是谋逆死罪。 这事是当年父皇得到义弟赠送的兵书之后提出的设想，由皇兄和他两人来施行，将近十年才有了成效。 父皇的义弟……就是小九楚寒衿的父亲。 说起来，小九出去寻人，也不知道有没有遇上危险。? 第191章 她是白家人 破！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隆声，白氏地堡中心腹地的一具硕大机关人，轰然倒地，碎成了一大堆烂木板。 小金，不，如今都叫它饕餮金了。 本来它是让大家叫“神兽大人”的，被群起攻之后，只能“屈就”成饕餮金了。 饕餮金，在滚滚烟尘中缓步而出，黑金色的皮毛在阳光照耀下烁烁成辉。 它闭着眼，甩了下金色的头毛，“怎么样？本神兽帅？” 小灰拉着小火两朵云从它头毛上飞过。 “小火，后面那个机关墙看起来挺厚实的，你的真火能对付吗？” “放心，小火，牛批！” 嘟宝把自己的小脸，往饕餮金一只大兽足前的利爪上照了照。 “哇，三斤哥哥，这个跟镜子一样，嘟宝能看到嘟宝哎！” 楚寒衿迅速把她拉走了。 “离远点。” 有脚气。 小方鼎跳起来，把手里的一把药粉准确拍在饕餮金兽腿上的一处皮外伤，然后稳稳落地。 不再是方头方脑的光头小人，穿着六姑姑顾姌给新做的小衣裳，白嫩手指拨正光头上顶着的小鼎造型金冠。 “饕餮金，别摆造型了，嘟宝急着帮三斤哥哥找人呢。” 说完也走了。 饕餮金无法相信地扭头看着几个背影。 “这么大的机关人，本神兽没几下就搞完了，不值得你们夸一声吗？那、那句‘牛批’还是我教你们的呢！” 心~寒~~呐~~~ 白寒寒的地堡很大，楚寒衿带着父亲留给他的几个人在附近勘测了很久，也没有什么信息。 因为不光是地堡的四周武装得堪称铁壁铜墙，连顶上都进不去。 不知道白寒寒用了什么机关，地堡的上空始终都是云烟密布，连鸟飞进去都没影，也再没飞出来过。 嘟宝觉得，这个人一定很喜欢吃烤雀雀。 吸溜！ 楚寒衿一筹莫展，但又不想浪费时间，于是让手下人继续勘察地堡，以及去附近村里搜集关于白寒寒的信息。 他自己干脆就专心炼气，转换他体内那股不同于内劲的内息。 很意外，楚寒衿在父母留给他的那堆手札秘籍里，发现了母亲的秘密。 原来，她是个修行者。 根据巫王所说，千年前，修行者兴盛，人们可以汲取灵气修行，练气筑基，修习各门术法，精通者可飞升上界。 小方鼎也说过，它的前主人就是飞升神界的天级炼药师。 修行者依赖世间灵气，有那灵气充沛的地方，自然也有灵气贫瘠之地。 众多修行者为了抢夺灵气丰沛所在，互相争斗不休，各大宗门也是纷争不断。 修行的人越来越多，灵气逐渐告竭，慢慢地，就鲜有人能修行至高阶，最后甚至是练气筑基都不成了。 千年变迁，乱世争雄，人们珍惜平和生存，那些术法神器成了怪力乱神。 倒是原来毫不起眼的玄门留存了下来。 相比吞云吐雾的大术法，玄门中行医问药，布阵卜命，最多抓抓妖兽之类的技能，都被修行者看成是小把戏，从来都看不起的。 可偏偏，只有玄门的人，还能在没有灵气可吸取的人界，继续用这些术法。 只因他们的术法不需要什么灵力，多是依赖天生。 楚寒衿的阿娘，就是玄门中人，她精通的跟一般玄门不一样，正是机关。 她是白家人。 楚寒衿也是意外在父亲手札里发现的。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也可以把东西送进嘟宝的空间里。 那天他也是忘了，就顺手带进去了。 嘟宝最近一段时间让六姑姑盯着学字，说都已经开始行医了，也不能不识字。 嘟宝在小声哔哔了一句“还是识得几个字的”之后，苦哈哈地每天加了一门认字课。 她其实认得挺快，三叔公毕竟从小教导，听过那么多故事，又会背诗文，学一个就能联系到听过的词，甚至句子，方便融会贯通。 就是写得不好，一个个字就跟符文似的，几乎每天都要加练几张大字。 所以，当她看到三斤哥哥阿爹手札上的字也跟画符一样，就觉得亲近得不得了，看得相当认真。 楚寒衿懵圈，阿爹的字……挺好看啊，拿出去可以卖不少钱的那种，哪里像符了？ 嘟宝就拿肉手点着给他看，你看这个不就像符吗？ 楚寒衿仔细一看—— 书拿倒了。 随后，他发现了手札里的秘密。 每一张纸，原来都能撕开成两张，用特殊的药水能现字，是阿娘用符文所写的手札。 嘟宝目力奇特，不用药水就直接看到了。 “白”原先不是一个家族，而是一个宗门，主修机关术。 在水火光电强法满天的时代，机关术这种当然被看成是“小把戏”。 你还没费神布好机关，人家一道强风直接结束战斗。 可当大家都不能练术法之后，白之一门还能继续摆弄机关，还更进一步。 阿娘的手札里说到，高级的机关术需用到被机关师称之为“机关心”的东西。 机关心之于机关，就像阵眼之于阵法。 所以机关师需会，炼器。 他们炼的不是兵器防具，而是“小玩意”。 不拘什么样子，可能是个小陀螺，或是小杯子，甚至只是个木疙瘩都行，随自己喜欢。 机关师炼器，炼的是“心”。 比如好的剑士可以炼出剑灵，机关师的器也能炼出器心。 器心让机关能火起来，只要器心即机关心还在，机关就不会损伤，甚至能自行修复。 知道了这个，楚寒衿和嘟宝都很高兴。 楚寒衿是高兴嘟宝正缺一个懂炼器的，白寒寒应该可以教她。 嘟宝高兴的是，知道了机关心的事情，三斤哥哥就可以从大门直接进去闯那个白憨憨的地堡。 因为破坏了机关心，机关就坏了，所以机关师都会把机关心藏在机关的隐蔽之处。 找东西，嘟宝在行啊。 她可是，可以看到身体里血管具体破在哪一段的小神医啊！ 现在四爷爷都不太看纯外伤的人了，等他去摸去判断伤处，还不如直接让嘟宝看看呢。 当然，如何处理治疗还得跟四爷爷好好学的。 所以，不用带其他人，楚寒衿带着嘟宝和四小宠去闯地堡了。 超大神兽饕餮金，直接踹的门。? 第192章 真是个憨憨 一路遇到地堡里的机关兽机关人机关阵，嘟宝看两眼找到机关心，然后二云一兽去破坏。 二云一兽这些天正好都变厉害了，就当实战训练。 小方鼎现在不是方方的，而是个白白嫩嫩的光头小人，只有嘟宝一半高。 它不会打架，可是扔药补给极准。 二云一兽难免有些小伤，小方鼎就在后面给它们药物治疗，最近它也是炼了不少新药。 饕餮金戏称这要是在后世的游戏里，小方鼎就是绝世奶妈。 楚寒衿也解决了几个小机关兽。 不是他没二云一兽厉害，而是他需要时间适应，出手用的是体内的玄力而非内劲。 阿娘在嫁给阿爹之后无聊，就开始研究再修行的可能。 他们机关师的想法都比较实际，既然以前是吸灵气来修行，那现在用别的气不行？ 你看，江湖人士不都也是练出来的内劲嘛。 经过她多年的钻研发现—— 不可能。 直到后来机缘巧合，她在不高山附近遇上了玄门的人，知道了他们算卦或者行符，甚至开天眼的能力都是天生。 说白了就是，上手一试你会就会，不会学也没用。 所以她开始研究，那些会玄门技法或者其他特殊能力的人和普通人有啥不同。 具体的内容非常多，反正对楚寒衿来说，他体力的这股息，有的人也有。 阿娘称之为“玄力”。 不过楚寒衿不是天生的，而是巫王老头常年附身他，吸着他以及周围人的福运，又没离开过他身上，各种机缘之下，他体内就多出了这股“玄力”。 大白话就是，不用炼气了，这就是“气”。 楚寒衿循着阿娘在天下搜（抢）罗（劫）来的各种修行法门，自己研究着用玄力炼。 现在有机会实际用用，应该能更明白是怎么回事。 所以，当他们在地堡某地下密道尽头的密室里，找到白寒寒时，白寒寒惊得嘴里的肉都掉了。 “你你、你们怎么进来的？” 嘟宝眼尖地看到地上的小小鸟腿，大叫道：“啊，他真的吃烤雀雀！” 她这一叫，白寒寒整个人都跟着抖。 他缩着身子，颤颤巍巍地把盘子举起来，“那个，还有，一起吃？” 楚寒衿眼疾手快，抓住了抡起小粗腿要冲的嘟宝的后衣领。 “请问，是白寒寒，白前辈吗？” 白寒寒表情有些呆愣。 “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就砸门闯进来的吗？既然进来了，那肯定是因为知道我是白寒寒才进来的，不然这一路打机关那么累何必呢？我这地堡里的机关大大小小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说起来你们也挺本事的啊，过来的还挺快，我本以为自己还有时间吃完这烤雀雀的……” “……” 饕餮金现在化形的狗已经不小，而是一条大狗，站着和半嘟宝身高的小方鼎说话特别方便。 它把狗嘴凑过去，轻声道：“我说什么来着，名字取得太合适，真是个憨憨。” 白寒寒嘚嘚了大概有刻把钟，总算想起来该招待一下人家。 “这里不适合说话，走，咱上去！” 他把大家从另外的密道带出去，出来就是一座竹楼。 竹楼又高又窄，没有楼梯。 白寒寒把他们带到一个足有一个半大人那么高，能容纳七八个大人的竹箱子里。 然后打了个响指，竹箱子突然就升起来了。 等它停下，白寒寒看看地方，摸了把后脑袋，“哎呀，错了。” 这回，他打了两个响指。 竹箱子继续往上升，这次升得的距离，是刚才的两倍。 “到了。”他让大家出去。 嘟宝扯了扯楚寒衿的袖子，轻道：“三斤哥哥，嘟宝看到了，我们头顶上有个红色的东西，憨憨前辈打响指，它就会亮。” 楚寒衿明白了，这竹箱子也是个机关，嘟宝说的红色东西就是它的机关心。 “嘟宝，是‘寒寒’前辈，不是憨憨。” 他不知道“憨憨”是什么意思，可饕餮金每次这么喊的时候，都笑得不怀好意，大概不是什么好词。 “噢，嘟宝知道啦。” 这里大概要数饕餮金最懂那竹箱子了。 没想到啊，还有电梯！ 它到白寒寒身边，“诶，你这打响指是不是去几楼的意思啊？” “是，一下是一层，一共五层，不过每次我总打错，还得算算缺了几下。若是突然打不出响指了，更麻烦。下楼就好一些，是拍手，容易。” 饕餮金很无语地看白寒寒对着它傻笑。 “你不能声控吗？” “何谓声控？” “就是用嘴巴说，比如我们在三楼，你说一声‘三楼’不就完了？” 白寒寒猛地拍掌，兴奋道：“对啊！” 他一把拽住了饕餮金的头毛，“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改！” “哎哎，干什么你，啊疼！” 等他俩再回来，楚寒衿和嘟宝已经把三楼逛完了，嘟宝也看清了顶上那个红红的东西是什么。 是竹楼的尖顶里，一朵红色绢花。 绢花当机关心不奇怪，奇怪的是，白寒寒为什么会有这个。 这竹楼看得出是白寒寒生活的地方，不像有第二个人住的样子。 不过现在楚寒衿不关心这些，直接说出了来意。 “白前辈，晚辈是想请你教导炼器之术。” “是你想学？” “不是，是嘟宝。” 楚寒衿简单介绍了下前因后果，让小火云展示了下它的真火，又让嘟宝把手腕上的金光镯给白寒寒看。 提到了炼器，白寒寒表情特别严肃认真。 他让小火云把火息吐到他手上，又把金光镯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才结束。 “你这小娃娃倒是天生好运，它不过是你汲取了噬魂草又融合里真火之后而生，居然就这么升到了快白火的级别。你也没学过炼器，第一回居然就能修改这神器。” 嘟宝摸摸金光镯，“神器？老族长说这是灵器啊。” 有了空间之后，金光镯她就没怎么用了，没摘下来是因为它亮闪闪地好看！ “没见识，这是神器，不是神界的人也造不出来，我看原本是用来拘禁邪魂的。” 饕餮金大吼，“你才邪魂，老子是神兽！” 嘟宝把它推到一边，哭丧着脸，“白前辈，嘟宝不懂事，把它改成个放东西的啦！” “你放啥了？” “萝卜糕、酱肘子、羊肉串……” “……” 难怪里头有股子油腥气！? 第193章 绢花里有个小妹妹 白寒寒告诉嘟宝，神器没那么容易被低于神级炼器师的人真的改造，她是改了格局和一些小小用途，金光镯还是可以拘禁魂魄的，留着，好东西。 ……就是别再塞吃的了。 说完这个，白寒寒拒绝了他们。 “我一个人在这里住惯了，周围的村民隔段时间就会给我送食材和生活用品，我都不用出门，生火煮饭都有机关人……“ 他又用了嘚神功好久，总结下来就是五个字—— 我不想出门。 “要不然，让她留在这里啊，我可以把本事都教给她。” 楚寒衿拒绝。 “白前辈，嘟宝不能留在这里。” “为什么？” 白寒寒高高大大一个汉子瞬间眼圈就红了，泫然欲泣，兰花指指向桌上的盘子。 “她喜欢烤雀雀，我都连忙让机关人做了送上来了。” “就是因为烤雀雀。” 楚寒衿让他数了数剩下的。 “你的机关人烤得不好吃，嘟宝不爱吃。” 她从来不留盘。 嘟宝在旁边“嗯嗯”个不停。 白寒寒这才收起了还没落下的眼泪，“那就没办法了，你们回去。” 楚寒衿从善如流，拉着嘟宝站起来。 “是我们与前辈无缘，告辞。” 他朝白寒寒一抱拳，真的要走。 当背对白寒寒的时候，嘟宝看到楚寒衿朝她眨了下眼。 “嘟宝，既然白前辈不愿意，我们只能回去破解我阿娘的手札了，她一定留下了炼器的法门。” 嘟宝满脑袋问号。 破解什么，三斤哥哥阿娘写的符文嘛，她都认识啊，不认识的，老族长也翻译出来了呀。 白寒寒扭过脑袋，眼里是怀疑之色。 “炼器的法门？是不是真的啊？这世上，会炼器的也就只有白家了。” 楚寒衿头也不回，站得异常笔直。 “难道天下只有你姓白吗？” “怎么，你阿娘也姓白？” “没错，我阿娘叫，白翠微。” 哐当！ 白寒寒起得太急，椅子被带翻了。 “你再说一遍，你阿娘叫什么？” 楚寒衿回身，“白前辈认识我阿娘？” “你你！”白寒寒很着急，可越急越手忙脚乱，“你”了半天也说不清楚。 后来东张希望，看天看地，总算想起来了！ 他随手一招，竹楼顶上的机关心，那朵红色绢花慢慢悠悠飘下来，落到他掌心。 白寒寒把手往楚寒衿面前一摊。 “这个！” 嘟宝踮起脚看，“呀，绢花里有个小妹妹！” 红绢花似乎感应到嘟宝的话，在白寒寒掌心里晃了晃。 空中，传来轻轻的笑声。 白寒寒挺意外，“你看得到？” 机关心里的器心，除了炼它出来的机关师本人，其他人都看不到。 “对呀！” 嘟宝很开心，笑着想去摸，白寒寒连忙把绢花移走了。 “别摸别摸，这是我姐姐的！” 楚寒衿早有准备了，阿娘说自己是白之一门的人，而白之一门的门人，基本都是同族人，白寒寒应该和阿娘沾亲带故。 所以他才会故意引白寒寒问自己阿娘的名字。 可姐姐…… “你是我舅舅？” 白寒寒急切地点头，“对啊对啊，我是你舅舅！” 其实是本家的舅舅，不是一个娘生的，按辈分该喊堂舅的。 但两人小时候一起长大，关系近，白寒寒素来都是直接喊“姐姐”的。 这朵绢花，是他小时候练习机关术练到哭，姐姐为了哄他带他出去玩了一圈，不小心掉了别他捡到的。 他本打算第二天还她的，结果两人就此没见过面。 姐姐跟着自己爹娘出去办事，从此就没了音信，白家一直以为他们都。 “后来灵气告竭，修行者势弱，跟着又是世事变迁，白家就隐世了，到现在，白家就剩我一个，我造了这地堡，建了小竹楼住，图方便做了点机关，炼机关心的时候，找到了这朵绢花，就拿它炼了。” 这样，就好像是姐姐还陪着他玩耍一样。 楚寒衿听着他诉说，心头猛地一跳。 “白前辈，你刚才说，灵气告竭……你多大了？” “什么白前辈，喊舅舅！多大了……你不说我还真的想不起来了，我是一千二百三十四岁，还是一千四百三十二岁来着？” 嘟宝瞪圆了大眼，“一千几百岁！白前辈，你看起来好年轻啊！” 瞧着，跟阿爹差不多大嘛。 “三斤哥哥，你阿娘是他姐姐，那岂不是也有一千几百岁了？那你几岁啊？” 嘟宝很兴奋，拽着楚寒衿的胳臂问。 楚寒衿人都傻了！ 娘是老妖……不不！她长得跟天仙一样，不会是妖怪，不会！ 他现在的接受程度很高，所以也没多久就冷静了。 不过…… 阿爹知道阿娘一千几百岁吗？ 认了亲，再说事就容易多了。 白寒寒被嘟宝“舅舅舅舅”得喊得多了，瞧她越来越顺眼。 尤其是，嘟宝后来拿了她放在金光镯里的独家烤肉出来。 “白舅舅，这烤肉嘟宝一般不给别人吃，是阿爹烤哒！” 司暻霆不会下厨，但是烤肉一绝，霍真亲自认证，只不过他自己烤肉也好吃，通常就是他动手。 还有就是因为阿爹有洁癖，不喜欢弄脏手！ 嘟宝自从发现金光镯里的东西不会坏之后，就常常藏东西了，这烤肉拿出来还是热乎的！ 白寒寒吃了一口。 决定立刻打包袱跟着走！ “嘟宝嘟宝，帝都城里还有什么别的好吃的吗？” “可多啦！有……” 楚寒衿看着头碰头的一大一小，叹了口气。 早知道舅舅贪吃，早多少天就把他给勾出来了，何必在外头盘桓这么多天，还特地把嘟宝接过来。 接嘟宝的时候，大皇兄和八皇兄脸色可难看了！ 白寒寒很久没出门了，需要准备和收拾的多，大家就在白家地堡里住了一晚。 他也正好给楚寒衿看了看白家的家谱，说了点他阿娘小时候的事情。 有个现成一千几百岁的人在，楚寒衿赶紧问了些关于炼气筑基之类的事情。 白寒（憨）寒（憨）笑着拍他，“别开玩笑了，白家的人都不会，我们只会炼器做机关！” 他笑了一会儿又要哭，“不对啊，如果你阿娘留下了炼器法门，你还非要我教那小女娃干什么？” 楚寒衿心想你才反应过来吗？ “手札不是很厚，阿娘交待了小半本之后，写的都是和阿爹之间的事情。” 阿爹的手札里，也是。 身高像十二岁年龄才九岁的楚寒衿回想那字里行间，默默摇了摇头。? 第194章 生下来一个多月就离开了我 楚寒衿和嘟宝带着白寒寒回帝都城的时候，萧稷将军离开了东南边陲。 急行军一个月多月，终于赶到了偏西南临大齐国边境的雾城。 而离开了快两个多月的老五和小八两人，总算也从不高山传来了消息。 不高山里果然是藏着个大部落，祖上就是玄门中人。 这个隐世玄门以前主修御兽，喜欢打猎的老五来了兴趣，就留在那里跟他们去捕兽。 当然，现在也没什么灵兽了，但不高山里山林密布，还有很多没人进去过的深山区，据传有不少奇珍异兽。 小八对捕兽没什么兴趣，不过这玄门里的人身手都不错，他每天都跟人切磋，也就没提回去的事情。 这一天，小八刚跟人切磋完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就听到点细微的声音。 以小八现在的功夫，他都几乎会漏掉这动静，说明那人的功夫绝对不低。 武痴小八来了兴趣，循声而去。 可惜人已经走了他没来得及，小八懊恼之下想回去，却发现不太认识道了。 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是闯进了人家的禁地。 这玄门如今就是居住在不高山上的一个普通部落，地方比他们村寨大多了，人也多，占了不高山深处一大片。 地方大就复杂些，来的第一天人家就说了，有个地方里头供奉着我们的祖师爷，不方便外人进去。 他和老五自然表示恭敬，不会乱闯。 现在好了，他不但是闯进去了，似乎还走得挺深。 小八就是喜欢找人切磋武技，也不是乱来的人，他对这里真的没兴趣，于是便专心找出去的路。 这时，他的好耳朵又听到些声。 这回不是可疑人物了，而是锁链镣铐敲击硬物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救我”的细弱人声。 小八找了很久，最后找到一处山间密道，在密道尽头发现了一个山洞。 那人就在山洞里，大铁链锁着，衣衫倒还算干净，可蓬头垢面，发长到垂在地上，似是关了不少年月了。 “你是谁？他们为何把你锁在这儿？” 女子本来是侧坐在地的，听到声响激动地四肢爬地。 “小哥，救、救我！” 她嗓音嘶哑，粗嘎难听，若不是身形能看出是个女子，小八真的会以为是个汉子。 “他们既然锁你在这里，肯定有原因，我不能随便放你走。” 而且…… 小八上去仔细查看了那锁链，玄铁所制，徒手不好弄。 他今天跟人比的拳脚，没带兵器。 女子一听他不肯救她急得直磕头，“小哥，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我女儿……” 她说到一半就是哭，好半天才哽咽着继续说下去。 “我女儿生下来一个多月就离开了我，我真怕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一边哭一边说，断断续续地，有些地方也说得不太清楚，可小八基本都明白了。 “你是说，这里的人把你们母女一起从村里掳了去，然后把你关在这里，你女儿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激动了一番，女子这会儿冷静多了。 “是，已经三年多了，我每天问，可来给我送饭的都是哑巴。” 小八盯着她，“他们抓你干什么，你，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女子惶然摇头，“我也不知，一到这里我就被关在这山洞里了。” 被玄门中人扣押在这里的……怕别是什么邪祟？ 小八心里存疑，任那女子怎么恳求，都没说救不救的事情。 有人来给她送饭，小八藏起来发现确实是个哑巴，饭菜放下就走。 他跟女子说了，之后再找机会来，就跟在那人身后出去了。 晚上，他找到打猎满载而归的老五。 “五哥，你猜我今天遇到什么事了？” “小八你来得正好，你看我给嘟宝抓了什么？” 老五提了个小笼子，指着里头一对只拳头大小的白兔。 “这山里居然有这么小的兔子，回去后我送嘟宝和阿姌一人一只，她们都能直接揣在兜里。你不知道，这兔子可难抓了，费了我不少功夫！” 小八随便敷衍地夸了几句，就抓着他说起那女子的事情。 “有这事？我以为这里的人都只抓林子里的东西呢。” 老五是个粗汉子，但粗中有细。 “这女人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也不能听她一个人说，想办法打探打探再说。” “行！” 可说得容易，这俩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哪会迂回，问了两句禁地就被人用怀疑的眼光盯着看了很久。 吓得他们不敢再问了。 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有人主动找上了他们。 “五爷，八爷，小的是灼心堂的人。” 那人掏出了灼心堂探子的腰牌。 老五和小八认识这个，出门前以防万一，唐溪俨给他们看过，还教了真假，就是怕万一撞上了好知道是自己人。 那人正是之前被派去找嘟宝生母的探子。 他循着细枝末节，一路查到了不高山。 也是巧了，探子才到了两天，还没开始查探，就撞到老五小八找人套话呢。 就他们那套话的水平，啧啧，没眼看。 “二位爷若是信任小的，就全都告诉小的，小的去查。” 老五小八当然说好。 探子果然是专门做这个的，不过一天，就查了个大概。 “那禁地里，确实是供奉着他们祖师爷牌位，没什么阴私。山洞里那女人，据说当年勾引了这里的一位少族长，他们私奔到外头去了，族里的人找了很久，后来终于在大昊找到，可那少族长为保护女人被山贼杀死了。” “那女子怀了孕，逃到一个村子里生下了孩子，被族里的人找到之后就抓了回来，孩子却不见了。怎么不见的，没人知道。” 说到这里，探子的声音颤抖，略有些激动。 “二位爷，那女人，是嘟宝小姐的阿娘啊！” 老五和小八花了点时间听探子说了他打探嘟宝身世的过程。 小八倒也没什么，是个人，那总要有亲娘的嘛。 老族长早就看过嘟宝，那是实打实的血肉之身，不是妖魔鬼怪。 老五比较激动，抓起了探子的衣领，额角青筋暴露。 “什么？阿姌又去找那唐什么的了！” 小八摇头。 得，又魔怔了。 事到如今，一定得救嘟宝这阿娘的，办法嘛，只能强闯加偷摸摸呗。 两人功夫好，探子心细，寻准时机带着家伙什去砍锁链。 人是带上了，但还是被听到动静了。 正当老五小八准备大打一场时，蒙面人出现，领他们四个躲进了不高山。? 第195章 一对玉兔 司暻霆的人也潜入了不高山地界。 为了找佛子云韶。 他们找到了山里的这个大部落，却没见到佛子。 云韶比他们早几天离开了，去哪儿族长也不知道，说他素来就是行踪成谜。 于是他们预备走了，没想到夜里听到吵闹声，才知道是他们抓着的一个犯人被人放跑了。 两人对视一眼，黑衣蒙面偷偷过去了。 结果发现放人的是嘟宝小姐认识的。 无戈做事心细，知道他们有可能遇上老五小八，给他们传过画像。 两人一个声东击西，一个把人趁乱带出了部落，藏进了深山。 “他们对这不高山很熟悉，不会被找到？” 老五有些担心，但最心疼的是那对小兔子。 没法送嘟宝和阿姌了。 “这不高山范围极大，这一片也少有野兽出没，所以他们一般不过来，而且，我们明日天亮就走，五爷放心。” 司暻霆的人和灼心堂的探子互相认识了下，也在各自职责允许的范围内互通了下有无。 然后，探子提议趁还没走，赶紧连夜审一下那女子。 司暻霆的人道不妥，“哪能审，仔细查问便可，万一她确定就是嘟宝小姐的亲娘呢？” 三人都知道自家的主子对嘟宝小姐的在意，觉得还是“轻轻”的，反正最重要是把人带回去，其他可以慢慢再说。 结果女子说不能再说。 “我女儿的手上，戴着一对镯子，是我亡夫送我的，他们抓我的时候收了去，我一定要找到这镯子。” 小八不同意。 “如果不是因为你可能是嘟宝的阿娘，我们是绝不会冒险得罪这族里人的。再回去偷镯子？不可能不可能。” 大家同是玄门，都是好不容易才传承下来的，能不得罪自然不能得罪。 老五的想法不同。 因为，他还是舍不得丢下那对小兔子。 “这儿一二三四，四个功夫不错的呢，回去一趟我觉着没事，关键是，镯子在什么地方我们不知道。” 在场除了女子之外的第五人，只有轻功不错的探子：……你说得这么直接，我不要面子的噢？ 女子欣喜道：“我知道，就在关我的那个山洞附近，有间小木屋，用红色的木头建的，很容易辨认，我看到他们把镯子放进一个小木匣里，带进去了。” 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由老五小八两人去拿东西，因为他们功夫最好，司暻霆的两个手下后援，探子留下看着女子。 探子拿了一根锁链出来，比关她的精细多了。 “夫人，抱歉，在不确定您是不是嘟宝小姐亲娘之前，只能先委屈您一下了，这捆仙锁是特制的，只是限制您的行动，不会伤到您的。” 女子主动把手伸了出来，“没关系，应该的，只要能见到我女儿，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玄门部落里，族长很意外云韶的到来。 “佛子大人？” 云韶头束银冠，一声白袍在夜色下犹自生辉。 他容貌俊美，五官精致，眉心一点朱红更添风采。 “族长，不嫌云韶又来叨扰？” “哪会哪会！只是，刚出了事情正乱着，怕怠慢了大人。” 云韶听他说了犯人被玄门同仁救走，提出过去他们房间看看。 族长当然同意，一路上把老五小八过来这里打听玄门起源的事情告诉了云韶。 “我这里确实留着师门各时期掌门传下来的手札，记着祖师爷们的生平功绩，可玄门老祖那是天下所有玄门的老祖宗，那么久远的事情了谁知道啊，里头就说了一句‘老祖师从天门’，呵呵，其实哪里是‘师从’，就是在里头当个小童而已……呶，到了，这就是他们住的房间。” 族长领着云韶进门，因为他们族里都是捕兽的好手，经常夜猎，目力都不错，进去的时候也没第一时间想着点灯。 “哎哟对不住大人，来人，去点灯。” “不必。” 云韶进屋之后行步如常，并未受黑暗影响。 他径直走到一处柜子，打开，发现了关在笼子里的兔子。 柜门一打开之后，两只小兔子身上的莹莹亮光也掩不住了。 族长有点吃惊，“哟，老五这是抓到了一对玉兔啊，这可少见！” “族长，云韶有一个请求，不知可否？” “大人那么客气做什么，你说！” “这对玉兔，能不能送云韶？” “这玉兔也就是好看没啥用也不好吃，一般都是姑娘家会喜欢，大人也喜欢？拿走便是！” ”那就多谢族长。“ 云韶复又关上柜门。 “诶，大人不带走吗？” “自有人会来拿。” “？” “还有那女子，既然被救走了，族长就清了那山洞，以后，便用不着了。” “不用看着她了？” “不用了。还有那小匣子里的东西，一会儿有人会来取的。” “啊，都不用看着了？那敢情好啊！我家老三看中那位置，早闹腾这要在那里重新建大屋做婚房呢！” “三姑娘要成婚了？” 他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这里有张云韶亲手画的并蒂符，云韶提前恭贺三姑娘新婚大吉。” 族长笑开了花，高兴地跟得了块大金子似的。 “大人亲手画的符，这可是好东西，哈哈哈哈哈！” “族长喜欢就好，云韶还有事，就此拜别。” “啊，这就走了？” “是。” 次日寅时，老五摸回了原来住的房间，找到了忘在柜子里的小兔子。 心想这兔子倒是厉害，这么久也没憋死。 他带上兔子，又和拿到镯子的小八碰了头，在司暻霆手下提醒他们装的狼嚎声中，赶紧撤了。 族长带着人赶到小木屋，装腔作势地查了一番，也撤了。 这女人和镯子都是佛子大人让他们看着的，大人都说不用管了，他们也省事了！ 老五四人和探子会合，商量了下连夜出山了。 有老五这个老猎手在，司暻霆手下和灼心堂探子也都是认路的好手，深夜出山基本没遇上什么危险 出了不高山，他们在附近的小镇上换了装，一路往大昊国赶。 都算顺利，除了小八只带出来一只镯子。 女子所说的暗红色小木屋，供奉着几个排位，装镯子的匣子放在其中的一个牌位下，匣子里只有一只镯子。 小八顺手把牌位一起带出来了。 女子抱着亡夫的牌位哭得肝肠寸断。 老五和小八面面相觑，都是欲言又止又不想第一个问出来。 这牌位上的，怕不是嘟宝的亲爹哦！? 第196章 你最懂事！ 刚刚赶回帝都城的楚寒衿和嘟宝，并不知道不高山三合一小分队找到了疑似嘟宝的亲爹和亲妈。 他们这一路上相当……热闹。 白寒寒一出白家地堡大门，就跟被点开了什么机关一样，看什么都新鲜，完全没了在地堡里一说出门就摇头不停的样子。 楚寒衿用的是自己阿爹手下的人。 楚阿爹去得早成名也早，当初的江湖第一势力主，因为不能天天陪老婆不愿做总盟主，甚至还把势力主之位“让贤”的那个。 现在江湖上提起，哪个不说他傻？好好的江湖第一把交椅不坐，却要去守着个女人过普通日子。 这些人说的时候，是一边流着泪的。 羡慕的。 谁让他们都作死地见过楚阿爹的老婆呢？ 唉，说是天下第一美人……都是侮辱了她。 莫名的白翠微：那日人前我是带着面纱的，这都能看出我是美人？ 不在一根筋上的楚阿爹：……作者，我不配拥有姓名吗？ 总而言之，因为亲爹亲娘早逝，被先皇义父收养之后司玉露姐姐溺亡，皇上的嫡长子夭折，以及义父病逝，让楚寒衿觉得自己是扫把星，所以他从来都没看过亲爹留下的东西。 现在他知道不是自己的问题，又是需要用人用钱的时候，就把那些东西都翻出来仔细看了。 爹娘不但留了钱，留了各种秘籍情报资料，还留了不少能供他驱策的人。 这些人各有绝技，且，对楚阿爹绝对忠诚，给楚寒衿办事，相当妥帖。 为了照顾嘟宝，楚寒衿是让准备的马车。 白寒寒带了匹骑机关马要骑，被楚寒衿严厉喝止，让他进了马车。 从他们上路，并且越靠近帝都城就越热闹开始，车里食物的味道就没断过。 还有各种玩的小玩意儿，一包包一盒盒地往马车里塞。 最后连楚寒衿也被赶出来骑马了。 好在，帝都城到了。 到了之后，楚寒衿吩咐把人送到福王府，然后拖着嘟宝就下了马车。 “饕餮金，你跟着白舅舅！” 饕餮金老大不高兴，“为什么是本神兽？” “你最懂事！” “……好嘞！” 得到老管家通报的司暻霆：…… 想退货，怎么操作？ 楚寒衿带着嘟宝先回了老族长的住处。 “你让我帮你看那本手札的时候，我就想着你娘和白家剩下的人会是什么关系，可真没想到，居然是沾亲带故的。” 而且，还是修行时期活到现在的人。 “可惜他常年留在地堡，未必知道很多。” 而且搞机关术的都是闷头做机关，本来就不太喜欢出门交际，像白翠微这样一直都在江湖上走动的属于少数。 所以，白翠微才不会做那些复杂的机关，也不是很会炼器。 “不过他会炼器，虽然跟那些炼器师不是一个路子，但道理总也想通，可以教导一下嘟宝。” 老族长看了眼贴在墙上的学习表，“不过嘟宝，你哪来的时间呢？” 如今她上午去医馆跟着四爷爷，吃了晌午饭之后回，跟着他学阵法符文，还专门留了一丢丢时间让她随手扔乌龟壳算卦玩。 当初他看嘟宝算卦解卦的能力是天生的，就让她自己算着玩，但也是需要他指点一下的。 最近在卜算小事，诸如今日是否能吃到大肥鸡腿这种。 还别说，挺准。 晚膳之后，就是认大字写大字，由顾姌看着。 满满一天，已经没空余时间了。 对此，嘟宝肉手一挥，都不是事儿！ “没事，嘟宝可以跟憨憨舅舅在空间里炼器！” 空间里的时间比外头的快很多，她每晚睡觉前抽半个时辰进空间跟白舅舅学习，就相当于学两个时辰，足够了。 “正好，试试老族长你教嘟宝的符文呢！” 空间算是私人的地方，外人即便能进去也不能待很久，会被空间赶出来。 老族长也是打了契约符文在身上进去的，只能待空间里的刻把钟。 只有楚寒衿例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能在嘟宝的空间里来去自由。 “也好，不过嘟宝，过犹不及，若是身子吃不消，该停还得停，知道吗？” “嗯嗯，嘟宝知道！” 嘟宝想的是，她身体棒着呢，就是最近胃口大了很多。 老族长想的是，所谓趁虚而入，若是嘟宝身体不适，怕那天劫会趁机使坏。 后来，嘟宝给白寒寒的是几道空间符。 进一次她的空间用一张，管两个时辰，刚好够时间。 白寒寒第一次使用空间符进去的时候，嘟宝的空间地震了。 轰隆隆很久之后，空间又发生了变化。 原先是炼药一块地方，几个小宠分别一块地方。 现在干脆就造了楼了，四层。 一楼是炼药区，因为连着的一片大院子里有药田，一眼望不到边。 小方鼎炼药的时候随用随取，不用走动，想着什么药草人家自己就飞过来了。 二层就是炼器的地方，多出了一个炼器用的炉子，比药鼎粗犷多了，炉膛大得很，小火可喜欢了。 边上有个大仓库，放着不少常用的炼器材料。 三层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居然是一片山林，看起来还无边无际的，似乎是个秘境。 饕餮金可开心了，“这地方眼熟啊，不是本神兽以前出生的地方吗！” 它当即进去玩嗨了。 小红色细细表示，这里甚好，本蛇喜欢。 也滋溜一声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 “啊，你个死蛇，你还想咬我？” 饕餮金现出本尊，轻蔑地哈哈笑着想去踩细细。 结果，细细也变大了。 粗长的上半身盘在一座山上，硕大的蛇头顶着两只巨形蛇眼兴奋地望着饕餮金，同样粗长的蛇尾死死盘住它。 饕餮金放弃挣扎了。 “……大哥我认输了行，你咬，你随便咬！” 细细伸出宽大的蛇信，在它脸上舔了一口，然后松开了它。 嘟宝清脆的笑声传来，“哎呀小金，嘟宝早就跟你说了细细最喜欢跟你玩啦！” 四楼没有三楼那么大的秘境，可天花板上是蓝天白云。 小灰云盯着那蓝天白云很久，然后指着地板中央被它封起来的那巨大的倒霉云说：“嘟宝，让我一个人住这里，我要好好研究一下它。” 这是天劫给巫王老头的那十万气运，全是倒霉云，在小灰云的云电阵里关久了，合成了超级大的一团。? 第197章 你倒是有野心 第197章 你倒是有野心 “嗯嗯好，小灰灰，加油噢！” 嘟宝很明白小灰云。 倒霉云害过嘟宝的几个爹，可倒霉云也帮过小灰云它们逃出巫王坏爷爷的炼化巫阵。 同样是倒霉云的小灰云，是想搞清楚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努力修炼，只有它，不知道该怎么办。 嘟宝觉得，这就好像做菜一样，没到时间就把菜盛出来，那肯定不会好吃的啦。 当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楚寒衿听的时候，楚寒衿着实有些惊讶。 “那嘟宝，你累不累？” 大人们都在想关于天劫的事情，可楚寒衿想的却是一定要变强。 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做好更多的准备。 现在别说天劫是不是如大人们猜测得那般来，甚至天劫会不会来都是未知，总不能就这么担心地被这么拖死。 “不累！” “真的？你现在玩的时间都没有了。” “真的啊！” 嘟宝看向正在从超大倒霉云上，揪下一小撮来研究的小灰云。 “三斤哥哥，你看小灰灰那么认真，你说它觉得累不累？还有小金和细细，它们这么打架累不累呢？” 楚寒衿回想三楼一兽一蛇在山林里你追我赶的热乎劲，它们应该是不觉得累的。 “三斤哥哥，说起来你现在要炼气又帮嘟宝找憨憨舅舅，你不累吗？” “……不累。” 楚寒衿懂嘟宝的意思了。 只要是自己喜欢做愿意做的事情，再占去很多时间，大概都不会觉得累。 “嘟宝，我会努力的。” “嗯嗯，嘟宝相信三斤哥哥！” 一高一矮两人相视而笑。 白寒寒看着相当刺眼。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只能在这里待两个时辰？” 两人四宠这么黏黏糊糊的，看不下去了！ 他一个人过日子都将近千年呢！ “跟我走！” 白寒寒把嘟宝拽走了。 倒是也没忘记自己的堂外甥。 “你也别光自己在那里炼气，我瞧着这世上已经大不相同，时间又不多，你们也不知道那个什么……噢，天劫要怎么对付嘟宝，提升最重要。我看呐，你不如打坐一会儿，跟人对招一会儿，呶呶，那只饕餮就挺合适，有这么个特殊的对手，你也好熟悉一下怎么用你体内的玄力出招。” 白寒寒虽然一个人生活久了有点幼稚的样子，可这话却是切中了重点。 楚寒衿朝他郑重行了个礼，就去三楼找饕餮金实战打架去了。 嘟宝则跟着白寒寒去了二楼找小火云。 “来，吐火。” 白寒寒使唤起小火云来，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等小火云把炉膛点着之后，他又朝里一指。 “好了，进去。” 嘟宝压抑道：“啊？要小火进去里面？” 那不得烧焦了啊！ “怎么，你还怕它会烧焦了不成？它本来就是一团火，不进去火里修炼，去哪里？” 白寒寒指着炉膛里浅黄色的火。 “都到这级别了，想升可得找点火属性的好东西再配合一些术法之类的修炼，可咱们要什么没什么，那不就得想点偏招啊？” 他一抬手，手指微动，掌心就出现一朵纯白色的火焰。 那纯净的颜色，让小火和嘟宝都“哇”了起来。 “看我这个，还不错？” 白寒寒得意了一会儿。 “我原来也就是金火，炼炼一般的机关心还可以，但如果想要做大机关，需要炼出更高级一点的机关心了。金火炼二十个才出一个高级的，所以我就一直想升级成白火。” 可他实在不想出去地堡，就在地堡里翻了很久，结果被他发现了一息白火。 “大概是家里那位爷爷留着准备给小辈传承的，得亏没用，给刚开始炼气的用了就会降级了。” 白寒寒用白火点燃了炼器炉，然后把自己的金火丢进去了。 嘟宝和小火了然一般点头，“最后你的金火吞了白火，升级啦！” 白寒寒笑了，“才不是呢，是白火跟我的金火做了好朋友。” “嗯？憨憨舅舅，嘟宝不懂。” “嘟宝，这就是我要教你的炼器第一条，不是真火越蛮横，就能炼出器心。” 火看似霸道，可这只是表象，想要用它，就要先了解它的内在。 白寒寒简单交代了小火几句，就推它进炉膛，“好了，进去跟它做朋友，做不成，就不要出来。” 小火朝嘟宝挥舞了几下小拳头，进去了。 嘟宝看它被白火吞没这么努力，觉得自己也是浑身劲道。 “憨憨舅舅，那嘟宝要做什么？” “你？呃，先随便找个东西给你练练。” “随便……” 嘟宝想了下，把头上的小珠花拿下来了。 “这个！嘟宝想它也能笑，就跟竹楼里的小绢花一样！” “你倒是有野心。” 白寒寒让她把小珠花丢进炼器炉里。 “但是丢进去之前，你要先把你的心，也丢进去。” 嘟宝吓坏了，连连摇手。 “舅舅，嘟宝的心不是真火，丢进去就没有了！” “你傻啊，又不是真的把你的心丢进去，而是把你想把器心炼出来的决心，丢进去。你想炼它的决心愈强烈，成功的机会就越大。” 嘟宝沉默了好久。 “憨憨舅舅，你好会说噢，嘟宝都被打动了。” 白寒寒笑起来，“真的？” “嗯嗯，很想小金教嘟宝的那个那个……嘴炮！” “嘴炮是什么东西，上火起泡？” “嘟宝也不知道，大概是夸人的。” “噢噢，夸我啊，哈哈哈哈……好了，不要闲聊，你到这里静心打坐，找一找你要炼出器心的决心。” “噢。” 嘟宝听话地坐下，静下心来。 这是，白寒寒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嘟宝，白氏有炼器的不二法门，可炼器非我白氏心仪，我们只喜欢做机关，所以只学炼器心。但，这是最重要的一环，如果不会炼器心的方法，那你炼出来的东西都是死物。现在，我将炼器的术法口诀说给你听……” 一段发音古怪的口诀响起，嘟宝一个字都听不到。 可神器的是，嘟宝听着觉得很顺耳，而且很快就开始跟着一起说起来。 白寒寒很吃惊。 这口诀……她也会？ 不然，为何如此熟练？? 第198章 四爷爷教得好 晨曦微露时，嘟宝的房门被人敲响。 床上，嘟宝四仰八叉，还在呼呼睡着。 这时，一股虾肉馄饨的香气，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嘟宝闭着眼睛坐起来了。 “醒了，嘟宝醒了！六姑姑，嘟宝要吃两碗虾肉馄饨！” 门外，顾姌笑起来。 “早给你准备好了。” 她推门进去，看到嘟宝已经自己在换衣服了。 顾姌把洗漱用品和早膳放下，走到床边。 她没有帮嘟宝换衣服，只是在她有困难的时候帮着拉一把。 等嘟宝穿戴好，顾姌再给她拉一拉裙角，整一整衣襟。 嘟宝在生活上很好弄。 以前有芳菲这样的丫鬟伺候时，嘟宝自己是不动手的。 可没人伺候了，她比同龄的孩子都能自理。 当然，做得不太像样，可不需要大人出手也能自己搞全乎了。 洗漱完，顾姌给她梳了两个小辫子，辫尾各缀了一朵小小的珠花。 珠花是各色琉璃珠串起来的，晶莹透亮泛着光。 嘟宝欢欢喜喜吃虾肉馄饨的时候，两朵小珠花不老实地摇起来，带着嘟宝的小辫子也晃起来。 “呵呵呵，不要这样，嘟宝痒！” 嘟宝晃了晃脑袋，小珠花就不闹了。 这是她第一次炼器炼出来的，花了整整三天。 出来的时候，憨憨舅舅很吃惊。 因为嘟宝不但炼出了器心，还是两个。 那朵琉璃珠花分成了两半，还各自完整。 “嘟宝吃完啦！” 吃完了馄饨，嘟宝擦了嘴，带上自己的小挎包，跟顾姌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先把嘟宝送去了童家医馆。 顾姌嘱咐她，“今日六姑姑可能得很晚才回来，你不要等我吃饭，吃完自己练大字，我回来之后会检查，知道吗？” “知道啦。”嘟宝朝她挥手道再见，“六姑姑，要努力挣钱养嘟宝噢！” 顾姌受不了地笑着摇头，让车夫去唐家的绣铺。 她已经跟唐溪俨合作，却不是以吃红的方式。 而是要自己开一间绣铺，铺子还在装潢，可唐溪俨觉得要先动起来，所以她现在都去唐家绣铺做事。 童家医馆的药童们一大早就已经在打扫准备开门，看到嘟宝都相当热情。 “小神医，今日来得有些早啊！” “六姑姑做了好次的虾肉馄饨，嘟宝早点起来吃！” “又是好吃的啊，昨天我记得也是好吃的烧饼……” “这你还不知道，没有好吃的，小神医起不来，哈哈哈！小神医，怎么好久没见你带那条很凶的大狗啦？” “噢，小金啊，它去嘟宝阿爹家住啦，陪嘟宝的舅舅，所以没空来啦！” “噢噢，那什么四爷爷已经起来了。” “那嘟宝进去啦！” 寒暄完毕，嘟宝直冲后堂，去找四爷爷了。 一个早上，跟着四爷爷一起看了很多病人，在处理一个被小偷刺伤的捕快时遇到点困难。 明明已经止了血，可他的脸色就是很苍白。 四爷爷偷偷交待嘟宝给他看看。 嘟宝用自己特殊的眼睛，发现了他体内一处隐蔽的出血处。 四爷爷让她用针法给他止血，然后又找好位置割开把内出血都放了出来。 “不错，用针、下刀、缝针，又快了一些，稳了一些。” “嘿嘿，四爷爷教得好！” 嘟宝拍了一记马屁。 随着她这几个月的努力，大家越来越信这小神医，再说，有大神医坐镇，不怕什么！ 而且，小神医是有真本事的呢，要不然，你说这才四岁的娃娃，怎么有力气给人接骨，还缝针呢？ “嘟宝，后天是不是你生辰了？那天给你放假，让你三斤哥哥带你出去好好玩玩！” “四爷爷你不放假吗？” “后天有半天义诊，我就不放了。” 四爷爷现在也习惯了行医坐馆的日子，觉得就这么一直做到自己做不动为止，也挺好。 就是，平日里没有三叔公跟他斗斗嘴，不太习惯。 “那嘟宝也不放。” 嘟宝浑不在意，又扭头去整理药箱了。 四爷爷看着她的小背影，无声笑了笑。 午饭之后，嘟宝回到了家。 下午，老族长要考她符文和阵法。 两人进了嘟宝的空间，去了三楼。 “你就在这里布个阵，若是能困他们一个时辰，就算你通过。” “是，老族长。” 嘟宝上前，把小手拢在嘴边，冲着山林里喊：“三斤哥哥，小金，细细，嘟宝要来咯！” 她拿下发辫上的一朵珠花，惹得另外一朵着急地乱晃。 “别急别急，下回再用你。” 嘟宝安抚了一句，把那朵珠花往半空中一抛。 “去！” 珠花“嘤嘤嘤”了一声，晃晃叽叽地飘进了山林某处。 嘟宝垫着脚，看到里头闪了一下白光，就知道珠花已经就位。 她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手上结印，当话音落下时，手指在空中乱舞。 登时，一串串金色的字符飞舞到远处，一圈圈把山林围了起来。 “小灰灰！”嘟宝喊道。 “来啦！” 随着小灰云应下，一朵硕大的灰色云朵挤挤挨挨地从楼上下来。 “还跟上次一样吗？”它问道。 嘟宝歪头想了想，“上次那样三斤哥哥用了三刻钟，不够一个时辰呢，这次不如用我们上次说过的？” “那个我还不熟练，正好可以练练。” “小心哦，嘟宝会给你守着！” 小灰云晃了晃表示知道，便慢悠悠地朝山林上空飘去。 等它到了山林之上，挤满了整片天空之后，便分成了三份。 一份是雷电，打雷闪电劈向山石好不热闹。 一份是暴雨，风雨哗哗，林木歪斜。 还有一份倒是晴天，可日头毒得很，地上热得冒烟。 山林里，楚寒衿、饕餮金、细细分别苦战了三刻多种。 雷电云下，楚寒衿再次躲过了一道闪电。 他算着时间差不多快一个时辰了，便不再只躲避雷电，而是直向着雷电冲去。 刚才他辛苦以身法避开的雷电直接打在了他身上，可他毫发无伤，反而，掌心一翻，拿到雷电自他手中打出，击中了上头的雷电云。 雷电云被炸了一下，恢复了灰色的云朵样子。 楚寒衿飞跃到它旁边，居然停在了半空。 他俯视了下饕餮金和细细那边的情况，再细细分辨判断，然后，找到了珠花的位置。 嘟宝看到小灰云的雷电被击退了，然后没多久，暴雨云和大晴天也都恢复了灰云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楚寒衿从山林深处走来，笑着朝她伸手，露出掌心的珠花。 嘟宝笑着跑过去拉住了他的手。 “三斤哥哥，你好棒啊！” “以珠花为阵眼布阵，符文加强，小灰云变化阵型，还是三种，嘟宝，你也很棒！” 老族长在一旁收不住了，咳嗽两声打断他们。 “我说你们都棒，要不要卡得这么正好？刚刚一个时辰！”? 第199章 天地间的事不过眼前一二五 楚寒衿这么明目张胆地放水，老族长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可真说放水，也不能完全算是。 这个困仙阵是嘟宝布下的，阵眼用了自己炼的已有意识的小珠花，另外加了迷仙符文加固。 因这小珠花是以白氏机关一门炼器心的方式所炼，故而这困仙阵同时也是一个机关阵。 整个大阵以珠花为轴心切割成三个不同的小分阵。 身为气运之灵的小灰云，吞噬了那相当于十万气运值的倒霉云，拿自己当材料，融入了机关阵，形成小分阵迷境。 这三个小分阵是有破解顺序的，而这顺序又与阵眼珠花上的花瓣有关。 珠花由嘟宝在阵外控制，始终在缓缓旋转，随机变换发光的三片花瓣，按照发光顺序来破小分阵才能完全解阵。 所以楚寒衿、细细和饕餮金别说是一个个解阵，哪怕是同时解阵，也不能破了嘟宝的困仙阵。 当然，所有的阵法都有一个另外的破阵之法，就是直接找到阵眼破坏。 所以藏阵眼是有讲究的，嘟宝的阵眼有灵，会些障眼法，比如用光线或颜色来隐藏自己。 老族长看得很清楚，楚寒衿找阵眼的速度相当快，说明他的觉感超然。 另外，他现在运用玄力的能力愈发地强了。 刚才破雷电阵的时候，他能吸了雷电为自己所用，这是修习雷灵根的修士才能用的术法。 他早就可以破了雷电阵，偏要等到嘟宝一个时辰的时间到了才破。 呵！ 嘟宝腆着笑脸扯老族长的袖子，“老族长，那嘟宝算通过了吗？” “哼哼，算你通过。” “谢谢老族长！快快，三斤哥哥，咱们去找冬冬哥哥他们，夏生哥哥说了今天会给嘟宝做八宝大鹅和冰酪！” “……走什么走，通过了就不用学习了？！” 想的倒是美！ “啊？” 嘟宝瞬间垮下肩膀，像个小丧气包。 “考完试还要学习哦，学院里都不是这样哒——” 老族长继续哼哼，“那你去学院啊，不要跟着我学好了。” 嘟宝努了努嘴，“那还是要跟老族长学的。” 比起在学院里写字画画，还是现在的“课”有意思，幸亏三叔公留在山寨没来。 远在城外山寨的三叔公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但嘟宝又想到，没有三叔公，还有要她写大字的六姑姑，顿时又不庆幸了。 因为嘟宝现在能制符让别人留在她的空间里两个时辰，所以老族长也不会立刻就被空间赶出去了。 他到底心疼嘟宝，让她就在空间里练卜卦。 这几天已经开始让嘟宝尝试着给自己见过倒霉云的那些爹爹卜卦了，不拘什么事都可以。 把嘟宝丢在一边之后，老族长赠送了一对一指点。 “小灰，你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十万气运，亦能令它们变化，但你的体型还未恢复，加下来的，该想想如何收服，若是想明白了，以后你岂不是可以随意吸取各种气运？” “小金，你如今差不多已经恢复了以前大半战力了？可我观你的打法尤为凶猛，平时或许没有问题，但如果遇上诸如刚才的暴雨这般，抓不到，打不散，就要费许多功夫，这方面还得想想才能精进。” 跟这两个小宠说完，老族长单独把楚寒衿叫到了一旁。 “三斤，若是千年前与你类似的修士，各宗门的宗主都会为他们测试天赋，然后再依据他们的灵根属性来教授合适的术法，可如今没办法查验这个，你现如今除了雷之外，还悟出了什么属性？” 楚寒衿思忖片刻，略过“老族长我不叫三斤”的话，坦言道：“实不相瞒，我什么属性都可以。” 这些他都是福灵心至或是意外得知，目前可以操控或者吸收的属性，有雷、水、风、火，以及精神力。 老族长皱起眉头。 “这么多自然属性……” 按道理，这么杂的灵根很不值钱。 可，他又能用精神力，这个可就了不得了。 “一般来说，精神力操控和自然属性不可能共存在一个人身上。因为灵根多半是天生，而精神力操控却需要刻苦练习才行。” 不少人在练了需要精神力的术法多年之后，因为精神力操控不佳，不得不放弃也是不少见的。 “你可以，我想大概跟巫王这么多年一直附在你身上有关，可以向巫王讨教一番。” “我已经给他传过信了，他说从未见过我这样的例子，也说不好，但给了我关于他巫咒一门的术法心经，让我参考。” 巫王之前每天给四小宠设置巫阵练功，自己也因此有所顿悟。 他虽然习练不上台面的巫咒之术，却也未必一定要做伤人的事情。 所以，嘟宝被楚寒衿带去白氏地堡时，他就走了，独自去寻找新的巫咒之道了。 老族长呵呵一笑，“到底是千年的老怪物，一悟道就能顺势而为，连性子都变了，居然把自己术法的法门都给了你，不得了，不得了啊……” 楚寒衿称是。 他也是意外，又觉得自己真的渺小。 “老族长，我是皇上义弟，习得父母传我精妙武艺，又于国子监中读书习字，七岁之龄便已破格当了小夫子，我虽不自视甚高，却也知道自己非同一般，同龄人里可以不客气地说是佼佼者。但如今见巫王的作风，才发现自己还有不少要学。” 老族长拍了拍他的肩头。 “以往你以为自己命运多衰，闭门不出，见得少，便觉得天地间的事不过眼前一二五，又因为这一二五之事于常人而言已是非凡，才会没什么新想法。正常，见识见识，不就得见了才识吗？” “老族长教导得是。” 剩下的一个时辰里，楚寒衿和老族长说了好久的话。 一直看着时间的嘟宝一到点就去拉楚寒衿，“到时间了，快去唐家！” 六姑姑虽然回来得晚，可她饭后的大字还是要写的，早点去吃，就能多吃点！ 去唐家的路上，楚寒衿问嘟宝。 “嘟宝，后天你生日，想要什么？” 嘟宝是老族长山间捡来的，身上什么都没有，不知道生辰，就以捡到的那天为生日。 “嘟宝想……” “除了吃的！” 楚寒衿暗自呼出一口气，庆幸自己抢得快，要不然，嘟宝能数吃的数一路！ “不说吃的哦……那，嘟宝想去城外玩，好久都没出去了……啊不行！嘟宝那天要跟四爷爷一起义诊的！” “无妨，义诊也就半天，义诊完，跟四爷爷请假，我带你出去玩半天。” “好好好！” 嘟宝问去哪儿，楚寒衿保密不说。 嘟宝也不追问，反正，有她在，只有开心，不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对？? 第200章 嘟宝的钳子 帝都城外几十里的某客栈，三名身材高大的男子青衣黑靴，风尘仆仆。 小二殷勤地接过他们手里的缰绳，“哟，瞧三位客官满身尘土的，远道而来？” 为首的魁梧男子率先阔步往里。 “别提了，送镖到南边来回跑快俩月了都！小二，给我们三间房，最重要，赶紧搞点吃的喝的，饿死老子了！” “哎哎，马上马上！客官您这是赶上了，这几天正好是一年一度吃河鲜的季节，一会儿您吃了包管说妙！” “这么巧？哈哈哈，那得好好尝尝！” 他们三人声音不小，和着小二的推荐声，特别吵闹，正在客栈内用餐的一桌客人皱起眉头，嫌弃地看了他们好几眼。 魁梧男子瞥见了，倒也不生气，冲人家抱了抱拳表示歉意。 偏那人立刻撇开眼，微微侧过身子，很不待见的样子。 待三名男子被小二引到里头的桌子，他才又坐正，给身边的主子续了茶。 “六爷，这客栈里人杂得很，茶也不香，住得也不舒坦，咱们不如早些走，奴才怕委屈主子。” 被称为“六爷”的男人其实挺年轻，相貌不俗，通身气派，显见家世不一般。 可他端杯喝那“不香”茶的动作，却相当利落，并看不出有分毫不舒坦。 “既然是客栈，人自然杂，都跟我出来这么久了，还没习惯？而且，你不是也说这里的河鲜好吃吗？” “那个确实还不错……” “一会儿有大闸蟹要上，先吃饭，走不走的，反正也就这几日了。” “是。” 主仆俩刚说完，掌柜的让店小二开始上螃蟹。 “各位客官，老客人都知道小店每年的这几日都有肉甜膏肥的大闸蟹供应，今儿是第一日，半价优惠，先给预订的客人上，售完即止！” 两个小二看掌柜的说完，就开始给点了的客人上，几大盘的螃蟹很快就要上完。 这时，门口又进来了两人，却是身量不高的一对孩子。 少年十一二岁的身量，长得特别俊美，手里，牵着个玉雪可爱的小胖丫头，个头只到少年腰间，白胖的小脸柔嫩，小嘴粉嘟嘟的。 从这粉嘟嘟的小嘴出来的声音，相当响亮。 “三斤哥哥，我们赶上啦！” “嗯。” 楚寒衿拉着她走向掌柜。 “掌柜的，我前些日子订了一桌午膳的，三盆大闸蟹那个。” “噢噢噢，我想起来了，是楚公子，早给您留着了，这边请！” 楚寒衿颔首，带着嘟宝跟过去。 嘟宝嗅着小鼻子，边走边馋得不行。 “三斤哥哥，嘟宝闻到酱蹄子的味道啦，啊，这是蟹粉的味道！还有虾……” 楚寒衿应着她，并没有不耐烦她的絮絮叨叨。 他知道这里还是从曹博士那里听说的。 曹博士喜欢吃螃蟹，每年都不会错过吃蟹季。 帝都城自然有吃螃蟹的酒楼，不说唐叔叔家的，单宫里的御厨就能给你做出一百零八道不同的样式来。 可曹博士就喜欢这家的螃蟹，因为够新鲜，店里的厨子也不爱花哨的做法，简单清甜。 只是这里太远了，曹博士今年走不开，所以是提前预订了，让人家把活蟹送去。 这不是熟客，掌柜还不肯呢。 楚寒衿想让嘟宝尝点不一样的，就听了曹博士的建议过来这里吃。 因为一路上过来花木繁盛，风景很好。 远是远了点，可他如今可以控风，嘟宝又会了个传送阵，虽然都还不是特别厉害，但足够他们半天里吃饭加来回的了。 “嘟宝，擦手。” 楚寒衿拿了帕子给她擦手，又帮着卷袖子，对周围注视的目光浑然未觉。 这客栈里多是来往客商和赶路的，不常见什么矜贵客人。 大家见这俩孩子长得好，穿得也好，本来就注意着。又见这小女郎落落大方，馋嘴还馋得相当有水准，不由都把目光投过去。 听听她数的那几个菜，可都是这客栈里的招牌菜，鼻子够灵的！ “谢谢三斤哥哥！” 嘟宝乖乖让擦了手，然后老老实实地坐着等吃的。 菜色都是楚寒衿提前使人来订好的，所以没等多久就开始慢慢上了。 嘟宝拿起筷子，心无旁骛，直接动嘴。 “啊呜啊呜，好吃好吃！” 楚寒衿间隙给她擦嘴，“吃螃蟹的时候可不能这么快了，有壳的。” 虽然，他有种嘟宝可以连壳一起嚼了咽下去铁胃的感觉。 “嗯嗯，嘟宝知道啦！” 唐溪俨的身家，吃点河鲜不算什么，只是河蟹有时节，不到时候，有钱也弄不到，所以嘟宝并没吃过。 好家伙，真到吃的时候可让她头痛死了。 吃一口肉要剥好久！ 楚寒衿自己都没顾上吃给她剥，嘟宝心疼他没吃上一口呢，就拿来自己弄。 嘟宝学着掰蟹钳，她也是头一回，本想着自己力气一向不小就收着力道，可那蟹钳纹丝不动。 于是就下力一掰—— ……飞出去了。 “啊，嘟宝的钳子！” 萧稷正吃蟹吃得烦了，丢了半只螃蟹夹起了一大块酱蹄子肉来。 刚凑到嘴边，惊觉有东西飞过来，筷子一转，直接拿那块酱蹄子肉打飞了！ 蟹钳转了方向，又斜飞向另外一桌。 六爷目不斜视，他斜后方站着的手下徒手抓住了蟹钳。 他手上一痛，面上未露端倪，站回原位，强忍着不去看萧稷。 这人，力道可真不小。 萧稷拍完了蟹钳，把筷子放下，朝着六爷的方向抱拳。 “兄弟，抱歉抱歉，一时慌乱，没打着你？” “六爷”齐麟也回了一礼，“兄台客气了，不过是意外，无妨。” 两人互相意思了下，就各自继续吃喝。 萧稷换了块酱蹄子肉夹到嘴边，可就是送不进去。 一侧脸，胖女娃正扯着他的袖子。 “怎么了？” 嘟宝大眼睛黑亮，一眨不眨地盯着萧稷看。 萧稷素来就喜欢孩子，眼前的姑娘这么好看，那大眼睛又水灵得很，便多了不少耐性。 “想吃酱蹄子？” 他把筷子移过去。 嘟宝缓缓摇头。 “……噢！”萧稷想起来，“找你的蟹钳？那不能吃了，这个给你。” 他直接把桌上装螃蟹的盘子都送到嘟宝面前。 嘟宝还是摇了摇头，视线，上移到萧稷的头顶。 萧稷狐疑地抬头看。 什么都没有啊？ “伯伯，”嘟宝开口问他，“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倒霉事？” 萧稷一愣，“没有啊？” 他暗中离开边境回帝都，路上都顺利得很，没遇上什么事啊。 “没有啊……” 嘟宝瞧着萧稷的头顶，重重叹了口气。 那看来是马上要倒霉了。 因为，这伯伯头上的乌云，真的很大……　? 第201章 被人拐走可怎么办？ 楚寒衿一边继续给嘟宝剥螃蟹，一边注意着萧稷那一桌的动静。 如今他的觉感，比起以往又上了一个台阶，而且那人……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人应该不会伤害嘟宝。 小胖丫头交际能力极强，这会儿已经坐到了萧稷的长凳上。 “伯伯，你不喜欢吃螃蟹吗？” 小肉手指了指桌上，盘子里还剩下好几只，三个大汉忙着扒饭吃肉喝酒，都没怎么碰。 “剥半天的壳才只能吃上一口，太费事！” 萧稷嚼了一大块酱蹄子，咵晇咵拌着几大口饭胡撸下去，肚子里算是有个七八分饱。 他放下碗筷，端起酒碗狠狠喝了一大口，拿袖子擦了擦嘴，这才看向身边的小丫头，稀奇道：“你们这兄妹俩也有意思，出来也没个大人跟着。” 萧稷瞟一眼依然八风不动坐着，已经给嘟宝剥完一只螃蟹正开始第二只的楚寒衿。 “诶，那是你哥哥吗？你跟我这陌生人在一起坐着，他也不担心？” 这小丫头这么可爱，被人拐走可怎么办？ 嘟宝“嗯嗯”点头，“嘟宝确实叫他哥哥哒！” 咯咯哒？ 我还嘎嘎嘎呢！ 萧稷大笑起来，忍不住伸手摸揉她头上的发包。 “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好玩？” 嘟宝急忙护住，“哎呀，不要弄乱嘟宝的包包啦！” 她一向这么好玩的啊！ “伯伯，你是从哪里来，要去哪里，你叫什么，家住哪里啊？” 嘟宝偷瞄着萧稷头上的大乌云，问了一大堆问题。 “你这是盘查吗，问这么多。” 萧稷避而不答，倒是招呼小二多给了一副碗筷，正往里给她夹菜。 “你喜欢坐在这里就坐着，想吃什么我请你！” 他人没枪杆子高的时候就开始上战场，快二十年了日子都是在边关或是战场上过的，除了打仗别的都没怎么想过。 如今这小丫头的出现，居然让他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该娶妻生子了？ 嘟宝视线朝着他头顶没有移开，嘴里是拒绝。 “不不，嘟宝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 而且，如果她要吃掉这伯伯头上大乌云的话，就得先空着肚子。 “嘟宝，我可以帮你吃！” 神识里，小灰云的声音响起。 嘟宝突然醒悟，对啊，现在她都不用吃倒霉云了，小灰灰可以吸收的。 它如今也学嘟宝随性而为，想到什么就干什么，因为它是气运之灵，大家也都不知道应该让它怎么修炼。 早先吞噬的十万倒霉气运已经开始被它吸收了，体型变小了一点。 “债多不压身，我可以吃的！那么大的倒霉云，嘟宝你吃了肚子会难受！” 可嘟宝想了想还是让它先等等。 “你吃了也会难受，一会儿嘟宝跟你分着吃，这样就没事啦。不过再等等，嘟宝还要看看。” 回了话，嘟宝不再只盯着大乌云看，而是注意起它的边缘部分。 太久没看到大人头上的倒霉云出现，她都有点生疏了，倒霉云还有因果线的，她想找找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嘟宝的意愿太强烈，一根细细的线条慢慢出现在半空中。 起先是浅灰色，然后越来越深，最后就跟萧稷头上的大乌云是一样的暗灰色了。 嘟宝循着线找去，最后在齐麟头上找到了另外一朵倒霉云。 嚯，她还从没见过金色的倒霉云呢！ ……等等，不是金色，是白色的。 只比脑袋大一点的小白云，顶着大而深的黑眼圈，一对圆眼大而无神，两只筷子手垂在两边身侧，看起来真的很没精神。 它看起来是金色，是被齐麟身上的光反射的。 嘟宝愣愣地看着齐麟通身贵气的金色光芒，小嘴呢喃着：“不比陛下伯伯的差啊……” 自从她开始练习各种技能和术法之后，目力也更敏锐。 以往是她不在意的就看不到，现在她随意就能看到昭曦帝和司暻霆身上不同程度的气运之光，反倒是要刻意地不去看才看不到。 啊！ 说起来，自从她经常看到阿爹身上的气运之光后，好像再也没见过他头顶有倒霉云出现了。 啊不对。 是阿爹从外头回来之后，她就没见过了。 阿爹运气变好了呢。 一定是因为嘟宝在他身边。 嘟宝，腻害！ 可……为什么这个叔叔身上气运之光这么亮，头上还有倒霉云呢？ 嘟宝倒是从没见过白色的倒霉云，也许是……新品种？ “小丫头，小丫头？” 萧稷拍拍嘟宝的小肩膀。 “看什么都看呆了，快，吃点！” 嘟宝这才回过神，惊觉面前的小碗里夹的菜已经堆成了小山，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并且还都是新上的菜。 嘟宝怔住了，脑中突然回响起很久之前老族长在她下山时候说的话。 能让她吃饱的，就是阿爹。 这这……这不是又一个爹？ 萧稷看着姑娘傻愣愣地瞧着自己，便直接把筷子塞到她手里，“这傻孩子，怎么不吃？放心，我不害你，不信，我先吃给你看！” 他从嘟宝的碗里随意夹了一些吃的，平日军营里粗豪惯了的男人居然记得用公筷。 而且，这东一筷子西一筷子的，碗里的肉山菜海居然没漏出一丝来。 “你看，我没事？快吃快吃！” 这死孩子，菜到嘴边了都，怎么不知道吃啊？ 以为是个机灵的，莫不是个傻的？ 嘟宝的小肚子咕噜了一声，她为难地看向楚寒衿，用神识与他对话。 “那个，三斤哥哥，浪费食物的孩子不是好宝宝……对吗？” 楚寒衿已经拆完了螃蟹，正在擦手，对上她的目光。 “吃，他是大将军萧稷，大昊战神，没理由害你。况且，一般的毒也拿你没办法不是吗？” 听到萧稷的名字，嘟宝吃惊得很，无意识地往嘴里送肉填菜。 萧大将军，这个伯伯吗……啊呜……陛下伯伯说他打仗很厉害……啊呜啊呜，这个好吃！唔……可他不是在边境守着那个那个，噢，大齐国的什么什么王吗？ 他头上的倒霉云，跟那边那个叔叔头上的小白云有因果线连着呢。 嘟宝脑袋里胡乱想着，嘴里塞着，逐渐都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 等到她意识到时，居然已经走到了另一桌去了！ 齐麟好奇地看这个端着饭碗一边吃一边猛盯着他瞧…… 噢不，盯着他头上瞧的小胖丫头。 如果他没看错，刚才她也是这么盯着萧稷头上这么看的。 他们的头上，有东西么？? 第202章 看嘟宝抓到什么 嘟宝对着齐麟，吃下碗里最后一口后，把碗筷放到了齐麟的桌上。 然后—— 突然原地一蹦，粗短手臂往齐麟头上一捞，落地就扭身往楚寒衿那边跑。 跑着的同时，另一只手往萧稷那个方向也是一抓，然后两只手不停地左右扯着，同时往自己怀里捞。 就好像，在往自己怀里藏什么好东西。 那脸上，就跟捡了钱一样鸡贼偷笑。 “三斤哥哥，你看嘟宝抓到什么了？！” 这粗豪的身手，惹得齐麟和另一边的萧稷都是目瞪口呆。 旋即，又同时都笑起来，只当她孩子心性。 楚寒衿示意小二可以上白饭和点心，他怕太早上来等嘟宝吃的时候就凉了。 就萧大将军桌上那小碗，一碗怎么够嘟宝吃？ “抓到什么……这就是你能看到的倒霉云？” 楚寒衿现在，是除了嘟宝的四小宠之外第五个可以看到倒霉云样子的人。 只不过，四小宠是只要嘟宝看到就能看到。 而他则需要嘟宝碰一碰，或者拿到手里，才能看到。 “你说都是乌云的样子，偶尔会打雷，怎么还有白云？” 两人神识对话间，嘟宝已经坐回来吭哧吭哧喘气。 她把大乌云塞到空间里，只留了那朵看起来睡不够的小白云在外头。 因为因果线还在，所以她放开小白云也没事。 只是一放开它就飘起来了，身后一根线牵制着，另一头连在嘟宝头上的一个包包上。 楚寒衿看来，就，有点可爱。 “嘟宝也是第一次看到白色的倒霉云，而且，它看起来有点没睡好。” 嘟宝提醒空间里的小灰云，“小灰灰，你先不要吃大乌云，嘟宝想留着研究研究。” 目前，只有她的目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经过这段时间大家轮番教导，嘟宝也认真起来了，她想着自己都好久没遇上倒霉云了，先放一放再说。 楚寒衿拿公筷夹了蟹肉蘸了蟹醋放到她碗里，“边吃边说。” 他想了一下，“如果你不处理掉它们，还会起作用吗？” “会的，嘟宝只是把它们拉过来而已，该是谁倒霉就还是谁倒霉的。” 楚寒衿给嘟宝夹菜舀汤的同时，注意了下萧大将军和那位六爷。 “可瞧着没什么不妥。” 正说着呢，嘟宝头上的小白云懒洋洋睁不开一般的眼睛忽然闪了下，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齐麟。 齐麟皱着眉头，把嘴里一口螃蟹吐到骨盘里。 蟹肉里没去干净的碎壳扎了下他的蛇头。 “奴、奴才该死！” 常荔“噗通”一声跪下了，膝盖骨碰地的那声脆响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嘟宝抱着小碗，听得惊了一下。 这得多疼啊！ 齐麟一个不满的眼神过去，常荔知道自己反应太大了，腾地一声立马起来，埋头继续伺候主子用膳，手里的动作更慢了几分。 河蟹美味，可吃一口扎三回，齐麟自然有些兴趣缺缺。 他转而去吃那些不用去壳，直接能入口的热炒。 这里的叶菜看起来跟家里的很不一样，瞧着也鲜嫩。 从布菜盘里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咬到一块菜梗，辛辣的味道立刻刺得他舌头上痛到额头。 齐麟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只能忍耐。 正在附近上菜的小二看到他这模样，了然于心。 “客官是吃不得辣？嘿嘿，您别瞧这菜看起来清淡，可这菜梗里咬开了辛辣得很，特别刺激！” 常荔骂道：“什么刺激！知道辛辣还放进去炒？我不是交待过你们不要辣菜的嘛？！” 小二急忙解释，“这不是辣菜，不吃辣的都不吃这菜梗子，这附近的人都知道……再说，我上菜的时候特地交待过的。” 他确实交待了，可常荔那会儿正忙着嫌弃萧稷他们三个太粗，没听全，就听到“巴拉巴拉巴拉没事”。 他耳朵发热，知道是自己没听仔细，可眼下那么多人看着，主子脸色也不好看，他哪能认下？ “那你们知道这菜梗辛辣又不吃，为何还要放到这菜里？分明是欺负我们外乡人！” 小二委委屈屈，“这菜必须得把菜梗子炒进去才香，它……它就是这么做的呀！” “那你……” 萧稷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哎我说你这人，明明是自己没听清，没伺候好你家爷，怎么赖在人家小二身上？” 常荔被说中，恼羞成怒到原地跳脚，“你你你……你个大老粗！你什么都不懂，还来说我！” 萧稷和对面两个手下互相笑笑，畅快点头。 “我是大老粗没错，您瞧着倒是精细，可怎不见您把主子伺候精细了？活没干好就没干好，承认嘛，为难人家小哥做什么？我瞧你主子爷这般清瘦，怕是平日里也是这般应付差事呢！“ 常荔被说得嘴皮子抖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拿翘着兰花指的手指着萧稷猛点。 齐麟头都要炸了。 本来嘴里就辣，还有常荔尖细的嗓音在那里吵吵。 “好看叔叔。” 一只白嫩小肉手举着个汤匙出现在齐麟眼前。 汤匙里，有一颗软糯清香的浮元子。 “好看叔叔，吃个浮元子，糖心的，解辣。” 嘟宝水汪汪的大眼睛，在齐麟看过来时调皮地眨了眨。 齐麟犹豫。 “这是新汤匙，干净哒。” 他不是嫌弃这个。 怕嘟宝误会，齐麟立刻张嘴吃了下去。 瞧小姑娘还睁着大眼睛盯着自己，只得咬开了浮元子，然后，等着不是吃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就是尝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可是没有。 这一次，齐麟尝到了浮元子的味道，外皮软糯，糖心清甜，还有细细花生芝麻碎的香味。 他惊奇地看向嘟宝，“这浮元子……” “是嘟宝哒，嘟宝看好看叔叔你辣得都说不出话了，就给你吃一颗。好看叔叔，现在不辣嘴了？” 齐麟喃喃道：“不辣了……” 难道他的怪病，好了？ 匀出一颗浮元子嘟宝还是挺心疼的，不过看这叔叔难受她也有点不忍心。 这叔叔瞧着和阿爹一样白净呢！ “那嘟宝走啦！” 抡起小粗腿，嘟宝哒哒哒跑了回去。 她的头顶，小白云耷拉着的眼睛好像睁开了一丢丢。 “三斤哥哥，好看叔叔不辣了！嘟宝乖乖的，是不是还能吃一碗浮元子？” 正在惊异与感动的齐麟：…… 所以，是用他换多一碗吃的，是吗？！　? 第203章 最好看还是嘟宝的三斤哥哥 楚寒衿和嘟宝在客栈里吃完了午膳之后，打算去附近的地方走走。 曹博士有跟楚寒衿说过，附近的景色很不错，他有时间的时候会特地过来画画写生。 可楚寒衿对景色不感兴趣，他对好景色附近的小村落有兴趣。 曹博士说村子里有一种海棠糕很不错，他觉得嘟宝会喜欢的。 巧了，客栈里的小二也向客人们推荐了这个吃食。 所以楚寒衿和嘟宝走的时候，在门口碰上了萧稷和齐麟。 “哟，小丫头，巧啊！” 萧稷就一个人。 他们路上奔波，另两个手下已经躺平睡下了。 他也想歇息的，可听到了隔壁的动静，想了下便来了。 齐麟带着护卫谈明，让常荔留下了。 齐麟在宫中有个很得心的内侍常福，平日里伺候周到，但就是太周到他怕人注意到，就带了常福手底下的一个小内侍。 到底还是太年轻，他不想引人注意，可这一路这常荔吵吵嚷嚷的总成大家的焦点。 萧稷朝他抱拳，“六爷。” 齐麟回了一礼，“兄台客气了，适才侍从言语不当，还望兄台宽宥。” 萧稷一挥手，“哪里的话，不是什么大事，老弟无须这般客气。” 嘟宝肉手被楚寒衿牵着，看他们一来一往地说着，到后面互通了姓，一个喊“林老弟”，另一个喊“萧兄”。 于是她摇了摇楚寒衿的手，“三斤哥哥，我们也要报名字么？” 齐麟和萧稷听到了，纷纷笑起来。 楚寒衿没有放开嘟宝的手，随意朝两人略一颔首。 “楚寒衿。” 那口气，不太恭谨。 他一个小小少年，跟嘟宝一样喊叔叔伯伯都行，也就是仗着人高看不出来实际年纪。 齐麟和萧稷同样颔首回礼。 楚寒衿心想这二人果然稳得住，他故意这般自大傲气，两人眼神都没变过。 嘟宝想的则是，这下该轮到她了？ 她轻轻挣开三斤哥哥的手，按着六姑姑教过她的礼仪对着两个大人施展了下。 齐萧二人刚在想这丫头还是可以很文静的嘛，她就晃了晃自己的圆脑袋，嘿嘿一笑。 “我叫嘟宝！胡子伯伯，好看叔叔，你们是不是也去吃海棠糕的啊？一起去！” 这自来熟的口气，很对萧稷的胃口。 “行啊！听说可要走段路呢，你这小短腿，行不行啊？” 嘟宝把一条腿伸出来，贴在楚寒衿的腿边，那确实是短了不少。 “嘟宝的腿短是短了点，可嘟宝跑起来，灰常快！” 萧稷逗她，“我不信，还有啊，怎么他就是好看叔叔，我就是胡子伯伯呢？我不好看吗？我年轻那会儿啊，可有的是姑娘追着我跑呢！” “可伯伯你真的是有胡子，也确实没有好看叔叔好看啊！当然，最好看还是嘟宝的三斤哥哥。胡子伯伯，嘟宝没有骗你，嘟宝真的跑得灰常快哒，你不信我们来比比！” “好啊！这样，我也不欺负你小孩子，让你先跑一刻钟！” “……胡子伯伯，你这样不好。” 萧稷莫名地看着嘟宝摆上正紧表情的小脸，“哪里不好了？” 齐麟轻笑一声，“萧兄，她是嫌你小看她了。” 萧稷恍然大悟，“哟，这么有志气？那一会儿你输了可别哭鼻子！” “嘟宝不会哭，胡子叔叔，你会哭吗？” “哈哈哈哈，可以可以很可以，这就一条道，咱俩先跑前头去等他们！” “走，冲！” 一大一小说冲就冲，很快就跑了出去。 萧稷起先还收着腿呢，却惊异地发现，这小丫头……还真的跑起来飞快，一点都不像四五岁的小女郎。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楚寒衿让齐麟先行，“王爷，请。” 始终站在齐麟三步之后的谈明突然发难，薄翼一般的长剑直攻楚寒衿胸口，剑风之猛，丝毫没有手软。 楚寒衿后撤一步，手上已聚了风团，直接对上剑尖。 谈明的剑跟他的掌心隔着半寸，像扎进了棉花一般，无论怎么用劲，都扎不下去。 他心惊之下用力撤回，脚下几个移步，又是连着几个杀招过去。 楚寒衿处变不惊，见招拆招，甚至，动作都不是很大。 齐麟看了好一会儿，才让谈明撤下。 “吾闻昭曦帝有位年岁很小的义弟，功夫了得，姓楚，是小兄弟你？” “是我。” 齐麟笑着点头，拿手里的折扇指了指路，“边走边说好吗？不然，追不上他们了。” 跑进村子之后，萧稷一个前冲箭步，把小胖丫头抓到手里。 他往前转了好几个圈，才卸掉两人前冲的劲头。 “你个小、小丫头，哪、哪学来的厉害招数？” 不用上内劲，压根就追不上她！ 嘟宝被萧稷的大手横着抓在身前，脸朝下这么悬空着，完全不怕。 不但不怕，还“咯咯咯”笑得开心。 “胡子伯伯，你力气也好大，这样抓着嘟宝好好玩，哈哈哈哈哈！” 萧稷哭笑不得。 以前在西南守边境的时候，也遇上过胆儿大的孩子，可也从来没像她这样的！ 萧稷是武将，可不是没脑子的莽夫，他直接把嘟宝放下了。 “想玩？可以，回答胡子伯伯的问题。” 嘟宝站定，也不恼，“呵呵呵，胡子伯伯，嘟宝可以告诉你，可你得先告诉嘟宝，你是不是萧稷萧伯伯？” 萧稷意外，“你认识我？” “不是哦，”嘟宝摇头，“是三斤哥哥认出你的，他在陛下伯伯那里见过你的画像。” 身为武将，萧稷自然没什么闲情逸致留下什么画像。 不过当年跟还是太子的皇上秋猎，倒是有画师把他一齐画进去了。 “你认识陛下？那小子姓楚……”萧稷恍然大悟，“我怎么给忘了，姓楚的，是九皇子？” 先皇的义子，只不过，在皇上未登基时，就自己搬出了皇宫，常住在国子监了。 嘟宝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头摇了摇。 “不是皇子，是夫子，三斤哥哥，现在是嘟宝的，小夫子哥哥啦！” 被她亲昵的断句给撑到的大将军萧稷：…… “萧胡子伯伯，嘟宝跑得那么快，是因为本来就跑得快！” 废话就不要讲了，还有，为什么喊他的称呼越变越长？ “另外，嘟宝在脚上加了两个小阵法，这是嘟宝新想出来的，可以让嘟宝跑更快噢！” ……哈？　? 第204章 那里那里！ 嘟宝对萧稷吐露小秘密时完全没有不自在，她也是觉得有点子奇怪。 嗯嗯，这个胡子伯伯，嘟宝也许可能大概会有点喜欢的呢！ 哈哈哈哈哈！ 嘟宝从来都是率性惯了，心里觉得喜欢萧稷，就真的跟他亲昵起来。 她瞧他那宽阔的背脊，真的是她见过的所有人里最壮的，于是便攀着他的腿，几下爬到他背上。 “你小心点儿！” 萧稷及时背过手捞住她，看她呵呵直笑一点都不怕，就干脆把人往上扶，让她跨坐在自己肩头。 嘟宝抓着萧稷的耳朵，“哈哈，好高……啊！胡子伯伯，嘟宝看到海棠糕啦！” “哪里？” 嘟宝在萧稷的脑袋上拍方向，“那里那里！” “哎哎，痛！” 嘟宝坐在萧稷肩膀上，一路像大将军出巡一样挺着胸脯，很是痛快。 这会儿村里人都在歇晌，路上大人不多，都是孩子在瞎玩。 但知道客栈那边河鲜正当季，偶尔会有客人过来这里游玩，所以有点子手艺的都在自己家门口支个板凳，大多是女眷老人，或卖手工物品或是吃食，贴补家用。 那卖海棠糕的，就在嘟宝指的方向。 萧稷走了一会儿，几乎穿过整个村子。 “嘟宝，你眼睛挺好的啊，这么远都看得到？” “对呀，嘟宝的鼻子也很灵哒，不用看闻着也能找到！” “哈哈哈，你啊你！” 萧稷也算是知道这小丫头是个吃货了，难怪楚小夫子给她喂吃的都不带停的，完全都不怕孩子吃撑。 想着她胃口好，所以萧稷直接就要了整一锅的海棠糕。 卖海棠糕的婶子笑呵呵给新鲜做了一锅，拿两层油纸包了递过去。 萧稷接过来，觉的挺热乎的，想着趁热，直接一整包塞到嘟宝手里。 “给，吃。” 婶子急忙阻止，“哎哎，小心烫！” 萧稷茫然，“啊？” 婶子一看他这反应是真不懂，便拿围裙擦了擦手，另拿了张油纸折了几折，从萧稷手里的海棠糕里包了一块出来。 她吹了一会儿，才递给嘟宝。 “谢谢婶子！” 嘟宝乖巧感谢，小嘴着急去咬。 “慢点儿，里头有馅儿，吹吹再吃。” 婶子看嘟宝吃得挺好，回头忍不住数落起萧稷。 “大兄弟，你是不是不常自己带女儿？小孩子不能着急吃热食，会烫伤的。” 萧稷常年征战，哪里知道怎么照顾孩子，媳妇儿都不知道在哪里！ 可女儿？ 他瞅了几眼嘟宝鼓着小嘴吃东西像个小老鼠一样，心里还挺美滋滋的。 这要真是他女儿，也不是不可以！ “姐你说的是，我以后注意！” 婶子是实诚人，见他直接认了，也就笑了，还指点他们村后的小山坡上有好风景。 萧稷跟她道了谢，牵着嘟宝一只肉手朝小山坡走。 此时日头正浓，他看嘟宝被晒得眯起了眼，便走前两步，用自己的高大身影给她遮着。 这一幕，让他心生感慨，不由叹道：“要是当年我成了亲，估摸着女儿比你都要大了。” 嘟宝已经吃完了一个海棠糕，正从萧稷手里的油纸包拿第二个。 她仰起脸，“要是成亲……萧胡子伯伯，就是没成亲的意思对吗？你没有女儿是吗？” 萧稷瞧着嘟宝两边嘴角沾到的糖渍直乐呵，这小花猫！ “那当然没有了，没成亲没娶媳妇，哪儿来的女儿？” 嘟宝豪气地很，“这简单啊，嘟宝给你做女儿！” 萧稷挑起两条粗黑的大眉毛，“给我做女儿？你说真的？我会认真的我跟你说！” 嘟宝皱起小眉毛，“嘟宝说话，从来都是认真哒！” 萧稷放开她的手，去捏她的肉脸蛋，“我信你是认真的，可你阿爹阿娘肯定不同意。” 这要真是她女儿，才不舍得呢。 嘟宝倒是认真想了想，“嗯嗯，那嘟宝是要跟阿爹说一声的，那等我回去问了阿爹再说。阿娘倒是不用，嘟宝没有阿娘。” 小丫头说得随意，说完了继续解决第二个海棠糕，萧稷听了却是有点心疼，摸了摸她的发顶。 “没有阿娘，你阿爹也把你养得这般好，挺不容易。” 肥肥胖胖的，刚才驮着跟大沙包那么沉，这要不是他力气大，早给压垮了。 “嗯嗯，阿爹待嘟宝很好，可嘟宝不是阿爹养的。” 嗯？这孩子没娘，连阿爹也不待见她吗？ “你阿爹是哪个，回去我帮你教训他！” 哼，欺负孩子！ “别人叫他福王爷。” “……” 八王爷……娶妻了？没听说啊！ “而且萧胡子伯伯你为什么要教训我阿爹，嘟宝是才认的阿爹，当然不是他养的啊。” 嘟宝咽下手里最后一口海棠糕。 “还有如果你要教训阿爹可能不一定打得过他，他功夫很好哒。而且，陛下伯伯说不定也会骂你噢。” “……你喊皇上伯伯？” “对啊，不过他这些天总是说这个称呼不好听想换一个，那嘟宝就问他想换什么，然后陛下伯伯就说，嘟宝喊阿爹喊得很好听。可是，阿爹怎么可以有两个呢？” “……” 所以不但八王爷收养了这丫头，皇上也想认她做公主？ “噢，也不对，嘟宝是有两个阿爹，还有甜爹。” 萧稷很谨慎地确认，“那个，甜爹也是……宫里的？” “不是啦，甜爹姓唐，他有好多好多的铺子。” 呵呵，唐家，帝都……噢不，整个大昊最有钱的唐家！ “你这俩爹都挺年轻，要不，我就不凑热闹了。” 哼，都是小白相，居然比他先有姑娘！ “萧胡子叔叔，你也不老啊。” 嘟宝的话让萧稷有点感动，笑着自嘲道：“哎呀，不年轻了，也就跟皇上差不多岁数。” （远在旭阳宫的昭曦帝：？大胆！朕还年轻着呢！） “没事啊，那嘟宝可以叫你老爹嘛。” 嘟宝觉得都不是事儿。 “嘟宝有了阿爹、甜爹、皇上爹，再来一个老爹！” 萧稷表示，他真的可以不做老~爹！ 一大一小说得起劲，已经在坡道上站了很久。 突然，萧稷耳朵一动，一把拉过了嘟宝，一个潇洒转身之后，一脚踹开了一名大汉。 再站定，就见从坡道两边的林子里，十几个大汉拿刀的拿刀，拿斧子的拿斧子，冲出来呼啦啦把两人围了起来。 萧稷目光凌凌，冷笑道：“劫道的？挺辛苦啊，大中午的也不歇着。” 为首的大汉脸上碗大的疤，“少废话，把值钱的交出来！” 他指了指嘟宝，“还有这小丫头，不然，就把你们的命留下！” 嘟宝大圆眼睛卜登卜登，面露喜色。 “还要嘟宝？哇，是因为嘟宝很值钱吗？” 刀疤大汉瞧她这样子，突然心悸。 这，好像有点不对劲！? 第205章 你可真出息！ 客栈里，常荔在房间里悠然喝着小酒。 窗户翕动，一个黑影爬窗进来，在他背后单膝跪下。 常荔咂了一口酒，“办妥了？” “是，这会儿应该正抓着呢。” “嗯，那男的无所谓，重要的，是抓到那个孩子。你该知道，办不好这事，你我都讨不到好。” “是！” 临近村庄的路上，齐麟悠闲地走着，摇着扇子跟楚寒衿闲聊。 “我那侄子身子骨从小就不太行，之前贪凉闹肚子，都个把月了总也没好透。听闻帝都城有大小神医，所以就过来看看。” “齐公子，大傲国的神医良药好像更多些。” “……是，其实，”齐麟一收扇子，放低了声音，“我那侄子中间迷糊地昏睡过一段，说了好些胡话，瞧着不太对劲的样子，我听闻这大小神医治好了不少得了魇症的，所以，就直接往这来了。” 楚寒衿瞟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你为什么自己来了？这种事，派个使臣就行了。” “那不是……” “是因为别的原因大军压境，然后小国主出了事，就没立场派使臣过来了。” 齐麟怔愣住，随即释然一笑。 “是你猜到的，还是你们大昊皇帝猜到的？是了，你是刚碰上我，大昊皇帝应该还不知道我来了，所以是你猜到的。” “不止如此，生病的，怕是你，不是你们的小国主。你放出了对你不好的谣言，就是防备万一有人在大昊境内发现了你的踪迹，好圆过去。” 这回齐麟是真的有些吃惊了。 “你十一？十二？那谣言……你这个年纪就明白了？” 大昊的孩子这么早熟？ 不错，是他让人把消息放出去的，他齐麟可能是小国主生父的谣言。 可这么大人的事情，这小少年就懂了？ 楚寒衿道，“我已读完了国子监的全部课程，这些子嗣传承之事是人伦课程里的一部分。” 他看向齐麟，“还有，我九岁。” “……” 当年齐麟在道观的时候，曾经得到过大昊国这位九皇子的消息。 说他聪慧过人，惊才绝艳，却因为嫌自己运势不好，克父克母还把先皇给克死了，所以自请离去之后就失了踪。 齐麟那会儿正准备重回皇室，唏嘘之后并没太在意。 如今看来，他确实把这孩子漏掉了。 跟他比起来，十岁的小国主，真的好幼稚。 看来，这次大昊国之行就算不能治好他的怪病，也会有所收获了。 两人继续走着，不多久村庄就在眼前。 齐麟没见萧稷和嘟宝，正想让谈明找人问问卖海棠糕的在哪里，不想楚寒衿突然神情一肃，人“嗖”地一下就不见了。 再一抬眼，看到了就是远远的一个小人影。 好快！ “谈明，快，我们跟上去瞧瞧！” “是！” 楚寒衿是突然收到嘟宝通知的，“山贼”两个字可把他吓坏了。 即便知道嘟宝不会有事，可还是不管不顾地直接轻功加御风赶到了小山坡。 小山坡上，十几个大汉死的死，晕的晕，还有一个被高大的萧稷踩在脚底板下。 嘟宝小团子正坐在一颗大石头上，扒拉着一个布袋子。 “老爹，这是什么？”她翻出一个纸包。 “蒙汗药。” “噢，那这个呢？”她翻出一团绳索。 “绊马索。” “噢噢，还有这个！”她翻出一块水红色的布料。 “肚兜……不要翻了！” 萧稷老脸通红，一把抢过布袋子，丢到脚下刀疤大汉的脸上。 “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劫道还带这东西！你……你可真出息！” 他用力踩了一脚。 刀疤大汉“哎哟”一声，顶着鼻青脸肿的脑袋，委屈道：“这、这是我老婆给我的！” 萧稷又踩了几脚。 “你还委屈上了你，老婆给的，你个山贼还有老婆！” 他还没媳妇呢！ 他这几脚下去，原本落在刀疤大汉脖颈这里的肚兜又落到了地上，光滑布料正好展开大半，露出了角落里的一个名字。 “是真的！你看嘛，这儿有名字，秀菊，我老婆！” 萧稷听到名字的时候壮实的身躯一震，“秀菊？” “对啊，你看嘛！” 萧稷把肚兜捡起来一看，还真是“秀菊”两个字。 再看那上头的针脚，如此熟悉。 他一把抓起刀疤大汉，凶神恶煞，“秀菊怎么会是你老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抓了她？她在哪儿？在哪儿？！” 楚寒衿到的时候，正见萧稷把那刀疤大汉当沙包那么打。 他一时不明情况，先过去嘟宝这边。 “怎么回事？你伤着没有？” 开始起劲，现在觉得有点无聊的嘟宝，又抓起海棠糕在啃。 有点凉了，她把海棠糕举到楚寒衿面前。 楚寒衿看了一眼，掌心扑闪着一点小火，给她烘了一下。 嘟宝又乐了，“谢谢三斤哥哥！” 有的吃，嘟宝就复述了几句萧稷和刀疤大汉的话给他听。 这会儿，齐麟和谈明也到了。 齐麟一看那大汉要被打得不行了，示意谈明去拉开萧稷。 萧稷总算冷静了下来，知道是自己魔障了。 他的秀菊，早病死了。 楚寒衿看了看天色，心想玩是玩不成了，他得带嘟宝回去了。 于是点了信烟让自己手下的人过来善后，又跟齐麟和萧稷说明了情况，并道了别。 两个大人又怎么会让孩子处理这事情，况且这光天化日之下就拦路抢劫，萧稷热血上来，心里也正因为旧事烦闷着呢，就准备顺便剿个匪算了。 回去的路上，楚寒衿悄悄施展了御风术，然后钻进了马车。 嘟宝坐在车里，桌上摆着一包袱的小玩意和吃食。 “三斤哥哥，这是你买的？嘟宝没看到你买东西啊！” 楚寒衿轻笑，“我让人去买的。” 嘟宝自然又是感谢一番，挑拣着玩，又分出一些适合唐家哥哥们的，打算送人。 “三斤哥哥，为什么我们不带好看叔叔和老爹一起走呢？” “这里离帝都几十里地，我用了御风术你布了加速阵法一个时辰就到，太匪夷所思不方便他们知道。” “噢噢，对对，所以一来一回三斤哥哥都让嘟宝布了障眼阵法怕人看到。” “没错。而且，大齐国的摄政王到了大昊境内，我们应该先一步去告诉皇上。” 齐麟看起来礼貌温和，可一个在道观多年，出来就坐了摄政王位子的人，又怎会是一副如此无害的样子呢？ 早做准备，总是对的。 何况，他是来大昊找大小神医的。 第207章 你别再咒皇上爹秃头了 “哈哈哈，好好好，好一声皇上爹！” 昭曦帝笑得开怀。 “嘟宝，你喊了可就不能抵赖了啊。” “嗯嗯，不抵赖。” 昭曦帝挺高兴，招来手端木盘的袁德海，掀开了木盘上盖着的锦布。 “你这么乖，也不枉朕特意准备的这份生辰礼物。” 铺着丝滑绸缎的盘里，一枚玉腰牌小巧精致。 嘟宝觉得这玉腰牌眼熟，忽然想起了自己脖子里戴着的金腰牌。 她拉出来一比，还真是，两个小小的腰牌一模一样的！ 这块小小的金腰牌造型吊坠，是当初她跟昭曦帝讨要的“信物”，方便她进宫。 最后当然是她刷脸就能进出了，这金腰牌一直挂在她脖子上，也想不起来用一次。 嘟宝兴奋地比着两块腰牌，“真的好像！” 昭曦帝心想这不废话嘛，都是照着真的腰牌做的。 “把这个也戴上，一块金，一块玉，好看！” 伏月帮着嘟宝把脖子里的金腰牌解下来，一起串进挂着玉腰牌的红色夹金编绳里，又给她挂好。 玉腰牌一触到身上，嘟宝顿时觉得一阵清凉，又很快温热起来。 “好玩，这玉牌凉凉的，又暖暖的。” 昭曦帝轻嗤一声，“朕送的东西，当然好！你以后可得天天戴着，知道吗？” “知道，谢谢皇上爹！” 昭曦帝满意了。 玉料是他让人特地寻来的，说是能镇定神魂，他不是太信这些，不过玉是好玉，就让人做了这个小小玉牌送嘟宝。 如今看来，确实有点不一般。 一圈轮下来，只剩季皇后没有送了。 她轻轻揉了把嘟宝糯糯的肉下巴，送了她一块绣帕。 “嘟宝，这是我亲手绣的，你别嫌弃。” 季皇后话不多，但其实她很喜欢活泼的嘟宝，所以不想对着她自称“本宫”。 本来想亲自做些糕点给她的，可后来从太后处听说皇上准备了一块安神定魂的玉牌，就决定送这个。 嘟宝谢过之后展开，看到浅粉色的绣帕上绣着细密的经文。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经，可看到的时候却能感受到一种安宁的情绪。 老族长跟她说过，经文的力量取决于念经人，心诚则灵不是空话，若是哪日看到人家写的经文有感觉，那一定是手书人抄写是相当诚心。 嘟宝轻轻拥住了季皇后的腰。 皇后伯母一定是很诚心地想嘟宝好。 她仰起小脸，“嘟宝喊皇上爹了，是不是可以喊皇后伯母‘皇后娘’？” 季舒轻笑，点了点头。 嘟宝张开双臂，“皇后娘，抱！” 重重的一记心跳，季皇后忍不住拿手轻压了下胸口。 她把嘟宝抱了起来。 昭曦帝就在旁边，下意识想护一下。 这小胖崽子那重量，可别伤了娘！ 嘟宝被软软的皇后娘抱着，笑眯眯地亲热搂住她的脖子。 她把小嘴凑到季皇后耳旁，轻声道：“皇后娘，你别再咒皇上爹秃头了，他要是没头发，就不好看啦。” 季皇后狐疑地瞟了一眼昭曦帝的脑袋。 “嘟宝，你在说什么？我哪里有……” 噢。 还真有。 可她只有在遥远的当年随便想了一下，毕竟自己讨厌谢顶的男人。 而那时候，最令她讨厌的，便是皇上了。 季皇后把嘟宝往上颠了一把，也轻声回道：“嗯，我知道了。” 快到晚膳时候，楚寒衿带着嘟宝出宫去唐家了。 昭曦帝和季皇后，以及二皇子司泽明和六公主司庆安，留在慈清宫陪太后一起晚膳。 人挺多，太后挺高兴。 当然，主要是因为季皇后和昭曦帝在。 饭过半巡，太后让两个孙辈先回去了。 “舒儿，你说嘟宝临走时候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先头嘟宝走时，正好瞧见皇上、舒儿和司泽明站在一起。 那小丫头大眼睛眨巴眨巴之后，忽然笑着对楚寒衿说，他们看起来好像一家人。 一家人，不就是说司泽明像他们的孩子？ 说到孩子，昭曦帝和季皇后都沉默了。 太后心里暗叹一声，装作没发觉地随口道：“你们年岁也不小了，该要个孩子了。弘儿，一会儿送舒儿回去。” 饭罢，昭曦帝听太后地送季皇后回她的玉衡宫。 到了宫门口的时候，昭曦帝略一迟疑，季皇后已经站到前头去了。 她转身低头朝他福了一礼，“皇上，时候不早，臣妾乏了。” 昭曦帝望着她的发顶，背在身后的拳头紧了紧。 沉默半晌之后，他还是走了。 不是不想留下，是没法留下。 这么多年了，素来如此。 季皇后没有抬头看，而是转身进去了。 “关闭宫门。” 华灯初上，到唐家所在的街道时，嘟宝远远就看到门口挂着老虎灯笼，兴奋地又喊又叫，差点从马车窗口里掉出去。 楚寒衿一头冷汗把她拽回来，直到马车挺稳了才松开她。 大门口，司暻霆在前，唐溪俨在后，已经等她好一会儿了。 “阿爹！甜爹！” 嘟宝扑过去，一手牵了一个。 “嘟宝饿了！” 唐溪俨笑道：“你二哥早就给你备好了生日宴，就等你来。” 唐夏生对吃真的相当有研究了，年岁不大，却已经可以做些像模像样的菜来了。 这次嘟宝四岁的生日宴，就全是他的主意。 “夏生哥哥好棒！” 嘟宝夸完，又扭头去照顾司暻霆。 “阿爹，嘟宝几天没看到你啦，你有没有想嘟宝？” 司暻霆回她，“想。” 现在皇上不但不针对他了，好对他特别“信任”，举凡什么事都让他出面去办，导致他经常忙得分身乏术，也就没太多时间来看嘟宝。 “嘿嘿，嘟宝也想阿爹！” 父女俩你看我笑，我看你也笑，旁边唐溪俨吃味了。 是，他见嘟宝比较多，毕竟他现在和顾姌合作刺绣生意嘛，那有时候送她来来回回地都能见到嘟宝。 可他还是时时想念嘟宝呀。 不过唐溪俨是不会跟皇上一样，总跟福王“争宠”的。 不光是身份的问题，而是按他的性子就不会意气相争。 “嘟宝，你三个哥哥都为你准备了不少好玩的，今日就住在这里。” “真的？好好！” 唐溪俨笑笑，没再多说一句。 对，他就不是爱争的人。 司暻霆眼角余光瞄到他的笑，忽然道：“本王今日想陪嘟宝留宿唐府，不知方不方便？” 唐溪俨笑容有一瞬的停顿，“当然方便，王爷能留宿是唐家的福分。” “那就，叨扰了。” 楚寒衿听他们你来我往的，自己也插不进去，于是轻轻咳了一声。 唐溪俨会意，扭头笑道：“楚小夫子不如也一起住下，嘟宝会高兴的。” 楚寒衿点头，心里打算着以后得多学学唐家主爷的圆滑处世之道。? 第208章 嘟宝四岁了 今日，嘟宝四岁了。 这半年多以来，她在帝都城里找（吃）爹（喝）寻（玩）亲（乐），收获颇丰。 不但多了几个疼她的爹，还多了几个爱护她的哥哥姐姐。 嗯，缺个弟弟或者妹妹。 “阿爹，你什么时候给嘟宝弄个弟弟妹妹？” 吃完了生日宴，收完了礼物，趁大家聊性正浓，嘟宝把司暻霆拉到了一处长廊。 两人在台阶下坐下，数了会儿星星，嘟宝突然来了这句。 “阿爹你看，嘟宝有很多长辈，也有哥哥姐姐，就是没有弟弟妹妹。” 嘟宝举着掰好的手指头给司暻霆看。 “嘟宝是最小的。” 司暻霆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这……可能得等一阵。” 嘟宝这些爹里，最有希望的，大概是唐溪俨，听说他和顾姌走得很近。 不过都是谈生意，如今两人相当热衷于抢走顾家的刺绣生意，可能没空谈儿女情长。 再来就是皇上了。 这么多年，皇上即便真的有事去后宫，也从不留宿。 司暻霆清楚是什么原因。 而如今，这个“原因”跟皇上的关系有所缓和，只是说要回到从前，恐怕还有些难度。 而他的话，暂时无心娶妻。 嘟宝努了努小嘴，重重叹了口气。 “早知道，刚才嘟宝就许愿要个弟弟妹妹了。” 司暻霆伸出食指轻轻戳她的脸蛋，“那你许了什么愿望？” 生日宴上有一只甜蜜酥软的大糕饼，是七婶婶特地从山上送来的，连着山上众人送嘟宝的礼物一起。 嘟宝跟她的小狗嘀嘀咕咕一阵之后，就说小狗跟她说生辰的时候对着糕饼许愿会很灵验。 “当然是日子不要变，嘟宝和大家永远在一起！” “不要变？你不会觉得累吗？” 司暻霆知道，不光是他忙，嘟宝也挺忙的。 “不会呀！” 嘟宝依偎进司暻霆怀里。 “这么多人都在嘟宝身边，嘟宝开心还来不及呢！”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她身边也是很多人陪着。 可后来没办法啦，老族长让她下山找爹。 后来她找到了几个阿爹，还有不少小伙伴，也是不少人陪，可老族长三叔公他们不在啊。 现在好了，不管是山上的还是山下的，都在嘟宝身边。 “阿爹，你说，如果小孩子永远能跟家里人在一起，该有多开心？” 司暻霆懂了。 不管是哪个，嘟宝都把他们看作是亲人。 她一直都是笑呵呵的，做什么都甚有热情，嫌少不开心，可其实心里也是藏着事的。 她依然是个渴望家庭的孩子。 司暻霆摸着她头上的包包，轻声道：“是，会很开心。” 他无法知晓未来会如何，但只要有他一日，便会陪她一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嘟宝突然“哎呀”一声差点蹦起来。 她低头往自己的小挎包里翻，嘴里嘟嘟囔囔，“差点忘记了。” 不多久，她翻出一根红色的手绳。 “阿爹，嘟宝上次送你的手绳是不是坏了？这个是嘟宝新编的，还加了很多好东西，能保阿爹平安！” 司暻霆之前出去赈灾，嘟宝送了他一根。 后来司暻霆几次遇袭，都是在生死一线之时化险为夷。 而嘟宝这手绳，也跟着断裂了几次。 现在已经断成了好几截，完全都补不起来了。 司暻霆让嘟宝给他戴上，跟她说起这个，感慨万分，也很感动她记得给他再做了一根。 “嘟宝，你是阿爹的福星。” 嘟宝得意地摇头晃脑，“呵呵呵呵，不止不止，嘟宝是很多人的福星呢！” 她又从挎包里掏出了更多的手绳，手里整整攥了一把。 “看，嘟宝做了好多，嘟宝要把福气送给好多人！” 以为嘟宝特地单独叫他出来送手绳的司暻霆：原来，我不是你的唯一啊…… 后来嘟宝送好多人红手绳的时候，每个人都露出了阿爹此时的表情，嘟宝相当困惑。 送福气，还不开心？ 这一夜，能住在唐家的，都住下了。 所以半夜回到大宅子的老五老八，兴奋地想去找嘟宝扑了个空。 回王爷府复命的两个司暻霆手下也没见着王爷。 反倒是灼心堂探子先见到了唐溪俨。 “爷。” 书房里，探子对着唐溪俨单膝跪下，汇报了一路所得。 “那女子一路没什么可疑之处，但保险起见，福王的人看管着她。” 灼心堂探子是很想把人带着的，可考虑到玄门的那两人功夫虽好却不谨慎，而自己虽谨慎拳脚功夫却不太行。 福王的人功夫好，又对看管之事熟稔，便让他们把人带走了。 “你做得对。” 灼心堂是搞情报的，不是看犯人的，而且，灼心堂已经投效司氏皇朝，把人交给福王更合适。 段秦见唐溪俨沉思，便让探子先下去。 “你也劳累了，去交了完整的奏报就歇几天。此事办得不错，记得去领赏。” “谢段爷，谢主子爷。” 探子走了，段秦问道：“爷，你似乎有所担忧。” “她若真是被人抓回玄门部落的，为何要遮掩和那部落少族长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他们私奔生子被抓的，不是吗？” “恐怕是两人私相授受不太体面，所以她不愿说。” 唐溪俨不太认同段秦的猜测。 “都被这么抓回来锁在山洞了，还有什么体面？我倒觉得，她和那位少族长身上，还有什么秘密。还有，为什么半路把嘟宝丢了，谁丢的，都还未知。” 段秦愁道：“可惜她在福王手里，不然我们可以即刻审问。” “我倒觉得，福王比我们更着急，怕是我们说话这会儿，他已经审上了。” 福王府的地牢里，得了消息连夜回府的司暻霆坐在太师椅里，俯视阶下的女子。 一路过来，女子已经不是在山洞的邋遢模样。 收拾干净之后，五官秀丽，有一双和嘟宝相似的杏眼。 此时她垂头站着，缩着肩膀。 她被关在山洞里三年之久，还是不太惯见人。 司暻霆没那个耐心等她适应，“把你的来历，跟本王细说一遍。” 女子先是点头，后又像是不明白，“说、说什么？” “说你是谁，如何和那位少族长相识，私奔，生下孩子，又为何他们要把你抓回去，孩子是谁扔的，扔哪儿了……” 司暻霆停下，慢悠悠押了一口茶，才又道：“总之，所有你之前说过的，不想说不愿说的，不知道该不该说的，全都得说出来。”　? 第209章 因为是女娃就把孩子扔了？ 巍峨山巅，耸入云海，如置身仙界。 这是天门最高的地方，也是八岁的月心最喜欢来的地方。 只要一到这里，所有的不开心都会不见。 宗门这些天气氛不太好，师尊和师叔祖们时常提剑出去，又一身伤地回来，有的甚至回不来了。 师兄师姐们都很害怕，说宗门很快就要被灭了。那些家世好的弟子们，前前后后都下山去了。 小月心却不这么想。 天门，是天下玄门之首，怎么会被灭？ 只是她也说不过师兄师姐们，所以来这山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有一日午后，她跟一个师姐争论了几句，气呼呼地又跑了上来。 日头有点烈，月心便躲在一颗老松下。 坐着坐着她就有些困了，她年岁还小，即便已经开始修行也还需要睡觉。 于是她便闭眼睡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酣畅，醒来时她觉得神清气爽，之前的郁结都消失不见 小月心高高兴兴下山去。 临走时，她瞥见老松树，觉得它似乎比之前又高大苍翠了许多。 小月心回到宗门居室，一路走来，居然没碰上任何一个人。 而且，路上满是落叶，屋舍落了灰尘，练剑场的石碑都残缺不全。 她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样。 玄门之首的天门，只剩下她一个。 即便已是遥远的记忆，但再次回想，天月心还是觉得难受。 “我留在宗门里找师父找了三天都没找到，也没有任何口信，于是第四天，我就下了山。等到了山下，我才知道原来已经过了千年……” 天门有一件神器，可以永久封闭空间，时间停滞千年。 想必是天门遇到危机，师尊带了所有门众出山对敌，而把宗门用神器保护了起来。 天月心也因此被封在山顶千年之久。 直到神器的效果去除，她才醒来。 听到这里，司暻霆提出疑问。 “你确定整个宗门里只留下你一人吗？” 若是巨大危机，他们的师尊为何不留人保存根基？ 人都没了，空留个山头有什么用？ 是这个天月心撒谎，还是有所保留？ 天月心垂着的眼睫颤动了一下，“没、没了，只有我一个。” 天月心当时年幼，并没有学会什么玄门技法，不过总比同龄人强些。 她花了很长时间适应新的世界，也有了一套生存之法。 后来，她遇到了不高山里玄门部落的一个少族长穆枫。 这个部落祖上也是玄门，御兽一术用在猎兽上，也算是部落的谋生之法。 他们的少族长都是年少是从一众青年才俊中拟定几个候选，穆枫就是其中一个。 还是最被看好的一个。 可他跟天月心私奔了。 这个部落不对外通婚，穆枫跟族外人私奔，自然也就是放弃了前程。 他们在外漂泊了一段时间，后来便找到了落脚的地方。 两人拜了天地，没多久，天月心坏了身孕，小夫妻俩很高兴，等着迎接新生命。 可谁知，落脚的村里来了山贼。 为了保护大肚的天月心，穆枫死在了山贼刀下。 天月心泪流满面，摸着腕上一只金镯子。 “他……他本来可以不死的，可他说那些村民可怜，不能就这么丢下他们……我躲进了林子里，过了两天才出来，回到村里，就只看到他的尸体……” 天月心不愿再留在伤心地，天天对着村民的感恩，她更加难过。 所以她宁愿挺着肚子走了。 后来，她路过一个山里的村子，在那里生下了嘟宝。 “有了女儿，我就想安定下来，那里的人都对我很好，我就想干脆住下来算了。可女儿刚满月，部落的人就找来了，他们要把我们母女抓回不高山，交给族长处置。” 原来那时在位的族长实在觉得穆枫很优秀，就一直派人打听他们的下落。 知道穆枫死了，而天月心又怀了孩子，便又找过来了。 天月心脸上露出一个嘲弄的笑。 “可惜，我生的是个女儿，不然，他们又怎会随便把她丢在山里……” 当时天月心也是才出月子，身体虚弱，路上受了风寒，怕过病气给孩子，就离得远些。 可也是在一处，能看得到，不敢远离。 一次她喝了水之后昏昏欲睡，醒来，就不见女儿了。 司暻霆沉下脸，“你是说，他们因为是女娃就把孩子扔了？” 居然嫌弃嘟宝！ 天月心涕泪涟涟，“王爷，孩子在你这儿吗？我想，我想见见她！” 司暻霆沉默不语，天月心留了会儿泪之后慢慢停下了。 她向上瞟了一眼司暻霆，声音都小了很多。 “就看一眼，路上他们跟我说她过得很好。” 只要女儿过得好，她就算不能和女儿在一起……也可以！ 司暻霆终于开口了。 “想见她可以，但是，还得确认了你是她亲生母亲之后才行。” 过了两天，四爷爷对嘟宝说要给她检查身体。 嘟宝从小就是被他全身经络扎惯了的，也没怀疑什么，很大方就让四爷爷取了点血。 四爷爷差嘟宝到前头去看诊，自己借故跑回后宅，从后门出去进了隔壁一间房。 “拿到了。” 他拿出了一个小罐子，把嘟宝的血滴进装了紫兰汁的瓷盆里。 “四爷爷，这么多啊，不是说一滴就行？” 老五想象着被针扎的画面，抖了一下。 四爷爷踹了他小腿一脚。 “也就三四滴而已，嘟宝都没说疼，你抖什么！” 司暻霆也拿出个小罐子，把从天月心身上取来的血倒了进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那瓷盆。 片刻之后，紫色的汁液混合了血红，慢慢开始变成淡紫色。 水面上，一点金色光晕闪起之后又褪去。 淡紫色的汁液变得无色澄明。 司暻霆心里松了口气，可眉头是锁紧的。 松口气是搞清了嘟宝的身世，眉头锁紧是天月心还有事瞒着他。 他抬脸，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她是嘟宝的生母。” 四爷爷和老五等人笑了，“这总算是有亲娘了。” 可唐溪俨和顾姌都注意到了司暻霆的表情。 唐溪俨道：“王爷，可有不妥？” 司暻霆没有隐瞒，“天月心有事瞒着，我怕影响嘟宝。” “什么事？” 司暻霆思忖片刻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天门除了天月心，恐怕还有门人。”? 第210章 不可说啊 “佛子大人，到了。”一辆马车停在城门外。 云韶挽起车帘，看向城门上的“帝都”二字。 “辛苦你了，这些，给你打酒喝。” 云韶掏出一块碎银递过去。 “不敢不敢，族长让我把您送到地方，这是我该做的，哪能拿您的钱？” “路途遥远，你跟我奔波了这么些天，是你该拿的，拿着。” “那，谢过大人了。” 与车夫分别之后，云韶进了城。 他一身道袍半旧不新，却架不住模样甚好，一路吸引了众人目光。 作为有佛子之名的道士，他声名远播，偏偏认得他真容的，却没几个。 所以虽然偷瞄他的人多，可谁也不认得这是哪个。 这也是为什么云韶就这么大咧咧走在大街上的原因。 一边走着，一边在脑中盘算。 是先去福王府好呢，还是去唐家？ 或者，干脆直接进宫算了…… “佛子？你怎么在这儿？” 被人认出，云韶意外地扭头。 可见到来人，更是意外。 “……六爷。” 齐麟一听这称呼乐了，“难为道长还记得我。” “哪敢忘记，只是六爷为何……在此？” 大昊皇帝知道吗？ “听闻帝都城里大小神医医术上乘，我来给家里侄子求医。” 云韶是知道大齐国小国主抱恙之事的，不过，好像也没严重到要到大昊来求医的地步？ “六爷最近胃口好吗？” 齐麟一挑眉，“说来道长可能不信，这几日，挺好。” 在嘟宝喂给他一颗香甜的糖心浮元子之后，他居然吃什么都可以。 不会咬到舌头，不会吃到石子，甚至吃果子，都不会再咬到虫了。 这些天他吃得好就心情好，不忙着赶路，还跟着那位大昊的萧将军一起去剿山匪。 只不过，就在快到帝都的前一天，他又开始吃不好了。 循着往荒谬的方向想一想，是离见过那孩子的时间长了。 跟吃药一样，到时限了。 云韶瞧他不像是逗笑，也是奇道：“可是六爷有什么奇遇？” 他是知道齐麟那毛病的，那不是吃药就能解决的。 因为他也给这位摄政王看过，身体上没有任何问题。 齐麟笑着摇扇，“不可说，不可说啊。” 这时，一名壮硕威武男子朝他们走来。 “齐兄弟，行了，走！” 萧稷过来时，看到云韶，即便是个大老粗，也没忍住多看了他脸两眼。 “嚯，这是哪位？长得够好看的啊！” 云韶惊异地地看向齐麟。 你一个大齐摄政王一声不吭跑大昊来就算了，还跟他们的大将军在一起算个什么事？ 不是和人家在边境对着吗？ 齐麟没理云韶，“萧兄，可把嫂夫人安顿好了？” 萧稷被这一声“嫂夫人”臊了个大红脸。 “嘿嘿，你这叫得太早了，八字还没一撇呢……那什么，我让我两个兄弟陪她去赁宅子了。齐兄弟，我先送你去医馆，到了之后我就得失陪了，晚些再去找你，如何？” 齐麟心知他是要去宫里见大昊皇帝，“不用，萧兄若有事就先走，我能找到地方的。” 萧稷这次剿匪费了两天时间，倒是想早点进宫觐见皇上，“那好，晚些我去客栈找你，告辞。” 他行事利落，朝着众人一抱拳，就转身走了。 目送他离开之后，齐麟问起云韶此行的目的。 “六爷忘了，云韶本就是大昊人，很久没回来了，回来看看。正好，六爷说的大小神医，云韶也想见见。” “那再好不过，你跟我一起。” 齐麟叫来常荔。 “你先去客栈打点，谈明跟我去医馆。” “是。” 齐麟也不叫车，让谈明去问了童家医馆的位置，和云韶两人一路缓行。 街道上挺热闹，齐麟走了一段。 “这帝都确实挺繁华，听说前一段南海王作乱，我瞧着也没受什么影响。” “南海王作乱的事，被皇上提前知道了，叛军来的时候早有应对，全城戒严，百姓都躲在家中，是以并未受什么大影响。” 这事，大齐的探子也是报上来过的。 不说别的，齐麟对大昊的昭曦帝还是挺认可的。 大昊国力强盛，司氏皇族功不可没。 而大齐，不知会否如此。 “六爷，”谈明问了路回来报了方向，“听说今日童家医馆会义诊半日。” “噢？那挺巧，说不定我们还能赶上，走，佛子大人。” “六爷请。” 三人一路赶去童家医馆，距离其实不远，不过齐麟存了考察帝都街头的心思，云韶更是不着急，就慢慢过去。 快到的时候，路上忽然多了很多人排队。 谈明快步到前头去看，发现就是排的童家医馆义诊的队伍。 “六爷，这队伍太长了，我们直接进去。” 反正他们也不差这点看诊费。 齐麟是想考察大昊民情，可也没必要一定委屈自己。 进到童家医馆，有小药童接待。 “若是义诊，还烦请到外头排队，大神医左边，小神医右边。” 竟是大小神医一起义诊，没一个空的。 谈明问道：“若是想请大小神医看诊，就只能义诊？” “如果是只有上午有时间，那就得义诊，若是等得了，可等下午，我们医馆的义诊只有半天。” 齐麟看到对面有家茶楼，便道：“那不知可否帮我们先挂个名，我们就在对面茶楼等着。” “当然可以。但不知，您想请大神医看还是小神医看？大神医什么科都可，小神医今日专看脾胃。” “我近日来胃口不适，麻烦给我挂个小神医。” 齐麟听说这个小神医年岁不大不过三四岁，医术却不错。 想到跟嘟宝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他心里也生出一份亲切感。 “那行。” 小药童写了个牌子，交到谈明手里。 “您午后带着这牌子来便可。” 齐麟三人去了对面的茶楼，在二楼专门挑了个正对医馆的位置。 医馆门口两队人一左一右，都是排得满满当当。 不过小神医这里排的，多是受了外伤的人。 齐麟好奇道：“怎么都是外伤，这小神医擅长这个？” 云韶答道：“听说这小神医擅长治疗外伤，不管伤处如何隐蔽，她都能找到。“ “佛子，你对这小神医好像很熟悉。” 云韶端起小二刚上的茶， “都是听说的。”? 第211章 你是嘟宝的阿娘吗？ 借着喝茶，云韶暗自往童家医馆看去。 从这里应该看不到医馆里面，可云韶仿佛能透过那层层的雕花轩窗，看到里头一个胖乎乎的小女郎。 她站在方凳上，手起刀落，有些大人连看都不敢看的伤口，她直接下手把里头扎下的异物挑了出来。 有一滴血，恰好溅到她眉心。 她没顾上擦，只专心把药敷到伤口上，然后让帮手的药童包扎好。 没人觉得她邋遢，反倒满眼虔诚，微弓着身，老实地听着她以稚嫩童音说这注意事项。 像个小菩萨。 快到晌午，药童掐着时间去拦队伍。 再排，大小神医可就没时间午膳了。 “哎哟哟……” 嘟宝跳下方凳，拿小拳头敲自己的手臂。 正在收拾用具的药童关切地问：“嘟宝，累了？” 嘟宝摇头，咧嘴一笑，“嘟宝就是看很多人做完事都这样，想试试什么感觉。” 药童：呵呵，你高兴就好。 嘟宝脱了看病时特定穿的外袍，洗手净面，然后撒开了小手去找四爷爷。 “四爷爷，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嗯？ 这个姨姨是谁？ 跑进后堂专给四爷爷和她用的休憩室，嘟宝恰好看到个好看姨姨在摆碗筷。 桌上，已经摆了慢慢当当一桌子菜，都是她爱吃的。 而四爷爷也不在。 嘟宝站在门边上，扶着门框看向天月心。 天月心把食盒放到一旁，面对着嘟宝站在桌边。 她有些紧张，放在身前的手揪着裙子。 两人僵持了片刻，还是天月心先开了口。 “那个……四爷爷他有些事，午膳，我陪你吃，好吗？” 嘟宝大眼睛盯着她，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 不过，她还是走了过去，坐到平日的位子上。 天月心面上一喜，也落了座。 她迟疑了会儿，之后深吸一口气，拿了公筷给嘟宝夹菜。 “他们说，你爱吃糖醋排骨，我头一次做，不过我尝过味道还不错，嘟宝你试试。” 嘟宝直接夹起来放到嘴里。 等她嚼嚼咽了下去之后，她说了声谢谢，以及挺好吃。 见她愿意跟自己说话，天月心很开心，也放下心来。 她也端起碗扒饭，只字不提自己的身份，自己吃得少，给嘟宝夹菜多。 其实也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嘟宝离开她身边的时候，只有一个月多几天而已，现在这么一个白白胖胖软软糯糯的小女娃，她都不敢认了。 这顿饭吃得非常安静。 一碗饭下肚之后，嘟宝放下了筷子，抬脸望着天月心。 “姨姨，你是嘟宝的阿娘吗？” 天月心捏筷子的手紧了又紧，“……是。” 她突然放下筷子，快步跑到嘟宝身边蹲下，用力抓住她的手。 “嘟宝，阿娘不是故意不要你的，是有人把你跟阿娘分开，还把你丢在山里！他们把阿娘打晕了，带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这三年多，阿娘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天月心落下泪来，想把嘟宝抱进怀里，可始终不敢。 嘟宝沉默地听着她说完，轻轻地抽出了自己的小肉手。 “没关系的，嘟宝不会怪你的。” 她像是怕天月心不信，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是真的。” 天月心一时感动，正想抱抱嘟宝，却见她麻溜地滑下凳子。 “嘟宝下午还要给人看病，先走了，姨姨再见。” 走出后堂之后，嘟宝脚步不停，直接往医馆外头走。 这会儿正是医馆午休的时间，是童家老爷的规定。 他觉得大夫也得保持精力充沛，所以特意安排的午休时间，当然，若是有急症是有大夫看的。 这也是四爷爷愿意留在童家医馆里坐馆的原因，一个爱护大夫的医馆东家，不会差的。 嘟宝的思绪抽了回来，慢悠悠地往大门口去。 正打扫店堂的小药童见了她，笑着跟她打招呼，她也是应了一声，跟平时笑嘻嘻总是蹦蹦跳跳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这是怎么了？ 小药童想上去问问，却听得外头街道闹起来了。 出去一看，是一对母女俩。 当初父亲瞒着母亲把女儿远卖到帝都，给人家做了妾，母亲不辞千里找了过来。 女儿起初是有些怨气的，若不是母亲势弱，她又怎会给人做妾？所幸当家主母心善，不干磋磨小妾的事情，如今她也生了个女儿，算是生活安宁。 周边人听了她们的事情之后，见这母亲衣衫褴褛，又听她说自己当初全然不知情，且这次是和男人和离了找过来的，便劝女儿原谅她。 女儿回想母亲当年对她多有爱护，替她挡过父亲的拳头，省下过自己的口粮养活她，如今抛弃了父亲千辛万苦来找自己，心酸这世道女子不易的同时，也暗暗佩服母亲的勇气。 母女俩和好，周围人都是说了些好话，场面一团和气。 冷不防地，有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那你会把你母亲接回家吗？” 嘟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母女俩跟前，仰着圆脑袋问他们。 女儿迟疑，母亲按住她的手背，对着嘟宝道：“我此行只为找到女儿，找到了我就回乡了。” 她回头望着女儿。 “我只要见到你安好便可，我会种地缝补清洗，一个人也能过活。” 女儿眼中的泪终是落下，“不，阿娘，你随我走。” 母亲自然是推脱。 嘟宝听着两人争执了一会儿，低头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了一锭金元宝。 “用这个，够不够买房子住？” 母女俩都被这么大的金元宝吓了一跳。 这谁家的大人心这么大，给孩子这么大块金子？ 她们迟迟不接，嘟宝以为是不够，于是又掏出一锭来，一手抓一个递过去。 “两个够了吗？” 母女俩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嘟宝皱起小眉头，还不够吗？ 她低头，还想继续掏，可两只手都抓了，没有第三只手了呀！ 有人来给嘟宝解围了。 云韶按下嘟宝的手，帮她把金元宝又装回了小挎包。 “不需要那么多。” 他拿出一锭银子，塞到母亲的手中。 “既然千辛万苦找到了女儿，你舍得常年再受见不到女儿的苦？何况，你还没见过你的外孙女。这钱拿去先安顿下来，再找些活计，总有办法的。” 母女俩被云韶的容貌晃了眼，女儿总算反应过来，将银两还给了云韶。 “多谢道长，我小有积蓄，安顿我母亲还有办法的。” 她又慎重感谢了嘟宝，以及周围帮着说话的街坊，而后跟母亲一起离开了。 嘟宝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很久，直到她们走到拐角消失不见。 “道长，”她侧仰起脸，“亲母女，就一定要在一起吗？”? 第212章 还有三个爹 云韶不答反问，“为什么想问这个？” 嘟宝下意识地往身后医馆瞟了一眼。 云韶轻笑，“若你不愿，谁也逼迫不了你。” 嘟宝低下头，去看自己鞋子上缀着的小珍珠，声音轻如蚊呐。 “那若是嘟宝的阿爹们，都想让嘟宝跟亲娘在一起呢？” 云韶听得不是太清楚，想再问，却被赶来的齐麟打断了。 “佛子，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先跑了？” 嘟宝认出他了，“啊，是好看叔叔！你怎么来了？” 她在他身后东张西望，“老爹呢？” “他有事先走了。你喊他‘老爹’这么亲昵，喊我却是叔叔。” 齐麟瞄向云韶俊美无俦的脸。 “再说，有他在，我哪当得起‘好看’二字啊？” 嘟宝把两人的脸比了比，相当认真地点点头。 “嗯嗯，那确实是这位叔叔比你好看。” 齐麟噎住。 这话，还真是自己说可以听人说扎心呐。 “嗯哼，他是方外人，老说好看不好看什么的不合适，这样，你叫我好看叔叔，叫他佛子叔叔，如何？” 嘟宝恍然，“原来你就是那位佛子大人啊！“ “怎么，你个小家伙还知道佛子？” “听我阿爹和甜爹说起过。” 齐麟奇道：“你还有另外两个爹？” 好家伙，他突然不羡慕萧稷了。 嘟宝摇头，“不是噢，是还有三个爹，除了阿爹、甜爹，还有个皇上爹。” 齐麟：…… “唔，皇上爹是……” “陛下伯伯啊，不过大家都叫他皇上。” “……” 齐麟摇了摇纸扇，“那个，我是来看病的，我先进去找小神医了，一会儿再聊。” 嘟宝拦住他，“好看叔叔，你找小神医？” “对呀，等了好一会儿了。” “那你跟嘟宝来。” “你认识小神医？” “嘟宝就是小神医呀！” “……” 始终站在一旁，向来不苟言笑的谈明，此时终也忍不住低头忍笑。 大夫看诊的桌案后头，嘟宝坐在为她特制的一把高脚椅上，摸着齐麟的腕子连连点头。 “嗯……嗯嗯……嗯……” 她“嗯”个没完，齐麟略略有些烦躁。 “我是脾胃不适，吃什么都不香，你能瞧出来什么病不？” 他根本也不是什么脾胃的毛病，只是听闻这小神医有点邪乎，就来试试。 他这病，嘟宝这样正常地把脉，什么都看不出来。 “瞧出来了啊。” 嘟宝把小手一收，说起来摇头晃脑像个老学究。 “好看叔叔，你是总吃不上一口好的，对不对？” 齐麟睁圆了眼睛，“还真瞧出来了，继续说。” “你吃什么都没滋味，还老吃到不好的东西，比如石子啊，虫子啊……” “对对对……” 齐麟心说这事在大齐只有他亲近之人才知道，这小丫头怎么晓得的？ 难不成在客栈那会儿？ 嘟宝心说你这不是毛病，是天生吃东西运不好。 把从齐麟头上带走的小白云放进空间之后，嘟宝就跟四小宠做了试验。 嘟宝把小白云绑到了饕餮小金的头上，想看看饕餮金会有什么变化。 结果是没变化。 正当大家以为小白云只对齐麟本人有用时，饕餮金开始不对劲了。 吃什么都吃不了。 吃饭咬到石头，夹菜夹到苍蝇，真是喝水都塞牙。 试了几次，嘟宝就知道了，这是让人吃不好的坏运。 现在小白云被小灰云吞掉了在慢慢消化。 “好看叔叔，你最近是不是又吃不好了？” 他的头顶，有一层雾蒙蒙，多半是又要开始凝聚吃不好的坏运了。 “确实。前两天你喂我一颗浮元子之后，吃东西就正常了，昨天开始，又有点老样子了。” 嘟宝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学着那老大夫的口吻。 “哎呀你这个毛病，不好治啊——” 谈明瞧她小孩学大人的样子心里着急，“无论你要什么报酬，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治好六爷！” “报酬？”嘟宝眼珠子转了一圈，“不用报酬，只要好看叔叔待在嘟宝身边，这毛病就好了！” 小白云一长成就让小灰云吃了，不就行了？ 谈明一喜，“好，要多久？” “呃，嘟宝也不资道……” “那岂不是要一直留在你身边，不行，六爷他……”谈明及时住嘴，“他不能在帝都待很久。” 嘟宝没回他。 因为，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阿爹的倒霉云是什么时候不长的？ 他是……改运了？ 嘟宝陷入了沉思。 齐麟一直在细细观察嘟宝，她似乎是在发愁什么。 “嘟宝？” “好看叔叔，”嘟宝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掏出一个小白瓷瓶，“这是嘟宝自己炼的药，你每天早一颗，晚一颗，吃完了再来拿。” 交代完小嘟宝就让他们走了，也不用给钱。 嘟宝下午看诊的时间不长，因为要回去老族长那里上课，所以后来再看了几个病人之后也走了。 “嘟宝。” 楚寒衿准时在门口接她。 把嘟宝送上马车后，楚寒衿往街角瞥了一眼才上的车。 马车开动后，齐麟、云韶从街角暗处走出来。 齐麟把玩着手上的小白瓶，云韶觉感敏锐，闻到了一丝药味。 “！” 齐麟稀奇道：“怎么了，什么事能让你佛子大人都这么惊讶？” 云韶脸上惊异未散，指着他手里的瓶子。 “把那给我。” 齐麟本也没把这药当回事，就给了。 若是吃药就能把他的怪病治好，就不需要冒险来大昊了。 云韶打开瓶盖，真切地嗅到瓶里的味道，反复确认之后盖上，又还给了齐麟。 “六爷，切记嘟宝的话，早一颗，晚一颗，不要断了。” 齐麟挑眉，“怎么，是好东西？” “再好不过。” 云韶望向街道，仿佛还能看到那辆马车一般。 “这‘药’吃了，不光能治你吃不好的毛病，也许，还能把你最烦恼的那事，也治好。” “给，秋枫露。” 马车上，楚寒衿递给嘟宝一个金灿灿的小水壶。 入秋了，得喝点防秋燥的，而且嘟宝在医馆里说话也多。 “今天你见到上次客栈见到的那位叔叔了？” “嗯嗯。” 嘟宝有点心不在焉。 楚寒衿发觉了，却没有问，只是备好了帕子等她需要。 他知道今日天月心去了医馆。 不过他有些意外倒是真的，按他对嘟宝的了解，她就算不开心，也不至于不高兴。 是发生了什么另外的事情？? 第213章 是有长生不老之术 回到宅子，老族长却不在。 老五告诉嘟宝他研究一个什么阵法总是不成，出去换心情了，今天停课。 “噢。” 嘟宝平静地回了自己房间。 老五疑惑摸头，这是怎么了？ 能看到小胖丫头不笑，少见啊。 嘟宝回了自己房间，也没注意楚寒衿不见了。 她把小挎包随意放下，抖了会儿窗边桌上的小玉兔。 这是五叔叔送她的生日礼物，超级小，晚上会发光，这几天她一看到就会笑。 可今天，好像也笑不出来。 可她也没有不高兴啊。 ……嗯？ 嘟宝灵光一闪，突然跑回去拿起小挎包，扒开找了好一会儿。 真的不见了。 嘟宝又摸了一把手上的金光镯，在里头找到了两锭大金子。 这是她拿出来想送给街上那对母女的，后来是那个佛子叔叔让她不用给的。 她记得，佛子叔叔是把金元宝放回小挎包的。 可它们却在自己的金光镯里。 嘟宝本来就是把金子放在金光镯里的，这么重的金元宝，带在身上太不方便啦。 而且三斤哥哥也说了财不露白。 所以那个佛子叔叔不是一般人咯？ 他是道长，难道，也是玄门中人？ 楚寒衿拿着糖渍南瓜饼过来的时候，嘟宝正出来。 “三斤哥哥，嘟宝跟你说个事。” 嘟宝拉着楚寒衿说事，却也没耽误边说边吃南瓜饼。 “嗯，就是这样，三斤哥哥，你说那个佛子叔叔是不是玄门的人？” “不确定，会术法的人也未必是玄门中人。” 自从楚寒衿自己研习风之玄力提升之后，他就彻底信了世上之事千奇百怪，很难说还有没有其他不寻常的人出现。 “不过这个佛子，就是让人把你阿爹的紫兰汁调换的人。” 当初司暻霆找到紫兰汁回去跟嘟宝验是不是皇上亲女，途中佛子云韶授意他人把真的紫兰汁换了司暻霆手里假的。 “如果不是他换了，皇上会以为你是他的亲生女儿。” 当然现在大家的记忆已经没有被混淆，昭曦帝想起来根本也没酒后乱什么，嘟宝更不可能是他亲生的了。 “那所以佛子叔叔是好人咯？” “这也未必，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位好看叔叔？” “记得，他今天来医馆看病。” “我不是跟你说过他的身份特殊？” “对对，难道不是因为他也很有钱吗？嘟宝看他的头冠都是亮晶晶哒！” “……不是，身份和有没有钱是两回事，他是大齐国的摄政王。” 嘟宝张大了嘴，“大齐国？就是那个派军队到我们边境的大齐国吗？” 楚寒衿点点头。 “佛子素来不掺政事，也不知他为何会跟大齐的摄政王在一起。” “那这事你有告诉皇上爹吗？” 楚寒衿笑笑，“你倒也想到这层了，不需要，你老爹会跟皇上说的。” 嘟宝回想老爹萧稷和好看叔叔哥俩好的情景，怀疑道：“你确定吗？老爹好像很喜欢跟他一起玩。” “放心，大昊战神的称号，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当得起的。” “微臣参见皇上，皇……哎哟！” 哐当！ 一块黑玉镇纸砸中萧稷肩头之后落到地上，昭曦帝摁住自己的手才能忍住没去丢第二块。 “老萧你说说你，私自离军也就算了，你也不是乱来的人，那你倒是悄悄地来见朕啊！你堂而皇之进宫，还让人通秉，你怕没人知道你来了是不是！” 萧稷挪动了下两条腿，赶紧赔笑脸。 “皇上，你都说了老萧我不是乱来的人，那我自然是……” “我什么我，没规矩！” “是，是微臣，微臣有要事，才敢私自离军，皇上要罚微臣微臣认！” 昭曦帝深吸三口气，闭了闭眼，才平复下来。 “说。” “是。” 提到公事，萧稷迅速换上严肃认真的工作脸。 “大齐国大军压境，臣跟他们对峙了几次，发觉他们并没有入侵我边境之心，而是另有目的。” 萧稷被称为大昊战神，除了打仗特别厉害之外，也是因为对军事方面有特别敏锐的直觉。 他赶到南边边境之后，立刻感觉到不对劲。 这不像是要跟他们开战的意思。 所以他派了斥候去查，果然查到了一些端倪。 “皇上，大齐和大昊边境上有一条山脉叫不高山您知道？” 不高山？ 昭曦帝想何止知道，还熟悉。 玄门山寨的人就是从不高山里回来，且带回了嘟宝亲娘。 “继续说。” “是。这不高山山脉很长，大部分是在大齐境内的，但是山脉深处有那么一小段是正好压在两国边境上的。” 因为那一段地势很差，也没什么好东西，两国都无所谓，所以也没严格去画边境线，就囫囵一段全当边境线了。 可偏偏有个大齐山民，在这一段里发现了一个密谷。 据说是迷路闯进一片山谷，以为陷进沼泽没命了，谁知脚下踩着实的，睁眼发现人站在一处山崖。 面前是广阔天地，山川河流无一不缺，草木葱郁，鸟飞兽走。 最远处，是一座奇特的倒挂山，尖头朝下，山脚却耸入云端，莹白色的瀑布挂着，落到山下，灌入山溪，滋润整片山域…… “那人倒是个本分谨慎的，他觉得事出有妖，没敢孤身往里走，想着万一是幻觉呢？后来，他就闭着眼乱摸乱走，又回到了原来的‘沼泽”地。” 这事被传出去之后没多久，就有人说这是千年前的大宗门，天门的入口。 “皇上，这个天门微臣不太熟悉，但是边境了有时候来来去去的商贩多，也听了几耳朵。说这天门是天下玄门正宗，有不少宝贝，最主要，是有长生不老之术。” 萧稷猜测，大齐那个掌握朝政实权的摄政王，对长生不老也有兴趣，所以先大军压着，然后悄咪咪地摸进去，找到天门，拿了宝贝。 “皇上，您要不要？您要微臣也可以去抢！” 萧稷自己觉得这话豪气干云，也特别忠诚。 你瞧，长生不老这种荒诞无稽的事情我都愿意为了皇上你相信，还不忠诚？！ 昭曦帝终于没压住第二块黑玉镇纸！ “抢什么抢，长生不老，还升仙呢！这点事，你派人密报即可，需要自己跑回来吗？万一边境战事起，你有几个脑袋赔？”? 第214章 滚。 萧稷低下头，呢喃道：“皇上，你知道微臣本事的，微臣觉得有三分不对劲的事情，必然有六分不对劲，觉得有六分不对劲的，那就是十成十的不对劲。这事，臣觉得有八九分不对劲呢，那就值得臣冒险了。” “你算术呢你！” 昭曦帝气疯了，好半天才说得出话。 “好好好，你说不对劲，那现在你都到朕面前了，事儿也说了，不对劲在哪儿？！” “不对劲在，大齐的摄政王来了帝都。” 萧稷抱拳，肃道：“皇上，臣在帝都城外几十里的一家客栈，遇上了大齐国的摄政王，齐麟。” 昭曦帝收起怒容，“你说真的？” “真的。他化名六爷，扮成了商贾的样子，带着一名侍卫一名侍从，跟臣称兄道弟，还一起剿过匪。随后，一起进的帝都城。他以为自己装得万无一失，其实臣早就认出来了，臣进宫的时候，他就在帝都城里逛着呢。” “他不是化名六爷，是本就行六，是大齐先国主的六皇弟，当今小国主的六皇叔。” 昭曦帝细说齐麟的身世，好奇道：“你怎么认出他的？” “他身边那个侍从一看就是个公公，涂脂抹粉嫌弃这嫌弃那的。那个侍卫看起来功夫深厚，不是一般人。他长得也好看，不像个商人。” “……凭这你就觉得他是齐麟？” “他说了他姓齐。” 昭曦帝听了嘀笑皆非，重重一拍桌子，骂道：“萧稷，你是不是傻！” 萧稷也不想挨骂，于是撇了撇嘴，迟疑道：“是……嗐，是嘟宝跟我说的，她说齐麟一身贵气，不是皇帝就是王爷。” 萧稷把客栈和村庄里的事情都给昭曦帝说了一遍。 “臣本来就怀疑这个齐六，嘟宝一说之后，我就更怀疑了。嘿嘿，也不知怎么的，那小丫头说的话我就是爱听，也听得进。” 相当莫名地，昭曦帝忽然生出一股危机感，“告诉朕，嘟宝叫你什么？” 一说这个，萧稷大笑起来，“哈哈哈，皇上猜猜，您绝对想不到！” 昭曦帝觉得，他可能猜得到。 “喊你‘爹’了？” “对啊，她喊我老爹，想不到臣一回来就白得一闺女！诶，皇上您怎么知道的？” 昭曦帝心说，废话，因为这也是朕的闺女！ 懒得跟这大老粗说，昭曦帝兜回上一个话题。 “你就把大齐国的摄政王，随便放在朕的帝都城里乱走？” 萧稷的注意力成功被带走。 “他身边那个侍卫功夫挺好，臣不想打草惊蛇。但皇上放心，臣已暗中让人通知守城军，严守各城门，不放他们出去。臣以为，我们越是不找人看着，齐麟越不会猜到臣已经把他认出来了。而且他来这里是找小神医看病的，没看完，不会走的。” 昭曦帝细品萧稷脸上表情，“你，知道小神医是哪个吗？” 萧稷一摆手，“那哪能啊，听说这小神医是最近才起来的，臣这才回来呢！” 嗯，昭曦帝舒坦了。 “爹”是喊了，可还没混熟呢，没什么威胁！ 他板着脸，“算你有大功，可你私自离开边境是大罪，饶了你，赏你点钱，等着，滚。” 萧稷心里犯嘀咕。 这听着也不像是觉得他有功啊？ “皇上，臣其实……也不算私自行动，臣传过密信回来的，是得了您‘准’的口信才敢回来的。” 他虽有些莽，可也不傻好嘛！ 昭曦帝火又压不住了，“朕什么时候准你……” 等等。 “你传过密信回来？” “啊。” “朕还回信给你了？” “啊。” 昭曦帝仔细这么一想，他把这事让司暻霆那家伙先过第一到手的。 因为那时候嘟宝总是“阿爹阿爹”这么叫，叫得他生气，就派了他好多活做，包括看前线奏报密报的。 那这信是他先看的。 噢，想起来了，他特地进宫找自己提过，但当时朝上各党派吵得他心烦，听着没什么就准了。 敢情是这个“准”！ “行了行了，算你无罪，这回可以滚了？记得想法把那齐麟弄进去，别惊动了大齐国。” 萧稷还是不挪窝，“皇上，臣，臣不滚，臣不要赏钱，臣就想跟您讨个恩典。” “你怎么这么多事？说！” “那什么，臣想让皇上给臣……赐婚！” 昭曦帝来兴趣了，“哟，这是万年铁树开花了？说，看上哪家贵女了？朕听听，合适就赐婚。” “嗐，不是什么贵女，就是我以前的……老相好秀菊……臣保证，我们清清白白！” 难为这铁树还有个相好，昭曦帝想若是正经人家，家世差点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你虽然是个不拘小节的武将，可也是镇国公世子，家世太差的做不了世子妃，侧妃的话，也得……” “臣要娶她，不纳妾！没有她，臣命都没了！” 萧稷急得跪下了，噼里啪啦地把前程往事都秃噜了出来。 他说了一长串，但其实是挺老旧的故事了。 某年某月某日，清秀善良的村姑救下重伤的将军，精心照顾之后两人互生情愫，可将军还未与她许下盟约，就被属下找到，回去打仗了。等将军战胜归来，却发现村庄已经被山匪洗劫一空，烧成了废墟。 这次萧稷在剿匪的时候找到了秀菊，就决心非她不娶了。 “皇上，臣不能再失去秀菊两次了啊皇上！” 昭曦帝不生气，还笑了笑，“曹德海。” 曹德海额角突突着过来了，“皇上。” 片刻后，旭阳宫里响起皇上的轰然怒吼，久久不散。 “把这混蛋，给朕赶出去——” 今日嘟宝脑中有些疑问要找阿爹，所以，晚膳就到福王府去吃了，还打算住一晚。 楚寒衿，当然随行。 如今嘟宝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曾经觉得自己不配的皇上义弟名头，现在用起来炉火纯青。 连司暻霆都拿他没办法。 大家回头一想，这少年如今的功夫越发高强以及……诡异，就让他留在嘟宝身边做个保镖也挺好。 这一晚，刚进福王府大门，楚寒衿目光一凛，铁手聚合强劲风斗，突然一拳穿透大门，强力气劲撞上了门后藏着的男子，后背弓起，朝后飞了好远。? 第215章 这也是一只小玉兔 “你这臭小子！你你，你要打死你亲舅舅么！” 白寒寒从一片断壁残垣中艰难地爬了出来，揉着胸腹骂道。 “亏我还想第一个给你看看我新做的机关人呢！” 楚寒衿毫无愧色，反而追究道：“舅舅，我早说过你要拿什么给我们看就大大方方地拿来，不要总是躲在角落里想吓我们。” 白寒寒自从住在福王府，除了晚上用嘟宝做的符进到空间里教嘟宝炼制机关之外，自己也研究机关。 为此，福王已经把王府里最大的一处院子给他住，嘟宝还给他弄了个扩大空间的阵法。 他每造个什么机关出来就想显摆，也不知道是不是住在白氏地堡里太久没人交流，现在就总想跟人说话。 可他孩子心性，又不爱跟王府里的人说话，就每次都来斗上门的嘟宝和楚寒衿。 躲在花园里突然放出了几只机关小老鼠啊，让机关人穿着衣服给他们上菜啊。 每次嘟宝和楚寒衿没什么，甚至嘟宝还觉得很好玩，可把王府里的下人和暗卫给弄得一惊一乍的。 被楚寒衿说中的白寒寒眼神闪躲，“哪、哪有要吓你们，我这不是想，早点给嘟宝看到机关虎嘛……” 被楚寒衿一早拉到身后的嘟宝探出头来，“憨憨舅舅，什么机关虎？” “这个！” 白寒寒高兴起来，拉出嘟宝边走边把手里的机关虎给嘟宝看。 “你不是说想那只白虎吗？我照着样子做了个，你瞧！” 这一次，他做的机关虎比较可爱，头顶上还坐着只小玉兔，嘟宝很喜欢！ “呀，还有小兔子！” “对啊对啊！我这做了好久呢，本想你过生辰的时候给你的，可还差一点，一启动它总是想撩走头上的小兔子，你快帮我想想……” 楚寒衿望着越走越远的两人背影，暗暗摇头。 这两人，也不知怎么就越来越合拍的感觉！ 他跟上两人也走了，留下福王府的老管家望着被穿了个大洞的大门，以及门口被毁了一大半的影壁发愁。 虽然老管家很为近日来急剧增加的修缮花费发愁，却也早让人吩咐厨房多做些嘟宝小姐爱吃的菜，也着人通知王爷嘟宝小姐来吃晚膳的事情。 王爷如今被皇上“器重”，公务繁忙，还得去军营训练新一批玄甲卫，经常不着家。可若是嘟宝小姐来了不通知他，那可是要被责罚的。 嘟宝和白寒寒两人一路说得兴奋，最后得了嘟宝建议的白寒寒，拿着机关虎回去自己院子去改良了。 嘟宝带着楚寒衿回了自己的长乐园，这是司暻霆很早之前就命人特地给嘟宝修缮好，并改名的园子。 “嘟宝小姐，您回来啦！” 大妞看到嘟宝很高兴，递帕子换衣裳上吃喝很热忱。 她是嘟宝选的丫鬟，可伺候了没几天嘟宝就进宫去了，之后来来回回的，竟是见嘟宝最少的了。 长乐园修建好了之后，她和小厮俊生两人专伺候这园子，等着嘟宝回来。 俊生在嘟宝刚来王府的时候，带着她每日王府里游玩的，当时嘟宝被皇上赐下的美人欺负，也是他第一时间去通知王爷的，也是后来就被老管家派到长乐园了。 这两人，以后就是嘟宝的专属下人了。 “嘟宝小姐，您上回说那盏坏了的老虎灯小的已经找人修补好了，还放在原来的地方，您想看就去看。” 俊生机灵，上回嘟宝回来，看到司暻霆特地送她的老虎灯破了个小口子挺不高兴的，他找了好些人才修补得跟原来一模一样。 但他机灵就机灵在也不邀功，说完立刻就示意大妞和自己一起出去了。 这楚小夫子，并不太喜欢他们总是围着嘟宝小姐转悠。 楚寒衿在这长乐园里也有间屋子，等他收拾好去主屋，见嘟宝还在里头卧房里没出来，便过去了。 “嘟宝，我可以进去吗？” 嘟宝恹恹的声音从大屏风后面传来，“进来，三斤哥哥。” 楚寒衿进去一瞧，趴在床上点着枕头上的花呢。 他没有立刻让嘟宝起来，而是走到窗边，把藏在袖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了窗边长案上。 是只玉雕的小兔子，跟五叔叔送嘟宝的小玉兔长得一样，甚至大小都差不多，坐在高高的底座上，憨憨地望着人。 嘟宝背对着，久久没听到楚寒衿的声音，终是把头扭过来。 一眼看到小兔子，立刻蹦起来，下床了。 “这也是一只小玉兔！”她笑起来，又可惜道，“早知道就把小玉兔带过来，它要是见了这只小玉兔，肯定很惊讶！” 可算是笑了。 楚寒衿等她玩了会儿兔子，才问道：“嘟宝，你是不是有心事？” 这话说出口，他忽然觉得感慨，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嘟宝也会有心事。 随后他觉得自己着相了，嘟宝只是大多时候都很开心而已，是人就总会有心事的一天。 他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不能只看到嘟宝笑，还要多多关心她。 “三斤哥哥，我们坐。” 嘟宝放下小玉兔，拉着楚寒衿到桌边坐下。 “三斤哥哥，嘟宝今日在医馆见到阿娘了。” 她嘟嘟嘟一通说，又道：“四爷爷不在，肯定是知道的，他知道，那老族长六姑姑他们一定也知道，说不定其他人也都知道，三斤哥哥，你知道吗？” 楚寒衿从不瞒她。 “我知道。几日前，五叔叔他们就把天月心带回来了，你阿爹审了她之后，四爷爷取了你的血用紫兰汁验证，结果显示，她是你的亲生阿娘。大家商量之后，决定看在她生了你的份上，给她一次自己向你说明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 嘟宝揪了揪自己的小衣袖。 “大家都觉得，嘟宝该认她吗？” 楚寒衿看了眼她的小动作，反问道：“嘟宝呢，怎么想的？” 嘟宝说不出来。 楚寒衿看出了她的纠结，“嘟宝，你是不是觉得天月心不妥？” 嘟宝奇道：“三斤哥哥，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你不怪嘟宝不认生自己的阿娘吗？” “我觉得，你不像是发愁认不认她的事情，倒像是有什么事难以抉择。” 像极了，她选是酱香肘子还是炭烤肘子时候的样子。? 第216章 天月心会养 嘟宝笑起来，拉住了楚寒衿的手，“三斤哥哥，你真了解嘟宝！”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那个说是嘟宝自己亲阿娘的姨姨，给嘟宝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嘟宝一直以来，都有分辨好人坏人的直觉。 简单地说，就是她知道这人能处或不能处。 有些人比较直观，她眼睛就能看到他们身上的命势，比如昭曦帝，比如太后，还有那个叫六爷的好看叔叔，他们身上有命势富贵的黄光。 有些人是靠感觉。 比如阿爹，嘟宝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愿意跟他亲近，不光是因为他头上有倒霉云。 比如三斤哥哥，嘟宝觉得这小哥哥长得真好看呀，不由自主就被他吸引，但是好看的小哥哥也不是只有三斤哥哥一个呀，宫里的二皇子小哥哥也很好看哒。 楚寒衿听懂了，嘟宝直觉知道哪些人对她好，她会愿意跟那些人亲近。 “所以你直觉上就不喜欢天月心？” 嘟宝直摇头。 “不是哒，是嘟宝感觉不出来。” 她敏锐的感知力，在那个姨姨身上不起作用，她感觉不到姨姨身上的喜悲，就好像老族长跟她提过广阔深邃的大海一样，无法探测。 嘟宝说得不甚清楚，但楚寒衿大概明白了。 天月心对她来说是个无法感知的未知，嘟宝不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来说是好是坏，她用不上自己一贯跟人相处的法则。 “所以你暂时不想认她。” 其实从嘟宝“姨姨”的称呼中，也已见端倪。 嘟宝点点头，发愁道：“三斤哥哥，不认自己的亲娘，是不是不孝？你们会不会生嘟宝的气？” 原来是怕大家会怪她。 楚寒衿捏了捏她肉手，“嘟宝，有些问题的答案，你可以自己去用眼睛看，用耳朵听。” 不要一个人这样发愁，他舍不得。 晚膳的时候，司暻霆在菜都上齐了之后赶到了饭厅。 “对不起嘟宝，阿爹回来晚了。” 他朝楚寒衿颔首，却抱了抱嘟宝。 几天不见了，挺好，还是那么沉手。 一顿晚膳，司暻霆吃得挺舒服。 比起那大宅子里那么多人围着嘟宝，他更喜欢这样跟嘟宝独处。 呃，如果忽略这个小义弟的话。 也不知怎的，最近看他怎么越来越不顺眼？ 嘟宝在得到楚寒衿一个鼓励的眼神之后，把自己对天月心的想法告诉了司暻霆。 司暻霆心疼地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嘟宝，不用发愁，你不想认，就不认。” 管世人会说什么，他就是想自己闺女开开心心一辈子。 嘟宝追问道：“她真是嘟宝的亲娘噢，也可以不认？” “嘟宝想怎么样都可以。” 晚上，嘟宝进到空间跟白寒寒学炼器和机关术，也问了认不认阿娘的问题。 白寒寒问她，“不认阿娘会影响你跟我学东西吗？” 嘟宝摇头。 “那就行了，你高兴就好！好了好了，别浪费时间，今天我们学习怎么在炼器的同时镌刻符文……” 翌日，嘟宝医馆休沐，在王府里待了半日，午饭后回到大宅。 她又照样把问题抛给老族长。 老族长毕竟是养她长大的人，问的比较细致。 “你觉得天月心做的菜好不好吃？” “唔，挺好吃的。” “噢，那让她留下，我们还需要靠她了解天门的事情。” “……” 嘟宝心想，原来饕餮小金说的“让人无语”是这种感受。 之后嘟宝陆续去问了四爷爷、五叔叔、八哥哥。 “她鼻子挺灵的，童老板最近进了点新药材，让她留下给我挑拣。” “我不是还留着一只小玉兔想找机会送你六姑姑么，最近晚上不太发光了，天月心会养！” “她背下了一套天门的基础剑法口诀给我，我觉得挺好的。” 嘟宝觉得他们是那个顾左右而……而掩它！ 但三斤哥哥说，他们是都不在乎嘟宝认不认天月心，希望嘟宝顺着自己心意就行。 好，嘟宝又去找了六姑姑。 六姑姑果然是全村寨里除了三叔公最聪明的人。 她听完了嘟宝的话之后，很认真地想了好久。 “老族长他们似乎都对她印象挺好的，那让她来我的铺子帮忙。” 嘟宝“呵呵呵”这么尬笑着出去了。 顾姌给后面出去的楚寒衿丢了个眼色。 楚寒衿点点头。 嘟宝走后没多久，唐溪俨过来铺子里了。 如今这绣铺是顾姌的，唐溪俨投钱，算是合作关系。 顾姌不愿意依附谁，这样虽然一开始苦一点，可她心里舒服。 得知嘟宝刚走，唐溪俨扼腕。 “早知道，我该早点过来的。” 正在桌案后头看账本的顾姌瞄了一眼滴漏，“你今日比平时确实晚了些。” 唐溪俨喝茶的动作一顿。 站在他身后的段秦笑道：“是家主，押着爷去相亲了。” 顾姌那是笑得相当不掩饰。 “让你家爷放弃，逃不过的，不如仔细看看，选个合心意的。” 如今唐宝珠基本就是全放手了，一心一意要让唐溪俨跟紧娶妻生女。 不过，她对嘟宝是真的疼到心窝子里。 唐溪俨尴尬笑笑，转移了话题。 大宅子里，老族长在嘟宝走后让人把天月心叫来了。 “老族长。” 天月心一身素色衣裙，长发挽髻，只简单插了一支素簪，看去来清丽淡雅，瞧着倒是跟顾姌差不多年纪。 她是正宗天门中人，修习术法，已经超脱生老病死的普通规则，所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会是这个样子。 “你找我是不是嘟宝……” 天月心有点紧张，站在门边上没敢走得太里面。 老族长笑了笑，“别看嘟宝平时乐乐呵呵的，可毕竟是个孩子，怎会不羡慕人家有爹有娘，一时不能接受你也是合情合理。只是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是有自己的打算，还是想留在这里等嘟宝……” “我留在这里！”天月心急忙表态，“嘟宝不认我没关系，可我想留在她身边照顾她，尽一个母亲的责任！” “那好，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大规矩，大家做自己的事情就行，等我跟阿姌商量之后，让她来安排一下。我知你是被逼跟嘟宝分开的，但你也别怪嘟宝，她需要时间。” “不会不会，不怪的！” 等天月心出去之后，里间藏着的老五和老八走出来，都用非常不赞同的眼神盯着老族长。 第217章 这是嘟宝自己的事情 “老族长，你这是非要让嘟宝认她？” “虽然不是她主动抛弃的嘟宝，可嘟宝不想认的话，也不能逼她？” 老族长慢悠悠喝口茶，“不留下她，放她在外头随便跑？” 老五老八一对眼，八卦地坐下了，双双把头凑到老族长跟前。 “怎么，她有问题？” “福王爷觉得她有所隐瞒，天门剩下的门人，可能不止她一个。留下她，才能知道真相。” 老五老八松口气。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让我们在嘟宝面前说个留下她的理由，是为了……” 咚！ 老族长给了老五脑门一个“毛栗子”。 “我怎么可能帮她去算计嘟宝？父母亲缘也是一种命数，有时也不能强求。她若是真心待嘟宝，多个疼爱嘟宝的人也没什么不好，至于嘟宝认不认这个阿娘，这是嘟宝自己的事情，旁人不便干预。” 嘟宝才四岁怎么了，阿娘是她的阿娘，她才是有权利决定认不认的人。 “还有，放她在身边，才能慢慢验证她是不是真的没问题。” 嘟宝的死劫一事，或许能从她身上获得更多信息。 天月心留下了，顾姌斟酌之后，安排她到自己的铺子里做工，给她相应的收入。 不过四爷爷确实需要她灵敏的嗅觉来处理药材，所以每隔三天去医馆一天帮四爷爷。 天月心瞧着挺满意的，因为在医馆的时候可以离嘟宝近一些，在铺子可以多多了解从小跟嘟宝在一起的人。 她知道嘟宝如今随着大家学本事，也不想耽误她。 可其他人心里想的却是—— 你想从村寨里心眼子最多的顾姌嘴里套消息？ 那真是想反了。 你想在楚寒衿身边亲近嘟宝？ 那真是想多了。 嘟宝无所谓，毕竟，她只是没法跟对待身边其他人一样对天月心表示亲昵，不是讨厌天月心。 这一日，嘟宝给一个三岁的女娃处理伤口。 她是童老板的小孙女，童仪佳的小侄女，一堆孩子玩闹的时候不小心跌倒，膝盖破了。 这么小的伤口随便医馆里谁都可以上药，可这小娃娃被她爹娘养得娇气，怕疼死活都不让。 童老板没辙，就说医馆里有个小神医跟她差不多大，小孙女就来了兴趣，愿意来了。 正好过来的时候嘟宝没有要接待的病患，就蹦蹦跳跳去了后堂。 她是听说童仪佳来了。 “佳佳姐姐！” “嘟宝！” 一大一小两个小姐妹一见面就亲热地拉手。 童仪佳平时是个小淑女，但实在是太久没见嘟宝了，就也顾不得了。 童老爷见小女儿如此，在后头用力咳了两声。 童仪佳背着父亲，极其少见不满地撇了撇嘴。 她朝嘟宝眨眨眼，小声道：“你先做事，我喊了清清，她一会儿就到。” 嘟宝兴奋地睁着乌溜大眼，“嗯嗯嗯”地不停点头。 “童伯伯。” 嘟宝是懂规矩的小孩纸，先跟大人打招呼。 童老爷忙点头，“嗯嗯，小神医啊，快给我的小莹莹看看，她痛死了。” “噢噢，马上马上。” 嘟宝做事时候是很认真的，把自己处理外伤的小药箱往案几上一放，先去看小莹莹。 小莹莹眼眶里还有两泡泪水要掉不掉，看到爷爷说的小神医果然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孩子，稀奇地忘了喊疼。 嘟宝让童老爷把小莹莹放到榻上，撩了一层裙子看到膝盖上渗出血了，就转身打开小药箱。 这小药箱是司暻霆特意派人给她定制的，都是适合她小手的尺寸，专门找厉害的匠人研究过，如果用最小的力就能打到一样的效果。 唐溪俨后来听说了，工具是轮不上了，立刻去找人订了最好的各种金疮药止血药之类用得上的药材，几车几车这么运过来。 昭曦帝知道了之后，说他们上赶着献殷勤，俗！ 后来他送了嘟宝一个特制的小药箱。 金的。 硬是换了司暻霆送的那只低调矜贵的檀木箱子。 但是嘟宝很喜欢。 因、为、够、亮！ 顾姌看不下去了。 这么闪你怕眼瞎？！ 最后还是用回了檀木箱子，金的那只，放嘟宝空间里了。 听说饕餮小金喜欢得很，每天都要摸几遍。 嘟宝从小药箱里拿出了一把小剪子。 小莹莹看到，突然哭闹起来了。 “不要不要，不要剪刀！爷爷，莹莹不要——” 嘟宝的眼神很无辜，“这不是要剪你的肉，是要剪开你的裤子，你膝盖破了要上药。” 童老爷也是搂着哄，“对对，莹莹啊，只是剪裤子，不疼的。” 嘟宝很认真仔细地看了看小莹莹的膝盖。 “瞧着裤子粘在伤口上了，剪裤子的时候应该会有点疼的。” 刚刚哭声小下去的小莹莹又嚎了，“会疼的？莹莹不要不要，莹莹要回家！” 嘟宝不懂，“你为什么要回家？你的伤还没处理呢。拉裤子的时候只是疼一下，一会儿处理伤口才会真的有点疼。” 她低头估算了下，又严谨地补充道：“不过嘟宝还没看到你的伤口，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只是一点疼。” 莹莹不行了，张大了嘴又要哭，被嘟宝眼疾手快地捂住了。 “若是平日里，嘟宝可以让你哭完再处理，可今日嘟宝要跟两位小姐姐出去逛逛，没时间等你呀。” 最主要，清清姐姐总能带她去吃平日里少见的小吃食！ “再说你这只是小伤，嘟宝给人割肉刮骨的时候，也没见那些叔叔伯伯跟你一样哭得这么厉害啊。” 嘟宝瞧向童老爷。 “童伯伯，用点安神香，她太吵了。” 童老爷噎死了，童仪佳憋笑到不行，只能拿着帕子遮掩着。 这小侄女平日里被家里宠到不行，确实特别闹，她也是烦到不行，没想到嘟宝给刺回去了。 童老爷没法了，若是别的大夫他立马走人了。 可这是小神医，没见大神医每天都宠着么？ 童家医馆还靠他俩呢，这俩可不是医馆的人，那说走就是要走的！ 于是安神香点上了，小莹莹慢慢睡了。 嘟宝剪开膝盖一瞧，就是擦破了，瞧着血红红的吓人，根本也不算什么，几天就能好。 她唰唰唰给人弄完了，交待这几天别碰水什么的，然后立马拉着童仪佳去门口等詹灵清了。 童老爷见小孙女还睡得香，便吩咐丫鬟看好小小姐，他去前头医馆看看。 丫鬟答应下，给小小姐掖了下被角。 见房里不透气，就过去把窗打开些。 她离开榻边后，榻上的小莹莹忽然睁开眼，眼瞳闪一下红光，然后才又慢慢闭上眼。 唇边，留下一枚浅浅邪笑。? 第218章 就得笑！ 学院放假之后，詹灵清和童仪佳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 童仪佳在家都是要读书习字的，最次也是弹弹琴练练书法，自己主动并且喜欢拉队友的那种，詹灵清可不敢去找她。 可在家被她娘盯着也得读书写字。 所以詹灵清每次都用同样的招数出门。 跟娘说她去找童仪佳，然后带着童仪佳用左手写的大字回家。 百试百灵！ 就是不能多用。 她跟佳佳都没见几次，跟嘟宝就加一个更字了。 所以三个人玩疯了，一路逛吃，詹灵清甚至很“义气”地冒险带着她们去了她娘布行在的那条街。 那街上有特别好吃的臭豆腐。 但也因为这臭豆腐百密一疏，詹灵清回家的时候被她娘闻出来了，请她吃了一顿竹笋烧肉。 洗漱好正准备就寝的童仪佳，想到好友带着一身的臭豆腐味笑呵呵地回了家，就很想笑。 她肯定会挨打。 但其实童仪佳在给詹灵清的大字里夹了一张小纸条，写明是自己要去找小神医，詹灵清跟着她去的，途中吃了臭豆腐。 想来詹夫人应该会手下留情。 而且，她打气清清来其实下手都不重的，就是瞧着架势大而已。 童仪佳边到床上躺着，边想着下回带什么给好友当赔罪，却听到房门响了。 丫鬟去开门，跟外头的人说了会儿话，回来了。 “小姐，是莹莹孙小姐的丫鬟，说孙小姐明日要让你带她去找小神医换药，这会儿门口等着回话呢。” 童仪佳不是很愿意，轻声道：“你就说我身体欠佳，明日未必方便。” “是。” 丫鬟去回话，对方听了之后走了。 童仪佳有些乏，就躺下睡了。 待丫鬟把灯熄了去次间，她忽然在黑暗中又张开了眼睛。 她那个小侄女从来都是容不得人拒绝的，怎么她的丫鬟这么轻易就走了？ 翌日，童仪佳特意躺到了日上三竿。 谁知等她出房门，却见小莹莹就在她院里等着呢。 小小人坐在大大的木轮椅上，伤了膝盖的腿直着，下头有个木托。 被她直愣愣盯视眼神的童仪佳吓了一跳，“莹莹，你怎么在这里？” 她看向院里的仆妇，后者无奈回道：“孙小姐一定要在这里等着二小姐，还不让我们通禀。” 童仪佳懂了，仆妇是她院里的，可也知道这童家最不能惹的就是她这小侄女。 小莹莹微昂着头，“是我不让她们说的，姑姑，我要去见小神医，除了她谁也不能给我换药！” 童仪佳皱着眉头，“你想去，自去就是了，为何要到我这里来？” “她跟你认识，她对你笑，对我凶！” 小莹莹是童仪佳的大哥的女儿，除了童仪佳都把她宠上了天，小小年纪就霸道得很，想要什么就一定要。 “她是大夫，只要能给你看伤就行了，不需要对你笑。” 小莹莹不买账，不敢动腿，小巴掌拍着轮椅，“凭什么不能对我笑，就得笑！就得笑！” 童仪佳看着和软其实性子也强硬，看这样子连理都不理想小侄女，直接越过她就走了。 警告的话远远传来，“若是你再不离开我的院子，我就让女夫子给你留堂。” 童仪佳读书非常好，在这一方面，家里人都听她的，女夫子是，小莹莹的娘也是，希望女儿跟小姑子一样小小年纪就被选进雏凤学院的雏凤班。 被小莹莹这么一闹，童仪佳没用午膳就去了医馆，因为嘟宝午膳后就不在医馆了。 她想提醒嘟宝一声，实在是这个小侄女太闹了，怕她会去找嘟宝麻烦。 可没想到的是，嘟宝知道之后就昂着头，张着嘴，表情茫然地看着她。 “什么叫‘找麻烦’？” 童仪佳这才猛然意识到，嘟宝是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娃娃，其实和莹莹年纪差不多。 可能都没意识到，一个被宠到没边的孩子未达目的会闹腾到什么地步。 毕竟嘟宝那么乖巧。 嘟宝不是不知道“找麻烦”三个字什么意思，而是不知道那个磕破膝盖的小女娃为什么要找她麻烦。 “她那个膝盖三四天就能好，最多七天，不需要在来麻烦嘟宝了呀！” 用的可是最好的药，如果不是童老爷亲自来，以嘟宝小神医之名，她可能都不会“治”。 童仪佳解释道：“我那个小侄女已经被宠坏了，喜欢什么都要顺着她，大概是你那天给她治伤没捧着她，较上劲了。” 她再想想，嘟宝既然都无所谓，那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多来来挡着点。 或者，跟大嫂“沟通”几句，小莹莹还需要多多练练字？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分开了，最后谁也没当回事。 可没想到，这个“没当回事”特别执着，见童仪佳不肯带她来，就央着童老爷带她来。 一到就哭。 轰天震地的那种。 哭得医馆的病患从怜惜到无语到烦躁。 童老爷怎么哄都不行，带她走，那更不行！ 就是在医馆大堂里这么哭，有时候有眼泪，有时候干嚎，有几次甚至哭得人都快抽过去了。 童老爷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舍了面子央着嘟宝见小孙女。 嘟宝正在看个小病人。 四爷爷知道她看过小莹莹之后，心血来潮让她这几天开始专门负责看小病患。 她给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郎君搭着脉，然后一心二用道：“她一定要见嘟宝？那就让她进来，但是如果她吵到嘟宝看病的话，嘟宝会把她赶粗去噢！” 童老爷谢过嘟宝，把小莹莹推进来了。 见到嘟宝，小莹莹倒是不哭了。 也没吵，真的在房间一角隔着布帘等着。 她能从布帘下头看到嘟宝的小脚。 下意识跟自己的脚比了比，发觉也没有差多少。 至此之后，小莹莹每天都来看嘟宝看诊，日日不落。 嘟宝反正也无所谓，因为她确实没吵到自己。 直到有一天，小莹莹突然提出要跟嘟宝走。 “我都陪你这么多天了，就是你的朋友了，你必须带着我一起玩！” 嘟宝觉得这话不对，“嘟宝每天都跟很多人在一起，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嘟宝的朋友。现在嘟宝要回家了，不能带你去。” 她自认为说完了，跟小莹莹挥挥手算是道别，背上自己的小挎包准备回去了。 三斤哥哥一定已经在外头等着她了。 小莹莹的膝盖早好了，见她不答应自己，等嘟宝背对自己的时候，眼中忽然泛起血色，头微微往下，眼睛盯着嘟宝，嘴角慢慢弯起，露出诡异笑容。 那眼里的两点血色，从眼瞳中抽离，对准嘟宝后背，嗖一下就要钻入！ 第219章 玄、青、赤、金、白，五个。 “嘟宝！” 天月心一进门，就看见嘟宝背后两点血红。 她惊恐大叫，冲过去推开嘟宝。 这一冲太急，她被门槛绊到，在推开嘟宝后扑倒在地上。 顾不得自己，天月心凄厉地喊：“嘟宝，快跑！” 嘟宝不明所以，不过倒是看到了空中两点血红。 红红的珠子，像宝石一样亮亮的。 再喜欢亮晶晶东西的嘟宝，也知道这两颗红珠子不能要。 她用神识通知二云，自己过去扶天月心。 “嘟宝。” 小灰云在这些天的修习之后，外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当它吞噬完那十万坏气运之后，就能控制自己的形态，变成了一个云宝宝。 嘟宝半人高的身量，衣服是紫灰色的，是个长相秀气的小宝宝。 它现在肌肤白皙，带着云朵软糯的质感，头顶上一个小小的灰色云团。 “这是什么？” 小灰云漂浮到半空，说完就对着两粒血红打出一道惊雷。 如今它可以使出雷电、云阵等等招数，并且已经不需要一定祭出云阵才能施展。 而它的云阵也变厉害了，只要成功布下，就可以直接捕捉并吸收了云朵化的气运为自己所用。 雷电打到血红的珠子上，一击就将它们打散了！ 但细碎的红色碎渣又重新聚拢成一颗更大的红色珠子。 “变大了？” 小火云听从白憨憨的指点，在炉膛里一直“炖”着，今天是它头一次离开。 它也变了样子，出来的时候是一团火焰，看到小灰云，就干脆变了个跟它一样的，只衣服是火红色的。 头上那一团火自然也在，但已经不是红色，而是玄、青、赤、金、白五种颜色。 灵动的火焰燃烧着，五色时时变化。 “火来！” 一向火爆的小火云，这次却只是打了一道白色的火息。 白色火焰扑向了红珠子，瞬间包裹住它，没有烧起来，而是凝固了。 房间里，红色的光芒褪去，珠子被包在白色包衣里，安静地浮在半空。 小火云感知了会儿，“是……精神力？” 当初进炉膛里修行的时候，白寒寒说过让小火云跟白火“做朋友”就能升级。 小火出来的时候带着它的朋友……们。 玄、青、赤、金、白，五个。 它能打出五种不同级别的真火，按需使用。 比如它的白火，不是烧灼的方式，而是凝固，只要被它包住的东西，小火云就能近距离甚至进入感知到对方。 饕餮小金戏称它这是包浆，被小火云用烧灼起来最凶猛的赤火燎了头毛。 小火云现在说话字比以前多，但还是不多话的，依然是小灰云补充。 “嘟宝，小火觉得这个是精神力，这小娃娃是谁？不像是修习者啊。” 小灰云指童莹莹。 这会儿童莹莹好像失去了自主意识，像个木偶一样杵在那里，一双眼满是红光，嘴角诡异的笑容还在，可僵硬地跟个木偶一般。 “是……是有人控制了她。” 天月心自己爬了起来，把嘟宝往身后藏。 “嘟宝，是冲你来的，你别过去！”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红珠子旁边，咬着唇瓣似乎顾虑着什么，最后咬了咬牙，下了决定。 天月心撸起袖子，露出前臂内侧一个金色纹身。 小灰云离她最近，“符印？” 而且，这符印瞧着有些熟悉啊。 “这是谁给你打的？” 天月心没有回答，只是把这符印对上那颗被白色包裹住的珠子。 金光亮起，红珠外白色的表皮慢慢消融，露出来的红珠在金光照耀下不断颤抖。 一个略苍老的女声响起，“天月心你……你不怕死吗！” 金光更甚，天月心的脸上沐浴着一层闪金。 “怕，可我更怕你害嘟宝！” 她神识推动，金色符印忽然脱离了她的手臂，直接朝着红珠压过去。 在碰撞到的一瞬间，红珠碎裂成几块，最大的一块，破窗而出。 童莹莹应声倒下。 小灰云丢出一块云团，在她快落地的时候接了一下，她软软躺到地上。 金色符印退回到天月心手臂上，嘟宝上前察看，已经残缺了。 再一看天月心的脸，煞白。 嘟宝往天月心嘴里塞了颗药，扶她去旁边坐下。 “嘟宝！” 楚寒衿此时正好闯进来。 他刚到医馆门口，就感觉到一股不正常的精神力，然后看到大半颗残破的红色珠子从医馆后堂飞上天空，逃逸而去。 “三斤哥哥，你把小莹莹抱到椅子上。” 嘟宝让天月心坐好，嘱咐二云看着，自己跟过去，给小莹莹检查了下。 “她没事，刚才那个红珠子藏在她身上，现在珠子走了，她就恢复了。” 嘟宝把事情告诉楚寒衿，“这几天她总跟着嘟宝，今天还要跟嘟宝回去，那个红珠子就要打嘟宝。” 她指了指天月心，“是姨姨帮了嘟宝。” 嘟宝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应付那个红珠子，但是天月心显然用了身上的宝贝帮她。 楚寒衿看了天月心手臂上的金符，目光一凛。 “我们先回去。” 他找医馆的人帮忙把天月心扶去给四爷爷看看，然后送上门口他坐的马车。 天月心被扶出房间之后，楚寒衿附到嘟宝耳旁。 “她那个金印，跟你的契约印有点像。” 经他一提醒，小灰云也反应过来，“对对，我就觉得那个符印很熟悉！” 契约印就是嘟宝打在它们几个小宠身上的符印，这符印平时不显现出来不常看到，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在二云都把额头的符印祭出来，互相一看，确实很像。 “嘟宝，你会的东西都是自己突然使出来的，这两个符印这么像，看来你的身世跟天门有莫大关系。” 楚寒衿并不认为这是因为嘟宝是天月心的女儿才会如此。 天月心并不太厉害。 “那个符印，听你说当时的情形，恐怕是她最后保命用的。” 就这么一颗珠子就用上保命的东西，不是她真的太菜，那就是那颗珠子，大有来历。 楚寒衿没有带嘟宝和天月心回大宅，而是去了福王府。 路上，他就给各方送去了口信。 内劲高深者可传音入密，他现在更厉害，以风传信。 只要是他能掌控的范围，风会把他的声音带到任何地方。 如今他能控制的范围，是整个帝都城。? 第220章 金光镯本来就是一对 他让老管家给天月心找个地方休息，然后偷偷打出一道风力跟着天月心。 在她进去房间之后，温煦的风兜兜转转散开，封锁了房间的门窗。 当然，老管家也接到了他的眼色，让暗卫也盯着。 楚寒衿跟嘟宝在长乐园进了空间，细细问了当时的情景。 嘟宝拽住他的袖子，“三斤哥哥，姨姨用了那个会受伤吗？” 她指的是天月心手臂上的金印。 “不知道，”楚寒衿从不敷衍嘟宝，“你有帮她查看过，她受伤了吗？” 嘟宝想了想，“不严重，但是可能需要养一段时间。” 她顿了一下，又道：“她是为了嘟宝是吗？” “……我还不能确认，嘟宝，我曾经跟你提过的，有时候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比起看人，我倒觉得你的直觉更准些。” 楚寒衿始终觉得只要嘟宝一日不愿亲近天月心，天月心就一分都不可信。 司暻霆、唐溪俨和老族长过来之后，楚寒衿和嘟宝出了空间。 “阿爹。”嘟宝抱住了司暻霆的腿，她已经有几天没见他了。 她又扭头叫唐溪俨，“甜爹。” 唐溪俨昨晚跟嘟宝一起用的晚膳，此时便不计较嘟宝先去抱司暻霆了。 “受伤了没有？” 嘟宝摇头，“姨姨救了嘟宝。” 虽然她觉得那个大红色的珠子应该伤不了自己，可姨姨确实帮了她。 天月心被老管家安排在府里一个偏僻的院落，司暻霆让他把人带到堂屋。 大家在堂屋里坐定，福王府的暗卫们早在附近戒严。 白寒寒虽然在府里，可他一般就是做机关和去空间教嘟宝，其他的不感兴趣，留在自己住的地方没过来。 饕餮小金跟着二云一起出来了，小方鼎有丹药在炉里就没出来，不过它在空间也一样听到的。 天月心算是见过二云了，她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可看到饕餮小金的时候惊得从座位上起来了。 “你是……饕餮？” 饕餮小金现在恢复了六七分的神力，已经可以化人形。 跟之前的万年里总是变成猛男帅哥不一样，它这回竟是变了个跟二云差不多的半大小人。 只不过不像二云，它几乎和人类小男孩长得一模一样，除了头上顶着两个黑色金边的角，形似羊角。 至此，嘟宝的四个小宠身高几乎一样了，站出来一排瞧着还挺有意思的。 饕餮小金一双金瞳盯着她，两手交叉胸前，“你认识本神兽？” “我熟悉你的气息。” 天月心举起自己一只手，露出手腕上的一只金光镯。 跟嘟宝手上的那只，一模一样。 饕餮小金讶异道：“你怎么也有一只？” 嘟宝坐在司暻霆腿上，好奇地看着天月心手上的那只金光镯，低头跟自己的比着。 天月心把手臂放下，颇为感触地看向嘟宝手腕上的那只镯子。 “金光镯本来就是一对，其中一只在他们抓我回不高山之前就不见了，我当时刚生下嘟宝，也就没去找。” 她脱下手腕上的金光镯，走向嘟宝，递过去。 “嘟宝，这只本来就要给你的，只是近些日子……它们是一对，你一起戴着。” 司暻霆没有任何动作，却也没放松精神，时刻盯紧着天月心的动作。 至于这镯子，只看嘟宝自己的意愿。 嘟宝接过镯子，“谢谢姨姨。” 当这一只也戴到自己腕上的时候，原本有些大的金镯子自动缩成了适合的大小。 嘟宝举着两只手，两只镯子轻轻碰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族长摸了把胡子，“镯子的事情一会儿再说。天月心，如今你总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 天月心颔首，坐回自己的位子，动作迟缓。 “这是，我的保命天门符。” 她撩起袖子，露出只剩下一半的金符。 “天门弟子入门之后，师父会为弟子打上天门符，重要时刻可保命，威力的大小以师父的功力大小决定，而我的师父，是掌门师尊的嫡传徒孙，当年他在天门就是数得上号的高手。” 言下之意，她师父厉害，所以她的金符可以打退那颗奇怪的大红珠子。 司暻霆道：“那颗红珠，是谁的术法，你特意提到你师父是高手，想必那人亦不差。” “是。”天月心点点头，“那颗红珠，若我没有看粗，是天姝的。当年天门守护宗门的千年阵法失效，天门，只剩下了我和天姝。” “你为何对我们隐瞒她的存在。” 天姝淡笑，“王爷果然早知我瞒着你们。” 这恐怕也是他们留下她，待她和善的理由？ 司暻霆见她视线扫过堂上众人，眼中露出悲戚神色，便道：“你也不用觉得我们是在算计你，你还没有那个资格。若你不是嘟宝的生母，本王直接让人审问你便可，让你生活在嘟宝周围，已经是厚待。”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即便她是嘟宝的生母，在他这里，只要嘟宝不认，她就不是。 司暻霆的话现实残酷，天月心望向嘟宝的眼里泛起潮意。 但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月心谢王爷和各位为嘟宝考虑。” 他们对她越谨慎，就代表他们对嘟宝越在乎。 “现在，你可以说说这个天姝了。” 天月心点点头，翻出记忆娓娓道来。 “五年前，天门大阵失效，我醒来，便见到天姝站在我面前。按辈分，她是我的师叔祖……” 千年前，各大宗门、教宗、家族等等都是术法横出，天门这个曾经的天下第一大宗门逐渐没那么有优势。 再后来，很多门人开始修炼不上去，甚至有些人已经无法修炼，天门就逐渐危险起来。 各大势力开始来找天门的麻烦，因为都说天门里藏着很多宝贝。 天门的开山老祖曾是修行时代里唯一得道的两位老祖门下，她们留给他很多好东西，可以让大家继续修行。 这个传言从何而来已经无法考据，反正大家信了。 起先是在外头找天门弟子寻衅滋事，抢了他们的东西还打伤了人。 到后来，有胆子大的，居然集结了一些人想直闯宗门。 那个领头的，在大门口，被天姝一剑毙命。 这一幕，被天门弟子用术法留存了下来。 雪白的石门上，嫣红热血喷洒如花，天姝站于门前，白衣胜雪，长发如墨，手中青峰寒光凛凛。 她娇美的面容上溅了几滴残血，衬得那笑更是慑人神魂。? 第221章 裙上的血渍都未干 天姝，是当时天门最大的希望。 因为她是内门高阶弟子中唯一能继续修行，且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人。 不管是掌门师尊还是各位长老，都对她倾囊相授，希望她能让天门重回荣耀巅峰。 天姝一时风头无两。 她确实天分很高，实力与日俱增。可她为人高傲，行事决绝，那些欺负天门弟子的人，她都是下重手惩治。 起先弟子们都很信服这位大师姐，可渐渐发觉不对劲。 有时候对方只是言语无状，并没有大恶，天姝却也给人卸了臂膀打断腿。 若是遇到脾气爆不服气的，天姝还会痛下杀手。 弟子们发现，天姝大师姐容色愈发明艳，穿着打扮也不再是以前的素衣荆钗，常是锦衣华簪，各种琳琅环佩不止，还常常大笔金银傍身，与各种俗世达官贵族之人来往密切。 掌门师尊也终于感觉不对，细查之下惊异万分。 原来天姝修习了巫咒之术，靠夺人气运提升功力，所以灵气枯竭对她并无影响。 听到这里，楚寒衿、嘟宝和四小宠都想起了巫王老头。 他便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巫咒之术，放弃了肉身，元神直接附身气运强盛之人，以汲取他人气运修习。 楚寒衿说起巫王老头，“他说我身边气运好的人多，所以就一直留在我身上，偷偷汲取。” 天月心好奇道：“他为何不离开你，去你身边气运好的人身上？” 嘟宝眼睛一亮，高高举手，“嘟宝知道！” 可惜被司暻霆压下了手，轻声劝道：“你三斤哥哥的事情一会儿再说，先说天姝。” 嘟宝是个讲道理的宝宝，也不生气，应道：“好。” 不过，还是往司暻霆怀里钻了钻撒娇一下。 天月心露出羡慕的眼神，继续往下说。 巫咒之术的修习并不一定需要害人的，只是练到高阶之后，不以这种方式便无法提升，也正是因此，修习者对练巫咒之术的人很是鄙夷。 天姝若只是汲取他人气运，或许掌门师尊还能网开一面。 可她是取人魂中命势，有的直接没命，有的虽活着可痴痴呆呆，他们再也无法修习术法，且寿数不长。 到了后来，天姝下手更加无所顾忌，除了要人，还要财，人家手里的法宝，她洗劫一空。 她为了自己修习而害的人里，甚至还有孩童。 掌门师尊不能无视这些，带着长老们去捉拿天姝。 天姝刚刚斩杀了上门挑衅的几个刺头，裙上的血渍都未干。 她笑得明艳，“师父，你真的要抓我吗？你该知道，只有我，才能守住天门。” 掌门师尊对着她缓缓摇头，“这样守下的，便不是天门了。” 掌门师尊带着几个长老大战天姝，却是久战不下。 因为天姝不但功力高深，而且早有准备，不但有专克天门术法的法宝，还布下了巫毒阵。 各大长老纷纷中招，原来是天姝早就暗中给他们下了巫毒。 掌门师尊虽然未中巫毒，可他在之前一次大战中受了重伤，除了天姝谁都不知道。 天姝专攻他伤处，若不是掌门师尊拼着元神受损下了大杀招，怕是也要折在她手里。 最后是天月心的师父，趁掌门师尊打伤了天姝，把握时机痛下杀招，才将她抓获。 掌门师尊将她关在天门地牢里，布下法阵将她囚禁。 可天姝果然是奇才，就这样她还炼出了巫灵珠，并驱策巫灵珠闯出阵去，继续为她吸灵气、气运，一切可以让她修炼的东西供她使用。 这事花费了天姝几十年才成功，没人发现。 还是后来囚禁她的阵法松动，天月心的师父过去查看才发觉。 彼时天月心的师父已经是天门三大高手之一，于是又是一场大战。 这一次，三大高手联合起来，也不过和力量不到一半的天姝堪堪一战而已，最后付出一死二伤的代价，将天姝静止在符文阵法中…… 天月心略有些累，停下喝了杯茶。 “我到现在还记得师父那天满身是血地回来，还失去了一只眼睛。” 可即便如此，天姝依然没有伤到根基，她的巫灵珠还在外面替她汲取他人气运。 “我不懂，她伤人修习，残害同门，而我的师父和师伯们一心为天门着相，最后却都……” 她哽咽，强忍着才压下了悲意。 “后来天门的护门大阵开启，我沉睡过去，醒来就看到天姝了。” 老族长问道：“你知道她是如何从囚禁她的阵法中逃脱出来的吗？” 天月心点头，“她说是护门大阵开启之后，就会保护天门里所有，囚禁她的阵法就这么消失了。她还是天门弟子，身上也有天门符。” 楚寒衿关心的是另外一个事情，“你说天姝靠巫灵珠汲取气运修习？” “是的。” 楚寒衿和嘟宝对视一眼。 她修习乌骓之术，特别厉害，还是天门中人，又已经炼出了巫灵珠…… 嘟宝问道：“姨姨，你这个师叔祖天姝，是巫后吗？” “你怎么知道的？”天月心奇道，“这事还是师父告诉我的，天姝以巫灵珠行事的事情，就是师父查到的。他查到出了个‘巫后’，还被传得神乎其神，说她是几万年前得道两位老祖的姐妹。” “嗯嗯，巫王坏爷爷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是不是三斤哥哥？” 当时他们去唐家祖祠抓祁岚，巫后附身祁岚身上制造了所有事情，是为了引出嘟宝。 后来还是他们找到了巫灵珠，唐溪俨炸了珠子才解决了巫后。 可很显然，炸了巫灵珠巫后也没死。 天月心解释道：“修习巫咒之术的人确实有本命巫灵珠，若是毁了命也没了，可天姝不算是巫咒师，她会巫咒术，也能用天门术法，按理说这不可能，我也不知道她如何做到的。” 所以，毁了她的巫灵珠，并不能要她的命。 “我想，巫灵珠只是她手里汲取灵气和气运供他修炼的工具而已。” “那颗红珠子也是她的巫灵珠吗？” 楚寒衿是除了天月心和嘟宝二云之外见过那珠子的人。 “我觉得，更像是她的神识。” 天月心忽然控制不住一般抖了一下。 “是，那是天姝的一抹神识，她……她要嘟宝。” 她抖着唇瓣，忽然哭出声来。 “是我不好，若我当时就离她远远地，她就不会……就不会想要抓嘟宝！” 第222章 你是想找个男人过日子 天月心从千年沉睡中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是一名容颜明丽的女子。 她披着长发，身穿一件白色道袍，赤着足，道骨仙风。 天月心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天姝。 天姝歪过一点脑袋，似乎是想从天月心脸上看出点什么。 “你是道济子的……女儿？” 天月心鼓起脸，有些生气，“那是我师父。” 她的眉眼确实和师父长得有点像，刚入门的时候也有年岁不大贪玩的弟子爱拿这个开她玩笑。 天姝“噢”了一声，却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走了。 天月心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上了她。 后来，她知道了护门大阵的事，知道师父为了保证护门大阵顺利开启，于大阵之外御敌到最后一刻。 大哭过之后，她逐渐接受了天门只剩下自己和师叔祖天姝的事实。 天姝要离开，天月心却有些舍不得。 “这里破破烂烂的，留着干什么？你不想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 天月心被说服了，或者说，不得不被说服。 下了山之后，她跟着天姝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天姝夺走了太多人的命势。 有时候找不到命势好的人，就去找那些汲取他人气运的巫咒师，直接抢。 她行事越霸道，面上越冷静，到后来，还总带着微微笑意。 天月心越来越害怕，终于萌生了离开天姝的想法。 当然，被天姝发现了。 “你为什么要走？跟着我有吃有喝，我也不会强迫你跟我一样。” 跟了她一段时日了，天月心已经发现天姝的脑子有些不对劲，有时候懵懂像孩子，有时候狠辣似恶鬼。 “我……我只是想找到……找到自己的生活。” 天月心胡乱应道。 天姝明白了，“噢，你是想找个男人过日子，应该的。” 天月心窘迫地脸都红了，可为了独自离开，默认了。 “那你走，若是遇到危险……” 天姝长指撑着面颊，墨黑的眼珠动了动。 她随意挥手，朝天月心打出一道红光没入其眉心。 “这是天门特有的标记术，用来追踪的，我直接标记在你元神上，这样只要你遇到伤及性命的危险，我就能知道。以后若是我想找你也容易。” 天月心惴惴不安地走了。 她曾试图把元神上的印记去除，可却发现自己功力微薄，连找都找不到那道印记。 紧张了一段时间，天月心发现天姝真的不再出现，便逐渐安心下来。 她游历各处，若是哪里合她心意就住一段时间，若是遇到战乱，她就躲进山林。 如此过了很多年，她也想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然后，她遇到了虞楚。 虞楚也是玄门弟子，只不过他们门派修习的是单一的御兽之法，跟天门那些五花八门的招法没法比。 可也正是因为御兽术并不需要很高深的功力，他们的御兽门派反而没有受到灵气匮乏的影响。 整个门派干脆找了个野兽频出的大山里定居，门派变成部落，开始了新的生活。 天月心形容不会衰老，青春可人，虞楚则是御兽部落里最俊朗健壮的，两人与山中偶遇，一见钟情。 过了一段时间，两人决定共度余生。 可问题是，部落里不与外族通婚。 若是一般人也许还能向部落里求求情，可偏偏虞楚是被选中的少族长人选之一，还是被当时的族长最看重的一个。 于是两人私奔了。 他们离开了不高山，离开了大齐国，去了大昊国，在偏远山村里建立了一个小家。 两年之后，天月心怀孕了，小夫妻俩日日期盼着孩子出生。 显怀之后，有一日天月心无聊，忽然想起天门里有特殊的卜命之法，孩子未出世就能卜算他（她）的命势，就给自己肚里的孩子算了一下。 当卜算出这孩子是跟得道飞天的两位老祖一样是天生气运逼天之命时，天月心笑笑没太当回事。 晚上睡觉的时候，天月心把这事当故事讲给虞楚听。 虞楚还没跟她一起开始笑，就听到了细微的古怪声音。 御兽一门，耳朵极好。 他迅速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神色沉重地带回来一个被他毁掉的小巫偶。 天月心看到那熟悉的巫偶，神色大变，肚子立刻隐隐作痛。 虞楚不敢大意，又是找大夫，又是坐着陪了她整夜。 天光放亮时分，天月心自噩梦中醒来，抓痛了虞楚的手。 “是她，阿楚，一定是她，她看中了我们的孩子！” 天姝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自从知道天月心是道济子的徒弟之后，对她格外关注。 有时候天月心发现她会一刻不停地盯着她，却只是盯着看别的什么都不做。 “天姝说过，我师父曾为我卜命，说我命中有大福运，她也给我算过，确实如此，我的命势是她修习的绝佳材料！可我却不是有福相之人，所以她迟迟未动我。” 天月心指着桌上的巫偶娃娃，满脸惊恐。 “一定是她偷偷放这个巫偶跟着我，她原本是想要我的，可现在，她要我们的孩子！” 虞楚听得不是太懂，“她要我们的孩子干什么，这跟你的命势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天姝她要换天改命！” 天门的创立者，是万年前某宗门里的一个小侍童，后来宗门里有一对命势逼天的姐妹得道飞升，一路升到真神，之后两人被天地法则选为天道，成了世界的主宰。 该宗门跟着鸡犬升天，成了天下灵气最鼎盛之处，小侍童后来也成了一代大拿，创立玄门正宗，天门。 天道姐妹成了天门弟子心中的神，她们独一无二好到逼天的命势也被他们说得最多。 在这样的气氛下，天门宗义逐渐偏颇，后来的天门弟子入门都需卜命，契合者才得以入门。 天门的领导者们都觉得命势好的弟子，才能有大成就，保证天门天下第一大宗门的位置。 天姝也被这想法深深影响着，尤其她自己命势也是绝佳。 可她不满足，她修习巫咒之术，除了解决灵气不够修习的问题之外，也是因为巫咒之术里有可以偷取他人命势之法。 其中最厉害的，莫过于直接换来别人的整副命势。 天姝算到天月心是有大福运的人，可她的面相却不是，好奇之下就派巫偶监视她。 原来她的大福运不是指她自己，而是指她的孩子。 “阿楚，天姝一定是想换走我们孩子的命！”? 第223章 她要逆天改命！ 天月心见过那些被天姝取走完整命势的人是如何凄惨，她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遭受这些！ 天姝原本是想看看她的命势是怎么回事，却没想到被她知道了孩子的事情。 “阿楚，天姝告诉过我她的秘密，她天生筋骨奇佳，修习术法必能上至高之地，可她命中带煞，注定无法飞升，天道不公，所以她要修习巫咒之术，她要逆天改命！” 虞楚并不像天月心一样经历过千年的时间停滞，他无法体会修习者对飞升的执念，也不太能理解改天逆命到底是如何做。 可他刚才和那个小巫偶缠斗了很久才将它制服，他明白巫偶的主人一定是个更加难缠的。 虞楚先安抚了妻子，让她冷静下来，然后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天姝找不到她。 天月心身上有天姝打下的印记，按理说是不可能摆脱天姝的。 不过她仔细想了之后，倒真是想起师父教过她一个秘法，可隐匿行踪，无视身上的天门印记。 天月心循着记忆，给自己下了隐匿符。 但这方法不知道能挡多久，虞楚说起御兽部落里有灵器，封着上古凶兽，也许能保他们平安。 这还是族长因为看好他能在少族长候选人里脱颖而出，偷偷告诉他的。 为了女儿，虞楚根本没法多想，偷溜回去把一对灵器金光镯偷了出来。 说来也奇怪，这一对镯子刚拿进家门，天月心就感觉到一阵胎动，似乎他们的孩子很喜欢这对镯子。 虞楚就让天月心把镯子戴在手腕上。 隐匿符起了作用，周围没有再出现巫偶。 天月心的肚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能感觉到这孩子的不同。 人家孕妇到了六七个月开始逐渐辛苦，可她却越发地轻松，吃得好睡得着，做点活计也不累。 有一次她不慎滑倒，忽然身下一暖，却是跌在了一堆茅草上。 而这堆茅草，原来是放在屋外的。 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天月心逐渐知道是孩子保护了她。 到后来，她甚至能看到自己肚子里发出灿灿金光。 天月心再次为孩子卜命，这一回的结果，比之前更加清晰。 逆天福运，天生觉感敏锐，还……已经开始修习天门心法。 天月心以符开天眼，看到孩子在她肚子里活跃非常，周身居然运转着天门心法。 天月心看到着异象，感觉天姝是绝不会放过她和孩子的。 于是她画了一张符，在上面加了一道巫咒。 “这是我从前跟着天姝的时候偷学的，天姝给我打的天门印记，应是在我元神上，这符能毁我元神而身不死。不过命也只有月，足够我生下孩子了。如果没办法了，把这下在我身上。” 她教了虞楚用符所需的法阵，并嘱咐他，法阵一定要以她元神为记，因为符也是以她元身为记的。 若是符跟阵不匹配，会伤及施法之人性命。 虞楚气自己不能保护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天姝还是找来了。 当虞楚发现了又一个巫偶之后，决定趁着天月心还没发动立刻搬家，有孩子的保护，天月心会很安全。 两人一路使了不少小招数，兜兜转转之后在一个小村落里暂时落脚，谁知遇到了山贼。 天月心突发不适，也不能立刻走，虞楚想着他们刚刚摆脱了一次天姝巫偶的追击，暂时应该无事，便留下帮着村民打退了山贼的攻击。 虞楚虽然不通什么大术法，可武艺极佳，天生神力，村民们一看，拽紧了他帮忙把山贼残余打跑。 虞楚不忍心，又见还有不少青壮热血激昂，倒是可以一攻山贼残余。 最主要，这些山贼就躲在他们要离开的路上，不除掉，他们走起来也是个麻烦。 虞楚带着人去了，天月心留在村里帮着照顾老弱伤残。 可天姝偏偏来了。 不是巫偶，是她自己亲自来了。 她的卜算之法比天月心的高深许多，只掐指就算了出来。 亲自探过天月心和肚里孩子的命势之后，天姝笑了。 “我道那几个小巫偶怎么总是不回家，原来，是被你们弄死了。你的大福运，原是应验在你肚子里。难为你还会用隐匿符，这可不是天门里人人都会的。” 她眼睫一动，“难道是道济子教你的？” 天月心捧着肚子，眼神忍不住往屋外瞄，心里既希望虞楚赶紧回来，又希望他不要回来送死。 “是，是师父教我的。” 天姝笑出声来了，“呵呵呵呵，道济子，你果然是有资格与我一战之人。” 她看向天月心，笑道：“你可知，你那迂腐的师父做了什么蠢事吗？” 天月心咬了咬唇瓣，“我知道你想嘲笑他，师父为了天门而死，我为他感到骄傲！” “哈哈哈哈，看来你是不知道，你的师父，为了你，把自己的福运转到了你头上。你以为，他是为了什么教你隐匿符，怕是早就算出来你会有大难！” 天姝手指天月心的肚子，“你这肚子里的，是天下独一份，是绝无仅有，凭你这微薄之命，怎能承受得起？是你师父用自己的气运帮你改了命，呵，他自己也用了这法子，当初又何来立场抓我？！” 天月心拼命摇头，完全不信。 她信不信都好，反正是天姝砧板上的肉，任她宰割。 危急时刻，虞楚赶到了。 天月心冲他使眼色，虞楚便将那张符拿了出来，却是以他自己为标记摆了阵，并在阵法启动之前将天月心推了出去。 虞楚死了，天月心逃了，并且，她身上的印记也消失了，只要她藏好，天姝再也找不到她了。 天月心在另一个村子里生下了嘟宝，而后被御兽部落的人找到。 在他们带她和孩子回不高山的路上，孩子和一只金光镯不见了。 天月心被关进了山洞里，直到被村寨玄门的老八发现…… 前事太长，天月心是第一次完整说出来。 她像是再次经历了一遍，师父慈爱的笑容，天姝明艳的容颜，虞楚最后的微笑，一一在她眼前晃过，最后，定格在刚满月嘟宝肉嘟嘟的小脸上。? 第224章 一名长得非常好看的男子 “御兽玄门的人说嘟宝是不小心遗失的，可我觉得，是他们把嘟宝扔了。” 天月心把视线移向捡到嘟宝的老族长。 “老族长，是你捡到了嘟宝，当时到底是……” 老族长回忆道：“捡到嘟宝的那一日早晨，我算了一卦，说今日出去会惹回大是非，我带着玄门弟子隐居山上，就是不想过问世间太多，我本不想理，可再仔细研读卦象是祸福难料。所以我还是依卦而为，跟着老五去了山林，果然就在一处山涧边的大石上捡到了嘟宝。“ “我本想照顾孩子几天就找个好人家送走，可回家之后，发现院子里石桌之上不知何人卜了一卦，卦象显示是柳暗花明。玄门讲究缘法，我最终还是决定留下嘟宝，将她养育长大。” 天月心对此颇为感激，虽然早就谢过了，可刚才说了一场，让她觉得又经历了一遍痛失嘟宝，所以对老族长连连道谢。 司暻霆低头，看着靠在他怀里仔细聆听嘟宝的侧脸，将她面颊上一缕碎发掖到耳后。 嘟宝忽然坐直了。 “老族长，你说的桌上那个卦象，是不是三块铜板是一正两反，正的单独在一边，两块反的是叠在一起的？” 老族长对卦印象非常深刻，立刻确认，“是啊，你怎么知道？” 嘟宝拍拍小胸脯，“因为那是嘟宝算的呀！” 上一次嘟宝突然沉睡，神识被天劫——现在大家知道这多半是天姝了——勾走。 神识回到了四年前的村寨，没人看得到她，她也不能碰触所有东西。 当时她到了老族长家，本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可老族长也看不到她，后来还跟着五叔叔出去了。 “嘟宝很无聊，看到桌上有乌龟壳，而且是唯一嘟宝能碰的东西，所以就摇着玩啦！” 卦是算了，可她不会解啊，就摆在那里没管了。 老族长猛地一拍桌子，“哎呀”大叫一声。 嘟宝往自己阿爹怀里缩了缩，“老族长，嘟宝是不是做错了？” 老族长连忙解释，“不是不是，老族长没怪你。”他难掩面上喜色。 司暻霆拍拍她，“老族长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嘟宝问，“想通什么了呀？” 坐在老族长边上的唐溪俨轻笑一声，“想通了一切的关键，是在你身上啊嘟宝。” 在场的多是聪明人，被唐溪俨这么一提点，也都反应过来了。 嘟宝那次昏睡，是天姝所为——嘟宝有提过她曾见过一位姨姨——一切应该都在她控制内，可嘟宝随手一卦依然能提点老族长。 再想深一点，如果老族长最后留下嘟宝是因为嘟宝自己算的卦，那冥冥中决定一切的，是嘟宝自己。 换句话说，她的命运由她自己，亦或是天道主宰，那天姝不管多厉害，也许都不能伤到嘟宝。 这是好事。 唐溪俨问天月心，“你说那颗红珠，是天姝的神识？” “是。” 天月心想到这个觉得也是可笑。 “我能立刻分辨出来，还是因为当初她带着我四处走的时候，我对她的熟悉。不过也好，至少我能立刻向你们预警，保护嘟宝。” 唐溪俨习惯把事情前后都想清楚，“一抹神识，能干什么？” 天月心思考了下，才答道：“我猜，她不知怎么发现了嘟宝的行踪，借着童家那位孙小姐靠近嘟宝，是想找机会进到嘟宝的身体里，这么看来，她可能有什么缘故，不能直接靠近嘟宝。” 关于天姝发现嘟宝行踪这事，除了天月心其他人都知道。 天姝寻到了村寨玄门的踪迹，施法引导老族长算出嘟宝的死劫只有亲人可解，引诱她独自下山，之后有故意混乱了昭曦帝和唐溪俨等人的记忆，让他们误认为嘟宝是他们的女儿。 而且，嘟宝吞噬倒霉云、巫咒、诅咒等本事，让她身边的几个爹气运越来越好，对世间有大功德。这一点，唐溪俨始终存疑，他总觉得天姝是在布局。 天月心知道这些之后，忽然想起了自己一直遗漏的事情。 “就在嘟宝不见之前，我曾经见过御兽玄门的人跟一个人在一起。那人……那是一名长得非常好看的男子，所以我一直有些印象。” 嘟宝听到“非常好看”四个字，看了眼楚寒衿。 少年抿了抿唇，下意识挺直了腰杆。 “三斤哥哥……” “什么？”楚寒衿眼里带着笑意。 “嘟宝想到那位佛子叔叔啦。” “……” “佛子？” 天月心仔细回忆了下，摇了摇头。 “那人穿一件道袍，不是和尚。” 嘟宝不懂就问，“道袍是什么？” 司暻霆简单跟她解释了下，把从皇上那里得来的讯息一说。 “佛子来了帝都，想知道他跟嘟宝被扔的事情有没有关系，去问问就知道了。” 正好，他也想知道，这个当初帮他把假紫兰汁换成真紫兰汁的佛子大人，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至于天姝……她如今只是一抹神识，想要寻找，怕还得老族长多费心，我会派些人手给你，可随意调遣。” 说完，司暻霆将清冷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略过。 “本王不是玄门中人，不在乎什么天姝，但若是她想动嘟宝，本王，绝不允许。” 他之前听了那些玄门，以及嘟宝命中死劫的事情也会担心，但更多地，是享受让嘟宝开心和陪伴嘟宝的时光。 现在，背后之人已经出现，他也就积极应对起来。 “本王不懂什么玄门术法，可本王知道，事在人为。” 大家散了之后，司暻霆拉楚寒衿去角落。 “小九，你手下的那些能人异士，能否找几个来听我安排？” “当然，八哥，你是想找出天姝的下落？” “聪明。” 神识也好，邪术也罢，司暻霆看老族长那些人，也有一副肉体凡胎，天月心和那个白寒寒虽然都是一千多岁了，可还是要吃饭睡觉。 只要是凡人之身，就总能有办法对付。 天姝，总得有个身体。 “就算她已经超脱了凡人之身，雁过留痕，到底怎么回事，查一查就知道了。” 这也是他的能力范围之内，能为嘟宝做的事了。 司暻霆把手按在楚寒衿的肩膀上，以传音入密的方式说出了心底的话。 “我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就由你来补足！” 楚寒衿不由把下巴抬起来一些。 八哥的意思是说，会术法的人里，他最信任自己！ “放心，八哥，我会保护好嘟宝的。” 而且，他知道该先从何处入手！ 第225章 谁要跟你一家人啦！ 饕餮金拉着嘟宝去找天月心问金光镯的事情。 “这对金光镯是御兽玄门的人所拥有？” 天月心点头，“嘟宝她爹……”她小心看了眼嘟宝，改口道：“虞楚他说这是御兽玄门一代代传下来的。两只镯子，一只封着饕餮，也就是你。还有一只，封着混沌。” 虞楚当时想的是危急时刻就把两只凶兽放出来，可谁知金光镯根本不受他们控制。 饕餮小金恨道：“所以，御兽玄门就是把本神兽封印起来的人！” 嘟宝抚摸它头上的角，“这都是过去的是啦，小金，不生气不生气。” 她倒是比较好奇另一只镯子里的混沌兽，不知道它长得什么模样。 天月心道：“嘟宝，你既然能契约饕餮，那应该也可以控制混沌。” “不行噢，”嘟宝早就试过了，“小金以前是自己贪吃跑出来的，可是嘟宝用糕糕引诱过啦，混混它不出来！” 饕餮金无语脸。 随便那一只，听到你叫它“混混”都不会出来！ “咦？”嘟宝戳起了下巴，“嘟宝爱吃，小金你也爱吃，混混嘟宝记得三叔公说过好像也爱吃，哈哈哈，是一家人没错啦！” 嘟宝兴奋地抱饕餮金，它嫌弃地挣脱未果。 谁要跟你一家人啦！ 天月心见他们吵闹开心，颇为欣慰又有些羡慕。 什么时候，嘟宝可以这样待她？ 天月心把天姝的事情和盘托出之后，大家各司其职。 老族长让老五老八给与他们有结交的玄门中人传信，若是有天姝行踪就通知他们。 他自己就仔细推演嘟宝命盘，推算她的死劫和三……噢，四个爹爹的关联。 另外，他还加上了白寒寒、大齐国的摄政王齐麟，和那位佛子。 齐麟的事情是司暻霆跟他说的，还有佛子曾经调换紫兰汁，又疑似和嘟宝被丢弃的事情有关。 这三人，或是玄门众人，或有身份，或神神秘秘，命势都不一般，又与嘟宝认识，也该一起盘一盘。 司暻霆向楚寒衿讨要了江湖上几个追踪好手，以及有些特殊技艺的人，加上他手下的人，分散开去，寻找天姝的踪迹。 那大半颗红珠不知所踪，大概率还在帝都城里，由楚寒衿散风搜寻，比人快，也比较不容易被那红珠发觉。 而唐溪俨，去找了顾姌。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跟嘟宝有关的事他习惯去找顾姌商量了。 其实他从小到大都独立得很，已经习惯了什么都是自己独自思考。 大概是因为顾姌的想法往往与他的不谋而合，并且跟他一样也是非常熟悉和疼爱嘟宝的人。 在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认为，天姝就是嘟宝死劫，找到天姝就能解开嘟宝的死劫时，顾姌和唐溪俨一样，更在意天姝的意图。 逆天改命，是，可具体要怎么做？真的就只是抓到嘟宝就行？ 那按天月心说的这么厉害，天姝直接来就抓不就行了。 这里一千岁以上的就两个，一个白寒寒只会机关术，一个天月心并没有多少功力。 顾姌跟唐溪俨回了唐宅他住的院子，这里的护卫比铺子里严密，谈隐秘事更安全。 两人在书房外头的游廊上一站一坐，远看去闲适得很，可其实两人的心思都是千回百转。 顾姌倚坐在美人靠上，视线放空，无意识地朝向外头淅淅沥沥的雨景。 “你说，天姝是什么时候知道嘟宝在村寨里的？” 现在把所有的信息汇总起来，天姝最早因为嘟宝出现的时间，除了嘟宝还没被生下来的时候，应该就是老族长的卜算被天姝篡改，引诱嘟宝独自下山寻亲。 “天姝把那颗黑色的巫灵珠，给了那个为了复活女儿疯魔了的祁岚，在唐家祖祠你炸了那颗巫灵珠的时候，她应该也发现了嘟宝。” “可更早的是，你和皇上的记忆都出现了偏差，误以为嘟宝是你们的女儿，也是天姝所为。” 顾姌转过头来，望向站在离自己两步远的唐溪俨。 “想知道天姝要做什么，怎么做，得先理清楚她已经做了什么，以及先后的顺序。” 唐溪俨也是这么想的。 “皇上我不知道，但我的记忆偏差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你我那次相遇的事我不会回想，所以也无从得知。” “关于老族长的卜算被篡改，引诱嘟宝独自寻亲的事，他也是在嘟宝上次昏睡的时候发现的。那之后，他也曾反复再卜算过，发现结果是一样的，嘟宝需要独自上路寻亲。” 顾姌奇道：“那不就是没人篡改？” “改了，老族长说嘟宝命盘特殊，其实以他的能力是算不了的。但因为自从嘟宝被他带回村寨之后，村寨里所有人的运气和能力都好了很多，他就以为是他的能力提升了。第一次之后，他就能给嘟宝算命卦了。” 顾姌细细听着，忽然眼中一亮。 “不，不一定改了。也许是天姝用了什么方法让老族长能算嘟宝的命卦了，但算出来的，不一定是她让老族长算的，可以是真的嘟宝的命运。” 死劫是真的，解开死劫需要嘟宝找到至亲是真的，连嘟宝需要孤身上路也是真的。 唐溪俨的眉头皱起来，“你是说，天姝可能在引导嘟宝朝着自己的命运走？” “是。” 顾姌在脑中把想到的都串联起来。 “天姝引导嘟宝朝自己的命运走，她天生福运，吸引了很多命盘特殊的人，并且让这些人的气运都好了起来。比如我，两世为人，恐怕普天下不会有第二人。” “我没有告诉过你，当时我离开破庙去了山里，人已经不太行了，会找到村寨，是被林中一个孩子的笑声引去的。当晚嘟宝给我端来一碗清粥，我喝完之后就舒服了些，连四爷爷都觉得惊奇。” 顾姌盯着唐溪俨，神色肃穆地慢慢站了起来。 “假设我的猜测是对的，天姝引导嘟宝寻亲，是为了让注定会把她吸引的人都变得好起来，那么嘟宝的死劫，会是什么？” 唐溪俨登时一下心悸，脑中莫名浮现四个字—— 鸟尽弓藏！　　? 第226章 这不扯淡呢嘛！ 老族长听完了唐溪俨和顾姌的猜测，一愣一愣的。 “你们说，我算出来嘟宝的所有命卦，都是真的？” “嘟宝下山吸引的人，都是对这世间会有大影响的贵人，她提升这些人的气运，是为了保证世间无恙？” “嘟宝的死劫，是命中注定，是功成身退，是干完活没用了就被天地法则消除户籍？” 顾姌和唐溪俨双双点头。 老族长盯着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用力啐了一口。 “这不扯淡呢嘛！嘟宝虽然是特殊了点，可你们说的这，跟救世大英雄一样。我脑子里，是还是小婴儿的大英雄嗷嗷大哭等吃的样子，哈哈哈哈！” 老族长不信，还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去去，去挣你们的钱去，别打扰我在这里推算嘟宝的命盘！” 望着紧闭的房门，唐溪俨喟叹一声。 “我们的设想确实是跳跃了些，难怪老族长不信。” 顾姌却道，“他信了。” “信了？那他……” “他信了，只是害怕了。” 顾姌到底比唐溪俨接触玄门更久些，所以能猜测到老族长的想法。 “他亲手抱回来，养了三年多的孩子，却是这天地用来让世间无恙，注定会死的工具。他玄门弟子的信仰，塌了。” 玄门一族，卜天算命，得窥天机，是为了济世安天下。 这是胸怀，是大义，是他们得道之路上的修行。 若这是玄门自己的选择也没什么，以身殉道罢了。 可若是天注定…… 顾姌相信，若是老族长自己可能也没什么，但若是嘟宝的话，他绝对是过不去的。 顾姌悄悄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她戴着嘟宝送她的红手绳。 “唐溪俨，你说，我是不是太冷静了。” 比起老族长，她对嘟宝要死这件事，好像太过容易接受了。 唐溪俨顿了一下，然后上前一步，按住了她的肩膀。 顾姌像是被惊了一下，猛然抬头看他。 唐溪俨轻声道：“若你真的冷静，为什么发抖？” 理智的人，往往情绪波动都不明显。 他抬起另一只手，松开拳头，让她看到被自己攥红的掌心。 “情绪不大动的人不太会浪费精力，我们俩正好可以再推算一下，天姝之后可能的做法。” 嘟宝最后到底会不会应验死劫他不知道，但他是嘟宝的阿爹，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帝都城的某处私人院落，佛子云韶站在院中的大树下，对着当空的满月久久不语。 齐麟摇着扇子，从回廊里走过来。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还不睡觉？” 云韶回过身，“你不是也没睡吗？”他戏谑，“都入秋了你还扇什么扇子。” 齐麟把扇子一收，“我如今是风雅的六爷，不得摆摆样子嘛。” 他站到云韶身边，一齐看头上的月亮。 良久之后，齐麟轻叹道：“想不到我也有心平气和赏月的时候。” 云韶附和道：“确实，自从你吃了嘟宝给的气运丸之后，是不是就不容易想起当初在道观生不如死的日子？” 齐麟身体突然绷紧，连喉咙都发紧，“你，故意的。” 这句话的声音跟他平时说话不一样，像是压着喉咙，极力忍耐才说出来一般。 云韶置若罔闻，连看都没看他。 “说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你小时候，那时候你被钦天监批命，说你‘多智近妖，祸国殃民’，我那时候随师父在钦天监，亲眼看到你父王让人把你……” “住口！” 齐麟突然大叫一声，谈明忽然赶到，手握在剑柄上，神情紧张万分。 周围的屋顶上，忽然出现五六个手持兵器的黑衣人，散开呈包围状。 云韶抬头环顾一周，“原来，你不止带着谈明。” 谈明不敢放松，眼睛死死盯着齐麟。 “佛子大人，还请你过来我身边。” 云韶轻声一笑，“你怕你家六爷伤我？” 他这才看向齐麟，见他面朝大树，垂着头，双拳紧握在身侧，脚边，是一柄被内劲捏断的折扇。 仔细去听，有低沉轻微的嘶吼声，从他喉间发出。 云韶朝前一步，“放心，这几天我盯着你家六爷吃‘药’，他不会发狂的。” 此时的齐麟，听什么声音都是朦朦胧胧。 他的脑中，凶狠的声音又开始叫嚣，嘶吼着渴望鲜血杀戮。 这个他已经习惯了。 但不习惯地是，他的情绪沸腾，却没有跟往常一样失控。 诚然，他处于失控边缘，身体都微微颤抖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发生了变化。 可是依然，他还知道自己是齐麟，不似过去那么多年里那般，迷失自我，变成个—— 怪物。 “怎么了，怎么了？” 常荔忽然从其他院子赶了过来，衣裳都还没穿好。 齐麟嫌他总是叽叽歪歪，不让他近身伺候了。 刚踩进院子见到齐麟的样子，常荔就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了。 齐麟垂着头，忽然低哼一声。 “谈明，” 他的嗓音还有些嘶哑，可比起刚才如兽一般的嘶吼，显得正常许多。 “把他处理了。” 谈明怔愣了一下才应了一声“是”，示意屋顶的一个黑衣人把常荔带走了。 “你干什么？你……六爷！王爷……唔唔唔！” 常荔喊了这几声，就被捂嘴弄下去了。 云韶点点头，借着明亮月光，看到齐麟眼中的血色慢慢褪去。 “我以为你还会留着他。” 齐麟挺起腰，昂头，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整个人都恢复了。 “本来是没什么，看他如跳梁小丑一般在背后搞小动作也挺有意思。就是，太吵了。” 云韶还要说什么，却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童音在头响起。 “三斤哥哥，你猜对了，好看叔叔真的也不是一般人哎！” 两人惊异抬头。 半空中，楚寒衿拉着嘟宝当空而立，脚下隐隐一团风烟，衣袂飘飞。 周围的黑衣人面面相觑。 这两人，何时来的？ 嘟宝被楚寒衿牵着，兴奋地蹦了蹦。 “三斤哥哥，你还厉害，刚才‘嗖’一下就过来了，怎么做到哒？” 楚寒衿没答，嘟宝也不在意，又笑嘻嘻地低头看齐麟。 “好看叔叔，你的眼睛会变红！嘟宝刚刚还看到你身后有个影子，有角哒！你会变成小野猪吗？” 齐麟脸都黑了。 小野猪头上没角！? 第227章 叔叔他的真身不是小野猪 堂屋里，齐麟坐在椅上，手心朝上手臂横在案上，让嘟宝把脉，一双桃花眼紧张地盯着小胖丫头的的表情。 她皱眉，他也跟着皱眉。 她摇头，他也跟着摇头。 另一抓着折扇的手不由握紧。 若是以前，说有一天他齐麟会让一个小女娃给他看“病”，他是万万不会信的。 可确实他是吃了她给的“药”，才能压制住自己奔腾的血脉。 这时，嘟宝叹了一口气。 齐麟忍不住了，“我说嘟宝，就算我真是药石无望你直说便是，这么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我受不住。” 嘟宝“啊”了一声，“怎么会呢，好看叔叔你身体好着呢！” 简直是再健康也没有了。 楚寒衿坐在嘟宝旁边，听到“好看叔叔”四个字就觉得刺耳。 “嘟宝，这位是大齐国的摄政王，你不能再随意叫他叔叔了。” 嘟宝把手收回来，不解道：“不行吗？” 她叫王爷和皇帝“爹”呢。 “你可以叫他王爷。” 齐麟听出味儿来了，“如今这里是大昊，不是我大齐，嘟宝你原来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我。” 嘟宝喜道：“三斤哥哥，你看好看叔叔不介意！” 楚寒衿在心里暗叹一声，转而问道：“刚才你为什么叹气？” 嘟宝解释道：“我叹气是因为好看叔叔他的真身不是小野猪。” 齐麟头一次听到如此的说法，“真……身？” 什么意思？ “对啊，”嘟宝点点头，“就是你身体里有跟我的小金一样的兽魂，跟它一样长得跟山林的兽类都不一样，有角……” 齐麟从听到“兽类”这两个字就已经听不下去了。 他“唰”一声站起，脸都黑了。 “谈明，送客！” “是！” 谈明走过来，伸手朝外，“二位，请。” 他这一声厉喝带了点兽类的低沉啸音，吓到嘟宝了。 “三斤哥哥……”她走到楚寒衿身边，“嘟宝是不是说错话了？” 楚寒衿起身，一拂袖带出一阵强风，谈明笔直退后了五丈。 他淡笑着安抚嘟宝，“那你有没有说谎？” 嘟宝挺起胸膛，“当然没有！” “那就是了，你没有说错话，是这位‘好看叔叔’不想听真话。” 楚寒衿面向齐麟，对他瞳心那时隐时现的血红毫不在意。 “遇上嘟宝是你命中的福分，否则或许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四处去求医，我说的对吗，齐王爷？” 少年没有自己身量颀长，更没有他成年男子的健壮。 可齐麟看他站在嘟宝身前，身姿挺拔，容貌俊秀，周身隐隐有风烟略过，衣袂轻轻飘动，已颇具谪仙风姿。 他到底是谁？ 在帝都城外遇到时就已经觉得他非同一般了。 始终安坐八风不动的云韶此时终于站起来了，“王爷，这位是大昊先皇收的义子，当今皇上的九皇弟，雏凤学院的楚小夫子，我想你叫他‘楚小夫子’他会比较愿意搭理你。” 楚寒衿冲着云韶抱拳，“佛子客气了，唤我名字便可。” 云韶回礼。 嘟宝笑着也给云韶行礼，抱着肉拳头，跟楚寒衿行的一样的礼。 “佛子叔叔，你好你好！” 她的大眼睛在云韶和齐麟之间溜来溜去，嘴里嘟嘟囔囔：“又一个好看叔叔，这让嘟宝怎么称呼他们呢……” 齐麟觉得自己的“好看”地位受到了威胁。 “夜已深，我让谈明送两位回去。” 半夜三更从天而降，在这里说他是个兽，还……还质疑他的容貌！ 谈不下去了！ 嘟宝摇着圆脑袋，“不行噢，我们是特地来找你们哒！” 齐麟奇道：“为何？” 他瞟向楚寒衿，“你告诉皇帝我来了？” 楚寒衿是最早识破他身份的了，虽然，现在可能那个萧稷也知道了。 楚寒衿道：“齐王爷，我们来是想知道你的事。” 他的觉感越来越敏锐，早在第一次见面，他就已经感觉到齐麟身上有点不对劲的气息，随着风传到了他这里。 “虽然我不如嘟宝，她能看出你的真身是什么，但如果她不刻意去‘看’，大概是不会感觉到的。” 他停了一下，纠正道：“噢，也不是，她不用刻意也能知道你食不下咽，不太能吃东西。” 楚寒衿大人一般上下打量齐麟。 “齐王爷，你不太能吃东西，身体却无恙，就如嘟宝所说‘身体好’，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齐麟刚张口，楚寒衿就立刻打断。 “齐王爷，我知道你宁愿放出侄儿是你私生子的传闻，也要亲自出来找神医治病，是你已经觉得自己身上有奇怪的地方，若是不解决，你心难安。” “可你是大齐国的摄政王，若是被人发觉你是身体有‘疾’，恐对大齐不利，所以才出此下策。另外，你又陈兵边境，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挪到边境。” “但除了转移视线，你也是真的想要找到边境的那个神秘所在。齐王爷，你知不知道那个地方是玄门正宗天门所在？你想是不是想去找天门里的秘密？” 他清泠的目光与齐麟的对上，一字一顿地再问了第三句。 “你到底想不想搞清楚，你究竟是什么？” 萧稷被下人叫醒之后，衣服都没穿好就出了房间。 “你说齐麟那里有动静？” “是。”来汇报的手下回道，“本来好好的，他们的暗卫都在屋顶上守着，咱们谨记将军说的不随意靠近，只监视着他们便行。” “然后呢？” “然后突然就有两个人出现在他们院里……不是，是出现在他们院子上空！” 萧稷系好衣带，“上空？凌空的高手？” “这……我们也说不好，可轻功再好，也不能什么都不倚仗就在空中停那么久？而且，去的还是一大一小……不不，一个少年，一个瞧着才四五岁！” 萧稷拉袖子的动作一顿，“四五岁？” “是。” 是嘟宝！ “走，去看看。” 此时已过子夜，萧稷也不便带人，只自己和来报的手下两人去了齐麟租住的大院。 没偷摸着爬墙上树，而是大大方方直接敲开的大门。? 第228章 你在害怕吗？ 谈明走出房间的时候，掩上了房门，然后亲自守在门口。 齐麟住的是个大套间，他和嘟宝在里间宽大的塌上，两人盘腿面对面坐着。 外间，楚寒衿和云韶在圆桌旁坐着喝茶。 楚寒衿坐的位置正对着嘟宝，也能完全看清两人。 云韶瞧见嘟宝和两人楚寒衿相视一笑，而后嘟宝专心对着齐麟，而楚寒衿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 “楚兄弟，若你担心，为何又要跟我在这边一起喝茶？里面，挺宽敞的。” 楚寒衿这才收回视线，“我跟嘟宝心意相通，不需要一直面对面，而且，我还有话想问佛子大人。” 云韶放下茶杯，请道：“请问。” “是不是你，让人丢弃了嘟宝？” “好看叔叔，你想知道你自己是怎么回事，就得跟嘟宝走。” 嘟宝盘腿坐在塌上，肉手搁在自己圆乎乎的膝头，摇头晃脑。 “你闭上眼睛，放松就可以了，一会儿看到嘟宝，跟嘟宝走就行了。” 齐麟这才明白，她不是说让他真的跟着她走。 “你说的是我的……意识？” 这怎么能做到？ 嘟宝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能的好看叔叔，嘟宝可以做到的，你只要，相信嘟宝。” 齐麟长长呼出一口气，劝慰自己，他每每听到自己的过去就会情绪大动，狂暴杀戮，眼睛会变，有一次发作很厉害的时候，手都有些变了。 这就够不正常的了，如今不过是动动脑子，怕什么？ 他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如果一会儿小丫头做不成什么哭了，自己还是要多多安慰一下，毕竟她的“药”帮了自己。 对了，先前倒是忘了问，她是怎么做出那个药丸的。 云韶叫它气运丸，他却是不太信的。 气运这东西，怎么可能造得出…… 齐麟的胡思乱想，全被眼前出现的嘟宝给打断了。 再一看周围，自己居然是在……大齐皇宫？ 嘟宝跟着齐麟转了一个圈，“这里好像皇上爹的皇宫噢，不过多了好多花花草草。” 齐麟心说是啊，因为大齐的植物一向繁多…… “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嘟宝牵住他的大手，“因为这样才能知道你从哪里来啊？我们走！” 齐麟的意识被嘟宝的神识拉着走，又经历了一遍幼年痛苦。 被判祸国殃民，小小年纪被扔到道观里自生自灭，甚至那些道士们对他肆意凌虐。 若不是云韶出现救了他，他怕是没有机会再回到大齐皇宫。 不过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能听到以前的事情分毫，一听到，就会失控，一失控，就要见血…… 当齐麟见到幼年浑身鞭痕的自己倒在暴雨夜的地上时，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又变化了，热烫得他低下头遮掩。 可才低头，却见到了嘟宝白嫩圆乎的小脸。 嘟宝蹲在地上，两手撑着脸蛋，仰着头看齐麟竭力想遮掩的脸。 “好看……齐叔叔，你在害怕吗？” 齐麟微微偏头，避开了她清澈的目光。 嘟宝蹲在那里，扭着脑袋看了眼不远处倒地昏迷的小齐麟。 她回过头，“齐叔叔，那是你吗？” 齐麟直接地还想逃避，可转念一想自己的目的，便又把脸转了过来。 “是，那年，我五岁。” 嘟宝了然地“噢”了一声，“比嘟宝只大一岁。” 她停了一下，又接着问道：“挺疼的？那些坏道士手里的鞭子，比五叔叔绑小野猪的麻绳还要粗呢。” 听到她又提小野猪，齐麟不知怎地忽然就想笑，强压下了。 “你很喜欢小野猪？” “嗯嗯嗯！”嘟宝频频点头，“以前在山寨的时候，五叔叔给嘟宝抓过一只，嘟宝养了很久呢，后来……” 她忽然朝齐麟伸出手，“抱，齐叔叔。” 齐麟想知道“后来”之后的事情，下意识就把嘟宝从地上拽起来抱上。 嘟宝一只手攀上齐麟的脖子，“后来七婶婶见嘟宝天天去看它，就、就不杀它做肉吃了，说给嘟宝养。嘟宝没办法啦，只能不吃它了。” 想起错失的香香野猪肉，嘟宝还咽了下口水。 齐麟是真没想到是这么个“后来”，没忍住，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贪吃鬼。” 嘟宝盯着他还没褪去血色的眼睛，“齐叔叔，你不要怕自己变成红眼睛，嘟宝觉得很好看。” 这种话齐麟本来是不会信的，可看她认真的小表情，又觉得她没哄骗自己。 “为什么觉得好看？不觉得……吓人吗？” “不会啊，”嘟宝伸出自己的胖手指，“嘟宝身边好多朋友都有不一样的眼睛，比如小金，它的眼睛平时是金色的，但是打架的时候也是会变红的，小火和小灰倒是黑色的，小方方的眼睛颜色淡一些，三斤哥哥说是琥珀色……” 齐麟直觉这些名字听着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你身边的人眼睛颜色都那么多？” “对呀，所以嘟宝不害怕齐叔叔的红眼睛。” 嘟宝视线往下移，去看齐麟的胸腹之间。 “不过齐叔叔你身体里的兽魂好像是在害怕，嘟宝看它总是缩着。” 齐麟最想问清楚这事情，“你说兽魂，是我……是我并不是人吗？” 他难道真的是祸国殃民的妖孽？ “唔，嘟宝让小金出来！” 嘟宝话音刚落，小金就凭空出现在他们身边。 只是样子有点滑稽。 手里拿着筷子，嘴里一口面条，一半拖在外面。 它“嗖嗖嗖”把面条都吸到嘴里咽下，口气凶凶的。 “嘟宝你做什么？我正在吃夜宵呐！” 嘟宝安抚它，“哎呀，夜宵可以等下再吃嘛，先帮嘟宝个忙。” 饕餮金嘴里叨叨着“你会说等下再吃就简直是个笑话”，身体倒是老实地靠过去一些。 “干嘛，这是谁……嗯？他肚子里……” 嘟宝动了动胖腿，让齐麟把她放下。 “你看看齐叔叔身体里是什么？最好能让他亲眼看到。” “让他看到？他现在只是意识体，自己随便想想就好啦。” 饕餮金把筷子往身后一丢，手一挥，黑金色的饕餮兽魂就出现在身旁。 半虚化的小小兽，周身带着金色黑晕的飘动气息，精神奕奕地原地转着圈。 第229章 嘟宝要吃小笼包 “这就是本神兽的兽魂，你也似我这般召出来。” 齐麟觉得这根本就是说笑，不过还是照样做了。 饕餮小金提醒道：“要真心实意一点，兽魂之于我们就像心脏之于凡人，只要你认真召唤，不难的。” 齐麟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学着眼前这个据说真身是神兽饕餮的半个子小矮人挥手。 他发誓，确实真心实意地召唤了，可他真的很想笑。 相对而言，他更相信自己是得了某种癫病。 齐麟在动作的时候，饕餮小金拿肩膀去顶嘟宝的手肘。 “诶，你眼睛厉害，有看到他是个什么玩意儿吗？” 嘟宝回想了下，“好像挺白挺亮的，不过它缩着还模模糊糊的，嘟宝也没看清。” 她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边随口道：“哎呀，嘟宝记得齐叔叔的名字叫齐麟，齐麟麒麟，那齐叔叔一定就是瑞兽麒麟嘛！” 以前三叔公跟她讲故事的时候说过的，麒麟可是瑞兽，它出现，就是代表有好事！ 饕餮小金交叉双臂在胸前，嘴撇得相当不客气，“切，麒麟才没那么容易出乌……！！” 那是！ 齐麟睁开眼，看见面前的一团白光。 白光里，一只小小麒麟蜷卧着，额上一抹血红。 嘟宝惊喜地跑过去，拍手道：“哇，好棒！好看叔叔真的是麒麟，以后嘟宝就叫你麒麟叔叔，嘟宝有了凶兽饕餮当朋友，又有了瑞兽麒麟做叔叔，太威风啦，哈哈哈哈哈！” 饕餮小金无语了。 这丫头的嘴，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此时萧稷到了大门口，直接敲门报了姓名。 “去跟你们齐王爷说，萧稷来了。” 大咧咧进去之后，被带到齐麟那里，正好见到嘟宝从床上跳下来。 “嘟宝！” 还几天没见嘟宝了，萧稷还真有点想这活泼的小丫头，粗壮的手臂一把将人抱起来。 “老爹！” 几个爹里，嘟宝反而跟最晚认的萧稷最快热络。 许是萧稷笑起来有点像五叔叔，一样那么天真。 嗯嗯，一定是天真，她绝对用对词了！ 对叭？ “老爹，你来找麒麟叔叔么？” “哟，你都知道他名字了？”萧稷哪里知道此麒麟非彼齐麟。“大半夜的，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怕——” 他意有所指地瞥一眼齐麟，诧异地发现他还盘坐着发呆。 这是做什么了，满头大汗的。 “你不怕你这个齐麟叔叔他使坏吗？” 嘟宝摇头，“不怕啊，三斤哥哥在呢！” 其实就算三斤哥哥不在，她也不怕的。 “老爹，三斤哥哥说麒麟叔叔是大齐的王爷，是么？” “是啊，大齐跟大昊要打仗，你一个大昊人还敢往大齐人家里跑？还是大齐的摄政王。” 楚寒衿走过去，对着萧稷伸手，“嘟宝，下来，萧将军找齐王爷有事，你也该睡觉了。” 萧稷还没抱够呢。 “楚小兄弟，我这是去见了皇上才反应过来你是谁，哈哈哈哈哈，老萧多年没回来，长这么大了，先前都没认出来。” 楚寒衿脸色发僵，只恨自己年岁太小。 可再看嘟宝小小圆圆一只，自己不过是比她大了五岁，一起玩才合适。 而且，嘟宝身边已经有那么多个大人了，像他这般大的，却没有。 楚寒衿放松了表情，还是直接伸手去抱嘟宝。 他手上团了风烟，直接豁开了萧稷的搂抱，把嘟宝给夺了过来。 萧稷觉得不对劲。 他知道这位先皇义子的亲生父母是武林大拿，自己从小也是武学奇才，功夫好。 可好也得有个限度。 能在他手里抢人的，可少。 而且刚才他感觉到有风，却又不是掌风。 看来他久不在帝都，消息都不灵通了。 楚寒衿才不管萧稷怎么想，他是真的觉得天色晚了。 “萧将军有事跟齐王爷聊着，我带嘟宝去休息，明早再谈。” 他连夜带嘟宝过来，是不想浪费时间。 嘟宝身边的人里，萧稷先不论，只这个齐麟还不清楚底细，所以过来看看。 果然，一过来嘟宝就发现了不同。 堂堂大齐国摄政王，居然是瑞兽麒麟真身。 若不是他自己如今也已经今非昔比，怕光相信这个也得花不少时间。 楚寒衿把嘟宝放下牵着走，指间微风散出，直接找了个没人住的空房间。 谈明想拦但接受到了齐麟的眼色，只能安排人过去跟着。 楚寒衿进去之后，房门一关，随那人守在门口。 他用神识让嘟宝上床去睡，“好好睡，睡醒了，明早我去给你买清风楼的小笼包。” 他自己就坐在一旁的塌上，闭上眼，盘腿打坐。 “啊，嘟宝要吃小笼包！” 有吃的，嘟宝立刻乖乖躺下。 临睡前，她问楚寒衿，“三斤哥哥，会有大事发生，还是因为嘟宝，是吗？” 楚寒衿睁开眼睛，“嘟宝，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是不是因为你，三斤哥哥都会陪着你到最后。” 一夜过去，齐麟的房间打开，萧稷走出来，伸了个大懒腰。 后面跟着的齐麟脸色铁青。 “啊——”萧稷打了个大哈欠，而后回身抱拳，“王爷，昨夜畅谈甚是快慰啊，今日便不打扰了，你好好歇歇。” 他往廊下台阶踏了两步又停下。 “噢对了，这几天外头人多，我看王爷还是留在这里，不要出门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吩咐外头的人去办就行了，啊，就这样！” 萧稷摇摇手走了，齐麟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憋得差点内伤。 云韶从隔壁出来，“怎么，打了一夜？” 齐麟深呼吸几下，又长长吐出一口气。 “本王还从没见过，这么打架的人。” 说切磋他下手挺狠，说打架他招式不要命，他也不可能在大昊帝都城里要了他们战神大将军的命。 论武功他不如自己，可论拼命可真不如他。 “那是你输了还是他输了？” “输赢不重要，他把本王关在这里，本王已经输了。” 云韶瞧他面容，“可你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 齐麟转过来，不接着话茬，“嘟宝呢，醒了吗？”? 第230章 不要眨眼噢 “不知，我也才起来。” 他们打了一夜，云韶耳力好，也是听了一晚上。 说曹操曹操到，嘟宝嗒嗒地跑过来了。 “嘟……“齐麟刚喊了一个字脸就黑了，”你怎么有回来了？” 萧稷也没办法，“嘟宝不让走。” 嘟宝两只手拖着萧稷的大手往里走，他们身后，楚寒衿一身月色衣衫居然不是昨日那套。 嘟宝也是一身新衣服，连发型都变了。 原本囚禁饕餮金的金光镯被嘟宝改成了个储物空间，装什么都很方便。 头发的话，小方鼎忙着炼药升级的空闲时间里，不找怎地迷上了给嘟宝梳头，说是自己虽然成了人形，可手指还是僵硬，这样可以练练手。 齐麟拦住了他们，“换个地方。” 他房里，东西都已经打烂了，一片狼藉。 一堆人除了嘟宝和楚寒衿都没用膳，干脆都移步去了饭厅。 早膳挺丰富，肚肚里已经塞满小笼包的嘟宝闻着闻着又饿了。 楚寒衿已经给她夹过来了。 云韶是头一次见嘟宝吃东西，虽然知道她应是不同于其他孩子，可也不免担心她涨肚。 “过来路上你说吃过小笼包，没吃饱吗？” 嘟宝嘿嘿笑，拍着自己的肚肚，“只要有好吃的，嘟宝的肚肚就不会饱！” 人都齐了，楚寒衿就不想浪费时间了，直接对上了云韶。 “佛子，你是不是当年把嘟宝丢在山里的人？” “咳咳咳……”萧稷呛了一口，“你说什么？” 齐麟也颇惊奇。 原来他跟嘟宝这么早就见过。 云韶没否认，却也没承认，“是我，也不是我。” 萧稷最看不上说话这么会和稀泥的人，“你们这种人怎么说话总是这么，既然是又不是，那一定跟你有关，赶紧把事情说清楚！” 云韶笑了笑，“那就要看楚小夫子想知道多少了？” 他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茶杯，杯里的茶水轻轻浮动。 随着茶水浮动得越来越厉害，它逐渐开始脱离水杯，似被风烟裹带而起，在半空中顽皮舞动。 云韶这一手，齐麟是见过类似的，萧稷挺惊讶，楚寒衿眉眼都没动过，嘟宝—— 嘟宝兴奋地跳起来，把跳舞的水宝宝拢到自己手里。 云韶一怔，正想收了术法，却在下一秒见到嘟宝玩得得心应手。 看到云韶怔然的表情，楚寒衿道：“佛子大人，问题不在于我想知道多少，而是你说也得说，不说，怕也是不行。” 他转向嘟宝，“嘟宝，开始。” 别看嘟宝正玩水玩得开心，可听到要做正事了，便立刻停了下来。 她把水宝宝推到云韶的杯子上空，就突然撤手了。 云韶手指一动就想接下，可楚寒衿快他一步以风烟拢住了，让茶水在半空悬浮，凝聚成一颗残缺的圆形水珠。 还没等云韶提出疑问，嘟宝那边已经开始了。 “好啦，嘟宝准备好啦，三斤哥哥，关门！” 楚寒衿手指一动，强风带起窗门，把饭厅关了个水泄不通。 唯一在屋里的谈明瞬间就拔剑了，被齐麟喊住了。 嘟宝爬上凳子，清了清喉咙。 “各位叔叔爹哥哥，最近嘟宝总是跟着大人们讲话，每讲一次，就多了好多内容，然后下一次多了几个人，又要再讲，嘟宝就想有没有办法可以简单点呢？诶！” 她口气骤然一变，手里动作极快，唰唰唰地掏出几张符来。 “嘟宝要来了，不要眨眼噢！” 嘟宝以符布阵，大圆桌上的东西都不见了，桌面变成了一面大镜子。 很快地，大镜子里有了画面，是老族长和全村寨的人送嘟宝下山寻亲的画面。 除了嘟宝和楚寒衿之外，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属于嘟宝的故事徐徐展开。 嘟宝一边看着一边补上一张小号符文，画面就会转换。 在幻境阵法的基础上，嘟宝把现在所有已知的情况都做了进去，这样就不用讲用看的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啦。 等小阵法运转结束，楚寒衿重新把门窗都打开，室内依然一片寂静。 最后是云韶先开了口。 “所以这个，”他指了指半空中的残缺的水珠，“是你们现在想找的是吗？” “是。”楚寒衿散去风力，茶水落回茶杯里，“另外，若佛子大人知晓玄门或者嘟宝死劫的事情，也请告知。” 云韶冲嘟宝慈爱一笑。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所有的事情，毕竟我不是真的佛子，或是道士，我只是……” 他只是一个天生有些奇怪能力的人。 比如，他梦到了一个小小婴儿，他带着御兽玄门的人去找她。 比如他看到刚满月的婴儿对着他笑，而她身后出现了一片山涧。 再比如，他见到了带着紫兰汁回城的福王司暻霆，冥冥中，他知道那是假的，便请朋友帮忙用真的换了…… “我能预知的都是诸如此类零散的事情。” 萧稷对其中一个事情比较在意，“嘟宝，你的那个……老族长觉得你身边的七个人，”他指着自己，“包括我，都是命势特殊的人？” “嗯嗯，老族长是这么说的，都是嘟宝的阿爹！” 萧稷指着齐麟和云韶摇了摇头，“他们不是啊。噢，还有那个白什么来着。” “是憨憨舅舅，”嘟宝觉得不是问题，“没关系啊，嘟宝可以都喊你们爹爹。” 名字她都想好啦！ “麒麟爹，还有佛子爹爹，憨憨舅舅就是憨爹爹！” 一场粗糙的认爹，包括在场的和不在场的之后，云韶在临分别时把一个木罗盘给了楚寒衿。 “若是能找到天姝的神识红珠，用这个罗盘，或许能找到她的位置。” 楚寒衿示意云韶跟他走远几步。 “佛子，你知道嘟宝死劫的事情吗？” 云韶道：“我在预知里见过她的命盘，她的死劫随她福运而来，或许我们，无法阻止。” 楚寒衿握紧了拳头，“不，我一定能阻止。” 嘟宝抓紧时间把萧稷头上新长的云朵吸进自己的空间。 她觉得自己最近好像厉害了，能看到的气运会比较直接。 就是，她不太懂。 “麒麟爹，粉粉的云是什么运气？” 老爹头上的不再是乌云了，而是一朵粉粉嫩嫩的小云朵。? 第231章 你不要靠她太近了，会出事哒 齐麟笑了声，想起跟着萧稷去剿匪后带回来的那位女子。 “桃花运，萧将军，你跟那位秀菊姑娘如何了？别说我没提醒你，桃花有时候不是运，而是劫。” 萧稷耳根有点发烫，“什、什么桃花，我是正经要娶她的，莫调笑。还有，你你老实待在这里，不准出去！” 嘟宝站在两个大人中间，在粉云进到空间去的最后一刻扯下一块来，塞到嘴里。 这么好看的颜色，一定是甜……呸呸！ 苦的！ 嘟宝苦着脸拉扯萧稷的袖子，“老爹……” 萧稷低头，“干嘛？是不是改主意，决定跟我住几天了？” “不是啦，”嘟宝又“呸”了几声，痛苦得唧了几下嘴，“麒麟爹说的那个什么菊花姨姨噢，你不要靠她太近了，会出事哒。” 萧稷脸“轰”一声翻红。 “我靠、靠她太、太近做什么？出事……出什么事，不、不会有事！” 他语无伦次，着急想跑了，又被楚寒衿叫住了。 “萧将军，不然让齐王爷跟我们一起住在大院里，有玄门的人在，他不会乱跑的。” 就算乱跑了，他的风也能找回来。 萧稷一想，对啊，嘟宝不是说齐麟是个什么瑞兽，嗐，这乱七八糟的他也不懂，反正他们都是一挂的，由他们看着比他的人更安全一些。 “可以，不过，我还会派人守在周围。” “不需要，福王和灼心堂的人一直都在附近。” 跟萧稷讲定，楚寒衿又请云韶一起走。 “佛子大人，你既早几年已入局，如今怕也不能走了。” 云韶从善如流，“自然。” 反正，他此次回帝都，也是为了嘟宝。 萧稷出了大门，正想吩咐人把齐麟和他的人护送过去，却不想门口已经有一对玄衣卫候着了。 无戈朝他一抱拳，“萧将军，护送齐先生的事情，请交给我便好。” 今晨，楚寒衿已御风询问了司暻霆齐麟的安顿之处，司暻霆也认为将他带去大宅便可，遂派了无戈过来。 齐麟闻声出来，见到了无戈。 “齐先生，”无戈不便在外头讲破他的身份，“还烦请您和佛子两位单独去大宅，您手下的人我自会安顿好。” 事已如此，齐麟也没多说，点头同意了。 回大宅的路上，齐麟好奇地问楚寒衿，“楚小夫子，你为何拒绝了玄衣卫的护送？” 只坐了他们带来的大马车，一个人都没带，也没让为首的那人跟着。 “你不怕我跑么？” 楚寒衿正给嘟宝喂水，头也没抬。 “齐王爷大可以跑跑看。” 齐麟早就想试试了，这少年一言一行超乎他自身年龄太多，又总是一副嘟宝所有人自居的态度，他没来由就是有点牙痒痒。 他想了想，对着窗外打出一道劲风—— 被挡回来了。 轻轻砰的一声，撞到车身上。 齐麟表情一变。 他已经发现这小子似乎能控制风。 若是昨夜之前他是绝不会信有人能干这些事情，但现在他都不是人了，人家一个少年能御风又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真的，好气噢！ 云韶在一旁瞧他忍气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合眼假寐。 “三斤哥哥，”这时，嘟宝拉了下楚寒衿的袖子，“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是老爹头上那个粉色的云啦，小灰云一碰就难受，没法吸收，嘟宝……嘟宝也不想吃它，太难吃了。” 真是苦过苦药药！ 楚寒衿想了下，“那你能知道萧将军会遇上什么事吗？” “不知道，嘟宝没有想到什么，不过，嘟宝直觉会跟那个桃花姨姨有关。” “李秀菊？”这里就齐麟见过那个女人，“她显然是想诓骗了萧稷娶她，但我不觉得她能有多厉害。” 不过是个有点姿色会装莲花的女人罢了，也就是欺负萧稷这种没经验的愣头青。 云韶提点道：“若她不厉害，那或许是得了厉害人的帮助，会害萧将军。” “萧稷功夫不错，应该不至于大吃亏。” 楚寒衿不乐观，“嘟宝，你拿点那个粉云给我，只要一点点就好。” 嘟宝应了声，从空间里搞了一丢丢出来。 楚寒衿把这东西放到云韶给他的木罗盘上。 “若是那个帮助李秀菊的人是天姝的神识红珠，我们就能找到她了。” 见他脑子转得这么快，云韶心底暗暗赞叹。 齐麟走了之后，无戈把谈明和其他齐麟带来的人带去了玄衣卫训练的地方。 萧稷让手下把这大宅子又仔细勘察了一番，确定没什么问题，便安排了一人守着大院，自己回去了。 萧家满门忠烈，萧稷兹有丧亲，是姨母将他抚养长大，为此终身未嫁。 萧稷当她是亲娘一般，萧府的一应内务都是她在打理。 姨母日夜就想着让他娶妻，为了萧家有后，更是干过半夜塞通房，把侍妾一路送到边关的事情。 萧稷原本想着姨母这么想他成亲，那跟秀菊的婚事应不是难事。 姨母见了秀菊一面，面上笑呵呵的，可人一走就把萧稷骂了个狗血淋头。 姨母早年是跟着萧稷外祖打理过铺子，出去谈过生意的，见过不少世面，说这个李秀菊一看就不是个好的，让他想也别想！ 所以萧稷才想找皇上赐婚，结果又被骂了第二回。 昨天他还在跟姨母磨呢，过了一夜，他想再去试试。 结果不用想了，斗志昂扬地进去，灰头土脸地跑出来了。 他哀叹几声，决定先去安抚一下秀菊。 他萧稷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当初说好要回去找她的，如今找到了，自然要守诺娶回家的，不管谁阻拦，都不行！ 到了他给秀菊赁的宅子，一见秀菊哭肿的眼睛，萧稷心里就过意不去，好好安抚了一番。 秀菊听到他说“一定会坚持到底，让姨母同意他们的婚事”，怔愣之后感动不已，直说中午要置办一桌好菜给他。 萧稷其实还有事，但顾念秀菊心情，就留下了。 午膳时，秀菊挨着萧稷坐，给他夹菜，又亲手给他倒酒。 拿酒杯给他的时候，软糯的手无意间碰到萧稷粗糙的手，萧稷立马往回缩了缩。 秀菊脸上飞霞，一顿饭吃得暧昧无比。 只不过暧昧的都是秀菊，萧稷坐得笔直，低头狂扒饭，到后来话都不敢多说，吃完立马就找借口走了。 秀菊到门口送他，目中满是不舍。 等萧稷走远，她关上大门落了栓。 手里的帕子狠狠丢到地上。? 第232章 嘟宝，腻害！ 这蠢笨的男人！ 她刚才那般挑逗，衣领子都故意挑开了，他愣是一眼都没看，白瞎了她洒那么多上好的香粉！ 李秀菊踩了几下地上的帕子，又摔了院里的花盆，还觉得不畅快，心念一转，换了身衣服出去了。 萧稷给她配的小丫鬟跟着她到了酒楼，奇道：“娘子，不是才用过午膳吗？” 李秀菊拿了块碎银子给她，“我的远房婶娘在这里做厨娘，今日要与她叙叙旧，也想跟她讨教一些厨艺，也能做些可口饭菜来给将军吃。” 小丫鬟想起前几日确实有位自称婶娘的大娘上门，也提过在做厨娘，便信了。 “奴婢在旁服侍。” “不用，”李秀菊轻轻往外推了她一把，“我还想问一些妇人家……你一个小丫头在不合适。” 小丫头脸红了些，知道这是要嫁给将军的，也就听话地走了。 李秀菊扶了扶钗环，进了酒楼的某雅间。 此时，天上一个闷雷，天色忽然暗了下来，路上行人脚步匆匆，生怕落下雨来。 四周的光线暗下，一颗隐隐发红的残破珠子，从后厨的某处柴堆里钻出来，飘飘荡荡地浮到二楼某间雅间外头。 关起的窗门里，隐约有男女喘息调笑的声音传来。 红珠诡异地闪动一下，穿墙而入。 半个时辰之后，李秀菊眼含春色，从房里出来，回去了大宅。 她回去之后就做了一些新点心，吩咐丫鬟送到将军府给萧稷。 萧稷进宫把齐麟的事情给昭曦帝汇报了一下，想到自己跟皇上“认”了同一个女儿，就嘿嘿嘿地直傻笑。 昭曦帝哼笑一声，吩咐他想法让大齐撤兵，然后，请他圆润地离开。 回到萧府，萧稷就收到了点心。 其实午间时候她那样，萧稷很不习惯，直觉就想躲开。 但是现在她让人送来点心，他又很是受用。 瞧这点心红红绿绿的挺好看，想着嘟宝反正爱吃，他也反正要到大宅去见他们，就原封不动地带着过去了。 今天的大宅特别热闹，因为人特别齐。 除了还在宫里的昭曦帝，嘟宝的其他六个爹都到了。 顾姌提前回来了，让厨房准备一顿大晚膳。 唐溪俨也特地又加了几个下人过来，毕竟大齐国的摄政王都住过来了，那不得给人配几个伺候的啊。 萧稷是开饭前来的，要吃饭了，点心被顾姌收在一边桌案上，等一会儿饭后再摆上。 这顿晚膳，嘟宝吃得最开心。 东西好吃是主要的，其次身边都是她的爹，她东看看西看看就觉得可带劲。 想当初老族长让她下山找爹，如今大半年了，她就找到了七个。 嘟宝，腻害！ 楚寒衿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但除了死死守住嘟宝右手边的座位，他也只有默默给嘟宝夹菜了。 坐在嘟宝左手边的司暻霆脸色尚可，时不时跟齐麟打着言语机锋。 齐麟应付他的同时，倒是觉得这么一大桌子人一起吃饭挺好。 从小到大，还从没有这么多人跟他一块儿吃饭。 只是，他总是食不知味…… “麒麟爹！” 嘟宝站在椅子上，给齐麟夹了一块糖醋排骨。 “大胆吃，放心吃，有嘟宝在，你吃嘛嘛香！” 说的时候，顺手就把他头上隐隐要起来的白色气雾给收到空间，给小灰云吸收。 空间里，楚寒衿也给几个小宠安排了一桌吃食。 饕餮小金一边吃一边偷眼看外头，嘴里不停地“啧啧啧”。 这个嘟宝，这么快就收了七房，哈哈哈哈，厉……哎哟！ “谁打我？” 它怒气冲冲，扭头对上了楚寒衿的冷脸。 “好好吃饭，胡思乱想？打！” 饭后，萧稷先提起边境的大齐国大军，“如果你是想去找天门，不如你我都抽人一起去，打仗无好事，退兵。” 齐麟头一次吃了这么舒服的一顿饭，就也不绕圈子了。 “你放心，原本也不会打起来，但退兵得等我回到大齐才行。” 萧稷哈哈一笑，“可以，脑子还挺清楚的。” 他伸出手，“敢不敢跟我约定你大齐兵马不会踏入大昊境内一步？” 齐麟爽快和他握手，算是个口头约定。 “不过如今嘟宝已经让我知道了自己的事情，天门找不找我个人是无所谓，但是……” 唐溪俨接话道：“但是我们还是要去，一是天姝说不定躲在那里，二是或许天门里有解决嘟宝死劫的讯息。” 天门当初是天下第一玄门，开宗始祖又跟得到的天道姐妹有联系，或许天门里能有改变嘟宝命运的方法，或者法宝。 “我前些日子已经派人暗中先过去打探了，等他们传回消息再做计划。现在首要的事，是找到天姝的红珠。” 司暻霆习惯做事提前一步，这些事情他早就安排，还跟唐溪俨的灼心堂要了几个人。 他们擅长打探消息，带着一起帮忙。 云韶道：“楚小夫子，罗盘有没有什么反应？” 楚寒衿拿出罗盘，“暂时没有。” 他放的是萧稷坏气运所化粉云，也是一时想到，未必真的能找到天姝。 天姝的目标是嘟宝，所以红珠会千方百计找机会靠近嘟宝。 而嘟宝的几个爹里，目前只有萧稷头上有云，所以他拿来姑且一试。 楚寒衿瞟一眼还在好奇地看罗盘的萧稷，把罗盘往他那里又推过去一点。 罗盘还是没反应。 萧稷朝他挥挥手，“你不用往我这里放，我眼睛好着呢，看得清！” 其他知道楚寒衿用意的人包括嘟宝：…… 老五最终没控制住自己，“萧将军，平时打仗是你下令么？” 萧稷骄傲地挺起胸膛，“那是！” 老五尬笑。 原来还有比他更憨的人。 白憨憨看他，你在说我么？ 司暻霆掩饰地咳嗽了两声，“萧将军他……他打仗确实是用兵如神，战神之名，名副其实。” 就是除了打仗，别的可能真不行。 楚寒衿把罗盘收回来，顾姌正好亲自把萧稷带来的点心放过来。 他们议事，外人不便在场，只得她亲自来。 唐溪俨起身帮她，点心盘子靠近罗盘的时候，罗盘忽然动了。? 第233章 那是嘟宝！ 坐旁边的老族长拉住他，“萧将军，这点心从哪儿带来的？” 萧稷愣愣地看着罗盘，“是、是秀菊做了让人送来的。” 不能有什么。 唐溪俨把点心盘子小心放下，“嘟宝？” 天月心紧张地站起来了，随时准备亮出自己的天门符。 嘟宝盯着瞧了一会儿，还伸手拿了一块闻了闻。 最后一口啊呜掉了。 众人心惊，“嘟宝！” “点心什么问题都没有。”嘟宝皱着眉，“就是太甜啦……” 司暻霆跟楚寒衿对了一眼，楚寒衿点点头，他已经在萧稷说是李秀菊的时候已经散风去找人了。 “萧将军，听说你为了娶这个女人，被皇上骂了一顿不止，连你的姨母也发了很大的火。” 这种私事，司暻霆放平时根本不会说。 萧稷也顾不上脸红了，大方把两人的纠葛说了出来。 唐溪俨挑了挑眉毛，“萧将军，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唐某也就直说了。恩情跟感情不是一回事，且这个李秀菊既然是那个山贼的老婆，你确定她是被人掳上山的吗？” 萧稷很肯定，“我查问了很多遍，她确实是被人掳上山的。” 随后他又加了一句，“此事我并不介意。” 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不便再说怀疑的话，毕竟他们都没见过人。 可齐麟见过啊。 “萧将军，我与你一起去剿的匪，那女人说她被掳上山当下人干粗活，可她一双手白嫩得很，完全不像干粗活的。她的衣着打扮，虽然朴素，可在一众山贼掳来的女人里，依然算是好的。” 更像是临时把首饰头钗拿了。 他其实提过几句，可萧稷没当真。 唐溪俨说了更直接的，“萧将军，她有否请你单独吃饭，吃饭的时候有否劝酒，举动是否暧昧？” 有、有、是。 萧稷起身，“我立刻找人去查。” 这里只有司暻霆比萧稷大，“坐下。” 虽都是爹，可人家是王爷，萧稷只得坐下。 “已经有人去查了，你得在这里。” 司暻霆朝老族长做了个“请”的手势，“老族长，开始。” 老族长拿出了他的龟壳，以及一张超级大的圆形黄纸。 桌上的点心茶水都被撤了下去，他把黄纸铺在上面。 “嘟宝，今日重算命盘，你跟我一起。” 嘟宝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已经会算命盘了，而且今日算的人多，老族长也怕自己一个人算不出来。 他又看向天月心，“月心姑娘，你是嘟宝阿娘，得累你出点血。另外，你也是天门弟子，还请辅助我们。” 天月心连忙道：“老族长客气了，应该的。只是我从来没算过这么大的命盘……” “无妨，”老族长笑道：“有嘟宝在，能成的。” 三人起身，其他人还坐在圆桌边，他们三个则退到座位外围一圈，等分站好。 嘟宝的四小宠也从空间里出来，把白憨憨提前做好的机关小人放在房间的四个角落。 小人一落地，突然猛长，直到头顶到梁柱的高度才停下，然后岔开腿，双手叉腰，守得威风凌凌。 这是白憨憨带着嘟宝提前做好的防御机关阵，以防卜算大命盘的时候出现什么问题把宅子炸了。 毕竟，算的是八个人的大命盘。 昭曦帝虽未到，但因为他是皇帝真龙命，老族长以龙符替代就行。 天月心、嘟宝先后取了血，老族长启动命盘，桌上的黄纸飞天即散，化为成了满室星辰。 中间最亮的一颗星金灿灿圆滚滚，跟其他大小明亮不一的星辰截然不同。 嘟宝笑呵呵地撞楚寒衿，“三斤哥哥快看，那是嘟宝！” 在场的人都笑了。 老族长示意六个爹可以“放血”了，“本来只需要你们的生辰八字就行，可那是玄门天师才能做到的，我不行，只能让你们放点血了。” 昭曦帝的龙血自然是没有的，老族长在龙符上以绝品朱砂替代。 六加一条红色水点，在老族长的手法下，拉成了一条细线，笔直向上，直逼群星。 当红线和星辰连接，星辰升降，又不停滑动，最终形成一副星图。 老族长起身，围着桌子四处查看，还不忘问嘟宝，“你看出点什么来了吗？” 嘟宝站在凳子上，肉手撑着桌面，倾身去看，楚寒衿急忙扶住她。 可她还觉得不够，爬上了桌子。 整幅星图就在圆桌上，嘟宝一站进去便置身其中。 她站在中间，头顶上是代表自己五个角胖乎乎圆滚滚的金色星辰。 周围或远或近，或大或小有七颗比较星星，底下连着七根红线，分别指向六个爹，和老族长座位前的龙符，很容易区分出来。 嘟宝在星图里走来走去，在七颗星星附近察看了很久，“唔，总觉得缺点什么……” 老族长正好走到她面前位置，“嘟宝，老族长觉得你直觉准，你想加什么就加什么。” “唔……” 嘟宝半蹲在桌上，把周围人都看了一圈，最后视线停在了楚寒衿身上。 “三斤哥哥，不如，你也一起来算。” 她又转过头来对老族长解释自己的想法，“老族长，你说过嘟宝身边的人都是嘟宝吸引来的，那应该把所有人都加上。” 老族长被她提醒，笑道：“你说得对，但不需要所有人。” 只需要是命势特殊的人就行了。 楚寒衿和顾姌两人以血入盘之后，老族长自己和老五两人也加入。 虽然村寨有玄门渊源，可真正有修习时代玄门血脉延续的，只有老族长和老五两人而已。 七颗星星之外，又加入了四颗星星。 老族长和老五两人的是中规中矩的两颗星，星光不很亮却很柔和，看起来很舒服。 顾姌是两世魂，所以代表她命势的星星是叠影，正星在前，后面有个同样的影子，只是略淡一些。 最让大家惊讶的，要数楚寒衿了。 他的红线带着与众不同冰冷的银色光芒，直接指向了星图的边缘位置。 是一颗银白色的星辰，四个角，三短一长，规律闪动，孤零零一个。 可高度，与嘟宝的胖金星一样。 而且，当银星的光芒变得绵长，能照耀到胖金星时，胖金星转动了一下，也开始跟着闪动金光。 一金一银两颗囧人不同的星辰，闪动的快慢如出一辙，逐渐将其他星辰都比了下去。? 第234章 嘟宝的傀儡符 “真是没料到，跟嘟宝关联最深的，居然是楚小夫子。” 老族长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楚寒衿专注在星图上，没给什么回应。 “不是我，那上面，还有一颗……？” 他话没说完，忽然觉得身上一凉，他似有所觉地往周围看了一圈。 果然，那几个爹，都盯着他呢。 萧将军和齐王爷还好，眼神里饶有趣味多些，其他几人的眼神都……略有些凶狠。 八哥是嘟宝认的第一个阿爹也就算了，舅舅你怎么眼神也这么凶狠？ 废话，你舅舅我这辈子都打算一个人过了，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以后被你祸害走了不就孤苦无依了！ 舅甥俩的神识对话“略有深度”，楚寒衿脸上滚烫。 楚寒衿暗自咽了口口水，决定忽视那些奇怪眼神。 “嘟宝，”他抬手指了个方向，“你看最顶上是不是有一团东西。” 嘟宝仰起头，在胖金星的上方找了找。 果然看到一团黑乌乌的东西，不是乌云，倒有点像一团雾。 因为房里亮起星图之后，大家把灯熄了，房间里只有星光，这团黑乌乌的雾气不显眼，所以大家都没注意。 楚寒衿知道自己自从御风之后觉感很敏锐，所以才会发现。 可奇怪的是，嘟宝居然没发现，她的觉感可比他敏锐多了。 嘟宝伸出手，肉手穿过了胖金星，却直接摸到了那团雾气。 嘟宝觉得新奇，踮踮脚再跳一跳，就抓住了它。 她笑起来，胖手指插进雾气。 这是，小灰云忽有所觉。 在嘟宝抓住那团雾气的时候，一股很浓郁倒霉云的味道从她手指插入的位置蓬勃而出。 它直觉不对，大喊道：“嘟宝，不要碰那个！” “啊？” 嘟宝闻声回头，可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黑气如网一般将嘟宝罩住，然后如有实质一般强行把嘟宝拉进了雾气里。 楚寒衿是第一个反应的，他出手如电，一记风刀直接切过去，削掉了半团雾气后，在圆桌上豁裂了一块。 要不是老五动作快闪开，他半条手臂都没了。 可楚寒衿没想到的是，天月心比他更快。 在他的风刀之前，她就直接跃上了桌面。 她手臂上天门符发出的微光，很快就被雾气吞噬了。 天月心的身影瞬间消失，这团雾气一下吞噬了两人，众人连楚寒衿也不敢随意出手了。 不过几息之后，只听到“嘭”的一声，雾气整个炸开，连带着离得最近的几颗星星一起。 金光四三，所有人都下意识躲避，只有楚寒衿依然盯着，眼都不眨，飞窜的黑气在他面颊上化出一道道细小血痕。 忽然，有人被弹了出来，楚寒衿伸臂准确地把人抱到手里。 “嘟宝！” 司暻霆急忙上前查看，等见到嘟宝确实在楚寒衿怀里时，才算沉下心。 嘟宝眨巴几下眼睛，“三斤哥哥，月心姨姨拿走了嘟宝的傀儡符。” 那是她这几天新做出来的，老族长教了个障眼符，憨爹爹早教过她做机关小人，她结合了一下，自己就会了傀儡符。 用傀儡符可以复制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连眨眼都完全一样。 “姨姨复制了一个嘟宝。” 楚寒衿把嘟宝放到桌边坐好，“她是想用傀儡符去骗天姝，你快给自己用一张隐身符。” 天姝也不知怎么闯进来的，难保她不会发现那个不是真的嘟宝。 “噢。” 嘟宝听话地给自己用了隐身符，顺便撒了一把现形符给在场的人，免得他们看不到她。 老族长察看桌上的星图。 代表嘟宝的胖金星因为刚才一场没了，没了最亮的那颗星，星图黯淡了许多。 本来老族长只觉得是亮度不够，于是让老五点灯，他以为星图命盘要散了。 可点灯之后才发现不是。 星图还在，只是代表嘟宝七个爹的那七颗星星，不但光芒暗下去了，而且还在不断发暗，甚至逐渐染上了黑色。 当它们最后变成了七颗黑色的星星之后，连带着下面的红线都变成了黑线。 代昭曦帝的那张龙符，都从黄纸变成了黑纸。 顾姌突然心悸，“老族长，这代表什么意思？” 老族长细想一番，“嘟宝的天生福运，既然能让他们七个命势转好，那么嘟宝如果不在了，他们的命势自然会朝着反面发展。” “按照之前我们的推算，嘟宝的死劫是因为散尽福运给身边的人而功成身退，那如果有人害了嘟宝的话，身边人的命运怕会朝着原本既定的方向发展。” “他们都有举足轻重的身份，动一发而牵全身，这世道也会受到影响。若往最坏处想，万一世道崩坏，天地生怒，怕是要降罪人间。” 也就是说，天姝若是得逞害死嘟宝，几个爹命里都是衰，可能会影响世道，最差的情况是天罚人间。 如果他们保护好嘟宝，嘟宝让几个爹都得福报，世道变好，嘟宝完成“任务”，会“寿终正寝”。 不管是哪一种，嘟宝都得死。 嘟宝的隐身符，一用就用了三天。 三天里，嘟宝留在大宅待在机关防御阵里，四小宠守在她身边。 楚寒衿跟萧稷一起去找李秀菊，发现她在酒楼里跟一个胖子私会。 从她身上，楚寒衿发现了残缺的红珠，把它打散了之后发现不过是颗普通的珠子。 而萧稷审问了胖子，知道他原来是说李秀菊是他老婆那个刀疤男的心腹，侥幸逃脱了剿匪，早就跟李秀菊私通。 楚寒衿因为嘟宝还危险着，没耐心听那么久，直接把人卷进强风里逼供。 于是李秀菊倒豆子一般说出当初并不是她救下的萧稷，而是个同村姑娘，她见到了萧稷身上的令牌，知道他身份不低，所以才细心照料。 后来等萧稷太久等不及，又因为打仗就跑出去了。 她也不是被掳上山的，而是跟那个刀疤男私相授受，然后一起投奔去的，就是个贼婆子。 这次跟着萧稷也是想骗他娶自己，享荣华富贵。 楚寒衿逼问了几句，发现她确实对红珠的事情不知情，就把人放了，留下脸色铁青的萧稷自己处理。? 第235章 你为什么对嘟宝这么好呀？ 司暻霆把所有事情报了昭曦帝，让人城里又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丝毫没有天月心的踪迹。 结合来看，大约是天姝的神识红珠附身在李秀菊身上，而后神识抽离红珠到了李秀菊做的点心上。 萧稷一带点心到了大宅，天姝神识就离开了点心，藏身在大宅的某处，所以点心没有问题。 直到大家坐下来想算算大命盘，神识趁机混了进去，伺机弄走嘟宝。 天月心用傀儡符把嘟宝换下，也不知带着假嘟宝被天姝弄到哪里去了。 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差不多的答案。 不高山，天门。 除了抓嘟宝，那是她唯一可能藏身的地方了。 现在她抓到了“嘟宝”，就会想跟她换换命，这事听着就不容易，必然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 天门旧址，应是最合适的了。 几个爹在做事的时候，嘟宝跟老族长两人一直在用术法搜寻天月心的踪迹。 云韶给的罗盘，只要拿着天月心常用的物件，就能找她。 罗盘最终指向的，是天门旧址的方向。 三天后，楚寒衿收回了散出去的风，不再在城里搜寻。 天姝也好，天月心也好，都不在帝都城了，而城外，已经超出他能御风的范围了。 嘟宝问他，“三斤哥哥，月心姨姨……会死吗？” 生死之事，大人们并没有刻意避讳嘟宝。 楚寒衿也说不好，“天姝曾经带着天月心一段时日，可能就是因为天门弟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了，若是按这个说的话，天姝未必会伤害天月心。” 嘟宝点点头，“噢。” 楚寒衿看她没什么精神，“你怕她会死吗？我是说，你阿娘。” 嘟宝一直没有认天月心，因为她始终对天月心没有什么感觉，这种“一无所知”让她觉得陌生，也让她无法对天月心亲近得起来。 嘟宝欲言又止。 楚寒衿并不逼她，“嘟宝，无论你是什么想法，三斤哥哥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知道吗？” 闻言，嘟宝笑了，偎到他身上，“三斤哥哥，你为什么对嘟宝这么好呀？” 楚寒衿还真的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也许是……” 缘分。 楚寒衿耳朵热了下，没把这两个字说出来。 当晚，嘟宝和楚寒衿在空间里碰了头，照旧各自修习。 这是自从空间变化之后他们一直的习惯。 嘟宝现在除了医术之外，炼药、炼器、符文、阵法，基础的都已经掌握，还跟憨爹爹学了点机关术。 可除了机关术，这世上已经没有更高级的炼药师、炼器师、符文阵法师可以教她更深的内容了。 只不过嘟宝的脑袋瓜子里，会突然冒出点东西来。 比如那个气运丸，给齐麟吃的“药”，就是嘟宝早先一段时间，从齐麟和萧稷头顶带回来的小白云和大乌云之后，突然就会的。 气运丸对他们其他人没用。 嘟宝自己本身就是气运极佳的人，楚寒衿他现在也不需要了，四小宠也用不着。 几个爹的话，现在基本也挺顺利的。 所以气运丸的作用不得而知。 刚好齐麟来看病，嘟宝当时就是觉得这个丸是给他准备的，就给了他。 事后，齐麟在知道所有事情之后也问过嘟宝，嘟宝觉得他幼年时期过得不好可能是跟气运不佳有关，其他的她也说不上来了。 嘟宝后来小大人一般拍了拍齐麟的肩膀，让他就吃着，反正丸子管够。 齐麟：…… 嘟宝特意带齐麟去看了小白虎，是司暻霆特意带它过来让嘟宝开心的。 嘟宝指着小白虎对齐麟说：“麒麟爹，你不要怕你身体里的兽魂嘛，接受它嘛，就好像白虎会吃人，可不妨碍小白虎喜欢跟嘟宝玩，等它长大了，嘟宝也会开开心心送它回山里去，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噢，你我两厢安好，友谊长存！” 她的话，让齐麟若有所思。 长久以来，只要提到幼年时期遭难的事情，他就会情绪激动，身体变异，所以他一直是压制着的。 如果，他毫不压制，甚至是，故意为之呢？ 齐麟后来让嘟宝给他在房里设了个阵法，把自己锁在里面参悟。 他觉得，这事很重要，必须立即做不可。 就在齐麟闭关之后，当天晚上嘟宝就做了个梦。 她梦见了天月心。 天月心对嘟宝笑着，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什么都没说，就随风消散了。 第二天早上，老族长来敲嘟宝的房门。 “嘟宝，天月心的命盘……熄了。” 活人的命盘和死人的命盘当然不同，老族长用罗盘找不出更具体的位置，就开始算她的命盘。 结果一算，人已经没了。 “嘟宝，你节哀。” 老族长安抚地摸了嘟宝的包包头。 嘟宝只是仰着脸，看到老族长眼中的怜悯，很久之后，才愣愣地回了个“嗯”。 大家在商议去天门旧址的事情了。 本来是想等司暻霆派去那边的人传回消息之后再去的，可现在天月心出了事，给了他们一种任人宰割的紧迫感。 若是有一天，天姝神识突然又出现在哪个角落，把嘟宝带走怎么办？ 傀儡符用过一次之后，天姝不会再上当了。 他们赌不起。 不能等，那就只有主动出击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们需要做好完全准备。 哪些人去，需要带什么去，谁接应，是不是要等齐麟闭关结束，因为大齐还有军队在那附近，种种这些，都是问题。 所以嘟宝发现身边人很忙，连三斤哥哥都被阿爹拖去办事了，她反而成了最闲的那个。 顾姌看她这样，就安排了一些事情给她。 “虽然还没有完全肯定天月心已经……不过你能帮着她收拾一下东西么？” 嘟宝没有多想，自己过去了。 顾姌望着她的背影，想到天月心虽然没有照顾嘟宝多久，但作为一个母亲，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去保护嘟宝了。 就为了这个，嘟宝多少应该为她做点事的。 天月心的房间里，没有多少她的东西，毕竟她过来也没住多久。 基本就是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不过，老五送顾姌的小玉兔就在她的房间。? 第236章 你会不会觉得嘟宝没心没肺？ 嘟宝坐到桌边，逗了几下笼子的小玉兔。 这只小玉兔据说一直都不太好，五叔叔没办法了，天月心说她会，不过要放到她这里一段时间。 五叔叔就同意了。 他可不喜欢六姑姑总是和甜爹见面了，还总是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什么利润啊，成本啊，所以就想拿着小玉兔去逗六姑姑开心呢。 “这只小小兔子，好像确实比嘟宝的那只精神差一些。” 嘟宝想着，大概是月心姨姨还没养好，不如就把它跟她的那只小玉兔一起养，它们互相有个伴，也许会精神点。 想到一对小玉兔活蹦乱跳的样子，嘟宝会心一笑。 “你阿娘死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嘟宝的笑僵在脸上。 她扭头看到五叔叔脸色不善地站在门口，便爬下凳子。 “五叔叔，嘟宝只是想养好小小兔子。” 嘟宝的解释并没有换来老五的好脸，反而是一把抢过了兔笼子。 “你老是没心没肺整天嘻嘻哈哈的，怎么能养好兔子？你阿娘细心照顾了好久！” 他抱着兔笼子，没管怔愣的嘟宝，重重“哼”了一声出去了。 嘟宝从来没见过五叔叔的冷脸，愣了一会儿，跑到门口探出头去，看廊上五叔叔的背影。 五叔叔遇到了八哥哥，抱怨了一番，“她也四岁了，该长大了，再怎么无忧无虑的，总不能连亲娘死了也这么没轻重？” 八哥哥把五叔叔往去路上轻轻推了一把，似乎是安抚了一句。 嘟宝放松了眉眼，胖粗腿跨出了门槛。 可八哥哥只是侧身看了嘟宝一眼，就回头跟着五叔叔走了。 留下嘟宝茫然地站在门边上。 “老族长……” 嘟宝敲了敲敞开的房门。 老族长正在拿自己的龟壳算卦，看她拘谨的样子觉得有点稀奇。 “今天怎么懂规矩，知道敲门了？” 平时不撞破门进来都算是好的了。 嘟宝仔细观察了老族长的表情，发现跟平时一样总是笑眯眯的，这才走过去。 她把五叔叔骂她的事情告诉了老族长。 “老族长，什么是没心没肺？” 老族长摸着编成辫子的胡须发愣，似乎没听到。 “老族长？”嘟宝又喊了一声。 “啊？噢，没心没肺就是说……嘟宝，你还不知道你五叔叔那个人，说话总是粗声粗气的，你当没听过就行。” 这还是头一次老族长没有清楚解答嘟宝的问题。 “对了嘟宝，你好几天没出去了，今天不如去四爷爷那里看看？” 嘟宝觉得有点怪怪的，但还是听话地应了。 楚寒衿不在，嘟宝也没心思让家里的马车送她，干脆用了自己新研究的传送阵，直接到了童家医馆的后院。 不过她是听话的小宝宝，三斤哥哥出去之前嘱咐过她不能一个人出门，所以她带了饕餮小金和小灰云一起去。 一个还是变成小狗，一个变成了云朵形状的发夹夹在她的包包上。 临走的时候，她把自己的小小兔子带上了。 不知为何，她有点不放心。 医馆里今日倒没有太多病患上门，听着前头没什么声音。 嘟宝抱着兔子直接去找四爷爷了，“四爷爷！” 四爷爷刚好看完一个病人，正空着，“嘟宝？你什么时候来的？没看见你进来啊。” 四爷爷平日里看病忙，有时候都直接睡在医馆里，所以消息不是很全。 嘟宝搂住他的胳臂，甜甜回他，“就刚才，你一定是忙着看病没注意。” 四爷爷不疑有他，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然后收起笑容。 “我听说了，你阿娘……” 这类大事，老族长肯定是要通知他的。 “嘟宝，不要难过。” 嘟宝靠着四爷爷，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四爷爷，如果嘟宝说自己没有难过，你会不会觉得嘟宝没心没肺？” 四爷爷脸色一变，“谁这么说你了？” 嘟宝咕哝着没说。 大宅里素来也没人对嘟宝说过重话，乍听得这事四爷爷也是觉得奇怪。 “今天医馆不忙，你不如等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大宅。” “嗯嗯，好！” 晚膳时分，大家都回到了大宅。 顾姌刚进门，唐溪俨后脚来了。 “顾姌，你漏了一本账本。” 顾姌接过，“谢谢了，唐爷。” 两人还没说什么，突然听到有人重重“哼”一声，然后脚步很重地走过。 顾姌回头看到是老五的背影。 奇了，这人对她可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 “唐爷，给我送账本是顺便，想见嘟宝？” 唐溪俨点点头，“本来今日没空的，不知怎么就想见见她。” “那一起用了晚膳走。” “好。” 顾姌起头引着路，主动说起嘟宝。 “我今日让她帮着整理她阿娘的衣服，希望她能一直记着阿娘的好，毕竟她阿娘为了她，可是连……” 她忽然觉得怪异，嘴里嘟囔着剩下的话，却停下了脚步，“……命都丢了。” 唐溪俨也跟着停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嘟宝，也该懂事了，哪能总不认亲娘。” 说完，他轻叹一声，率先走了。 顾姌心头的怪异感更甚，一时也想不清，跟着走了几步。 然后猛地一顿，扶住了一旁的廊柱。 是了！ 她今日说了好几句“嘟宝阿娘”，以前她从不这么称呼天月心，都是喊的“天姑娘”。 因为她觉得嘟宝没认娘之前，她不该那么叫天月心。 还有，唐溪俨居然嫌弃嘟宝不懂事？ 这太奇怪了。 前段时日，有个客户的孩子笑嘟宝胖，嘟宝自己都没在意，唐溪俨回头就断了人家的单子，还在人家铺子对面开了家新铺子，专抢他家生意。 顾姌心里一警惕，就开始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今日她是为何想起让嘟宝去整理天月心东西的？ 似乎从那时起，她总会说出一些偏向天月心的话来。 顾姌越想，脑袋就越清醒，到最后，她忽然觉得眼前场景都出现了叠影，而后又一下子恢复正常。 她的心，也稳了下来。 顾姌思忖后，转而去找了老族长。? 第236章 你会不会觉得嘟宝没心没肺？ 嘟宝坐到桌边，逗了几下笼子的小玉兔。 这只小玉兔据说一直都不太好，五叔叔没办法了，天月心说她会，不过要放到她这里一段时间。 五叔叔就同意了。 他可不喜欢六姑姑总是和甜爹见面了，还总是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什么利润啊，成本啊，所以就想拿着小玉兔去逗六姑姑开心呢。 “这只小小兔子，好像确实比嘟宝的那只精神差一些。” 嘟宝想着，大概是月心姨姨还没养好，不如就把它跟她的那只小玉兔一起养，它们互相有个伴，也许会精神点。 想到一对小玉兔活蹦乱跳的样子，嘟宝会心一笑。 “你阿娘死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嘟宝的笑僵在脸上。 她扭头看到五叔叔脸色不善地站在门口，便爬下凳子。 “五叔叔，嘟宝只是想养好小小兔子。” 嘟宝的解释并没有换来老五的好脸，反而是一把抢过了兔笼子。 “你老是没心没肺整天嘻嘻哈哈的，怎么能养好兔子？你阿娘细心照顾了好久！” 他抱着兔笼子，没管怔愣的嘟宝，重重“哼”了一声出去了。 嘟宝从来没见过五叔叔的冷脸，愣了一会儿，跑到门口探出头去，看廊上五叔叔的背影。 五叔叔遇到了八哥哥，抱怨了一番，“她也四岁了，该长大了，再怎么无忧无虑的，总不能连亲娘死了也这么没轻重？” 八哥哥把五叔叔往去路上轻轻推了一把，似乎是安抚了一句。 嘟宝放松了眉眼，胖粗腿跨出了门槛。 可八哥哥只是侧身看了嘟宝一眼，就回头跟着五叔叔走了。 留下嘟宝茫然地站在门边上。 “老族长……” 嘟宝敲了敲敞开的房门。 老族长正在拿自己的龟壳算卦，看她拘谨的样子觉得有点稀奇。 “今天怎么懂规矩，知道敲门了？” 平时不撞破门进来都算是好的了。 嘟宝仔细观察了老族长的表情，发现跟平时一样总是笑眯眯的，这才走过去。 她把五叔叔骂她的事情告诉了老族长。 “老族长，什么是没心没肺？” 老族长摸着编成辫子的胡须发愣，似乎没听到。 “老族长？”嘟宝又喊了一声。 “啊？噢，没心没肺就是说……嘟宝，你还不知道你五叔叔那个人，说话总是粗声粗气的，你当没听过就行。” 这还是头一次老族长没有清楚解答嘟宝的问题。 “对了嘟宝，你好几天没出去了，今天不如去四爷爷那里看看？” 嘟宝觉得有点怪怪的，但还是听话地应了。 楚寒衿不在，嘟宝也没心思让家里的马车送她，干脆用了自己新研究的传送阵，直接到了童家医馆的后院。 不过她是听话的小宝宝，三斤哥哥出去之前嘱咐过她不能一个人出门，所以她带了饕餮小金和小灰云一起去。 一个还是变成小狗，一个变成了云朵形状的发夹夹在她的包包上。 临走的时候，她把自己的小小兔子带上了。 不知为何，她有点不放心。 医馆里今日倒没有太多病患上门，听着前头没什么声音。 嘟宝抱着兔子直接去找四爷爷了，“四爷爷！” 四爷爷刚好看完一个病人，正空着，“嘟宝？你什么时候来的？没看见你进来啊。” 四爷爷平日里看病忙，有时候都直接睡在医馆里，所以消息不是很全。 嘟宝搂住他的胳臂，甜甜回他，“就刚才，你一定是忙着看病没注意。” 四爷爷不疑有他，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然后收起笑容。 “我听说了，你阿娘……” 这类大事，老族长肯定是要通知他的。 “嘟宝，不要难过。” 嘟宝靠着四爷爷，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四爷爷，如果嘟宝说自己没有难过，你会不会觉得嘟宝没心没肺？” 四爷爷脸色一变，“谁这么说你了？” 嘟宝咕哝着没说。 大宅里素来也没人对嘟宝说过重话，乍听得这事四爷爷也是觉得奇怪。 “今天医馆不忙，你不如等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大宅。” “嗯嗯，好！” 晚膳时分，大家都回到了大宅。 顾姌刚进门，唐溪俨后脚来了。 “顾姌，你漏了一本账本。” 顾姌接过，“谢谢了，唐爷。” 两人还没说什么，突然听到有人重重“哼”一声，然后脚步很重地走过。 顾姌回头看到是老五的背影。 奇了，这人对她可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 “唐爷，给我送账本是顺便，想见嘟宝？” 唐溪俨点点头，“本来今日没空的，不知怎么就想见见她。” “那一起用了晚膳走。” “好。” 顾姌起头引着路，主动说起嘟宝。 “我今日让她帮着整理她阿娘的衣服，希望她能一直记着阿娘的好，毕竟她阿娘为了她，可是连……” 她忽然觉得怪异，嘴里嘟囔着剩下的话，却停下了脚步，“……命都丢了。” 唐溪俨也跟着停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嘟宝，也该懂事了，哪能总不认亲娘。” 说完，他轻叹一声，率先走了。 顾姌心头的怪异感更甚，一时也想不清，跟着走了几步。 然后猛地一顿，扶住了一旁的廊柱。 是了！ 她今日说了好几句“嘟宝阿娘”，以前她从不这么称呼天月心，都是喊的“天姑娘”。 因为她觉得嘟宝没认娘之前，她不该那么叫天月心。 还有，唐溪俨居然嫌弃嘟宝不懂事？ 这太奇怪了。 前段时日，有个客户的孩子笑嘟宝胖，嘟宝自己都没在意，唐溪俨回头就断了人家的单子，还在人家铺子对面开了家新铺子，专抢他家生意。 顾姌心里一警惕，就开始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今日她是为何想起让嘟宝去整理天月心东西的？ 似乎从那时起，她总会说出一些偏向天月心的话来。 顾姌越想，脑袋就越清醒，到最后，她忽然觉得眼前场景都出现了叠影，而后又一下子恢复正常。 她的心，也稳了下来。 顾姌思忖后，转而去找了老族长。? 第237章 来看嘟宝吗？ 老族长在嘟宝走之后，静坐了很久。 他熟悉老五。 那是个糙汉子，却有一颗赤诚之心。 嘟宝从会爬开始，就跟着老五到处跑。 她摸他的弓箭把弦绷断了，钻到他包袱里吃光了他出门的干粮，骑他的狗把狗压趴下了…… 诸如此类捣蛋的事情多着呢，老五都没有对嘟宝说过一句重话。 整个村寨里，老五最在乎的就是嘟宝和顾姌了。 他相信，老五即便觉得嘟宝的行为不妥，也不会这般职责嘟宝。 再说，嘟宝又不是第一天不想认天月心了。 说来也怪，养了嘟宝三年多，从来没见她对哪个人有那么明显不想靠太近的。 还是她亲娘…… 老族长出了房间去找老五。 老五不在房里，不过兔笼子在。 老族长走过去，没有直接拎起兔笼子，而是掏了张黄符出来，贴上了。 黄符一贴上，上头的朱砂符文亮了起来。 但不过片刻功夫，小玉兔身上窜出了一道黑雾，击穿了黄符，黄符瞬间烧灼了起来。 黑雾在房里乱窜，最后向老族长追来。 老族长一看不妙，夺门而逃。 顾姌在老族长房里没看到人，以为他已经去饭厅了，就想用了饭之后再说。 刚准备走，就见老族长正好回来。 “老……！” 老族长一进门，忽然一掌打向顾姌，顾姌整个人被打飞，撞到了房间的衣柜上，又缓缓滑落。 她视线模糊，只看到老族长一双猩红的眼睛，以及他身上时隐时现的一团黑雾。 然后，就昏死过去。 四爷爷带嘟宝回大宅之后，就感觉到气氛不太对。 平时大家见到嘟宝都是笑呵呵的，争着抢着要哄嘟宝，今天见了她却是默不作声。 就算不逗嘟宝，互相总会说几句，可今天不管哪个都很沉默。 四爷爷低头看身侧的嘟宝，发现她眼里也满是疑惑。 他比了个“没事”的口型，带着嘟宝入座。 “唐爷，”他跟唐溪俨打招呼，“来看嘟宝吗？” 这大宅是唐溪俨给他们住的，四爷爷素来对他挺客气。 而且他知道唐溪俨平时很忙，除了大事之外，只有想见嘟宝的时候才来，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 可谁知唐溪俨只是觑了他一眼，并没说话，自顾自喝茶。 这可真是有点不太对啊。 四爷爷抓紧了嘟宝的手，掩饰地干笑几声，带着嘟宝又起身。 “呵呵呵，那个，老族长怎么还没出来，阿姌呢？没回来吗？我们去看看。” 这会儿唐溪俨倒是说话了。 “一起去。” 于是到最后，竟是大家一起去老族长的房间了。 “老族长！” 嘟宝第一个看到门外掉的那只鞋，挣脱了四爷爷的手冲了过去。 大家赶紧跑进去看，发现老族长倒在门口，脸色发黑。 顾姌倒在衣柜前，昏迷不醒。 四爷爷赶紧上前察看，给老族长施针。 嘟宝也立刻跑去顾姌身边，诊视了一番，准备往她嘴里先塞颗丹药。 “等等！” 老五打落了嘟宝的手，丹药滚到地上。 “你别随便给阿姌乱吃东西，你才学了几年医？小毛孩子一个！” 嘟宝的手被老五打到不疼，但是心里有点难过。 她扁扁嘴，看向刚刚走到自己身边的唐溪俨。 “甜爹……” 嘟宝想伸手去拉唐溪俨的衣袍，他却径自走了过去没让她拉到。 “我要带顾姌走。” 唐溪俨语气冷硬地对老五说道，然后就去抱顾姌。 老五自然不让。 可段秦却在此时过来了，缠住了老五，唐溪俨抱着人直接走了。 老五急得直喊，“老八，拦住他！” 老八就站在门口，光顾着看四爷爷救老族长，理都没理。 四爷爷给老族长扎了几针，“把他抱床上去。” 老八颔首，把人抱起来送去床上。 路过嘟宝的时候，特意绕开了。 四爷爷给老族长喂了点药保住命。 “他这样子像是中了什么毒，我只能先喂点解毒丸试试。你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五跟段秦打出去了，老八摇头表示不知道。 嘟宝走过去，用自己的目力把老族长从头看到脚。 “四爷爷，嘟宝看到老族长身上有些黑麻麻的，不知道是什么。” 她忽然“啊”了一声，让小灰云出来了。 “小灰灰，你吸吸看。” 小灰云化成了小人，应了声过去，把老族长身上的黑色雾气吸出来，困在自己的云电阵了。 “嘟宝，这个和那晚抓走天月心的雾气很像啊。” 饕餮小金此时也化成了小人，晃了晃头上的角，“什么很像，就是。” 它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可房里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不对的地方啊。” 四爷爷见雾气吸出来了，又给老族长把了把脉。 “还是很乱，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醒了。” 那他们就无法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了，嘟宝，你去看着阿姌，若是她醒了，也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四爷爷又提醒道：“你不要单独去，我瞧着老五……” 他忽然住口，瞟了老八一眼，改了口。 “天姝还有可能对你下手，你先用神识通知楚小哥，让他陪着你去。” 而他，得守着老族长。 嘟宝听话地出去了，四爷爷转而看向老八。 “老八，我得守着老族长，你跟老五守着外头，查查有什么不对劲的。” 老八眼神深邃，盯着四爷爷很久，久到四爷爷要忍不住额上冒汗了，才应了声，出去了。 四爷爷等人出去了，赶紧把房门关上了。 他吁出一口气，正准备再给老族长好好看看的时候，房里突然有动静，把他吓了一大跳。 “四爷爷，别怕，小火！” 半大的小人头顶彩火，出现在房里。 “宝不放心，火，安全！” 四爷爷知道是嘟宝特意让小火来守着他和老族长，安下心来。 他坐到床沿，看着脸色发黑毫无动静的老伙计，叹了口气。 似乎，事情终于还是爆发出来了，以后的走向，怕是这老伙计的龟壳，也未必算得出来。 嘟宝用神识找了楚寒衿，楚寒衿让她在大宅房间里等着自己。 于是她老实在自己房间待着，饕餮小金守着她。 等得久了，嘟宝就开始逗自己的小小兔子。 那只精神不好的小兔兔被五叔叔带走了，嘟宝不免有点担心。 想得多了，她就想过去看看它。 五叔叔刚才好像追着段秦叔叔出去了，不在。 去看看小兔兔，应该，没什么事？　? 第237章 来看嘟宝吗？ 老族长在嘟宝走之后，静坐了很久。 他熟悉老五。 那是个糙汉子，却有一颗赤诚之心。 嘟宝从会爬开始，就跟着老五到处跑。 她摸他的弓箭把弦绷断了，钻到他包袱里吃光了他出门的干粮，骑他的狗把狗压趴下了…… 诸如此类捣蛋的事情多着呢，老五都没有对嘟宝说过一句重话。 整个村寨里，老五最在乎的就是嘟宝和顾姌了。 他相信，老五即便觉得嘟宝的行为不妥，也不会这般职责嘟宝。 再说，嘟宝又不是第一天不想认天月心了。 说来也怪，养了嘟宝三年多，从来没见她对哪个人有那么明显不想靠太近的。 还是她亲娘…… 老族长出了房间去找老五。 老五不在房里，不过兔笼子在。 老族长走过去，没有直接拎起兔笼子，而是掏了张黄符出来，贴上了。 黄符一贴上，上头的朱砂符文亮了起来。 但不过片刻功夫，小玉兔身上窜出了一道黑雾，击穿了黄符，黄符瞬间烧灼了起来。 黑雾在房里乱窜，最后向老族长追来。 老族长一看不妙，夺门而逃。 顾姌在老族长房里没看到人，以为他已经去饭厅了，就想用了饭之后再说。 刚准备走，就见老族长正好回来。 “老……！” 老族长一进门，忽然一掌打向顾姌，顾姌整个人被打飞，撞到了房间的衣柜上，又缓缓滑落。 她视线模糊，只看到老族长一双猩红的眼睛，以及他身上时隐时现的一团黑雾。 然后，就昏死过去。 四爷爷带嘟宝回大宅之后，就感觉到气氛不太对。 平时大家见到嘟宝都是笑呵呵的，争着抢着要哄嘟宝，今天见了她却是默不作声。 就算不逗嘟宝，互相总会说几句，可今天不管哪个都很沉默。 四爷爷低头看身侧的嘟宝，发现她眼里也满是疑惑。 他比了个“没事”的口型，带着嘟宝入座。 “唐爷，”他跟唐溪俨打招呼，“来看嘟宝吗？” 这大宅是唐溪俨给他们住的，四爷爷素来对他挺客气。 而且他知道唐溪俨平时很忙，除了大事之外，只有想见嘟宝的时候才来，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 可谁知唐溪俨只是觑了他一眼，并没说话，自顾自喝茶。 这可真是有点不太对啊。 四爷爷抓紧了嘟宝的手，掩饰地干笑几声，带着嘟宝又起身。 “呵呵呵，那个，老族长怎么还没出来，阿姌呢？没回来吗？我们去看看。” 这会儿唐溪俨倒是说话了。 “一起去。” 于是到最后，竟是大家一起去老族长的房间了。 “老族长！” 嘟宝第一个看到门外掉的那只鞋，挣脱了四爷爷的手冲了过去。 大家赶紧跑进去看，发现老族长倒在门口，脸色发黑。 顾姌倒在衣柜前，昏迷不醒。 四爷爷赶紧上前察看，给老族长施针。 嘟宝也立刻跑去顾姌身边，诊视了一番，准备往她嘴里先塞颗丹药。 “等等！” 老五打落了嘟宝的手，丹药滚到地上。 “你别随便给阿姌乱吃东西，你才学了几年医？小毛孩子一个！” 嘟宝的手被老五打到不疼，但是心里有点难过。 她扁扁嘴，看向刚刚走到自己身边的唐溪俨。 “甜爹……” 嘟宝想伸手去拉唐溪俨的衣袍，他却径自走了过去没让她拉到。 “我要带顾姌走。” 唐溪俨语气冷硬地对老五说道，然后就去抱顾姌。 老五自然不让。 可段秦却在此时过来了，缠住了老五，唐溪俨抱着人直接走了。 老五急得直喊，“老八，拦住他！” 老八就站在门口，光顾着看四爷爷救老族长，理都没理。 四爷爷给老族长扎了几针，“把他抱床上去。” 老八颔首，把人抱起来送去床上。 路过嘟宝的时候，特意绕开了。 四爷爷给老族长喂了点药保住命。 “他这样子像是中了什么毒，我只能先喂点解毒丸试试。你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五跟段秦打出去了，老八摇头表示不知道。 嘟宝走过去，用自己的目力把老族长从头看到脚。 “四爷爷，嘟宝看到老族长身上有些黑麻麻的，不知道是什么。” 她忽然“啊”了一声，让小灰云出来了。 “小灰灰，你吸吸看。” 小灰云化成了小人，应了声过去，把老族长身上的黑色雾气吸出来，困在自己的云电阵了。 “嘟宝，这个和那晚抓走天月心的雾气很像啊。” 饕餮小金此时也化成了小人，晃了晃头上的角，“什么很像，就是。” 它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可房里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不对的地方啊。” 四爷爷见雾气吸出来了，又给老族长把了把脉。 “还是很乱，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醒了。” 那他们就无法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了，嘟宝，你去看着阿姌，若是她醒了，也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四爷爷又提醒道：“你不要单独去，我瞧着老五……” 他忽然住口，瞟了老八一眼，改了口。 “天姝还有可能对你下手，你先用神识通知楚小哥，让他陪着你去。” 而他，得守着老族长。 嘟宝听话地出去了，四爷爷转而看向老八。 “老八，我得守着老族长，你跟老五守着外头，查查有什么不对劲的。” 老八眼神深邃，盯着四爷爷很久，久到四爷爷要忍不住额上冒汗了，才应了声，出去了。 四爷爷等人出去了，赶紧把房门关上了。 他吁出一口气，正准备再给老族长好好看看的时候，房里突然有动静，把他吓了一大跳。 “四爷爷，别怕，小火！” 半大的小人头顶彩火，出现在房里。 “宝不放心，火，安全！” 四爷爷知道是嘟宝特意让小火来守着他和老族长，安下心来。 他坐到床沿，看着脸色发黑毫无动静的老伙计，叹了口气。 似乎，事情终于还是爆发出来了，以后的走向，怕是这老伙计的龟壳，也未必算得出来。 嘟宝用神识找了楚寒衿，楚寒衿让她在大宅房间里等着自己。 于是她老实在自己房间待着，饕餮小金守着她。 等得久了，嘟宝就开始逗自己的小小兔子。 那只精神不好的小兔兔被五叔叔带走了，嘟宝不免有点担心。 想得多了，她就想过去看看它。 五叔叔刚才好像追着段秦叔叔出去了，不在。 去看看小兔兔，应该，没什么事？　? 第238章 啊，嘟宝知道了！ 嘟宝从没见过另一只小兔子。 五叔叔藏着不让看，说是想养好了送给六姑姑的。 他抓到一对，一只身体没问题的回来的时候就当生日礼物送嘟宝了。 嘟宝蹑手蹑脚的，避开了在大宅里四处查看的八哥哥。 八哥哥看她的眼神也有点吓人。 终于，嘟宝摸进了五叔叔的房间，见到了那只小兔子。 “咦？小灰灰，你看小兔兔头上的那个，不是倒霉云吗？” 小灰云现身出来，闻到熟悉的气息，“还真的是。” 只不过这朵倒霉云小小的，跟小玉兔的兔头那么大，还是兔子形状的，瞧着还怪可爱的。 “难道这只小兔兔是因为这个才身体不好的吗？” 嘟宝没多想，顺手就把兔子形状的倒霉云招过来了。 可没想到，那朵兔子云在过来的半路上就散掉了。 化成丝丝缕缕，从门窗里散出去，立刻消失不见了。 嘟宝还从没见过这种情况呢，倒霉云只有她和小灰云看得到，从来都是不会自己化掉的。 饕餮金旁观者清，“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个兔子云，好像有点怕你啊？” 嘟宝招它过来的时候，还想还有点往回缩的意思。 “而且，你不觉得兔子云的颜色跟以前那些乌云不一样吗？” 经它这么一提醒，嘟宝和小灰云也发觉不对了。 “对噢，比那些乌云要深一些，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绵软，反而有点雾蒙蒙的……啊，嘟宝知道了！像雾，像那天带走嘟宝的黑色雾气！” 饕餮金打了个响指，“那就对了，一定是那个天姝留下的！她跟你不对付，所以兔子云看到你就想跑。” “嗯嗯。”嘟宝猛点头，但很快想到什么，又摇起头来，“可是，她不应该是抓走嘟宝吗？跑什么？” 饕餮金想了想，“那也许这次不是为了抓你？” 可不是为了抓嘟宝，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边正想着，门口突然五叔叔就出现了。 “你在我房里干什么？” 五叔叔没有追到顾姌，心里正憋着气，口气很不好。 再看嘟宝正站在兔笼前，立刻吼了起来，“你动我的兔子干什么？” “没有没有。”嘟宝退后几步，连连摇手，“嘟宝没用动兔子，只是看看而已。” 五叔叔挡在兔子前面，还居然伸手推了一把嘟宝。 这一下根本没收力气，嘟宝一下被推倒在门槛前。 饕餮小金眼里冒黑火，“你做什么推她？！” 嘟宝及时拉住它，“五叔叔不对劲，快走！” 她迅速爬起来，直接就往门外冲。 “你们快回空间，嘟宝去找阿爹！” 三斤哥哥是被阿爹拉去办事的！ 嘟宝一路直接往大门口跑，听到脚步声，发现居然五叔叔和八哥哥都来追她，她急忙丢了张传送阵的符纸，钻了进去。 传送符把嘟宝直接送到了福王府，嘟宝对这里熟悉，直奔白寒寒的院子。 人没到，神识已经在喊了。 “憨憨爹！” 白寒寒正在炼一个器心，被脑袋里突然蹿出来这一声喊给吓了一跳，火一大就把器心烧没了。 “怎么了这是？” “快开门！” 白寒寒起身去开了院门，平时除了下人送三餐来，他都是锁着院门的，怕人打扰他做机关炼器什么的。 刚开门，嘟宝就闯进来了。 “关门关门！” 嘟宝还残留着被人追赶的惶恐。 白寒寒想法简单，没多想就把门关上了。 等嘟宝缓过气，把大宅里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嘟宝已经告诉三斤哥哥来福王府了，他正赶过来，憨憨爹，阿爹在吗？” “这我哪儿知道啊？” 白寒寒一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嘟宝拍额，对哦，她怎么忘记了？ 所以最后，白寒寒又打开了院门，带她去找司暻霆。 “先说好，我可不确定司暻霆在不在。” 嘟宝知道阿爹即使在家也是很忙的，所以直接去了他的书房。 果然，老远就看到有个人。 嘟宝一喜，很远就朝司暻霆招手，“阿爹阿爹！” 司暻霆听到之后抬头，站在一盆花钱也跟嘟宝招了招手。 奇怪，阿爹居然不在书房里写冬冬，在院子里赏花。 嘟宝觉得怪异，下意识还看了看阿爹的头顶，并没有见到什么才放心。 司暻霆拉住嘟宝，把她抱到面前的石桌上站着，“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不是让你身边不能缺人吗？” 白寒寒举了举手。 嘟宝回道：“虽然是一个人，但嘟宝是用传送阵之间过来的，没有危险。而且，三斤哥哥一会儿就过来这里找嘟宝啦。” 白寒寒又举了举手。 司暻霆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一会儿就过来那就是还没过来，他被阿爹派去办事了，回来费时，你不能这么一个人待着，跟阿爹走。” “嗯嗯！”嘟宝朝司暻霆伸手，“阿爹，嘟宝害怕，抱！” 司暻霆把人抱起来，就要往书房里走。 白寒寒高高地举起手，“那个……嘟宝不是一个人啊。” 他不是在吗？ 本不过是一句申辩，谁想司暻霆突然回身朝白寒寒狠狠劈出一掌。 白寒寒虽然是一千多岁了，可不会功夫，这一掌过来，他只能硬抗，人立刻倒在三丈开外。 侍卫们直接过来把人围了。 “阿爹！” 嘟宝抓住司暻霆的手臂。 “不要打，那是憨憨爹啊！” 司暻霆的脸上冷若冰霜，“谁想靠近你，我，绝不放过，拖下去！” “不要！” 嘟宝挣扎着要从司暻霆身上下来，可司暻霆紧紧抱住她，不让。 “阿爹，憨憨爹没恶意的，他不靠近嘟宝，你让他回自己的院子去！” 司暻霆好似被打动了，“他，不会靠近你？” 他说话的口吻比平时更冷，弄得嘟宝连回话也小心翼翼。 “嗯，不会的，是不是憨憨爹？” 白寒寒急忙点头。 司暻霆手上一紧，“你喊他爹？” 嘟宝和白寒寒同时摇头。 “是憨憨舅舅！” 司暻霆松了手劲，似乎满意了。 “把他押回去，看好。” 白寒寒被侍卫压回去了，司暻霆又不忙着带嘟宝走，有心情跟她闲聊了。 “这几天阿爹没去找你，在大宅无聊吗？都是谁陪你的？” “是……”嘟宝警惕了一下，“没有谁，嘟宝自己玩……小兔子。” 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 “阿爹，你有没有见过五叔叔的那只小兔子？”　　? 第238章 啊，嘟宝知道了！ 嘟宝从没见过另一只小兔子。 五叔叔藏着不让看，说是想养好了送给六姑姑的。 他抓到一对，一只身体没问题的回来的时候就当生日礼物送嘟宝了。 嘟宝蹑手蹑脚的，避开了在大宅里四处查看的八哥哥。 八哥哥看她的眼神也有点吓人。 终于，嘟宝摸进了五叔叔的房间，见到了那只小兔子。 “咦？小灰灰，你看小兔兔头上的那个，不是倒霉云吗？” 小灰云现身出来，闻到熟悉的气息，“还真的是。” 只不过这朵倒霉云小小的，跟小玉兔的兔头那么大，还是兔子形状的，瞧着还怪可爱的。 “难道这只小兔兔是因为这个才身体不好的吗？” 嘟宝没多想，顺手就把兔子形状的倒霉云招过来了。 可没想到，那朵兔子云在过来的半路上就散掉了。 化成丝丝缕缕，从门窗里散出去，立刻消失不见了。 嘟宝还从没见过这种情况呢，倒霉云只有她和小灰云看得到，从来都是不会自己化掉的。 饕餮金旁观者清，“我怎么觉得刚才那个兔子云，好像有点怕你啊？” 嘟宝招它过来的时候，还想还有点往回缩的意思。 “而且，你不觉得兔子云的颜色跟以前那些乌云不一样吗？” 经它这么一提醒，嘟宝和小灰云也发觉不对了。 “对噢，比那些乌云要深一些，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绵软，反而有点雾蒙蒙的……啊，嘟宝知道了！像雾，像那天带走嘟宝的黑色雾气！” 饕餮金打了个响指，“那就对了，一定是那个天姝留下的！她跟你不对付，所以兔子云看到你就想跑。” “嗯嗯。”嘟宝猛点头，但很快想到什么，又摇起头来，“可是，她不应该是抓走嘟宝吗？跑什么？” 饕餮金想了想，“那也许这次不是为了抓你？” 可不是为了抓嘟宝，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边正想着，门口突然五叔叔就出现了。 “你在我房里干什么？” 五叔叔没有追到顾姌，心里正憋着气，口气很不好。 再看嘟宝正站在兔笼前，立刻吼了起来，“你动我的兔子干什么？” “没有没有。”嘟宝退后几步，连连摇手，“嘟宝没用动兔子，只是看看而已。” 五叔叔挡在兔子前面，还居然伸手推了一把嘟宝。 这一下根本没收力气，嘟宝一下被推倒在门槛前。 饕餮小金眼里冒黑火，“你做什么推她？！” 嘟宝及时拉住它，“五叔叔不对劲，快走！” 她迅速爬起来，直接就往门外冲。 “你们快回空间，嘟宝去找阿爹！” 三斤哥哥是被阿爹拉去办事的！ 嘟宝一路直接往大门口跑，听到脚步声，发现居然五叔叔和八哥哥都来追她，她急忙丢了张传送阵的符纸，钻了进去。 传送符把嘟宝直接送到了福王府，嘟宝对这里熟悉，直奔白寒寒的院子。 人没到，神识已经在喊了。 “憨憨爹！” 白寒寒正在炼一个器心，被脑袋里突然蹿出来这一声喊给吓了一跳，火一大就把器心烧没了。 “怎么了这是？” “快开门！” 白寒寒起身去开了院门，平时除了下人送三餐来，他都是锁着院门的，怕人打扰他做机关炼器什么的。 刚开门，嘟宝就闯进来了。 “关门关门！” 嘟宝还残留着被人追赶的惶恐。 白寒寒想法简单，没多想就把门关上了。 等嘟宝缓过气，把大宅里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嘟宝已经告诉三斤哥哥来福王府了，他正赶过来，憨憨爹，阿爹在吗？” “这我哪儿知道啊？” 白寒寒一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嘟宝拍额，对哦，她怎么忘记了？ 所以最后，白寒寒又打开了院门，带她去找司暻霆。 “先说好，我可不确定司暻霆在不在。” 嘟宝知道阿爹即使在家也是很忙的，所以直接去了他的书房。 果然，老远就看到有个人。 嘟宝一喜，很远就朝司暻霆招手，“阿爹阿爹！” 司暻霆听到之后抬头，站在一盆花钱也跟嘟宝招了招手。 奇怪，阿爹居然不在书房里写冬冬，在院子里赏花。 嘟宝觉得怪异，下意识还看了看阿爹的头顶，并没有见到什么才放心。 司暻霆拉住嘟宝，把她抱到面前的石桌上站着，“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不是让你身边不能缺人吗？” 白寒寒举了举手。 嘟宝回道：“虽然是一个人，但嘟宝是用传送阵之间过来的，没有危险。而且，三斤哥哥一会儿就过来这里找嘟宝啦。” 白寒寒又举了举手。 司暻霆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一会儿就过来那就是还没过来，他被阿爹派去办事了，回来费时，你不能这么一个人待着，跟阿爹走。” “嗯嗯！”嘟宝朝司暻霆伸手，“阿爹，嘟宝害怕，抱！” 司暻霆把人抱起来，就要往书房里走。 白寒寒高高地举起手，“那个……嘟宝不是一个人啊。” 他不是在吗？ 本不过是一句申辩，谁想司暻霆突然回身朝白寒寒狠狠劈出一掌。 白寒寒虽然是一千多岁了，可不会功夫，这一掌过来，他只能硬抗，人立刻倒在三丈开外。 侍卫们直接过来把人围了。 “阿爹！” 嘟宝抓住司暻霆的手臂。 “不要打，那是憨憨爹啊！” 司暻霆的脸上冷若冰霜，“谁想靠近你，我，绝不放过，拖下去！” “不要！” 嘟宝挣扎着要从司暻霆身上下来，可司暻霆紧紧抱住她，不让。 “阿爹，憨憨爹没恶意的，他不靠近嘟宝，你让他回自己的院子去！” 司暻霆好似被打动了，“他，不会靠近你？” 他说话的口吻比平时更冷，弄得嘟宝连回话也小心翼翼。 “嗯，不会的，是不是憨憨爹？” 白寒寒急忙点头。 司暻霆手上一紧，“你喊他爹？” 嘟宝和白寒寒同时摇头。 “是憨憨舅舅！” 司暻霆松了手劲，似乎满意了。 “把他押回去，看好。” 白寒寒被侍卫压回去了，司暻霆又不忙着带嘟宝走，有心情跟她闲聊了。 “这几天阿爹没去找你，在大宅无聊吗？都是谁陪你的？” “是……”嘟宝警惕了一下，“没有谁，嘟宝自己玩……小兔子。” 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 “阿爹，你有没有见过五叔叔的那只小兔子？”　　? 第239章 嘟宝喜欢阿爹 “小兔子？没有。” 司暻霆虽然否认了，可嘟宝并没有放下心来。 因为刚才的阿爹真的太反常了。 “你喜欢？那阿爹去给你抓来。” “不用不用，”嘟宝连忙回绝，“阿爹你可千万别过去五叔叔那里！” “也不要靠近那只小兔子！” “大宅也别去了！” 若是平时，嘟宝觉得阿爹一定会问她为什么的，可现在的阿爹什么都没问。 “好，你说不去，阿爹就不去。” 司暻霆摸着嘟宝的额头，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嘟宝，你记住，只有阿爹才是真心为你好的，你不能离开阿爹，知道吗？” 嘟宝试探道：“那只是离开一下下呢？” 司暻霆脸色骤变，“去哪里？” “就……进宫找皇上爹呢？” “不行！”司暻霆一口回绝，“还有，除了我，谁都不是你爹！” 他像是不放心，一手抓住了嘟宝两只手。 “不行，我还是把你关在王府里才放心！” 嘟宝死命挣扎，“关……阿爹，你关嘟宝嘟宝会不开心！” “可不关你你会离开阿爹！” “不会的，”嘟宝急了，忽然瞥到司暻霆腕上的红手绳，“阿爹，你看，你手上还戴着嘟宝亲手编的红手绳呢，嘟宝喜欢阿爹，怎么会离开阿爹呢？” 司暻霆去看那红手绳，眼神有点发愣。 嘟宝觉得阿爹的手松了些，赶紧用神识警告饕餮小金和小灰云不要轻举妄动。 她偷偷地把手挣脱。 “阿爹，嘟宝答应你，绝不离开……啊疼！” 司暻霆重新一把抓住嘟宝的手，眼神凌厉，“你骗阿爹，这红手绳你编了很多，每个人都送了一根！” 他越想越觉得不安和生气，“不行，还是把你关到地牢里，拿铁链锁着你，不然你一定会跑！” 嘟宝听着都觉得吓人，地牢，那不是关坏人的地方？ “嘟宝不去，不去！” “由不得你不去！” 两人拉扯间，忽然一股狂风至，直冲两人中间。 “放开嘟宝！” 司暻霆睁不开眼睛撇过头去，手上一痛，不得不放开嘟宝的手。 一只手从狂风中伸出来，把嘟宝抢过去了。 “三斤哥哥！” 嘟宝利落地躲到他身后。 “五叔叔变了，阿爹也不对劲！” 还有八哥哥和甜爹，好像突然之间大家都变了。 “是五叔叔房里的那只小兔子！” 楚寒衿安抚她，“一会儿再说，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想带嘟宝走？不可能！” 司暻霆现在已经反应过来，示意侍卫围过来的同时，自己已经掠身而至。 “嘟宝，解决那些侍卫！” 楚寒衿飞身而起，直接催动了体内的玄力。 他清楚司暻霆的功夫，跟他对招讨不到好处，但是如果用玄力的话，未必没胜算。 再说，他只要寻得一丝机会带嘟宝离开就行！ 嘟宝及时把饕餮小金和小灰云都召唤了出来，小金一下变回原形，一爪子就能嫌烦七八个侍卫。 小灰云就在后面补漏。 有他们俩在，谁也近不了嘟宝的身。 楚寒衿打了一会儿，寻到机会逼退司暻霆几步，虚晃一招，分身冲向了嘟宝。 金色的传送阵闪动，他和嘟宝立刻消失不见。 “三斤哥哥，你用神识叫嘟宝准备传送阵，嘟宝立马就准备啦！” 嘟宝的传送阵把两人送到了旭阳宫某角，可楚寒衿并没有放松。 “嘟宝，看你阿爹的样子，不太对劲。如果照你说的，大宅里不少人有问题，那么皇上他，可能也会受到影响。” 但他也不太确定，皇上毕竟没去过大宅。 可八哥他，最近也没去大宅。 “你觉得是那只兔子有问题？” 嘟宝皱着小眉头，“那只兔子可能有问题，但是，阿爹没见过它。” 那就不是兔子了。 楚寒衿思量一番，作了决定。 “既然来了，我们还是去见见皇上。” 正好看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说道见皇上，嘟宝想到了一件事。 “三斤哥哥，有件事情是老族长和嘟宝一起发现的，但是老族长让嘟宝暂时不要说。” “跟皇上有关？” “嗯嗯，那个二皇子，他好像不是丽妃的儿子。” 这事也是赶巧了。 老族长教嘟宝算命盘呢，让她可以先算算身边人练习。 嘟宝正好赶上去宫里住几天，就拿宫里的人算了。 算完太后的算季皇后的，二皇子司泽明来请安，就顺便也算了。 这一算嘟宝就算不明白了。 明明生辰八字没错啊，可为什么命盘就是算不出来呢？ 于是嘟宝就还要了司泽明一滴血重新算。 这一算，却发现司泽明的生辰八字错了，晚了几个月。 皇嗣的生辰八字哪能错？ 兹事体大，嘟宝以自己学艺不精唬弄过去了，回大宅之后就告诉了老族长。 老族长听着觉得嘟宝没错，帮着算了算昭曦帝和司泽明，结果确实是有父子缘。 又找司暻霆帮忙，想法弄来了司泽明母妃丽妃的生辰八字一算。 没母子缘。 “你是说，丽妃可能不是二皇子的亲生母亲？” “嗯嗯。” 楚寒衿灵机一动。 “那我们就去告诉皇上这件事，看看皇上如何反应。” 嘟宝叹了口气，“皇上爹肯定会发脾气的。” 但她很快又改了口，“不过他也就是口气凶一点，不会真的乱打人。” 楚寒衿比嘟宝更了解昭曦帝的为人，“没错，皇上看似暴躁，其实从未意气用事，堪称明君。但我们正好用这事试探一下，看他是不是也变了脾性。” 打定主意，两人就直接去了御书房。 倒是知道不能光明正大，在角落里等着袁德海出现，把人叫过来。 袁德海对两人的出现惊讶不已，人都差点抖起来了。 宫里随便进了俩大活人还没人发现，可不就是大事？ 不过作为昭曦帝的心腹，是大概知道一些嘟宝他们的底细。 袁德海强自镇定，偷偷把人带进去了。 昭曦帝在听嘟宝说了自己儿子可能不是丽妃所生之后，立刻让袁德海找太医准备紫兰汁，并去冷宫把丽妃提了过来。 二皇子司泽明也被喊了过来，见到母亲不禁落泪。 但听了昭曦帝说身世，又是无法置信。 不管如何，太医给丽妃和二皇子验血，结果确实不是亲母子。 保险起见，和昭曦帝也验了，确是皇嗣。 司泽明又惊又怒，想要逼问丽妃自己的生母是谁，可昭曦帝却已经一掌风把丽妃打得吐血三升。　? 第239章 嘟宝喜欢阿爹 “小兔子？没有。” 司暻霆虽然否认了，可嘟宝并没有放下心来。 因为刚才的阿爹真的太反常了。 “你喜欢？那阿爹去给你抓来。” “不用不用，”嘟宝连忙回绝，“阿爹你可千万别过去五叔叔那里！” “也不要靠近那只小兔子！” “大宅也别去了！” 若是平时，嘟宝觉得阿爹一定会问她为什么的，可现在的阿爹什么都没问。 “好，你说不去，阿爹就不去。” 司暻霆摸着嘟宝的额头，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嘟宝，你记住，只有阿爹才是真心为你好的，你不能离开阿爹，知道吗？” 嘟宝试探道：“那只是离开一下下呢？” 司暻霆脸色骤变，“去哪里？” “就……进宫找皇上爹呢？” “不行！”司暻霆一口回绝，“还有，除了我，谁都不是你爹！” 他像是不放心，一手抓住了嘟宝两只手。 “不行，我还是把你关在王府里才放心！” 嘟宝死命挣扎，“关……阿爹，你关嘟宝嘟宝会不开心！” “可不关你你会离开阿爹！” “不会的，”嘟宝急了，忽然瞥到司暻霆腕上的红手绳，“阿爹，你看，你手上还戴着嘟宝亲手编的红手绳呢，嘟宝喜欢阿爹，怎么会离开阿爹呢？” 司暻霆去看那红手绳，眼神有点发愣。 嘟宝觉得阿爹的手松了些，赶紧用神识警告饕餮小金和小灰云不要轻举妄动。 她偷偷地把手挣脱。 “阿爹，嘟宝答应你，绝不离开……啊疼！” 司暻霆重新一把抓住嘟宝的手，眼神凌厉，“你骗阿爹，这红手绳你编了很多，每个人都送了一根！” 他越想越觉得不安和生气，“不行，还是把你关到地牢里，拿铁链锁着你，不然你一定会跑！” 嘟宝听着都觉得吓人，地牢，那不是关坏人的地方？ “嘟宝不去，不去！” “由不得你不去！” 两人拉扯间，忽然一股狂风至，直冲两人中间。 “放开嘟宝！” 司暻霆睁不开眼睛撇过头去，手上一痛，不得不放开嘟宝的手。 一只手从狂风中伸出来，把嘟宝抢过去了。 “三斤哥哥！” 嘟宝利落地躲到他身后。 “五叔叔变了，阿爹也不对劲！” 还有八哥哥和甜爹，好像突然之间大家都变了。 “是五叔叔房里的那只小兔子！” 楚寒衿安抚她，“一会儿再说，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想带嘟宝走？不可能！” 司暻霆现在已经反应过来，示意侍卫围过来的同时，自己已经掠身而至。 “嘟宝，解决那些侍卫！” 楚寒衿飞身而起，直接催动了体内的玄力。 他清楚司暻霆的功夫，跟他对招讨不到好处，但是如果用玄力的话，未必没胜算。 再说，他只要寻得一丝机会带嘟宝离开就行！ 嘟宝及时把饕餮小金和小灰云都召唤了出来，小金一下变回原形，一爪子就能嫌烦七八个侍卫。 小灰云就在后面补漏。 有他们俩在，谁也近不了嘟宝的身。 楚寒衿打了一会儿，寻到机会逼退司暻霆几步，虚晃一招，分身冲向了嘟宝。 金色的传送阵闪动，他和嘟宝立刻消失不见。 “三斤哥哥，你用神识叫嘟宝准备传送阵，嘟宝立马就准备啦！” 嘟宝的传送阵把两人送到了旭阳宫某角，可楚寒衿并没有放松。 “嘟宝，看你阿爹的样子，不太对劲。如果照你说的，大宅里不少人有问题，那么皇上他，可能也会受到影响。” 但他也不太确定，皇上毕竟没去过大宅。 可八哥他，最近也没去大宅。 “你觉得是那只兔子有问题？” 嘟宝皱着小眉头，“那只兔子可能有问题，但是，阿爹没见过它。” 那就不是兔子了。 楚寒衿思量一番，作了决定。 “既然来了，我们还是去见见皇上。” 正好看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说道见皇上，嘟宝想到了一件事。 “三斤哥哥，有件事情是老族长和嘟宝一起发现的，但是老族长让嘟宝暂时不要说。” “跟皇上有关？” “嗯嗯，那个二皇子，他好像不是丽妃的儿子。” 这事也是赶巧了。 老族长教嘟宝算命盘呢，让她可以先算算身边人练习。 嘟宝正好赶上去宫里住几天，就拿宫里的人算了。 算完太后的算季皇后的，二皇子司泽明来请安，就顺便也算了。 这一算嘟宝就算不明白了。 明明生辰八字没错啊，可为什么命盘就是算不出来呢？ 于是嘟宝就还要了司泽明一滴血重新算。 这一算，却发现司泽明的生辰八字错了，晚了几个月。 皇嗣的生辰八字哪能错？ 兹事体大，嘟宝以自己学艺不精唬弄过去了，回大宅之后就告诉了老族长。 老族长听着觉得嘟宝没错，帮着算了算昭曦帝和司泽明，结果确实是有父子缘。 又找司暻霆帮忙，想法弄来了司泽明母妃丽妃的生辰八字一算。 没母子缘。 “你是说，丽妃可能不是二皇子的亲生母亲？” “嗯嗯。” 楚寒衿灵机一动。 “那我们就去告诉皇上这件事，看看皇上如何反应。” 嘟宝叹了口气，“皇上爹肯定会发脾气的。” 但她很快又改了口，“不过他也就是口气凶一点，不会真的乱打人。” 楚寒衿比嘟宝更了解昭曦帝的为人，“没错，皇上看似暴躁，其实从未意气用事，堪称明君。但我们正好用这事试探一下，看他是不是也变了脾性。” 打定主意，两人就直接去了御书房。 倒是知道不能光明正大，在角落里等着袁德海出现，把人叫过来。 袁德海对两人的出现惊讶不已，人都差点抖起来了。 宫里随便进了俩大活人还没人发现，可不就是大事？ 不过作为昭曦帝的心腹，是大概知道一些嘟宝他们的底细。 袁德海强自镇定，偷偷把人带进去了。 昭曦帝在听嘟宝说了自己儿子可能不是丽妃所生之后，立刻让袁德海找太医准备紫兰汁，并去冷宫把丽妃提了过来。 二皇子司泽明也被喊了过来，见到母亲不禁落泪。 但听了昭曦帝说身世，又是无法置信。 不管如何，太医给丽妃和二皇子验血，结果确实不是亲母子。 保险起见，和昭曦帝也验了，确是皇嗣。 司泽明又惊又怒，想要逼问丽妃自己的生母是谁，可昭曦帝却已经一掌风把丽妃打得吐血三升。　? 第240章 三斤哥哥，嘟宝成功啦！ “住手！” 袁德海虽然严守着不让走漏消息，但太后和季皇后还是知道了，在昭曦帝要对丽妃下死手的时候，及时喝止。 太后把昭曦帝拉扯到身边，“弘儿，你怎么回事？再大的事，问清楚再处置不迟！” 昭曦帝似乎有瞬间怔忪，但很快面上又满布戾色，推开太后又冲过去。 “皇上。” 季皇后挡在丽妃跟前，人还算镇定，但眼神里的焦色和昭曦帝如出一辙。 只是，不似他的略有些癫狂。 “皇上，”季皇后又叫了一声，走上前几步，“臣妾来问。” 她见昭曦帝身体愤怒地颤抖着，又走进一步拉住了他的臂膀。 昭曦帝忽地用力一颤，终于把视线投向季皇后。 季皇后强压着激动，努力稳住自己的声线。 “皇上亏欠臣妾的唯有一件事，为了这件事，臣妾多年不愿再见皇上，也不愿再去追究其中的细节。现在，当年种种就在眼前，还请皇上恩准臣妾，亲自问个明白。” 昭曦帝喉咙滚了两下，才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得紧紧握了握季皇后的肩膀，重重点了点头。 司泽明发觉昭曦帝松开季皇后之后居然有点踉跄，赶紧上去扶住人。 袁德海帮着一起扶昭曦帝就近坐下，旁边，坐的是早被嘟宝和楚寒衿扶过去的太后。 季皇后闭着眼，等司泽明把人扶走，才睁开。 司泽明回头，觉得母后是不愿看自己，以为她介怀自己的身世，暗自神伤。 “赵明丽，”季皇后走到丽妃面前，直呼其名。 她居高临下，对摊在地上吐血的丽妃毫无怜悯。 “你说出二皇子的生母是谁，本宫可留你全尸。” 活是不可能活的了，不凌迟已是皇恩。 丽妃目光涣散，眼看着人也差不多了，可当季皇后过来的时候，居然头动了动，还想起来。 “季舒，这辈子……你别想再知道……” 她口角流血，露出恶鬼一般的惨笑，甚至还笑出声来。 季皇后跟看个白痴一样看她，“那这辈子，你都不用说了。” 她微微侧头，“太医，再备一份紫兰汁，本宫要与二皇子验血。” 丽妃猛地睁圆了眼睛，用尽最后一口力气要去抓季皇后的脚。 季皇后及时后退一步，不让她碰到分毫。 太医利索地又弄了一份紫兰汁，分别给季皇后和二皇子司泽明取了血。 过程中，季皇后始终不看司泽明。 司泽明这会儿倒是不在意了，因为他还有些发懵，连取血都是楚寒衿过去帮着把手抬起来的。 紫兰汁验血有多快嘟宝是知道了，她头一个在金盆子旁守着，一见到结果就立马跑进太后怀里。 “太后，二皇子哥哥是皇后阿娘的儿子！” “这这……”太后抖着嘴，无意识地搂着嘟宝。 季皇后只生过一个孩子，是那个早夭的大皇子啊！ 这怎么老二也是她的孩子？ 司泽明还在懵着，耳边听到嘟宝的话犹如梦中模糊不清，是手忽然被人紧紧握住才清醒过来。 季皇后眼中蓄满了泪水，唇紧紧抿着，死也不肯落下。 这事还没完！ “袁德海，把丽妃用惯的那些人，通通带过来！” 袁德海看一眼昭曦帝，发现他听了太医的回禀之后也有点愣，还是太后催了他一句，他才恍然醒悟一般匆匆出去办事了。 嘟宝发现了昭曦帝的沉默，有点不习惯，就过去给他看了看。 楚寒衿跟过去。 他本意也是想借着这大事看看昭曦帝的言行有否不妥。 现在看来，也有点不对劲。 “三斤哥哥，皇上爹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嘟宝有点着急，她的皇上爹平时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很利索的，可现在瞧着，怎么有点呆呆的？ 楚寒衿悄声道：“你看看他身上可有别的异常？” 嘟宝知道他是指自己特殊的目力。 “可，没有看到倒霉云，诅咒云和其他云啊。” 她早就仔细看过了。 楚寒衿提醒她，“你的能力在这段时间里提升了很多，也许你的目力，也需要有些改变。” 改变？ 嘟宝知道自己能看到那些东西都是天生的，倒是从来也没想过它也许也能跟自己其他的本事一样，有所提升。 如果…… 如果她主动去找呢？ 阿爹们身上的坏气运自己聚成了倒霉云被她看到，那如果它们没有聚集，嘟宝不就不能看到了嘛。 嘟宝嘿嘿一笑，握住了昭曦帝的手。 饕餮小金体内有神兽之力，小火云体内有真火，三斤哥哥体内的则是玄力，只有她和小灰云从没感觉到什么。 “小灰灰，”嘟宝以神识交流，“你跟嘟宝一起，找一找皇上爹身上有没有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如果她的这几个爹出问题是那个天姝做的手脚，先不管是不是都因为小兔兔，反正这“手脚”一定在爹爹们身上！ 果然，嘟宝想对了方向。 她和小灰云一个从头到脚，一个从脚到头，最后在皇上爹的肚肚这里，发现了一个小黑团团，跟小兔兔身上的那个黑雾团团很像。 一定就是天姝的东西！ 小灰云把黑团团赶出来，嘟宝眼疾手快，“哈”一声直接给抓住，捏爆了。 在场的人都被她这一声吓了一跳。 昭曦帝摸着胸口，心有余悸。 “死小孩，吓朕做什么？” 嘟宝蹦蹦跳跳地拉住了楚寒衿，“三斤哥哥，嘟宝成功啦！” 昭曦帝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等袁德海把丽妃以前身边的那些人都带过来之后，麻利地都审了。 很快，真相浮出水面。 当年昭曦帝还是太子，和太子妃季皇后鹣鲽情深感情很好，连侧妃都没纳。 季皇后怀孕到五个月的时候，边关战事，太子亲征，昭曦帝就去打仗了。 过了一两个月，大臣内眷赵夫人带着女儿赵明丽来找她，说赵明丽怀了昭曦帝的孩子。 季皇后起先是不信的，自然就让人去查了。 查到昭曦帝确实和赵明丽见过面，季皇后还记得那晚昭曦帝喝醉了回来，身上有脂粉香。 季皇后还是不信。 她和昭曦帝青梅竹马，少年夫妻，互相之间信任非常。 赵明丽要死要活，赵夫人也闹。 当时边关战事，朝局不稳，太后又刚生了公主司玉露身子还没恢复，季皇后不想闹大，便将赵明丽放进太子府里休养。 等她生下之后验血，就知道是不是昭曦帝的孩子了。 季皇后丝毫没受影响，孩子瓜熟蒂落，可才三天，就夭折了。? 第240章 三斤哥哥，嘟宝成功啦！ “住手！” 袁德海虽然严守着不让走漏消息，但太后和季皇后还是知道了，在昭曦帝要对丽妃下死手的时候，及时喝止。 太后把昭曦帝拉扯到身边，“弘儿，你怎么回事？再大的事，问清楚再处置不迟！” 昭曦帝似乎有瞬间怔忪，但很快面上又满布戾色，推开太后又冲过去。 “皇上。” 季皇后挡在丽妃跟前，人还算镇定，但眼神里的焦色和昭曦帝如出一辙。 只是，不似他的略有些癫狂。 “皇上，”季皇后又叫了一声，走上前几步，“臣妾来问。” 她见昭曦帝身体愤怒地颤抖着，又走进一步拉住了他的臂膀。 昭曦帝忽地用力一颤，终于把视线投向季皇后。 季皇后强压着激动，努力稳住自己的声线。 “皇上亏欠臣妾的唯有一件事，为了这件事，臣妾多年不愿再见皇上，也不愿再去追究其中的细节。现在，当年种种就在眼前，还请皇上恩准臣妾，亲自问个明白。” 昭曦帝喉咙滚了两下，才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得紧紧握了握季皇后的肩膀，重重点了点头。 司泽明发觉昭曦帝松开季皇后之后居然有点踉跄，赶紧上去扶住人。 袁德海帮着一起扶昭曦帝就近坐下，旁边，坐的是早被嘟宝和楚寒衿扶过去的太后。 季皇后闭着眼，等司泽明把人扶走，才睁开。 司泽明回头，觉得母后是不愿看自己，以为她介怀自己的身世，暗自神伤。 “赵明丽，”季皇后走到丽妃面前，直呼其名。 她居高临下，对摊在地上吐血的丽妃毫无怜悯。 “你说出二皇子的生母是谁，本宫可留你全尸。” 活是不可能活的了，不凌迟已是皇恩。 丽妃目光涣散，眼看着人也差不多了，可当季皇后过来的时候，居然头动了动，还想起来。 “季舒，这辈子……你别想再知道……” 她口角流血，露出恶鬼一般的惨笑，甚至还笑出声来。 季皇后跟看个白痴一样看她，“那这辈子，你都不用说了。” 她微微侧头，“太医，再备一份紫兰汁，本宫要与二皇子验血。” 丽妃猛地睁圆了眼睛，用尽最后一口力气要去抓季皇后的脚。 季皇后及时后退一步，不让她碰到分毫。 太医利索地又弄了一份紫兰汁，分别给季皇后和二皇子司泽明取了血。 过程中，季皇后始终不看司泽明。 司泽明这会儿倒是不在意了，因为他还有些发懵，连取血都是楚寒衿过去帮着把手抬起来的。 紫兰汁验血有多快嘟宝是知道了，她头一个在金盆子旁守着，一见到结果就立马跑进太后怀里。 “太后，二皇子哥哥是皇后阿娘的儿子！” “这这……”太后抖着嘴，无意识地搂着嘟宝。 季皇后只生过一个孩子，是那个早夭的大皇子啊！ 这怎么老二也是她的孩子？ 司泽明还在懵着，耳边听到嘟宝的话犹如梦中模糊不清，是手忽然被人紧紧握住才清醒过来。 季皇后眼中蓄满了泪水，唇紧紧抿着，死也不肯落下。 这事还没完！ “袁德海，把丽妃用惯的那些人，通通带过来！” 袁德海看一眼昭曦帝，发现他听了太医的回禀之后也有点愣，还是太后催了他一句，他才恍然醒悟一般匆匆出去办事了。 嘟宝发现了昭曦帝的沉默，有点不习惯，就过去给他看了看。 楚寒衿跟过去。 他本意也是想借着这大事看看昭曦帝的言行有否不妥。 现在看来，也有点不对劲。 “三斤哥哥，皇上爹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嘟宝有点着急，她的皇上爹平时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很利索的，可现在瞧着，怎么有点呆呆的？ 楚寒衿悄声道：“你看看他身上可有别的异常？” 嘟宝知道他是指自己特殊的目力。 “可，没有看到倒霉云，诅咒云和其他云啊。” 她早就仔细看过了。 楚寒衿提醒她，“你的能力在这段时间里提升了很多，也许你的目力，也需要有些改变。” 改变？ 嘟宝知道自己能看到那些东西都是天生的，倒是从来也没想过它也许也能跟自己其他的本事一样，有所提升。 如果…… 如果她主动去找呢？ 阿爹们身上的坏气运自己聚成了倒霉云被她看到，那如果它们没有聚集，嘟宝不就不能看到了嘛。 嘟宝嘿嘿一笑，握住了昭曦帝的手。 饕餮小金体内有神兽之力，小火云体内有真火，三斤哥哥体内的则是玄力，只有她和小灰云从没感觉到什么。 “小灰灰，”嘟宝以神识交流，“你跟嘟宝一起，找一找皇上爹身上有没有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如果她的这几个爹出问题是那个天姝做的手脚，先不管是不是都因为小兔兔，反正这“手脚”一定在爹爹们身上！ 果然，嘟宝想对了方向。 她和小灰云一个从头到脚，一个从脚到头，最后在皇上爹的肚肚这里，发现了一个小黑团团，跟小兔兔身上的那个黑雾团团很像。 一定就是天姝的东西！ 小灰云把黑团团赶出来，嘟宝眼疾手快，“哈”一声直接给抓住，捏爆了。 在场的人都被她这一声吓了一跳。 昭曦帝摸着胸口，心有余悸。 “死小孩，吓朕做什么？” 嘟宝蹦蹦跳跳地拉住了楚寒衿，“三斤哥哥，嘟宝成功啦！” 昭曦帝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等袁德海把丽妃以前身边的那些人都带过来之后，麻利地都审了。 很快，真相浮出水面。 当年昭曦帝还是太子，和太子妃季皇后鹣鲽情深感情很好，连侧妃都没纳。 季皇后怀孕到五个月的时候，边关战事，太子亲征，昭曦帝就去打仗了。 过了一两个月，大臣内眷赵夫人带着女儿赵明丽来找她，说赵明丽怀了昭曦帝的孩子。 季皇后起先是不信的，自然就让人去查了。 查到昭曦帝确实和赵明丽见过面，季皇后还记得那晚昭曦帝喝醉了回来，身上有脂粉香。 季皇后还是不信。 她和昭曦帝青梅竹马，少年夫妻，互相之间信任非常。 赵明丽要死要活，赵夫人也闹。 当时边关战事，朝局不稳，太后又刚生了公主司玉露身子还没恢复，季皇后不想闹大，便将赵明丽放进太子府里休养。 等她生下之后验血，就知道是不是昭曦帝的孩子了。 季皇后丝毫没受影响，孩子瓜熟蒂落，可才三天，就夭折了。? 第241章 嘟宝还是不过去了 后面的事情季皇后十年多不曾再去回忆。 丽妃的孩子早产，也是位皇子。 等昭曦帝回来，自然矢口否认，他从未碰过其他女子。 当堂验血，丽妃的孩子，却是真真正正的皇嗣。 那么按月份算，这孩子是在季皇后有孕之后怀上的。 自此之后，季皇后再也没有单独见过昭曦帝，深居后宫，谁也不理。 季皇后始终抓着司泽明的手，眼里的泪在此时终于落下。 “打小我就特别喜欢你，如今想来，是因为血缘亲情。” 司泽明“噗通”一声跪下了，“母后！” 他伏到季皇后膝头，放声大哭。 从小丽妃只拿他当成争宠的工具，后来发现父皇不会因为孩子来她宫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关心过他一句。 不，她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地关心过自己。 反而是母后，虽然只见过寥寥数面，却每每都能猜出他的心事，或讲些故事聊以宽慰，或做些吃食施以安抚。 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他还想着如果皇后娘娘是他的亲娘，该多好！ 见此情景，太后也是哭得厉害。 昭曦帝早就坐不住了，来回不停走着，边走着边叫了银蟾出来，把赵家一并都抓了。 他倒要看看，当年还有多少人参与了此事！ 他含冤莫白十多年啊—— 十多年来，季舒就没放过他进她玉衡宫！ 楚寒衿和嘟宝在这件事面前是局外人，不过听了之后也是唏嘘不已。 嘟宝抓紧了楚寒衿的袖子，“三斤哥哥，若是嘟宝被人从爹爹们身边带走，你可一定要把嘟宝给找回来啊！” 楚寒衿心想，现在不就是有人想把你带走吗？ “皇上，皇后娘娘，”楚寒衿站起来，“抱歉，这时候我不该打扰你们，但事情紧急，我需要现在就知道。” 昭曦帝想起来，他和嘟宝是突然出现在宫里的，于是正色道：“你说。” “既然二皇子……不，是大皇子，既然大皇子是皇后娘娘亲生的，恕我直言，为何认不出来孩子？” 丽妃这一招，有点太容易了。 季皇后似乎被点醒一般，“你说的是，虽然当时我因为心里有怨，不想见到丽妃母子，可也还是见过明儿的，如今回头想想，明儿的样子与我当时生的颇为相似，可我怎么……” “不是皇后的问题，”昭曦帝想到了前事，“朕当初怎么记忆混乱以为嘟宝是朕与宫女所生的，皇后就是怎么认不出明儿和大皇子长得一样的。” 昭曦帝看向嘟宝，“嘟宝，你说过朕是贵人，那皇后呢？” “皇上阿爹身上有贵人的黄气，皇后阿娘身上也有哒！” “那若是朕与皇后两个贵人不和，会发什么什么？” 楚寒衿懂了昭曦帝的意思，“皇上是说，天姝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布局了。” “没错。” 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个天姝未免太可怕了。 不是说她有多少能力，而是她早在嘟宝还未出生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可天月心，也是怀了嘟宝之后，才发现嘟宝的命势特殊的。 天姝又是如何得知的。 楚寒衿这个年纪能在雏凤学院做小夫子，当然不是因为他的功夫好，他素来是以才思敏捷被曹博士赞赏的。 此时他的脑中，正不断地转着天月心说过的那些过往，尤其是跟天姝有关的事情。 嘟宝瞧他在认真想东西，就把昭曦帝拉到一边，把大宅里发生的事情，和司暻霆不对劲的事情，都说了清楚明白。 昭曦帝想起自己刚才脑中的恍惚，“难道朕离这么远也会受影响？” 嘟宝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嘟宝想的是，只要是和嘟宝亲近的人，可能都会受影响。” 就是不知道除了那只小兔兔之外，天姝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皇上阿爹，你最好不要到处跑，嘟宝这些天也不过来了。” 阿爹就是见到嘟宝之后变的，所以保险起见她还是不要靠近几个爹爹比较好。 昭曦帝有些心疼，“你不过来，大宅也不能去，你阿爹那里也不行，那你去哪里安身？唐溪俨那儿？” 嘟宝摇摇头，“甜爹开始嫌弃嘟宝不懂事了，嘟宝还是不过去了。” 昭曦帝在心里给司暻霆和唐溪俨都记了一笔，”那你们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我打算带嘟宝去天门。”楚寒衿插话道，“既然躲不过，找到天姝，把此事了结。” 昭曦帝定定地注视着楚寒衿，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 可惜的是，他年纪虽小，却够沉稳，并未表露什么。 “可要朕安排一队人给你？” “不用，普通人再多也未必对付得了天姝。” 嘟宝拍起胸脯，“嘟宝还有小帮手，没问题哒！” 她指的是自己的几个小宠。 “那好，若有需要，嘟宝，记得你脖子里挂着朕送你的小金牌，有用的。” “嗯嗯，嘟宝知道了。” “皇上，我们走之后，还请不要离开皇城，以及……” 楚寒衿看向季皇后。 “以及皇后，当年之事若真是天姝帮的赵明丽，那她不希望你和皇后在一起，一定是有原因的。” 跟昭曦帝通好气之后，楚寒衿带着嘟宝去了自己的地方。 从发现身上“扫把运”的秘密之后，楚寒衿不再纠结是不是自己“害死”父母和先皇，也就坦然接受了父母留给他的一切。 其中就包括一些宅院商铺，帝都城里就有一处。 嘟宝在宅院周围布下了障眼阵法，外人无论从哪里看，都只能看到一件空无一人的大院。 她又放了些机关小人出来守护宅院，就不用担心万一有人闯空门。 这几天三斤哥哥在宅子的密室里轮番见不同的人，嘟宝就顾好自己，空了看看障眼阵法和机关小人有没有问题，或者就是在空间里跟小方鼎一起炼药。 这样过了段日子之后，嘟宝就有了一种“长大了”的感觉。 原来，嘟宝也是可以照顾人哒！ 而楚寒衿这里收到了不少消息。 司暻霆到处找嘟宝，行为逐渐失了章法，甚至打上了大宅，昭曦帝派了银蟾去也没讨到好处。 还是楚寒衿自己去，用了玄力术法才把人抓了送去给昭曦帝关押了。 唐溪俨当日带顾姌回家之后倒是找人医治了她，唐宝珠开心得不得了。 她对顾姌一直都很满意，觉得跟自己儿子是绝配，只可惜儿子说两人只是合作伙伴。 这一次，唐溪俨终于说要娶顾姌了。? 第241章 嘟宝还是不过去了 后面的事情季皇后十年多不曾再去回忆。 丽妃的孩子早产，也是位皇子。 等昭曦帝回来，自然矢口否认，他从未碰过其他女子。 当堂验血，丽妃的孩子，却是真真正正的皇嗣。 那么按月份算，这孩子是在季皇后有孕之后怀上的。 自此之后，季皇后再也没有单独见过昭曦帝，深居后宫，谁也不理。 季皇后始终抓着司泽明的手，眼里的泪在此时终于落下。 “打小我就特别喜欢你，如今想来，是因为血缘亲情。” 司泽明“噗通”一声跪下了，“母后！” 他伏到季皇后膝头，放声大哭。 从小丽妃只拿他当成争宠的工具，后来发现父皇不会因为孩子来她宫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关心过他一句。 不，她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地关心过自己。 反而是母后，虽然只见过寥寥数面，却每每都能猜出他的心事，或讲些故事聊以宽慰，或做些吃食施以安抚。 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他还想着如果皇后娘娘是他的亲娘，该多好！ 见此情景，太后也是哭得厉害。 昭曦帝早就坐不住了，来回不停走着，边走着边叫了银蟾出来，把赵家一并都抓了。 他倒要看看，当年还有多少人参与了此事！ 他含冤莫白十多年啊—— 十多年来，季舒就没放过他进她玉衡宫！ 楚寒衿和嘟宝在这件事面前是局外人，不过听了之后也是唏嘘不已。 嘟宝抓紧了楚寒衿的袖子，“三斤哥哥，若是嘟宝被人从爹爹们身边带走，你可一定要把嘟宝给找回来啊！” 楚寒衿心想，现在不就是有人想把你带走吗？ “皇上，皇后娘娘，”楚寒衿站起来，“抱歉，这时候我不该打扰你们，但事情紧急，我需要现在就知道。” 昭曦帝想起来，他和嘟宝是突然出现在宫里的，于是正色道：“你说。” “既然二皇子……不，是大皇子，既然大皇子是皇后娘娘亲生的，恕我直言，为何认不出来孩子？” 丽妃这一招，有点太容易了。 季皇后似乎被点醒一般，“你说的是，虽然当时我因为心里有怨，不想见到丽妃母子，可也还是见过明儿的，如今回头想想，明儿的样子与我当时生的颇为相似，可我怎么……” “不是皇后的问题，”昭曦帝想到了前事，“朕当初怎么记忆混乱以为嘟宝是朕与宫女所生的，皇后就是怎么认不出明儿和大皇子长得一样的。” 昭曦帝看向嘟宝，“嘟宝，你说过朕是贵人，那皇后呢？” “皇上阿爹身上有贵人的黄气，皇后阿娘身上也有哒！” “那若是朕与皇后两个贵人不和，会发什么什么？” 楚寒衿懂了昭曦帝的意思，“皇上是说，天姝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布局了。” “没错。” 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个天姝未免太可怕了。 不是说她有多少能力，而是她早在嘟宝还未出生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可天月心，也是怀了嘟宝之后，才发现嘟宝的命势特殊的。 天姝又是如何得知的。 楚寒衿这个年纪能在雏凤学院做小夫子，当然不是因为他的功夫好，他素来是以才思敏捷被曹博士赞赏的。 此时他的脑中，正不断地转着天月心说过的那些过往，尤其是跟天姝有关的事情。 嘟宝瞧他在认真想东西，就把昭曦帝拉到一边，把大宅里发生的事情，和司暻霆不对劲的事情，都说了清楚明白。 昭曦帝想起自己刚才脑中的恍惚，“难道朕离这么远也会受影响？” 嘟宝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嘟宝想的是，只要是和嘟宝亲近的人，可能都会受影响。” 就是不知道除了那只小兔兔之外，天姝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皇上阿爹，你最好不要到处跑，嘟宝这些天也不过来了。” 阿爹就是见到嘟宝之后变的，所以保险起见她还是不要靠近几个爹爹比较好。 昭曦帝有些心疼，“你不过来，大宅也不能去，你阿爹那里也不行，那你去哪里安身？唐溪俨那儿？” 嘟宝摇摇头，“甜爹开始嫌弃嘟宝不懂事了，嘟宝还是不过去了。” 昭曦帝在心里给司暻霆和唐溪俨都记了一笔，”那你们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我打算带嘟宝去天门。”楚寒衿插话道，“既然躲不过，找到天姝，把此事了结。” 昭曦帝定定地注视着楚寒衿，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 可惜的是，他年纪虽小，却够沉稳，并未表露什么。 “可要朕安排一队人给你？” “不用，普通人再多也未必对付得了天姝。” 嘟宝拍起胸脯，“嘟宝还有小帮手，没问题哒！” 她指的是自己的几个小宠。 “那好，若有需要，嘟宝，记得你脖子里挂着朕送你的小金牌，有用的。” “嗯嗯，嘟宝知道了。” “皇上，我们走之后，还请不要离开皇城，以及……” 楚寒衿看向季皇后。 “以及皇后，当年之事若真是天姝帮的赵明丽，那她不希望你和皇后在一起，一定是有原因的。” 跟昭曦帝通好气之后，楚寒衿带着嘟宝去了自己的地方。 从发现身上“扫把运”的秘密之后，楚寒衿不再纠结是不是自己“害死”父母和先皇，也就坦然接受了父母留给他的一切。 其中就包括一些宅院商铺，帝都城里就有一处。 嘟宝在宅院周围布下了障眼阵法，外人无论从哪里看，都只能看到一件空无一人的大院。 她又放了些机关小人出来守护宅院，就不用担心万一有人闯空门。 这几天三斤哥哥在宅子的密室里轮番见不同的人，嘟宝就顾好自己，空了看看障眼阵法和机关小人有没有问题，或者就是在空间里跟小方鼎一起炼药。 这样过了段日子之后，嘟宝就有了一种“长大了”的感觉。 原来，嘟宝也是可以照顾人哒！ 而楚寒衿这里收到了不少消息。 司暻霆到处找嘟宝，行为逐渐失了章法，甚至打上了大宅，昭曦帝派了银蟾去也没讨到好处。 还是楚寒衿自己去，用了玄力术法才把人抓了送去给昭曦帝关押了。 唐溪俨当日带顾姌回家之后倒是找人医治了她，唐宝珠开心得不得了。 她对顾姌一直都很满意，觉得跟自己儿子是绝配，只可惜儿子说两人只是合作伙伴。 这一次，唐溪俨终于说要娶顾姌了。? 第242章 那还有的救 但唐宝珠不让了。 因为她发现儿子不是真心想娶顾姌，而是为了灭顾家利用顾姌。 除掉顾家，唐家就是真正的商界之王了。 唐宝珠反对，居然被唐溪俨和没醒的顾姌软禁在一起，而且，还被儿子逼迫，要求改了唐家家业传女的规矩。 另外，他还资助童家长子抢了家产，童老爷病重，童仪佳和父母被赶出家门，如今也不知在哪里落脚。 唐宝珠不明白唐溪俨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几个孩子也不懂。 而且，爹爹从未提过嘟宝，也不允他们去找嘟宝。 唐夏生要闯出去，是被唐春生硬拉住的。 他佯装附和，还保证会看管住两个弟弟，这才得以再见祖母和顾姌。 过了几日，顾姌醒了，请唐溪俨来见自己。 唐溪俨到的时候，顾姌正站在亭中。 “不是才醒吗，怎么在这里吹风？” 顾姌道：“还能关心人，那还有的救。” 唐溪俨沉默。 顾姌确实也有些站不住，便坐下了。 “今日，你去看过嘟宝吗？她那么贪吃，多少都填不满她的肚子。” 她停下，觑一眼唐溪俨，见他面色没变，人也没动，但瞧着有些僵硬。 不错。 顾姌继续道：“你知道的，嘟宝一有机会就满大街去找吃的，我不怕她吃多，就是怕她吃坏了。噢，她还总跟我提起，你酒楼里的酥肉特别好吃，还有糖铺的糖，总是做得又好吃又好玩……“ “闭嘴！” 唐溪俨忽然猛喝一声，一拳打向亭柱。 亭柱吃不住力道，应声而断，顶盖也因为没有支撑而往下倾斜。 危急时刻，唐溪俨把顾姌拉了出来。 一出来，顾姌已经支撑不住，要唐溪俨揽紧才能稳住身形。 “顾姌！” 听他这一声，顾姌苦笑，“你总算是清醒了。” 唐溪俨也跟着苦笑，“不，还没有，就好像脑袋里还有一个脑袋一般。” 他随即想起自己做的事，不由握拳。 “我……” “不要去想，不要自责，如今最重要的，是把天姝找出来。嘟宝的命运还未知，天姝却是已经在影响我们的人。” 唐溪俨忽然一个激灵。 “是了，我就是想到嘟宝的命，她这样好，为何注定要死？天道不公！” 顾姌见他眼神又不对，赶紧狠狠抓了他一把。 “天道不公又如何？它公不公的管我们这等蝼蚁小民什么事！” 唐溪俨手上吃痛，眼神又逐渐清明。 “你知道当初我为何没有请你帮忙直接除掉顾家，而是非要这么辛苦与他顾家公平竞争？” “……” “你不说话，代表你知道。你帮我，就是认同我。” “顾姌，其实我没有你的坚持，我……” 顾姌实在站不住了，拍拍他的手臂，让他把自己送回房去。 “不要因为你无法对抗而自责，你只是太理智。” 跟他共事了不短的时日，顾姌逐渐明白唐溪俨为何能为唐家带来这么多财富。 他做事太清醒，做什么都会考虑是不是符合事情发展的方向，并不计较一时的得失。 比如他把整个唐家托付到皇室手里，就是看到商贾小民再有钱也难与权势抗争，且他也不是胡乱投诚，而是觉得当今是明君才破釜沉舟，免了唐家无女嗣被族人侵蚀。 再比如当初他娶妻，听唐夫人提过他其实并不愿，是不得不听从她，也是因为这是当时他必须要做最合理的事。而且，他娶了就是真娶，真心待妻，并没有任何敷衍。 “唐溪俨，我顾姌很庆幸四年前在破庙里遇到的是你，因为，你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好好再找一找，你内心深处最想要做的，到底是什么。” 唐溪俨走了，并没有让人放唐宝珠和顾姌出来。 但看他临走时候的样子，她俩不再担心了。 就是唐宝珠心里有些沮丧。 这么了解自己儿子的人，怎么儿子就不喜欢人家呢！ 唐家的事，嘟宝和楚寒衿都知道了。 他们还暗中去查了其他几个爹的状况。 大将军萧稷老爹是昭曦帝派人去的，瞧着没啥不一样，被银蟾的人暗中盯着。 大齐摄政王齐麟麒麟爹一直在闭关没出来，大宅里现在有个老五和老八，而且老族长也还在昏迷，不能轻举妄动。 但有小火云守在老族长身边，又有四爷爷看着，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佛子爹云韶在麒麟爹闭关之后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憨憨爹白寒寒在福王府里养伤，应该也没什么事的，毕竟他是这几个爹里性子最单纯的一个。 这时楚寒衿也准备齐全，预备要跟嘟宝去天门旧址了。 可就在他们出发前，突生变故。 帝都城周围，忽然出现了几个巨大的机关兽，守着帝都的四个角。 天空中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到最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性子最单纯的的白寒寒大家都忽视了，他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却做了一个机关大阵。 用的是爷爷留下的某个破损器心，做了个改换时空的大阵。 他生气嘟宝这么可爱却注定要死，想把时空改换到千年前，那个术法横生，无畏生死的时代。 嘟宝当时站在院子里，举头看着，那个大漩涡有多大，心里就有多难过。 “三斤哥哥，是因为嘟宝吗，连憨憨爹都变了。” 楚寒衿与他并排站在一起，握紧她的手。 “不怕，三斤哥哥，永远不会变。” “还有我们！” 小灰云拉着小火云出来了，后面还有饕餮金和小方鼎。 四个半大小人齐齐站好，嘟宝发现连细细都环在小方鼎脖子上。 它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空间里，里头有个密林，够它在里头造的，嘟宝也没管它，由得它自在。 现在再见到，细细还是那条红色绿纹的小蛇，也没什么变化。 可嘟宝总觉得，它有点不同。 “小火，你过来了，那老族长他……” “没事，小火留了点火息给四爷爷，万一有事，他丢出来就能对付了。” 小灰云照样帮着小火解释，然后拉住了嘟宝另一只手。 “嘟宝，我们都是因你而生，这么大场面，怎么可以不在？” 饕餮金双臂挽在胸前，对这等表心意的话相当受不了。 “别磨蹭了，这什么机关阵把大家都困在这里，传送阵都不能用，嘟宝还怎么去天门？赶紧打了，让她好去找天姝那个老娘们！”? 第242章 那还有的救 但唐宝珠不让了。 因为她发现儿子不是真心想娶顾姌，而是为了灭顾家利用顾姌。 除掉顾家，唐家就是真正的商界之王了。 唐宝珠反对，居然被唐溪俨和没醒的顾姌软禁在一起，而且，还被儿子逼迫，要求改了唐家家业传女的规矩。 另外，他还资助童家长子抢了家产，童老爷病重，童仪佳和父母被赶出家门，如今也不知在哪里落脚。 唐宝珠不明白唐溪俨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几个孩子也不懂。 而且，爹爹从未提过嘟宝，也不允他们去找嘟宝。 唐夏生要闯出去，是被唐春生硬拉住的。 他佯装附和，还保证会看管住两个弟弟，这才得以再见祖母和顾姌。 过了几日，顾姌醒了，请唐溪俨来见自己。 唐溪俨到的时候，顾姌正站在亭中。 “不是才醒吗，怎么在这里吹风？” 顾姌道：“还能关心人，那还有的救。” 唐溪俨沉默。 顾姌确实也有些站不住，便坐下了。 “今日，你去看过嘟宝吗？她那么贪吃，多少都填不满她的肚子。” 她停下，觑一眼唐溪俨，见他面色没变，人也没动，但瞧着有些僵硬。 不错。 顾姌继续道：“你知道的，嘟宝一有机会就满大街去找吃的，我不怕她吃多，就是怕她吃坏了。噢，她还总跟我提起，你酒楼里的酥肉特别好吃，还有糖铺的糖，总是做得又好吃又好玩……“ “闭嘴！” 唐溪俨忽然猛喝一声，一拳打向亭柱。 亭柱吃不住力道，应声而断，顶盖也因为没有支撑而往下倾斜。 危急时刻，唐溪俨把顾姌拉了出来。 一出来，顾姌已经支撑不住，要唐溪俨揽紧才能稳住身形。 “顾姌！” 听他这一声，顾姌苦笑，“你总算是清醒了。” 唐溪俨也跟着苦笑，“不，还没有，就好像脑袋里还有一个脑袋一般。” 他随即想起自己做的事，不由握拳。 “我……” “不要去想，不要自责，如今最重要的，是把天姝找出来。嘟宝的命运还未知，天姝却是已经在影响我们的人。” 唐溪俨忽然一个激灵。 “是了，我就是想到嘟宝的命，她这样好，为何注定要死？天道不公！” 顾姌见他眼神又不对，赶紧狠狠抓了他一把。 “天道不公又如何？它公不公的管我们这等蝼蚁小民什么事！” 唐溪俨手上吃痛，眼神又逐渐清明。 “你知道当初我为何没有请你帮忙直接除掉顾家，而是非要这么辛苦与他顾家公平竞争？” “……” “你不说话，代表你知道。你帮我，就是认同我。” “顾姌，其实我没有你的坚持，我……” 顾姌实在站不住了，拍拍他的手臂，让他把自己送回房去。 “不要因为你无法对抗而自责，你只是太理智。” 跟他共事了不短的时日，顾姌逐渐明白唐溪俨为何能为唐家带来这么多财富。 他做事太清醒，做什么都会考虑是不是符合事情发展的方向，并不计较一时的得失。 比如他把整个唐家托付到皇室手里，就是看到商贾小民再有钱也难与权势抗争，且他也不是胡乱投诚，而是觉得当今是明君才破釜沉舟，免了唐家无女嗣被族人侵蚀。 再比如当初他娶妻，听唐夫人提过他其实并不愿，是不得不听从她，也是因为这是当时他必须要做最合理的事。而且，他娶了就是真娶，真心待妻，并没有任何敷衍。 “唐溪俨，我顾姌很庆幸四年前在破庙里遇到的是你，因为，你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好好再找一找，你内心深处最想要做的，到底是什么。” 唐溪俨走了，并没有让人放唐宝珠和顾姌出来。 但看他临走时候的样子，她俩不再担心了。 就是唐宝珠心里有些沮丧。 这么了解自己儿子的人，怎么儿子就不喜欢人家呢！ 唐家的事，嘟宝和楚寒衿都知道了。 他们还暗中去查了其他几个爹的状况。 大将军萧稷老爹是昭曦帝派人去的，瞧着没啥不一样，被银蟾的人暗中盯着。 大齐摄政王齐麟麒麟爹一直在闭关没出来，大宅里现在有个老五和老八，而且老族长也还在昏迷，不能轻举妄动。 但有小火云守在老族长身边，又有四爷爷看着，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佛子爹云韶在麒麟爹闭关之后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憨憨爹白寒寒在福王府里养伤，应该也没什么事的，毕竟他是这几个爹里性子最单纯的一个。 这时楚寒衿也准备齐全，预备要跟嘟宝去天门旧址了。 可就在他们出发前，突生变故。 帝都城周围，忽然出现了几个巨大的机关兽，守着帝都的四个角。 天空中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到最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性子最单纯的的白寒寒大家都忽视了，他看着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却做了一个机关大阵。 用的是爷爷留下的某个破损器心，做了个改换时空的大阵。 他生气嘟宝这么可爱却注定要死，想把时空改换到千年前，那个术法横生，无畏生死的时代。 嘟宝当时站在院子里，举头看着，那个大漩涡有多大，心里就有多难过。 “三斤哥哥，是因为嘟宝吗，连憨憨爹都变了。” 楚寒衿与他并排站在一起，握紧她的手。 “不怕，三斤哥哥，永远不会变。” “还有我们！” 小灰云拉着小火云出来了，后面还有饕餮金和小方鼎。 四个半大小人齐齐站好，嘟宝发现连细细都环在小方鼎脖子上。 它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空间里，里头有个密林，够它在里头造的，嘟宝也没管它，由得它自在。 现在再见到，细细还是那条红色绿纹的小蛇，也没什么变化。 可嘟宝总觉得，它有点不同。 “小火，你过来了，那老族长他……” “没事，小火留了点火息给四爷爷，万一有事，他丢出来就能对付了。” 小灰云照样帮着小火解释，然后拉住了嘟宝另一只手。 “嘟宝，我们都是因你而生，这么大场面，怎么可以不在？” 饕餮金双臂挽在胸前，对这等表心意的话相当受不了。 “别磨蹭了，这什么机关阵把大家都困在这里，传送阵都不能用，嘟宝还怎么去天门？赶紧打了，让她好去找天姝那个老娘们！”? 第243章 细细也要吃药么 “不许说粗话。”嘟宝训了一声，有点担心。 可四小宠加细细已经各自变大，施展着术法去对付四大机关兽了。 二云变回了云朵的状态，这边吐云丢雷光，那边直接熊熊五彩火。 饕餮金自然变回了原来的真身，只不过这回有地方施展了，没再控制这自己的大小，嘟宝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真正的小金是这么威风，都快赶上一个帝都城那么大小了。 一爪子，直接把一只机关兽给拍到城外一座山头了。 嘟宝笑呵呵的，“三斤哥哥，小金变好了。” 如果是刚认识时候的小金，才不管帝都城会怎么样呢，现在居然还把机关兽拉得远远的，怕打起来毁了城。 细细也变成了巨蛇，然后，小方鼎往它身上丢了一把黄金色的药丸。 嘟宝奇道：“细细也要吃药么？” 说话间，巨蛇细细忽然变化起来，身上长出了鳞片，头上长了角，背上，居然还生出了一对翅膀。 “啊，龙！细细是龙啊！” 此时没有巨蛇，只有一条红色金角的巨龙！ 正当它们打得起劲时，佛子云韶也进了大宅。 老五和老八的眼睛都已经变了，一见到他就打杀过来。 云韶的功夫不弱，只是不能伤到他们，所以破费了一番功夫。 他把人交给大宅外头萧稷的人，急匆匆往里走。 “佛子大人，急什么？” 听到这低沉的音色，云韶心里一惊。 齐麟，他本就心性不稳，这么一搞，变得最快的就是他了！ 齐麟见他如此，不觉好笑，“原来佛子也有会担心的时候。” 出了关的齐麟还是人的样子，只不过眉眼和头发变了，赤铜色的眸子，银白色云状额纹，一头银发。 听了嘟宝的话，和自己和解的齐麟，很快就发现自己以前都错了。 当他坦然接受了自己的麒麟兽魂之后，以前所有对抗过的感觉都变得舒服。 云韶笑着恭喜他，“现在，你大概不会吃不了东西了？” 齐麟变回原来的样子，“先不说这个，你怎么样，有没有中招？” 他一出来就觉得不对劲，大宅里有一股奇怪的气味。 “这兔子，有问题啊。” 齐麟拿出了兔笼子，里头的小玉兔此时恹恹的，毛色也变得灰塌塌的。 云韶捂住口鼻，反手一张符贴过去。 “这兔子是那个老五的，他不会是天姝的人。” “你别瞎猜了。”云韶把兔笼子放进房间，关上门，又贴了几张符，才走回来。 “这小玉兔是他从不高山抓来的，本身没有问题，是有人在它身上动了手脚，来过大宅的人，都会被它影响到。” 云韶想起了昭曦帝，又道：“宫里的大昊皇帝没来过也中了招，我看是天姝提前布局好了，在此时触发。” 他也知道了大皇子司泽明身世的事情。 “这个天姝，总觉得身份不简单。” 他觉得不对，忽然祭出一物，直接扔到了大宅上空，一股淡淡白光洒下，把整个大宅罩了起来。 齐麟抬头一看，很惊讶，“这不是你的云镜吗？这都拿出来了？” 云韶轻道：“到时候了。” 他指了指关着小玉兔的房间，“你想一想，这只小玉兔除了老五之外，还有谁碰过？” 齐麟在这里也算住过两天的，也是个习惯注意细节的人，恍悟。 “是她！那岂不是……” “走，先去看看老族长。” 云韶去看了老族长，和四爷爷合力把人救醒了，一问，就知道问题确实出在兔子身上。 大家担心嘟宝，齐麟直接就想出去了，却被云韶阻止了。 “你可知，当初我为何要让御兽玄门的人把嘟宝丢弃在山野？因为凡事皆有定数，有时候，我们只能顺其自然。” 齐麟不懂，“难道要像皇兄丢弃我那般丢弃嘟宝？不行！” 云韶死死拉住他，“有些路，我们谁都不能替嘟宝走，她必须自己走。” 齐麟最终还是被说服了，毕竟云韶把他的本命云镜都拿出来了。 那玩意儿如果出了问题，云韶就直接挂了。 云韶给大家说了点外头的事情。 “白寒寒人已经被萧将军的人抓了，只不过这个机关大阵是关不掉了，嘟宝的小宠们正在想法破解。” 齐麟好奇，“嘟宝的七个爹，这是几个中招了？” 云韶听出了他的好胜心，“剩下你我和萧大将军似乎没事，我也想知道，我是因为有阴阳云镜不会受邪祟之气影响，你不该是最容易受影响而黑化的那个吗？ 齐麟微昂起头，“你都说了那是邪祟之气，会黑化了，我本来就是黑的，还怕什么？” 他也是没想到，曾经让自己失控的，现在却能让他保持清醒。 “诶，那个萧稷为何也没事？” “……许是因为他为人正直。” 齐麟毫不客气地大笑，“我看是因为他为人真且蠢，想变坏都不会！” 过了一会儿，外头天上的漩涡不见了，可天色还是暗，四小宠还在跟机关兽打斗，小方鼎就在一边给他们扔丹药辅助。 “嘟宝他们应该已经去天门了？” “嗯，机关大阵被破坏了，虽然还没完全解除，但应该可以用传送阵了。” 小灰云打倒一只机关兽之后，机关阵缺了一角，天上的漩涡便消失了。 可小灰云被打得只剩下半片云了，嘟宝心疼地接住它，让它回空间由小方鼎照顾着。 “三斤哥哥，我们走！” 嘟宝握紧拳头，掏出了前几天做好的传送符，和萧稷老爹特地送来的阵眼。 天月心的一只耳环。 楚寒衿换了一身黛色缀玄色暗纹戎装，带了一柄长刀。 这刀没有刀鞘，刀柄很普通没有花纹，刀身用白布包着。 他把长刀背在身上，站到嘟宝身边。 楚寒衿拿出小书型的玉腰牌，挂到嘟宝腰间，然后放了一缕风烟进去。 “嘟宝记住，如果我们分开了，只要你带着这个，三斤哥哥就一定能找到你。” 嘟宝也拿出一朵金色的小小云朵，别在他胸口。 “三斤哥哥，嘟宝最早的本事，就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云。这是嘟宝亲手炼制的气运丸做的，除了嘟宝谁都看不见，只要你戴着，嘟宝也一定能找回你哒！” 她这么一说之后，楚寒衿胸口的金色小云朵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但楚寒衿知道它还在，因为他的心口沉甸甸的。 他蹲下，给嘟宝正了正身上的那只小挎包，“开始。” “嗯！” 嘟宝晃了晃包包头，深吸一口气，把特别大特别圆的黄色传送符放到地上，然后，把天月心的耳环放了上去。 现在，他们都知道了。 小玉兔身上的手脚，是天月心动的。 因为五叔叔曾经把小玉兔托付给她养，所以她是除了五叔叔之外唯二碰过这只小玉兔的人。 第243章 细细也要吃药么 “不许说粗话。”嘟宝训了一声，有点担心。 可四小宠加细细已经各自变大，施展着术法去对付四大机关兽了。 二云变回了云朵的状态，这边吐云丢雷光，那边直接熊熊五彩火。 饕餮金自然变回了原来的真身，只不过这回有地方施展了，没再控制这自己的大小，嘟宝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真正的小金是这么威风，都快赶上一个帝都城那么大小了。 一爪子，直接把一只机关兽给拍到城外一座山头了。 嘟宝笑呵呵的，“三斤哥哥，小金变好了。” 如果是刚认识时候的小金，才不管帝都城会怎么样呢，现在居然还把机关兽拉得远远的，怕打起来毁了城。 细细也变成了巨蛇，然后，小方鼎往它身上丢了一把黄金色的药丸。 嘟宝奇道：“细细也要吃药么？” 说话间，巨蛇细细忽然变化起来，身上长出了鳞片，头上长了角，背上，居然还生出了一对翅膀。 “啊，龙！细细是龙啊！” 此时没有巨蛇，只有一条红色金角的巨龙！ 正当它们打得起劲时，佛子云韶也进了大宅。 老五和老八的眼睛都已经变了，一见到他就打杀过来。 云韶的功夫不弱，只是不能伤到他们，所以破费了一番功夫。 他把人交给大宅外头萧稷的人，急匆匆往里走。 “佛子大人，急什么？” 听到这低沉的音色，云韶心里一惊。 齐麟，他本就心性不稳，这么一搞，变得最快的就是他了！ 齐麟见他如此，不觉好笑，“原来佛子也有会担心的时候。” 出了关的齐麟还是人的样子，只不过眉眼和头发变了，赤铜色的眸子，银白色云状额纹，一头银发。 听了嘟宝的话，和自己和解的齐麟，很快就发现自己以前都错了。 当他坦然接受了自己的麒麟兽魂之后，以前所有对抗过的感觉都变得舒服。 云韶笑着恭喜他，“现在，你大概不会吃不了东西了？” 齐麟变回原来的样子，“先不说这个，你怎么样，有没有中招？” 他一出来就觉得不对劲，大宅里有一股奇怪的气味。 “这兔子，有问题啊。” 齐麟拿出了兔笼子，里头的小玉兔此时恹恹的，毛色也变得灰塌塌的。 云韶捂住口鼻，反手一张符贴过去。 “这兔子是那个老五的，他不会是天姝的人。” “你别瞎猜了。”云韶把兔笼子放进房间，关上门，又贴了几张符，才走回来。 “这小玉兔是他从不高山抓来的，本身没有问题，是有人在它身上动了手脚，来过大宅的人，都会被它影响到。” 云韶想起了昭曦帝，又道：“宫里的大昊皇帝没来过也中了招，我看是天姝提前布局好了，在此时触发。” 他也知道了大皇子司泽明身世的事情。 “这个天姝，总觉得身份不简单。” 他觉得不对，忽然祭出一物，直接扔到了大宅上空，一股淡淡白光洒下，把整个大宅罩了起来。 齐麟抬头一看，很惊讶，“这不是你的云镜吗？这都拿出来了？” 云韶轻道：“到时候了。” 他指了指关着小玉兔的房间，“你想一想，这只小玉兔除了老五之外，还有谁碰过？” 齐麟在这里也算住过两天的，也是个习惯注意细节的人，恍悟。 “是她！那岂不是……” “走，先去看看老族长。” 云韶去看了老族长，和四爷爷合力把人救醒了，一问，就知道问题确实出在兔子身上。 大家担心嘟宝，齐麟直接就想出去了，却被云韶阻止了。 “你可知，当初我为何要让御兽玄门的人把嘟宝丢弃在山野？因为凡事皆有定数，有时候，我们只能顺其自然。” 齐麟不懂，“难道要像皇兄丢弃我那般丢弃嘟宝？不行！” 云韶死死拉住他，“有些路，我们谁都不能替嘟宝走，她必须自己走。” 齐麟最终还是被说服了，毕竟云韶把他的本命云镜都拿出来了。 那玩意儿如果出了问题，云韶就直接挂了。 云韶给大家说了点外头的事情。 “白寒寒人已经被萧将军的人抓了，只不过这个机关大阵是关不掉了，嘟宝的小宠们正在想法破解。” 齐麟好奇，“嘟宝的七个爹，这是几个中招了？” 云韶听出了他的好胜心，“剩下你我和萧大将军似乎没事，我也想知道，我是因为有阴阳云镜不会受邪祟之气影响，你不该是最容易受影响而黑化的那个吗？ 齐麟微昂起头，“你都说了那是邪祟之气，会黑化了，我本来就是黑的，还怕什么？” 他也是没想到，曾经让自己失控的，现在却能让他保持清醒。 “诶，那个萧稷为何也没事？” “……许是因为他为人正直。” 齐麟毫不客气地大笑，“我看是因为他为人真且蠢，想变坏都不会！” 过了一会儿，外头天上的漩涡不见了，可天色还是暗，四小宠还在跟机关兽打斗，小方鼎就在一边给他们扔丹药辅助。 “嘟宝他们应该已经去天门了？” “嗯，机关大阵被破坏了，虽然还没完全解除，但应该可以用传送阵了。” 小灰云打倒一只机关兽之后，机关阵缺了一角，天上的漩涡便消失了。 可小灰云被打得只剩下半片云了，嘟宝心疼地接住它，让它回空间由小方鼎照顾着。 “三斤哥哥，我们走！” 嘟宝握紧拳头，掏出了前几天做好的传送符，和萧稷老爹特地送来的阵眼。 天月心的一只耳环。 楚寒衿换了一身黛色缀玄色暗纹戎装，带了一柄长刀。 这刀没有刀鞘，刀柄很普通没有花纹，刀身用白布包着。 他把长刀背在身上，站到嘟宝身边。 楚寒衿拿出小书型的玉腰牌，挂到嘟宝腰间，然后放了一缕风烟进去。 “嘟宝记住，如果我们分开了，只要你带着这个，三斤哥哥就一定能找到你。” 嘟宝也拿出一朵金色的小小云朵，别在他胸口。 “三斤哥哥，嘟宝最早的本事，就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云。这是嘟宝亲手炼制的气运丸做的，除了嘟宝谁都看不见，只要你戴着，嘟宝也一定能找回你哒！” 她这么一说之后，楚寒衿胸口的金色小云朵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但楚寒衿知道它还在，因为他的心口沉甸甸的。 他蹲下，给嘟宝正了正身上的那只小挎包，“开始。” “嗯！” 嘟宝晃了晃包包头，深吸一口气，把特别大特别圆的黄色传送符放到地上，然后，把天月心的耳环放了上去。 现在，他们都知道了。 小玉兔身上的手脚，是天月心动的。 因为五叔叔曾经把小玉兔托付给她养，所以她是除了五叔叔之外唯二碰过这只小玉兔的人。 第244章 犹如大乌云盖顶 也许天月心被天姝迷惑了，也许天月心嫉妒嘟宝亲近几个爹爹，也许—— 天月心，就是天姝。 不管那种猜测是对的，反正，到了天门旧址，就知道了。 传送阵开启，嘟宝拉着楚寒衿的手，在强烈的金光下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看清周围的环境之后，一向嘻嘻哈哈的嘟宝也不由干笑了几声。 又是熟悉的蓝天白云，又是只她一个。 “这个天姝坏姨姨，原来真的就是上次把嘟宝弄睡着那个。” 嘟宝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从小挎包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 这是饕餮小金指点之后，甜爹的糖铺子里新做的。 嘟宝把糖塞到嘴里嘬了几下，“走，看看这里有什么。” 她一手拿着糖，一手背在身后，老大爷步伐随便挑了个地方走。 这一次没有上次那么复杂了，嘟宝才走了几步，就看到前面一座城。 “这不是帝都城的大门吗？” 没有机关兽，天上也亮堂堂的。 嘟宝走进城里。 刚进城，就遇到了阿爹骑马过来，身边是霍真叔叔，后面跟着无戈叔叔和一队侍卫。 这一次，嘟宝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所以也没喊人，就看他们去的是皇宫的方向。 嘟宝往自己脚上拍了两张飞脚符，这也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名字，一贴上，就脚下生风飞快跑起来。 宫门口的侍卫看不到嘟宝，嘟宝大咧咧进去了。 她在旭阳宫里见到了阿爹。 跪在地上，被皇上阿爹扔出去的奏章砸破了额头。 “你瞧瞧你办的什么事？朕封你福王，你事事办不妥不说，还都是往最坏的结果去，朕就应该封你个祸王！” 嘟宝心疼地站到阿爹身边，即便知道他看不到自己，也垫着脚给他额头上呼呼。 对于昭曦帝的责骂，司暻霆不为所动，几乎就是麻木了。 嘟宝正爬到桌上去揪昭曦帝的头发，回头发现阿爹出去了，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司暻霆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唐家的酒楼。 这里嘟宝熟，很快就在一间角落的雅间找到了阿爹。 阿爹正跟一个人喝酒，是甜爹。 唐溪俨饮下一杯酒之后，拿起了桌上的折扇转着，“王爷，您真的已经决定要做这生意了？” 司暻霆喝了一杯又一杯，三杯之后才放下，“是。” 唐溪俨淡笑着点点头，“王爷莫嫌我烦，只是这生意太大，几乎是把我的身家都丢进去了，不得不问个清楚明白。” 司暻霆八风不动，只说了四个字。 “成王败寇。” 嘟宝原来还嘬着糖看着，听着，到了此时，不由停下了。 阿爹的声音，和甜爹的笑容，都给了她非常非常不好的感觉。 犹如大乌云盖顶，且越来越沉。 再看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嘟宝连糖丢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阿爹在甜爹的资助下造反，勾结了大齐国的麒麟爹。 麒麟爹派兵发动战争，萧稷老爹应战得相当辛苦，因为，有佛子爹爹在旁以术法协助。 皇上老爹知道有个白家地堡，用大炮把憨憨爹轰了出来，逼迫他以机关阵对敌大齐军队。 这战争打了很多年，大昊和大齐的百姓都遭了殃，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两边谁也没赢，于是阿爹在佛子爹阵法的帮助下偷进旭阳宫，和皇上爹打了起来。 极黑的夜，有什么溅到了嘟宝的脸上，滚烫的。 嘟宝抬手一抹，满手鲜红。 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阿爹的血，还是皇上爹的。 “为什么……呢？” 嘟宝不懂，七个爹怎么就斗起来了呢？ 周围宫阙晃动，化为一片黑雾茫茫，只剩下围场上缠斗的两人，刀剑入身，血肉横飞。 嘟宝的身后，一个黑色的影子逐渐清晰。 容貌明艳的女子裹在一身黑色衣裙里，长发披散身后，赤足朝前踏出。 “看到了，没有了你，你的七位爹爹就会变成如此模样。” 天姝笑着，未点而朱的唇瓣弯出魅丽的弧度。 “你还不快点把你的福运撒给他们？” 嘟宝小扇一般的睫羽动了下。 对，嘟宝有天生的福运，嘟宝还能吃了那些霉运，嘟宝可以让几个爹爹不打架！ 可，要怎么给福运呢？ 从来都是吸走别人气运的嘟宝，第一次犯了难。 此时，天姝已越过嘟宝，绕到了司暻霆和昭曦帝的另一面。 她张开双臂，黑色外袍展开，比夜更深。 “嘟宝，朝着这里，心里想着，把你的福运撒出来。” 嘟宝像是看不到天姝一般，听话照做了。 她张开一双胖手臂，闭上眼昂起头，心里想着，忽然就感觉到一股温暖从她身上抽离。 把她的福运，都给阿爹！ 天姝见到从嘟宝身上抽离出来那浓郁的金色，喜出望外，立刻接到自己身上。 随着嘟宝身上的金色过来的越多，她黑色的身影外逐渐染上一层金光。 司暻霆和昭曦帝打斗的身影逐渐淡去，天姝的样子越发地明晰。 而嘟宝，逐渐展不开手臂，软软地坐到了地上。 她轻轻摇头，说话都没力气了，“没有了，嘟宝……没有福运了……” 天姝仰天长笑，“有的小嘟宝，你是天道最宠爱的，她必然给了你最多最好的气运。给我，都给我！” 她手掌一抓，原本已经逐渐停下的金光气运，又开始从嘟宝身上抽离。 这一次，嘟宝自己都控制不了了。 天姝的身形逐渐高大，脸上的五官却越发狰狞。 “妹妹，你看看，这就是你费尽心机都要送到凡尘历劫的女儿！你不顾我这个姐姐，也要让她快快乐乐成长的女儿！现在，你后不后悔？哈哈哈哈哈……” 嘟宝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虚弱，逐渐地，她坐都坐不住了，斜斜地躺到地上。 没力气了，那……是不是该吃点东西？ 嘟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冒出了这个念头来，只是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小挎包，抓到什么就直接掏了出来。 怎么软软的？ 嘟宝此时视线模糊着，只能把这东西凑到眼睛前面。 噢，她想起来了。 这是皇后阿娘送她的帕子，上面绣着一篇经文，老族长都说让她保管好。 嘟宝这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于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了。 她把帕子展开，从第一个开始念了起来。 楚寒衿到的地方，才是天门旧址。 残破的石碑，断落的残垣，整个天门几乎都找不到一片整墙。 一千年而已，术法万千的玄门第一大宗都不保养门面的吗，怎会如此破败？ 除非…… “这里不是天门。” 话音才落，忽然想起一阵女子的笑声。 “呵呵呵……“ 楚寒衿抓着长刀，抖落了包裹的白布，露出天青色的刀身。 “竟是一柄瓷刀，你确定用那玩意儿，能伤我？” 天姝现身，赤足站在一处断壁上，黑色裙裾随风扬起。? 第244章 犹如大乌云盖顶 也许天月心被天姝迷惑了，也许天月心嫉妒嘟宝亲近几个爹爹，也许—— 天月心，就是天姝。 不管那种猜测是对的，反正，到了天门旧址，就知道了。 传送阵开启，嘟宝拉着楚寒衿的手，在强烈的金光下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看清周围的环境之后，一向嘻嘻哈哈的嘟宝也不由干笑了几声。 又是熟悉的蓝天白云，又是只她一个。 “这个天姝坏姨姨，原来真的就是上次把嘟宝弄睡着那个。” 嘟宝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从小挎包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 这是饕餮小金指点之后，甜爹的糖铺子里新做的。 嘟宝把糖塞到嘴里嘬了几下，“走，看看这里有什么。” 她一手拿着糖，一手背在身后，老大爷步伐随便挑了个地方走。 这一次没有上次那么复杂了，嘟宝才走了几步，就看到前面一座城。 “这不是帝都城的大门吗？” 没有机关兽，天上也亮堂堂的。 嘟宝走进城里。 刚进城，就遇到了阿爹骑马过来，身边是霍真叔叔，后面跟着无戈叔叔和一队侍卫。 这一次，嘟宝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所以也没喊人，就看他们去的是皇宫的方向。 嘟宝往自己脚上拍了两张飞脚符，这也是她自己想出来的名字，一贴上，就脚下生风飞快跑起来。 宫门口的侍卫看不到嘟宝，嘟宝大咧咧进去了。 她在旭阳宫里见到了阿爹。 跪在地上，被皇上阿爹扔出去的奏章砸破了额头。 “你瞧瞧你办的什么事？朕封你福王，你事事办不妥不说，还都是往最坏的结果去，朕就应该封你个祸王！” 嘟宝心疼地站到阿爹身边，即便知道他看不到自己，也垫着脚给他额头上呼呼。 对于昭曦帝的责骂，司暻霆不为所动，几乎就是麻木了。 嘟宝正爬到桌上去揪昭曦帝的头发，回头发现阿爹出去了，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司暻霆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唐家的酒楼。 这里嘟宝熟，很快就在一间角落的雅间找到了阿爹。 阿爹正跟一个人喝酒，是甜爹。 唐溪俨饮下一杯酒之后，拿起了桌上的折扇转着，“王爷，您真的已经决定要做这生意了？” 司暻霆喝了一杯又一杯，三杯之后才放下，“是。” 唐溪俨淡笑着点点头，“王爷莫嫌我烦，只是这生意太大，几乎是把我的身家都丢进去了，不得不问个清楚明白。” 司暻霆八风不动，只说了四个字。 “成王败寇。” 嘟宝原来还嘬着糖看着，听着，到了此时，不由停下了。 阿爹的声音，和甜爹的笑容，都给了她非常非常不好的感觉。 犹如大乌云盖顶，且越来越沉。 再看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嘟宝连糖丢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阿爹在甜爹的资助下造反，勾结了大齐国的麒麟爹。 麒麟爹派兵发动战争，萧稷老爹应战得相当辛苦，因为，有佛子爹爹在旁以术法协助。 皇上老爹知道有个白家地堡，用大炮把憨憨爹轰了出来，逼迫他以机关阵对敌大齐军队。 这战争打了很多年，大昊和大齐的百姓都遭了殃，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两边谁也没赢，于是阿爹在佛子爹阵法的帮助下偷进旭阳宫，和皇上爹打了起来。 极黑的夜，有什么溅到了嘟宝的脸上，滚烫的。 嘟宝抬手一抹，满手鲜红。 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阿爹的血，还是皇上爹的。 “为什么……呢？” 嘟宝不懂，七个爹怎么就斗起来了呢？ 周围宫阙晃动，化为一片黑雾茫茫，只剩下围场上缠斗的两人，刀剑入身，血肉横飞。 嘟宝的身后，一个黑色的影子逐渐清晰。 容貌明艳的女子裹在一身黑色衣裙里，长发披散身后，赤足朝前踏出。 “看到了，没有了你，你的七位爹爹就会变成如此模样。” 天姝笑着，未点而朱的唇瓣弯出魅丽的弧度。 “你还不快点把你的福运撒给他们？” 嘟宝小扇一般的睫羽动了下。 对，嘟宝有天生的福运，嘟宝还能吃了那些霉运，嘟宝可以让几个爹爹不打架！ 可，要怎么给福运呢？ 从来都是吸走别人气运的嘟宝，第一次犯了难。 此时，天姝已越过嘟宝，绕到了司暻霆和昭曦帝的另一面。 她张开双臂，黑色外袍展开，比夜更深。 “嘟宝，朝着这里，心里想着，把你的福运撒出来。” 嘟宝像是看不到天姝一般，听话照做了。 她张开一双胖手臂，闭上眼昂起头，心里想着，忽然就感觉到一股温暖从她身上抽离。 把她的福运，都给阿爹！ 天姝见到从嘟宝身上抽离出来那浓郁的金色，喜出望外，立刻接到自己身上。 随着嘟宝身上的金色过来的越多，她黑色的身影外逐渐染上一层金光。 司暻霆和昭曦帝打斗的身影逐渐淡去，天姝的样子越发地明晰。 而嘟宝，逐渐展不开手臂，软软地坐到了地上。 她轻轻摇头，说话都没力气了，“没有了，嘟宝……没有福运了……” 天姝仰天长笑，“有的小嘟宝，你是天道最宠爱的，她必然给了你最多最好的气运。给我，都给我！” 她手掌一抓，原本已经逐渐停下的金光气运，又开始从嘟宝身上抽离。 这一次，嘟宝自己都控制不了了。 天姝的身形逐渐高大，脸上的五官却越发狰狞。 “妹妹，你看看，这就是你费尽心机都要送到凡尘历劫的女儿！你不顾我这个姐姐，也要让她快快乐乐成长的女儿！现在，你后不后悔？哈哈哈哈哈……” 嘟宝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虚弱，逐渐地，她坐都坐不住了，斜斜地躺到地上。 没力气了，那……是不是该吃点东西？ 嘟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冒出了这个念头来，只是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小挎包，抓到什么就直接掏了出来。 怎么软软的？ 嘟宝此时视线模糊着，只能把这东西凑到眼睛前面。 噢，她想起来了。 这是皇后阿娘送她的帕子，上面绣着一篇经文，老族长都说让她保管好。 嘟宝这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于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了。 她把帕子展开，从第一个开始念了起来。 楚寒衿到的地方，才是天门旧址。 残破的石碑，断落的残垣，整个天门几乎都找不到一片整墙。 一千年而已，术法万千的玄门第一大宗都不保养门面的吗，怎会如此破败？ 除非…… “这里不是天门。” 话音才落，忽然想起一阵女子的笑声。 “呵呵呵……“ 楚寒衿抓着长刀，抖落了包裹的白布，露出天青色的刀身。 “竟是一柄瓷刀，你确定用那玩意儿，能伤我？” 天姝现身，赤足站在一处断壁上，黑色裙裾随风扬起。? 第245章 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楚寒衿没有回话，脸上是一个少年郎不该有的沉静。 “你不是天姝？” 天姝挑眉，“噢？” “你不是天姝，也不是天月心。不，应该说你是天姝，也是天月心，两个都是你杜撰出来的人物。” 楚寒衿环顾四周，又把视线转回。 “这里也不是一千年前的天门，而是更早之前的天门。” 天姝笑起来，“有点意思，我倒是没想到，会是你看破了这一切。” 她踩上断壁一处更高的位置，“没错，我不是天姝，我是……” “天劫。” 楚寒衿先她一步说出了答案。 “我阿娘的手札上记着一些零碎的消息，都是关于当初飞升两位老祖的。写着是修习界传说，可我却觉得不见得。” “飞升的两位老祖是同门师姐妹，感情跟好，又都很有天赋，一起飞升之后两人一个成了天道，一个成了天劫。天道维护各界，天劫给各界散劫难，保持天地平衡。” “众人信仰天道，记恨天劫，天劫姐姐因此不满，逐渐跟天道妹妹疏远，甚至，暗下杀心。” 楚寒衿停下，没有错过天劫面上的阴霾。 “阿娘就写到这些，天劫做了什么不得而知。不过我们卜算命盘猜测福运之身的嘟宝是天道宠儿，那想抓嘟宝的，自然就是天劫了。” 天劫阴狠地笑了两声，“枉我算了那么多，提前多年布局，又化出天月心这么个人，却独独漏算了你。” 但旋即，她又高兴起来。 “不过无所谓，如今嘟宝就在我手里，吸光了她的福运，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她抓着自己的袖子呵呵笑了一会儿。 “你猜得没错，我就是天劫，我那天道妹妹享尽了人间信仰，修为节节高升，而我布劫人间修为停滞。” “她为了哄好自己的爱宠混沌，把自己收到的信仰之力给了她，让她拥有逆天福运，身具万千功法，还给她个有这么多人爱护她的身世，让她在红尘逍遥开心，却唯独不愿帮她的姐姐我渡过难关！” “混沌？” “没错，这你猜不到了，嘟宝的真身是天道养着的混沌兽，所以才那么贪吃，还特别喜欢吃那些坏气运。” “现在，她身上属于天道的信仰之力都到了我的身上，等她成了一条兽干之后，我就成了天道！哈哈哈哈哈……“ 嘟宝！ 楚寒衿在心里喊道，不出意料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于是，他举起了长刀。 天劫嗤了一声，“你就那破刀，不锋利也没法力，毛都劈不断一根！” 楚寒衿不听她的，举起长刀，驱动体内玄力，在这高高的山巅，汲取山间所有的风，聚集到了刀身之上。 见此，天劫倒是有些惊讶，“居然会汲风，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自学成才的修习者。可就这点风力，能奈我何？” 楚寒衿还是不管她，闭着眼将刀身上的风力全数挥洒了出去。 嘟宝，希望你记得我的话，戴着那块腰牌！ 嘟宝还戴着那块书型的玉腰牌，不过她没注意到腰牌似乎被风托起，轻轻晃动。 她正在认真地念手帕上的经文。 奇了，念一段之后，她好像觉得……肚子饿了。 于是她用力坐起来，把帕子铺到自己膝头，一边念一边去掏小挎包里的吃食。 念几句，吃几口，脸色就好几分。 到后面，她念得兴起，不但摇头晃脑的，好拍起了手。 拍一下，往天劫那里走的金色福运，就回来一缕。 天劫眼见着福运不过来了，脸色铁青，想直接上手召回，不行。 于是她飞身过去想直接抓嘟宝，也不行。 嘟宝的声音随着一阵不知道哪里来的风环绕在她周围，化为了有实质的字。 一个个经文变成了个金钟罩，让天劫碰不到嘟宝。 忽然，又是一阵风吹来。 这一次，强劲得很。 嘟宝急忙摁住帕子，低头避风，终于发现了玉书腰牌的异样。 “小书书，你怎么飞起来了？” 她伸手去碰，结果才碰到就碎开了。 嘟宝还来不及要哭三斤哥哥给她的腰牌没了，耳旁就听到了各种不同的声音—— 把手拿出来。没人告诉你不能随便吃捡来的东西？ 嘟宝，你听好，八弟不是你阿爹，朕才是！ 这里的炸肉做得不错，嘟宝小姐想吃的话，不如我请你吃，好吗？ 嘟宝，白氏有炼器的不二法门，可炼器非我白氏心仪，我们只喜欢做机关，所以只学炼器心…… 怎么他就是好看叔叔，我就是胡子伯伯呢？我不好看吗？我年轻那会儿啊…… 你说兽魂，是我……是我并不是人吗？ 过来路上你说吃过小笼包，没吃饱吗？ …… 嘟宝愣住了。 她听得出每一个声音，是她的七个爹爹。 有跟她相处很久的阿爹和皇上爹，有最懂她的甜爹，和能跟她玩到一起的憨憨爹，还有臭味相投的老爹，以及来不及说上太多话的麒麟爹和佛子爹。 这些话把嘟宝带回了她跟几个爹爹的认识之初，恍如昨日。 风带来的声音还在继续，都是嘟宝熟悉的人。 唯独缺了一个人。 三斤哥哥！ 嘟宝想起来了，刚才她经历的那些，缺了三斤哥哥。 她急忙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应自己给三斤哥哥带上的金色小云。 当她捕捉到那一股福运独有的气息时，就听到了一个清晰的声音。 “嘟宝，你听到了吗？” “三斤哥哥！”嘟宝高兴地站了起来，“嘟宝以为找不到你了。” 另一边的山巅上，楚寒衿松了一口气。 “不会的，我说过，只要你带着腰牌，我就一定能找到你。” 腰牌里有他的风力，算是个印子，他的长刀是母亲留下的灵器，储存了许多人的声音。 当他挥动长刀，让风带走那些声音，然后找到了腰牌里的风力引子，嘟宝就能听到了。 他，也就能找到嘟宝。 两人一连通之后，嘟宝身处的幻境也彻底消失，她一转头，就看到了楚寒衿。 “三斤哥哥！” 她扑了过去，楚寒衿把人抱住，还是发觉了她脸上的一抹苍白。 天劫两个分身合二为一，“可恶，你们居然耍阴的！” 千算万算，真的就是漏算了这小子会使风，还有那块帕子！ “那是谁给你的祈福经……季皇后？该死，我费尽心机，她居然还是跟你遇上了！” “噢，原来就是你帮着那个丽妃把明哥哥从皇后阿娘身边抱走的！” 这下全都对上了。 嘟宝气得脸都鼓起来了，“三斤哥哥，这个姨姨太坏了！” 天劫怒道，“坏又如何？你现在在我手里，我想弄死你轻而易举，我劝你快把剩余的福运都传给我，不然，我让你死无全尸，永远回不到天道身边！”? 第245章 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楚寒衿没有回话，脸上是一个少年郎不该有的沉静。 “你不是天姝？” 天姝挑眉，“噢？” “你不是天姝，也不是天月心。不，应该说你是天姝，也是天月心，两个都是你杜撰出来的人物。” 楚寒衿环顾四周，又把视线转回。 “这里也不是一千年前的天门，而是更早之前的天门。” 天姝笑起来，“有点意思，我倒是没想到，会是你看破了这一切。” 她踩上断壁一处更高的位置，“没错，我不是天姝，我是……” “天劫。” 楚寒衿先她一步说出了答案。 “我阿娘的手札上记着一些零碎的消息，都是关于当初飞升两位老祖的。写着是修习界传说，可我却觉得不见得。” “飞升的两位老祖是同门师姐妹，感情跟好，又都很有天赋，一起飞升之后两人一个成了天道，一个成了天劫。天道维护各界，天劫给各界散劫难，保持天地平衡。” “众人信仰天道，记恨天劫，天劫姐姐因此不满，逐渐跟天道妹妹疏远，甚至，暗下杀心。” 楚寒衿停下，没有错过天劫面上的阴霾。 “阿娘就写到这些，天劫做了什么不得而知。不过我们卜算命盘猜测福运之身的嘟宝是天道宠儿，那想抓嘟宝的，自然就是天劫了。” 天劫阴狠地笑了两声，“枉我算了那么多，提前多年布局，又化出天月心这么个人，却独独漏算了你。” 但旋即，她又高兴起来。 “不过无所谓，如今嘟宝就在我手里，吸光了她的福运，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她抓着自己的袖子呵呵笑了一会儿。 “你猜得没错，我就是天劫，我那天道妹妹享尽了人间信仰，修为节节高升，而我布劫人间修为停滞。” “她为了哄好自己的爱宠混沌，把自己收到的信仰之力给了她，让她拥有逆天福运，身具万千功法，还给她个有这么多人爱护她的身世，让她在红尘逍遥开心，却唯独不愿帮她的姐姐我渡过难关！” “混沌？” “没错，这你猜不到了，嘟宝的真身是天道养着的混沌兽，所以才那么贪吃，还特别喜欢吃那些坏气运。” “现在，她身上属于天道的信仰之力都到了我的身上，等她成了一条兽干之后，我就成了天道！哈哈哈哈哈……“ 嘟宝！ 楚寒衿在心里喊道，不出意料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于是，他举起了长刀。 天劫嗤了一声，“你就那破刀，不锋利也没法力，毛都劈不断一根！” 楚寒衿不听她的，举起长刀，驱动体内玄力，在这高高的山巅，汲取山间所有的风，聚集到了刀身之上。 见此，天劫倒是有些惊讶，“居然会汲风，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自学成才的修习者。可就这点风力，能奈我何？” 楚寒衿还是不管她，闭着眼将刀身上的风力全数挥洒了出去。 嘟宝，希望你记得我的话，戴着那块腰牌！ 嘟宝还戴着那块书型的玉腰牌，不过她没注意到腰牌似乎被风托起，轻轻晃动。 她正在认真地念手帕上的经文。 奇了，念一段之后，她好像觉得……肚子饿了。 于是她用力坐起来，把帕子铺到自己膝头，一边念一边去掏小挎包里的吃食。 念几句，吃几口，脸色就好几分。 到后面，她念得兴起，不但摇头晃脑的，好拍起了手。 拍一下，往天劫那里走的金色福运，就回来一缕。 天劫眼见着福运不过来了，脸色铁青，想直接上手召回，不行。 于是她飞身过去想直接抓嘟宝，也不行。 嘟宝的声音随着一阵不知道哪里来的风环绕在她周围，化为了有实质的字。 一个个经文变成了个金钟罩，让天劫碰不到嘟宝。 忽然，又是一阵风吹来。 这一次，强劲得很。 嘟宝急忙摁住帕子，低头避风，终于发现了玉书腰牌的异样。 “小书书，你怎么飞起来了？” 她伸手去碰，结果才碰到就碎开了。 嘟宝还来不及要哭三斤哥哥给她的腰牌没了，耳旁就听到了各种不同的声音—— 把手拿出来。没人告诉你不能随便吃捡来的东西？ 嘟宝，你听好，八弟不是你阿爹，朕才是！ 这里的炸肉做得不错，嘟宝小姐想吃的话，不如我请你吃，好吗？ 嘟宝，白氏有炼器的不二法门，可炼器非我白氏心仪，我们只喜欢做机关，所以只学炼器心…… 怎么他就是好看叔叔，我就是胡子伯伯呢？我不好看吗？我年轻那会儿啊…… 你说兽魂，是我……是我并不是人吗？ 过来路上你说吃过小笼包，没吃饱吗？ …… 嘟宝愣住了。 她听得出每一个声音，是她的七个爹爹。 有跟她相处很久的阿爹和皇上爹，有最懂她的甜爹，和能跟她玩到一起的憨憨爹，还有臭味相投的老爹，以及来不及说上太多话的麒麟爹和佛子爹。 这些话把嘟宝带回了她跟几个爹爹的认识之初，恍如昨日。 风带来的声音还在继续，都是嘟宝熟悉的人。 唯独缺了一个人。 三斤哥哥！ 嘟宝想起来了，刚才她经历的那些，缺了三斤哥哥。 她急忙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应自己给三斤哥哥带上的金色小云。 当她捕捉到那一股福运独有的气息时，就听到了一个清晰的声音。 “嘟宝，你听到了吗？” “三斤哥哥！”嘟宝高兴地站了起来，“嘟宝以为找不到你了。” 另一边的山巅上，楚寒衿松了一口气。 “不会的，我说过，只要你带着腰牌，我就一定能找到你。” 腰牌里有他的风力，算是个印子，他的长刀是母亲留下的灵器，储存了许多人的声音。 当他挥动长刀，让风带走那些声音，然后找到了腰牌里的风力引子，嘟宝就能听到了。 他，也就能找到嘟宝。 两人一连通之后，嘟宝身处的幻境也彻底消失，她一转头，就看到了楚寒衿。 “三斤哥哥！” 她扑了过去，楚寒衿把人抱住，还是发觉了她脸上的一抹苍白。 天劫两个分身合二为一，“可恶，你们居然耍阴的！” 千算万算，真的就是漏算了这小子会使风，还有那块帕子！ “那是谁给你的祈福经……季皇后？该死，我费尽心机，她居然还是跟你遇上了！” “噢，原来就是你帮着那个丽妃把明哥哥从皇后阿娘身边抱走的！” 这下全都对上了。 嘟宝气得脸都鼓起来了，“三斤哥哥，这个姨姨太坏了！” 天劫怒道，“坏又如何？你现在在我手里，我想弄死你轻而易举，我劝你快把剩余的福运都传给我，不然，我让你死无全尸，永远回不到天道身边！”? 第246章 嘟宝好像在梦里见过你 楚寒衿想要挡在嘟宝身前，被嘟宝拉住了。 她仔细端详天劫，“坏姨姨，嘟宝好像见过你的脸。” 刚才黑漆漆的看不清楚，现在看看，觉得很眼熟。 “嘟宝好像在梦里见过你，嘟宝躺在摇篮里，你的手很暖……” 天劫哼了一声，“那不是我，是天道，我们是双生姐妹，自然像了。” 嘟宝“噢”了一声，脑瓜子里还沉静在刚才说起的梦境里。 这一回，她看到了天道阿娘的样子。 天道阿娘是个温柔的人，会哄她睡觉喂她吃东西，还会抱着她到处跑。 而她不是嘟宝，而是一只白乎乎圆滚滚，没有眼睛的一只小兽。 嘟宝的耳边，似乎听到了天道阿娘和她在说话。 “天道阿娘，为什么凡间的人总是哭哭笑笑的？” “因为他们有时候开心，有时候难过。” “开心我知道，可什么是难过？” “难过啊……千般人有万般难过，不好说。” “做人就可以知道什么是难过吗？那我想做人！天道妈妈，你能放我去凡间吗？” “你真的要去？你该知道，天道的一言一行都会引起大波动，我若放你去红尘历练，后果可能无法想象。” “我不怕！” “也好，你也是天地灵物，或许，这就是你的道。那么，你去凡间的命势，就由你自己在命盘上选择。” “好好，我这就去！” 原来，是这样。 嘟宝想起来了，自己这个逆天的福运之身，是她自己在天道阿娘的命盘上选择的。 而恰恰是这福运之身，引来了天劫。 也正是这福运之身，改变了阿爹们的命运，没有让他们互相争斗，操弄人间。 “哈哈哈，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命势，嘟宝懂了，天劫姨姨，你懂了吗？” 天劫被嘟宝这一问弄得有点懵，“什么懂不懂的？” “嘟宝是福运逆天的嘟宝，嘟宝让阿爹们不打架，不会像你刚才展示的那样挑起战事，可是天道妈妈说过，天地守衡，不可能永远开心，不可能永远难过。嘟宝有福，不能永存世上，这就是嘟宝命带死劫的原因。” 这话，让天劫愣住了，有什么东西似乎划过脑海。 “天劫姨姨，你和天道阿娘是姐妹，又同时飞升，你觉得自己比天道阿娘差吗？” “当然不！” “那就是了，既然你不比天道阿娘差，你又为什么会做天劫啊？” “我哪知道，是天地不公！” “不是天地不公。” 嘟宝放开一直抓着楚寒衿的衣袖，走上前一步。 “你作为天劫，觉得自己被世人记恨，羡慕天道阿娘能得众人信仰，却不知道这些信仰之力……” 嘟宝说到一半，停下了。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忽然顿悟。 “嘟宝这个身份是天道阿娘创造的，嘟宝身上的福运归根结底来自于她的信仰之力，既然你想要，那嘟宝就给你！” 这一回，嘟宝主动把身上的福运推了过去。 “接着这些，全都拿去！” 金色的浓厚福运，从嘟宝的身上，接连不断地冲向了天劫。 “哈哈哈，蠢货，自己送……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不要了，不要了！” 天劫被金色福运包裹着，抱着脑袋跪倒在地，耳边全是各式各样的请求。 全都是人们许下的心愿！ 她从来不知道，信仰之力会如此沉重！ 当天劫的身影被金色福运慢慢消融之后，她却觉得无比轻松。 她起身，发现天道正站在自己身边。 她沉默了，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 天道笑了笑，挽起了她的手臂。 “姐姐总算回来了，没有你，这天地可就残缺了。” 天劫狠狠一震。 没有她，天地就残缺了。 所以劫难，也是这天地中的一部分。 她一味追求取代天道，却忽视了作为天劫存在的自我。 忽然间，天劫感觉自己的修为往上动了一下。 原来，只有当她接受了自己，才能拥有更多的可能。 嘟宝启动传送阵，和楚寒衿回到了帝都城。 一到地方她就倒下了。 楚寒衿急忙把人抱进去，驱风去通知所有人。 四爷爷，更是直接被他用龙卷风直接绑来了！ 嘟宝散尽了福运，打跑了天劫之后，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 一大帮子人，从帝都各地呼啦啦地跑来楚寒衿的宅子，连顾姌和刚醒的老族长都被抬来了。 但四爷爷不让进，大家只能着急地挤在院子里。 好不容易，熬到四爷爷出来，却是颓败的表情。 “都去见见她。” 老五想到自己是第一个骂嘟宝的，直接抽了自己一巴掌。 没有人阻止，因为对嘟宝说过重话的人都想抽自己一耳光。 司暻霆拖着狼狈的身形跌跌撞撞进去了，被关了那么久，也没法齐整。 然后，除了在宫里出不来的昭曦帝，其他爹爹也都进去见嘟宝最后一面。 嘟宝说了很多话。 她说了跟每一个阿爹的相遇，带着笑容，一点也不像是生命流逝的样子。 爹爹们之后，是玄门的人，憋着泪进去，却在进门看到嘟宝的第一眼就流下了眼泪。 “三斤哥哥……” 最后，嘟宝拉住了楚寒衿的手。 楚寒衿坐到床沿，神情木然，偏着头不去看嘟宝。 “对不起啊，嘟宝要食言了，嘟宝说过让三斤哥哥一直陪着嘟宝的。” 楚寒衿不说话，也不看她。 嘟宝觉得很困，也很累，勉强晃了下他的手。 “三斤哥哥，嘟宝终于知道什么是开心了，也终于知道什么是难过，可惜，嘟宝要走啦……如果，还能再来一遍就好了……” “……” 再来一遍？ 楚寒衿好像突然被点醒一般，丢开了嘟宝的手就往外冲。 “舅舅！” 他一把抓住了白寒寒，抬臂指着帝都城外的机关大阵。 “这个！还能修吗？” 白寒寒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修……这么大的机关兽，很难……” “不用那么大，把机关阵就作用到嘟宝身上！” 白寒寒恍然大悟，“你是说……” “快点！” 楚寒衿丢开他，冲向了顾姌。 “六姑姑，你还记得祁岚的那个还魂阵吗？她需要你才能完成的！” 顾姌被点醒，“你是想……可我们都不会！” “事急从权，试试！” 唐溪俨抓住顾姌，“他在说什么？” “我是两世魂，白寒寒这个是时空转换的阵，你说嘟宝能不能像我一样有两次机会？” “这也、也太勉强了！” “你不愿意试？” “……当然不！” 其他几个爹爹都围过来了，顾姌猛然想起了最初。 “老族长，你还记不记得，嘟宝下山时，你说想解她的死劫就必须要骨肉至亲？” “我、我记得！” 楚寒衿瞬间懂了，“那就都去阵里，我去带皇上来！”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四爷爷施针保住嘟宝的一线生机，老族长和云韶也画了不少往生符备着。 几个爹爹合力把嘟宝搬去了院子里，白寒寒调整机关阵，让阵法的范围都缩到这院子。 四小宠都来了。 小方鼎去帮四爷爷，往嘟宝嘴里塞丹药。 小火云扶着已经不能化成人身的半片小灰云陪在嘟宝身边。 饕餮小金，化成了最初的虫子模样，伏在嘟宝塌边。 楚寒衿的玄力发挥到了极致，直接把昭曦帝从旭阳宫带出来了。 去的时候，正好季皇后和二皇子都在，他记起嘟宝提过季皇后送的经文帕子，就把三个人一起带来了。 等把人送到，楚寒衿一下摔倒在地，被司暻霆扶坐到廊下。 没有人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大家都只是尽力地想把嘟宝留下。 他们不需要嘟宝的福运，不需要她把他们的坏运气吃掉，也不需要她会治病，会画符，只要她，活生生的，在他们身边。? 第246章 嘟宝好像在梦里见过你 楚寒衿想要挡在嘟宝身前，被嘟宝拉住了。 她仔细端详天劫，“坏姨姨，嘟宝好像见过你的脸。” 刚才黑漆漆的看不清楚，现在看看，觉得很眼熟。 “嘟宝好像在梦里见过你，嘟宝躺在摇篮里，你的手很暖……” 天劫哼了一声，“那不是我，是天道，我们是双生姐妹，自然像了。” 嘟宝“噢”了一声，脑瓜子里还沉静在刚才说起的梦境里。 这一回，她看到了天道阿娘的样子。 天道阿娘是个温柔的人，会哄她睡觉喂她吃东西，还会抱着她到处跑。 而她不是嘟宝，而是一只白乎乎圆滚滚，没有眼睛的一只小兽。 嘟宝的耳边，似乎听到了天道阿娘和她在说话。 “天道阿娘，为什么凡间的人总是哭哭笑笑的？” “因为他们有时候开心，有时候难过。” “开心我知道，可什么是难过？” “难过啊……千般人有万般难过，不好说。” “做人就可以知道什么是难过吗？那我想做人！天道妈妈，你能放我去凡间吗？” “你真的要去？你该知道，天道的一言一行都会引起大波动，我若放你去红尘历练，后果可能无法想象。” “我不怕！” “也好，你也是天地灵物，或许，这就是你的道。那么，你去凡间的命势，就由你自己在命盘上选择。” “好好，我这就去！” 原来，是这样。 嘟宝想起来了，自己这个逆天的福运之身，是她自己在天道阿娘的命盘上选择的。 而恰恰是这福运之身，引来了天劫。 也正是这福运之身，改变了阿爹们的命运，没有让他们互相争斗，操弄人间。 “哈哈哈，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命势，嘟宝懂了，天劫姨姨，你懂了吗？” 天劫被嘟宝这一问弄得有点懵，“什么懂不懂的？” “嘟宝是福运逆天的嘟宝，嘟宝让阿爹们不打架，不会像你刚才展示的那样挑起战事，可是天道妈妈说过，天地守衡，不可能永远开心，不可能永远难过。嘟宝有福，不能永存世上，这就是嘟宝命带死劫的原因。” 这话，让天劫愣住了，有什么东西似乎划过脑海。 “天劫姨姨，你和天道阿娘是姐妹，又同时飞升，你觉得自己比天道阿娘差吗？” “当然不！” “那就是了，既然你不比天道阿娘差，你又为什么会做天劫啊？” “我哪知道，是天地不公！” “不是天地不公。” 嘟宝放开一直抓着楚寒衿的衣袖，走上前一步。 “你作为天劫，觉得自己被世人记恨，羡慕天道阿娘能得众人信仰，却不知道这些信仰之力……” 嘟宝说到一半，停下了。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忽然顿悟。 “嘟宝这个身份是天道阿娘创造的，嘟宝身上的福运归根结底来自于她的信仰之力，既然你想要，那嘟宝就给你！” 这一回，嘟宝主动把身上的福运推了过去。 “接着这些，全都拿去！” 金色的浓厚福运，从嘟宝的身上，接连不断地冲向了天劫。 “哈哈哈，蠢货，自己送……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痛苦？……不要了，不要了！” 天劫被金色福运包裹着，抱着脑袋跪倒在地，耳边全是各式各样的请求。 全都是人们许下的心愿！ 她从来不知道，信仰之力会如此沉重！ 当天劫的身影被金色福运慢慢消融之后，她却觉得无比轻松。 她起身，发现天道正站在自己身边。 她沉默了，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 天道笑了笑，挽起了她的手臂。 “姐姐总算回来了，没有你，这天地可就残缺了。” 天劫狠狠一震。 没有她，天地就残缺了。 所以劫难，也是这天地中的一部分。 她一味追求取代天道，却忽视了作为天劫存在的自我。 忽然间，天劫感觉自己的修为往上动了一下。 原来，只有当她接受了自己，才能拥有更多的可能。 嘟宝启动传送阵，和楚寒衿回到了帝都城。 一到地方她就倒下了。 楚寒衿急忙把人抱进去，驱风去通知所有人。 四爷爷，更是直接被他用龙卷风直接绑来了！ 嘟宝散尽了福运，打跑了天劫之后，所有人都恢复了正常。 一大帮子人，从帝都各地呼啦啦地跑来楚寒衿的宅子，连顾姌和刚醒的老族长都被抬来了。 但四爷爷不让进，大家只能着急地挤在院子里。 好不容易，熬到四爷爷出来，却是颓败的表情。 “都去见见她。” 老五想到自己是第一个骂嘟宝的，直接抽了自己一巴掌。 没有人阻止，因为对嘟宝说过重话的人都想抽自己一耳光。 司暻霆拖着狼狈的身形跌跌撞撞进去了，被关了那么久，也没法齐整。 然后，除了在宫里出不来的昭曦帝，其他爹爹也都进去见嘟宝最后一面。 嘟宝说了很多话。 她说了跟每一个阿爹的相遇，带着笑容，一点也不像是生命流逝的样子。 爹爹们之后，是玄门的人，憋着泪进去，却在进门看到嘟宝的第一眼就流下了眼泪。 “三斤哥哥……” 最后，嘟宝拉住了楚寒衿的手。 楚寒衿坐到床沿，神情木然，偏着头不去看嘟宝。 “对不起啊，嘟宝要食言了，嘟宝说过让三斤哥哥一直陪着嘟宝的。” 楚寒衿不说话，也不看她。 嘟宝觉得很困，也很累，勉强晃了下他的手。 “三斤哥哥，嘟宝终于知道什么是开心了，也终于知道什么是难过，可惜，嘟宝要走啦……如果，还能再来一遍就好了……” “……” 再来一遍？ 楚寒衿好像突然被点醒一般，丢开了嘟宝的手就往外冲。 “舅舅！” 他一把抓住了白寒寒，抬臂指着帝都城外的机关大阵。 “这个！还能修吗？” 白寒寒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修……这么大的机关兽，很难……” “不用那么大，把机关阵就作用到嘟宝身上！” 白寒寒恍然大悟，“你是说……” “快点！” 楚寒衿丢开他，冲向了顾姌。 “六姑姑，你还记得祁岚的那个还魂阵吗？她需要你才能完成的！” 顾姌被点醒，“你是想……可我们都不会！” “事急从权，试试！” 唐溪俨抓住顾姌，“他在说什么？” “我是两世魂，白寒寒这个是时空转换的阵，你说嘟宝能不能像我一样有两次机会？” “这也、也太勉强了！” “你不愿意试？” “……当然不！” 其他几个爹爹都围过来了，顾姌猛然想起了最初。 “老族长，你还记不记得，嘟宝下山时，你说想解她的死劫就必须要骨肉至亲？” “我、我记得！” 楚寒衿瞬间懂了，“那就都去阵里，我去带皇上来！”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四爷爷施针保住嘟宝的一线生机，老族长和云韶也画了不少往生符备着。 几个爹爹合力把嘟宝搬去了院子里，白寒寒调整机关阵，让阵法的范围都缩到这院子。 四小宠都来了。 小方鼎去帮四爷爷，往嘟宝嘴里塞丹药。 小火云扶着已经不能化成人身的半片小灰云陪在嘟宝身边。 饕餮小金，化成了最初的虫子模样，伏在嘟宝塌边。 楚寒衿的玄力发挥到了极致，直接把昭曦帝从旭阳宫带出来了。 去的时候，正好季皇后和二皇子都在，他记起嘟宝提过季皇后送的经文帕子，就把三个人一起带来了。 等把人送到，楚寒衿一下摔倒在地，被司暻霆扶坐到廊下。 没有人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大家都只是尽力地想把嘟宝留下。 他们不需要嘟宝的福运，不需要她把他们的坏运气吃掉，也不需要她会治病，会画符，只要她，活生生的，在他们身边。? 第247章 大结局 又一年秋季，整个帝都城像是披了一层金黄。 而皇城的某条道上，两边却是火红。 穿红衣的少女站在树下，垫着脚想摘红叶，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更高的一只手帮她把红叶摘了下来，手形偏大。 是一只属于成年男子的手。 “唐嘟嘟，你每日吃的也不少，可怎么总不见长个？” 红衣少女接过红叶，呵呵笑道：“明哥哥你每日都练功，也没见你打过三斤哥哥啊！” 太子司泽明无奈地摇头，笑道：“你那个三斤哥哥啊，我这辈子怕也是打不过了。” 唐嘟嘟歪着头想了下，“那就比样貌……还是算了，这天下，没有比我三斤哥哥更好看的人！” 她哈哈笑着，抓着红叶蹦跳着走了。 留下司泽明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丫头，这些年天天在外头野，越来越不着调。 他是男人，还是太子，跟人比什么样貌！ 蹦了一阵，唐嘟嘟忽然想起附近有个隐蔽的小花园，小时候常去，便走了过去。 一进到月洞门里，就撞见有人出来。 “小心！” 唐嘟嘟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人，免得她被自己的鲁莽给撞倒。 “庆安姐姐？” 六公主司庆安定睛一看，还真是那三年未见的野丫头。 “你这丫头，一年都不回，本宫年底就出嫁了！” 唐嘟嘟搂住她的手臂，“知道知道，我这不就是赶回来了嘛，我找了好东西给你添妆，可费了不少劲呢！” 司庆安笑起来，轻轻撞她一下。 “算你有良心。”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分开了。 唐嘟嘟望着司庆安端庄的背影，不由感慨万分。 想当年，她动不动就想跟自己打架呢！ 在小花园里转了一会儿，唐嘟嘟就去慈清宫看太后了。 一年前走的时候太后有些风寒，她还挂念了很久，也不知如今身体如何了。 毕竟，已是花甲之年。 慈清宫里，太后逗着重皇孙，一旁站着九岁的七皇子。 “皇奶奶，阿尤好小。” “因为他才几个月啊。” “那他什么时候能跟我玩。” “哎哟，那你可得等上一两年了。” “这么久啊……弟弟长得太慢了。” “又错了，他是你太子哥哥的儿子，得叫你皇叔。” 唐嘟嘟躲在门口，对着发现她的伏月姑姑做了个嘘的动作，不想打扰太后。 太后有小皇孙和重皇孙陪伴，瞧着红光满面，身体那自然是无恙的了。 她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迎面却遇上了季皇后。 季皇后不拆穿她，拉她到花园说话。 “一去整年，怎样，找到你的三斤哥哥了没有？” 唐嘟嘟转着手里的红叶，“我出去才不是找他呢，是去历练哒！” 十一年前她命在旦夕，是大家一起把她救回来的。 这种本来要离开大家的难过之后，又发现自己不会离开的开心，更加让她开心！ 哎呀她不会说啦，反正就是，她不会再走了！ 留下之后，她逐渐长大，七个爹爹们突然发现她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叫她嘟宝了。 于是她姓什么，成了几个爹爹新的争论话题。 萧稷老爹和麒麟爹，还有佛子爹爹说了两句就退出了。 谁让他们是“后来”的呢。 憨爹爹支吾了几句之后表示无所谓，反正他不做爹，还能做舅舅。 唐嘟嘟其实到现在都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长大之后她就懂了，三斤哥哥的舅舅，不能是她的舅舅。 对叭？ 甜爹虽然已经是大昊首富唐家的主子爷，可比起王爷皇上自然不敢多嘴，提前退让了。 剩下自然就是一直争抢很厉害的阿爹和皇上爹了。 那段时间，连嘟宝都不想靠近他们。 后来某一天，三斤哥哥提醒了他们—— 不管嘟宝姓他们谁的，都是姓司。 于是他们突然“和解”了，可嘟宝到底姓什么反而没人管了。 后来还是三斤哥哥说，当初在雏凤学院上的学籍就是唐嘟嘟，不如就叫唐嘟嘟。 而且，如果是皇上或者王爷的女儿，以后万一要和亲…… 皇上和王爷听到这里就积极摇头，拍板唐嘟嘟了。 于是，甜爹摇着扇子就赢了。 果然是奸……极会做生意！ 正式入了唐家的族谱，成了唐溪俨的养女之后，唐嘟嘟就又开始了以前的生活。 她所有的能力都在，只是，不再会突然冒出什么新的功法了。 她还是继续在跟几个“师傅”学习，自己也会在空间修习，也许有一天，世界又会改变，变回那个术法满天的时代。 谁知道呢！ 前几年开始，唐嘟嘟会跟着四爷爷离开帝都城四处行医。 这一年，更是去了大昊之外。 她去大齐见过麒麟爹和佛子爹，麒麟爹已经不做摄政王了，做个闲散王爷，跟佛子爹在山里天天下棋打架。 至于他真身是麒麟的事情，他就像忘了一样，不再是困扰。 而佛子爹这两年瞧着越来越仙风道骨，唐嘟嘟得他搞不好哪天就飞升了。 虽然没了脱口而出的术法，可她的小金口还是挺准哒。 回来大昊的时候，唐嘟嘟还去看了萧稷老爹。 他终于成亲了，生了好几个，还都是儿子，可把萧家姨奶奶给乐坏了！ 唐嘟嘟把这几个爹的近况都数完，又说到了季皇后身上。 “嘿嘿，皇后阿娘，听说最近皇上爹又惹你生气了？你可不能再跟以前那样，偷偷咒他秃头啦！” 季皇后被她说的脸面都红透了。 “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咳咳，不会了不会了。” 儿子被调包的事情之后，这对贵人夫妻就好多了，后来在昭曦帝的努力之下，总算是真的和好了。 昭曦帝其实清楚，当初季皇后最气他的，是他嘴里说的一双人，背地里却跟别人生了儿子。 也就是那时候，嘟宝知道了一个秘密。 原来宫里除了明哥哥，其他的皇子公主都不是皇上爹的孩子。 他们都是司氏皇族遗孤，当初也是有人算计专挑婴儿一笔烂账，反正最后孩子找回来了，都没亲人了，于是被皇上收养的。 当然，也不用都当皇子公主。 可那不是昭曦帝是个别扭的性子么。 你季舒不是不相信我没跟人生孩子么？那我就多“生”几个给你看！ 也是挺能闹的就是了。 不过总算，雨过天晴，这不，七皇子都九岁了！ “在说你的，怎么又说到我头上了！”季皇后敲了一下唐嘟嘟的脑袋。 唐嘟嘟吐了吐舌头，“我不是都说了嘛，我是跟着四爷爷出去行医的，不是去找三斤哥哥哒！” 季皇后还想再说，却把她塞了一张红叶到手里。 “我去找我阿爹啦！” 旭阳宫里，昭曦帝跟福王司暻霆刚谈完事。 “听说你前几天又回绝了一个贵女，你三十七了，不是十七，随便挑一个，母后快急死了！” 司暻霆笑了笑，“皇上又诓我，母后逗小重孙还来不及，哪里有空操心我？你知道我的，一个人，更自在。” “你啊你……” “阿爹！皇上爹！” 这时，唐嘟嘟进来了。 只要里头没有要紧的事，曹德海是拦谁都不会拦她。 司暻霆很高兴，“不是说要后天回吗？” 昭曦帝一贯是眼里在笑，嘴里却是骂，“凭什么先叫他？” 对此，唐嘟嘟也只能听他骂，别无他法。 等他终于骂完了，她和阿爹才得以脱身。 不过临走的时候，她给了皇上爹一个好消息。 “我有个预感，阿爹的桃花，可能要开了。” 转了一圈之后，唐嘟嘟自然是要回家了。 已经成了她养母的顾姌带着双胎姐妹在大门口接她。 “六姑姑！” 九岁的姐妹俩掩嘴偷笑，“阿姐又叫错了，阿爹回来会生气的。” 唐嘟嘟从挎包里掏出两根棒棒糖，“你们不说，甜爹就不知道啦。” 唐溪俨终于还是娶了顾姌，顾姌进门之后一年就生下了一对姐妹花，可把唐宝珠乐坏了，立刻把家主之位传给了她。 唐家的三兄弟跟顾姌很亲近，春生中了状元走仕途做官，夏生随了兴趣做了大昊第一大厨，最有画画天赋的冬生自然是成了最年轻的画画大家。 以及，唐溪俨的左右手。 谁能想到，当初说话结巴性子内向的孩子，如今是谈判桌上的高手？ 在唐家住了几天之后，唐嘟嘟还回了山上一趟。 如今的玄门村寨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昭曦帝把整座山都给了他们，在山顶建了一个小宗门。 老族长也没什么野心，收徒弟全凭随缘，倒是三叔公收了不少附近村子里的孩子教他们读书写字。 从山上回来之后，唐嘟嘟带着五叔叔给的野味去找了她的好姐妹詹灵清和童仪佳。 这两人，一个如今是帝都城里炙手可热的童家闺秀，一个却是媒婆都躲着跑的詹家鬼厌。 可，都一样美丽动人就是了。 唐嘟嘟觉得，她们都按着自己的活法生活，这就是最让她高兴的了。 在帝都城了把亲戚朋友全都看了个遍，唐嘟嘟才打开传送阵，去看自己的几个小宠朋友。 那次之后，她的空间不见了，见不到几个小伙伴让她难过了好一阵子。 可后来她发现，不是不见了，是跑了。 空间还是空间，不在凡间，小楼也变成了世外桃源，它们有了更广阔的天地。 唐嘟嘟想去的话，用传送阵就行了。 大家基本还是原来的性子，只不过都已经能化成完整的人形了。 小灰云那次受伤修养了很久，所以虽然也能化形，却不是跟小火云一样是少女的样子，而是个十岁女娃。 饕餮小金化成的大小伙子还是总跟她斗嘴，却也会偷偷在这世外桃源里给她找些恢复身体的灵药。 小方鼎可厉害了，他飞升了！ 某一日，突然升级成了神级药鼎，直接飞升了。 对于它的离去，唐嘟嘟难过了一阵，但毕竟是好事，也就很快恢复了。 把这么多事情都做完之后，某一个月夜，唐嘟嘟才打开了一张天青色的传送符。 青光闪动，黑夜变成白昼，男子强劲有力的臂膀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姑娘。 “我以为，你还要拖好几天才肯来找我。” “哪有，我就是……就是忙着见爹爹们和朋友！” “嗯，没有因为发现我偷偷跟着你，暗中保护你，碰到无赖没让你动拳头，遇到山贼没让你动刀剑而生气，是吗？” “……我说不是你还会偷偷跟着吗？” 日光热烈，楚寒衿的笑容更为灼热。 “会。我说过的，永远，都会陪着你。” 就在唐嘟嘟去见楚寒衿的前一天，司暻霆在路上遇到了老熟人霍真。 他身边站着一位戴帷帽的女子，似曾相识。 司暻霆忽然回想起多年前与一位姑娘的对话—— 王爷，湘君有句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只是湘君目力尚浅，若有冲撞之处，还请王爷恕罪。 林姑娘且说无妨。 王爷将来……不是成就千秋功业的神王，就是为祸人间的魔君。 …… 根据嘟宝的话，她在打跑天劫之前确实看到自己成了跟皇上对着干，挑起战事的叛军之首。 或许是因为这一段往事，亦或许是因为那是好友的远方表姐。 反正，司暻霆对着拿下帷帽对自己行礼的脱尘女子，走了过去。 ------------------------------ 看到这里的朋友们，至此就完结了。 谢谢大家包容作者的任性至今，江湖再见！? 第247章 大结局 又一年秋季，整个帝都城像是披了一层金黄。 而皇城的某条道上，两边却是火红。 穿红衣的少女站在树下，垫着脚想摘红叶，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更高的一只手帮她把红叶摘了下来，手形偏大。 是一只属于成年男子的手。 “唐嘟嘟，你每日吃的也不少，可怎么总不见长个？” 红衣少女接过红叶，呵呵笑道：“明哥哥你每日都练功，也没见你打过三斤哥哥啊！” 太子司泽明无奈地摇头，笑道：“你那个三斤哥哥啊，我这辈子怕也是打不过了。” 唐嘟嘟歪着头想了下，“那就比样貌……还是算了，这天下，没有比我三斤哥哥更好看的人！” 她哈哈笑着，抓着红叶蹦跳着走了。 留下司泽明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丫头，这些年天天在外头野，越来越不着调。 他是男人，还是太子，跟人比什么样貌！ 蹦了一阵，唐嘟嘟忽然想起附近有个隐蔽的小花园，小时候常去，便走了过去。 一进到月洞门里，就撞见有人出来。 “小心！” 唐嘟嘟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人，免得她被自己的鲁莽给撞倒。 “庆安姐姐？” 六公主司庆安定睛一看，还真是那三年未见的野丫头。 “你这丫头，一年都不回，本宫年底就出嫁了！” 唐嘟嘟搂住她的手臂，“知道知道，我这不就是赶回来了嘛，我找了好东西给你添妆，可费了不少劲呢！” 司庆安笑起来，轻轻撞她一下。 “算你有良心。”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分开了。 唐嘟嘟望着司庆安端庄的背影，不由感慨万分。 想当年，她动不动就想跟自己打架呢！ 在小花园里转了一会儿，唐嘟嘟就去慈清宫看太后了。 一年前走的时候太后有些风寒，她还挂念了很久，也不知如今身体如何了。 毕竟，已是花甲之年。 慈清宫里，太后逗着重皇孙，一旁站着九岁的七皇子。 “皇奶奶，阿尤好小。” “因为他才几个月啊。” “那他什么时候能跟我玩。” “哎哟，那你可得等上一两年了。” “这么久啊……弟弟长得太慢了。” “又错了，他是你太子哥哥的儿子，得叫你皇叔。” 唐嘟嘟躲在门口，对着发现她的伏月姑姑做了个嘘的动作，不想打扰太后。 太后有小皇孙和重皇孙陪伴，瞧着红光满面，身体那自然是无恙的了。 她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迎面却遇上了季皇后。 季皇后不拆穿她，拉她到花园说话。 “一去整年，怎样，找到你的三斤哥哥了没有？” 唐嘟嘟转着手里的红叶，“我出去才不是找他呢，是去历练哒！” 十一年前她命在旦夕，是大家一起把她救回来的。 这种本来要离开大家的难过之后，又发现自己不会离开的开心，更加让她开心！ 哎呀她不会说啦，反正就是，她不会再走了！ 留下之后，她逐渐长大，七个爹爹们突然发现她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叫她嘟宝了。 于是她姓什么，成了几个爹爹新的争论话题。 萧稷老爹和麒麟爹，还有佛子爹爹说了两句就退出了。 谁让他们是“后来”的呢。 憨爹爹支吾了几句之后表示无所谓，反正他不做爹，还能做舅舅。 唐嘟嘟其实到现在都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长大之后她就懂了，三斤哥哥的舅舅，不能是她的舅舅。 对叭？ 甜爹虽然已经是大昊首富唐家的主子爷，可比起王爷皇上自然不敢多嘴，提前退让了。 剩下自然就是一直争抢很厉害的阿爹和皇上爹了。 那段时间，连嘟宝都不想靠近他们。 后来某一天，三斤哥哥提醒了他们—— 不管嘟宝姓他们谁的，都是姓司。 于是他们突然“和解”了，可嘟宝到底姓什么反而没人管了。 后来还是三斤哥哥说，当初在雏凤学院上的学籍就是唐嘟嘟，不如就叫唐嘟嘟。 而且，如果是皇上或者王爷的女儿，以后万一要和亲…… 皇上和王爷听到这里就积极摇头，拍板唐嘟嘟了。 于是，甜爹摇着扇子就赢了。 果然是奸……极会做生意！ 正式入了唐家的族谱，成了唐溪俨的养女之后，唐嘟嘟就又开始了以前的生活。 她所有的能力都在，只是，不再会突然冒出什么新的功法了。 她还是继续在跟几个“师傅”学习，自己也会在空间修习，也许有一天，世界又会改变，变回那个术法满天的时代。 谁知道呢！ 前几年开始，唐嘟嘟会跟着四爷爷离开帝都城四处行医。 这一年，更是去了大昊之外。 她去大齐见过麒麟爹和佛子爹，麒麟爹已经不做摄政王了，做个闲散王爷，跟佛子爹在山里天天下棋打架。 至于他真身是麒麟的事情，他就像忘了一样，不再是困扰。 而佛子爹这两年瞧着越来越仙风道骨，唐嘟嘟得他搞不好哪天就飞升了。 虽然没了脱口而出的术法，可她的小金口还是挺准哒。 回来大昊的时候，唐嘟嘟还去看了萧稷老爹。 他终于成亲了，生了好几个，还都是儿子，可把萧家姨奶奶给乐坏了！ 唐嘟嘟把这几个爹的近况都数完，又说到了季皇后身上。 “嘿嘿，皇后阿娘，听说最近皇上爹又惹你生气了？你可不能再跟以前那样，偷偷咒他秃头啦！” 季皇后被她说的脸面都红透了。 “瞎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咳咳，不会了不会了。” 儿子被调包的事情之后，这对贵人夫妻就好多了，后来在昭曦帝的努力之下，总算是真的和好了。 昭曦帝其实清楚，当初季皇后最气他的，是他嘴里说的一双人，背地里却跟别人生了儿子。 也就是那时候，嘟宝知道了一个秘密。 原来宫里除了明哥哥，其他的皇子公主都不是皇上爹的孩子。 他们都是司氏皇族遗孤，当初也是有人算计专挑婴儿一笔烂账，反正最后孩子找回来了，都没亲人了，于是被皇上收养的。 当然，也不用都当皇子公主。 可那不是昭曦帝是个别扭的性子么。 你季舒不是不相信我没跟人生孩子么？那我就多“生”几个给你看！ 也是挺能闹的就是了。 不过总算，雨过天晴，这不，七皇子都九岁了！ “在说你的，怎么又说到我头上了！”季皇后敲了一下唐嘟嘟的脑袋。 唐嘟嘟吐了吐舌头，“我不是都说了嘛，我是跟着四爷爷出去行医的，不是去找三斤哥哥哒！” 季皇后还想再说，却把她塞了一张红叶到手里。 “我去找我阿爹啦！” 旭阳宫里，昭曦帝跟福王司暻霆刚谈完事。 “听说你前几天又回绝了一个贵女，你三十七了，不是十七，随便挑一个，母后快急死了！” 司暻霆笑了笑，“皇上又诓我，母后逗小重孙还来不及，哪里有空操心我？你知道我的，一个人，更自在。” “你啊你……” “阿爹！皇上爹！” 这时，唐嘟嘟进来了。 只要里头没有要紧的事，曹德海是拦谁都不会拦她。 司暻霆很高兴，“不是说要后天回吗？” 昭曦帝一贯是眼里在笑，嘴里却是骂，“凭什么先叫他？” 对此，唐嘟嘟也只能听他骂，别无他法。 等他终于骂完了，她和阿爹才得以脱身。 不过临走的时候，她给了皇上爹一个好消息。 “我有个预感，阿爹的桃花，可能要开了。” 转了一圈之后，唐嘟嘟自然是要回家了。 已经成了她养母的顾姌带着双胎姐妹在大门口接她。 “六姑姑！” 九岁的姐妹俩掩嘴偷笑，“阿姐又叫错了，阿爹回来会生气的。” 唐嘟嘟从挎包里掏出两根棒棒糖，“你们不说，甜爹就不知道啦。” 唐溪俨终于还是娶了顾姌，顾姌进门之后一年就生下了一对姐妹花，可把唐宝珠乐坏了，立刻把家主之位传给了她。 唐家的三兄弟跟顾姌很亲近，春生中了状元走仕途做官，夏生随了兴趣做了大昊第一大厨，最有画画天赋的冬生自然是成了最年轻的画画大家。 以及，唐溪俨的左右手。 谁能想到，当初说话结巴性子内向的孩子，如今是谈判桌上的高手？ 在唐家住了几天之后，唐嘟嘟还回了山上一趟。 如今的玄门村寨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昭曦帝把整座山都给了他们，在山顶建了一个小宗门。 老族长也没什么野心，收徒弟全凭随缘，倒是三叔公收了不少附近村子里的孩子教他们读书写字。 从山上回来之后，唐嘟嘟带着五叔叔给的野味去找了她的好姐妹詹灵清和童仪佳。 这两人，一个如今是帝都城里炙手可热的童家闺秀，一个却是媒婆都躲着跑的詹家鬼厌。 可，都一样美丽动人就是了。 唐嘟嘟觉得，她们都按着自己的活法生活，这就是最让她高兴的了。 在帝都城了把亲戚朋友全都看了个遍，唐嘟嘟才打开传送阵，去看自己的几个小宠朋友。 那次之后，她的空间不见了，见不到几个小伙伴让她难过了好一阵子。 可后来她发现，不是不见了，是跑了。 空间还是空间，不在凡间，小楼也变成了世外桃源，它们有了更广阔的天地。 唐嘟嘟想去的话，用传送阵就行了。 大家基本还是原来的性子，只不过都已经能化成完整的人形了。 小灰云那次受伤修养了很久，所以虽然也能化形，却不是跟小火云一样是少女的样子，而是个十岁女娃。 饕餮小金化成的大小伙子还是总跟她斗嘴，却也会偷偷在这世外桃源里给她找些恢复身体的灵药。 小方鼎可厉害了，他飞升了！ 某一日，突然升级成了神级药鼎，直接飞升了。 对于它的离去，唐嘟嘟难过了一阵，但毕竟是好事，也就很快恢复了。 把这么多事情都做完之后，某一个月夜，唐嘟嘟才打开了一张天青色的传送符。 青光闪动，黑夜变成白昼，男子强劲有力的臂膀接住了从天而降的姑娘。 “我以为，你还要拖好几天才肯来找我。” “哪有，我就是……就是忙着见爹爹们和朋友！” “嗯，没有因为发现我偷偷跟着你，暗中保护你，碰到无赖没让你动拳头，遇到山贼没让你动刀剑而生气，是吗？” “……我说不是你还会偷偷跟着吗？” 日光热烈，楚寒衿的笑容更为灼热。 “会。我说过的，永远，都会陪着你。” 就在唐嘟嘟去见楚寒衿的前一天，司暻霆在路上遇到了老熟人霍真。 他身边站着一位戴帷帽的女子，似曾相识。 司暻霆忽然回想起多年前与一位姑娘的对话—— 王爷，湘君有句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只是湘君目力尚浅，若有冲撞之处，还请王爷恕罪。 林姑娘且说无妨。 王爷将来……不是成就千秋功业的神王，就是为祸人间的魔君。 …… 根据嘟宝的话，她在打跑天劫之前确实看到自己成了跟皇上对着干，挑起战事的叛军之首。 或许是因为这一段往事，亦或许是因为那是好友的远方表姐。 反正，司暻霆对着拿下帷帽对自己行礼的脱尘女子，走了过去。 ------------------------------ 看到这里的朋友们，至此就完结了。 谢谢大家包容作者的任性至今，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