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小福晋:我在九爷后院当团宠》 第一章 被宜妃训斥一顿 康熙四十一年,暮春时节。 作为皇九子胤禟的嫡福晋,南姝今日进了一趟宫就挨了宜妃娘娘的一顿训。 九阿哥无子的错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也是可笑,府中这么多小妾侍女,外头还四处养女人,狗男人他自己不行,关她什么事?? 回到九阿哥府。 见南姝始终沉着一张脸,丫鬟青锁以为她是因挨了宜妃的训斥而伤心苦闷,忙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她,劝慰道: “福晋莫愁,总归您嫁进府时间也不算长,日后有的是机会给主子爷添儿育女的。” 听了这话,南姝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原主嫁给九阿哥一年多了还是个处女,就这待遇还能为他开枝散叶做得了贡献? 她,苏南姝,原本是二十一世纪一个小有名气的调香大师。 只因半个月前,手贱点开了手机上的一个连接,参加了一个叫“联盟穿梭之旅”的游戏。 就穿了!! 原主董萼南姝,正是大清朝九阿哥胤禟的妻子。 九阿哥是谁?那可是夺嫡失败的八阿哥党中下场最惨的一个皇子。 穿越成他老婆能有好下场吗? 当然,这还不算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她还是带着游戏任务而来的。 这个游戏一共有八位穿越者在参与,而苏南姝就是最后参与进来的玩家。 她的游戏任务就是要将在她之前穿越过来的七位玩家都找出来,如此,八人才有机会穿回现代。 可悲催的是,她现在连第一个目标玩家都还未找到。 所以现在,她哪有心思去理会那狗男人繁衍后代的事? 抿了一口茶,南姝忽然抬头问青锁:“今日是不是有几个新丫鬟进府?” 八杆子打不着的问题问得青锁一愣,“……是的。” “你现在就去把人带过来给我瞧瞧。” 南姝话落,门外就传来了一组略急促的脚步声。 她回头就看见一个面目慈祥的嬷嬷正疾步而来,还未走近就一脸关切道: “福晋,老奴听青芝说宜妃娘娘她为难您了?” 此人正是自小带大董萼南姝的苏嬷嬷。 她与青锁、青芝都是董萼南姝自娘家带过来的人。 “嬷嬷别担心,娘娘她就是抱孙心切,唠叨了两句而已,你少听青芝这丫头胡说。”南姝故意避重就轻,用一种轻松的口吻笑说道。 苏嬷嬷目光在南姝身上梭巡了一圈,那眼神似乎就是要看南姝有没有被打似的。 确定她的确是毫发无损之后,苏嬷嬷才叹息道: “娘娘心急也是无可厚非的,可这也不能怪您啊,咱们主子爷他……唉,不说这个了。” 苏嬷嬷话锋一转:“老奴让底下的人给您寻来了好些新鲜的玫瑰花瓣,每一朵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可香着呢,您看一会要全部放浴桶里吗?” “……”南姝一脸懵逼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青天白日。 “嬷嬷,沐浴的事情咱就晚上再说,我现在想先看看那些新进府的丫鬟。” “新入府的丫鬟?”苏嬷嬷一愣。 “是的。” “新进府的丫鬟按例都是得先在骆管家那边被教导一番,懂了规矩才有资格见您的。”苏嬷嬷说道: “最快她们也得要下午才能过来给您请安。” 还有这规矩? 看出南姝的失落,苏嬷嬷奇怪问:“您为何如此重视这批进府的奴婢?” 南姝眸色一闪,面色却如常,一本正经道:“我是府邸的主母,有主持中馈之责,自然是要重视和关心府中内院的一切事宜了。” 其实她是急着想找第一位同盟者。 这是她的初始任务,一个月内找不到此人,游戏就失败,而她就得死。 这不是游戏中的阵亡,而是真的死翘翘。 不是穿回现代的那种。 所以她才迫切地需要找到这第一位同盟者。 苏嬷嬷听了她的话,却是一脸欣慰。 自从主子大病一场后是越来越有主母的范了。 尤其前阵子,她还亲自将府中所有奴婢教导了一番。 就连丫鬟们手臂上有没有带伤,她都逐一亲自查看一遍,那叫一个尽心尽责。 不过—— “福晋,今日可是十五……您不是应该先将心思放在主子爷身上?” 南姝一怔,不解地看着苏嬷嬷,“为什么?” 她都穿来半个月了,那位九阿哥何曾来过双栖院? “每逢初一,十五,主子爷都会来咱们双栖院的呀。”虽然每次最多也就吃一顿晚膳就走。 苏嬷嬷说完心里又叹惜了一声,心道:高烧大病之后福晋非但行为举止与从前有些不同,就连过往的一些事情也不太记得了。 如今,就连她以往最重视的日子竟也忘却。 南姝唇角抽搐了一下。 这男人真大方,一个月就给两天他的正妻。 还初一、十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给她上香的呢。 “他来就来,怎么着,难不成我还得提前沐浴焚香等着他?”南姝觉得可笑。 苏嬷嬷与旁边的青锁对视一眼,皆是神色异样地望着她。 “您……以前就是这样做的。”青锁弱弱提醒一句。 “……”南姝一脸无语。 原主……真行。 也难怪苏嬷嬷会大白天地跟她讨论沐浴的事情了。 “今日改改风格,一切从简。” 出于一名调香师的职业病,她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句:“嬷嬷,你刚刚说的那些玫瑰花瓣先好好留着,别扔了。” 这些可是甚好的香精原材料,单单用来泡澡未免有些浪费,扔了就更是可惜。 下午申时不到。 南姝就让青锁把新来的六个丫鬟给带了过来。 “奴婢见过福晋。” 六个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规规矩矩地朝她福身行礼。 其实南姝的年纪也不过十六而已,但端坐在主位上,已然是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 “既然进了府邸,就是九阿哥府的人,以后无论分配到哪里做事,都得恪守本分,规矩行事……” 南姝端着福晋的架子在那里随便训导了几句,便借故让众人都撩起衣袖,露出了自己的手臂。 初始线索中有一条:这第七位同盟者的右手臂上有一颗红痣。 南姝亲自上前逐一查看了眼前的六个小姑娘,一个个右手臂都光滑雪白的,别说红痣,连一刻小斑点都找不出来。 没有,还是没有? 南姝顿时如泄气气球一般,蔫了。 “福晋?” 见她久久没动静,青锁忍不住上前轻声唤她。 回过神,南姝才默默地挥手示意青锁把人带下去。 那几个新丫鬟又齐齐向她行礼,而后才规矩地跟着青锁退了出去。 第二章 初见九爷 屋内只剩自己一人,南姝颓然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老幺,本系统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距离你寻找小七的时限只剩半个月。】 脑中想起的是系统福子的声音。 老幺是苏南姝在游戏中的代号,而小七就是她现在要找的那位同盟者的代号。 “线索给那么少,你们是故意要将人往死里玩的?”南姝愤愤道。 她都将整个府邸的女人都查了个遍了,哪里有什么手臂有红痣的女人? 【目标就在你周边,是手臂上有红痣的女人,而且你与她还有接头暗号,这也叫线索少?你怎么不说是你能力不行?】 “你少说风凉话,别忘了,我要是游戏不成功,你也完蛋。” 这个游戏有个特点,系统客服也是分等级,而且宿主与客服之间是绑定的。 只有宿主顺利通关升级,系统客服才能跟着往上升级。 若是宿主失败,那与之绑定的那个系统客服就会被系统淘汰掉。 【行了,我们就别搁这互相伤害了。】 “那你说怎么办?不是说你是来协助我的吗,大哥,你好歹得出一份力,不然咱俩都得倒霉。” 沉默了片刻之后,脑中才再度传来福子的声音。 【我级别有限,最多只能为你争取一个助攻锦囊,其他的还得靠你自己解决。】 “锦囊,真的?” 【别开心太早,你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 【如果启动了助攻锦囊,作为条件,任务的时间会立马缩减一半。】 什么? 那她的游戏时间不就只剩七天了? 南姝顿时陷入了沉思,她谨慎道:“先让我考虑一下。” 片刻后,苏嬷嬷走了进来,见南姝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以为她是因为胤禟今晚来而紧张,便不由笑道: “一会儿老奴让青锁和青芝两个丫头来给您梳妆更衣。” 梳妆更衣? 南姝有些莫名其妙地抬头看她。 苏嬷嬷给她打气:“福晋花容月貌,若是再精心打扮一番,今晚一定能留住主子爷的。” “……”南姝心里连声呵呵。 她虽借用了这个身体,但一点也不想与这个男人有亲密关系。 等她完成任务,她拍拍屁股就回现代去了,管他什么九皇子,大清朝的。 所以她巴不得胤禟看不上自己,能在她离开之前都不搭理她就最好不过了。 “嬷嬷,咱就别费这功夫了,他要是能看得上早看上了,还用等今日?再说,人家今晚来不来还两说呢。” 南姝说这话纯粹只是道一个事实,可苏嬷嬷听了去,却是对她满满的心疼。 明明自家福晋容貌出众,便是与后院那些莺莺燕燕站在一起,也绝对是姿色最佳的一个。 也不知道主子爷是怎么想的,偏放着这样一位美娇妻一年都不宠。 唉,真是难为了福晋还对他一往情深。 苏嬷嬷唯恐再说什么会引得南姝伤心,连忙转移话题,“那今晚的菜品还是像往常那样准备?” 往常初一十五都是准备九阿哥喜爱的菜品。 “你看着办。”南姝不以为意地随口应一句。 …… 夜幕降临。 双栖院内外都静悄悄的。 静得南姝好像只能听见自己肚子的咕咕声。 “不等了,摆膳。”她沉着脸道。 一旁伺候的苏嬷嬷忍不住上前劝道:“福晋,要不还是再等等?兴许主子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呢。” “嬷嬷,这话你刚刚都已经说过两遍了,他走的是哪条路?一个多时辰还没走到。”南姝愤愤道: “他要是今晚不来,我还不吃饭了?” 见她等得不耐烦,眼下又确实是过了九阿哥平时要来的时辰,苏嬷嬷不好再劝,只好吩咐传膳了。 不一会儿,一桌的美味佳肴便呈了上来。 本就饿得饥肠辘辘的南姝瞬间展了颜,二话不说就起筷。 不料就在这时—— 她的另外一个大丫鬟青芝喜冲冲地跑了进来。 “福晋,主子爷来了。” 南姝正欲伸出去的筷子猛地一顿。 不是,还真来了? 呵,这人还真能掐着点来,菜一上桌,他就到。 无奈,南姝只能放下筷子,起身去迎接那位素未谋面的丈夫。 她才刚站起身,门外就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奴婢给主子爷请安。”苏嬷嬷几人几乎是立刻福身行礼。 南姝脚步一顿,抬眸间,目光便与来人不期而遇。 此人有着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如黑曜石的瞳眸似有着一股磁力,不经意地就将别人的目光吸引住。 南姝就这样呆立着与之对视,还未做出下一步反应,便清晰地瞧见那双本是自带几分深情的星眸在浓密的睫毛下微凝,瞬间化为一片冷厉和不悦。 南姝心头一滞。 看来这位九阿哥是真不喜欢原主啊。瞧这嫌弃的表情,啧啧!! 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她端着一副温顺贤淑的姿态上前两步行礼: “妾身给爷请安。” 胤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也不说免礼,直接负手走到桌前撩袍坐下,扫了一眼桌面便是一声冷嗤: “怎么,福晋这是不打算等爷用膳了?” 南姝讨了个没脸,不由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谁稀罕他? 心头虽骂,但她也清楚自己没必要与他抬杠,毕竟她还是要借助他福晋的身份去完成自己的任务的。 得罪他对自己没好处。 再转身时,她已换上了一脸的温顺体贴:“妾身估摸着爷也该是这个时候回来,怕您饿着,特意吩咐下人提前摆膳的。” 苏嬷嬷双目圆瞪,一脸惊讶地看着谎言信口拈来的南姝。 而胤禟只是冷然地扯了扯唇。 不用多交流,光从语气和神态上,南姝也能嗅出他的不友善。 见此,她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了,落座后只客气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爷您先请。” 胤禟来此本就是例行公事的态度。见她这么说了,便也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而后起筷。 席间更是贯彻了“食不语”的良好家教,一句话不多说。 忽然多出一个陌生人,南姝的注意力不由从菜肴转移到了他身上。 其实这九阿哥长得很帅,鼻梁英挺,面容清俊,尤其那双带了几分冷峭的桃花眼更是魅人,举手投足间便是一股清贵的气息。 看来历史诚不欺人,“美人九”绝非浪得虚名。 第三章 一大早门前堵人 还好南姝不是一个颜控狗,特别是看到他对自己这种态度后,她对这位九爷就更提不起什么好感了。 不过她倒是好奇一点—— 像他这样优质的好皮相,身姿矫健,英姿勃发的,怎么才十八九岁的年纪就患上不孕不育之症了? 感觉到一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胤禟忽地抬起了眼帘,当即就捕捉到某人的目光。 “你在看什么?”他眉头微皱。 这个女人以往从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看他的,一直都是那种神色怯弱,惹人厌的姿态。 可今日似乎有些不同,那双狭长似柳叶的眼睛贼溜贼溜的,虽瞧着没憋什么好,但反倒不那么惹人厌了。 起码这样看起来不是死气沉沉的。 “……没,没看什么。” 南姝心虚地收回那种质疑他生育能力的目光,随口扯一句: “妾身……就是想问问菜肴是否还合您胃口而已。” 扫了一眼满桌子都是他爱吃的菜,胤禟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语气带着几分嘲弄: “合不合我口味,你不是亲自去骆管家那里证实过了吗。” “……”南姝唇角抽了抽。 这原主平时干的都是什么破事啊。 “爷还有正事要处理,今晚就不歇在此处了。” 胤禟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让一旁伺候的苏嬷嬷和青锁青芝满脸失望。 反倒是南姝暗自松了一口气,从善如流道:“好。” 胤禟剑眉一挑,再看向对面的女人时,眼中不免多了几分探究。 记得上一次为了能留下他,她还故意在他面前装委屈可怜,他训斥了她一顿离开之后,她又玩起了装病的把戏。 这次她居然这么顺从? 南姝一抬头就看见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她一愣,脱口就道: “您要是吃饱了,可以先去忙,不用特意留下来陪我的。” 反正大家也不熟,她也懒得伺候。 她的这句话不仅让苏嬷嬷和青锁青芝惊倒一片。 就连胤禟都有些出乎意料。 但他也懒得去分析了,生怕她会改变主意纠缠他,他话不多说便起身离开。 见南姝完全没有相送的意思,苏嬷嬷连忙给青锁青芝使了一个眼色,让她们跟出去送胤禟。 “福晋,您怎么还把主子爷往外推了呢。”苏嬷嬷一脸着急地看着正吃得有滋有味的南姝,语气多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您得把人留住,才能有机会怀上主子爷的孩子啊。” 给他怀孩子? 南姝心里嗤笑一声,他行吗? 就算他行,她也不会给他生。 她可是要回现代的人,留个娃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嬷嬷,人家九爷有正事忙,咱们得理解。”南姝端的是一副贤惠妻子的姿态。 饭后,南姝细究了一番任务的事情。 若小七不在九阿哥府,那情况就更麻烦了。 府内,她还可以仗着一个福晋的身份细查,可若是到了府外…… 恐怕再给她三个月都未必能查到小七所在之处。 衡量了一番,她觉还是有必要使用福子的锦囊。 【你想好了?一旦启动锦囊,你的任务时间就只剩七天了。】福子提醒道。 “事情毫无进展,只能釜底抽薪,赌一把了。” 【可万一没赌赢的话……】 “你闭嘴。”南姝打断福子的话,随后倨傲道:“老娘的名字叫什么?” 【南……姝?】 “对嘛,南姝——难输,怎么会赌不赢?” 【……】 “行了,你别墨迹了,赶紧启动。” 【好……】 福子的声音沉寂一会之后再度响起:【锦囊上的提示是——东宫。】 “东宫?” 南姝等了一会儿,气道:“没了?我用宝贵的七天时间换来的线索,就只有这两个字?” 这是什么鬼锦囊? “还有……东宫也算是我的周边?”她气呼呼地质问。 【呃……东宫太子好歹也算是你男人的兄弟嘛,这拉来补去的,不也算是周边了吗。】 “……” 【起码这次是确定地点了,再结合你先前的线索,这次应该不难找了。】 可问题是……她要找什么借口去东宫? 南姝又拧眉思索了起来。 福子的话倒是不假,身为九福晋,她与太子妃也算是妯娌,弟妹去拜访嫂嫂,这应该是合乎常理的。 打定主意,她便将青锁和青芝叫了过来。 “你们对东宫和太子妃……可有了解?” 闻言两人皆是一愣。 “福晋问这个,可是担心拒了出席太子妃的生辰宴会惹得太子妃不悦?”青锁问道。 “太子妃的生辰宴?”南姝一脸疑惑。 “您连这事也忘了?”青芝惊讶地看着她, “您就是因为拒绝出席太子妃的生辰宴惹得主子爷动怒,所以上次主子爷才……” 被青锁扯了扯衣袖,青芝赶紧闭嘴。 “才什么?你们直说,无妨。” 一番细问,南姝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两个月前在直郡王儿子的百日宴中,董萼南姝被三福晋当众踢爆九阿哥未与她圆房之事,让她在一众福晋面前丢了脸。因此,使得她越发害怕见着这波人。 在半个月前的初一,趁着胤禟来双栖院,她便当面提出了不出席太子妃生辰的请求。 也因此惹得胤禟大发雷霆。 当时青锁青芝都被赶了出去,所以她们也不知道最后九阿哥和福晋说了什么。 只知道九阿哥一走,她们再进去就看见伤心哭趴在地的董萼南姝。 最后她还哭得晕死过去,并高烧大病了一场。 苏南姝也就是这个时候穿越到她身上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重话,能将人吓得高烧致死? 没心思八卦,南姝将注意力放回当前,“太子妃的生辰在哪一日?” “三天后。” 三天后? 还好,能赶得上。 “青锁,你一会去打探一下,看看九爷今晚去哪个宠妾那里过夜。” “是。”青锁一口应下,忽又疑惑,“您查这个干嘛?” “明日一早我有事找他。” 现在人家正是温香软玉满怀的时候,她自然不好打扰,只能明日一早去堵人了。 一个时辰之后。 外探而归的青锁说胤禟并没有去后院,从双栖院离开之后就直接回了他的千衡院。 “没去?”南姝一脸惊讶。 难不成他还真是今晚有政务要处理? 翌日。 胤禟刚踏出千衡院的大门,一抬头,猛地就愣住了脚步。 紧随其后的贴身太监李尽忠见状,立马来了个急刹车,站定后才顺着主子的目光看了过去。 千衡院的大门前有一株高大茂密的牡丹树。 而此刻,树前正站着一个身姿卓越的女子。 第四章 两个人的秘密 一袭紫色旗装,被她身后那株嫣红的牡丹衬得尤为高贵艳丽。 女子笑靥明媚,朝阳下,有种人比花娇的感觉。 胤禟看着这样的南姝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有活力的她,他甚至都不知道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两只小梨涡。 毕竟以往在他面前,这女人永远都是一副怯弱维诺,大气不敢喘的样子,毫无正室的气度,他是一眼也不愿多看的。 见胤禟杵那里没动,南姝笑盈盈地迎上去,热情打招呼,“爷您这么早就出门了?” 南姝站定在他面前,微风拂过,鼻息间萦绕了一丝醇厚雅致的清香,气息极淡极雅,却是沁人心脾,她眉目微微动了一下。 是沉香!! 其实胤禟身上的沉香是很淡的,一般人这样站在他两步之外根本闻不到,只因南姝一向对香的味道极为灵敏,所以才会有感觉。 胤禟没有回应她的话。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今日看起来顺眼了些,他也并没有甩脸就走,而是背手而立,凝眸打量着她: “有事?” 人家桃花眼都是含情脉脉的,可不知为何,他的眼神看起来总是那样的凌厉,丝毫没有柔情。 见他问的直白,南姝也不兜圈子了。 “是这样的,再过两天不就是太子妃的生辰了吗,妾身……” 一提起这事,胤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到时我会说你身子不适,不需要你去。” 说完他冷着脸抬步就走。 “哎哎……您听我说完嘛。” 南姝赶紧上前张臂拦住他面前,一脸讨喜道:“我是说,我会出席的。” 胤禟先是一愣,随之就更扯火了:“董鄂氏,你这样不会引起爷的关注,只会让爷更不齿。” 南姝一脸懵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胤禟嫌弃地瞥她一眼,讥讽道:“爷的意思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太低俗了,爷看不上。” 前阵子哭哭啼啼说不去,现在又跑他面前来说要去。 不就是借着由头故意来接近他? 她越是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他就越是厌恶她。 这位爷怕不是妄想症有点严重? “您误会了……” “误会?说不去的人难道不是你?”胤禟冷嗤。 咬了咬牙,南姝只能摆出一副认错的姿态: “先前确实是妾身思虑不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妾身当时是犯糊涂了好吗。” “知道自己犯糊涂就好好在家呆着,少出去给爷丢脸。”她这会儿想去?他偏不让。 胤禟拂袖离开。 “可是其他阿哥的福晋都去,我不去,您就不觉得有失颜面?” 这男人腿长,南姝穿着花盆底,几乎是小跑着追上去。 胤禟头也不回地冷声道:“爷的颜面上次在直郡王府就被你丢尽了,还差这回?” “……” 南姝停下了脚步,看着那抹颀长冷硬的背影,她高声道: “你要是让我去太子妃生辰宴,那初一十五就不用来我院里了,如何?” 南姝这句话,成功让前面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胤禟转身看着她,眼中透着一丝惊讶和质疑,“你说什么?” 南姝走近他:“我说,只要你让我出席太子妃生辰宴,作为交换条件,您以后都不用再委屈自己来我的双栖院了。” 说真,要不是因为是圣上赐婚,上头有皇阿玛压着,胤禟确实连初一十五都不想去她院中。 他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她从前就常爱寻着由头往他的院子里来献殷勤,被他下令无要事不准前来之后,她最期盼和看重的日子便是初一十五。 她会为了区区一个太子妃生辰宴而放弃掉唯一可以接近自己的机会?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想起上次因为她跟外人说自己大婚后一直不与她圆房,结果传到皇阿玛耳朵里,害他被皇阿玛训斥一顿的事情,胤禟当即面容冷怒地盯着她, “又想借此到皇阿玛面前告我的状?” “……”南姝一脸无语。 她才没那闲工夫。 “我发誓,这事就是你我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我绝对不会对外说,更不会在皇阿玛面前泄露半句。” 南姝煞有其事地举起三根手指起誓。 “你我两人?”胤禟的目光缓缓瞥向了一旁正脸色尴尬的李尽忠。 这不算一个活人吗? 李尽忠无端被祸及,立马悄咪咪地退后两步,眼观鼻鼻观心地,权当自己是个隐形人。 “就为了能出席太子妃的生辰宴?”胤禟凝眸审视着她,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意图。 南姝认真地点头,见他似在思量,她连忙追击:“爷最擅经商之道,您不过就是点个头的事,就可以换初一十五的自由,何乐而不为?” 这确实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胤禟静默地看着她,深邃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思绪,沉吟片刻,他吐出两个字:“成交。” 南姝心头一喜,下一刻便又听见他冷声警告:“东宫不是别处,你到时最好给我安分点,别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放心,一定的。” “还有,这事要是被第三……” 扫了一眼李尽忠,胤禟改口:“要是被第四个人知道了,爷绝对饶不了你。” “妾身一定守口如瓶。” “那妾身就不打扰爷了,告退。”南姝朝他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胤禟的目光深了几分,直到那抹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他才问了句: “你有没有觉得她有些异样?” 作为胤禟的贴身太监,李尽忠当然知道胤禟有多不喜欢这位福晋。 可冷不防被他这么问,也听不出他是个什么心思,斟酌了一番,他只能客观地回道: “福晋本就相貌出众,今日又比以往更神采飞扬,整个人都光彩照人……” 李尽忠话还未说完,一道冷飕飕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你的关注点都放哪了?” 李尽忠一惊,急忙低头:“奴才僭越了,请爷恕罪。” 胤禟情绪不明地瞪了他一眼,才补充一句:“爷说的是她的举动。” 她真的只是为了去东宫? “这几天找人盯着她,爷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干嘛。” “是。”李尽忠忙应道。 第五章 你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第一步算是踏出去了,但其实南姝心里并不轻松。 有一句胤禟没说错。 太子的东宫——毓庆宫在紫禁城内,宫规制度森严,而且她还只是作为一个客人出席,寻找难度自然更大。 苏嬷嬷和青锁她们只是下人对深宫内的事情也是知之甚少。 唯一知道的就是太子妃患有哮喘之症。 哮喘之症? 南姝忽然想起一年之前,她曾参加了一个医研小组,当时他们团队十余人共同研制了三款药香,其中一款就是用以缓解哮喘之症的香方。 而她就是这条香方的研发者。 这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南姝思索了一番,立马写下了一些需用香料、辅料,以及所有调香需用到的工具,让青锁立即出府置办。 一个早上,青锁就把她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了。 南姝专门找了一个离主屋最近的房子用作她的调香工作室。 看着被摆放在桌上的香草,香料,研钵,碾槽等原材料和工具,南姝仿佛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一种能让她忆起现代生活气息的感觉。 调香是她的爱好,也是她的工作,看着这些她就会莫名地有一种亲切感。 这些工具皆是纯手工操作,不能比拟现代化高科技般效率。好在南姝本也对古典的调香用具有着特殊的喜爱,所以用起来也还算顺手。 “福晋,老奴将昨日的玫瑰花瓣都带过来了。”苏嬷嬷捧着一个篮子进来。 “好,放在桌子上。” 看着埋头在桌前的南姝,苏嬷嬷有些讶异:“……福晋您为什么忽然要调香?” “对啊,从前也没见您捣鼓过这些东西呢。”青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寻思着闲来无事,学一门手艺也挺好的。”南姝一边在桌前专注地分辨香料,一边应道。 哮喘是无法根治之症,只能缓解或控制。 而她的这条香方是得到团队的高度认可,并得到临床试验成功,目前已成熟投入市场,而且反响一片好评的。 它,应该能成为寻找小七的一块敲门砖。 南姝让青锁和苏嬷嬷出去忙之后,便独自在屋内作业了起来。 先将适量的罗汉果和陈皮捣碾成细粉,又称了三钱檀香加入,之后掺入了苏合香溶汁中。 待放入一旁的白酒面处蒸炮时,又腾出手去陆续调配其他香料,顺带又削了几块鲜梨入钵研成稠汁…… 太子妃生辰当日!! 胤禟出门前理了理衣裳,淡声问道:“她人呢?” 李尽忠自然知道胤禟说的是南姝,忙上前一步回道:“福晋一早已经在大门外等着您了。” 胤禟的手上动作一顿,看向李尽忠:“一早等着?” 前一阵子说起去东宫她还避之不及,这会儿又比谁都积极,他真是有些搞不懂这个女人了。 “这两日她可有什么异动?” “福晋这两日倒是没有出过双栖院。不过……大前日她让底下的人去购置了好些调香的香料和用具,听说这两日就一直呆在屋里研究调香。哦,还有,期间福晋还到库房要了一枚白玉花卉如意香囊。” 白玉香囊虽然价值不菲,但这些在胤禟眼里都是不起眼的小玩意,而且对方是福晋,所以李尽忠当时就没有立即上报胤禟。 “调香?”胤禟皱了皱眉,倒也没多说什么了。 出了府邸大门,果然,南姝已经站在了马车前等候。 她一看见胤禟便对他弯了唇,梨涡浅笑,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今日她穿了一身蓝色旗装,胜雪的肌肤与淡雅的妆容相得益彰,将她衬得更为优雅高贵。 胤禟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瞬息,很快便瞥开了。 “一大早就等在这,看来你确实很想去东宫。” “吃席嘛,谁不想去。”南姝笑容不变,心里却腹诽,老娘这不是怕你不等我吗。 两人上了马车,胤禟才发现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锦盒。 他顿时嫌弃地拧了眉,“礼物爷自有准备,你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爷送的是场面,我送的是我自己的心意,这不冲突。”送礼岂有嫌多的道理? 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锦盒,胤禟朝她伸出手,“拿过来给我看看。” 冲不冲突是一码事,可就这么点东西,送出去他都觉得丢了自己的脸。 看着他那傲慢和鄙视的姿态,南姝心里很是不爽。 “又不是送给你的,看什么。”她非但不给,还往身后藏了藏。 胤禟微微眯眼,平时巴不得自己能跟她多说几句话的人今日竟然敢与他抬杠? 这倒是新鲜事。 不让看,他偏就是要看。 胤禟一言不发,忽然就倾身靠近她。 南姝就坐在他的左下手的位置,他这忽如其来的动作把她吓一跳,还没反应过,手中的锦盒就已经落入他手中了。 “你这人怎么……还给我。”南姝气得伸手就去抢。 不料却被男人轻易地就摁住右肩,不让她起身。 身体动惮不得,她只能徒劳地挥动着左手,却因手短,根本勾不到他身前。 “什么宝贝,看一眼还不行了?”胤禟忽然来了几分兴致,一手桎梏着她,另一只手则打开了锦盒。 里面竟是一枚两指大小的白玉香囊。 胤禟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她,“就送这么个玩意,你觉得人家太子妃能看得上?” 见状,南姝也不抢了,趁着他手劲松了些便一把推开他的手,“姑娘家的心思你懂吗,你怎知人家不喜欢?” 呵,人家是太子妃,这种不值钱的小玩意多了去,会喜欢才怪呢。 “你要真拿不出什么好家当就同爷开口,这种破玩意送出去简直给爷丢脸。”胤禟一脸不悦。 小家子气,还是那么上不了台面。 南姝心里翻个大白眼:我管你丢不丢脸,关我什么事。 “这东西不许送。” 看着他一副要没收的架势,南姝顿时急了,这可是她跟太子妃套近乎的筹码好吗。 “还给我,你知不知道这可是我亲手做的香囊。” “所以才不值钱。”胤禟一脸鄙视。 “你瞧不起谁呢?”在现代她亲手制作的香品也是粉丝们千金难求的好吗。 “你还给我……” 南姝气得再度倾身过去抢,却被胤禟仗着敏捷的身手和身量屡屡躲开。 看着他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南姝气得咬牙切齿,可偏偏硬抢又不是他的对手。 美目一转,她忽然就计上心头,随即便淡定地坐了回去。 “我觉得太子妃定会喜欢这个香囊,你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第六章 爷是那种不守信的人? “打赌?” 胤禟把玩着手中的锦盒,唇角勾起了一抹浅笑:“赌什么?” “若太子妃不喜欢这个香囊,以后逢年过节我都不带在你面前晃悠,可若是太子妃喜欢……” 南姝美目流转,笑盈盈地望着他,“那你就得答应为我做一件事。” 看着那双贼溜贼溜的眼眸,胤禟脸上不由浮现了几分警惕:“什么事?” “放心,不是要你初一十五陪我。”南姝没好气道。 “至于是什么事,以后再说。” 先攒着,若是她今日能顺利完成任务的话,以后还任重道远呢,总有用得着他的时候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把这香囊要回来。 “你这算什么赌约,爷不想见到你有的是法子,还需要你答应?” “哟,九爷这是不敢应赌?”南姝抬了抬下颌,挑眉看他。 “可笑,爷还能怕了你不成。” 胤禟是看不上她的赌注,甚至都不想理会她,可偏就禁不住她这满眼的挑衅。 他这么可以让一个他瞧不上的女人给看低。 “不过……”他眉梢一挑,“何谓喜欢?总不能人家出于礼貌收下你的礼物就当喜欢。” “那要怎么样才算喜欢?”南姝看着他。 “自然是得戴上才称得上是喜欢了。” 南姝微微拧眉,“你的意思是太子妃戴上我的香囊,我才算赢?” “不然呢。” 南姝咬咬牙,“好,一言为定。” “啪”的一声,胤禟将手中的锦盒阖上,随即往她面前一抛,算是应约了。 南姝手疾眼快赶紧抬手接住锦盒。 到了毓庆宫,有太监出来将两人引了进去,李尽忠与青锁则分别跟在两人身后。 储君的宫殿就是气派,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不说,目测这宫殿还不是一般的大。 扫了一眼四下三三两两做着事的宫女太监,南姝脸色微微沉了一下。 距离游戏结束还剩四天时间,要说她心里不紧张也是假的。 希望今日一切能顺利了。 看着身边的女人口中似念念有词的,胤禟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多看了她两眼,这么紧张,还敢跟他邀赌? “要是怕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爷就当没这回事了。”他大度道。 别整得跟他在欺负女人似的。 南姝回过神,抬头对他盈盈一笑,“怕输?爷您到时候输了别赖账就行。” 她才不怕输呢,反正她下的赌注她根本不在乎。 “笑话,爷是那种不守信的人?你……” “九哥,你怎么才来。” 胤禟的话被一声清朗的声音打断。 两人朝着声音看去,就看见一个少年正咧嘴笑着朝两人快步奔来,“八哥也已到了,正在太子殿中等着你呢。” 说完他又冲南姝笑着微微颔首致意,“九嫂。” 南姝穿越过来那会儿,也有对胤禟的周边关系恶补了一下的。 见此人熟络地叫胤禟九哥,又提及八哥,而且年纪与胤禟相仿,所以她基本可以断定,此人就是十阿哥胤?了。 “见过十爷。”她回礼道。 “既然太子爷在等着爷,那妾身就不耽搁二位爷,我先去后院给太子妃请安。”南姝趁机道。 胤禟估摸着她是急着去送她那寒酸的礼物,倒也不阻拦,示意一旁的太监带她去。 南姝到达太子妃殿中的时候,里头好几个福晋已经到了,正坐在一旁陪着太子妃说话。 她一出现,边上坐着的几个女人顿时都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她。 估计还在吃上一次直郡王府上“她没圆房”的瓜。 南姝毫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腰板挺直,迈着优雅的步子就走上前给太子妃行礼。 “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九福晋免礼。”太子妃声音温和。 “谢娘娘。” 南姝直起身,看见上首的太子妃很是端庄大方。 不过……尽管她今日妆容精致,但南姝还是一眼看出她略带病容。 想来是因为犯有哮喘之症,身体还是较为羸弱的缘故。 南姝颔首继续道:“娘娘生辰,妾身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唯是对调香尚懂一二,便特意为您做了一个香囊,希望娘娘能笑纳。” 说着她便示意身后的青锁将装有香囊的锦盒呈了上来。 太子妃还未说话,底下便有一人掩帕轻笑了一声,“我竟不知妹妹竟还有这才艺呢,恐怕娘娘也是第一次收这么别出心裁的礼物?” 顺着她的话,旁边有一两个女人抿唇轻笑了起来。 这种场合,按惯例都是夫妻同上一份贺礼的。 面前的可是储君之妃,就算女眷想另备礼物套近乎,那也必定是贵重珍稀之物。 像香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在她们眼中,那还不如不送呢。 丢人!! “三福晋这话倒是不错,九福晋的礼物确实别致,多谢了。”太子妃礼貌地朝南姝颔首,随后示意身旁的人上前接过锦盒,算是化解尴尬了。 可偏偏有人就是不愿意让这尴尬过去。 “还是妹妹心思巧,不像我们……都只是让自家爷准备着贺礼而来,倒是让太子妃见笑了。” 南姝抬目看向了再度开口的女人。 三福晋。 这就是那个在直郡王府内让原主当众出丑的女人? 三贝勒胤祉的妻子董鄂氏,与原主出身同一个家族。两人是同宗姐妹,按理本该是在众多福晋之间关系最密切的才是。 就连原主董萼南姝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才会将她与九爷闺房的私密事都毫无防备地告诉了对方。 然而原主却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人就是最看不得自己亲近的人过得比自己好,甚至妒忌自己人比妒忌外人更甚。 很明显,这位三福晋就是这样的人。 南姝对她弯唇一笑,“姐姐这话就笑话妹妹了,毕竟我家九爷还未受封,身份不及三贝勒尊贵,礼物自然也没三贝勒府上的来得贵重,我这……也是想为我家爷出点力罢了。” 她这话一出,三福晋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众所周知,两年前,当时还是诚郡王的胤祉因在敏妃丧百日中剃头,直接被盛怒的康熙降为贝勒。 这件事都快成为三贝勒府的笑柄了,南姝当众说三贝勒尊贵,这不就是在膈应她三福晋吗。 三福晋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更没有想到一向跟个软柿子一样的南姝今日说话竟这般犀利。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都明的暗的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三福晋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第七章 太子妃身上的香 一时间,气氛比刚刚更尴尬了。 最后,还是太子妃出声打破了僵局: “九福晋这话可谦虚了,九爷向来阔绰大方,你们九阿哥府送的贺礼,就连太子爷瞧见都赞不绝口呢。” 那是,谁让那位爷有钱呢。 “太子与娘娘欢喜就好。” 南姝看了一眼自己送的锦盒被搁在了一旁,而太子妃却全然没有要看的意思,她不由再上前了一步, “娘娘,其实这香囊……” “娘娘,太子爷来了。” 门外一个宫女的禀报打断了南姝的话。 “太子爷来了?” 太子妃神色骤然一喜,连忙站了起来,“本宫去迎迎。” 说完,她便由着宫女搀着走下主位直往殿外走去,南姝本来就是站在最中央,太子妃就从她身旁越过。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一阵淡香传来,南姝先是一愣随即便皱起了眉,最后忍不住又朝着太子妃走过的地方嗅了嗅,以确定自己闻到的香味。 奇怪。 龙涎香散结平喘,对哮喘之症有治愈之效,太子妃身上有龙涎香的味道不足为奇。 可……怎么还会有满条红的味道? 南姝疑惑不解却也来不及深究缘由,因为这个时候众人已经随着太子妃起身往外迎太子了。 她只能也随着众人往外走。 “臣妾给太子爷请安。” “妾身给太子爷请安。”众人也齐齐行礼。 一身杏黄色衣裳的太子带着微笑上前亲自扶起太子妃,随后朝众人说道:“都免礼。” “太子爷不是在陪着众位阿哥的吗,怎么来后院了?”太子妃望着太子,眼里眉梢都是笑意。 “老十四那小子得了一匹骏马,非得拉着众人去了上驷院那边,这不,孤就得空过来你这边瞧瞧了。” 太子妃听了这话自是喜不胜收,忙将太子迎了进殿内。 众人又回到了正殿,南姝也坐在了一旁,看着上首的两人。 太子与太子妃是否相爱,南姝是看不出来,但太子特意挑众福晋都在的时候过来,对太子妃也算是给足面子的了。 起码给众人透露出的信息就是,他敬重太子妃。 然而—— 太子坐下不过一盏茶左右的时间,他的贴身太监陈通就神色匆匆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太子旁边的太子妃,又欲言又止。 太子见状,眉宇带了几分不悦:“什么事,说。” “回禀太子爷,林侧福晋那边差人来报,说小郡主方才在院中玩耍时不慎落水,如今昏迷不醒。” “什么?” 太子脸色骤然一变,“竟然能出这种事情,底下的人都是怎么照顾小郡主的?” 见太子忽然变了脸色,在场众人顿时都不敢出声。 而太子妃则是神色变幻,但瞬息之后便恢复了常态,随之一脸识大体又体贴地对太子说道: “昏迷不醒可不是小事,太子爷,您不必顾及臣妾,还是先过去瞧瞧小郡主。” 太子闻言这才缓下神色,轻轻握了一下太子妃的手,又温声对她道: “好,那就让各位福晋先陪着你,孤且过去看看情况,晚些时候再来你这边。” 太子说完又吩咐底下的人好生照顾着太子妃,然后才快步离开。 太子一走,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众人更没有一个敢抬头看向太子妃。 哪能有这么巧的事,这分明就是有人拿着小郡主当借口故意抢走太子。 这边生辰宴,那头就落水昏迷,这不存心要触太子妃的霉头? 这就算了,偏偏还是当着其他阿哥的福晋的面把太子抢走,这不明显就是挑衅正宫太子妃吗。 南姝暗自抬眸看了太子妃一眼,虽然太子妃在太子乃至现场众人面前都表现得大方得体,但南姝还是能从她眼底捕捉到一丝戾气。 看来这东宫的后院可是一个大战场啊。 东宫的瓜,南姝是没兴趣吃的。 她现在忧心的是找小七的事情。 香囊送出去都还未来得及展现它的作用就被人连翻打了岔,而眼下这种尴尬情况,人家正在怄气呢,她总不能还傻巴巴地凑上去给人家介绍香囊? 南姝心里有些惆怅。 与胤禟的赌约倒是其次,关键是她想借此寻人的路断了。 正思索着,身旁忽而传来了一道温婉的声音。 “娘娘您也别太担心了,宫中太医医术高明,小郡主定然没事的。” 此人这话分明就是给太子妃台阶下,将太子妃提升到一个嫡母对小辈的关心之上,不但彰显了太子妃的慈爱,也替她解了眼前的窘迫之围。 听了这话,太子妃面上的神色柔和了几分,顺着那人的话微微一笑,“四福晋所言甚是,总归有太医守着,本宫倒也宽心。” 说着她又对众人抬了抬手,“大家也别拘谨了,都用茶。” 四福晋? 南姝忍不住往旁边刚刚说话的女人看了过去,只见这位四福晋面若银盘,温文端庄。 瞧着是一个气度大方的女人。 似是注意到了有人在关注,四福晋也回头看向了南姝,随之对她友善地点头微笑。 被逮个正着,南姝也没尴尬躲闪,而是大方礼貌地回以微笑点头。 太子妃开了腔,其他人也都识趣得很,当即就你一言我一语地扯开了话题聊起来。 很快便将刚刚的小插曲掩盖过去了。 南姝看着上位的太子妃,面上看似云淡风气,但却开始时不时有两声轻咳,估计内心也是被气得够呛的。 她的贴身宫女见状,便上前为她顺背,而另外一个则忙为她递上了温茶。 太子妃顺了顺气之后便接过茶盏,不料抿了一口竟直接引起了一阵剧烈的猛咳。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看着忽然就喘不上气,咳都咳不出来的太子妃,身旁的宫女顿时吓得慌神。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底下坐着的一众福晋都吓愣住了。 南姝第一个反应过来并快步上前。 “快去请太医。” 她走到太子妃身边一边高声吩咐,一边迅速拿过旁边的靠枕枕在太子妃后背,将她扶靠成半卧位。 一旁的宫女被南姝一提醒,回过神,连忙应声跑了出去请太医。 第八章 九福晋救人 其他福晋这会儿也终于反应过来了,见南姝已上前,便都纷纷围了过来表示关心。 首当其冲走过来的便是三福晋。 她上前一个侧身就将南姝挤到一旁,很是关切地俯身看着太子妃:“娘娘,您没事?” 靠近的那一刻,南姝当即就闻到了三福晋身上那浓郁的香薰味。 她附身之后与太子妃之间的距离那可叫一个近在咫尺。肉眼可见地,太子妃的呼吸当即急促了几分。 “太子妃哮喘复发,三福晋你身上的气味太重了,靠太近只会刺激得太子妃更难受。”南姝毫不客气地提醒。 一听自己今日精心挑选佩戴的香囊被说成是气味太重,三福晋顿时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你懂什么,我这是……” 眼看着太子妃脸色由苍白渐渐转青紫,南姝眉头一蹙,懒得跟这女人废话,一把就将她扯开。 随后对其他福晋礼貌地说道: “太子妃呼吸受阻,需要通风透气,还请诸位福晋体谅一下,暂且散开,先让这边的空气流通一点。” 众人看见太子妃神色确实吓人,听了这话,连忙纷纷后撤退开。 憋着一口闷气的三福晋见状,也只能抿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后退了。 此时太子妃气息急促,嘴巴不停地张合,却一口气也提不上来。 南姝看得心下一沉。 皇室重礼仪,她也不敢当众明目张胆地解开她的衣裳,只能上前轻轻松开她的衣领处,让她呼吸顺畅些。 靠近了,南姝闻得太子妃身上的那股掺和着满条红气息的香味就更浓了些。 余光瞥见她身上佩戴的香囊,南姝眸色一滞,看了太子妃一眼,“娘娘见谅。” 说完她果断地将太子妃身上的香囊给摘了下来,转手交给一旁的宫女,同时吩咐道: “速去把我刚刚送给太子妃的香囊拿过来。” 由于她的神色过于严肃和认真,那宫女不敢多想,连忙应声去拿。 很快,宫女便取来了锦盒,南姝迅速取出白玉香囊递到太子妃的鼻子前。 “娘娘尝试着深呼吸,吸气。” 太子妃虽然呼吸难受,但思绪还是清晰的,再加上鼻息间传来一阵温醇的香气,舒适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就深呼吸了起来。 连连深呼吸之后,她觉得呼吸舒畅了不少,就连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弛了下来。 南姝这才慢慢挪开了香囊,观察着她的神色问道:“娘娘可觉得好些了?” 太子妃呼吸渐趋平缓,她深深地看了南姝一眼,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香囊,虽还是说不上话,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南姝见状这才松了口气,继而又将香囊凑近了她跟前。 如此一会儿之后,太子妃的脸色终于有回一丝血色。 一旁的众福晋看着南姝的这波操作,一个个都惊愕不已。 这专注的神色,果敢利落的举动。 这人真的是上次在直郡王府在众人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的怯弱九福晋吗? 不一会儿,太医就赶到了。 南姝研究这药香方子的时候,对哮喘症也做了一番研究,所以对一些基本的急救方式还是懂得的。 但那也紧紧是急救,更细致的医疗和医护还是得靠太医。 太医到了之后,宫女便把太子妃扶至屏风内的榻上看诊。 南姝和一众福晋便都被隔在了屏障外。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太医退了出来,几个福晋上前询问得知太子妃已无恙。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子妃才再度走出了正殿。 原本坐着静等的众人一看见她出来,立马起身相迎。 太子妃淡笑着,在宫女的搀扶下仪态万千地落座,随后又示意大家坐下。 “都坐。” 她这气派和面貌竟丝毫没有方才犯病时的狼狈痕迹。 众人再度坐下后,坐最前面的直郡王妃便说道:“娘娘您身体抱恙,就无需招待我等了,您身体要紧。” “无妨,待在内屋更乏闷,还不如与大家一起聊聊天来得畅快些。”太子妃笑说。 今日可是她的生辰,被侧室气得当众犯病已经够丢人的了,要是这会儿还蔫在内室,那她堂堂太子妃威仪和颜面往哪搁? “本宫这老毛病啊就是偶尔会发作一下,本宫也习惯了,倒是让各位见笑了。” 她云淡风轻地自我调侃了一下,随后目光便看向了坐在最尾端座位上的南姝。 “方才本宫病发突然,还是多得了九福晋的及时帮助啊。” “娘娘言重了。” 南姝立马站起来客气一番:“娘娘乃吉人天相,便是妾身没做什么,您也定会逢凶化吉的。” “你倒是嘴甜。”太子妃笑道。 方才看诊的时候,太医可是说了,幸亏急救得及时,不然她这次便是有生命危险了。 太子妃虽然当时病发严重,但也知道南姝对她做的一系列举动是在减轻她的痛苦。若非是她,自己恐怕那口气就缓不过来了。 尤其是那个香囊—— 想起这个,太子妃不由再度看向南姝,“九福晋送本宫的这个香囊是……” “回娘娘的话,这是一个药香做的香囊。” 南姝就等着她问呢,一早就准备好的台词终于有机会发表了: “妾身知道娘娘受哮喘之症困扰多时,碰巧前些日子得到了一条对哮喘之症有极好控制作用的古药香,所以妾身便潜心研制了两个多月,最终调制了这款药香做成香囊送给您,希望能减轻您的一些困扰。” “竟还有这样的药香?” 太子妃深受哮喘的困扰多年,要说什么东西最能入她心,莫过于就是一切能治愈或缓解哮喘的东西了。 尤其她刚刚还亲自验证了这药香的效果,确实对哮喘有着极好的缓解作用。 当下她就惊喜地从宫女手中接过了那枚白玉香囊,轻轻嗅了嗅: “难怪方才本宫闻着是有一股清幽的药香味……不过细品下来,好像还有玫瑰花香?” “是的,玫瑰性温无害,而且味道清新雅致,能给原本的药香增添一分浪漫华贵的气息,与娘娘您高贵的身份最是相配了。” 第九章 提醒太子妃 南姝马屁拍得溜,太子妃听得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没想到你还花了这么多心思,你这份礼物,本宫很是欢喜,多谢了。” 太子妃对南姝温婉一笑,随后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将香囊戴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这一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愣住,而南姝更是心头暗喜。 戴了,她戴上了。 哼哼,胤禟,老娘这不就赢了你了吗。 恰逢此时,一个太监走了进来禀报道:“禀娘娘,西厢院那边的戏台子搭好了。” 太子妃闻着身上淡淡的香味,顿觉神清气爽,连带着之前的糟糕心情也清扫了一大半。 她心情大好道:“正好,大家也别在这儿闷着了,一同随本宫到西厢院那边听戏去。” “是。”众人应道。 太子妃刚起身,南姝就上前一步,“娘娘,您的香囊好像还没系好,不如移步内室让妾身给您重新佩戴一下?” 三福晋一听南姝这话,顿时满脸嘲讽,心里暗骂:她这不就是想借机亲近太子妃吗? 想起自己刚刚被南姝当众讽刺身上的香味,三福晋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妹妹刚刚不是说身上有香味就不要太靠近太子妃吗?” 南姝回头对她菀儿一笑:“姐姐无需担心,知道太子妃不适宜闻过重的香味,妹妹今日赴宴身上并无带香囊。” 南姝有意无意地加重了“过重的香味”几个字,三福晋脸色一阵难堪,心虚得都不敢看太子妃。 她今日精挑细选的这款香是比平时的香味更突显的,本意是想在一众福晋当众抢风头,却不想竟是触了太子妃的禁忌。 而太子妃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即就看回了南姝,微笑道:“九福晋如此细心,那就有劳了。” “素琴,你先带诸位福晋去西厢院那边,好生招待着,本宫随后便来。” “奴婢遵命。”站在她左边的贴身宫女听令而出,随后引着福晋们离开了。 片刻之后,殿上便只剩南姝和太子妃以及她的一名近身宫女。 太子妃也没有要进内室的意思,而是直接转向了南姝,看着她: “九福晋特意留下本宫,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本宫说?” 果然,能当上太子妃的人也非简单人物,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洞悉异样。 “娘娘聪慧过人,妾身确实有一言想请教。” 上次直郡王府的百日宴,太子妃只差人送了礼,人没去,所以对这位九福晋了解也不深,今日见着她对自己的这番用心,心中不免对她多了几分欣喜。 便微笑着问道:“是何事?” 南姝抬头沉沉看她一眼:“敢问太子妃对先前的香囊里香的成分可都清楚?” 没想到是问这个,太子妃愣了一下,“这香囊是本宫最近新换上的,不过这款香是本宫一直在用的……里头有龙涎香。” “里头不止有龙涎香,还有满条红的花香。” 闻言,太子妃很是不解地看着南姝。 “其他的香料本宫倒是没大在意,香味是本宫喜爱的调子,本宫便就用它了。而且……香里面添加一些花香不也是正常的吗?” 比如她送自己的这款药香不也加了玫瑰吗? “香里添加各种花香是不奇怪,相反还能使得原来香品的香韵更独特,但正常添加的香料都是对使用者有益处或者令人身心愉悦的,最低程度也应是无害的花品,绝对不会是选用有害的。” 太子妃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说……” 南姝看着她,“满条红的花粉偏黏浓,长期接触容易诱发哮喘加重。” 太子妃闻言倒抽一口凉气,就连她身后的贴身宫女都大吃一惊。 “这不可能。”太子妃否定地摇了摇头, “这款香本宫在最初使用之前是特意让太医仔细查验过,确定没问题才佩戴的,而且本宫佩戴这香也有三年之久了。” 因为患有哮喘,所以她对自身佩戴的香囊要求极高,更不喜经常换香品,这款香便是她一直使用开的。 “敢问娘娘,您这次换的香囊可也有让太医检查过?” “这……” 太子妃顿时愣住:“这倒是没有,但这香味与原来的是一样的。” “满条红的花香极淡,若是分量掌握适宜的话,一般人是很难察觉当中参杂了它的。”南姝说道。 就算是行家,若非经验老到或是对香味有独特的灵敏度,接触时间不长也未必能辨别出来。 “怪不得娘娘最近偶有咳嗽的症状,难道就是因为这香囊?”她的贴身宫女惊道。 太子妃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一言不发。 “为了娘娘的身体着想,妾身建议您还是好好检查一下这香囊为好。” 东宫的这趟浑水,南姝也不想趟,所以她才刻意避开众人,私底下提醒太子妃,只愿她能记下自己的这份人情就够了。 太子妃眸色深幽,她乃储君之妃,东宫里外对她不利的人比比皆是,她也一向谨小慎微。这次确实是她大意了。 看来,也是时候好好治一治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了。 敛了心绪,她再看向南姝时,眼中多了几分感激和欣赏之色,她走前两步伸手握了握南姝的手: “多谢你的提醒,你的这份心意本宫会记在心里的。” 还真不需要记心里,当场回报就行了。 “妾身不敢当。”南姝嘴上谦虚地应了一句之后,趁机又说道:“其实妾身这次……” 南姝刚开了个口,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爱妃,孤听说你哮喘病犯了,可好些了?” 太监都还未来及通报,太子就快步走了进来。 “……”南姝心里那个气啊。 这太子是跟她有仇吗,每次都是在她想要说重点的时候跳出来打岔。 他一来,南姝立马被晾在了一旁。 太子妃迎着太子就走了过去:“太医已来给臣妾施过针,现已无碍了,太子爷不必担心。” 她并没有把香囊的事情道与太子。 看了一眼面前看似恩爱的两人,南姝知道这会儿也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干脆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那妾身就不打扰太子爷和太子妃叙话,先去西厢院那边了。” 第十章 九福晋可是不太喜欢听戏? “好,本宫一会儿就过来。”太子妃对她笑着点点头,随后吩咐一名太监给她引路。 门外候着的青锁看见南姝出来,便连忙跟了过来。 走了一段路,南姝悄悄放慢脚步,用只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青锁: “怎样?” 青锁摇摇头,低语:“毓庆宫的宫规甚严,奴婢连一个宫女也没搭讪上。”更别提打探这毓庆宫里的事情了。 闻言,南姝脚步略一顿。 “九福晋,这边请?” 刚好走到廊庭的拐外处,前头引路的小太监回身对正与丫鬟低语的南姝做了个请的姿势。 南姝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人是太子妃的近身太监,她自然不好向他打听什么。 眸色一转,她直接停下了脚步:“公公见笑,瞧我这不成事的丫鬟,今日吃错东西这会儿正闹肚子呢,有劳公公引路带她去方便一下可好。” “……”青锁一脸错愕地看着南姝。 她什么时候闹肚子了? 太监看了青锁一眼又看看南姝,面露难色:“可是……” “没事,横竖太子妃也还没来,我在这里儿等一下不耽误事的。”南姝说完暗暗对青锁递去一个眼色。 “呃……对,奴婢肚子正闹得厉害,多谢福晋体谅,奴婢一定快去快回。” 说着青锁就抱着肚子一副急不可等的样子看着那名太监,恳求道:“有劳公公了。” “那就烦请九福晋稍等片刻,奴才去去就回。” 正所谓人有三急,这种情况确实不好耽搁,况且人家主子都开了口,那太监只能先带着青锁离开了。 人一走,南姝就越过刚刚太监指向西厢院的方向,往别的方向去了。 小七虽然是女人,但究竟是太子的女人,还是宫女亦或者会是嬷嬷之类的无从而知。 但无疑,宫女是最好入手的人群,所以她想先从宫女那里探探风。 却不想走了好一段路,别说宫女了,一个鬼影都没瞧见。 “九福晋?”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道温婉的声音。 南姝回头就看见四福晋带着一个丫鬟正朝她走来。 “四福晋。”南姝连忙回过身来。 “你怎么走到这边来了?”四福晋走过来,奇怪地看看她四周,“怎么也没人跟你引路?” “是这样的,我的丫鬟忽感不舒服,我便让引路的公公带她去了,我对这里的路不熟悉,所以才迷路的。” “原来如此。”四福晋微微一笑:“正巧,我也是往回走,不如一起?” 南姝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面上却是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那便多谢四福晋了。” “客气。” 看着眼前明媚秀丽的女人,四福晋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的。 虽然她与这位九福晋不算熟络,但同为皇家儿媳,还是能在好些场合能碰面的。 在她的印象里,每次见面,这位九福晋都是怯弱少言的。 像今日这样敢当众直驳三福晋,甚至敢当场对太子妃施救的行为与从前简直判若两人。 察觉到对方在观察自己,南姝当即抬眸看了过去并找话题打破沉静: “四福晋怎么也出来了?” 四福晋连忙收敛了目光,微笑道:“四爷这几日头疾犯,我是去前院给四爷送药丸的。” “原来如此,你和四爷真是伉俪情深啊。”南姝不由笑着赞叹一句。 看来这位后世传颂的贤后确实很贤惠啊。 四福晋的唇角轻轻扬了起来,嘴上却道一句:“让你见笑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西厢院的方向去。 西厢院内的大花园前已然搭建了戏台,南姝她们前脚刚到花棚内,太子妃就也到场了。 主角一到,台上的戏就开罗了。 台上首先登场的是一曲《天官赐福》。 宽大的舞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南姝却半句听不进去,反而沉思了起来。 经过刚刚的事情,她也算是取得太子妃的好感了,接下来就是该借助她东宫太子妃的力帮自己寻人的时候了…… 太子妃一眼扫过众人,就注意到了心不在焉的南姝。 “九福晋可是不太喜欢听戏?” 正暗暗盘算着的南姝听见这话猛地回神,“没有,只是刚好台上这一曲从前没怎么听过,所以有些失神,让娘娘见笑了。” 客套话,太子妃又怎么听不出,笑了笑,她说道: “其实啊,本宫也不太喜爱听戏,都是底下的人张罗着安排的,若是各位福晋有些什么新鲜好玩的节目,尽量提出来,大家玩乐,最重要是尽兴。” 见南姝在太子妃面前得脸,坐在一旁的三福晋气得帕子都快搅碎了。 她与董萼南姝同宗同脉,从前一直都是三福晋那一房独大的。可近几年,也不知怎么了,她们那房迅速走衰,而董萼南姝这一旁支却风头正劲。 偏这节骨眼上,胤祉还被降了爵。 娘家与夫家同时失势,这便让三福晋心中很是苦闷。 而令她更无法接受的是,一向在家族里不得宠的董萼南姝竟然还能嫁给九阿哥。 要知道,当今后宫乃九阿哥的生母宜妃娘娘多年独得圣宠,爱屋及乌地,九阿哥也一向深得皇帝宠爱。 他日后的前程可谓不可估量啊。 眼瞧自己落势,而平时一直被自己瞧不起的同宗妹妹却捡了这么个大便宜,大有压她一头的趋势。 心高气傲的三福晋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今日更是连翻被南姝当众给难堪,心里对她的嫉恨就更浓了。 想起上一次在直郡王府让董萼南姝当众出丑的事情,三福晋唇角勾起了一抹坏笑: “这西厢院风景怡人,亭台楼阁,一草一木皆是好风光,如此诗情画意,我们来一番吟诗作赋如何?”三福晋笑着对太子妃建议。 虽然不知道南姝会调香这事,但三福晋很是清楚,吟诗作赋这一块是她的短板。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太子妃笑着点了点头。 见太子妃点了头,其他人连忙纷纷附和。 “那不如就轮着上来?”三福晋看向了南姝这边,含笑道: “十福晋是蒙古人,对这个不甚擅长,不然……就直接从妹妹这里开始?” 见她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南姝心里冷笑:她这果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第十一章 当众戏弄三福晋 康熙的儿子中,排在十阿哥之后的阿哥们年纪尚小,皆未娶妻。 所以在场的福晋中就数十福晋排资论辈是最小的。 而这位十福晋来自蒙古,哪里懂这些舞文弄墨的东西,不参加自然也是情理中。 在往上排,那就是她这位九福晋了。 南姝忽然心念一动,正好,她可以借此机会寻找小七。 三福晋这傻帽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了。 “吟诗作赋确实很风雅,但若是人人都吟诗的话未免有些单调,缺了点新鲜好玩。”南姝看向了太子妃继续道, “不如这样,妾身就不选诗词歌赋方面了,选玩一个游戏,权当给大家活跃一下气氛,娘娘觉得可好?” 太子妃都还未做声,三福晋就发难了,“妹妹这该不会是不敢吟诗作赋?” “我诗词歌赋不突出,不想玩有何不可?”南姝一脸坦荡地承认, “娘娘说了,最重要是大家能尽兴,既是这样,我当然是选一样自己擅长和喜欢的来玩呀。” “……” 三福晋是真没想到她没本事还能回答得如此理直气壮,而且还半点没有尴尬的样子。 这就整得她一时间无言以驳了。 南姝见她无言,便又摆出一个纯良委屈的小眼神看着她: “别人不知道便罢了,姐姐你是最清楚妹妹文采方面不好的,可你却要如此强人所难,妹妹是真不懂姐姐是何意了?” 她这茶里茶气的一番指着,众人顿时都用别样的眼神看向三福晋。 三福晋顿时被看得满脸张红,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呢,我,我这也只是想让大家公平点而已,何来强人所难一说?” “好了。”太子妃也不好看着场面尴尬,便出声打圆场。 “九福晋说得没错,这本就是为了作乐,开心尽兴就好,大家喜欢玩什么就玩什么。” 她说完转而看向南姝:“九福晋你说的那个游戏是这么个玩法?” “回娘娘,妾身想玩快问快答和脑筋急转弯。” 众人一听皆是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什么,什么弯?”太子妃也是一脸问号。 “快问快答就是我准备三个问题,然后随便指定我们这儿中间的任意一人,在三个数内作答,若答不出的就罚酒一杯。”南姝解释道: “至于脑筋急转弯嘛,就是指提出的问题得用一种非常规的思路去作答,但答案又得是合情合理的。” “这听起来倒是新鲜。”太子妃略思索又道:“不过在三个数内给出答案,时间是不是有些短了?” “娘娘放心,这快问快答的问题浅易,考的不过就是一个快字而已。” “哦这样啊……那各位可有意见?”太子妃询问众人。 刚才还对诗词歌赋一脸无趣的十福晋顿时来了兴致:“这倒是有意思,一会儿我也要玩这个。” 太子妃看着她轻笑,“好,一会儿十福晋也玩。”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南姝看向太子妃,“那妾身开始了?” “好。”太子妃点点头。 三福晋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觉得南姝就爱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南姝起身走到众人中间,提醒道:“被提问的人在我话落后三个数内必须作答,不然就当输。” “第一个问题,我想问太子妃。”南姝微笑着看向太子妃。毕竟她是主人嘛。 “好。”太子妃笑着点头。 南姝的目光在外头的荷花池上扫了一圈,“请问荷花池边上有几个凉亭?” “一个。”太子妃几乎是在话落的那一刻就答了出来。 “这么简单?”十福晋惊讶出声,随即便兴奋地跳了起来朝南姝嚷嚷:“那第二个问题你问我,问我。” 十福晋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可爱小姑娘,身上带着一股直爽豪迈的气息。 南姝笑道:“好,那第二个问题,请问十福晋,这凉亭里有多少张石凳?” 十福晋睁大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凉亭,大声道:“三张,有三张。” “就这……”三福晋语带不屑地瞥了南姝一眼,嗤笑:“也太没意思了,一眼能看着的东西有什么难度?” “妹妹不及姐姐博学多才,能问的东西自然也是有限,不过我也只是抛砖引玉,权当给大家活络一下气氛而已,今日儿的看点还是各位福晋的文学才赋呢。” 南姝忽又话锋一转,笑盈盈地看向三福晋:“最后一题……不如就请姐姐来答?” 三福晋瞥了一眼凉亭,轻蔑一笑:“你就问。” “好。” 南姝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凉亭,认真发问:“请问姐姐,这凉亭……有多少琉璃瓦?” 三福晋:“……” “三,二,一,时间到。”南姝看着一脸跟吃了屎一样的三福晋,眨眨眼:“姐姐,你输了哟。” 三福晋反应过来之后气得滕然而起,“你这是故意的,明明,明明前面两个问题那么简单,怎么到了我这里就问这么难的?” “这……难吗?” “你说呢?”三福晋气呼呼地指着凉亭那边: “多少琉璃瓦那不得数一天都数不过来?怎么可能三个数内有答案。” 南姝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她,“答案难道不是‘一屋顶的琉璃瓦’吗,为什么还要数?” “你……”三福被怼得哑口无言。 这好像……也没错。 在场其他人一个个不作声,有的假装低头喝茶,有的则轻轻用帕子抿唇,或者理理袖子的,总之都在不同程度地憋笑。 只有十福晋是直接笑出声音的:“三福晋你不是自己说问题简单的吗,怎么就你答不出来?那可得罚酒了。” 三福晋的脸上顿时一阵五颜六色。 喝酒是事小,当众丢脸事大啊。 “啧,怪我,问的问题太浅易,怕是影响姐姐发挥智力了。”南姝一脸自责地拍拍脑门,随后又看向太子妃: “娘娘,要不怎么着,我后面还有三个脑筋急转弯的问题,好歹深那么一点点,要不,请三福晋再答一个?若答对了,这罚酒便算了,您觉得如何?” 虽然不太喜欢三福晋,但毕竟是自己的主场,太子妃自然不想闹得太难看,便微笑道: “如此也是一个好法子。” 第十二章 你今天来这的目的是找人 太子妃都点了头,便是再不愿意,三福晋也只能闷着一口气瞪着南姝问:“什么问题?” 南姝装模做样地略一沉思,问道:“一个大肚皮,生来怪脾气,不打不做声,越打越喜欢。” 她含笑看着三福晋,“打一乐器,请问是什么?” 三福晋听了这话,再看向南姝的时候,那眼神简直想杀人了。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她严重怀疑南姝就是在拐着弯在骂自己。 “又不知道?”南姝挑眉看着气鼓鼓的三福晋。 呵,刚不是挺拽的吗? 一旁认真思索的十福晋猛地眼睛一亮,跳起来高声:“我知道,我知道。” “哦?”南姝笑道:“那不如请十福晋代为回答?” “是鼓,对不对?” “十福晋果然是冰雪聪明。”南姝朝她竖起大拇指。 “没有没有。”十福晋乐呵呵地摆摆手, “只是因为我们在大草原上也经常用到鼓乐而已,我们蒙古那边都笑称鼓是不打不快之乐器,得打了才精彩。” “确实,不打不快。”南姝言有深意道,目光还有意无意地扫过三福晋。 “既然这题是十福晋答的,那妹妹再问姐姐另外一题好了。” 不等三福晋拒绝,南姝就问:“什么果蔬只有公的,没有母的?” 连翻出丑,三福晋这次是十分认真地思索了起来,想要扳回一城。 不止她,其他人也都不由自主地跟着问题思考着,就连太子妃都来了几分好奇。 一时间,现场一片安静。 沉不住气的十福晋不一会儿就忍不住问:“九福晋,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十福晋,人家三福晋博学聪颖,这回定是知道答案的。”南姝说完就含笑定定地看着三福晋。 随着她的目光,众人也跟着看了过去。 一时间,三福晋尴尬得直扣手指头,却什么也答不上来。 “三福晋,答案是什么?”十福晋直愣愣地问道。 三福晋哑口无言。 “九福晋,大家都不知道,不如还是你说。”太子妃说大家不知道,也算是顾及了三福晋的颜面了。 众人的好奇心也被掀起,不由也都迫不及待地看向南姝。 “是。”南姝颔首应了一声,这才朗声道:“答案是:南(男)瓜。” 众人一听再细细琢磨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十福晋懊恼得直跺脚,顿了顿,她又看向南姝,兴致勃勃道: “不是还有一题吗?你赶紧问呀。” “倒是真还有一题。”南姝对她笑笑,随后看向了三福晋,很是客气地问:“那姐姐还要作答吗?” 三福晋本想让南姝出丑的,结果自己弄了个没脸,哪里还敢说什么,只能闷着声道:“不,不必了。” “哦,那姐姐是认罚了。”南姝含笑看着她。 三福晋看着她,心中恼火不已却又不敢当众发作,一张脸憋红得都快能滴出血了。 以示公正,太子妃让人将酒送了上来。 在一众福晋像看戏一样的目光下,三福晋颤抖着去接过酒杯,不敢抬头看任何人便狼狈不堪地喝下了那杯罚酒。 南姝冷冷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先前让原主当众丢了脸,今日顺带让她当众出丑一回,也算是替原主出一口恶气了。 【老幺,别光顾着虐渣,我得提醒你一句,你今天来这的目的是找人。】 福子提醒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放心,我有分寸的,我做这么一大场扰乱视听的游戏,不就是为了抛出寻找小七的问题吗。” 那头十福晋见南姝沉默不语,不免有些着急:“九福晋,那最后一题是什么?” 南姝看了她一眼,莫名觉得这十福晋还挺有捧哏的潜质的,倒是让自己省事了不少。 清了清嗓子,她朗声道:“最后一个问题是:请问各位……一加一等于几?”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各异。 这会儿三福晋是一句话不敢吭了。 “一加一……不就是等于二吗?”直郡王妃一脸疑惑看着南姝。 南姝笑着摇了摇头,“既是脑筋急转弯,自然就不能是常规答案了。” 其实这是她与小七的对接暗号。 从她寻找小七的那一刻起,小七就会从游戏中被唤醒,所以她也是知道自己在找她的。 毕竟东宫不是南姝的地盘,她没有办法去细找,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引对方现身了。 众人思索着,一盏茶过去了,没有一个人给答案。 十福晋最是耐不住性子的,开始盲猜了起来:“等于……三?” 南姝摇头。 “等于四?”十福晋见她还是摇头,“也不对,那是六?九?” 南姝通通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什么?”十福晋双目圆瞪:“你不知道?” 众人也是目瞪口呆。 南姝呵呵笑着解释道:“其实这道题是我刚刚经过花园时听见两名小宫女在猜玩着的,估计只有出题的那名宫女才知道答案了。” “宫女?”太子妃微微讶异。 “那,那好办啊,叫那名宫女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十福晋立即道。 南姝一脸为难,“可是我并不认识那两名宫女,当时也只是看到了她们的背影而已,更不知道她们是哪个院当差的。” 闻言,现场众人都愣住了。 东宫这么大,且不说不知道哪个院,什么名字,连面都没见着,那怎么找人出来? “你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就乱出,这不是愚弄大家吗?”这回三福晋终于逮着她的尾巴了。 “是,确实是我不对,一心只想着这题有趣,便拿出来想让大家广思集益寻找答案,却不想倒是给大家造成困扰了。” 南姝一脸愧疚地看了众人一眼,最后又一脸歉意地对太子妃颔首, “请娘娘见谅。” “哪里的话。”太子妃如今对南姝可是比旁人多了几分亲厚的,面上带着亲和的笑容: “既然是东宫的人,便是你没见过,也不难找出来,素琴。” 她传了近身宫女上前,吩咐道:“下去查一查,看看是哪个宫女,找到了便将人带过来。” “是。”素琴应声而去。 南姝看着离去的素琴,心道:希望小七能知道是自己在呼唤她。 第十三章 找到了第七位同盟者 “好了,这人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快找到,咱们先接着往下玩。” 太子妃笑看向十福晋,“接下来可是到十福晋来出题了?” “对,到我。”十福晋立马站了起来。 十福晋问的问题大多都是关于草原上的问题,在座的人对大草原不算熟悉,答不上来,偏十福晋又是个急性子。 人家还在想,她就直接说答案,倒是也把众人给逗乐了。 之后的几个福晋都是出身名门,自然就是诗词歌赋方面的了。 南姝一直也就是面带微笑地参与者,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素琴回来了。 “娘娘,除了太子那边,奴婢已将整个毓庆宫的宫女都查问过了,并未找到九福晋所提及的那个人。” 闻言,太子妃微微拧眉,“后院各院可都有查问了?” “都查问了,也没有。” 南姝心中微微一沉,这么看来,小七的身份基本可以排除是宫女了。 “那除了宫女之外,会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道问题?”她问。 素琴向她福身,“奴婢将后院的所有嬷嬷,太监,宫女都问了一遍,但并有人知道这道题。” 无人知晓? 南姝心中一凝,脑中急忙问道:“福子,该不会是你锦囊的消息有误?” 按理,即便小七的身份是嬷嬷或者是太子后院的某个主子的话,应该也会给自己一些回应才是啊。 【不会有错,系统显示,小七就在这毓庆宫内。】 在毓庆宫内,但后院没有,难道……她是太子院中的人? 想到这个,南姝心头微重。 后院她借着太子妃的势尚且容易找些,可太子院中,她是真不好下手了。 太子乃一宫之主,更是储君,他的主院,就连太子妃也无权过问。 所以太子妃也只能是让人再去后院细查一遍了。 南姝眸色微沉,看来她还是得找机会去前院才行。 好在这时也快接近午宴,太子妃便起身回去重新梳妆打扮,让大家继续在这儿看戏玩耍。 南姝见状顿时眸色一亮,机会来了。 太子妃走后不久,她便借故离席。 刚出了西厢院的门,便有一名太监上前,“九福晋这是想去哪里?奴才为您引路?” “不必劳烦了,我是去前院找九爷。”南姝适时地扯出胤禟来。 “让我的丫鬟陪着就好,我们认得路。” 走到一个花园的小径上,青锁没忍住问面前的人,“福晋,您真的要现在去找主子爷?” 南姝心中思量着对策,头也不回地应一句,“嗯。” “可眼下主子爷正与太子和各位爷在一起,您这样过去……”合适吗? “一加一等于七。” 正欲开口的南姝忽地听见右侧传来这么一句话。 她心神为之一振,蓦地循声望去。 只见两米外的廊庭下,一个瘦弱的宫女正直直看着她。 四目相对,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探究。 她就是小七? 南姝心头大喜,倏地朝那宫女迈出两步,忽然想到什么,她又回头对青锁道: “你说得有道理。这样,你先去太子那边打听一下,要是九爷在与太子及各位爷在一起玩着,那咱们就不必过去了。” “是。” 支走了青锁,那个宫女立马跳下廊庭朝南姝走来。 “一加一等于七,对吗?”她问道。 “对不对,得看你是哪个七了。”南姝说道。 “同盟者——小七。”宫女说话间,还将右手的衣袖撩了起来。 她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了一点豆大的红痣。 【接头成功!恭喜你,找到了第七位同盟者。】福子喜悦的声音响起。 “啊……终于找到你了。” “终于等到你了。” 南姝和小七激动得同时上前拥抱着对方蹦跳欢呼。 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南姝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臂,忽然察觉她的左小臂上被包扎了厚厚的一层。 “你,你受伤了?对不起。”她赶紧松开紧握着小七手臂的手,退开一小步。 “没有。” 小七抬起那只像是重伤包扎的手臂晃了晃,狡黠一笑:“我装的,这样能少干点活。” 南姝:“……” 还真是穿越者能干得出来的事,她忍不住竖起了拇指,“机灵。” 【老幺,你得从小七口中获取与下一位同盟者小六的接头信息,游戏才能继续。】福子提醒。 对,正事要紧。 南姝不扯其他了,正想入正题,忽然—— “春晓,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一道严厉的呵斥声传来。 南姝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面容凶恶的嬷嬷疾步走了过来,一上来就对小七低骂: “好大的胆子,谁让你跑前院来的,不知道今日来的都是贵宾吗。” 小七都还未来得及反驳,那嬷嬷便又转向了南姝,一脸的谄媚讨好, “九福晋见谅,底下的粗人不懂规矩,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您莫怪。” 南姝这才注意到小七穿的是宫中粗使宫女的衣服,“嬷嬷误会了,是我让她过来给我带路的。” 嬷嬷一听连忙赔笑道:“原来如此,不知福晋想前往哪里,不如就由老奴为您引路?” 哪杀出来的程咬金? 被搅了局的南姝心里有些恼,但面上还是保持微笑:“不用麻烦你了,就让她给我带路就好。” 那嬷嬷讨了个没脸,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后暗暗给小七投去一个恶毒的眼神。 南姝看在眼里,不由拧眉:“怎么?不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那嬷嬷对上南姝时立马又浮起了谄媚的笑脸。 南姝看了看小七,心里都还未来得及高兴,不远又传来了脚步声。 “九福晋,原来您在这儿啊。”素琴快步走了过来。 南姝心中不免有些崩溃,老娘就是想对接一下工作而已,哪里的这么多人打岔? 她耐着性子,和善一笑,看着疾步而来的素琴:“你找我有事?” “午宴快开席了,太子爷与各位爷已经到了沁园那边,眼下娘娘与众位福晋也已赶过去了。”素琴说道: “娘娘特遣奴婢来请您过去的。” 闻言,南姝和小七不由对视了一眼。 趁着素琴和那嬷嬷都垂着眉眼,南姝用口型对小七说:我一会儿找机会来这里找你。 小七点点头。 “好,那我们走。”南姝这才应了素琴。 第十四章 妾身可不止会给您丢脸 这时青锁刚好回来了,便与南姝一起跟着素琴离开。 走到拐弯处,南姝回头看了一眼,却瞧见小七正被那嬷嬷揪着耳朵走。 南姝:“……” 哎,看来小七的处境不妙啊。 到了沁园。 果然所有人都已到齐。 宴席设在花园中央。 太子和太子妃坐在正中央位置,两边排列而坐的则是众位阿哥,而各位福晋也已坐在了自己的丈夫身边。 夫妻共坐一张小长桌。 扫了一眼胤禟边上的空位置,南姝先上前给太妃和太子妃行礼,最为最后一个到场的人,她还是有必要表示一下歉意的: “毓庆宫景色怡人,妾身一时流连忘返竟误了时辰,不敬之处,请太子爷和娘娘见谅。” 太子朗笑一声,“哈哈,我们是无所谓,就怕九弟会等得着急了。” 听见太子的调笑,众阿哥也轻笑了起来,唯独胤禟黑着一张脸。 他抿唇不悦地瞥了一眼南姝,显然,也没打算替她说什么好话。 人家的福晋都是一规一矩的,怎么每次都是她标新立异?而且还都是丢人现眼的那种。 “无碍的,入座。“最后,还是太子妃替南姝解了围。 “是。”南姝福了福身,这才走向了胤禟那桌。 刚坐下,她耳边就传来一声冷嘲,“哼,就只会丢爷的脸。” 迟到一点点也叫丢脸? 南姝看着一脸不满的胤禟,忽然一笑,“妾身可不止会给您丢脸,还会别的。” “你说什么?”胤禟瞪着她。 却见她正一脸得意地往太子妃身上努了努嘴,“你仔细瞧瞧太子妃身上。” 闻言,胤禟惊得握住酒杯的手都抖了一下,脸都气绿了, “你脑子有病啊,让我去看太子妃的身体?” 这样去看别的女人都是失礼之举,更何况对方还是太子妃,他的嫂子? 南姝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让你看看她身上系的香囊。” 啧!这人思想真龌龊。 “香囊?”胤禟一怔,这才将目光看向了上首的位置。 此刻太子妃正抬手给太子斟酒,不经意间就将腰间的白玉香囊露了出来。 胤禟眼尖,一下子就认出这香囊就是南姝锦盒里的那枚。 他心头诧异,一脸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南姝。 她竟还真有本事让太子妃戴上? 倒是他小瞧她了。 南姝朝他眨眨眼,“九爷可要愿赌服输哟。” 艳日里,她那双黑瞳亮晶晶的,盈盈一笑之间,脸上的梨涡更是掀起了一片春风得意。 胤禟的目光慢悠悠地从她明媚的脸上移开,轻哼道,“爷向来说话算数。” 真是个没出息的女人,就这也值得她笑得那么开心? 他漫不经心地举杯抿了一口酒,忽地又扫了她一眼:“用的什么诡计让太子妃戴上的?” “什么诡计,我那是真本事。” 胤禟嗤笑,“就你,还真本事?” 不过最近的她确实有些让他意想不到,胤禟忍不住在她身上多看了两眼。 南姝也懒得跟他理论,挑了挑眉,“总之你记住你得为我做一件事就行。” 胤禟从未被胁迫着为谁做过任何事情,没想到第一次竟然就栽给了这个女人,偏生她还一副唯恐自己赖账的样子,这简直就是对他赤裸裸的侮辱。 “爷不再重复第三遍。” 他一脸铁青地瞪着她,一字一句道:“爷说话算数,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守诺。” “那多谢了。”南姝含笑朝他抱了抱拳。 胤禟:“……” 宴席上,众阿哥正在兴致高昂地讨论着骏马的事情,几个福晋也陪着笑在一旁体贴地为自己的夫君斟酒夹菜。 气氛倒是融洽和谐得很。 南姝虽然心中着急找小七,但奈何这边才开席,她也不好借故离席。闲着无聊,她干脆将目光投向了众位阿哥。 打算细细去欣赏一下康熙帝的这群优秀的儿子。 位置是按照皇子的顺序排列的,所以她轻易就能将几位阿哥对号入座。 不得不说,皇家的基因是真的好。 每一位皇子都长得一表人才,而且都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好年纪。 南姝特意留意了一下历史上比较出位的几位阿哥。 四阿哥,沉稳内敛,目光有些深幽,但看向旁边的四福晋的时候还是挺温柔的。 可不像自己身边的那位—— 南姝撇了一眼正端着酒杯独饮的胤禟,这位主看自己的眼神,那可叫一个嫌弃厌恶。 她打了个寒颤,又将目光放在了外头。 邻桌的八阿哥,温文尔雅,面上的笑容亲切和善,好似对谁都带着点笑意。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相貌还有些嫩稚。 十三阿哥文静斯文,十四则较为飞扬活脱。 因为两人还没成亲,都是单独一桌的,桌子邻近,好动的十四阿哥整个人都快窜到十三阿哥那桌了,端着酒杯一个劲地给十三阿哥劝酒。 胤禟喝完一杯酒搁下酒杯之后却久久不见旁边的人有动作,他不由拧眉看了过去。 正好就看见南姝正目光直勾勾地往他那群兄弟的身上猛打转,胤禟顿时脸色一沉。 “你这眼睛都往哪飘呢?” 她现在不但敢直视他,连看其他男人也这么肆无忌惮了吗? 听见他明显不悦的声音,南姝连忙将视线抽回,“我就随便飘飘,呃不……随便看看而已。” 对上那张冷沉的脸,南姝不由暗自感叹。 这个男人,倒是一众阿哥中长得最英俊的一个,无论是身材还是面容都出类拔萃,可偏偏就整天板着一张臭脸。 简直暴殄天物,白瞎了这么一张魅惑众生的脸。 见她目光在自己身上瞅来瞅去的,目光怪里怪气的,胤禟没好气道:“让你别看别人,没叫你盯着我看。” 切,一大座冰山,谁爱看? 南姝腹诽一句,随后挪开了目光。 碰巧这时宫女给上来一道什锦苏盘,南姝眸色一喜,当即就起了筷子。 她得赶紧多吃几口,一会儿还得寻机会去找小七呢。 看着她自顾地吃着菜,胤禟登时有些气闷。 身为他的福晋,她就只顾着自己吃? 还是身后的李尽忠有眼力劲,眼看着胤禟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连忙上前给胤禟的酒杯满上。 第十五章 莫名觉得她顺眼 瞧着闷闷灌了一口酒的胤禟,又环顾一下周边正体贴为各位爷夹菜斟酒的福晋们,李尽忠心中很是疑惑。 虽然这种场合次数不多,可单论体贴周到这块儿,自家福晋从前可从不输别人的啊。 怎么今日…… 李尽忠一言难尽地看着那位正吃得香的主。 其实不止他疑惑不解。 几杯酒下肚的胤禟也不由不动声色地探究着身边的女人。 看样子她也没打算给他夹菜,就这么津津有味地自顾吃着,时不时吃到什么,她还会眼睛发亮,脸上的小梨涡忽隐忽现的。 身上少了那股子畏畏缩缩的窝囊气息,反而多了几分灵气。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看着这样的南姝,竟莫名觉得顺眼得很。 几位爷从骏马谈到了文墨上来,说到了太子最新得到的一副顾恺之的名作上。 “太子爷不如拿出来让大家欣赏一下?九哥对字画方面一向最有心得,肯定也很想看的?” 十阿哥边笑说着边看向对面的胤禟,却发现他正默默地看着南姝出神。 “九哥?” 身边的男人没有回应,正准备夹菜的南姝不由疑惑地扭头看了过去。 四目一触,胤禟慌忙移开了视线,忽然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他没由来感到有些心虚。 至于心虚什么,他也摸不透。 局促地以拳抵唇轻咳了两下,他才询问地看向十阿哥。 “太子爷新得了一幅画作,你想不想看看?”十阿哥挤眉弄眼地再问他。 胤禟恢复了从容的神色,朗声一笑:“能入太子爷的眼定是稀品,自然是大家都想一睹风采的了。” 太子哈哈一笑,抬手道:“好,一会儿宴席结束,大家一起看看去。” 一听这话,南姝顿时眸色一亮。 她还以为宴席之后大家就要离开呢。 要是这样的话,她倒是不用宴席上借故离开那么显眼了。 完全可以等几个爷们去赏字画的时候再去找小七。 她暗自欢喜的神色全数落入了胤禟的眼中,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眯眼看了她一会。 宴席一结束,太子便招呼着几个兄弟去了他的书房。 南姝则借着方便的由头撇开了几位福晋,去了刚刚与小七相遇的地点。 看着就在那一段花园小径上来来回回走了好一阵子的南姝,青锁终于忍不住问: “福晋,咱们这是在等人吗?” 南姝脚步一顿,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不是,刚吃太饱了,在这里运动一下而已。”她一边继续来回走一边呵呵说道。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嗤笑声。 “刚刚宴席上瞧着妹妹确实吃了不少东西。” 南姝一回头就看见三福晋在丫鬟的搀扶下正朝她漫步走来。 真是阴魂不散,南姝暗骂一句。 “妹妹今日好威风啊,仗着太子妃对你高看几分,就连姐姐都要挤兑了。”三福晋站定在南姝的面前,阴阳怪气道。 “姐姐这话,妹妹就听不明白了,这难道不是姐姐你挑事在先的吗?” “你——” 对于董萼南姝,三福晋还是深有了解的。 她虽为嫡女,但因为生母早亡,所以她在董萼家一直被继母视为眼中钉。 从小被欺压的日子造成了她怯弱怕事的性格。 所以当看到这个一向软弱,对自己谦恭温顺的人忽然变得伶牙俐齿时,三福晋还真是有点无所适从和难以相信的。 “妹妹这是一朝得势就不顾往日姐妹之情了?” “瞧姐姐这话说得……” 南姝掩帕嗤笑,上下瞧着她:“好像你当初当众拿九爷和我的事去取乐的时候,有顾念姐妹情一样。” “……”三福晋脸色一僵。 那日因为在赛马场上,九阿哥以精湛的骑技轻松压制着三贝勒,赢得现场一片喝彩,连带着众福晋也纷纷对身为九福晋的董萼南姝一阵夸赞。 远处三贝勒狼狈不堪,耳边又全都是众人对九阿哥和董萼南姝的夸赞,再看看董萼南姝那一脸娇羞幸福的模样,三福晋顿时就妒火上涌。 心想,若非仗着嫡女的身份,这蠢货哪有资格攀得上九阿哥这颗大树? 越想越窝火,于是她便故意当众将九阿哥不愿与之圆房的事情说出来贬低董萼南姝。 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南姝满眼的疏离和冷漠,三福晋以为她是因为这件事对自己心生怨怒,所以今日才敢如此对自己的。 想着董萼南姝一向心软好骗,她便不由换上了一副亲昵的虚假面孔。 “姐姐这也是关心你和九阿哥,所以才将你和九阿哥的情况说出来让众福晋为你想想法子,好让你能如愿得到九阿哥宠爱的。” 三福晋摆出一副用心良苦的样子:“与九爷圆房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吗?” 这话听似关心,南姝却听出了浓浓的讽刺意味。 这不就是讽刺她想要男人要不到吗? 南姝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事就不劳姐姐费心,妹妹有的是法子处理自己的事。” “倒是姐姐。”南姝鄙夷地瞥了她一眼, “一个妇道人家,成天把别人夫妻圆不圆房这种闺房之事挂在嘴边,你也不嫌丢脸?” “你……”三福晋顿时气得满脸涨红。 “再说了,这是我跟九爷夫妻之间的事情,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来插手吗?” “我……” “行了,别你啊我啊的了,姐姐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妹妹还得散步,可没空陪你闲聊了。” 南姝都懒得跟她废口舌之争。 “青锁,我们去那边再走几圈。”说完,她就当三福晋主仆是透明的一样,转身往小径另一头走去。 “……”看着南姝的背影,三福晋脸上是红一阵青一阵。 这还是平时被她哄骗几句就能玩弄于鼓掌,甚至还掏心掏肺地跟自己说她与九爷秘事的蠢货吗? “哼,不识好歹的蠢货,我们走。” 她愤怒地冷哼一声,带着自己的丫鬟就气冲冲地往另一边离开了。 一直站在廊庭转角处的胤禟背手而立,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小径上那抹蓝色身影,目色带着探究。 眼看南姝已走到了拐弯处,李尽忠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男人,询问道: “爷,咱们需要跟上去吗?” 第十六章 这女人……还真能撒谎 胤禟刚想说话,忽的就看见南姝又折了回来。 他不由拧了拧眉,疑惑地看着她。 她就一直在这儿打转是什么意思? 等人? 可她在这里也有小半个时辰了,除了刚刚被她气走的三福晋外,也没有外人来过啊。 该不会真是散步那么无聊? “去把她叫过来,回府。” “是。”李尽忠应声走向南姝。 南姝正纳闷小七怎么还没出现,猛然抬头就看见李尽忠走了过来。 “福晋,爷说咱们该回府了。” “回府?”南姝心头一紧,想了想,她便微笑道: “九爷要是有事要忙的话,要不……你们先走?我难得来一次毓庆宫,还想在这玩儿一会呢。” “毓庆宫可不是等闲之地,岂是你能肆意待着玩的地方?” 南姝循声望去,在看到胤禟的那一刻,她不由愣了一下。 他不是在太子那边赏画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太子妃今日本就是宴客,我作为客人怎么不能玩儿了?”南姝理直气壮。 胤禟沉了沉脸,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么伶牙俐齿的一面? 光是今日,顶撞他就不止一回两回了。 他走到南姝面前,居高临下地凝着她,“爷说要你回去,你就得回去。” 颀长的身量笼罩而来,南姝不由微微小退了半步,抬眸就对上了那双不容置喙的厉目。 她凝了一口气,在意识中询问福子,“福子,我已见到小七,这算完成初始任务了吗?” 【不算,你得从小七那里获取到下一位同盟者信息,才算完成第一个任务。】 每一个穿越者手中都掌握着下一位穿越者的身份信息,而下一位的身份信息只有被南姝(老幺)获悉了之后才能苏醒并进入被寻找的游戏时间。 至于那些还未被激活的穿越者,则依旧处于休眠状态,只能按照被附身的原主身份先生活着。 若是老幺未能在规定时间内找出被唤醒的穿越者,任务就失败。那么老幺和已被寻找到的同盟者就得死,游戏结束。 而未被寻找到的穿越者将继续休眠等待下一位玩家(老幺)。 【你现在只剩四天时间了。】福子有些焦虑地提醒。 南姝心头一沉,东宫可不是她随便能来的地方,就差最后一步了,今日说什么,她也要再见小七一面才行。 胤禟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女人皱着一张小脸,神色来回变换,“怎么?你这是在等人?” 南姝心间猛地一颤,忙抬头否认:“没有。” 胤禟没有做声,只微眯眼眸审视着她。 稳住心神,南姝毫无躲避地迎上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两人似在无声较量着,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了一道带笑的嗓音。 “哟,九弟,原来你在这儿啊。” 太子的声音传来,胤禟和南姝同时移目看了过去。 只见太子和太子妃一同走了过来。 又来两个? 南姝捏紧帕子,心中暗叹:等的人没来,无关紧要的人倒是来了好几拨。 早知道这里这么多人光顾,她跟小七就不该选这里做交接地点了。 “我就说书房里赏画来着,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你的人影了,原来是跑这儿来陪九福晋了啊。” 太子八卦的目光在胤禟和南姝身上转了两圈。 南姝心里一怔,他一早就没在书房了?那他到底来这里多久了? 不待她多想,便又听见一旁的太子妃笑道:“九弟和九福晋成亲也不过一年,还算是新婚燕尔呢,自然是恩爱。” 恩爱? 南姝在心里直呵呵。 胤禟却并没有辩驳什么,甚至还淡淡一笑,颔首说了句:“让太子太子妃见笑了。” “太子爷您方才不是说臣妾身上的香很特别吗?”太子妃对太子说完便笑着看向南姝, “那是九福晋特意为我调制的香。这香不仅味道清新怡人,而且还是一道能舒缓哮喘之症的药香。” “哦?”太子一脸赞叹地看向南姝:“九福晋竟然还有这好本事?” 就连一旁的胤禟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南姝微微福身:“太子爷见笑,妾身这些可算不上什么本事,功薄蝉翼,难得太子妃不嫌弃已是妾身的荣幸了。” “你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为本宫调制的,如此用心,岂能说是功小?” 两个月? 胤禟一脸诡异地看着南姝。 她那些调香的材料和用具明明是前两日才购买回来的好吗。 这女人……还真能撒谎。 感觉到了他鄙夷的目光,南姝权当看不见,只是若无其事地回了太子妃一个谦虚的笑容。 用这里的工具来调制这药香,若非她连夜持续地用高温进行特殊处理,两日的时间根本调制不出来。 虽然说两个月有些夸大其词,但她确实花费不少苦心啊。 “九福晋对调香如此有研究,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什么适合本宫用的香可推荐?” “自然是有的。”南姝顺口就应道。 “九弟,瞧着太子妃与九福晋也挺聊得来的,不如就让她们聊一会儿女儿家之间的事情。你我到偏厅坐会儿?”太子微笑看向胤禟。 胤禟则连忙拱手道,“多谢太子爷好意,只是我今日还有公务在身,怕是不能在此多做逗留了。” 说完他又相继向两人颔首致歉,“还望太子和太子妃见谅。” 太子脸上的笑容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很快又用笑意掩盖了过去:“公务要紧,既然九弟有事要忙,那孤就不做多留了。” “多谢太子爷体谅。” 南姝在一旁观察着这两人的神色,怎么看都像是胤禟在找借口避着太子。 他要躲太子不打紧,问题是他走还得拉上自己啊。 略一思索,南姝忙上前一步对太子妃说道, “妾身近日还调制了一款清淡的香,颇有凝神静气作用的。若是太子妃有兴趣的话,不如妾身明日给您送过来?” 冷静一想,小七这么长时间不出现,指不定是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所以就算她再死皮赖脸拖上一阵子也未必能见着她。 不如退一步,找机会明日再登门。 “真的?那自然是好。”太子妃脸上带着欢愉的笑意,“那本宫明日便在宫中等候你来了。” “好。”南姝回以一笑,心中松了口气,却没察觉身边的人目光沉了几分。 第十七章 要么就让我睡你 上了回程的马车。 南姝正认真思考着回去该调制一款怎样的香用以明天送给太子妃,不经意抬眸,却看见某人正一脸阴沉地盯着她看。 “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她不都已经顺着他的意思乖乖跟着他离开了吗。 又哪里惹到他了? “谁允许你擅自约见太子妃的?”胤禟质问的声音里带着不悦。 南姝被气笑了:“难道我连自己见谁的权利都没有的吗?” 她好歹也是一个福晋。 胤禟面容冷峻地轻哼了一声。 若她要与别的人交好,他还真就懒得管她。 但太子妃,他就绝对不同意。 近年来太子三番五次,明里暗里地找机会想要拉拢他,而他因为不想成为太子党的人,也不想参与皇权之争。 所以一直都刻意回避着与太子有过甚的接触。 她倒好,还主动往东宫靠。 这不诚心跟他唱反调,让太子误以为是他有意示好吗? “总之,我不允许你与太子妃来往过密。”胤禟态度强硬,却也懒得跟她多言其中的要害关系。 朝堂上,男人之间的事情,跟她一个深闺中的女人说了,她也不会懂。 更况且,他也根本无需与她解释这些,她只需听自己的命令就是了。 可南姝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就莫名来火。 他不爱这个妻子,平时多看一眼都觉得不耐烦,但管得倒是挺宽的。 可毕竟不是男女平等的现代,南姝自然也不会傻到跟他理论和硬刚。 再者,她也并没想过要与太子妃深交,她去毓庆宫只是为了找小七而已。 敛下心中的情绪,她故作一脸的为难:“可是……妾身答应了明日要给太子妃送香囊,总不能反悔不去了。” 提起这个,胤禟就更恼火了。 “你还有脸说这个?就胡弄了一两天的东西也敢拿去糊弄太子妃,还药香,哼,这东西要是给太子妃弄出个好歹,你担待得起吗?” “什么叫做糊弄?” 被质疑自己的专业能力,南姝这回就忍不了了。 “人家太子妃又不傻,我要是糊弄她,她能分辨不出来?就算她不能分辨,那不还有一大堆的太医在的吗。” “没糊弄?”胤禟挑眉凝着她:“那你实话告诉爷,这香囊你调制了多长时间?” “这……”南姝一时噎语。 “两个月?” 南姝:“……” “董鄂氏,爷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原来是一个如此狡猾的人?”胤禟一脸嘲弄, “为了打赌能赢爷,你竟不惜撒谎骗太子妃?” 南姝唇角抽了抽。 他是不是太看得起他自己了,以为她这么做是为了他? 干笑两声,她倒也懒得解释,只回怼一句: “您平日里连正眼都不带瞧妾身一下,又怎么会知道妾身是何种人呢?” 胤禟一滞,这话倒是不假。 他从前是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晦气,哪里还会去探究她会些什么,是什么脾性? 等等—— 他忽地想起在花园里,她与三福晋的对话——她说她有的是法子处理她的事。 “你该不会是想以此要挟爷?”他警惕地看着她。 “什么?”南姝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她要挟他什么? 胤禟脸色冷了几分:“董鄂氏,你是不是忘了那晚爷跟你说过的话?” 哪一晚?说什么了? 南姝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胤禟一脸嫌弃看着她,一字一顿道:“爷说过,爷永远不会与你圆房的,你就死了这条心。” 南姝:“……” 所以他觉得自己跟他打赌要他为自己办的那件事——是要他跟自己圆房? 呃……这人莫不是有“被睡妄想症”? 他从哪点看出自己想睡他? 还永远不与她圆房? 呵!南姝表示:求之不得!! “您可能想多了……” 胤禟大手一挥,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此事暂且不讨论,至于送香囊一事,我明日派人给你送去便是,你不必再去。” “这不行。” 南姝当即反对,反应之大,顿时引来了胤禟的侧目。 见他目光转冷,南姝心头颤了颤,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都已经与太子妃约好了,不去,恐会犯上不敬之罪。” “我会跟她说,你病了。”胤禟决断道。 “我没病。” 胤禟明显有些不耐烦,白了她一眼:“爷说你有,你就有。” 南姝气急,暗骂道:你才有病,不孕不育外加神经病。 “我明日就要去。”她也态度强硬了起来。 闻言,胤禟不由皱了皱眉头。 她现在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不仅敢顶撞他,还敢忤逆他。 “你要是敢。”胤禟下颌微抬:“爷保证,你明日会连院门都出不了。” 那双凌厉的桃花眼释放出来的信息就是:你最好别逼我。 南姝气得咬牙切齿,但明眸一转,她又忽而笑眯眯地看着他,声音温柔可拘: “爷,您这么快就忘了您打赌输了的事情?” 胤禟呼吸一滞,猛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明日我要是去不了东宫的话,我就会很不开心,我不开心的话……” 南姝脸不红心不跳地对他眨眨眼:“明晚我就要你跟我圆房。” “你说什么?” 胤禟气得声音都拔高了好几倍,他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声音之大把外头辕座上的李尽忠和青锁都吓了一跳。 他们两人互视一眼之后都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身子往后微倾,屏气聆听着里头的动静。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什么,胤禟那张清俊的脸上竟不自觉地透了些许红潮。 相对于他的气急败坏,南姝却是一脸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从容自若道: “你自己选择,要么让我去东宫,要么就让我睡你。” “董鄂氏。” 胤禟气得耳根子都微微泛了红,“你还要不要脸?一个女子竟敢说这么不知羞耻的话。” 南姝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明日出不了门,她命都快没了,还要什么脸? 再说了,自己在他眼中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何必那么大反应? 第十八章 你爱去便去个够 厌恶她是,哼,她偏就要膈应他:“你不是一开始就看穿我的心思了吗,何必这么生气?” “你——”胤禟被她气得够呛。 没想到这女人……为了得到他的宠幸竟无耻到这种程度。 胤禟的脸色难看之极。 “行,你爱去便去个够。”毕竟打赌输的人是他,他不能耍赖。 但若想让自己碰她?哼,门都没有。 “多谢爷成全。”南姝颔首。 不经意看见她唇角来不及收起的那抹得意之色,胤禟的脸色顿时被气成猪肝色。 “你以为讨好太子妃她就能帮你出头?”他冷笑: “痴心妄想,别说她只是太子妃了,就算日后她当了皇后,也管不着爷的后院。” 太子妃管不管得着他后院,南姝不知道,但她是指定懒得管的。 当然,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她也没必要再跟他抬杠,免得激怒他还得不偿失呢。 于是南姝很是配合地露出几分被训斥后的伤心落寞,“是,爷您说的是,妾身不敢。” 见她知道好赖,胤禟这才稍稍顺下气来,沉默片刻,又冷声道: “我警告你,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行,你要是在东宫惹出了什么事端,莫说我不会保你,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您放心,我绝不惹事。”她也不想多事。 马车外的两人听得面面相觑,心思却各异。 李尽忠摸了摸鼻子:没想到自己一向高傲的主子也有被迫妥协的时候啊。 青锁:完了,这回主子爷是不是更不待见自己的主子了? 回到府邸,一下马车南姝就匆匆跟胤禟告了礼,直径往双栖院走了。 胤禟站在身后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这个女人现在怎么变得这般…… 一个姑娘家竟然敢当着男人的面说那样的要求,这简直就是…… 呵,看来她为了得到自己是真的无所不用其极啊。 愚蠢,她以为这样就能改变自己对她的态度? “爷?” 李尽忠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低唤。 胤禟这才收回思绪,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另一头。 回到双栖院的南姝刚坐下,就看见跟前的青锁一脸忧心忡忡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要说?”她问道。 青锁看着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福晋,您这样跟主子爷说话是不是不太妥?” 南姝脑子转了转才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你没听见他连大门都不让我出去?”南姝说道:“我不这样说明日能出得了这大门吗?” “那您为何不直接要求主子爷应允您出门?”青锁还是不解。 这样不是更直接达到目的吗,为何还要让主子爷在允许出门和圆房之间做选择? 还是说……福晋也是想让主子爷选择后者的? “我傻呀,吓唬吓唬就能达到目的的事情,我为何非要白白浪费一张王牌?” 要让胤禟出手为她办事的地方多了去,她当然要将这仅有的机会留着用在日后更重要的事情上了。 “王牌?”青锁挠了挠脑袋,疑惑地看着南姝。 “好了,不说这些了。”南姝赶紧扯开话题,“一会儿你帮我再去弄一些香料回来。”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南姝屁股没坐热就匆匆往她的调香工作室去了。 太子妃身边不缺太医和调香师给她调香,所以南姝拿出手的香不能太普通。 这就意味着她得在今晚之前就调制出一款与众不同的安神香。 这,就需要她花费一些心思了。 第二天一早。 “福晋,您做的这个香囊香味真好闻,就这样离近闻着都觉得身心舒畅呢。” 一旁帮她整理锦盒的苏嬷嬷一边小心翼翼地将两个香囊收入其中,一边说道。 铜镜前,任由青锁为自己梳妆,南姝微笑道: “这款香具有凝神静气的作用,改日得空了,我给你也调制两个,挂在床边包你一夜好眠。” “哟,您这是折煞老奴了,老奴岂能让您劳这心神。” 且不说自己身份不配,光想着南姝昨晚大半夜才从那个炼香房出来的辛苦样,苏嬷嬷就觉得心疼,哪里舍得再让她受这苦。 “一点儿也不劳神,我喜欢调香。”南姝弯唇一笑,眼睛泛着光彩。 “福晋对调香还真是有天赋。”青锁一边为她梳妆,一边望着铜镜里的美人感叹: “前两日才让奴婢买回来一些关于调香的书籍学习,可您调制出来的第一款香就得到了太子妃的青睐,您真是太厉害了。” 南姝闻言也只是笑而不语。 天赋她确实是有,但她也是后天下了不少苦功,经过不少历练才练就了今日的这身本领的。 一个时辰之后,南姝便与青锁带着香囊出了门。 千衡院的书房内。 “爷,福晋已出门了。”被派去盯梢的李尽忠回来禀报。 胤禟的目光从手中的账本微微抬起,这么早出门,她是有多急不可待? 沉默了片刻,他开口道:“让赵安暗中跟着她,直到人安全回府为止。” “是。”李尽忠转身退了出去。 虽说她去找的是太子妃,但胤禟还是有些不放心,既担心太子会有什么动静,也担心那个该死的女人会闹出什么动静。 …… 南姝到了毓庆宫的时候,是素琴亲自出来迎接她的。 “九福晋见谅,娘娘她这会儿正在与林侧福晋说话,奴婢先带您到偏殿用茶,稍等片刻?” 一听这话,南姝心中暗喜不已。 她本来就是要寻机会去找小七的,这会儿太子妃没空搭理她就最好不过了。 “有劳。“她微笑着点点头,随即跟着素琴往里走。 昨日没有等到自己,小七肯定会想办法获取她的消息,所以不出意外,她应该也是知道今日自己会再来的。 果然。 素琴带着她经过一处小假山的时候,南姝余光瞥见石头后面鬼祟地缩出来一个脑袋。 她定眼一看,那人正是小七。 南姝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目光环顾了一下周边。 “那边的可是紫菊?”她故意指着假山旁边的小花圃问道。 素琴忙停下道:“正是。” “赶巧我最近在调制一款新香,正研究着不同类型花香的异同。”南姝对素琴微微一笑, “横竖太子妃还在忙,不知我可否先去前面赏会儿花?” 第十九章 你这是财色兼收啊 “当然可以。”素琴恭敬说道:“方才太子妃还特意叮嘱奴婢务必要照顾好您的。您这边请。” “好。” 于是三人拐了脚便往假山旁的花圃走了过去。 南姝站定在那片紫菊的面前,对素琴道:“你先去忙,想必太子妃那边还等着你回去伺候呢,这儿有青锁陪着我就好。” “是,奴婢告退。”素琴应声退下。 南姝看了一眼四周,这假山附近并没有什么人走动。 她回头对青锁道:“我研究花香的时候不太想被他人打扰,你帮我去前边守着,要是有人过来了,你便提醒我一声。” 因为南姝在府上调香的时候也不让她们在旁伺候的,所以青锁对她这个要求也不疑有他。 “是,奴婢这就去。” 等青锁走远,南姝趁着四下没人就一骨碌地溜进了假山的小石洞中。 一直等在里面的小七立马迎了过来,“我等你一早上了,就怕你不来。” “我昨天也等你好长时间……唉算了,咱们先说正事要紧。” 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南姝可不敢再扯其他了,“你先把下一位同盟者的信息给我?” “嗯。”小七也不含糊,说道:“一枝梨花俏娇娘,沉鱼落雁鸟惊喧,六指人。” “六指人?”南姝嘀喃道。 “信息上是这么说的,还有,接头暗号是……”小七凑前在南姝的耳边低语。 她的话音刚落,南姝脑中即刻响起了福子的声音。 【叮,恭喜你完成第一个任务,第二位同盟者已激活待寻,你的第二个任务时间是:两个月。】 两个月? 还好,也算是比第一个任务时间宽裕了一些。 小七脑中应该也是响起了系统的声音,只见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南姝的肩膀: “我算是完成任务了,接下来可就靠你了,朋友。” 总算是过了第一关,命暂时保住,南姝也松了一口气。 终于有心思唠嗑了,两人干脆在旁边的石墩上坐了下来。 南姝刚想问问她昨日的情况,忽然余光瞥见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淤痕,“你今日的假伤都做到脖子上了?这样也能少干点活?” 小七看着她,凉凉道:“这次是真挨揍了。” 说着她还撩起了衣袖,露出手臂上殷红的鞭痕晃了晃。 南姝看着那触目的伤痕,吓一跳,问:“为什么?” “就是昨日溜出来见你,被那老虔婆给关起来揍了一顿。” 南姝听得一脸吃惊,回想起她临走前被揪着耳朵走的样子,南姝终于明白自己昨日为何没等到她了。 那会儿,她估计正在挨揍中呢。 “她一个下人怎么敢如此猖狂?我们见面什么也没做,她凭什么?” 相对于南姝的义愤填膺,小七倒是显得情绪平静许多,只哀叹一句: “关键不在我做不做什么,而是,我出来就是罪。” 南姝:“这是为何?” 经过一番交谈,南姝才知道,原来小七的原主春晓是一年前选进毓庆宫的宫女,被派到林侧福晋身边当差。却因为模样俏丽,半年前被太子看上了眼。 这事被善妒的林侧福晋知道了,太子都还未来得及得手,林侧福晋就借故将春晓调了去当粗使宫女,不允许她在前院露面,并示意那个潘嬷嬷暗中给春晓苦头吃。 两个月前,被潘嬷嬷借故毒打了一顿的春晓不负重荷撒手人寰,也就是那个时候,小七穿越在她身上的。 昨日小七就是因为偷溜出了前院,被潘嬷嬷误以为她是故意出来想在太子面前露脸,一气之下就将人拽回去揍了一顿。 南姝没想到小七的处境竟然是这样。 “为难你了。”南姝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 “成天被人当成肉中刺我都忍了,他妈的还每天干的都不是人干的活。”小七愤愤地诉苦: “整天不是抬洗澡水,洗衣服,就是刷马桶……本小姐在现代好歹也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好吗,没想到反倒是在这里干得累成狗了。” “都怪那个破游戏。”说到这个,小七忽然转过身握住南姝的肩膀,虔诚道: “亲爱的,拜托你了,赶紧将其他人找齐结束游戏,本小姐可不想一直待在这个鬼地方受罪。” 南姝猛点头:“嗯,我也想快点完成任务回现代。” “你也想回去?” 小七讶异的目光在南姝身上转了转, “你都穿成福晋了,每天吃香喝辣的还有人伺候着,而且……那个九阿哥我也是见过的,啧啧,那简直就是一个顶级高富帅啊。” 小七撞了一下她的肩膀,一脸贼笑,“你这是财色兼收啊,你就没想过要留下来?” 这游戏若是完成任务,玩家是可以自行选择穿越回去,或者留在此处继续这里的人生的。 但……对于南姝来说,她是绝对不会选择后者的。 “色字上头一把刀啊,姐们,这位九阿哥最终的下场有多惨你不会不知道,我还留下来?找死吗?” 这话小七倒是无法辩驳,“何止他?这毓庆宫的太子以后不也是一个倒霉鬼嘛,不过啊……现在的我更倒霉。” 她丧着脸道:“唉,这倒马桶的活儿也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 南姝找到她用了大半个月,如果按这样的速度,找齐七个人,估计也得要个大半年了。 小七长得倒还算是娇俏,就是脸色略苍白,身形消瘦,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的那种。 看着这位苦难的同胞,南姝不忍心,便问:“有什么是我可以为你做的吗?” 她是宫女,自己想救她离开毓庆宫不容易,但趁着现在自己在太子妃那里还能说上一两句话,帮她一把,让她不用干累活脏活还是能办到的。 “放心,在这,我还是有办法自保的。”小七认真望着她: “我现在唯一需要你帮我的就是……尽快带我回家。” 在这个游戏中,南姝的身份是最特殊的。 她就像是一根纽带。 而其他七个穿越者就像是七颗恒星,需要她这根纽带去把七星窜连起来,才能启动时光隧道,让八人获得穿回现代的机会。 “你放心,我会的。”南姝郑重地点点头。因为她也想尽快回家。 两人正说着便听见外头传来了动静。 第二十章 爷,您藏这里做什么? “福晋?福晋,您在哪里?” 是青锁的声音。 南姝立马警惕地看向小七,“估计是有人来了。” “那我先闪了,等你好消息。”小七说完拍了拍南姝的手背,冲她笑了笑之后转身就跟个猴子似的钻进另外一个洞口。 遁了。 南姝看着她那灵活的身影,不由惊呆了。 这家伙挺能抗揍的啊,被毒打一顿还能转溜得跟个孙悟空似的。 看来她有能力自保这话确实不假。 听见外头青锁的呼叫声越来越近,南姝也赶紧转身出了山洞。 离开山洞没几步,青锁就从花圃那边转了出来。 “福晋,原来您在这儿。”青锁疾步上前,“太子妃过来了,正请您去正殿呢。” “好。”南姝笑得一脸轻松。 进了正殿,南姝发现上位的太子妃也是一脸的春风得意。 不用想,肯定是昨日挑衅了她的那位林侧福晋被她收拾了一顿。 “这款香的香气好清幽醇甜啊。”太子妃将香囊递到鼻子前轻轻嗅了嗅, “闻着就有一种温润舒适的感觉。” 南姝说道:“这款香温和淡雅,且具有凝神静气的功效,能助睡眠,娘娘也可将其挂置帐前的。” “这真是太好了,本宫就时常睡眠浅淡,之前也一直有用着太医院那边送来的安神香。可是那些香的味道都太淡寡无味了,不似你调的香来得香醇舒心,让人心情愉悦。” 太子妃含笑看着南姝,赞赏道:“你啊,真是一双巧手。” “娘娘过誉了,妾身这些东西能入得了您的眼就好。” “那是自然。”太子妃笑道: “咱们女人啊有谁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本宫不过是因为身患哮喘没法子罢了。” 女人嘛,尤其是要在一众女人中脱颖而出夺得男人欢心的后宫女人,想留住男人心的,谁不想多在自己身上下功夫? “患哮喘确实不宜用过重的香,但香经过调制是百味多变的。而调香就是为了将不同的味道进行重新组合,调制出有益于人体的香型。” 南姝抿唇笑了笑,说道:“所以其实还是有很多香是适合太子妃用的。” “是吗。”太子妃含笑道:“那你可得多些来毓庆宫陪陪本宫,多与本宫交流一下这方面的才好。” 南姝故作受宠若惊:“妾身岂敢经常叨扰娘娘呢。” “怎是叨扰?” 太子妃叹息一声道:“你是不知道,本宫这一天到晚在这宫中连个能谈心的人都没有,这日子啊也是过得无趣。” 她忽然伸手握住南姝的手,亲昵道:“本宫难得碰到一个像你这般投缘的人,你若是愿意经常进宫来陪本宫聊聊天,那才叫好呢。” 南姝心头一顿,不免升起了一丝质疑。 她可是太子妃,平时对她示好的人多了去了。 就算自己昨日帮了她,她也不至于对自己这般推心置腹,甚至上升到知己朋友的高度。 想起昨日太子向胤禟示好被婉拒的事情,南姝觉得这太子妃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她管不着,但既然能借着胤禟的势来顺自己的路,她自然乐得其所。 毕竟小七还在东宫呢,她日后当然还有登门造访的时候的。 想明白了这点,南姝脸上露了一抹笑意,“谢娘娘恩典。” 为了表示对她昨日相救和提点的感谢,临走之前太子妃还送了她一整套的点翠宝石首饰。 任务完成了,还能额外赚得一套价值不菲的首饰。 这波算是稳赚不赔了,南姝直到回到府邸都还是开心得合不拢嘴的。 正准备进宫请安的胤禟离远就看见她笑盈盈地迈进府邸大门,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身后的青锁手里还领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看着两人走过来,胤禟下意识地往身旁的石柱里头挪了一下身子,目光却一直锁在那张明媚如骄阳的脸上。 他身后的李尽忠看着他的动静先是一愣,随即便紧随他的脚步往石柱后隐藏。 堂堂九皇子就这样藏在自家的石柱后面,主子这个样子,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是偷看? 李尽忠在心里嘀咕着:瞧瞧,人家福晋人都走远了,他的目光还一直追着人家不放呢。 看着前面跟捡到宝一样高兴的女人,胤禟低哼了一句:“就出一趟门,有什么好乐的?” 南姝主仆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刚消失在拐弯角,门口便又进来了一名年轻的侍卫。 侍卫疾风般的脚步是往胤禟的院子而去的,却没由来地被石柱旁的两人吓得脚步一个趔趄。 “爷?您,您藏这里做什么?”赵安一脸诧异地看看石柱后的胤禟又看看李尽忠。 闻言,胤禟一脸铁青地瞪了赵安一眼。 什么叫藏?他不过就是站得靠里了一点而已。 不悦地拂袖站前两步,他问道:“不过是去给人送一下香囊而已,她怎么去那么长时间?” “回禀爷,福晋进宫不足一个时辰就出来了,不过……福晋从毓庆宫出来之后又在大街上转悠了好长一段时间,买了许多吃食和玩物之类的。” 一路尾随南姝的赵安禀报道。 胤禟:“……” 哼,她的心倒是还挺大的。 胤禟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福晋,您买的这都是些什么,怎么这么多?” 看着青锁气喘吁吁的,青芝连忙上前帮忙接过。 “都是些京城街头上好吃和稀奇的玩意儿,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你们也有份。”南姝说道。 她穿越来大半个月了,之前一心只扑在找人上面,这会儿好不容易完成了第一单任务,她不得好好庆祝一下? 翊坤宫! 宜妃看见胤禟来请安,那叫一个高兴,一边将人拉进来落座一边吩咐底下的人去准备茶点。 “你说说,你最近多长时间没有来看额娘了?” “儿臣最近忙着处理皇阿玛交给我的差事,实在抽不出身,所以才没过来的,额娘见谅。” 能得皇上安排差事那就表明是被皇上看重,宜妃听了这话,一方面为儿子骄傲,另一方面又心疼儿子。 “怪不得瞧着都消瘦了。” 第二十一章 你那个福晋也是不争气 宜妃有两个亲生儿子,一个是一直养在太后膝下的皇五子胤祺,另一个就是胤禟了。 胤禟自小在她身边长大,又是幼子,自然而然地,她就更亲近和宠爱这个小儿子。 “额娘,儿子哪里消瘦了。”胤禟有些好笑。 但凡每次间隔时间稍长来他母亲这里,她不是觉得他瘦了就是觉得他憔悴了。 好似每次他都是去受了什么大苦难似的。 宜妃不理会他,直接就吩咐身边的嬷嬷去炖参汤了。 宜妃回头看着儿子,又道:“不过啊,差事固然要紧,可你也不能懈怠了你后院的事情才是。” 得,又是子嗣的事情。 胤禟顿觉有些头疼,知道她又要唠叨,他只能闷声端起热茶喝了起来。 宜妃一见他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故意拉着脸: “别我一说这事你就如此不上心,你瞧瞧你五哥,他的长子今年都五岁了,你再看看你……” 宜妃深居后宫多年一直深得圣宠,又有两个优秀的儿子,人生可谓是顺心顺意。 若非要说她还有什么不圆满的话,那就是胤禟至今尚未有所出了。 “额娘您就别操心了,这事儿子自有分寸的。” “我能不操心吗?”宜妃嗔怪地看他一眼, “你倒是说说有哪位成亲的皇子尚未有子嗣的?就连在你之后成亲的老十后院都有动静了。” “反正五哥和十弟都都孩儿,额娘您要是想孙儿辈,总归不会缺人不是。”胤禟一边说一边端着茶抿了一口。 十阿哥生母去得早,年少时也是养在宜妃膝下的,所以算起来也算是宜妃的儿子了。 听了这话,宜妃看着胤禟的眼神忽而变得沉重了起来。 自己这个儿子身手和体能方面在一众阿哥中虽不是最拔尖的一个,可也是当众的佼佼者,身体素质自是没问题。 可偏偏—— 唉! 宜妃忧心忡忡的目光不停在胤禟身上来回转悠,犹豫良久,她终于还是将藏匿心中许久的话问了出来。 “老九,你该不会是……身体有什么隐疾?” “噗——” 胤禟一口茶差点就喷了出来。 “额娘,您瞎想什么呢?没有的事。”胤禟急得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她这都扯哪里去了。 “没有?”宜妃的目光还是狐疑。 他的后院里光是她塞进去的女人也好几个了,要真没什么隐疾怎么会这么久没有动静? 觉得胤禟这是不好意思跟自己直言,为了让他放松心情,宜妃的声音刻意放柔和轻松: “老九啊,这事……也不是小事,你要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一定得找太医……呃不,如果你觉得太医容易泄密,在外头找一些神医什么的……” 胤禟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实在听不下去了:“额娘。” 被自己的母亲质疑自己这方面能力,纵然胤禟平时在官场和商场上是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这会儿脸色也变得十分不自在了。 暗暗吐了一口浊气,他才郑重其事地对宜妃说道:“儿子我的身体健康得很,没有您猜想那方面的隐疾。” 见他一副被伤了自尊的模样,为了顾全他的颜面,宜妃到嘴边的一大堆话只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想了想,她便将问题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说起来,你那个福晋也是不争气,这么长时间了也取不得你的欢心……” 忽然提起南姝,胤禟莫名地心铉一颤,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今日看见的那张明媚笑靥,之后宜妃嘴里说了什么他也没怎么听进去了。 见他在恍神,宜妃直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老九?怎么了?” 胤禟猛地回神,对上宜妃那道探索的目光,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尴尬,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窥探,继而以拳抵唇轻咳了两声: “……没什么,您继续说。” “我是说啊,你对她父亲有再大的不满,可她如今已然是你的福晋了,这可是你皇阿玛赐的婚,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所以便是你再不喜欢她,也得要接纳她……再怎么说,你还是要有自己的嫡子的。” 宜妃伸手拍了拍胤禟搁在茶几上的手,苦口婆心道:“这事儿你切不可再与你皇阿玛怄气才是。” 胤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开始他确实是因为气董鄂齐世耍手段让皇阿玛赐婚,所以才故意冷落董萼南姝以给董鄂家难堪的。 但那也只是新婚头一两个月的时候而已。 后来,他是真的讨厌董萼南姝那副又蠢笨又畏缩窝囊的样子,以至于对她更生不出什么好感。 不过最近一阵子,她倒是…… 晃了晃脑袋里莫名其妙的思绪,胤禟稳住心神对宜妃笑了一下,安抚道: “额娘安心,儿子会记住您的教诲的。” 晚上。 待青锁她们退出了寝房,南姝才将放浪的心思收回来,放回正事上。 她将从小七那里获取过来的信息写在纸上研究着。 “上次好歹还有个寻找范畴,这次却只有两三句话提示,这偌大的清朝,人这么多,不等于是大海捞针?” 南姝一手拿着纸张,一手撑着下巴,自言自语: “怪不得给两个月的时间,感情这次比上次更难下手啊。” 【目标是女人,你的寻找范围也能缩小一半了。】福子说道。 “你确定小六是女人?”南姝问。 【那当然,咱们游戏要找的目标全都是女人。这点不会错的。】 所以说,小六是一个……手有六指的女人。 南姝分析着:“一枝梨花侨娇娘,沉鱼落雁鸟惊喧。” ——凭这个提示不难猜出她还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综合这些,范围感觉看着像是缩小了,但却并不然。 首先,在这个清皇朝的阶级社会,人的身份是分阶层的。 对方是满人还是汉人?是贵人还是平民?这些都尚且不定。 其次,就算是年轻女子还得看婚姻状况呢。 这小六到底是嫁人了还是待嫁闺中也不得而知。 更重要的一点,这个朝代的女人可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尤其是身有残疾的姑娘家,估计家中隐藏得就更深了。 这么一分析下来,似乎更难找了。 南姝越想越觉得头大。 不过,万丈高楼平地起嘛。 这次有两个月的时间,她可以先从最容易入手的人群慢慢查起的。 第二十二章 去查查她又在搞什么 翌日。 “什么?福晋您想找一个手长六指的人回来伺候您?”苏嬷嬷一脸惊愕地看着南姝。 “福晋,可是奴婢们伺候得不好,您嫌弃我和青锁姐姐了?”青芝带着哭腔,一脸伤心地看着南姝。 “瞎说什么呢,你们自小跟在我身边,是我最亲信的人,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们。” 青芝毕竟才十四出头,毛小丫头一个,为人单纯耿直,所以想问题也直白些。 而比她年长一岁的青锁则一向行事沉稳,思考问题与青芝也不是同一个频道上的。 “福晋,您要找多几个下人回来伺候不打紧,可怎能找六指之人?那可都是些不祥之人啊。”青锁担忧道。 “青锁说得对,您身份尊贵,岂能让这样的人在身侧伺候?”苏嬷嬷也赞同青锁的话。 通常这种身有残疾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在府上留用的,更别说是伺候当家主母了。 “你们有所不知啊。”南姝故作伤感地叹口气: “我昨晚梦见我额娘了,她托梦给我,说只要我找到一个与我有缘的六指之人放在身边,九爷就会回心转意,真心待我。” “所以,六指之人于我而言不是不祥,乃是吉祥之人啊。” 南姝知道她们三人一直最上心和最关心的就是胤禟与她的事情。 所以只要拿这个来当幌子,不怕她们三人不下足功夫去给自己找人了。 “真的?” 果然,三人一听这话同时惊喜出声。 特别是苏嬷嬷,她本就是董萼南姝额娘的奶娘,对她额娘就更是有着特殊的情感。 一听南姝是梦见了额娘,她顿时就激动地走前了两步, “那,那小姐可有说得要找怎么样的六指之人才行?” 她口中的小姐便是董萼南姝的母亲。 “呃……额娘说只要我觉得合眼缘的那个,便是我要找的人了。”南姝一本正经道。 “好,好,那我们得赶紧去找才行。小姐说的话,那准就是没错的。” 苏嬷嬷又惊又喜,以至于眼眶都红了,哽咽道:“看来老奴平时给小姐烧香时说的话,她是真有听见的啊。” 南姝:“……” “只要找到了那六指之人,九爷能与您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的,那小姐在九泉之下也能欣慰了。”苏嬷嬷用袖子拭了拭眼角,忙又对南姝道: “这事儿老奴亲自去办。” “嬷嬷,这事嘛……毕竟关系到我与九爷,咱们最好还是私下去找人比较好,切勿闹大动静了。”南姝叮嘱道。 一来,她不想让胤禟知道自己在拿他当幌子,二来,她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找人,免得让他起疑,反而节外生枝。 “福晋放心,老奴晓得的。”苏嬷嬷应声带着青锁青芝出去了。 虽说胤禟对她很不待见,但对于福晋该有的权利倒是从来没有苛待过她。 呃……准确来说应该是懒得理她。 反正不管是为啥,总之是无形中给了她便利之行,起码用钱方面是不缺的。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苏嬷嬷私下找人在外头找了两三天,还真就找到了两个手有六指的女子。 这日,苏嬷嬷将人带回来,南姝就迫不及待地去看了。 两个都是豆蔻少女,长得……比较寻常普通,与小六的信息中“俏娇娘”的描述不太符合。 但南姝还是分别对两人说了一遍暗号,结果两人皆是一脸懵逼。 果然不是!! 南姝叹了口气让苏嬷嬷将人带走了。 “福晋莫要灰心,总会找到合您心意的人的。”青芝给她递了杯茶,安慰道。 南姝倒也不至于灰心,这种事她也没多大指望能一次就找个准。 …… 胤禟刚回府邸就看见苏嬷嬷带着两个穿着简朴的姑娘走向后门。 他不由顿足,微微拧眉:“那是什么人?” 李尽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奴才也不知道。” “去查查她又在搞什么。” 那个女人自从毓庆宫回来之后便没再纠缠他,就好像她要求去东宫真的只是为了去吃席一样。 但,他总觉得她不可能就这么容易死心的。 李尽忠微微一愣,主子最近对福晋怎么那么关注,这点小事也管? 心中疑惑,但嘴上却赶紧应道:“是。” 半个时辰后。 李尽忠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便回来了。 李尽忠走进书房回禀道: “爷,方才那两个人是福晋派人在外头找的,说是想要给院里添置人手。” 胤禟从书中抬起头,“自己从外面找人?” 府里精挑细选进来的下人多了去,她不要,偏要在外头找一些不清不楚的人? 还是说,她觉得府中的人信不过,想要建立自己的心腹人脉? “她找的是什么人,没留用?” “这是苏嬷嬷亲自在外头找的,就连骆管家也不知道福晋究竟在哪里弄来的人,只知道……” 李尽忠看了胤禟一眼,说道:“只知道被带进府的那两个女子都是手长六指的人。” “手长六指?”胤禟一脸疑惑,这女人脑子没病? “为何?” “这……不得知晓。”李尽忠说道,“奴才也差人偷偷找双栖院的人询问过,但貌似只有福晋近身的丫鬟和嬷嬷才知晓此事的因由。” 胤禟剑眉微拧,沉默了片刻才道:“罢了,只要她安分,不闹出什么大事情,随便她找什么人。” 如此过了一个多星期。 苏嬷嬷期间倒是又领了一两个六指的姑娘回来,可都不是南姝要找的小六。 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得转换一下方向才行。 南姝一边思索着方法一边往屋外走去,一抬头,却发现苏嬷嬷她们正在正屋忙前忙后的。 好几个丫鬟还在更换屋内的陈设。 “嬷嬷,这是做什么?”南姝疑惑地问。 苏嬷嬷看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去:“福晋,今日是初一,老奴准备将这屋子重新打理一番,换换新气象,好让您和爷今晚用膳也能舒适些。” 她和胤禟用膳? 南姝一愣,下一秒才想起这是怎么回事。 本想开口让她们别瞎折腾了,但转念想到她们并不知道自己与胤禟之间的协议,话到嘴边南姝又咽下去了。 环顾了一下屋内被重新换上的一些新的花瓶,摆件之类的,南姝觉得烦闷的心情也跟着一扫而空。 偶尔换一下摆设也挺好的。 罢了,这就当是取悦她自己。 “我前两日听李公公说爷他最近一阵子特别忙,早出晚归的,也许今日就不会过来了。咱们……还是一切从简就好。” 南姝隐晦地给苏嬷嬷几人提前打一个预防针。 免得晚上见不着胤禟的人,她们又要多想。 第二十三章 主子爷怎么还没消气呢? 毫无疑问的,当晚胤禟如约,没来!! “怎么会这样?您都已经陪着去了太子妃生辰宴了,主子爷怎么还没消气呢?” 饭桌旁,苏嬷嬷一脸焦灼地来回踱步,时不时还看一眼门外,似乎还在期待有什么奇迹出现似的。 身后伺候的青锁和青芝也是一脸的垂头丧气。 这便整得想对一桌美食大快朵颐的南姝有些不好意思动筷了。 总不能人家在一旁为她愁心,她还缺心眼地只顾着干饭。 故作伤感地叹口气,她说道:“所以啊,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六指人,只要有这福星在我身边,莫说初一十五了,指定九爷得天天赖在咱院中不肯走。” 南姝趁机暗戳戳地给三人画大饼,灌迷魂汤。 苏嬷嬷她们三个一听,真就觉得这话极有道理。 “您说得对,眼下当务之急,咱们得尽快找到这个人才行。” 苏嬷嬷一副“这已是唯一的出路”的表情,而青锁青芝也深表认同地重重点头赞同。 “您放心,老奴明日开始一定会加大范围寻找您要的人。” 南姝衷心地对苏嬷嬷一笑,“辛苦嬷嬷了。” 范围确实需要加大。 但除了底层阶级,她还有必要想办法从上流社会入手查一下才行。 可初来乍到她跟谁也不熟,根本没有什么人脉。 她该从何处入手呢?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宗人府历来就是记载宗室子女档案的地方。 上次在太子妃生辰宴的宴席上她听众人交谈中透露,十阿哥就是在这宗人府当差的。 十阿哥…… 南姝微微沉眉,她与十阿哥没有交情,平白无故的,自然不可能在他身上探到消息。 但是—— 她忽然想起了那位性格直爽的十福晋,当时看着她与十阿哥就挺恩爱的。 同为女人,又是妯娌,若从她入手在十阿哥那里套料,未尝不是一条出路啊。 如此一想,南姝便抬头问苏嬷嬷:“嬷嬷,我记得你说过我的嫁妆里面有一条七彩马鞭对吗?” “对,那是您还在襁褓中的时候,您外祖父送您的礼物。” 苏嬷嬷说道:“那可是个稀罕物呢。” “福晋,您不是一向不太喜好骑马的吗,为何忽然想起这个?”青芝眨巴着眼睛问。 南姝美目一转:“我是不骑,但有人喜欢骑。” “是谁?”青芝惊讶地问。 “十福晋。” 翌日一早。 苏嬷嬷将那七彩马鞭呈上来,南姝便拿起来细细观察了一番。 马鞭的鞭身是用羊皮编织而成的,上面还缠绕了七种色彩徇烂的细绳,让鞭身看起来五彩斑斓的。 握把处还镶嵌了好几个晶润光泽的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而且外观精致细巧,显然就是专门为姑娘家定制的。 “福晋,您真要将这个送十福晋?”青锁看着有些舍不得。 虽然主子不爱骑马,但这好歹也是她的陪嫁之物啊。 “你忘了?在太子妃生辰宴上,三福晋挤兑我的时候,人家十福晋可也算是帮了我的。我表示一下感谢也是应该的嘛。” 南姝随便扯了个理由。 “行了,赶紧装起来,你陪我去一趟十阿哥府。” “是。”青锁应声道。 一个时辰后。 南姝便带着青锁出现在了十阿哥的府邸门前。 下人进去通传了好一阵子里头也没个动静。 南姝这时才有些后悔,自己与这十福晋根本没啥交情,这样贸贸然上门,人家未必会理会自己啊。 正怀疑自己今日是不是要吃闭门羹的时候,只听见那扇朱红大门忽然咯吱一声,两扇门大开。 南姝一抬头就看见一脸高兴劲的十福晋快步迎了出来。 南姝心头松了一口气,也走前了两步,正想礼貌地打招呼,不料对方一下子就冲过来拉着她的手: “九福晋你怎么来了?” “我……” 南姝话才开了个头,就被这位十福晋乐呵呵地又抢了话去:“我正寻思着以后要找你玩呢,你就来了,真是太好了。” 自从上次在毓庆宫看见南姝的表现,她简直对这位九福晋刮目相看,觉得一众福晋中也就数她最是有趣好玩了。 南姝见她这般自来熟,当即也笑开了,接话道:“看来我与十福晋是心意相通,想一块儿去了。” “走,我们进去聊。” 十福晋倒不太讲究满族礼仪,行为举止皆是草原儿女的豪迈,大大咧咧地拉着人就往里去。 屋内落座后,十福晋立马吩咐人送上茶点。 “上次在毓庆宫,听你说喜爱骑马,正好我那儿有一支尚算不错的七彩马鞭,我就想着给你送过来了。” 南姝说完示意青锁将锦盒递上来。 “七彩马鞭?”十福晋听得眼睛发亮,连忙招手让近身丫鬟接过锦盒并打开。 “哇……这鞭子也太精巧好看了。”十福晋惊呼着拿起鞭子,满眼是喜爱之色。 那种神情就像是爱车之人看到一辆自己喜爱不已的车子时的惊喜模样。 忽地,她又抬眸看向南姝,雀跃的脸上带着一丝不确定:“这么好的鞭子你真的舍得送给我?” “我本就不好动,这鞭子放我这儿最多也只能是摆在锦盒里。属实是浪费。”她笑道: “它还是得到了十福晋你这样喜爱骑马之人的手中方能发挥它原有的作用呢。” 一听这话十福晋就笑开了颜:“那就多谢九福晋的美意了。” “十福晋喜欢就好。” 十福晋一边让人收好,一边对南姝笑道: “咱们也别九福晋十福晋地拘泥见外了,不如我就叫你南姝姐姐,你叫我西雅可好?” “好,西雅妹妹。”南姝笑道。 看来这位十福晋还挺热情的,都用不着自己去刻意熟络,她就先开头了。 见南姝不扭捏,十福晋更高兴了。 “南苏姐姐,先前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闷葫芦呢,没想到你原来是一个那么有趣的人,瞧那日那三福晋被你怼的。” 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连忙捂了捂嘴巴,“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闷葫芦,我……” “我知道,妹妹不用解释。” 南姝笑道:“我先前不太爱说话是因为初来乍到,以免不懂规矩得失了其他福晋而已。至于在毓庆宫那次……” “实在是因为无法再容忍三福晋的一再挑事,所以才辩驳了她几句。” 第二十四章 胤禟也来了? “那可不是?”十福晋义愤填膺地一拍桌面道: “就上次在直郡王府,我就觉得她说话太过分了,怎能拿着你的隐私当众说?要我说啊,你当时就该教训她了。” 那可不,若当时是她在,不当场撕了这怨妇才怪呢。 南姝心里嘀咕着,嘴上却还不忘给自己树立一个好的人设: “毕竟她也是我同宗的姐姐嘛,若非那次被她伤透了心,我也不至于跟她红脸呢。” 见她伤心叹息,十福晋就更愤愤了,“姐姐你就是太心善了,所以她才欺负你。” “那……”十福晋看了看四周只剩青锁和她的贴身丫鬟,便倾身过来,神秘兮兮地以帕掩唇低声问南姝: “现在九阿哥与你圆房了吗?” 南姝唇角僵硬地抽搐了一下,老实道:“没有。” “啧,你家九爷也太奇怪了。你如此貌若天仙他都不喜欢,那他还想要怎样的?” 毕竟十福晋第一次见南姝的时候对她最深的印象就是美貌。 “男人嘛,家花怎么能比得上野花来得刺激?”南姝不以为意地脱口而出。 “什么花?” “哦,我的意思是……各花入各眼嘛。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也许我这样的正是九爷不喜欢的那款呢。” 十福晋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随即又道:“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这么长时间不与你……那个啊。” 她与十阿哥比他们晚了五个月成亲,这不,这半年多来十阿哥去她屋里的次数可不少呢。 南姝对“圆房”这事也是够无语的。就感觉她去到哪里都甩不掉这个梗似的。 “咱们还是别说这些了。”南姝连忙扯开话题:“我这次来可是专程找你玩的,老提别人多不好。” 一听这话十福晋脸色一喜,立马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姐姐说得对,这要说好玩的呀,我这院里可多着呢,来,我带你去院子里玩儿。” 说干就干,十福晋话音一落就快步过来拉着南姝往外走。 走到院子外面,满南姝才发现,这院子里与常规的后院女子的布置有些不太一样。 院中中间就是一个宽大的射击场。 上面摆设着不少的弓箭射靶,四周零零散散地还有一些大草原上的小玩意。 整个院子看起来多了几分蒙古气息。 十福晋身如飞燕跳下院中,忽然拿起一旁的弓箭就往最中间的那个靶子射了过去。 一箭穿红心。 她回头笑看着南姝,“姐姐你会射箭吗?” 南姝摇了摇头。 “那我教你。” “好啊。”南姝看着她那有着几分英姿飒爽的样子,忽然也来了几分羡艳。 她今日来的目的也只是单纯想先跟这十福晋熟络感情而已。 那么投其所好地玩一些对方感兴趣的东西,自然就更能增进双方的感情了。 两人在场上嬉嬉闹闹很快便打成了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十福晋身边的贴身丫鬟快步走了过来。 “福晋,方才前院来报,说主子爷稍后回府,九爷也一道来府上。主子爷让您这边准备好午膳,一会儿九爷也会在这边用膳。” 一听这话,南姝手里的羽箭差点就掉落地面了。 不是,胤禟也来了? “真的?”十福晋满脸欢愉,“那真是太好了,你去回复十爷那边,说我知道了。” 看着丫鬟跑开,南姝才回过神来,她连忙放下手中的弓箭,“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改天我再……” “改什么天啊,姐姐,你方才没听见吗?”十福晋一把捉住准备开溜的南姝: “你家九爷也来了,你还走什么?” 南姝:“……”这不就是因为他来了,才要走的吗。 “正好,一会儿咱们能一会儿用膳了。走,姐姐,咱们回屋准备去。” “不是,妹妹你听我说。”南姝拉住她, “你家十爷将九爷请过来,那指不定就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商谈的。我在这儿多不合适……” “十爷请九爷来府上做客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哪来这么多正事谈?”十福晋打断南姝的话,笑道: “再说了,我不也在桌上吗,你就当是陪我了好不好?” 话都到这份上了,自己要是再推辞未免就显得有些矫情了,南姝无奈,只能笑着应下。 唉,但愿某人别又生出什么无中生有的误会来才好。 一个时辰后。 屋内,十福晋看着默不作声的南姝,不由噗嗤一笑, “姐姐,你是不是因为待会儿要见九爷,心里紧张?” 南姝一愣,她倒不是紧张,只是不太想跟他见上,更不想与他共桌吃饭而已。 她抿了抿唇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屋外就传来了声音。 “主子爷吉祥,九爷吉祥。” “免礼。” 十阿哥朝屋外的下人摆了摆手,率先迈进屋。 进来一抬头便不由咦了一声。 胤禟紧随其后进来,听见十阿哥的疑惑声也跟着抬了眼眸,目光触及十福晋旁边的女人时,脸色微微一顿,随即他便沉了眉眼。 “哟,九嫂也来了呀?” 十阿哥说着便眼含深意地看向了旁边的胤禟。 “给两位爷请安。” 南姝与十福晋齐齐福身。 看着明显脸色转冷的男人,南姝似乎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受欢迎的气息了。 唉,她刚刚就应该强硬点走人的。 这下好了,弄得自己现在就跟个破坏气氛的角儿一样。 十福晋瞧出了气氛有些诡异,连忙出声解释:“姐姐是来找我玩儿,我见九爷也在,便硬是留姐姐用膳了。” “哦,原来如此。”十阿哥唇角勾着一抹笑,半开玩笑道:“九哥与九嫂真是心有灵犀啊,今儿都光顾我这小庙了。” 胤禟白了他一眼,依旧抿唇不语,眉宇却多了一丝不悦。 “二位爷别站着了,赶紧坐。”十福晋说完便示意下人摆膳。 “九嫂你也别站着了,赶紧入座。”十阿哥刚坐下就客气地招呼南姝。 “对,姐姐你赶紧坐下。”十福晋说着直接推着南姝坐到胤禟旁边的位置。 南姝心里虽不愿,但名义上与人家还是夫妻呢,便也只能笑着大方落座,只是也不去看旁边的人,因为不用看,她也知道对方正黑着脸呢。 十阿哥也是个爽脆无束之人,当下就笑看胤禟和南姝一眼: “九哥,既然有九嫂陪着你,那我就不多招呼你了,反正就是家宴,你们随意就好。” 说完他真就转头跟十福晋唠起磕来。 南姝:“……” 大哥,你这是拿我当陪酒的吗? 第二十五章 你竟敢查爷的行踪? “这两日可有什么新鲜事?”十阿哥问旁边的十福晋。 一说这个,十福晋就乐开花,“姐姐今日送了我一支七彩马鞭,可漂亮了,一会儿拿给你看。” “真的?” 十阿哥闻言忙转而看向南姝:“九嫂好意,十弟在这给你道谢了。” “十爷客气了。”南姝微笑颔首。 “九嫂有所不知,西雅她呀,就爱好这些,你送她这个,可比送个金山银山给她还要高兴好几倍呢。” “胡说什么呢。”十福晋娇嗔地看十阿哥一眼。 南姝正想说话,她旁边那位从进屋就没开过嗓的爷却忽然放下了筷子: “就这种不值钱的小玩意,也就十弟妹心善才不嫌弃了。”胤禟鄙视地撇了一眼南姝: “你还好意思让人家谢你?” 南姝有些来气,是她让人家谢的吗?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凝了口气,她含笑看着他,“那不然怎么样呢?我又不似爷这般满身的钱味儿,能送得起金山银山。” 满身的钱味儿? 她竟敢讽刺自己满身铜臭味? 胤禟英眉一拧,脸上带了一丝愠怒,“你这是故意膈应爷是吗?” 南姝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妾身这是夸爷您财大气粗啊,怎么就是膈应您了呢?” “啪”地一声,胤禟重重搁下酒杯,“董鄂氏……” “诶……那个,九哥来,咱们兄弟俩走一个,来,来。” 十阿哥眼看那边起了火药味,连忙举着酒杯过来扑火。 “呃……姐姐来,这个可是我们蒙古的特色菜,你尝尝,别处可吃不着呢。”十福晋也赶紧给南姝夹菜,缓和着气氛。 瞧着势头不对,十阿哥夫妻俩赶紧担当起主人家的职责,热情地招呼着两人。 一顿饭下来,谁都没吃得轻松。 好不容易结束了饭局,胤禟一刻不想多留就要告辞离开。 “这就走了?九哥你不是说还有事情与我商谈的吗?” “今日没兴趣了,改日。”胤禟冷冷道。 南姝在心里翻一个白眼,这不就是摆明了说自己扫了他的兴? 十福晋眼睛一转,立马就道:“那正好,姐姐也说要走了,正好你们可以一道回府了。” 胤禟和南姝同时脸色一顿。 南姝:“……”她有说这个时候走吗? “……不是,其实我还想让妹妹教教我射箭……” “哎呀,射箭这事儿改日也行。”十福晋一把将南姝拉过来,又暗地里挤眉弄眼得看一眼胤禟,用她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姐姐,眼下你得把握机会才是。” 把握个什么鬼机会?南姝一额冷汗:“不是,我……” 她才开了个口,十福晋就生怕她不肯走似的,一边将她往门外推,一边回头对十阿哥道: “爷,你赶紧送一下九爷和姐姐。” “好。”会意的十阿哥连忙点头。 “告辞。”胤禟礼貌地对十福晋颔首告别,随后淡淡地看了一眼南姝,便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 “九嫂,请。”十阿哥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南姝无奈,人家都”下逐客令”了,她只能跟着前面那个冰块离开了。 “那妹妹,我改日再来找你玩。” “好,随时欢迎姐姐。”十福晋拉着她的手送到门前,又笑着低语: “姐姐,我瞧着九爷他就是嘴巴硬,你跟他相处时间久了,他一定就能发现你的好的。” 呵呵。 南姝对她扯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笑容。 这小丫头心肠倒是热,可惜就是表错情了。 出到门口,停在远处的马车便使了过来。 在这个空档,十阿哥走到胤禟面前: “九哥,刚才席上没机会说,今日早朝上这事儿,多谢你替我揽下了。” 十阿哥抬头看着胤禟:“我一直在宗人府当差,若真接下皇阿玛的这个差事,还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呢,幸好有你,弟弟在此谢过了。” “得了。什么时候开始跟我这么婆婆妈妈的了。”胤禟一脸受不了地白他一眼,末了还不忘损一句: “要不是额娘非要我多照顾着你一点,我还真懒得管你。” 十阿哥哈哈一笑,“是,是,看来我改天得亲自进宫去给宜娘娘道谢才对。” 兄弟两聊了几句,十阿哥便又转身看向了几步之遥的南姝。 “九嫂,我也是许久未见西雅她像今日这般开心地笑过了。”他轻叹一声: “她离开故土来到大清一直住不习惯,在这里更是没什么朋友,难得她与九嫂如此合缘,我真心希望九嫂能多来我府上做客,多陪陪她。” 十阿哥说完便真诚地朝南姝拱手作揖。 “十爷快别这样。我与妹妹兴致相投,说不上是我陪她,我们这也是相互作伴了。” 南姝笑了笑,“十爷如此体贴,妹妹真是好福气。” 她纯粹一句客套的赞美,却不料旁边的男人听了去却当场变了脸色。 当着他的面说别的男人体贴,她这是在暗讽自己对她不体贴吗? “聊够了没有,还上不上车了。”胤禟不悦地打断了面前两人的对话。 南姝看了一眼早已停靠面前的马车,不由暗地翻个白眼。早不见他说这话?分明就是看不得十阿哥待见自己。 “那我们先告辞了。”南姝礼貌地对十阿哥福身道别之后才上了马车。 见她上去了,十阿哥才走过来撞了一下胤禟的胳膊,低声道: “你说你,人家九嫂人挺好的,比西雅贤淑温婉多了,你能别总对人家没个好脸色吗。” “贤淑温婉?哼,这女人的心思可重着呢。”胤禟冷哼一声,这才转身上了马车。 …… 马车慢慢前行,南姝身旁坐着一个浑身冷意的男人,顿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气氛委实有些尴尬,她忍不住就想借着由头下马车了,“其实我也还不想回府,不如前面……” “爷还以为你真这么大方,能舍弃初一十五的日子。”胤禟抬眸冷嘲地看着她, “爷不过是昨晚不去你院中与你用膳罢了,你就迫不及待地追到十阿哥府上来了?” 南姝:“……” “怎么?太子妃这边指望不上了,你就转向示好十福晋了?” 南姝给气笑了,她是有意跟十福晋搞好关系没错,但这跟他有个屁关系? “请问我怎么会知道您今日要去十阿哥府?” 她但凡知道他会去十阿哥府邸,今日她打死也不会出这趟门了。 “这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知道爷今日来十阿哥府上的?”胤禟逼视着她,寒声道: “你竟敢查爷的行踪?” 第二十六章 主子竟然……脸红了? “……”南姝竟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在现代,他要是敢这么自恋,早不知挨多少轮揍了。 “你真想多了,我没那个能耐查你,也没那心思。”南姝懒得跟他掰扯,往外高喊: “马车停一下。” 外头赶车的赵安闻言立马勒停了马车。 “你这是干嘛?”胤禟拧眉看着她。 “看样子您也不是很乐意对着我,那我干脆也识趣点,不碍您眼了,我下车。” 南姝说完就倏地站起来。 胤禟一愣,眼看她就要往外去,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情急之下直接就伸手将人一拽, “你回来。” 南姝一个不妨,被那道力度拉得整个人就往他身上扑去—— 还好她反应灵敏,一手撑在他的肩膀上极力稳住自己的身体。 免得不慎摔他怀里还得被安上一个揩他油的罪名。 胤禟也没想到她这般纤弱,一拉就倒,在她的手搭上他肩膀的同一时间,他也下意识地伸手托住了她的蛮腰,防止她跌倒。 尽管如此,两人的距离还是称得上近在咫尺。 鼻息间随之萦绕而来的是一阵清雅怡人而似有若无的淡香,胤禟心间没由来地怦然一动,使得他骤然间失了神。 甚至都忘了自己的手还稳稳地握住人家的腰肢。 “你这是做什么?”南姝直接将他的手拂开,随即往后退了一步。 被她高居临下地看着,胤禟脸上倏地划过一丝窘迫,被拂开的手有些僵硬地收回抵在膝前。 清了清嗓子,他道:“爷是不想看见你,但也还轮不着你一个女人半道下马车。” “……啊?” 南姝一脸懵逼,刚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抬眸却看见他已倏然起身,逃也似地撩帘闪下了车厢。 动作之快,南姝甚至连他的脸色都没来得及看清。 看见他下来,候在外头的赵安和青锁也是一愣。 赵安道:“爷,您这是……” “你送她回去,不用管我。”胤禟冷着脸吩咐。 “是。”赵安垂首应道,犹豫片刻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眸看了一眼胤禟。 他没眼花,主子竟然……脸红了? 马车上的南姝对胤禟这莫名其妙的反应也是有些不明所以外加始料未及。 他这是主动把马车让给自己? 马车再次轱辘而行,胤禟这才缓缓抬目看向马车。 想起车厢内两人差点身体贴上的情景,他的眸色变了变,背在身后的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摩挲着。 仿佛手中还残留着丝丝她细腰的柔软触感一样。 想到这,胤禟猛地心头大震。 他是疯了吗,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懊恼地咬了咬唇角,他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疾步离开。 这时,马车上已回过神的南姝撩开帘子伸了个头出去往回看。 离远就看见人群中那抹英挺俊逸的背影。 这人……还算是有那么一丢丢的风度。 南姝唇角勾了勾,支着下巴悠闲地看着胤禟的身影。 瞧瞧,有了人情味之后连身影都变得好看了许多,置身人群中都有种超群绝伦的优美感。 只是……他这微乱的步子怎么瞧着有种“逃离现场”的感觉? 啧啧! 南姝一副“果然多看两眼他就跌落神坛”的表情摇了摇头,随后便果断地放下帘子,不再看他了。 …… 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 南姝也旁敲侧击地通过十福晋从十阿哥那里获悉,皇族中并没有一个手有六指的年轻女人。 就连京城里叫得上名号的王公贵族里的夫人小姐里头也没有。 【老幺,你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福子提醒的声音响起。 事情毫无进展,南姝心里也急,但嘴上还是硬气: “我知道,这不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别烦我,正想办法呢。” 福子果然就安静了。 千衡院里。 正低头看账本的胤禟忽然开口问李尽忠,“最近……她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知道是问南姝,李尽忠上前一步回: “没有,福晋也就是隔三差五去一趟十阿哥府,偶尔上一趟街而已。其余的时间基本都是在院中。” 看着胤禟那神色不明的俊脸,李尽忠最近是越发地看不懂主子的心思了。 以前他从不会关心福晋的,可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为何,总会时不时就过问一下她的行踪。 提到福晋时的神情也不再是从前那种厌恶之色了,反而多了一丝道不明的情绪。 胤禟依旧没有抬头,心思仿佛一直就在手上的账本上似的,淡声道:“她能安分就好。” 又是这一句?李尽忠暗念道。 每次询问完,他都得说这么一句话。 好似是为了证明他问她的动态纯粹是担心她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一样。 片刻之后,胤禟又开了口:“让你的人不用再去留意她的动向了。” 一个月都没有再来纠缠自己,兴许……她这次是真的安分了。 李尽忠刚想开口应一声:是。 就听见“啪”的一声,上首的人忽然掷下他手中的账本。 李尽忠心头一凝,抬头看了看胤禟那略显烦躁的脸色,又默默瞥了一眼被可怜扔在一旁的账本,心道:这个月的入账不是比上个月高出一倍了吗,主子还不满意? 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 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反常,胤禟缓了缓脸色,又吩咐:“让赵安进来。” “是。”李尽忠立马转身出去。 少顷。 赵安走了进来,“爷有何吩咐?” 这时的胤禟已经恢复了一惯的沉稳自若:“让你去办的事情进展如何?” 赵安拱手回道:“回禀爷,一切都在我们的监控中。” “嗯。”胤禟沉默了半许,“让底下的人盯紧了,只要对方露出破绽,我们立马动手。” “是。爷放心,属下一定将人看好。” “去。”胤禟摆摆手。 双栖院内。 南姝正焦头烂额,外头苏嬷嬷便进了屋。 “福晋,老奴又从外头寻迹到了一名六指之人。” “哦?”南姝顿时精神一振,忙问:“人带回来了吗?” “……没有。”苏嬷嬷神色微异。 “怎么了?” “对方父亲不愿让闺女上门,说要想见那姑娘只能是您亲自去他家里。”苏嬷嬷说道。 当然,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流言和祸端,苏嬷嬷找人的时候也并未透露南姝的真实身份,甚至是男是女都没有道明。 对外也一直声称自己是商贾人家的家奴而已。? 第二十七章 我亲自去一趟 “去她家里?”南姝微愣,又问:“那对方是什么人?” “姑娘的父亲是个木匠。”苏嬷嬷顿了顿,又补充道: “但老奴见着那位姑娘的时候,她是头戴帷帽的,所以老奴也没瞧见她的真容。” “许是她怯生,全程也都是她的父亲在旁交涉的,姑娘一句话也没说。不过老奴倒是真切地看见那姑娘的右手确实是拇指多生了一指的,这点错不了。” 苏嬷嬷也没见着姑娘的真容? 既然都允许别人雇用他女儿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南姝觉得有些说不通。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反常行为反而更像是穿越者该有的脾气和举动。 此人会是小六的可能性恰恰比先前到府上见面的那几位还要高。 这么一想,她便点头道:“好,你去跟对方约个时间,我亲自去一趟。” 这回反倒是轮到苏嬷嬷有些犹豫了。 “福晋,您亲自去恐是不太适合?要不……这个姑娘咱们还是不见了。” “可万一对方正是我要找的人呢?” 南姝莞尔一笑,安抚道:“也许人家也是担心咱们会有什么不轨之心才会谨慎些的。” “可是……”苏嬷嬷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担忧,想了想,她又道: “那要不,让青锁代您去?” 南姝有些好笑,“可是青锁又怎能知道对方合不合我的眼缘呢?” “这……”苏嬷嬷一时语噻。 “好了,嬷嬷,你不用太担心,我又不是没上过街。”南姝俏皮地对苏嬷嬷眨眨眼,语气却带着几分乖巧, “大不了我这次女扮男装出门,再带上青锁和侍卫照应着。这样,你总该放心了。” 对方极有可能就是小六,她当然得亲自去会会了。 剩一个月的时间,说急不急,可说不急它也急。 更何况她心底也是希望能尽快完成任务离开清朝的。 苏嬷嬷拧不过她,再者胤禟自从那次十五之后便再没踏入双栖院,她也为南姝着急,所以自然也不想让南姝错失有缘人了。 “好。那老奴这就去为您安排。”她道。 第二天一早。 苏嬷嬷便与对方约好了当天下午申时见面。 “福晋,那姑娘的父亲说,您要是看上眼了,可立即给钱将人带走。” 南姝正喝着参汤,闻言便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好,嬷嬷,那到时你多带点儿钱在身上。” 要真是小六的话,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也算是在这陌生的清朝有个老乡作伴了。 午膳后。 见南姝和青锁两人准备要换男装,一旁的青芝便扁着嘴摇着南姝的衣袖央求: “福晋,嬷嬷和青锁姐姐都去,你就把奴婢也带上嘛。” 青芝年纪小正是贪玩的时候。 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样子,整得就跟南姝带着苏嬷嬷和青锁去玩撇下她一人似的,南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这次外出本意就想低调行事,不适宜多带人手。 而且青芝又是一个活泼好动之人,为免多生事端,这次自然是不好带她在身边了。 但看着她那小可怜样,南姝着实不忍实情相告,于是便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继而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神色: “你可知我这次为何不带你?” “为何?”青芝眨巴着眼睛问。 “这偌大的九阿哥府啊,我就只信任嬷嬷,你和青锁三人。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只能指望着你们帮我打理。”南姝一本正经道: “如今嬷嬷年纪也见长了,日后的重担可不就得落在你和青锁两人的头上?所以我得重点培养你们独当一面办事的能力。” 说着她又拍拍青芝的肩膀,一脸寄予厚望的神色: “这次我是故意将嬷嬷和青锁带走的,就是想考研一下你独自处理院中事务的能力。” 一听这话,青芝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可眼珠子一转,她脸上的喜色又蔫了下来, “您都不在府上,奴婢有什么好处理的?” “这你就不懂了。”南姝一脸“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看着她。 “万一我出去之后,九爷忽然来找我呢?那我不得留一个我的心腹在这儿坐镇?” 一听胤禟有可能来,而主子将接待的重任寄在自己身上,青芝顿时神色都变得凝重严肃了起来,哪里还敢有想着出去玩的心思,当即就挺直了小身板: “福晋您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呆在府中,仔细照料着一切的,就算是主子爷来了,奴婢也定然会帮您留住他的。” 呃……留住就真是大可不必了。 不过反正胤禟也不可能踏进双栖院的,南姝也不否决了,甚至还赞许地拍拍青芝的肩膀: “嗯,不愧是我委以重任的好帮手。” 看着青芝那傻傻憨憨的样子,青锁忍住了笑意,也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福晋——” 这时,一个院外的丫鬟神色慌张跑进来。 “福晋面前大呼小叫的,还有没有规矩了?”青锁上前两步低声训斥来人。 那丫鬟一惊,连忙垂首,向南姝请罪,“福晋恕罪。” “无妨,何事如此慌张?”南姝问。 “苏嬷嬷,是苏嬷嬷。”丫鬟说道:“她,她在果园子那边摔倒了。” “什么?” 南姝和青锁青芝都吓了一跳。 “嬷嬷伤得可严重?”南姝急忙往外走。 青锁青芝也连忙跟上。 “瞧着倒也不严重,但好像摔伤了腿。” 南姝她们跑到府邸的果园子这边的时候,苏嬷嬷正坐在果园子外边的小凉亭上。 旁边还站着一个丫鬟。 “嬷嬷,你没事?”南姝还未踏上凉亭的石阶便急声问道。 苏嬷嬷看见南姝亲自跑了过来,先是一愣,下一秒便想挣扎着起身。 南姝见状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制止她起身。 “别动,快好好坐着。”南姝轻轻摁住苏嬷嬷的肩膀,让她坐回石凳上。 一垂眸,赫然看见苏嬷嬷的右腿膝盖上淤肿一大片。 “怎么伤得这般严重?” 南姝急忙回头吩咐:“青锁,赶紧去请府医。” “福晋,不用叫府医了。老奴回去自个儿上些药就好了。” “嬷嬷,摔伤可马虎不得,这事你得听我的。”南姝坚决道。看了果园子一眼,她又有些奇怪地问: “嬷嬷为何忽然跑这果园子来了?” 第二十八章 这位是我家公子 “您最近不是爱喝杨桃汁吗。老奴寻思着趁午后有时间便摘一些新鲜的杨桃做汁儿,好让您一会儿到了府外口渴的时候能有口鲜,却不想……东西没做成,自己还折这儿了。” 其实摘杨桃这活儿平时都是青锁或青芝做的,但因为午后青锁要准备出府的着装,而青芝又得在一旁伺候南姝,不愿将此事交给外人的苏嬷嬷便亲自来摘了。 却不料,顾着仰头挑选果子,一个不留神给一处高低不平的树根给绊了脚,一个踉跄,她就跌倒在园子的洼坑处,膝盖着地便磕成这样了。 到底是年纪大了,骨头松脆啊。 苏嬷嬷既懊恼自责又着急,自己伤着了不打紧,就怕误了福晋的正事啊。 “福晋,一会儿出府……” “出府这事儿咱们就先别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伤。”南姝一脸担心。 看样子是伤着骨头了,虽说这不是什么大伤,但就苏嬷嬷这把年纪来说,处理不好也是会落下毛病的。 “青芝,赶紧过来帮忙扶嬷嬷回去。”南姝吩咐道。 要说,这苏嬷嬷对南姝也是溺爱得很。 她前几日不过就是随口赞了一句杨桃汁好喝,苏嬷嬷就天天给她安排上了。 而且都是新鲜做的。 回到屋后,府医也很快赶到。 等到府医给苏嬷嬷上了药包扎好伤口,南姝才走上前安慰: “还好,大夫说伤得不重,你不用太担心,最近一段时间少走动便是了。” 苏嬷嬷还是一脸的惆怅,“老奴可不担心我这脚,我只担心这样不能陪您出府了。” 她忽地看着南姝:“福晋,要不咱们今日就先不出府?” 南姝对她安抚一笑,“无碍的,你就安心在府里养伤就好,我带青锁去就可以了。” “可是……” “伤筋动骨一百天,嬷嬷,难不成咱们拖三个月不出门?”她笑着打断苏嬷嬷的话。 虽然是苏嬷嬷一直跟对方接触开的,有她在会更方便些。但很明显很长一段时间苏嬷嬷都出不了府邸的。 南姝便是想等,游戏时间也不允许她等啊。 听了南姝的话,苏嬷嬷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事可是关系着自己主子与主子爷的幸福的,岂能因为她一个奴才的事情而耽搁? “那要不,您多带上几个侍卫去?”苏嬷嬷还是不放心。 就怕南姝一个生长深闺的女子会在外头被人欺负或者欺骗。 “就挑一两个出色的带上就好了。”南姝说道:“这事要是太高调就会引起九爷的注意了。” 她可不想又被这自恋狂误会些什么。 …… 按照苏嬷嬷给的地址,女扮男装的南姝带着青锁出现在了京城西城的一个村子。 身边还带着两个被南姝要求换了一身普通家丁打扮的侍卫。 因为苏嬷嬷的事情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她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三刻了。 “福晋,这里这么萧冷,似乎并不多人住啊,您为何来此?”其中一个侍卫打量了一下四周,不解地问道。 他们以为南姝顶多就是带着他们在闹市上逛逛街而已。 却没想她是来这种堪称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事你们就不必多问了。本福晋让你们怎么做就照做就是了。”南姝故作一脸严肃地说道。 “还有,我刚不是说了吗,得称呼我为公子,叫什么福晋呢。” 她说着还特意用手中的折扇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那身银色袍褂,随后又扶了扶头顶的银色帽子。 “是小人的疏忽,还请福……公子恕罪。” 南姝摆摆手,看着两人:“记住,我们来这里的事情你们不许对外人言,就算是九爷也不行,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两名侍卫皆恭敬垂首,“是,小人遵命。” 不管他们真的遵命还是随口敷衍自己,南姝能做到的也只能是这样口头吓唬一下了。 这里偏离了闹市稍远,所以显得比较僻静。 正如那侍卫所说,这村子本就不大,目测不足十余户,而且村口也不见有人进出,显得有丝丝荒凉。 南姝觉得这村子有些诡异,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是心里莫名泛起一丝不安。 但转念一想,苏嬷嬷说给她挑的这两人是侍卫中最出色的。 看看两侍卫胸前鼓鼓当当,一副练家子的身材,估计也是达到顶级保镖的专业水平的。 南姝将脑海中黑色西装墨镜,威风凛凛的保镖模样自动套在两人身上,瞬间心中便妥妥的安全感。 “走。” 唰地一声,她优雅地打开手中的折扇,昂首挺胸地率先走进了村子。 “公子,嬷嬷说那姑娘的家就在村子东边的第二户。”青锁上前给南姝指了指东边的方向。 于是四人便直接朝东边的第二户走去。 这第二户人家屋子很大,前面还有个小院子,瞧着可不像是要卖女儿去做苦力才能过活的人。 所以南姝更有理由相信引她来此的人大几率会是小六。 恰逢这时,屋子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一个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院子外的栅栏处站在四个陌生人,他的眸中倏地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便恢复了自然。 “几位是?”他走到栅栏前和善地询问。 青锁立马上前一步,“你是陈木匠吗?” “是的。” “我们苏妈妈与你约好今日来探访陈姑娘的。”青锁刻意低沉着声音,往南姝做了一个手势: “这位是我家公子。” 南姝一手摇着折扇一手背在身后,一派富家公子的派头,也低沉着声音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因为南姝与青锁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又娇小,换上男装之后就更显得比实际年龄还少上一两岁。 所以声音清脆些,也不会引人起疑。 “哟,原来是贵人了。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陈木匠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打开栅栏, “公子,里面请。” “多谢。”南姝微微颔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这陈木匠总在刻意打量自己。 但不待她多留意,对方已经走在前头给她们开门往屋里引了。 南姝也再多想,既来之则安之。 况且忽然有个陌生人来家里,人家多看几眼也属正常,也许是她自己多心了。 第二十九章 被劫财 进了屋,陈木匠陪着笑,对南姝客气道:“寒舍简陋,贵人多担待。” “哪里。”南姝微笑颔首,随后环顾了一下四周。 屋内并无其他人。 “陈师傅,怎么不见陈姑娘?”她疑惑地看着陈木匠。 “哦,小女在闺房里。”陈木匠说完目光越过南姝瞥向她身后的两名侍卫,为难道: “公子见谅,小女一向有些怯生,您看……” 南姝明了,转身对两侍卫道:“你们俩暂且屋外等着我。” “是。”两侍卫应声走了出去。 “这样可以了吗?”南姝看着陈木匠。 “多谢公子体谅。”陈木匠朝里间的一个内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公子请。” 南姝点点头,带着青锁跟在陈木匠身后走进了里间,却见他竟是直径往一个房间走去。 “陈师傅,你……直接带我们到陈姑娘闺房?”青锁一脸讶异:“这方便吗?” 不是说那姑娘怯生吗,她们此刻可是穿男装的啊,可以直接进姑娘的闺房? 越是这么超乎常理,南姝心里就越是安耐不住兴奋。 看来这次她得提前一个月完成任务了。 “若是公子能看得上,小女便是公子的人了,没什么不方便的。” “……”青锁心里暗念:那万一“公子”看不上呢?这父亲也太奇怪了。 南姝倒是没有青锁那样的顾虑,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自己的盟友了。 “陈师傅所言甚至,请。”她说道。 陈木匠打开房门将两人请了进去。 这房间倒是不算小,但房内的东西却很陈旧,尤其床边那个衣柜,柜门都硬生生地被蛀虫啃出一条大裂缝了。 床上的帐子是灰色的,四周东西也没有收拾整齐,随便摆放,看着……有些潦草。 本是满心激动的南姝不由微微拧了眉,这里怎么看也不想是姑娘家的闺房。 更重要的是,里头还真就没有姑娘的身影啊。 “不是说陈姑娘在房中吗?”青锁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问。 “哟,刚刚还在呢。”陈木匠也是作得一脸的大惊讶。 南姝紧紧盯着他浮夸的神情,心中骤然升起一丝警惕。 若这位姑娘真是小六的话,她怎么可能不在屋内等自己? 可若不是,那这位父亲的一系列操作……正如青锁刚刚所说那样,确实很不寻常。 还有刚刚……他眼底分明划过一丝——狡诈。 前后一细想,再环顾一下这屋子,南姝顿觉不对劲。 但她面上还是维持着平静无波,微微一笑,“无妨,既然陈姑娘不在,那我们下次再约好了。” 说完她拉着青锁就要往外走。 两人还没走出两步,青锁刚想问南姝为何走得这么急,忽然门外就冲进来两个手持大刀的彪形大汉,一下子就将门口堵住。 寒光一闪,青锁顿时吓得尖叫一声。 南姝虽然也是心下一惊,但好歹还算比青锁镇定些,她回头看着身后的陈木匠。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的陈木匠也一改刚才的淳厚老实,脸上阴沉一笑,“才刚来,公子就说要走,该是我问你是什么意思?” “我们是来雇丫鬟的,你们,你们这……这是想干嘛?”青锁壮着胆子,嘚嘚瑟瑟地护在了南姝面前。 “听说你们为买一个六指丫鬟,出手很阔绰啊?”陈木匠坐在桌子前,抬起一脚踩在长板凳上。 南姝看着他的土匪举止,问:“你们是什么人?” 陈木匠抬头看着南姝:“公子莫怕,我们呢,只是求财之人。” 目光扫了一眼凶神恶煞持刀挡住出路的两个彪形大汉,南姝算是明白了: “所以你们引我来这里来,就是为了劫财?” 陈木匠露了一个阴恻恻的笑,算是承认了。 青锁虽然害怕得很,但想着自家主子身份高贵,倒也不至于吓破胆,于是斥骂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皇城之内,天子脚下竟敢做这种作奸犯科的勾当,就不怕丢脑袋?” “呸,什么狗屁天子,清朝狗子能奈我何?”陈木匠忽然目露凶光,对朝廷的不屑和愤恨之色尽显脸上。 南姝稳了稳心神,想着自己外头还有两名保镖,心中也定了几分。 “你别忘了,屋外还有我的人在,若是我不能安全出去……” 南姝话还未说完,陈木匠忽地一个响指,紧接着门外便传来了两道沉重的脚步声。 南姝和青锁回头一看,竟看见有两个大汉拖着两个晕死的人进来。 南姝定眼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这不就是她带来的那两名侍卫吗? “……”不是说他们俩是府上最优秀的侍卫吗,就这? 青锁见状更是吓得面无血色,但知道自家福晋自小胆小,她还是壮着胆将南姝紧紧护在身后。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可知道我们是何人?” “当然。”陈木匠胸有成竹地看着南姝:“大财主叶康平叶员外的小公子?” 闻言,南姝与青锁皆是一愣。 所以,对方是误以为她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什么员外,我们是……唔唔……” 南姝一下子就捂住了青锁的嘴巴,示意她别乱说话。 显然那两个侍卫是还未来得及自报家门就被人放倒了。 这陈木匠看起来有很强的反清情绪,所以她不能泄露自己是皇家儿媳的身份,不然怕是会死得更惨了。 非但不能透露皇家身份,她们甚至连自己是女人都不能说,不然还不定会遭遇什么不测。 眼下这情况可不能硬碰,想办法离开此处才是重点。 南姝伸手从青锁身上掏出出门前准备的那个大钱袋,往陈木匠面前一抛: “这里有一两百两银子,你拿去,放我们四人走,今日之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只是不会对外说。” 陈木匠接过钱袋在手上掂了掂,一边将钱袋往怀里塞去,一边嗤笑: “一两百两?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吗。” “那你想怎么样?”南姝问。 “你家布庄生意遍布各地,随便一家布庄都价值上千两,贵为少东家却只值个一二百两,说出去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南姝也不反驳,只顺着他的思路,再度发问:“你到底想怎样?” “你可是叶员外唯一的儿子啊,有你在,我怎么也得分你老子一半的身价。” 第三十章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虽然不知道那叶员外到底是何许人也,但南姝还是爽快应道: “好,你若是让我们四人安全离开,这钱,我给你。” “哈哈,你当我傻啊,我若是放了你,这钱我还能拿得到吗?”陈木匠把手一挥,对门口的两个彪形大汉说道: “先把人绑起来。” 那两人应声就将腰间一直备着的绳索扯了出来。 见状南姝眸色一沉,连忙拉着青锁往后退。 若让他们上前捆绑,她们趁机逃生的几率会降低不说,万一一不小心让他们发现她们是女人就更糟了。 南姝正想开口再与陈木匠周旋,忽然门口就跑进来一个汉子。 那人神色紧张地跑向陈木匠,“三当家,外头有异动,村子外似乎有人埋伏。” “什么?”陈木匠惊得猛地跳了起来。 就连快要靠近南姝她们的那两个大汉也是骤然惊住了脚步。 突如其来的情况,使得南姝和青锁也是面面相觑。 外面有埋伏? 看着那伙人一个个神色惊慌,南姝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 “外面的都是我带来的兄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她虚张声势道。 管他外边是谁,总之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帮手。 “你的人?” 被唤作三当家的陈木匠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似乎是在判断她话中的可信度。 南姝脸不红心不跳,挑眉道:“那当然。难道你以为本公子出门就带这两三个人?” “要真那样的话本公子早不知道被绑票多少回了,哪还轮得到你?” 陈木匠的脸色顿时间阴沉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盯着南姝。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晚三刻钟进村?”南姝继续胡扯瞎掰: “我们不过是在外头研究地形做埋伏罢了。” 闻言,进来报信的人不免多了几分紧张,看着陈木匠:“三当家,现在如何是好?” 见南姝说得煞有其事的样子,而他们又确实是晚到了三刻钟,陈木匠心里也没了底,他立即给那两个彪形大汉递去一个眼神。 那两人会意,立马挥手带着屋内其他人快步跑了出去。 屋内只剩陈木匠一人,见对方有几分相信,南姝赶紧趁热打铁: “识趣的你就赶紧放我们出去,本公子心情好,尚且可以当今日这事没发生过,不然……你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木匠脸色变了变,但下一刻他却是狂笑一声:“就算你外面埋伏了人又如何,你在我手上,他们敢乱动?” 南姝脸色一滞,一时间也无言以驳了。 就在这时,一个去而复返的汉子神色惊慌地跑到陈木匠面前,低声: “三当家,我们,我们确实被包围了,而且对方还有弓箭手。” 陈木匠听了这话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南姝本就是故弄玄虚,没料到外头还真有埋伏,她当即就来了底气。 “别说我吓唬你们,我进来之前交代过了,要是我半个时辰内不能安全出去的话,弓箭手就会立马攻进来。到时候就算我在你手上,你们也一个别想逃得掉。” 南姝一顿吓唬,见对方似乎被这话镇住,生怕他们会看出端倪,她忙又上前一步,气势汹汹道: “你若是不想大动干戈的话,最好现在就放人。” “三当家。”身旁的人拽了拽陈木匠的衣袖。 陈木匠犹豫了片刻之后忽然就反应了过来。 “不对。”他逼近南姝两人几步,“弓箭手可是官兵才有的,你一个商贾之子能有这能耐调动官兵?” 南姝心下一沉,这家伙反应够快啊。 差点被唬住的陈木匠顿时恼羞成怒,“臭小子,敢糊弄老子,啊?” 他唰地一声就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阴恻恻地朝南姝逼近。 青锁顿时被吓得惊叫出声,忙拽紧了南姝。 南姝也没想到对方会一言不合就拔刀,双方力量悬殊,无奈之下,她只能拉住青锁往后退。 退了几步,余光忽地瞥见几步之外有个窗口,南姝眸色一亮,拽着青锁就试图往那里逃跑。 逃还有一线生机,不逃,估计今日她和青锁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不料陈木匠一眼洞悉了她的意图,抢先一步跨向窗户,随即高大的身形一下子就紧贴上窗户,堵住她们的去路。 “想逃?,老子——” 陈木匠忽然身子猛烈一震,话未说完就痛苦地闷哼了一声,随即眼珠子凸瞪,身体沿着窗户缓缓倒下。 南姝和青锁,乃至刚刚进来报信的那个汉子都看得一脸懵。 直到陈木匠重重倒地,三人才看清楚,原来他背后被一支穿过窗户而来的长箭自背后射入身体。 “三当家……” 那名汉子反应过来连忙急呼着上前去扶他,一手摸到他后背喷涌而出的鲜血,那汉子整个人吓坏了。 “三当家,你别吓狗子啊。三当家……” 南姝拉着瑟瑟发抖的青锁走前两步,只见陈木匠痛苦地抽搐了几下,随后便没了动静。 这时外头似乎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南姝来不及多想,趁着那汉子没回过神,她抄起墙边的一个大瓦罐就往那他的头砸了过去。 “哐啷”一声巨响,瓦罐碎裂,那汉子一声惨叫晕倒在地。 看着南姝那彪悍的行为,青锁惊得目瞪口呆。 外头刀刃相交的声音越来越大声,南姝赶紧拉着她,“别傻愣着了,咱赶紧逃。” 正门肯定出不去了,所以南姝拉着青锁就想去掀窗户。 然,她手都还未碰到窗边,“嗖”的一声,一支长箭就从外穿了进来。 “啊,不行啊福晋,这里太危险了,咱们不能从窗户走。”青锁赶紧将她拉离窗边。 前后都走不了,南姝四下搜寻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破旧的大衣柜上。 “我们先藏起来。” 南姝二话不说就打开了那一股霉味的衣柜,凝了一口气,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一把将青锁塞了进去,然后自己也麻利地钻了进去。 刚将衣柜的门关上,门外就传来了数道脚步声。 衣柜被蛀虫蚕食得厉害,门缝处被咬出了一道裂缝,南姝从缝隙中往外看去,便看见三名身着蓝色官兵服的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名像是头领,他一看见倒在一旁的陈木匠,先是一愣,随后便快步走过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死了,赶紧通知主子。” 第三十一章 你别动她 “是。”他身后的一个官兵领命跑了出去。 “真的是官兵。”青锁惊喜地拉了一下南姝的衣袖,低声道:“福晋,咱们可以出去了。” 南姝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噤声,随后摇了摇头。 一来,她刚刚砸人的时候用力过猛,那个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砸死。 这会儿出去,那她成杀人凶手了怎么办? 再者,她堂堂一个福晋出现在这里,鬼知道会不会被牵扯上什么事情? 在还未弄清楚外头是什么情况之前,她不想贸贸然出去。 以免惹祸上身。 她只希望这些官兵抓完坏人赶紧离开。 正想着,忽然门外又传来一阵整齐沉重的脚步声。 十来个官兵分成两列齐步走了进来。 有两名官兵押着两个负伤的汉子走了进来,一把扔在了陈木匠尸体的旁边。 紧接着,门口处缓缓走进一人。 柜子里的南姝和青锁透过门缝向来人看去,顿时都惊得瞪大了双眼。 来人竟然是——胤禟? 南姝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偏偏是他? 南姝现在是真后悔没听苏嬷嬷的话啊。 早知道,今天她就不该出门了。 胤禟身着一袭玄色暗纹长袍,腰间银色腰带上扣着一个镶蓝宝石的带头,整个人看起来矜贵威仪。 无形中还透着丝丝萧杀。 此时的南姝和青锁在昏暗中对视了一眼,皆是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一下。 要是被胤禟知道她们跑这种的地方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胤禟进屋之后,立马有人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而赵安则一直护卫在他身侧。 胤禟撩袍落座之后,刚刚检查陈木匠尸体的官兵头领立马上前禀报: “九爷,赖皮三死了,应该是误中弓箭而亡的。” 胤禟薄唇紧抿,沉冷的目光只淡淡扫了一眼陈木匠的尸体,随后便移目看向了一旁正被官兵用刀抵着脖子的两人中的一个。 “你,上前来。”他搁在椅把上的手指勾了勾。 那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在胤禟那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垂头避开胤禟的目光了。 这会儿听见胤禟的话就更是禁不住身体一颤,但他却仍咬着牙一动不动。 用刀抵着他脖颈的官兵见状直接粗暴地将人押到胤禟面前。 胤禟微微前倾身子,看着面前明明吓得脸色灰败却努力装镇定的男人:“你们的大当家金钱豹现在在何处?” 他的声音温润清冷,却无形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反抗的气势。 那男人被迫跪在那里,虽然垂首不敢看胤禟,却也一言不发。 “九爷在问你话,听见没有?”赵安一声怒斥。 “我,我不知道。”那人终是开了口,声音略显颤抖。 “不知道啊?”胤禟剑眉轻挑了一下,俊逸的脸上似没有一丝愤怒,他只是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那我留你也是没用了。既然你如此忠心护主,不如……就先到地府去给你的主子探探路。” 胤禟话音刚落,他身侧的赵安倏然拔剑,手上寒光一闪,那道寒芒直径往男子的脖子抹去。 兵刃带出了一道殷红,那人都还未来得及喊疼,人就直接倒地抽搐而亡。 柜子里的南姝目睹这一幕吓得心脏猛地一跳,正想捂住自己的嘴巴,忽地发现旁边的青锁惊得正要开嗓子惊呼,南姝吓得手赶紧拐了个弯,直接捂住了青锁的嘴巴。 青锁一个从小生活在深院的姑娘哪里能接受得了眼前接连的死人啊。 刚刚陈木匠是背后受伤,她没瞧见尚且能扛得住,如今这个是直接在眼前被抹了脖子,血染当场的,她当下就吓得魂不附体了。 眼看青锁双目一翻,直接往旁边晕倒过去,南姝大惊,正想去扶她,却已来不及—— “砰”的一声闷响,青锁的头直接撞在了柜壁上。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一片死寂。 “什么人?” 距离柜子最近的官兵立马拔刀看向发出声响的柜子。 南姝悲催地闭了闭眼睛。 这下,完蛋了。 胤禟蹙眉,一个厉目扫过去,一旁的官兵头领立马挥手让另外两名官兵也围上去。 “柜子里还有人,拿下。” 三名官兵手握佩刀围向了衣柜。 看见门缝外兵刃晃动,南姝咬了咬牙,干脆主动将柜门推开。 以为里头是悍匪,围在柜门前的三个官兵正严阵以待,甚至连手中的刀都举起来了,却忽地被眼前的一幕整得傻眼。 只见柜子里,一个灰色衣服的小子歪倒在左侧一动不动,而右侧……是一个笑容甜美且毫无攻击性的俊俏小公子。 这…… “还愣着做什么?把人擒出来。” 站在后头看不见情况的头领高声命令。 那三个官兵这才回过神来,刚想上前动手,里头的小公子就一个呲溜跳了出来。 “不用麻烦各位兄弟了,呵呵,我自己出来就好。” 南姝一边说一边抬脚出了衣柜。 也不知道是因为面前的小公子看起来太扶风若柳了,还是因为这人长得实在是太好看,那三个官兵尽管还是一脸懵逼,但却不由自主地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熟悉的声音传来,胤禟心间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过去。 随着官兵的退开,一张熟悉的面孔赫然映入眼帘。 看着一身银色男装装扮的南姝正一脸笑嘻嘻地走过来,胤禟仿若出现幻觉一般,脑袋都跟着愣滞了半晌。 “你是什么人,跪下。” 那名官兵头领上前就想擒住南姝,胤禟见状眸色骤冷,厉声呵斥: “你别动她。” 声音之急切,连他自己都怔了一下。 被胤禟忽然一吼,莫说是那个官兵头领被惊愕吓退,就连南姝都被他这嗓吓得浑身一嘚瑟,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周围的官兵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一向淡定自处的主子。 胤禟也顾不得四周属下那异样的目光和自己这反应了,他倏然起身走近眼前的女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恼火道。 他的忽然欺近,让南姝倍感压力地后退一小步,打着哈哈: “呵呵,好巧啊。没想到爷您也在这里。” 她话音刚落,胤禟就看见已晕过去的青锁像一条咸鱼一样被官兵拖了过来,扔在南姝脚边。 他双目圆瞪,目光在她们主仆二人身上转了几圈,顿时气得脸都绿了。 第三十二章 还委屈上了? 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在偷偷往南姝身上飘,胤禟的脸色更阴沉了。 他黑着脸一把擒住她的手腕,转身就将人往外带。 经过赵安身边时停顿了一下,吩咐一句:“这里你来善后。” “是。”赵安刚应完,抬头就看见满身怒气的胤禟拽着那银色的小身影出了门。 “赵侍卫,那个人是哪家的公子?九爷怎么……那么紧张他?” 刚刚挨了骂的官兵头领立马凑近赵安身边问。 其他官兵闻言便也纷纷竖起了耳朵。 平时他们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便是他们家的主子九爷了。 却不料今日这个公子……长得也不说比九爷更好看,但却比九爷更娇俏些,而且长得是粉雕玉琢的,气质也出众。 更重要的是九爷对那公子的态度很奇怪。 所以他们一个个的都好奇这到底是哪一位贵公子。 “主子的事情少打听,一个个都没事干了是吗?”赵安呵斥众人: “该干嘛干嘛去。” 再说这会儿南姝已经被胤禟拽着出了村子。 “……九爷,你先放开我……我自己能走,你松手。” 她着急道:“青锁还晕在里头呢,你好歹让我把人带上。” 走到一辆马车前,胤禟听见这话终于放开了她,随即转身看着她, “哼,你还有心思管别人?还是先想想你自身。” 南姝看着他一脸阴沉的脸色,心中颤了颤。 “上马车。”胤禟沉声命令。 南姝犹豫了一下,想着里头还有赵安知道青锁的身份,必然也会安全将人带回,于是她便沉默地上了马车。 “回府。” 胤禟对车夫吩咐完也直接上了马车。 他一上来,南姝觉得整个车厢的温度都骤然低了好几个摄氏度,使得她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车内一片死寂,静得只能听见外头马车轱辘前行的声音。 片刻之后,胤禟冷着脸问:“怎么,不主动交代,是等着要我问?” 想起刚刚里头那个被他询问的汉子,只答了一句他不中听的就当场被抹脖子的下场,南姝瞬间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了上来。 这“毒蛇老九”可不是白叫的。 她现在才发现,他之前跟自己摆臭脸可能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至少那会儿她没从他身上感觉到“狠辣”二字,可今天…… “爷在问你话,发什么呆。”胤禟不悦地拧眉睨着她。 南姝一个激灵,立马抬头看着他,但脸上的笑容到底是有些僵硬了,她小心翼翼道: “如果我说……我只是来买丫鬟的,您……信吗?” 胤禟盯着她片刻,忽然微微倾身靠近她几分,凉凉开口: “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看着倾近自己的那张冷峻的脸,南姝咽了咽口水,默默摇了摇头。 鼻息间传来清冽的沉香,南姝这才惊觉两人之间的距离靠得有些近了,她有些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这一举动落入胤禟的眼里,使得他的眸色几不可查地沉了沉。 “你知不知村子里面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带着个丫鬟就敢去这种地方,你知不知若是让那些人知道你是女子,你……” 胤禟气得声音发抖,心中泛起的一股无名火更是搅得他胸腔都快炸裂了。 “我还带了侍卫的,只是……” 一说起这个,南姝就忍不住吐槽,“不是我说,爷,咱们府上的侍卫就该好好增强训练才是,就那两俩号称是全府最厉害的侍卫两下子就被人放倒了……”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侍卫?” 胤禟被她气得火冒三丈:“董鄂氏,你身为我的福晋不在府上好好待着,带着侍卫丫鬟出来惹祸,你还有理了?” 那赖皮三是什么人,那可是有强烈反清情绪的青竹帮的头目之一。 这里都是一些对朝廷和皇室有很深敌意的反贼,她倒好,带着那么两三个人就敢直接往贼窝里钻。 他真不知道是该夸她勇猛还是该说她不怕死。 胤禟盯着这群人也有一段时间,今日忽然收到底下人传回的消息,说赖皮三的人在这村子布局想要劫持什么人。 于是他便想着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赖皮三这伙人顾着绑票而放松防备的时候一举将他这个窝点拿下。 可胤禟万万没想到,这个“蝉”居然会是她。 胤禟还想要训斥几句,一眼看过去,就瞧见南姝一言不发地低垂着脑袋,长长的睫毛像羽扇一般挡住了她的眸色,因为戴着帽子,那张小脸显得更乖顺小巧。 看着……有些可怜。 见她这般,胤禟到嘴边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顿了顿,他才板着脸问: “怎么不说话了?” 虽然语气比刚才缓和了许多,但面前的女人却依旧不语,小脑袋竟还又低垂了几分。 胤禟见状眉头皱了起来:“你这是什么反应?爷不过就说了你两句,还委屈上了?” 明明是她犯错,就整得跟是他在欺负她似的。 “今日之事确实是妾身的不对,爷怎么训斥都是应该的,妾身听训。” 知道是自己险些闯祸,南姝也不好狡辩什么。 而且自己和青锁都还是他给救的,他想骂便让他骂几句又何妨,反正不会少块肉。 “听训?哼。” 胤禟简直被她气笑了:“董鄂氏,你最好给爷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这可不是随便训你几句就完事的事情。” 南姝也是有苦难言。 她总不能说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寻找现代的游戏同盟者。 要真这么说了,他可能更觉得自己拿他当傻子呢。 “不肯说?”胤禟挑眉看着她,“好,很好。” 他勾了勾唇角,身子慵懒地往车壁靠去,“爷有的时时间,回去再慢慢审你也不迟。” 双栖院内。 青芝刚给苏嬷嬷换了药伺候她睡下,这才刚回到主屋这边,一抬头就看见大门方向走来一个人。 定眼一看,她不由眼珠子都瞪直了。 主子爷? 天啊,福晋也太神了,主子爷今日果然来双栖院了。 青芝脸上的惊喜都还未来得及扬起,下一秒便又是一愣。 随着胤禟快步而来,他身后渐渐露出了另外一个银色的身影。 只是因为那身形太娇小,所以刚刚一直被前面身量高大的男人挡住了而已。 是福……福晋? 主子爷与福晋一起回来的?? 第三十三章 福晋只是太爱您了 青芝脸上大喜,连忙上前给胤禟福身行礼: “奴婢给主子爷请安。” 青芝话音刚落,那抹玄色的身影就直接越过她身侧进了主屋。 青芝心头一滞,主子爷这气场怎么瞧着有些不高兴? 她连忙看向紧跟其后走来的南姝,“福晋,您怎么跟主子爷一块儿回来了?还有……青锁姐姐呢?” 青芝疑惑地往南姝身后看去。 “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你……” “进来。” 南姝话还未说完,屋内的男人沉冷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叹了口气,南姝只能抬步走了进屋。 这是什么情况? 青芝站在后面一脸懵然,但想起南姝临走前的“委以重任”,如今苏嬷嬷和青锁又不在,她急忙快步跟进去准备随时护主了。 屋内,胤禟直径在主位上落座,抬眸扫了一眼南姝主仆二人,问:“苏嬷嬷呢?” 南姝不想此事牵连苏嬷嬷受罚,连忙道:“苏嬷嬷晌午的时候摔着了,我让她这两日歇着。” “摔着?” 呵,她的近身之人,一个摔着了,一个吓晕了,还剩一个……嗯,这个看起来倒是像个老实的。 “你,上前来。”胤禟指了指南姝身后的青芝。 青芝愣了一下,刚想上前就被南姝拦住了。 “爷,您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就行,底下的人皆是听我命令行事而已。” 胤禟下颌微抬,静默地看着她半晌:“冲你来?你不是不肯开口吗?” “我去那里真的只是去买丫鬟。” “天底下那么多地方你不去,非要去那种地方买丫鬟?” “我也没想到那个什么赖皮三把我骗过去是想绑票,我要是早知道是个陷阱,我会去这地方吗。” 南姝也是憋屈得很。 不过这事也确实怪她太心急了。一心只想着完成任务,根本就没有考虑其他的风险存在。 “什么样的丫鬟脸面那么大,还需要主人家亲自上门去找?” 胤禟嗤笑,凝着她:“又是手长六指的人?” 南姝惊愕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在找六指的人?” 果然。胤禟眯起眼睛看她,“你为什么非要找六指的人?” 南姝心头一颤,稳了稳心神,她才道: “因为……因为我觉得身体有缺陷的姑娘太可怜了,总是被人歧视。” 她一本正经道:“我知道许多勋贵大户都不会用有缺陷的人在府上做事,但我觉得我们府邸不能这样啊,我们应该一视同仁……” “有缺陷的人那么多,你为何只找六指之人?”胤禟冷冷地打断她的鬼扯瞎掰。 “……”南姝顿时语塞。 “爷好心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不要,还敢拿这种烂理由来糊弄爷?”胤禟一脸愠怒之色, “董鄂氏,你当真以为我不敢罚你是吗?” 随着他“啪”地一声拍在椅把上,南姝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她身后的青芝便一脸着急地“咚”一下跪在地上。 “主子爷息怒,福晋煞费苦心地去找这六指之人,完全是为了您,您可不能罚福晋啊。”青芝一边说一边磕头。 “为了我?”胤禟一脸愕然。 南姝顿时一额冷汗,见胤禟要追问,她立马抢先一步对青芝说道: “我在跟爷说话呢,你别在这瞎捣乱,没你什么事你就先下去。” “不行,奴婢不能看着您受委屈。”青芝就跪在地上不起来。 福晋说过要锻炼她独当一面的能力,如今嬷嬷和青芝姐姐又不在,她说什么也得要保护好福晋的。 南姝看着这个憨憨的丫头,急得是双眼发黑:“我不委屈,乖,你先出去好吗。” 见她遮遮掩掩,胤禟就更起疑了:“让她说。” 听了这话,南姝正伸出去想拉青芝起来的手一顿。 悲催地闭了闭眼,她只好收手,继而转身走回胤禟身边,陪着笑道: “爷,我这丫头她还小……” 胤禟丝毫不搭理她,目光直直落在青芝身上,“你刚刚说是为了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主子爷的话……” 青芝跪着上前两步,随后将南姝说找六指之人乃她母亲托梦,为的是让他们两人夫妻感情向好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所以福晋真不是有意惹您生气的,福晋只是太爱您了,最近这段时间她为了找六指人的事情都快废寝忘食了,这一切可都是为了您啊。” 南姝无奈地扶了扶额。 这丫头多少有点缺心眼,自己一直给她使眼色她都领悟不到的? 听完青芝禀述的胤禟愣了好几秒,脸上的神色更是让人有些读不懂。 “简直无稽之谈。”片刻之后他才说道,语气说不上是生气,但却带着些嘲弄: “我以为上次训斥过你之后,你能安分点,没想到做事竟是越来越离谱了。” “不是的,你别误会,其实我……” 南姝正想解释一下,忽然门口传来了声音。 “嬷嬷,你小心点。” 南姝回头就看见一个小丫鬟正扶着苏嬷嬷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嬷嬷,你脚上有伤跑这里来做什么。”南姝说着就过去想扶她。 “老奴无碍。” 苏嬷嬷趁着福身之际悄悄避开南姝的搀扶。 她可是福晋,平时对她们这些下人亲和些也就算了,可如今九爷在,她岂能自降身份去扶一个下人? 紧接着苏嬷嬷又推开身边丫鬟的手,吃力地独自走上前去给胤禟行礼。 “老奴给主子爷请安。” 底下的丫鬟来告诉她说胤禟气冲冲地来了双栖院,而且是与南姝一块儿回来的,苏嬷嬷一听就知道事情不妙,所以顾不得腿疼就立马赶了过来。 这双栖院也就这苏嬷嬷办事尚算是稳当些的。 胤禟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嬷嬷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 苏嬷嬷刚刚进来的时候也听见了一些,知道胤禟此番是在追究出府一事。 “主子爷息怒,福晋今日出府乃是老奴建议的,找六指人的事情也是老奴一直在办。一切错处皆在老奴,还请主子爷降罪。” 苏嬷嬷说着就咬着牙准备下跪。 南姝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嬷嬷,此事与你无关,你无需替我扛。” “福晋……” “行了,你腿上有伤就别站在此处了,先下去。”南姝打断她的话。 “福晋。”苏嬷嬷一脸担心看着她。 “嬷嬷放心,我能处理得来。”南姝安抚一笑: “再者,我还有话想与九爷单独聊,你们在不方便。” 苏嬷嬷闻言犹豫了一下,继而看向胤禟,见他抿唇不语,算是默认,她便只能道: “……是,老奴遵命。” 南姝招呼刚刚扶苏嬷嬷进屋的丫鬟过来,又回头吩咐道: “青芝,帮忙扶嬷嬷下去。” 这虎丫头也不能留在这里。 “是。”青芝给胤禟行礼之后便站起来帮忙扶着苏嬷嬷退出去了。 第三十四章 你就……就不是个男人 屋内只剩南姝与胤禟两人。 想起刚刚青芝的那些话,南姝多少有些尴尬。 “你有什么话要与爷单独聊?” 最终是胤禟主动打破了沉默。 南姝的唇角抽了抽,能有什么聊的,她不过是找个借口哄苏嬷嬷离开罢了。 “爷,我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她说的话多少有些词不达意的,您可别当真啊。”这事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 “词不达意?” 胤禟剑眉挑了挑,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是说她还没能将你对我的爱意清楚地表述出来?” “……” 南姝真想甩一个响亮的巴掌过去将他抽醒。 谁会对这么狠辣的……的毒蛇产生爱意?找虐吗? “如果我说这是一个误会,您信吗?” 胤禟身体稍稍往后靠向椅背,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凝着她。 那神情仿佛就是在说:你又把我当傻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虽然胤禟的脸色还是冷冰冰的,但南姝觉得自从青芝跪地坦诚事情之后,他脸上的怒气似乎消减了不少。 难道真是青芝那丫头的诚心求情起效果了? 她正想着便听见胤禟说道: “我说过一年之后会想办法与你和离,我也不会碰你的身子。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做这些无畏的事情。” “你说什么?”南姝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这么劲爆的消息他是何时说的,她怎么不知道,也没听苏嬷嬷她们说过啊。 难道是……原主被他训得哭晕过去的那个晚上? 所以原主是因为他说一年之后要与她和离才吓得一病不起,最后香消玉殒的? 虽然不知道胤禟为何会不喜欢原主到这地步,但她倒是挺喜欢他这决定的。 “你这话可是认真的?” 南姝是怕自己听错了所以再问一遍,可她这话落在胤禟耳朵里,他却以为她还在对自己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再对上那双灼灼的明眸,胤禟心中莫名泛起了一丝异样。 也许是对她有一丝不忍。胤禟这么一想便压下了心头难明的情绪,难得地露出了几分温和之色。 “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起码她日后想再嫁时还是一个完璧之身。 得到确认,南姝心头一喜。这可不就是好事吗。 和不和离的她倒是不关心,反正最多大半年她就能完成任务回到她原本的世界。 她只求这段时间不需要与他有夫妻之实就好。 反正她也会为他生儿育女的,以后大家尘归尘土归土的,各不相干,这是最好的了。 可转念一想,南姝又觉得还是不够保障。 “那个,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哈,只是万一,我是说万一你顶不住压力……我的意思是说,这空口无凭的,要不咱们立个字据为准?” 她可不想哪天他碍于宜妃想要孙子的压力,循例来对她这正妻履行“丈夫的职责” 还是白纸黑字写清楚比较稳妥些。 “立字据?”胤禟皱眉看着她。 “对,立字为契,这不……大家都能安心些嘛。”南姝笑得一脸讨喜。 字据主要得写明他与自己不会有夫妻之实就好。 至于和离不和离,写不写都无所谓,反正都不用等到和离,他就可以丧偶了。 胤禟先是一怔,随后很是疑惑地审视了她一会儿,继而……好不容易才顺了下来的恼火又升了起来。 他愤而起身,怒道:“狡猾的女人,你又想拿着这个在额娘和皇阿玛面前做文章是吗?” 南姝:“……” 胤禟几步逼近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一字一顿道:“爷一向说一不二,爷说的话,就是字据。” 南姝这次并没有被他威压的气势逼退,而是挺起胸膛朝他也迈近一步,抬起下颌: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反正口头承诺也算是承诺的。 “爷您可得记得自己今日的承诺,倘若他日反悔,那你就是毁诺。” 他反悔? 呵,胤禟简直笑不活了,他是有病才会反悔。 也不知道是想表明自己的立场,还是不想气势上输给她,他竟举起了三根手指: “爷言出必行,说不碰你就绝对不会碰你。” 南姝立马接过他的话,替他补充一句:“如有反悔,你就……就不是个男人。” 人家是皇子,她也不能下那种“做不到就去死”的恶毒诅咒,只能改这个了。 却不料这话还是让面前的男人瞬间变了脸色,那双桃花眼里寒芒闪烁。 “你说什么?”胤禟寒声道。她竟敢说自己不是男人? 见他动怒,南姝赶紧解释: “您别误会,我不是骂您更不是咒您,我……我是说毁诺的情况下而已,反正您也不可能毁诺的不是吗?” 这话……好像也没毛病,胤禟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 “所以啊,这话……其实也就是一句虚话而已,虚话。” 见他虽然还是绷着个脸,但到底没再说话,南姝这才松了口气,当他是接受这个协议了。 “在还未和离之前,你最好给爷安分点,别再给爷闯祸,否则……我要你好看。” 胤禟对她警告完之后,甩了袖子转身就走人。 这……这就走了? 村子的事情不追究了? 南姝一脸的出乎意外。 眼看人就要走到门口了,她又忽然想起什么,忙喊道,“等等——” 胤禟的脚步顿了顿,转身皱眉看着她。 自己都大发慈悲不与她计较今日之事了,她还想怎样? 南姝走上前,换了一脸和善的笑容,“我们就算做不了真正的夫妻,也是能和平共处的嘛是不是?” “所以呢?” “所以……”南姝略带恳求地看着他: “那个贼窝不是给您端了吗,您能帮我看看里头是不是真有一个六指人?” 一听这话,胤禟当场就气炸。 她竟然还没死心? 他怒道:“我刚刚跟你发誓说的话你当我是开玩笑?” 他都说了不会碰她,她竟然还企图用这些旁门歪道的东西改变些什么? “董鄂氏,在我们还没和离之前,你能不能有个福晋该有的样子?” “不是,我就找一个人,这跟福晋的样子有什么关系?”南姝不解。 苏嬷嬷说她确实见到了一个六指的姑娘,那万一这六指姑娘是赖皮三从别处抢来的民女,又或者,万一那个人就是小六呢? 她不能放弃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啊。 “就算你找到什么六指人,也改变不了我对你的态度,你最好把你的这些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哼。” 胤禟说完拂袖而去。 第三十五章 找赵安打听 南姝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傻眼。 她以为刚刚他们是已经达成共识,这一年内两人就是一对假夫妻,双方都不会对对方有期待的。 怎么在他眼中,自己还是那个对他图谋不轨的人? 这男人真是脑子有毛病。 胤禟前脚刚踏出去,青芝扶着苏嬷嬷后脚就匆匆走了进来。 “福晋,主子爷他有没有为难您?”苏嬷嬷担忧地问道。 “奴婢瞧着主子爷出去的时候脸色可是不太好看呢。”青芝也是满脸担忧。 “没事,他没追究这事。”南姝摆摆手,一屁股坐了下来。 闻言,苏嬷嬷和青芝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忽然想起什么,青芝又问:“那青锁姐姐呢,她怎么还没回来?” “我回来了。” 南姝还未说话,门外就传来了青锁的声音。 三人抬头看去,就看见青锁迈步进屋,走到南姝面前,“福晋,奴婢回来了。” 见她脸色仍旧有些惨白,眼眶微红,声音还带着鼻音,南姝忙起身上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她: “你还好?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奴婢没事,他们也没有为难奴婢。”青锁摇了摇头,继续道: “还是赵侍卫亲自将奴婢送回双栖院的呢。” “哦,那就好。”南姝点点头,忽地又眸色一亮, “赵安他来我们双栖院了?” “恩,他将奴婢送回之后就要赶着去给主子爷复命,这会儿应该出了咱们双栖院的门了……” 青锁话还未说完,三人就看见南姝一个箭步往外冲了出去。 “诶,福晋,您去哪里?” 苏嬷嬷看着她的背影,急忙吩咐青芝跟出去。 赵安是负责善后的人,村子里到底有没有六指姑娘,那他肯定是最清楚的。 “赵侍卫,赵侍卫,请,请留步。” 南姝一路追出了双栖院大门外的小径上才看到了赵安的身影。 身后离远传来气喘吁吁的高喊声,赵安立马停下了脚步。 转身看见是南姝,他愣了一下,随后连忙快步迎了过去。 “福晋可是有什么吩咐?”他恭敬地鞠躬问道。 南姝停步在他面前,捶着胸口把气儿喘顺了,才摆摆手: “没什么吩咐,我就想跟赵侍卫打听一件事。” “福晋请讲。”赵安依旧恭恭敬敬的。 虽然知道胤禟一向对这位福晋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那也是主子之间的事情,他身为下属,应有的规矩和礼数还是要有的。 “我是想问问,赵侍卫可有在那个村子里看见一个六指的姑娘?” “六指的姑娘?” 赵安一脸错愕,“那里可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贼人汉子,属下并未在村子里看见有女子出现。” 当然除了您和您的丫鬟。 没有? 南姝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怎么会没有的呢? 见她半晌没下文,赵安心中着急想要去给胤禟复命,便只能颔首问道:“福晋可还有别的事情需要问属下?” “没有了,多谢。”南姝礼貌地对他点点头,顿了顿,又道: “那你……在处理这件事情上若是有见到一个六指姑娘话,可否告知我一声?” 赵安是胤禟的亲信,她虽是福晋,但南姝也深知自己的这个身份在胤禟那边可不吃香,自然也没有使唤他的人的权利。 所以她说话也尽量礼貌些。 “是,属下遵命。”赵安拱手应下。 千衡院内。 那两个跟着南姝外出的侍卫正跪在胤禟面前,感觉到头顶有一道寒芒射来,他们俩是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抬起头来。” 上方传来一道命令,两人这才齐齐抬头。 胤禟府上的侍卫他其实是按照每个人的长处优势来分别训练的。 有的侍卫擅于长枪弓箭,有的擅于用暗器,还有的擅于近身搏斗。 而眼前的这两个人正是擅于长枪弓箭之人,远攻是高手,但并不适合近身搏斗。 不懂门道的南姝点了这两人带在身边贴身保护,就等于是拿着佩刀去挡弓箭,自然是作用不大。 但想起马车上南姝说这两人没两下就被敌人放倒,胤禟心里还是很恼火的。 “属下无能,未能保护好福晋,罪该万死,还请爷降罪。” 两人又齐齐叩首在地。 其实他们功夫也不算差,但奈何对方早有预谋,而且是忽然袭击,所以他们才着了道的。 但失职就是失职,他们也无可推卸责任。 胤禟扫了两人一眼,“下去各领二十大板,接下来的三个月调去马厩当差。” “谢爷宽宥,属下领命。”两人大喜过望,重重磕头谢恩之后才退了出去。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胤禟眸色深幽,继而沉思了起来。 南姝的话倒是点醒了他。 看来他确实应该让底下的人加强训练才是,长处优势是该重点培养,但弱势也不应疏忽,要全方位加强训练,才不至于遇到短板就被人秒杀。 胤禟思索着踱步到窗前,这时,赵安走了进来。 “爷,属下回来了。” 胤禟背手望着窗外,问道:“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身后的赵安拱手回道:“村子里的反贼已全部拿下。至于金钱豹的下落,您那招杀鸡儆猴,赖皮三的副手直接就被吓破胆了。后面都不需要用刑,他就直接招供了。” 胤禟稍稍回头,“金钱豹现在何处?” “就藏匿在京城中。” 青竹帮是最近一段时间反清口号打得最响亮的一支反贼,而金钱豹便是这组织的首领。 近几个月青竹帮的人频频在京城内外猖獗行动,最终惊动皇帝。 清兵入关掌权,眼看天下太平,百姓已然接受清朝统治。 在这种情况下,康熙并不想将这种反清的事情闹大,所以便找来自己的一众儿子商议。 想从一种皇子中选出一人暗地里处理此事。 暗地里处理,也就意味着这个差事即便办好了,在明面上也算不得什么功绩,但要是办砸了的话,便会让康熙觉得能力不行了。 所以,众皇子是谁也不愿接这桩吃力不讨好的活。一顿兄友弟恭的你推我让的太极耍下来之后,最终,任务落在了十阿哥的头上。? 第三十六章 给她点教训 十阿哥一直在宗人府供职,平时也就是管管皇室宗亲的各类琐事罢了,根本就没有单独处理过旁的差事,更别提是消灭这种对清朝和皇室有很强敌意的反贼了。 胤禟担心他办不好会在康熙和众阿哥面前没了颜面,于是便在康熙面前替他揽下了这差事。 “藏匿京中?”胤禟嗤笑一声,转身坐回椅子上, “他倒是不怕死,还敢在爷的脚底下蹦跳?” “听赖皮三的副手交代,他们以为……以为福晋是城中叶康平员外的小公子,这次他们绑票就是想在叶员外手中敲诈一笔钱财,好送金钱豹逃命去的。” “叶康平的公子?”胤禟一愣。 他的心思一向在商不在政,所以京中比较有实力的大商贾他自然也是熟知一二的。 这位叶康平是经营布庄生意的,家境殷实,在京城中也算颇有名气,而且最近一段时间还一直在争取做皇商。 叶康平老来得子,膝下是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儿子没错。 只是……那伙人为何会误以为她是叶康平的儿子? 简直莫名其妙。 “据交代……是因为他们派去跟踪苏嬷嬷的人亲眼看见她进了叶员外的家门之后便再没出来,所以便断定苏嬷嬷是叶家的人。” 原来如此。 那便说得通了,毕竟贵公子嘛,身上有些异于常人的癖好也是正常的。 所以便是叶公子重金找一个六指的丫鬟伺候,那群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了。 “说起这事……” 赵安忽然想起,“方才福晋还问属下有没有看见一个六指的姑娘呢。” “什么?”胤禟脸色一变。 他刚刚才严词训斥过她,她转过头就去找人,竟还打听到他身边的人来了? 她当真是完全将他的话当耳边风啊。 胤禟越想越恼火。 看来不给她点教训,她是真不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了。 同一时间的双栖院内。 南姝看着坐旁边的苏嬷嬷,问:“嬷嬷,你当时真的看见那个赖皮……陈木匠身边坐着一个六指的姑娘?” “这肯定没错的。”苏嬷嬷说道, “虽然当时我们约在一个茶楼的厢房里,但那房间光线充足,老奴看得清楚,不会有错。” “茶楼?”南姝一直以为苏嬷嬷也是去的村子那里见的人。 茶楼,还带着帷帽。那会不会那姑娘只是他们临时强抢来的民女? “都怪老奴疏忽,明明可以约在茶楼的,却听信了那人的鬼话,让他将您骗到了村子里,是老奴的错啊。” 苏嬷嬷听了青锁讲述她们在村子里的经历的时候,差点吓得魂都飞了。她竟然亲自将自家主子送进了贼窝。 苏嬷嬷撑着桌子就往底下跪去。 南姝见状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苏嬷嬷眼泪婆娑:“是老奴糊涂,老奴对不住您,更对不住九泉之下的小姐啊。老奴差点就让您……” “嬷嬷无需自责,这次本来就是我执意要去的,与你无关。你先起来说话。” 南姝有些费力地将人重新扶回座椅上。 好不容易将人安抚住,南姝又问:“我还有事想问问你。” “您说。” “你好好想想,你当时跟他们说了些什么,他们为什么会以为我是那个什么叶康平的公子?” “这……” 苏嬷嬷凝着眉细细回想半晌,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当时并没有说过任何与叶员外家有关的话啊,哦,我知道了……” 苏嬷嬷忽的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定是因为那日我去过叶府,他们便以为我是叶府的嬷嬷了。” “你去叶府做什么?”南姝疑惑道。 “其实叶府如今的夫人与您的额娘是帕子交。” “帕子交?”南姝愣住,还有这事儿? 苏嬷嬷点点头,又叹息道:“只是因为当年小姐去得早,您年纪尚小所以对她没印象,而叶夫人那段时间又患重病,两三年没出过府邸,这一来二去的,两家便没了来往。” “那日老奴在街上碰巧遇见了叶夫人与她的公子。她认出了老奴,叫了老奴上前说话。讲起小姐,叶夫人也是心中感慨挂念,最后便邀我上门叙话了。” 苏嬷嬷略微伤感地笑了笑: “说起这个叶府啊,小姐在的时候,老奴倒是陪着她去过许多回。那时候叶府的后门有一个专门做豆腐脑的小摊,味道正宗,您小时候可爱吃这个了。每次去,小姐都会让老奴去买给您。” “那日临走老奴还特意走了叶家的后门,本想去为您买一盅回来的,不料那小摊早就不在了。” 唉,真是物是人非啊。 “原来是这样,那些人应该是看着你跟叶家主子一起回府的,便当你是叶府的人了。” 南姝总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 “可是我怎么没听你说起那日去叶府的事情?” “老奴见您最近因为六指之人的事情心情焦虑,我怕这个时候还提起小姐只会让您更有压力。”苏嬷嬷解释道: “所以便想着等找到了人再与您说这事的。不料……中间竟然出了这样的岔子。” 一看苏嬷嬷那一脸的愧疚,仿佛下一秒又要跟她忏悔似的,南姝连忙说道: “没关系,横竖我与那叶夫人也不熟,这事不重要。” 安抚一番后,南姝又吩咐青芝将苏嬷嬷送回去休息。 今日这事虽然胤禟没有追究,但有他插手此事,恐怕她想再找到这个消失了的六指姑娘就有点难度了。 眼看天色渐渐沉下来,南姝心中着急也没有。只能等待明天再找办法去打探消息了。 打定主意,她便去了她的调香室。 像今日白天那样的血腥场面,以前南姝最多只能在电视上看到。 亲眼所见的,今日还真就是第一次。 她虽然不至于像青锁那样被吓晕,但要说心情没有一点波动那也是骗人的。 走进掺杂着各种香气的调香室,南姝才觉得躁动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最近在找人之余,她还逐渐扩充了她调香室里的材料和香料、香品等。 除了找人这件正事外,其余的时间,她多数也都是呆在这调香室里的。? 第三十七章 禁足一个月 一个时辰之后,青锁走进了调香室。 “福晋,您找奴婢?” “嗯。”南姝将手上刚刚做好的香囊带子系上,完成最后一步。 “你过来。” 青锁闻言走前了两步,“福晋可是有什么需要?” “这个给你。”南姝将香囊递给青锁,“这个是安神的香囊,你今晚将它放在枕边,睡觉会安稳些的。” 望着递到面前的粉色香囊,青锁愣了一下,随后便觉一股酸涩涌上鼻头,心中又感动又愧疚。 今日就是因为自己闹出动静才惊动主子爷的,而福晋非但没怪她,还亲自给她做了香囊。 见她愣在那里不接,南姝直接拿起她的手,将香囊放在她的手心上。 “还可还在害怕白天的事情?”她关切地看着青锁。 到底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把人家小姑娘弄去那种地方的,南姝有些过意不去。 青锁急忙摇头,“没有,是奴婢无用,还差点害您被主子爷惩罚。” “这事不怪你。”南姝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好了,回去洗个热水澡,早些休息,今晚让青芝过来伺候我就好。” “是,奴婢多谢福晋恩典。” 南姝也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安神的香囊,放在枕边那可真叫一个好眠。 以至于她一觉到大天亮,直到——被人晃醒。 “福晋,福晋您别再睡了。”青芝喊了好几声,床上的人都没有反应。 心急之下,她只能拉开被子,拽着南姝的手晃了晃,“福晋,您赶紧醒醒醒啊。” 南姝正做着梦呢,忽然被晃醒,整个人都还在惺忪状态。 “怎么了?” 见她终于睁开了双眼,青芝这才松了口气,语气却着急得很,“出事了,主子爷一大早就派李公公过来了。” 李尽忠? 南姝脑袋还是有些混沌,坐起来问揉了揉眼睛,哈欠道,“他来做什么?” “说是给主子爷传话的,但奴婢瞧着他可不像是带着好话来的。” 闻言,南姝顿时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赶紧更衣。” 南姝立马跳下床。 一大早上门,确实不像是有好事。 一炷香之后,南姝便穿戴整齐去了正堂。 站在堂中央等候的李尽忠见她出来,连忙行礼,“奴才给福晋请安。” “李公公免礼。”南姝尽量扬起和善的笑容: “什么事情还得劳烦公公亲自跑一趟传话?” “是这样的,福晋。” 李尽忠也不啰嗦,毕恭毕敬地传达胤禟的话:“爷说……怕您想不明白昨日之事,特下令要您以及双栖院上下众人禁足一个月。爷希望您能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过错。” “你说什么?”南姝惊得美目圆瞪,“他要禁足我一个月?” 一个月,这可不是禁足,这简直就是杀人啊。 见她激动地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倍,李尽忠连忙陪着笑安慰道: “福晋稍安勿躁,一个月其实很快便过去的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南姝只觉得额间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是啊,一个月很快便过去的了,要是她被禁足一个月就死定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明明昨日还讲得好好的,过了一个晚上就要罚人?九爷这做法也太不爷们了。”南姝说完就要往外走: “他人在哪里,我要当面跟他理论。” 李尽忠见状一愣,赶紧上前拦着她,“福晋请留步。” 李尽忠伸手拦在了南姝面前,随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 “爷说了,从今日起,您就得禁足,不得踏出双栖院的大门了。” “……”南姝气得头顶冒烟。 好你个胤禟,以为这样就能关得住我? “你告诉他,他曾经打赌输了要为我做一件事情的。我现在就要他兑现承诺。”南姝倨傲地抬颌,一字一句道: “我要他解除我的禁足。” 李尽忠陪着笑,语气依旧不徐不慢地:“爷说了,关于这个承诺,您得当面跟他说才能生效。” “你。”南姝气结, “好,那你带路,我现在就去跟他当面说。” “福晋息怒。”李尽忠颔首,再度温声提醒:“从今日起的一个月内,您不能踏出双栖院。” “不让我出去,那你倒是给我去传话啊。” “爷说了,此事您得当面说才有效。” 南姝简直被气炸,怒道,“那你让他来。” “爷说了,最近公务繁忙,恐难抽出时间来看福晋您了。” “……” 南姝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尽忠,久久接不上一句话。 耳边嗡嗡嗡地全是李尽忠的那句“爷说了”。 要她当面说,却不让她出门,他又不肯来,这不明摆着是在耍赖吗。 “无耻,卑鄙,小人。”南姝气得当场大声怒骂:“他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听见她这样口无遮拦地骂胤禟,青芝吓得脸色都白了,李尽忠也是一脸的错愕。 南姝没理会他们,气鼓鼓地转身就往外去。 她今日还就是要出这门了,他能拿她怎么着? 看着她怒火朝天的背影,李尽忠终于反应过来。 “福晋,福晋留步,您不可出去啊。” 李尽忠快步追上去就拦在她面前,苦口婆心劝道: “福晋,您何必呢,您这样要是万一再激怒了爷,再招来更严重的惩罚岂不得不偿失?” 李尽忠是第一次见到这偌大的府邸里竟还有人敢不满爷的处罚的,不满就算还敢大声辱骂他,甚至还要上门讨说法。 一时间他也拿南姝没办法了,毕竟人家的身份可是福晋啊。 “你让开。”南姝一把将拦在面前的他推开。 禁足一个月都能要她的命了,还有什么惩罚能比这个更严重? 这会儿青芝也追了上来,见南姝这么激动,也怕她会触怒胤禟招来更大的祸事,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劝道: “福晋,您别冲动。您想啊,其实您平时也不怎么爱出门,一个月而已嘛,咱忍忍,它就过了。” 问题现在不是她不能忍,而是她等不起。 禁足一个月,还是双栖院所有人都禁足,那她还怎么找人? 南姝脚步不停,拉开青芝的手,“这事你别管,呆在双栖院别跟过来。” 说着她就准备踏出院子大门。 脚刚抬起,李尽忠就一个大字型堵在了大门口,守住最后的防线: “福晋,您就听奴才的一句劝,这么做对您是没有一丝益处……哎哎……哎哟。” 第三十八章 你姓赖的吗? 李尽忠话还未说完,人就被一脚踹开了。 南姝都懒得跟他废话,出了门直接就往胤禟的千衡院去了。 千衡院的下人看着她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冲进来,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倒是有机灵的丫鬟飞快奔向了胤禟的住处。 南姝一路冲进主屋皆是畅通无阻,却在要迈入主屋的时候,被里头出来的一个嬷嬷拦住了去路。 “老奴给福晋请安。”面色持重的嬷嬷恭敬地朝她福身。 此人是胤禟身边的管事嬷嬷——褚嬷嬷。 南姝这才停下脚步,调整了一下面上的情绪:“我要见九爷。” “福晋见谅,主子爷一早便外出了。”褚嬷嬷恭敬回道。 出去了?哼,鬼才信。 南姝一言不发,绕开褚嬷嬷身侧就想往里闯。 “福晋。”褚嬷嬷移了一步挡在她面前,客气一笑道: “不知福晋找主子爷是有什么事?不妨让老奴为您转达。” 能转达她还用得来这一趟吗? “本福晋要亲自见他。”南姝淡淡撇下一句,转了个方向就想再迈步。 不料又被另外一个冲过来的人挡住去路。 南姝抬头一看,是气喘呼呼追上来的李尽忠。 “福晋,三,三思啊。”李尽忠气儿都喘不顺了。 这两人一左一右挡住,明显就是不让自己进去的架势。 南姝气得在门口就高声大喊:“胤禟,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 褚嬷嬷和李尽忠同时抽了一口冷气。 敢在胤禟的门前嚷嚷的,这位不受主子待见的福晋还是头一人啊。 李尽忠不由小心翼翼地往里头瞥了一眼。 见里头没有动静,南姝顾不得阻拦,直接就往里闯,“好,你不肯出来是,那我进去。” 堂堂一府的福晋竟这般言行,在宫里待过多年的褚嬷嬷不由脸色变了变。 “福晋,您别这样。” 褚嬷嬷正欲再拦,里头便传出声音,“让她进来。” 听见胤禟的声音,褚嬷嬷和李尽忠这才让开了道。 南姝气冲冲走进屋,看见偏厅中正端坐着独自下棋的悠闲男人时更是火冒三丈。 不是说公务繁忙的吗,这就是他的公务? 看着一脸怒气的女人,胤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抬眸看着她。 方才前院的人来报说她火急火燎地跑这来的时候,他确实有些意外。 他以为她最多也就是拿着上次打赌输了的事情说事而已,没想到她还敢违背他的命令直接冲他这里来。 更没有想到,她还敢在他的门前叫嚣。 “怎么,不服爷的处罚?”他看着她,唇角勾起了一抹玩味。 南姝咬牙道:“不服。” 本来一个月的时间找人是充足的,可被他这么一弄,自己岂不是命都得被他关没了。 “明明这事昨日已经了结了,你秋后算账算什么君子?还有,打赌的事情什么叫做当面说才算,你这分明就是想赖账,卑鄙,无耻。” 看她气得脸红耳赤,近乎就要跳脚的模样,胤禟忍不住勾了勾唇,随后慢条斯理地起身走了过来。 “首先,我并没有说过昨日之事已了结,这谈不上秋后算账。” “其次,打赌本就是你我之前的事情,自然得你与我说才作数,若是他人带通传的话,我怎知你日后会不会不认账?” 南姝一听这话简直气炸,“明明是你想耍赖,你反倒怀疑起我来,你姓赖的吗?” “爷姓爱新觉罗。”胤禟还故作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吗?” “你……” 南姝不想跟他胡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算我昨日出府了,就算我不小心去了贼窝,可我又没有犯法,为何要受罚?” “你身为我的福晋,难道你觉得你只要守法就够了?” 胤禟看着她,“正所谓国法家规。府邸也有府邸的规矩。你身为后院主母就该循规蹈矩,以身作则。可你却罔顾身份,女扮男装去那样的地方,难道你觉得自己没错?” “我……”这点南姝倒是辩驳不了。 她也不是一个有错不认的人,可是…… 自知理亏,南姝态度软了几分,“那你罚我点别的,罚我跪,打我板子,总之……总之不是禁足就好。” 这话倒是让胤禟意外。 罚她禁足已经是最轻的了,她竟然还自己讨要更重的惩罚? 她到底有没有脑子? 她是堂堂福晋,若是被他罚了杖责,以后她还想不想在后院立足了? 她怎么会觉得挨几十大板会比禁足更有面子的? 星眸一转,胤禟忽然起了玩劣之心。 既然她不想被禁足,那他就偏要禁她足,看她还敢不敢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了。 “这是惩罚,不是赏赐,哪容你在这讨价还价。” 胤禟转身坐回棋局前,重新拾起棋子:“爷说禁足那就是禁足。” 见他不为所动,南姝也干脆收起了讨好的脸色了。 既然谈不拢,那她只能跟他论资本了。 “好,既然这样,那我要你为我做的那件事情,就是解除我的禁足。” 胤禟修长的两指捻了一枚棋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桌面。 “你确定?”他抬头看着她,桃花眼里微微含了点笑意。 “我确定。”南姝一字一句道:“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解除。” “好。”胤禟点点头。 得到应允,南姝是一刻也不想再留在他这里,冷着脸转身就离开。 可没走两步,身后又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声音。 “等等。” 南姝心里有些郁燥,不耐烦地转身,“你又想干嘛?” 胤禟慢慢悠悠地落下一枚棋子才转过脸,含笑望着她:“昨日的惩罚是免了,可今日的……爷还没说呢。” “什么今日的?” 南姝一脸茫然:“我今日一大早早膳都还没用就跑你这里来了,我今天做什么了?” “你的禁足是刚刚解除的,也就说……在这之前,爷的禁足之令都还是有效,可你却违抗我的命令私自出了双栖院,这便是一宗罪。” 胤禟起身背手踱步到她面前:“你刚刚当着爷的面直接骂爷卑鄙,无耻,如此不分尊卑,出言不逊,便是第二宗罪。” 胤禟看着面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女人,一步一步逼近:“这两宗罪,你认还是不认?” 第三十九章 爷就准你耍赖一次 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阴险,南姝气得是牙痒痒。 “我不认。”她恼火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那你倒是说说,爷哪句说得没理了?”胤禟面上依旧不急不恼,再进一步,直接将人逼到了墙边。 “你简直就是个卑鄙……” “再敢骂爷,可就要算你第三宗罪了。”胤禟打断她的话,好心提醒道。 “你——” 看着面前这张得意的俊脸,南姝真想一拳挥上去。 但她不敢,免得又被他碰瓷,多加她一条谋杀皇子之罪。 南姝努力压下心中的愤闷,“你到底想干嘛?” “禁足一个月。” “什么?”南姝美目圆瞪:“还是禁足,这跟之前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那就是她还折了一张王牌。 狡诈,无良,这个男人真是狡诈无良之极。 南姝抵在墙边上的手紧握成拳,抬眸死死瞪着他。 要不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要不是打不过他,南姝真想狠狠揍他一顿。 看着面前的女人气得双颊泛红,微翘浓郁的睫毛微微颤动,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没有刺儿的小刺猬。 胤禟莫名地感到心情大好。 “那你到底是认罚不认?”他的语气多了一丝戏谑。 认你妹。 南姝在心里低骂一句,美目一转,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认。但我要收回我刚刚说的话。” 胤禟挑眉,“收回骂我的话?” 南姝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在心里怒吼:骂你,我还嫌骂得不够呢。 “我说的是——让你解除我禁足的这句。” 南姝说道:“我不用你为我做这件事了,反正我都是要被你禁足的,一个月是禁,两个月也是禁。” 胤禟低笑出声,她倒还挺会持筹握算。 “好,爷就准你耍赖一次。”磁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南姝就更没心思去关注这些了,见他答应,她的眉宇才松了松,抬颌道,“但我要你为我做另外一件事。” 胤禟眯眼睨着她,“你该不会是要爷解你两个月的禁足?” “当然不是。”她才没那么傻,胳膊拧不过大腿。 就算要他免了这两个月,他不还是可以找出一箩筐的罪名塞给她,然后再禁她足? 既然这是个死循环,那她又何必围着它转呢。 “我要你帮我找到赖皮三手上的那个六指姑娘。” 见他眉色一沉,南姝立马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找她不是为了你。” 胤禟一脸不信地看着她。 “我发誓,我找这个人要是与你有一丝一毫的关系,那我……我就天打雷劈,横死街头,不得好……” “好了,爷答应你。” 胤禟皱眉看着她,没见过谁对自己都发那么狠的毒誓。 胤禟真是好奇她找这人到底想做什么,但他知道即便问了,她也肯定不会说实话。 所以只能等人找到了,再看看她到底想干嘛了。 回到双栖院。 刚进门,站在门口着急等待的苏嬷嬷和青锁青芝便夸啦啦地冲了上来。 “福晋,怎么样了?主子爷解除咱们禁足了吗?”青芝一上来就急忙问道。 南姝摇摇头:“没有,得多禁一个月。” “……” 三人同时目瞪口呆,随后又面面相觑。 所以,福晋这是去多讨了一份惩罚? 见南姝眉头不展,苏嬷嬷以为她心里伤心,连忙开解道: “没事儿的,老奴相信主子爷也是一时气头上才会多罚一个月的,等他气消了肯定就解您的禁足了。” 青锁也赶紧上前扯开话题:“对,正好奴婢前几日给您进了不少种类的香料,福晋您如此有天分,肯定能调配出更多的香型香品的。” 南姝心里叹口气,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心思去调香啊。 虽然有胤禟帮忙,找到那个六指姑娘是问题不大的。 但,万一她不是小六呢? 好在这回胤禟也是守信用的。 七天之后的下午。 他便领着一个头带帷帽的姑娘来了双栖院。 看着堂上那个带着灰白色帷帽,完全看不清容貌的女子,苏嬷嬷上前看了一圈,又拿起姑娘的右手看了一下,这才回到南姝身边低声道: “福晋,就是这个姑娘。” 坐在主位上的胤禟说道:“她是一个农户家的女儿,赖皮三强行将她掳走,后又因为事迹败北便将其弃之街头,我的人昨日才找到她。” 南姝压住内心的激动,转身对他说道:“我想单独跟她聊。” 胤禟剑眉微凝:“有什么话是不可对人言的?” 他之所以亲自送人过来就是想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被她赶走? 见他一副不打算回避,甚至还悠闲地端起了茶细品的姿态,南姝也是无语。 但毕竟人是他送来的,她也不好过桥抽板,犹豫片刻,她便走向那姑娘, “姑娘可否将帷帽摘下来叙话?” 南姝只是觉得面对面交流会更好一些而已,没想到她说完,那姑娘竟是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贵人,贵人见谅,小人……小人的脸被火毁容,唯恐惊扰贵人,小人的帷帽实在不宜摘下啊。” 那姑娘声音带着哽咽和颤抖,看起来是很害怕的样子。 南姝先是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但随之心绪便沉了沉。 毁容了,那便不可能是“俏娇娘”了。 但南姝还是亲自上前去扶她起来,“好,那就不摘,你先起来。” 说完南姝又故意凑近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走南闯北你我他。” “贵人说什么?什么你我他?” 帷帽下传来疑惑不解的声音。 南姝本来就低沉的心这下是彻底凉透了。 这个人不是小六。 “没有,我是说……人都不该以貌取人的,你我他,人人都一样,姑娘无需妄自菲薄。” 坐在上位的胤禟静默不语,状似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上的青玉扳指,但其实已将南姝由希翼到黯淡最后到失落的神色尽收眼底。 “多谢贵人安慰。”那姑娘感激道。 “我就是担心你是被那些坏人胁迫的,所以才想方设法想找到你,现在你既已脱离苦海,那我也算是了了桩心事。你离家多日家里定然担心坏了,你早些回家去。” 第四十章 爷有兴趣与我做一桩买卖吗? 南姝这话是对那姑娘说的,但其实也是说给胤禟听的。 他一个平时在双栖院多待一刻都不自在的人,今日亲自给她送人,还死赖着不肯走,是何意图南姝又岂能看不出来。 “您,您真的愿意放我回家?”那姑娘激动地声音都颤抖了。 “当然。”南姝微微一笑。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的救命之恩。” 那姑娘惊喜地又跪了下来,不停地给南姝磕头,“贵人的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就让小人多给您磕几个头。” “不用,这……真不用。” 她这样猛磕头,南姝都生出了一种被人拜山的错觉了。 她一额汗地赶紧将人扶了起来,随后又转头看向胤禟。 “爷可以安排人将这位姑娘安全送回家吗?” 胤禟有些意外地看着南姝,深邃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这就完了? 为了找这个人她都不惜动用他了,现在人来了,她话没说上几句,甚至连人家的名字都没有问一下,就让人走了? 胤禟实在是搞不懂她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见他看着自己半天不回应,南姝不由又唤了一声,“九爷?” “当然可以。” 胤禟说完便看了一眼身后的李尽忠。 李尽忠立马上前将那姑娘带走。 南姝也随之叫来苏嬷嬷,让她去给那姑娘拿点钱,一并送人离开。 看着几人离开,南姝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没想到她耐着性子等了一周,竟是这样的结果。 眼下这情况,看来她得先想办法解了这该死的禁足才能放开手脚继续寻找小六的下落了。 南姝在心中盘算了一番,便就将主意打到了仍坐在上首的男人身上。 趁着胤禟还未有起身要离开的动作,她立马就面带笑意地迎过去。 “爷这茶见底了,妾身再给您续点?” 看着她梨涡浅笑的模样,胤禟没有拒绝,任由她殷勤地将茶盏里的茶添上,才问道: “还有话要跟爷说?” “确实。”南姝将茶盏轻轻推至他面前:“有事想跟爷您商议。” “何事?”胤禟端起茶盏喝了起来。 四下没了外人,南姝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你说你想一年后与我和离,但是目前还未想到法子,对?” 胤禟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掀眸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南姝隔着茶几凑近了他几分,眸带精光:“爷有兴趣与我做一桩买卖吗?” “什么买卖?” “我愿意协助你,让你提前三个月完成与我和离。” “你协助我?”胤禟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南姝十分认真地点点头,“但条件是,你得解除我这两个月的禁足。” 呵,原来是为这事。 “不需要。爷想与你和离自有自己的办法。” 胤禟啪地一下搁下茶盏:“用不着你为自己出这份力。” 说完他冷着脸就起身要离开。 “诶,你先别走啊。”南姝立马跳起来拦住他的去路。 “条件不满可以再商谈嘛,提前三个月不行的话,那……四个月如何?” 不能再多了,她得留七八个月的时间做任务。 倒也不是说离开了他,她就不能完成任务。 但……找人嘛,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身边有这么个财神爷,总也好过她啥也没有去找人强。 胤禟脸色阴沉沉看着她,语气竟带着几分不悦:“看起来,你倒是比爷还希望早些和离啊。” 看着忽然变脸的他,南姝很是不理解,她对此事上心,他难道不是应该感到高兴的吗。 为何还要板着一张脸? “我希不希望都阻止不了爷的决定,不是吗?” 闻言,胤禟的心尖一颤,蓦地看着她,良久,他的薄唇动了动,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不该出府惹祸,更不该对您不敬,惹您生气这些都是我的错,你罚我,我也认罚。”南姝先做一个低头认错的姿态,继而话锋一转: “可是……我被禁足两个月,期间福晋之位不也等于是虚设了吗?” 既然是虚设,那她用三四个月的时间去换这两个月,这难道不是双赢? “反正到最后我都是会变成弃妇的,我只是将这两个月换算出来而已。” 虽然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表现出委屈之色,但不知为何,胤禟听着她这么说,心里某处却觉得很是不舒服。 尤其是听见“弃妇”两个字时,他的心莫名地揪了揪。 心烦意乱地压下心头莫名的情绪,胤禟摆摆手道: “罢了,既然你有悔改之心,爷便减免你的处罚,改为禁足一个月。” 他看了南姝一眼:“至于你的这桩乱七八糟的买卖,以后都不许再提了。” 南姝没去注意他后半句说了什么,一副心思就扑在他说的前半句上了。 “改为一个月?”这结果不还是没能改变吗。 她急忙上前一步:“不是,爷,您既然都愿意免一个月了,不如就再大度点……” “董鄂氏,你可别得寸进尺。”胤禟板着脸瞪她。 若是平时南姝也认同人是不该得寸进尺,但眼下保命要紧,她也管不了这些道义了。 “您就大慈大悲,再多宽恕我半个月成不成?” 胤禟眉头凝了起来,自己都如此让步了,她还敢在这讨价还价? “不成。”他果断拒绝。 “十天?” 胤禟:“……” 这女人真的是……蛮缠。 他干脆不理会她了,直接抬步就离开。 “唉,你别走啊,那,七天,七天可以吗?” 胤禟脚步顿足,回头警告道,“你再敢啰嗦一句,就一天也不减了。” 南姝终于不说话。 她倒不是怕他收回成命。 毕竟若是这个月找不到小六,下个月她的命也就完了,根本用不着再禁足一个月。 可眼下胤禟态度坚决,她再多说也讨不着好处,所以只能再另想他法了。 胤禟一走,南姝就在意念中问福子,“福子,系统里有没有些什么瞬间转移,变身之类的秘术?” 【据我所知,没有。况且,就算有,那也不是你我这种级别可以触碰得到的好吗。】 “你不是升级了吗,怎么还这么菜啊,什么都不行。” 【姐姐,你才闯过了一关,我也只是升了一级好吗,很多东西我还是触碰不到的。你这就等于是要一个二年级的学生去解答初中的题目,你让我这么弄?】 第四十一章 偷偷溜出去? 听了这话,南姝顿时无语凝噎。 “那你还说协助我,怎么协助?”啥也不是。 【你还好意思嫌弃我?上次为了帮你,我可是牺牲了自己的能量值帮你换取锦囊的呢。】 “我不是嫌弃你……”南姝正想解释一下,忽地灵光一闪, “对啊,咱们还可以换锦囊啊,反正我禁足的这一个月也是什么也做不来,倒不如用来换锦囊呢。” 【你倒是会做生意,但不是每次锦囊的条件都是用你的时间换的。而且,我上次亏出去的能量现在都还没赚回来呢。哪里还有资格申请锦囊?】 “啊,不能申请了?” 【我还指望着你完成这次任务,好给我把能量赚回来呢。】 南姝:…… 好,看来她还是得自己想办法了。 胤禟这一走,自己想再见到他是不太可能的了。 所以她只能另辟蹊径。 她现在出不去,那找人的事情只能拜托他人帮忙了。 而唯一能帮她,或者说愿意帮她的人,恐怕就只有一个。 略略思忖了一番,南姝便叫来了青锁。 “什么?您想让奴婢出府去找十福晋?”青锁一脸惊愕看着南姝, “可是,可是咱们全院上下都被禁足了,便是奴婢也出不去啊。” “所以你得偷偷溜出去啊。” “偷偷溜出去?”青锁惊得瞪大双眼。 南姝点点头,要不是自己目标太大怕被认出,她都想自己去了。 “青芝不是说在咱们院子的后墙那里有个小洞吗,你找个合适的时机从那里溜出去。” 南姝说道,“十福晋认得你,你到时就替我传个话……” 接着南姝又在青锁耳边低语一番。 “福晋您要拜托十福晋帮您找六指姑娘?”青锁惊讶看着她,原来主子还没放弃这个啊。 南姝不予置否,只叮嘱道:“切记,不可让其他人知晓此事。” “是,奴婢知道了。” 下午。 南姝正在屋内等消息,青芝就一脸紧张地跑了进来,“福晋,青锁姐姐回来了。” 南姝一听脸色一喜,正想出门去问详情,转身就看见两个侍卫带着青锁进屋,跟着她身后进来的是李尽忠。 “福晋。”青锁一脸灰败地看着南姝。 见此情形,南姝也就猜到了个大概,青锁肯定是大门还没迈出就被逮回来了。 但她还是看向了李尽忠,先发制人道:“李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尽忠忙躬身道:“福晋容禀,这丫鬟无视爷的禁令,竟胆大包天地私自爬洞出院,这不……爷让奴才将她带回来给您发落。” 这是故意来打她脸的?南姝心道。 青锁是她的贴身丫鬟,她违令,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必是受她这主子的指派了。 不过胤禟没有当场处罚青锁,她心里还是庆幸的。 不然青锁指不定会不会挨板子呢。 “知道了,有劳公公。” 南姝面不改色地坐在上位:“青芝,把人带下去交给苏嬷嬷,让她按规矩论处,好生管教这丫头。” “是。”青芝立马上前将青锁从侍卫中带走。 李尽忠:“……” 爷还命他在这儿看看福晋会作何处理,可人家这都直接把人推给管事嬷嬷管教了,他还看啥? “公公可还有事?” 被南姝一问,李尽忠才缓过神。 他确实还有另外一桩事要说,于是便又躬身道: “为防双栖院的下人再犯这等错,爷特下令给双栖院加强防备。从今儿个起,双栖院外院皆由侍卫守值,福晋大可放心。” “什么?”南姝倏然起身。 该死的胤禟,为了防止她偷溜出去,竟然派侍卫围守她这院子? 完了,这下想再出去就难了。 李尽忠一走,南姝立马招来了青锁问清原委。 “都是奴婢大意。奴婢以为从后门出去会更安全些,没曾想在半路上与外出办事归来的李公公撞了个正着。”青锁一脸自责。 “之后李公公便将奴婢逮到一旁审问了。” “奴婢该死,没能扛住李公公的连翻逼问,一个不慎便将……将要去十阿哥府的事情说漏嘴了。” 青锁继而看着南姝,补充道:“不过奴婢并未说出去找十福晋的原因,他们不知道您是为了找六指姑娘才让我出去的。” “还是你机灵。”南姝赞赏地竖起拇指。 这个李尽忠别看他长得白白净净的有几分小白脸的姿色,但到底是胤禟身边之人,可不是容易糊弄的。 青锁能在他跟前不将底露全出来,那也算是相当的不错了。 唉,要是青芝这丫头也有这机灵劲就好了。 “是奴婢办事不力,不仅辜负您的信任将事情办砸,还连累咱们院子被侍卫围了。” 青锁说着就下跪请罪:“奴婢该死。” 南姝一把扶住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至于十福晋,没准过两日她会主动上门找她呢。 最近她跟十福晋走得近,两人感情不错,偶尔十福晋也会来府上找她玩。 希望这几天她会来。 …… 晚上,千衡院的扶云亭中,三个男人正在把酒言欢。 亭子三面环水,环境悠然,夜风轻轻拂过湖面而来,似还带走了几分醇溢的酒香味。 “九哥这一趟差事办得漂亮,就连皇阿玛都称赞你聪明才智,办事周全。” 十阿哥双手高举酒杯,“来,这杯我敬九哥的。” 因为胤禟是为他接的这差事,十阿哥一直就怕这事会给胤禟带来不好的影响,这下见胤禟把事情办得那般漂亮,他总算是安心下来了。 胤禟与他碰杯喝了一杯,随后看向了旁边的八阿哥。 “捉拿金钱豹还是多亏了八哥的帮忙,不然我也没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便找到金钱豹的藏身之处。” 说完他便重新斟满一杯酒,朝阿八哥举起,“八哥,谢了。” 八阿哥笑容温和,举酒道:“九弟这是哪里话,我不过就是提供个线报罢了,能在短时间内将人擒获,那凭的可全是九弟的本事。” “再说了,咱们哥仨还用得着见外吗。” “八哥说得对,咱们兄弟三人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来,八哥,九哥,咱们喝酒。” 十阿哥兴冲冲地给两人满上酒。 胤禟也是爽朗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其实这事要论起来的话,还真有一个人值得他谢的。 第四十二章 福晋她高烧病倒了 胤禟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酒杯,脑中浮现的是那张明眸如星辰,梨涡浅笑的俏脸。 要不是她误打误撞地给他当了诱饵,他也没那么快能拿住赖皮三那一伙人。 这个女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九哥?在想什么呢?”十阿哥一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唇角含笑正默默出神的胤禟。 这么眉目温柔的九哥,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呢。 八阿哥也不由抬眸看了过来。 胤禟见状立马收起思绪,“没有,就是……就是有点喝多罢了。” 对,自己一定是喝多了。 胤禟举起酒杯就往嘴里灌,才发现手中的只是一个空酒杯。 八阿哥看着胤禟鲜少出现的失态,笑含深意地问:“九弟,心里藏事了?” “没有,怎么会。”胤禟心虚地避开了八阿哥的探究,随后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来掩饰尴尬。 “哈哈,九哥不行了,这次竟然比我还早喝醉。”一旁的十阿哥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的兴奋。 看着十阿哥那满脸晕坨的微醺样,八阿哥取笑道: “十弟,你还是悠着点,可别一会儿喝多了又得赖在九弟府上不肯走了。” 十阿哥听见这话朝八阿哥咧嘴一笑,“我今晚本就是没打算走的。” “你不走,我可得走了。” 八阿哥看向胤禟,“时候不早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就先回府了。” 八阿哥一向温文儒雅,洁身自好,便是跟兄弟们喝酒,也绝不会出现糗态,更不会喝醉的。 胤禟也习惯了他的作风,便也不强行多留,倒是一旁的十阿哥借着酒意打趣道: “八哥,你这不是酒喝够了,是家中八嫂管得严。” 八阿哥也不恼,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应付了过去,随后便跟二人道别离开。 八阿哥一走,亭子里就只剩胤禟和十阿哥两人。 胤禟看着十阿哥那张猴子屁股似的脸,道:“八哥喝没喝够不说,我看你这是喝得够多的。” “呵呵,我高兴。”十阿哥呵呵傻笑着。他九哥差事办得好,得皇阿玛夸赞,这比他自己被皇阿玛夸赞还值得高兴。 十阿哥摇晃着坐下来,又拿起酒壶给胤禟的酒杯满上: “九哥,你说在抓捕这赖皮三的时候,是因为你提前派人做了诱饵才引得赖皮三放松警惕上当的,你派的是谁?这人可是大功一件啊,怎么也没见你在皇阿玛那里为他请功?” “区区小事,我私下已重赏,何须再上呈圣前请功。”胤禟敷衍道。 还请功? 她女扮男装进了贼窝这事要是闹到皇阿玛面前,就算皇阿玛顾全大局不惩罚她,事情传到额娘耳朵里,也是有她受的了。 所以胤禟即便是在呈送到康熙帝面前的案情详禀中,对于她的存在也只是一笔掩盖了过去的。 胤禟正想着,忽然一个壮实的身躯就往他身上靠了过来。 胤禟手疾眼快抬肘就将人挡住,随之顺势将人“扔”向了桌面。 脑袋有些晕乎的十阿哥顺着他的力道倒在了桌子上,脸贴在桌面看向胤禟,嘴里还不忘碎碎念, “九哥你现在是越来越小气了……不让女人靠你怀里,兄弟我靠一下也不行?” “别一喝多了就口无遮拦。”胤禟警告性地白他一眼。 十阿哥嘟喃:“我知道,这不……这儿只有我们兄弟俩我才敢说的嘛。” “你真该学学人家八哥的风雅仪表,瞧瞧你这鬼样子,哪里有一点皇子该有的仪态?” “我在你这儿,我还装什么仪态啊。” “赶紧起来醒醒酒,一会儿回的你府邸去。”胤禟嫌弃地推了推他的身体。 “回府?”十阿哥不以为意地挥挥手,“不用,我今日就住你这儿得了。” “不行。” “不行?”十阿哥一下子坐直身子,以为自己听错了,直直看着胤禟, “为什么不行,我哪次喝多了不是歇在你这儿的?” “这次不行。”胤禟说道,“你赶紧回去陪你的福晋去,顺带帮我办件事。” 一听这话,十阿哥顿时清醒了许多:“……什么事?” “看好你的福晋,让她这一个多月先别来我府上找你九嫂玩。” “啊?”十阿哥一脸莫名其妙,“这是为什么?这女眷之间的交往,咱们男人也要管吗?” “哪里这么多为什么,总之你照办就是了。” 哼,她想通过十福晋帮她解这禁足,他偏就不让她如愿。 …… 南姝耐着性子等了六七天,还真是没有等来十福晋。 眼看只剩半个月的时间找人,她心里也开始着急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还是得赶紧找法子亲自混出府邸去才行。 其实这几天她也尝试过好几次想偷溜出去,可外头是侍卫把手,一个个铁面无私的,根本不买她的账。 就连上次青锁爬出去的那个洞,后来也被李尽忠带人给堵上了。 南姝在屋内不停地来回踱步,苦思冥想着。 忽然,她脚步一顿,心生一计。 半个时辰之后。 双栖院的大门从里面唰地一下打开了。 青芝一开门就着急哭喊: “救命啊,快来人,福晋,福晋她高烧病倒了。” 她一边喊一边扯过门口守卫的其中一个侍卫,“快,赶紧找人去请明大夫过来啊。” 侍卫一听福晋病倒了,这丫鬟又一脸的急色,生怕真的闹出什么事情,哪里敢耽搁,连忙让同伴去请府医明浦。 一炷香之后。 一个五十来岁,身材矮小偏瘦,脸上还留着八字胡的白衣男人背着个药箱匆匆进了双栖院的大门。 “福晋可是有上次高烧昏迷的症状?”明浦一进内室就询问领他进去的青锁。 青锁避开对方的目光,一边往里走一边应道:“……跟上次差不多。” 南姝躺靠在矮榻上,听见声音,原本紧闭的双眼偷偷支开一条缝,就看见一个白衣男人朝她走来。 这人正是上次她刚穿越过来时帮她看病的府医明浦。 而上次帮苏嬷嬷看腿伤的是这人的徒弟。 “哎呀,都发烧了怎么还让福晋躺在……唔唔。” 明浦注意力都在南姝这边,不妨身后有人拿东西死死捂住他的口鼻处。 第四十三章 被胤禟撞个正着 被人一左一右地控制住,明浦还未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反应过来想挣扎的时候却因一时紧张不慎用力呼吸了几下,一股奇怪的味道闯入口鼻,他当即觉得脑袋一阵晕眩。 擒住他左右双臂的青锁和青芝看着他两眼一翻,身体就要往后倒,她们两人吓得竟同时松手并往后躲开。 而后便眼睁睁地看着明浦“咚”地一声倒地。 南姝:…… 这两丫头……好歹扶人家一把。 青锁呆愣了几秒之后才抬起了手中的香囊,惊恐道: “福晋,您这香囊效力这么猛,这……不会出问题?” “没事,只会晕倒而已,没毒的。”南姝一边说就一边上前去扒明浦的衣服。 “赶紧过来帮忙给他脱衣服。” 这个明浦虽是个男人却生得矮小,换上他的衣服应该可以蒙混出去的。 约莫一炷香之后。 背着药箱的“明浦”就在大门侍卫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明浦身为府中的府医,一向深得胤禟看重,所以侍卫们自然也没有对他多做设防。 南姝一路昂首阔步地在前面拐了个弯,等彻底看不见后边的侍卫了,她才松了口气。 总算出来了。 另一头。 李尽忠看着坚持要出门的胤禟脸色略微泛白,一路到了大门口,他还是有些忐忑和担心: “爷,您要是胃实在难受的话不如先叫明大夫给您瞧瞧,晚些时候再出门?” 胤禟眉峰微拧,但还是摆手道:“不必。” 眼看胤禟执意出门上了马车。 李尽忠站在外面有些惆怅地跺了跺脚,正无计可施,一转身,却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正踏出大门。 “哟,这不是明大夫吗?” 离远听见声音,南姝展目往前一看,顿时惊得倒抽一口冷气,脚步更是一下子僵在了门槛处。 妈呀,她怎么这么背啊。 好在,下一秒李尽忠没再看她,而是急忙转身靠近车帘: “爷,正好明大夫出门,要不奴才去给您要一点止痛的药丸过来。如此您在外面要是犯病了,好歹也有些药物应急一下。” “嗯,去。” 得到应允,李尽忠转身刚想喊就看见明大夫又急匆匆地往回走了。 “诶,明大夫,你等等——” 尖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南姝只觉得头皮发麻,手捂住上嘴唇处的八字胡须,权当没听见,疾步往回溜。 李尽忠见他非但不停,反而越走越快,不由愣了愣。 以为他是没听见,李尽忠随即挥手让身边的小太监追上去。 “你去,赶紧追上明大夫,说爷的胃疾又犯了,让他给拿一瓶药丸过来。” “小的该跟明大夫说要哪一种药丸?”小太监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就说爷胃疾犯了,明大夫自然就明了,赶紧去。”李尽忠催促道。 “是。” 小太监领命快步追向南姝。 “明大夫请留步。” 见追上来的不是李尽忠,南姝紧张的心才定了些,听着来人的脚步声和呼叫声越来越近,她想装聋都不行了。 只能停下脚步,稍稍低着头,又将声音压得极低:“何事?” 小太监其实甚少接触明浦,对他的样子和声音根本不熟悉。听见问话,便说道: “爷的胃疾犯了,李公公交代,请明大夫给一瓶止痛的药丸让爷带上备用。” 南姝一脸无语。 胃疾,止痛的药丸?鬼知道他要的是什么止痛药。 余光瞥见那小太监正巴巴地等着,南姝只能装模做样地打开了身上的药箱。 低头一看,里头倒是不少的小瓶小罐,但她根本不知道都是干嘛用的。 反正他只是要来备用嘛,也不定用得上,随便给得了。 如此一想,南姝便随手抓了一个白色小药瓶递给小太监。 小太监接过道了个谢便转身匆匆跑回去了。 南姝长长吁口气。 虚惊一场。 看来只能先躲在一旁,等胤禟走了她再出门了。 以免引人注意,南姝四处看了一下,便往旁边池塘的小假山走了过去。 胤禟外出了,李尽忠不知道还会不会在这儿走动,有了青锁之前的教训,为安全起见,她决定还是多等一会再出门。 于是她干脆在假山的隐秘处坐了下来。 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她便随手打开了明浦的药箱,研究着他的这些小瓶小罐。 正埋头拿起一瓶形状极小的褐色瓶子研究,忽然—— 一袭天青色的衣摆映入她的眼帘。 南姝心下一惊,目光随之顺着那身衣裳慢慢往上看去。 随着腰间那枚纹路简洁透亮的玉佩入眼,南姝的心猛地一颤,目光缓缓上移,果然就看见了一张冷沉的俊脸。 此刻,那双桃花眼正一瞬不瞬地凝着她。 南姝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啪嗒”一声,手里的药瓶跌回了药箱里。 胤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尽管明浦的身体在男人中是矮小的,但那身白色衣服穿在她身上仍觉松松垮垮。 他的目光从她这身衣裳上掠过,最后停在她的脸上。 尽管她戴上了明浦的帽子,还特意粘了两撇胡须,但脸颊的肌肤却是娇嫩欲滴,明明就是一脸的娇媚,也不知道那小太监是不是眼瞎,这么明显也看不出来。 被他看得实在很不自在,南姝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一脸赔笑:“呵呵,爷您……不是出门去了吗?” “出门?” 胤禟嗤笑一声,忽然抬手一扬。 一个白色药瓶就往南姝面前抛去。她下意识地就抬手接住。 低头一看,这不正是刚刚她给小太监的那一瓶药吗? “爷要是在外面胃疼起来不慎吃了‘明大夫’给的这外服金疮药的话。” 胤禟一脸铁青地看着她:“爷这命还要不要了?” 啊?这……是金疮药吗? 南姝瞥了一眼手中握着的白色瓶子,不由暗骂自己手气差,怎么就偏拿了这么一瓶玩意儿。 “……抱歉,我,我这就去找明大夫给您拿药去。” 南姝说完转身就想开溜。 不料才刚迈开两步,衣领就被人揪住了。 胤禟跟拎小鸡似的将人拎回面前。 “看来爷对你双栖院的守卫还是太松懈了啊。” 要不是因为明大夫给他的药一直都是用特制的药瓶装的,他都差点让她蒙混过去了。 第四十四章 让她给迷晕了? “你把人家明大夫怎么着了?”胤禟问道。 他不认为明浦敢协助她外逃。 “他……” 南姝美目流转:“明大夫他就是忽感头晕,歇在双栖院了而已。” 狡辩! 但胤禟也没揪着这个问题追问,而是上下审视她一眼,转而问道: “这次又打算去哪里?” “我,我没去哪里,我就是在双栖院被关得太闷了,想出来透透气而已。” 穿着府医的衣服在透气? 呵!这女人还真能睁眼说瞎话。 胤禟倒也不与她耍花腔了,只微微一笑,问:“那现在透完气了?” 南姝不知道他想干嘛,咽了咽口水:“透,透完了。” “很好。”胤禟勾唇笑了笑,高喊一声:“李尽忠。” “奴才在。” 李尽忠立马应声小跑过来。 “送福晋回双栖院,顺便接明大夫出来。” 南姝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就……这样? 不训她,也不罚她? 南姝正想在心里赞他一句大度,便看见他偏过头对李尽忠吩咐: “通知赵安,接下来的半个月由他接手双栖院的守卫。” 胤禟的目光再度落回南姝的脸上,幽幽道:“告诉他,这半个月中便是有一个苍蝇飞出来了,爷也拿他问罪。” 南姝:“……” 这话哪里是告诉赵安的,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 李尽忠一一应下之后,便上前对南姝做了个请的姿势: “福晋,请。” 南姝站在那里没动,还想着再跟胤禟谈谈条件,可还未张嘴,就被某人堵了话。 “趁爷还未改变主意,你最好现在就走,否则……” “咱们走,李公公。”南姝赶紧绕过他快步离开。 现在确实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胤禟转身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唇角勾了勾。 既然她这么受不了被禁足,那他偏就要在这上面使劲,就不信治不了她了。 …… 夜幕降临的时分。 胤禟才从府外办完事回来。 晚膳后,李尽忠便将一个金色小药瓶递到胤禟的桌前,“爷,这是从明大夫那边取来的止痛药丸。” 胤禟扫了一眼,悠悠地拿起药瓶:“她今日是如何将明大夫留在她院中的?” “福晋……是用迷香直接将明大夫迷晕的。” 迷香? 胤禟很是意外地抬头:“明浦……让她给迷晕了?” 这倒是新鲜事,明浦身为大夫,而且对毒物这一类的药物也是颇有研究的,竟也会栽她手里? 胤禟忍不住低笑了一声,“你去接他出来的时候他可有说什么?” “奴才没有接明大夫出来。” 没有接? 胤禟讶异:“为何?” “明大夫他自己不肯离开。” 李尽忠说道:“他说福晋的迷香比他平时研究的迷药效果还要好,他非要留在双栖院向福晋请教香方。” 胤禟俊脸抽搐了一下,半晌,问道:“那她愿意给他香方?” 李尽忠点点头,“福晋的原话是:今天请明大夫帮了忙,是该酬谢的,乐意至极。” 帮忙?呵,她也好意思说。 不过…… “她的调香技术当真这么好吗?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本事。”胤禟嘀喃道。 “爷您以前也从未关心过福晋,又怎会……” 李尽忠一抬眸对上那双冷沉的眸子,立马噎了声,不敢再往下说了。 胤禟黑着脸:“爷现在也不会关心她。” 李尽忠:是,您是主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 再说南姝。 晚膳后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房间来。抱着个枕头在床边走来走去。 折腾了一天,事没办成倒是折了一条香方出去,这倒也没什么,可恨的是,还让院子的守卫更森严了。 还有那个赵安,他还亲自守在双栖院的大门。 这下她是真的插翅难飞出去了。 但细细一想—— 南姝又觉得这样偷溜出去其实也不是个上策。 就算寻得十福晋的帮助,但到底她不是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怎样的人,寻找过程中难免受到阻滞。 思来想去—— 想要解眼前的困局,她还是得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只有让胤禟解了这禁足,她才能放开手脚,亲力亲为去找人。 想起胤禟那张虽帅但可恨的脸,南姝就忍不住拿着枕头往床上狠狠砸了几下来发泄。 真气人,绕了一大圈,还是要从这个阴险的男人身上下手。 …… 第二天。 南姝就让赵安传话,说有事想与胤禟面谈。然,得到他的回复是:没时间。 连续两天,胤禟都对她的求见置之不理。还让人带回来一句话——让她安分点。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南姝忍不住亲自去门口找赵安。 “福晋见谅,昨日爷说了,您有事情可等禁足期满之后再与他商讨。”赵安语气谦恭地说道。 “您稍安勿躁,若事情不急的话,不妨再耐心等等?半个月其实一晃眼就能过去了。” 是啊,一晃眼,她的命都没了,这事能不急嘛。 “我找爷商议之事至关重要,甚至还关乎我的生死,不若这样,你让我亲自去一趟千衡院,我自己跟他说?” “福晋恕罪,属下不能……” “我知道你有你的职责。”南姝打断他的话。 “我问你,九爷禁我足的目的就是不让我出府邸是不是。” “……是的。”赵安老实点头。 “那眼下我只是去一趟千衡院而已又不是出府邸,何伤大雅?” 赵安怔住,一时没饶过来,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她。 这话好像也没错,但这…… 见赵安被带进了坑,南姝不待他多捋思路,立马又道: “你也是知道的,前两日我出前院透气,九爷可是亲眼看见我的,他有说我什么或者罚我什么吗?” 赵安讷讷地摇了摇头,“没有。” “所以啊,爷是默许我在可在府中活动的,你是九爷的心腹,难道连他这点心思也瞧不准?” “我……” “你要知道……我可是皇上钦赐的九福晋,倘若我真因为被关在这儿出什么事的话,想必九爷在圣上那边也不好交代的。难道你想看着你的主子受罚?” “自然不是,属下不敢。” 趁着他还云里雾里的,南姝抬脚就往外走,“好,那我出去了。” 眼看她左脚就要迈出门槛,赵安瞬间反应过来,他连忙跨步上前拦她面前,躬身拱手,“福晋请留步。” “又怎么了?” 犹豫了一下,赵安说道:“不如……还是让属下去给您请一趟爷。” 虽然还未理清她刚刚说的那些道理,但赵安知道,若是让她出了这道门,自己就失职了。 第四十五章 还真敢跳 南姝见糊弄不住,只能道:“好,你告诉他,他今日要是不来……他,他会后悔的。” “是。属下这就去。” 这次赵安没有让底下的人去禀报,而是亲自去了。 千衡院里。 胤禟正在案桌前提笔而书,一个绿色旗装的清丽女子站在一旁静默地为他研墨。 “我会后悔?”胤禟笔锋落在宣纸上,头也不抬地轻笑一声。 “那爷倒想看看她要怎么让爷后悔。” 他瞥了一眼堂下的赵安,“告诉她,不见。” “是。”赵安只能领命离开。 正在研墨的周听月依旧在规矩地默默研着墨,面上容色沉静。 待赵安离开,胤禟忽然问,“她被禁足半个月了,后院一切可还好?” 周听月回道:“福晋从前就不太敢管后院的这些人,从前她规定是十日请安一次,可不知为何,两个月前,福晋又忽然下令说往后众人只需三个月去正院请安一回即可。” “三个月?”胤禟笔下一顿,抬头看着她。 “是,福晋说这是什么……季度性汇总。” 周听月想了想,又道:“算起来,下一次请安还得在半个月后。” “呵,她倒是会偷懒。”还季度性,她怎么不干脆来个年度总汇。 一点福晋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胤禟忽然就兴意阑珊地搁下了手中笔。 周听月微愣,觊了一眼他晦暗不明的神色,一时间也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在生气。 若是生气,为何生气? 爷难道不是一向都不管正院那位主的动向的吗? 周听月正想着,便听见胤禟又道:“你是府中的格格,后院的这些人你且多管着些。” “是。”周听月恭敬地应道。 胤禟随后挥了挥手,周听月缓缓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 双栖院那边又有侍卫来报,“爷,福晋她,她爬到围墙上去了。她扬言您要是再不过去,她就从高处跳下来。” “什么?”胤禟气得倏然起身,“这简直不成体统。” 说完他一拂衣袖,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双栖院大门边上的墙高要比周围的围墙稍高些,约莫有三米高。 南姝也是第一次在毫无安全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坐在那么高的地方,往下一看,她心里也还是有些怵的。 “福晋,您别激动,小心摔下来了。” 赵安一边指挥侍卫往南姝所在位置的下方铺软垫,一边耐心劝道。 南姝看了看底下铺就的软垫,目测厚度也就手掌厚而已。 这帮家伙,也不知道多铺一层。九阿哥府还缺了这点物资不成? 万一她不小心掉下去了,这东西能得护住她吗。 “对啊,福晋,您还是先下来再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里头的苏嬷嬷被她这举动吓得不轻,声音都发了颤。 “嬷嬷,你别劝我了,爷他不理我,我留在这儿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往这一跳算了。”南姝装出一副被抛弃的委屈样。 她就不信,自己在这儿闹那么大一个笑话,胤禟也能视若无睹? “福晋啊,您这是何苦呢……”苏嬷嬷急得直跺脚,忍不住又训身边的青锁青芝。 “你们这两个死丫头,不劝阻就算了,还敢在一旁递梯子,你们简直……福晋要是有个好歹,你们,你们让我怎么跟九泉之下的小姐交代啊。” 青芝和青锁这会儿也已是后悔不已了,再被苏嬷嬷这一训斥便更是吓得脸色发青。 “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声怒斥声响起,南姝连忙把脸转向了外围处。 只见两米外,胤禟正一脸愠怒地瞪着她。 终于肯现身了? 坐在高处,南姝是第一次高居临下地俯视他,这感觉……顿时让她有了几分气势。 “我有话要跟你谈。”她抬颌道。 胤禟的目光从她脸上缓缓落到了她身上的那身棉厚宽松的氅衣上。 将近六月天时,她穿一身这么厚的衣裳? 星目一转,胤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就是想跟自己闹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罢了。 “下来谈。”他道。 “我不,就这样谈。”南姝梗着脖子道。下去了哪里还有谈的份? 反正都已经没形象了,她也不差这会儿。 胤禟安耐住性子,“爷已经赦免了你一个月的禁足了,你别不知道好歹。” “这算哪门子的赦免?那一个月本来就是你坑我的。”南姝反驳道。 胤禟看着她,幽幽道:“爷再说一遍,下来。” “我不下,你要是不赦免我这个月的禁足,我就从这儿跳下去。”南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到时候我要是摔出个好歹,我看外边的人会不会说你虐妻。” 简直胡搅蛮缠。 胤禟懒得再跟她多说,而是对站在一旁的赵安说道: “去把里面的梯子给拿走,我看……这软垫也没必要留着了。” 胤禟一脸看戏地抬眸望着墙头的女人,“既然福晋喜欢呆在墙头上,那就好好呆着。爷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你。” 看着转身就走的背影,南姝气极了。 他刚刚那轻视的眼神,是笃定了她不敢跳是吗。 看来今天不摔一场,他只会更瞧不起自己,那往后她就更没底气跟他谈话了。 打定主意,南姝一咬牙,纵身就往墙下跃去。 与此同时—— 听到胤禟命令的两名侍卫正一前一后地扯着软垫往外拖。 飘在半空中才发现这一幕的南姝,顿时惊得眼睛都睁得如铜铃大。 两位大哥几个意思? 伴随着苏嬷嬷和青芝青锁几人的尖叫声,胤禟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蓦地回头,他就看见南姝大半个身体跌落在软垫上,头却重重地磕在了地面。 胤禟当场脸色大变,她是疯了吗,还真敢跳。 前后两边手里还拽着软垫的那两侍卫已然被眼前这一幕惊住,惶恐地看着倒地的南姝。 南姝觉得浑身酸疼极了。 妈的,这垫子要不要收得那么快? 她本意只是想意思意思,表表态而已,不是真想摔这么狠啊。 南姝只觉满眼的金星,天旋地转之间,她依稀看见胤禟极快地向她奔了过来。 胤禟跑过来刚蹲下,就看见她双目微阖,晕厥了过去,额间着地的地方已然磕破了皮,鲜血正渗出来。 他心头骤然一紧,慌忙伸手将她抱起。 第四十六章 目的达到了就想赶爷走了? 里头的苏嬷嬷和青锁青芝眼睁睁地看着南姝跳下去,三人都吓坏了,也顾不得禁足之令了,飞快地冲出了大门。 刚踏出大门就看见胤禟抱着南姝疾步往院子里冲来。 “快去请明大夫过来。”他急切下令。 “是。”李尽忠急忙转身而去。 赵安指着还在发愣的两个侍卫,气得手指都颤抖了。 “你俩有没有脑子啊,谁让你们真撤垫子了?爷他就是嘴上说说。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你们听不出的吗?” 两个侍卫一脸无辜和委屈。 “不是你教导属下……要听令行事的吗?”其中一个怯怯道。 “你。”赵安指着两人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南姝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额头疼得厉害。 “嘶——” 她眼睛都还未睁开,抬手就触及了额头厚厚的一层纱布。 “知道疼了?” 听见一道磁性的声音,南姝骤然睁眼,一抬眸,就看见胤禟正坐在她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愣愣地坐了起来,疑惑地环顾了一眼四周。 这是她的寝房没错啊,他怎么在这里? 南姝以为这一摔一晕事情肯定就没下文了,没想到倒是把他给摔进院子里来了。 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咳咳。”她故作虚弱地垂首轻咳两声,一抬眸就是一脸委屈伤心地神态: “爷又何必救妾身呢,既然您不解气,干脆就别只罚禁足了,让我摔死了岂不更好。” 胤禟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幽深。 这女人从前倒是也有在他面前哭哭啼啼。 但从前她最多也就是在一旁抽抽泣泣,一句话不敢说,就跟个闷鸟一样。 不似现在,抽泣倒没怎么认真抽泣,嘴巴却很是能说,尤其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看着就没憋什么好。 “既然想摔死何必大夏天地还穿一身这般厚的衣裳。” 南姝正准备抬起衣袖去擦拭压根没有眼里的眼角,一听这话,顿时动作一僵。 她已经专门挑了一件不怎么显眼的厚衣了,这狗男人眼睛怎么这么尖? 见她不说话,胤禟缓缓倾身凑近她:“福晋莫不是怕摔疼了?” 说她是寻死,她又提前做了预防准备,说她怕死,她又真敢跳。 这个女人还真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被他当面戳穿嘲讽,南姝也没有尴尬羞愧,反而顺势发起了难来。 “爷这般冷嘲热讽,无非就是想让我再去跳一次罢了。好,我现在就去跳给你看。” 南姝露出一脸不甘被欺辱的神情,指了指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裳,哭喊:“这次我就穿这身薄衣裳去,你满意了。” 看着她忽然这么激动,胤禟一脸的错愕和无措。 眼瞧她甩开被子就要落床,他急忙伸手捉住她的纤臂,一脸无奈道: “我何时说过要你再去跳?” 本事没有,脾气倒是挺大的。 “一年后我要被你休掉沦为糟糠之妻已经够惨的了,如今……如今更是连这仅剩的几个月的自由都没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跳一了百了。” 南姝一边委屈地哭诉,一边愤愤地挣开他握住自己手臂的手。 胤禟被她这幅寻死觅活的样子弄得心绪都乱了,忍不住张口就道: “好了,爷解了你的禁足总可以了。” 南姝低垂的眼眸蓦地闪过一丝狡黠,抬头时却已收敛了神色,“此话当真?” 胤禟话一出口就有种着了道的感觉,但看着她脸色惨白,眼角泛红的模样,他又不好反口,只能闷着声道: “爷说的话岂能有假。” “那从今天开始我就可以恢复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胤禟看着她满眼兴奋的样子,沉着脸道:“但不许惹事,不然,下次可不止禁足这般简单了。” 看了一眼她被包扎过的额前,他又道:“还有,伤还没好之前也不许随意走动。” “是,妾身遵命。”南姝嘴上应着。心却想:不让随意走动,也不是绝对的不可走动的嘛。 看着她一脸的得逞,胤禟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懊恼。 他明明知道这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却偏偏还上了她的当。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苏嬷嬷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一看已然坐了起来的南姝,她顿时一脸欣喜: “福晋,您终于醒了?” 苏嬷嬷赶忙将托盘放在一旁的圆桌,然后快步走进床边。 “您觉得怎么样,可觉得身上哪里不舒服?额头还疼吗,头还晕不晕?” 看着一脸关切的苏嬷嬷,南姝心里一暖,这样的话语和关心的神情,让她想到了在现代早逝的奶奶。 小时候顽皮,每次磕着碰着了,奶奶也总是这般慈爱关切的问她哄她的。 “疼,浑身都疼。”南姝声音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娇气,拿着苏嬷嬷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额头也痛。” 她撅着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娇嗔模样落入胤禟的眼中,让他不由微微怔住。 对他就撒泼无赖,对别人倒是撒起娇来了? “还疼?幸好明大夫让老奴提前煎了药。”苏嬷嬷一边说一边转身去端来那碗药。 “明大夫说这药是散淤止疼的。来,您喝了这个就不疼的了。” 胤禟稍稍往床尾处靠去,一副看戏的模样看着南姝。 果然,一听喝药,南姝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眼看苏嬷嬷将药端到面前,她连忙挺了挺腰板,装模做样道:“咦,这会儿好像又不疼了。” 胤禟抿了抿唇,心念:真是个撒谎精。 “那也还是要喝的。”苏嬷嬷低声哄说。 “可是这还烫着呢,先摊凉一会再喝。”南姝推脱道,美目一转,又一脸央求道:“喝完药我想吃嬷嬷做的枣泥糕。” “好,好。老奴这就去给您准备。” 苏嬷嬷一听她想吃点心,立马就将药搁在床前的矮桌,随后向胤禟告了礼,就匆匆离开了。 吁,总算逃过一劫。 南姝松口气,一抬头就看见胤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呃……那个,爷您不是公务繁忙吗?” 胤禟挑眉:“怎么?目的达到了就想赶爷走了?” 第四十七章 狗咬吕洞宾 南姝尴尬地扯了扯唇,这话大家心里有数就好了,倒也不用说到明面上。 大家又不熟,他也没当她是妻子,那他还待在人家闺房做什么? 但面上,她还是客气体贴道:“瞧您这话说的,我只是不想耽误您的正事而已,再说了,您平时不是最不愿呆在我院中的吗,我怎好意思为难您?” 胤禟眸色沉了沉,沉默地看着她半晌,最后也没有接这话,而是忽然拿起了矮凳上的那碗药递到她面前,“把它喝了。” 南姝很是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谢谢,一会儿我自己会喝的。” “好啊。”胤禟将药放回原处,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旁: “你什么时候喝了,爷就什么时候走。” 南姝:“……” 这人有毛病,她喝不喝药关他什么事? 但看他真是一副不打算走的架势,南姝实在是不想跟他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于是果断地一把端起药碗。 看了他一眼,随后毫不犹豫地将碗递到唇边将那苦涩难咽的药一口闷下去。 咽下最后一口,她还特意在他面前倒扣药碗晃了晃,以示喝完。 “这样可以了?” 看着她闭眼皱着眉硬灌的样子,胤禟的脸色有些难堪。 她这是……有多不愿意自己待在这里? 明明平时是她巴不得自己来这儿的,这会儿怎么像是他死皮赖脸不肯走似的。 狗咬吕洞宾,他还好心劝她喝药,哼,简直多余。 胤禟越想心里越来气。 “谁稀罕待在你这里,哼。”他倏地起身,冷着脸看也不再看南姝一眼就拂袖离开。 “……”南姝一脸莫名其妙。 好端端的,她这又是哪里得罪他了? 不过,他走了自己总算是自在些了。 伸了个懒腰,她呈大字型地躺回床上。 心里美滋滋道:这一摔,倒也算是没白摔了。 这下,她终于可以全心全意去找人了。 胤禟气呼呼地出了双栖院的大门,抬头就看见赵安和那两个拖垫子的侍卫正候在一旁。 三人一看见他出来,立马肃正而立,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 胤禟本来心里就窝着一团闷火无处发泄,一看见这三人,心里的火气就更旺了。 “你们两人自去各领二十板子。” 那两名侍卫立马齐声应道:“是,属下遵命。” “还有你,三十板子。”胤禟不满地看向赵安,教出来的都是什么笨蛋。 “是,属下领罚。”赵安是一句不敢喊冤。 幸好当时有软垫挡去了一点冲击力,所以南姝除了露在外面的头部磕得重了一点之外,身体其他地方并无大碍。 休息了两天之后,她的手脚就活动自如了。 这日一早。 明大夫来给她的额头换药时,苏嬷嬷在一旁十分担忧地问道: “明大夫,我家福晋这额头上的伤不会留疤?” “那不能够。”明浦立马自信满满说道。 “嬷嬷可以放心,在下虽不才,但治疗这些皮外伤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再说,爷可是特意交代过,务必给福晋用最好的药材。所以放心,绝对不会留疤的。” 南姝对额头的伤倒是不怎么在意。 反正原主已故,而她也不会在这时空逗留多长时间,届时这幅皮囊也会随之消亡的,所以眼下好与坏又有什么要紧的。 但胤禟会过问她的伤势这事倒是令她有些意外。 不过转念一下,她又不奇怪了。 毕竟自己现在还是他的福晋,若是破了相,那损的岂不是他的颜面。 明浦走了之后,苏嬷嬷一脸欢喜对南姝说道:“福晋,主子爷他还是很关心您的。” 不仅叮嘱明大夫好生治疗,那日福晋摔着晕倒之后,主子爷脸上的着急关切,自己在一旁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老奴瞧着主子爷他其实是很在意您的呢。” 南姝不知道自己晕倒之后的事情,但后来胤禟离开的时候一脸愤愤不爽的样子她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在意她是一丁点都没瞧出来。 不过她也没心思去揣度胤禟的想法,而是抬头对苏嬷嬷道: “这事咱们暂且不讨论,嬷嬷,六指姑娘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能放弃的。” 苏嬷嬷一脸难以置信看着她,“福晋,您……确定还要继续找?” 这次的禁足可正是因为找六指姑娘引起的啊。 “当然,这才是正事,咱们不能懈怠。” 苏嬷嬷听了,只当她说的是抓住胤禟的心是正事,想了想,她便认真地点了点头, “福晋放心,老奴这次定会更加小心谨慎的。” 这时,青锁走了进屋:“福晋,十福晋来了。” “十福晋?” 南姝连忙站了起来,欢喜道:“快快有请。” 她还未走到门口,十福晋就匆匆进屋。 “姐姐,听说你受伤了,可严重?”十福晋一看见南姝急忙迎上前问候。 “你怎知我受伤了?”南姝惊讶道。 “听十爷说的。”十福晋看着她额头绕着的纱布,一脸担心,“还真磕到头了?” 十爷? 所以说,胤禟竟将她的笑话拿到他的那些兄弟面前去说了? “不碍事,小伤。” 南姝笑着拉过十福晋的手进里屋,随后又吩咐青锁去拿点心茶点上来。 “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会在墙上摔下来的?” “这个……具体的情况十爷没有跟你说吗?” “没有,他也不知道,就只知道你摔了。”十福晋说道, “我本来前几天就想来找你玩了,不料十爷忽然就要带我外出游玩,这两日才回来,我也是昨晚才知你出这事了。” 从十福晋的口中,南姝大致知道胤禟也只是说她摔伤了而已,至于为何摔的,怎么摔的倒是没有多说。 于是南姝也就将事情前后润色了一下,说自己是因为被禁足不开心爬上去不小心摔的,也没多说其他,免得事情越牵扯越讲不清了。 至于找人的事情,她也没跟十福晋提。既然现在她自己能找,就不该麻烦别人了。 再者,此事也实在不宜太兴师动众。 两人有一阵子没见,聊起来话题就不断。 南姝便留十福晋用了午膳才送她离开。 南姝将人送至马车前,十福晋还依依不舍,“要不是十爷下午要回府,我还真想在姐姐这里多待一会儿。” 南姝微笑道:“这有什么,往后妹妹多些来便是了。” “好。”十福晋高高兴兴地上来马车,与南姝挥手道别。 第四十八章 她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 看着马车渐渐驶远,青锁上前道:“福晋,外面风大,您的伤尚未痊愈,还是先回府。” “嗯。”南姝点点头。 两人刚走上大门内,就又听见大门外的空地处传来马车的轱辘声。 南姝忍不住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辆朱红色的马车停在了府邸前。 马车停稳之后,车帘掀开,一位衣着亮丽的少女便走了出来。 少女长得模样俏丽,在一旁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下马车。 “这姑娘是谁?”青锁惊讶道。此人长得虽没自家福晋好看,但也可谓是上乘之姿了。 南姝不以为意地笑笑,转身继续往里走, “还能是谁,你家主子爷身边的桃花那么旺盛,这肯定就是他的哪一位红颜知己了呗。” 见她丝毫不在意的样子,青锁略有几分讶异,但到底没敢说什么。 回到屋内, 青锁就将南姝扶至软塌,“福晋今日陪着十福晋聊了许久的话,不如小憩一会儿?” 南姝也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便点点头打算在塌上打个盹。 约莫半个时辰后,青芝端着药进来了。 “福晋,该起来喝药了。”青锁走近塌前轻轻唤道。 南姝本来就浅眠,听见声音便睁开了眼睛,随后缓缓坐了起来。 见状,青芝连忙将药端过来。 “福晋您知道吗,奴婢刚刚在厨房煎药的时候听见府里的人说,咱们府里来了一位表小姐。” 南姝示意青芝将药放在一旁,挑了挑眉:“表小姐?” 所以……这是一位与他有亲戚关系的红颜知己吗? “对,奴婢特意打听了一下。”青芝一脸八卦: “原来这位表小姐是宜妃娘娘亲表妹的女儿,其父乃镇守边塞的王大将军。” “这倒不稀奇,宜妃娘娘的表亲自然身份也不会太低。”青锁搭嘴道。 “这是不稀奇,可稀奇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青芝一脸得意地看着南姝和青锁。 瞧着她一副卖关子的傲娇模样,南姝和青锁不由好笑地对视了一眼。 “是什么?”南姝很给面子地发问。 “这个表小姐的右手尾指竟然多长了一指,福晋您说巧不巧,她竟然跟您要找的人一样呢?” “你说什么?” 南姝猛地跳起来,激动万分地看着青芝:“你说她是六指之人?” 她过激的反应将青芝和青锁都吓了一跳。 “……奴婢也是……听底下的人说的,奴婢也没见过她。”青芝说道。 六指的俏娇娘,那不正是小六的侧写吗。 “她现在人可还在府上?”南姝急忙问。 “在,听说是在主子爷的院中。” 青芝刚说完,南姝就直接往外冲了出去…… 留下一脸懵逼的青芝和青锁,面面相觑。 千衡院内。 胤禟正在里屋更衣,褚嬷嬷就在屏风外禀道,“主子爷,福晋求见。” 闻言,胤禟微微一愣,她怎么来了? “让她在外面稍等。” “是。” 李尽忠见状急忙麻利地替胤禟穿好衣裳。 正厅上,南姝有些心绪不稳地来回踱步。 刚刚听见褚嬷嬷说胤禟在内室的时候,她真的是被震惊到了。 内室? 他们两人是刚见面就腻歪上了? 这个时候在内室,那么两人到底在干些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外头传闻胤禟风流多情,南姝先前也只是从旁人嘴里八卦听来了,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没想到他竟放荡成这样。 此刻南姝心里不免有些犹豫不定了,现在这种情况,她是不是应该等小六完事了再来? “不好好呆在自己的院中养伤,跑爷这里来做什么?” 胤禟从内室走了出来,就看见她在这里焦灼地走来走去。 南姝闻声立马回头看了过去,目光却不是落在容姿俊逸的男人身上。 而是……他的身后。 “你瞧什么呢?”胤禟几步上前挡在她面前。 见他身后没有跟着什么人出来,南姝忍不住隐晦地问道: “不是说……表小姐来了吗,怎么不见人?” 面前被一抹高大的人墙挡住,她还是有意无意地微微歪着头,目光往他身后飘去。 胤禟垂眸看着她的动静,不由微微皱眉。 她问表小姐,总看他的内室做什么? 忍不住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胤禟才微微附身问:“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见他忽然欺近,下巴处还传来他指腹微冷的温度,南姝心头一滞,连忙借着开口之际轻轻拂开他的触碰,随之往后稍退: “我……我听说表小姐来了,所以就过来打个招呼啊。” “她早就离开了。” “什么,走了?”南姝惊呼出声。 见她反应这么大,胤禟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她,“映霜长居边塞,近几日才回京,我怎么不知你竟跟她还有交情?” 闻言,南姝脸色一僵。 “……倒也不是交情的事。”她脑袋飞转: “不过……身在其位应当谋其责嘛。我既然暂时还占着您福晋的位置,怎么说也该尽了自己的本分,为您料理好内宅之事不是?既有女眷上门拜访,那我身为福晋,不是该接待一下吗。” 胤禟听了这话都快要被她气笑了。 尽本分?她也好意思说这话。 后院的女人三个月才请安一次,就这,她能料理好什么内宅之事? 怕是什么时候他这后院人多了人少了,她都不知道。 况且他也并不认为她这突然跑来是为了帮他接待客人。 胤禟凝着她,正欲开口之际,内室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 南姝听到动静顿时惊喜抬眸,展目望去,却看见是李尽忠捧着一个锦盒走了出来。 她难掩失望的神色落入胤禟的眼底,他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所以她一直望着内室的方向,是以为映霜刚刚与他在内室中…… 想到这个,胤禟的俊脸瞬间阴沉了下来。 她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 南姝对面前忽然变了气场的男人毫无察觉,心里只想着小六的事情。 “那,那表小姐离开多久了?她府上是在何处啊?” 胤禟没好气道:“你又想干嘛?” “您不是说表小姐最近几日才回京的吗,人家都上门拜访了,那礼尚往来地……” 南姝试探性问道:“咱们府上是不是也该到人家府上拜访一下?” “呵!福晋好生礼节周到啊。” 胤禟哼笑着转身坐在了上首的椅子,才悠悠道: “不过,这还真就不必你费心了,额娘许久未见映霜,很是挂念,便将她接进宫中小住了。” 第四十九章 两人一起进宫 什么? 她在宜妃那里。 想起上次因为这狗男人没子嗣的事情,她在宫里足足被训斥一个多时辰的事情,南姝心里就发愁。 这宜妃对自己的厌恶之心可一点儿也不比她这儿子逊色啊。 自己贸然求见翊坤宫的话,能见着这位表小姐吗? “行了,没什么事你就回你的双栖院去。”胤禟说道。 看在她还伤着的份上,他也懒得跟她计较了。 这时的南姝正满心思地想着该怎么进宫找人,本就不想多逗留,见他下逐客令,二话不说就行了个礼: “妾身告退。” 说完她转身就离开。 见她离开,一直站在一旁候着的李尽忠便呈着锦盒走到胤禟身边, “爷,给娘娘带的凝参丸已经准备好了,您看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顺便多备一份礼物给映霜,至于什么礼物,你看着办就好。” 听见主仆两的对话,正准备踏出门槛的南姝猛地停住了脚步。 “爷,您这是要进宫去见表小姐?”她一脸惊喜地跑回来。 “额娘今晚为映霜接风,我不过是去露个脸罢了。”看着她满眼亮晶晶的样子,胤禟不由眯起了眼睛: “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个……”南姝一脸讨好地上前,恳求道:“爷今晚可以把妾身也带上吗?” “你也想去?”胤禟略带惊讶。 “我听底下的人说……这位表小姐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我就是想……结识一下。”南姝陪着笑: “接风宴嘛,自然是人多热闹些。而且你我一同出席,还能更彰显您对表小姐的重视,您说对?” 她倒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胤禟没有应声。 看着她额前缠绕的那层纱布,才扯了扯唇,道:“就你这幅样子敢到额娘跟前去,难道你就不怕她问你罪?” 南姝一愣,不由抬手摸了摸额头处。他不提,她还真忘了还有这回事呢。 “还是说……你想借着这个在额娘面前博取同情,好让额娘为你说好话?” 南姝:“……” 他真是想太多了。 自己此番的目标既不是他额娘,更不是他好吗。 “这事本就是我的错,我这两日反思下来也是惭愧不已,又怎会想拿这事去套取额娘的同情?”南姝说的是一脸的诚恳。 不会? 胤禟心中存疑。 从前他倒是相信她不会也没那胆子,可最近……他却觉得自己有些拿不准她的心思了。 “那你究竟是为何要去?”胤禟凝着她,“别说是为了结识美人,爷—不—信。” 南姝心里感叹:唉,自己难得说一回大实话,他却不信。 那没办法了,她只能继续撒谎了。 “其实是因为被关太久了,就是觉得无聊,所以想凑凑热闹。” 无聊? 他不是已经传话十弟让十福晋来陪她了吗? 胤禟当然知道她还是没讲实话,但他也不甚在意原因。 “那也是你的事。”他一脸事不关己地看着她:“爷有什么理由要带上你?” 南姝眸色一顿。 看着胤禟一副等着自己接话的样子,她知道,这事还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爷若是愿意带我一同前去,那您这边有多少要求,我一定都答应。” “多少要求?”胤禟有些好笑地上下看她一眼:“爷好像也没有哪些地方是用得上你的?” 南姝脸色一僵,正欲开口,便听见他又道: “不过呢,爷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爷便勉为其难地与你做这个交易。至于要求嘛……” 南姝屏气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只需答应日后为我做一件事情即可。”毕竟多了,她也做不来。 “好,一言为定。”南姝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正如他说的,自己也没什么能力为他做什么事,兴许到自己离开的那一刻都用不着还这个债了呢,她怕什么。 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傍晚时分,两人便一同入了宫。 翊坤宫内。 当宜妃看见胤禟是跟南姝一起进来的时候,惊愕得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即便是两人大婚之后的第二天进宫,儿子都没跟她一道前来的。 今日这……是什么情况? “儿臣给额娘请安。” “儿媳给额娘请安。” 待到两人上前来问安,宜妃娘娘才回过神。 “起。”她的目光都不带看向南姝,就道:“福晋也来了?” 那语气听着就不像是欢迎的,但南姝还是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儿媳许久未进宫给额娘请安,正巧爷要进宫来给表小姐接风,儿媳便一道来了。” 算上这次,南姝也才是第二次见到这位宜妃娘娘而已。 可能是因为有帝王的宠爱在身,这位宜妃虽然人至中年却依旧肌肤姣好,容姿端丽,身段亦是风韵犹存。 就是……脾气不太好。 当然,这评价乃是南姝以第一次见面时被喷得狗血淋头的情况给评估出来的。 听了南姝的话,宜妃才抬眸看向她,视线一下子就被她额前的那道白色纱布给引了去。 “你这是怎么回事?”她惊愕问道。 果然还是逃不掉被问及这个。南姝暗暗叹口气。 若是平时她尚且可是找个理由哄骗过去。可眼下,旁边还明晃晃地站着一个知情人士呢。 任凭她面皮再厚,这下也不好再胡扯撒谎了。 “前两日我带她外出骑马,不小心摔的。” 胤禟忽然抢在她的面前开了口,并……撒了谎。 南姝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带她骑马?”同样一脸不敢置信的还有宜妃娘娘。 他不是说十分不喜这个董鄂氏的吗? 胤禟余光都不带看一下南姝,只对宜妃道:“是的。儿臣带着自己的福晋去骑马踏青,这可有不妥之处?” “……倒也没有不妥。”宜妃讷讷道。 难道是上次自己劝他接纳董鄂氏的那番话他听进去了? 深深地看了胤禟一眼,再看看自己不甚喜欢的董鄂氏,宜妃此刻的心情也不知道是喜还是不喜了。 “行了,都别站着了,先入座。” 宜妃招呼两人落座之后,便转头对旁边的宫女吩咐道: “去看看映霜小姐准备好了没有。” “是。”贴身宫女应声出去了。 南姝坐在胤禟身边,心里还在想着方才他为自己解围的事情,感觉很是不可思议,目光不由往他身上看了去。 “别误会,我可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想让额娘觉得我的后院如此混乱无章而已。” 胤禟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末了,还故意嫌弃地瞥她一眼。 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觉得她丢人呗。 第五十章 九表哥好生有福气啊 呵! 南姝原本还对他存着几分感念的心思顿时消失了。 “行,即使如此,那我就连多谢都省了。”她不甘示弱地回道。 宜妃从上首的位置往下看去,看到的便是小长桌前小两口耳鬓厮磨的场景。 “咳咳。”她状似无意地轻咳了两声。 果然,胤禟立马就看了过去。 “额娘的旧疾最近可还有再犯?” 见儿子问自己,宜妃便用帕子轻捂胸口,叹口气:“还是老样子了。” 她身旁的贴身嬷嬷蒋嬷嬷忙接过话,说道: “娘娘这病还是偶有发作,不过用了您送来的凝参丸之后,胸闷的情况倒是少了。” “那便好。”胤禟对宜妃道:“儿臣这次又给您带了两盒过来。” 他话说完,旁边候着的李尽忠赶忙将手中的锦盒递了上前。 “两盒?”宜妃一脸惊讶, “不是说这药丸珍稀难求的吗,你怎么一下子就给我送两盒来了?” “额娘尽管放心用就好,药再难寻,儿子也自有办法寻得。” 听了这话,宜妃自是一脸欣慰的。 南姝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最后又默默看了旁边的人一眼。 这个胤禟,虽然对着自己是冷冰冰的,对着贼人更是心狠手辣。 但对他的母亲还是挺温和孝顺的。 凡有孝道者,大抵也不算是一个冷酷无情之人。 听见宜妃跟胤禟在聊着家常,南姝也没什么心思听,只沉默地待在一旁,目光时不时就飘向门口。 不多时,终于盼到有一个宫女进来,“娘娘,映霜姑娘到了。” 闻言,南姝顿时眸色一亮。 宜妃则立马扬起了笑容,挥手道:“快请进来。” 南姝也是瞬间坐直了身板,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外面。 少顷。 已然换了一身湘妃色旗装的王映霜便缓缓走了进来。 白天在府邸的时候因为距离稍远,而且南姝对她也没太上心,所以并未多细看观察。 如今看着女子款款玉步走近,她才得以细细端详。 这表小姐长得是眉目如画,而且可以看出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整个人看起来更显娇美。 南姝想起了形容小六的那句:一枝梨花俏娇娘,沉鱼落雁鸟惊喧。 嗯,这表小姐确实是很符合这个形象。 南姝所坐的小长桌是在宜妃娘娘的左下方的。 所以此刻她的目光正好可以看见上前行礼的王映霜的右侧身。 南姝的目光下移,来到了她的右手处。 青芝说的没错,王映霜的右手尾指确实是多长了一指。 什么信息都对上了,南姝心中登时一阵欣喜若狂。 王映霜走上前便分别给宜妃和胤禟行礼。 之后目光就停滞在了胤禟身旁那个正一脸笑盈盈看着自己的美貌女子身上。 见王映霜神色怔愣,宜妃抿了抿唇,说道:“她是你九表哥的福晋。” 就这么简单地介绍了一句,下一秒,她就招手道:“好了霜儿,别站在这儿了,赶紧入座。” 宜妃这话显然就是没打算让王映霜给南姝打招呼的意思。 但王映霜倒是礼数周全,仍旧面带微笑地给南姝福身施礼, “九表嫂好。” 南姝脑袋一热,脱口来了一句:“嗨,你好。” 话一出口,三道诡异的目光同时射到她身上,当中也包括王映霜。 只见她正一脸愕然地看着南姝。 南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连忙收起了得意忘形的神色,礼貌地颔首回礼: “霜儿表妹好。” 好在宜妃的心思并不在她身上,所以她也没多说什么,甚至都没再多看南姝一眼,只顾着亲切地招呼着王映霜坐到了她右下方的长桌上。 南姝的目光追随着王映霜离开,心里正盘算着一会儿要怎么寻找机会与她单独聊上话,耳边就传来胤禟的声音: “爷就不该带你来。” 南姝转过头,就收到了一记嫌弃的眼神。 心情大好的她倒也不在意他的嘲弄,反而笑笑道: “那还不是因为您的霜儿表妹长得太好看了,我一时看呆了才失礼的嘛。” “……” 胤禟再度扭头看过去,就瞧见她笑得一脸的开心,两颊的小梨涡都带着浓浓的笑意。 也不知道她这是在乐什么。 那边刚坐下的王映霜抬眸就看见了对面的一对璧人正低头细语,好似在眉目传情。 她的目光由梨涡浅笑的女子身上转移到了胤禟的脸上。 但见他正旁若无人地望着他身边之人。 王映霜的脸色微微一变,就连刚才进来时一直保持着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宜妃娘娘一眼看过去就看见她满脸失落的样子,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见自己儿子的目光又落在了南姝身上。 宜妃的眉色当即一沉,脸上露了几分不悦。 本来今日她是借着接风宴的由头将胤禟叫进宫来,就是想给他和王映霜创造机会的。 不料,这个没点眼力劲的董鄂氏也跟来了。 这不存心要坏她的好事吗。 压下心头的不爽,宜妃再度扬起了笑容,看着王映霜一脸赞叹道: “一别数年,霜儿出落得可是越发的标志了,穿上这身衣裳更是出水芙蓉般好看。” “姨母惯爱取笑霜儿,霜儿这中人之姿,不过是借着您送的这身好衣裳衬托才勉强得体些了。” 王映霜说着忽然看向了南姝,“要说容姿,霜儿可比不上九表嫂这等花容月貌呢。” 南姝一愣,这话怎么还扯自己身上来了? 她正想谦虚一两句,结果还没张嘴就看见王映霜灼灼的目光已经转向了旁边的男人。 “九表哥好生有福气啊。” 这声“九表哥”叫得是温柔如水。 南姝:“……” 胤禟听了王映霜的话并没有辩驳什么,只是礼貌地对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默认的意思? 南姝明显看见王映霜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他能有什么好福气的?”宜妃笑盈盈看着王映霜: “他这后院啊,要是能有一个如你这般体贴温柔的人照顾着,那才叫得上有福气。” 听见这话,再看看王映霜那一脸的娇羞模样,南姝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这表小姐跟胤禟之间还没成事的呢。 而今晚,很明显就不是接风宴这么简单了。 怪不得刚刚自己进来的时候宜妃那般的不欢迎自己。 第五十一章 美人养眼,能饱眼福 不过,宜妃有意撮合两人,这也正合了南姝的心意。 “儿媳觉得额娘的话甚有道理。霜儿表妹相貌出众又温婉,能有这般美好的女子侍奉左右,那爷可就真是……” 南姝说话间目光往旁边一飘,猛地就对上一道愠怒的目光,她吓得当场噎住了声音。 稳了稳神,她才在那道沉冷的目光中勉强吐完最后的几个字:“……艳福不浅了。” 只是因为那道目光过于烫人,她说话的声音就越来越小,最后,头也越垂越低了。 这么不高兴,他是觉得自己不配参与他的家事? 王映霜的目光本来就没有怎么离开胤禟,这会儿看见这般神色,也是怔住了。 随之脸色便黯淡了下来。 今日白天她满心欢喜地上门去见胤禟,可还没聊上几句,胤禟就说有事要忙,要今晚接风宴才能与她再叙。 她以为他今晚是来赴约与她叙旧的,却不料,他却将自己的福晋也带了过来。 可笑的是,她今晚还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怎么看自己,目光基本都落在他身边的女人身上了。 王映霜越想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良久,她掀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对南姝说道: “九表嫂说笑了。九表哥乃天潢贵胄,身份尊贵,像霜儿这种身带残疾之人,又怎有资格侍奉其左右。” 说完她很是落寞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尾指。 宜妃知道这手长六指的事情一直是王映霜的一个心病,所以一听她这样说,宜妃顿时便满眼心疼。 她正想说些安慰的话,那边的胤禟就先她一步开口了。 “映霜不必妄自菲薄,向来女子最难能可贵的皆不在貌,而在品。你品性纯良,蕙质兰心,日后定能觅得良缘的。” 他对王映霜道:“你放心,我朝人才辈出,青年才俊比比皆是。日后九表哥定会为你寻得一个好归宿的。” 闻言,宜妃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继而满脸着急地看着胤禟。 那表情仿佛就在说:儿啊,你还不如不开口说话呢。 确实,胤禟的这番话直接让在座的三个女人都不同程度地震惊住了。 相对于宜妃的气急败坏,王映霜则是紧紧咬住嘴唇才勉强没让自己的脸当众垮下来。 而南姝则是暗暗感叹。 这九皇子找女人的眼光可真高啊。 估计但凡有点瑕疵的女人,即便长相再美,也入不了他的眼的。 当然,以他的这出身和相貌也确实很有这渣男的资本。 但,南姝还是有一点想不太明白。 原主董萼南姝的这身皮相也算是万里挑一的了。 客观来说,这等相貌身材比这王映霜都能胜一筹,而且身上也没缺陷,可她为何也入不了这胤禟的眼? “霜儿的婚事还有我这位姨母在操持着呢,哪里用得着你来帮她挑选。”宜妃嗔怪地瞪了胤禟一眼。 胤禟便不再说话了。 这时候宫人们开始陆续上菜,安静下来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而宴上的四人也是心思各异。 南姝可没心思去管宜妃和胤禟这对母子在想什么,她只顾着偷偷观察着对面的王映霜。 自从胤禟说了那番话之后,她便一直默默低着头,时不时就闷闷地喝一杯酒。 就连宜妃娘娘与她说话,她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强颜欢笑了。 这位表小姐很明显就是喜欢胤禟的啊。 南姝不禁在想,小六穿越过来有多长时间了呢?还般放纵自己的情感,难道她是不打算回现代了? 胤禟看着身边的女人筷子没怎么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只顾着往对面偷瞄,他忍不住低声道: “你是不是光看别人就能把自己的肚子看饱?” 南姝拿筷子的手一颤,连忙抽回目光,为防被他看出异样,她故作嬉笑。 “对啊。”她眨了眨眼,“美人养眼,能饱眼福嘛。” 胤禟想都不想就接话道:“呵,那你日后尽管一到饭点就照着镜子便好,没准还能给爷的府邸剩下不少粮食。” 闻言,南姝脸色一顿,紧接着,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他这话的言下之意……是承认她是美人? 话说了出口,胤禟才察觉失言,再迎上南姝的目光,他握着酒杯的手徒然一紧。 俊逸的脸上更是瞬间划过一丝局促。 “我,我就是随便比喻一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说完,他借着抬手喝酒的动作将脸转向了另一边。 然,这一举动却是直接将他逐渐泛红的耳根彻底暴露在了南姝的眼前。 南姝:他这…… 南姝还未来得及细想他这莫名其妙的反应是什么意思,对面便忽然传来“啪嗒”一声酒杯落地的声音。 她转头看去,就看见王映霜正扶着额头,身体微晃着。 旁边的宫女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她。 “霜儿,你这是怎么了?”宜妃见状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手中筷子。 “我没事,姨母。” 王映霜连忙阻止了想要起身过来的宜妃,随后又尴尬地看了一眼胤禟这边。 “让姨母和九表哥,九表嫂见笑了。” 她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慢坐稳了身子:“我就是酒量不太好,方才……喝多了几杯……是霜儿失礼了。” “不是你酒量不好,这酒确实是烈了些,喝多了……容易上头。”胤禟说道。 他就是因为喝多了刚刚才会头脑一热胡乱说话的。 对,肯定是因为这酒的问题。 胤禟这话落在王映霜耳朵里,她以为他这么说是为了给她找台阶,顿时心中便是一喜,连带着本来就微醺的脸就更是泛了红潮。 而宜妃则是愣愣地看了一眼酒杯中的酒。 这酒……烈吗? 南姝可没心思去细究这酒到底烈不烈,她只知道眼下是一个好机会。 “醉酒可是挺难受的。我倒是有一个醒酒的好法子,不如就让我送霜儿表妹回房休息?” 闻言,宜妃立马就道:“不用。还是让老九送一下。” “他送?” “我送?” 南姝和胤禟同时惊愕出声。 让一个男子送一个未出阁而且还是微醺的姑娘回房? “额娘……” “我可听老十说了,他每次喝多了可都是你帮着他醒酒的。”宜妃打断胤禟的话。 “……”胤禟有些无语。 老十是个男人,而且是他兄弟,这怎能跟一个姑娘相提并论? “好了,瞧霜儿这可怜的小模样。”宜妃说完便示意身边的宫女: “你们赶紧扶着些映霜小姐,好生送她回房间去。” 宫女们连忙上前去扶人。 第五十二章 等你,回府 “那霜儿先失陪了。” 王映霜向众人颔首示意之后便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 “你还杵这里做什么,赶紧跟上去照看一下啊。”宜妃催促一旁的胤禟。 胤禟都还未说话,南姝就抢先对宜妃说道:“那不如让儿媳陪爷一起去?” “你不用去,正好本宫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聊聊。”宜妃再次拒绝了她,随后又看向胤禟,“你赶紧去。” 见胤禟还想拒绝,她严肃道:“霜儿如今只身回京,身边也没个亲人在照料,你身为她的表兄,就算是代额娘去照顾她一下,这也要推辞?” 这话说得胤禟不好再拒绝了,“是,儿臣遵命。” 说完他状似漫不经心地看了南姝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了。 等胤禟出去了,宜妃又屏退了殿中其他的宫女。 不一会儿,殿上便只剩她与南姝两人了。 有话跟她聊? 呵,估计是怕自己去破坏他儿子的好事。 南姝以为自己这次肯定又得挨一顿训的。 却不料,宜妃却忽然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容,叹惜道:“说起霜儿这姑娘啊,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啊? 南姝莫名其妙地抬头看着宜妃。 她要跟自己聊的是……这个? 宜妃也没去看她的神色,只自顾坐回到上位处,缓缓道: “她十岁的时候,他父亲便接到了镇守边塞的圣旨,于是他们便举家迁至边塞定居了。至今六年,霜儿回京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如今已到婚配年纪了,她母亲才将她送到本宫的身边来。” 南姝一心只想让宜妃赶紧说完,她也好争取时间借机去找王映霜。 所以听见宜妃这么说,她也不想再听她娓娓道来了,直接问道: “所以额娘想将她许配给咱们九爷当侧福晋?” 虽说胤禟这后院有不少的女人,但却都是些侍妾,使女甚至是通房。 就连侧福晋也没有一个。 所以其实胤禟的后院也就只有南姝这么一位真正的主子而已。 若是宜妃想要将这位表小姐许给胤禟的话,怎么地,身份也得是侧福晋了。 宜妃不予置否,“这孩子啊,自小心里就有她这个九表哥,若不是因为她举家迁离京城的话,她如今恐怕早已是老九的……” 说到这里,她看了南姝一眼,后面几个字没再说下去。 但南姝能听懂她的意思。 无非就是,如果这王映霜一直居住在京的话,恐怕早就是胤禟的嫡福晋了,哪里还有自己什么事。 “既然霜儿表妹有这心意,额娘您也喜欢她,那为何不直接就将霜儿表妹许给爷?” 实在不行,以她在康熙帝那儿的荣宠,为王映霜求一道圣旨又有何难? 若是搁从前,恐怕宜妃就真是这般做了。 可现在…… 宜妃看了一眼南姝这个前车之鉴,心里到底是不敢啊。 以儿子的这个倔脾气,她可不想将自己的姨甥女硬塞给他,最后落得一个长期受冷落的下场。 “这事还是得让老九他自己想通了点头答应才好。”宜妃说道。 如此,将来霜儿的日子才能过得好。 “额娘言之有理。”南姝呵呵陪着笑,心里却道:既然这样,那你拉着我在这说这事干嘛?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似的,宜妃道:“本宫与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在旁规劝一下老九。” “我?”南姝登时惊讶得瞳孔圆瞪。她的意思是要自己帮忙撮合这两人? 这宜妃娘娘脑子没事。 自己在胤禟这里本就是一个备受冷落的标杆性人物,她还让自己去规劝他? 就算自己有这份心,那人家九阿哥能听她的劝吗。 “怎么?你不愿意?”宜妃眉头一皱,看着她。 “当然不是,儿媳也甚是喜欢霜儿表妹,只是……儿媳在九爷那边也未必能说上话啊。” 南姝倒是也想将王映霜弄到胤禟的后院来啊。 可从刚刚的情形来看,胤禟对这位表小姐貌似并不上心,所以成事的几率并不大。 若她答应了宜妃,而到时事情又不成,那她岂不还几边的人都得罪了? “本宫瞧着如今你与九阿哥可比以前融洽了许多。” 虽然不知道南姝与胤禟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宜妃能感觉得出来,儿子如今并不讨厌眼前这个女人,甚至还愿意出言维护她。 所以宜妃才要将撮合胤禟和王映霜的事扔给她。 如此一来,事情若是成了自然是好事一件;若是不成,起码她自己也不用因这件事跟儿子闹红脸,生了间隙。 “若是你有心撮合,想必成事也不难,此事就这么定了。”宜妃递给南姝一个“本宫看好你”的眼神。 “……”南姝真是无语凝噎了。 融洽? 她和胤禟之间哪里看起来是融洽的? 见南姝没吭声,宜妃扫了她一眼,语气微微放温和了一些,”你放心,霜儿进了老九的后院那也只是侧福晋而已。她不会威胁到你的位置的。” 南姝自然不是在意这个,但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若是不应下,只怕也得被扣上一个善妒的罪名了。 是也,她也只能“识时务”地先应下:“儿媳谨遵额娘之命,回去之后一定会从旁好生劝着爷的。” 见她知进退,宜妃的脸上终于对她露了笑脸,“那便好。” 好不容易应付住了宜妃,南姝就忙不迭借着去探视王映霜情况为由,与宜妃告辞,然后往王映霜的厢房去。 不料刚出了正殿的大门,离远就看见胤禟正站在外面。 “你怎么在这?”南姝一脸疑惑,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王映霜那边的吗。 “等你,回府。”胤禟简单明了说道。 “回府?现在?”南姝一脸的不愿意。 “额娘不是让你去照顾霜儿表妹的吗?” “我已经交代底下的人去给她煮醒酒汤了。”胤禟淡声道。 “那……那你也不能就这样就走。” 胤禟看着她,一脸铁青:“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要待在一个姑娘的闺房不成?” “这……”南姝转念一想,随后认同地点头道:“也对,你是不太方便,但我方便。还是我去。” 南姝说完就转身让宫女继续给她带路。 他不在场更好,自己可以跟王映霜独处了。 “你回来。”胤禟捉住她的细腕将人拉了过来,随后示意那名引路的宫女退下。? 第五十三章 谁说她会进我的后院了? “你这是做什么。”南姝挣开他的手。 有话就说话,拉拉扯扯的干嘛? “人家都已经歇下了,你去作什么?” 歇息了? 南姝一怔,但连忙又道:“醉酒的人哪里会真的睡得沉的?没准她这会儿就又难受醒了,我还是去看看。” “董鄂氏,你好生奇怪啊。”胤禟走前两步,高居临下地审视着她。 “你为何对映霜这般上心?” 尤其是刚刚宴席上,明知道额娘有意将映霜推给他,她竟然还敢帮腔? “这……哪里奇怪了,我就是担心一个姑娘家醉酒会不好受而已。” 南姝怕他继续追问,连忙转过身去打算叫住那个离开的宫女。 “你站住。”胤禟又一次喊住了她。 “便是人家真的睡不着,这翊坤宫里也有的是人照顾她,何须你在这里瞎操心?” 说完他上前再度握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就转身往外走。 “我刚刚跟额娘说过要去看看霜儿表妹的,要是招呼都不去打一个就走,这未免也太失礼了。” 南姝边说边去扒他擒住自己的那只大手。 “你去打扰人家休息那才叫失礼,要是额娘知道了有得训你的。”胤禟手上不松,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南姝这回用力也挣不开他的手,这里又还是宜妃的翊坤宫地界,她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最后只能由他拉着往外走了。 算了,反正还有时间,大不了她明日再找机会进宫一趟。 出了翊坤宫的大门,南姝就说道:“我跟你走,你先放开我。” 见胤禟仿若没听见似的,不但不松手,脚步还快了些许。南姝不由提高了分贝: “你别拉着我,你走这么快我跟不上。” 听见身后那花盆底鞋的脚步声似有些踉跄,胤禟这才停下脚步,随后松了手。 他也不知道为何非要拉着人家的手。 但她的细腕柔软无骨,他握在手里感觉软软的,仿佛他只要稍稍用些力她的手腕就会被拧断似的。 胤禟拽在手里竟就有点舍不得松开了。 这会儿转身对上她满眼的质问和抱怨,他不免有些心虚,清了清喉咙,他才挺直腰板理直气壮道: “谁让你赖在这不肯走。” 说完他故作不满地转身就继续往外走。心里却默念道:一定是今晚的酒太烈了,所以他才会如此不清醒的。 听见这个理由,南姝也不好辩驳什么,只能闷着声跟在他身后。 上了马车,胤禟忽然问道,“额娘跟你说什么了?” 南姝抬眸看着他,沉默片刻,干脆老实道:“她让我撮合你和霜儿表妹。” 胤禟的眉眼跳了跳,盯着她:“那你是怎么回应她的?” “我还能拒绝吗?” 看着她一脸的无所谓,胤禟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十分不痛快:“谁让你多事的。” 见他一脸的不悦,南姝也不恼,甚至还往他那边坐近了几分,带着几分八卦看着他: “人家霜儿表妹长得那么好看,难道……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动心?” 胤禟气得脸都绿了,她居然跟他讨论他对别的女人的感觉? “霜儿表妹?” 胤禟嗤笑:“你跟人家才说上了几句话,就叫得这般亲密。” “那当然,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就会与她共住在一个后院了,亲密也是迟早的事情。” “谁说她会进我的后院了?”胤禟顿时冷下脸,一口否决:“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这女人眼瞎吗,自己在宴席上的拒绝难道还不够明显? “还有你,别跟着额娘瞎掺和这事,我的事情与你无关。”胤禟冷言警告。 切,谁愿意掺和他的事? 要不是涉及小六,她看都懒得看一眼呢。 不过这事儿,还是得等见了王映霜确认了她的身份之后才好从长计议。 这般想着,南姝也就不再说话了。 第二天早上。 南姝就借着关心王映霜宿醉的情况为由去了翊坤宫。 不料,却被宜妃娘娘告知,今日一早王映霜就出宫,回王家老宅祭拜去了。 于是南姝又赶忙从宫里出来,问得王家的位置之后便坐马车赶了过去。 “福晋,我们到了。” 马车停下之后,外头的青锁说的。 南姝闻声立马掀开车帘走了下来。 抬头一看,只见面前是一家高门大户,牌匾上赫然写着“王府”二字,大门紧闭着。 南姝示意青锁上前敲门,半晌,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老仆人。 看见门外站着南姝主仆,老人疑惑地问:“你们是?” “这位是九福晋。”青锁说道,“听说表小姐今早回府了,我家福晋是专程过来找表小姐的。” 老人闻言连忙将大门又打开了一些,给南姝行了个礼,却道: “九福晋来得不巧,我家小姐今早是回来祭拜了祖先,但早在一刻钟前她便离开家门了。” “离开了?”南姝一愣,“可是回宫去了?” “是的。” 老人想了想,又道:“不过……老奴方才听小姐说要先去东市买她从前最爱吃的梅花酥,这会儿,小姐应该是往东市去了。” 反正都追到此处了,南姝只能再往东市去一趟了。 “表小姐肯定是去东市的十味斋了。”青锁对南姝说道:“十味斋的梅花酥最是出名的。” “好,那我们就去这十味斋。” 马车入了闹市,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停下了。 “福晋,咱们到了。” 南姝下了马车,果然就看见一家名叫“十味斋”的店。金漆招牌,看样子是老字号没错了。 南姝毫不犹豫地抬步进了店里。 这家十味斋就是一个专卖各类糖果点心的,店内宽敞,品类繁多,挑选的客人也不少。 但南姝的目光却丝毫未在那些食品上停留,而是在人群中梭巡着,最后目光停在了右手边一处糕点柜前的黄色身影上。 她唇角一弯,继而直径走了过去。 “霜儿表妹。” 正在挑选糕点的王映霜闻声回头,看见是南姝,她一脸的惊讶,“九表嫂?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南姝微微一笑,也不兜圈子:“我是专程来找霜儿表妹的。” “找我?”王映霜一听就更惊讶了。 南姝点点头,“不知霜儿表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可以。” 于是两人便一同出了店门,在大街上找了一处安静无人的地方。 “九表嫂找霜儿所为何事?” “走南闯北你我他。”南姝一脸期待地看着王映霜。 第五十四章 找到小六 “……啊?” 王映霜一脸懵然:“九表嫂……你说什么?” 南姝脸上的表情僵了几分,咽了咽口水,她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一遍:“走南闯北你我他?” 王映霜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良久,她才不失礼貌地笑了笑:“霜儿离京之后便一直随父居住边塞,未曾走南闯北过,九表嫂你……这话是何意?” 不是,她竟然也不是? 南姝满心的希望瞬间破灭。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是最符合条件的一个啊。 见她皱眉苦思了起来,王映霜忍不住唤道:“九表嫂?” “啊?” “你把霜儿叫出来,到底想跟霜儿说什么?” 在王映霜一脸疑惑的询问下,南姝尴尬地扯了扯唇,脑袋转了转,她才复而淡定一笑: “是这样的,昨日你忽然在宴席上喝醉了,我瞧着九爷他挺担心你的,所以今日便想着进宫看看你情况如何。不料额娘说你回旧宅了,我这才一路跟了过来的。” 王映霜一听胤禟关心自己,顿时喜上眉梢,瞬间就将南姝这一系列的奇奇怪怪举动抛之脑后了。 她惊喜道:“你说……九表哥他担心我?” “那可不,他可关心你了,昨晚一路回去都还一直念叨着你。”南姝睁着眼瞎掰。 闻言,王映霜脸上的喜色都快掩盖不住了。 “昨晚九表哥差人给我煮了醒酒汤,我喝过之后,今早便已然无事了。”她笑脸含春地说道。 顿了顿,看南姝一眼,她又不好意思道:“昨日霜儿如此失礼,让九表嫂见笑了。” “怎会,你没事就好。” 随便南姝又跟王映霜客套了几句,将人哄得高高兴兴地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将人送走了之后,她便呆呆地站在巷口,心中有些惆怅。 还以为今日能完成任务的,结果……线索都断了。 “福晋,那咱们也回府吗?”青锁走过来问。 “嗯。”南姝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又道: “你不是说这家十味斋的东西很好吃吗,既然都来了,你就进去买一些带回去给嬷嬷和青芝她们也尝尝。” “是。”青锁转身跑回了十味斋。 南姝也没什么心思在这逗留了,便往马车那边走去。 “古往今回待今朝。”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刚走两步路的南姝骤然间心头一震。 猛然回头,她就看见拐角处站着一个粗布麻衣,目测有五十好几的大婶。 大婶满脸雀斑,皮肤黝黑,腰间还系着一条围裙,手里挽着一个菜篮子,毅然一副市场卖菜大婶的形象。 而且站姿还有点粗矿。 南姝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同样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大婶。 【接头成功!恭喜你,找到了第六位同盟者。】 脑中想起了福子的声音,南姝倏然回神。 她几步走到那人面前,一时间,还是没法将自己要找的人跟眼前之人联想到一起。 “你是……老六?”她的声音还是带着丝丝的质疑。 她甚至都想问问福子是否系统出错了。 那大婶显然是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猛地点头,生怕南姝不信,她还吃力地举起了挽着菜篮子的左手,露出了她长着双头的拇指。 是六指没错了。 南姝看向她拇指的同时余光瞥见她菜篮子里除了有一些蔬菜和瓜果之外,还有一些鱼和鸽子什么的。 南姝忽然灵光一闪。 一枝梨花俏娇娘,沉鱼落雁鸟惊喧!! 她在心里嘀喃了一下这句话,再看看这鱼和鸽子,最后,南姝的目光直愣愣地停留在了老妇人鬓间那朵夸张抢眼的梨花上。 所以……沉鱼、落雁,一枝梨花是这么个解释? 南姝一脸震撼。 这也就算了,可这“俏娇娘”—— 南姝看着大婶一脸雀斑又黝黑的脸……这是不是就有些过分了? 系统给的这些信息分明就是误导人家找人嘛。 害得她之前一直就找错了方向。 “姐妹,能找到你,我真是全凭运气啊。”南姝感叹一声。 “什么姐妹,哥不是女人。” 小六的嗓门有些大,南姝感觉耳膜都刺痛了一下。 “不能够。”南姝从上到下仔细地看着她,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她胸前,用手比划了一下那弧度, “你这……怎么可能不是个女人。” 见南姝还想用手来戳,小六一把拂开她的手,“你起开。” “我说的不是她,我说的是我,我是男人。” 南姝被小六的话绕得有点晕,半晌才反应过来,她一脸讶异: “所以……你是个男游戏玩家?” 而且还穿越在了一个大婶的身上? 看着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南姝呆愣了好一会儿,最后递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难为你了,那兄弟你怎么称呼?” “哥本名叫卫星,但现在这个身份大家都叫我常大婶。” “卫星?哥你这名字霸气啊。都能跑银河系去了。”南姝刚说完,就收到了一记刀眼。 她连忙呵呵一笑,转移话题道:“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以后我在人前还是叫你常大婶。” “那你叫什么,又是什么身份?” 小六上下看着南姝那一身的不菲和美貌,再对比自己这一身。 顿时就感慨万分:同样是穿越,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南姝将自己的身份跟他说了一遍,继而又问了他在这清朝的身份和处境。 原来这常大婶真就是一个卖菜的大婶。 一年前她家中意外着火,导致她的丈夫,儿子儿媳和孙子都被烧死了,唯独她苟且活了下来。 常大婶受不住打击,最终郁郁而终,小六是那个时候穿越在她身上的。 “你说这是什么破游戏啊,让我一个男人穿越在一个女人身上,还是这样……全家死光的倒霉穷光蛋的老女人身上。” 闻言,南姝不由在心里暗叹,可不就是个破游戏系统吗,目前找到的两个玩家都是给它差评的。 就连她自己,也忍不住要给个差评。 “这简直……简直就是对本大帅哥的侮辱,我长那么帅,如今……这是什么鬼?” 小六骂骂咧咧的,“别让我猜中,这个破系统就是嫉妒我在现代长得太帅了,所以才故意整我。不然……怎么不让我穿成你这样的身份样貌。” “明知道我是男人,要么就别让男人参加这个游戏嘛,参加了好歹也得给我安排一个王孙公子之类的身份……” 听着他叨叨絮絮个没停,南姝数次想插嘴都没能插上,终于,她忍不住出声打断: “哎哎,哥……哥。” 第五十五章 开个胭脂铺 见小六终于收住嘴看了过来,南姝扯出一个笑容,“咱先别扯远了,要不……先交接一下工作?” 按照游戏规则,以次类推,接下来她要找的第三位玩家就是——小五。 而要激活小五,就要从小六这里得到信息。 “对,正事要紧。”小六一拍脑门,随即歪着头想了想,才对南姝说道: “小五的身份信息是……身处烟花街柳巷,二八春色颜满城,胸前黑痣亦花魁女。” “花魁?”南姝美目圆瞪,所以她这次是要往青楼去找? 【叮!恭喜你成功完成第二个任务,第三位同盟者已激活待寻,第三个任务时间为:半年。】 半年? 南姝心头一喜,看来这任务是越做越有人情味了呀。 “哎等等,这次暗号都还未对接,任务就完成了?”南姝疑惑地问福子。 【两轮闯关成功,你已连升两级,以后的玩家对接暗号得在你找到相对应的玩家之后,才能解锁暗号,届时由系统告知你接头暗号。】 “意思是……要是找不到人,系统就连暗号都省了?” 南姝对福子说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接下来的寻找难度会更大?” 【这……难不难的还是得看你的本事。】 南姝呵呵一笑,揶揄道:“福子,你这回答好官方哦。” 【没办法,谁让我是官方的代表呢。】 “……” 南姝懒得再跟它耍嘴皮子了。 转而对小六乐呵道:“我下一个任务有半年的时间呢,这下我可以慢慢找了。” “别呀。”小六急得一下子跳了起来,一脸哀求地双手合十: “老幺妹妹,算哥求你了,你就可怜可怜哥哥,赶紧找齐其他的玩家,我已经当了一年的大妈了,好不容易等到了你,我是真不想再当大妈了啊。” 今日要不是他从集市回来刚好走了这个街道,又在路过这个街口时刚好就听见南姝在讲两人的接头暗号。 他都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组织呢。 南姝看着他那苦不堪言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 “我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我也想早些回去呀。你放心,半年的时间估计我都能把剩下的玩家全找齐了。” “再说了。”南姝拍拍胸脯,豪气道: “大家是现代老乡,我一定罩着你,就算你是一个大妈,我也会让你成为一个富有的大妈的。” 当胤禟的挂名福晋,就是有这个好处,钱不是问题。 小六一脸“果然是兄弟”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够义气啊。” “有什么需要哥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哥愿意为你效犬马之劳。”小六也学她那样拍拍胸脯。 虽然按游戏规则,他不能代替南姝找人,但协助她找人还是可以的。 “真的?” “那当然,只要能让我尽快摆脱这幅肉身,回到现代,让我干什么都行。” “那真是太好了。”她终于不用孤军奋战了。 思忖片刻,南姝问:“你有什么擅长的技能?我可以投资让你开个店。” 原先她是打算把小六留在身边的,但经过禁足一事之后,她觉得还是把自己人放在外头会更方便和安全些。 这样,起码她在九阿哥府出了事,外面也有个人照应她。 而且,他在外面比在自己身边能过得更自由自在一些。 小六挠了挠头,一脸为难:“卖了一年多的菜,我现在就只剩算卖菜算秤最拿手了。” “……”南姝脸上抽搐了一下。 嘴上说着嫌弃,可这卖菜大婶的角色……他不也是相当投入的吗。 想了想,南姝建议:“那不如就给你开一家胭脂铺。” “胭脂铺?”小六一脸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你让我一个大男人去买胭脂水粉?” 南姝上下看他一眼,叹口气:“大哥,你得谨记,你现在是一个女人,我总不能给你开一个打铁铺?” 小六:“……” “再说了,你瞧瞧你这一脸的雀斑,还有那皮肤黑得……锅底都比你白,你不得好好地护护肤啊?”南姝说道, “当然,这都是其次,最重要一点是,有了胭脂铺,我你以后要见面也就方便许多。” 她现在在大家面前的形象是会调香的,这样日后便是经常以选购香料为由出入胭脂铺,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可是……我不懂这些女人的东西啊。”小六皱着眉。 “你就当是在卖菜不就得了。” 南姝一脸无所谓,“反正又没指望你赚钱。” 赚不赚钱无所谓?小六一脸敬佩地竖起了拇指,“豪气。” “那是。”南姝倨傲地挑挑眉,她身后可是有个“钱袋子”的呢。 “有个店,起码以后咱们这些同盟者也算是有个自己的聚脚点了不是?” 再说,谁知道这胤禟会不会忽然一个不高兴就提前休妻的,她不为自己谋定后路,到时岂不更措手不及。 开个铺子,一来可以安顿同伴,二来,要是日后自己被扫地出门了,起码她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嘛。 “事情就这么定了。”南姝一堆定音。 “地点你去选,店面不能太差,也不一定要在喧闹大街,最好是周边不会太引人注意的,方便我们日后行事。” 说话间,南姝忽地瞥见青锁正拎着几包点心走出了十味斋的大门,她连忙从耳朵上取下一个耳环递给小六。 “你找好地方后就拿着这个来九阿哥府找我就好,其他的事情等咱们有了自己的地盘再细聊。” 小六收下耳环之后便从另一个路口离开了。 “福晋,刚刚那个人是谁?”青锁疑惑地看着小六的背影。 “问路的。”南姝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们走。” 今日这一趟可谓是无心插柳了。 幸好她追着王映霜到了此处,不然若是靠着系统留给她的那些线索去找,估计她也别指望能找到人了。 说起这个,她便忍不住对福子吐槽了起来, “你应该都有听见的?前面两位玩家对你们系统基本都是怨声载天的,我觉得你们也真该好好反省一下自身。给玩家安排的身份不好就算了,给出来的线索信息还是南辕北辙的,你们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吗?” “还俏娇娘,沉鱼落雁?这都什么线索啊,我跟你说福子,今日咱们这就是走狗屎运了。不然,你我都得栽在这一关上。” 谁能联想得到俏娇娘会是一个五十几岁的卖菜大婶? 【我也是现在升级了才知道,原来你是近一年来唯一一个能闯过第二关的玩家。】 南姝心头一滞,弱弱地问道:“那……那些之前闯关失败的玩家……” 【没了。】 暗吸一口凉气,南姝只觉背脊有点发凉。 看来这游戏不是开玩笑的,若失败是真得死人的。 “那,万一这次小五的信息也是货不对板,那我们岂不还是得被冤死?” 【你放心,这次的信息绝对是符合人物的,我复核了。】它也不想被淘汰啊。 “那还差不多。” 但是……烟花柳巷。 那她这次岂不是得往烟花之地去找人? 虽然信息上显示小五是胸前有黑痣的花魁,但按这个朝代的风格,便是青楼女子,衣着也并不会过分暴露,她想要看人家的胸前有没有黑痣,还是有点难度啊。 五天之后。 小六便上门找南姝了。 随后南姝跟着他去看了几处铺面,最后看中了一间位于城西闹市街道末端的铺面。 这家铺面是连着院落的,前面可以开门做生意,后院可以住人,而且是个颇为雅致的后院。 “就这间?” 南姝在征得小六同意之后,直接甩钱将这铺子给买下来。 当然,为了避嫌,用的是小六的名字买的。 “这……不是租,是买的?”小六在这常大婶的生活圈里沉浸了一年,每日睁开眼之后,手上,脑袋里计算的全是菜市场上的那一分几毛的铜钱,连银锭都甚少过手。 眼下忽然看见南姝这等一掷千金的豪举,他瞬间就被震惊到了。 他忍不住再一次的感叹,同人不同命啊。 同样是穿越者,差距这东西,他都说倦了。 第五十六章 宜妃召见 等房屋买卖契约等一切事宜搞定妥当,南姝便和小六走近了后院。 后院有好几间厢房,中间还有一个小花园和亭子,环境幽静舒适。 “这地方不错,以后咱们要是有事情商议,就来这后院得了。”南姝满意地环顾四周。 “那我们是不是得要给店铺先起个名?”小六道。 “对啊。”南姝眸色一亮,顿时来了兴致:“你说叫什么好?” 小六跳上院中小亭子的石围栏上坐着,一条腿搭上石栏,侧身朝南姝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才是这儿真正的老板,名字还是你取。” 南姝也不推辞,沉思片刻,说道:“那不如就叫——归期胭脂铺,如何?” “归期?” 小六定眸想了想,随即明了她的意思,“我们都是待以归期之人,这个名字好,适合我们。” 看着他一腿横在石栏上的粗鲁样,南姝忽然歪着头看他:“有一点我不太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 南姝上下端详着他,“你一个大男人为何喜欢在头上插大花朵?” 虽然他今日是没插。 “什么我喜欢,我那还不会是为了让你更容易找到我吗。” 小六一脸委屈,“自从我被系统唤醒了之后,我就天天给自己插上那么一朵大梨花,可不就是怕错过了你?” 呃,这…… 南姝瞬间无语以对。 就算她在大街上看见一个头别大梨花的大妈,也不可能会联想到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 就这样,南姝一边暗中助小六将店铺开了起来,一边私下打探着京城内各大妓院的头牌的情况,准备伺机而动。 如此这般,半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这日早上,南姝正想去一趟归期胭脂铺,这才刚出门坐上马车,宫里忽然就来人了。 说是宜妃宣她进宫一趟。 宜妃? 南姝心里咯噔一下,转念一下,大抵也就猜到她找自己所为何事了。 无奈,她只能改道进宫去了。 到了翊坤宫。 南姝入了正殿之后只看见宜妃娘娘一人,并没见王映霜。 看着上首的女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南姝就知道她这是在怪责自己没有在胤禟与王映霜的事情上出力了。 果然,她才规矩地行礼问安完,上首就传来一声冷嗤。 “听说九福晋方才正打算出门上街,本宫此番宣你进宫,可是扰你兴致了?” 宜妃这阴阳怪气的口吻,变着相就是在说:本宫交给你的事情你不去办,竟然还有心思跑去逛街? 南姝不慌不忙地福了福身,说道:“儿媳今日本也是打算进宫给额娘请安的。” 看了宜妃一眼,她又道:“因为上次儿媳追到王家去找霜儿表妹的时候听闻她喜爱吃十味斋的梅花酥,知道霜儿表妹住在宫里不方便买,所以儿媳便想着进宫之前顺道去给您和霜儿表妹买一些的。” “不巧刚出门,便碰上额娘的人了。” 王映霜喜爱吃梅花酥这点宜妃是清楚的,听了南姝这么说,便是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宜妃也不好再揪着这个不放了。 缓了缓神色,她扫了一眼南姝,意有所指地说道:“你心里能念着霜儿那感情是好,但你应该知道,如今霜儿最需要的可不是梅花酥。” 南姝自然知道她指的是王映霜与胤禟的事情。 可关于这件事…… 要是王映霜是小六,南姝尚且愿意厚着脸皮去跟胤禟说说好话,可问题她不是小六啊,那自己又何苦要去胤禟面前找不痛快? 故作为难地叹口气,南姝说道:“儿媳明白额娘的意思,霜儿表妹温婉晓理,儿媳何尝不希望爷身边能有这样的人相伴?只是……” 她一脸为难道,“儿媳无用,虽然最近在爷面前已是极力撮合此事,奈何人微言轻,非但未能说服爷,最后还因此被爷严厉训斥了一番,爷他不许儿媳再插手此事。” 南姝适时地将锅甩给胤禟。 宜妃抬眸审视着她,半晌,才哂笑道:“你从前在老九面前也不受待见,可如今不也能得他青睐了?你既有这等本事,当一个说客又怎会不行?” 宜妃就是断定南姝是有意阻拦王映霜进胤禟的后院的。 南姝猛地抬头看她,这还真是冤枉啊。 第一,她从未得胤禟青睐,第二,她也从未阻拦王映霜入后院啊。 “额娘怕是有所误会了。儿媳自知在爷心中分量浅薄,莫说是能得爷青睐了,便是所言之事,爷也根本不愿与我深谈。” 南姝作出一副伤心黯然之态,顿了顿,又话锋一转道:“但儿媳知道爷是一个孝顺之人,对额娘更是敬爱有加,此事若是由额娘与爷说去,想必爷定能听您的。” 南姝将球踢回去给宜妃。 明明是她想自己的姨甥女嫁过来,偏还自己当起了好人,让自己去当这个丑人,哼,她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宜妃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她也不接南姝的话,反而一副语重深长,道: “本宫也不是非要将霜儿许给老九。本宫这么做最主要的原因还不是为了老九,为了你?” 南姝一愣,顿时满心的狐疑,她要说是为了胤禟这还说得过去,为了自己? 这话说出来谁信? 宜妃在身边嬷嬷的搀扶下自上位处起身,随后徐步走了过来,边走边道: “自从你和老九大婚以来,就连皇上都十分重视老九的子嗣问题,每次皇上问起,本宫也只能厚着脸皮替你们遮掩过去了。可时间长了,这事也不是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在圣前搪塞过去的。” 得,又拿子嗣说事了。 南姝在心里翻个白眼。 这时宜妃已步至她面前,“你身为他的滴福晋,须知,为皇家开枝散叶便是你的头等大事,老九至今无所出,你,便是责无旁贷。” 宜妃睨视着南姝:“本宫给你后院送人,这本也是为了给你分担责任,不成想,你竟不领这份情。” “您误会了,儿媳并未……” “也罢,既然你容不下新人,那子嗣的事情便只能让你多担着了。” 这个宜妃还真够蛮不讲理的。 合着绕来绕去,那狗男人没孩子,她的姨甥女嫁不进来,这全都成了自己的错? 南姝还未有机会开声辩驳,宜妃又叹口气,语气像是缓和了下来, “本宫也理解你的心思,也对,哪个女人愿意看着自己夫婿的后院增新宠的。罢了,这样,本宫给你三个月的时间。”? 宜妃看着南姝,说道:“若是三个月之内你能有好消息,那霜儿的事情,本宫便不让你为难了。” 第五十七章 三个月内怀上孩子 “好消息?”南姝一脸疑惑:“什么好消息?” 宜妃拧眉扫了她一眼,沉声道:“除了子嗣,你觉得你还能有什么是可让龙颜甚悦的好消息?” 南姝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她的意思是要让自己在三个月内怀上胤禟的孩子? “从今日起,三个月为期,若是三个月内本宫听不见你后院有好消息传出……” 宜妃冷冷瞥了她一眼,甩手转身离开:“那就不是让霜儿进后院便能过去的事情了。” 说完她拂袖就转身离去,南姝顿时一脸错愕,话还未说完呢,她这就走了? “额娘,这怀孕一事……” 南姝正要追过去,蒋嬷嬷便移步挡在了她面前,恭敬地福身道:“娘娘要歇息了,九福晋请回。” “……”南姝一脸无语。 所以这位宜妃是要将胤禟不愿意娶王映霜的气撒在自己身上,故意找自己的茬? 南姝觉得这简直可笑至极。 且不说她现在与胤禟已达成共识,是一对假夫妻了,就算是名副其实的夫妻,那怀不怀得上也不是她说了算的事情。 而且三个月的时间…… 这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 从翊坤宫出来,南姝走在紫禁城的长街上,是越想越气愤…… 她走后,宜妃身边的将嬷嬷不解地问宜妃:“娘娘,您为何还要给九福晋三个月的时间?” 宜妃淡然一笑,幽幽道:“给三个月的时间不影响什么,横竖老九这孩子性子硬,一时半会也未必能说动他。若董鄂氏真能因此在三个月内让自己怀上了,那老九有了嫡出自然是好事。可若她不能……” 宜妃冷笑一声:“那日后要她为霜儿的事情出力,她自是不敢再有怨言?再者,她若是无所出,日后便是霜儿进了老九后院,她也不敢仗着嫡福晋之位压着霜儿了。” “还是娘娘您思虑周到。” 将嬷嬷说道:“映霜小姐有您这般护着她,是她的福分啊。” 闻言,宜妃脸上露了温和的笑意,“我与她母亲自幼便在一块儿长大,虽说是表亲,但感情是比亲姐妹还要亲厚许多,霜儿我自当是当自家孩儿护着的。” 另一边。 刚从御书房出来的胤禟和十阿哥两人正并肩而谈地往宫门走去。 “……所以说啊九哥,当时幸好你派人传信来说让西雅去找九嫂玩,不然,整整一个月,我都不知道该再带她去哪里玩了……咦,前面那个……不是九嫂吗?” 十阿哥说着说着忽然就指着前方说道。 正垂着眸的胤禟一听这话猛地抬头看向十阿哥所指的方向。 果然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匆匆走向宫门,她的脚步略快,迎着微风,裙角微拂,好似浑身都带着一股闷气似的。 胤禟看着她,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眸。 “九嫂这是进宫给宜娘娘请安的吗?”十阿哥嘀喃了一句,眸色一转,忽又对胤禟道: “对哦九哥,咱们哥俩今日是不是也该去给宜娘娘请安?” 胤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前面的身影移动,随口应道:“你去。我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他就撇下十阿哥,独自往前走了。 “哎……九哥你这是……” 十阿哥一脸错愕地看着胤禟快步追向了南姝的身影。 九哥平时见着九嫂不是能避则避的吗,这次怎么还往上赶了? 南姝刚走到自家马车前,身侧忽然就多了一道身影。 她吓了一跳,猛地转头,就看见了胤禟正立在她旁边。 “你,你怎么在这?” 胤禟不答反问:“你今日怎么进宫了?” 南姝心里愤愤道:还不是被他老母给揪进来的。 “该不会又是来找映霜的。”胤禟又问。 一提这个南姝就来气,霍地转身看着他,没好气道:“是您的额娘召我进宫的。” “额娘找你?”胤禟剑眉一挑,自然也猜到了自己额娘找她做什么了。 见她一脸的不开心,胤禟不由上下看了她一圈,语气不自觉带了一丝担心,“额娘……她训你了?” 训斥倒是还好。 有了第一次见面时宜妃的那场两个多时辰的训斥,往后她再怎么训自己,那都是小菜一碟了,南姝只会当她是在唱歌。 但问题这次不是训啊,这次可以说是……惩罚了。 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呵!那简直是比挨板子还要恐怖的事情。 以至于现在看见胤禟,南姝都觉得浑身难受。 “没有。”她说完转身就上了马车。 上了车刚坐下,南姝抬眸竟看见胤禟也挤上来了。她不由一怔,“你怎么也上来了?” 胤禟则神色自若地在她身侧坐下,“我来的时候是坐老十马车的,既然碰见了你,那便一道回府。” 说完看见她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胤禟皱眉道:“怎么,爷还不能坐自己的马车了?” 南姝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当然不是。” 这辆马车不似胤禟平时坐的那辆那般豪华宽敞,能三面都有软座。 这辆马车上只有一面软座,所以两人只能并排而坐了。 南姝看似腰板挺直地端坐着,实则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几分,尽量跟胤禟拉开些许距离。 察觉到她的举动,胤禟的眸色几不可查地暗了暗,但并未说什么。 沉默片刻,他才问道:“额娘到底与你说什么了?” 南姝想了想,觉得这事让他知道也好,这本就是因他而起的,最好他能帮忙处理了。 于是她便侧过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额娘要我三个月内给她好消息,不然就让我好看。” 胤禟俊脸一阵茫然,“什么好消息?” “就是……”南姝在他那双桃花眼的凝视下,竟有点难以启齿,凝了一口气,她才继续道: “就是怀上你的孩子。” 听了这话,胤禟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呆愣,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搁在膝前的双拳不由紧了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清清嗓子,正襟危坐地回了句:“哦。” 哦? 南姝睁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额娘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他就只是事不关己地“哦”一声? “那……你答应她了?” 胤禟垂眸凝着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下似隐着一丝异样的情愫。 第五十八章 爷为何要助你脱身? 他这么一问,平时已经习惯了他的各种嫌弃和误解的南姝连忙摆手澄清: “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对你动歪心思,也完全不会有这个想法,你也用不着生气。” 看着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胤禟脸上划过一丝错愕,不由冲口而出:“爷何时说过生你的气……” “不过啊,关于这事,我觉得你也是应该负上一定责任的。” 胤禟一愣,看着她:“我负什么责任?” 南姝目光从他身上梭巡了一圈,思量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直言: “你要是那方面真有什么毛病的话,你就赶紧去找太医医治,再不济,你也应该跟你额娘说个明白嘛,别每次一有事,她就逮着你不行的这事来拿我出气……” “你胡说什么,谁不行了?” 胤禟被这话气得脸色都变了,霍然起身死死瞪着她。 见他反应那么大,分明就是被人言中,恼羞成怒了,迎着他那道几乎想杀人的目光,南姝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但想着反正话都已经说开了,她干脆壮了壮胆子,把心中的不快一次性诉说了。 “你先别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嘛。”南姝先招呼他坐下。 “哼。”胤禟黑着一张脸拂袖坐了下来,脸却撇向了另一边。 “我又没有说错。我们本来就没有夫妻之实的,可是你没有子嗣的事情,你额娘却总是怪责在我头上,这我得多冤屈啊。” 南姝没有留意到某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还一个劲地行着劝说之道: “当然,我也理解,是个男人都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情,但是你要知道,这不孕不育症其实它是很普遍的,而且也非绝症,你不必觉得难以启齿……” “董鄂氏!”胤禟忍无可忍地低喝,“你……” 胤禟第一次被人气得话都说不上来的,愣是憋了半晌才将心中的那股恼火给压了下去。 “这话虽不好听,但忠言逆耳……” 胤禟额前青筋都突突跳了几下,他咬牙道:“你给我闭嘴。” 这话要是出自他人之口,胤禟此刻早就让那人永远无法开口说话了。 这个女人是真能往他的容忍度上跳跃啊。 见他俊脸青一阵红一阵的,那双厉目阴恻恻地扫过来,南姝心头一怵,终是不敢再往下说了。 感觉到他浑身透出的危险气息,她还很是有风险意识地悄悄往车壁那边又挪了几分。 车厢内,顿时静得有些可怕。 逞了一时口舌之快之后,南姝现在也有些后悔了。 心道:这毕竟是男人之痛啊,人家堂堂一个皇子,被一个女人戳破这事,往后脸往哪搁? 啧,怪自己这张嘴,没管住。 胤禟双手握拳,阖目略略静了静心神,才复而缓缓睁开双眸看着南姝,冷肃又认真道: “你给爷听清楚了,爷的身体好得很,没有任何……你想的那些毛病。” 南姝脸上抽了抽,生怕再惹到他,她只能违心又顺从地猛然点头认同了。 “董鄂氏,你以后要是再敢那般揣测我,我就……”胤禟一口银牙咬碎,却还是什么狠话也没说出来。 但南姝还是被他的气势吓得缩了缩,咬了咬牙,她低声解释道: “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你跟额娘那边说个清楚,这事与我无关而已。” “呵,那这事又与我何干?”胤禟像是报复似的哼笑一声:“额娘是给你下令,又不是给我。” “你……”南姝气结。 “这怎么不关你的事?我现在是你的福晋,没有你我怎么怀孕?不是,我是说额娘她说的是让我怀上你的孩子……也不对,总之,我的意思是,这件事牵扯的人本就是你。” 南姝都被气得有些语无伦次了,理了理思绪,她才带了几分恳求地再度开口: “只要你跟额娘说明是你的问题……” 猛地收到一记冷飕飕的刀眼,南姝立马改口:“呃……我是说只要您说明是您不想与我要孩子的,那我就可以脱身了。” 胤禟冷冷睨着她,唇角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爷为何要助你脱身?” 敢说他不行,敢说他不孕不育?活该她被额娘惩罚,就不值得他出手帮她。 “嘿,你这样……未免就有些不厚道了?” 南姝气得倏然起身,高居临下地看着他,“这本来就是你和你表妹的事情,凭什么要我来为此事负责?” 胤禟悠闲地往后靠在车壁,掀眸看着她,“是谁说的在其位应谋其职的?你现在还在爷的福晋的位置上,怎么就不该为此事负责?” “你——”南姝被堵得哑口无言。 “况且……额娘让你做的事情又不是与映霜有关的。”胤禟唇角勾了一抹坏笑,眼含深意地看着她。 能怀上自己的骨肉,这难道不是她一直想要的吗,何必在自己面前作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南姝一愣,随即愤愤地盯着他,“九爷这是在等着三个月后看我笑话?” 胤禟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没有接话,而是说道: “爷好心提醒你一句,额娘罚人的点子可多着呢,要是她交代的事情你没做好……” 他一脸同情地看看她,轻啧道:“那到时你可就惨咯。” 要说坏,这狗男人比他的额娘可谓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人家宜妃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实情,提出那样的要求尚且能理解一二。 可这个狗男人,明知道两人之间绝无可能,他竟然还一副看戏的样子。 当真是混蛋一个。 南姝冷嘲:“九爷,你怕不是忘了?咱们是达成协议,你我之间有名无实,而且一年之后各自安好的。你不能这么没有契约精神?” 胤禟一脸无辜地双手一摊,“爷可是什么都没有做,是你自己死皮赖脸地要跟着爷去接风宴才惹出的这事,与我何干?” “……”南姝竟无言以对。 可说起这事,她前后一想,再结合他对王映霜的态度,她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不对啊,那个接风宴其实你也不愿意单独赴约的对不对?”南姝一脸狐疑地质问。 闻言,胤禟浓眉微挑了一下,并未出言辩驳。 南姝见状简直气炸,“你太过分了。明明你我是各取所需,凭什么你还要我多答应你一个要求?” 第五十九章 后院的女人 “是你求的爷,这要求一事也是你自己提出的,爷不过是应了你所求罢了,哪里就过分?” 胤禟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女人。 他是不想参加那个接风宴,但他一开始也并没有想过要她作陪,是她一直央求自己,他才顺势答应的。 至于要求她答应为自己做一件事嘛…… 她曾经不也在太子妃生辰宴上算计过自己一回吗,他不过是回敬她罢了。 “你……你简直……”简直就是一条可恶的毒蛇。 算了,好女不跟毒男斗。 此事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南姝压下心中怒火,将思绪拉回到眼前之事上,忽然她眸色一闪。 “好,好。”南姝脸上露出一个诚然接受的笑容,“您放心,妾身不会让您和额娘失望的。” 看着那双明眸里忽闪忽闪的精光,那狡猾的模样活像一只小狐狸似的。 胤禟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警惕,拧眉道:“你又想做什么?” “妾身还能做什么,自然是遵额娘之命行事了。”南姝依旧唇角含笑。 宜妃说的是,三个月内他的后院要传出好消息,可这后院又不止自己一个女人。 能给她那宝贝儿子开枝散叶的女人多了去了,她何须难为自己。 胤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但听她这么说,他看向她的目光中便不由多了几分探究。 她这是……打算找法子让自己宠幸她? 之后的一路上两人心思各异,再无交谈。 南姝本来也不想多理会此事的,但连当儿子的都说他额娘难缠,可想而知,若是自己不妥善应付此事,恐怕那宜妃还真得没完没了地找自己麻烦。 若被她缠上,只怕会更影响自己完成任务。 所以她得先找办法解决了此事,才能无后顾之忧地找人。 所幸,这一次的任务有半年的时间,她还是能腾出些时间来处理这事的。 回到府邸之后,南姝第一件事便是吩咐青锁去将后院所有的女人请到双栖院来。 青锁一愣,“福晋,不是明日才是请安的日子吗?您为何要提前请各院前来请安?” 听了这话,南姝才想起来,原来明日是三个月一次请安的日子。 从前董萼南姝都是让这些人逢十请安的。 但南姝一心只顾着自己的游戏任务,根本不想管这后院的事,所以便将规矩改为三个月请安一次即可。 所以,虽说当了几个月的福晋,但后院的那些女人总共也才来正院给南姝请安过一次而已。 而且她还是一大早被苏嬷嬷从被窝里叫起来,睡眼朦胧地接受那些人的请安的。 思忖了一下,南姝说道:“那算了,还是等明早再见她们。青锁,你现在先去替我办一件事。” “是,福晋有何事吩咐?” 南姝招手让她上前耳语。 青锁连忙上前两步附身凑过去,在听了南姝耳语一番之后,她顿时惊得整个人跳了起来,红着一张脸,震惊地看着南姝,话都说不利索了: “福晋,您这……这……” “哎呀,别这啊,那啊的了,你就按我的意思去办就是了。”南姝说着就将人往屋外推。 次日一早。 南姝卯时就起了,当她穿戴整齐来到正堂的时候,已经满屋子的女人候在那里了。 南姝暗暗感慨。 她这个福晋尚且要卯时起,那底下的这群来请安的女人恐怕就得起得更早了。 幸好是三个月才起这么一次早,要是天天都搞这些形式主义,那也是够要人命了。 底下等候的七个女人看见南姝走了过来,连忙依次排列两边,规矩地给南姝行礼请安。 “婢妾给福晋请安。” “都起。”南姝朗声道。 上次她只顾着要回去睡回笼觉,所以请安后没几下她就将人打发走了。 根本没有怎么看清楚眼前这些女人。 这次,南姝的目光却是细细地扫过了每一个人。 昨晚她就已经让青锁去将后院的人的背景都暗查了个遍。 虽未能将所有人对号入座,但对这些人在后院的地位和受宠程度也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的。 这其中有四人是格格。 其中的姚佳格格和完颜格格是宜妃为胤禟选的,而周格格和朱格格则是胤禟自己看上的人。 理所当然地,这周、朱二人便就是胤禟最宠爱的女人了。 眼下两边站在最前面的四人估计就是这四位格格。 至于站在比较后面的三人,就是外面的一些官员商贾送给胤禟的女人,是侍妾的身份。 还有一两个,青锁说是通房丫头,连上来给她请安的资格都没有的。 一眼望过去,底下可谓是美艳如云,丰韵的,骨感的,清纯的,妩媚的,风格齐全。 啧,这胤禟倒是艳福不浅啊。 南姝暗叹一句。 “大家都坐。” 南姝落座之后,底下的七人才敢坐下。 几句寻常的闲聊之后,南姝才正了正神色,入正题:“我免去你们的晨昏定省,本意也是想让你们能多将心思用在伺候爷这上面的。” 她环视了众人一周:“你们需得知道,身为爷的女人,一切都得以爷的需求为首要。” “是,婢妾们谨记福晋教诲,定当尽心尽力服侍爷。”众人齐声应道。 南姝端起一杯新茶,轻轻拨动茶盖,悠悠道:“可我怎么看着……平日里你们也甚少主动与爷亲近?” 她昨日听青锁说后院的那些女人都安分得很,也从不做一些献媚千衡院的事情。 这就太奇怪了,一个皇子的后院怎么可能不存在争宠宅斗? 听见南姝的话,底下众人皆是一脸愕然。 一来是没有想到一向对她们不加以管束的福晋会问出这样的话。 二来,也实属不是她们不想献媚得到胤禟的眷顾,而是,胤禟根本不让她们这些后院女人擅去他的千衡院啊。 所以胤禟若是不去后院,她们就根本无从献殷勤和示好。 面对南姝这般直白的询问,底下的几人皆是静默垂首,心思却各异。 有的是不想当出头鸟,免得言语间冒犯了胤禟,有的则是等着看南姝到底意欲何为。 “怎么都不说话?” 南姝偏就是不惯着她们,一副就是要从她们口中得到答案的架势。 第六十章 投其所好你们懂不懂? “福晋有所不知,非是婢妾们不愿主动。”坐在最前面的周听月向南姝温声解释道: “实乃爷他一向公允,为了让咱们后院能和睦相处,在您还未进府之前,爷便有过命令,咱们后院之人需得安分,不得生出主动邀宠之举,以免坏了后院的和谐。” “不能主动邀宠?”南姝怔了一下,“所以你们就真的……都安分着了?” “爷的话,婢妾们不敢也不能违背。”周听月颔首道。 坐最后面的一个女人附和道:“是啊,听闻从前有一位格格就是犯了爷的禁忌,主动邀宠,后来被爷给赶出府邸了。” 南姝皱了皱眉,原来这胤禟这般不懂怜香惜玉的吗? 那他的风流多情之名是怎么来的? 想了想,她便义正言辞道:“那是因为当时本福晋还没有进府邸,府中缺少主母主持中馈,爷那是为了平衡后院安稳才会克制住自己的需求而下达这样的命令。但现在有本福晋在,我自是会管理好这后院。” “所以……咱们自然不能在这方面再委屈爷了。” 众人又是一脸讶异,这福晋来府上都一年多了,怎么今天才忽然说不该委屈爷? 周听月听了这番话之后,不由抬眸与正对面坐着的女人互视了一眼。 南姝也没理会她们作何感想,就继续道:“咱们爷可是皇子龙孙,身为爷的女人,我们除却要伺候好爷之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职责,那就是为皇家开枝散叶。” 南姝话落,底下好些人就着本就端正的坐姿又猛地挺直了身姿。 胤禟至今还未有孩子,试问后院谁不想成为为他诞下第一胎的人? “爷至今还未有孩儿,这要论起来,责任还是在咱们这些人身上。”南姝扫了底下一眼,故意提高音量: “若是后院个个都对此事不上心,不主动去亲近爷,那何来的子嗣?” 底下的人听见她语气有几分责备的意思,赶忙应到:“是婢妾们的错。” “本福晋要的不是你们知错,而是要你们从今天起就行动起来。” 南姝鼓动道:“爷不来找你们,你们就要主动去找他。” 他胤禟不是说自己身体没有问题吗,那她就努力给他安排女人,就不信三个月里都没有一个女人的肚子有动静的。 听了南姝的话,众人的脸色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波动。 除了坐最前面的两个女人神色自始至终都是平静无波之外,后面的那五个女人都已是眸色精亮,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了。 自己家的爷一向出手阔绰,而且长得俊朗,试问后院哪个不想多得他的恩宠,而且这可是福晋开的口,她们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可是……”坐在周听月对面的女人说道: “爷他有令在先,而且他一向喜静,若我们这般胡缠,恐怕会惹了爷的不悦的。” 听了这话,后面那几个脑中本已开始盘算着如何献媚胤禟的几人瞬间蔫了神色。 众人齐齐看向了南姝。 “不悦?那是因为你们没有找对方法,还未找准他的嗜好罢了。”南姝说道。 “男人嘛,哪个不喜欢温香软玉,身边多几个体贴关怀的女人伺候在旁的?咱们爷……自然也不例外。” 这时,坐在最末端位置的一个女人担心地低声说了句:“可是……爷他从不让我们去千衡院找他的。” “他说不让,你们就不去了?”南姝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要不怎么说咱们后院这么长时间还未有动静呢,你们就是太不进取了,客户都是靠自己争取回来……我是说爷的宠爱,都是靠你们自己争取回来的。” 她就不信了,一个人去邀宠,他胤禟就说可以惩罚,可若整个后院群起为之,难不成他还能将整个后院的女人都给赶走了不成? 见众人不再出声反驳,南姝又循循善诱:“一次不行你们就多去几次,平时多研究一下爷都喜欢些什么,投其所好你们懂不懂?” “只要找准了爷的喜好,你们还愁不能得恩宠吗?” 底下众人眼中又燃起了希望:“福晋教导的是。” 见初见成效,南姝满意地勾了勾唇,继而加大剂量道:“你们都看见了,爷这后院可是还未有侧福晋的,若是谁能为爷诞下长子长女的话……” 她扫一眼众人,言有深意道:“总之,子嗣便是你们日后最能依靠的仰仗。” 这话的未尽之意不就是说,能为爷诞下长子之人能当上侧福晋吗? “多谢福晋教诲,婢妾们定当为此努力。” 底下的人顿时一个个斗志昂扬,就连之前被胤禟赶走的那个失败例子也都抛却脑后了。 “好了,退下,回去都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得到爷的宠爱。” 南姝就像是一个扯皮条的老鸨一样,不厌其烦地叮嘱了一番。 最后说道:“周格格和朱格格暂且留下。” 坐在最前面的两个女人目色一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对方,随即起身应道,“是。” 其余众人纷纷行礼退了下去。 而留下的两人则是规矩地垂首立在原地。 果然是这两个人,方才南姝就觉得这两人的表现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对于自己刚刚的那一番鼓动,他们俩一点儿也不似其他人那般蠢蠢欲动。 看来受宠的人就是有恃无恐啊。 南姝从主位上站了起来,重新审视一番眼前的两人。 站左边的女子恬静清丽。右边的那位则是瓜子脸,长得有几分媚态。 两人明显就是不同风格的美人。 看来胤禟对女人……还是挺博爱的。 直到现在,南姝都还不知道到底哪个是周,哪个是朱。 于是她便缓步而下,若无其事叫了其中一个名字:“周格格。” 左手边的周听月连忙福身应道:“婢妾在。” 南姝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只“嗯”了一声,之后目光便又往旁边的那位看了看。 周听月和朱代容正不知面前的这位福晋这是何意,便又听见她说道: “我知道爷平时最疼爱你们二人,也从来都只会召你们两人去千衡院,可见在这后院之中,爷是最看重你们两人的啊。” “福晋抬举婢妾们了,爷他最敬爱的自然是福晋您。”朱代容说道。 第六十一章 竟然跟他来这手? 南姝丝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她可不喜跟她们绕弯弯道道,说着这些无用的客套话。 “你们能深得爷的欢心,我也甚是欣慰。”南姝对两人友善一笑,随即话锋一转,说道: “既然你们能蒙爷恩宠,那便更应当担起为爷生儿育女的重责才是。” “是,婢妾定当尽责。”两人齐声道。 “光是尽责是不够的,有时候啊……得懂得取巧。”南姝意味深长道。 “取巧?” 周听月和朱代容一脸不解地看着南姝。 南姝回身对青锁示意了一下,那边的青锁手里捧着个托盘,看见南姝的神色,她脸色古怪地踌躇了半晌,才端着东西走了上前。 周听月和朱代容二人往青锁手中看了一眼,托盘上放着的是两个小册子。 正疑惑中,便看见南姝拿起那两本小册子直接往两人手里各塞一本。 “这个,你们回去好好研究一番,以后就多学着点上面的技巧,争取早日怀上爷的骨肉。” 周听月和朱代容两人还未看清手里的是什么书,正要低头,南姝又一手一个地将两人拉近自己,神秘兮兮道: “这可是个好东西,我可是让人寻了好久的,我自己都没留,就只给了你们两人了。” “……”周听月两人面面相觑。 见两人发愣,南姝又轻轻拍了拍两人手里的小册子,一脸诚恳道: “在这后院中,本福晋最看好的就是你们两人了,子嗣一事万不可懈怠,你们……可别叫我失望哦。” 在南姝的一番说教之下,云里雾里的周听月和朱代容最终还是没能细看一眼手中是何物,便被南姝给遣散了。 人一走,青锁的嘴就撅得老长,一脸的不开心道: “福晋,您昨日让奴婢寻来这些画本就是为了给那两位格格?” “你这丫头,不过就两个画本而已,怎么就心疼成这样?”南姝有些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三个月,可以说是时间短,任务重了,她当然得寄厚望于最有可能得到胤禟青睐的女人身上了。 而且她还故意当着两人的面给一样的恩典,为的就是让这两人相互之间有点危机感,为了胜过对方而更加卖力。 正所谓有竞争才有动力嘛。 “奴婢不是心疼那两个画本,而是您。” 青锁一脸惆怅:“您这样鼓动其他人去讨好主子爷,万一……万一她们真的先一步给主子爷诞下了长子,那您当如何自处?” “那有什么所谓,我是主母,她们生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孩子了吗。”南姝转身坐回座位上,悠闲地端起茶盏喝了起来。 “那怎能一样?”青锁走前两步道: “这府中,唯有您诞下的才是您与主子爷的嫡出,旁人生的孩子又岂是能比的。” 而且不是亲生的,日后又怎么可能会真心待自家主子? 南姝暗暗叹口气。 什么嫡出不嫡出的,他胤禟又没有皇位要继承,何必如此讲究。 自己愿意出谋划策给他张罗这事,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要是他再不争气,那也怨不得自己。 若是这次他还是不行,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 如此,三个月之后她在宜妃面前说话也能有些底气了。 晚上。 千衡院内。 坐在案前的胤禟看着整齐摆在自己面前的两本春宫图,脑中直觉气血翻涌得厉害。 “这个……是她亲手交给你们,让你们用来……取悦我的?” 恭敬站立在案桌前方的周听月和朱代容感觉到主子被气得气息都不稳了,两人也是羞得满脸通红,头也不敢抬,只默默点头应道: “是。” “她怎么会有这些……这些歪风邪气的读物?” 朱代容回道:“福晋说这是她让人费了好大心思从外面寻来的。” “荒唐,简直荒唐至极。”胤禟气得脑仁瓜生疼。 身为嫡福晋,竟然私下给侍妾们搜罗这种教人欢好的春宫册。 她这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该有的矜持和庄重? 胤禟气得霍然起身,愤闷地来回走了几圈才将气喘顺了些许。 “她还说什么了?” 于是周听月便将今日在双栖院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简直太不像话了。”胤禟气得咬牙切齿。 他以为她说的遵命是她自己想法子来取悦他,没想到,她竟然是将他推给后院的那些女人。 好一个董鄂氏,竟然跟他来这手? 微微抬眸觊了一眼好不容易才敛住怒火再度坐下的胤禟,朱代容说道: “福晋这般一闹,恐怕这后院之后是难有平静之日了。” 周听月与朱代容其实就是胤禟的下属,原属暗卫,而非他的女人。 胤禟将两人安置在后院,只是为了让她们替他管住后院的这些女人,同时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至于让人知道他其实是虚设后院。 府中人人以为他是宠爱这两人,殊不知,这只是他的障眼法罢了。 偶尔胤禟宣她们来千衡院,也只是为了正事。 而周听月和朱代容身为他的暗卫,自然也不敢对他有非分之想。 “眼下这事,爷打算作何处理?”周听月轻声问。 胤禟有些头疼地扶额不语。 周听月二人见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献计了。 若从前,她们还可以仗着“深得宠爱”的格格身份去明里暗里地将后院那些对胤禟起了献媚之心的人扼杀在摇篮里。 可如今,是府上主母发了话让这些女人来示好主子的。 明面上,她们当然不能跟嫡福晋叫板。 可暗地里的话,这次可是所有女人都动了歪心思的,一时间她们如何应对得过来? 若一个处理不好,恐怕还会将局势弄得更难以收拾。 “你们先下去。”胤禟忽然开口道。 “是。”两人知道此刻主子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言。 朱代容抬眸看了一眼烛光下神色晦暗不明的胤禟,她上前两步轻声道: “爷,那这两本册子,属下给您处理掉?” “不必。” 两人一愣,皆是讶异地抬眸看他。 胤禟眸色闪烁了一下,沉着脸没看两人,“我自己处理就行了。” “是。” 待两人离开了之后,胤禟的目光才慢慢移到了那两本册子上。 第六十二章 那爷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 翌日一早。 胤禟如往常那般用早膳,却发现桌面上多了好几样平日里不曾出现在他面前的点心。 “嬷嬷,我没说要吃这些。”他抬头看向一旁的褚嬷嬷。 褚嬷嬷神色异样,为难地回道:“这些……都是姚佳格格和完颜格格一大早亲自送过来的。” “什么?” 胤禟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着她,“嬷嬷知道我一向不受这些的。” 褚嬷嬷是自宫中便伺候他长大的人,胤禟待她自是比旁人亲厚,所以虽然心中不悦,但他的语气也还算平和。 “主子爷恕罪,是老奴处理不当,但……她们抬出了咱们娘娘当借口往这儿送的,老奴……也不好直接拒了。” 褚嬷嬷确实有些为难。 其实今早不止姚佳格格和完颜格格送了点心,还有另外两个侍妾也都送来了吃食。 那两侍妾的,褚嬷嬷倒是还好婉拒,但宜妃娘娘的人…… 毕竟宜妃是她曾经的老主子,而姚佳格格和完颜格格又都是拿着宜妃当箭牌的,所以褚嬷嬷自是不好直接拂了。 胤禟一大早便被扰了心情,再看一眼桌面上的吃食,他便瞬间没有了食欲。 “罢了,收了。” 他说完也没再为难褚嬷嬷,直接就起身离开。 褚嬷嬷一愣,本想劝他多少吃一些早膳的,可张了张嘴,到底没敢劝了,只能应下,并躬身送他离开。 一旁的李尽忠赶紧快步跟上。 主仆两人刚出了千衡院的大门,才走两步路便听见一阵优然的琴声传来。 胤禟脚步一顿,脸色持续不悦,“这一大早的哪里来的琴声?” 李尽忠也是一脸错愕。 自家主子一向好静,府中谁人不知?何人敢这般放肆,就在千衡院的近周抚琴扰爷的心情? “奴才这就去查看一下。”李尽忠说着便跑开了。 胤禟沉着脸继续往外院走去。 越过几道月门,才到前院的花园处,离远就看见一个凉亭上有一个翠绿色的身影在翩翩起舞。 胤禟脚步再次停了下来,眯眼看了那亭子一眼,随即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应该知道今早这一系列的异常情况所谓何故了。 这该死的董鄂氏,她当真是不想让自己有好日子过啊。 他好不容易才将后院治理得妥妥帖帖,她竟然给自己弄得鸡飞狗跳的? “爷。” 李尽忠快步追了上来,禀道:“奴才去看过了,原来是朗主子在咱们院子后面的湖边弹琴来着。” 朗氏是胤禟后院侍妾中的一个。 “哟,这前面跳舞的……不是完颜格格吗?” 李尽忠话音刚落,面前的人便是一拂衣袖转身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哎……爷,您这是要去哪里?不是说要去找八爷和十爷的吗?” 李尽忠看着那抹怒冲冲的背影,一跺脚,赶紧追了过去…… 今日一早,青芝便去查探了一番,知道后院众人都在努力往千衡院那边献殷勤之后,南姝总算是松口气。 事情总算没白费。 胤禟屏退其他人,独自一人静声踏入双栖院的正堂,却瞬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只见堂上一身湘妃色旗袍氅衣的女子正懒洋洋地仰躺在那张玫瑰椅上。 随意地挂在椅把上的两条小腿还有一下没有下地晃着。 那张梨花木做的玫瑰椅比普通椅子略宽,身姿娇小的女人懒洋洋地仰躺椅中,后脑刚好就枕在另一头的椅把上。 此刻她仰着的脸上还歪歪斜斜地盖着一本书。 身为主母,她平时就是这般行为举止的? 胤禟看着椅子上舒服惬意的南姝,再想想自己今早受到的诸多骚扰,他的脸色便渐渐沉了下来。 本来他还想等腾出空了再找她算账的,今早的事情真是让他忍无可忍了。 他几步上前,站定在她面前气愤地一把抽走了盖住她脸庞的书籍。 “青锁你……” 南姝一睁开眼,上方猛地就出现了一张带着恼怒的俊脸。 她顿时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没想到他会踏入自己的双栖院,南姝整整愣了三秒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何姿态之后,她急忙收起了双腿,麻利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忙着享受各院女子的投怀送抱的吗。 “哼。”胤禟随手将书籍扔在一旁的小几上,唇角勾出一抹冷峭: “不然,福晋以为爷应该在哪里?” “这……我怎么知道。”南姝避开他那道沉冷的目光。 心道:反正不该来她这里就是了。 胤禟朝她迈近一步,咬着牙道:“福晋煞费苦心地为我弄了这么一出,怎么就不知道了呢。” 南姝穿着个花盆底鞋也才勉强能高到他嘴巴的位置,一见他颀长的身量逼近,她不由自主就往后退了一步。 “你知道我煞费苦心了就好。”南姝仰头直视着他,尽量不让自己的气势输太多。 “我这也算是尽到做为你福晋的职责了,反正你说你身体没有问题,那你就好好享受。” “那爷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 胤禟再度向她靠近一步,南姝眼看他就要贴到自己身上了,慌忙往后一退,不料小腿被后身的椅子一绊,她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坐了下去。 措手不及地,南姝低呼一声,正欲站起来,余光就瞥见一双长臂落在了椅子两边的椅把上。 她仓惶抬头,一张俊脸就朝她倾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股清冽的沉香,南姝的心脏没由来地砰砰狂跳了几下。 “谢,谢就不必了,您开心就好。”她强作镇定地看着将自己桎梏在椅子中的男人。 呵!尽到做为他福晋的职责? 怂恿别的女人去纠缠他,给别的女人送春宫图就是她所谓的职责? 想起昨日他案桌上的那两本小册子,胤禟深幽的目光在她红润的双唇上缓慢地扫了两眼,忽地就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他急忙移开视线,继而对上她的眼睛。 “爷若是没记错的话,额娘的意思是要你的好消息?”他声音略显低沉。其他人,岂能作数? 南姝一听这话,心里就窝火不已。这个狗男人是想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额娘的目的也是志在抱孙子而已,至于是后院哪个女人生的,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那都是你的骨肉。” “你这分明是在钻空子。”胤禟低嘲一声,脸上的神色有些深奥。 “不然我能怎么办?我又没那个荣幸能入您的慧眼。” 第六十三章 想亲自试试? 南姝揶揄道,“不让别的女人上,难不成你想让你额娘的希望落个空?” 胤禟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一下,低沉的声音竟有几分蛊惑:“你不试一下,又怎知入不了?” “啊?”入什么? 南姝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接的是上一句的话题。 两人距离太近了,南姝的后背都贴上了椅背,可面前的男人却像不知似的,偏还要往她凑近几分,这使得她瞬间心跳加快,不自在的感觉叫她忍不住伸手就去推他。 “你能不能让我站起来再好好说话?” 软绵的小手抵在他的胸膛,那力度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见她躲闪自己,胤禟握住椅把的双手忽然一用力,直接连人带椅拽近自己跟前。 梨花木的椅脚在地面被拖得发出了“吱”的一声,南姝的心也随之一颤。 紧接着她的身体就被椅子的惯力带得往对方怀里倾去。 仓惶见,南姝下意识地抬手捉住了胤禟的手臂,以此稳住身子。 “你……” 她一抬头,才发现那张俊脸已近在咫尺。 “回答我的问题。”胤禟语气带着几分执拗。 “什,什么?”南姝有些莫名其妙。 胤禟凝着她的双眸,“为什么不自己上?” 南姝简直被气笑了,他这问题问得可真奇怪。 他都当面发过誓不会与自己有那种关系了,她还上什么毛线? “我一向做不出这种自取其辱的事情。”她冷冷道。 胤禟一愣,眼中有一丝难明的情绪一闪而过,随之他双手便松开了椅把,并缓缓站直了身子。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他恢复了先前的自持冷淡。 南姝见身前的桎梏不再,连忙站了起来。 “不过爷可明确地告诉你,爷不仅不会宠幸你,后院其他的女人爷也不会宠幸。” 胤禟睨视着她,“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你就别白费力气了。” 敢算计他,让他没安生日子过是,他偏就要给她添堵。 “你,你简直……”南姝气得想骂人,但最终还是理智地忍下了,继而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面孔。 “爷您这又是何必呢,妾身这等不重要的人物又岂值得您拿自己的子嗣大事来耽误?” “爷乐意。”胤禟一字一顿道。 这男人还真……有病。 “难道你忍心叫额娘失望伤心?”她转而攻心。 “是不是叫额娘失望,那是你的事情?”胤禟丝毫不上钩,甚至还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笑笑道: “额娘是让你努力,又没对我有要求。” “你……” “若是三个月后你没能有好消息,那额娘也只是责怪你而已。” “……”南姝被他气得说不出话。 感情他不愿去宠幸后院的女子而导致后院没孕事,这还是那些没被宠幸的女人的错? 他这算什么狗屁逻辑。 南姝的眸中忽地闪过一抹黠光,随后她便上前围绕着胤禟看了一圈,最后站定在他面前。 “哦……我知道了。”她一脸“看透一切”地点了点头。 胤禟有些不明所以,“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南姝眼里带着几分挑衅的笑意:“你不去宠幸那些女人……定是因为自身的问题。” 胤禟皱眉:“你说什么?” “啧,爷,您要是真不行就直说嘛,想必额娘也不会怪……啊,你干什么?” 猝不及防地,面前的男人忽然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搂进怀中。 南姝吓得慌忙抬手抵住他的胸膛,这才不至于让两人的身体贴上。 “你要干嘛,放开我。” 胤禟一只胳膊就能轻松地将那寸细腰牢牢环住,虽然她挣扎躲开了上半身的触碰,但他手臂上还是感受到她腰间的柔软无骨,仿佛他略微用力便能将之折断似的。 不经意地,胤禟手臂的力度就松了些许。 再看看她一脸的慌色,他刚刚被激起的怒火竟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但胤禟还是沉着脸:“你有胆量,就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他的黑眸中透着某种侵略性的危险气息,南姝看得心尖猛地一慌,还真就没胆量再说了。 她本来是想用激将法的,却不料这人讲不过就用蛮力,实在可恨。 偏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也无法挣开他那只环住她腰肢的手臂。 看着她挣得脸颊泛红,胤禟忍不住用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面对自己。 “看来你对我行不行这个问题很是好奇啊,怎么,想亲自试试?” 一听这话,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南姝只觉得脸上烧得更火辣了。 “我没那兴趣。”她气恼道。 “没兴趣?” 胤禟低笑一声,相对于她的气急败坏,他却反而和颜悦色了许多。 “可我这么觉得你这就是欲擒故纵,想激得我向你证明什么?” 他垂眸凝着她那张红润娇嫩的脸颊,桃花眼里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你……” “哦……爷懂了。”胤禟打断她的话,故作恍然大悟: “你在后院做的这些事,其实就是为了引爷来找你?” “你胡扯,谁引你来了,你放开我……” “爷——” 李尽忠刚踏入门槛,抬头就看见了不该看的一幕,他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余下的话哽在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一个冷飕飕的眼风扫过来,他吓得赶紧垂首立正,不敢再抬眸多看一眼。 胤禟眉宇爬上几分不悦,但终究还是松开了怀里的女人。 腰上的手一撤,南姝立马就跑开几步,远离眼前的男人。 “哑巴了吗?有事就说!”胤禟对着门边的人冷声斥道。 没想到主子火气那么大,李尽忠吓得一个激灵,连忙躬身回道: “回禀爷,表小姐上门求见。” 王映霜? 胤禟和南姝同时一愣。 前者是眉头紧皱,而后者则是眸色一亮。 “告诉她,爷还有要事要忙,没时间接见她。”胤禟下逐客令。 南姝心里翻个白眼,有个屁的要事? 要真有正事要忙,他刚刚怎么还在这对她…… “可是……表小姐说她是奉娘娘之命过来的。”李尽忠小声提醒。 闻言,胤禟的脸色沉了沉,但还是说了句:“请她到前厅稍等。” “是。”李尽忠得令,赶紧拔腿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李尽忠离开,胤禟一回头,就看见某人早已躲到好几丈远外的地方去了。 呵,刚刚不还伶牙俐齿的吗,这就怕了? 小怂包一个。 胤禟努力压下往上翘的唇边,故意板着一张脸, “你的事,爷回头再跟你好好算。” 第六十四章 本来就该是她的!! 等胤禟离开了,南姝才松了口气。 她倒是没将胤禟找她算账的事情放在心上,心思都在王映霜来了府上这件事上了。 要说想解目前之困,除了靠后院的那些女人之外,唯一还能指望得上的就是这个王映霜了。 若是王映霜能入得了胤禟的后院,宜妃自然就不会再拿着自己来开刀祭旗了。 南姝倒是希望这个王映霜能争气点,赶紧拿下胤禟。 府邸的前厅。 王映霜一看见胤禟进来,便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前盈盈施礼,柔声唤道:“九表哥。” 胤禟礼貌地对她笑了笑,示意她坐下,随后才说道: “额娘有什么事情直接让宫人来一趟便是了,怎么还要你亲自来一趟。” 闻言,王映霜脸色微微一僵,但很快又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姨母是怕霜儿整日在宫中闷得慌,所以才让霜儿趁着给九表哥送点心的机会出宫来走动一下的。” 站在胤禟身后的李尽忠看了一眼小几上的点心盒,心道,自家府邸上什么糕点吃不着?娘娘这分明就是找着借口让这表小姐来与主子培养感情的。 “你在边塞住习惯了,短时间内对宫中生活不适应也在所难免。” 胤禟建议道,“你若是觉得宫中无趣,可以去找老十,他平日里爱骑射,玩的鬼点子也多,你寻他玩,定然不会乏闷。” 因为十阿哥与宜妃和胤禟的关系,所以王映霜与他也算是熟络。 但胤禟这话看似贴心,实则就是变相地将她推给别人,王映霜也不傻,自然能读懂其中意思。 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又松开,她抬眸之间已露出了温婉顺从的神色: “好,霜儿改日定会去十表哥府上拜访,届时再寻十表哥玩儿。” 南姝正准备出门去归期胭脂铺找小六,还未走近府邸大门,离远便看见另外一边的小路上走出来一对主仆。 “福晋,那位不是表小姐吗?”青锁低声道。 南姝脚步停了下来,默默看着一脸失落地走向大门的王映霜,她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见她唉声叹气的,青锁很是疑惑不解。 “福晋为何不高兴?表小姐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没能得主子爷的欢喜呀。” 南姝闷笑了一下,她不高兴的,可不就是因为她没讨得胤禟的欢喜吗。 王映霜这才来多长时间?就要走了,恐怕是连话都没能跟胤禟说上几句。 唉,估计指望她也是有点悬了。 南姝暗念道:看来还是得多在后院下功夫才行。 王映霜的马车上。 她的贴身婢女晓梅见自家小姐一脸消沉黯然,她连忙安慰道: “小姐莫要气馁,娘娘也说了,九阿哥他一向是性情寡冷了些,想来不是有心疏远小姐的。” 王映霜缓缓抬眸,嘀喃道:“是吗?九表哥他寡冷吗?可我瞧着那日他看九福晋的时候……神情就很温柔。” 想起那日接风宴上,胤禟的目光总是黏在南姝身上,却多看自己一眼都没有,王映霜心里就像被什么堵住一样,十分难受。 从前她也是觉得九表哥只是性情冷淡罢了,可原来不是,原来他也有温柔看人的时候的。 只是……他从没有这样看过自己罢了。 “小姐您兴许是多虑了。” 晓梅说道,“您忘了娘娘说的?那位九福晋不过就是因为其父亲在皇上面前耍了些手段才让她入得了九阿哥府邸的。九阿哥本就因此不待见她。” “哼,要不是她家横插一脚,兴许今日这九福晋就是小姐您了,哪里还有那位的什么事?” 听见晓梅的话,王映霜眼中闪过一抹怨气。 是啊,本来就该是她的!! …… 南姝来到归期胭脂铺的时候,店内只零星有一两个姑娘在看胭脂水粉。 因为店面不算小,所以小六便招了一名店小二帮忙看店。 那是一个很憨厚勤快的小伙子。 一看见南姝进来,小六便让店小二招呼客人,他自己则走向了南姝。 “常老板,最近生意可好啊。”南姝玩笑道。 自从当了老板,小六的衣着打扮也跟着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一身绫罗绸缎在身,将一个成功老板娘的形象塑造得还是有模有样的。 只是脸上日积月累的黑色素斑点是硬伤。莫说是在古代了,即便是在现代那也是很难全部消除掉的。 为免成为一个失败的卖家秀,在南姝的强烈建议之下,小六现在也愿意每天化妆了。 虽然古代的化妆产品不似现代化妆品那般能化腐朽为神奇,但勉强遮瑕一下还是可以的。 “小店的生意好不好,这不还得仰仗您这样的贵客支持吗?”小六说着就请人去内堂。 贵客请到内堂单独招呼这也并非是稀奇之事,青锁也习惯了南姝每次来这里就会将自己留在外头。 所以这次她也很自觉地并没有跟上去。 反正每次接待自家福晋的都是这位女老板,青锁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而且最近福晋跟这老板熟络了,还将自己做的一些香囊拿到这里来卖呢。 “你还别说,你做的香囊是真的受欢迎,你上次放来卖的那几款香囊一天就卖光了,这两天还有回头客来问货呢。” 进了内室,只剩两人,小六一捞裙子就岔开双腿豪迈地坐了下来。 “你那里还有没有货,要不再拿点来卖?” 听到自己调制的香受欢迎,南姝心里自然是开心,但她还是正色道: “我调香送这来卖,就是为了给我来你这里多增加一个借口罢了。这可不是咱们的正业啊。” 她在小六对面坐下,又道:“再说了,我就一个人一双手,就算是有这个心也做不来几个。” “倒也是。”小六点点头。 “我这次来是为了找小五的事情的,上次让你帮忙打听青楼的事情有进展了吗?”南姝继而问道。 因为青楼的地方于她现在的身份来说是比较敏感的,所以南姝不便让苏嬷嬷她们帮忙,只能拜托小六了。 “嗯,京城内最有名的几家青楼我都去踩过点了。”小六从旁边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纸。 “我把打听到的这几个青楼的有关信息和地址都写这里了。” 第六十五章 你这是……出师不利啊 南姝接过纸条细细看了一眼,里面有四家青楼的名字和地址,还有每个店的介绍和头牌的情况都有备注。 “谢了。”南姝将东西收好。 临走前又叮嘱,“不止是出名的,不怎么有名的青楼咱们也不能漏了,回头你还是得多帮我留意一下哈。” 回到府邸,南姝就将小六给的信息研究了一遍,准备明日开始着手去找人。 第二天,南姝再次出门,身边带的就是青芝。 马车上,青芝乐乐陶陶的,开心得跟一只放飞的小麻雀似的。 “福晋,您今日怎么会想着带奴婢出门了?” 看着她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去了,南姝不由暗叹一句:这不是图你这丫头有点傻气在身,好忽悠吗。 但嘴上她却一派认真地说道,“你不是总唠叨我老带青锁出街没带你吗,我想了想,觉得也确实应该要带你出来锻炼一下的。” “真的吗?”青芝高兴得直接蹦跳了起来,“福晋您真好。” “你少出来,我先告诫你一下,这在外头可跟府内不一样。”南姝一本正经地忽悠道: “在外面,你万事都得按我的吩咐行事,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最重要的一点是,不懂的事情,不要问。” “啊?”不懂……还不能问? “可是……嬷嬷不是说不懂的得多问吗?”青芝憨憨地看着南姝。 “啧,要不怎么说得带你出来见识一下呢。”南姝故作叹息。 “嬷嬷教你的是在府内行事的规矩,现在咱们是在府外,这能一样吗?总之你就一切听从我的吩咐就是了,听懂了吗?” 青芝还是一脸懵,但想起南姝刚说过不懂也不能问,所以她只能憋下满腹的疑惑。 另一方面,她又怕自己表现不好南姝下次不肯带她出来,于是她还装得一副明白透彻的样子,猛地点头。 “嗯,奴婢懂了。” 南姝拍拍她的肩膀,赞扬一句:“我就说咱们芝儿是聪明的。” 听到夸赞,青芝简直乐开了花,心中的疑惑就更是难得去捋了。 “那福晋,咱们现在是去哪里?” “去胭脂铺。” 南姝指了指身旁放着的那个锦盒,“我最近又新调制了几款香。” 南姝最近在外面卖香囊的事情,除了青锁之外,青芝和苏嬷嬷也是知晓的。 一开始苏嬷嬷是极力劝阻的,还说这样有失她福晋的身份,但被南姝以寻找调香灵感为由坚持,她承诺会低调行事,也不会让外人知晓自己身份。 苏嬷嬷拧不过她,只好再三叮嘱青锁和青芝每次外出都得好好护着她了。 青芝看了看身边的锦盒,还是忍不住嘀咕,“可是福晋,您是何等身份啊,您亲自调制的香,外边的人能享用得起吗。” 南姝看了一眼装着香囊的锦盒,脸色多了几分正色: “香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它本来就是用来陶冶性情和提升生活乐趣的物品,怎能被这些世俗的阶级观念给束缚住。” 青芝云里雾里的,压根听不懂这话,但她也不敢多问,只能嗯嗯呀呀地点头认同了。 到了归期胭脂铺。 南姝指了指胭脂铺内展示商品的柜子旁边的凳子,对青芝说: “一会儿你就坐在这里负责帮我看看会是什么人将我的香囊买走。” “坐在这里看?”青芝惊讶得脱口而出。忽而想起什么,她又急忙捂住嘴巴,想当自己没问。 看着她傻傻的样子,南姝噗嗤一笑,解释道: “我想要从京城这些女子身上寻找调香灵感,那自然是要知道她们对香型香品的喜好和想法了。” 闻言,青芝这才缓缓将手从嘴巴拿下来,“哦,原来是这样。” “所以啊,你得在这里认真帮我记录好每一个上前来挑选的客人的言行。”南姝吩咐道: “年纪几许,偏好是什么,哪位是因为为什么买的,谁又是为何不买的。这些你都要仔细记好了,到时一一告诉我。” 青芝听得眼睛发愣,只能讷讷地点头。 “可是……” 青芝小心翼翼地看着南姝,“小的能最后问一个问题吗?” “准了,问。” “那您去哪里?” “我会在内堂研究这里老板娘从别处运来的香品。” 南姝煞有其事道:“这里的内堂是非请不能进的,所以你有事找我就叫老板娘传达就行,不可进来,以免惹得店家不悦。” “好。”青芝听了乖乖点头。 “你之前不是说想吃这京城街上好多好吃的东西吗。”南姝摸摸她的脑袋,笑道: “你要是饿了,渴了,或者馋了,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你就让这儿的老板娘找人去给你买来吃。” 南姝对她眨眨眼:“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我给了钱她们的。” 青芝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了,“好,多谢福……夫人。” 南姝暗笑,就是一个小馋猫。 她其实也并非是想要知道这些京城女子对香的喜好,不过是找个借口支开青芝好让自己办事罢了。 交代完青芝,南姝便跟着小六进了后院。 “衣服我给你准备好了,真不用我跟你一起去?”小六一边将她往厢房带,一边问。 “不用,不就是个青楼嘛,我能自己去。”南姝说道,“你帮我照顾好我的丫头就行。” 换上男装之后,南姝就从后门溜出去了。 按照小六给的地址,她最先去了最近的一家青楼。 醉春楼。 那是一间处在闹市中心的青楼,听闻这儿的花样儿多,姑娘的才艺也相当出彩,所以平时颇得京城富家子弟和有钱人的青睐。 老气派了。 南姝都还未踏进大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几位靓丽小姐姐热情地拉了进去…… 一个时辰后。 归期胭脂铺的后门就被人扣响了。 小六一开门就看见外面“灰头土脸”,一身白色衣裳蹭了不少胭脂粉的南姝。 “这么快回来了?见着花魁了吗?” 南姝推开他直接走了进来,闷闷道:“没见着。” “啊?” 小六怔了好一会才追了过来,“你这是……出师不利啊。” “砰”地一声,南姝直径进了厢房换装。 第六十六章 那他就不跟她计较了吧 小六走到房门紧闭的厢房外,双臂环抱斜靠在门外,就朝里面说话: “不是,你说你去都去了怎么就没见着人呢?” “那你有没有找几个资深的姑娘问问她们花魁的情况?” 小六在外头叨叨絮絮好一会儿后,又叹息道: “唉,我就说了让我跟你一起去的,探索这种地方,你又怎会有我这个真男人来得得心应手?” 他话音刚落,门就咯吱一下打开了。 已换回女装的南姝走出房门就给小六翻了个白眼。 “你这是想让我带你去嗨。” 南姝不客气地上下瞧了他一眼,“大哥,你现在这样,就算我带你去那些地方,你又能干什么?” “嘿,你这就冤枉人了啊。”小六急得一下子站直了身子,义正言辞道: “我可没想那种事,我就是觉得这种地方还是得男人去才更好办事而已。” 南姝递给他一个“鬼才信你”的眼神之后,才说道:“我这次是因为钱没带够才没见着的。” 谁能想到单单是要见花魁一面也得排队? 若想插队,还得加钱。 可偏偏,加钱插队的人又不在少数,而且一个个都是非富即贵,这就一下子将暗箱价格抬得老高。 南姝第一次去,没经验,一进去就被那几个热情的小姐姐跟缠住,为求脱身她只能大方打赏了那几人。 如此一来二去,她兜里的钱就更没法跟那几个财大气粗又迫切想见花魁的油腻大叔比了。 最后,只能灰溜溜地铩羽而归。 “看来只能下次备足了金钱才能再去一探究竟了。”南姝闷闷道。 “但我还是很好奇。”小六看着南姝。 “什么?” “你说你得亲眼看到花魁的胸前黑痣,才能从系统那里获取暗号?” “是啊。”南姝点头,获取暗号的条件是:花魁,胸前黑痣。 只有同时满足这两样,她才能从福子那里获取与小五接头的暗号。 毕竟胸前有黑痣的花魁也不一定就是小五,只有能对得上暗号的那个才是。 “可就算你女扮男装,但终究也是女儿身,根本无法跟人家花魁姑娘坦诚相见啊。”小六两手一摊: “那你又要如何看人家胸前有没有痣?” 南姝狡黠一笑,从怀里抽出一个香囊晃了晃,“只要我能跟人家独处,再用迷香将人迷晕,只看一下胸前,这有何难?” 小六接过她手里的香囊轻轻嗅了一下,当即觉得脑中一阵晕眩。 “别乱闻。”南姝一把将东西夺了回来。 “虽然这种是无危害的香料,但你要是晕了,怎么也得半个钟才能醒过来的。” 小六满眼星星,脚步虚浮,却还不忘对南姝竖起拇指:“你这……厉害啊。” 正如小六说的,她这第一次出手,算是出师不利了。 既然不成事,南姝也无心在外多逗留,于是便带着青芝回府去了。 一路上,青芝叽叽喳喳的,嘴就没停过。 一会儿兴冲冲地说那店小二给她买了什么什么好吃的糕点,糖果,一会儿又说小六请她喝了什么糖水之类的。 最后又唠唠叨叨地说,今天有多少个人来看了香囊,年纪几许,都说了些什么。 “……本来这几个香囊都能卖出去的,都怪那个常老板,她就是故意刁难客人,总是寻着各种借口说不适合那些人,非得弄得人家不买了才罢休。最后还是一位为母亲寻香囊的公子,意志坚定,不受常老板影响,这咱最终才卖成了一个。” 青芝很是不满地投诉着小六。 南姝但笑不语。心道,当然了,若是香囊一下子就卖完了,那小六得浪费多少零食才能哄住你这丫头啊。 “能卖出一个就不错了。”她安抚道:“做生意嘛,哪有这么容易能成事。” 就是这样。南姝借着去买香料或者卖香囊的借口,三头两天地出府。 用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才将小六踩点的这四家青楼的花魁头牌查了个遍。 结果一无所获。 事情又进入了胶着。 这次为节省时间,她便让小六帮她将京城内全部的青楼勾栏给她都列出来,有一个算一个。 她要一个个地找过去。 工程有些大,小六便让她安心在家等他消息。 这六七天的时间里,胤禟也是忙,每天早出晚归的,对府内事情也无暇顾及。 这日,好不容易闲下来了,他便叫来褚嬷嬷问话。 “近日后院这些人可还有往千衡院来?” “回主子爷,最近两日不曾有了。” 褚嬷嬷说道:“再加之您最近也甚少时间在府上,后院各主也无理由登门,咱们院里总算是恢复平静了。” 胤禟淡淡地嗯了一声。 有周听月和朱代容暗中把守,他自然也不担心后院能翻起什么大浪。 “那她呢?”他故作随意地问。 褚嬷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南姝,“福晋最近常出门,倒是没听闻去找各院的主子。” 胤禟一愣,微微皱眉,“出门?她都去干什么了?” “这……老奴不知。” 褚嬷嬷是千衡院的主事嬷嬷,最主要还是在管与胤禟有关的一切。 至于南姝,她不来千衡院闹,胤禟也没特意叮嘱,褚嬷嬷自然是不会主动去监视她。 “叫骆管家过来。”胤禟吩咐。 骆管家统管整个府邸,对于南姝出入府邸的事情自是比其他人更清楚。 片刻之后,一个老成练达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此人便是胤禟府邸的管家,骆管家。 “最近福晋经常出府?”胤禟端起一杯茶,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是的。”骆管家回道:“福晋最近几乎每日都会出府一趟。” 几乎每日? 胤禟抬头,讶异问:“她都做什么去了?” “时常多半能看见福晋身边的丫鬟拎着一些香料回来。”骆管家根据自己知道的情报如实回答。 “应该是为了调香的事情。” “调香?”胤禟微微皱眉。 她前几天还风风火火地鼓动后院的女人向他献媚,怎么忽然又转心思去调香了? 这女人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还是说……上次自己去她院中时的行为把她吓着了? 胤禟的脸色有些纠结了起来。 本来他忙完手上的事情,正想再找她算账的,但人家现在都安分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再揪着那些事去找人家麻烦。 罢了,既然如此,那他就不跟她计较了。 然,让胤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以为人家已“改过自新”的时候,人家此刻的心思又贼兮兮地放回他身上去了。 第六十七章 主子好像也不一样了 双栖院。 周听月和朱代容是同时被南姝请了过来的。 “婢妾给福晋请安。” 周听月和朱代容齐齐上前给南姝行礼问安。 “两位妹妹无需多礼,都坐。”南姝的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又让下人奉茶。 “谢福晋。” 两人坐下之后,周听月便恭敬地问道:“不知道福晋今日找婢妾们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南姝微微一笑:“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找两位妹妹聊聊天罢了。” 反正要等小六那边的消息,闲着也是闲着,她当然趁机将心思拉回到胤禟的子嗣大事上了。 拉了几句家常,南姝看了两人一眼,就“关切”地问:“上次我送你们的小册子学得怎么样了?” 她这话一出口,刚抿了一口茶的朱代容猛地一呛,忍不住急急地用手帕掩唇轻咳了两声。 神情略微狼狈。 而坐她旁边的周听月面容虽还算镇定,但脸色也染了一层薄薄的绯红。 纵然两人都是暗卫出身,甚至经历过生死打斗的场面,但毕竟也都还是二八年华的处子之身,面对这种话题多少还是有些羞赧以对的。 看着两人这样的神色,南姝心中不由讶异。 心道:她们两人可是最得胤禟宠爱的侍妾,恩宠的次数自然不会少,既然已经历过男女之事,怎么还会生出这种少女般羞怯的神色? 就算是在古代,她们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难道是因为那两本春宫图的花样……太过新奇? 虽然南姝命青锁去寻得这两本册子,但她自己也就是看了两眼书皮而已,里面的内容是一眼没瞧的。 “你们这是……还未参透完?”南姝又自认为隐晦地问道。 闻言,周听月和朱代容羞涩中多少还夹带着一丝心虚,顿时如坐针毡。 知道是这种书籍之后,她们哪里还敢看第二眼啊。 更重要的是,如今那两本册子估计早不知被主子扔哪里去了。 她们何来的参透? 但见南姝直愣愣地看过来,两人只能硬着头皮,顺着她的话,说还没参透了。 南姝觉得两人的神色很是怪异,但也没多想,只以为她们是对这些事不好宣之于口罢了。 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两本书籍已然落在胤禟手中了。 想到胤禟平时冷冰冰,一副禁欲的样子,南姝忽然脑袋一抽,八卦地问了一句: “那爷他喜欢这个吗?” 这一问,直接将底下好不容易维持镇定的两人问得又是一阵的面红耳赤,忸怩不安。 见两人这般,南姝皱眉:“你们就算没完全参透,至少……也是有实践应用过一两式的?” 虽然周听月两人先后被胤禟安排在后院也有两年多的时间了,平时也都是扮演着胤禟宠妾的角色,但这种私密的问题,也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这样问的。 面对南姝一个接一个更深入的问题,两人都觉有点接不住了。 两人暗暗互看一眼之后,最后还是朱代容咬了咬牙,回道: “婢妾……婢妾还未曾将此用在爷身上。” 南姝一脸愕然,转而看向周听月,“你也还未用?” 周听月不敢与她对视,垂着眸轻轻点头回应。 南姝一时间愣住,想了想,她又不确定地问了句: “你们这是没使用得上小册子上教的姿势,还是……最近没承宠?” 不用小册子便罢了,可要是没承宠的话,那问题就有些严重了。 本来三个月时间就紧迫,要是不能在第一第二个月让这些人当众的一个怀上,那第三个月……就算怀上了,也没那么快能诊出喜讯。 到时自己还是难逃一劫啊。 “福晋莫怪,爷他最近正事挺忙的,所以我们没有……”周听月看南姝一眼,低声道:“这也是正常的情况。” 我去,这话说得…… 再忙他晚上也总该是要睡觉的? 怎么这个九阿哥府的女人都这么佛系的? 踢都踢不动。 争宠获荣,生子上位这些后宅生存技能她们到底懂不懂? 南姝就像是一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满怀的恨铁不成钢。 “其实……这男人他忙不忙,是完全取决于他想不想的,试问古往今来又有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美人的温柔乡?” 南姝耐心地教导着,就差没耳提面命了。 “爷他本来就喜爱你们两人,若是你们再主动些,还怕留不住他的人?”还怕怀不上他的娃? 周听月和朱代容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 她们就只是个暗卫而已,如何敢这般肖想自己的主子? 南姝不知道她们的处境,叹口气,干脆起身走了下来。 “想必你们也知道,咱们宜妃娘娘想抱孙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尤其现在……更是连皇上都重视了此事。” 看了一眼垂眸聆听的两人,南姝一脸寄予厚望, “要是谁能怀上了爷的第一个孩子,引得皇上和娘娘心悦,那可就不止是为自己谋了一个好出路这么简单了。” 她意味深长道:“能得皇上和娘娘眷顾的孩子,日后的前程还能差吗?” …… 被南姝孜孜不倦地一顿“教导”之后,周听月和朱代容才从双栖院走了出来。 走在无人的小道上,朱代容对身边的周听月低声道: “姐姐,你说……福晋她作为主子的正室,怎么她不操心自己,反倒一个劲地煽惑咱们去魅惑主子?” 一向不多言主子私事的周听月这次也不由皱眉沉思了起来。 见周听月没有直接回绝话题,朱代容又道:“你觉没觉得福晋近期跟以前好似很不一样了?” 周听月脚步一顿,转眸看着朱代容。 确实,从前的福晋怯弱怕事,就连接受她们这些侍妾的问安都会有些不自在,这次又怎会如此大胆,竟撺掇后院女子去魅惑主子? “不过我觉得……也不止是福晋不一样了。”朱代容凑近周听月,低声道: “主子好像也不一样了。” 闻言,周听月顿时一脸严肃:“容儿,不得放肆,主子岂是我们可以妄议的?” 周听月为人本分恪职,行事也更为谨慎周密,因此更得胤禟看重。她比朱代容略高一级,所以对朱代容也是有支配和管教之权的。 “我没有对主子不敬的意思。”朱代容赶紧解释。 “我就是觉得,福晋这次行事这般乖张,而且……行为如此出格,那日你也看见了,福晋把爷都气成什么样了,可最后……爷不也还是什么也没罚她吗?” 第六十八章 这人嘴巴怎么就这么欠呢 想起那日看见那两本小册子,一向冷静的胤禟被气得满屋走的样子,周听月心中不免也生出好奇。 这确实不像是主子的行事作风。 甚至到最后,他也只是下令让她们两人暗中管好后院的其他女人,但对福晋,并没有一句要求。 “福晋乃主子的正妻,主子对她容忍多一些也是应当的。” 周听月正色道:“我们尽管做好自己的职责便是,主子之间的事情,还是不可多议。” 从前周听月只觉得这位福晋有些可怜,但如今看来,主子对她的态度似乎发生微妙的变化了。 这于福晋而言,应当算是好事。 当日晚上,胤禟就将周听月召去了千衡院,循例问了最近后院的近况。 “主子放心,后院各院纵然还有什么心思,也是无人敢再挑头做些什么的,只是……” 胤禟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皱了皱眉,“只是什么?” 周听月看了他一眼,垂眸道:“今日福晋又唤我和容儿去双栖院了。” 闻言,胤禟蓦地抬头。 一想起小册子的事,他脸色都不太好了:“她又找你们做什么?” 周听月再次硬着头皮将今日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胤禟越往下听,脸色就越铁青。 看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竟然会以为她安分了。 没想到她为了怂恿别人,竟连皇阿玛和额娘都抬出来了。 这就算了,她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的? 竟然还敢问别人男女之间的秘事,她简直是…… 双栖院里。 南姝正在调香室里调试香品,满桌子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香料,辅料。 而她则坐在桌子的一角认真地埋首捣碾着手中的檀香片。 咚咚咚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由于过于专注,就连身后进来了一人,她都浑然不觉。 “你倒是有这闲情逸致。”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南姝被吓得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猛地回头,就看见胤禟正背手立于她身后。 南姝不由一怔,以为自己是因为刚刚太投入工作以至于出现幻觉了。 用力地眨了眨眼,再定目一看,她才确定眼前这人是真实的。 他怎么又来了? 每次都神出鬼没的,让人先给通传一下再进来会死啊。 大晚上的,身后忽然出现个人,怪吓人的。 尤其,这个人还是他。 南姝勉强扯出一个自认为友善的笑容:“爷大晚上的大驾光临,找妾身所为何事?” 哼,找她所为何事,她自己心里没数? 胤禟也不道明来意,幽幽道:“怎么,爷就不能来看望一下自己的福晋?” 南姝:“……” 他这架势看起来可不像是来看望,倒更像是来算账的。 可距离上次他说找自己算账已经过去一周了,期间他也毫无动静,想来这次不会是为了那事。 南姝不知道周听月已经将她们今日见面的事情告诉他了,所以她也猜不准胤禟今日忽然杀过来到底是为何。 她只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想应付他。 她脸上扬起了一抹“受用不起”的笑,甚至还用自嘲的语气道: “爷您客气了,我不过就是一个一年之后就下堂的人,实在不值得爷花费这时间。” 闻言,胤禟的脸色沉了沉。 “如此良辰美景,爷还不如早些去其他妹妹院中呢。” 看着她满脸虚假的笑,还一个劲地想“请”自己离开,胤禟心中莫名生闷,连带着语气也冷了几分: “这是爷的府邸,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见他忽然黑脸,南姝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渐渐收起。 好,那她干脆不说话了,就看他到底想干嘛。 见她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胤禟眉头皱得更深,“你这般盯着爷做什么?” “……”说话遭嫌弃,现在不说话他也不满意,南姝都不知道他到底想闹哪样。 “抱歉,那您自便,我不打扰您了。”她索性转身坐回凳子上重新捣鼓自己的东西。 “你……” 见她敢无视自己,胤禟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你这是什么态度?” “妾身说话您不爱听,就连面对着您,您也不乐意。” 南姝眼皮子都不掀一下,手执捣杵,埋首就咚咚咚地捣弄了起来,“反正我还有事情要忙,那我干脆不碍你眼好了。” 自己来她院中,她竟然叫自己自便? 胤禟气得走前两步,刚想开口训斥她,就看见了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好些才处理到一半的香料和辅料。 再看看她手法纯熟地捣鼓着,他眸色微微一顿。 继而环顾四周。 刚刚他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倒是忽略旁的东西了。 胤禟以前甚少来她的院子,更是从来没有踏进过这个……苏嬷嬷说叫“调香室”的地方。 他以为南姝所谓的会调香顶多也就是半吊子的水平,却没想到她还专门用一个房间来做这件事。 而且看屋内的陈设和物品,她似乎还真花费了不少心思在这事上面的。 看来她能得太子妃赏识,也是靠着有几分真本事,并非耍心机的。 心中这般想,但胤禟嘴上还是不饶人。瞥见她面前那盆剥好并一瓣一瓣摆着的橘子,他开口就挤兑她: “你就拿这些水果来做香?哼,什么调香,我看你这就是糊弄瞎搞,爷可提醒你一句,这东西你最好莫要拿出去乱送人,别到时候把人熏坏了,还得丢人现眼。” 作为一个专业人士,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质疑和贬低自己的专业能力。 南姝当即就停下了手中动作,抬头瞪他。 这人嘴巴怎么就这么欠呢。 余光瞥见那盘柑橘,明眸一转,南姝随即放下手中的捣杵,对他换上了一副和善的面孔。 “爷想什么呢,这柑橘当然不是用来调香的,是我拿来吃的。” 吃的? 胤禟愣了愣,不由又瞥了一眼那盘柑橘。 其实他也根本不在意这柑橘是什么用途。他就是气不过她不理自己,看见什么就随口扯来说事,故意激她的而已。 “爷一场来到,妾身匆忙间也没什么可以招呼您的,这橘子挺甜的,爷吃一个?” 南姝说完便起身,故意拿起一块两瓣粘在一起的橘子递给胤禟,脸上带着一抹温柔又讨好的明媚笑容。 她忽然的示好倒是把胤禟整懵了。 他不由怔然地望着了一眼她递过来的橘子,随后又抬眸看向她。 嵌着梨涡的笑容闯入眼帘,仿若一阵甜腻腻的东西淌过心间,胤禟忽然有些慌神,竟就鬼使神差地抬手接过了她手中的橘子。 第六十九章 你无耻,居然使诈 南姝倒是没想到他会这般顺从,眼看着他毫不生疑地就将橘子送进嘴里,她不由凝神屏气地紧盯着他。 一股酸涩难咽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炸开,这也……太酸了。 胤禟甚至都能感觉到那股酸涩之感直接涌向喉咙,顷刻间就让他头皮发麻。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敢戏弄他? 平生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酸涩的果子,胤禟垂在身侧的右手在南姝看不见的地方猛地就死死捏紧了衣裳,极力忍耐着。 紧攥着的右手青筋都凸显出来了,但他脸上却依旧能保持着面不改色,甚至连咀嚼的动作都还是那样的优雅。 南姝睁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张神色自若的俊脸,她的峨眉不由慢慢皱了起来。 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青芝不是说她试吃这柑橘的时候被酸得整个人都炸跳起来了的吗? “味道……如何?”她小心翼翼地端详着胤禟的面部神情。 “很甜。”胤禟面不改色地点头应道。 “很,很甜?”南姝惊得美目圆瞪。 不酸就算了,还……很甜? 这盘柑橘也是青芝刚端上来不久的,南姝都还未来得及测试味道的。 青芝这丫头做事还真够马虎的,自己明明交代了是要最酸的那种柑橘的呀。 她是拿错了吗? 要是太甜的话,恐怕就不适合做她这次香的前调了。 南姝想着便忍不住拿了一小瓣橘子试味道,毫无防备地放进嘴里一嚼,她顿时被酸得一个激灵。 妈呀,这简直比柠檬还要酸啊。 她下意识地就想吐出来。 却在这时,一只恶劣的大手忽地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同时她后颈也被一只胳膊抵住。 “看你还敢不敢戏耍爷?” 胤禟环住她颈脖的臂弯轻轻一手,将人拖近自己跟前,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邪肆。 就她这样的,还敢跟他耍计? “唔唔……” 这下南姝想吐也吐不出来了,伸手想拽下捂住嘴巴的手,却发现那手就跟铁棍似的,虽然前后的手都没弄疼她,但她就是怎么也挣脱不了胤禟的桎梏。 最后,她只能呜咽着硬生生地将那酸橘子给咽了下去。 看着她呛得眼角有点泛红,一双大眼睛里生了一层水雾,模样可怜兮兮的,胤禟这才松开了她。 “咳咳……” 南姝被呛得喉间一股酸涩,却不忘颤抖着抬手指着胤禟,气恼道: “你,你无耻,居然使诈。” 这个死变态,这么酸的东西,他为了引自己上当,竟能吃得这么若无其事? 胤禟此刻也不好受。 南姝吃的只是一小瓣,可拿给他的却是两大瓣,偏为了骗取她上当,他还得泰然自若地尽数咽了下去。 此刻,他的喉咙间也是被呛得一阵酸麻,止不住抵唇轻咳了两声。 忽地余光瞥见南姝要伸手去拿桌面的那杯水,胤禟坏心眼地长腿一跨,先她一步将杯子抢了过来。 南姝手都还未碰到杯子就落了个空。 “你——”南姝气呼呼地抬眸瞪他,“这是我的水。” 看着她小脸气红,张牙舞爪的样子,胤禟竟生出了几分玩味。 “你的?” 他挑了挑眉,故意当着她的面喝了一口,随后才递还给她。 南姝:“……” 他有病,喝过了才给她,还能有点礼貌吗。 胤禟眯眼:“怎么,嫌弃爷喝过?” 就是,嫌弃死了,她情愿被呛死也不要喝他喝过的。 南姝在心里愤愤地腹诽一句,转身就想往外去喊人拿水。 看出她的意图,胤禟长臂一伸,拦住她的去路,执拗地将自己喝过的水递到她面前,“就喝这个。” 南姝抬头看着他,觉得这人就是故意要让自己难堪的。 气恼地一把夺过杯子,南姝垂眸扫了一眼所剩无几的水,眸中忽然闪过一抹黠色。 她抬头看着他:“爷大概不知道坊间有着这么一个古说法,喝了别人喝过的茶水,那是得一辈子听那人话的。” 还有这说法? 胤禟双手背在身后,倨傲地睨着她,“你就算不喝,不也得要听爷的话?”这府邸内,谁人不得听令于他? 包括她这个福晋。 “我想说的是,这水……我之前就喝过一口的。” 高举水杯,南姝还特意在杯子的边缘轻轻敲击了两下,勾唇浅笑:“所以……是你喝了我喝过的东西。” 胤禟俊脸一僵,她的意思是说,将来自己要听她的话? 呵,简直可笑,他可是堂堂九皇子,还能听从她一个小女子的? “幼稚,这种连小孩子都骗不了的话,你竟还能当真?”他赏给她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 “你……” 南姝简直被他气笑了,“谁幼稚了?谁幼稚了?你做这种骗人吃橘子来报复的事情就不幼稚?” “是谁先骗爷吃的?” 胤禟气壮理直:“是你先挑衅爷的,爷不过是让你自食其果一下而已。” 也不瞧瞧外面谁敢这般大胆,敢哄骗他吃这么酸的果子? 他就这样小惩一下她已经算是极轻的了,她竟还不识好歹。 南姝可没想这些,他只是觉得他嘴贱,想教训他一下而已。 没想到自己反倒被他戏耍了一番,如今嘴上也吵不赢他,南姝心里甭提有多憋屈了。 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郁闷压下,又将手中的杯子啪地一下放回桌子,她才转身问: “那敢问爷您今晚到此到底有何贵干?总不至于是来找我吵架的?” 胤禟来之前心里还挺生气的,现在看见她被自己气得牙痒痒却不敢发作的样子,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 “爷才没那闲工夫特意跑来与你吵架。”他朝她走近一步。 “你又想干嘛?”南姝条件反射般后退一步,戒备地看着他: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这个男人脑子里就没有武德这回事,一言不合就仗着自己习武之人的优势上手,她可不想再跟他有肢体接触了。 胤禟没想到她是这反应,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即唇角便意味深长地勾了勾。 原来她怕这个,很好,他总算知道该怎么治她了。 “爷今晚过来,是想警告你一下,以后不准再在后院惹是生非,否则,别怪爷对你不客气。” 他从不指望她能替自己管理好后院,只求她别给自己弄得乌烟瘴气就行了。 第七十章 他怎么反而更生气了? “不然,您打算要怎么对我不客气?又想禁我足?” 南姝一脸无惧地看着胤禟,据理力争: “我又没做什么越规之举,而且我这么做全然也是为了让您能更早开枝散叶,这事便是搬到额娘面前,我也是无罪。” 这本来就是宜妃强加给她的任务,她不能往上违命,那当然就得往下施压了。 胤禟微眯眼睛睨视着她。还敢拿额娘来压他? “再说了,您也不能这么不厚道。” 南姝声音不大地嘀咕道:“这件事上明明收益最大的人你,你倒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做给谁看呢。 声音不大却足以传入胤禟的耳中。 “胡扯,爷不需要这些。”他脸色微沉。 “话可别说太早了,没准等以后你尝到了乐趣,你还会感激我呢。”南姝一脸得意地说道。 看着她脸上那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小册子的事情,胤禟顿觉额前青筋都突突直跳。 “董鄂氏,你简直……” 他难得有些气急败坏,“亏你还出身大家,身上可还有一丝半点名门闺秀该有的姿态?” 身为女子该有的矜持,作为嫡福晋该持的端方雅正,她又置于何处了? 南姝不知他已知晓小册子的事情,听见他这话倒是有点云里雾里的。 不过想着自己也确实不是一个名门闺秀,倒也没有什么值得辩驳的。 “这点就不劳九爷操心了,反正我以后是如何的人,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她抬起头,自认为大度地对他说道:“您要是觉得看我不顺眼,那以后我尽量避着您一些就是了。” 反正她在这府上最多也就待一年半载的时间而已。 南姝并没有发现胤禟的脸色在她的话语中渐渐暗沉了下来。 “爷都还没到要与你和离的地步,你倒是给自己往后的路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他咬牙道。 看着他眉宇间骤然生气的怒意,南姝愣了一下。 她已经大方退让,主动不碍他眼了,他怎么反而更生气了? 有时候南姝觉得胤禟的脾性真的很怪,都不知道他生气的点在哪里。 胤禟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抬步靠近她,见她又要往后退,他抬手就拽住她的细腕往自己拉过来。 南姝猝不及防前倾,踉跄了两步差点撞他身上,错愕地抬头看他。 “你一天还在这府邸上就都是我的福晋。” 胤禟俯首紧紧凝着被带到跟前的女人,沉声道:“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便是,没让你去做的,你便是想也不许去想。” 南姝迎上他那道认真肃冷的目光,又细想了一下他的这句话,还是没听懂理解。 她试图睁开他擒住自己手腕的手,也依旧是徒劳。 体力上,她根本抗拒不了他分毫。 于是她也懒得挣扎了,抬头问:“所以您所谓的要我做和不让我想的事情分别是什么?” “我只是让你别在后院胡闹而已。” 他浑身都散发着一阵莫名的怒意,南姝也不傻,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正面与他刚了。 “哦。”她顺从又违心地应了一声,心道:不闹就不闹,反正她这前端的思想工作该做的也没少做。 接下来的时间就看后院的那些女人给不给力了。 沉默了一下,她又抬头好奇地问道:“那我不许去想的又是什么事?” “……” 胤禟被她问得心头一滞,嘴巴张合了几下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冷静下来之后,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到底在生什么闷气。 可不知道为何,看见她一副打算一年之后就与他老死不相来往的态度,他就莫名地觉得烦躁。 “怎么不说话了?” 南姝的话将他乱糟糟的思绪拉了来回。 稳了稳心神,胤禟再次垂眸看她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冷之态。 看了一眼还被自己擒住的细腕,他也赶紧松开了。 “爷就只是比喻一下而已。”他的眸中划过一丝不自然,“倒也……不是说哪件具体的事情。” “哦。”南姝又应付性地回一声。 因为她不想再跟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多争论什么,只希望他说完事赶紧离开。 见她一副俯首听命的模样,胤禟拧着的眉头慢慢松开了。 “好了,天色不早,爷就不逗留了。”他的语气难得温柔,似乎还隐隐带着一丝试探。 然而南姝全然不在意他是怀着何种心思说的这话,她耳朵里只装下了“不逗留”三个字。 心头一喜,她生怕胤禟会改变主意,连忙福身,道:“妾身恭送爷。” 那声音带着难以隐藏的欣喜。 胤禟的眸色沉了沉,沉默地看着她半晌,最终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人一走,南姝就长长地吁口气,转身坐回工作台。 刚拿起捣杵,余光就瞥见了那一盘柑橘,想起刚才自己的狼狈样,她顿时就没心情再工作了。 撂下手中的石杵,转身就离开这个屋子。 一出门,昏暗的外面伸头伸脑的三人就把她吓了一跳。 “你们……在干嘛?”她一脸疑惑地看着苏嬷嬷和青锁青芝。 “福晋,主子爷他,他有没有……难为您?”青锁小心翼翼地问南姝。 其他两人也是屏息紧张地紧盯着她。 胤禟还是第一次大晚上来找南姝的,所以一开始,苏嬷嬷她们三人除了有一点点担心之外,心中更多的还是期盼。 万一,也许,主子爷今晚来是要宠幸福晋的呢。 尤其苏嬷嬷将他引到这边的时候,胤禟还特意交代不许她们跟过来。 这就让她们三人更激动了,从胤禟踏入调香室开始,三人就一直悄悄地蹲守在二重门外,就盼着里头能有好事。 谁知道,才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主子爷就离开了,而且脸上似乎还带着不高兴。 “没有啊。”南姝随口应道,“他说……是来看望一下我的。” 虽然,这话,她自己也不信。 “看望?”苏嬷嬷愣了愣,随即又重重舒了口气,“那也很好,说明主子爷和福晋是越来越亲密了。” 前段时间福晋忽然说不用再找六指姑娘,她还以为福晋是对此失去信心了,原来是因为两人之间已经有了进展啊。 如此一想,苏嬷嬷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欣慰了。 看着南姝心里一阵发毛。 “你们也真是的,明知道他来,就不能来个人先给我通个气?” 弄得她每次都像被人袭击似的,措手不及。 第七十一章 这只能叫品味不对口 “不是奴婢们不想,而是……主子爷不让我们通传。”青锁一脸为难地解释道。 “……”南姝不说话了。 也对,这事不怪她们,要怪也只能怪那个男人有这种神出鬼没的癖好。 想起方才胤禟喜怒无常的样子,南姝暗暗打了个激灵。 这男人惹不得。 关键是,你都不知道是何时何地,怎么地就惹到他了。 为免受其凌虐,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加快进度地完成自己的事情,争取早日离开这个时空。 后院的事情,她也“听话”地没再胡闹,只吩咐青锁留意着后院的动静。 而她自己,则没几天就安耐不住又去了归期胭脂铺。 …… “我说小姐姐,我比你更心急完成任务呢,但你也总得给我些时间,京城可不小,我哪有这本事,几天时间就将这里的风月场所都给找出来?” 小六一脸无奈地看着南姝。 “我知道。”南姝说道,“所以这不还有我的吗。” “你?”小六一愣,睁大眼睛看着她, “可是……你身份特殊,若是频繁出现那些地方,恐怕会更容易暴露。” “人家是个良家妇女都不可能踏足那些地方,更何况你现在还是个皇家儿媳?”小六说道, “咱们且不讨论这事若传到康熙的耳朵里,你是怎么个死法了,单是你那个毒蛇老公,要是知道了,估计也得扒了你的皮。” 虽然他没见过这个胤禟,但历史上这人既然有“毒蛇老九”之称,估计也不是什么善类了。 “你要是出了事,我们这些玩家可就都得完蛋了。” 游戏规则中有一条,若是老幺在游戏中身亡,则宣告整个游戏终止。 而那些已经被找到的玩家就都得跟着陪葬。 所以,他想要安全回去现代,还得确保这位“老幺”同伴生命无虞啊。 提起胤禟,南姝哀叹一声,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幽幽道:“我这么急着找人,不就是想要赶紧完成任务,离开这条毒蛇吗。” 胤禟不喜欢她这点,小六之前也是听她提过的。 眼下看着她那张美得无可挑剔的脸和玲珑的身姿,小六不由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这皇子后院的女人的质素到底都高成什么样,怎么你这样的……竟也只是一个次品?” “你会不会说话的,什么叫次品?”南姝侧目瞪了他一眼,“这只能叫品味不对口,好吗。” 人家九阿哥不好她这一款那是他的事,可也不能将她定义为次品。 “不是,你这种姿色要是放在咱现代,那也得是全民女神那一范啊。”小六抱胸歪着脑袋打量着南姝。 南姝呵呵道:“你也说是全民了,奈何人家不是民,是皇子啊,那品味能跟咱们一样?” “就算他是皇子,那还不是男人一个?到底是人家口味不对,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发挥自己的魅力啊?” 小六说着便兴冲冲地凑到桌子前,对南姝挤眉弄眼道,“这男人啊,你得去撩他才能更好上手……” 趴在桌上的南姝滕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着他,“大哥,我是来跟你商讨找人的事情的,不是来跟你学习勾引男人的。” “你脑袋能不能装点正事。”她没好气地用力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小六吃疼地捂住额头,还不忘嘀喃一句:“我这不也是为了你着想吗,能被清朝九皇子看上,将来回到现代,就这事……也够你嘚瑟好几年的了。” 看着小六那种“你应该以此光荣”的眼神,南姝忍不住对他翻了个大白眼。 这她还真不稀罕。 尤其对方还是这么一个冷冰冰,喜怒无常的男人。 “你要真为了我,就帮我好好想想,该怎样才能更快找到小五。” 最后,经过一番商讨,小六还是认为南姝不该多露面,不仅如此,就连他们找人的事情也得低调行事。 南姝细想也认同了。 如今小六的胭脂铺还未站稳脚跟,万一她被胤禟发现出入这种风月场所,一怒之下立即休了她,那她接下来的任务就会更加艰难了。 所以他们决定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让小六先踩踩点,打探过了地点和情况之后,南姝再找时机去找人。 就这样,南姝时不时就找机会溜出府邸,女扮男装悄悄出入京城各大青楼妓院。 期间也会过问一下后院的情况,听青锁说胤禟偶尔会召周听月或者朱代容,她便放心了些。 不知不觉,她寻找小五也已有两个多月了,却一无所获。 这日,归期胭脂铺的后院里。 她与小六趴在花园的小亭子里,皆是垂头丧气。 “这京城内大小的青楼都被咱们找遍了,可还是没有小五的踪迹。”小六猛地坐起来,“会不会是咱们的信息有误?” 南姝猛地抬眸,想了想又摇头道:“不可能,福子明确告诉我这次信息是与小五吻合的。” 南姝看着手上被标注了不少青楼名字的城内结构图思索了起来。 这张地图是小六亲手绘画的,里面的方位坐标,街道什么的都标注得非常详细清楚。 “也许……还有哪些青楼是咱们还没有发现的?”南姝嘀喃道。 小六神色也严肃了起来,“那我再好好找找。” “好,那我等你消息。”南姝说完便准备离开。 如今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惆怅的,小五的事情没有进展,就连后院也不见有好事传出。 叹口气,她正要往外走,小六又忽然叫住了她。 “上次有一位公子来咱店里买香囊送他母亲,后来他说他母亲很喜欢你做的香,就是那款……紫甘香,他还想回购呢。” “紫甘香?” 南姝想了一下,这款香里面添加了苍术,茯苓和藿香等,味道比较清凉雅淡,而且还有安神之效。 确实是一款很适合妇女用的香。 这位公子倒是会选。 “这小伙子不错,挺孝顺的,来好几趟了都,你要是方便的话,下次再做一些紫甘香带过来?也不枉人家的一片孝心了。” “好。”南姝欣然应下。 胤禟的书房里。 来给胤禟汇报近三个月府内开销账目的骆管家正垂首立在案前静候。 其实胤禟对府内花销的账压根不在意,近乎是全权交给骆管家管理的。 他也就是每隔个三个月或者半年才过目一两眼账本,意思一下而已。? 第七十二章 那你慌什么,躲什么? 胤禟坐在案前,手中拿着账本,目光随意地扫过账面的数字,忽然就停顿在了一处。 “九百两?”胤禟挑了挑眉,像是来了几分趣味,他掀眸看向骆管家:“双栖院近两个月的花销不小啊?” 骆管家脸色微愣,马上回道:“是的,福晋这两个月的花销……确实比以往多出许多。” 可对于身为府邸女主人来说,其实她这两个月的花销也并没有超出胤禟默许的上线。 只不过是因为以往福晋也没怎么往外花钱,所以这两个月的账才会显得有些扎眼。 但以骆管家对胤禟的了解,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数目的,也是因此,骆管家才没有就此事特意上禀过他。 胤禟的目光再度落在了账本上。 他确实不介意她花多少钱,在钱财和物质上面,他都从不亏待她。 只是,自从那晚他警告过她之后,她这两个月竟然真就不曾在后院胡闹过了。 就连周听月和朱代容,她也不曾找过。 可南姝这忽然的不闹腾,胤禟又觉得她有些反常了。 所以但凡她有一点点异动,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关注了起来。 他总觉得她不是真的安分。 “可知她这两个月都做什么去了?” 骆管家一脸愕然地看着胤禟,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是对福晋的去向感兴趣,还是问她钱花哪里去了。 “福晋……这两个月经常出门,可至于是去做什么,奴才……不知道。”骆管家低首回道。 人家可是福晋,没有胤禟的命令,谁敢过问她做什么去了呢。 双栖院内。 看见南姝回来,正在屋里给花瓶插花的青锁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迎了过去。 见南姝脸上挂着垂丧疲惫之色,想着如今正值夏季,外面太阳猛烈,她连忙道: “福晋暂且歇息,奴婢这就去给您拿冰镇的杨桃汁?” 本来南姝只是心里想着事而烦闷而已,听见青锁这话,还真就觉得有些口干了。 “好。”她一边坐下一边说道。 跟着南姝回来的青芝手里还拎着一包小点心,听见这话,就道:”福晋,那奴婢跟青锁姐姐一起去。” 南姝点头应允,两人就一道出去了。 “姐姐,这是今日胭脂铺那伙计给我买的点心,可好吃了,我特意给你和嬷嬷留着的。” 青芝一边走一边将手里的点心递给青锁。 “这次的是什么?”青锁欣然接过油包纸,举高瞧着。 “嗯……我不记得叫什么糕了,但是这比你上次同福晋出去带回来的那个更甜。”青芝笑道。 “那太好了,甜的嬷嬷也喜欢吃。” “那你去找嬷嬷,让我去给福晋送杨桃汁就好了。” “好。” 两个小姐们一边聊一边往内院去。 屋内只剩南姝一人。 她沉思半会儿,忍不住又拿出了那份地形图,在圆桌前细细复看了起来,以确认是不是每一间青楼都已经去过了。 胤禟走进屋子的时候,就看见她正双手趴在桌面,脸都快埋到桌面的那张纸上了,蛾眉微皱,专注思索。 他停顿了脚步,静默地看了她片刻,忽然想起上次在调香室她被吓得整个人跳起的样子。 眼波转了转,胤禟这次刻意轻咳了两声。 寂静的屋内忽然传来声音,南姝还是被吓得握住地形图的手一抖。 胤禟以为自己这算是礼貌打招呼了,却不料,那女人在抬头看见自己的那一刻,脸上的惊恐程度竟比上次还高出了好几倍。 他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见桌前的女人慌里慌张地就将手中的那张纸猛地揪成一团,藏于身后。 胤禟不由眉头一皱,抬步就走了过去,“手里藏着什么?” 南姝再一次尝试到了措手不及的滋味,没想到在自己屋内看个东西也能被他撞见。 更糟糕的是,她手里的东西是万万不能给他看了去的。 “没,没什么。” 眼看他绕过圆桌走来,南姝连忙顺着桌子边缘躲开。 “这就是……就是一个讲述姑娘家话题的手札而已。” 胤禟往前进一步,她就往另一边跑两步,始终保持着与他在桌子的对立面位置上僵持着。 她越是这样,胤禟心里就越起疑,“那你慌什么,躲什么?” 见他脚步停下,没有再追过来的意思,南姝才敢停步,藏在身后的手暗暗将纸张揪紧,抬颌道:“那你追什么?” 胤禟凝视她片刻,忽然就疾步绕过桌子去捉她的手腕。 他的速度极快,南姝眼睛都还未眨一下,他就已然到了面前。 以为他停下是要跟自己理论来着,却不料他会忽然袭击,南姝一时反应不及,腿还未动,右手腕就被他擒住了。 她顿时慌神了一下,幸好握住地形图的是左手。 无处可逃之下,南姝毫不犹豫地就当着胤禟的面迅速地将地形图塞到胸襟里面。 正欲伸手去夺的胤禟看见她这一举动,顿时傻眼,手还凉在半空就整个人僵化在了原地。 “怎么,九爷是打算硬抢吗?”南姝昂首挺胸地看着他,眼中划过一丝狡黠。 “你……” 胤禟气得脸色都涨红,别说手不敢落下了,就连目光都不敢再直视那里了。 “你简直就是……” 有些意外地,南姝发现他气急败坏之下耳根子有些泛红。 看来是被气得不轻了。 深深凝了一口气,胤禟才沉着一张脸命令道:“自己拿出来。” 南姝装模做样地甩了甩左手,“我手酸,抬不起来了,九爷要是想看的话……” 她往自己胸前努了努嘴,有恃无恐道:“那你就自己来拿。” 他说过不会碰自己的,就不信他敢乱、摸。 胤禟被她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气恼道:“你……你到底知不知何为教养礼规,你还能有点庄重的样子吗?” “我怎么就不庄重?我拿着自己的东西放自己身上,一没偷二没抢的,敢问所犯哪条礼规?” 瞥了他一眼,南姝甚至还要祸水东引,“反倒是九爷,一进来就要硬抢人家女人的东西,你的礼教规矩又在何处?” “你……”胤禟被她这倒打的一把呛得有些接不上话。 “福晋,杨桃汁来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欢脱的声音。 随后端着一大盅杨桃汁的青芝便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福——” 一抬头就看见与南姝站在一处的胤禟,青芝顿时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主子爷什么时候来的? 第七十三章 爷与福晋共用一个小碗即可 “奴婢给主子爷请安。” 青芝回过神之后急忙朝胤禟福身行礼,目光却不时地飘向他与南姝之间。 胤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人家的手腕。 “九爷是打算一直捉住我的手不放吗?”南姝趁机道。 胤禟眸色一顿,连忙松手。 谁要一直捉她的手不放?他就是被她气糊涂了,才一时忘了放手的。 当然,这话他到底也没有底气说出来。 青芝不知道在她进来之前两人发生了什么,自然是看不出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的。 胤禟的这一举动落在她眼里,怎么看都觉得那得叫一个——亲昵。 看来苏嬷嬷说得没错,主子爷如今是开始慢慢亲近福晋了。 青芝暗自在心里为南姝高兴,见胤禟的目光往她手里端着的东西扫了一眼。 青芝眸色一闪,连忙热情地上前一步对胤禟说道: “这是福晋素日里最喜爱的杨桃汁,是咱们院里自己调制的,主子爷可要尝一尝?” 正悄悄背过身去整理上身衣物的南姝听见这话,急得猛然回头。 “你这丫头,真不懂事,爷他事务繁忙,哪来的时间在这儿喝这些东西。” 胤禟眉梢一挑,抿唇看着她。 她这是急着想赶自己离开? 以为南姝只是口是心非的客套,又见胤禟没有立马应下,青芝赶忙又道: “外头太阳凶猛,而这凉汁能提神,主子爷若是饮上一碗再出去,想必也能消解几分暑热。” 主子爷好不容易来一趟,青芝觉得自己有必要尽最大能力为福晋将人留住的。 南姝:“……” 这丫头毛病又犯了。 眼力劲的东西,她真是一点没有啊。 自己的话都这么明显了,她还没有领悟到自己是想赶人走? 胤禟看着毫无默契的主仆二人,忍住笑,随后递给青芝一个赞许的眼神: “你这奴婢倒是个心细体贴的,既是如此,那爷便留下尝一尝你们院中自制的凉饮。” 胤禟转身就在小几旁边的椅子上落座,随即抬眸瞥了某人一眼。 她想让自己离开?他偏就不如她意。 南姝唇角抽了抽,他这眼神……还有这些话,不就是含沙射影地讽刺自己不细心体贴吗。 青芝可不懂他们之间的这些话中话,见胤禟愿意坐下,她就一脸高兴,连忙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小几上。 “奴婢这就去多拿一个小碗过来。”说完她就想往外去。 “不必了。” 胤禟叫住青芝,随即含笑望着仍旧杵立一旁的女人,“又不是旁人,爷与福晋共用一个小碗即可。” 南姝:“……” 有病!这府上是缺了一个碗了不成? 再说,自己与他何时熟到可以共饮的地步? 一旁的青芝听了这话更是直接惊呆,不敢置信地看着胤禟。 府中谁人不知道主子爷最是讲究的,旁人碰过的东西他都不会再用,更何况还是与别人共用一个碗? 这不正是证明了,主子爷对福晋是很不一样的吗。 青芝捋清了这点,顿时就喜上眉梢,连忙应声上前,将托盘里仅有的一只琉璃小碗盛上杨桃汁端送到胤禟面前。 做完这些,她还特意转过身,背对着胤禟朝南姝挤眉弄眼,暗示她赶紧过来。 南姝看着这个虎头虎脑的丫头,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 而胤禟则已自顾地端起小碗喝了一口。 入口即是一阵清凉,口中酸酸甜甜的味觉瞬间被放大了,顺着一股凉意入喉,他顿觉冰爽透心,精神为之一振。 “嗯,这味道……确实不错。”胤禟这句脱口而出的话是真心称赞的。 酸酸甜甜的杨桃味中竟还带出了丝丝的奶香和薄荷的清新,这口感……很是新鲜。 青芝见他喜欢,连忙说道: “这是苏嬷嬷每日鲜榨的果子汁,里面的配料是福晋亲自调的,味道独特,自是与别处的果汁不同。” 她特意告诉他,这是自家福晋亲自调制的。 看着青芝卖力地替自己秀“才艺”,南姝真想捂脸走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教唆身边丫鬟去卖弄技能以博取这男人的青睐呢。 杨桃汁她是喜欢喝,所以苏嬷嬷便每日都会为她鲜榨一盅。 后来南姝觉得味道偏单调,又职业病作祟,她便在里面调配了适量的羊奶和薄荷,让其口感更丰富有层次。 如今天气炎热,她又吩咐将做好的杨桃汁加以冰镇,如此一来,口感就更酸甜香溢。 那味道,绝了。 但,她一点也不想与面前的男人分享这些。 “哦?原来福晋不仅会调香做锦囊,连果汁的味道也会调?”胤禟饶有趣味地看着南姝。 南姝脸色微正色:“香的调配本就囊括生活中的各个范畴,内服的饮食调味,外用的香薰,都只是它其中之一的表现形式而已。”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认真,眼神坚定,给人一种油然信服的感觉。 胤禟愣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神中不觉多了几分别样。 垂眸看了一眼碗中的冰汁,他复而喝了一口,偏又不全部喝完,就这样示意青芝将碗递给南姝。 南姝看着碗里喝得剩一半的杨桃汁,简直要被胤禟的举动气笑了。 就算是共用一个碗也没必要将喝剩的给别人? 他不就是因着上次的事情想让自己喝他喝过的东西吗。 幼稚!! 见他一脸戏谑地看过来,南姝连碗都不接,只对他莞尔一笑: “我不渴,就不喝了,既然爷觉得味道不错,那您就多喝一些。” 听见这话,一旁的青芝吓得脸色一白。 眼见胤禟脸上那抹笑意瞬息间淡了淡,青芝生怕他动怒,慌忙上前赔笑道: “福晋的意思是……主子爷难得来一次,她想让您多尝尝呢,奴婢为您满上?” 说完,她麻利地在装着杨桃汁的盅里舀了一小勺到琉璃碗里,再恭敬递还给胤禟。 “主子爷请。” 胤禟扫了一眼递到面前的碗,脸上没有了笑容,但也没露出不满,甚至是不发一言。 青芝躬身高举着手里的碗,觉得手臂都在发酸了,面前的人才缓缓抬手接过。 随后慢慢饮了一口。? 第七十四章 爷真想知道? 冰镇的果汁下肚,胤禟觉得人也冷静了许多。 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她的胸前,他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 “听说你最近经常出府?” 既然她藏起来的东西暂时看不着,那就先问问他今日来此要问的事情好了。 闻言,南姝主仆二人脸色均是一变。 青芝一脸担心地抬眸看向南姝,她担心的是南姝出去卖香囊的事情被胤禟发现了会受罚。 而南姝担心的却是自己去青楼的事情是否被他知晓。 手指状似无意地在琉璃碗中轻敲着,胤禟微微凝眸,将面前主仆二人的异样神色尽收眼底。 屋内一时间气氛有些静,只听见那敲击在琉璃上的细微而清脆的声音。 南姝将最近自己的行踪细细地过了一遍,确定自己并未在哪一处露了破绽之后,她才淡淡一笑: “是啊,您不许我管您后院的事情,我觉得呆在府中无趣,便偶尔出府散散心了。” 一个很快被休的妻子,就算成天往外窜,在他眼里应该也算不是多大的罪过。 胤禟眯眼看着她半晌,忽然转目看向青芝,“真是如此?” 青芝被那道忽然变得凌厉的目光吓得心头一震,顿时一脸的无措和惶恐。 她不知道胤禟为什么要让自己佐证,一时间有些慌神,便不由转头去看南姝。 南姝此刻心中也是慌得一批。 要知道,最近可都是青芝在跟着她出门的,但凡青芝透露一点与胭脂铺有关的,对她来说都不是好事。 她立马上前一步站在青芝面前,“爷何必为难她一个小丫鬟。” “为难?”胤禟看着她,嗤笑道,“她日日跟着你出府,最是清楚你的去向,爷就询问一句怎么就为难了?” 南姝一时错愕。 她一直觉得以胤禟看都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的态度,他是绝对不会在意她平时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的。 却没料到,她跟谁出去的,他都知道。 胤禟的目光又越过南姝看向了她身后的青芝,淡声道: “爷问你话,你家福晋说的,是否属实?” 青芝不善撒谎,尤其此刻的胤禟还故意带了几分威压,她差点没吓得跪了下来。 一双发颤的手紧紧攥紧了衣角,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发颤: “回主子爷的话,福晋所言确是属实。福晋也就是偶尔上街……寻一些有趣的玩意,搜罗一下城中好吃的点心小吃……散散心而已。” 青芝虽然想不明白主子爷为何会问这件事,但她知道,福晋在胭脂铺卖香囊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 所以她就算是冒着欺瞒犯上的罪,也不能说。 南姝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眼神由最初的紧张到愕然再到意外,最后更是满眼的惊喜和欣慰。 这傻丫头在关键时刻竟然没给她掉链子,这着实让南姝刮目相看了。 虽然,她口中什么寻有趣的玩意,搜罗点心这些……说的大约是她自己。 胤禟神色高深,不予置否地端起那碗杨桃汁抿了一口,随后不再多问地对青芝挥挥手。 “你先下去。” 闻言,南姝与青芝同时惊愣地看向他。 青芝:这就……问完了? 南姝:这理由他这么轻易就相信了? 她主仆俩神色这般古怪,胤禟自然不会信她们的话,但既然她不肯招,那他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去查了。 但见面前的人都没动静,他扫了一眼,最后停在青芝脸上,“怎么,你还有话想交代?” “没,没有要交代的。”青芝吓得赶紧摇头,悄悄看了南姝一眼,随后便行礼退了出去。 看着青芝离开的背影,南姝不自觉地紧了紧手掌,随后才故作淡定地回头看着胤禟,却见他正一脸悠闲地喝起了杨桃汁。 等了半晌,见他依旧泰然不动,半分没有要走的意思,南姝有些安耐不住了。 “九爷,这果汁毕竟是凉物,您若是平时没喝习惯的话,其实……还是不宜一下子喝那么多的。” 胤禟掀眸看她,“你这话是嫌爷喝了你的东西?” “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你身体而已。” 见他一脸的不信,南姝连忙又大方地说道:“您要是喜欢喝,我明日就让底下的人给你院中送些过去。” “不是嫌弃爷喝了你的东西……” 胤禟缓缓放下碗,又抬眸凝着她,“那就是想找借口赶爷离开?” 南姝:“……” 知道就好了,怎么还有脸说出来? 她是真不明白,明知人家不欢迎,他怎么还好意思赖着不走的。 见他话说得这么直白,那她干脆也不否认了。 南姝就这样静默地看着他。 胤禟倒也不恼,勾了勾唇道,“好啊,你什么时候将身上的东西拿出来,爷就什么时候走。” 闻言,南姝手不自觉地抬手捂了捂胸前藏着的地形图。 “我为什么要给你看?” “有什么是不能示于人前的?”胤禟冷眼看着她的举动,“你到底在藏些什么?” “我都说了那就是姑娘家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做什么一定要查看?” 姑娘家的东西? 她在刚看见他时的那种慌恐的神色,可不是拿着姑娘家东西该有的神色。 胤禟不发一言,忽然就起身走向她。 南姝心头一惊,见势头不对,也来不及多想,她撒腿就往门外跑去。 只要她能在他面前脱身,再迅速将地形图撕碎扔进前院的小池里,那便是他再找人捞上来,也捞不着什么了。 胤禟其实就是想走近两步说话而已,没想到她会是如此反应,他不由一愣,随即便快步追了上去。 南姝一只脚刚要踏出门槛,手臂就被人捉住。 随即她感觉眼前景象一晃,一股力道就将她捞到了门边上。 虽然没有禁锢她的身体,但胤禟一手撑在门边,挡住了她逃往大门的去路。 他低眸瞧着南姝,声音带着些许威胁:“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搜你身吗?” 南姝双手猛地护住胸口,紧紧盯着他。 “爷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家话题能让你如此慌于示人。” 脑袋飞快地转动了一下,南姝心念一动,随即眼眸泛了点精光,“爷真想知道?” 胤禟没说话,但眼神就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第七十五章 那,爷您还想看吗? 南姝看着他,故意压低声音,“这其实是……姑娘家关于闺房之事的记录手札。” 她能想到的在这个重礼守规的朝代,克己守礼的女子最不能示于人前的就是这点了。 果然,她说完这话之后,胤禟眼角肉眼可见地跳动了两下,一向淡定的脸上表情更是瞬间就五颜六色。 嘴巴微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姝继续胡扯:“不过这都是适用女子用的,对男人没有什么帮助……” “董鄂氏。”听见她毫无羞色地说这些,胤禟气得声音都略显发颤。 想起她之前送周听月她们春宫图的事情,他觉得她不是干不出这种私藏这些读物的荒唐事来。 也不知道她平时满脑子装的都是些什么! 南姝面不改色地眨眨眼:“那,爷您还想看吗?” 什么叫他还想不想看? 胤禟脸色僵硬,搁在门边的手都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南姝是何等的眼尖,他眼里眉梢隐隐显露的那一抹不自然和躲闪之色一下子就被她捕捉了去。 女人用的东西就算他想看,估计也抹不开这个脸。 南姝这么一想,心中便多了几分底气。 “爷您要是真对这东西有兴趣,那我就拿给你看好了。” 她说着便佯装要往胸前掏东西。 胤禟气得脸红耳赤,恼怒地一把撤下搁在门边的手:“谁对这个有兴趣了。” 目的达到,南姝心中暗喜,脸上还一脸乖巧地点头附和,“也是,这对您也没什么借鉴作用,您自然是没兴趣的。” “董鄂氏。”胤禟被她的话气得眼前发黑,咬牙道:“你找死?” 南姝立马识趣地捂住了嘴巴,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美瞳无辜地摇头。 胤禟拿她没辙,更不好再提出要看她的东西了,最后,他只能窝着一肚子的恼火离开了双栖院。 待确定他真的已经走了,南姝才长长松口气。 随后立马就将怀中的地形图拿出来直接烧成灰。 免得再惹祸事。 第二天。 李尽忠忽然来了。 尚在用早膳的南姝差点吓得手中的汤匙都没拿稳。 胤禟的人一大早杀上门,该不会是他觉得昨日被自己唬住,没了面子,今日又来找茬的? 不过转念一下,那地形图她都毁尸灭迹了,心中便又淡定了下来。 “李公公大清早过来,有何事?” 李尽忠先是恭敬施礼,随后才道明来意。 “爷说昨日福晋承诺过今日要给他送去亲自调制的杨桃汁的,故特让奴才过来提醒您一下,切勿忘了此事。” “啪嗒”一声。 这次南姝手中的汤匙是真掉落碗里了。 他脑子有病,客套话他听不出来吗? 她就是随口一说,他还谈上承诺了? 南姝无奈地深吸一口气,扯出了一抹笑容:“你让他安心,我今日一定会让人给他送大大的一盅过去。” 喝不死他。 李尽忠微微一笑,“爷说了,届时劳烦福晋您亲自给送过来。” 南姝差点没被刚送进嘴里的粥呛了一嘴,猛地转头看着李尽忠,“为什么,谁送有区别吗?” “这……奴才便不知晓了,奴才也只是为爷传话的而已。”李尽忠尴尬地回道。 谁送有区别吗? 其实这句话,李尽忠当时也嘴贱问了胤禟,但得到的却是一记冷飕飕的刀眼。 李尽忠走后,南姝也没心思吃早饭了,托着腮就在桌前思忖了起来。 “他到底又想做什么?” 一旁伺候的青芝听见她的嘀咕,一脸笑容道,“肯定是您做的杨桃汁味道太好了,主子爷喜欢得紧呢。” 南姝闷闷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罪魁祸首”。 要不是这丫头昨日极力邀请他喝,今日就没这档子事了。 “就算是喜欢喝,那也用不着要我亲自送去。”南姝不情愿道,“谁送的,难道味道能不一样?” 他这究竟是把她当佣人使用,还是心中憋着什么坏要对付她? 不过细想,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大的颜面能让人家费那心思来对付。 所以,估计也就是他对昨日的事情耿耿于怀,于是今日借故把她当佣人罢了。 正想着,离得稍远的青锁也走了过来,笑着搭话: “肯定是主子爷想借机与您多亲近,所以才特意要求您亲自去的。” 南姝听得一脸无奈,心中只想翻白眼。 昨日的事情,经过青芝按照她自己的错误理解再给青锁和苏嬷嬷误传一番后—— 昨日她与胤禟在屋内两度差点掐起来的冲突,落在她们眼里就变成了:他们俩是在增进感情,在屋内亲热。 任凭南姝怎么解释,她们都只当她是因为害羞,故意找借口不承认而已。 到最后,南姝都懒得再解释,也懒得理会她们怎么想的了。 下午。 南姝故意挑了一个胤禟最不可能在府上的时候去的千衡院。 这次跟在她身侧的人是青锁。 刚进千衡院的门,她抬头就看见了李尽忠就候在门边。 在胤禟不在的前提下,身为他的贴身太监,李尽忠自然有代他处理一切事物的权利。 所以一进门就看见他,南姝觉得还是挺省事的。 当即,她就示意身后的青锁将手中那个装有冰镇杨桃汁的匣子交给李尽忠。 “想必九爷也不在院中,既然东西送到,那就有劳公公暂且代为收管,我就不进去了。” 李尽忠并没接青锁手上的东西,而是转而对南姝呵呵一笑道: “巧了,爷他眼下就在院中呢。” “他在?”南姝惊得脱口而出。不是说他最近都是很忙的吗? “正是。奴才这就带福晋您进去。”李尽忠说着便朝里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南姝扯了扯唇角,婉拒道:“就算他在,估计也挺忙的,我这就是小事,就不打扰他了,还是你代为传达就好。” “福晋亲自为爷做的冷饮,岂是小事?”李尽忠脸上依旧带着盈盈笑意,再度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是爷吩咐奴才特意在此恭迎您的。” 话说到这份上,南姝也不好再躲闪,只能跟着李尽忠进去了。 只是她没想到,李尽忠竟然直接将她带到了胤禟的书房。? 第七十六章 偏对他……就这般敷衍了事? “爷,福晋到了。” 书房内,李尽忠对案桌前正在忙碌的男人说道。 胤禟嗯了一声,也没抬头,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李尽忠退下。 李尽忠转身示意青锁将匣子放下,随后二人便悄然退了出屋。 独留南姝一人在内。 外头的门被关上,南姝抬头看见胤禟还在伏案书写着什么,也没抬头理会她。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是最吸引人的,南姝也一直认同这点。 她觉得无论男女,只要全身心投入,认真做事,那都是特别有魅力的事情。 而胤禟,他本身模样就极俊,如今微微垂首,英眉时而微凝,聚精会神在伏案工作的样子,南姝觉得这样的他…… 总之就是比他平时冷冰冰还爱嘲讽人的样子顺眼多了。 静等了一会儿,案前的男人依旧没有抬头理会她。 这不禁让南姝怀疑,他刚刚那个挥手示意退下的意思中,是不是也包括她在内? 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杵在这里耗着,于是她便清了清嗓子,轻声道: “那个……九爷您贵人事忙,杨桃汁我也送到了,那我就不打扰您……” “你是心虚吗,见着我就要躲?”胤禟头还是没抬起,但手中落笔却似乎快了一些。 南姝刚抬起的脚步只能放下。 什么叫她躲,明明她被他晾着半天了。 她本想张嘴争辩几句的,可又看见他似乎真的是在忙手上的事,便只能作罢了。 默默地又等了片刻。 胤禟像是终于完成了手头的正事,停了笔,这才抬头看向南姝。 一改方才认真沉思的神色,他的眼中带了几分打量,问:“怎么这个时候才送来?” 南姝自然不会说是因为不想与他碰面了,只不卑不亢道: “制作也总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做给九爷的东西就更是不能马虎了。” 胤禟低笑了一声,似笑非笑看着她:“所以你就忙到了爷最有可能不在府上的时候才来?” 习惯了他这种当面揭穿人的毛病,南姝如今对他这种行径也算是应对自如了。 她不予置否一笑:“您此刻不正是在府上的吗?” 胤禟淡淡勾了勾唇,却没接话。 站在他的地盘上,南姝觉得怪不自在的,于是便再度请辞: “杨桃汁我也如诺给您送来了,您趁凉喝,我就不打扰您忙政务,先告退了。” 刻意加重“如诺”二字。 胤禟的眸色微微一凝,带着几分探究看着她。 从前她不是巴不得来自己院中的吗? 今日却屡屡急着要走,莫不是她又在耍欲擒故纵的伎俩? 胤禟正思忖中,门外就传来了李尽忠的声音,“爷,八爷和十爷来了。” 闻言,屋内两人脸色皆是一愣。 胤禟显然有些意外,但南姝却已经是一脸看见救星的欣喜了。 还未等到胤禟开口说话,大门就一下子被人打开了。 “九哥,这大白天的,你连李尽忠都关在外面,到底在做什么……” 十阿哥大咧咧地一边往里走一边嚷嚷,却在看见南姝的那一刻,声音戛然而止。 在他身后慢条斯理走进来的八阿哥扫了一眼屋内,也是微微一怔。 随即兄弟两人便齐齐看向了案桌前的胤禟。 “原来……九嫂也在啊。”十阿哥回过神,连忙笑着与南姝颔首致意。 南姝给两人行礼,随后又转身看向胤禟,福身道,“既然爷还约了八爷和十爷,那妾身便不打扰,先行退下了。” 这次,她都不等胤禟应允了,转身又对那两个救星福了福身,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她离开了,胤禟才看了八阿哥和十阿哥一眼,“你们怎么过来了?” 听着语气有些不爽,八阿哥挑了挑眉,像是猜到了是何故,他不由抿唇笑了笑,也不点破,只转身在一旁坐下。 十阿哥可没八阿哥那般心思细腻,自然看不出胤禟的那些微妙的神色变化。 他一屁股在八阿哥旁边坐下,就道:“咱们不是一早就约好了今日要一起去上驷院的吗。” 因为前阵子家宴时,康熙在席上兴高放话,说今年的秋猎时他要认真考察一下众皇子在骑射方面的能力。 君无戏言,既然他都当众说了这话,众皇子自然都不敢对今年的秋猎怠慢以待了。 一个个提前好几个月,就都各自做着准备。 胤禟一向骑射出色,自然没什么好提前准备的。 但他知道八阿哥偏文质,文方面虽出彩,但武这一块,一向都逊于其他兄弟。 担心八阿哥到时候会被其他皇子比下去,于是胤禟便建议让八阿哥提前挑选好合心意的骏马坐骑。 骑射骑射,骑方面能稳住了,那么射击方面自然能事半功倍。 所以才有了今日兄弟三人的这个约。 “我不是差人传话,让你先陪着八哥去的吗,你怎么还跑我这里来了?”胤禟看着十阿哥。 “你忽然爽约,我们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呢,所以才赶过来看看情况的。”十阿哥一脸无辜地说道。 八阿哥看着胤禟,唇角含笑道:“是啊九弟,你今日究竟是被什么重要的事情羁绊了?以至于把我们兄弟二人都摆一旁了。” 胤禟的脸色蓦地划过一丝尴色,心虚地回避着八阿哥的目光,“我……” “咦,这不是九嫂做的杨桃汁吗?”十阿哥忽然打开了放在小几上的匣子。 被打断了话的胤禟一脸愕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十阿哥一边示意站在门边的李尽忠去拿小碗,一边赞叹道:“我早喝过了,前阵子九嫂给西雅送了好几次,那味道是真不错。” 胤禟脸色一滞。 她早就送过给别人尝了? 李尽忠很快便端来了小碗,分别给三位爷盛了一碗。 十阿哥十分不客气地第一个端起喝了一口,“嗯……不过九哥,你的这个味道好像偏甜几分,九嫂送我们府上的就偏酸一些了。” 胤禟刚端起碗,听见这话不由抬头。 正疑惑这味道还能不一样?便听见十阿哥又道: “不过也是,我家西雅比较喜欢喝酸的东西,可是九哥……我怎不知原来你还喜欢薄荷味?” “我何时喜欢薄荷味了?”胤禟说道。这分明就是那个女人喜欢的味道。 “你不喜欢,那九嫂为何给你调这个味?”十阿哥一脸不解, “我听西雅说九嫂很是会调配味道,可以根据喝的人喜欢的味道进行调配的。好比送我们府上的,那就是西雅最喜爱的玫瑰花香味的。” 听了这话,胤禟的脸色瞬间黑了几分。 她对旁人尚且如此上心,偏对他……就这般敷衍了事? 第七十七章 李尽忠又来了双栖院 “要说,九嫂也真是有些本事在身的,这么普通的果子,她也能调出口味特别的味道。”十阿哥一边喝一边赞叹着。 八阿哥优雅端起品尝了一口,眸色微微一亮,随即又喝了一口,便点头认可道:“味道新奇,确实不错。” “我听闻九弟妹调香也是个高手,就连一向对香挑剔讲究的太子妃都对她称赞有加。” 八阿哥笑看着胤禟,“九弟,你可谓是娶了一位不可多得的贤妻啊。” 听着他们左一句有一句地夸赞南姝,胤禟却是绷着一张脸不说话。 她讨好的全是外人又不是他,这算哪门子的贤妻? 垂眸看了一眼那薄荷味的杨桃汁,他忽然觉得没了胃口,闷闷地搁下了碗。 那边的十阿哥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的情绪,转过头就兴致勃勃地跟旁边的八阿哥探讨了起来。 “其实薄荷味的也不错,味道清新。” 八阿哥点点头,“嗯,而且冰镇过后入口更清凉,口感多层,比外臣进宫的那些瓜果味道还要胜一筹,实属佳品。” “……”胤禟有些无语地看着两人。 “估计我家西雅还没喝过这款薄荷味的,下次我再请九嫂调这个味送我们。”十阿哥乐呵道。 八阿哥道:“改天我也让我家福晋向九弟妹讨教几招。” 胤禟:“……” 这两人确定是因为担心所以来看望他的吗? …… 南姝从千衡院出来,回后院的路上竟碰见了明浦。 迎面走来的明浦抬头看见是南姝,连忙快步上前行礼。 “小的见过福晋。” 虽然上次被南姝坑蒙了一遍,但后来南姝也慷慨赠了他一道迷香的香方。 也因此,一向沉迷研究这些药方的明浦便对这位调香颇有造诣的福晋很是心悦诚服了。 “免礼,明大夫你这是……从后院出来?” “正是。周格格说完颜格格今日身子不适,便让小的过去瞧瞧。” 身子不适? 南姝闻言眸色一亮,忙问道:“完颜格格她怎么了?” 明浦看着她一脸期盼的眼神,不由愣了一下,也不知道她在期盼些什么,只讷讷回道: “完颜格格只是头晕,小的给她开了些要,按时服用,不日便无碍了。” 只是头晕?她还以为有什么喜事呢。 南姝眼中划过失望,但还是得体地笑着说了句:“无碍就好。” 顿了顿,她又忽地抬眸看着明浦,微微一笑道:“明大夫一直要保护府上一众人等的安康,也委实是辛苦你了。” 明浦闻言,一脸受宠若惊,赶紧俯首道: “福晋言重了。府中各位主儿一向都身体康健,甚少有伤病,小的在府上也权当是个防备作用罢了,实在是不敢承福晋您的这声‘辛苦’啊。” “明大夫岂能这般轻言自己,府医一职,在府中是最不可或缺的位置。”南姝笑笑,转而又道: “这府中女眷众多,尤其这两个人月天气炎热,人也容易浮躁生疾,不知后院各位格格小主们近来可有什么不适的状况出现不?” 怀孕是大事,尤其还是胤禟的第一个孩子。 所以若是有人怀孕后为提防别人因妒加害,而选择对外隐瞒也是极有可能。 但再这么隐瞒,府中唯一的府医定然是瞒不过的。 所以南姝想在明浦身上探探口风。 “福晋安心,后院各位小主儿身体一向是康健无虞的,最多也就是偶感风寒或头疾之类的,其他并无大恙。” 见他回答从善如流,神色坦荡自然,南姝心中登时泛起了一阵失望。 唉,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看来这胤禟果真是不太行啊。 两个月了也没个好消息,估计往后一个月变数也不会大。 再加之如今找小五的事情毫无进展,南姝对胤禟就更是失望,也不太想理会这事了。 宜妃那边……唯有到时候再见招拆招了。 晚上。 李尽忠又来了双栖院。 他是来替胤禟传话的,让南姝明日继续送杨桃汁去千衡院。 “爷特意叮嘱一句,让福晋您这次多花些心思去调配。” 末了,李尽忠又笑眯眯地加一句:“爷说,明日还是得福晋您亲自送过去。” 听了这话,南姝气得在心里直骂人。他还真当她是长期佣人了是吗? 可惜,她可不是个爱听话的人。 第二天,她直接让苏嬷嬷代劳将杨桃汁调好,之后才不情不愿地将东西送去千衡院。 这次她没有挑着时辰去了,免得又要被他阴阳怪气地挤兑一番。 毫不意外地,她来到千衡院的时候,胤禟就在院中。 正堂上,南姝示意青锁将东西放在胤禟面前的桌面上。 “您要的杨桃汁,我给您送来了。”她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友善。 胤禟看了李尽忠一眼,后者立马会意,带着青锁出去了。 屋内又是只剩两人。 南姝皱了皱眉。什么怪毛病,怎么总爱屏退左右? 胤禟瞥了一眼眼前的匣子,扯唇道:“你今日倒是来得早。” 南姝也勾唇浅笑,回应一句:“爷的事情,岂敢怠慢。” “不错。”胤禟点头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福晋替我盛一碗。” 呵呵,怪不得屏退其他人了,原来是为了好使唤她。 南姝心里暗骂:干脆你叫我丫鬟得了,还福晋。 她默不作声地上前给他盛了一碗,递送到他面前。 胤禟看了碗里的东西一样,忽然问,“这是你亲自调制的?” “当然。”南姝毫不心虚应道。反正他也吃不出来谁做的。 胤禟抬头深深地看着她,“可是花了心思调制的?” 南姝努力扯出一抹笑容,耐着性子回答他的无聊问题:“自然是的。” 胤禟端起小碗轻轻抿了一口,随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下一秒,啪的一声,他忽地就将手中的碗搁下。 “明日再做。” “再做?”南姝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不是,他要是真这么喜爱喝,我将调制的配方和流程抄录一份给你们千衡院就好了,何必要天天送来送去那么麻烦?” 关键是,她根本不想伺候他。 可她话音未落,胤禟倏地就站了起来。把南姝吓得生生退了两步。 “你每次送去给十福晋的时候怎么不嫌麻烦,送我这就麻烦了?”胤禟语气似带着一些不悦。 第七十八章 她的铺子可有挣钱? 南姝愣了一下。 想起昨日十阿哥来过,便也就不奇怪他知道自己送果汁给西雅的事情了。 但她搞不懂的是,他为何要拿他自己与西雅做对比? 这茬是不是找得有点莫名其妙了。 要不是因为西雅是女人; 要不是因为知道他对自己是何等的嫌弃厌恶,南姝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吃醋了。 见她不作声,也不辩解什么,胤禟心里就更不舒服了,哼笑一声: “你送人家的还是根据人家的喜好口味特别调制的,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连口味都这么随意的吗?” “……” 南姝一时间脑袋有些转不过弯了。 所以,他生气是因为自己没有按照他的口味进行特调,是对身份尊贵的他不够尊敬和重视? “亏八哥还夸你是一个贤妻。”胤禟满脸不满地看着她: “就你这样的,自己的夫君都未曾用心对待过,与贤妻二字哪沾边了?” 南姝脸上一阵抽搐,拜托,她从未想过要当贤妻,更不想当他的贤妻,好吗。 一上来就挨了一顿训,南姝心里也有些窝火了。 “人家是姑娘家,要求自然精致些,你一个大男人有必要这么讲究吗?”她反驳道。 “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怎么给你特调?” “你不知道不会问我的吗?”胤禟脱口而出。 南姝不由讶异地抬头看着他。 说真的,她是真不想知道他的口味,也不想为他特意花费时间调制。 “我喜欢清淡的味道。” 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声音,南姝愣了一下。 他该不会真是等着要自己给他调另外一款口味? 清淡的味道…… 没想到他的口味与自己倒是挺相似。 等等—— “这薄荷味不就是清淡型的口味吗?”她气恼道。 “这……”胤禟一时语噻。 “那我问你,这薄荷味你不喜欢吗?” 胤禟脸色僵了僵,“倒也……不讨厌。” “那就是喜欢咯,那我调这款给你又有何不妥?” “……”胤禟再度失语。 其实味道确实是他喜欢的类型,但他就是气不过她对旁人如此上心,对他却这般敷衍。 所以今日要她再送,也是抱着试探她的心态。 可如今被她这么一反问,反倒就显得是他有些无理取闹了。 “我看爷根本就不是不满意这味道,您是对我不满意,故意在挑我的刺。”南姝微微垂首,故意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浓密的睫毛将她的眸光挡住,胤禟看不清她的目光,却见她朱唇紧抿,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他心头莫名地一揪。 “我没有那个意思。”他的声音没有了刚刚的不满之色,听起来多了几分柔软。 见她仍旧低头不语,胤禟有些无奈,语气带着妥协:“好了,爷就是随口念叨一两句而已,还说不得了?” 南姝心里也明白,要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承认他错了,那根本不可能。 但见他语气服软,她在“见好就收”的同时还不忘顺杆往上爬一下。 “那我明日还要再送吗?”她抬起一双堪称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没想到她话题转得这么快,胤禟不由微微皱眉:“你就这般不愿意给我送?” 南姝又低头不语,心里却暗骂:心里明白就行了,他就非要每次都问那么直白的话? 胤禟看着她这个样子,眸色沉了沉,“不用再送了。” 他最终还是让了步,也没有再为难南姝。 南姝离开后,胤禟看着那一盅杨桃汁有些出神。 连给他送这个都不情愿。 要不是她的贴身丫鬟说她是爱他的,胤禟简直就要怀疑她是不是很不待见自己了。 晚上。 胤禟在书房看书。 “爷,赵安来了。”李尽忠对胤禟说道。 胤禟看着手中的书,“让他进来。” “是。” 片刻之后,赵安便走了进来。 胤禟抬眸看了他一眼,问:“事情查得如何?” “回禀爷,属下查得,福晋在两个月前暗地里在城西闹市末端置了一处商铺,在做胭脂铺生意。” 胤禟猛地从书中抬起头,像是听到了什么新奇怪事一样,“你的意思是说,她在……营商?” “是的。” “你确定?”胤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她最近行为是有些乖张,没有从前的那种维诺顺从,但经商这种事,她一个小女子何敢涉及? “唯恐有错,属下再三复查才敢上报您的。”赵安说道。 沉默片刻,胤禟问,“所以她最近频频出门就是因为这个?” “是的。”赵安应道。 胤禟微微凝眸沉思。 如此说来,她那日藏在怀里不敢给他看的东西是与这家胭脂铺有关的? 那日胤禟被她那番不正经的话气得少了理智,后来他冷静一想,便知道她是在撒谎,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事情。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在背后偷偷做起了生意之事。 在这个女子皆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风俗礼制下,正常人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妻子背着自己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肯定得气得大发雷霆。 但胤禟却偏偏没有。 一如他认为皇家子弟不一定都要争权夺势,将毕生都奋斗在夺取至高无上之权一样。 他认为经商富家富国亦是正道。 男子尚且可以,一个深闺的女子能有突破这种固有观念的胆识和想法,他还是颇为认可,甚至是欣赏的。 只是今日做这事的人是这个女人的话…… 胤禟不觉挠了挠太阳穴,抬眸好笑地问赵安:“就她这样的傻样……她的铺子可有挣钱?” 赵安老实回答,“瞧着是不挣钱的。属下观察了两日,进铺选购胭脂水粉的客人并不多。”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属下在周边暗访了一下,归期胭脂铺的胭脂水粉生意虽惨淡,但铺内偶尔出售的香囊却是极受欢迎。” 胤禟疑惑,“香囊?” 赵安点点头,道,“那些香囊数量不多,应该都是福晋自己调制的香。” 胤禟略感意外地挑了挑眉,心道,看来她也不是没有一点优势的。 只是,单凭她一个人调制出来的香,没有量,光靠受欢迎,又何能有利可盈? 光看她选的地理位置,对于她经商的能力,胤禟是不敢抱太大希望了。 不过相对于她选择铺面位置的考量,胤禟更为不能理解的是:她为什么要偷偷去营商。 难道他平日里给她花销的钱还不够吗? 第七十九章 那到底花魁有多少个? “归期胭脂铺,归期……”胤禟轻声嘀喃,忽然眸色一动。 所以她这是在为她日后的日子铺路? 想到这里,胤禟的脸色顿时露了几分不悦。 就算他真是打算日后与她和离,难道还会让她后半辈子孤苦不济不成。 她用得着这般迫不及待地就偷偷聚拢资产? 赵安立在一旁,看见胤禟一言不发,脸色却来回变换好几重,也不知道心里在琢磨着什么。 无法确定胤禟是怎么一个态度,于是赵安便试探性问道: “爷,您看福晋这胭脂铺是否需要……” 胤禟摆了摆手,“罢了,既然她喜欢就让由她。” 总好过她闲下来没事做又把坏主意打到他身上,将后院弄得鸡飞蛋打的。 “是。”赵安应道。 沉默片刻,胤禟又吩咐道,“她的店铺附近的治安你去暗中整顿一下。” “是。”赵安应道,“爷放心,属下一定会让福晋的店铺乃至周遭都安平的。” 胤禟嗯了一声又问:“她店铺里的人底细可都查清楚了?” 赵安是胤禟最得力的助手,做事自然周全,当即就回道: “这个属下已查明。福晋的店铺中仅有两人,一名掌柜,外加一名伙计。伙计是个老实本分的小伙,掌柜的……原来是一个卖菜的妇人,全家葬身火海,如今余下其一人,倒也算是身家清白的。” “卖菜的人?”胤禟目瞪口呆,“她就找一个这样的人当掌柜?” “估计是福晋心善,见那妇人身世可怜,所以特意照顾。”赵安觉得也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胤禟一口气呛上来,没好气道:“就她这般用人,能赚钱才怪呢。” “此妇人虽非精明之辈,却也对福晋的店铺十分上心,还经常会去各大青楼推销铺里的胭脂水粉。” 赵安说完又补充一句:“虽然基本都是没做成生意的。”但勇气可嘉。 “去青楼推销?”胤禟脸上一阵抽搐。 这馊主意该不会是那笨女人出的。 人家青楼可都是以色示人之地,最看重和用得最多的就是胭脂水粉,一般对这些她们都是有自己门路的,自然不会瞧得上一个店面不大,半路杀出来的店铺。 她这不是瞎折腾吗。 “外头没有销路,铺里也没什么客源,福晋这铺子怕是也难捱了。”赵安低声说道。 脑中忽然闪现了今日南姝那抿着嘴垂首,委屈可怜的样子,胤禟心中莫名一软,说道: “你去安排几家我们底下需要用到胭脂铺东西的产业去她那里进货。” 闻言,赵安惊讶地抬头看他,良久才应道:“是,属下遵命。” 他不解,主子爷做生意一向都是不吃亏的啊,怎么今日…… 要知道他的产业需要进购的东西都是成批的,价格都是较低的成本价。 可福晋店里的可是销品,价位本身就比进货高许多,他们再大量购买,那岂不就成了爷最避忌的高价入货了吗。 赵安暗念道:所以爷这是贴钱出来让福晋玩儿啊。 “记住,不可露了身份,也不要一下子就都让人去,免得引人生疑。”胤禟又叮嘱一句。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的。” …… 几天之后,小六那边传来消息说有新情况。 南姝闻讯立马赶了过去。 两人一坐下,小六就道:“在长安街有一个叫陌云斋的地方,那里兴许有我们要找的人。” “陌云斋?”南姝微微皱眉,“这听起来也不像是个青楼的名字啊。” “那确实算不得是一个青楼,那里是一个高级的风雅场所。” 小六说道:“听闻里头的女人个个才貌出众,个顶个的都是花魁的水准。” 个顶个的? “那到底花魁有多少个?”南姝问。 “这我也不知道。”小六两手一摊, “能进那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而且是有名帖的才能进去的。像我这样的连门边都摸不着。” 所以他之前也一直没发现有这么个地方。 还有这样的地方?南姝眼珠子转了转,“所以那里就相当于是有钱人的一个高级会所,有会员卡才能进去?” 小六一脸认同地点头。 “行。”南姝一拍桌子,“那姐明日就去开一个会员卡。” 小六面露难色:“我打听了一下,那也不是随便能办到名帖的,得有熟人引荐。” 南姝当场愣住,“所以就算是有钱,不是知根知底的也难进去了?” “是。” 看来这不是一般的高级会所,是个顶级的会所啊。 “所以我找你来就是想商量一下我们该怎么进去。”小六说道。 南姝站起来抱胸在桌边踱步沉思。 找人引荐是绝对行不通的,她本就是不能让人知道身份的人,岂能被人知底。 “那个陌云斋大吗?”她问。 “大倒也不是非常大,就是一栋三层高的小楼,但每日出入的显贵也还是不少的。” “那也就是说……虽然进出那里需要名帖,但那些人相互之间也未必都认识的?” 小六想都不用想就说道:“那是自然。皇城内王公亲贵,富商地主何其多,相互之间不认识的多了去了。” 南姝眼带精光道:“那如果咱们暗中偷取其中一个会员的名帖……应该可以冒名进去?” 闻言小六脸色也是一震。 “这倒是个法子,但是……我们怎么才能偷取?” “这个还是得实地考察了才知道。”南姝沉吟道:“而且还得看看周边的环境如何。” “你把地形图拿出来,我给你把位置圈出来。”小六朝她招手道。 南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地形图……被我烧了。” “什么?”小六顿时瞪眼,“烧了?” 南姝一脸歉意地点点头。 “小姐姐,我虽然画工了得,可你也不能这样糟蹋我的心血。” 小六在现代是一名设计师,虽然不是很出名的那种,但画工非常不错。 南姝烧毁的那张地形图就是他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 “你是不知道,若非我机警,这张标注满了青楼坐标的地形图就要落入胤禟的手中了。我也是怕再惹事端才烧毁的。” 而且当时,她以为这地形图以后都用不上的了,毕竟小六说京城中的青楼都找遍了。 小六叹口气,“那只能明日咱们一起去现场考察一下了。” “嗯。”南姝立马附和,乖觉地笑道:“我也觉得实地考察更直观。” 第八十章 偷名帖 “哦。还有一件事。” 小六一拍脑门说道,“前两日有一家戏园子的班主来咱们店里逛,说觉得咱们店里胭脂的成色和质量都不错,以后要在咱们这里进货呢。” “还有这种事?”南姝眸色一亮。 “我本来是想推掉的,可是人家很执着,似乎就非得咱家不可似的,我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因为之前南姝说这胭脂铺就是个幌子,不在乎赚赔,所以小六便将心思都放在了找人上,并不怎么在意胭脂铺的生意。 “这是好事啊,你答应得好。” 南姝重新坐了下来,对小六说道:“我想过了,以后啊,咱们还是得要把生意做起来的。” “为啥。”小六捡了一颗桌面的花生米扔嘴里。 “你看啊,光是这个小五咱们都花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仍无进展,这往后还有四个人要找呢。”南姝举起四根手指在小六面前比划了一下。 “唉,也不知全部找齐还要用多长时间。”她叹口气,语气没有了当初豪言壮志要半年时间搞定的士气。 “你是不知道,一年后,人家九阿哥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了。要是我们不能在这一年内将人找齐的话,以后没了九阿哥这个“钱袋子”当靠山,那咱们找人就得处处靠自己出钱了。” 小六刚捡起的一颗花生米差点没捏稳,瞪大双眼看她:“扫地出门?” “不是,我就说你没有展现魅力,你就应该在找人之余,再花些心思好好勾搭一下这个‘钱袋子’……” “嘿,嘿,话题扯远了啊。”南姝连忙将他的话打住。 “求人总是不如求己的。我的意思是,无论将来如何,咱们都得未雨绸缪,只要咱们这里有稳定收入了,那就算后面有什么变数,咱们也能应对自如了不是?” 小六默默地将花生米塞进嘴里,再讷讷地点点头。 “所以咱们现在讨论的重点不是勾搭男人,而是要把咱们的生意做起来。” 反正钱嘛,多多益善。 第二天。 南姝就与小六一起来到了那间名叫陌云斋的地方。 到地点一看,南姝还是有些傻眼的。 眼前那一栋独立而起的阁楼,外形看起来高端典雅,门前牌坊端正,虽然时不时就有几人进出,却都是衣着整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而且门前也没有像其他妓院那般留出几个娇俏的小姐姐迎客。 若不知内情,外人恐怕都得以为这只是一个正经茶馆之类的了。 怪不得小六之前没有察觉它的存在。 一身男装的南姝与小六缩在不远处的墙角。 “我之前也来这里蹲守一天了,就是没法子入内。”小六低声道。 “那可有些什么发现?”南姝目光盯着此刻正有三两个男人结伴进去的陌云斋大门。 “嗯……就是偶尔会有一两个喝醉的客人是被扶着出来,然后被送上马车,其他的……也没什么异样了。” “醉酒?” 南姝眸色闪了闪,嘀喃道:“醉酒好啊,到时我们就可以捡个漏了。” 于是两人蹲守摸查了六七天,发现这陌云斋可以说是每日客朋满座,而且有好些人是天天光顾的,也有些是隔天,或者隔个两三天的。 当然这些客人都是男性。 最后经过商讨,他们锁定了一个姓陈的员外。 这个人隔两天就会来一次这个陌云斋,而且每次都是醉得近乎不省人事地让人扶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替他赶马车的家丁在酷暑漫长等待他的期间,总爱偷偷去旁边的小茶摊喝上一碗茶。 南姝觉得此人便是最好下手的目标。 于是在连续观察了这人两次之后,她与小六就动手了。 这日。 看着陈员外照常进了陌云斋,不远处的小六与南姝就在外头伺机而动了。 一个时辰之后,看见那个家丁去了茶摊,南姝回头看了一眼与家丁穿着一模一样的小六。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她便也去了茶摊那边。 小六在墙边蹲了好一会儿,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了陈员外的马车处。 刚站稳不久,陈员外就让两名陌云斋的伙计扶着走了过来。 小六见状连忙低着头上前去帮忙扶着,然后将人扶上了马车。 待伙计离开后,小六没有立马下马车,而是等着外面没了动静就拿着南姝给的迷药捂住了陈员外的口鼻。 下一刻,本来就晕晕坨坨的陈员外便彻底晕睡过去了。 见状,小六便麻利地在他身上翻找了起来,终于在他的内襟里找到了那枚名帖。 东西到手他便立马跳下马车,故意将车帘打开一半之后,他便快步离开了。 刚跑到墙角处,南姝就跳了出来,“如何?” 小六拿着一个三指大的木牌子晃了晃,脸上带着笑:“到手了。” 顿了顿,他又问:“你那边怎么?” 南姝对着马车那边努了努嘴。 小六转头看去,就看见那个家丁一边拴裤腰带一边匆匆跑回马车处。 站定在马车旁,家丁都还未来得及喘顺一口气,抬头猛地就看见半开着的车帘内的陈员外。 家丁顿时吓得脸色一惊,定眼一看,确定陈员外呈昏睡状态,他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便麻利地整理好车帘,驾马车离开了。 “你这泻药厉害啊,能把人拖住这么久。”小六回头给南姝竖了个拇指。 “那是。”南姝抬颌道:“我调的泻药可比过期食物带劲多了。” 南姝借着由头趁家丁不备,在他的茶碗中下了泻药,将其拖出,好给小六假扮家丁行事争取时间。 “咱们这第一步算是完成了。”小六松口气。 南姝的脸色仍旧不轻松,“但我们还是得尽快进行下一步了。” 虽然今日之事,那家丁会怕因失职挨罚而不敢多言。 但按照陈员外每隔个两三天就来一次陌云斋的习惯,万一他发现名帖不见了要来补办什么的,她们这冒名顶替被发现的风险可就高了。 看着陌云斋的大门,南姝道:“为免夜长梦多,我明日就去探一探这个高级会所。”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靠你了。“小六将名帖递给她。 一个名帖只能进去一人,他想去帮忙也去不了了。 南姝接过一看,这牌子虽然只有三指多大,但却是黄花梨木做的。 上面刻着“陈宏茂”三字。 她用拇指摩挲了一下木质,不由感叹一句: 这家陌云斋的老板可真阔气,就连客户的卡都价值不菲。 第八十一章 去陌云斋 翌日。 一身竹青色袍褂的南姝便出现在了陌云斋的附近。 她是趁着有好几拨人相继进去的时候,跟在那些人身后进的陌云斋。 因为一来,她不懂里头的规矩,跟在别人身后便于见机行事,不容易露马脚。 二来,人多了那别人对她的关注度自然就低许多,那她暴露的风险也少了许多。 在她前面先是进去了三名衣着华丽的年少公子,其后便是两位身材走样的大叔。 南姝就是跟在大叔身后进去的。 进门后便是一个前厅,模样有点类似现代的高级酒店的接待大堂一样。 宽大的前厅的两旁是几扇镂空大屏风。 南姝踏进这前厅的时候,看见好几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女子从屏风里缓缓走出,莲步走到前面的几人面前施礼招呼。 紧接着,南姝便看见前面的几位公子从怀里拿出名帖递给了面前的姑娘。 然后她前面那两位有说有笑的大叔亦是如此,将怀里的名帖递给走向他们的姑娘。 眼看一个模样俏丽的姑娘正笑盈盈地朝自己走来,南姝连忙学着前面这些人的模样,将手上的名帖递给那姑娘。 那姑娘看了之后,便客客气气地就将南姝引往了二楼。 南姝走在楼梯上有些不解地往下看了眼,只见在她前面进来的那三个公子和两个大叔都是被引向了一楼内堂的。 怎么就她不一样? 该不会她刚进来就被发现是假冒的了。 南姝思及这个,脚步不由蓦地一顿。 正思虑间,忽地,她余光便瞧见在她后面进来的一个男人也像她一样,正被带向二楼。 引路的姑娘发现南姝停了脚步,便也停下来柔声道:“公子,请。” 南姝回过头朝那姑娘点头笑了笑,这才继续跟着她上楼。 虽然对此有些不解,但南姝也没有询问那姑娘因由,免得引起别人怀疑。 走上二楼,南姝才知道这陌云斋的二楼清一色全是雅间,而且装潢是那种高端又低调奢华的风格。 光是这装修布局就将这个场子拉高好几个档次了。 “公子这边请。” 那粉衣姑娘将南姝带到了其中一个雅间。 南姝进去刚落座,外头就有两名绿色衣服的女子手里捧着点心香茶依次走了进来。 南姝见状不由感叹:不愧是高级娱乐场所,服务这一块还是很细致周到的。 而且这里的姑娘也都是规矩守礼,丝毫没有青楼女子的那种风尘气息。 南姝一路上来也没有在外道上碰到一些以色侍人的女子或者恩客。 只是偶尔经过某些雅间的时候会听见里头传来一些琴声或者歌声之类的。 在两名绿衣女子在往桌上上点心的空档,那名粉衣女子便微笑问道: “公子可有相熟或者心喜的姑娘作陪?” 这话问得南姝一滞。 但对方这么问,恰巧也证明了她对这位陈员外应该是不熟知的。 如此一想,南姝心中便淡定了许多,抿唇笑了笑,道: “我也没有特别相熟的,你可否给我推荐一下?” 粉衣姑娘面带笑容地问:“那不知道公子是偏好乐艺方面的还是舞艺方面的?” 这儿的姑娘才艺还分这么细的吗? “嗯……我两个方面的都挺喜欢的。”南姝故作为难状,偏不做出选择。 粉衣女子一直挂在脸上的职业微笑微微僵了一下。 南姝见状又道:“其实我平时比较少来这里,对这里的姑娘们也不太熟悉,所以要真选择起来还真是有点困难。” “原来如此。”粉衣女子复而笑着道:“也是,咱们这儿每个月的姑娘排榜都不一样,若是公子许久不曾来,自然是不知道这个月的姑娘排位和榜首是在舞派还是乐派了。” 榜首? 南姝心中疑惑,但面上却丝毫不显,继续诱导对方:“所以还是劳烦你给我仔细介绍一下了。” 见南姝温文尔雅人又和善,那姑娘便也逐渐放松了情绪,继而南姝便旁敲左击地从她嘴中对这个陌云斋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个陌云斋的经营模式与传统的青楼有些不一样。 这里不是靠花魁一枝独秀带起生意的。 此处可以说每个姑娘都很有才艺,而且是分成舞派和乐派的。 换言之,就是擅于舞蹈的姑娘同一个组,而擅于乐器的姑娘又在一个组,两组之间每个月都会进行业绩的pk。 胜出的那一组又会从中择选出一位最出色的姑娘来当当月的榜首。 这榜首便相当于是陌云斋的花魁了。 而这个月的榜首是舞派的白莲姑娘。 “那我就要白莲姑娘。”南姝说道。 闻言,粉衣姑娘一怔,为难地提醒道:“公子见谅,白莲姑娘现在已在别的客人房中,您若是想见白莲姑娘的话,除了要额外出一份‘邀约金’之外,恐怕……还得等。” 意思是想见这榜首非但要额外出一笔钱,还得排队? 见南姝脸色变了变,那姑娘连忙又道:“其实其他姑娘也是非常出色的,而且若是其他姑娘作陪的话是无需另外付费的,不若……” “我就要白莲姑娘,而且是现在。”南姝坚决道,“你就说,如何才能让白莲姑娘现在来我房中?” “这……” 粉衣女子陪着笑道,“公子您也是知道规矩的。若是想让榜首主动移席,除了‘邀约金’之外,您还得有足够打动她的……” 南姝忽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到她手里,“这个够吗?” 粉衣女子看着手里沉甸甸的荷包,愣了一下,随即打开看了看,荷包里竟是满满当当的金叶子。 “你告诉白莲姑娘,我只需她陪我一个时辰即可。” 一个时辰赚一荷包的金叶子,相信这吸引力还是不低的。 “公子稍等,我这替您传话与白莲姑娘。”粉衣女子说完便退出去了。 半晌,她便再度折返房中传话。 “公子稍等,白莲姑娘稍后便过来作陪。” 粉衣姑娘估计是要去继续接待其他客人,因此传完话之后她也没有继续留在南姝的雅间内。 屋内只剩南姝和满桌的点心酒水。 相比第一次去醉春楼刚到门口就被一群小姐姐给拉进去的措手不及。 和去第二间青楼时被那火眼金睛的老鸨撞个正着,让其看穿女儿身,当成是上门搞事情的某位恩客的夫人而差点被“请”出去时的气恼。 南姝现在也算是在这些风月场所混得如鱼得水,应付自如了。 故而在等人期间,她还悠闲地啃起了瓜子。 约莫一刻钟左右。 房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 南姝抬头看去。 迎着外头的光线,门前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色纱裙,面系一方白色纱巾的女子。? 第八十二章 小五到底是在哪里? 女子轻轻致礼之后便缓步进屋。 南姝看着人进来,目光就落在了那抹殷红亮丽的身影上。 这女子身姿曼妙,连走路都是摇曳生姿的。 果然是舞蹈系的,姿态就是优美,便是全身上下唯露一双眼睛,也觉气质出众。 两人目光一触,南姝最先从那女子眼中看到了一抹错愕。 “白莲见过陈公子。” 一道娇媚的声音自薄沙内传出,那双眉目转情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南姝。 似乎是没有预料对方会是一个未曾见过面的俊俏小公子,她眼中露出了一抹喜出望外的欣喜。 南姝唇角噙着温雅的笑意,点点头随后目光又在她身上看了一圈,压低声线: “你就是白莲姑娘?” “奴家正是。” 趁着屋内没人时,南姝已经在屋内的香炉中加入了迷香,若是对方带这个面纱,那迷香的摄入效果便会大大降低。 故而南姝半似开玩笑地说道:“可是你蒙着面纱,我怎知是真是假?” 她的语气故意带着几分纨绔子弟的调笑。 白莲闻言娇笑了一声,“陈公子连奴家的舞都还未看就想看奴家的脸,是不是有些心急了?”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南姝觉得手上似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果然是榜首,吊着男人胃口这一块还是很会拿捏的。 就连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都差点扛不住了。 “可你面纱都不摘,在下怎么请你饮酒?”南姝含笑,慢条斯理地伸出两根手指勾了勾桌面上的酒壶。 白莲见状,眸色微微滞了一下,似是没有料南姝会不喜欢她精心准备的这个情趣。 但毕竟是惯于察言观色和曲意迎合为上的人,很快,她的眉眼便重新带上了笑意,巧笑道: “看来陈公子并非想看白莲跳舞,而是要跟奴家饮酒作乐啊。” 说话间,她便抬起纤纤玉指将系在发丝后的细绳一扯,白纱便缓缓落下,露出了一张妖艳美丽的脸蛋。 “姑娘如此绝世之颜却要掩于面纱之下,岂不暴殄天物?”南姝一边赞美,一边亲自倒了一杯酒递过去给她。 迷香无色无味自是不会让人有所察觉,不明就里的白莲不过瞬息就觉得脑袋有些莫名的飘飘然。 见她眼睛有几分迷蒙,南姝故意扯着话题引开她的注意力: “还是说,因为在下扰了你招待其他恩客,白莲姑娘气恼,所以不愿以真容示于在下?” 白莲一杯酒下去,脑袋似乎就更晕乎了,听见这话,脱口就道: “陈公子这就冤枉白莲了,得知公子盛情邀约,白莲可是立马从别处出来,特意为您换的这身的……” 缓缓放下酒杯,在酒精和迷香的作用下,白莲又迷糊着嘀喃道: “都怪那个仙娆,若非她故意带起这番风行……我也不至于有此举……倒是惹陈公子不喜了。” “仙娆?” “对,就是乐派的仙娆,哼,她的古筝哪里厉害了?不过就是靠着穿着暴露以博客人欢心才拿下了下月的榜首……” 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白莲猛然收住了声音,连带着神志也随之清醒了七八分。 她紧张地看了南姝一眼,再开口已经没有了方才说别人时的那种嫉妒怨恨的神色, “公子见笑了,我……我并非是要搬弄是非,诋毁她人,我,我就是……” “无妨。”南姝宛然一笑。她算是听明白了,也就是说是那个乐派的仙娆带起了衣着改变去吸引客人并夺下了下个月的榜首。 而身为这个月榜首的白莲不甘被盖风头,于是也学着人家,想在衣着上做噱头吸引客人。 “白莲姑娘能坐稳这个月的榜首,那如今的光辉便是属于你的,就算仙娆姑娘成了下个月的榜首,那也是下个月才是她的高光时刻,你又何必在意。” 说话间,南姝又不动声色地给她递了一杯酒。 白莲很自然地接过酒杯,闷闷喝下,才道:“公子有所不知,她今日上三楼伺客了。” “三楼?”南姝一愣,很是不解地看着她。 在几楼接客有什么不同的吗? 见南姝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白莲像是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似的,急忙解释道: “公子您别误会,白莲绝对不是觉得二楼不及三楼的意思,我只是说……不是,我,我……” 白莲心中一急,脑袋顿时乱糟糟的,更是有些语无伦次。 二楼不及三楼? 南姝敏锐地捉住了她话中的关键词,又想起了刚进来时,在她前面那几个被带往了一楼的客人。 难道说这里的客人也是分级别的,而三楼是尊贵的客人? 看了一眼因为迷香的缘故神志有些乱絮的白莲,南姝好奇地问道: “白莲姑娘才是这个月的榜首,为何在三楼上伺客的不是你?” “本就该是我接待今日三楼的贵客的,是仙娆耍计……才让掌柜点了她上去。” 白莲目光迷茫地看着南姝,忽然露了一个笑脸,“这也是缘分,让我今日可以见到陈公子您这般俊俏的公子,奴家这也算是……” 白莲话还未说完就直接晕趴在桌面。 南姝看着不省人事的白莲,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见她依旧没有反应,南姝这才轻拿轻放地将人翻过来。 其实跟这姑娘的交流中,南姝几番试探,都丝毫感受不到她有现代人的气息。 当然,也有可能是玩家刻意收敛本性,行为举止不显露也是正常的。 毕竟谁也不想被当成怪物。 “抱歉啊美女,我也并非有意冒犯你的。”南姝一边碎碎念一边去解白莲上身的衣襟。 她做不出跟一个女人卿卿我我骗人脱衣服的事情,所以只能每次都是将人弄晕,再查看对方看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希望这个会是自己要找的小五了。 南姝暗暗叨念了一句,这才缓缓将白莲上衣拉开。 目光直勾勾地在白莲的胸前认真仔细地查看了一番之后,南姝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后又慢慢为她将衣服拢好。 唉!这个也不是。 小五到底是在哪里? 南姝颓废地坐在一旁整理了一下糟糕的心情。 片刻之后,她才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解迷药的香囊,正想捂向白莲的口鼻,忽地又动作一顿。 仙娆? 下个月的花魁也算是花魁? 既然一场来到,她何不趁机连这个下月的榜首也一并查看了? 这般一想,南姝立马就将香囊塞回怀里。 继而目光便落在了白莲的身上。 第八十三章 陌云斋相遇 一刻钟之后,一袭红衣,面系白纱的女子便踏出了雅间的门。 南姝看了一眼四下,见无人便将房门关上,随后又将门前“勿扰”的牌匾挂在扶手上。 之后便离开了。 既然三楼是重量级的贵客才有资格上去,那南姝以陈宏茂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上去的。 贸然提出要上三楼的要求恐怕还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所以她便借用了白莲的身份。 反正白莲的这套装束穿上,围上面纱,也就只露一双眼睛而已,自然不好辨真假。 而且白莲的身份是这个月的榜首,她若去三楼,估计不知情的旁人也是不敢拦的。 南姝正四处张望寻找通往三楼的通道,忽地,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白莲姐,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正要去找你呢。” 料到出来肯定会碰见这里的人,南姝内心还算是镇定的,停下脚步之后,她便回了头。 只见一个蓝衣女子正小跑到她面前,人还未站定就略微着急地说道:“掌柜正要找你去三楼的风雅阁呢。” 去三楼? 南姝顿时心中一喜,继而又听见那人笑着说道:“这下掌柜让你与仙娆姐一起接待贵客,你应该不觉得是掌柜偏心了。” 南姝眼睛始终没有与对方直视,只是微微撇开脸地点了点头。 那姑娘以为她还在生掌柜的气,倒也不疑有他,甚至还陪着笑道: “好了白莲姐,掌柜还在三楼等着你呢,咱们快去。” 说着她就拉着南姝走。 南姝自然是求之不得了,她正愁着找不着那个叫仙娆的姑娘呢。 跟着蓝衣女子上了三楼,南姝发现这里跟二楼的布局又是不一样。 但她也还未来得及多看几眼,前面廊道就像一阵风似的刮过来一个人影。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的,你可算来了,里头的贵客可怠慢不得啊。”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忽然出现在面前,南姝不由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此人穿着不俗,再加之说了这话,应该就是这家陌云斋的掌柜了。 “嗯,这身不错,穿上这身衣裳整个人气质都多了几分温婉优雅,确实不错。” 掌柜在南姝的身上梭巡了两圈,不由频频点头赞赏。 “行了,咱赶紧进去。”说着他挥手支退了领南姝上来的蓝衣女子,他亲自带着南姝往前面的雅间走去。 “你是这个月才登的榜首,里头的贵客你也没见过,所以我得提前提醒你一下。风雅阁内的客人身份贵重,是与你以往接待的客人都不同的,你切不可有一丝怠慢知道吗。” “我知道你平时与仙娆有些不对付,但她毕竟已招待过好几次里头的客人了,也算是较为熟悉,一会儿你可得多跟着点她行事,切勿因争宠而在贵客面前失了分寸……” 南姝听着他在前头不停地低声碎碎念,她便只能时不时地点头回应一下。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一个叫“风雅阁”的雅间。 南姝抬头看了一下,这个可是比她在二楼待的那个房间大许多。 门口还有两名蓝衣女子在候着,一看见掌柜和南姝过来,两人连忙将大门打开。 门一开,里头依稀传出古筝低婉的声音。 南姝跟在掌柜身后进去,绕了两重屏风,才看见一个珠帘挡着的小月门。 掌柜站在月门前回头给了南姝一个眼神,随后便提了一口气抬手撩开珠帘走了进去。 “让三位久等了,这位是我们的白莲姑娘,她是咱们这里儿舞跳得最好的姑娘,小的让她过来给诸位助助兴……” 南姝跟在掌柜身后进来,在掌柜正面向圆桌躬身赔笑说着话的时候,她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一旁传来古筝声音的地方。 只见边上一个身着紫色纱裙的女子正身姿优美地端坐在古筝前倾情弹奏。 那女子容貌艳丽,头发盘起,配上紫色色系的珠簪,只留了一束长长的发丝垂于左胸前。 至于那身纱裙……南姝目光往下看去。 也终于明白了白莲为何说到这仙娆的时候会如此愤愤不满了。 这仙娆身上的裙子可比南姝如今身上的那身裙子清爽多了。 那是一件低胸方领,且心机地小露蛮腰的裙子,这将露不露的小性感将她衬得身材更玲珑,再加上那张艳丽的面孔,那简直就是一个妖娆魅惑的主。 还真没埋没她那个“仙娆”的名字。 当然,令南姝最惊喜的是,对方穿的竟然是——低胸装。 她当即就瞪大了双眼看过去。 然,因为是站在仙娆的侧边方位,南姝想看她胸前的光景,视线却被她那正不停拨弦的纤臂挡了一大半。 最重要的地方看不见,南姝心下着急,脚步刚想往前抬一步,胳膊就被人轻轻撞了一下。 她回过头就看见那掌柜正暗中对她挤眉弄眼地使眼色,并压低声音道: “赶紧过来给几位贵客打个招呼。” 南姝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圆桌。 桌前坐着三人,入眼的第一个人是一个跟掌柜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身材肥胖,此刻他正满眼放光地上下看着南姝。 南姝有些反感,便略略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这姑娘是真不错啊。”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南姝骤然间吓得心头一惊。 这不是……十阿哥的声音吗。 她猛地朝往说话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瞳孔一缩。 妈呀,真是见了鬼了,这也能碰上熟人? “九哥,你觉得这个姑娘怎么?”十阿哥指了指南姝,转头笑看着旁边的人。 这声“九哥”更是直接让南姝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门处。 顺着十阿哥的目光,她终于看清了主位上正垂眸饮酒的男人。 胤……禟? 恰逢这时,那双冷峭的桃花眼正微微抬起看过来,南姝吓得赶紧垂下了头,生怕与他对视会露出破绽。 胤禟微微皱眉。 这女人从头包裹到脚,唯一露出来的眉眼,这会儿也因为她死死低垂的脑袋而看不清,他实在不知道老十的这句“真不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感觉那道熟悉的目光射过来,南姝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感觉背脊都要冒冷汗了。 胤禟花名在外,会出现在陌云斋这种地方并不稀奇,但南姝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背,跟他撞个正着的。 她现在找机会溜还来得及吗? 她才刚生出这个念头,就听见了那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 “把面纱摘了。” 第八十四章 是不是显得太没情趣了些? 听见胤禟这句话,南姝心头猛地颤动了一下。 把面纱摘下?那她不得完蛋了。 掌柜听见这话也是脸色一惊,这才惊觉,面见皇子却不露真容,实乃大不敬啊。 见南姝依旧一动不动,以为她是吓坏了,掌柜正想上前去提醒她,就听见十阿哥朗笑一声。 “九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这身打扮的亮点本就是在于神秘感。你这就让人家把面纱摘了……是不是显得太没情趣了些?” 十阿哥说到最后带了几分陶侃。 胤禟白了十阿哥一眼,但到底也没再强求了。 南姝暗暗松口气,不由感激地看了一眼十阿哥。 心里更是对胤禟鄙视了一番:这个大冰块,在绅士这一点上,跟人家十阿哥真是差个十万八千里的。 没点儿情趣。 “既然你觉得不错就留下。” 胤禟这话是对十阿哥说的,说完他也没再多看南姝一眼,继续喝起了酒。 反倒是十阿哥再度看了过来,笑道:“既然仙娆姑娘一曲未罢,那不如白莲姑娘且过来陪我们喝几杯?” “那感情是好的。”掌柜嘴巴都快咧到耳边了,连忙抢在南姝面前应下。 九爷不喜女人近身这点,他是知晓的,但能得这位十爷的青睐,那也是莫大的荣幸了。 他赶忙转过头看着还是发愣的“白莲”,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来伺候啊。” 懂的都懂,说是让喝几杯,其实就是让你上来帮忙斟酒作陪而已。 事已至此,南姝也别无选择,只能见一步行一步了。 眼下她也顾不上去看仙娆了,只求别在胤禟面前露馅就不错。 慢步走到桌边,南姝向几人稍稍行礼,随后便拿起了一旁的酒壶给三人斟酒。 最先要斟酒的自然是主位,南姝几乎是垂着头靠近胤禟身侧的。 酒壶递出去的时候,她紧张得小臂都有些颤抖,却只能屏气凝神让自己镇定。 “任大人这次上京述职打算留多久?” 恰逢此时,十阿哥开口问席上的那个中年男人。 胤禟本该落在斟酒的那双素手上的目光便因着这句话而转为看向了左手边的人。 任伯安见胤禟看了过来,立马正襟危坐地回道:“属下已离开扬州数日,为免耽误政务,属下打算后日便启程回扬州了。” 十阿哥含笑看一眼胤禟,感叹道:“真羡慕九哥能有这么能干又勤快的门人。” 胤禟的门人遍布各地,但要说出色能干,这个任伯安确实是其中比较出位的一个。 “承蒙九爷看重,属下自当竭尽己能以报答九爷的知遇之恩。”任伯安当即就诚恳地说道。 十阿哥哈哈一笑,调侃道:“你倒是会在我九哥面前表忠心。” 看着三人心思都在席上,拿着酒壶伺候在一旁的南姝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了下来。 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如此一来就算她一直不开口说话也不会显得太突兀了。 可能是因为胤禟他们的身份特殊,所在这场伺候的人并不多。 除了掌柜,南姝和正在弹古筝的仙娆之外,其他人便都被屏退在外头候着。 南姝在一旁默默听着,从三人的对话中,她约莫了解到,今日这场宴应该是胤禟为了犒劳这位上京述职的任大人而设的。 并无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聊到。 南姝的目光不由地看了一眼胤禟,暗叹道:也是,谁来这种地方不是花天酒地,放纵心情的呢。 不知何时,古筝的乐声停了。 南姝正悄悄退离胤禟和十阿哥,站到了任伯安的身后,一抬头就看见那道玲珑婀娜的紫色身影缓缓往桌边走来。 “几位爷可还有什么想要听的曲目?” 南姝看着仙娆站在桌前笑盈盈的,声音可谓是千娇百转。 这次她站在了仙娆的正前方,对仙娆那若隐若现的胸前可谓是一览无余了。 她趁机就将她胸前能看的地方都看了个遍。然,也没瞧见黑痣的踪迹。 南姝顿时心中就拔凉了几分。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上这趟三楼了。 如今小五没找着,倒是碰到了最不该碰的人了。 其实此刻不止是南姝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的胸前,坐在她面前的任伯安的目光比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他已经是很克制收敛,但胤禟一眼扫过去还是知道他的心思的。 “今日是任大人的接风宴,想听什么曲子那你得问问这位任大人了。”他对仙娆说道。 “对,你把人家任大人哄高兴了就对了。”十阿哥也笑着附和。 他们两人的话直接把任伯安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受宠若惊道: “九爷十爷就莫要笑话属下了,属下就是一粗俗胚子,哪里知晓什么曲子是好曲子,若让我点怕是只会败了二位的雅兴。” 仙娆自然知道这宴席的主是谁,该尊谁的意思。 于是她看了一眼胤禟之后,妩媚的眼珠子一转,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就走向了任伯安,一双纤纤玉手轻轻攀上他的胳膊。 “任大人放心,仙娆虽不才,但经奴家之手弹奏出来的曲子应该也不至于会污了几位的耳朵的。您尽管点便是了。” 似无骨般的纤手攀来,任伯安顿觉骨头都酥软了,身体顺着那道软绵的力道便乖乖地坐了回椅子上。 “仙娆姑娘的造诣自是毋庸置疑,是在下粗鄙,言语不当了。” 在胤禟面前,任伯安虽很是规矩,但目光却像是黏在身旁的美人身上了似的。 “傻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添酒啊。” 趁着仙娆与三人周旋,掌柜的不知何时移步到了南姝身后,小声提醒她。 正思忖着自己该要如何脱身的南姝被他吓了一大跳。 看了一眼胤禟见底的酒杯,她咬了咬牙,没办法,只能认命地又提着酒壶过去添酒了。 任伯安的位置是在胤禟的左手边的,南姝上前给胤禟斟酒的时候,仙娆正好就是站在任伯安的右手边,此刻与南姝也就一两步之遥。 仙娆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往正在斟酒的南姝身上一瞥,眼中悄悄爬上了一抹狡黠。 第八十五章 被胤禟认出 仙娆平时就没少吃白莲暗亏,而且她知晓胤禟不喜女人主动献媚甚至是靠近他的身边的。 所以眼下大好的报复机会,她岂会放过? “任大人,奴家也给您斟酒。” 说完她就走前两步去拿桌面上的酒壶。 每次靠近胤禟,南姝都高度紧张,注意力也全都放在不让自己露马脚的上面,对周遭根本不甚留意。 不料她给胤禟加完酒,一个转身就被一个力道猛地一推—— 她一个不妨,身体直接往后倾倒。 倾倒不要紧,但要紧的是她身后——可是胤禟啊。 忽的瞧见那抹嫣红的身子往自己身上倒来,胤禟眉色顿时划过一丝不悦。 他正欲伸手将人推起,然,迎面而来的竟是一阵似曾相识的淡香,胤禟骤然心尖一颤,伸出去本想将人推开的手竟就情不自禁地搂上了对付的腰。 下一秒,南姝直接跌倒在胤禟的怀里。 四目一对,胤禟此刻才真正看清了这名女子的眉眼,那双狭长似柳叶的眼睛此刻正带着惊慌地躲闪着他的注视。 这体香,这眼睛不正是…… 胤禟正恍神中,身上的人已经着急忙活地推开他的手,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想起刚刚胤禟看向自己时那错愕惊震的眼神,南姝不敢猜测他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她现在脑中就只有一个想法。 此地不宜久!! 她必须马上撤,不然就算此刻胤禟没有认出她,待会她也无所遁形了。 于是她低着头忽然就拔腿往门外冲去。 只要她速度够快,赶回二楼她原来待的雅间换回自己的衣服,应该还是有机会趁乱逃离胤禟的视线的。 “站住。” 身后传来胤禟带着薄怒的声音,南姝权当耳聋没听见,撒腿就跑,却没两步就被先她一步的仙娆拦住了去路。 “贵客让你站住,没听见吗?” 抬头看了一眼故意推倒她还满眼幸灾乐祸的女子,南姝满肚子怒火,气愤地直接伸手去推她的肩膀。 “闪一边去——” 她的手刚好推开了仙娆垂在左胸前的那一缕青丝。 忽地,一颗黑痣猝不及防地闯入南姝的眼帘。 黑痣? 由于太过于意外,以至于南姝当场愣住,连落在仙娆肩膀上的手都忘记拿开,就更别说是“逃亡”这事了。 【叮!花魁,黑痣对上,与小五接头的暗号已成功解锁。对接暗号上阙:此生只爱此一人,此情此景何以堪。】 脑中响起了福子的声音。 南姝简直整个人懵住了,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风头火势的情况下见到了可能是小五的人。 “手拿开。”仙娆一把甩开南姝捉住她衣袖的手。 南姝猛地回神,也没在意对方那嫌弃的表情了,一把捉住她的手就道: “此生只爱此一人,此情此景何以堪。” 仙娆顿时惊愕地抬头看着她,随即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你说什么?” 南姝正想再度开口,忽的手臂便被人一把扯了过去。 她的身体被迫转向了另外的方向,入眼的是一张冷沉愠怒的面孔。 胤禟目光紧紧锁在南姝的脸上,虽然薄沙遮脸,他只能看清她的眉目,但他还是认出了。 “真的是你。”他眼中跳动着恼火。 怪不得从进来至今她一直在他面前都是垂首不敢与他对视,也不开口说话了。 被认出来了,南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但至少该做的事情她还是得先做的。 于是她在胤禟的禁锢下,仍努力转头看向仙娆,朗声道:“此生只爱此一人,此情此景何以堪。” 仙娆愣然,一时忘了给反应。 看着面前忽然出现的状况,再看看忽然动怒的胤禟,在场几人皆是惊住了。 尤其是十阿哥。 虽说自己九哥不喜这些女人靠近,但也绝对不是这般没有风度,因为人家靠一下就反应这么强烈的? 看了一眼已然不知所措的任伯安和掌柜,以及正目瞪口呆的仙娆。十阿哥开口道: “任大人,你今日也忙了一日,想来也累了,要不……今日宴席先到此为止?” 任伯安看着这情况自然也是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现场的,于是借着十阿哥的这个台阶,他连忙就告辞离开。 “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明日爷再请你一叙。” 十阿哥让任伯安离开后又给掌柜使了个眼色,“你们也不必在此伺候了,都下去。” 一听这话,南姝有些急了,不由再度转头看向仙娆。 她迟迟不应自己的话,难道她真的不是小五? 没想到“白莲”会把胤禟给惹毛了,掌柜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他就不叫她上来了。 此刻听见十阿哥要他们回避,他自然也不敢管将宴席搞砸的“白莲”了,唯恐被祸及池鱼,他上前拽着还在发愣的仙娆就往外走。 他这一拖,反倒让仙娆回过神了,她一边被拖着往外扑去,一边回头对南姝喊道: “入我相思门,卿须怜我我怜卿……艾玛,别拽我,我快要摔了……” 【接头成功!恭喜你,找到了第五位同盟者。】 相对于脑子福子雀跃的声音,此刻南姝的心情真不知是喜是悲了。 看着小五被掌柜拖了出去,南姝这才怯怯地回头看着胤禟。 “九哥,你认识这个姑娘?” 十阿哥凑过来,好奇的目光在胤禟和南姝之间看了又看。 胤禟紧紧盯着南姝,一言不发,忽地抬手扯下了她的面纱。 十阿哥一看,顿时惊得猛吸一口气,惊呼道:“九嫂?” 十阿哥眼睛瞪得如铜铃大,生怕认错了人似的,目光在南姝身上来回看了几圈。 在这种风月场所见到自己的福晋,也难怪九哥会气得脸都黑了。 南姝尴尬地对着他笑了笑,还不失礼貌地朝他打招呼,“见过十爷。” “九嫂,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而且还……” 十阿哥看着她身上那一身艳丽张扬的衣裳,一时间脑袋还是转不过弯来。 见他投来这样异样的目光,南姝不由偷偷看了一眼面前那个一直不说话的男人。 一抬眸就对上了那道冷飕飕的目光。 第八十六章 您让妾身怎么办? “问你话,你怎么会在这里?”胤禟咬着牙道。 在认出她的那一刻,他气得脑袋都要气血翻滚了。 她怎么总能在那些奇奇怪怪的场合出现? 上次的反贼村子,这次的陌云斋…… 胤禟甚至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给她的自由太过了。 放任她天天出府,放任她做生意,才导致她如此胆大包天,什么地方都敢闯。 见她不说话,只不停地想挣扎他的桎梏,胤禟眉色沉了沉:“你可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因为南姝与十福晋交好,十阿哥时常听见十福晋说起南姝的好,潜移默化地,他便由最初对南姝的无感变成了有好感。 觉得他九哥有这么一位福晋也是不错的。 见胤禟冷肃着一张脸对南姝,他连忙打圆场道:“九哥,你先松开九嫂嘛,咱有话好好说。” 说着他又凑近胤禟耳边,“瞧瞧你现在的这幅模样,可别把九嫂吓着了。” 闻言,胤禟沉默了半许,最终还是松开了捉住南姝手臂的手,但嘴上却丝毫不饶人: “哼,吓着她?这种地方她都敢来,爷看她胆子大得很。” “九嫂,你赶紧给九哥解释解释,你为何出现在这里啊?”十阿哥小声提醒南姝。 九哥生气了,那可不是件小事情啊。 获得自由的南姝借着抬手松弛被捉得有些发酸的手臂的空档,脑中飞快地寻找对策。 片刻之后,她满眼委屈地看着胤禟:“我为什么来这里?爷以为我想来这种地方的吗?” 胤禟简直被气笑了,“你这话就有意思了,不是你自己想来,难不成还有人逼你来?” “就是你逼我来的。” “你说什么?”胤禟拧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自己连她怎么会在这都不知道,如何就逼她来了? 南姝知道这个时候不祸水东引的话,自己是很难脱身的。 “妾身知道自己没用,不招您喜欢,可就算您不喜欢我,也总不能不顾后院的姐妹们。” “……”胤禟额间跳了跳。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跟他喜不喜欢她有什么关系,又与后院有什么牵连? “您放着家里的美妾不宠,偏要……偏要来这种地方……您到底将我们这些后院之人至于何地?” “……”这次轮到十阿哥瞠目结舌了。 他一脸怔愣地转头看向胤禟,却见后者的脸色早已青一阵白一阵的了。 “胡言乱语。”胤禟看着她,“分明是你犯了错,你反倒将罪责推到爷的身上来了?” 她竟然还敢质问他的行事? 反了这是。 “我就是想要来看看爷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而已,我知道得不到爷的喜欢,说到底也还是我们后院的错。” 南姝一脸失落又带着几分无地自容地垂下了头,低声道: “所以……若是爷真是喜欢这里那样的姑娘,那我们后院以后就都学着点人家就是了,断然不至于让爷连后院都不沾的。” 她想表示的意思是: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想看看一下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然后回去让后院的侍妾们都学着点这里的姑娘的作风来讨你的欢喜而已,并没有干其他事情。 然,胤禟听完这话之后,脸色却是变幻莫测,让人有些读不懂他到底是喜是怒。 半晌之后,他才板着脸说了一句:“这成何体统。” 胤禟对南姝这话的理解是:她要放下福晋的身段去学那些风尘女子的做派来讨他欢心。 这……也未免有些太不像话了,况且他又不喜欢这里的女子。 十阿哥看了一眼胤禟的脸色,帮腔道: “其实……九嫂这也是为了迎合你,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紧张稀罕你?”虽然她这做法确实有点大胆,荒唐。 南姝听见十阿哥的话,不由在心里辩驳一句:这还真没有。 见十阿哥帮南姝说话,胤禟立马赏了他一记眼风,仿佛是在说:“我的事你少管。” 十阿哥见状只能将嘴巴抿直,不说话了。 胤禟虽然依旧没给南姝好脸色,但到底脸上已不似方才那般绷紧了。 “我不管你是什么理由,但你出现在这种地方,还穿成这样,这简直就是……不成体统。” 尽管身边只有一个他从不避忌的十阿哥在,但胤禟还是没有说出“行为不检,德行有失”这样的重话。 “妾身知道这样做是不对,但,但妾身也没有办法啊。” 南姝暗暗掐了一下大腿,尽量让自己泪眼朦胧了起来。 “您从来都不愿与妾身亲近,妾身也不知道您的喜好和品味,额娘那边又如此重责压在妾身的肩上,您让妾身怎么办?” 胤禟被她这左一句右一句的“妾身”说得脑瓜仁直生疼。 “那照你这么说,今日这事还是爷的错了?” “爷怎会有错,错的只会是我……身为福晋,得不到您的青睐是我的错,贸然来此偷窥您的隐私更是我的错。”南姝伤心地看着胤禟,带着哭腔: “我这样活着也是个笑话,我不如,不如就直接撞死在这好了……” 说晚,南姝就挑了一根距离十阿哥最近的墙柱撞过去。 “哎,哎……九嫂你别冲动啊,这可使不得啊。” 果然,习武出身的十阿哥在南姝还未靠近墙柱的时候就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随后一个箭步拦在了她面前。 胤禟也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得脸色慌了一下,但很快便被他掩饰起来了。 下意识迈出的那一步,也在看见十阿哥将人拦下之后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南姝在心里暗暗给十阿哥的反应能力点了个赞,一抬头却又是一副伤心可怜的模样: “十阿哥何必阻拦我,兴许爷就是希望我能以死谢罪,从此不碍他眼了。” 这里再高级也是个风月场所,若是自己的福晋死在这样的地方,事情闹出去,那他堂堂九阿哥也算是名誉扫地了。 所以胤禟就算真不管她的死活,也断然不会让她死在此处。 这也就是南姝敢作死的主要原因。 “简直不知所谓。”胤禟一甩衣袖,沉着脸转身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 他虽语气不善,但十阿哥一看他这架势,便只胤禟没有要咄咄逼人的意思了。 于是他便低声对南姝道:“九嫂,咱有什么事情回府再好好说嘛,你若在这里闹出了动静,那岂不是更让九哥丢了颜面?” 清了清嗓子,他又故意提高些许音量,“再说了,九哥也并没说要罚你不是?” 南姝见状立马顺驴下坡,“十爷说得是,我确实不该再做出失体面之事,更不该再留在此处的。我这就离开,保证不会再在这里给爷丢脸。” 说完,她一眼也不看圆桌前坐着的人,转身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第八十七章 你怎知她对我就是真心了 十阿哥:“……” 胤禟:“……” 直到那抹殷红的身影消失在月门处,被搅动过的珠帘剧烈晃动,并簌簌作响,胤禟才反应过来。 他顿时气得倏然起身:“谁允许她离开了?” “哎呀,九哥,你难道还要把人追回来在这里责罚?” 十阿哥回过神,连忙上前安抚胤禟的情绪,“有什么事情,回到府邸关起门,你想怎么样,到时那还不是你说了算?” 听了这话,胤禟没有做声,冷哼一声之后便又愤愤地坐了下来。 其实他也不是要把人追回来惩罚。 但他话都还没问明白,也还没发落,她就这样自作主张地跑了,这算怎么回事? 她又将他这个夫婿至于何地? “不过啊,九哥,九嫂对你可真是痴心一片啊,追你都能追到这种地方来了,啧啧……”十阿哥笑看着胤禟,赞叹道: “我原本以为我家西雅算是这么多皇家儿媳中最大胆和最不拘小节的一个了,却不想,跟九嫂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胤禟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她这不叫大胆,叫目无规矩,肆意妄为。” “九哥何必这般严厉呢,你向来行事也不是墨守成规之人,怎么……就不能对九嫂宽容一点?” 胤禟俊脸抽搐,抬头看着十阿哥:“我这也叫严厉?” 若她的这些越矩的荒唐行径传了出去,她这个福晋之位还想不想要了? 若他还放手纵容着她,那日后她还不知道要折腾出什么令人瞠目的事情来了。 十阿哥没再与他讨论这个问题,而是一脸八卦地坐在他身边, “九哥,你……该不会是到现在都不曾与九嫂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 胤禟看着他那一脸八卦的嘴脸,立马就狠狠瞪了过去,“多事。” “不是,那上次皇阿玛和宜娘娘不是都分别找你谈话了,你还能逆他们的意思而行?”十阿哥一脸惊讶。 “我已经尊他们的意思将人迎娶过门了,难不成夫妻相处之事我还得受他们约束?”胤禟冷声道。 胤禟当初因为被迫成婚而与皇阿玛和宜娘娘怄气的事情,十阿哥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事情演变成了如今这样。 “唉,忽然觉得九嫂好无辜,好可怜啊。”十阿哥故意幽幽叹息一声。 “你说什么,她无辜?” “难道不是吗,人家对你一片真心,却被你这般冷落,难道不无辜,不可怜?” 闻言,胤禟的眼角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看着十阿哥,却无法辩驳。 许久,他才道了一句:“你怎知她对我就是真心了。”她一向就爱糊弄人的。 十阿哥笑问:“你先头没听见九嫂说的那句话吗?” “什么话?” “她说……此生只爱此一人。” 胤禟心间猛地一跳。便想起了南姝方才很是急切地对仙娆说的那句:此生只爱此一人,此情此景何以堪。 再说南姝。 从陌云斋跑出去之后,又跑了一段路,确定胤禟没有派人追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渐渐放慢了脚步。 大街上忽然出现一个身着艳丽纱裙,容貌出尘绝美的女子,路人仿若看见天仙下凡似的,一个个都投来了或是好奇,或是羡艳爱慕的目光。 南姝觉察到这些,连忙将垂落的面纱系上。 虽然此举并未减少路人对她的窥视,但好歹人家看不到她容貌,她也就不至于有暴露身份的风险了。 南姝一路往归期胭脂铺的方向走去,一边整理思绪。 今日之事一切发生得都太突然了,她脑袋几欲混乱,到现在都还迷糊回荡着。 所以眼下她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捋清眼前的事情。 如今小五找到了,虽然还没能得到下一位玩家的信息,但这往后还有三个月的游戏时间,因此小五这边的事情可以慢慢来,不算很急。 当下燃眉之急是,她要如何才能让胤禟不追究今日之事。 正沉浸思索中,忽然南姝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道给抱了起来。 脑袋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她就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 下一秒,她就感觉后背贴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南姝顿时一阵惊愕。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这是当街遇到流氓了? 她想都不想就蹬腿反抗,同时转过脸去,正要破口大骂,猛地就对上了胤禟的那张冷峻的面孔。 “……”南姝一时间忘了做出反应,就连原本抗拒蹬踢的腿也不会动了。 胤禟直接将人拦腰搂抱起来,三两步就将人抱上了几步之遥的马车驭位处。 南姝站在马车上,算是反应过来了,忙对正欲跨步上来的胤禟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胤禟抬头,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圈,语气不爽道:“你是打算穿着这样在街上招摇过市吗?” 南姝:“……” 胤禟带着命令的口吻,又道:“进去。” 南姝看了看他,最终没再多言,乖乖地转身撩开帘子坐了进去。 她这身衣服太过抢眼,确实不适合在大街上乱逛的。 再者,这个时候她也不适宜再激怒这个男人。 随后,胤禟便也上了马车。 马车内气氛异常的静默。 胤禟抬眸看向自觉地缩坐在一角的身影,最后目光落在了她脸上的那抹白色面纱上。 “怎么,现在也不愿在爷面前摘下你的面纱?” 听见他这阴阳怪气的,南姝面纱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随之她便默默撤下了面纱。 但依旧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大有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 胤禟目光仍旧落在她身上。 他也是现在才认真打量起了她的这身衣着。 她的肌肤白皙娇嫩,而这身原本在胤禟眼里显得有几分艳俗的红衣穿在她身上却一点也不浓艳,反而衬得她肌肤更盈透。 纱质的裙子虽轻薄但不透,通体的垂感更是将女子曲线优美的身姿衬得更为曼妙盈卓。 想起刚刚大街上那些男人对她投去的下作目光,胤禟当时胸腔就跟憋着一团火似的,所以他才会一声不吭地就将人捞上了马车。 周遭的空气似乎忽然冷冽了几分。 南姝忍不住偷偷抬眸瞥了胤禟一眼,却看见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峰忽然就凶巴巴地凝了起来,脸色难看至极。 完了,他此刻心里肯定是在盘算着怎么处决自己了。 南姝心头微微发凉,双手不由紧紧攥紧了裙摆。 第八十八章 你还要怎么闹? 马车内的气氛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南姝垂下头没敢再看胤禟。 静默中,她凝神屏气了好一阵子,严阵以待地等着接下来所要面对的风暴。 不料,却猝不及防地等来了一句—— “不喜欢爷去那种地方?” “啊?”她一脸茫然地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男人。 南姝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胤禟,愣是没能从他那张俊脸上找到一丝能看出情绪走向的神色。 因而也无法判断他问这话的意图是什么了。 脑袋转了转,她只能斟酌着回道:“妾身……只是怕坏了您的名声而已。” 看着她露出的一脸乖觉,胤禟这才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又想起她对仙娆说的那句话,他不知怎地就脱口而出地解释了一句: “我去那里是有正事要办。” 他今日来陌云斋除了与任伯安接风之外,其实稍后还有正事要与之商议的,只是被南姝这忽然的出现搅局了而已。 南姝唇角抽了抽,但还是露出了一个顺从的笑脸,点头道:“嗯,我懂,我懂的。” 去找女人可不就是他这些男人们的正事么。 只是她没有想到,像胤禟这种平常看起来如此高冷的人,也是喜欢仙娆那样妩妖娆魅惑,极懂撩男人的女人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原来……他喜欢火辣的女人。 见她一双眼眸在自己身上来回转动,脸上的小表情转来换去的,胤禟不由微微拧起眉。 “你这般瞧着爷,又在想些什么?” “没,没什么。”南姝吓得立马收起思绪,乖乖地往旁边缩了缩,垂下头。 胤禟看着她这样,忽然就想起了他追出来之前,老十说的那句话: “要想人家姑娘对你敞开心扉说真话,那你一定得奈住性子,好好跟人家沟通,不可用平时对待外人的那种萧肃和冷厉。” 胤禟在心里鄙视了十阿哥一下,但面上的表情却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我且问你,你说你来陌云斋是为了爷,此话可是真的?”他审视着南姝。 南姝心里嘀咕道:真个屁,要知道你在,谁还愿意来? 但她不想直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想将话题从自己身上摘开。 于是她落寞地微微垂眸,才道:“我知道自己去这种地方确实有失身份,行为也欠缺考虑,但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善妒。” 说着她便一脸真诚地朝胤禟举起三根手指。 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南姝忽地转了话锋:“若是爷喜欢那几位姑娘的话,就算把人纳入府中……” 一听这话,胤禟顿觉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他郁闷地扶额道:“我何时说过我喜欢那几个姑娘了?” 还纳入府中? 亏她说得出口。 见他变了脸色,南姝顿了一下,转念想了想,又默默地点了点头。 也对,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若是纳入了府中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她一脸“我懂”的表情:“我知道,家花终究还是不及野花香……” “什么家花野花的。”胤禟这下是被气得脸都绿了,气恼道: “董鄂氏,你到底有完没完,我都已经跟你解释了,我去那里是为了正事,你还要怎么闹?” “……” 南姝无辜地眨了眨眼,又一脸诚恳地摇了摇头,“我没闹啊。” “我想说的是,若你觉得外面的女人比家里的女人更能得你欢心的话,那让外面的人给你怀子嗣……应该也是可以的?” “董鄂氏!” 胤禟气得胸腔剧烈起伏,抬起发颤的手指,“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觉得真是无法再跟这个蠢女人正常沟通了。 “停车。” 胤禟忽然地对外面喊了一嗓,南姝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他想干嘛? 马车一停,胤禟就倏地站了起来,颀长的身量似乎带着一股杀气腾腾的气势。 本就警惕着的南姝见状心下一紧,身体条件反射一般就往车壁角落缩了缩,满眼防备地抬头看着他。 他这……是要赶自己下马车,还是准备揍自己? 本来就脸色黑成锅底的胤禟瞧见她这般神色和举动,脸色就更难看了。 他是会杀人还是会吃人?她用得着这般怕自己? 深深凝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胤禟才拂袖,一言不发地下了马车。 南姝看着帘子挑起,又落下,继而外面传来一句:“送她回府。” 直到马车再度动了起来,南姝才愣愣地回过神。 他这就走了? 他是觉得自己没资格过问他的事情,所以不愿在与自己同坐一架马车回去? 南姝不屑地撇撇嘴,切,谁愿意管他的事?要不是怕宜妃找她麻烦,她才懒得管他生不生得了孩子。 想起十阿哥说的那句“有事情回府邸再说。”,南姝又暗自叹了口气。 看来回到府邸也还是难逃一劫的。 站在大街上,清风迎面扫来,胤禟才觉得压在心中的郁闷散了些许。 什么好好沟通,她就会老实交代? 呵,胤禟在心里自嘲一笑。 自己也是脑袋进水了,竟然会信了老十的鬼话。 这时,一直离远护卫的赵安走近了胤禟身边。 胤禟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你去传话,让任伯安来茗原居见我。” “是。” 茗原居是一家茶馆,更是胤禟的产业之一。 顿了顿,胤禟又吩咐:“还有,你去查一下福晋是怎么进的陌云斋,还有她去那里……究竟是做什么。” “是。”赵安应声离开。 胤禟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目光渐渐深幽。 她真的是为了自己? 南姝回到府邸之后,便让青锁去把还在归期胭脂铺的青芝带回来,顺便让她给小六带了个信息。 告诉他小五已经找到的消息。 茗原居内的专属房间。 任伯安刚从屋内出来,赵安便进去了。 “爷,属下已去陌云斋了解到,福晋是冒用了一个二楼客人‘陈宏茂’的名帖混进去,然后点了白莲姑娘作陪,之后在二楼雅间内用迷药将白莲迷晕,继而又冒用了她的身份上的三楼,直奔您所在的房间的。” 胤禟轻抿了一口清茶,静静地听着,眉间竟渐渐爬上了一抹异样的神采。 她混进去之后直奔他的房间? 也就是说,她去陌云斋真的是为着他而来的? 再结合她今日在陌云斋里说的那些话,胤禟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微扬。 第八十九章 再去陌云斋 这个女人,平时表现得那么不在乎他,如今他不过就是去一趟陌云斋,她就坐不住了? 还大言不惭地说可以让那些女人入府邸? 忽地听见主子莫名其妙地轻笑了一声,赵安有些讶异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没明白胤禟为何而笑,他便继续禀报:“至于被福晋……拿走了名帖的二楼客人,属下稍后定会去查个清楚明白再回禀爷。” 赵安没敢把“偷”字用在南姝身上。 “不必了。”胤禟挥了挥手,“错又不在丢了名帖的客人。” “……”赵安不由抬头看向胤禟。 主子的意思是……错在“拿走”人家东西的福晋身上? 但等了一下,他也没等到胤禟说南姝什么。 抬头看去,只见胤禟幽幽地抿了一口茶,才淡声道:“出了这样的纰漏,错在掌柜。告诉他,若陌云斋再出此类事情,他这个掌柜就不必再当了。” “是。”赵安应道。 外人不知,陌云斋其实也是胤禟名下的产业。就连陌云斋内也只有掌柜一人知道他是幕后老板。 南姝回到府邸之后,连续等了三日,也没等到胤禟来闹事,他甚至都没有叫人传令禁她足什么的。 这倒是让她很是意外了。 这条毒蛇可不像会心胸宽广到不跟自己计较的人啊。 当然,不管胤禟因为什么原因不跟她计较的,南姝都还是欣喜不已的。 不用费心神应付他,她便可以将心思都放回到小五的身上了。 经过那日这么一闹,南姝手中那枚陈宏茂的名帖肯定是不能再冒用的了。 再用,那就等于是自投罗网了。 所以,想要与小五再度取得联系,她还得另寻他法。 而南姝就选择了一个最直截了当的方法—— 直接去了陌云斋。 陌云斋仍旧是客人络绎不绝。 一开始南姝还担心会撞上上次接待她的那个粉衣女子,进去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陌云斋前厅的那几扇镂空大屏风内出来接待客人的粉衣女子可谓是层出不穷。 若非天天都来的话,能撞到同一个女子接待的几率是比较低的。 正如当下,走向她的那名粉衣女子就是一个生面孔。 待到女子走近,南姝直接递给对方一张纸条。 粉衣女子见状一脸疑惑,“公子,您这……” “劳烦姑娘帮我把这个交给仙娆姑娘。”南姝礼貌地说道。 那女子显然是愣了一下。 这种情况在陌云斋还是很少碰见的。 因为能来这里的贵客一般都是有资格进去的,能进去自然就用不着在这里让人帮忙传纸条。 而没资格进这里的人,是极少有认识陌云斋里面的姑娘的,便也就不存在慕名而来的客人。 就算是有那么一两个是听里面的客户提到过里面姑娘的,应该也知道这陌云斋的门槛不低,因此,没能力进的人自然也不会来讨这个没趣了。 看着面前文雅俊俏的的小公子,那粉衣姑娘依旧是笑容不减: “公子见谅,今日我们的仙娆姑娘不在,恐怕是无法为您传达了。” 南姝也料到会被拒,笑笑道:“是吗,可是,是仙娆姑娘让我将这个交给她的,不信……你拿进去问问?” 南姝说着便将纸条往她面前又递了递。 粉衣女子看了纸条一眼,仍旧推却,“这恐怕……” “不过就是劳你片刻的时间而已,若我说的不属实,你大可将东西扔掉,置之不理便是,对你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若我说的是实情……” 南姝看着粉衣女子微微一笑: “你也是知道的,下个月仙娆便是陌云斋的榜首,你若是连这样的人情也不愿意卖的话……” 南姝没有再说下去,只含笑静静地看着她。 听见这话,粉衣女子一脸惊愕地看着南姝。 仙娆是下个月榜首的事情如今是只有陌云斋里的自己人才知道,而这位小公子竟然能知晓,显然就不是白撞过来的。 再加之眼前的公子气度不凡,瞧着比许多能进陌云斋的客人都还要有来头的样子。 而仙娆又是下个月的榜首,她自然没有道理得罪。 衡量了一番之后,粉衣女子便笑着接下了南姝的纸条,“好,我这就为您转交给仙娆姑娘。” “多谢。”南姝含笑看着人转身离开。 二楼仙娆住的厢房里。 粉衣女子敲响了房门进去。 “仙娆姐,这纸条是一个小公子让我转交给你的。” 仙娆正在铜镜前整理自己的发髻,听见这话头也不回,道:“咱们这不是不让乱收外头传进来的东西的吗,你这么还带我屋里来了。” 一听这话,粉衣女子脸色变了变,“可,可那公子说是你让他将这纸条交给你的。” “我让他……” 仙娆正想嘲笑,忽的想到什么,她又猛地转了脸过来,连刚挽了一半的发髻也不管了,顶着类似半个鸡窝似的乱发就跑到粉衣女子面前,一把抢过纸条打开。 只见一张a4纸大小的白纸上就只大咧咧地写了两个字——老幺。 她终于来找自己了。 仙娆顿时一脸激动,忙问道:“她人呢?” 粉衣女子看着她那珠簪都快要掉落的散乱发髻,咽了咽口水,“我不确定……他还在不在一搂前厅……” 粉衣女子话还未说完,仙娆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粉衣女子顿时目瞪口呆:好歹也先弄好发髻再出去。 南姝自然是没有走的,因为她知道只要小五看到她的纸条,就肯定会见她的。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等候在陌云斋大门前的南姝就看见了发髻散乱的仙娆冲了出来。 仙娆目光环顾四周,最后落在了门边那个小公子身上,最后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番。 “你是……老幺?” 因为那日南姝是穿着白莲的衣裳而且是带着面纱的,所以其实仙娆并未见过她的真容。 南姝笑着点了点头,“是我,小五。” 两人相视一笑。 最后仙娆将南姝带到了她住的厢房里。 仙娆重新整理好仪容再从屏风绕了出来,看着坐在桌前的南姝,“你怎么这么多天才来找我?那日之后我天天都在等你来。” 因为南姝是冒名进来的,所以仙娆根本不知她到底是谁,又从哪里来,甚至连她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 所以仙娆就算心里再着急,也只能等着南姝再度上门来找她了。 不料一等就是数天。 “你还好意思说,我那日可不就是被你害惨的吗。”南姝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若非她弄得自己在胤禟面前露了身份,何至于闹出后面的事情?? 第九十章 这算是来自正宫的警告吗? 听见这话,仙娆一脸歉意地呵呵笑道,“我哪知道你是冒牌的,那个该死的白莲成天找我麻烦,那我不得找机会报复她……” 忽然想起什么,她又惊讶地看着南姝:“那九阿哥虽然冷酷了些,但也不至于因为你倒他怀里他就生这么大的气?那日他那么生气究竟是因为什么?” 因为当日的事情掌柜给下了封口令,所以任凭仙娆怎么使尽法子去套内情,掌柜的嘴巴就跟缝了线似的,半点风不露。 南姝叹口气,幽幽道:“因为我是他那倒霉的福晋。” 他福晋跑这里来,他能不生气吗。 “什么?”仙娆屁股才刚沾到椅子又惊得猛地跳了起来,一脸惊愕看着南姝:“你,你竟然是……” “算了,咱们先别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了。”南姝一脸不愿再提地摆摆手,转而说道: “我们还是先说说游戏任务的事情。” 虽然这里是仙娆的房间,不担心有人来打扰,但南姝还是觉得得先把正事办了再闲聊比较安心。 说起这个,仙娆便拉着一张脸坐了下来,“这个……你恐怕还得等等了。” “为什么?”南姝惊讶。 仙娆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道:“我这边的系统老卡机。” “卡……机?”南姝一脸懵然,“这是什么意思?”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仙娆气愤道: “那日你要与我对暗号的时候,它就卡了半天也没读取出暗号的下阙给我,还好最后是赶上了,不然咱俩估计就得错过了。” 那日她听见南姝念的上阙后,就着急地等了系统给暗号的下阙,不料都等到被掌柜拽着走了,脑中的系统才慢吞吞地给她说了那句: “入我相思门,卿须怜我我怜卿。” 想起这句话,仙娆不由打了个冷颤,“明明两个女人,非得说这么肉麻的上下阙,这系统也是够有病的。” 南姝认同地点点头,“确实有病。” 而且当时情急之下,两人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这些话。 那么恶心,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 “不过……系统还有卡机这么不靠谱的一面的吗?”南姝觉得难以置信。 “可不吗,那就是个破系统。”仙娆那一脸的嫌弃之色已经是溢于言表了。 “喏,现在它又卡住了,叫我们搁这儿等等,它正在努力读取小四的信息呢。” 南姝:“……” 相对于南姝的错愕不已,仙娆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将桌面的瓜子花生往南姝面前推了推,又给她斟了一杯茶水。 “没事,等等就等等,反正咱也不差这会儿,趁这会儿咱还能唠唠嗑呢。” 南姝想想也是,便欣然接过了茶杯。 “哎呀,真没想到啊,我才来这儿三个多月,你就找到我了。” 南姝竟还从仙娆的这话里听出了几分惋惜,她不由瞪大眼睛看她,“难道你不想我尽快找到你?” 相比自己这不受宠的福晋,当宫女的小七,做卖菜阿姨的小六,这小五穿越在了一个靠出卖肉体生存的风尘女子身上,难道不是最惨的一个吗? “当然了,这儿的男人,姐还没玩儿够呢。” “噗——”南姝入口的茶当即不客气地喷了出来。 她一脸震惊地看着仙娆:“玩……男人?” 是自己对花魁的理解有偏差吗? 看了一眼她的反应,仙娆挥挥手道:“这陌云斋跟你想的那些青楼不一样,在这里,不是哪个男人想上我们就可以上的。” 南姝:“……” 这姐妹说话要不要这么……直白。 “在这儿,我们这些姑娘才是主导之人。只有我们愿意了,那些男人才有机会与我们共度春宵,若我们不愿意,那他们花再多的钱也只能听我们弹弹唱唱罢了。”仙娆傲然道。 “在这种年代还有这么尊重女性的风月场所?”南姝真是被惊讶到了,“看来这儿的老板还挺不错。” “那可不,所以这儿的男人只是任姐挑的玩物而已。”仙娆扬眉,眼中带着满足的精光, “而且你知道吗,能来这里的,除了非富即贵的身份之外,许多还是青年才俊,魅力大叔……” 她越说越兴奋,最后还激动地握紧了拳头,乐呵呵地说道: “你不知道,姐在现代也算是尝遍各式口味的美男型男的了,没想到这古代的也这么绝品……而且在现代姐还得四处去觅食,可在这里……那些人简直就是送上门给我吃的。” 南姝:“……” 她甚至能在仙娆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女流氓的色彩。 即便身为一个开明的现代人,听见了她的这番言论,南姝还是觉得大开眼界了。 所以这位姐妹在现代是一个十足的——海王? 良久,南姝只能叹一句:“你开心就好。” 听了这话,仙娆忽然直勾勾地盯着南姝看。 是那种从头看到脚,屁股,腰,胸部都不放过的那种细看。 南姝顿觉头皮有些发麻,她一脸戒备地双手护胸:“姐妹,你……该不会是男女通吃的?” 仙娆一愣,“胡说什么呢,我只好男色。” “我这只是女扮男装,我可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女人。”南姝立马声明道。 仙娆被她这幅模样逗笑了,“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女人,而且还是那个九阿哥的女人。” 仙娆转为托腮盯着南姝看。 “那你为何这样盯着我看?” 仙娆叹息一声道:“你长得确实很漂亮,是那种很有气质,很高贵的美。” “啊?”南姝有点跟不上她的话题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像我这样有前有后,长得还妩媚迷人的小妖精,竟然勾不动你家那位超级大帅哥。” 仙娆第一次看见胤禟的时候,两眼就放光了。 那时她还不知道胤禟的身份,但见人家长得帅,气质矜贵而且是高冷的那种,她就被他迷得不要不要的。 这两个月胤禟来过两次陌云斋,仙娆可谓是对掌柜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求得去伺候的机会。 每次伺候,仙娆都明里暗里地使劲放电勾引胤禟。 奈何,人家九阿哥压根连正眼都不怎么看她,次次都是将她推给旁人。 原先仙娆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发挥得不好呢。 现在看见南姝,她才恍然,人家家里藏着这么一个娇滴滴,又纯又欲的美妻呢,哪看得上她这种“风流”的野花? “我不否认他确实是一个顶级帅哥,但是,姐妹。”南姝拍拍仙娆的手背,劝诫道: “我奉劝你对他还是悠着点的好,帅哥未必好惹的。” 仙娆一听这话就“哎哟喂”一声笑了起来: “这算是来自正宫的警告吗?”? 第九十一章 胤禟忽然出现 南姝闻言一怔,急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友情提示一下而已。 “你才是别误会。”仙娆接过她的话头: “虽然我魅力很大,但我还是得跟你声明一点,我可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你的男人。” “你这还真用不着跟我声明,我可管不着这些……” 顿了顿,南姝又一脸惊讶地看着仙娆,“你跟他……居然没有过?” 这怎么可能? 仙娆噗嗤一笑,“得了你,明明在意的很,还故作无所谓。” 南姝一脸冤枉,“拜托,我纯粹就是好奇一问而已。” 仙娆显然就不信她这话。 “从前我不知道他是自己同伴的男人,现在知道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从今以后,姐妹我绝对不会再对他动半分坏念头的。” 仙娆很是义气地拍胸脯道。 姐妹的男人她绝对不碰。 看着她的一脸真挚,南姝无奈扶额:“你真是想多了,我跟他不是……” “不过他在我们这里,连我这等姿色的都拒绝得这么干脆……” 仙娆目光流连在南姝身上,一脸深意道:“他是不是每晚回去都只会弄你啊?” 南姝自认不是脸皮薄的人,可听见她这么直白的话,再对上她那种露骨的眼神—— 南姝还是没忍住脸上一阵发烫。 “没有的事。”她急得大声否认,“我与他就是一对假夫妻而已,平时面都不怎么见着好吗。” “不是?” 仙娆一脸震惊,愣了许久才说了句:“你这样的,他也忍得住?” “嘶……没理由啊。”仙娆抱胸摸着下颌思索了起来,“我这款小妖精他不喜欢,你这样高贵纯欲的他也无动于衷,那他该不会……性取向有些问题?” 南姝的脑袋猛地一震,双目圆瞪,惊呼:“性,性取向有问题?” 想了想,她又摇头否定了:“这……不可能,外头可还传他风流多情呢。” “你见过哪个风流多情的男人会对你,我这样的都不感兴趣的?”仙娆用手在两人身上比划了一下。 这…… “可是他后院还养着好些侍妾的呢。” “那不得养着些女人掩人耳目?”仙娆一脸看透地说道。 “……”想起他后院久久没有孕事传出的事情,南姝心头猛地一颤。 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难道他真的就是别人口中的……断袖? 想到这,南姝心头莫名地划过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 脑中正百转千回,忽的,她便听见仙娆激动地叫了起来,“有了,有了。” 南姝一头雾水地看着她,“……什么有了?” “小四的信息有了。”仙娆兴奋说道。 心中难明的情绪被这句话覆盖了过去,南姝连忙将情绪带回当前,一脸期待地看着仙娆。 片刻之后,她就看见仙娆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随后默默地转目看着她,“信息只有一个字——水。” “水?这就……没了?” 南姝急得一下子从座位站了起来:“这是什么意思,信息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字?它是不是又卡机了?” “你先别急,我再问问,再问问。”仙娆赶忙安抚地将她摁回椅子上,示意她稍安勿躁。 南姝觉得这样等也不是办法,于是便在脑中问福子,“福子,小五那边的系统到底怎么回事?” 【小五那边的系统数据出现问题了,估计卡机还得维持一段时间。】 “维持一段时间那是多久?”南姝急道。 【我也不知道,但这样下去恐怕任务会出现问题从而导致你们有危险。所以我已经在申请将小五那边的数据读取到我这边来了。这样,咱们就不用靠她那边的系统报信息了。】 “那真是太好了。”南姝欣喜道,“福子,关机时刻,还是你靠谱。” 【那是!】福子声音骄傲。 南姝将这话告诉了仙娆,仙娆也知道自己的系统靠不住,对此也是举双手赞成的。 于是又等了约莫十来分钟,福子那边便传来了“申请通过”的消息。 【不过要读取小五那边的信息,还得靠你帮忙完成。】福子说道。 南姝问:“我要怎么帮忙?” 【你用右手按住小五肩膀以上的某一处,我就可以通过你去读取对方系统的信息。】 “好。” 南姝跟仙娆说了之后,便想往她的头上按去,却发现她发髻高耸,而且带满了珠簪,根本无从下手。 “头上太碍事了,你直接掐我脖子得了。” 仙娆说着便高抬着下巴,将细长的脖子伸了出来。 南姝用手比划了一下,觉得确实是脖子比较好下手了。 “好。”于是她也毫不客气地掐了上去,不过是没有用力的那种,只是摁住皮肤而已。 “这样可以吗?”她在脑中问福子。 【可以,但在我读取完信息之前,你必须保持这个姿势不能松手,不然后果很严重的。】 “好。”南姝立马点头。 【开始!】 说是开始了,但手摁在仙娆脖子上的南姝是毫无感觉的。 然而,不过一分钟左右,她就看见仙娆的眉头微微皱起。 “你怎么了?”南姝惊愕地问道。 “没事,就是有些刺耳的声音在脑中回旋。” “是吗?”南姝疑惑,“我怎么没有感觉?” 【你当然没有感觉,我都帮你消声了。小五那是因为系统卡机无法给她消声,所以传输过程中会有些难受,但也就这一阵子而已,过了就没事的。】 原来这样。 看了一眼皱着眉眼的仙娆,南姝问福子:“那我们还得这样维持多久?” 【一两分钟。】 这时仙娆没忍住痛苦地尖叫了一声。 南姝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安慰道:“很快了,你再忍忍。” 说着她便用左手去扶仙娆的肩膀,想将她扶到那边的榻上躺着。 忽然——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了。 南姝和仙娆一怔,同时看了过去。 只见一脸冷沉的胤禟赫然出现在门口,而掌柜则躬身缩在一旁陪着。 掌柜的一看屋内被掐住脖子的仙娆顿时吓得脸色一白,但碍于胤禟还没有动静,他也不敢动,只能担忧地看着仙娆。 胤禟看着一手捉住人家手臂,一手掐出人家脖子的南姝,也是一脸的黑线。 他抬步进屋走到南姝面前,沉声道,“你赶紧放开人家。” 南姝尚未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手上动作却一丝不敢松,只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九十二章 你要与他接吻 他怎么会在这里? 胤禟冷哼一声,要不是他派人盯着她的动静,都不知道她竟然还敢又来这里闹事呢。 接到监视她的人说她来了陌云斋,胤禟立马就赶过来了。 到了陌云斋便听掌柜说南姝去了仙娆房间,胤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便急冲冲地直接来了这房间。 见屋内没动静,又是女子房间,胤禟本打算在门外等等看的。 不料,才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里头忽然传出了尖叫声。 他以为是她出事了,所以才急得破了门。 却没想到,看到的一幕竟然是这样的。 这可没把他给气得个半死。 扫了一眼仙娆脸色发白,眉头紧锁的痛苦模样,胤禟看向南姝,无奈地压低声音道: “我让你先把人放开,听见了没。” 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也不想想她自己是什么身份,找人出气还亲自动手?真是嫌事情不够大的。 看见他不悦的目光落在自己掐出仙娆脖子的手上,南姝不由拉着仙娆往后退了一步。 脑中问:“福子,可以松手了没有?” 【快了,再坚持十秒。】 南姝心里悲鸣一声,只能顶着胤禟那道要杀人的目光再往后退去一步,拖延道: “我,我一会就放手。” 见她竟还敢逆自己的意,胤禟脸色一沉,一个箭步上前就直接将她的手拽拿了下来。 【啊……就差一秒就可以完成了。】脑中传来福子崩溃的声音。 “你这是干什么。”南姝也气得捉狂,急得奋力地捶打胤禟的手臂。 系统被中断,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南姝也顾不得其他了,不死心地回身就想用左手继续去“掐”仙娆的脖子。 仙娆见状倒也是配合,正想将脖子伸过去,却被半道冲过来的掌柜挡在两人之间截断了。 “哎呦,我可怜的仙娆啊……你,你没事。”掌柜关切地查看着仙娆的脖子。 看着这个半路杀出来挡在面前的“程咬金”,南姝想骂人,没忍住抬起左手就想揍过去。 一个想伸脖子过来,一个在阻拦,还有一个准备揍人。 场面有些混乱! 捉住南姝右手腕的胤禟看着她这“泼辣”的行径,气得是额头青筋猛跳。 凝了一口气,他忽然弯腰直接将这不安分的女人给拦腰扛在了肩上。 南姝手都还未碰到掌柜,身体就忽然腾空,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的,她顿时吓得惊叫一声。 “胤禟,你放我下来。”她手脚乱蹬地挣扎着,却还是被男人无情地带出了房间。 仙娆见状,急得一把推开掌柜就想追出去。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再在跟过去凑热闹了。”掌柜见状立马拽住了她。 虽然他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胤禟为何会对这个冒充白莲的人如此上心,但他知道主子的事情,可不是他可以过问和八卦的。 南姝被扛着走,胤禟步子又快,她感觉五脏六腑和脑袋都被颠地难受得要命。 尤其是胃部,极度不舒服。 “求你了,快放我下来,我……我被你弄得快要吐了。”南姝已经无力挣扎了,只剩有气无力地哀求。 胤禟感觉她的手脚无力地垂了下来,声音听起来也不像作假,这才在楼道前把她放了下来。 南姝刚站稳,都还未来得及缓一口气,手腕一紧,猛地就又被人拉着下了楼。 胤禟不想在此处多逗留,直接将人塞上马车。 马车上,南姝这才看清了胤禟此刻的脸色。 阴晴不定的,但好在他并没有立刻对她发难,而是沉默不语。 南姝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但眼下她也心思考究这个了。 脑中急切地问福子,“现在什么情况,你那边读取到信息了吗?只差一秒而已,应该影响不大的?” 【一秒也是中断啊。】 福子的声音有些沮丧:【如今信息虽然已尽数流入了我的芯片中,但却因为中断,信息在我的信息库中被冲散了。现在我也很难将散乱的信息拼接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南姝都快急哭了,“那我们到底是有救还是没救啊?我们不会因此死翘翘。” 【那倒不至于这么严重。只是……如果信息无法修复回来,那你恐怕就只能凭一个‘水’字去找小四了。】 凭着一个“水”字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这怎么着? 要说它是“大海捞针”都算是抬举它了。 这跟死又有什么区别? “那要如何才能将信息修复?”南姝急忙问。 忽然想到什么,她又一脸不忿道:“嘿,不对啊,这明明就是你们系统出了问题才导致小五那边无法读取信息的,怎么还要我来承担这个后果?这未免也太没道理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呀,系统是有针对当时的情况及时给出补救措施的。是因为你的男人忽然出来搞破坏才导致事情变成这样的。那你说是谁的责任?】 南姝一愣,咬牙切齿道:“那也是那个臭男人的错,怎么就算在我头上了?” 【可他是你的臭男人,而且他也是因为你才来的,不是吗。】福子无情地打击道。 “你……” 【好了。咱就先别讨论谁对谁错了,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才是重点。】 南姝也知道事情严重性,故而只能收敛情绪,问:“那你说怎么办,或者我可以做些什么来补救?” 【办法也不是没有的。】 “什么办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 南姝翻了一个白眼,“大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装酷吗?赶紧说重点。” 【这事是因为九阿哥才被中断的。所以我需要用到他的一丝脑电波。有了他脑中的电波去修复我信息库的磁场,那我就有机会慢慢将信息识别出来。】 “那还等什么,你赶紧去拿他的脑电波呀。” 福子无语道:【姐姐,我是寄宿在你身上的,要拿,那还不得要经过你去?】 南姝愣了一下,想起从仙娆脑中读取信息的过程,她凉凉道:“你该不会是要我去掐他的脖子?” 敢动他,那她岂不死得更快? 【摁脖子那是对女性的方式,对男性可不一样。而且他也不是我们的玩家,摄取难度可是不一样的。】 “那要如何才能从他身上摄取?” 【你要与他接吻,并且要得到他的真心回应,那才算成功。】 “什么?”南姝被福子荒唐的话给震惊住了。 第九十三章 你……怕他? 要她去吻胤禟? 南姝脑袋半天没缓过神来。 【怎么了,这有难度吗?】 废话,这能没难度吗? “你若是要我吻别人的话,为了完成任务,我奉献牺牲一下倒也认了,但你要我去吻胤禟?” 南姝万分为难道:“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嫌弃厌恶我,而且,他,他还是喜欢男人的,我去吻他……那不等于是在死亡线上蹦跶吗?” 还妄想得到他真诚的回应? 呵呵,他最真诚的回应估计就是气得当场掐死自己了。 【可你不把他弄得意乱情迷的,我如何能摄取得到他的脑电波?】 “不行,这个行不通的。”南姝坚决不认同,“要不你换个法子,别的要我做什么都行。” 【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福子斩钉截铁道。 【你不去吻他,我们就无法获取小四的消息了。】 南姝苦闷不已:“你这不是故意在为难我吗?” 【怎么是为难呢?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合法妻子,按理……跟他索个吻,这要求不算过分。】 南姝无语了:问题是人家压根不喜欢她啊,哦……准确来说,是不喜欢她这种性别的。 所以,她提这种要求就显得十分过分了。 胤禟坐在那边看着她垂着头,眉眼跳来跳去,脸色也是翻来覆去的,他原以为她是知错了,在考量着要怎么跟自己认错,故而他也就忍耐着性子在等她先开口。 不料等了老半天也没等来她的一句话。 “哑巴了吗?”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 南姝正沉浸在与福子交流中,耳边忽然传来这一声,她猛地吓了一个激灵。 两人对视着,她仍旧没有说话,胤禟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身为福晋,跑那种地方去找人家撒气,你就不怕身份暴露了被人说你德行有失?” 上次她去陌云斋的事情他都已经不跟她计较了,她竟然还如此不知思悔。 南姝一脸愕然:“撒,撒气?”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去陌云斋是因为争风吃醋所以跑去为难仙娆的? “难道爷说得有错?” 南姝脑袋转了转,觉得这个时候还是有必要将错就错的,于是便大方地点头承认,“没错,爷教训的是。” 让他误以为自己争风吃醋总比让他知道自己去找仙娆的真正意图要好得多。 再说,南姝眼下也没心思跟他争论这个话题。 如今她满脑子都在考虑要不要吻他的事情。 要吻的话,又该怎么个吻法? 她暗暗抬眸看向胤禟,目光渐渐聚焦在他那紧抿的薄唇上。 虽然一直都知道他长得好看,但南姝也从未这么认真仔细地端详过他的唇部。 瞧着……倒是挺性感的,吻下去的感觉应该也不会太差。 南姝猛地被自己脑中跳出的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 她是疯了吗,竟然对一个断袖的男人生出这样想法。 南姝甩了甩脑袋,赶紧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正道上。 要想吻了他,自己还全身而退的话,那只能将事情制造成意外事件,把自己伪装成无辜的受害者了。 意外嘛,就算他再生气,总不至于将所有的愤怒全撒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顶多也就是更厌恶她罢了。 反正他对自己也没什么好感,再多讨厌一点,南姝倒也觉得没什么所谓的。 只是—— “福子,要得到他的回应,这点我真是做不来。”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与你亲热呢。】 南姝:“废话,让一个断袖的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吻有感觉,那不是扯淡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你也不能轻易替人家否决。】 顿了顿,福子又道:【平时你对任务上的事情都是二话不说就愿意做的,怎么对上这位九阿哥就这般避忌?你……怕他?】 “胡说,我为何要怕他。”南姝当即否认。 “行了,你用不着用激将法,我去做就是了。” 不过就是亲亲嘴,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条从陌云斋回府邸的路,南姝之前就乘坐胤禟的马车走过一次,知道出了主街之后,有一小段路是颠簸不定的。 要想制造意外,那里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果然,片刻之后,南姝就感觉马车有些许颠摇了。 此刻胤禟正端坐在正中的位置上,而南姝是坐在距离门帘稍近的位置,想要借助颠簸造成意外亲上他的嘴巴,她现在的位置是根本做不到的。 暗暗思量了一番之后,南姝忽然起身站在了胤禟的面前。 胤禟见她说完那句“没错,爷教训的是。”之后又没了动静,正想再训她几句,好让她日后长长记性的。 才刚准备张嘴,忽的就看见她站到了自己面前,他不由一愣,上身微微往后靠了靠,抬头看着她。 “你要做什么?” 习惯了她的一些出人意表的举动,胤禟是真有些猜不透她此举是想干嘛。 看着他上身往后微倾,又抬起头的举动,南姝心中窃喜:对,就是要这样的角度。 她脸上端的是一副悔过自责的样子,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薄唇上,暗暗寻找最佳角度。 “妾身刚刚深切反思过,今日确实是妾身行事冲动……” “嘶——” 忽然,伴随着外头一声尖锐的马鸣声,车厢剧烈一晃。 南姝当即就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冲击力从后背袭来,随之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地猛然往胤禟身上扑了过去—— “砰”的一下,感觉眼前一黑,南姝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脑袋撞上了什么,耳边就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声。 与此同时,她的脑袋就被人用手推开了。 南姝一个不稳跌坐在了地板上,抬头看去,只见胤禟脸色一阵青白,正痛苦地紧皱着眉头,搁在膝前的双手更是颤抖紧握,似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这…… 南姝脑袋嗡地一下,愣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刚刚竟是一头撞在了他下腹之下的——重要部位处上。 胤禟原本还沉浸在她的诚恳认错中,正望着那张素净娇俏的脸出神,猝不及防地就被她狠狠撞了上来。 变化就在一瞬间,等还在恍神中的胤禟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法躲避了。 他只能硬生生地挨了这一下。 第九十四章 可没想亲到别的地方去 看着他额头瞬间冒了冷汗,南姝仓惶地站起了身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此时,马车稳停了下来。 “爷,您……没事?”外头传来赵安紧张的声音。 胤禟一肚子恼火正无处发泄,忍着痛就朝外头怒吼,“你没事勒停马车做什么!” 饶是隔着一扇厚重的帘子,赵安也能清晰感受到胤禟的那股怒火,他顿时吓得心头一颤,心里也是委屈万分。 “是,是因为前面忽然窜出一个小孩……属下该死。” 赵安看着骏马前那个已然吓得脸色发青的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没再说下去。 “哎呀,我的儿啊,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时,一个妇人哭喊着冲了出来一把抱起小男孩。 见儿子吓得不轻,她抬头就想骂人,却猛地看见停在面前的是一辆豪华马车,她顿时吓得脸色大惊,之后二话不说便慌忙抱着孩子原路跑了。 这马车一看就知道里头肯定是身份尊贵之人,妇人哪里还敢跟人争论对错啊,跑慢两步她都怕自己和儿子会没命了。 听着外头没了动静,眼前的男人又一脸不愿再开口的痛苦状,南姝只好代为开口示意赵安继续走了。 马车再度轱辘前行,可马车内的气氛却静得非常尴尬。 偷偷瞥了一眼双手紧攥成拳的胤禟,南姝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你……还好?” 胤禟凝了一口气,抬眸给了她一个幽深又哀怨的眼神,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说呢? 她这么猛的力度撞过来,他能好受吗。 南姝脸上有些发烫,也有几分心虚,“我,我不是故意的,那……那是意外,也不能怪我。” 虽然她确实想制造意外,但她的本意只是打算利用颠簸之时假装崴脚,然后顺势扑上去吻他而已。 谁能想到赵安那家伙会在这个时候来一个急刹车? 这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就算是胤禟想怪她,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了。 无奈地闭了闭眼,他干脆一句话也不说地撇开了脸,不想与她再讨论这个问题。 此刻他是疼得呼吸都喘不顺,却又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只能僵板着身子,咬紧牙关默默忍着。 略显发白的侧脸显得有些冷硬,见状,南姝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没勇气了。 只能故作淡定地默默坐回角落,背过身,将脸埋在角落里。 此刻她真是尴尬无语到了极点,内心直崩溃叫屈: 好丢脸啊!!她只是想亲他的嘴而已,可没想亲到别的地方去。 此情此景,她只希望马车能快点到达府邸,她好赶紧逃离这个社死现场。 在马车内静得十分诡异的气氛中,南姝终于熬到了马车停下。 马车外传来赵安的声音,“爷,福晋,已经到府上了。” 南姝一听,飞快地看了一眼胤禟,“那个……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人家应不应声,她起身撩开帘子就麻溜地逃了。 人走了,马车内一直绷着脸的胤禟才闷闷地吐了口气,仰头重重地磕在车壁上。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如此狼狈出糗过,今天脸真是丢大了。 片刻之后,他才沉着一张脸下了马车。 看见垂首候在一旁的赵安,胤禟顿时恼火就上来了:“你,自己去领三十板子。” 赵安猛地抬头,苦着一张脸道:“是,属下领命。” 南姝飞快地往双栖院的方向跑去,脑中却响起了福子的声音。 【人都还没亲上,你怎么跑了?】 “这种情况,我还怎么亲?” 南姝脚步不停,“太尴尬了,你让我缓一缓再想办法。” 这个时候,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去面对胤禟,更别说是去亲吻人家了。 【可是,我能等,信息库不能等啊。要是拖延的时间长了,关于小四的信息就会与我信息库中的其他信息源融为一体,届时就算你与人家缠绵拥吻一天也补救不回来了。】 听了这话,南姝脚步猛地一顿。 【所以为了任务,你还是得尽快吻上他才是。】 千衡院! 李尽忠从前院将胤禟迎回正屋这边,一路上他总觉得自家主子的情绪不太对劲,但看着他脸色晦暗不明的,李尽忠也不敢多闻。 一路上安安静静的,主仆两人刚进入正屋,身后就传来了一组急切的脚步声。 李尽忠回身一看,竟看见一身男装的南姝正快步而来,他先是一愣,随即立马回头看向里头的男人。 “爷,是福晋来了。” 正准备往里去的胤禟闻言脚步一滞,立马回头看了过去。 看见南姝已然迈进了门槛,他的脸不由一垮。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着她,胤禟不仅觉得脑仁疼,就连下腹都隐隐觉得有些发疼。 他无奈地扶了扶额,挥手示意李尽忠退下。 “你来这里做什么?” 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胤禟背手而立看着走到面前的女人。 “我有事要……找你……” 南姝说话的声音越到后面就越没底气,她微微仰头怔愣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平时没发现,原来他站着的时候高自己这么多的吗? 刚刚还一鼓作气想进来强吻人家的南姝,在看到彼此如此悬殊的身量之后,心里高涨的士气一下子就蔫下去了。 胤禟看着她一脸傻憨的样子,问,“什么事?” “呃,啊?我……”南姝一下子就有些说不上话来了。 若是平时她着旗装穿着旗鞋的时候兴许勉强还能仰起头吻到他的唇,但现在她穿着男装,整整矮了他一个头。 这……想碰到人家唇边都有些难度了,更别说要出其不意的强吻了。 见她支支吾吾的,胤禟以为她要提刚刚马车上的尴尬事,他急忙抢先开口绕开了话题: “陌云斋的事情爷已经不追究你了,没什么别的要事,你就回双栖院去。” 一听他下逐客令,南姝心里一急,抬头间余光正好瞥见胤禟身后的不远有一张矮榻,她顿时眸色一转,暗暗咬了咬牙。 管不了这么多了,这种情况只能先将人扑到再行事了。 “咦,爷你的塌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动?”她忽然一脸惊讶地指着矮榻。 胤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矮榻上被收拾得妥妥帖帖的,什么也没有。 他回头眯眼看着她,一副“你又想闹什么”的表情。 “真的有东西在动,你过去看看嘛。”南姝一脸认真。 胤禟静静地审视她半晌,好,就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样。 于是他转身走到矮榻前,草草瞥了一眼就转过身来,“董鄂——” “氏”字都还未出口,忽然一双手就猛地推向他的胸膛。 毫无防备的,胤禟直接被推倒在矮榻上。? 第九十五章 打住,他不是我的男人 胤禟的反应不慢,身子还未完全倒下,就反手撑在塌上欲起身。 却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躯直接朝他压了过来—— 胤禟一脸错愕,对方似乎是倾尽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都骑到他身上来了。 怀里软绵绵的,胤禟有些手足无措,又不敢将她推开,只能任由她将自己生扑在塌上了。 怕她摔着,他还下意识地扶了扶她的腰。 “你……” 胤禟才张了张嘴,一双软绵的唇片就直接堵住他的话。 突如其来的接触,他骤然呼吸一窒,瞳孔带着惊愕,就连身体都在瞬间僵硬住了。 她,她这是…… 南姝生怕他反抗,一双手死死摁住他的肩膀,寻上他的薄唇就不管不顾地吻了起来。 其实她也紧张害怕得心脏砰砰直跳。 紧张是因为她根本不懂怎么与人接吻,吻上去之后就只能胡乱地吮吸着,也不知道能不能过关。 害怕的是—— 胤禟被她这样扑到必定会生气,当场拒绝她是事小,就怕他一怒之下会直接将她揍死。 毕竟,她此刻的行为妥妥地属于是强吻,跟原先计划的“意外”已经不是一个意义上的事情了。 但令她意外和庆幸的是,胤禟竟然没有推开她,甚至也没反抗一下。 她也管不了胤禟这会儿是怎么想的了,趁着他不抵抗,她就探索着又得寸进尺了一些。 胤禟被撩拨得呼吸都乱絮了。 她身上独有的沁香萦绕鼻间,使得他脑中飘飘然的,根本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南姝的主动和青涩好似一方魅惑人心的迷药一般,渐渐让胤禟陷入了意乱情迷之中。 他垂在榻上的手猛地攥紧又松开,最后缓缓移向了她的腰间…… 【搞定!拿到他的脑电波了。】 听见福子的声音,南姝心中一喜,立马就从胤禟身上抽身离开。 胤禟的手都还未来得及搂上她的腰,他怀里就一下子空了,唇上的那抹柔软也骤然消失。 南姝生怕挨揍,一眼也不敢看胤禟的反应,转身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站在屋外的李尽忠听见脚步声,刚转过身,忽地就看见一道身影飞快地从他眼前掠过,直奔大门而去。 “……”李尽忠一脸愕然地看着南姝落荒而逃的身影。 看来福晋的性子是越来越活泼了。 李尽忠含笑摇了摇头,抬步进了屋。 进去一看,却更是傻眼了。 只见自家主子衣衫不齐地瘫躺在塌上,两眼直愣愣地,脸上的表情更是李尽忠从来没有见过的。 胤禟此刻的样子既似饱受摧残又似是极度享受,那眉宇间的神彩还隐隐带着一抹意犹未尽。 看看自家主子现在的状态,再想想刚刚羞涩而逃的福晋,李尽忠似乎猜到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了。 他唇角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随后便静默地退出去了。 这个时候,还是留主子一个人静静地……回味一下。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胤禟就跟做了一场梦一般,久久没能回过神。 若非唇边还盈留一丝她的清香,他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竟然……被她摁在塌上轻薄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色胆包天!! 良久,胤禟忽然抬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双唇,继而,目光便渐渐深了几分。 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自己将心思放在了外面女人的身上,她心急了,所以就用这般蛮横的法子来邀宠? 再说南姝。 一直跑回双栖院才敢停下脚步。 看着她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苏嬷嬷一脸吃惊,“福晋,您怎么跑着回来的?” “嬷嬷,快,快把院门关了,上锁,今天谁来敲门都不许开。”南姝气还未喘顺,就急忙拉着苏嬷嬷吩咐。 “关,关院门?” 苏嬷嬷看看尚亮的天,大感惊讶,“可是,现在尚未到掌灯时分啊。” “这个就不管了,总之就是要关门。”南姝坚决道。 不管怎么说,她得先避避风头。 免得胤禟反应过来了,恼羞成怒跑过来找她兴师问罪。 人在气头上的时候最容易冲动行事的,所以她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见他。 等过了今日,他冷静下来了,那就算心里再生气,他也不至于喊打喊杀了。 亲眼看着大门落了锁,南姝心中的石头才算是落下。 这时她才能静下心来回想刚刚的那一幕。 想着想着,她就觉得脸有些发烫。 唇边似乎还留有属于他的余温,像是做了坏事一样,南姝不由伸手捂住了嘴巴。 可是……她清晰地感受到,最后的时候胤禟是主动在回应她的。 他竟然真的给了她回应? 这太不可思议了。 余光不经意地瞥见自己身上的那身男装,她忽然就恍然大悟地瞪大了双眼。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这身男装让他产生了错觉,他把自己当成了男人所以才会回吻她的? 咦惹! 南姝抱着双肩打了个寒颤,下一秒,立马跑回屋里去换衣服…… 换回女装后的南姝一边休闲地喝着茶一边在脑中问:“福子,信息读取出来了没有?” 【我还在努力中,信息能不能修复,能修复多少,现在还真不好说……】 “你说什么?”南姝一听这话,就急了。 “不是,大哥,是你说拿到他的脑电波就能修复,我才干这种不要脸的事的,你现在又说能不能修复都不一定?” 要不是它说不快点拿到胤禟的脑电波,小四的信息就会没了的话,她何至于冒着生命危险去强吻胤禟? 【你先别激动,听我解释嘛。】福子耐着性子道: 【眼下信息库的磁场是修复好了,但由于那位九阿哥的脑电波与我们系统的契合度非常高,这就导致信息库在被修复的同时还出现了一次自动升级。升级之后提取信息的难度就比原来的高了许多,所以……才会超出了我的预判的。】 南姝呵呵道:“所以这事归根到底还是怪人家九阿哥咯?” 【我也没说怪你的男人,我只是……】 “打住,他不是我的男人。” 【好,好,你说不是那就不是。你别生气了,其实我这儿还有一个好消息的。】福子声音带着讨喜。 “什么好消息?”南姝立马来了精神。? 第九十六章 宜妃找她算账 【鉴于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我给你争取到的游戏时间是——两年。】福子自己说着就先雀跃了起来。 【怎样?开心吗,感动吗?】 开心? 南姝听了这话,心中非但开心不起来,甚至还敲起了大大的警钟。 “两年?” 南姝警惕道:“系统那么抠,却肯做出这么大的让步,你别让我猜中了,你这信息库中有五成或以上的几率是读不出小四的消息?” 【哈哈……】福子干笑两声,【要不怎么说你能玩到小四这一局呢,你果然是冰雪聪明的。】 “还真是啊?”南姝激动地喊道。 【没有五成以上的败率,机会是一半一半的,顶多就五成。而且你放心,虽然现在每个信息都加了密,但我有信心,我是有能力能将关键信息给破译出来的。】 福子安抚道。 事已至此,南姝再有不满也没办法,只能相信福子了。 毕竟她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单靠一个“水”字就能在忙忙人海还中将人找出来。 当晚,南姝在惴惴不安中度过了平安无事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她老早就起来了。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今天肯定会有人来找她麻烦的。 倒还真让她猜对了。 今日确实有人上门来找她麻烦了,只是,找麻烦的人并非是她心里以为的那一位罢了。 一大早,南姝早饭还未用,宫里宜妃娘娘那边就来人宣她进宫了。 南姝这才想起,宜妃说给她的三个月时间已经到期了。 宜妃这是来找她算账的。 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儿子那边还没摆平,他的老母亲就已杀到了眼前。 无奈,南姝只能灰溜溜地跟着来人进宫去了。 翊坤宫! 南姝在正殿的门外就被宜妃身边的蒋嬷嬷给拦下了。 蒋嬷嬷站在大门外朝南姝福了福身,“福晋且不急进去给娘娘问安的,娘娘这儿还有一件大事等着福晋做呢。” 大事等着她做? 是个大坑等着她蹲。 南姝面容不变,淡笑问:“是何大事?” “福晋的大事自然还是九阿哥的子嗣之事了。”蒋嬷嬷脸上挂着一抹笑意,但语气却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当然,这事儿咱们娘娘也是十分挂心的,故而日前娘娘还专程在普宁寺为您求得一尊送子观音。” 蒋嬷嬷说话间,一旁就有一个宫女手捧托盘过来了。 托盘上是一尊送子观音像。 想起胤禟的性取向问题,南姝唇角抽搐了一下。心里倒是有几分同情他那位操碎了心的额娘了。 “这还真是劳额娘费心了。”她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普宁寺的高僧说了,这送子观音啊,还得要当事人诚心礼拜跪求方可灵验。” 蒋嬷嬷含笑看着南姝,“故而娘娘今日儿便将福晋您给请进宫来了。” 南姝一听这话就知道没好事等着她了,连忙道:“这种大事确实怠慢不得,我这就迎着送子观音回府去好生供奉着。” 说着她就示意青锁上前去拿。 “福晋莫急。” 蒋嬷嬷抬手制止了正欲上前的青锁,继而转向南姝,面带微笑道: “高僧说福晋首次迎送子娘娘,可不得马虎,您需得先敬天,再入奉。” 南姝真想知道到底是哪个高僧事儿这么多的。 “知道了,你让娘娘放心,我回去后定会先敬天再入奉的。”她耐着性子道。 “咱们翊坤宫可是福绵之地,故娘娘恩典,特允您在咱们翊坤宫敬天。” “在这?”南姝瞪大双眼。 蒋嬷嬷扯着笑脸颔首,随即往旁边做了个请的姿势,“福晋这边请。” 蒋嬷嬷将南姝带到旁边一处空地处,“此处四下空旷,最是能集聚天地灵气之地,娘娘说此处是跪拜祈福的不二之选。福晋,请。” 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空地上那一处用鹅卵石铺就的地面,南姝眉头微微皱起。 这……确实是够空旷的,360度无遮挡,真是个集聚烈阳的好地方。 青锁看着那些细小参差的鹅卵石,心有担忧,忙上前恳求蒋嬷嬷: “可是,嬷嬷,这儿的地面如此不平,福晋若是跪在此处恐怕膝盖会受伤的,不知可否换一处地方祈拜?” “放肆!”蒋嬷嬷朝青锁一声怒斥。 “宜妃娘娘的抉择,你区区一个小丫鬟也敢置喙?没有教养的东西,来人,掌她的嘴。” 没想到蒋嬷嬷反应这么大,眼看她身后的宫女应声就朝自己而来,青锁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嬷嬷。”南姝忽然冷声唤道,随即一个冷峭的眼风警告似的扫向那名宫女。 宫女被她的神色震慑,当即停下了脚步。 虽然这宫女是宜妃的人,但到底面前之人乃是九阿哥的嫡福晋,正儿八经的主子,她自然也是有所顾虑的。 于是只能回头看向将嬷嬷。 蒋嬷嬷本来是想借着青锁给南姝难堪的,却没想到南姝会当即冷脸,半点没有了方才的谦和。 她不由也是怔了一下,只能眼神示意宫女先行退下。 “福晋莫怪,宫中规矩严明,奴婢也是见不得没规矩的丫头,所以才替您教训一下的。” 蒋嬷嬷看着像是在解释,但其实就是明里暗里地说南姝的人没规矩。 “蒋嬷嬷如此恪纪守规,难怪能深得额娘的器重。”南姝脸上笑容清浅。 “只是……额娘如此重视九爷子嗣的事情,而你却要在祈求上苍和送子娘娘赐福的庄严时刻动手打人,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规矩?” 蒋嬷嬷闻言脸色一惊,“这……” “再者,青锁乃是我九阿哥府的人,嬷嬷若是觉得我九阿哥的人不懂规矩,今日回去之后我便禀明九阿哥,请他重顿家规便是了,此等小事就不劳嬷嬷你来动手了。” 青锁往小了说是她的人,往大了说,那就算是胤禟的人了。 一听南姝将这事上升到九阿哥府邸的管理上,蒋嬷嬷脸色顿时有些发白了。 九阿哥向来不喜别人过问他府邸的事情,便是娘娘,平时想插手,他也不太高兴,更何况她区区一个下人? 九阿哥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她多言啊。 蒋嬷嬷吓得急忙道:“奴婢不敢,刚刚是奴婢僭越了,还请福晋见谅。” 第九十七章 殿外罚跪 从前的九福晋在翊坤宫可是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今日却如此言语犀利,蒋嬷嬷看着眼前的南姝,心中颇感意外。 因为宜妃对南姝一向看不太上眼,所以身为宜妃身边的贴身嬷嬷,她对南姝自然也是瞧不上的。 却不想今日在她这儿讨了个没脸,蒋嬷嬷心中自是不愤,于是立马将话题引回到送子观音这事上。 “方才确是奴婢思虑不周。福晋说得对,今日请送子娘娘才是正事。” 说着蒋嬷嬷便示意身后捧着送子观音像的宫女上前,将托盘交给南姝。 见南姝投来疑问的目光,她解释道:“这是娘娘为福晋求的观音,自当是要福晋亲自手捧送子娘娘跪拜祈福,如此才显诚心的。” 南姝虽然不信奉这些东西,但也知道这是宜妃故意刁难她的,她若不接这茬,估计接下来就会有更大的坑在等着她了。 反正只是跪拜一下而已,早完事早走人,总也好过跟这些人在这里耗着了。 如此一想,南姝便也不啰嗦,接过摆放着送子观音的托盘就双膝跪在了那鹅卵石上。 只是她跪下来了才发现事情并非她想的这么简单。 蒋嬷嬷竟然让人拿来了一个小香炉放在了托盘上送子观音的面前,随之便点上了一根细长的香。 “娘娘说了,福晋只需跪满一炷香的时间即可。”蒋嬷嬷含笑说道。 “一炷香?”南姝睁大眼见看着面前的那根比寻常香长一些的香。 原来她们是在这儿等着她啊。 怪不得说是敬天祈福,却也没个开坛做法的架势,就连水果盘,点心都没摆了。 原来纯粹就是想罚她跪而已。 南姝暗骂自己草率大意了。 但如今跪都跪下来了,她也不能再找借口站起来了。 见她变了脸色,蒋嬷嬷唇角划过一丝报复性的笑意,嘴上还不忘添上一句: “福晋,您得把托盘举高些才好,如此方显心意至诚呢。” 这托盘不轻,还加了一个香炉,南姝就这样平托着都觉得负担不小,还高举?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权当蒋嬷嬷的话是放屁,充耳不闻。 蒋嬷嬷见她不搭理自己也不敢对她怎么样,只能咬咬牙,闷了声站在一旁了。 青锁看着自己的主子被这样为难,心里是又急又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跪在南姝的身旁陪着她了。 离远的廊檐下,一前一后站着两道身影正静静地看着空地上的这一幕。 “娘娘这是在给小姐您铺路呢,只要将她收服妥当了,日后您进九阿哥府,便是位份上略薄于她,她也不敢拿您怎么样的。” 晓梅对面前眼睛正一瞬不瞬盯着南姝的王映霜说道。 闻言,王映霜唇角露了几分笑意,回头却是嗔怪地看了晓梅一眼:“莫要胡说,谁说我要进九表哥府邸了。” 见她一脸娇羞的模样,晓梅抿唇笑道:“有娘娘在,那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 千衡院的书房里。 胤禟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手里的账本,脑袋浮现的却是昨日榻间的那一幕。 明明那个女人对他做的事情比以往任何一个献媚的女人都大胆过分,可不知为何,他竟丝毫不觉得厌恶,甚至还觉得…… 这时,李尽忠端着一杯参茶进屋,看了一眼眼底满是乌云的胤禟,他连忙将参茶奉上: “爷昨晚可是睡得不好?不若喝点参茶提提神。” 昨天那个女人轻薄完他就跑,之后还将她的院门都给锁上了,胤禟也不知道她这算是个什么意思。 故而弄得他昨晚满脑子都思绪乱飞的,能睡得好才怪呢。 胤禟接过茶杯,轻轻拨动着杯盖,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今日她的院门可还关着?” 李尽忠闻言立马回道:“没有,福晋今日一早便被宜妃娘娘召进宫去了。” “进宫?” 胤禟一愣,猛地想起她和额娘之间的三个月之约,他顿时脸色一变,一把搁下手中茶杯,就起身往外走。 “诶,爷,您这是去哪里?” 李尽忠看着大步流星地离开的男人,赶紧追了出去…… 烈日渐渐爬高,眼看晌午的时分都快到了,而南姝眼前的香竟还有三分之一未燃完。 有问题,这香绝对有问题。 正常的香半个小时左右就能燃烧殆尽了。 可这根呢?南姝觉得她跪了都快有两个多钟头了。 好无遮挡的阳光直射在身上,一滴晶莹的汗珠顺着她优美的下颌线滴落,她端着托盘的双手也已经在瑟瑟发抖了。 但这些还不算什么。 更令南姝叫苦不迭的是,跪磕在那些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上,此刻她的膝盖处正传来阵阵的酸痛感。 胤禟说得没错,他额娘罚人的点子真是……厉害。 她罚你还打着为你好,给你恩赐的名义,如此一来,这事就算闹到皇帝面前,她也绝不理亏。 南姝来之前还想了好几个应对策略,本来还想进去之后与这宜妃好好理论一番的。 这在好了,她连人家的面都还没见着就先遭一罪。 跪在一旁的青锁看着南姝手微微颤动,恨不得自己能上去替她受了这份罪。 但这事关乎福晋和主子爷的子嗣问题,是无人能代替的,所以她也只能心疼地安慰着南姝: “福晋,您再忍耐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站在一旁盯梢的将嬷嬷唇角露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嘴上不忘说一句: “对啊福晋,这香估摸着很快就能燃烧完了,您可千万要端稳些啊,若是倒了,可是得重新再跪拜一次的。” 尼玛!! 南姝双手紧扣托盘,腰板挺得笔直,垂眸暗暗思忖了起来。 估计这也只是一个前菜而已。 大殿里头,那位宜妃娘娘不知道还有什么惩罚在后头等着她呢…… 正想得投入之际,南姝忽然觉得手上一空,手里的东西竟被人夺走了。 紧接着她的身子就被一个阴影笼罩着,南姝一愣,猛地抬头就看见胤禟站在她面前。 而她手中的托盘就是被他夺走的。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姝错愕之间竟忘了反应,就这样迎着艳阳看着他那高大的身影。 跪了那么久,终于出现一抹能遮挡烈阳的东西了。 呃,不,那是一个人,不是东西。 第九十八章 专程为了来护她的? 南姝端着个托盘低着头是没有发现,但蒋嬷嬷和青锁那可是远远就看见胤禟疾步而来的。 只是两人都没料到他会这时出现在这里,所以也是直到他人走到了南姝面前,两人才反应过来。 随之双双行礼。 看着南姝被烈阳晒得鬓间微微汗湿,脸蛋更是红彤彤的样子,胤禟眸色沉了沉,转手就将手中的托盘丢给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赶到的李尽忠。 同时对南姝说道,“起来。” 见状,蒋嬷嬷脸色微变,立马上前说道:“九阿哥,这是娘娘吩咐福晋跪在此处……” 胤禟一个冷眼扫过去,蒋嬷嬷立马噤了声。 毕竟是宜妃亲信之人,胤禟也没有当众对蒋嬷嬷训斥什么,只冷声道: “额娘那里爷自会去说,这里没你的事,你先退下。” 蒋嬷嬷脸色一僵,从胤禟的语气中,她已听出了不悦之色,便也不敢再多言了,忙应声快步回了内殿。 见南姝跪在那里还没有动静,胤禟拧了拧眉,居高临下地凝着她,“怎么,还没跪够?” 南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没跪够 ,她是脚麻了好吗。 看着他那一脸的戏谑,她委实不想丢脸给他看,于是咬咬牙,猛地就站起来。 却不料双腿都还未绷直,膝盖就一阵刺痛传来,她腿下顿时无力,刚起的身子失去平衡,她整个人就往旁侧倒去。 “福晋——” 青锁见状惊呼着想去扶,却不想有人比她更快。 胤禟手疾眼快地长臂一伸就拦住了南姝的腰,随后慢慢将她扶起。 南姝膝盖实在疼得难受,无处着力之下,她下意识地就捉紧了胤禟的手臂当依靠。 “怎么了?” 胤禟看出了她的异样,语气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关切。 “福晋在这鹅卵石上跪了不止一个时辰了,估计是膝盖伤着了。”青锁声音带着哭腔。 胤禟这时才注意到脚下是细碎的鹅卵石地面。 看了峨眉紧蹙的女人一眼,他弯腰就将她抱了起来,随后往旁边的凉亭走去。 身体忽然腾空,南姝吓了一跳,不由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这次不是扛在肩上的,而是公主抱? 平时那么厌恶自己,他也抱得下手吗? 她脑袋正胡思乱想着,人就已经被轻轻放在石凳上了。 “李尽忠,让人去请一下太医过来。” 耳边传来胤禟的这句话,南姝倏地回过神,忙道:“不用了,我没事,应该就是跪久了,脚有点麻而已。” 现在叫来太医,宜妃指不定还得治她一个“矫情”的罪呢。 李尽忠才刚走了一步,听了她这话便回头征求性地看向了胤禟。 胤禟见她这般,大抵也猜到了她的顾虑,“罢了,一会回府邸再叫明浦来看。” 余光瞥见李尽忠手里的托盘,他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他是看见南姝在殿外罚跪就急匆匆奔过来的,至于她是为什么而跪他压根不清楚。 不过不用想也猜到肯定是额娘故意寻找由头为难她的。 南姝抬眸看着他,“送子观音你没见过吗?” 哦,也对,他估计也不关心子嗣这个问题的。 听她这么一说,胤禟便大致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先坐在这里歇着,一会儿我就带你回府。” 看着她那张被晒得红粉的小脸,他的语气不经意染上了温柔。 南姝极少听见他语气这么友善的,不由一愣,呆呆地抬头望着他,半晌才道: “可是额娘那里……” “额娘那里我会去处理,你不用管。在这等着便好。” 胤禟说完便转身出了凉亭往正殿而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南姝有些傻眼,片刻之后才转头看向一旁的青锁,“他说他去处理?我没听错?” 他不是恨不得自己出丑,被他额娘折磨的吗? 胤禟进入正殿的时候,殿中的宜妃已然在蒋嬷嬷口中得知情况了。 她没想到胤禟会这样护着南姝的。 故而看见胤禟沉着一张脸进来的时候,她心里也有些不开心了。 “好些日子不来额娘这里,一来就跟额娘这个脸色?”宜妃语气略显不爽。 自从映霜来她宫中住下,他来翊坤宫的次数就更少了。 闻言,胤禟先将脸色缓和下来,才说道: “额娘,儿臣之前不是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了吗,要不要子嗣全是儿臣的意思,与董鄂氏无关的,您为何还要为难她。” “所以你今日来翊坤宫就是专程为了来护她的?”宜妃气得不轻。他甚至还因为那个女人这样质问他的额娘? “不是,儿臣本是来给额娘请安,无意间看到她而已。”胤禟否认。 听见他说是来请安的,宜妃脸上的不悦之色瞬间消减了不少。 “我何时为难她了?我还特意为她求得送子观音呢。”她看了胤禟一眼,轻哼道:“倒是你,不闻不问就上去搞破坏,你倒还有理了?” 看着她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胤禟暗暗叹口气。 这到底是赏还是罚,明眼人一眼便看出来了。 “儿臣替董鄂氏谢过额娘的美意。”到底是自己额娘,他自然也不会当面让她难堪。 “只是,子嗣之事主要还是看缘分的,依儿子看,咱们还是不要劳烦人家送子观音娘娘了。” “诶,你这孩子……”宜妃一听这话就急了,“瞎说什么呢。”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人家送子观音不就是管这个事情的吗。 虽说她今日是故意刁难那个董鄂氏不假,但那个送子观音可是她真心求来的。 不是为那董鄂氏求的,是为他求的。 “额娘,儿臣说了很多次了,子嗣的事情不用您操劳,儿子自有主张,您在宫里好好照顾着自己的身体便好了。” 胤禟心里挂念外头的南姝,也没什么心思再讨论这个事了。 “还有董鄂氏,她若有哪里让额娘不满意的,您尽管告知儿子便是,儿子自会有决断,额娘最近身体欠佳,以后就不必费神费心在她身上了。” 这话听起来就是儿子在关心自己,再加之胤禟以前一直就不待见南姝,宜妃自然就当儿子是心向自己了,顿时脸上就展了笑容。 想了想,她便说道:“额娘今日让她过来就是为了送子观音一事而已,倒也没什么要紧之事,罢了,那便让她回去。” 第九十九章 爷刚刚说了要一起回府 宜妃说完便将目光放回到儿子身上,嗔怪道:“倒是你,知道额娘身体不佳,也没见你多些进宫来看我。” 近来就连送药,他都只是派李尽忠过来,弄得她想找机会撮合他与霜儿都找不着时机。 “是儿子不孝,还请额娘责罚。”胤禟坦诚认错,不做任何辩解。 宜妃才舍不得罚他,笑盈盈道:“瞧着都接近晌午了,你既然来了,那今儿便留在这陪额娘用午膳。” 见她转头就想吩咐蒋嬷嬷去准备,胤禟抢先开口: “本该是要陪额娘用膳的,奈何十弟今日有公务要与儿子商讨,他中午会来儿子府中用膳,所以今日恕儿子不能陪额娘了。” 宜妃一脸失望:“……这样啊。” “改日儿子再过来陪额娘。”胤禟连忙安抚道。 听他说有正事要做,宜妃再想留儿子也只能放人走了。 凉亭里的南姝心里七上八下的。 一会儿想着胤禟今日为何要帮她,一会儿又在想,待会儿宜妃还会怎么刁难自己。 却不料,才过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胤禟就出来了。 南姝心下一个咯噔。 这么快出来?难道是宜妃要找自己进去问罪? 看着胤禟走上凉亭,她忙搀着青锁的手臂站了起来,正想开口询问,就听见他来了一句: “我们回府。” 回府? 南姝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这就可以走了?” 宜妃这么容易就放过她吗? 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眼底是藏不住的喜出望外,胤禟挑眉,故意逗她:“怎么,难道你想留下来陪额娘用午膳?” “不,不想。”南姝立马摇头。 能走,她是一刻不想留下。 当然,介于昨日的事情,她也不太想面对面前这个男人。 此刻,她只想赶紧消失在这里。 “多谢九爷,那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府了。” 道完谢,她抬脚就想开溜,心一急,却连膝盖不便都忘了。 刚迈出一步,膝盖登时就传来一阵刺痛感。 见她脚步不稳,扶着她的青锁赶紧手臂用力,将她扶稳,“福晋,您小心些。” 胤禟脸色一黯,从青锁手上接过她的手,随后弯腰再次将她拦腰抱起。 南姝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懵然,直到被抱着出了凉亭她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打算抱着她离开? “这……我自己能走的,就不,不劳烦九爷了,您还是放我下来。”她慌张道。 胤禟抱着她,丝毫没有要放下的意思,“爷刚刚说了要一起回府,你没听明白?” “可……就算要一起回去,你也不用抱着我。” 胤禟故作嫌弃道,“你腿脚不便,难道要爷陪着你在这慢慢走到马车处?” 一听他这嫌弃的话语,南姝就不爽了,脱口就辩驳道:“我也没说要与你一起走啊,我……” 胤禟蓦地停住脚步,沉脸幽幽看着怀里的她。 她怎么这么没良心? 自己特意赶来替她解围,她非但没有心存感激,竟还说出这样的话? 见他黑了脸,像是怕他会将自己摔地上似的,南姝下意识地就搂紧了他的脖子。 搂住之后她才意识到两人此刻的姿势似乎过于亲密了。 脑中忽然闪过昨日趴在他身上吻他的情形,南姝脸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潮“蹭”地一下子又泛了起来。 为避免尴尬,她躲避着他的视线,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您贵人事忙就不必等我了,我这种闲人自己慢慢回去也无所谓的。” 说话间,她的手也悄悄离开了他的脖子。 胤禟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只道了一句“爷也没什么要事”就抱着她继续往外走。 南姝:“……” 她管他有没有要事呢,她想说的重点是,她可以自己走,不用他抱着好吗。 虽然他抱得很稳,胸膛也宽厚舒适,但,大家也不是熟得可以如此亲密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发生了昨日的事情,此刻靠近他,南姝就觉得心里越发的紧张,心更是有些难以控制地砰砰直跳。 这种情绪不受控于自己的感觉令她只想逃离。 “我知道你是好意,可这里是皇宫,我们这样成何体统。”她低声道。 两人靠得如此近,她紧张无措的反应怎么可能逃得过抱着她的人? 胤禟在心里好笑,这会儿知道跟他提体统,昨日将他压在榻间轻薄的时候怎么不见她提体统一事? 廊下的王映霜静静地看着胤禟抱着南姝离开,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搅碎了。 九表哥居然对她这般亲昵,甚至在宫中也毫不避忌? 董萼南姝,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见自家小姐气得眼眶泛红,身子都微微发颤的,她身后的晓梅这会儿也不敢说话了,只能静默地站在一边。 被抱上马车,终于脱离胤禟怀抱的南姝却也没能松一口气。 这样独处的空间只会让她更为局促,甚至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早知道这样,她情愿在翊坤宫被宜妃刁难也不要这样面对他。 四下无外人了,她以为胤禟会揪着昨日强吻的事情跟她讨个说法的,却出乎意料的,从上马车开始,他就一直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才让南姝紧绷的心情稍稍松了些许。 其实胤禟不是不想问她昨日为何要那样做。 但从自己抱她的那一刻到现在,他都明显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和极力克制的羞赧。 一如现在,她就默默地坐在一旁,脸都快垂到胸口了,看也没敢看他一眼。 身上是丝毫没有昨日女流氓的气焰了。 胤禟抬眼看过去,目光落在她那渐渐泛红的耳根子上时,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罢了,昨日之事若是她不愿提起,那他便顺着她。 他姑且等着看她接下来还会对他做出怎样出格的举动。 胤禟他们离开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十阿哥便踏进了翊坤宫的大门。 “娘娘,十阿哥来了。”宫女来禀。 “谁?”正按着太阳穴的宜妃愕然抬头。 “是十阿哥。”宫女又颔首回复一声。 “……”老九不是说老十去他府上议事吗? 愣了几秒,宜妃才说道:“快请进来。” 不一会儿,十阿哥便拿着一个锦盒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儿臣给宜娘娘请安。” “快免了这些虚礼。” 宜妃摆摆手,又讶异地看着他,“老十,这个时候你怎么来我这儿了?” “您不是最近老犯旧疾吗?西雅母族正好送来了一盒上好的雪莲蛇胆膏,据说胸闷气急的时候涂一些药膏在额间便能极快地舒缓疼痛的。” 十阿哥走到宜妃身边一边说一边打开锦盒,拿出一瓶大约巴掌大的药膏。 宜妃看着他献宝似的样子,笑道,“你这孩子有心了。” “不过,老九不是说你找他有正事商议,约好了去他府上用午膳的吗。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我这儿?” 第一百章 胤禟留下用膳 “啊?”十阿哥抬头一脸懵逼地看向宜妃。 九哥……何时约过他一起用午膳? 宜妃看着他一脸怔然的样子,奇怪道:“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呃……对,没错。”十阿哥眼珠子一转,生硬地点了点头,“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宜妃疑惑道:“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还进宫了?” 十阿哥脑袋飞快地转动着:“呃……这不是……药膏刚到手,我急着给您送过来嘛。” 他笑嘻嘻道,“反正我与九哥商议的也就是一些庶务而已,哪里有您的事儿重要?我刚刚已经差人给九哥传话,拒了他的局了。” 十阿哥自小养在宜妃膝下,她也一直将他视如己出地养育,自然地,十阿哥也将她奉为亲母,时常尽孝左右。 所以他这么说,宜妃也并不生疑,只是嗔他一眼,笑骂道:“你啊,做事还是这般的没个定性。” 十阿哥呵呵陪着笑,心里却奇怪:到底是什么事情用得着九哥拿自己当挡箭牌蒙骗宜娘娘? “你九哥他刚从我这儿离开,为了赴你的约啊,连午膳都不肯陪我用呢。”宜妃状似投诉地说道。 “竟有这事?没事,九哥他不陪您,我陪您。” 十阿哥对宜妃调皮地眨眨眼,“他为了我丢下您,我为了您丢下了他,儿臣这也算是给您出了这口气儿了。” 宜妃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就你嘴甜。那可就说好了,你今个儿不能走,要留这陪我用膳。” “那是当然。” 十阿哥立马坐了下来,笑道:“儿臣这个时候过来本就是因为挂念宜娘娘您这儿的菜,故意来蹭饭的。” 十阿哥别的本事都不如胤禟,但哄宜妃高兴这点上他还是有些能耐的。 虽然他不知道胤禟为何要哄骗宜妃,但不管因为什么,他都得替他九哥圆好这个谎,帮他兜底的。 宜妃笑骂十阿哥一句“顽皮”之后,便高高兴兴地去吩咐底下的人准备他爱吃的菜了。 宜妃就是这样的人,自己人或者她喜欢的人,她就非常亲厚爱护;她不喜欢的或者对她有敌意的人,她就丝毫不会客气。 这一点,胤禟很像她! …… 马车回到府邸。 尽管腿上不适,但南姝还是暗暗咬牙,坚持自己走回双栖院。 这次胤禟没有再阻拦,只是让李尽忠去叫明浦过来。 之后他便跟着南姝去了双栖院。 “爷,我这等小事就不麻烦您了,要不您还是……” 南姝话还未说完就看见胤禟已经在屋内坐下了。 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余下的话只能咽回肚子里了。 她对今日的胤禟真是有些捉摸不透。 他今日到底为什么要在宜妃面前帮自己? 刚刚在马车上两人独处,他为何一句也没提昨日的事情,也没对她发难? 现在还跟着她来了他平时最讨厌来的双栖院…… 难道,他是打算一会儿再在这里跟自己算账? 想到这个可能性,南姝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暗暗看向了胤禟。 却见这时苏嬷嬷正笑盈盈地上前给他奉茶,奉完茶又周到地询问道: “主子爷今日午膳可是在这边用?” 闻言,南姝眼珠子都瞪圆了。 她正愁着要怎么赶人走呢,苏嬷嬷竟然还留他吃饭? 南姝急得连忙朝苏嬷嬷偷偷摆手,示意她别留人。 不料她的动作并没有引起苏嬷嬷的注意,反倒是引来了某人的侧目。 胤禟偏头看过来,正好就看见她对着苏嬷嬷挤眉弄眼的,右手还在胸前偷偷摆动,满身满脸的都是拒绝之色。 他不由眯起了双眸凝着她。 被逮个正着,再对上他那道明显带着不爽的目光,南姝只得讪讪放下了右手,收起了脸上不该有的神色并默默移开了脸。 “好,今日便在这用膳。” 胤禟话是对苏嬷嬷说的,目光却仍紧紧落在某人的脸上。 果然就成功地看见她脸色垮了一下。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苏嬷嬷听见这话满脸欢喜地出去了。 南姝无奈地扶了扶额。 完了,他不肯走,看来是真打算留下与她算账了。 苏嬷嬷刚走到门前,明浦就到了。 其实南姝膝盖上的也不是什么伤,只是因为夏季的衣物单薄,而她又是端着东西长时间跪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受力又都是在膝盖处,所以才会导致膝盖出现淤伤。 明浦看了伤势之后,胤禟便问:“如何?” 明浦连忙回道:“虽说这是皮外伤,但看福晋这受淤程度来看,恐怕还是有伤着骨头的,待敷了药,福晋这七天内还是少些走动,好生养着的为好。” “七天?” 南姝皱眉,有没有这么严重啊? 她简直要怀疑明浦就是为了刷自己在府邸的存在感和重要性,故意把她的情况放大几十倍来说的。 见她脸色不虞,明浦连忙解释道:“福晋不必过于担心,小的意思是说,您最好是避免长时间走动,以免挤压受伤的骨头,导致关节二度受损而已。”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平时在屋内这个小范围,只要小心注意着些,您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她担心的不就是这个吗? 要不是有宜妃这茬,她本想这两天再找机会去找一趟小五的,毕竟那日走得匆忙,两人很多事情也还未交代清楚。 如今他却要她一周内不许走动? “怎么,你有难处?”胤禟静静凝着她。 “当然没有。”南姝立马收敛了情绪,无所谓地摇摇头,转而又对明浦笑笑:“多谢明大夫。” 明浦留了药之后便离开了。 另外一头,苏嬷嬷也已经将午膳准备好了。 “主子爷,福晋,午膳已摆好了,可以上桌了。”青芝过来说道。 看了胤禟一眼,南姝实在不怎么想跟他同桌用膳,便道:“其实我还不饿,要不爷您先用膳?” 她想借机溜回内室。 青芝听见这话,却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可是福晋您早膳都没用就进宫去了,怎么会不饿?” 况且今日可是能与主子爷同桌的,福晋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南姝一呛,看着一脸真诚无邪的丫头,她差点没被气得原地吐血而亡。 又来了,又来了。这孩子能有一次是不拆她台的吗? “我膝盖疼吃不下。”南姝没好气地瞪了青芝一下。 第一百零一章 自己哪里跟他感情好了? 青芝本就是神经大条之人,见南姝脸色不好,还真就以为她是因为膝盖的问题才不想用膳的,忙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可是您不吃些东西,一会儿没力气了岂不是更难受。” 本来就膝盖疼了,怎么能还让肚子挨饿呢。 看着南姝被自家的丫头气得脸上一阵青白,胤禟唇角抽搐了一下,以拳抵唇掩盖着笑意,他才清清嗓子道: “你这丫头倒是心细体贴,她说的没错,膝盖疼还要饿着肚子确实得不偿失。” 细心?这丫头明显缺根筋好吗。 南姝暗暗吐糟一句,但见他开了口,她也不好再推脱了,只能乖乖上桌吃饭。 坐在饭桌上,南姝环顾了一眼桌上的六道菜,除了有一道糖醋小骨是她平时爱吃的菜之外,其他几个菜式南姝都觉得很眼生,但也不是没见过的。 在她第一次见胤禟的那次的晚膳上,苏嬷嬷准备的那一桌菜当中,就有这几道菜。 她抬头哀怨地看了一眼平时最疼爱她的苏嬷嬷。心道:用得着都做他喜欢的菜吗? 扫了一眼面前的菜式,再看看她嘟起小嘴的不满模样,胤禟不由觉得好笑,“怎么,菜不合你胃口?” “没有。”南姝脸上立马切换回了笑容,“您喜欢就好。” 为免场面尴尬,她说完便起筷埋头吃了起来。 饭桌上很安静,胤禟吃饭依旧优雅且不语,可南姝却是嚼不知味,心里惴惴不安地琢磨着他到底想怎样。 然,一顿饭下来,胤禟依旧一句话也没提昨日的事情。 仿佛她昨日冒犯他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而他现在也纯粹只是因为饭点到了,顺道留在她这儿吃顿饭的而已。 饭后。 南姝犹豫良久,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道:“爷,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那双迷人的桃花眼难得染上了柔和之色,胤禟含笑望着她,言有深意地反问:“那你希望爷问你些什么?” 南姝脸上一热,有些不敢与他对视了,只能躲闪着扯出一抹笑容,打哈哈道: “没,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的,呵呵。” 想来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压根就懒得理她。 她正暗暗松口气,便又听见胤禟说道:“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了。” 闻言,南姝猛地抬头,紧张地看着他,“……是,是什么?” 胤禟看着她,半晌,道:“这七天内你不许出府去。” “哦,原来是这事……什么?” 南姝刚舒展到一半的眉头又紧皱了起来,“七天内不准出府?” 见她一脸不愿意,胤禟故意板着脸,“不是爷要禁你足,这是明大夫的医嘱。” 南姝正欲争辩,但转念一下,难得他不计较昨日之事,这个时候她还是不要再与他激化矛盾为妙。 于是她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随后便一脸乖顺地应下了。 胤禟走了之后,南姝便在脑中问福子,“你那边信息破译得怎么样了?” 【这东西还是有些难度的,估计……一时半会没那么快能破译出来。】 “一时半会是多长时间?大哥你说清楚点啊。” 有个准确时间她也好安排接下来的事情嘛。 【快的话……应该一头半个月能破译出第一条。】 “一头半个月?” 南姝差点没原地跳起来,而且还只是破译第一条? “呵呵,看来你争取来的这两年的任务时间是真不算长啊。” 她本来是计划在一年之内就完成整个任务,然后卷铺盖……呃,不,是荣归现代的。 现在好了,这一年半载内能找齐小四的信息就不错了。 【其实……这也挺好的嘛,你想啊,你难得穿越一趟,若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做任务,那日后回了现代,你还有什么可回忆的东西?】 “你想说什么?” 【既然现在任务停滞了,你何不就当是中途放假,好好去享受或者发掘一下你这个身份和这趟穿越之旅能带给你的乐趣?】 “你话是说得轻松,你以为是我不想借着这个福晋之位吃喝玩乐,好好享受这豪门富太的生活?” 南姝气恼道:“可你这游戏是会死人的,你让我怎么玩得下手?” 【……现在咱们不是急也急不来的嘛。】 南姝:“……” 福子这话虽然可气,但也是事实。 如今没有小四的身份信息,她便是想找人也没法找。 南姝叹口气,心道:这样也好,反正胤禟也不准她出门,那她就趁着这个“假期”好好放松玩乐一下,不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了。 当然,她也不能玩物丧志。 现在情况有变,她恐怕已无法按原计划在一年之内完成任务了。 所以她必须要为自己打好退路。 她要趁着这个时间段先把归期胭脂铺的生意做起来,确保一年之后,她离开九阿哥府之时能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将事情想通了,她长久以来一直压在任务上的心思也慢慢松懈了下来。 释放了压力,她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虽然这只是暂时的轻松,但正如福子所说的,难得来一趟时空之旅,她总得好好享受一番,待日后归去再想起这段经历时,起码也能道一句:不枉此遭。 苏嬷嬷和青锁青芝见她心情忽然见好,以为她是因为今日胤禟来陪她用膳了,所以才这么开心的。 尤其是青芝,更是觉得自己餐前对南姝的劝诫是功不可没的,这会儿她老神气儿了。 暗戳戳地觉得自己也是能独当一面为主子分忧的人了。 晚上,她一边帮南姝整理床铺,一边兴奋地叽喳道: “奴婢觉得主子爷还是很疼惜福晋您的,在宜妃娘娘面前帮着您不说,还亲自送您回来,知道您脚伤着,他还特意叮嘱您少出府走动。” 正端着药膏进来的苏嬷嬷听见这话,搭话道:“幸好只是七天,要是半个月不能外出就不好了。” 正坐在贵妃椅中想着事的南姝听见这话,不解地抬头看着走到身边的苏嬷嬷: “为何半个月就不好了?” 苏嬷嬷一怔,看着她,“您忘了,先前老奴给您提过的,再过半个月便是咱们家老爷的生辰,到时您得回董萼家给老爷祝寿的。” 有这事吗? 南姝脑袋转了一下,才想起来好像是之前苏嬷嬷确实有跟她提过这么一回事。 但因为她当时一心只放在找小五的事情上,压根就没关心这个,甚至连贺礼她都是随口打发,让苏嬷嬷看着办的。 “如今您与主子爷感情越来越好,想必届时主子爷肯定会陪着您会娘家的。”苏嬷嬷一脸欣慰道。 南姝:“……” 她们手里的剧本跟自己演的不是同一个剧。 自己哪里跟他感情好了??? 第一百零二章 她的胭脂铺怎么了? 南姝谨遵医嘱,果真就一连好几天都没出去,中间也只是让青锁帮她递了一封信给小六,让他帮忙给小五那边带个口讯讲述现在的游戏进度而已。 “她这几天真的这么安分?”胤禟听见李尽忠的回禀,倒是有几分意外了。 李尽忠笑道:“福晋如今行动不便,自然是留在院中好生养着的,听闻福晋这几日都是在屋内调香,就连院门都不曾踏出过。” 又是调香?为她那个胭脂铺调香品? “她倒是不闲着。”胤禟嘴上虽调侃一句,但见她对她自己的这小生意如此上心,他心里对她倒是有了几分改观。 南姝确实没闲着。 她只是腿不方便而已,这丝毫不耽搁她调香,她也就趁机会为胭脂铺那边多调制一些香品了。 反正调香也是她的乐趣所在,这几天不能出外,专心调香她反倒觉得时间一下子过去了。 一晃七天就过去了! 第八天的时候,南姝一早便出门去胭脂铺。 归期胭脂铺的后院里!! “你可算是来了,你的丫鬟说你腿受伤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这都好了吗?”小六一脸关切地直盯着南姝的腿来回看。 青锁嘴巴严,也不肯多透露是怎么一回事,只跟他说是腿上不便于行,待好了便会来店里。 南姝信上也没提这事,只说了游戏相关的事情,所以小六就只能独自脑补她是不是被后院宠妾陷害,让胤禟打断了腿之类的事情了。 如今看着她好好地站在眼前,容光焕发地,也不像是被人断过腿或者是虐待过之类的,他才松了口气。 南姝摆了摆手,坐下道:“没事。就是跪久了,膝盖磕着了,本来就是两三天就能行走自如的事,就是府医非说得再敷药巩固一下,所以才耽搁到今日才能来。” 原来如此,小六在她旁边坐下,“你要是再不来,我跟小五就都打算踩上九阿哥府找你去了。” 闻言,南姝不由抬头看着他,笑嘻嘻地调侃一句:“哟,瞧不出来你们还挺关心我啊。” 小六递给她一个白眼,反驳道:“我们是怕你没命了连累我们活不成而已。” 南姝一脸骄傲地抬颌,“这就是江湖地位的重要性。” 谁让她在游戏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呢。 “得了你。”小六懒得跟她耍嘴皮了。 南姝也见好就收,转了话题:“那看来你跟小五来往得很顺利啊。” “嗯。”小六点点头。 因为料到南姝会再找她,所以仙娆便让接待的人如收到找她的信息或者找她的人一律上报,所以这次小六去找她并不难。 “她知道了我们这个聚点,这两天为了打听你的情况,她借着买胭脂的借口来过两次。”小六说完又眸色一亮: “你别说,小五还挺仗义的,她说以后她的胭脂水粉就都让咱们胭脂铺给承包了。” 说起胭脂铺的事情,南姝瞬间来了精神。 “说起生意这事,我正想跟你好好聊聊呢。” 她立马就跟小六埋头研究起了生意的事情…… 三天后的下午。 胤禟正在书房处理庶务,李尽忠便进来禀报:“爷,赵安求见。” 胤禟头也没抬,道:“让他进来。” “是。”李尽忠转身出去,片刻之后,又领着赵安进来了。 胤禟依旧埋头在案前,只淡声问道:“何事?” “回禀爷,是福晋胭脂铺的事情。” 闻言,胤禟蓦地抬头,“她的胭脂铺怎么了?” 李尽忠说她自从伤好了就天天往那个归期胭脂铺跑,她该不会又闯出什么祸事了? 见主子脸露急色,赵安愣了一下,连忙回道: “是这样的。据咱们之前安排到归期胭脂铺去采购的戏园子的班主来报,说今日归期胭脂铺的掌柜主动找他商谈,说想跟他们签订什么……契约合同。” 胤禟微微拧眉,“签订合同?” “对,班主说,那掌柜提出给他们每次采购的价格上让利两成,但条件是要他们与胭脂铺签订长期订货的契约,契约时长为一年。” 胤禟剑眉一挑,轻敲着案桌沉吟一笑,道:“所以她是想通过利润让步来稳住客源?” 虽说让利了,但生意却能因此长远稳定,这对于她这种刚起步且不算稳定的小生意来说确实是很好的法子。 这是她想的主意? “应该是,而且那掌柜还说,如果班主可以转介绍其他客人去归期胭脂铺的话,成交之后,胭脂铺可以给班主一定的……提成。” 赵安按照那班主说的如实禀报。 以客带客?自己找不到客源,就利诱别人给她找客源。 胤禟饶有趣味地轻笑一声: “不错,她还算是有几分小聪明,懂得借势谋利,不过……这么好的机会却只跟人家谈一年的合作,魄力到底是小了一点。” 这明明是带着挑剔的话,语气里却又透着几分赞赏。 一时间,赵安也搞不懂主子这对福晋到底是贬还是赞了。 不过主子在营商方面目光独到,行事也雷厉果敢,产业更是远不止在京城,他的视野和魄力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因此他瞧不上福晋的这些小打小闹也属正常。 按照胤禟一贯的投资作风来看,赵安觉得主子应该是不屑跟福晋经营的这种小生意谈长期合作的。 于是他便试探性说道:“那属下回复班主那边,让他拒了福晋?” 胤禟当即抬头给了他一记冷眼,“你会不会做生意?人家都给我们让利了,为什么还要拒?” 赵安:“……” 让利了之后也比原本在别处采购的价格高出不少,这……算哪门子的让利? 这就算了,可胤禟接下来的话则更是让赵安再一次的目瞪口呆了。 “既然人家给提成,那就通过班主再介绍几家咱们的产业到她店里。” “……是。” 好,主子这是打算福晋玩多久,他就陪她玩多久了! 赵安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没想到长在深闺中的南姝居然还懂几分经商之道,这还真让胤禟对她刮目相看了。 尽管在经商这条路上,胤禟结交和见识过各种各样头脑精明的生意人,但那些都是男人而已。 一个女人敢去经商,并且还能根据自身经营的不足去谋划盈利,这倒是难得。 而且从她开出的条件不难看出,她并非只是贪新鲜随便玩玩的,而是想认真经营好。 这个董鄂氏,还真有点意思!! “她今日也还是去她的胭脂铺了?”胤禟忽然问李尽忠。 第一百零三章 让你给爷夹个菜都为难了? 听见胤禟的问话,李尽忠忙回道:“没有,福晋今日上午没有外出,如今这会儿……应该是去十阿哥府上了。” 胤禟一愣,“去老十府上?” “是的。”李尽忠说道,“好像是十福晋那边给派了请柬,邀请咱们福晋今晚过府宴聚。” 南姝与十福晋交好的事情,胤禟也是知道的。 听说她去了十阿哥府,他便没再说话了,眸光微微凝了起来,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李尽忠猜得没错,此刻的南姝已经到了十阿哥府邸。 要说在这个清朝中,除了自己的这些游戏玩家同伴之外,她唯一交好的人也就只有十福晋了。 所以本就处于半“放假”状态的南姝在接到十福晋的邀请之后,便欣然赴约了。 两人有一阵子没见面了,一聚头还是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就聊到日落西山时。 “……前些日子我阿母从蒙古寄了好些蒙古小吃过来,姐姐,今晚你可得好好尝尝我家乡的味道儿了。” “哟,有好吃的东西怎么能落下爷呢。” 十福晋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了十阿哥的声音。 正在屋内与十福晋畅聊的南姝转头看过去,便看见十阿哥含笑走了进来。 南姝站起来正欲行礼,猛地就瞧见在十阿哥身后还走进了一个人。 “九爷,您也来了?” 南姝正目瞪口呆,她身旁的十福晋已经热情地跟十阿哥身后的胤禟打起招呼来了。 胤禟目光状似无意地掠过还在发愣的女人,最后才跟十福晋颔首致礼。 “我有事情找十弟,所以才过来的。”他对着十福晋笑了笑,但这话却更像是说给她身边的某人听的。 “对,九哥来找我,正好又听闻你今日请了九嫂过府相聚,想着也到了晚膳时分,我便同九哥一起过来了。” 十阿哥笑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晚膳加上我和九哥,没问题?” 南姝倒没觉得十阿哥这话是在征询别人的意见,反倒是带着一种“我们愿意来陪你们吃饭是你们的荣幸”的意思。 “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人多更热闹,姐姐你说是吗。”十福晋转过头对南姝笑得一脸深意。 南姝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十福晋一直就没放弃撮合她跟胤禟的念头呢。 “那自然是。”她微笑着应道。 客随主便,她是客人,当然得听从主人的安排了。 一旁默不作声的胤禟目光悄悄落在她脸上,唇角几不可查地扬了扬。 晚宴是设在院子的水榭中。 夜幕降临,四下已然掌灯,廊亭中美酒佳肴也已上桌。 十福晋热络地将南姝拉在胤禟旁边的位置上落座。 南姝坐下之后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男人。 出乎意料的是,胤禟今日眉目舒展的,并不像上一次与她在十阿哥府偶遇被迫一起用膳时那样全程冷脸。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似乎还看见他唇角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看来他今日来找十阿哥是有好事情的,以至于自己坐在他身旁他也没有厌弃。 见状,南姝神色也放松了下来,但她的坐姿却依旧是笔直有礼并且是疏离的。 就好像身边坐着的只是一个点头之交的陌生人一样。 与对面身体相互倾近对方,眉目传情的十阿哥夫妻形成鲜明的对比。 “姐姐,这个是我们蒙古的菜式,糖醋驼峰,很好吃的,你尝尝。” 十福晋说着就夹了一块儿菜给南姝。 南姝道了谢,便夹起来吃了一口。 入口便是外酥内嫰的感觉,口感酸甜不腻,恰好是她喜欢的口味。 “怎么样?好吃吗?”十福晋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很好吃。”南姝眼睛亮晶晶的。 “那你也夹给九爷尝尝?”十福晋故意朗声说道,看着南姝的眼神中还带着一点别有意味。 闻言,南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这西雅还真是给她出难题啊。 若是夹给对面的十阿哥,对方可能还能礼貌上说一声谢谢然后欣然接受。 但让她夹菜给胤禟? 以他对自己的不喜,说不定菜刚夹过去,他就会毫不留情面地连碗都给扔了。 为了这顿饭还能继续和谐地进行下去,南姝微微一笑,委婉道: “这道菜略带酸味,兴许……九爷会吃不惯这个味道的。” 见她为自己夹个菜都不愿意,胤禟的脸色顿时冷了好几个度。 “既是蒙古特色菜,想来定是别有一番风味,爷就是想尝尝。” 南姝错愕地回头看向他。 她以为他会顺着自己的话说不想吃的,却不想来了这么一句。 更重要的是,她看见他的脸色已经没有一开始时的友善了。 瞧,他果然就是不高兴了。 南姝倒也不是多在意他高兴与否,她只是不想让饭桌上气氛太过尴尬,让做东的十福晋他们难堪而已。 见她愣着不动,胤禟心里更不悦了,“怎么,让你给爷夹个菜都为难了?” 啊? 他这是觉得自己不给他夹菜,没面子了? “怎么会,妾身只是怕您吃不惯而已。”南姝一边夹菜一边解释。 心里却腹诽着:真是个难伺候的男人,若非情非得已,她是真不想跟他同桌吃饭,影响心情。 见她一脸堆笑地将菜夹到自己碗中,胤禟的脸色才缓了下来。 “九嫂,也就你面子大,平时我来这边用膳也不曾见西雅拿这些好菜招呼我呢。”十阿哥故作一脸不高兴道。 十福晋娇嗔地抗议一句,之后又道:“姐姐府上有好吃的都会带给我,我有好东西自然要分享给姐姐了。” “哦,对了。”十福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过来对南姝说道: “我阿母还给我送了好些上好的药膏,有几瓶是对淤伤具有极好效果的,一会儿我拿给你带回去。” 南姝有些好笑道:“不用了,我膝盖上的伤早就好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用。” 十福晋喜爱骑马,想来她千里之外的母亲应是怕女儿户外活动时难免有磕碰,所以才特意给她送这些外用膏药的。 她岂能拿人家母亲的心意。 “你就拿着备用,没准下次还得罚跪,到时能用得上的。”十福晋一脸认真道。 南姝:“……” 就连他旁边的胤禟脸色都变了变。 “什么……膝盖受伤,罚跪的?”十阿哥疑惑地看着两人,“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 “前几日宜娘娘罚姐姐跪了。” 南姝刚想遮掩过去,十福晋就抢过她的话,将她在翊坤宫发生的事情给十阿哥说了一遍。? 第一百零四章 不准再喝了 南姝简直都想上去捂住十福晋的嘴巴了。 这个家伙,早知道就不管她刚刚怎么追问哀求,自己都不应该将此事告诉她的。 现在好了,估计某人会觉得自己在四处说他额娘的坏话。 南姝不由怯怯地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却发现胤禟也正在看她,但他眼中却不是预期中的怒意,反而是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竟有这事?” 十阿哥一脸惊讶,宜娘娘不喜欢九嫂他也略有耳闻,但没想到竟然是不喜欢到这种程度了吗? 等等—— “你说的那日……是不是就是我送药膏给宜娘娘的那日?” 十福晋歪着头思索了一下,点头道:“对,就是那一日。” “哦……”十阿哥故意拉长尾音,脸上带着几分饶有趣味地看向胤禟: “所以……九哥你那日拿我当挡箭牌,不陪宜娘娘用午膳就是为了要送九嫂回去?” 闻言,胤禟手上的酒杯差点没拿稳。 “你说什么?”南姝蓦地抬头看向十阿哥,一脸错愕。 “你不知道吗?”十阿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那日宜娘娘本来是要留九哥用午膳的,九哥却说约了我一起用午膳……” 十阿哥话说到一半,就瞥见胤禟那道警告意味十足的目光,他吓得立马就噤声了。 心想:不让说?所以这事……九嫂还不知情? 听完十阿哥的话,南姝整个人僵愣住了。 不陪宜妃用膳,约了十阿哥? 可是……那日他明明说无要事要办,并陪着她回府,最后还在她府上用了午膳的啊。 南姝缓缓移目看向了旁边的男人,眼中充满了疑惑和讶异。 有感她的目光,胤禟没往她那边看去,而是一脸若无其事地转向十阿哥,解释道: “我那日……本来是有事情想约你商讨的,后来……想着下午还有别的要事要处理,所以便没约你了。” 十阿哥一脸震惊。 九哥何时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如此郑重其事地跟自己解释过因由? 而且……理由还如此牵强? 眼睛转了转,他便了然地看了一眼南姝。 呵呵,估计九哥想要解释的根本不是自己,是另有其人。 “哦……原来是如此,怪不得。”十阿哥面上还是不遗余力地配合着胤禟。 难得看见自己九哥出糗,他心里有些好笑,但还是扯开了话题,给自己兄弟救场。 “西雅,这不是还有其他菜式是你母族的菜肴吗,你给九嫂他们介绍一下啊。” 作为在这件事中唯一没有参与进去的十福晋,她对此事的了解也只是南姝的讲述而已。 从南姝的视角看来,胤禟只是恰巧进宫顺便帮了她而已。 所以十福晋接收的信息也仅是这个层面上的,至于他们现在讨论的午膳在哪里吃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其中隐含的玄机。 听见十阿哥让她介绍菜式,她便高兴地将凳子往南姝那边挪了挪。 “姐姐,这个甜奶酪馅儿饼,可甜了,你尝一口……” 南姝此刻思绪有些乱,对于十福晋热情的介绍哪里还有心思听啊,只能附和着吃了起来。 见她将注意力放回到吃食上,胤禟这才暗暗松口气。 这时,坐他另一边的十阿哥也将位置稍稍移近了他并倾身过来,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九哥,你可不像是为了借一套墨宝这等小事就亲自过府一趟的人,你今日……是为了九嫂来的?” 他话音刚落,胸口就被某人的手肘狠狠撞了一下。 “呃嗯。” 十阿哥没忍住闷哼出声,顿时引来了两个女人的目光,见状,他只得若无其事地坐直了身子。 南姝看了一眼十阿哥,之后目光便往旁边移去,看见胤禟就跟与他无关似的在独自喝着酒。 “爷,怎么了?”十福晋看着十阿哥。 “没,没事,这酒……不错,我呛了一下而已。”十阿哥尴尬地举了举酒杯。 十福晋哦了一声,借着这个话题回头对南姝说道,“对,这酒是好酒,姐姐你试试。” 说着她就给南姝斟了一杯酒,南姝心不在焉地接过,想都不想就喝了下去。 入口甘醇还带着点甜,她平时不怎么喝酒,这种甜而不呛的酒更是第一次喝到。 “确实是好酒。”她不由称赞一句。 “不错,再来一杯。”见她满意,十福晋笑着又给她满上一杯。 看着两个女人注意力转移了,十阿哥这才默默地捂着生疼的胸口,哀怨地看一眼旁边那个被人看穿心思就恼羞成怒动手的男人。 十福晋出身蒙古,个性本来就直爽,喝起酒来就更是豪情万丈的,恨不得直接拿碗上。 胤禟看着她一杯接一杯地灌南姝,偏那个傻女人还客客气气的,人家递酒她也不知道推拒一下。 他不由渐渐皱起了眉。 在十福晋再一次给南姝的酒杯满上的时候,他直接将酒杯夺了过来,“不准再喝了。” 听见这话,再看看被抢走的酒,南姝不由讷讷地看向了胤禟。 她其实也不是喜欢喝酒之人,不过是不想扫了西雅的兴,又加之这酒入口也还不错,所以她才放纵了的。 本来继不继续喝她也无所谓的,但一对上胤禟那张沉着的脸,她心里就不高兴了。 “凭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酒?”说完她就伸手去夺。 胤禟看着她双颊微晕,眉眼明显有了几分醉态,他端着酒杯的手便往外移了一下,避开她伸过来的手。 “爷说不准就是不准。” 凭什么他不准,她就不能喝? 南姝听了这话更火大,扶着桌子站起身就去抢。 不知道是不是起猛了,她觉得脑袋有些晃,视线也有些晃的,以至于她两只手伸出去抢,也没能从胤禟手中得逞。 这可让她气得牙痒痒的。 余光瞥见他面前的酒杯,南姝想都不想直接端起来,挑衅般仰头就一饮而尽。 喝完她也不看胤禟的神色,转身就又自顾去斟酒,赌气般喝了起来。 没想到她会喝自己的那杯酒,胤禟怔了一下,下一秒就看见她毫不节制地在灌自己,他顿时一脸黑线,“你……” 见他就要起身阻拦,十阿哥赶忙伸手扯住了他。 “哎呀九哥,既然九嫂想喝,你又何必败她兴致呢,你瞧我家西雅,那不也喝得好好的吗。” 胤禟回头瞪他一眼,心道,废话,你家的估计都是喝酒长大的,我家的能跟她比吗。 第一百零五章 她竟敢咬他? “可不是嘛。”十福晋正喝得兴起,接过十阿哥的话又道: “我难得遇上一个姐姐这般喝酒不扭捏的女眷,今日真是太开心了,姐姐,西雅敬你。” 说完,她便欢愉地朝南姝举起了酒杯。 酒过三巡,南姝早已有点儿飘飘然了,再被十福晋这一夸,就更起劲了。 “好。” 她自己满上一杯,乐呵呵地与十福晋碰杯之后就准备一饮而尽。 然而,酒杯刚碰到唇边就又被人夺走了。 看着酒杯再次落到了胤禟手中,南姝气得跺脚,“你到底要干嘛?” “还给我……”她转身伸手去抢,恼气上头,她更觉脑袋晕晕乎乎的,脚下的旗鞋一个不稳,她更踉跄了两步。 眼看她身体不稳就要跌倒,胤禟急忙伸手搂住了她。 十阿哥和十福晋见状也不由站了起来。 身体晃动之间,南姝觉得有些天旋地转,昏沉的脑袋刚好碰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她自然而然地就直接靠了过去。 “……头好……好晕……”她无意识地嘀喃了一句。 看着怀里显然已是醉眼朦胧的女人,胤禟皱眉看向十阿哥,“你府上的这都是什么酒,怎么这般上头?” “这是我们蒙古的陈年酿酒,入口甘醇顺滑,好喝,就是后劲有点儿大。”十福晋一脸得意地说道: “这酒成品不多,而且是十年才出土开封的,若非今日来的是姐姐与您,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胤禟顿时脸都黑了。 你还不如别拿出来呢。 没想到南姝会这么快喝倒,刚刚还劝阻胤禟的十阿哥也不免有些尴尬了。 “后劲儿大你怎么不早些说。”他低声对十福晋道。 “这有什么,我瞧着姐姐也喝得挺起劲的呀。”对于喝酒用碗的十福晋来说,这才哪跟哪? 她一脸无辜道:“咱们这会儿不是都还没喝多少吗。” 十阿哥无奈扶额,她当真是以为别人家的女眷都是蒙古人的酒量? 喝酒能喝得那么没数的莫过于两类人,要么就是本身很能喝的,要么就是压根不会喝酒,入口绵顺就以为没事的。 很明显,西雅是前者,而九嫂是属于后者。 躺在舒服的胸膛上歇了一会儿的南姝感觉脑袋清晰了些许,“我没事儿,我们可以继续……” 胤禟见她挣扎着推开自己,干脆直接环住了她的腰肢不让她离开,然后才对十阿哥夫妻说道: “夜色已晚,今日就到此,我们先告辞了。” 说着他就要扶着南姝离开。 “我不要。” 南姝试图推开胤禟,嚷嚷道:“我们又不是一起来的,我不要与你一起走。” 十阿哥:“……” 十福晋:“……” 她竟然当着别人的面这般拒绝甚至是嫌弃他?胤禟那张俊脸顿时被气得一阵铁青。 也顾不得她的挣扎抗议了,拉着她的手就往廊亭外走去。 他走得有些快,夜风迎面扑来,南姝觉得脑袋更晕乎了。 “你放开我,我头晕……我不走……啊,你放我下来……” 十阿哥和十福晋站在桌边伸长脖子往外看。 只见一路挣扎着的南姝最后被某人直接拦腰抱着走了。 酒壮人胆,南姝被抱着还不停地蹬腿,用手去推打胤禟胸膛,嘴里还骂个不停。 “你太讨厌了,在府里就事事压制着我,现在我到别人家来了你也要管我……还不让我喝酒……小气,可恶……” 胤禟忍耐着耳边的呱燥,看在她醉酒的份上,也没与她计较。 不料南姝看着他不说话,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就更来气,手脚上挣脱不了,她忽然就凑到他耳朵处一口咬了下去。 “嘶——” 右边耳朵传来一阵疼痛,胤禟气得怒吼:“董鄂氏,你竟敢咬我?” 听见他这话,怀里的人像是报复似的咬得更狠了,胤禟疼得俊脸都扭曲了几分,被迫无奈只能将人放了下来。 人是放下了,可那可恶的女人就跟咬得起了劲一样,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胤禟本身又比她高许多,她不松口,他只能被迫弯下腰去“迎合”她。 离得远远的李尽忠和青锁看着这个场景,都吓得不敢靠近了,权当什么都没瞧见。 没见过这么疯癫的女人,胤禟气得直想揍人。 “我已经放你下来了,你还不松口?”他咬着牙道。 南姝这才感觉自己的脚是踩在地上了,她踩了两下地面,这才缓缓松开了牙齿。 胤禟退后两步,抬手摸了一下疼得近乎发麻的右耳,却不经意地摸到了一片湿润。 “董鄂氏。” 他一脸狼狈地看看自己的手,气得声音都发了颤:“你,你好大的胆子,知道你都干什么了吗?” 她竟敢咬他? 还敢蹭得他耳朵上满是口水,她简直是……皮痒痒了。 “谁让你抱我的?”南姝身体摇晃不稳,却霸气地抬手抹了抹唇边残留的口水,抬颌道: “你下次要是再敢……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还……咬你。” “……”胤禟简直被她气炸了。 他好心带她走,她竟然还说他动手动脚? “我不用你管,我自己回去……” 南姝说着便转身踉踉跄跄地四处张望了一下,之后随便找了个方向就走了过去。 胤禟胸腔剧烈起伏,咬着牙硬是将满腔的恼怒咽了下去。 要不是看在她醉酒的份上,他真想把她吊起来好好地教训一顿。 看着她脚步虚浮踉跄地直往人家十阿哥后院的方向去,胤禟更是觉得额间青筋都要暴跳起来了。 他闷着声快步上前,拽着她的手腕就往大门的方向去。 到了马车前,他二话不说直接将人塞上了马车。 怕她闹腾,胤禟将人摁在他身边坐下。 马车摇摇晃晃地,南姝坐定了之后反而觉得清醒了几分。 见她扭动了一下,好似要站起来,胤禟当即就板着脸命令道:“你给我坐好,不准再胡闹。” “我没胡闹 ,可你一直拉着我的手,我不舒服。”南姝扭动着被桎梏的左手。 胤禟这才想起自己一直握着她的手都没松开,他脸色闪烁了一下,立马松开了她。 为了掩饰尴尬,他清了清嗓子,一脸嫌弃道: “就这点酒量也敢单独赴约,还要自己回去?哼,爷要是不来,你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了。” 听了这话,南姝忽然转头定定地望着他。 胤禟愣了一下,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做什么?” 南姝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董鄂氏,你要是敢再咬我,我要你好看。” 南姝依旧没有动静。 半晌之后,她才忽然说道:“谢谢你。” 第一百零六章 马车拥吻 “……你说什么?”胤禟有些没反应过来。 谢谢他? 胤禟一脸怔然地看着她,感觉她肯定又在说醉话了。 “那日额娘罚我,你是特意进宫来帮我求情的,是吗?” 望着她那双迷离中掺带着三分清澈的黑眸,胤禟竟有一瞬间恍惚,不知道她此刻到底是醉酒中还是清醒的。 他深深地望着她,半晌,声音染上了几分魅惑:“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怎么谢?” 她微微歪着头凑近了他几分,如扇的睫毛眨了眨,似认真又似迷糊地问,“你想要……我怎么谢你?” 胤禟第一次看见她这么没有防备地靠近自己,粉嫩娇媚的容颜近在咫尺,他的目光忽然就像是被她勾走了一般,情不自禁地掠过她脸颊的每一处。 当目光落在了她红润的双唇上时,胤禟脑中忽然浮现了那日榻间的情形,喉间不经意地就滚动了一下。 心中起了波澜,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硬板板地说了句:“你以后少给我惹祸就算是谢我了。” “哦。”南姝很乖巧地应道。 胤禟刻意撇开了脸,反而就将他的右耳带入了南姝的视野。 她愣愣地看着被她咬得有些破皮泛红的耳垂,忽然伸手去抚摸了一下。 胤禟脑中正是一些心猿意马的片段,耳尖忽然传来一下轻柔的触碰,他浑身猛地为之一颤。 他不由惊震地回头看着她。 她……这是在做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咬你的。”南姝一脸歉意地看着他。他帮过自己,就算再讨厌,自己也不该动粗的。 她的状态虽然带着七成的醉意,但胤禟还是看得出她的歉意是出自真心的。 没有平时的狡黠,也没有刻意伪装出来的迎合奉承,她此刻脸上难得露出了一种娇软伏低的姿态。 看着她这个模样,胤禟心头一软,脸上虽不显露,但心里哪里还有什么怨气可言啊。 “把爷咬得那么狠,说几句软话就想没事了?”他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凝着她。 刚刚南姝心里不快,确实是发了狠地去咬的,如今被他这般看着,心中有几分心虚,本来就晕眩的脑子这下更晕了。 “……我,我帮你吹吹。”这是她如今唯一能想到的补救方法了。 她说完就凑过去轻轻在他耳边吹气。 如兰的气息拂过耳际,就像是一根羽毛在撩拨着心弦一般,让胤禟蓦地心跳加速。 “不用……” 胤禟正欲拒绝,却在这时,马车忽地颠了一下,南姝身体微微一倾,唇瓣不经意地就触碰了一下他的耳垂。 胤禟骤然间浑身一僵,耳边的触感温温的,软软的,犹如一股电流流淌全身,刚刚所有的忍耐和压抑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让他竭力克制着的躁动瞬间涌向了心间。 “还疼吗?” 不知他变化的南姝还抬手想去摸他的耳轮,却被胤禟抢先捉住了手腕。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片刻,忽然将她拉近自己,低哑道:“董萼南姝,是你招惹我的。” 无论是那日榻间,还是现在!! 南姝脑袋混沌,以为他说的是平时自己得罪他的地方,她垂首摇了摇头,嘀喃道:“我没有。” 胤禟又将她拉近些许,“爷说你有,就有。” 南姝抬眸,迷糊的双眸带着几分迷离和无辜,让本就娇俏的她更多了几分媚眼如丝的魅惑,胤禟克制不住地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俯首吻住了她娇嫩欲滴的双唇。 他的吻灼热而强势。 “唔……” 气息被掠夺,南姝本能地想挣扎,腰间却被一只大手给紧紧环住,她根本无法抗拒。 他给过她机会的,刚刚他也想克制住的。 是她一再地撩拨他!! 胤禟无视她的挣扎,闯入她的唇齿,将上次在塌上他还未来得及回应的一并奉还给她。 南姝被迫承受着,推不开他,她只能无助地攥紧了他胸襟的衣裳。 但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她还是有些招架不住,缠、绵之中渐渐有些喘不过气了。 在她近乎无力晕厥之际,胤禟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 他略显气息不稳地低眸看去,便见她朱唇微启,轻,喘着,正醉眼朦胧地看着他。 “你……” 南姝软绵绵地吐出一个字之后,便缓缓倒在他怀里意识模糊地轻阖上了双眸。 这就……晕睡过去了? 唇角扬起一丝餍足,胤禟轻轻将她拥在怀里,低头看着她酣静的容颜。 这应该还是他第一次这般静静地,肆无忌惮地看她。 其实她真的长得很美。 如扇的睫羽将那双明亮的星眸覆盖住,酒后晕坨的双颊细腻红粉,让人忍不住想抚摸。 胤禟这么想的时候,手指指腹已经不知不觉地从她的脸颊慢慢滑向了刚刚才被他尽情拥吻过的唇瓣。 “嗯……” 南姝不满地哼唧了一下,无意识地躲了躲他的触碰,随后轻轻蹭了蹭胤禟的胸脯就又睡过去了。 胤禟看着她软糯温顺的模样,想到了什么又忽而轻笑了一声。 谁能想到此刻如此恬静的人,竟然是一只会咬人的小野猫? 想到这儿,胤禟不由伸手摸了摸被她咬过的耳朵,再低头看她的时候,眉眼露了几分柔情。 罢了,看在你刚刚的表现上,这次便饶了你! …… 翌日一早! 南姝猛地从床上翻坐了起来,脸上竟是一片红潮。 愣了三秒,她才一脸不可思议又心虚地伸手捂住了双颊。 刚刚迷糊的梦中,她竟然梦见自己与胤禟在忘情拥吻? 疯了,她真是疯了,竟然会对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做春梦。 南姝翻身下床,烦躁不安地在床前来回暴走。 不对,一定是上次强吻了他之后的后遗症而已。 对,一定是这样。 不然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做这种伤风败俗的梦? 没事的,时间能淡化一切,过几天她定能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通通忘掉的。 “福晋您醒了?” 青锁一进来就看见南姝穿着寝衣在床前不停地踱步沉吟。 生怕被人发现她做了什么梦似的,做贼心虚的南姝强作镇定地坐回了床上。 “奴婢给您做了醒酒汤,您先醒醒酒?”青锁将醒酒汤端了过来。 “醒酒?” 南姝混乱的脑袋猛地一滞,“对哦,我昨晚……跟西雅喝酒……喝醉了?” 第一百零七章 给她送暖胃小粥 南姝只记得昨晚宴席上,自己与西雅畅饮,而那个该死的胤禟却凶巴巴地不让她喝,甚至还抢走了她的酒杯。 至于后面再发生了什么,她就跟短片了似的。 想不起来了。 青锁一言难尽地回道:“那可不,您昨晚喝醉了之后可闹腾了。” 她从前未曾见过主子喝那么多酒的,所以也是第一次看见她喝醉。 没想到自家福晋喝醉了会那般疯狂的,连主子爷都搞她不定。 南姝端起醒酒汤,一脸不好意思地笑笑,“昨晚辛苦你送我回来了。” “昨晚是主子爷送您回来的。” “什么?” 南姝端着的醒酒汤差点洒了,她睁大双眼看着青锁,震惊道:“他,他送我回来的?” “是的。” 脑袋空白了片刻,南姝忙又问:“那,那……中间我们……有发生什么吗?” 她一脸紧张地看着青锁。 “您……嚷嚷着不肯跟主子爷回来,最后……最后还……” “还什么?”南姝凝神屏气地看着她。 “您还咬了主子爷的耳朵。” “哦,还好,只是咬了耳朵……什么?”南姝反应过来又猛地跳了起来, “我……咬了他耳朵?” 青锁猛地点头。 她都没敢说,咬得可狠了,她与李公公离远都能看见主子爷的凄惨样子。 见识过胤禟因为一句话不悦就将他人一剑封喉的行为,青锁当时可都替南姝捏了好大一把汗呢。 好在,她看见主子爷并没有要跟自家福晋计较的意思。 明明都被咬得喊疼了,他都没舍得重手推一下福晋。 此刻南姝已然没心情想梦里的内容了,满脑子都是自己咬胤禟的事情。 “那他……送我回来之后说了什么?” “没有。”青锁摇了摇头,“主子爷把您抱回来之后,又吩咐奴婢们好生照顾着您,之后便离开了。” 瞧着主子爷走的时候心情还挺好的呢。 南姝微微皱起了眉,沉默半晌,不敢置信道:“……就这样?” 青锁点点头,想到什么,又道:“哦,还有,这醒酒汤也是主子爷临走前吩咐奴婢给您做的。” 南姝一愣,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醒酒汤,思绪瞬间有些复杂。 青锁见状,以为她是担心胤禟追究咬他的事情,便安慰道: “主子爷知道您昨日是喝醉了,所做之事也都并非出自本意,主子爷定是不会与您计较的。” 是吗?但愿。 南姝甩了甩脑袋,将脑中异样的心绪压下,这才默默地将那碗醒酒汤喝下。 呆在屋里,她的脑袋不由自主地就会去想梦里的场景,这让她懊恼极了。 为免自己再胡思乱想,加之又怕胤禟来找她麻烦,南姝干脆早膳也不吃就出门去了归期胭脂铺。 眼不见心不烦,还能避避祸。 胤禟还未走到双栖院,就看见南姝与青芝主仆二人迈出了院子大门。 驻脚看着她们走向大门的方向,他的脸色便慢慢沉了下来。 “爷,福晋这是……一大早就要出门了?” 李尽忠抬头看向胤禟,却见刚刚还唇角含笑的人现在已然是一脸的沉冷了。 李尽忠哀叹一声,默默低头看了一眼手里还滚烫着的小米粥。 这是主子一早便吩咐褚嬷嬷亲自去熬的暖胃小粥,看来也用不上了。 但到底是主子千年难得一遇的心意,李尽忠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询问一声: “爷,这粥……需要拿进去给双栖院的人先温着,等福晋回来再用吗?” “把它倒掉。” 面前的男人愤愤地丢下这一句话,就冷着脸拂袖离开了。 李尽忠:“……” 南姝到了胭脂铺,一踏进大门就看见小六在跟一个身着白衣的公子在说着什么。 小六面向门外的,余光一瞥见南姝的身影,他就跟找到了救星一般,立马对面前的人就说道: “叶公子,我是真做不了主,这事儿还得要征询我这儿调香师的同意才行,不若这样,您先到我们内堂厢房稍候,待我问了调香师再给您答复,如何?” “如此便有劳掌柜了。” 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南姝在门边停下了脚步,看向了那个纤瘦挺拔的白衣背影。 之后便看见小六将人领进了里头接待贵客的厢房。 少顷,小六就又跑出来了。 “你今日来得巧的……”他四下看了一眼,随后便示意南姝去后院说话。 “怎么了?刚刚那个是什么人?”到了后院,南姝率先问道。 “还记得之前我与你说过的那个买紫甘香香囊给他母亲的公子吗。” 南姝挑眉:“刚刚那位就是?” 小六点点头,“他说他母亲很喜欢这款香,今日来是想请你将这款紫甘香给做成香膏卖给他,至于报酬方面……他说任我们开。” “这么大口气?”南姝挑眉。 不过看刚刚那公子的衣着,虽然不是华丽型的,但看那衣料材质和裁剪也是上等之色。 想来也确实是一个能给得起价钱的金主儿。 “如果你不想,那我们就推了他。”小六说道: “反正用了你上次的策略之后,戏园子的班主介绍了好几个长期客源过来,现在我们胭脂铺的生意也在慢慢上轨迹了。” “这种优质单子咱们为何要推?”南姝立马说道, “生意是需要开拓多条渠道同时发展才能走长的,若单一方向走的话,发展和盈利的空间到底还是有局限的。” 小六道:“那你的意思是接单?” “当然了。”南姝笑笑道:“那人既然能说这样的话,估计也是有些来头的,也就是说他是咱们的高端客户。” “要知道,高端路线的收入可是要比像戏园子班主那种长期客源的盈利更高,更快的。” 要想让胭脂铺走上高端路线,她自然得要在上流社会打响知名度。 而现在……就正是一个好机会。 “我去见见他。”南姝说道。 “你亲自去?”小六讶异。 南姝认真地点点头。 贵客的包间里! 小六与南姝一同走了进去。 屋内背手驻立在堂中看墙画的男子听见身后有动静便转了身。 南姝展目看去,就看见对方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俊俏公子。 一袭白色袍褂,身姿优雅,面容清瘦,但眉宇间带着三分英气。 不过……这个人虽说是身长玉立,但跟胤禟比起来……少了几分伟岸和霸气。 相貌,白白净净的,长得是颇为英隽,但还是没有胤禟那般英姿勃发,光芒耀眼。 第一百零八章 主子爷来了 等等…… 她是疯了吗,没事拿人家跟那个狗男人比什么? 正暗自低骂自己神经病,身边的小六已经开口了。 “叶公子,这位便是本店的调香师,苏姑娘。” 南姝赶紧收起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跟对方微笑颔首:“叶公子好。” 苏,是她在现代的真实姓氏,她不便用这里的名字,故而用了现代的。 “苏姑娘,在下有礼了。”那叶公子很是绅士地俯首回礼,声音清爽好听。 他的身高在男人堆里应该不算高,因为他微微俯首行礼的时候,南姝都能看到他前额的那半个光头了。 叶公子抬起头后又一脸惊讶地打量了一下南姝,赞叹道: “没想到贵店的调香师竟是一位姑娘,这真是令在下意外啊,那紫甘香便是苏姑娘所调制的?” 南姝笑笑:“叶公子知道是小女子调的香,可是失望了?” “不不,姑娘千万别误会。”叶公子连忙解释: “在下只是没有想到拥有这般高超的调香手艺之人竟然是一位如此年轻且秀雅的姑娘,实在是心生惊讶和敬佩,绝无冒犯之意,还请姑娘莫要见怪才是。” 看着他坦荡的神色,南姝抿唇一笑,“自然不会。” 这人倒是有意思,她不过随口一说,他还郑重其事地解释一通了。 “那二位慢慢聊。”小六让两人坐下聊,然后便退出去了。 南姝也不客套,坐下之后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听常掌柜说,叶公子想让我将紫甘香做成香膏?” “正是。”叶公子缓缓而道: “家母一直身体不太好,在下无意中买了姑娘调制的这款紫甘香给她,她甚是喜欢,后来我又在你们这里回购了一个香囊回去,母亲挂在床边,说是最近睡眠都好了许多,人瞧着也是精神了不少。” 他感激地看着南姝:“说来也是得益于苏姑娘的这款紫甘香啊。” “这款香有安神之效,长带身边是具有调息顺气的效果的。”南姝微微一笑, “能帮到令堂,也是小女子的荣幸。” 一听这香原来有这功效,叶公子更是脸上一喜。 “家母不喜香炉之气,而香膏更方便易携,还不用熏燃,家母更喜之,所以……在下才唐突前来贵店提出这般请求的。” 他诚恳地看着南姝:“不知……苏姑娘可否愿意成全在下?” 因为香膏的制作时间更长,工序也更为复杂,所以南姝之前一直都只是做成香囊形式出售的。 现在既然有人要求到,而且还是出高价格邀请,她自然不会拒绝。 “叶公子如此孝道,确实感人。” 她面露难色道:“但是制造香膏是一个较为繁杂且时间长的工序,并非容易制成成品的。” “在下明白。”叶公子连忙道:“姑娘放心,酬金方面在下一定会重酬的。” “公子误会了。”南姝笑道:“我的意思是,为保证品质,我们还需一些时间去准备,可能不能短时间内交货给你的。” 叶公子一听她没有拒绝,连忙道:“无妨,只要姑娘愿意制这香膏,在下愿意等。” “制香可以。”南姝看着她:“但我有一个要求。” “姑娘请讲。只要在下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南姝轻浅一笑:“只是,我原本在这胭脂铺调香师的身份是不公开的,只是今日碰巧遇上公子,又听常掌柜说公子是诚心为母而来,所以我才坦诚相见。” 南姝看着他,道:“但其实外人并不知晓归期胭脂铺的调香师是为何人的。” 尽管她要在上流社会上积聚人脉,但现在她的身份还不容她过多暴露。 叶公子听了南姝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之看向南姝的眼神就更多了几分感激之意,他连忙站起来,郑重作揖道: “多谢姑娘抬爱,姑娘放心,在下对外绝对不会将你之事透露半分的。” 南姝微笑颔首致意。 之后,她便将交定金之类的事情交还给了小六处理。 反正是要做,南姝便顺带多采购了一些香料,想着到时可多做几款香膏。 制香,其实南姝更喜欢采用天然新鲜的植物来调配味道。 例如花香,水果等……因为这些炼取出来的气味会更为清新,纯粹。 但这些材料她不便携带,就只能让青锁下次带着人去购买了。 就这样,她在外忙活了大半天,回府时已经过了午膳时分了。 回了双栖院,南姝便让青芝先将东西放去调香室,而她则独自回了正屋。 还未走进大门,南姝一看见苏嬷嬷就娇气地喊道:“嬷嬷,我口渴了。” 平时她若这般喊,苏嬷嬷肯定立马就会去给她沏清茶的。 可今日,苏嬷嬷站在门边却一动不动,脸上神色担忧,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怎么了?”南姝奇怪地看着她,抬脚过门槛。 苏嬷嬷眼神往里面看了一眼,低声道:“主子爷来了。” 闻言,南姝吓得差点没被门槛绊倒。 做了一笔大生意,她一开心倒是忘了这茬了。 完了,他肯定是为了咬耳朵的事情来的。 南姝立马悄咪咪地退出了门外,捂住嘴巴低声对苏嬷嬷道:“别告诉他我回来了。” 说完她转身就想开溜。 殊不知,她刚刚嚷嚷着跟苏嬷嬷说口渴的时候,里头的人就已经听见了。 “进来。” 屋内传出了一声低沉的声音。 南姝的身体登时僵直在了原地。 正犹豫着要不要跑,苏嬷嬷已经上来拉她了。 “福晋,赶紧进去。” 算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要算账那也是逃不掉的。 咬咬牙,南姝便转身仰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绕过屏风,进入内堂,她就看见主位上端坐着的男人向她投来了严厉的目光。 “看来府外是真的很有趣啊,竟能让福晋这般乐不思蜀。” 胤禟起身走到她面前,“说说,外头到底有什么是如此吸引人的?能叫你宿醉之后还要一大早出门。” 正偷瞄他耳朵“伤势”的南姝听见这话,心头一惊,唯恐让他发现归期胭脂铺的秘密,她连忙道: “我就是……出去随便逛逛,四处采购一些喜欢的香料而已。” “采购东西还能晌午已过都不归府?” 这不是饭点到了,她顺便在外面吃了才回来,所以晚了嘛。 南姝心里默念,但脸上却是陪着笑地将话题扯开: “爷您找我有事?” 她不想与他多聊府外的事情。? 第一百零九章 你照着把我咬回去,成吗? 她这么一问,胤禟的脸色骤然变了变,没有了刚刚的愠怒,反而多了几分异样。 南姝正悄咪咪地去瞧他右耳处那些深深浅浅的牙印痕迹,却意外地发现他的耳轮渐渐泛了红。 她不由一愣,继而疑惑地移目看向他的脸。 他这是什么反应? “今日……是十五。”胤禟语气生硬地说了一句。 其实他心里也很矛盾复杂,甚至直到今日早晨之前,他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昨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就意乱情迷地吻了她。 可……明明是她先招惹的自己,不是吗。 凭什么过后她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还能没心没肺地就往外跑? 反倒显得是他多在意昨晚的事情似的。 看见她乐乐陶陶出府的那一刻,胤禟心里气恼极了。 说不上究竟是较真还是为了什么,反正他就是想要找她要一个态度。 正好今日是十五,所以他就找了个名正言顺来双栖院用膳的理由过来了。 结果左等右等,他在这双栖院等了她一个多时辰,午膳时间都过了,她还不归府。 本来就心情乱哄哄的胤禟等得脾气都上来了。 想他堂堂九皇子,何曾等人用膳竟要等上一个时辰,对方还敢不现身的? 这他也忍了。 更可气的是,她明明回来了,也知道他来了,她竟然还想要溜? 他能不气炸吗。 胤禟甚至觉得,她也就是喝醉睡着的时候是乖巧顺心的,其他时候,简直就是要气死人。 今日是十五吗? 南姝想了想,她还真没留意过这些,不过…… “今日是十五,跟爷您来这儿有什么关系吗?” 听见这话,胤禟脸色更难看了,冷着脸道:“爷十五来你这里很奇怪吗?” 南姝:“……” 不奇怪吗,大家不都是有共识,初一十五他不需要来走这些虚假形式的吗? 而且自从太子妃生辰宴之后,他也一直如约,不来的呀。 想了想,南姝便明白过来了。 得,这不过就是他来算账随便扯的一个理由罢了。 说白了,就是名正言顺地来找茬。 想到这,南姝觉得大家也没必要拐弯抹角了。 “其实……你有话可以直说的。”她坦诚地看着他。 她这突如其来的认真反倒让胤禟有些措手不及了。 稳了稳心神,他才摆出一副淡定的神色,问道:“昨晚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胤禟才让自己的声线保持着平静无波。 果然,他就是为这事而来。 “爷,我知道咬你耳朵是我的不对,但我发誓,我不是有心的,我……我就是发酒疯……” “我说的不是这个事。”胤禟脸上划过一丝急切,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那是什么事?”南姝一脸懵然看着他。 胤禟俊脸略显局促,半晌才道:“我说的是……是马车上的事。” “马车上?” 南姝脑袋转了一圈,随即便一脸慌张地上下看着他,“我,我在马车上还咬你哪里了吗?” “……”这回轮到胤禟整个人怔住了。 “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不管我咬了你哪里,我都不是故意的,那,那要不这样,我咬了你哪里,你照着把我咬回去,成吗?” 为防他开口给出更重的惩治,南姝赶紧主动要求惩罚,企图将伤害降到最低。 为表诚意,她说完便侧着脸将自己的右耳凑过去。 胤禟僵在原地,脑中有些转不过弯来。 他不由回想起两人拥吻后,她醉眼朦胧地昏睡在他怀中的情形。 所以……昨晚马车上的事情……她是不记得了? 意识到这点,胤禟心头徒然划过一丝暗喜。 他本来心里还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讨伐的,如今,她不知道,也好。 南姝等了半天也没等来面前的人有动静,她不由转头看了过去,却刚好捕捉到他唇边扬起的一抹笑意。 见她看过来,胤禟立马收敛了神色,腰板挺得比刚刚更直了,清了清嗓子,他才一脸大度道: “罢了,爷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既然你知错了,那此事……便算了。” “算……算了?” 这倒真是有些出乎南姝的意料,难道是刚刚自己将低头认错的戏份演绎得太出彩,竟然将这条毒蛇都给感动了? 正暗暗窃喜,她便听见胤禟又道:“昨晚的事情……你以后也不必多去想了,由它过去便是。” “好,好。”南姝赶紧猛地点头,心道,只要你不去想就好。 “爷,您岂止是不小肚鸡肠,您简直就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宽仁,大度。” 见她还傻傻地一个劲夸赞自己,胤禟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看着她的目光也深了几分。 事情解决了,南姝以为他就会离开了,却不料,他却朗声唤了苏嬷嬷进来。 苏嬷嬷应声而入,“主子爷有何吩咐?” “摆膳。” “摆膳?”南姝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脱口而出:“都这个点儿了,你还没用膳吗?” 苏嬷嬷闻言赶紧低声告诉她,“主子爷一直在这儿等您回来用膳。” “什么?”南姝愕然:“可是我已经在外面用过膳了。” 闻言,苏嬷嬷脸色一滞,紧张地看向胤禟,果然就看见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爷在这儿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你却自己在外面用膳了?”胤禟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瞬间又崩塌了。 南姝一脸无辜:“可……我也不知道你在等我啊。” 他从不会主动与她同桌吃饭,她哪知道他今天唱这么一出? 胤禟顿时被她的话呛住。 嘴巴数度张开,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反驳却又确实挑不出人家这话的毛病。 最终也只能铁青着一张脸,愤愤地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开了。 看着胤禟生气离开,苏嬷嬷可是急得捶胸顿足的, “福晋,您说,这,这……唉,主子爷难得一次主动来咱院里用膳,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 南姝:“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说不让他在这院中吃饭。” 她只是说她吃过了而已。 可若他要在这儿吃,那她便是再不愿意,也不至于会失了待客之道,让他独自一个人吃啊。 是他自己要走的,怪谁。 见苏嬷嬷像是错失了好几个亿似的的表情,南姝好笑地安慰道: “好啦,人家今日来这本也不是为了用膳这事的,嬷嬷不必太在意的。” 第一百一十章 借花献佛 不过胤禟不追究昨日她发酒疯的事情,南姝倒是有些意外的。 虽然她对胤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或者是好感,但有一说一。 既然人家大量不跟她计较,那她也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 南姝正思索着,青锁便端着茶进来。 “你今早说,昨晚回来的事情,十福晋那边特意挑了几瓶药膏给咱们带回来,对吗?”南姝问。 “是的。”青锁回道,“都是外用的药膏。十福晋的婢女说,这些都是十福晋母亲特意从蒙古送来的,对皮外伤具有极好的效果。” 南姝点点头,“那你拿过来给我看看。” 一个时辰之后。 南姝便去了一趟千衡院。 看见她,李尽忠愣了一下,随即眼中便闪过惊喜,满脸是笑地就迎了上来。 “福晋您来了?” 南姝带笑微颔首:“爷可在府上?” “在呢,爷他在书房,奴才这就带您过去。”李尽忠欣喜道。 南姝一听胤禟在书房便停了脚步,“爷在忙正事,我就不去打扰了,其实我过来……只是想给爷送个药膏的而已,不如就劳烦公公代为转交好了。” 李尽忠一听是来送安慰的,就更不能放人走了。 某位爷怄气,午膳也不肯用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他这会儿正愁着不知如何劝解呢。 “其实爷也没有什么要务处理,这会儿应该是在看书,福晋去了算不得是打扰。” 李尽忠陪着笑道:“再说了,您送东西,那不得亲自去才显诚心么?” 这话倒是在理,想了想,南姝便点头道:“那有劳公公带路了。” 李尽忠带着南姝和青锁主仆二人来到书房外。 “爷,福晋求见。”他站在门外朗声道。 紧闭的门外一片安静,片刻之后,里头便传出淡淡的一声: “让她进来。” “是。”李尽忠打开门,回身对南姝做了个请的姿势。 “福晋请进!” 南姝走进书房,抬头一看,李尽忠倒是没有说错,某位爷确实是坐在书案前拿着一本书。 至于是不是在看,南姝就不确实了。 握着书的手有些用力,胤禟尽量让自己面上做到对她的到来毫无波澜,才抬眸看她, “你来做什么?” 尽管觉得他对自己的到来不甚欢迎,但南姝还是一脸诚恳地上前: “爷宽宥不与妾身计较,但妾身觉得还是有必要为自己的过错做出补偿的。” 说完,她便将手中的一个白色小药瓶放到他桌面。 “这个是十福晋送给妾身的药膏,对皮外伤有极好作用的……我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南姝目光掠过他的右耳处,有些尴尬,但还是忠心地祝福道, “希望您的耳朵……能早日康复。” 在双栖院的时候,她有仔细看清他的右耳,耳垂有些破皮,耳轮软骨上的牙齿印也尚未消淡。 就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自己当时有些凶残。 所以赔一瓶药膏也是应该的。 胤禟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所以她是特意过来给他送药的? 哼,算她还有点良心!! 胤禟伸手拿起药膏看了看,也没打开,就挑眉睨着她: “你就随便拿一瓶别人送你的药膏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什么随便。”南姝急道:“我可是挑的最好的那一瓶给你的。” 说到这,她才想起,人家乃皇子,什么好东西没有? 哪里瞧得上她的东西。 “你不要就算了。”她说着就伸手过去,想将他手中的药瓶收回。 胤禟见状立马躲开,脸上带着几分调侃:“哪有你这样的,给了人家的东西还要回去。” “你不是不稀罕吗。”南姝没好气道。 胤禟将药瓶牢牢握在手中,嘴上却道:“爷是不稀罕,不过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那爷便勉强接受了。” 南姝在心里翻个白眼,这般不情不愿的,早知道自己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那昨晚之事,你我便一笔勾销,谁也不欠谁的,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发酒疯太丢脸了,这种黑历史她希望永远别再想起。 胤禟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在她莹润的双唇停顿了瞬间,继而深深望着她的双眸。 “好。” 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别样的意味:“昨晚的事情我不会再提。” 只放心里。 这件事算是过去了,南姝也就安心将心思放在了调制香膏的事情上。 这日晚上。 南姝正准备上床睡觉,苏嬷嬷就捧着一对玉如意进来了。 “福晋,后日便是老爷的生辰了,老奴准备了这个玉如意做贺礼,您觉得如何?” 南姝随意地看了一眼,点头道,“挺好的。” 这几日,她旁敲左击地在青芝口中打探了一番,对原主在董萼家的情况也大致有了个了解。 原主董萼南姝自幼丧母,父亲不理后院,她自小便在继母的打压下生活,虽是嫡女,却备受继母所出的儿子女子欺压。 可以说,除了有一个嫡女的名分在之外,她在家中活得是十分不如意。 身边除了她母亲留下的苏嬷嬷和青锁青芝之外,便再无可用之人。 长期被欺负,这也造就了她软弱怕事的个性。 听说若不是因为康熙钦定了是嫡长女做九福晋,那恶毒的继母是打算让她自己的亲女儿嫁给胤禟的。 想来这样的身世,原主对她的原生家庭也不会有什么感情可言的了。 所以南姝对这次的回娘家更也兴趣泛泛。 见她神色淡淡,苏嬷嬷便想起了当初成婚后的三朝回门,胤禟没有与自家福晋回董萼家,继而让她被继母弟妹耻笑刁难的事情。 以为南姝是在担心这个,苏嬷嬷便轻声道: “老奴瞧着主子爷对福晋是越发的上心了,不若福晋明日去跟主子爷说一下这事?想来主子爷若是后日政务不忙的话,会陪您回董萼家的。” “不用,这事我自己去就行。”南姝连忙摆手拒绝。 她可不想膈应她的人都扎堆出现在面前。 这种场合,她就只是去走个过场,权当吃个席得了,她可不想太闹心。 苏嬷嬷还想再劝劝,可看见南姝打个哈欠,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退出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回董萼府 董鄂齐世生辰当天。 趁着南姝还在梳妆打扮的时候,一旁的苏嬷嬷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她: “福晋,您真不打算请主子爷与您一起去吗?” 南姝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淡漠一笑:“嬷嬷,回门这等重要场合他都不愿意出席,你觉得我阿玛的生辰他会去?” 苏嬷嬷顿时一噎,再想起回门之事,她便不敢再多言了。 但到底不放心南姝,苏嬷嬷便跟着她去了董萼府。 董萼家今日张灯结彩,门前宾客络绎,好不热闹。 南姝下了马车,离着稍远便看见董萼府大门前有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正热情地招呼着入内的宾客。 此人穿着一身蓝色庄重的华服。 从行为和衣着不难看出,他便是原主那位官拜从一品武职的父亲——董鄂齐世。 “福晋,走。”苏嬷嬷在她身边低声道。 南姝嗯了一声,刚往前走走了两步路,便看见大门内走出一位衣着打扮很是艳丽的妇人。 那妇人满脸带笑地走到董鄂齐世身边帮忙招呼着宾客。 不用想,这位肯定就是一直欺负原主的后妈,伊拉氏了。 伊拉氏离远看见南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随即她就装作没看见南姝似的,还有意无意地引着董鄂齐世转过身去继续招呼旁人。 她的神态举止落入南姝的眼里,南姝也只是心底冷笑一声,并未有多在意,只款款走到董鄂齐世的面前,唤了声: “阿玛。” 董鄂齐世刚请了一个宾客进去,听见这声叫唤,立马惊喜回头。 但他发着亮的眼睛并没有停留在南姝的身上,而是越过她,往她的身旁左右看了看,当看见南姝身旁只站着一个苏嬷嬷的时候,他那满眼的希翼便沉了下去。 南姝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不由呵呵一笑,看来他希望见到的人并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他的女婿啊。 苏嬷嬷看着气氛有些尴尬,她连忙捧着玉如意上前道: “老爷,这是福晋亲自为您挑选的生辰贺礼,祝您吉祥安康,万事顺遂。” 董鄂齐世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苏嬷嬷手中的玉如意,连忙就着这个给南姝回礼道: “多谢福晋。” “哟,南姝来了?” 一直当没看见的伊拉氏带着虚假的笑意走了过来:“还给你阿玛带这般贵重的礼物,真是有心了。” 说着她便让旁边丫鬟上前收礼。 这声“南姝”着实令南姝听得反胃。 不管在董萼家待遇如何,但南姝九福晋的身份都是摆在那里的,连董鄂齐世这个当父亲的都得恭敬有礼。 这个女人倒好,一上来直呼其名。 她大庭广众的这声“南姝”倒不是显得她对原主有多亲昵,只怕是打心底里就不想对她身份的承认罢了。 也难怪,胤禟对原主无宠,便也更让这些人肆无忌惮了。 不过南姝也懒得跟这种小人计较,她甚至连看都不多看这个伊拉氏一眼,也没有搭理她的话,只对董鄂齐世说道: “阿玛还要招呼其他宾客,那我便先进内庭了。” “好。”董鄂齐世说完,又对苏嬷嬷交代一声:“嬷嬷,照顾好福晋。” 伊拉氏第一次被南姝这般无视,惊讶之余脸上虚假的笑容都差点挂不住了。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当即脸上就挂了一抹冷笑:“是啊,苏嬷嬷……” “嬷嬷,我们进去。” 伊拉氏才张了个嘴,南姝余光都不带瞥她一下,直接领着苏嬷嬷越过她身边就进了大门。 “……”伊拉氏张着嘴巴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南姝进府。 没想到一直被她踩在脚下随意欺凌的人竟敢这般无视她,而且是两度无视。 伊拉氏顿时脸色都气成猪肝色,但碍于董鄂齐世在,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硬生生将这气咽下了。 走到里头没人处,苏嬷嬷才一脸担忧地低声对南姝说道: “福晋,您方才那般无视夫人,她恐怕是会不悦。” 南姝冷淡一笑,“嬷嬷,我可是九福晋,你觉得我还需要理会她高兴与否?” 况且是那个女人先不礼貌的,自己为何要惯着她? 苏嬷嬷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着南姝。 这话确实是如此。 其实苏嬷嬷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自家主子如今乃是皇子的福晋,身份尊贵,本就该被他们恭敬礼待才对。 只是主子之前一直是忍气吞声的,所以她便也被带偏了。 如今主子自己都想通了,她自然也是欣慰高兴和支持的。 “那福晋可要回从前的院子歇息一会儿?” “不必了。”南姝摇摇头。 虽说她这是回娘家,但有娘才有家啊。 原主的娘不在了,这个家唯一与原主还有关联的父亲也不见得对这个女儿有多亲密,所以南姝不认为这里的后院还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而且后院乃是非之地,她也不想涉足。 “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坐等开席就好了。”她说道。 苏嬷嬷是董萼府的老人了,自然熟悉这里。 “那不如老奴陪福晋去梨园那边坐坐?”苏嬷嬷说道: “梨园那边没什么人去,比较安静,而且您从前还在府上住的时候也喜欢去那里的。” “好。” 南姝点头,便跟着苏嬷嬷往花园的南边而去。 两人刚越过花园中的一道月门,迎面就看见一个碧绿色衣裳的少女。 对方一看见南姝,脸上顿时露出了憎恨厌恶之色。 “是你?哼,你还有脸回来?” 闻言,南姝眉头微蹙。 “二小姐,今日是老爷的生辰,福晋自然是要过府祝贺的。“苏嬷嬷连忙开口。 二小姐? 就是青芝口中,因为妒忌原主美貌和嫡长女之位而经常欺负她的那个后母的女儿,董萼梦玉? 南姝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 姿色平平,不过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妆容却是超出少女该有的浓艳,硬生生地将自己本就不出彩的相貌弄得多了几分艳俗。 再看看她那一副横眉嚣张之态,南姝脑中直闪现一个词——丑人多作怪。 “祝贺?她拿什么来祝贺?”董萼梦玉冷笑轻嗤: “阿玛最想要的不过是九阿哥对咱们董萼府的扶持,你倒好,嫁过去这么久半点没得人家九阿哥青睐。” “二小姐……” 苏嬷嬷正欲帮着南姝说话,便被南姝抬手拦住,示意她无需理会。 董萼梦玉见南姝没有说话,以为她依旧跟从前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于是便更起劲了。 “我说错了吗?” 她双手抱臂,倨傲地绕着南姝走了一圈,讽刺道: “今日人家九阿哥也没陪你回来?哼,还恬不知耻地回来贺寿?阿玛想看到的是九阿哥,不是你。” 南姝就像看一个白痴一样定定看着那她,“你脑子进水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 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被骂的董萼梦玉顿时气得横眉倒竖,怒吼:“你说什么?” 南姝神色清冷:“人家九阿哥为什么不愿意来?是因为我吗?那是因为人家压根就不想见你们。” “……”董萼梦玉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南姝。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九阿哥不愿前来,并非是因为不喜她董萼南姝,而是因为人家九阿哥根本就瞧不上董萼家族? “还有,你若是能代表阿玛发话,说董萼府不欢迎我的到来,无所谓,我可以立马就走。”南姝耸耸肩。 真当她那么爱吃席? 要不是苏嬷嬷说她是嫡长女必须到贺的话,她今日还真懒得走这一趟了。 “你!”董萼梦玉气得直指着南姝:“董萼南姝,你竟敢这般侮辱自己的母族?” “你以为这话传到阿玛的耳朵里,他今日还会留你在这?我现在就去将你刚刚说的话全部告诉阿玛和额娘……” 南姝立马就偏过身子给她让出一条道,指着前厅的方向: “去,你赶紧地去,最好是去前厅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将人家九阿哥不待见董萼家的事实大声地说出来。” “你……”董萼梦玉气地眼珠子都瞪直了。 平时一听闹到阿玛额娘面前就会吓得慌张欲哭的人,今日竟然这般反常,这还真让董萼梦玉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董萼南姝,你以为你得了九福晋这个身份我就会怕你吗?” 说起这事,董萼梦玉就妒忌得咬牙切齿:“我呸!当初要不是因为皇上钦点要嫡长女,你以为阿玛会把这个机会给你?” 果然,有了后妈就有后爸,这董鄂齐世确实对原主不怎么样。 南姝不免替原主感到有些悲哀。 再看看眼前这个妒恨全摆在脸上的女子,南姝唇角勾了勾, “既然不怕,那你还等什么?去啊。” “哼,你不过就是看准了今日董萼府客人多,阿玛不会当众训斥你,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董萼梦玉冷笑道, “我当然不会当着宾客的面说,我会私下找阿玛说去。” “你可真是孝顺。”南姝啧啧称赞。 正满脑子想着怎么让她难堪的董萼梦玉听了这话,一懵:“你,你说什么?” “你以为阿玛跟你一样缺脑子?这个中的道理他自己会不明白?” 南姝一脸赞叹地看着她: “能在自己阿玛的生辰上说出这么堵心的话去贺寿,这京城中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般孝顺的女儿了。” “你——”董萼梦玉被她气得跳脚,却一句话也驳不上来。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原主回门的时候。 董萼梦玉没有想一年多不见,这个女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伶牙俐齿得厉害。 她气得牙痒痒,“董萼南姝,你少得意,一会儿,有的是人收拾你。” 她冷哼一声,就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董萼梦玉的身影,苏嬷嬷脸上泛起了担忧: “福晋,以二小姐刁蛮的性子,她恐怕不会就此罢休的。” 董萼府就只有两位小姐。 自家福晋是不受宠的一个,但这位二小姐可是从小被老爷夫人娇宠长大的,个性刁蛮任性不说,还特爱欺负自家福晋。 若她真将此事告知老爷或者夫人,那对福晋也是大大不利的。 “不必理她。”南姝说道。 就这种脑子的人能干得出什么事来? 再说,要真闹得她不愉快了,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 反正这儿又不是她的家,也不是她的场子,她不需要顾及任何人的感受。 见苏嬷嬷投来异样的目光,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南姝笑笑,问:“怎么了?” “老奴觉得福晋与从前很不一样了。” 南姝眸色一顿,不想苏嬷嬷对她有过多的探究,便道: “从前咱们得依附董萼府生存,我自然事事忍耐,但如今我已经离开这个府邸了,自然不需要再受这里人的窝囊气。” 听了这话,苏嬷嬷眼底潮湿,“对,您说得对。” 她心道,小姐在天之灵看见福晋如今这般自爱自强,肯定会十分欣慰的。 距离午宴还有一个多时辰,南姝虽然不怕这府上的人找麻烦,但她也不想无端招惹是非,所以便让苏嬷嬷带着去了梨园。 这个梨园其实就是大花园里的一部分。 不过因为位置在花园的偏角,所以确实比较静局,一路过来还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宾客,但到了这里,是真不见什么人影了。 南姝倒也觉得舒心,在这梨园里闲逛了一圈之后,苏嬷嬷看着前面的亭子说道: “福晋,您也走了许久,要不去亭子那边歇歇脚?” “好。” 南姝点点头,正要往那边迈步,忽然,她面前一个白色的小物体飞过,紧接着,旁边的花丛里就传来“啪嗒”的一声。 南姝和苏嬷嬷闻声同时看过去,便看见旁边那盘红花被泼上了一片黑色的液体。 南姝定眼一看,那液体看着像是墨汁,而花槽旁边还有一团染上墨汁的白纸。 显然是有人将墨汁包在白纸上扔过来的。 而目标就是她。 苏嬷嬷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急忙上前查看南姝的身前, “福晋您没事?” “没事。” 南姝眉头一皱,抬目往东西飞来的方向看去。 就看见不远处的长廊下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手里还握着一个小弓弩,见南姝看过去,他丝毫没有歉意,反而是嘲弄地朝南姝伸出了长长的舌头挑衅。 手里还举着弓弩对着南姝作出各种射击的动作。 那讨厌的嘴脸跟董萼梦玉不分仲伯。 “哎呀,承义小少爷,这弓弩是不能对着人射的。” 苏嬷嬷认出对方是董萼家的小少爷之后,赶紧上前好声说道。 “你这样会伤着你南姝姑姑的。” 苏嬷嬷话音刚落,对面那孩子就一脸的鄙夷:“切,她才不是我姑姑呢,我姑姑是梦玉。” 因为伊拉氏是妾身上位的,原主母亲还在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董鄂齐世的侍妾,并且在原主出生之前,伊拉氏就先一步生下儿子,也就是董鄂齐世的长子,如今二十岁的朱亮。 而这个叫承义的小男孩就是朱亮的儿子,今年五岁。 这些人物关系,南姝是在青芝的口中打听到的。 所以人家说自己不是他的姑姑,倒也没说错。 毕竟他们可从来也没有把原主当过是自家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该来找茬的人都来了 小孩说得直接又无礼,苏嬷嬷一时被他的话呛住,不由回头看南姝,眼里带着些尴尬和心疼。 南姝对她安抚地笑笑,说了句:“无碍。” 这种便宜侄子她可不稀罕认领。 “我们走。” 南姝没再看那小孩,转身就准备离开这里。 却刚转过身,裙角便被什么东西掷中,南姝低头一看,旗装的裙角处已然被染上了巴掌大小的一块墨汁。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月白色的旗装,色彩浅淡,因此这黑漆漆的墨汁看上去就尤为扎眼了。 “太好了,终于中靶了,中靶了……” 南姝抬头看去就看见那个小屁孩一边鼓掌一边蹦跳,还对着南姝不停地伸舌头做挑衅的神情。 南姝眼睛眯了眯,这种大概就是典型的别人口中那种讨人嫌的熊孩子了。 “福晋,您的衣裳脏了。”苏嬷嬷急忙上前拿着帕子弯腰想去帮她擦拭。 南姝一把拦住了她,看见那个熊孩子跟个没事人一样准备走,她厉声道: “站住!” 熊孩子似乎没有料到南姝会这般严肃,顿时愣在了原地没敢动。 南姝几步上了长廊,走到熊孩子的面前,看了看走廊长凳上还未用完的一小罐墨汁,她脸色微沉。 “谁让你这么做的?” 到底是五岁多的小屁孩,身边无大人,又看着南姝那一脸的冷肃,他脸上那得意洋洋的神色便慢慢消失了,但说话依旧带着一股蛮横无理, “没有人叫我做的,我就不喜欢你,就是想射你,不行吗。” “好。”南姝点点头,“既然是你自己的主意,那就你自己道歉。” “我是董萼家的小少爷,这里是我家,我想射谁就射谁,凭什么跟你道歉。” 熊孩子说着就举起他那把特制的小弓弩对着南姝就 “嗖,嗖”地做着射击的动作。 南姝沉着脸看着他上跳下窜地对着自己摆弄了一会,她忽然就一把夺过弓弩“啪”地一下扔在旁边的长凳上。 “道歉。”她重复道,严厉的声调比刚刚提高了好几分。 她可不兴惯着这种没点礼貌的熊孩子。 熊孩子被这声吓得一颤,怔怔地看一眼被扔在长凳上的弓弩,再看看南姝那一脸的严肃,他顿时吓得“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声音响彻长廊,很快就有一个奶娘跑了过来。 人还未到,就大声嚷嚷了起来,“哎呦,小少爷你这是怎么了?给谁欺负了这是,啊?” 这奶娘的声音不小,一副生怕离得稍远的人听不见似的。 果然经她这么一喊,不远处立马就又跑来了一个华衣少妇。 “义儿,你这是怎么了?”少妇一脸着急地扑向了熊孩子。 “额娘,她吼我……她吼我,还扔了我的弓弩……呜呜……她欺负我。” 撑腰的人一来,熊孩子本色立马复原,扑到少妇怀里指着南姝就告状。 少妇将熊孩子护在怀里轻声安慰了几句之后,便抬头看向了南姝。 “九福晋,义儿可是你的侄儿啊,他还这么小,便是有什么失礼之处,那也是无心的,你怎能……凶他,还抢他东西?” “少夫人,这都是误会,是因为小少爷将福晋的衣裳弄脏了,福晋只是想让他道歉而已。”苏嬷嬷赶紧上前解释清楚。 “不够区区一件衣裳而已,我们赔给你就是了。”朱亮的妻子一脸不屑地看了一眼南姝裙边的墨汁,语带讥讽: “九福晋何至于为了这点儿小事就在这里发难?” 南姝看着她,冷笑一声,“这是衣裳的问题吗?” “不是衣服问题那是什么问题?”远处传来董萼梦玉的声音。 南姝抬眸看去,便看见董萼梦玉和伊拉氏怒冲冲而来。 而在她们的身后,南姝还看见了一张熟脸。 那就是许久不见的三福晋。 得,该来找茬的人都来了。 一见来人,熊孩子立马又转而扑到伊拉氏怀里嗷嗷大哭起来了。 那声音,那架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南姝把他给毒打了一顿呢。 “董萼南姝,你这是什么意思?”董萼梦玉气势汹汹地走到南姝面前, “你以为你是谁?竟然连义儿你也敢动?” 南姝不耐烦地瞥她一眼,“不清楚情况你就少在这里嚷嚷,别一天到晚将你没脑子的事拿出来晃,就跟怕别人不知道你缺脑子似的。” “董萼南姝,你……” “给我闭嘴!”南姝一声呵斥,刚想咆哮的董萼梦玉顿时愣得噎了声。 不止她。 在场的其他人也均是一愣,一脸讶异地看着南姝,就连伊拉氏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毕竟在这些人的眼里,董萼南姝是一个被欺负了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人。 “既然你蠢得连我的身份都理不清,那我今日便好心提醒你一遍,以后你可得给我记牢了。” 南姝上前一步紧紧盯着董萼梦玉,声音铿锵有力: “在你还是卑贱的妾身所生的庶出身份之时,我,乃是董萼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妻所出的嫡长女,而现在,我是当今圣上九皇子的嫡福晋。” 南姝不屑地扫了她一眼,继续道:“我的身份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不是你这种人能攀比的。” “你……”董萼梦玉气得脸都绿了,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但她的脸色还不是现场最难看的那一个。 脸色最难看的还是她身后的伊拉氏。 南姝这番话,简直句句都剜在了伊拉氏的心口。 什么卑贱的妾身,还特意说她自己的母亲是明媒正娶的,这不就是在讽刺她是侍妾上位,上不得台面吗。 伊拉氏的脸色一时间是青一阵紫一阵的。 她本来是因为听董萼梦玉说南姝在花园说的那番话而过来,想着教训她一番,好一雪在门前被她无视的仇的。 却没想到,自己来这儿都还未有行动,就被对方先讽刺了一番。 她将怀里的孙儿交给他母亲,继而上前两步,一脸不善地看着南姝,语带嘲讽: “你好大的口啊,嫁给了九阿哥,如今都敢在娘家趾高气扬起来了?” “我只是教一教你女儿什么叫尊卑罢了。趾高气扬可说不上,虽然以我的身份……我确实有这样的资本。”南姝一点不谦虚地说道。 “你。”伊拉氏差点没被这话呛死。 一年多没见,这个女人怎么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 三福晋不是说她在九阿哥府过得十分不如意的吗? 她何来的底气? 第一百一十四章 教训熊孩子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戏的三福晋眼看南姝嘴巴厉害,还占了上风,她连忙站出来说道: “瞧你们把话都说哪里去了?不过就是说一下义儿为何被吓哭这事而已,小事情,都是自家人,扯不上尊卑之说嘛。” 她这话看似是在劝架,但其实就是在提醒伊拉氏她们——应该将讨伐的重点放在孙儿被吓哭一事上。 三福晋的话果然成功让伊拉氏冷静了下来。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三福晋:“三福晋说的是,倒是我疏忽了。” 说完她便又冷冷看向南姝。 “南姝……” “九福晋。”南姝直接打断她的话矫正道,“小的不懂礼仪规矩,你也不懂?” 南姝也是你配叫的? 伊拉氏脸上顿时抽了抽,深深凝了一口气,才道:“九福晋,再怎么说,义儿也是你的侄儿,你怎能……” “他自己说了,我不是他的姑姑,你女儿才是。” 董萼少夫人一听,脸色微变,当即就搭嘴道:“那也是小孩子不懂事胡说的,你怎能当真了去?” 青芝说这个董萼少夫人嫁到董萼家时间不短,从前就没少跟着伊拉氏母女欺负原主的。 故而南姝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是啊,小孩子不懂事,就是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这话分明就是说当母亲的没教导好,董萼少夫人顿时脸色微变,不好再辩驳了。 “你就不是我姑姑,你就是一个没娘疼又没有用的小贱人。” 熊孩子可不懂大人间的暗流涌动,看着平时护着自己的家人都在,他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但他这话却令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虽然她们平时暗地里都是这么说的,但“小贱人”这种字眼现在也是不敢当面说的。 董萼少夫人正想拽住儿子不让他乱说话,便见他一把推开她的手就跑到长凳处拿起那一小罐的墨汁转身就往南姝衣服上泼去。 伊拉氏等人虽惊愣,但也没有一个人上去阻拦,尤其董萼梦玉和三福晋,更是唇角带笑,一脸看好戏的态度。 就差没为熊孩子鼓掌了。 若非苏嬷嬷拦得快,估计那一瓶的墨汁就都得泼南姝身上了。 “小少爷,你不能这样的。”苏嬷嬷气急,站在了南姝面前护着她,随即就想与伊拉氏理论。 南姝扫了一眼膝盖以下泼墨的痕迹,唇角勾起一抹冷峭,之后便轻轻拍了拍苏嬷嬷的手臂: “没事的,嬷嬷。” 她示意苏嬷嬷先站到一旁。 苏嬷嬷看不得她被这群人欺负,站在她面前寸步不退。 “福晋……” “无碍。”南姝眼神安抚着她。 苏嬷嬷见她没有半点从前受委屈后的惊慌畏缩,心中犹豫半晌,再想想自己主子最近的行为作风,她便默默地退一边了。 挡在前面的苏嬷嬷一走开,众人便看清了南姝裙角那一大片的污迹。 南姝看了一眼面前的熊孩子,目光扫过眼前的几个女人。 “这次你们亲眼看到了,也不管?” “活该,义儿怎么这么多人不泼就泼你?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董萼梦玉脸上的嗤笑丝毫不加掩饰。 三福晋以帕掩唇不语,但眉眼间的笑意也显而易见。 身为母亲的董萼少夫人不敢说话。 但伊拉氏则是一脸的无所谓,“小孩子就是天性玩闹,你自己不知道躲着点儿?”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宵小之人,教出来的孩子毫无家教。 南姝在心里鄙夷了一番。 既然这些人不知收敛,那她便顺带帮原主出一口恶气了。 熊孩子见自己的祖母都这般说了,就更来劲了,握着手里的小墨灌就又走进南姝身边往她身上泼。 这次南姝没惯着他,直接抬手粗暴地夺过他手上装着墨汁的罐子。 “啊,你,你还给我……” 熊孩子大声嚷嚷着就来抢,南姝却是慢条斯理地掂了掂手中的罐子。 确定里面还有存量之后,她睨了一眼捉住自己裙角的熊孩子,拿着墨灌的手一翻,照着他的头就浇了下去。 黑漆漆的墨水直接由熊孩子那半光头处如水般淋到他的脸上,鼻子,嘴巴…… 现场众人霎时被南姝这一惊人的举动给吓傻了,就连苏嬷嬷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啊——” 熊孩子闭着眼睛惊慌哭喊的声音响彻长廊内外。 伊拉氏几人听到凄惨的哭声才回过神。 “义儿——” 伊拉氏和董萼少夫人同时惊呼着扑过来护住小孩子。 “董萼南姝,你是不是疯了。”董萼梦玉一脸难以置信地指着南姝吼道。 相对于她们的暴跳如雷,南姝倒是一脸的平静悠闲,淡淡道:“既然你们不教不管,那我便代劳了。” 董萼梦玉瞪大了双眼,“你——” “干嘛这么激动,刚刚我被人泼的时候,你们不是一个个冷静得很的吗?”南姝随手扔掉手中的空墨灌,又嫌弃地擦了擦手中压根不存在的污迹。 三福晋眼看董萼梦玉争辩不过南姝。 再看看一旁,小屁孩一脸黑炭似的,闭着眼睛,张大嘴巴呱呱大哭,一张脸黑不溜秋的,就只剩露出来的几颗牙齿是白的了。 而伊拉氏和董萼少夫人则手忙脚乱地不停地给他擦拭脸上的污迹。 片刻之后,伊拉氏才声音颤动地狠狠瞪着南姝,“你,义儿这么小,他懂什么,你,你怎么能下这种毒手?” 说着她又气恼地看看左右,大喊:“来人啊,快去请老爷过来,快,让老爷来给义儿做主。” 见伊拉氏一副要将事情闹大的架势,三福晋唇角的笑容一闪而过,随即便露了一脸的不忍,附和着伊拉氏道: “就是啊,南姝妹妹,瞧你把场面弄得,你好歹也是义儿的长辈,小孩子爱玩闹,这点小事,你不该与他计较的。” “我是族中长辈没错,但如今我更是九福晋,代表的是九阿哥府,是皇家的颜面。”南姝冷哼一声: “小孩子愚蠢就算了,身为母亲和祖母看着他将污迹往我身上泼仍无动于衷,这便不是小孩不懂事,而是其长辈对皇家的不敬。” 从前伊拉氏她们无论怎么欺负原主,那都是府邸内宅的家事而已,可如今,南姝将问题上升到了皇家威严之上。 一时间,伊拉氏和董萼少夫人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南姝瞥了两人一眼,继而看向三福晋, “‘不计较’这种蠢话出自几个没脑子的愚妇口中便也罢了,姐姐也是皇家儿媳,怎么也能说出这般没分寸的话?你这……是将皇家尊严置于何地?” 三福晋心头一惊,急忙解释一句:“……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三福晋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但很快她便冷静下来了,她反讽道: “妹妹这一口一个皇家颜面,皇家儿媳的,人家九阿哥认你这个福晋了吗?你就在这里装腔作势地代表皇家?” 一听这话,一旁的董萼梦玉立马就来劲了, “堂姐说得对,我们还没说你丢了我们董萼家的脸呢,没用的东西,哼,当初要是嫁的是我,今日绝不会被九阿哥冷落?” 南姝一脸瞧不上地上下看看董萼梦玉,摇头叹息道: “入皇家也是有相貌颜值标准的,就你这样的……估计初选都进不了。”?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还不受胤禟的冷落。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口一个我家福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董萼梦玉气得怒目圆睁,吼道:“你,你竟敢讽刺我的相貌?” 南姝毫不犹豫地递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见董萼梦玉气得直跳脚,三福晋忙道,“南姝妹妹,你怎可这般取笑自家姐妹?” 顿了顿,她又冷笑道:“再说了,你若受待见,怎么不见九爷陪你来?” 南姝迎上她的目光,反问:“你家三爷不也没来?” 三福晋朗声一笑,满脸自豪道:“我家三爷亲自送我到董萼家门口,只是因为临时有要事忙所以才先行离去的,哪像九爷……” “九爷我怎么了?” 三福晋话还未说完,长廊的另一头忽然有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熟悉而掷地有声的话一落,南姝心头一动,蓦地循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场所有人如是,一个个移目看向了声音的方向。 只见长廊那边正走来几个人。 走在最前面,一身绛青色锦袍,潇洒俊逸的男人,正是胤禟。 恭敬地陪同在他左侧的人是董鄂齐世。 右边,是李尽忠和赵安。 而后面是一个年轻男子,南姝没见过的。 胤禟的突然出现,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却心思各异。 相对于南姝的惊讶,三福晋的脸色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而一旁的伊拉氏母女则是两眼发光,几欲生扑的状态。 尤其是董萼梦玉,看着胤禟的那张盛世美颜,她那一脸的花痴……就差没流口水了。 众目睽睽之下,胤禟余光都没看旁人,直径走到南姝面前。 南姝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见他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个煦日和风的笑容,温声道: “我处理完急务就立刻赶过来了,没让你等很久。” “……”南姝怔肿地看着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爷来晚了,你不高兴了?” 胤禟声线磁性温柔,含笑伸手拉过她的手,暗暗用了点力,似乎是在暗示她给点反应。 南姝有所领悟,脸上立马扬起了一抹笑容:“没有,爷来得尚早,宴席还未开始呢。” 看着胤禟对南姝这般温柔体贴,一旁的所有人眼珠子都瞪大了。 包括知道今日没有约过胤禟的苏嬷嬷。 其实南姝也是一头雾水,她完全没有想过胤禟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他为何而来。 但既然他愿意当众给她颜面,她当然乐得接受了。 看了一眼旁边发愣的三福晋,南姝眨巴着大眼睛,故作好奇道: “对了,姐姐,你刚刚说我家九爷怎么了?” 这会儿三福晋哪里还敢嚼舌根啊,胤禟看过来的目光虽然是淡淡的,但她却感觉如芒在背。 一时间,她竟什么话都说不上来了。 “看到三嫂,我倒是想起来了。”胤禟唇角勾了一抹浅浅的笑, “方才我过来的时候,听十四弟提起,三哥说今日很是无聊,便约了他去骑马,估计他待会儿是赶不过来陪三嫂一同出席宴席的了。” 还有这种瓜吃? 这回轮到南姝一脸看戏地瞧着三福晋,而后者的脸瞬间滕地烧了起来。 自己的夫婿觉得陪她回娘家参加宴席是无聊之事,情愿去骑马消磨时间也不愿出席。 这下,她这脸可真是丢到家了。 “哦……”南姝故意拉长尾音,言有深意道: “怪不得三爷到了门口也不肯入内了,原来……是赶着去骑马啊。” 听了这话,三福晋更是羞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了。 尤其看着南姝身边站着一个出众又温柔的夫婿,一对比之下,她更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只能勉强掀起一抹僵硬的笑容对董鄂齐世颔首道,“叔父,侄女刚到不久,尚未过去给阿玛和额娘请安,这就先去找他们了。” 董鄂齐世连忙道:“好,你阿玛现在正厅那边,你去。” 伊拉氏母女从胤禟出现的那一刻,两人的目光就跟黏在了他身上似的。 一个就像是在看未来的女婿,一个像是在看未来夫婿! 全然将熊孩子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三福晋一走,伊拉氏更是立马就将女儿拉到了胤禟面前。 “妾身给九阿哥请安。” 她福身施礼的时候,她身后的董萼梦玉也款款施礼,眼睛却仍旧不安分地时不时掀起偷瞄胤禟。 南姝看着眼前扭捏作态的两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母女的吃相真不是一般的难看,自己这个正牌还在呢,她们就这么上赶着来献媚,欲取而代之? 南姝不由好奇地转眸看向身边的男人,却见他正眼也没瞧两人,只淡淡道一句:“免了。” 面前的伊拉氏可丝毫没觉得什么,道了声谢之后,便笑盈盈地将自己的女儿往前拉了拉。 “九爷,这是我家的二女儿梦玉,哦,就是南姝的妹妹,之前在你们大婚的时候见过的,九爷可还有印象?” “当然没有。” 胤禟直截了当的一句话,南姝差点没笑出声。 正低头憋笑,耳边又传来了某人的一句:“我家福晋如此貌若天仙,端庄娴熟,你不提,爷都不知道你身边那位竟然还能跟我家福晋拉上干系。” 胤禟就像是故意宣泄主权似的,一口一个“我家福晋”地说着。 南姝不由诧异地抬眸看向他。 胤禟这话无疑就是说董萼梦玉这种姿色根本不配与南姝相提并论。 听了这话,原本一脸娇羞的董萼梦玉顿时一脸涨红,惊愕地抬头,却发现胤禟此刻温柔的目光只落在南姝的身上。 尽管她一直知道自己容貌不如南姝,但她却没想到会被当初一眼便爱慕上的男人这般嫌弃地当众说出来。 再看看他看着南姝那情意绵绵的样子,丝毫没有像三福晋说的那般不受待见,董萼梦玉此刻心中既崩溃又难堪。 而原本打算让女儿得到胤禟青睐的伊拉氏也断然没有想到胤禟会如此瞧不上自己的女儿。 而且说话还这般不留情面。 正傻愣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一直被董萼少夫人拉住捂住嘴巴的熊孩子终于挣脱了母亲的束缚,直奔董鄂齐世身后站着的男人,呱呱大哭。 “阿玛,这个可恶的坏女人,她欺负义儿,她还用墨汁泼义儿……呜呜……” 那熊孩子指着南姝一边告状一边扯着嗓子哭。 可恶的坏女人? 被儿子抱住双腿哭闹的朱亮一听这话,顿时心头一惊,赶紧捂住他的嘴巴。 第一百一十六章 掌嘴 同样吓得脸色大变的还有董鄂齐世。 他迎着胤禟来找南姝的半路上就被告知这边的事儿了,刚刚他也不是没有看见孙子那一脸的脏兮兮,奈何胤禟在,他是一句不敢过问。 眼下孙子竟直接指着胤禟身边的南姝说出这般不敬的话,董鄂齐世抬头看去,便见某位爷的脸色瞬间沉冷了下来,眼底的愠怒肉眼可见。 “董萼大人好家教啊,爷没听清,他刚刚叫我福晋什么?” 淡冷的声音中,董鄂齐世已然嗅到了一股极度不满的气息。 他心头一凛,赶忙上前躬身赔礼道:“九爷息怒,小孩儿无知,言语无状冲撞了九爷,是下官管教无方,还请爷恕罪。” “你们董萼府一个孩童都敢对我的福晋如此无礼。”胤禟幽幽睨着董鄂齐世: “董萼大人,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 董鄂齐世暗吸一口凉气。 方才南姝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对胤禟没来而感到极度失望。 现如今,千盼万盼的这尊大佛光临了,他又觉得,今日这种尴尬的场面,这尊大佛还不如没来的好。 眼下这里的情况他也不太清楚,正不知该如何回应胤禟的时候,一旁的董萼梦玉却先他一步开了口。 “义儿说得没有错,就是她将墨汁泼义儿头上的,阿玛您瞧,义儿现在脸上还一大片污迹呢。” 说完她又娇柔地看向胤禟,“九阿哥,您可千万别被这个女人虚伪的外表给欺骗了,她对小辈尚且如此恶毒,可见她是私底下是多失德……” “放肆!” 胤禟一声呵斥,将董萼梦玉当场吓得一个激灵,瞬间噎了声,惶恐地看着他。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非议诋毁我的福晋?”胤禟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董鄂齐世见胤禟动了真怒,心头大骇,忙赶在胤禟发话之前,倏地上前,当着众人的面抬手便狠狠地甩了董萼梦玉一个大耳光。 “啪”的一声爽脆。 董萼梦玉直接被扇倒在地。 南姝见状,眉头挑了挑,心道,这女人是真没脑子到了极处,她以为她在抹黑的只是她董萼南姝? 当众说人家的老婆德行不够,人家堂堂九皇子不要面子的? 董萼家其他人何曾见过董鄂齐世对娇宠的女儿动过手,顿时一个个都吓得惊愣住了。 几秒之后,伊拉氏才哭喊着跑过去抱着女儿。 “混账东西,在九爷面前你也敢这般无礼。” 董鄂齐世对早已被打傻的女儿怒斥一声之后,才转身对胤禟拱手道: “小女出言不逊,是下官教女无方,下官在这儿给九爷……和福晋赔礼了。” 见董鄂齐世的额头已经有些薄汗,南姝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胤禟,只见他脸色平静冷漠,说出来的话更是没有什么温度: “董萼大人觉得一巴掌,此事就了结了?” 胤禟这话显然就是没有打算就此罢休的意思,董鄂齐世不由心下沉了沉: “九爷恕罪,玉儿她是因为自小与……与福晋姐妹间嬉闹惯了,一时失了分寸才会……” “她如今不敬的不是她的长姐。”胤禟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更正道: “是爷的福晋。” 董鄂齐世不由身体一僵,这位九爷可是狠戾出了名的,他若是执意要追究…… 他心里打了个寒颤,暗暗瞥了一眼倒在地上惊慌抽泣的董萼梦玉。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他只能硬着头皮试图再度求情:“九爷……” “既然董萼大人不会教导,那爷今日便替你好好管教一番。” 闻言,董鄂齐世惶恐抬头看着胤禟。 “大人放心,今日是你的生辰,看在福晋的面子上,爷也绝对不会让其见血的。”胤禟淡淡扯唇。 董萼梦玉听见这话顿时面白如纸,惶惧地捉住伊拉氏的手臂。 “来人。” 胤禟一声令下,李尽忠即刻抬步上前,“奴才在。” 董萼家的人一看这情形,顿时都一阵慌色,就连董鄂齐世都不敢出声了。 “此人出言诋毁福晋,将她就地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遵命。”李尽忠应道。 “不可以啊,救我,阿玛,额娘……救救女儿,我不要被掌嘴,呜呜……”董萼梦玉顿时吓得哭了起来。 她自幼娇宠惯了,便是被父亲打,今日也是头一次,哪里见过今日这情况啊。 当场就吓得魂都飞了,也顾不得仪态了,直接就跪着去捉董鄂齐世的袍角。 伊拉氏一边扶着女儿,一边朝胤禟跪着求饶。 “九阿哥,求您大发慈悲,就饶了我儿这次,我们再也不敢了。” 看着鬼哭狼嚎的母女,南姝不由神情复杂地看向身旁毫不动容的男人。 原来……他是会打女人的。 感觉到身边的女人气息有些不对,胤禟以为她是害怕这场面,便改口道: “罢了,别污了大家的眼,拖一旁去打。” “是。” 李尽忠回头看了一眼赵安,后者立马上前一把拉开死死抱着女儿的伊拉氏,随后便提着董萼梦玉的手臂将其拖到一旁。 紧接着,众人便看见李尽忠撸了撸衣袖,抬手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地打了起来。 清脆的耳光声和女子的哭喊求救声同时传来。 这凄惨劲…… 现场,除了胤禟的脸色淡然无波之外,一个个都脸色如灰。 南姝暗暗念道:这家伙今日到底是来喝喜酒的还是砸场子的? “好了,事情一件一件来算。” 胤禟瞥了一眼被吓得扑在他父亲怀里瑟瑟发抖的熊孩子,继而看向了南姝身边的苏嬷嬷。 “嬷嬷,你来说,这墨汁又是怎么一回事?” 董萼家的人这会儿都还未缓过劲,就又猛地都将心肝提了起来。 尤其是此刻就在丈夫儿子身边的董萼少夫人。 瞧着诋毁的话都还没有机会说出口就被打得呱呱叫的董萼梦玉,再想想自己的儿子竟然两度将墨汁泼南姝身上,她惊得当场腿软。 苏嬷嬷得令,立马上前将刚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胤禟越往下听脸色就越冷沉,最后,苏嬷嬷将事情说完,那边的掌嘴也打完了。 四周顿时陷入一阵沉闷的安静。 在董萼家的人大气不敢喘之中,胤禟沉默了半许,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女人。 其实他还未走近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衣裳上的污迹了,之所以一直没开口,就是想等她亲自求自己帮忙,却不想,这个女人笨死了。 那小屁孩都知道找靠山告状了,她也没个声响。 第一百一十七章 爷就是偏帮我家福晋 胤禟更没有想到,她在这里竟然遭受了这样的对待。 又沉默了片刻,他才不徐不慢道:“也就是说……福晋是被连泼了两次之后才回击了一次的?” 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好像是觉得南姝的回击过少了一般。 “是的。” 苏嬷嬷继续说道:“而且福晋起初也只是想要小少爷为他的过错道歉而已,结果少夫人和夫人她们一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一起指责福晋。” 董萼少夫人和伊拉氏听见这话,皆是脸色一惊。 “在看着小少爷泼福晋墨汁时,她们也不加以阻止,甚至事后还一个个的幸灾乐祸,还说是福晋自己不会躲避。” 苏嬷嬷看出了自家主子爷是特意来给福晋撑腰的,所以这会儿,她恨不得将自己福晋这些年来受的委屈和苦楚都全部诉说出来呢。 一听苏嬷嬷这么说,正抱着女儿的伊拉氏脸色慌了。 她急忙松开女儿跑过来:“你胡说,我们,我们没有……” 她说着又转向胤禟:“九阿哥,您,您不能听苏嬷嬷胡说啊,她,她是福晋的人,自然为她说话了。” 南姝不嫌事大地幽幽道,“苏嬷嬷如今是九阿哥府的人,你的意思是……九爷偏私?” 伊拉氏脸色大变,忙看向胤禟不停地摆手摇头,“没有,我没有,九阿哥,我,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有也无妨。” 胤禟一脸理所当然道,“爷就是偏帮我家福晋。” “……”南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现场所有人也都惊呆了,齐齐睁大双眼看着胤禟。 “我家福晋性情温柔,贤良淑德,却也被你们逼得如此,可见你们平时对她是多刁难和不善。”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小小稚童也敢对她如此无礼。 胤禟冷哼一声,撇了一眼那熊孩子,“也就我家福晋心善仁慈,才只浇头略施小惩,若落在爷手里,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胤禟的这番话令南姝有些发懵。 她性情温柔,贤良淑德? 还心善仁慈? 没想到他为了在人前塑造一个家有贤妻的假象,这种不要脸的话也说的出口。 就连她这个当事人都有些不要意思了,他还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听见胤禟这最后的一句话,董鄂齐世和朱亮是一额冷汗,哪里还敢说什么,一边示意伊拉氏闭嘴,一边连连赔不是,还得多谢南姝的宽容大量,手下留情。 最后朱亮又摁着不停哭泣的儿子过来跪在地上给南姝认错。 小孩在父亲的威逼下被迫跪着,心中委屈便又制不住地嗷嗷大哭了起来。 呱燥的哭声吵得南姝心烦,直皱眉头,胤禟见状便挥手示意朱亮将这呱燥的东西给拖走。 待安静了,他才看向董鄂齐世:“你孙儿被泼那是他罪有应得,但我福晋被无辜泼墨这一事怎么算?” 他的意思就是,我家福晋浇你孙子的头,浇了便浇了。但你孙子泼我福晋这事,还没完。 将儿子交给妻子之后,朱亮见父亲神情为难,沉默半许,他便走到胤禟和南姝面前,郑重地九十度鞠躬作揖: “是我对孩儿缺少管教,致使他如此不知礼数规矩,冒犯了福晋,这全是我这个当父亲的错,还请九爷处罚。” 见他态度尚算诚恳,胤禟这才看向南姝,“福晋,你怎么看?” 董萼少夫人一脸紧张地看着南姝。 南姝对这一家子的人都没有好感,既然这里没有一个人对原主是有善意的,她就更不想与之有过多的牵扯了。 “既然已道歉,该罚的也罚了,此事便到此作罢。”她说完还很给面子地看向胤禟,征求意见般问道: “爷觉得可好?” 胤禟看着她,微微弯唇,“全凭福晋决断。” 见胤禟不再追究,董萼家的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看见南姝在胤禟面前如此受宠,这些人心里都不同程度地起了波澜。 那边被打得满脸肿胀的董萼梦玉就不说了,但伊拉氏心里的妒恨溢在眼底是怎么也无法掩盖的。 至于董鄂齐世,那心里自然是欢喜地很,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攀上胤禟这颗大树了,以至于这场闹剧他也觉得只是小事一桩罢了。 只要胤禟开心就好。 至于朱亮则更多的是对儿子没有被严惩而感到庆幸。 董萼少夫人此刻就不止是庆幸这么简单了。 她以为面前的还是那个心软愚善,只要稍微对她示好,她便能掏心掏肺为己所用的董萼南姝。 于是她便满脸是笑地上前对南姝道,:“妾身替义儿谢过福晋的宽容,福晋衣裳尚有污迹,不如妾身先陪您去内院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不必了。”南姝冷冷勾唇,“别人家的衣服我穿不习惯。” 董萼少夫人一顿,蓦地想起先前自己说的“不过区区一见衣裳而已,我们赔给你就是了。”这句话。 她顿时一阵尴尬,涨红着脸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了。 “既然我仪容不整,我便不留在此处用膳了。”南姝看向胤禟,“爷,妾身可否先行回府?” 其实在浇小孩子墨汁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打算在这里吃这顿膈应的饭了。 “当然可以。”胤禟点头。 董鄂齐世神色一滞,忙紧张地看向胤禟,“那九爷您……” “爷本来来这里就是为了福晋,既然福晋要走,爷自然是不会留下。”胤禟毫不客套地说道。 听了这话,不止董鄂齐世是一脸不知所措,就连南姝也是惊讶不已。 他来这里是为了自己? 真的假的,自己好像从来没邀请过他来陪自己的。 胤禟没有理她那一脸的疑惑不解,拉着她的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 董鄂齐世一脸不愿,但也不敢拦,只能一脸慈爱地看着南姝, “好,那福晋日后有空了便多回董萼府玩,家里的大门是永远对您敞开的。” 他心想:只要女儿经常回来,还愁九爷他不上门吗。 南姝看着他那虚假的慈爱,觉得有些反感,淡声道: “还是不了,方才您的二女儿已经代表您发话了,这个家和您都是不欢迎我到来的,以后我就还是不来了。” 闻言,那边被扶坐在长凳上的董萼梦玉差点被吓得滑倒在地。 其他董萼家的人也是一时间傻了眼。 董萼梦玉能说得出这样的话,他们并不奇怪,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南姝会当着胤禟的面将这些话说出来。 她难道是真不打算要这个娘家了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觉得我像老虎? “哦?” 胤禟声音带着几分冷然,森寒的目光直逼董鄂齐世:“原来董萼大人这般不待见我的福晋?” 董鄂齐世脸色一慌,急忙解释:“不是,九爷,这,这都是误会啊,南姝是下官的女儿,下官岂会不挂念,九爷您千万别误会了,下官……” “好了。”胤禟冷声打断了他的话,冷哼道: “今日是董萼大人的生辰,就别浪费时间在我们这些不受你欢迎的人身上了,告辞。” 说完他拉着南姝就转身离开。 “九爷,您听下官解释……” 董鄂齐世惶恐大惊,急得抬步就要去追,却被赵安一把拦在了面前。 赵安冷声警告:“董萼大人还请留步。” 董鄂齐世见状,只能尴尬地停下脚步,满眼焦灼地看着胤禟和南姝离去的背影。 直到胤禟一行人消失在拐角,半晌,他忽然怒吼一声,气愤地一脚踹在旁边的长凳上。 长凳猛地一震,坐在上面的董萼梦玉被吓了一跳,哇地就尖叫大哭了起来。 董萼少夫人也吓得抱着儿子缩在了丈夫身边。 “闭嘴。” 董鄂齐世一听见董萼梦玉的声音就火冒三丈,怒斥道:“你瞧瞧你都给我惹了多大麻烦,还敢哭。” 伊拉氏看着被吓得浑身嘚瑟,不停呜咽的女儿,心疼不已, “老爷,咱们女儿今日当众被打成这样了,您不心疼她,怎么还凶她。” 幸好这个梨园少人来,外面的宾客不会知晓这里发生了什么,不然,她的女儿日后还如何见人啊。 “她那是活该,都怪我平时对她太过纵容了,才让她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董鄂齐世指着她道, “九阿哥是什么人啊,你也敢在他面前放肆?” “还有你们,一个个都只会给我惹事……” 这头董鄂齐世还在愤怒地训斥着,那边胤禟拉着南姝直径往董萼府大门而去。 站在前厅廊角处,看着两人离去的三福晋此刻捏着帕子的手暗暗发白,眼中目光愤愤。 董萼南姝,没想到她还能叫来了九阿哥给她救场? 真是白瞎了她布下的这场好戏了。 在三福晋无意间看见南姝与董萼梦玉在花园争吵的时候,她就暗暗注意着南姝的动向了。 见南姝去了梨园,她便故意去将承义引到那边,而后又将董萼少夫人和伊拉氏等人一一引过去。 本来以为能看见众人讨伐南姝的场景,却没想到演变成了这般。 出了董萼府,南姝发现胤禟还一直拉着她的手,不由轻轻皱眉。 这家伙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九爷,这里没有外人了,您可以松手了。” 胤禟走在前面,就好似没听见她的话似的,依旧稳稳地握着她的细腕,走向马车。 “九爷?”南姝无语地喊道。 站在马车前,胤禟才松开了她,转身,示意她上马车。 南姝抬头看了看他的马车,说道:“我也有坐马车来的,就不用坐您的了。” 一直离远跟着的李尽忠此刻轻咳了两声,上前一步道: “福晋恕罪,因为今日府中马车不够用,不得已之下,方才奴才就让送您过来的车夫将马车使回去了。” “什么?”南姝美目圆瞪。 堂堂九阿哥府什么时候拮据到马车都不够用的地步了? 见她一脸狐疑,胤禟不容她多想,说道:“上去。”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 无奈,南姝只能上了他的专属马车。 两人上了马车坐定,车子就轱辘前行了起来,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车内气氛很是安静。 但没一会儿,胤禟便发现旁边的女人几次偷偷瞄向自己,他不由心里好笑。 “有话想问爷?”他主动替她打开话腔。 “其实……你今日为何来董萼府?”南姝问出心中疑问。 胤禟看着她,“董萼府是你的娘家,董萼大人是你的父亲,我陪你来不是应该的吗?”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今日是董鄂齐世的生辰,这几日他也一直在等着她上门邀请自己一同出席。 却不料等到今日,竟是等来了李尽忠的回禀:“福晋已独自去了董萼府。” “就只为了陪我?”她一脸不信地看着他。 胤禟一脸淡定,“不然呢?” 南姝仍旧不信和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 其实胤禟也不知道,就是听见她独自来了却没带上自己,他心里就莫名地不畅快,之后就头脑一热,稀里糊涂地来了这一趟。 但这些他自然不会老实说。 “皇阿玛让我至少明面上不要与你父亲闹得太僵,所以我只能来这一趟了。”他一本正经外加不大情愿地说道。 “原来如此。” 听他说是因为康熙的意思,那南姝便不做多疑了。 毕竟这个年代都是皇命难违的嘛。 沉默片刻,她还是对他真诚道谢:“不管如何,刚刚谢谢你帮了我。” 看见她对自己温柔地笑,那两只梨涡都带着真诚的笑意,胤禟不由自主地跟着唇角轻扬,忽然觉得今日来得是很值得的。 “今日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虽然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来,但帮了自己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 见她一脸认真,胤禟被她逗笑了,“算了,上次你答应要为我做的一件事到现在都还没还上呢。” 南姝知道自己在本事通天的他的面前确实没有什么能效劳的地方,但她实在不想被他看遍。 “你放心,只要不是违法犯罪之事,你若开口,无论多难,我都一定兑现当初的承诺。”她信誓旦旦道。 虽然他当时不是很光彩地获得这个承诺的,但看在今日这事的份上,她也承认了。 “真的?”胤禟口气带着笑意。 “那当然,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我一定为你做,绝不推辞。”她拍胸口承诺。 “好,记住你说过的话。”胤禟唇角含笑。 “一定。” 今日这事若非有他在,自己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知恩图报这事她是晓得的。 想起刚刚的事情,南姝不由托腮笑道:“你说我刚刚算不算是老虎身后的狐狸?” 狐假虎威。 她有时候确实很像一直狡猾的小狐狸。但…… 胤禟挑眉,“你觉得我像老虎?” 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能别总是提和离的事情吗 什么像,他不就是一头令人生畏的大老虎吗? 没瞧董萼家的人都被他吓成什么样了。 南姝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忽地想起董萼梦玉挨揍的事情,她一个激灵,慌忙又怂怂地摇了摇头。 想到自己未来一年多还得待在这头老虎的身边,她心中更是不由悲鸣了起来。 胤禟皱眉:“你这算是什么反应?”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 见她欲言又止,神情古怪,胤禟忍不住问,“想问我什么?” “没,没什么了。” “问!”胤禟带着命令的口吻要求道。 南姝一个激灵,还真就脱口问了出来:“你平时对女人都是这般不留情面的吗?” 胤禟一愣,不解地看着她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董萼梦玉的事情。 想起他当时下令打董萼梦玉时,她悄悄远离自己的举动,他不由皱眉: “她这样欺负你,你觉得她不该打?” “该,她活该。”南姝毫不犹豫地点头肯定。 她可不是同情那董萼梦玉,她只是怕日后自己踩雷,惹他不高兴,会被他揍而已。 胤禟看着她又偷偷往旁边挪的举动,这才恍然过来,所以……她是在害怕自己会打她? 胤禟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他一直认为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是行为不轨,触犯法令者,皆应受到应有的惩罚,不会因为示弱卖惨就能抹杀过错。 但他也不是平白无故就对女人动粗的人? 今日这般,全然是因为董萼梦玉毫无教养规矩,对她出言诋毁侮辱,所以他才会出手警告,顺便震慑其他欺负她的人。 但见眼前的女人浑身是戒备地看着自己,胤禟不觉眉梢轻挑: “你怕我?” 南姝摇摇头,觉得不对,又猛地点头。 “是吗?” 胤禟手肘抵在膝盖,凑近她几分:“可你是老虎耳朵也敢咬的人啊。” 一提这事,南姝顿时一脸欲哭,“爷,我错了,我那个真不是故意的。” “而且,咱们可是说好了,这件事情以后都不再提的,您可不能这样啊。” 胤禟低笑出声,“放心,爷是有信用之人。” 他慵懒地往后靠了靠,“况且爷打人也是分人,视情况而定的。” “分,分什么人?”南姝立马问道。 又似什么情况而定? “只要乖顺,听话的,爷自然不会为难。” 定定望着她那双水眸,胤禟意有所指道:“但要是总惹我生气的,那我便是不打,也有的是法子惩罚她。” 他这是在警告自己别惹他生气? 南姝咽了咽口水,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呵呵道:“是。那,那挺,挺好的。” 心里却在思忖,自己好像也没有故意去招惹过他? 胤禟只是想趁机吓唬她一下,好让她以后多顺从着点自己,别一天到晚气他而已。 却不想这小怂包听完竟吓成这样了,低垂着小脸,眉头拧巴着,手还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 胤禟觉得好笑,不由轻轻勾起了唇角,目光去不经意地扫过了她紧握衣角的下摆。 望着那一片墨黑的污迹,他的笑意渐渐敛起,继而目光渐渐深幽。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对待你?” “什么?” 南姝蓦地抬眸,不明所以地对上他那双深邃的黑眸。 “董萼家的人从前一直待你不好?”他又问。 闻言,南姝愣了一下。 想到青芝说起的原主的过往和今日遇见的事,她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一家子人确实都是极品,等等—— 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他这算是……在同情她? 明眸一转,南姝立马就捉住了此刻的时机,轻叹一声道: “你也看见了,其实我在这个家也不是很受欢迎的,所以你其实没必要把对董萼家和我父亲的怨气都洒在我身上的。” 这话犹如一根棉针,轻轻捅向了胤禟的心间,让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蓦地疼了一下。 他不由深深地看着她。 是啊,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她的感受。 他只知道她自幼丧母,是家中嫡长女,却从来不知道她在董萼家的处境竟是这样。 就连一个几岁的孩童都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她,可见平时董萼家的人根本就没有善待甚至是尊重过她。 就连她那个父亲,就刚刚的情形来看,对她也不见得有多少疼惜在。 而他自己呢,竟然还在她嫁过来之后对她态度那样的差。 见他凝着眉沉默不语,神色不太好看,南姝连忙解释道: “你别误会,我不是要你对我好的意思,我只是想说……” 南姝看着他,认真道:“其实你不必把我当敌人的,我不是我父亲的眼线,更不会为他做任何事……即便是以后我们和离了,我也不会回董萼家的,所以我绝对不会对你构成任何威胁。” 听见“和离”两个字,胤禟心间猛地一跳,他抬头正欲开口,便听见南姝又道: “我只是觉得,既然这一年内咱们是无可避免地要绑在一起的,日子也总得要过的嘛,那我们何必一定要针尖对麦芒呢,和平相处不也挺好的吗?” 南姝尝试着心平气和地与他“交心”,希望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服他,让他以后对自己敌意少一些,少找她麻烦。 她话落,静静地等着他的回应,半晌,却等来一句: “你能别总是提和离的事情吗?” 和离这事在他心里早就翻篇了,却听见她话里话外全都是在为与他和离之后的事情做打算。 胤禟心里烦闷极了,连带着语气听起来都带了几分不悦。 “……” 南姝却是一脸怔然,直接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话给整懵了。 和离这事……好像不是她现在要讨论的重点? 见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情绪反应不对,胤禟目光躲闪了一下。 可骄傲如他,哪里肯说出什么服软的话,只闷声道:“罢了,此事不说也罢。” 南姝见他生气,以为是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惹到他了,只能默默闭嘴。 心里却叹道: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人家纯粹是好奇问问,并非同情她的遭遇。? 第一百二十章 还人情 没有人说话的马车瞬间陷入了一阵静谧中。 南姝正低着头,忽然便听见某人说道:“只要你不惹事,爷不会为难你。” 当然,胤禟指的不惹事,主要是不要惹他生气。 没想到他会应允,南姝惊讶地抬眸,随即便欣喜地点点头:“嗯,我绝对不惹事。” 见她重新扬起了浅浅的梨涡,胤禟绷着的面容也缓缓缓和了下来,看着她的神色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思绪。 他忽然有些明白她从前为何会如此怯弱了,那是因为她根本没有底气。 毕竟她的娘家从未成为过她的依靠。 回到府邸。 没了外人在,苏嬷嬷才敢将内心的激动表现出来。 她觉得今日简直就是小姐走了之后,福晋在董萼家最最扬眉吐气的一次了。 “福晋,以后有了主子爷当靠山,看夫人那伙人以还敢不敢欺负您。” 南姝唇角勾起一抹冷峭,“以后?他们也没那个机会了。” 她可没打算再与那群极品再有联系。 苏嬷嬷愣了一下,随即便黯然地叹口气道: “也对,小姐都不在了,其实董萼府也没有什么人是值得您牵挂的了。” 想了想,苏嬷嬷又道,“其实您不多与她们走动也好,免得那二小姐一天到晚打咱们主子爷的主意。” 听见这个,南姝差点没笑出声音。 就连自己这个皇帝硬塞给他的,他都想要扔掉呢,人家九阿哥会要她董萼梦玉这种品貌皆缺之人? 再说了,她若想勾引人家,恐怕还得先做变性手术呢。 晚上。 南姝忍不住又问福子小四信息的进展。 【你不要心急嘛,我这边已经有些进展的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破译出有用的信息来。】 听福子这般画饼,南姝基本也就能解读出它的意思就是—— 暂时没有进展!! 【你也别这般沮丧,其实这次升级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因为升级,你还额外获得了两次的急救机会呢。】 “什么急救机会?” 【就是当你遇到危机的时候,可以向我求救,我可以帮里解决困境。】 “这算是……系统对我的安慰?” 【呵呵,嗯……你要这么理解也是可以的。总之你现在有得享受你就尽情享受,到时候我将信息破译了出来,你想玩儿还没如今这好机会呢。】 南姝细想一下,点头:“你这话倒也是没错。” 第二天早上。 南姝在调香室里调试新的香型。 案桌上摆着几个颜色不一的小酒杯,但里头放着的却不是酒,而是好几款经过萃取调配过的香精。 南姝正在调制另外一款香品,青锁便从外面进来,“福晋,董萼府的管家来了。” 董萼府的管家? 南姝动作一顿,抬头问,“他来做什么?” “管家说他是代老爷就昨日的事情过来道歉赔罪的。” 青锁说道,“老爷还让管家带了许多礼物过来,如今正在前厅处求见。” 南姝心里冷笑一声,昨日见胤禟对自己态度可以,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有利用价值了,他就来修补关系了? 南姝低头继续手边的工作,淡声道:“让他带上他的东西回去。” 青锁有些惊讶,“福晋,您……不打算见一下吗,他可是代表老爷来的。” “不见。”南姝面色毫无波澜。 就是他董鄂齐世亲自来了,她也懒得应付。 “……是,那奴婢这就去打发他走。” 青锁说完便转身离开。 “等等。” 青锁回身:“福晋还有何吩咐?” 南姝拿起其中一款香精朝青锁晃了晃,笑道,“一会儿你没事就过来帮我试香。” 南姝调香的时候,偶尔也会让青锁她们来闻一下新调的香品,通过她们给出的反应再研究其中的优缺,再进行调整。 青锁见状,便笑着回道,“是。” 待青锁离开,南姝便继续专心埋头在手上的香料中。 不知过了多久。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正弯腰伏在案前挑选香料的南姝直起身子转身: “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站在她身后的不是青锁,而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高大的身影笼罩她全身,看着已到跟前的胤禟,南姝一愣,下意识地就往后倾。 眼看她就要撞上身后的案桌,胤禟眸色一紧,长臂一伸,环上她的细腰,轻松地将她搂向自己。 他低眸看着她,声音带着几分调笑:“怎么每次我来你这里,你都这般慌张莽撞的?” “是你每次出现都悄无声息的。”能不吓人吗。 南姝不服地瞪他一眼,顿了顿,她目光又落在了自己腰间的手上,提醒道: “我站稳了,您可以松手了。” 胤禟没有做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才缓缓松开了她。 每次都动手动脚的,不提醒都不带松手,要不是因为知道他的性取向,南姝还真会怀疑他是不是动机不良。 “你怎么来了?”她问道。 胤禟双手靠背,垂眸看着她:“你不是说昨日的人情你会还我的吗?” 南姝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好笑。 昨日不是还挺大方地说不需要她还的吗,今日就找上门讨要了? 她点点头,带着客气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今晚额娘让我进宫用膳,你陪我一起去。”胤禟直截了当地说明意图,声音利落干脆。 “进,进宫?” 见她脸色微微变了,胤禟连忙说道,“你不用害怕,有我在,我不会让额娘为难你的。” “可是……” “怎么,昨日话还说得这般响亮,今日就反悔了?”胤禟故意板着脸看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没有要逃避的意思。 “我只是有些不理解,你要与你额娘用膳为何还要拉上我?”南姝低声嘀咕道。 胤禟沉默了一下,说道,“额娘让我进宫无非就是想撮合我与映霜,我没那个想法,所以把你带上,好让额娘断了这个想法。” 他的话说得硬板,像只是在阐述因由,却又似是在解释着什么。 南姝睁大双眼看着他,半晌,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是想拿她当挡箭牌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找九爷试香 “好,我去。”南姝一脸义气地应道。 他不好与自己的母亲言明自己的喜好,拉上另一女人当借口是最好的法子了。 而自己的身份便是最适合替他打掩护的那个人。 南姝这般理解着,自然也是愿意配合他,就当是报答他昨日的仗义出手。 胤禟并不知道她脑袋里装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以为她是因为听见额娘要撮合他与映霜,所以才急忙答应的。 为此,他心里还莫名感到有些愉悦。 事情敲定了,他才悠闲地抬眸看了一眼她的案桌,又问:“你刚刚在等谁?” “我在等青锁过来给我试香。”南姝顺口答道,猛地想到什么,她眸色一亮,抬头看着胤禟, “既然爷您来了,不如……您帮我试香?” 他是男人,兴许还能给到自己不一样的意见和启发呢。 “我?”胤禟一脸怔愣地看着她。 “嗯。”南姝重重地点头,乌亮的眼睛直很是渴望地望着他,“可以吗?” 她哀求的声音带着刻意讨好的气息,落在胤禟的耳朵里娇娇柔柔的,好似撒娇一样,他有些愣神地望着她,鬼使神差地就点了点头。 虽然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太好了。” 南姝见他答应,心头一喜,立马转身就拿了案桌上的一个玉白色小酒杯递到他面前, “你帮我闻闻这个。” 胤禟低头看了一眼,见酒杯里只有几滴颜色浅淡的液体,他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向南姝。 南姝没等他接过就迫不及待地直接将酒杯递到他鼻子前,问: “……觉得这个香味如何?” 在她一脸的期待下,胤禟顺从地嗅了一下那杯子里的液体。 顿时一阵极淡的桂花香传来,但随着南姝将酒杯轻轻晃动,鼻息间似乎又弥漫开一股甜腻的奶香味。 南姝将酒杯从他鼻子前挪开,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感觉如何?” “不错……有种沁人心脾的清雅。”胤禟点点头,说出了真实的感受,顿了顿又问, “这里面的是桂花香?” “嗯。”南姝点头, “而且我还在桂花的基础上叠加了吉祥兰,让原本的清淡桂香多了一种奶油般的丝滑温柔,香味就能更协调延绵了。” 胤禟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惊奇,未等他多想什么,面前的女人就又兴匆匆地转身端了另外一个青花雕纹的小酒杯过来,递给他。 “你再闻一下这个。” 胤禟很听话地接过,随即放到鼻子前嗅了嗅。 萦绕鼻息的味道不似刚刚那款的温柔甜腻,这款入鼻便是一阵清爽冰凉的感觉,不绝如楼,瞬间让人心旷神怡。 “这个……好似有些酸爽的味道。”胤禟轻轻感受着,“而且丝丝的酸感过后又带起了一种……雨后青草的干爽味道。” 相较第一款,他觉得这个味道更能深入人的内心。 “我在这个里面加入了酸梅。”南姝说道: “酸梅乃滋养肝脏之物,这个味道能安抚人的烦躁,可使人心情逐渐变得平静甚至是愉悦。” “而且我还多加了两种晒干的花蕾粉末进去,如此,后调便会有一种阳光般干爽的气息……” 看着她不知疲倦地细细解释着,神情专注认真而自信,胤禟的目光不由渐渐染上了温柔和赞赏。 原来她心思是这般巧,而且懂的东西还这么多。 “……你觉得这款香如何?”南姝说了一大通之后,一脸希翼地望着他。 胤禟蓦地回神,为掩饰失态,他忙又低头细细品味了一下手上的香,片刻之后,他微微拧眉: “……不过……这时间长了,闻起来好像又有几分……涩味。” “涩?” 南姝神色一滞,一心只在调香的事情上,她想都没想地就上前两步,直接凑到胤禟手中的酒杯上去细究其中味道。 女人猝不及防地靠近,杯子就这么大,两人几乎额头都要碰上了。 胤禟没由来地心间怦然一动,目光怔怔地落在了近在咫尺的那张娇颜上。 见她的视线和心思全放在了杯子上,胤禟的目光悄悄从她长而翘的睫羽缓缓往下,最后停顿在了她那红润的,曾经被他肆无忌惮地纠、缠品尝过的唇瓣上。 不知道是因为这香精还是因为她身上隐隐传来的沁香在蛊惑人心,他脑中忽然跳出了一种想再尝芳泽的念头。 下一秒,胤禟猛地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别动。” 南姝看着他手中的杯子晃动,伸手就握住了他的手,顺势将杯子往自己拉近一点。 “……”胤禟看着她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双柔荑,脑中的思绪更乱絮了。 然而,南姝自始至终根本没有留意他,仍在研究着杯子里的香精。 “……还真是闻久了就有些涩味,我刚刚怎么没有注意到呢……难道是酸梅的分量过了?”她一边皱眉思忖一边只顾地嘀咕着。 顿了顿,南姝忽然伸出一根纤指在酒杯里沾了一下。 在胤禟还在望着她出神的时候,她抬手就将沾有香精的纤指蹭了一下他的耳后。 冰凉的触碰让胤禟猛地回神,他瞳孔微颤地望着她,正想问她在做什么,下一秒竟看见她仰着头就朝自己凑了过来。 看着她越来越近的脸庞,胤禟呼吸一窒,整个人都僵住不敢动了,脑袋一片空白,任由着她接近自己。 南姝凑近他耳际半寸处便停下了,轻轻感受了一下香精沾上人体温度后的气息。 “好像……也还好啊,没有不协调的味道嘛。” 她说话时气息轻轻喷洒在胤禟的耳垂处,他这才反应过来,她只是在试香而已。 眼中划过一丝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气恼,他铁青着脸将她推离自己。 南姝一愣,疑惑地抬眸看着他。 “爷还有事要忙,你要试香就找别人试去。” 说完,胤禟一把将手中的酒杯塞回她手里,看也不看南姝一眼,就转身离开。 “诶,你……”答应给自己试香的,这就走了? 南姝看看手中的酒杯,再看看脚步极快离开的男人,不由微微皱眉: “刚刚不是还挺清闲的吗,怎么就忽然这么赶时间?” 轻轻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她叹口气道,算了,还是等青锁来了再试。 她要测试这香味落在人身上不同位置的温度中的反应如何,自己是完成不了的。 手腕,她是可以在自己的手上测试,但脖颈和耳后这些位置,还是得要找人来当模特才行。?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戏演 傍晚的紫禁城中。 落霞余晖投射在红墙绿瓦之间,半洒进来的斜阳将长街上的两道身影拉得很长。 而周遭却是一片寂静无声,只有旗鞋发出的微响声。 胤禟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身边沉默了一路的女人,“紧张了?” 南姝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啊。” 倒也说不上是紧张。 只是上次罚跪之后她没与宜妃碰面就离开了,也不知道人家现在对她是持什么态度,她会有所思虑也是正常的。 见他一脸不信,南姝好笑道:“我又不是今日的主角,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胤禟:“如此最好。” 很快他们便到了翊坤宫。 两人刚进了翊坤宫的正院,迎面就看见了一道艳丽的身影。 南姝抬头看去,是王映霜。 一身樱桃红的旗装将她本就精心打扮过的妆容衬得颇为精致。 此刻她那暗蕴欢喜又含羞带怯的目光正望向胤禟。 然而下一秒,当她的目光往傍边移去落在南姝身上的时候,又肉眼可见地滞愣了一下。 眼中划过一丝错愕的同时还带着一丝失落。 南姝看在眼里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她今日在这儿也不是一个受欢迎的角色,对此也是早有心理准备的。 王映霜很快恢复了神色,温婉得体地上前两人施礼问安。 随后又带着热情的笑容看向南姝,“没想到今日九表嫂也能来,真是太好了,姨母知道你来定然也会很高兴的。” 南姝唇角抽了抽,心道,高兴才怪呢。 正想开口说两句客套话,旁边便有人先她一步开口了。 “那是自然,她是额娘的儿媳,额娘自然是会高兴。” 胤禟说完便轻轻握住南姝的手,低眸温柔看她:“我们进去。” 南姝:“……” 要不要在这里就把戏演上了? 而且……也没必要做到牵手这一步。 南姝不由看了对面的王映霜一眼,只见她此刻脸上的神色已然有些僵硬,只能勉强维持着笑容。 唉,多标志的一个小美人啊,可惜,爱上不该爱的人,终究是错付了。 胤禟就跟没瞧见这些似的,拉着南姝就往正殿去。 正殿里,看着一同出现的两人,宜妃也是懵了一脸,心中自然是不悦的。 最近为了给王映霜和胤禟制造机会,她可是没少找借口让胤禟来翊坤宫。 可他呢,要么就是不见踪影,要么就是过来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借故离开。 要他留下用膳更是难于登天。 今日这顿晚宴,也是她强硬要求,他才答应下来的。 结果,人是来了,可还多带了一个。 饭桌上。 王映霜坐在宜妃的旁边,而南姝则被胤禟拉在身旁坐下。 桌上四人心思各异,气氛安静而诡异。 南姝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只乖乖地待在胤禟的身旁,话都不带多说一句。 而宜妃,摆了这个局,本来是计划饭吃到一半就借故离席,独留胤禟与王映霜相处的。 结果突然蹦出一个南姝,这下,她只能打消这个念头了。 席上,胤禟也就是闲聊,问一下宜妃最近身体,旧疾有没有复发之类的话题。 王映霜最近都是在宜妃宫中住着,自然了解宜妃的情况,所以母子两说话间,她找着机会就会与胤禟搭上几句话。 全场也就只有南姝是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话,只低头默默吃着东西的。 因为是在规矩森严的宫中,而且场面特殊,尽管桌面上菜肴丰盛,但她也只是礼貌地只吃着面前离她最近的那两个菜。 正低着头,忽然便看见有人夹了一块鱼肉到她碗中,南姝怔了一下,抬头看向胤禟。 却见他眉目温柔地看着她,“别只顾着吃蔬菜。” 瞬间,南姝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都感受到了两道灼热的视线看了过来。 但想到他是在演戏,南姝还是很配合地盈盈一笑,“多谢爷。” 说完便夹起碗里的鱼肉吃了一口。 这是糖醋鲤鱼,入口酥脆酸甜,正好是她喜欢的味道。 嚼噘间,她的眉宇不由露了一丝真切的欢愉。 心道,这胤禟手气不错,满桌子的菜肴,他随手也能夹中一道自己喜欢的菜。 胤禟看着她微扬的眉眼,唇角满意地勾了一下。 王映霜看着他眼中宠溺的神色,脸色有些黯沉,握着筷子的手有些微抖。 但注意到宜妃看了过来,她又立马收敛了神色,半是玩笑地说道: “九表哥和九表嫂如此恩爱,看来姨母您想要抱孙儿的愿望也不远了。” 南姝眉梢一挑,看了王映霜一眼。 她这是故意在挑事? 果然,她说完,宜妃便是扯唇一笑,“本宫也希望是如此。” “本宫倒是没什么,只是皇上前几日来翊坤宫还提起这事儿,对此也很是重视。” 她瞥了南姝一眼,又教训上了:“开枝散叶,延续皇家血脉这等大事,不仅是你身为福晋的责任,作为额娘,本宫在皇上面前也不好交代。” 意思就是胤禟没有子嗣,她身为母亲的在皇帝面前很没有面子,而这一切都是如今正坐在他正妻位置上的自己的责任? 这简直就是神逻辑啊。 南姝顿时觉得饭不香了,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一直默不作声的胤禟余光瞥见她的动静,先她一步对宜妃说道: “是儿臣暂时不想要子嗣,此事我会亲自去与皇阿玛言明,一切过错皆在儿臣,绝怪不到额娘身上,与福晋更是无关。” 在场三个女人同时移目看向他。 南姝在心里暗暗赞叹一句:别的不说,这家伙还算是挺有担当的,起码没让她背黑锅。 王映霜听见这话更是暗暗窃喜。 她觉得胤禟暂时没要子嗣的打算,于她而言绝对不是坏事。 如此一来,她日后嫁入九阿哥府处境也不至于太被动,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生下他的第一个孩子呢。 可宜妃听了这话却有些坐不住了。 胤禟说暂时不想要孩子的事情她倒不是第一次听见了,虽着急可到底也不会真拿他怎么样。 可若他这种荒谬,甚至是离经叛道的言论落到皇上的耳朵里,他能讨得好果子吃? “我没说这是谁的错的问题,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将这件事重视起来。”宜妃没好气地看胤禟一眼: “我可没让你去你皇阿玛面前讨骂。”?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好,爷会上心的 扯到子嗣的问题,母子两依旧还是意见不合,一顿饭终究是在气氛颇为沉闷中吃完的。 回程的马车上。 南姝沉默良久,终于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胤禟,“你真的……不打算要子嗣吗?” 虽然说男男是不可能有后代的,但……他若想,后院随便一个女人都很乐意为他生的。 胤禟漆黑的眼眸缓缓抬起,看着她,“爷没说不要。” 顿了顿,他难得地解释一句:“但这种事不能随便。” 他的孩子必须是与他心意相通的女子才能孕育。 他才不要像皇阿玛那样,儿女成群,先不说出生不久便因各种缘故夭折的兄弟姐妹们,便是如今能平安长大的兄弟姐妹中,有些估计皇阿玛连他们的生母都未必记得,又何谈对每一个儿女都上心疼爱? 胤禟甚至有时候会想,若非是因为自己的额娘得宠,估计他也未必能得皇阿玛的偏爱。 所以,他并不看重子嗣多少,是男是女,但,他的孩儿必须是他与喜爱的女子所出。 想到这,他深幽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南姝的身上。 南姝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以为他是等着自己回应,她连忙笑着附和一句: “对,孩子的事情不能随便马虎,还是得认真对待的。” 估计他是因为对女人提不起兴趣,所以才连带着对孩子都没兴趣的。 唉!就是可怜自己这位“正妻”压力有些大了。 听宜妃这意思,她还是坚持将这位爷无后的责任推倒自己的头上的。 “但是……就算是不能随便,我觉得额娘说得还是有道理的,起码您……也得上上心,对。”南姝语气友善地委婉规劝着。 胤禟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良久,他居然说了句:“好,爷会上心的。”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南姝微愣了一下,但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浅浅一笑回应。 不过她心里还是挺好奇的,胤禟若从不碰他后院的女人,那他是以什么理由堵住那些人的嘴的? 一个不宠,两个不碰,还可以说是看不上,但要是整个后院的女人她都不碰,这不是很奇怪吗? 心里八卦是一回事,但南姝也还没有那个胆子敢去偷窥他的隐私。 想了想,她转移了话题:“今天我跟你进宫,那董萼府上的人情,我便算是还上了。” 胤禟嗯了一声,眉眼动了动,又提醒道,“这不包括你上次欠我的一件事。” “我知道。”南姝有些无语,“你放心,我不是一个耍赖之人,以后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找我。” 见他露出一脸债主的优越感,她有些心里不平衡了,没忍住说道: “不过最好快一点,我可不喜欢长久地欠着别人的债。” 胤禟露出一脸的为难,声音却带着笑意:“那我也得找到能让你还得上的事情才行。” 南姝:“……” 这话分明带着几分嘲笑,就好像是在说,她压根也没什么能为他效劳的地方。 南姝在心里翻个白眼,真想回一句:要真这么难为情就不要让她还了。 但想想,这样显得是自己想赖账一样,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懒得跟他计较了。 另一头。 已经回到自己寝房的王映霜气恼地将头上的头饰愤愤地扯了下来,一脸黯沉怨愤。 “今日九表哥分明就是故意带这个女人来的。” 一旁的晓梅一脸担心地看着她,正欲开口劝慰,便听见她又道: “姨母还说他不喜欢这个女人,可他还亲自给她夹菜,还在姨母面前那样的维护她。” 甚至不惜去皇上面前领罪。 这也叫不喜欢吗? “小姐,您别太伤心了,即便她能得九阿哥的几分青睐,又如何,咱们还有娘娘当靠山呢。有娘娘在,自然不会委屈得了您。” “可这都多长时间了?” 王映霜脸上露了几分不悦和失望, “姨母若真愿意,直接求皇上下旨赐婚我为九表哥的侧福晋也不是难事,为何非要得到九表哥的同意?说到底……她对我还是不够上心。” 王映霜沉思半晌,缓缓抬眸看向铜镜中的自己,目色露了几分精光,“不,我不能坐等姨母这边的动静。” 晓梅抬头,便看见她沉沉道:“我要自己争取。” 胤禟在王映霜眼里一向都是一个寡淡之人,可当他用那种温柔缱绻的目光看南姝,以及毫不犹豫就当着宜妃的面护着南姝的时候。 她已经没有更多的耐心去等着胤禟慢慢接受她了。 …… 接下来的两天,董鄂齐世都有派管家上门,第三天的时候甚至是亲自登门的。 但南姝的态度依旧:不见。 这事传到了胤禟这边的时候,李尽忠看着自家主子那略显阴沉的脸,以为他是觉得南姝怠慢她的父亲而不满意,便道: “这会儿董萼大人还在前厅,您看……” 董鄂齐世虽然是来找女儿修补关系的,但他最在意的还是胤禟的态度,所以一来,首先求见的还是胤禟,其次才是南姝。 胤禟不悦地抬眸扫了李尽忠一眼,“既然福晋不想见到他,那还留他在府上作什么?” 李尽忠微抽一口气。 这是……直接下逐客令? 上次董萼府的事情,对方做得是不对,可怎么说那也还是爷的岳丈大人? 直接撵人走,这要是传出去了,恐怕是会对自家主子的声誉不太好了。 见他半天没动静,胤禟眉头一皱,“怎么?” “……没有,奴才这就去。”李尽忠立马应道。 自家主子做事向来乖张,决定的事情也断然不会改,所以李尽忠自然也不敢出言规劝了。 “等等。”胤禟叫住他,又道:“下次董萼家的人再来,无需招待,直接拒之门外。” 李尽忠又是一怔。 主子爷这是……在替福晋出气? “是。”他应声退下。 第二天,翊坤宫来人传话,说宜妃用开的凝参丸已用完。 三天后,李尽忠便将两盒凝参丸呈到了胤禟面前, “爷,奴才这就送进宫去给娘娘?” 因为上次吃完时胤禟在宜妃面前如此维护南姝,他知道母亲气得不轻,也不知道这次这么快用完凝参丸与这事有没有关系。 胤禟心里到底是愧疚,便说道: “下午我亲自去一趟。” 第一百二十四章 胤禟被下药 翊坤宫内。 宜妃见到是胤禟亲自来,又特意多留了一会儿陪她聊天,她心情自然是好。 见她心情大好了起来,时候也不早了,胤禟才起身告辞。 出了主殿的门,他便碰见了像是准备去找宜妃的王映霜。 “九表哥来了?”王映霜一脸欣喜笑容地走向胤禟。 胤禟随意地看她一眼,也不难看出她的妆容衣着仍旧是精心打扮过的。 “嗯。”他淡淡地点头回应,态度依旧礼貌,疏离。 见他没有多余的话就准备离开,王映霜凝了一口气,抬步往他面前挡了一下。 胤禟去路被挡,脸色出现了瞬间的不虞,但很快平和下来,礼节性问道: “你还有事情吗?” 王映霜脸上依旧带着温婉的笑意,“九表哥应该才来不久,这就要走了吗?” “还有事情要忙。”胤禟随口应付。 “哦,这样啊。” 王映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正巧,我屋里养的那两盆君之兰,这两天花儿开得甚是鲜艳,之前我还答应过要送一盆给九表嫂调香用的。” 提到南姝,王映霜看见胤禟寡淡的神色有了一丝明显的变化,她继续道: “我正寻思着这两天出宫一趟给九表嫂送去,既然九表哥来了,那不如你代霜儿带回去给九表嫂?” “她说想要这花?”胤禟确认性地问道。 王映霜丝毫不心虚地点头,“嗯,瞧着九表嫂还挺喜欢君之兰的呢。” 胤禟略略想了一下那日晚膳前,她与南姝确实有过几句短暂的交谈。 他不确定说的是不是这事,但南姝喜欢用花做调料这点他倒是看得出来的。 想了想,他便点头道谢:“那便多谢了。” “九表哥这话就见外了。”王映霜心中暗喜,继而又道: “那九表哥且随我回屋去取花。” 胤禟转头看向李尽忠,“你随表小姐去取。” 一听这话,王映霜眼中当即划过一丝异色。 “我屋内有两盆君之兰,长得是各有千秋,霜儿不知道九表嫂的喜好,一时也不知道送哪盆比较好。” “不如九表哥一起过来帮忙选一下?” 听到让他给南姝选,胤禟眼睫微动,直接点头同意了。 到了王映霜的住处,胤禟只在外室等着,王映霜则进了内室去取盆栽。 胤禟刚坐下,晓梅便礼数周到地给他奉上了一杯热茶。 见等了小半会儿人还没出来,胤禟很顺手地端起茶盏,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杯茶见底了。 里头还没有动静,胤禟不由微微拧眉,看向一旁的晓梅, “这儿不用你伺候,你进去帮你小姐一下。” “是。” 晓梅应声进去了。 片刻之后,内室忽然传来了几声重物摔碎的“啪啦”声,紧接着便是晓梅惊叫了一声。 屋外的胤禟和李尽忠同时一愣。 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胤禟沉默数秒,还是带着李尽忠走了进去。 “小姐,你的手没事?” 胤禟进去便看见王映霜主仆二人正站在窗台前,底下碎了两个盆栽。 花和泥洒了一地。 而王映霜的拇指处像是割伤了,正在渗血。 “怎么回事?”他走进来问。 王映霜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声音带着哭腔,“我本来想两盆花一起拿出来的,结果一个不小心……” 她说着,目光落在了碎了一地的盆栽上。 “都是奴婢不好,若是奴婢走快两步接住了,小姐就不会受伤了。”晓梅一脸自责地扬起王映霜受伤的手。 “对不起,九表哥,我真没用……两盆都碎了……”王映霜一脸歉意地看着胤禟。 “不是什么大事。”胤禟说着转头吩咐李尽忠,“去请太医过来。” “是。”李尽忠应声离开了。 “那奴婢先去给小姐拿热水过来清洗伤口。” 晓梅得了胤禟的应允便也出去了。 内室顿时只剩胤禟和王映霜两人。 忽然觉得气氛不太对,胤禟自是不想待在她的闺房里,但眼下人家因为给自己拿东西而弄伤了手,他若是就这样退出去似乎也有些不近情人。 正想着要不要离开之际,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几乎是骤然间,他体内仿若血液奔腾,有种异样的情潮正在体内集聚继而蔓延…… 紧接着,他脑袋也开始有些恍惚了。 身体猛地一晃,胤禟心头没由来地一颤,他这是—— “九表哥,你这是怎么了?” 王映霜立马上前来扶住胤禟,一手扶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是缓缓探向了他的后背。 她凑近,一种浓烈的香味钻入鼻息,反倒是让胤禟有了几分清明,他忽然想起刚刚喝的那杯茶,登时就怒目瞪向王映霜。 “你竟敢对我下药?” 胤禟气得声音发颤,一边忍着身体的难受,一边嫌恶地推开她的触碰。 所以这是一个局,她故意引他过来的? 对上胤禟愤怒嫌弃的目光,王映霜脸色惶然心虚,但她仍狡辩道: “九,九表哥你说什么呢,霜儿不懂,我只是……” “别碰我。” 胤禟见她又想靠近,他立马往后退,强撑着让自己意识找回几缕清明。 但因为体内躁动,脑袋昏涨,他脚步还是禁不住有些虚浮,退了两步直接绊翻了一张椅子。 王映霜见他脸色潮红,呼吸急促,明明已经情欲难耐,却还硬要踉跄着准备转身离开。 这明明是药性最烈的一款药,没想到胤禟还能这般顽强地抵抗,这完全是超出了王映霜的预计。 但见胤禟向屋外而去,她心中又急又慌。 事已至此,她也没有什么好矜持的了,像豁出去了一般,她飞快地跑上去抱他,企图用自己的身体迷惑他。 “九表哥,你何必要压抑自己呢,霜儿愿意给你,愿意成为你的女人。” 胤禟忽略着下腹不可控的躁动,狠狠咬住牙关,一手擒住王映霜攀上他胸腹的手,随即狠狠往内一甩。 他的力度很大,身姿纤弱的王映霜直接被甩到了旁边的椅子和小几旁,继而摔落在地。 “哐啷”一声,小几上面的花瓶应声而落,碎在了她面前。 像是吓懵了一下,她倒在地上睁大双眼看着花瓶碎片,一时间忘了反应。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位爷能挺得住? 趁着这个空档,胤禟脚步不稳地疾步冲出了内室。 “砰”地一声,大门被粗暴地踹开,站在外头盯梢的晓梅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 一回头就看见脸色阴沉到了极致的胤禟走了出来。 没想到是这结果,晓梅一脸震惊地看着胤禟,惊得一脸煞白,手足无措。 然,胤禟却根本看都不屑看她一眼,直奔外面而去。 凭着过人的自制力,胤禟拼着最后的一丝理智,直奔宫门。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这里是后宫,若是他在这里出了状况,被安上祸乱宫闱的罪名,那便是他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跑到长街处,刚好碰见了带着太医过来的李尽忠。 李尽忠离远看见胤禟先是一愣,之后便很快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连忙让太医在原地等着,他快步迎向胤禟。 “爷,您这是这么了?”他惊愣地看着一脸神色不对是胤禟。 胤禟压抑着声音:“让太医不必再去翊坤宫,我们,立即回府。” 李尽忠第一次看见主子是这样的,心中微骇,连忙应声跑向那头等着的太医,让其离去。 而后他便跑过来搀扶着胤禟,主仆二人直奔宫门而去。 回到九阿哥府。 李尽忠立马就飞奔去请了明浦过来。 看着夜幕渐渐压下来,李尽忠心头也是黑压压的一片,时不时地就往紧闭的门内看去。 不一会,明浦便从胤禟的寝室走了出来。 “爷如何了?”李尽忠急忙问。 明浦看着李尽忠,神色凝重,眉头皱成川字, “这药……太烈了,而且这个时候便是煎药过来怕是也来不及了。” 他只能给胤禟施针压住几分药性,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身。 犹豫了一下,明浦还是说出了最可行的法子,“其实这个时候,爷最好还是通过最直接的方式解决比较稳妥。” “什么意思?” 李尽忠看着他说话说一半的样子,急得不行,“你倒是说什么才是最直接的方式啊。” 明浦凝口气,“行房。” 闻言,李尽忠神色瞬间滞住,见四下没人,他才压低声音道:“别人不知道情况,你还不知道吗。爷能答应吗。” “可这也是无奈之举啊,爷这情况若再得不到舒缓,只怕不出人命也得弄落下病根。”明浦也急,想了想,他还是坚决建议道, “你是爷最贴身的人,可知后院有没有爷稍微能对上眼的?事急从权,就让爷将就一次,总比受这罪好。” “哎呀,这后院哪里有爷瞧得上……” 说到这,李尽忠忽然灵光一现,眼中染起了希望:“不对,还真有一个。” 双栖院内。 听李尽忠说胤禟被人下了媚药,南姝惊讶得整个人跳了起来,难以置信道: “竟然还有这种事?” 敢把主意打到胤禟身上,看来对方还真是个胆大的啊。 南姝八卦劲上头,脱口问了一句:“是男的女的?” “……”正满心着急的李尽忠听见这话错愕了一下。 这是什么问题? 能对爷图谋不轨,干出这种事的人自然是女人啊。 等等,这不是重点。 李尽忠赶紧把被带偏的思绪扯回正道: “不是,福晋,奴才过来找您是想让您帮帮爷的,明大夫说爷身上的药性太烈了,只能……只能找人帮忙解。” 李尽忠说得较为隐晦婉转,但他相信南姝是懂他意思的。 找人帮忙……为何要来找她? 南姝不解地皱眉,但转念一想,她好像又明白过来了。 “行,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了,你先回去照顾好爷,我稍后便到。”南姝说道。 身为他的福晋,尽管只是名义上的,但她还是有义务帮他处理某些事情的。 而且,看在他上次在董萼府毫不犹豫出手相帮的情分上,她也应该帮忙。 “多谢福晋。”李尽忠觉得福晋简直不要太善解人意了。 道了些他便急忙又跑回了千衡院那边。 约莫一炷香之后。 李尽忠便看见南姝果真如约地出现在了千衡院。 只是—— 当李尽忠看着南姝身后那群侍妾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是僵愣的,目光是懵的。 他只是想请福晋进去替爷解这情欲之毒而已,她这是什么操作? 南姝看了看紧闭的寝房大门,上前在发呆的李尽忠面前晃了晃手,问:“现在爷是什么情况?” 刚刚李尽忠回来时,本是想进去告诉主子,他叫了福晋来帮忙的事情,却不料,他话还未出口就被赶出来了。 想起主子那一副咬牙准备自己硬挺的样子,李尽忠苦恼道: “爷将自己独自一人锁在里面了,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 南姝惊讶地睁大双眼。 不是说药性很烈的吗,他独自一人能解决? 她都已经帮他将后院的一众女人都召集过来了,他何必要委屈自己? 毕竟被下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南姝也没跟身后的那些侍妾明说情况。 因此众侍妾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到底要作甚,只能疑惑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唯有周听月和朱代容从南姝的这举动和李尽忠的神情中猜到了大约是怎么回事。 两人脸上都浮现了担忧之色。 南姝左右看看,问:“那明大夫呢?” “他亲自去煎药了。”李尽忠说道。 明浦的意思是,做好两手准备,若是主子真不肯让女人为他解毒的话,那就希望他能熬到自己把药煎过来的时候了。 南姝哦了一声,又问:“熬药得多久?” “最快也要一个时辰。” 南姝微怔,默默地看向紧闭的大门,心道,两个小时呢,这位爷能挺得住? 正想着,便听见里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砸碎了,又像是什么东西被翻到了。 动静之大,外头都听得真真切切。 这下,不止李尽忠和周听月和朱代容紧张地上前了一步,就连南姝也微微变了脸色。 “要不……还是让一两个人进去。”南姝建议道。 既然李尽忠都求到了后院来,想来是因为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男伴给胤禟,既然如此,只能让这些女子上了。 反正她们也乐意至极。 而且说不定,也因为这个,胤禟能有个子嗣什么的,不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对,李公公,开门让我和周姐姐进去。”朱代容满脸着急道。 “这……”虽然李尽忠是知道她们真实身份的,但想到胤禟刚刚的交代,他又有些为难。 “爷说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那不如你牺牲一下 “李公公,我们会有分寸的。”周听月比朱代容稍微冷静些,说道: “我们只是想进去看看爷是否有什么吩咐而已。” 李尽忠脸上出现了犹豫。 南姝一看他这幅模样都替里面的人着急了。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没听见刚刚里头的动静?”她凑前低声对李尽忠道: “再不放人进去,你想看着你家主子被憋死?” 一听“憋死”二字,李尽忠顿时一个激灵,也不敢怠慢了,急忙上前将房门打开。 朱代容疾步就奔了进去,周听月则是回头给南姝颔首致意之后才快步入内。 李尽忠放了两人进去便轻轻掩上了门,他也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被主子打死,但为了主子的安危,他也只能承受这后果了。 看着被关上的门,南姝目光有些呆滞。 她们两个……同时进去? 沉默片刻,她也没说什么,只默默地转了身过来。 一抬眼,她就对上了一群脸色疑惑又好奇的女人。 因为不知道胤禟最终会想要哪个女人帮他,以备不测,南姝便将后院所有女人都叫来了。 如今看着她们,再看看紧闭的房门,她忽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弄得阵仗太大了? “主子,您可还好?” 最先冲进来的朱代容抬步就想靠近床榻,却被后到的周听月一把拉住。 周听月还是没忘分寸,没有得到命令不敢靠近胤禟,只能拉着朱代容站在在屏风之外。 “谁让你们进来的?” 隔着一扇屏风,里头传来了胤禟隐忍而带着不悦的声音。 屋内此刻很静,习武的周听月和朱代容甚至都能听见胤禟沉重,乱絮的呼吸声。 “我们知道您这边出事了,想,想进来看看您有没有要我们帮忙的。”朱代容壮着胆抢先开了口。 “不需要,这儿没你们的事。”胤禟像是咬着牙说话的,“退下。” 他压抑的声音略带颤抖,是她们平时从未听见过的,隔着一扇屏风,两人几乎都能感觉到主子的难受。 周听月满脸忧色,而一旁的朱代容更是咬着牙,深吸一口气,涨红着脸上前一步, “主子,不如……就让属下帮您。” 她的声音虽然带着坚决,却也微微颤抖。 毕竟她这话……是在冒犯自己的主子。 主子不是她所能肖想的。 “我说了。”胤禟的声音似染了怒意,“出去。” 印象中,胤禟是很少用这种冷厉的语气跟她们说话的,朱代容的脸瞬间由红转为了煞白。 一旁的周听月看着这情形,尽管心中着急,但也不敢违背胤禟的意思,只能应声,拽着还在发愣的朱代容退出去。 门从里面被打开,外头的人随之看了过去。 李尽忠虽失望,但倒也不觉意外,毕竟胤禟的脾气他还是了解的。 但南姝就有些睁大眼睛了,“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一个也没留? 南姝扫了一眼两人,一个眼眶微微发红,一个面容沉寂。 给她的感觉就是,这两人在里头肯定都没讨着好。 周听月看了一眼底下的那群女人,随后才走到南姝面前,说道:“爷说让女眷们先行回去。” “什么?” 回去? 南姝愣了一下。 但想着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说不定也是有解决的办法的,而且明浦也已经在为他煎药了,估计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这么想着,南姝便也没再多言了。 见她一副也准备离开的样子,周听月连忙福身道:“那爷这里就麻烦福晋照料着了。” 啊? 南姝刚抬起的脚步僵了一下,而后默默放下。 所以她这个福晋是不包含在这些“女眷们”之内的? 本着帮人帮到底,做好“福晋”的本职工作的心态,南姝点了点头, “嗯,那你们先回去。” “是。”周听月抬眸深深看了南姝一眼。 主子不愿让别的女人靠近,但她还是能看得出来,主子对福晋的心思是与旁人不同的。 这种情况,也许福晋是唯一能帮到主子的人了。 为免后院之人之后再传出什么言语,周听月在得到南姝的应允之后,便带着后院众人离开了千衡院。 很快,胤禟的寝房外就只剩南姝,青锁和李尽忠了。 不一会,里头又传来了一阵东西摔倒的响动。 “……”南姝表情有些愣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听见里面的动静,李尽忠在房门外是急得团团转。 “福晋,您说这可怎么办啊。”李尽忠满脸焦灼。 他原本以为请南姝过来能进得去帮忙的,却不想胤禟直接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去,再想想刚刚周听月她们被赶出来的情形,李尽忠又觉得南姝也不例外了。 南姝心道,我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这位爷也真不是一般的难伺候。 女人他又不肯要,这急急忙忙的,她上哪里去给他找鸭子? 目光落在面前满脸都是着急的“男人”身上,南姝的目光渐渐亮了起来。 还别说,这个李尽忠年纪与胤禟相仿,而且身上……还挺有那味的。 南姝绕着他转了一圈,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太监本身就偏阴柔些,而且他还长得白白净净跟个小白脸似的。 “福晋,您,您这是……看什么?”李尽忠注意到她诡异的目光,莫名眼皮有些发跳。 “李公公。”南姝忽然抬头一脸深意地看着他,“爷他好像很看重你的,是吗?” “啊?” 李尽忠被这莫名其妙且与现状毫无干系的问题问得一脸懵逼,但还是老实点头,“承蒙爷不弃。” “那……你对他应该也是很忠心的。” 闻言,李尽忠立马挺直腰板表忠心:“奴才愿为爷肝脑涂地。” 既然肝脑涂地都愿意—— 南姝说道:“那不如你牺牲一下,帮帮爷。” “什么?”李尽忠一脸被雷劈中似的表情。 就连一旁的青锁都差点被这话吓得原地一个趔趄。 “我,我也就是建议一下而已。” 李尽忠既然都求到后院来了,那他肯定就不是胤禟的男宠了。 见李尽忠表情这样,南姝也知道这些事不好勉强,尽管人家是太监,但也还是有选择要不要做断袖的权利的。 她有些尴尬地摆摆手,“算了,当我没说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让她进来 南姝话音刚落,里头便忽地传来了一声男人沉闷的低吼,紧接着又一阵东西被摔的声音传出。 过后便是一阵沉寂。 李尽忠实在忍不住了,咬了咬牙,决定还是得进去看看情况。 于是他跟南姝说了一声之后便转身开门入内。 绕过屏风,李尽忠便看见胤禟正瘫坐在床角,外衣被自己扯得乱糟糟的,脸色潮红不见,握住床缘的手青筋突暴。 他抬了抬眸,见进来的是李尽忠,倒是没说话,只额头抵住床缘,阖目缓缓凝神。 李尽忠看着自己一向高冷矜贵的主子如今这幅模样,又心疼又着急: “主子,您这……何苦呢,您把后院的女子都赶走,如今只剩福晋在外头了,你说这……” 一听南姝在外面,胤禟徒然睁眼,脑中瞬间浮现那张梨涡浅笑的俏脸。 莫名地—— 他觉得整个人都比刚刚更躁动狂热了。 异样的情愫如同缺堤的潮水般,不可控制地吞噬着他的意志,胤禟喉间滚动,像是着了魔一般,缓缓吐出四个字: “让她进来。” 听见这话,李尽忠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是一脸大喜,“是,奴才这就去请福晋。” 太好了,爷终于想通了!! 李尽忠一阵风似的转身跑了出屋外。 一看见南姝,他就忙上前,欣喜道:“福晋,爷请您进去。” “我?” 南姝有些莫名其妙,“这个时候我进去做什么?” “……” 看见南姝一脸的不愿意,李尽忠像是没有料到她是这反应,一下子反而怔住说不出话了。 “我不去。”南姝直接拒绝。 尽管里面的人不好女色,但这种状态的男人,她还是不想靠近。 “……” 这么大好的机会,李尽忠不理解南姝为什么会拒绝,但他能看出南姝是一脸“我绝不进去”的表情。 为免主子继续受罪,李尽忠也不想花过多的时间去劝求了。 眼珠子一转,他笑着对南姝说道:“先前明大夫有给爷施针控制的,眼下爷的情况也算稳定了,他请您进去是有话想要交代与您。” “稳定了?” “是的”李尽忠面不改色地点头。 想起刚刚李尽忠进去之前确实里头安静了下来,南姝便也不疑有它。 只是胤禟为何这个时候要见她? 哦,对了,应该是因为自己将后院所有女人都带来,给他闹得没面子,惹他不悦了,所以要自己去收拾残局呢。 如此一想,南姝又觉得确实是自己行事鲁莽了些,秉着理亏的心态,她点头道, “好,那我进去找他。” “您这边请。” 李尽忠见她应允,心中松口气,立马就上前去给她推开大门。 南姝回头对青锁道:“你在这等着我,我一会就出来。” 说完她便抬步走了进屋。 才走四五步,南姝便听见身后传来大门关闭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正要继续往里走,忽然就听见了外面传来门锁被锁上的声音。 南姝顿时脚步一顿,疑惑地再度转头,便听见门外传来“咔咯”的响声。 ?? 什么情况? 南姝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折返回门边,里外推了一下门。 然而门却一动不动,根本开不了。 反锁了? 这是什么意思? 南姝愣了几秒之后,直接抬手拍打门背,“李公公,你怎么反锁了门?” 外头没有回应,但锁门声似乎更着急了些,生怕锁慢了她会把门推开了似的。 南姝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不由奋力拍门,“喂,搞什么鬼啊?” “开门!”她连续喊了好几遍,外头还是没人应她。 正当南姝想喊青锁来帮忙的时候,身后忽然悄无声息地贴上来一道发烫的身体,与此同时她腰间被一双长臂紧紧抱住。 南姝呼吸一滞,骤然间浑身僵住,声音卡在喉咙什么也喊不出来了。 身后的人呼吸很重,伴随着一阵淡淡的沉香包围而来,她耳际流淌过一道炽热的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南姝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忘却了反应。 直到耳垂似被人轻轻吻了一下,她才骤然清醒,慌忙挣扎着转过了身。 因为已经是夜幕降临之时,屋内没有全部明灯,只亮着几盏明黄的大台烛,光线显得有些昏暗。 但南姝仍能清晰看到面前的这张带着异样潮红的俊脸。 难明的情愫陷在那双微翘的桃花眼中,让胤禟的神色更多了几分情迷意乱的感觉。 这让南姝的心尖不可控地砰砰跳了几下。 视线再往下移,她便看见他衣领大敞,衣衫不整的样子比他平时禁欲清冷的样子多了几分狂野和性感。 带着十足的危险性!! 南姝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胤禟,她理不清自己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但她觉得心跳很快,脑袋也有些慌乱,以至于她一时间有些难以处理面前的局面。 即便她已挣扎转了身,但胤禟的双手仍然紧紧环住她的腰肢,半点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即将要拆吃的猎物般。 “你……”南姝想要他放开自己。 可她才动了一下唇角,胤禟手臂便猛地一收,接着就俯首热切地吻住了她的唇。 南姝愣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要挣扎,她艰难地屈起双手去推拒他。 可胤禟却丝毫不把她的力道放在眼里,尽情地掠夺着属于她的气息。 他的吻似带着几分克制,但更多的是近乎失控的狂野。 带着一种极强的侵略意味,好似恨不得直接将眼前之人拆吃入腹似的。 这与上次南姝榻间主动的那个浅尝辄止的吻完全不一样,甚至比她喝醉后梦里缠、绵的那个吻都还要疯狂许多。 “唔唔……” 气息交缠间,她慌乱地拒绝。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胤禟强迫自己结束这个吻,微微松开她。 南姝心中有些慌乱。 胤禟此刻的神态明显不对,她稳了稳心神,才强装着镇定道:“你,你清醒一点,看清楚我是谁。” 说着她便趁机用了十足的力度推他。 像是为了安抚她一样,胤禟顺从着她的力度稍稍离开她几分,低眸紧紧盯着她。 他似乎也是在细细确认眼前的人是否就是他想要的。 数秒之后,南姝听见他说了句:“我很清楚你是谁。” “那,那你还不放开我。”她伸手去推他仍握在自己腰间的手。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 昏暗的光线中。 胤禟非但不放开她,还顺着她的这句话直接将人搂进了怀里。 南姝触电般用力推开他,转身就猛拍门板,冲外面喊道: “开门,快开门,青锁……青锁快救……唔唔……”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胤禟再度抱了回去,低头索吻。 屋外本就因李尽忠锁门而心中忐忑的青锁一听见南姝的呼叫声,急得立马跑前几步。 抬眸看去,却赫然看见门上被映出了两道模糊的身影。 青锁脸上顿时一红,脚步也僵住不能动了。 “你这丫头,瞎搅和什么呢,没瞧着爷跟福晋正在恩爱着的嘛。”李尽忠一把将她扯到一旁。 “非礼勿视你懂不懂?” 把青锁赶到一边,李尽忠却自己回头看了一眼,心道,爷,奴才只能帮您到这儿了。 屋内,昏暗而旖旎。 南姝被高大的男人紧紧桎梏,半分也挣扎不开,心慌意乱之下,她忽然想起前几天福子跟她说的话,急忙在脑中呼唤福子。 “福子,救命,你赶紧帮我解决他。” 【咳咳……姐姐,这事你也叫我出来?我这……怎么帮你?】 “你不是说我有急救机会,遇到危机可以跟你求救的吗?” 【……】 【怪我一时没说清楚,我说的是与任务有关的危机才能启动急救。】 什么? 南姝有些崩溃,但仍不放弃:“求你了,就当是友情帮助,帮我阻止一下他。” 福子爱莫能助道:【姐姐,我们是有职业操守的,夫妻间的事情我们不能管,而且按照规定,这种情况我们是不能出现的。非礼勿听,看来我今日得提前下线了。你……保重!】 “……” 之后脑中真就感应不到福子的存在了。 南姝顿觉无语,什么狗屁系统,见死不救。 看着眼前不太理智的男人,她只能哀求他:“你放过我。” 像是有些心虚,胤禟仍旧对她的话题避而不回应。 不想她继续说自己不爱听的话,胤禟在她还想开口之时再度封住了她的唇,抱着她一个转身,直径去了床榻…… 南姝心里更慌了,“你发过誓永远不会碰我的。” 哀求不行,她只能试图跟他讲道理了。 男人眸色幽深,只装作听不见她的话,遵循本心而动。 南姝见他无动于衷,急得叫骂:“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 听见这话,胤禟动作一顿,抬头深深望着她的双眸,哑声道: “你还欠我一件事,在这儿还上。” 什么? 南姝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厚颜无耻到这程度,气道:“这怎能用在这种事上?” “怎么不能?” 这事胤禟是一点儿也不心虚,“你说的,只要不是违法犯罪就之事都行。” 南姝:“……” “而且你说只要是你能力范围内的,无论多难,都一定不会推辞的。” “我……” 话是这么说,可她没说包括献身,替他解情欲之毒啊。 南姝还想理论,可某人却像是终于有了底气一般,附身堵住她的唇,开始毫无顾忌地攻城略池。 南姝完全无反抗的余地,脑袋都是混乱无法思考的,只模糊地听见一句:“别怕。” 可渐渐地,他就跟丧失了理智一样—— 一个时辰后。 明浦端着一碗药飞奔而来。 “药来了,药来了……” 相对于他的着急,站在一旁的李尽忠倒是显得悠闲很多,“不需要了。” “不需要?” 明浦跑过来正想问为什么,余光便瞥见了李尽忠身后正低着头,红着脸,一脸担心又忐忑的青锁。 看看紧闭上锁的大门,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可又揣着几分不放心,于是他便走到了房门外竖起耳朵听了听里头的情况。 此时屋外很静,里面却隐隐约约地传出了女子被欺负得惨兮兮的声音。 明浦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口了,看了一眼手中的药,心道:听爷的这动静,确实是不需要他的这碗药了。 “那就只能辛苦福晋了。”他同情地低叹一声。 “既然没事了,我就走了。” 明浦朝在外面等着伺候的两人挥挥手,端着药转身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过了不知多久! 屋内一片安静,落下的帷帐中,一截光洁纤细的玉臂巍颤颤地伸了出来,似乎是想去摸索被扔在外面的衣裳。 然,纤白的素手才刚勾住了一件中衣,帐中忽然有一只健壮的手臂紧随而至,干净利落地直接将女子的手臂抓了回去。 紧接着,南姝的腰间被一双大手扣住。 强有力的大手将她趴着想悄悄往外爬的身体直接抱了回来,顺带将她转了个身,让她仰躺着。 下一秒,胤禟翻身压在了她身上,声音低沉沙哑地问: “想做什么?” 南姝对上他那双明明药性已过,欲念却不散的双眸,她都快哭出来了。 “这毒我都已经帮你解了,你还想怎么样?” 她的嗓音也变沙哑了。 他想怎么样? 看着她哀怨又委屈的眼神,胤禟心虚得有些不敢看她,但却也没有要放开她的打算。 沉默片刻,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的双眸,似央求又似要求地轻声道: “再来一次。” 闻言,南姝一脸惊慌,剧烈摇头,带着哭腔道:“不,不可以了。” 她已经超极限了。 感觉她身体都在微微发颤,胤禟心中莫名泛起了一阵爱怜。 他低眸看着她,目光从她略显汗湿的鬓间和泪痕未干的眼角缓缓下移,最后停在了那双红润的唇瓣上。 她如今这副娇柔可怜中带着羞赧的模样,不自知地带着媚态,很是诱人。 这让胤禟想起了两人欢好时的那种不可言喻的美妙感觉。 即便一开始是有药性驱使,但他的每一个感受都是真切而清晰的。 这种让他欢愉到彻底沉沦的感觉,无关药性。 本来因为她刚刚那句委屈巴巴的话而心软的胤禟此刻心房就像被猫挠一般,心猿意马。 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南姝顿时心都在打颤了。 “算我求你了,你要是还想……就去找你其他的女人好不好?” 她已经被他折腾得没脾气了,况且就算她有脾气也反抗不了,所以只能没骨气地央求他。 “没有别的女人。” 胤禟看着她,那双桃花眼带着无限的温柔,“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南姝心尖猛地跳了一下,抬眸看着他,但她又很快反应过来了。 他说的是:女人她是第一个。 但这是不算在男人的范畴的。 胤禟见她思绪有些飘,眼神也有些茫然复杂,他也没多想,只当她是累着了。 亦或者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开心了。 他不由低笑了一下,抬手宠溺地理了一下她鬓间的细发,拇指指腹又轻轻擦拭了一下她眼角的泪痕。 而后,他才低头极其轻柔地吻上她的唇。 所有的动作都带着无限的疼惜和安抚,温柔缱绻。 这让南姝原本紧绷的心绪慢慢放松了下来,正当她以为他是要放过自己的时候—— 下一秒。 迎接她的却是新一轮的疾风骤雨。 这猝不及防的,让她连出声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这狗男人,真不是人!! …… 青锁一直打起精神候在外头,半刻不敢懈怠。 这是自家福晋第一次侍寝,她的心也是很担心的。 尤其是看见李尽忠锁门的举动和听见南姝的惊慌呼叫时,她更是心情忐忑。 眼看天蒙蒙亮,房门终于传来了动静,随着两声带着怨气的拍打,里头传来了一声低哑的女子声音: “开门。” “是福晋。”青锁顿时神色一震,立马扯着李尽忠, “公公,都一晚上过去了,求你给福晋开门。” 这次李尽忠没有拒绝,上前利索地打开了锁并推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李尽忠和青锁急急抬头往里看,借着微弱的光线,他们看见站在门内的南姝虽然衣裳穿戴整齐,但发髻却显得凌乱。 一看见门外的李尽忠,南姝心里的憋屈和火气就上来了。 见她气鼓鼓地瞪着自己,自知理亏的李尽忠一脸心虚地赔笑,殷勤地上前道: “福晋,您,您这就……” 南姝气得上前一把推开当着道的他,低骂一句:“你们主仆俩都不是个好东西。” 青锁见她脚步都有些虚,连忙上前去扶她。 李尽忠不敢辩驳,只能低着头被她骂,还一个劲地点头认错。 “这账,我以后再跟你算。” 南姝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也懒得跟他废话了,匆匆带上青锁离开千衡院。 看着她走路都双腿打颤的样子,青锁忍不住问一句,“福晋,您……您还好?” 被那狗男人折腾了一宿,她能好才怪呢。 不过南姝也顾不上这个了,眼下她只想赶紧回去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清理掉。 她不能让自己有怀孕的可能性。 回到双栖院,吩咐青芝立刻去备水给她沐浴之余,她急急忙忙写了个纸条塞给青锁。 “你马上帮我去一趟归期胭脂铺找常老板,让他……让他给我找……坐胎药。” 她给小六的信息是用拼音写的,这里根本没人看得懂。 青锁愣了一下,看着一脸着急的南姝,“……现在去?” “对,立刻去。你把纸条给他,他就明白了。”南姝点头,“药拿回来之后你立马煎给我喝。” 青锁有些懵,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低声问:“可是……现在用坐胎药……有用的吗?” 这种药不是得提前喝的吗? 南姝脸色微僵,胡扯道:“这不是……人家的独门药方吗,不然我为何让你找他要?你别管这些了,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顿了顿,南姝又叮嘱,“切记,此事需保密,只能你我二人知晓。就连嬷嬷和青芝,你也不能告诉她们。” 其实她让小六给她找的是避孕药。 苏嬷嬷对她诸事太过上心周到了,南姝怕被她发现其中端倪,故而得瞒着她;而青芝,傻愣愣的,南姝更怕她坏事。 所以,为免节外生枝,她只能交给不算太懂这方面,但办事又比较谨慎的青锁了。 听了南姝这话,青锁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让更多的人知道她迫切想怀上主子爷的孩子。 于是她也不多说了,拿着南姝给的纸条就立马悄悄出门。 第一百三十章 不追究? 屋内没了外人,南姝这时才松下一口气,浑身瘫软无力地倒在椅子上。 因为知道南姝昨夜留在了胤禟的寝房中,苏嬷嬷和青芝也是一早就在院中候着了,所以很快便将热水弄了过来。 南姝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身子清理了一遍,才敢放松下来慢慢浸泡。 温热的水好像让身体渐渐苏醒一般,南姝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痕迹上,思绪便不可控制地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南姝是第一次看见胤禟被情欲操控的样子,他昨晚的模样跟平时禁欲寡淡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光是想想那些疯狂的情景,南姝都觉得脸上一阵滚烫。 这个狗男人。 后院那么多女人他不要,非要折磨她。 不就是因为她欠他一件事吗。 他就这么瞧不起她,觉得她别的地方就没有能为他效劳的了? 至于把她用在……这种事上。 南姝气得咬牙。 自我消化了一会儿,她又在心里暗叹一声。 算了,事已至此,就当自己是做善事。 把这笔债还了也好,以后跟这狗男人没拖没欠的,也不用再跟他有过多的牵扯了。 沐浴完的南姝又累又困,浑身酸痛,被他弄疼的地方更是不舒服,但她依然不敢去睡,非要等到青锁将药煎来给她喝了她才放下心爬上床歇息。 另一边。 同样沐浴过后的胤禟肉眼可见的是一脸的餍足。 李尽忠在一旁伺候他更衣,发现自家主子那唇边的笑就一直没消停过。 脸上是丝毫找不到被人下药暗算的愤怒气息。 但他还是替自己的主子感到气愤。 “那表小姐实在太过分了,竟敢在翊坤宫就敢对您行此等有乱宫闱之举。她可曾想过这事会给您和娘娘都带来多大的麻烦?” “……她敢做出此等出格的事情,不过就是吃准了您在娘娘的宫中会放下戒备心罢了。” 李尽忠愤愤地抱着不平,可面前的男人却像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只敷衍地“嗯”了一下。 李尽忠疑惑抬头,就看见某位爷像是正在回味着什么似的,眼里眉梢全是欢愉之色。 “昨晚是你把人叫过来的?”胤禟忽然问。 李尽忠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南姝,忙道:“是,是奴才请福晋过来的。” “门也是你锁的?” 李尽忠心里一颤,审视着胤禟的神色,咽了咽口水,垂首低声回道:“……是。” 福晋那边他已经彻底得罪透了,不会主子这边也怪自己自作主张? 这事,要说主子他是不满意,可昨晚是他亲自开口让人家进去的,还有刚刚他脸上的笑容,分明就是一脸的得逞和满足。 可若说他是满意的,今晨他又一大早让人家福晋离开了千衡院,大有一种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意思。 尤其是想起了南姝的那句“你们主仆俩都不是个好东西。”,李尽忠就更认定她是一大早就被赶出来,所以火气才这么大的。 心里正七上八下吃不准胤禟此刻的态度,李尽忠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道颇为赞许的声音: “做的不错。” 李尽忠不由错愕抬头看着胤禟。 做的不错? 意思是他请福晋过来这事做得不错,还是那门锁得不错? 像是看出他疑惑似的,胤禟勾唇,“都做的不错。” 其实南姝趁他睡着悄悄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一晚上他把人弄哭了那么多回,本想将人留下来好好温存安慰一番的。 却见她明明疲惫得不行却还强撑着要逃离,他觉得她可能是害羞,一时间不知怎么面对自己,所以他便也不为难她,大发慈悲地装睡放她离开了。 昨晚仗着药性当借口,他后面放纵到直接放弃了克制,一个劲地只想索取,甚至疯狂到无意识地就想去凌、虐。 却又每次都在听见她承受不住地低泣和求饶时,及时收敛。 李尽忠看着心情颇好的主子,暗暗松口气,心道,还好自己这次没压错宝。 衣服穿戴整齐,胤禟理了理衣袖,“一会儿进宫一趟。” 他说这话时已没有了方才提到南姝时的温柔,明显地淡冷了许多,但仍旧听不出怒意。 “是。”李尽忠闻声便出去准备了。 一个时辰之后。 翊坤宫花园凉亭外的小径上,王映霜离远看见伫立在凉亭中的胤禟,原本就慌乱的脸色瞬间惨白,脚步就跟移不动了一般,僵在原地。 昨日胤禟离开之后,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中更是后怕不已。 好在,因为她临时清走了她住处的下人,所以昨日出事之后,并无外人知晓。 东窗事发,她以为胤禟肯定会将事情告发到宜妃面前的。 可她战战兢兢地等了一晚上也没等来宜妃的问罪,正不知胤禟是要将她如何处置的时候,便被李尽忠请到了这里。 见她看着凉亭那边浑身瑟瑟发抖,不敢迈步,李尽忠冷着脸道: “表小姐,请。” 王映霜自觉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不愿面对胤禟,但却又不敢,只能迈着沉重的步子上了凉亭。 对自己自小爱慕的男人做出这等卑劣可耻的事情,而且还被拒了,王映霜简直羞愧难当极了。 她不知道这件事之后,她在胤禟心中会是怎样的形象。 他会觉得自己是个淫荡无耻的女人吗? 站在胤禟的身后,王映霜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声音发着颤道: “九,九表哥……” 面前的人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应,王映霜咬了咬唇,羞愧地垂首, “九表哥,你听我解释,昨日的事情我……” “昨晚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 胤禟直截了当地打断她的话,丝毫不想听她狡辩。 不追究? 王映霜错愕地抬头看向胤禟。 所以他是不打算将自己交给姨母处罚? 恰逢此时胤禟缓缓转身,王映霜的视线立马被他脖子上那几道鲜红的划痕吸引了注意力。 那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很明显就是女人指甲剐蹭留下的。 她的心蓦地抽疼了一下,随后又觉得有几分伤心和难堪。 所以……他昨晚是宠幸了别的女人? 他拼了命地从自己这里逃离,拒绝自己,然后……去要了别的女人。 胤禟面容冷淡地看着她,继续道:“但这件事我不希望再传到任何一个人的耳朵里,尤其是我额娘。” 他不想让额娘知道她一直疼爱有加,真心以待的人竟然在她的眼皮底下做出此等龌龊之事。 若让她知道了,指不定会被气出个什么好歹。 第一百三十一章 倒也并非是坏事 “九表哥……”王映霜一脸羞愧尴尬,嘴巴张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昨晚想了一整夜,她也是后悔莫及。 她以为只要与胤禟生米煮成熟饭,而且是在宫里,那便无论胤禟愿意与否,都必须得将她纳入后院的。 所以她才会鬼迷心窍地做出此等毫无廉耻之事。 她甚至不顾家门清誉,自身的矜持,也不惜辜负对她期盼颇高的姨母,孤注一掷地行此事。 可当昨日看到胤禟用那种厌恶嫌弃的目光看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不已了。 事情败露,她以为胤禟肯定不会轻饶她的,可出乎意料地,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冷厉或者愤怒。 虽然对她冷漠以待,但脸上却并没有被自己暗算之后的生气。 胤禟面容淡冷道:“王将军是驰骋沙场的磊落英雄,王家门风周正,我会在京中给你物色一门好人家,届时你自己去额娘面前认了。” 闻言,王映霜惊惶抬头看着他,猛地摇头拒绝, “九表哥,霜儿知道错了,霜儿以后再也不敢对你做这种事情了,求求你别这样,我不要嫁给别人,我……” 说着她就上去想抓住胤禟的手臂哀求,却还未碰到,就被胤禟躲开了。 王映霜看着他眉宇闪过的不虞之色,当即吓得手上一僵,不敢再碰他。 “九表哥,你是知道的,霜儿一直都是爱慕着你的。”她带着哭腔道: “我就是因为太想嫁给你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的,霜儿真的不敢了,我知道你很生气,要不你骂我?打我也行……总之别把我许给别人……” 他这样做简直比直接拿刀捅她的心窝子还要让她难受。 “我对你一直都只有表兄妹之情,希望你日后能自重。”胤禟冷肃地看着她。 “我话已说得很明白,你最好好自为之,别辱了王家的将门之风。” 说完,胤禟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出了凉亭。 “九表哥,九表哥……” 王映霜哭得梨花带雨地追了上去,却被迎面赶来的李尽忠挡住了去路。 “表小姐请留步。” 李尽忠拦住她,等胤禟走远了他才转身追了上去。 独留双腿一软,跌趴在地的王映霜。 出了宫门,见一直跟在身侧的人数度欲言又止的样子,胤禟开口,“想问什么?” 李尽忠见他主动问,便也就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爷,表小姐对您做这样的事情,您非但没有将她领到娘娘面前问罪,还为她物色好人家,这……” 也太以德报怨了。 而且,这也根本不是主子平时行事的作风啊。 胤禟一边往前走,一边问:“你觉得她这事做得很错?” “难道不是吗?”李尽忠道。 皇子若在后宫出了淫乱厮混这种行为不检之事,便是再得皇上宠爱,那也是不小的罪名啊。 表小姐常年住在边塞不懂宫中规矩,但主子还能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 胤禟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幽幽道,“我倒觉得她做得……倒也并非是坏事。” “……” 李尽忠一脸惊愕,看着胤禟脸上又浮现了早上的那种欢愉之色,他似乎明白了。 不是坏事,是因为昨晚替他解情欲之毒的人是福晋。 …… 南姝尽管觉得很乏累,但却因为身体的不适感而未能深眠。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缓缓翻了个身,懵松间忽觉眼前有着黑影,她不由峨眉微蹙,慢慢睁开双眼,猛地却看见青芝正站在床头直勾勾地一直盯着她看。 南姝吓得身子一颤,顿时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福晋您醒了?”青芝看着她睁开双眼,顿时展了一脸笑容。 南姝:“……” 这不醒也被你吓清醒了。 她撑着床边坐起来,青芝见状连忙上去搀扶她。 “你没事站在我床边干嘛呢?”南姝问。 “嬷嬷让奴婢等着您醒来,好第一时间能将温好的滋补汤送过来给您饮用呢。” 南姝一脸无语,那也用不着站在床边跟个鬼一样地盯梢。 被吓醒的南姝也无心再睡眠了,再加之口有些干,听见她说苏嬷嬷炖了汤,她便干脆起床,让其端进来了。 青芝出去后没多久,一脸喜盈盈的苏嬷嬷便端着东西进来了。 圆桌前,她一边将托盘上的炖盅往南姝面前放,一边关切地问: “福晋您才睡了一个多时辰而已,喝完参汤,不如再去补补眠。” “好。”南姝对她笑笑,低头却发现面前那盅参汤好似比平时她们端来的参汤有些不一样。 她不觉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拿起银勺饶汤掩饰尴尬,一边道: “嬷嬷,其实你不用特意炖参汤的。” 不用想也知道苏嬷嬷肯定是体恤她第一次侍寝,特意给她熬的补汤了。 闻言,苏嬷嬷一脸笑意道,“这是主子爷吩咐褚嬷嬷特意给您炖好送来的。” “咳咳——” 见南姝忽然被汤呛着,苏嬷嬷吓得连忙上前去给她顺背,“您没事?” 南姝美目圆瞪看着苏嬷嬷:“你说……这是谁送的?” “是主子爷,他肯定是疼惜您,怕您昨晚累着了,所以才吩咐褚嬷嬷亲自去炖的。”苏嬷嬷解释道: “褚嬷嬷半个时辰前就将参汤端过来了,但因着褚嬷嬷说主子爷特意交代不能打扰您休息,所以参汤老奴便一直温着等您醒来喝了。” 听见是胤禟送来的,南姝脸色有些复杂,默默地放下了银勺,她的目光被托盘里的一个小瓶子吸引去。 “那这个又是什么?”她拧眉问道。 “这是……” 苏嬷嬷抬眸一脸深意地看着她,“主子爷怕您身体不舒服,特意给您送过来的药膏。” 身体不舒服,药膏? 南姝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顿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没想到主子爷还挺体贴关心您的。”苏嬷嬷又笑道。 体贴? 苏嬷嬷不说,南姝还没那么生气。 该体贴的时候他就跟头饿狼似的,现在才来装好人? “我不需要。”她板着一张脸,顺带连面前的参汤也推开了。 “都收走。” 苏嬷嬷见她忽然沉脸,不由一愣,“都,都收走?可是……” “嬷嬷,我想休息一下,你也不用再伺候着了,先下去。”南姝打断她的话。 见她这般说了,苏嬷嬷也不敢再打扰她休息,便退了下去。 但临走她还是贴心地坚持留下了那一瓶药膏。 南姝有些无语扶额,但也没阻拦。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知好歹的女人 胤禟正准备进门就看见端着参汤出来的苏嬷嬷。 苏嬷嬷看见他这个时候过来,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脸喜色: “老奴见过主子爷。” 胤禟看了一眼托盘上的汤盅,随口问了一句:“她喝汤了?” 苏嬷嬷脸色微滞,看了一眼南姝只喝一小口就推开不要的参汤,她只能委婉着回道: “福晋说晚些时候再喝。” 审视了苏嬷嬷一眼,胤禟眉头微拧,却也没再多问,挥手让她下去了。 胤禟静步进了南姝的内室,绕过屏风,就看见她正趴在桌子上,手撑着下颌在发呆。 “怎么不喝汤?” 背后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南姝吓得猛地回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与以往不一样的情愫。 南姝没有想到他还会来这里,经过昨晚的事情,短时间内她都还未调整心情该怎么面对他呢。 一时间朱唇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面前的女人躲开他的目光不说话,耳廓却渐渐泛红,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胤禟的耳根子也有些发烫了,像是为缓解尴尬似地轻咳两声,他才温声道: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见他往自己迈步,南姝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往旁边退了一步。 稳了稳心神,她尽量让自己维持着从前面对他时的神态:“你……来做什么?” 胤禟眸色微顿。 什么叫他来做什么? 如今他们都有夫妻之实了,他来她这里很奇怪吗。 她今晨从他身边离开了之后,他也深思了一下两人如今的状况。 其实早在她在榻间强吻他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并不讨厌她了。 昨日他身心被媚药折磨,在听到她名字的那一刻,他就觉得潜意识里的欲念更强烈了。 当时脑中就只剩一个念头,很清晰的念头——那就是他想要她。 不是平时的那种想牵她的手,借故抱她,亦或者趁人之危地偷吻她的念头。 而是……想与她有更亲密地接触。 他很享受跟她亲近的感觉,所以他想,他应该是对她有几分喜欢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了这方面的心思。 但如今两人既然阴差阳错地有了夫妻之实,胤禟觉得他还是应该好好对待人家的。 见他半晌没说话,一直故作镇定的南姝有些撑不下去了,“你若是没事的话就请回,我还要休息就不奉陪了。” 说完她就转身想逃离现场,胤禟见状一个箭步上前就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跟前。 昨晚没少被他桎梏的南姝对他的触碰有些条件发射般的抵抗。 尽管知道现在的他是清醒,没被药性控制的,但她的脸上还是带着几分戒备, “你又想怎样?” 胤禟见她看自己的眼神好似在防着什么坏人似的,心中不由无奈一笑。 怪他,昨晚太孟浪,把人都给吓坏了。 余光恰好瞥见了桌面上放着的那个小药瓶,他目光变了变,温柔又疼惜地看着她,“还疼不疼?” 南姝一怔,随即脸上便蓦地泛起了红潮。 这男人还真能装,昨晚她哭着喊疼都喊了大半宿,他是没听见? 还真有脸问。 南姝挣开了他的手,瞪着他,没好气道,“不疼。” 听出了弦外之音,胤禟顿时表情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低声道:“我下次会注意的。” 闻言,南姝吓得猛地抬头,“什么下次?” 他们怎么可能还有下次? 见她一脸震惊,胤禟看着她的目光异常的柔和和认真, “如今我们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以后我都会对你好的。” 自然以后再做那种事时,他都会温柔以待的。 什么? 南姝当场惊愣住,好一阵子才回过神。 “不用,我不需要。”她赶紧抬手拒绝,为免他产生误会,她又赶忙声明道, “昨日我就是按你的意愿还了上次欠你的一件事而已,今后,你我两不相欠了。” “……” 这下轮到胤禟的脸上一阵怔愣和着急了。 他当时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堵住她的抗拒罢了,他从来没想要将两人之间的这种事情当做是交易。 咬咬牙,胤禟紧盯着她,提醒道:“我们昨晚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即便是这样。”南姝说道,“昨晚……顶多也只能算是江湖救急,路见不平而已。” 胤禟的眸色沉了沉,“你说什么?” “我知道昨晚你也是被迫无奈,你放心,我不会以此要挟你什么的,你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南姝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胤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黯沉了下去,方才眼中的温情瞬间被严肃取代。 南姝看着他这反应,心里不觉有些好笑。 这位大哥没事? 她才是被吃干抹净的那一方,她都没说什么呢,怎么他看上去反而像是一个被人上完就抛弃的怨妇似的?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是她在强迫他呢。 “我的意思是,昨晚的事情就是个意外,它不会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的,以后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各过各的。” 南姝看着他,郑重道:“所以,希望你也能忘了昨日的事情。” 胤禟一言不发,只是沉沉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复杂。 想得到他的青睐和宠爱不是她一直以来最想要的吗? 现在他都已经如她愿,愿意与她培养感情了,她又摆出这种不乐意的姿态,这算是什么意思? 弄得他就像是上赶着往上贴似的。 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胤禟从来都是被人上赶着巴结和追捧的角色。 如今竟当场被一个昨日才与他欢好一晚上的女人拒绝,试想,他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当即他的脸色就阴沉了起来。 “忘了?”他像是有点恼羞成怒地冷哼,神色切换回了以前的高冷寡淡, “哼,爷只怕是你忘不了,以后要拿这事来要挟我而已。” “你放心,我日后若是敢拿此事要挟你,或者拿着这事做文章,那我就出门被马车撞死。”南姝二话不说就举起三根手指起誓。 “你——” 见她这般急得与自己撇清干系,胤禟的脸黑当场气成了猪肝色,心口更是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闷得他烦躁。 今早以来的满腔好心情瞬间被打了个稀碎。 简直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胤禟咬后槽牙,气恼道:“你最好别后悔。” 他说完就铁青着一张脸,拂袖而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董鄂氏,你凭什么不愿意? 那日不欢而散之后,胤禟就没有再来双栖院了。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上。 南姝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她与胤禟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彼此最好就是保持互不相干,不逾越那条界限。 如此,对谁都好!! 而她也在尽力让自己忘记那晚的事情,重新将心思放回到自己的任务中。 三天后,她再次去了归期胭脂铺。 恰巧今日仙娆也来了。 这还是第一次,三个玩家齐聚一起。 听见小六提起避孕药的事情,仙娆那可就是相当的八卦加震惊了。 “什么,你竟然能睡了这个冰山帅哥?” 她今日来本来是想问问寻找小四的进展的,却不想竟然吃到了这么大的一个瓜。 仙娆一脸赞赏地抬手拍了一下南姝的肩膀,赞叹道: “厉害啊姐妹,这种断袖的男人你都能拿下,看来我这个情场高手是不得不甘拜下风了。” 南姝在心里翻个白眼,暗暗反驳道:明明是她被他强睡了好吗。 仙娆鸡贼地凑近南姝,纤手勾着她的衣袖,挤眉弄眼道,“怎样?这顶级帅哥的滋味……如何?” 被她这种女流氓般的眼神看着,南姝不免觉得脸上一阵滚烫。 为免仙娆越想越歪,她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他是被人下了药,迫不得已才发生了那种事的。” 闻言,小六和仙娆错愕地互看一眼。 “所以……你是当了人家的解药?”小六睁大双眼看着她。 “可不是吗。”南姝说道:“仅此而已。” 仙娆直起身子双手环抱,疑惑道,“可是……即便他是被下药了,那他不也应该是找个男人解决的吗?” “既然是有人对他下药,那人家肯定就还会关注他之后的动静的啊,若他去找男人,那岂不是很容易暴露他是断袖的秘密?” 南姝觉得当时那种情况,胤禟是不适宜找男人解决的。 要知道他可是皇子,若被人揭穿其断袖,那可是悖逆正统的大罪啊,如果此事传到了康熙爷的耳朵里,那还得了。 “就算你说得有道理。”仙娆眼眸带着别样的笑意,上下审视着南姝, “可他后院女人那么多,为什么他就找你?” 南姝实在是不想再与她讨论胤禟被下药的这件事,更受不了她对自己的这种不正经的探究,便随口敷衍一句: “我倒霉呗。” “真的是这样吗?” 看她笑得一脸深意,南姝有些无奈,“你到底想说什么?” 仙娆眼珠子一转,呵呵笑着摇头,“没什么,我就随口说说。” “可是……你为啥要吃避孕药?”小六忽然插嘴。 南姝白他一眼,“大哥,我们又不属于这里的人,孩子生出来能带走吗?” 小六老实地回道,“估计是不能的。” “所以啊,既然人不能带走,那我又何必不负责地生下人家?” 帝王之家竞争那么残酷,再说,胤禟以后的结局也是惨淡收场,那她又何必要生下孩子白白受罪? “这点我认同,尽情地风流快活可以,但绝对不能闹出‘人命’。”仙娆拍手赞成。 “不过啊,避孕也得讲究个法子,切勿让身体过分受损,不然受罪的还得是自己。” 她一脸神秘地朝南姝眨眼,“我这儿有一款对身体伤害极小的避孕药,下次我给你带一些过来。” 南姝唇角抽搐了一下,“不用了,我和他是特殊情况才发生关系的,仅此一次。你的药啊,我也用不着,你还是留着自己用。” “那可不一定。”仙娆笑得一脸深意地看着她, “有备无患嘛,这样,我将东西放在小六这里,你下次……若有需要就来这里拿好了。” 虽然南姝不认为她与胤禟还会有下次,但仙娆一番好意,又如此坚持,她便也没再拒绝了。 就让她先把东西交给小六保管了。 晚上。 陪着胤禟喝了一晚上闷酒的十阿哥实在受不了。 “九哥,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你就说出来,让兄弟给你分忧。” 他看着从不买醉,此刻却醉眼朦胧地不停给自己灌酒的胤禟,实属有些无奈。 也不知道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一整晚一句话不说,就一个劲地给自己灌酒。 “男人失意无非就是那三样,前程,钱财,女人。前面两人你自然是不缺,所以……” 十阿哥猛地跳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胤禟:“九哥,你,你这是……为了女人?” 正端起酒杯的胤禟猛地手上一顿,脸色变了变,随即又闷不作声地仰头灌了一杯酒。 “还真的是啊?”十阿哥此刻的语气已没有先前的担心忧愁,反而带着一丝惊喜。 “天啊,九哥,你终于开窍了?快跟兄弟说说,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能入得了你的眼?”十阿哥八卦地拖着凳子坐到胤禟身侧。 见胤禟依旧不说话,他一手撑着下巴,继续猜测,“对方的身份特殊?纳不进你后院?” 这会胤禟终于有了回应,沉闷地摇了摇头,又仰头喝了一杯酒。 “不是?那就是……对方不愿意?”十阿哥说完又立马自己否决了这个说法, “不可能啊,且不说九哥你相貌出众,就算是能力和钱财那也是众皇子当众拔尖的那个,试问整个大清朝有哪个姑娘能不倾心于你?” 闻言,胤禟握住酒壶的手缓缓攥紧,目光有些幽幽。 良久,十阿哥听见他嘀喃道:“是啊,董鄂氏,你凭什么不愿意?” 董鄂氏? 十阿哥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惊呼道: “所以让你失魂落魄的那个人……是九嫂?” 见胤禟直接拿着酒壶就要喝酒,十阿哥赶紧一把夺下, “哎呀,九哥你先别喝了,赶紧说说,你跟九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说她不愿意?” 费了一番口舌,十阿哥才终于从胤禟口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所以……你是因为九嫂不肯理你,不开心?” 十阿哥话音刚落,就听见“啪”的一声,面前的男人忽然就将酒杯搁在桌面,反应极大地转了头过来, “谁说我不开心了?我就是气不过,她凭什么拒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了,十阿哥觉得他说这话时情绪也没有掩盖得有多好。 听起来酸溜溜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十阿哥支招 “对对,是九嫂不知好歹,九哥你绝对是负责任和大度的一方。”十阿哥憋住笑,嘴上附和着,心里却暗暗惊叹: 没想到啊!九嫂这是要么一出手,一出手就一个准,竟然还能吃住了九哥。 想了想,十阿哥又一脸的疑惑不解。 “可是……九嫂本来就是你的福晋啊,何来不愿意一说?” 胤禟沉默了下来,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和复杂, “我之前跟她保证过不会……不会与她圆房,而且一年之后会与她和离。” 因此当南姝说两人还是按原来的方式生活的时候,他也没有底气和理由去反驳什么了。 “什么?” 十阿哥听了这话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九哥,九嫂可是皇阿玛御赐给你的福晋啊,你,你竟然想和离?” “我……”胤禟有口难辨。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想法了,他早就不当回事了,是她还一直揪着不放。 他堂堂一个皇子,总不好拉下这脸皮去跟她服软,说当自己当初没说过这话? “你这……就确实是你理亏在先了。”这次十阿哥也不站他这边了,“你之前对人家九嫂态度不好就算了,还说这种话……” 也不怪人家对他心冷的。 “可是……”十阿哥还是有些弄不懂胤禟的心思,“既然你一直都不喜欢九嫂,为何如今忽然就……” 胤禟闷了一杯酒,沉默不语。 十阿哥端详着他好一会儿,忽然恍然道:“九哥,我觉得你这应该是因为初尝鱼水之欢,所以才会对与你第一个缠绵的女人产生依恋。” 十阿哥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给胤禟头头是道地给分析着: “若是你再多宠幸几个其他不同的女人,说不定你就会发现,你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那第一个人的。” 虽说其他事情他没胤禟看得准,但关于男女之事,十阿哥觉得自己还是比胤禟有经验的。 九哥这明显就是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产生了依恋情节嘛。 若是多经历几个女人,视野打开了,这种情结自然就不存在了。 听了十阿哥的话,胤禟神色一顿,不由转头看向了他。 真的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的原因吗? 是啊,他又不是非她不可,做什么要让她左右自己的思想和心情? 但很快,他就打掉了自己的这种想法,还一脸嫌弃地看十阿哥:“我才没你那么爱处处留情。” “我怎么就处处留情了?” 十阿哥一脸的冤枉,“我宠幸的可都是自己后院的女人而已。” “像你这样的才是奇怪。”十阿哥控诉道,“哪个男人像你这样的?还非得找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才愿意去宠幸。” 瞥他一眼,十阿哥又唠叨道:“一众兄弟中,也就数你的后院最不正常了,你去瞧瞧,哪个兄弟的后院没有一两位侧福晋的?” 就只有他,偌大的后院里就只有九嫂这么一个正经主子。 这就算了,其他的侍妾还都只是摆设,他根本没碰。 见他不吭声,十阿哥想了想,又凑近胤禟身边,言有深意道: “其实你去宠幸其他女人不单止能看清自己的心意,还能摸清九嫂对你的态度不是?” 胤禟心头一顿,蓦地抬头看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啊,若是九嫂她心里有你的话,看见你去宠幸其他女人,她能没有反应?” 听了十阿哥的话,胤禟眸色微微一顿,随即便若有所思地沉思了起来。 第二天晚上。 胤禟去了后院。 但他这次去的不是双栖院,而是姚佳格格的院中。 胤禟的忽然出现,姚佳格格是丝毫没有准备,喜出望外之余更是着急忙乎地也没来得及精心打扮就出来迎他了。 “爷您,您用膳了吗?” 望着面前俊脸的男人,姚佳格格一脸难以掩盖的高兴和喜悦。 “用过了。”胤禟独自坐了下来,面无表情的,情绪也看不出好坏。 但忽然被眷顾的姚佳格格可压根不管这些。 他人能来,她就觉得是天大的恩赐了。 要数起来,胤禟还是在她刚进府的时候来过几回她的院中而已。 而且还不是每次都留宿。 看着坐在上位的胤禟,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妾身让人给爷准备热水?” “爷已经沐浴过了。” 胤禟没有出声,说话的是李尽忠,他挂着浅笑对姚佳格格说道: “天色也不早了,格格还是早些准备就寝事宜。” 一听这话,姚佳格格顿时心情彭拜,娇羞地看了胤禟一眼,便娇滴滴地应了句:“是。” 随后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准备…… 在寝房内。 姚佳格格尽管一脸含羞带怯的,但看胤禟的眼神还是带着赤裸裸的渴望和热切。 “爷,妾身给您宽衣。” 站在床边的她说着便抬手去解胤禟的腰带,然,手还未碰到玉扣就直接被一只大手挡下了。 “不必。” 闻言,姚佳格格一怔,带着几分不解,她抬头看向胤禟,却撞见了那双幽深难明的黑眸中。 胤禟没再说话,只垂眸看着眼前的女人。 这个姚佳氏长得算得上是个标志的美人,但怎么看也不及她,就连眼睛也不似她的明亮灵动…… 猛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意识地拿眼前之人与南姝做对比,胤禟的心头猛地震了一下。 随后他便懊恼地甩了甩头。 好像这样就能把脑中的那个人甩掉似的。 姚佳格格看着他这举动,脸上有些讶异,“……爷,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 胤禟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忽然将面前的女人拉近了身边,俯身就欲吻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似乎没有控制好,力度有些大,这让毫无防备的姚佳格格不由往前踉跄了两步。 与胤禟的距离就更近了。 尽管姚佳格格对之前与胤禟留宿的印象很模糊,但她看见胤禟今晚如此主动,心中还是欣喜激动得如小鹿乱撞。 然,她仰着头等了半晌,还是没等到胤禟的吻。 见他像是定住了一样没动,她有些等不及了,凝了一口气,她放弃了矜持,主动踮起脚将红唇往上送。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故意绕到双栖院门前 眼看姚佳格格就要亲到自己的唇了,胤禟眉头明显地皱了一下。 下一秒,他忽然抬掌往她的后脑敲击了一下。 姚佳格格只觉后脑一疼,还没明白什么情况,就眼前一黑,紧接着她就软绵绵地往身后的床倒去了。 胤禟看着床上被他敲晕的女人,心情有些烦闷复杂。 他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想跟姚佳氏亲近。 这跟他与南姝亲热时只恨要不够的感觉完全不同,他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无论是从内心还是肢体上都是排斥的。 他有些懊恼地扶了扶额,而后将门外的李尽忠唤了进来。 李尽忠垂首进屋,略扫了一眼面前的场面便了然,随即他立马在床边的香炉中放入了一颗宛如珠子一般的褐色小香丸。 片刻之后,屋内便慢慢萦绕着一种奇特的香气。 “爷您看您还是在矮榻那边作歇还是离开这儿?”李尽忠问。 胤禟沉默半刻,说道:“今晚还是歇在这。” 翌日一早。 本想去外院的花园里摘些新鲜花瓣的南姝刚踏出双栖院的大门,迎面竟然看见了正路过的胤禟。 这还是那日他负气离开之后,南姝首次见到他,虽然对他一早出现在后院有些意外,但她还是如从前一般按着礼节上前给他行礼问安。 “妾身给爷请安。” 胤禟在她面前停顿下来,像是很随意地看她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又状似为了舒缓疲惫似地转动了一下脖子。 “……” 南姝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正想开口告辞,便听见他朗声对身旁的李尽忠说道:“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李尽忠错愕。 这位爷刚刚有说话来着? “哦,对了,记得吩咐厨房,给姚佳格格送些可口的早点过去。” “……”李尽忠一言难尽地看一眼自家主子。 主子这话分明就是故意告诉福晋,他昨晚留宿在了姚佳格格院中。 “奴才遵命。”李尽忠十分配合地应道。 南姝忍不住疑惑地微微皱眉。 他不是喜欢男人的吗,难道是因为那次之后,他觉得女人也可以,所以现在是男女通吃了? 余光瞥见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胤禟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 随后他也不多言了,旁若无人地从南姝身边经过,然后扬长而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南姝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的味道与以往有些不一样。 她不由微微一怔。 毕竟是有过肌肤之亲的人了,所以胤禟身上那淡雅的沉香味她也还算是熟悉的。 但今日他身上却好似沾染上了另外一种香味。 而且这香味……若是她没有识别错的话,应该是一种致幻力极强的香气。 至于是什么香,她虽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好奇怪,他身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味道? 正思忖着,她身后的青芝就小声嘀喃道:“姚佳格格的院子与咱们这边根本不同路,主子爷怎么还会饶这边来了呢?” 南姝的思绪被青芝的这句话蓦地拉了回来。 绕路过来? 她脸色微微怔肿,随即便转目看向了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 晚上,书房里。 胤禟看着账本,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李尽忠,“福晋那边今日有什么动静吗?” 李尽忠默默地看他一眼,如实回道: “福晋今早出来花园摘完花之后便回了双栖院,之后便没再出门了。” 顿了顿,他小心翼翼地补充一句:“她院中的人也没有出来过,更没有打听过后院的其他事情。” 主子知道这两日福晋早上都会在那个时间点上去花园摘花瓣,今早他特意绕到双栖院那边,无非就是想让她知道他昨晚去了姚佳格格院中罢了。 却不想人家福晋压根就没当这是一回事,更别说做出什么争风吃醋的举动了。 李尽忠抬眸,果然就看见某人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片刻之后,胤禟“啪”地一下甩下了手中的账本。 好一个董鄂氏,哼,她不在意自己,难道自己就在意她了不成? 也许自己只是不喜欢姚佳氏而已,其他的女人,自己未必就排斥。 他就不信这个邪了。 第二天晚上。 胤禟将自己灌得醉醺醺的才去后院。 他这次去的是完颜格格的院子。 屋内的完颜格格自从听闻胤禟昨晚去了姚佳格格院中的消息,便一整天地在心里祈愿胤禟能去她院中。 不料,今晚竟就如愿了。 只是今晚的胤禟似乎喝了不少酒,仿佛就是为了麻痹自己的神经似的。 完颜格格是一个比较会来事的女人。 看着眼眸微醺的男人已坐在了床榻上,她立马就殷勤地扭着细腰上前:“爷,妾身先帮您把外衣脱了?” 胤禟坐在床上,双手后撑着,掀眸很随意地瞥了她一眼。 他反思了一下昨晚的情况,觉得自己也许只是不喜欢接吻而已,所以他今晚故意将自己喝大,想跳过亲吻这一步,直接入主题。 其实他也不想无端宠幸那些女人。 可自从那晚之后,他就成天脑子里想的都是那该死的董鄂氏,脑海浮现的都是与她缠、绵亲热的场景。 胡思乱想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 也许老十说得对,他对她不过就是有些情结在罢了,他并非是非她不可的。 为了证明这点,胤禟不惜放弃了自己原来的原则。 完颜格格见胤禟不说话。 不说好,也没说不好。 于是她便带着妩媚的笑容,缓缓走了过来。 “爷,妾身瞧着您喝了不少酒,想必脑袋也会有些不舒服,妾身从前在闺中的时候倒是跟女医学过一些按摩头部让人舒缓精神的法子。” 她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床边,站定在胤禟面前,眉眼含春地凝着胤禟,“不若,妾身给您按摩一下?” “嗯。”胤禟淡淡应道。 今日他绝对不能像昨日那样临阵逃脱了,他必须要摆脱那个该死的董鄂氏的阴影。 完颜格格见他应下,顿时眉眼扬起了笑意,随即一双纤手便按住了胤禟的太阳穴轻轻按了起来。 见胤禟阖起了双目,她以为他是在享受着,不一会儿,她便有意无意地缓缓靠近他的怀里。 有感她的气息靠近,胤禟咬了咬牙,忍住内心的不喜以及想推开她的冲动。 他心里烦躁极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如此抗拒别的女人? 忽然感觉到有一直手轻轻移向了他的衣领,欲要解他的衣扣,胤禟蓦然睁开了双眼。 第一百三十六章 鬼迷心窍了 正想循序渐进地去脱他衣裳的完颜格格猛地对上了一双带着不悦的黑眸,她手上动作没由来一顿。 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恼他了,她不觉有些慌,“爷……” 胤禟抬手推开她,倏地站了起来,沉着脸说道: “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未处理,今晚就不留在这里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抬步离开。 这就……要走了? 完颜格格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可是,爷……” 她急得抬步追了出去。 外头候着的李尽忠见胤禟疾步走了出来,微微一愣,再往里瞧去,就看见完颜格格着急地追了出来。 李尽忠见状连忙上前拦住她:“格格请留步,不用相送了。” 完颜格格:“……” 相送?她这是想将人留住好吗。 但李尽忠都这样说话了,她自然也不敢再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胤禟从她这里离开了。 …… 沐浴过后的南姝独自坐在贵妃椅上看着一本关于香料调配的古书籍。 看得时间久了她觉得有些犯困,一连打了两个呵欠之后,她便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上床睡觉了。 她将书籍合上摆在小几上,正要迈开脚步的时候,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了房门的开门声。 平时晚上苏嬷嬷老爱这个时候进她卧室看她睡觉了没。 若是睡下了,她还得进来看看南姝有没有盖好被子什么的。 南姝以为是苏嬷嬷,便不由无奈地笑了笑,一边往门口方向走去,一边说道: “嬷嬷,我不是说了我很快就会睡了吗,你不用再特意来……” 她绕过屏风,话还未说完,猛地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南姝顿时吓得抽了一口气,震惊地睁大双眼看着忽然出现在她寝房的胤禟。 “你,你怎么会……” 南姝本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可当迎上他那双蕴着浓浓欲念的双眸时,她只觉心头一慌,再也问不下去了。 借着屋内柔和的烛光,胤禟灼灼的目光落在了女人的身上。 一袭淡紫色的寝衣将她玲珑的身姿完美展现,乌黑柔顺的青丝随意地垂落在了细肩的前后。 不施粉黛的脸颊娇嫩素雅,清逸脱俗中还带着几分慵懒惬意。 当然,那几分的惬意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就演变成了紧张和戒备。 南姝见他一言不发,一双眼却紧紧落在自己身上,她瞬间觉得呼吸都有些凝滞了。 为了化解尴尬和紧张,她稳了稳心神,没话找话地问:“你……你找我有事?” 胤禟仍旧没有开口。 他觉得自己就跟着魔了一样,从完颜氏那里出来,脚步就不听使唤地来了她这里。 两人的距离只有两三步的之远,鼻尖的南姝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心里就更觉不妙了。 他的眼神,乃至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危险的信息,南姝禁不住有些慌地往后退。 可她才一动,胤禟就忽地上前两步捉住她的手腕,用力将人拉过去。 软绵绵的身体撞进怀里,他情不自禁地就收紧了双臂将人抱紧,随后低头埋在她的颈侧。 鼻息间萦绕的是她身上清雅沁心的淡香,胤禟忽然觉得酒似是醒了几分,却又像是更醉人了几分。 她身上的气息像是带着某种诱惑,能让人神魂颠倒。 有感他抱得越来越紧,南姝被他身上的酒气吓得有些乱神了。 这家伙也不知道今晚是喝多少了? “你放开我……” 南姝话音刚落,唇就被人堵住了。 胤禟俯首深深吻上她的双唇,带着探寻,也带着无限的眷恋。 有一个词叫做食髓知味,确实如此!! 原来,他不是不喜欢接吻,而是只想跟她接吻。 别的女人,谁都不行!! 南姝想躲,却被先一步洞悉她举动的男人抬头扣住了后脑。 他趁机加深了这个吻。 南姝逃脱不成,情急之下便狠狠咬了一下他的唇。 胤禟吃疼,下意识地松开了怀里的女人,南姝脱离禁锢立马就往后退几步。 “九爷,请你自重。” 胤禟抬指轻轻摩挲了一下被她咬过的地方,也不恼,听见这话甚至还轻轻笑了一下,掺着酒气的话里带着几分邪肆, “自重?” 他抬步向她迈近:“你主动把我推倒在榻间强吻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自重?” “……”南姝愣在当场。 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他这个时候才来翻旧账? “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胤禟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说话间已经悄悄靠近了她。 南姝顿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惊觉他到了面前,她急忙后退, “那是误会……” “误会?”她退一步,他就进一步,直接将她逼到了墙边,他才慢悠悠地伸手撑在她身体两边。 “你这般明目张胆地勾引我,请问……我误会什么了?”他带笑看着她。 勾引? 南姝想辩驳,可想想自己当时的举动,好像还真是挺明目张胆的。 自知理亏,她嘴巴张合了几下,却一句申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见她被带进了自己的节奏里,胤禟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 “你撩拨我,却又故意对我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 他轻轻俯身与她平视着,带着几分控诉的口吻:“欲擒故纵也该有个限度,姝儿。” 南姝心尖猛地狂跳了两下,不是因为他这句话,而是因为他这声“姝儿”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叫她的。 在那个晚上,他忘情的时候也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这样唤她。 想到这些,南姝莫名地觉得耳根子在慢慢发烫, “我没有对你耍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我,我当时是……鬼迷心窍了……” 说着她就想趁机钻过他的肩膀逃离,胤禟手疾眼快地一手将她搂入怀里。 “是吗,这可怎么办?爷现在也鬼迷心窍了。”他眉梢轻扬,语气含着点魅惑的笑意。 不知是不是借着酒气,南姝觉得今晚的他看起来侵略性很强,都能赶上那晚的状态了。 她觉得他一定是喝醉了,所以她有必要将他拉回理智的状态上。 南姝调整了一下心绪,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平和下来: “九爷,我们当初可是协商好的,一年之后和离。上次是因为您被下了药,我们迫不得已。但如今亦或以后……我们不该再有这种关系才是。” 胤禟深沉地看着她片刻,脸色渐渐多了几分认真:“你就真的想离开我?” 南姝反问:“这难道不也一直是你所希望的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她逃不掉了 胤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轻轻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低声道: “我们把这件事忘了好不好,以后都不提和离的事情了,你就当……我当时是胡言乱语,行吗。” 一向高傲的男人借着酒气竟然放下了身段,语气里多了几分低声下气的央求和妥协。 南姝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间忘了反应。 胤禟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答应了,心中一喜,忍不住低头就又想去吻她。 这次南姝反应够快,抬起手掌挡住了他的唇,“九爷,您这可是发过誓的事情,违背誓言是会遭报应的。” 她可不能跟他纠缠不清,不然这可能会影响到任务的完成的。 胤禟轻轻拿下她挡住他双唇的素手,看着她,不以为意道:“爷不在乎。” 而且,他也根本不信这些!! 见他又要亲过来,南姝急得脱口而出:“你不能这样,你想想你的那些男宠,你这样他们会很伤心的。” 胤禟猛地顿下了动作,一脸莫名其妙看着她,“什么男宠?” 既然都说破了,南姝觉得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趁着他愣然,她将他推离了自己,正色道: “我知道断袖是很难对人启齿的,世人也多为不接受,但你放心,我是能理解的。” “……”胤禟剑眉拧成一团。 南姝先表明了立场,做了个铺垫,而后便话锋一转,道:“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得有自己的原则,你不能因为跟女人欢好了一次,你就……” “瞎说什么呢。”胤禟被她气得脸都绿了。 “谁跟你说我是断袖的?” 简直荒谬至极! “你这个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胤禟没忍住,气恼地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他没用什么力,南姝不觉得疼,但还是抬手摸了摸被他敲了一下的地方,一脸认真问: “你不是吗?” 胤禟看着她的目光渐深,言有深意道:“我是不是,难道你不是最清楚的人?”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用行动告诉她事实。 他抬手再度将人抱进了怀里,垂首在她耳际: “看来我那晚给你的体验不足以让你认清我啊,没关系,今晚我让你好好感受一下。” 南姝心头惊骇,急忙道:“不,不需要的,我……” 她余下的话一并吞没在了某人的热吻中……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不再是她能拒绝或者掌控的了…… 一夜春色过去,卯时未到,胤禟就醒来了。 看着身侧累得晕睡过去的女人,他近日心中的郁闷阴霾也随之一扫而空了。 他眷恋地看了她片刻,附身过去很轻柔地亲吻了一下她那还湿润着的睫羽,又替她掖好被子之后,他才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床榻。 …… 待到南姝疲惫地睁开双眼的时候,阳光已经从窗户射进来了。 她困倦懵松地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外头,猛地想起什么,她一下子惊醒,紧接着就慌忙趴了起来。 外头的青锁听见动静连忙走了进来。 “福晋,您醒了?” 南姝一见进来的是她,连忙将她拽了过来,“青锁,你赶紧替我跑一趟归期胭脂铺。” 青锁看着她,秒懂:“福晋是想让奴婢再去拿那个坐胎药?” 要不怎么说这丫头靠谱呢,一点就通,南姝点头:“对,你现在马上去。” 青锁出去后,青芝就端着早点进来了,笑盈盈道: “福晋,主子爷离开时吩咐奴婢们好生照顾着您,还特意让厨房那边给您送来了这早点……” “早点咱就先不管了,你先去给我准备热水沐浴。”南姝现在可没心思吃早餐。 “是。”青芝连忙应道。 另一边,早朝结束之后,十阿哥就在半道上截住了匆匆往回赶的胤禟。 “九哥,你今日跑这么快干嘛。” 他兴致勃勃地对胤禟道,“快到秋猎了,八哥说给咱们也寻了两匹骏马,走,咱们顺道去八哥那儿喝两杯去?” “不去。”胤禟直接拒绝。 “为什么啊?” 十阿哥一脸不解,“咱们仨都好久没聚了,前两天八哥还跟我念叨你……哦,对了。” 说到前两天,十阿哥忽然想起什么,便撞了一下胤禟的肩膀,压低声音笑问道, “怎样?你回去找你后院的女人验证过了吗?” 胤禟唇角微弯,慢慢道:“验证过了。” 验证的结论就是——他非她不可。 人在酒精麻痹的作用下的所想和所感都是最真实的。 昨晚他情不自禁要去找她就是遵循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意愿。 与她缠绵,做着男女间最亲密的事情的时候,他的欢愉甚至沉沦也都是最本能和真切的反应。 所以他,是喜欢她的。 而且,只喜欢她!! 十阿哥不知他的心思,还一脸得意道:“我说得没错,你多宠幸几个女人,是不是感觉就不一样了?” 见胤禟今日神清气爽的,眉目皆是春风得意,十阿哥不觉一脸的成就感,“你现在这……算是彻底想通了?” “嗯。”胤禟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他想通了,所以,她逃不掉了。 胤禟就是这样的脾性,只要是心里认定了的事情,他就会果断出手,绝对不会再犹豫和躲避。 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那他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从前说的那些糊涂话,他权当不作数了。 从今往后,她也别想再动和离的念头。 …… 青锁刚将避子汤送上来,南姝就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 青锁看着她这着急忙乎的样子,赶紧提醒道:“福晋,您慢点儿,这汤还烫着呢。” 南姝勺子都没用,直接端着碗,吹两下就喝一口,生怕喝晚了没效果似的。 要说这事,还是仙娆经验丰富,想得周到啊。 幸好她给自己留了这药。 青锁见南姝这般猴急,只当她是心急想要孩子,便不由说道, “如今主子爷对您如此上心,以后肯定还会经常来咱们院中的,相信用不了多久,您一定能如愿怀上主子爷的孩子的。” 听见这话,南姝心里顿时一阵苦恼。 千万别。 她只希望他只是一时醉酒失了分寸而已,可千万别再来找她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因为我喜欢上了你 南姝这头避孕药才刚喝完,那头,青芝就匆匆走了进来。 她一看见南姝就欢喜道:“福晋,您快去正堂那边看看,主子爷让李公公给您送了许多赏赐珠宝玉翠过来呢。” 南姝最后一口汤药咽下去差点没被呛到: “赏赐?” 他这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青锁一听这话,顿时也为自家主子高兴不已。 虽然平时过年过节时该有的分例,福晋这儿是只会多不会少,但主子爷主动,单独赏赐福晋东西的,这可还是首次呢。 这说明福晋在主子爷那里是越来越得宠了。 “恭喜福晋。” 听见青锁这话还带着一种苦尽甘来的欣喜,南姝的心情就更是复杂了。 踏进正堂,南姝抬头就看见了桌面上那满满当当的一堆金钗钿合,锦缎玉器。 光目测都知道这些东西价值不菲了。 李尽忠见着她立马就笑盈盈地迎上来行礼: “福晋,这些都是爷让奴才送过来给您的礼物,还请福晋笑纳。” 看见李尽忠这笑脸,南姝就想起那日被他骗进房间的事情,要不是因为那日她进了房间,估计事情也不会往这个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昨晚她更不会又被闹腾了一夜。 南姝看着李尽忠,也不给笑脸,只问道:“爷他为什么忽然送我这些礼物?” 李尽忠瞧着这位主这种神色,自然就知道是因为自己坑她的事情不悦的,可他心里也有些憋屈。 虽然他这事儿办得不甚光彩,可这结果难道不是好的么。 瞧瞧自从那晚之后,主子爷对她多上心啊。 这难道不是这位福晋一直想要的恩宠吗? 李尽忠心里虽犯嘀咕,但面上态度只能是更谦卑热切了些,陪着笑道: “福晋说笑了,您可是爷的福晋,爷有着好东西往您这边送,那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他这话无不彰显着胤禟对她的宠爱和看重,无非就是想讨喜眼前之人罢了。 南姝可不会被他的糖衣炮弹感动,不过呢,东西她自然是照收的,毕竟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嘛。 以后离开府邸的时候,这可就算是她的私人财富啊。 沉默半晌,她又问,“那爷可还有说什么话没有?” 昨夜被他折腾了大半宿实在是太累了,她睡得昏沉,今日胤禟何时离开的她也不知道。 所以对于他昨日这种忽然“宠幸”她的行为,她还是无法判断他到底是喝醉了一时兴起还是有着别的什么心思。 “你想爷与你说什么话?” 李尽忠还未回话,屋外就传来了胤禟的声音。 南姝回头看去,就看见胤禟含笑走了进来。 “给主子爷请安。” 一旁的青芝和青锁立马行礼。 “免礼,都下去。”胤禟对她们挥了挥手。 “是,奴才\/奴婢告退。” 李尽忠和青锁她们都默默地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两人,胤禟看着拉耸着一张小脸的女人,不由走近她两步,低眸审视着她: “怎么这个表情……是不喜欢爷送的东西?” “没有。”南姝说道。她只是不太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哦。”胤禟剑眉微挑,歪着头思索:“那是怪我今早走得太匆忙了?” 南姝:“……” “也不是?那是怪我昨晚对你太……” “九爷。” 见他越说越歪,南姝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话,瞪着他。 见她耳尖有些发红,胤禟抿唇一笑,识趣地说道,“好,爷不说就是了。” 顿了顿,他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你可还觉得爷是断袖?” “……” 看来他还挺在意这个的,昨晚他在床上就没少揪着这个事去欺负她。 但南姝是真不想再与他讨论这个话题了。 对于他是不是断袖这个,她不予评判。 他说不是,那就不是了。 但他说自己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这点,她是真不太相信。 因为,他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老司机,什么都懂。 当然,这些问题她现在不想探讨也不想理会。 “九爷的隐私,我不敢也无意窥探,先前有冒犯之处,还请九爷见谅。” 她说话间似乎刻意带着疏离,这让胤禟有些不乐意了,他勾了勾唇道: “无碍,我愿意给你窥探,你想知道我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 “……”南姝无语地看着他。 这个……大可不必了,她对他的隐私是真没什么兴趣。 她现在很是费解,他不是一向厌恶自己的吗? 就算是因故两人发生了亲密关系,也不至于让他就忽然对她消除厌弃的? 沉默片刻,南姝审视着他问了句:“你……酒醒了?” “……”胤禟唇角抽搐了一下,他压根就没喝醉过好吗。 但为了掩饰自己昨晚的“罪行”,他还是装模做样地点头应了一句:“今早喝过醒酒汤,醒了。” “那我们谈一谈。” 见她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胤禟神色变幻了一下,凝着她:“你想谈什么?” 南姝觉得现在两人的关系有些脱轨了,所以她有必要将两人的关系拉回到以前的轨迹上。 思量了一番之后,她斟酌着开口道:“先前我们约定过,只做一对假夫妻……” “那是先前,现在,这些都不作数了。”胤禟果断打断她的话。 如今他们已经是真夫妻了。 “不作数?”南姝瞪大双眼看着他。 她脑中好不容易拟好的一番措词都还未来得及说出来,就被他的这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而且他竟然能将这话说得这么自然,脸上还丝毫没有不耻之感。 南姝忍着恼火,问道:“为什么?” 胤禟如墨般的眼眸深深看着她,语气里带着认真和坦诚: “因为我喜欢上了你,所以不可能放你走了。” 南姝一脸被雷劈中似的表情,僵愣地立在原地。 一个一向对她厌恶至极的人居然说喜欢她? 这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南姝觉得他这句话的前半句可谓是荒唐至极,至于后半句,就更是无耻了。 “你这属于单方面毁约,而且你当时可是信誓旦旦还发过誓的。”南姝气急败坏道: “你堂堂一个皇子,如此言而无信,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你还如何在朝堂和生意场上立足?”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诚意? 相较于南姝的激动,胤禟却显得很是淡定,甚至脸上的笑意还带着点腹黑的意味。 他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傻瓜,这事便是传出去,别人也只会当这是咱们夫妻间的玩笑罢了,谁信?” “你……” 南姝气得头顶冒烟。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原来他是这样厚颜无耻的一个人? 她当初就说要立字据的。 瞧瞧,现在人家反悔了,她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了。 看着她气得牙痒痒的样子,胤禟脸上带着笑意,“再说了,你不也是喜欢我的吗,既然是相互欢喜,这也算不上是单方面毁约?” 只能算是……由他来捅破这个关系而已。 南姝唇角抽搐了一下:“……” 他这哪来的自信……就说自己喜欢他? 哦,当然,原主确实非常爱慕他。 “我以前……确实有喜欢过你,但……我现在想通了,我……” 南姝正组织着语言想委婉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忽地,面前的人就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我知道以前是我态度不好,你生气也是应该的,你放心,我以后都会好好待你,好好补偿你的。” 耳边传来他带着歉意和承诺的声音。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抱人了。 南姝发现他真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那么爱动手动脚的。 她用力推开他的怀抱,勉强扯出一抹和善的笑容:“您按照约定,如期与我和离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了。” 被她推开的胤禟眸色有些黯淡,“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诚意?” “不是诚意不诚意的问题。” 南姝后退两步,再度拉开两人的距离:“……你有没有想过,你忽然对我改变了态度,也许只是因为那晚进入你房间为你解情欲之毒的人是我。” 南姝开导道:“所以,就算那天进你房间的人是别的女人,你也一样会对那个人产生……这样的情感,那只是一种错觉,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 胤禟眉头皱了起来,“你以为我说的喜欢只是想与你……行亲密之事?”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纵欲之人,她以为随便一个女人都能进他的房间吗? 南姝沉默看着他,对他这话不予置否。 那晚之后他就没再来找过她,就连在门口偶然碰见了,他也连话都不愿意与她说,甚至连正眼都没看她一下,这也算是喜欢人的表现? 而且昨晚喝醉酒,他忽然闯了她的寝房就对她行那种事,这意图难道不是很明显了吗? 当然,她不否认,也许他是对她的身体有些兴趣的,但这谈不上喜欢。 见她抿直了唇,却不说话,明显就是默认的意思,胤禟都快要被她的理解能力给气晕了。 他往前迈了一步,站定在她面前,“那种亲密之事只是喜欢的一种表现,它不是喜欢的本体。你听着,我喜欢的……” 胤禟一双黑眸灼灼凝着她,“是你这个人。” 他磁性而带着肯定的声音直怦南姝的心脏,她抬眸望进他那双如黑曜石般的黑瞳,莫名地觉得,心尖上好像有着什么东西在慢慢被他吸走一般,她一惊,连忙低头将思绪收住。 他说他喜欢自己,是喜欢她的这个人? 喜欢她…… 这是多么危险的一个信息啊。 南姝觉得目前的情况真是糟糕透了,任务没有进展就算了,还被这个男人给缠上!! 她心里蓦地一阵慌乱。 被他喜欢上了,日后侍寝她要吃避孕药都是小事的。 若他真对自己上了心,那日后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必定也会比以前更多,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她放任不管的。 如此一来,那她日后办事,去做任务免不了就要处处受掣肘和阻碍。 万一一个不慎,被他察觉自己的异样,再顺藤摸瓜找到了其他的玩家,那他们就会有暴露现代人身份的风险了。 所以她绝对不能与他有更深的感情牵扯。 打定主意后,南姝深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重新抬头,脸上换上一种淡然之色,她扯了扯唇道: “九爷,您讨厌了我这么久,忽然说喜欢我,不觉得有些儿戏吗?而这种浅薄的喜欢又能维持多少天?” 就算他真的喜欢自己,那现在也只是刚起苗头的时候而已,只要她能及时掐灭,一切还是能回来原来的轨迹的。 “我不是这种对感情不……” 胤禟边解释便抬手去拉她的手,然,早有防备的女人却一连退开了好几步避开他的触碰。 见她如此戒备,胤禟晾在半空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讪讪收了回去。 心中暗自懊恼,让她如此不安和不信任,归根到底,也是他之前种下的恶果啊。 他之前对她如此冷漠,就连初一十五都不愿意与她亲近,如今忽然说喜欢,也难怪她不相信的。 胤禟心里一阵悔不当初。 沉默半晌,他像是做了一个什么决定似的,咬了咬牙,说道: “好,为了证明我的诚意,在你认可我的感情之前,我可以维持我们原来的距离。” 南姝一脸怔愣地抬头看他,“什么?” 他这整的一出接一出的,上一出她还未来得及消化呢,他这又来一出,南姝还真是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 也不知道他脑袋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葫芦。 “也许是我说得太突然了,一时间你难以相信。”胤禟看着她, “但我相信日久见人心,以后你会看到我的真心实意的。” 反正她又跑不掉,他愿意给时间她慢慢适应自己。 南姝在脑中消化了一下才勉强弄明白他的意思。 按照他的意思,就是—— 他喜欢她,所以和离一事是不可能的了,但他愿意花时间与她相处,用诚意来打动她。 而在这期间,他可以维持原来两人生活的模式。 只是…… 南姝眼珠子转了转,试探性地看向他:“您所说的这个距离具体是指……一切的亲密接触?” 胤禟沉着脸,一字一句道:“我的意思是……只限于‘不侍寝’” 他还没有傻到将牵手,亲吻这些权利都给自己摘掉了。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他补充一句。 第一百四十章 木兰秋狝 南姝没再说什么。 其实胤禟自愿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是挺出乎她意料的。 按理说,她是他的福晋,即便是她心里不愿意,他若想,自己也还是没有抗拒的权利。 可如今是他自己提出,要得到她的认可才会让她侍寝。 也就是说,现在侍寝的主动权在她这里,只要她不点头,他就不会碰她。 那她就不用担心怀孕一事了。 虽然没有达到掐灭他的念想的效果,但按他的这个提议,她好像也不亏。 至于如何才能让他彻底断了对她的好感…… 这个以后有的是机会的。 像他这样身份的人,身边围绕的都是各种投怀送抱的美艳女人,想来即便他对一个女人产生点好感,也不会能维持多久的。 想到这,南姝便爽快地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言为定。” 顿了顿,她忽地想到了什么,又一脸怀疑地看着胤禟, “可是……你说的话我还能信吗?” 他当初还信誓旦旦地答应和离的呢,现在还不是反悔了? 胤禟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现在在她心目中到底都是一个怎样的形象了? “上次是你用激将法激我发誓的,这次是我自愿答应的,能一样吗。” 南姝简直要被他这不要脸的反将一军给气笑了。 她揶揄道:“您还挺能倒打一耙啊。” 不过南姝也就是哼唧一句罢了,倒也没再提出异议。 横竖现在是敌强她弱,他要真不愿意守承诺,她好像也奈何不了他。 只能盼着他这次能信守承诺了。 见她神色放松了下来,不再像刚刚那样时刻戒备着他,胤禟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了。 明明是他想给她恩宠,想对她好,却弄得跟谈生意似地,还得跟她立个条件才能接近她。 胤禟不由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没关系,她本来就是他的,他有的是时间与她好好培养感情。 就这样,两人也算是各自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了。 而后因为胤禟还有公务在身,不便多留,所以与南姝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离开了。 下午,南姝还在调香室里调香,李尽忠就又过来了。 “福晋,爷让奴才过来传个话。”李尽忠猫着腰上前说道: “爷今日晚膳就安排在您这边用了。” 闻言,南姝蓦地停下了手中工作,转了头看李尽忠,“他晚上要来我这儿用膳?” “是的。” 看南姝一下,李尽忠又陪着笑道:“爷还让奴才转告您,让您尽管安心,他只是过来陪您用膳而已。”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爷会遵守约定,不会留宿的。” 南姝唇角抽了抽,心道:他能有这种自觉就最好了。 得知此事,南姝没什么反应,但苏嬷嬷和青锁她们可是乐坏了。 尤其苏嬷嬷,一接到消息立马就跑厨房去做准备了。 对于菜肴方面南姝是没什么心思管的,她只强调一点——不能准备酒。 她可不会给他买醉的机会。 晚上。 胤禟早早就过来了。 上桌后,南姝意外地发现,今日桌面上摆着的不再是胤禟喜欢吃的菜肴,几乎全都是她喜欢吃的菜品。 南姝有些讶异地转头看向苏嬷嬷,心里顿时觉得既欣慰又感动:不愧是娘家带出来的人啊,到底心还是向着她这个主子多一些的。 苏嬷嬷注意到她的目光,笑着解释道:“这些菜肴是主子爷吩咐厨房准备的,都是您喜欢吃的菜。” “……” 南姝脸上自豪的笑容蓦地僵住,不由回头看向了坐在对面的男人。 正好就迎上了那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 她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礼貌道:“有劳九爷费心了。” “你喜欢就好。”胤禟神色温和。 上次来她这里用膳时,他就注意到了一整桌菜基本都是他喜欢吃的,而她就一整顿饭都委屈巴巴地拉耸着脸,只吃着她面前的那碟糖醋小骨。 所以今晚他特意交代,全做她喜爱的菜式。 虽然知道她在自己面前根本没有完全放松,但明显是比上次吃得欢快了许多,吃到某一块可口菜肴的时候,她的眉宇间会不经意地露出欢愉之色。 胤禟看在眼底,唇角也带起了一丝笑意。 “再过十多天就是秋猎了,届时你的一切行装细软我会着人准备,你不用操心。”胤禟看着她,说道: “当然,你若是有什么需要额外带上或者有什么不习惯的,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安排妥当的。” 秋猎? 南姝愣了一下。 这事她倒是一早知道的。 听苏嬷嬷说,去年秋猎的时候,因为原主没有经验又紧张,行装细软准备不足,连御风的披风都漏带了,再加之在行宫住得不习惯,结果秋猎结束回来,她就病了一场。 如今听胤禟说会替她安排一切,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他有经验,该准备什么自然比她清楚。 “好,那就多谢九爷了。”她真诚地对他一笑,脸上泛起了两个浅浅的梨涡。 胤禟定定地看着她好几秒之后才收回视线。 之后胤禟又主动时不时地与她闲聊几句,一顿饭下来倒也不沉闷。 饭后,胤禟也很遵守约定,没有逗留到很晚,就离开了。 …… 很快便到了木兰秋狝的日子。 康熙亲率八旗子弟开往木兰围场。 英姿飒爽的八旗子弟,花团锦簇的女眷同行。 场面声势浩荡。 胤禟细心周到地替南姝安排好了一切大小事宜,所以一路上,她也觉得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到了行宫,南姝自然而然地就被安排与胤禟同住一间房。 看着李尽忠和青锁将行李搬进来,南姝的目光微沉,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晚上两人该怎么睡觉的事情。 行宫不同在自己府邸,在此处他们是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分开住处的。 旁边的胤禟看着她的神色,轻笑一声,“你放心,这正房给你用,我晚上都会歇在旁边的书房。” 因为此行大约得留二十多天,就连皇帝也会将政务搬到行宫处理,所以,各皇子和重要的大臣们自然也是有各自办公之所的。 因此在他们歇脚的地方设小书房也是情理之中。 其实上一年的秋猎时,胤禟也是独自睡在书房的,只是今年的心境和目的不同罢了。 去年他是因为不想跟她同眠; 今年呢,他倒是想,但看她的表情,很明显——她并不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对你男人的要求就这么低? 难得他有此风度,南姝自然乐得接受。 因为胤禟要伴随圣驾左右,所以将南姝安顿好之后,他便匆匆离开行宫了。 临走前特意交代李尽忠和青锁照顾好南姝。 胤禟是皇子,所以给他安排的住处自然不会比府邸差,环境甚好,但南姝还是觉得无聊。 本来她是与十福晋约好了的,以为来这里还能有个玩伴,不料,在临出发前的两天,十福晋被诊出了身孕,所以只能留在京中了。 南姝除了她,与其他皇子的女眷都不熟,所以干脆就待在屋里了。 不日,大部队休整过后便开始了最令人振奋的狩猎活动。 木兰围场上。 地辽广阔的围场上秋风连连,数千人的队伍中,人流涌动之间还时不时伴随着几声骏马的鸣啼声。 一派豪情万丈的气派。 在当朝天子的一番激情澎湃的大典训话之后,众女眷便纷纷走了过来给自己的男人打打气什么的。 南姝站在一众福晋当众,展目看向了前面那群整装待发的男人们。 迎着晨光,她一眼便只注意到了那个身着绛蓝色衣裳的男人,周遭的其他人在她的视线里仿佛都是模糊弱化的。 胤禟一身装备,站在骏马前,身姿英挺,飒爽帅气的模样简直让人难以移目。 恰逢这时,胤禟的目光寻了过来,与她四目对上的瞬间,他的脸上顿时荡起了一抹比骄阳还阳光的笑容。 南姝的心尖不可控地跳动了一下,之后她便一副若无其事地往四周众人看去,这一看才发现原本在身边的那群福晋已经不知何时都走向了自己的男人了。 此刻都在说着悄悄话呢。 南姝:“……” 这……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要装模作样地上前去跟胤禟说上几句,一转眸,她就看见他已经主动走向自己了。 方才四目相对时铺捉到她眼里来不及收回的异样情愫,胤禟此刻心里正乐着,见她站在那里不过来,他只当她是不好意思,便忍不住主动走了过去。 阳光洒在她细嫩的脸颊上,白里透红的,胤禟情不自禁又极为自然地抬手轻抚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 “想要什么赏赐?爷替你夺回来。” 他的语气掺杂着宠溺的气息,飞扬的神色里又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和自信。 狩猎场上表现好的,皇上都会有重赏,除了早就准备好的那些奖励之外,表现极为突出的那一位,还可以当面向皇上讨赏。 此乃最高恩典,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胤禟这么说,言外之意就是要为她讨这份最高恩典了。 看着他坚定眼神,南姝眸光闪动了一下,但再移目看了一下不远处同样一脸志在必得的阿哥们,她的脸色又微微顿住了。 猎场上人多混杂,长箭不长眼,猛兽凶狠,要成为这场狩猎场上最出色的一位谈何容易。 沉默片刻,她只道:“我没什么想要的,你平安归来就好。” 胤禟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却又因为她的后半句瞬间笑开了颜。 “对你男人的要求就这么低?”他戏谑地笑看着她。 这人怎么这么欠呢? 南姝正想张嘴说什么,忽闻远处传来了号角声,她话未出口就转目看了过去。 这是集结的信号。 趁她不备,胤禟忽然俯身在她脸颊轻吻了一下,又在她耳边低语: “福晋的话,我记住了。” 说完,在南姝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脸颊被他触碰过的位置似乎还留着一丝温热,南姝有些慌神地看着那抹英姿勃发的身影飞身上了马。 在胤禟策马而去之前,他似乎还回头对她笑了一下。 千百匹骏马同时在草原上奔腾,而后四下散开,那宛如奔赴战场般的浩荡场景可谓是壮观至极。 待狩猎者远去,一群女眷才转身走向了临时搭建的看台,依次落座等候着狩猎的人归来。 听说宜妃因为旧疾在身,身体孱弱所以没有来,而此次伴随圣驾的妃嫔中身份最高的是德妃娘娘。 南姝展目看去,便看见嫔妃区中坐在最中央位置的是一位仪态端庄大气的女人,依排位来看,此人应该就是德妃娘娘。 因为是未来雍正皇帝的生母,所以南姝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过去。 只是因为距离稍远,也没看清样貌。 与南姝坐一处的都是诸位阿哥的福晋们,所以这边坐首位的人当然就是太子妃了。 南姝随意地扫了一眼过去,忽地便看见太子妃身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南姝一愣,目光重新退回去,便迎上了一道也正在看着她的目光。 小七? 南姝顿时惊讶得睁大了双眼,目光暗暗在她和太子妃之间转了几圈。 小七居然跟着太子妃来这里了? 两人目光短暂交流了一下之后,便各自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约莫一炷香之后。 南姝注意到小七低头跟太子妃说了什么,之后便直起身子后退离开了。 离开之前她还特意往南姝这边看了一眼。 心领神会的南姝随后便也借故离席。 走到一处较远且静谧的帐篷旁边,果然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南姝回头就看见小七跟了过来。 两人走到一出不容易被发现的隐秘处。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南姝问。 “我现在是太子妃身边的人了,知道来这里能见到你,我特意求太子妃带上我来的。” 原来小七为了摆脱东宫林侧福晋的欺凌,又不想委身太子,所以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太子妃身上。 通过自己的机智灵敏取得了太子妃的认可和信任,最后如愿留在了太子妃身边。 而太子碍于太子妃的面子,也暂时断了对小七的念想。 听她这么说,南姝还是挺为她高兴的,毕竟在太子妃身边总比干粗活重活好千万倍。 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你不往上爬,那身边人人都会欺负你,尤其是像小七这种被原主子下放的,处境就更是艰难。 所以重新找一个靠山便是她唯一的出路。 “可是……若是太子他真对你不死心,那他宠幸一个太子妃宫中的奴婢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南姝略带担忧看着她。 “你以为他有多喜欢我?” 小七轻嗤一声,鄙夷道:“我不过就是他众多猎物中的其中之一罢了,他犯不着吃相那么难看。” 南姝:“……” 那也是,堂堂一国太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你那边,现在任务完成得怎样了?”小七问。 她之所以求太子妃来这里,其实就是想知道南姝这边的任务进展。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九阿哥受伤了 说起这个,南姝的脸立马就拉耸了下来,叹口气道:“不太顺利。” 紧接着,南姝就将现在游戏任务的情况都告诉了她。 “所以说,现在是任务停滞不前了?”小七眉头紧皱。 她们正说着话,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两人互看了一眼,立马终止了交谈,各自往另外一个方向散开。 之后南姝就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坐等胤禟他们狩猎归来。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 猎场的方向忽然有一支队伍急奔而归。 离远就能听见马蹄声很是急促的样子。 看台上的众人见此状况不由都展目看了过去。 只见队伍明黄一片,很明显就是皇帝身边的人。 但是看着归来的队伍也不想是凯旋的模样,反倒像是出什么事了。 坐在最前端席列的嫔妃们以德妃娘娘为首,全部着急起身走下看台。 而后坐着的女眷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宫里娘娘都下去了,谁还敢坐?便都纷纷离席跟了过去。 南姝虽然对此不感兴趣,但也慢悠悠地随着众人起身往下走了。 很快,那支约莫二十来人的铁骑已然回到了原地。 一马当先的侍卫还未下马就中气十足地高喊:“快,速让太医过来,九阿哥受伤了。” 九阿哥受伤了—— 这句话传入耳朵,还在往下走的南姝心头猛然一骇,目光越过一群女人急切地看向声音的方向。 远远看去,只能看见有五六个人下马后便围成一团,为首的竟是十阿哥。 他们像是抬着一个人,南姝只能透过这几个围成一团的人移动的空隙处隐约瞥见一抹绛蓝色的衣角。 南姝的心蓦地一沉。 真的是他。 南姝脑袋一片空白,但脚步却已经极快地越过了前面的一众女眷,第一个冲了下去。 当南姝跑下来的时候,离远看见康熙帝亲自指挥那五六个侍卫将胤禟送进了临近的一个帐篷了。 因为本来就有太医候在当场的,听见有人受伤了,而且还是皇子。 很快就有两名太医飞奔了过来。 两名太医在帐篷外正想给面前的康熙行礼,本来就心急如焚的康熙见状顿时龙颜大怒: “没瞧见九阿哥已送里头了吗,还不赶紧进去救治。” 南姝被康熙的这一声怒斥吓得脚步一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了。 康熙好像也没有注意周围的人,随着两个太医急急地进了帐。 南姝就这样愣在了外面。 青锁没想到南姝竟然能跑得这么快的,她追上来还喘着气,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福晋……”青锁张嘴,本想安慰一下自己的主子,可又着实不知道里头什么情况,嘴巴张合了半天,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这时德妃等人也已走了过来,她看了南姝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而是让身边的人唤来了刚刚随行回来的侍卫首领询问情况。 侍卫首领上前回禀道: “方才皇上与九阿哥,十阿哥一众人进了一片丛林,皇上一马当先本来是在追逐一只斑鹿的,却不知道为何,忽然有冷箭射向皇上,九阿哥为救皇上,以身挡箭,结果,结果被冷箭射中了胸口……” 射中了胸口? 南姝的心尖一颤,目光呆呆地落在了地面草地上胤禟留下的血迹,而后又默默地看向了那扇垂落的帐篷帘子上。 听见竟然有人敢行刺皇上,在场众女眷皆是脸色大惊。 “竟敢对皇上射冷箭?”德妃的面色凝重萧肃:“可查到是何人所为了?” 侍卫首领回道:“还没,皇上已命太子爷和四阿哥留在现场抓捕贼人。” 让侍卫首领退下之后,德妃又屏退了众女眷。 待只剩南姝主仆,德妃才走前两步,看着她,温声安慰道: “这次随行的太医都是太医院的首席,医术精湛,你不用太担心。” 南姝怔了一下。 担心? 她的样子……看起来是担心吗? 后知后觉的南姝抬眸,这才看清了面前这个面若银盘,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 德妃见她神色怔然,以为她还未缓过神,便又道: “皇上一向疼爱老九,老九此次又是为皇上挡的这一遭,有皇上在,断然也不会让老九有事的。” “是,多谢娘娘安慰。”南姝垂眸低声应道。 德妃是四阿哥的生母,按照历史走向,她与九阿哥就不是同一个阵型的,所以尽管德妃表面说着一些友善的话,南姝还是不敢与之有太过的亲近。 “正如娘娘所言,九爷肯定吉人天相。”南姝对她微微一笑: “眼下烈日当空,让妾身在此处等着就是了,娘娘身体贵重,还是先移驾看台上歇着。” “也好。那辛苦你了。”德妃点点头,而后又安慰了几句便走回了看台。 德妃离开了之后,南姝便与青锁一直等在外面。 约莫等了有大半个时辰之久,南姝便看见两名太医出了帐篷,她正想上前问问情况,忽地又看见里头又出来了一个人。 南姝抬眸看去,只见出来的是跟在康熙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梁九功。 疾步出来的梁九功乍地看见南姝,脚步连忙一顿,“哟,九福晋,奴才正要去找您呢。” 梁九功笑容和善,“皇上宣您进帐呢。” 南姝眸色微顿,“皇上宣我?” 康熙找她做什么? “正是。” 梁九功微微躬身朝里头做了个请的姿势:“九福晋,请——” 南姝敛下神色,微微颔首,“有劳公公。” 进了帐篷,来到床前,南姝就看见旁边的矮桌上放着一盆被血染红的水,和一枚带血的长箭。 脸色苍白如纸的胤禟正靠坐在床上,康熙坐在床边。 看见南姝进来,胤禟立马抬目看了过来。 南姝与他目光对上后连忙移开了,而后,她上前给康熙行礼。 “免礼了。”康熙摆摆手。 “谢皇阿玛。”南姝垂首立在原地。 见她低着头也没问一下胤禟的伤势情况,甚至连头也不抬一下,康熙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想了想,他主动说道:“老九是为朕受的这伤,所幸伤口没中要害,抢救也及时。” 见她眉眼似松了一下,康熙又道:“但伤势还是不轻,太医方才也说了,这伤还得好生养着,轻视不得。九福晋,你可得细心照顾着老九才行。” “是,儿媳遵命。”南姝颔首应道。 所以他特意叫自己进来就是叮嘱自己要照顾好他的儿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 那应该很疼吧? 方才南姝进帐篷的时候,十阿哥正好带着那几名侍卫出去了。 所以此时偌大的帐篷中,除了床上的父子和候在一旁的梁九功和她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屋内显得有些静谧和局促。 感觉到南姝在康熙面前不自在,胤禟就想赶他老子离开了。 “皇阿玛,有人胆敢明目张胆行刺您,此事非同小可,目前查出背后行刺之人才是要事,儿臣这伤也没什么大碍,您就不必担心儿臣了,姝儿会照顾我的。” 说起行刺一事,果然,康熙的脸色就沉了几分,沉默了一下,他点头道: “好,行宫那边朕会多调些人过去照顾你的。” “皇阿玛就不必费心这些了,儿臣有姝儿照顾就行。” “……”南姝有些无语,他这是彻底将自己当下人使唤吗? 见胤禟三句不离他自己的福晋,康熙神色有些讶异,目光不由在他和南姝身上转悠了一圈。 自己这个儿子不是一向不满意这个福晋的吗,怎么现在…… 难道是回心转意了? 想到这,康熙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行,你想怎样就怎样。一会儿朕让梁九功送你们回行宫,你就好生歇着,其他的事情就不必管了。” 康熙带着梁九功离开之后,胤禟看着南姝还立在那里没有动,不由轻笑了一声, “好了,现在这里就只有你我二人了,你就别站在那里了。” 胤禟往床边看了一眼,示意她坐过去。 南姝走过去坐在床边,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从他微敞的中衣中可以看出他的右胸膛处被包扎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绷带。 俊逸的脸上薄唇惨白无色,但即便是这样,他就这样慵懒地靠在床缘上,也丝毫不显狼狈,只是比平时冷傲的时候多了几分柔和而已。 “怎么办,爷没能如你的愿。”胤禟语气还带着几分沮丧。 “啊?”南姝一脸茫然地抬眸看着他。 如她什么愿? “你要我平安归来的。”胤禟故作懊恼地看着她,“我却负伤了。” “……” 南姝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想了想,她说道:“性命无虞……也算是平安归来。” 胤禟挑挑眉,有些好笑道:“还能这么算?” 南姝看着他,目光又落在了他胸前的伤口处,犹豫片刻,还是问: “你的伤……真的不严重?” 听了这话,胤禟的眉眼渐渐蕴起笑意:“我还以为你不在意我的伤势呢。” 刚刚南姝进来一句也没问他的情况,甚至也没怎么看他,其实他比康熙还更在意这点。 现在见她眼底不经意带着关怀,胤禟心头的郁闷顿时一扫而空了。 “看来姝儿还是关心我的。” 南姝听见他这句话,心头一愣,为免他误会,她连忙板正脸色道: “皇阿玛不是让我照顾你吗,我总得知道一下病情。” “哦……是这样啊。”胤禟拖腔带调地应了一句,随后又满不在意地笑笑道: “太医说再深一寸就到要害了。” 再深一寸? 那不就是差一点点他就丢性命了? 南姝睁大双眼不由又往他胸口的位置看去,脱口问道,“那应该很疼?” 胤禟眸色一闪,往她凑近了几分,意有所指地笑问:“疼的话,是有安慰吗?” 如果是的话,那他可以是很疼的。 见他目光有意无意地流连在自己的唇上,南姝气得瞪他一眼。 她就多余问他这些白痴问题。 疼死他更好! “你想要安慰,应该找你皇阿玛。”她没好气道。 还能油嘴滑舌,看来伤得确实不算重。 胤禟讨了个没脸,摸摸鼻子,灰溜溜地又靠回了床缘上。 见他老实了,南姝又将话题绕了回来,“那太医有没有说这伤需要休养多久?” “这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估计天就能下床了。” 胤禟咬了咬牙,看着她,叹息道:“就是可惜接下来的整个秋狝都不能上猎场了。” 他本来还想要为她讨个恩典的。 以为他是因为不能再在猎场上一展风姿而感到可惜,南姝还颇为体贴地“安慰”一句: “没事,你为皇阿玛挡一箭,可比狩猎第一要光荣多了。” 胤禟:“……” 再之后。 等到太医将第一副药煎来,胤禟喝了药之后才在梁九功的护送下回了行宫。 因为木栏围场那边出现了行刺这种大事,各皇子、朝中大臣乃至底下的官兵无不将心肝都提了起来,高度紧张和戒严着。 八阿哥和十阿哥也是忙到傍晚时分才腾出时间来胤禟的住处看他。 “刺客可有捉住?”胤禟靠坐在床上,看向八阿哥和十阿哥。 八阿哥沉着脸摇了摇头,“皇阿玛将此事交给了太子和四哥,但目前也还没发现刺客踪迹。” “九哥,当时幸好你反应灵敏,不然这次皇阿玛可真是……”十阿哥气愤地一拍桌子,又看向胤禟: “幸好你没伤到大碍,不然……等抓到那个刺客,我一定将他千刀万剐。” 他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恐怕刺客不止那一个人。”胤禟眉峰微拧, “敢在围场这种地方行刺帝王,对方必是蓄谋已久,而非临时起意。既是这样,又怎么可能是单枪匹马?” “你的意思是,皇阿玛可能还会有危险?”八阿哥看着胤禟。 胤禟沉吟:“不排除这种可能。” 十阿哥叹口气,对他说道:“四哥也这么觉得,太子还当场建议皇阿玛为安全起见,暂停秋猎,班师回京呢,结果皇阿玛听完勃然大怒,直接当着众兄弟的面就怒训太子。” 听到太子被训斥,胤禟并不感意外。 也不知道太子是怎么想的,堂堂一国之君,就因为区区一个行刺就吓得躲起来,还要连秋猎这种大清盛事都弃之不理,他这是将帝王和大清朝的尊严至于何地? 如此宵小都能撼动皇家天威,日后大清还如何统领天下。 关键是这种没脑子的话还是出自储君之口,皇阿玛能不动怒就怪了。 “九弟,你也别瞎操心这些了,好好养伤才是重要的。”八阿哥说道。 “是啊,九哥,皇阿玛让你养伤,你就安心养伤就是了。”十阿哥也道, “行刺一事有皇阿玛坐镇,还有兄弟们处理呢,我就不信一两个毛贼鼠辈还能翻天了不成。”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夫妻恩爱就好 因为胤禟是为救康熙受的伤,所以八阿哥,十阿哥离开了之后,其他几个阿哥也陆续过来探望了一番。 就连德妃和几个位份较高的妃嫔也来问候过。 最后,康熙帝也过来了。 南姝看着康熙再度坐在床边与胤禟说话,帝王常年带着威严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温和。 画面看起来还是挺温馨和谐的。 从言行举止能看得出来,其实康熙是挺喜欢胤禟的。 南姝有些疑惑,历史上,他不是不怎么喜欢这个九皇子的吗。 看着床上的胤禟,康熙想起了当时林中冷箭破空袭来的时候,因为来势太急,他人在马上根本无法躲避,眼看长箭直逼他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是身旁的胤禟策马而来,毫不犹豫地飞身过来当在了他的面前。 想起那一幕,康熙至今都还是无比动容。 “你这次护驾有功,朕必好好重赏,梁九功。”康熙忽然唤了一声身边的太监。 梁九功正想应声上前听令,胤禟就先一步开口了。 “皇阿玛。” 他看向康熙,面容真诚:“儿子救父亲此乃天经地义之事,谈不上功劳之说,更不应以此受赏的。” 一旁一直默默站着的南姝讶异地看着胤禟。 这人是不是傻啊?看刚刚康熙的架势很明显就是想给他晋封爵位的,他居然拒绝? 康熙也深深地看着胤禟。 他的这个九儿子啊,别看人前冷冰冰的,但却是他的众多儿子中最重情义的一个。 这也是康熙喜爱他最主要的原因。 康熙八岁登基,一生都是处在这个冰冷彻骨的帝位之上,身边围绕着的无不是为利为权的谋略算计。 而胤禟心中的那份孝悌真诚,在这个权力至上的帝王家,可谓是极为难能可贵的。 若非真心关怀,又岂会在那种生死关头义无反顾地舍身相救呢。 “就冲着你的这份忠勇孝悌,朕也得赏。”康熙坚决说道。 胤禟听了这话,忽然挣扎着想要起身,康熙见状立马伸手摁住了他的肩膀。 胤禟抬头一脸色正色道:“皇阿玛若真要赏儿臣,那不如就应了儿臣之前上奏之事。” 闻言,康熙的脸色微微沉了一下,“朕给你封爵都不要,就只求朕准许这个?” “是。”胤禟坚定地点头。 康熙看了他片刻,忽然对南姝挥挥手,示意她和其他人退下。 南姝看他们这神色,知道他们说的事情应该是国事,便立马应声与梁九功,青锁等人退了出去。 房门阖上,屋内一片安静。 康熙重新看向胤禟,神色已多了几分严肃:“你想开放海上贸易?” 为的就是稳固大清的统治,大清一贯是不开放与外海上连通的。 虽说如今四海安平,但海上到底不易管理,贸然开放对于目前来说,实属是一个没必要且冒险的举措。 所以康熙非但不同意,还严厉驳回了他的上奏。 却没想到胤禟还没放弃,今日更是自己的封赏都不要,只为了这件事。 “皇阿玛,儿臣以为,眼下正是发展海上与外贸易的最好时机。”胤禟说道, “之前不开放是为了大清的长治久安,可如今大清已安,天下太平,正是我大清着力于发展经济强国的阶段。” 胤禟信心满满地说道:“而海上这条线能带来的经济潜力是不可估量的。” 康熙这次并没有当即驳斥他,而是沉思不语。 经济强国也是安邦之举,这个道理他自然懂得。 只是他仍有顾虑,“海上海盗猖獗,发展谈何容易?” “以我大清的实力,何惧区区海贼?”胤禟说道:“正因海贼猖獗,我朝才更应早日将其镇压,还海边百姓一片净土。” 康熙眸色一动,神色多了几分松动。 胤禟见状,继续道:“铲除海贼,还海边百姓一条安稳且能谋生之道,同时繁荣与外经济,岂不一举三得?” 康熙知道胤禟想来擅于经商之事,对经济这块也素来都有着敏锐的触觉和独到的看法。 又沉思须臾,康熙才开口:“你这个建议出发点是好的,目光准,也有魄力。” 他看着胤禟,忽而笑了一声,指了指他,道:“就是太过大胆了,有点剑走偏锋。” 康熙不是不认同他的看法,只是他更偏向求稳。 站在一国之君的位置上,他的想法和决策自然不能有胤禟的这种狠劲。 毕竟他的每一个决策牵扯的都是国家和百姓。 他不得不谨慎!! 沉思半晌,康熙看着胤禟,“你这个提议,在朕这儿算是初步通过了。” 胤禟眸色一亮,“谢皇阿玛。” “不要开心得太早。”康熙笑看他一眼:“具体该如何实施,你还得做出详细的计划上报,确实可行,朕才会下旨明令。” “是,儿臣定不负您的信任。” 谈完了正事,康熙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脸上笑容也温和了许多。 忽然想起什么,他又不由抬眸审视着胤禟,隐晦地问道: “你跟九福晋……最近如何了?” 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胤禟愣了一下,随即含糊道:“我们……很好啊。” “哦?是吗?”康熙眯起了眼睛。 见康熙一脸探究,胤禟有些无奈笑道,“皇阿玛,我们夫妻恩爱,这有什么不妥吗?” 竟能从他嘴里听见“夫妻恩爱”四个字,康熙可谓是大为新奇。 这可真是太不妥了。 前一阵子还因为圆房一时被他当面训斥了一顿,当时胤禟表面上虽没反驳什么。 但康熙知道,他心里就是不服不训,一直因为自己强硬给他赐了这门婚事而不乐意。 可今日,看见他对他那福晋的态度…… 简直让康熙大为惊讶,这哪里是不满意的意思? 心中虽奇怪,但康熙也没再追问下去。 “好,夫妻恩爱就好。”康熙不停地点头,顿了顿,又道,“既然恩爱,那就更应该将子嗣的问题重视起来。” 在皇家,子嗣昌盛,枝叶繁茂才是永保爱新觉罗帝业的根本。 就像他,膝下儿子多了,各尽所长,从各个方面辅助他稳固江山,如此才能确保大清的帝基永垂不朽。 胤禟自然是懂康熙的想法,也理解他作为皇帝的考量。 但他却从不认同这个观点,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掺杂这些复杂的东西。 不过,该将子嗣的问题重视起来这点……他如今倒是认可的。 想到了某人,他唇角微微翘了起来,对康熙笑笑道: “儿臣会将此事放心上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还是……一起睡床上吧 这话康熙都不知道听他说过多少遍了。 以往胤禟都是以一种敷衍应付的语气说的,而今日,他这话听起来倒是带着一种难得的认真。 康熙觉得不可思议之余更多的还是宽慰。 为免打扰胤禟休息,康熙没再多逗留,不一会就起身离开。 胤禟伤着不能相送,只能由南姝一路将这尊大佛送到大门外了。 临走前,康熙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大步离开。 南姝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她也懒得多去想了,见人终于都走了,她便长长舒了一口气。 今日她算是真切地体验了一把当胤禟老婆的感觉了。 那么多人、论番来慰问,迎来送往的一个不落都是她在招呼。 尤其是在康熙面前,她还得装成一个温良贤惠,爱惜夫君的好妻子。 抬手捶了捶脖子,南姝正准备进屋,抬头就看见青锁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过来。 秉着完成今晚最后一项工作的心态,南姝亲自将药端回了房间给床上的大爷。 胤禟静静看着走近床边的女人,想起她刚刚忙里忙外的贤妻模样,不由温声问: “累了?” 垂眸看见烛光下他惨淡的脸色,南姝心头莫名一软,摇了摇头,淡笑: “您一个病人都没说累,我怎能累。” 她说着便将药端给他,“这药我让青锁放凉了再送过来的,如今温度刚好,喝。” 没想到她还这般细心体贴,胤禟眼底的笑意浓了几分,很顺从地接过碗。 而后,二话不说地将碗递到嘴边,一口闷。 站在床边的南姝看着微仰着头喝药的男人,目光不由自主地从他俊朗的侧颜慢慢往下,经过线条流畅的下颌,最后落在了一下一下滚动的喉结。 看着这场景,南姝脑中忽然闪现一个词——性感。 性感? 她是发什么神经,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南姝咬了咬唇,立马将自己放飞的思绪收了回来。 胤禟喝完药便将空碗递还给她。 许是有些心虚,南姝没再看他,只默默地接过碗,转身将碗放到旁边的矮桌上。 再度转身过来的时候,她猛地发现胤禟正默默地一直盯着她看。 南姝脸色一滞:“怎,怎么了?” 胤禟低头看了他自己一眼,又看看自己所在的这张床,“我如今受伤了,这几天太医肯定每日都会来,为免让外人看出端倪,我怕是……不能去书房睡了。” 他摆出一脸为难的神色,然,语气却丝毫不显难为之意。 甚至隐隐还露出一丝难以压制的欢愉。 但南姝也没怎么去分辨他的情绪,毕竟她也没想过要一个受伤的人去睡书房。 她很讲义气道:“没事,我去书房就好。” “不行。” 南姝话音刚落,胤禟就反应极大地反对。 “为什么?”南姝错愕看着他。 胤禟敛下神色,一本正经道:“太医……不定时地都会来,兴许皇阿玛和其他人也有可能会随时来,万一被他们碰见了,这多不好?今日皇阿玛还让你好好照顾我的。” 他这么一说,南姝顿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其他人知道他们分房倒没什么,反正她不得胤禟喜欢这事大家都知道的。 但要是被康熙知道了,以为她轻慢照顾他的儿子,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想起白天他怒火冲天地怒斥两个太医的画面,南姝心里打了个寒颤。 往屋内扫了一圈,她点头道:“行,那我这几晚睡矮榻那边。” 胤禟:“……” 他是这个意思吗? “床上又不是没有位置,为什么要睡塌上?”胤禟看着她。 他的意思是……两人同睡一张床? 南姝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胤禟看着她的神色,再想起自己与她仅有的两次同睡一张床上的情形,他不由轻咳了两声。 “你别误会,我答应过不会强迫你侍寝,就一定不会的。”顿了顿,胤禟又无奈一笑: “况且,我都伤成这样了,能对你做什么?” 南姝不想跟他扯这个话题,只道:“九爷不必客气,我睡塌上就好。” 胤禟见她这般倔强,叹口气:“要这样的话,那还是我睡矮榻,你睡床。” 南姝微怔,“你受伤了,如何能睡塌上?” “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委屈你一个女子。” 说着胤禟直接下床,准备去矮榻那边。 “诶,你别动——”南姝连忙上前阻止他。 要让康熙知道自己将他儿子赶塌上去睡,还得了。 凝了一口气,她妥协道:“还是……一起睡床上。” 胤禟眼底划过一丝得逞,为免她反悔,立马往床的里头挪过去,给她腾出了空位。 南姝:“……” “别愣着了,忙了一整天,我们早些休息。”胤禟催促她。 看着他略显疲惫的面容,知道自己不躺下定会影响他休息,南姝“嗯”了一声,也没再犹豫,和衣躺下了。 胤禟看着她和衣平躺而眠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他若真要干些什么,这几件衣服还能起什么保护作用吗? 即便是闭上了眼睛,南姝似乎都能感觉他的目光仍落在自己身上。 她不由双手暗暗攥紧,尽量忽视他的气息和存在感,装作睡觉。 见她浑身都绷得紧紧的,哪像是睡觉的样子,就跟在防狼似的,胤禟无奈地闷笑了一下。 他是什么禽兽吗? 跟他躺一张床上,她就这么紧张防备? 为了让她安心,胤禟没有再说话,更没对她做什么,而是规矩地平躺着,闭上双眼睡觉。 过了很久,南姝感觉身边的人都没有动过,她才偷偷张开双眼看了一下枕边的人。 见胤禟熟睡了,她才轻轻吐了口气,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 看来他确实只是为了不让外界看出两人的关系才提议共眠的。 刚刚身心都绷得太紧,耗费了不少心神,现在松了下来,鼻息间还萦绕着淡淡而好闻的沉香,南姝不知不觉地就缓缓入眠了。 片刻之后,旁边的男人忽然慢慢睁开了双眼。 静默地端详着身旁女人安稳的睡颜半晌之后,他才轻轻弯了弯唇。 有伤在身,胤禟也确实疲惫不已,很快,便也缓缓阖目睡觉……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夜好眠 翌日。 南姝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后她心中立马就泛起了满满的愧疚。 她的本意是要浅眠,然后夜间时刻留意着身边人的情况,看看人家半夜伤口有没有恶化,或者有没有什么不适症状、亦或想喝水什么的。 如此她也算尽到了皇上让她仔细照顾好“丈夫”的责任。 却不想,她自己睡得跟个大爷似的。 胤禟瞧着她那一脸做了亏心事似的模样,不免有些好笑,为了减轻她的负罪感,他还得自述一句: “我也睡得很好,一夜好眠。” 虽然,其实半夜他伤口疼得有些难忍,也确实一度口干想喝水,但他见她睡得鼾甜,怕自己的动静会吵醒她,他便愣是忍了下来。 两人起来后不久,太医便过来给胤禟换药了。 “九爷的伤……” 太医拆开他身上的绷带,仔细观察着伤口,询问:“昨晚应该有疼痒难受的感觉?” 自称自己“一夜好眠”的那位主只能违心地说一句:“没有。” 而一旁正心虚着的南姝生怕别人发现她昨晚自顾睡觉,没看顾病人似的,忙不迭点头佐证: “对,他昨晚睡得挺好的。” 胤禟:“……” 资历深厚的太医一脸错愕,不由又难以置信地默默看了一眼伤口。 尽管心中生疑,但见人家小两口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承认自己判断失误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还陪着笑说一句:“睡得好就好。” 之后太医就重新为胤禟换药,包扎伤口。 处理好这些之后,他又跟南姝叮嘱了一下该注意的事情,这才背着药箱退了下去。 南姝也是没想到,别家的女眷来此处都是观看围场盛况的,而她,来这儿纯粹就是照顾伤员。 好在胤禟的身体素质不错,再加之有最好的太医和最上等的药材做支撑,不过短短日的时间,胤禟已经能下床,行动自如了。 只不过就是动作幅度不能太大而已。 本来夜间也没发挥过帮忙作用的南姝见他伤势好转,便提议之后她睡书房,可胤禟却坚决不同意。 还有理有据地说,他伤势未痊愈之前,晚上还是得有个人在旁照顾着稳妥些。 南姝纳闷,本想问他身边不是一直有李尽忠? 但想想,自己才是康熙钦定要照顾他的人,便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再加上他这几个晚上也确实规规矩矩的,从不曾对她有越规之举,南姝便更没理由推却了。 就这样,又过了五六天,胤禟的伤口愈合良好,神色也渐渐恢复如常。 太医说他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只要不做激烈动作,再慢慢调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如初了。 这日。 南姝正为胤禟煎药,忽然脑中莫名地闪了一下亮光,随后她眼前就凭空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屏幕投影似的画面。 画面上赫然出现了一片海水。 阳光下,那海水显得微蓝透明,波光粼粼。 这是什么情况? 南姝一脸懵逼。 正怔愣着,脑中就响起了福子兴奋的声音:【关于小四的第一条信息读取出来了。】 南姝讶异:“这……还带有画面的?” 【是啊,升级了之后,破译出来的信息是有画面的,比以前的信息更为直观。】 “不错啊。”南姝赞扬了一句,顿了顿,她看着眼前不动的海水画面,眨了眨眼睛, “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我暂时就只破解了这么一个画面。】 “就一个?” 南姝仔仔细细地看遍了眼前浮现的画面,确认除了一片寂静的海水之外,别无他物。 “先前小五给出的信息是一个‘水’字,现在又是一片海。” 南姝有些无语:“这加起来还是没有半点关于人的信息啊?” 【我还在努力解锁中,第一个信息出来了,相信第二第三个也不会太久的。】 听见这话,南姝也没再说什么了。 虽然这信息仍旧没什么作用,但这确实也算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了。 端详着眼前浮现的海水画面,南姝忽然觉得那种水质的模样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在脑海中细细搜寻了一下,她猛地想起来—— 队伍到达行宫的那天,在距离行宫约莫两三里路的地方,车队有短暂停顿过,而当时她下马歇脚的时候就曾经在附近看到过一条河流。 那河流中的水质跟刚刚画面上的看起来很是相似。 南姝跟福子提了这个事情之后,福子的声音难掩激动:【真的吗?】 【要是能确定那段河流就是我们信息中的水源的话,那我就能通过它更快地解锁出下一个信息了。】 南姝知道自己是福子与这里外界连同的桥梁,“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去一趟那个河流?” 【对,只要让河水浸到你心口的位置,我就能检测到这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什么?要让水浸到我心口位置?” 南姝脸色微变,用商量的口吻道:“就不能浅浅地碰一下水就行?” 她小时候曾经溺过水,若非被救及时,她早就溺水身亡了,所以她自小对深水有阴影。 她平时看到稍深一些的水都不敢下的,而行宫外的那条河流的水流有些急,而且看起来也不浅,南姝当时就没敢靠太近。 如今让她下水,还要浸到心口。 她光想想都有些心怯了。 福子有些为难:【……可是水不过心口位置,我识别不了。】 意识到她的恐惧,福子沉默片刻,才道:【若你真不行,那就还是等我慢慢解锁,顶多……多花一两个月的时间便是了。】 这点时间,他们也还是耗得起的。 【不过若是最终确定我们要找的地方真与你看见的那条河流有关的话,你还是得去面对这条河流的。】 福子提醒道。 听见这话,南姝的脸色立马就灰败了下来。 就算她不介意多等上一两个月,可那个时候秋猎也早就结束,她也早离开这里回京了。 若是那时才确定这里是她要找小四的地方,那她还如何来这里? 沉默片刻,她只能咬牙道,“明天,我去。” 为了尽快完成任务回现代,她觉得她还是有必要克服自己的阴影的。 正好她昨日听见八阿哥和十阿哥约胤禟明日下午去围场那边观看第一阶段的狩猎战果。 南姝觉得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可以趁胤禟离开行宫的时候,让青锁留在行宫给她打掩护,然后她趁机偷溜出去。 当然,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难度还是有些大的,所以为保安全,她还是得多带一个人在身边比较稳妥些。 而这个人最合适的人选,无疑就是小七。 第一百四十七章 爷一会儿带你去玩 正好那日太子和太子妃过来慰问胤禟的时候送了好些上好的补品过来。 南姝当天晚上就以致谢为由去了太子妃的住处,而后找上了小七并说了这回事。 “那太没问题了。”小七一脸神气地拍胸脯道: “本小姐我水性好着呢。放心,有我在,定保你没事。” “那就太好了。”南姝听见这话总算安心了些,但下一刻又担心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可是……明日下午你能出得去吗?” 小七沉思了片刻,做了个ok的手势: “没问题,明日我想办法让素琴代替我陪着太子妃去围场,我留在行宫,到时候离了太子妃,我自然就能找到机会溜出来。” 太子妃的身份到底尊贵些,自然地,身边随从伺候的人也会比其他福晋多那么一两个。 太子妃如今虽然看重小七,但这种远行之旅自然少不了一直贴身跟随她多年的素琴。 “好。”南姝点点头,继续道: “为免引人耳目,明日我们分开走,在河流旁边,之前马车停顿的地方集合。时间……下午四点左右,如何?” “好,明天见。” 两人商议好了,便各自准备了。 第二天下午。 太医过来给胤禟换药之后,南姝给他换上了一身宝蓝色的衣裳。 自从胤禟受伤以后,还真就毫不客气地使唤起了她来。 就连穿衣服这种活儿他也要她来做。 垂眸看着给自己系腰带也越来越顺手的女人,胤禟双臂微张,很是享受服务地看着她。 “这几日一直待在行宫,可觉无趣?” 南姝脸色微顿,随即对他浅浅一笑:“九爷说笑了,这行宫乃是福地洞天,景色怡人之地,又怎会无趣。” 她这么说,胤禟眉眼当即一挑,语调像是略带不满,说道:“你倒是真喜欢这行宫。” 这十多天里,除了必要地在他身边照顾他的时间之外,她似乎都不在房间里与他待在一处。 就好像是刻意避开,不想与他有太多的独处似的。 可偏偏该照顾的,她一样不落下,而且可以称得上是尽心尽责,甚至就连药她都亲自去为他煎服,这便让胤禟不好说她的不是了。 他本来还暗喜着,这次伤势给他带来最大的好处,莫过于让他能名正言顺地与她独处朝夕相处。 却不想她总往外躲他,这可没把他气个半死。 但看在她还算用心照理自己的份上,胤禟也不打算跟她计较这个了。 “老十说今日围场那边晚上还有篝火宴,很是热闹的,爷一会儿带你去玩。”他看似平静的语气还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像是预料到了他会说这事一样,南姝缓缓抬头,一脸为难之色: “九爷见谅,我方才午膳时候就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怕是不能陪您出去了,免得扰了您的雅兴……”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胤禟看着她的眼眸中瞬间露出了关切之色。 “我让李尽忠唤太医过来……” 见他都不等她回答就准备往外喊人的架势,南姝赶忙拦住他,“呃……不用。” “我就是胃有些不舒服而已,这个毛病以往偶尔也有犯的,所以我自己有带药来的。” 南姝一脸习以为常地笑笑:“一会儿我吃了药,睡一觉,人就没事的了。” 胤禟脸上还是带着不放心:“还是叫太医来瞧瞧。” “真不用,这只是很的小毛病而已。” 南姝是真没料到他这么坚持,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急了。 “再说了,这万一传到皇阿玛耳朵里,指不定还会以为我是因为不愿照顾您而在故作娇气呢。” 无奈之下,她只能搬出康熙来当挡箭牌。 胤禟却是被她这话弄得哭笑不得了。 “你怎么还把皇阿玛想得这么小心眼?”他忍不住抬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总之,我不想叫太医。”南姝似哀求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执拗,觉得说服力不够,她又加一句: “我有药。” 见她如此坚持,胤禟拿她没法子,只能笑着妥协道:“行,那我们今日便不出去了。” 什么? 南姝惊愕地看着他。 他说——我们? 意思是他也要不去? “我,我自己留下就好了,您不必为了我耽搁今日的行程的。”南姝立马婉拒。 “我岂能让你一个人留下?” “怎么会是一个人,我不是还有青锁陪着的吗?” 胤禟:“……” “您昨日与八爷十爷都约好了,这个时候爽约岂不显得我们不礼貌了?”南姝极力地劝导着: “而且我们好歹也是千里迢迢地来参加木兰秋狝的盛事的人,要是两人都不去,那就真是一点儿参与感都没有了。” 胤禟才不管与八阿哥他们礼不礼貌,有没有参与感的,但南姝这左一句有一句的“我们”——倒是取悦了他。 看来她这是在慢慢接受两人的关系中了。 “你不去,我倒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胤禟兴趣乏乏。 他今日本来就只是想带她出去玩儿,让她高兴而已,如今她不去,那他还去做什么? “怎么会没意思?”南姝眸色一转,随口扯道,“你看了之后回来讲与我听,那不也是挺好的吗?” 闻言,胤禟心头一动,蓦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去看了今日的情况回来分享与你听?” “可以吗?”南姝讨好一般,仰头对他笑得眉眼弯弯。 低眸看着她两颊荡起的两个小梨涡,胤禟像是无法拒绝似的,唇片张合间,道出一句: “当然可以。” 费了一番口舌之后,南姝终于将胤禟送出了门。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便按照之前与小七约好的那样,赶到了来时马车歇脚的地方。 南姝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小七还没有来,于是南姝便干脆在一颗大石头上坐着等她。 再说另一头。 小七刚好将手头该收拾的工作都收拾妥当,准备离开太子妃的住处赶去与南姝汇合。 刚踏出大门,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 “太子妃,您小心些。” 太子妃? 小七心下一惊,猛地抬头看去。 竟就看见午后就已经去了木兰围场的太子妃竟然……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独自一人下水 “春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扶着太子妃回来的素琴一看见小七就示意她过去帮忙。 小七回过神,连忙赶过去从另一边搀扶着太子妃。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今日午后阳光有些烈,娘娘头疾犯了。”素琴说道:“一会儿你给娘娘按摩一下。” “是。”小七嘴上应着,心里却暗道不好。 这个时候南姝应该已经去了河流那边,她想通知她也来不及了。 当初为了博得太子妃的关注和认可,小七在太子妃面前露得一手好的按摩手法,自此,太子妃每逢头疼不适就一定要让她来按摩头部。 眼下看着太子妃那眉头紧皱的样子,小七估计自己一时半会是脱不了身了。 …… 再说南姝,在那边等了大概一个多钟了,还是没见小七过来。 眼看再等下去,就要日落西山了,她心里不免有些心急。 小七不可能记错时间,没来,只能是被事情绊住了脚。 再等下去估计天都黑了。 好不容易才甩掉胤禟出来一趟,而且那道河流就在前面,她断不可能这个时候退缩的。 南姝深深凝了一口气,只能独自一人,迈着沉重而坚定地往河边走了过去。 未靠近,她就听见前边传来潺潺水声。 这条河流是依山蜿蜒而下的,随着山势而走,水流高低不一,使得河流略微急促且不见首尾。 四周除她外空无一人,空寂得只剩潺潺流水声,南姝站定在河边,看着面前的河流,心底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但,为了任务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找个河边水位最浅的位置躺下去,只要水位浸到心口位置就算是完事了。 河边也并不平坦,沿着河流而下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岩石。 南姝在河边观察了半天,最终选定了一处水位未过膝的地方。 位置确定了,她便将藏在披风下装有干净替换衣服的小包袱放岩石上,而后又解下披风盖在上面。 “福子,我准备下水了。” 【好。】 南姝脱了鞋光着脚,身上衣服却一件不减就下了水,仿佛这样她才能多一份安全感一样。 山上流淌下来的水很是冰凉,冷意从脚底蔓延上来,南姝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深吸一口气之后,她慢慢附身趴在了水里,双手紧紧撑在水底下,尽量让身体平躺在水中,然而,脖子却在水面上伸得直直的,愣是不让头部沾一丁点水。 伏下不到三秒,她就迫不及待地问福子:“可以了吗?” 【等等,你这该不会是……鸭子浮水的姿势?】 “什么鸭子浮水,有你这么形容的吗。” 南姝听了气得直接从水中爬了起来:“能给你测试就行了,你还要挑人家下水的姿势不成?” 【不是,我不是笑话你的意思,但问题是你这样的姿势……我还真是检测不到。】 “……” 福子解释道:【主要是因为水的深度不够,我很难感应得到这水的质地。】 南姝站起来之后,身上已湿透,山风迎面拂来时她本就浑身发凉,一听这话,顿时连心都凉一半了。 “所以,是必须要我去深水一点的位置?” 【因为你刚刚躺在水面,心脏位置前后的水范围不够广。你要站立在水中让心脏的位置淹没在水中,我才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水。】 水淹没在心脏的位置? 南姝身体瞬间僵硬。 四周一片荒凉无人烟,再看看河中央那深不见底的水面,她实属是有些怯场。 虽然她不至于见到水就怕得六神无主的那种,但对深水的恐惧还是难以克制的,尤其是没有旁人在时。 本来有小七在,她是可以壮着胆子去的,但如今就只有她一个人…… “就……没有不用去深海处的法子可行了?”她忍不住跟福子商讨。 福子沉默半许,【那要不……你找一个水位到腰间左右的位置,然后蹲下去让水过胸膛?】 一听这话,南姝心头一喜。 虽说腰间与胸部的位置在人体上相差不远,但若是放在水位线上来算,那差别和意义就大有不同了。 水位越高,下肢压力就会越小,同时水对人的牵引和阻力就越大。 关键是,水越深,她的恐惧就越大。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找一个可以蹲着水过胸部的位置就行?” 【我们可以这样试试。】福子也不想她有意外啊。 听见这话,南姝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刚刚观察过这条河流的走势。 这条河因为是依山而下的,上游的位置水浅一些,也较为平缓。 而下游的水流比较急且陡,也因此,下游就连岸边的水也相较上游深一些。 南姝衡量了一番,觉得在下游的岸边找一处合适的水位下去会比去中央的深水区更稳妥。 毕竟在岸边,她还有靠着岩石做搀扶,这可比四处不着岸的河中央安全多了。 打定了主意,南姝就拧了拧身上衣服的水,去了下游。 半路还顺手捡了一根干树枝,顺着下游高低不一的岸边寻找着水位合适的位置。 终于,她在一块大岩石旁停了下来。 她用树枝测了一下,这里的水应该刚好到她腰间的位置,瞧着挺合适下水。 更重要的是,再往下是一段弯曲的急流,她不敢再往下走了。 摸了摸那块可靠的大岩石,南姝咬了咬牙,心道:就这里,赶紧完事赶紧走人。 “福子,我下去了。” 【好。】 南姝双手紧紧捉紧岩石处凸出来的地方,稳了稳心神才慢慢下水。 水仍旧是冰凉得让人打颤,当南姝的脚落在水底的时候,水位也已经浸到她腰围的位置了。 下一刻,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身体往下的时候,忽然感觉脚底好像有一个什么滑不溜秋的东西在她脚边缠绕着。 那滑不溜秋的感觉让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蛇。 而蛇正是她最最害怕的动物。 “啊——”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本来就精神极度紧张的南姝吓得尖叫出声。 一想到水底下的脚可能被一条蛇给缠住,她顿觉毛骨悚然,脑袋还未给出指令,她的脚就不听使唤地不停地蹬踢着,并迅速往外躲。 第一百四十九章 怎么成你盘问爷了? 她这一顿的猛操作,手松开了岩石不打紧,可偏偏她还慌不择向地,脚步直往下游的方向退去。 忽地—— 南姝感觉脚下被一个漩涡给吸住了。 紧接着,她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怪力猛拽一般,身体不可控地被拽向了下方水流更湍急的河段。 她呼叫都还未来得及,就感觉自己已被河水包围住,像是被急流的漩涡给吃进去了一般,浮沉中,冰凉的水不停地从南姝的口鼻中呛进去。 一种熟悉的,令人窒息的溺毙感从心底被唤醒,南姝心中恐惧万分,本能地扑腾着手脚挣扎,却感觉手脚被水束缚着,本根使不上劲。 身体被水吞噬着,一寸寸地往下沉,最后水淹没她的头,只剩一双手无助而徒劳地在水面扑腾。 正当她陷入绝望之际,忽然一个强有力的手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从深渊处拉了出来。 “咳咳……” 脑袋重新出了水面,南姝就被刚刚灌的几口河水给呛得猛咳。 眼睛才刚睁开,她感觉腰间就被一个手臂给抱住了。 南姝慌忙抬头,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一双紧张关切的黑眸里。 眼前出现的人是胤禟。 胤禟?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那是自己的幻觉。 可未等到她再看仔细,一个急浪又拍了过来,惊魂未定的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似的,也不管是不是幻觉了,下意识地就向胤禟靠过去。 “别怕。”耳边传来他声音的同时,南姝觉得身体已经被他带着往岸边去了。 因为她被冲到了水流最急的地段,时不时旁边的高山断流的缺口处还会忽然灌下一波急流。 强大的冲击将两人与不过两米多远的岸边拉出了一个巨大的鸿沟。 胤禟自己一个人尚且能轻松逃离,可带南姝,确实有些举步维艰。 好不容易将人带到触手可得的岸边,他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南姝见他这样,为了减轻他的负担便主动松开他,伸手去抓岸边的岩石。 忽地,身后一个迅猛的浪潮席卷而来。 南姝正卡在松开胤禟又还没抓稳水边岩石的间隙,身体直接就被浪潮卷走。 胤禟见状一惊,手疾眼快地,立马伸手重新抓住了她的手腕。 与此同时,他的另外一只手飞快地抓住了岩石凸出来的地上借力,死死将她拉住。 浪潮击打在岸边又重重地反扑在两人身上,南姝觉得身体被急流强行带走似的,若非胤禟一直紧紧抓着她不放,她此刻可能已经被冲刷到下游那漩涡不断的深水中了。 若是掉入漩涡—— 南姝闭了闭眼,不敢去想那似曾相识的可怕场景。 她忍不住抬头往上看去,只见胤禟一手抓住岩石,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可能是因为太过吃力了,他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但看着她的眼神却很坚定。 丝毫没有要放弃她的意思。 胤禟深知,若是这次松手,让她陷入了下游的漩涡,再想短时间内救人就更难了。 她不懂水性,在水中根本撑不了多久。 所以他此刻绝对不能松手。 尽管—— 此刻他的伤口生生被扯裂开的痛传遍他的每一个神经,但他还是咬着牙,死死扛着。 好在,急浪很快就过去了。 水面迎来了短暂的平息,胤禟深深凝了一口气,缓解了些许痛楚,才用力将南姝送到了岸边。 南姝爬上岸,还没松一口气,回头看见胤禟还在水里,像是浑身无力了一般,攀住岩石上的手都渐渐松懈了。 她大惊失色,连忙反手抓住他的手,用力拉他。 胤禟抬眸看见她神色紧张担忧,仿佛就怕他下一秒会掉落深海似的。 他身上像是忽然有了力气一样,稍稍借助她的力道爬上了岸。 胤禟靠着旁边的岩石正想缓缓松一口气,猛地就被一个小身躯撞进了怀里。 伤口被她的手直接摁住,胤禟疼得眉头紧皱,但他也只是暗暗咬着牙,并没有吭声,还第一时间伸手搂住了她。 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他一愣,忙问:“怎么了,可是伤着哪里了?” 他说着就想推开她查看一下,却被身上的小女人抱得更紧了。 怀里的人摇了摇头,只哽咽着说了两个字:“害怕。” 南姝本以为自己死定的了,而他却在她最绝望无助的时候忽然出现。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天而降还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直到看清楚他的那一刻,她都觉得很不真实,可心里却又莫名地感到心安和惊喜。 胤禟低笑了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好了,现在不是都没事了吗。” 他的语气很温柔,也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等她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胤禟才又问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不是说身体不适在屋里歇息的吗? 闻言,南姝心头一颤。 胤禟的话瞬间让她想起自己忽然出现在这里,如今正被他逮个正着的事实。 思绪被拉回现实,她也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激动,主动抱了他。 她有些尴尬地慌忙从他怀里离开,低垂着眼眸没有看他, “我……我来这是……不对啊,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而且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围场那边的吗?” 南姝不解道。 “我不放心你,便提前回来了,结果青锁说你出去了,所以我就出来找你了。” 胤禟回到行宫看见她不在本就奇怪,又见青锁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心中担忧,便带着赵安找了出来。 找守卫的士兵问了,才知道她出了行宫是往这个方向来的。 他找到河边,发现了她的披风,正往下游找时又听见了她的尖叫声,于是就赶了过来,正好就看见她溺水。 “不是,现在是爷问你,怎么成你盘问爷了?”胤禟抬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怎么还掉水里去了?” “我……我是因为……”南姝低着头揪着手指,正绞尽脑汁在想借口,忽地她发现自己刚刚摸过他胸膛的手上水质有些奇怪,凑近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什么河水啊,是血。 “你的伤口……” 她猛地抬头,这才注意到胤禟此刻的脸色不对,唇色也极为苍白,她不由大惊: “你,你的伤口流血了?” 看着她一脸惊色,胤禟安抚地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无碍的。” 南姝目光落在了他胸前伤口的位置,因为他今日穿的是宝蓝色的衣裳,色泽比较深,而且此刻衣裳已然湿透,所以根本分辨不出来他衣服上被渗透的血迹。 “这怎么可能没事,我帮你看看伤口到底怎么样了。“ 南姝说着就着急地伸手去解他的腰带。 第一百五十章 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胤禟看着她的举动,神色略带错愕,下一秒,他抬手摁住了她的手。 南姝微愣,抬眸看他。 看着她去解男人的腰带还一脸无辜的样子,胤禟觉得有些好笑。 “赵安很快会来接应我们,回去再看。” 他自己身上的伤,他最是清楚,此刻定然是惨不忍睹,他不想让她看见那血腥的场面,免得吓着她。 “赵安?” “嗯。”胤禟点点头。 方才看见岩石上她的披风,四下又没有她的人影,胤禟不确定她往哪个方向去了,便吩咐赵安去了上游,而他自己则沿着下游找了过来。 这会儿,赵安应该也会往这边来了。 南姝脸上还是带着担忧,“可是……” 瞥一眼她还扣在他腰带上的手,胤禟带着几分戏谑地看着她: “你这么想着解爷的衣带……到底是想看伤口还是想看别的什么?” 本来还心中愧疚的南姝一听这话,立马抽回了手,没好气道: “我没想看你的什么,我就是怕你伤口被河水感染,看看伤口情况而已。” 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收回手之后气恼地坐在了旁边,片刻之后,到底心里还是不放心,她说道: “赵安往哪个方向了?要不我去找他,这样能快一点。” 因为她发现胤禟的脸色似乎越来越惨白了,她不想干等。 怕她又走丢或者有什么意外,胤禟摇了摇头,“不用,他应该很快到了。” 他话音刚落,南姝就看见前面有人跑了过来。 她定目一看,正是赵安。 …… 回到行宫,此事还惊动了康熙。 太医刚给胤禟重新包扎好伤口,康熙就来了。 他一进来就沉着脸询问太医情况。 太医不敢隐瞒,只能颤着声躬身回道: “九爷这伤口本来是愈合得有八成的了,现在硬生生地被撕裂开,伤口还有感染的迹象,所以伤势有所加重,不过臣已经给九爷清理伤口并上药,之后只要勤换药加上静养,便无大碍,皇上不必担心。” 太医这话无非就三层意思。 第一,这伤本来养得好好的,不是我医术的问题, 第二,伤情是因为崩裂而加重。 第三,还需静养。 康熙听着眉头紧皱,挥手让太医先下去。 而后才上前走到床前看了几眼胤禟,略带责备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弄得伤口裂开了?” 扫了站在一旁的南姝一眼,他又道:“朕怎么听说你和九福晋都落水了?” 一听这话,一旁的南姝心头一沉,顿时就有些站立不安。 这事是她惹出来的,听皇帝的这语气是打算追究惹事者的责任啊。 胤禟看了南姝一眼,而后对康熙笑道: “儿臣本来是想去行宫旁边那条河流考察一下,找一找海上建设的思路的,却不小心掉水里了,姝儿……是为了救我才落的水。” 闻言,南姝猛地抬头看向胤禟,却见他一脸的淡定从容,目光扫过来与她四目相交的时候,还微微笑了一下,以示安抚。 听胤禟这么说,康熙也不疑有他。 因为之前是他要胤禟交上一份具体的海上贸易方案的。 但他好像没说现在急着要,这老九急什么? “朕答应了你的事就不会反悔,也没说要急着看你的具体方案,等回京再办这事也不迟。别一会儿事还没办成,把身体都给折损了。” 康熙沉着脸,但语气倒没有多少的责备。 “是,皇阿玛教训的是,儿臣会注意的。” 送走了康熙,南姝回到房中脸色还是一片黯沉。 她小时候那次的溺水也是在水中被人救,但因为当时忽然遇到了深水的漩涡,救人者便在最紧要关头放开了她,独自活命。 而她则是因为命大,后来被冲到了下游被卡在了石缝中被人救起的。 她并不怪那个放开她的人,毕竟生死攸关的时刻,谁也没有义务为别人搭上自己的生命。 可今日同样的场景,胤禟却没有放弃她。 尤其是他紧紧捉住她不放的时候,他的神情就想是在捉住一样他很珍视的东西一样。 那一刻,她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而他刚愈合的伤口就是那个时候被生生扯开的。 他当时得是忍着何等的疼痛在救她? 抬眸看着床上的男人,南姝心间忽然涌起了一阵道不明的情绪,她也不知道那种感觉到底是心疼,是感动还是什么。 胤禟看着面前眼眶泛红,唇角抿直的女子,不由皱眉,“怎么这个表情?” 以为她还在担心被康熙发现他是因为救她而伤势复发,胤禟不由伸手将她拉到床前坐下,轻笑: “好了,皇阿玛不会再过问这件事的。” 南姝平复了一下情绪,看着他,诚恳说道:“今日的事情,多谢你。” 无论是河里的事情,还是刚刚他替她隐瞒真相的事情,她都很感激。 闻言,胤禟眼中猛地染上喜色,他轻轻握紧了她柔软的素手,“所以……你这是被我的真诚打动了?” 南姝心头一颤,连忙避开他热切的目光,“九爷为人心善正义,相信今日无论落水的是谁,您都会出手相救的。今日能碰上九爷,是我的幸运。我很感激。” 她说着便不动声色地将被他握住的手抽了回来。 她确实感觉到了他的认真,也正因如此,她更不应该靠近他。 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在这个世界最多也就停留个一年半载,所以她并不想与他有过多的感情纠葛。 不然,那就对他太不公平了。 看着她躲闪的神色,胤禟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 她可真是太抬举他了,他还真就不是一个随便看见一个人落水就能跳下去舍命相求的大义士。 苦笑一下,胤禟敛起了心绪,重新扬起笑容,语气故带几分调笑:“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他不想把她逼得太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见他没再纠缠那个问题,南姝暗暗松口气,抬头看着他,真诚又坦诚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直到你伤势痊愈的。” 胤禟不买账地摇了摇头,“这些本来就是你身为我的福晋该做的事情,算不上报答。” 南姝脸色一僵,这话……好像也没毛病,“那你想要什么?” 胤禟散漫地后靠去,挑眉凝着她,“要感谢人自然是要投其所好了,你自己想想。” 她自己想? 南姝不免有些苦恼,她与他根本称不上是相熟,她哪里知道他喜欢什么,如何投他所好? 第一百五十一章 索吻 见她低眸思索,压根就没领会自己的意思,胤禟无奈地笑了,引导性地说道: “夫妻间总是有夫妻间表示谢意的方式的。” 夫妻间? 南姝猛地抬头看着他,神色虽谈不上羞涩,但却带着忸怩和故作镇定的不安。 见她这副表情,胤禟知道她想深了,急忙直起身子,解释道:“我没说要侍寝,但除了侍寝……总还有其它可以做的。” 说着他暗示性很强地扫视了两眼她的娇唇。 他好歹也英雄救美了一番,向她索个吻慰藉一下,总不过分。 南姝显然是听懂了他的意思的,却依旧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也不行?” 她还是一动不动地不说话。 见状,胤禟一脸沮丧,但还是妥协地叹口气,“好,那就当我没说……” 南姝抬眸看着他,视线往下移,最后停在了他的伤口位置,忽而问道: “伤口当时应该很疼。” 没想到她问这个,胤禟一愣,抬眸看见她一脸的内疚担忧,他顿时眸色一闪,下一秒,他很认真地点点头: “是很疼。” 话音刚落,面前的女人忽然就凑近了他。 胤禟蓦地呼吸一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俏脸凑到他的面前一寸之间,停顿。 距离近得他能嗅到她身上的清香,他的呼吸顿时就乱了,“你这是……” 下一刻,女人的唇凑了上来,在他的唇上轻轻地,软软地印了一下。 双唇触碰间,胤禟顿觉浑身酥麻,在她准备离去之时,他倏地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主动吻了回去…… 南姝没有反抗他。 人家舍命相求,她回应不了人家的心意,总不能连一个吻也要拒绝人家。 直到察觉到他有了别的动作,南姝才慌忙地推开他的手,脸上带着红潮: “……只能亲吻。” 忽然被叫停的胤禟只能暗暗握紧双手,平复情绪,但看着她的双眸中还是带着一抹掩盖不住的暗火。 他本意也只是索个吻,至于后来的失控,他也是一时情难自禁,没控制住。 她一定不知道每一个她睡在他身侧的夜晚,他都忍耐得有多难受的,偏当着她的面,他还得装成一个正人君子的模样。 “抱歉。”胤禟最后还是低低地说了一句。 忍忍就忍忍,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 气氛过于暧昧,南姝待不下去了,便借着煎药的由头从房间里逃了出来。 走在长廊上,她的心情显得有些复杂。 其实她情愿胤禟还是以前那般厌恶她,对她爱答不理的,这样的话,她做什么也都能做得心安理得,不用在意他的感受了。 可偏偏,他现在对她那般好,不仅救了她,甚至还会为了顾及她的感受而忍让着。 这便让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拿什么态度对待他了。 【咳咳……】脑中的福子故意轻咳两声找存在感。 南姝这才想起来,还有任务这茬。 “怎样?你检测到那里的水了吗?” 【你半条命都搭进去了当然是检测到了的,只是……检测的结果是,那水与小四无关。】 南姝:“……” 所以她这趟是瞎折腾,还把胤禟给弄伤了? 【不过,这也不完全是没作用的,虽然这河流与小四没有关系,但我刚刚还是解出了下一个信息。】 “哦,什么信息?” 下一刻,南姝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画面。 呈现的画面依旧是上次的那一片海水,只是水中多了几条带着斑点的长嘴鱼在闲闲地游动着。 南姝唇角抽搐,“你说的信息就是这几条鱼?” 【……是。】 “所以……这弄了半天还是没有半点关于人的信息?” 南姝鄙夷道:“就这种信息,还不如以前的那种文字猜谜呢。” “按照这思路,那下一步的信息会不会就是:虾,蟹,海藻这些水上产物?大哥,虽说咱们这次的游戏时间是两年,但也不能这么个浪费法?” 【不是,信息出现它总是有一定的意义的嘛。至于它的意义何在……那就得你去发掘了。】 又把锅甩过来了。 “呵呵。”南姝敷衍地笑笑,但还是多看了几眼海水里游动的鱼。 房间里,赵安拿着一个包裹进来。 “爷,这是福晋落在河边的披风,披风下面还有一个小包袱。” 赵安将南姝的东西放在胤禟面前,并解开将里面的东西露出来。 “小包袱?”胤禟微微皱眉,随即看向了披风上面的小包袱。 沉默片刻,他亲自拿过小包袱打来,发现里头是南姝的一套干净衣服之后,他愣住了。 因为当时四下不见她的人,胤禟心中担忧心急,所以并没有多注意披风,自然也就没发现底下还有包袱了。 “衣服?”赵安也一脸懵逼。福晋没事带一套衣服去河边做什么? 洗澡也用不着去那里? 胤禟也敛眉沉思了起来。 他当时赶到下游的时候听见她的尖叫声,他以为她是不小心跌落水的,可如今看来,事情并非如此啊。 她到底为什么去河边? 她的一些行为还是那么的诡异,总爱去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胤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当南姝将煎好的药送到房间的时候,胤禟正伫立在窗边。 “你怎么起来了?” 南姝将药放在桌子上,对他说道:“药好了,你先把药喝了。” 话落,她就注意到了桌子一角的包裹,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胤禟走过来,落座之后才抬头看她,“你的东西。” “我的?”南姝一脸疑惑,又看了看那个包裹,“我好像没有这样的东西。” 在胤禟的眼神示意下,她还是上前打开了。 看见里面的东西,她顿时脸色变了变,转目看向胤禟。 “所以你去河边到底是为何?”胤禟看着她,语气很温和,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是纯粹的好奇不解。 南姝一时哑言,脑袋飞快地转悠寻找着理由。 胤禟看着她:“不能告诉我?” “不是。”南姝开始胡扯:“我只是……怕我说了您也不信。 胤禟轻笑,“你不说,怎知我不会信?” 南姝忽然想起了刚刚眼前浮现的鱼,张口就道:“我去河边……其实是为了捉鱼。” “捉鱼?”胤禟一脸错愕不解。 “我就说你不会信的。” 胤禟眼睛转了转,他确实不太信这么荒谬的理由,但他还是配合地问: “那你为何要去……捉鱼?”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进宫 “其实也不是捉,我就是……去研究一下而已。” 南姝一本正经道:“我前一阵子在调制一款能去腥味的香,所以就想探究一下水里鲜活的鱼类的气味,刚好来行宫的时候我看见那边有一片河流,水中有许多鱼,所以……我才去那里的。” 胤禟眯眼,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半晌,“就算是这样,可你为何要独自一人去?” 她不知道这样很危险的吗? 而且她好像根本是一丁点也不懂水性。 “瞧您刚刚的表情,我若将此事告诉您,您还会准许我去吗?”南姝将事情说得有理有据的。 胤禟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很认真道:“若你真想,我会陪你去。” 闻言,南姝一愣,蓦地抬头看着他,”你……陪我去?” 他不觉得自己的福晋去河里摸鱼是一件很荒唐,很丢身份的事情,还说愿意陪她着去?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胤禟勾了勾唇:“爷向来都不是墨守成规的人,所以你以后不管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想做的,都可以告诉我,切不可再像今日这般鲁莽行事,将自己至于险境中。” 见她目光还愣愣的,他问:“知道了?” “……知道了。” 之后胤禟也没再追究这事了。 再之后,因为刺客一事,康熙忽然改变了行程,将秋猎原本二十多天的时间延长了一个多月。 而胤禟因为伤势问题,康熙特许他与南姝先行回京。 就这样,在胤禟伤势好转了之后,胤禟便带着南姝踏上了回程。 他们回到京城的第二天,宜妃便传两人进宫。 “我也要去吗?”南姝看着胤禟,“额娘她主要是想见你,我去了反倒不太合适。” 她的话听起来体贴周到,像是为了给他们母子腾出相聚的空间,可胤禟总觉得,她只是不想跟他一起去而已。 胤禟能感觉到,自从河边这件事之后,两人看似更融洽的关系下,她实则是暗地里对他更保持距离了。 那日她愿意献吻,胤禟欣喜若狂,以为那是她被自己打动之后态度软化,愿意慢慢接受他的意思。 后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恍悟,她的意思——还真就只当那是感谢。 那个吻,仿佛纯粹就是应他所求,报答他的出手相救而已,无关其他。 虽然在行宫乃至一路回来,她对他的照顾都是无微不至的,但,那也只是应了她的那句“会照顾他至伤势痊愈。”的话罢了。 胤禟敛起心绪,脸上挂着一抹浅笑看她: “我们回京本就理应进宫请安,况且你是额娘的儿媳,如何就不合适了?” 她想躲着他?他偏就要她躲不掉。 他的话挑不出毛病,南姝确实不好拒绝,只能应下了。 两人是午后才进的宫。 一进翊坤宫的殿门,宜妃已然迎了过来,眼睛一直落在胤禟的身上。 “儿臣\/儿媳给额娘请安。” “免礼。” 宜妃快步走到胤禟面前,“快,快让额娘看看……听说是胸口伤着了?太医怎么说,怎么瘦这么多了……” 南姝看着满脸心疼的宜妃围着胤禟问个不停。 因为伤势,胤禟确实比离京时瘦削了一些,但她没想到宜妃还能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可见这宜妃是有多宝贝她的这个儿子啊。 “额娘,儿臣是因为赶路所以才清瘦了些的,伤口早无大碍了,太医说只要静养一段日子就好。” 胤禟耐心地对宜妃解释。 “什么无大碍?”宜妃满眼的心疼:“我分明听传回来的消息说你后面伤口还裂开,伤情加重了。” 闻言,站在一旁的南姝眉心蓦地跳了一下。 她不仅在想,要是被宜妃知道胤禟是因为她才弄得伤口二度重伤的话,那她这次是不是得在殿外跪到腿瘸为止? “额娘出发之前千叮万嘱,你怎么就……” “儿臣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您面前了吗。”胤禟无奈笑道。 蒋嬷嬷连忙上前笑着提醒道:“娘娘,不如先让九阿哥进殿坐着叙话?” “对对,你瞧额娘这一激动就……你身上还带着伤呢,快,进来坐着与额娘说说当时的情况……” 宜妃边说便要拉着胤禟往里去。 胤禟转头看了一眼身旁一直被忽视的南姝,然后不动声色地避开宜妃的手,转过身将南姝拉向身边: “儿臣受伤的这段日子,幸好有姝儿在身边细心照顾我,我的伤势才能恢复得如此好。” 看着胤禟这举动,宜妃这才转眸看向南姝,神色却是淡了几分。 “这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老九?” 南姝正因为胤禟的吹捧而一阵心虚,听见宜妃这话,她连忙镇定下来,笑着应道: “照顾爷是儿媳的分内之事。” “嗯,你能有这种觉悟就好。”宜妃看她的神色微微缓和了几分。 殿内落座之后,她仍旧只见关注点和话题都落在胤禟身上。 而南姝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小透明。 她觉得就挺好的,起码不用给人挑刺。 胤禟似乎也能看出她的心思,并没再将话题往她身上引。瞥见桌上有一碟山楂糖糕,他不动声色地往她面前送去。 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点心,他就只动了这个山楂糕点,南姝愣了一下,讶异地抬头看他。 酸酸甜甜的东西一向都对她的口味,只是……他怎么会知道? 忽地想起上次在宜妃这里用膳时,他给自己夹的那道糖醋鲤鱼,南姝猛然恍悟,那不是巧合,他是知道她的口味,特意夹给她的。 可是……那明明是在他们发生关系之前的事情了,他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喜好的? 难道他早就对她…… 南姝心头蓦地一跳,再度抬眸看向旁边的男人时,她眼中思绪万千。 正走神,上首的宜妃便忽而叹了一声,失落地看了胤禟一眼,叹息道: “你离京时间太长,霜儿前几日回边塞去了,你们都没来得及道个别。” 此话一出,胤禟和南姝同时一愣。 “回了边塞?”胤禟脸色略带惊讶。 “可不是,她说这京城的生活她委实住不习惯,我是怎么劝都留不住她啊,唉。” 宜妃语气带着满满的惋惜,就跟错过了一个极好的儿媳似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见到故人 胤禟眸色微沉,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须臾才道了一句: “既然她不习惯这里,倒也没必要强留,如此,最好不过了。” 南姝不由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话里似乎还有话,可她却又理不出这话中话是什么。 反正她就是觉得这事有些不寻常。 怕南姝在翊坤宫待着会不自在,两人在翊坤宫待了一个多时辰,胤禟便向宜妃请辞。 而宜妃因担心他伤势,便也没再强留,临走只叮嘱南姝一定要事无巨细地好好照顾好她的儿子,之后便放他们离开了。 回去的马车上,胤禟见身边的女人拧着秀眉,一副若有所思是样子,不由问:“在想什么?” “嗯?”南姝回神,连忙收起思绪,摇头:“没想什么。” 见他仍旧眯眼审视着自己,南姝有些扛不住了,便挑了另外一个话题来说, “我怎么感觉你表妹离开,你好像还挺赞同的?” 胤禟沉默片刻,说道:“既然在这儿住得不自在,回去对她来说不是个坏事。” 她趁着他不在离开,证明她还是有点羞耻和悔改之心的,而他也不用再费那心思去给她找夫婿了,为何不赞同? “是吗?” 南姝不知道那媚药是王映霜下的,皱着眉嘀喃道: “可我怎么总觉得她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被迫离开的呢。” 那个表小姐如此心悦于胤禟,宜妃又极力撮合,很显然成事在望,可她却忽然回去了,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我猜她应该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南姝最后给出结论。 胤禟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也许。” 下药一事对王映霜是不是坏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事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似想到了什么,胤禟深邃的目光缓缓落在了旁边还在思索的女人身上,唇角轻轻扬起。 五天之后,刚好是南姝答应交香膏给那位叶公子的日子。 因为木兰秋狝,她也好一段时间没去归期胭脂铺了。 所以当天她一早就出门去了胭脂铺。 “哟,旅游回来了?”一见面,小六就调侃。 “我还以为你会错过交货时间呢。” “你放心,咱做生意最讲究信誉,说了今天交货就肯定今天能交。”南姝说道。 她离京之前就交代好青芝了,就算她今日赶不回来,这货也能准时送到胭脂铺。 “出去一趟,没带点儿手信回来?”小六依旧吊儿郎当的。 南姝白他一眼,“给你带几头狮子老虎回来?” 小六唇角抽搐了一下,呵呵道:“客气了,猛兽我可不敢惹。” 两人贫了几句,南姝便将小四的最新情况告诉了他,仔仔细细地,甚至连鱼长什么样都跟他描述了一番。 最后她问:“这事你怎么看?” 小六趴在石桌上津津有味地听她将当时的情况说了一番之后,用手撑着下颌笑看着她, “我觉得……他是真被你给拿下了。” “啊?”脑中还想着那几条鱼的南姝一时间没接上他的话题,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拿下什么?” “九阿哥啊。” 小六笑得意味深长,“人家可是天潢贵胄之躯,受了伤还不顾一切地下水救你,这可不像是一时图新鲜的喜欢哦。” 不是一时图新鲜的喜欢? 南姝的心尖忽地像是被什么碰撞了一下,令她神色有些怔。 “你们在那边一个多月了,应该……没少那个?”小六一脸八卦地凑过来,笑得很贱地问:“你有来得及避孕吗?” “胡说什么呢。”南姝耳根发红,没好气地瞪他,“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怎么可能……” 想到什么,小六又点点头,“哦,也对,受伤了确实不太方便。” “……”南姝被他气得脸上青红一阵。 “诶,那你现在对他什么感觉?”小六忽的又往她那边凑近几分,低声问: “有心动的感觉吗?” 闻言,南姝莫名地心跳乱了几下,不敢再顺着他的话题往下想,看着他那张好事八卦的脸,她干脆一把将他推开: “啧,你能不能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我是来跟你探讨小四的信息的。你还想不想回现代了?喜欢留在这清朝当大妈?行,我成全你,那咱们就不聊任务的事情了,我走……” 看着她真的一副欲要起身离开的样子,小六吓得赶紧上前将人摁回石凳上,一脸讨好道: “诶诶,我错了,你别生气啊,咱们聊正事,聊正事。” 两人正说这话,伙计就走进了后院,“掌柜,叶公子来了。” 闻言,南姝和小六同时回头。 “这么早就来了?”小六嘀咕完就吩咐伙计:“你先把人带到厢房去招呼着。” 伙计离开之后,小六与南姝也没再探讨任务的事情了。 一盏茶之后。 南姝亲自拿着装有香膏的夹子进了厢房。 一进去却发现屋内处了那位叶公子之外,桌前还坐着一位贵夫人。 南姝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笑容,抬步走了上前。 听见动静,叶公子和那位贵夫人同时看了过来。 南姝上前面带微笑朝两人颔首,“二位久等了。” “苏姑娘客气了,是我们来早了。”叶公子在看到南姝的那一刻便礼貌地站了起来,言行依旧风度翩翩的。 “这位是家母,为感谢苏姑娘愿意为我们破例,她是特意过来给你道谢的。” “叶公子言重了。” 南姝顺着叶公子的手势朝他旁边的妇人看了过去,正想说两句客套话,却发现那妇人已然站了起来,目光正惊愣地在她身上打量,最后停在了她的脸上,颤声道: “你是……姝儿?” 南姝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惊愕地看着眼前她压根没见过的妇人。 “娘,您说什么?”叶公子也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妇人没有理会叶公子,眼睛依旧直直落在南姝的脸上,似不太敢认,却又肯定地问: “你可是……当今的九福晋?” 被一语道破身份,南姝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从对方的神情中,她约莫能猜到,这人应该是原主的故人。 但问题是她根本没见过对方,也不知道这人跟原主关系深浅如何,所以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九福晋?” 还是一旁的叶公子先她一步有了反应,他惊讶地看看南姝,又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您说……她是姝儿妹妹?” 第一百五十四章 母亲的闺蜜 姝儿妹妹? 听见叶公子的话,南姝再度瞠目咋舌。 叫得这么亲热,可见原主与他们关系匪浅啊。 等等—— 不对啊,若真是熟人,那叶公子之前怎么没认出她? 南姝目光在眼前这对母子身上转了转,最终忍不住开口试探性地问道:“你们是……” 见南姝一脸怔然,妇人忙上前一步,略有些欣喜激动道: “姝儿,我是你的慧姨母啊,你可还记得?我与你母亲是帕子交,你小时候还经常来姨母家中玩的。” 小时候,母亲的帕子交? 这些字眼有些耳熟,再看看旁边的叶公子,南姝倏地想起苏嬷嬷曾经说的那个叶夫人。 所以眼前这个女人是原主母亲的闺蜜? 要是这么说的话,南姝反倒是镇定了一些。 苏嬷嬷说过,原主七岁丧母之后便没再与这位叶夫人联系过,所以她如今认不出对方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南姝故作惊讶道:“您是……慧姨母?” 面容本就和善温柔的叶夫人一听这话,顿时红了眼眶,她点点头: “说起来……咱们也快十年没见过面了,你认不出我来也是正常。若非你如今出落得与你母亲太相似,便是我也不认得你了。” 这种场合忽然见到不认识的“故人”,南姝一时间还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 还是一旁的叶公子看出了她的不自然,连忙将自己母亲扶到座位上落座。 “娘,您先坐下慢慢说。” 而后他才一脸歉意地看向南姝,犹豫了片刻,礼貌地颔首: “九福晋见谅,家母长居深院,忽见故人一时激动才失了礼数的,并非有意冒犯。” 叶公子言行举止都保持着该有的分寸和规矩。 毕竟人家现在是九福晋,身份贵重,而他们叶家生意做得再大也只是一个商贾而已,纵然从前两家情分再深厚,如今到底身份不同,尊卑有别。 人家未必愿意与他们这些商贾有交往。 南姝自然也看出了叶公子的顾虑,但其实她还真没有这种高低贵贱之分。 而且这位叶夫人慈眉善目的,第一眼就给人一种亲切感,叶公子更是温雅绅士,她内心其实还挺喜欢这对母子的。 只是忽然遇着这么一个事,她脑袋有些懵,短时间内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而已。 “怎么会,你这话就见外了,我也没想到会在此能见到慧姨母,也是觉得既意外又高兴。”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她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并没有不想遇见或者看轻他们的意思。 因为那日她听苏嬷嬷说,这位叶夫人在原主母亲去世之后的一两年里原本也有在逢年过节给原主送去礼物问候的,只是这些东西最终都被那伊拉氏给吞占了。 最后因为不想原主有外人关照,伊拉氏便百般阻扰使计让叶夫人与原主断了联系。 断了唯一能给原主一丝温暖的人。 闺蜜死了,自己重病不能出府却仍有心关照孤女,单凭这点,南姝觉得这位叶夫人还是值得尊敬的。 原本以为无缘交集,本不想打扰人家的生活,但既然今日碰见了,南姝觉得也没必要刻意回避。 “你们也还是如从前那般称呼我便好了。” 见她这态度,原本因为儿子的话而担忧的叶夫人重新展了颜。 “记得最后一次见你还是在你六七岁那会儿,如今……都出落成这般亭亭玉立,还当上了九福晋,好,真是太好了。” 叶夫人声音有些感慨和欣慰,顿了顿又道: “上次我碰见苏嬷嬷,她说你现在在九阿哥府过得安生,可你……这怎么还在外面做调香师了?” 叶夫人也是听说她过得好,便不打算去打扰她的生活的,可如今看她堂堂九福晋还在外头抛头露面,她不禁多了几分担心。 见她这神色,南姝莞尔一笑,“这事儿说来话长,我也是偷偷出来做着玩儿,外人并不知道的。” 南姝语调轻松地说道,她知道苏嬷嬷之所以与别人说她过得好,不过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窘境,让她难堪罢了。 顿了顿,南姝补充道:“九阿哥也不知道。” 做着玩儿?九阿哥也不知道? 闻言,叶夫人母子不同程度地惊愣住了。 叶公子到底是反应快一些,想到南姝应该是有什么不想说的原因,以防自己的母亲继续问下去涉及隐私,他便出言转开了话题, “说起来,我与姝儿妹妹也是十多年没见了,上次我只惊叹于你的才能,却也没能认出你来。” “可不是,我也没把你认出来。” 南姝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心里却有些苦恼,人家都叫她姝儿妹妹了,可她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叶公子了。 叶夫人笑道:“小时候你和子卿玩得可要好了,后来子卿还经常哭喊着要找你玩儿呢。” 子卿? 原来他叫叶子卿。 接着叶夫人就像长辈一样关切地问了南姝一些近况,看得出这位叶夫人是真心关怀她的。 她问的问题,南姝也都一一往好的回答。 原主未出嫁之前一直在恶毒后妈的控制中,所以叶夫人根本没有机会见原主,后来原主嫁给胤禟,彼此身份更悬殊了,叶夫人自然也不好贸然上门打扰她。 听南姝说过得不错她也觉得安心,最后感叹道:“你母亲最疼爱的就是你,知道你如今过得好,她……也能安心了。” 最后南姝亲自送母子俩出门离开,上马车前,叶夫人回头看向南姝,张了张嘴却又犹豫着没说话,南姝懂她的意思,便微笑着主动说道: “姝儿往后有时间定会去叶府看望您的。” 闻言,叶夫人脸上露了欢喜的笑容,连声道:“好,好。” 叶子卿扶着叶夫人上了马车之后,说道:“娘,我与姝儿妹妹多年未见,还有许多话想叙,您先回去,我晚点儿再回来。” 叶夫人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先行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儿时旧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南姝觉得叶夫人最后那一眼有些耐人寻味。 还有叶子卿,他忽然说要留下,南姝觉得他并非是要叙旧这么简单。 见他转过身来,她便笑道:“听说常掌柜最近入了一款好茶,不如我们一道去品尝一下?” “好。”叶子卿含笑点头。 两人重新回到厢房,伙计重新给两人奉茶之后便出去了。 门关上,屋内只剩两人。 南姝只客套地请对方用茶,而后等着他开口。 叶子卿静静地抿了一口茶之后,似是思量了一番,而后看着南姝问: “姝儿妹妹对以前你我一起玩耍的事情……可都还记得?” 儿时玩耍的事? 南姝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心道,他就问这些?该不会真是想找她叙旧的。 方才与叶夫人聊天知道,原主在七岁之前与这个叶子卿经常一起玩耍,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若她刻意说不记得,反而容易令人生疑,所以南姝便笑道:“当然记得。” 顿了顿,她觉得不够,又加一句:“虽然我认不出你长大后的样子,但小时候的事情,和你的样子我还是印象深刻的。” 她说这话本来只是想让自己的反应更符合原主而已,却不想话一出口,叶子卿的脸色就变了变。 他眼神很是复杂地看着南姝半晌,忽然笑了一下,“也对,你说会永远记住的。” 南姝:…… 他这话倒是把她给整懵了。 她以为两人小时候不过就是一起玩玩捉迷藏,荡秋千之类的而已, 怎么还谈上永远记住了呢? 莫不是……他与原主六七岁就玩私定终身这些东西。 南姝正想着,便看见叶子卿神色略显黯淡,自嘲一笑,沉沉道: “小时候我不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只觉得自己最多就是不能跟你一样穿漂亮的裙子,不能扎好看的小辫子……磕长大了我才知道这种谎,一旦撒下,就得用一辈子去守住的。” “……” 什么漂亮裙子,撒谎? 南姝听得一头雾水,正想问清楚,叶子卿便抬头诚恳地看着她, “姝儿,你是如今这世上除了我父母之外,唯一知道我女儿身的人,你能像小时候答应我的那样,永远替我保守秘密吗?” 女儿身? 南姝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叶子卿,眼睛瞪着如铜铃般上下打量着她,最后目光停顿在了对方那清朝男士专属发型的半光的额头上。 所以,这叶子卿是……从小女扮男装的? 其实在见到这叶子卿的第一眼的时候,看着她较其他男人更瘦小的身板的时候,南姝脑中不是没闪过怀疑她是女扮男装的念头。 但因为这叶子卿长相自带三分英气,而且顶着个半光头,所以南姝便没敢再往那方面想了。 毕竟女扮男装她也有尝试过,那都是带着帽子遮挡额前头发的,谁能想到在这个保守的年代,还能有女人为了扮男装将自己剃个半头? 见她呆愣半天不说话,叶子卿忍不住喊:“姝儿妹妹?是我说话太唐突了吗?” 南姝猛地回神,“没有,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对外说的。只是……” 她疑惑万分地看着叶子卿:“旁人难道就没有一个发现你是……姑娘的?还有……你为何长大了还要女扮男装?” 她难道不嫁人的吗? 叶子卿无奈地笑了一下:“为了守住家父打拼下来的这份产业,我只能是男儿身,一辈子都是。” “……”南姝大感震撼。 之后经过一番旁敲左击,终于是弄明白这事。 原来这个叶子卿只比南姝大半年。 她出生的时候正值叶家家族内斗争权的白热化阶段。 当时掌舵叶家生意的叶康平多年无子本就给家族中的其他不甘其后的兄弟虎视眈眈,意欲夺他在家族中的话事权。 而叶子卿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生的。 叶康平在叶夫人怀胎的时候就找仙人问过,仙人说叶夫人肚子里的将来会是叶家的希望。 听见这话,叶康平心中大喜,一直以为这胎定是个儿子,却不料,孩儿落地却是个女娃。 而此刻,家族中人人盼着他这胎生女,好借机打击他,卸他的权。 万般无奈之下,叶康平只能封锁了产房消息,对外谎称自己生的是儿子。 叶康平的想法是先瞒着,将家族内的矛盾平定了,将来有了儿子再帮女儿恢复女儿身,到时局势已定,族中其他人也无话可说了。 却不料,自从叶子卿出生之后,叶夫人的身体就损坏严重,之后便再无生育。 于是这件事就一直隐瞒着,瞒着瞒着,人就长大了。 而叶子卿的身份却仍旧没有机会得到恢复。 其实这事原主的母亲是知晓的,因为当时叶夫人与原主母亲差不多时间怀孕,姐妹情深的两人当时就私下约定,若是将来两个孩子性别不同,就定娃娃亲。 若是性别相同,就做好兄弟或者好姐妹。 因此,叶夫人生了女儿这事自然不能瞒着原主的母亲了。 而原主的母亲也一直将这个秘密守口如瓶。 也因为这层关系,叶子卿从小不能与别的小孩子一起玩耍,但,董萼南姝却是个例外。 因此叶子卿非常喜欢与董萼南姝玩。 有一次叶夫人带着叶子卿去董萼府玩。 两小孩淘气,偷偷撇下下人跑到荷花池边玩,结果一个没注意,叶子卿掉池子里了。 幸好池子里的水不深,董萼南姝将人拉起来之后就带回了自己的闺房。 因为怕长辈们知道了会惩罚,董萼南姝便找出了一身自己的衣服给叶子卿替换。 一开始叶子卿不肯换衣服。 但看见董萼南姝拿出来的那套粉色女装实在太好看了,到底还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自小从未穿过女装的叶子卿瞬间就心动和犹豫了。 怕挨训在董萼南姝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了,上前就扒叶子卿的衣服要她换。 结果衣服一脱,她就发现大家的身体结构原来是一样的。 因为自小被母亲告诫不能让外人看自己的身体,叶子卿当时就慌了,捂脸大哭了起来。 董萼南姝被她吓坏了,赶紧发誓此事绝对不与外人说,一辈子替她保守秘密。 两人还煞有其事地拉钩发誓了一番。 小孩子的世界里,拉钩约定的事情就是最神圣,也是最有保障的盟约。 所以那之后,她知道叶子卿是女子的事情也就成了两人之间的秘密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够你用七八次的了 那一日是叶子卿第一次穿女装,她高兴极了。 然而,当叶夫人看见女儿穿了女装的时候,吓得大惊失色,非但立马就要她换回男装,还将她狠狠训斥了一顿。 当然,叶夫人当时也只是当女儿是淘气,贪玩借穿了董萼南姝的衣服而已。 她并不知道董萼南姝已知晓女儿身份。 再后来没多久,董萼南姝母亲就去死了,之后两家也就断了联系。 而如今,叶子卿也早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她如今凭借着自身的聪明才智,以儿子的身份已经开始慢慢接替叶康平,掌管叶家的布庄生意了。 南姝忽然对眼前这个看起来温雅干净的女子有些肃然起敬的感觉。 一个姑娘家年复一年地扮演着一个男子的角色,还要默默地撑起家族生意,这当中的心酸苦楚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 “那……你以后怎么办?”南姝忍不住问:“难道永远顶着现在这个身份过活吗?” 即便是,她也不可能娶个女人生子啊。 后半生,她要如何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儿时唯一的玩伴,又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叶子卿对南姝卸下了人前的伪装外壳,她苦笑一下道: “如今怕是我想恢复身份也不太可能了。” “为何?” 叶子卿解释道,其实在她十岁左右的时候,叶康平就看淡了,也不再执着于生儿子。一心只想着赶紧将叶家产业扶持起来,而后再从家族中挑选一位正直能干的子弟继承家业。 之后他便带着妻子女儿离开京城,找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归隐,恢复女儿的身份,一家人过安生日子。 奈何族中与他同辈的,要么是损公肥私之徒,要么是鼠目寸光之辈,无一能挑大任。 而小一辈的,不是平庸无能,就是手高眼低,志大才疏之人。 这便导致叶康平想放手家业也放不下去手了。 反而是叶子卿,在协助他经营家业之中渐渐显露出了非凡的才能。 她虽为女儿身,但目光长远,机灵聪明,性情又沉着冷静,小小年纪,已颇具掌舵者之风。 尤其近两年,叶康平试着放手让她去干,而她也能将叶家布庄打理得井井有条。 叶子卿的能力在同辈中可谓出类拔萃,若她是男儿身,叶康平恐怕当下就将叶家当家人之位传给她了。 尽管叶子卿如此优秀,但也不足以撼动叶康平收山恢复女儿身份的决心。 真正打破一家三口希望的是——叶家布庄参与竞选皇商一事。 这是叶子卿的二叔叶同根瞒着叶康平和叶子卿办的。 皇商,顾名思义,是要为皇家,为朝廷效力的,相当于半个朝廷人。 叶子卿女扮男装这事本是私事,但若是与朝廷,与皇家扯上联系就不一样了。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若是被同行竞争者恶意将此事告发到圣前,说不定叶家还会被冠上一个欺君之罪。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叶子卿便跟叶康平表态,决定永远不再恢复女儿身,以全叶家平安。 没想到叶子卿看着恬静温雅,心中却这般襟怀大度,为顾全大局竟不惜牺牲自我。 南姝心中敬佩之意更深了。 这么说是在古代,便是在现代,叶子卿也是以为了不起的女性啊。 南姝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世事难以预料,我相信事情总是有办法能解决的,也相信总有一天,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当回自己。” 叶子卿感觉到她的善意,对她回以一笑,“嗯,谢谢你。你是第一个安慰我的人。” 南姝眨了眨眼,“那还不是因为只有我知道这事。” 闻言,叶子卿怔了一下,随即便噗嗤一声笑了:“那倒也是。” 这件事叶子卿从不曾与外人倾诉。 唯一知情的父母每次一提到这事,对她总是一副深感愧疚的样子,每每看见父母露出那种亏欠的神色,叶子卿心里只会更不舒服。 所以她很不愿意跟家中父母谈及这个话题,因为她觉得这个话题很沉重。 可她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人用这种轻松的口吻来与她说此事。 没有给人负重感,也没有嘲笑或者怜悯,纯粹只是一种让人放松的方式在交谈。 这反而让叶子卿感受到了尊重。 “所以以后你要是有什么是不能与人说却又想找个人倾诉的,可以找我。”南姝真诚地看着她, “只要我还在,就都愿意陪你聊。” 不知道是因为心疼叶子卿的人生还是因为敬佩于她的为人,南姝很自然地就说出了这话。 叶子卿满眼感激地看着她,“好。” 两人相视一笑,原本沉闷的氛围瞬间被暖化了。 南姝想了想,半是打趣地问道:“那我以后该叫你什么?” 叶子卿眼眸转了转,“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叫我子卿哥哥。” 子卿哥哥。 既然这是原主叫法,那南姝便欣然接受。 “好,子卿哥哥。”她笑道。 “你……以后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也可以随时找我。虽然我没权势,但好歹叶家在京中也算是有些根基的,若能帮的,我一定全力帮你的。” 叶子卿虽然不问,但也猜测南姝在九阿哥府的日子应该不甚如意。 若非如此,一个正儿八经的福晋怎么可能自降身份屈尊在一家小小的胭脂铺做调香师? 她无意窥探南姝的隐私,但会力所能及帮助她。 “好,若是有需要,我定不会跟子卿哥哥客气。”南姝笑道。 送走了叶子卿,南姝也准备打道回府了。 没走两步,就被小六叫住,“那个……” 他将手里的一大包东西塞南姝手里,说道:“这个是小五留下的东西,够你用七八次的了。你直接带回去留着用。省得每次天没亮就来我这儿敲门讨药。” 听了这话,再看看手里那一大包东西,南姝立马反应过来。 这是仙娆给她的避孕药。 她张了张嘴,本想推拒说不需要的,但想了想,她还是没有说话,默默地收下了。 想起胤禟最近的态度,她觉得这东西,备着也无坏。 虽然她不希望能用得上。 回去的路上,青芝拿着那包避孕药一脸好奇地问:“福晋,这是什么东西?” 南姝看她一眼,随口敷衍一句:“调理身体的补药。”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想跟爷一同用膳? “补药?” 青芝眼睛都瞪圆了,“府中那么多名贵的滋补药材,您怎么还要从常掌柜那里买?她不是买胭脂水粉的吗?她那里的补药能管用吗?” “……” 看着发出一连串问题的青芝,南姝头疼地扶了扶额。 “你别管它有用没有了,回府之后你将这交给青锁,让她好好保管……算了,还是给我拿着,我亲自交代她。” 她还是不大放心这个虎丫头。 南姝刚从青芝手中拿过药包,马车就停在了府邸大门外。 南姝拿着药包下来马车,回府。 今日忽然结识了一个朋友,南姝还是觉得挺开心了,走路都眉眼带笑的。 “这么开心,去哪里了?” 南姝刚踏进双栖院的正堂,里头就传来一个磁性的声音。 她抬头看去,就看见胤禟坐在主位上盯着她看。 南姝看见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怎么又来了? 见他起身往自己走了过来,南姝将手里那包避孕药悄悄往身后藏着,“我……就是出去随便逛逛。” 胤禟敏锐的目光顺着她往后藏的手看了过去。 “手上拿的是什么?” 他话落时人已经站定在南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南姝握住药包的手一紧,脸上却笑得不着痕迹,“就是……买的一些调香用的材料而已。” 尽管她笑容极力维持着自然,但胤禟还是从她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心虚。 他直直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忽而侧目看向了她身后的青芝,“青芝,你说,这是什么?” 闻言,南姝脸上笑容顿时一僵,心道一句:完了。 果然,身后就响起了青芝老实巴交的声音:“回禀主子爷,福晋手上拿的是调理身体的补药。” 胤禟眉梢一挑,目光随即转回到面前的女人的脸上,语气变得饶有兴趣:“调理身体的补药?” 南姝低头无奈地闭了闭眼。 都怪自己嘴贱,没事跟那丫头说什么补药呢,说是毒药都比这个好了。 她无病无痛的,却说调理身体很难不让人想歪,觉得她是想调理身体要小孩。 她正想着要怎么好好解释一下这误会,眼前的男人就忽然附身凑近了她耳边,磁性的嗓音带笑: “你想调养身子跟爷说就好了,怎么还自己去找药了呢。” 他的气息就拂在耳边,南姝觉得耳廓瞬间就热了起来,她连忙后撤一步: “我这其实……这药的功效主要是……美容,我是用来美容的。你别误会,这并不是用作其他用途的。” “哦……”胤禟拉长尾音,低眸笑看着她:“爷没想其他啊,姝儿以为我误会的……是什么用途?” 南姝:“……” 得,她就不该多余解释,整得跟她是此地无银似的。 转念一下,她又觉得,其实被他误以为是补药也总比被他发现是避孕药的好。 如此一想,南姝便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了,转开了话,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胤禟脸色顿时不爽,“怎么,没事爷就不能来找你?” 南姝没说话,只看着他。 说真,没事的话,她是真不希望他老来。这样她出门太不方便,跟做贼似的,像现在这样,被他碰见还得解释一下自己去了哪里。 南姝不由感叹:还是以前他不闻不问的时候自由啊。 “爷是特意过来与你一起用午膳的。” 闻言,南姝抬头,刚想开口,胤禟就抢先一步,板着脸道:“你在外面吃过了,也得坐下陪爷用膳。” “……”南姝打算出口的话只能噎回去。 他是怎么知道她想说什么的? 虽然,其实她并没在外面吃饭。 饭桌上的菜仍旧是南姝喜欢吃的。 南姝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忍不住委婉说道:“爷您伤势未痊愈,饭菜还是清淡营养为主的好,其实您不用特意来我这儿……” 她话还未说完,对面的男人就抬头看了过来,南姝对上他深邃的目光,话一时间有些不好再往下说了。 毕竟,她这话听起来有点儿像赶人。 “不想跟爷一同用膳?” 他总是这样,明知道答案却还非要把话问得那么直白,他自己还丝毫没有尴尬劲儿。 南姝不予置否地接一句:“我只是关心您的伤势。” “哦,原来如此。”胤禟挑眉,也不恼了,唇角勾起一抹笑,慢悠悠道: “既然福晋如此体贴关心爷,那以后爷的膳食不如就交给福晋来安排。” “我?”南姝猛地抬头看着他。 胤禟也没管她答没答应,直接宣布:“伤势痊愈之前,爷都在你院中用膳了。” 什么? “……都在我院中用膳?”南姝顿时瞪大了双眼。 那不就等于他会天天来她双栖院的意思了吗? 那她出门得多不方便? “不是,爷,这不太好,妾身对您的喜好完全不知,就连您平时有什么忌口的我也知道……” “不知道你可以问我。” 胤禟漆黑的眼睛看着她,“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可是……” “是谁说要照顾爷到伤势痊愈为止的?”胤禟打断她的话。 “……” 想起他为救自己伤口裂开的事情,南姝顿时哑言,无可辩驳。 半晌,她只能乖乖地应一句:“好。” 欠人家的人情确实不能不还,尤其是他的。 她不想欠他的情。 见她态度尚算乖巧,胤禟才满意地弯了弯唇,补充一句:“爷若不在府上用膳,会差人过来告诉你的。” 他这话颇有几分要跟她报备的意味,而且语气还是那样的甘之如饴。 南姝有些心不在焉,也没留意他什么神色,只淡淡应一句:“知道了。” 午膳后,胤禟心情极好地离开了。 下午,南姝在调香,李尽忠又过来了。 带着一大堆名贵滋补品过来,千年人参,鹿茸,燕窝,还有一些,南姝根本不认识的。 李尽忠笑盈盈地看着她,“爷说了,福晋要是还有别的什么想要用的补品,尽管说,只要您想要的,爷他都一定为您寻来。” 看着桌上品种繁多的滋补品,南姝脸上抽搐了一下,“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她以为胤禟只是嘴上调侃几句,没想到他还当真了,而且这么快就将东西给送来。 “还有一事,爷让奴才带给您的。”李尽忠跟她报备道: “爷他今晚有事情处理,估计得晚归,爷让福晋今晚不用等他一起用膳了。” 南姝眸色一亮,欣然应道:“好。” 第一百五十八章 帅哥小六 李尽忠走后,青锁看着桌面上那一盒盒的滋补品,问道: “福晋,您看今晚想喝点什么滋补汤?奴婢待会儿去给您炖?” 炖什么,她才不需要调理身体呢。 看着那堆药材想了想,南姝吩咐“全部收起来,找个时间给十福晋送过去。” 西雅怀孕了,这些东西给她挺合适的。 “啊?” 青锁顿时惊得睁大双眼,“都,都给十福晋送去?您……自个儿不留点?” 南姝想了想,又改变主意道:“留一半出来。” 叶夫人身体也不好,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应该是挺适用的。 叶夫人曾经也送过不少礼物给原主,自己这借花献佛,也算是替原主尽一份情谊了。 青锁不知道她的打算,见她说留一半,这才松了口气。 忽的想起什么,南姝又抬头看向青锁,叮嘱道:“对了,我刚刚给你的那个药,你记得务必收好。还有,不能让别人知道。” “是,福晋放心,奴婢明白的。”青锁懂事地应声道。 晚上。 南姝正准备闭目睡觉,忽然,眼前就凭空出现了一个画面。 画面上仍旧是那一片海水,海水里几条鱼在游动,只是,这一次,鱼的上方多出了一艘船。 那艘船不大,看起来比较残旧简陋,一副饱受岁月摧残的模样,就连船上的风帆的右上角都有了一个破洞。 它就这样在水面悠悠徐徐地浮动着。 “船?” 【对,今日解锁的新信息。】 “可以啊福子,最近破解效率提高了不少啊。”南姝难得夸赞一句。 【可能是因为那日落水的时候你与九阿哥身体相拥时,受他身上磁场的影响,我这边解锁起来确实更顺利了。】 南姝皱眉,“我们的系统的事情跟他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可能是……因为当初系统升级是受到他的脑电波影响的原因,反正……就是因为他的原因,系统的破译顺利了很多。】 南姝一脸讶异。 她怎么不知道原来胤禟对她的任务还有这作用? 不过她眼下也懒得去探究这些东西了,转头就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画面上。 端详半晌,她沉吟道: “如果这船与小四有关的话,是不是就说明她的生活轨迹很可能是跟海边谋生有关的?” 【极有可能,你可以顺着这个方向查。如果能找到画面中的那艘船,估计离找到小四就不远了。】 南姝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应该是要沿着码头和渡口这些地方找了。 第二天下午,南姝又去了一趟胭脂铺。 南姝将船的事情告诉了小六,并将自己想从码头渡口查找小四的想法告诉了他。 “问题是……码头渡口最不缺的就是船只,单凭你看到的画面,咱们如何能从所有码头渡口处的众多船只之中把它找出来?”小六道。 “所以我们要用排除法将范围缩小。”南姝说道, “那种带斑点的长嘴鱼长相有些特别,我估计也不是哪里都有的,只要咱们查出这鱼的出处,然后再找船,应该容易很多。” 只要确定了范围,只船她是见过的,应该也不难辨认。 “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让你帮忙将那鱼和船给画出来,这样我们才更容易去找。”南姝说道。 “那好办。”小六顿时神色一扬,“画画可是我的强项。” “但你得再仔细给我描述一下那鱼的细节……”说做就做,小六说着就领南姝进屋去找墨宝。 平时南姝来都是跟小六在后院小亭子那边谈事,她倒是很少进他的房间。 一进屋,小六就将人带到案桌前,撸了撸袖子就在桌面打开了一张白纸。 然后南姝就将画面上看到的鱼的长相,颜色,斑点等细节一一讲述给他听。 两人就这样窝在案桌前,一个描述,一个动笔,修修改改多次之后,终于将南姝脑中的鱼给呈现了出来。 画得栩栩如生。 “不错啊,卫星,你这画工其实水平不低啊,谁说你不是大师级别的?”南姝拿起纸上画得惟俏的鱼像图,眼中露出了赞赏。 闻言,小六立马放下了笔,用手一甩头发,满脸神气地抬颌, “那是,哥虽然现在被困在大清朝,但手上功夫可一天没荒废的。待我重回现代,哼,那画工必定比从前更上一层楼。届时……哥要惊艳从前所以瞧不起哥的同行。” “哥厉害。”南姝立马给他竖起大拇指。 还别说,她在这儿的调香技术也是一天没落下的。 看来他们都是事业型的人啊。 南姝正想着,忽然余光瞥见桌子的边上被压着一张画像,画像被纸张挡了一半,只露出了一个光洁的额头和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 但单凭这幅眉眼,南姝也能看出这画的是一个帅哥,而且看发型那是一个现代人。 “这个是?”南姝忍不住过去将画像抽了出来。 一看全貌,果然是帅哥一枚。 虽然不及胤禟的矜贵俊逸,但长得也是很阳光帅气那一挂了。 想到这,南姝心头猛地一颤,下一刻,直想给自己的脑子来一锤,她怎么又把那个男人拿出来跟别人比较了。 小六见她看着画像发愣,得意地问道,“帅?” “帅。”南姝重重点头,特意加一句:“比胤禟帅多了。” “有眼光。”小六一脸嘚瑟地拍了一下南姝的肩膀。 “这是哪位?”南姝忍不住问。 “这就是你哥——” 小六顶着那张被胭脂挡住满脸雀斑的脸,一来骄傲地用拇指回指着他自己:“我。” “这是你?” 南姝一脸惊讶地看看他那张常大婶的脸,又看看画像上的帅哥,随后打趣道: “真的假的?你莫不是画的某本杂志的封面男模特就说是你本尊。” “嘿,你这妹子怎么说话的呢,这我还有必要撒谎吗?”小六气得一把抢过自己的画像, “你要不信,回到现代后,你大可以当面验货。” 小六用手指弹了弹画像,自信满满道:“哥的本尊只会比这画中的纸片人更帅。” 看着他跳脚着急的样子,南姝觉得有些好笑,“我就随口一说,没说不信你,大帅哥。” 她故意将最后三个字加重音量。 难怪他成天吐槽系统不公平,给他安排常大婶这么一个身份了,原来他本尊还真是帅哥一枚啊。 “不过你没事画自己做什么?”南姝好奇地问。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夫管严的小媳妇 正重新将自己的画像收起来的小六听见南姝这么问,顿时哀嚎诉苦: “你都不知道我每天照镜子看着自己这幅尊容有多难受。我若不画着自己的画像给自己安安神,提个醒什么的,我怕我再在清朝多待几个月,还真能给自己洗脑,以为自己就是这常大婶的模样了。” 南姝见他说得这么可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为难你了。”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她便也忍不住在脑中回忆着自己的模样了。 “唉,我也想快点变回我自己,不然到时回去我怕是连自己的样子都得忘记了。”她有感而发道。 “那有何难,你要是想看自己的样子了,哥给你画一张呗。”小六说着就端起了笔,大方豪气道: “来来来,给哥描述一下你在现代是什么样子的,立马给你上图。” “我啊……” 被他这么一说,南姝也一下子来了兴致,顺着他的话,脑中便不停回想着自己的模样:“我也有两个梨涡,不过我是杏眼……哎,咱们扯远了,正事还没做完呢。” 南姝猛地抽回思绪,“船还没画呢。” 被她这么一说,小六也瞬间回过神,不由看了一眼窗外,“对哦,再过一个时辰都到日落西山了,那咱们还会先画船……” “什么?” 南姝猛地跳起来,看向窗外,“妈呀,都这么晚了吗?完了,完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她说着就匆忙放下手中的东西。 小六看着她着急忙乎的样子,一脸不解:“怎么了?平时也不见你这么赶着回家呀?” “现在不一样了,那个男人要回家吃饭,我得先他一步回家。”南姝说道。 小六:“谁?九阿哥?” “除了他还能有谁。” 闻言,小六立马就嘿嘿笑了起来,“哎呦喂,原来你现在跟他都发展成这么亲密的关系啦?” 南姝看见他那一脸的淫笑就觉得头皮发麻,“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事……唉,总之一言难尽,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 小六笑着打量她,“喂,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南姝一边急急地将画着鱼的图纸折起来,一边问:“像什么?” 小六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脑袋看她,一字一句道:“夫管严的小媳妇。” 南姝手上动作蓦地一顿,“胡说什么呢。” 她才不是夫管严,她只是不想被胤禟问她的行踪而已。 “难道不是吗,从前你还来去自由,现在呢,都做起按时回家给丈夫做饭的贤妻良母了。” 南姝想了想,忽然惊觉自己还真他妈地活成这幅鬼德行了。 “这是暂时性的。”她还是争辩一句。 心道:等他伤势好了她就不用再这样了。 “不说了,我先走了。”南姝揣着画纸就出门,门打开,踏出去之前她又忽然回头: “下次我再来找你画我的画像。” 说完她就出门快步离开了。 火急火燎地赶回府邸,还好,胤禟今日并没有早归。 不然他肯定又得问她的去向了。 至于膳食方面,南姝有交代苏嬷嬷,菜品都得以清淡口味,有利于伤口愈合的为主,至于具体怎么操办,她就交给苏嬷嬷去打办了。 南姝刚回来,苏嬷嬷就上前来禀报: “福晋,方才主子爷那边差人来说今晚请福晋去千衡院那边用膳,咱们双栖院这边不用准备了。” 南姝一愣,他不想来她院中吃,直接说不来不就行了吗,干嘛还要她过去? “既然爷想在他院中用膳,想来是想图安静的意思,既然这样,嬷嬷,你去跟爷那边说一声,就说我不去了,免得扰了他的清净。” 南姝刚说完,苏嬷嬷就看着她,“福晋,主子爷还留了话。他说您要是不想去千衡院的话……那他就迁就您,他来咱们双栖院。” 南姝:“……” 这个男人真的是—— 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她每次想拒绝,他都能提前堵住她的口? 她越是是想保持距离,划清界限,他好像就出现在她的面前更频繁了。 再想起小六的那句“夫管严的小媳妇”,南姝就觉得脑仁疼,两人要是再这样发展下去,非但严重影响到她的任务,还会让她…… 不行,她得找理由远离他才行。 千衡院。 南姝好像还是第一次来他的院子用膳的。 虽然,她觉得其实跟在双栖院吃饭也没多大差异。 还是一张桌子,他们两个人,只是旁边伺候的换成了褚嬷嬷而已。 席间,胤禟偶尔会跟她闲聊一两句,一顿饭下来气氛倒是还算融洽。 饭后,南姝正打算借故离开就看见李尽忠进来了。 “爷,明大夫过来给您换药了。” “嗯。”胤禟淡淡应了一声,“让他在偏厅等着。” 一听明浦来了,南姝顿时不想走了,正好,她可以问问明浦他的伤势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前两日她每逢问胤禟伤口情况,他都只会回答一句,“偶尔还会疼。” 言下之意,离痊愈还远着呢。 当她跟着胤禟去到偏厅的时候,明浦已经候在那里了。 明浦给胤禟换药的时候,南姝还特意挤上去想看胤禟的伤口,可明浦换药那手势简直堪称神速,她都还未来得及看清伤口的愈合情况,他手里的新药就给敷上去了。 南姝一阵纳闷,看着他重新给胤禟包扎好,她才开口: “明大夫,爷的伤如何了?大概什么时候能痊愈?” “回禀福晋,爷这伤势可不算轻啊。尤其是两度都伤在同一处,伤口的愈合就更慢了,只怕还得好好养上一段时间才行。” 听见这话,南姝脸色顿时变了变。 也就是说,他之所以伤势难愈,是她造成的。 “养伤期间,饮食和作息都得注意些才是,福晋在照顾的时候可得多留神些了。” 南姝回过神,勉强对他露着笑容,“那是自然,我会注意的。” 所以,她暂时还是得好好照顾着这位爷了。 明浦走了之后,胤禟看了一眼还在低眸沉思的女人,“咳咳。” 他故意轻咳两声。 南姝抬头看去,就看见他站了起来,双臂微微张开,凝眸看她。 “嗯?”南姝目光往下滑,这才看到他因为换药还未扣好的外衣。 他这是等着她过去给他穿衣服呢。 第一百六十章 你哪儿没看过? 南姝抿了抿唇,闷着声走上去。 给他穿衣服,她倒是不陌生,在行宫,还有回来的一路,基本都是她在做这项工作。 但回府之后,这还是第一次。 南姝正认真地给他系着领口的扣子,忽地一只大手就捉住了她的手。 南姝睫羽一颤,随即抬头看向男人。 胤禟低眸凝着她,缓声道:“我想沐浴。” “啊?”南姝愣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好,我现在去找李尽忠过来。” 他伤口不宜碰水,沐浴还是得有个人在身边伺候着好一些。 南姝刚准备转身,手臂就被捉住。 胤禟将她拉了回来:“不要李尽忠,他笨手笨脚的,我要你帮我。” 他说得自然又理所当然。 “什……什么?”南姝脸上的神色瞬间龟裂。 他要自己伺候他沐浴? 而且,李尽忠可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心腹,要是笨手笨脚,他会留用人家? “我,我也笨手笨脚的,恐怕还不如李尽忠呢。” “我不介意。”他唇边带笑。 南姝:“……”你不介意我介意啊。 她想挣脱他的捉住自己手,胤禟却轻轻将她拉近了身前, “刚刚明大夫才叮嘱过,我的伤势还得仔细照顾着的,你不是说过,爷的伤势未愈之前你都会好好照顾的?” “……”南姝再度无法拒绝。 见她妥协,胤禟眉眼染上了满意之色,低垂眸笑看着她,耳语: “害羞什么?我身上该看的,不该看的,你哪儿没看过?” 一听他这种毫不遮掩的话,南姝好不容易绷着的脸色顿时不受控地红了起来。 脑中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时候—— 每当她羞涩地捂住眼睛的时候,他总会恶劣地逼着她看他是如何行事的,她不肯,他就变着法子地折腾她,非让她妥协。 所以,确实,在他的威逼下,他身上该看的,不该看的,她都看过了。 抬眸看见他正饶有趣味地看着窘迫的自己,南姝气不过被他言语调戏,把心一横,她摆出了一脸的无趣,反击道: “就是因为都看过了,觉得没什么值得看的。” 胤禟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像是没预料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更没想到她会说出那样的话,他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 南姝说完也是有些好怕了,被他这样直直盯着,她更是有些心慌,没骨气道: “没,没什么,我先去让底下的人准备热水。” 说完,她挣脱他的桎梏,逃也似地离开了现场。 胤禟还未从她刚刚的话中回过神,怔然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随后又默默地低头看向自己,继而便陷入了沉思。 所以,她是不满意自己哪里? 一炷香之后。 褚嬷嬷将热水备好送了过来。 胤禟往浴桶看了一眼,微愣了一下,她居然给浴桶撒上了不少的玫瑰花瓣。 水面上一片殷红的花海,将底下的水全部遮挡住。 胤禟唇角勾了勾,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心道:她想挡住的恐怕不是水。 “玫瑰花……有舒缓神经的作用,用这个泡澡人能更舒服些。”南姝有些欲盖弥彰地鬼扯着。 说完,她像是掩盖心虚似的,不再看胤禟,而是背过身去伸手去拂动着浴桶里的花瓣。 “哦……姝儿还真是用心。” 胤禟笑看着站在浴桶前背对自己的女人,忽然从身后靠近她,俯首低笑: “可是……你还是得要帮我宽衣啊。” 言下之意:该看的,还是避免不了会看见的。 手上动作一僵,被看穿心事的南姝脸滕地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不就脱衣服,看光光吗,她有什么好尴尬的? 被看的又不是她。 一咬牙,南姝凝着一口气就转过身来,换上了一脸的淡定大方: “来,现在就脱,不然水一会儿就凉了。” 看着她那张故作镇定的俏脸,胤禟眉梢一挑,噙着笑后撤了一步,微微摊开双手,饶有兴趣地等着她上来给自己宽衣。 南姝抿着唇,沉默地上前一步,抬手就将刚刚她给穿上的衣服脱掉。 之后是衬衫,中衣。 很快胤禟上衣便尽数褪去,胸前缠着绷带也丝毫不掩盖他精壮的上身。 块状的腹肌清晰可见,南姝只扫了一眼便立马将视线上移,最后目光直直地停留在了他胸前的绷带上。 稳了稳心神,她才慢慢伸手移向他裤头的位置。 胤禟自始至终都留意着她的神色变化,尽管她稳住呼吸,脸色平静无波,可那两扇浓郁的睫羽却不时地抖动着。 到底是不忍心,胤禟抬手握住了她有些颤抖的小手,颇为绅士地询问: “需要我自己来?” “好。” 南姝如获特赦般松口气,立马收手转过身去。 屋内一片安静,静得她都能听见身后衣物被褪去的窸窣声,片刻之后,又是轻微的水声。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站着?”耳边传来一声调笑。 南姝咬了咬牙,转身默默走回浴桶前,微微抬眸,瞥见水面的玫瑰花瓣浸到他的半腰处,她才松了口气。 胤禟将手里的浴巾递给她,随后身体往桶壁靠去,手臂悠闲随意地搭在浴桶的边缘上,轻轻阖目,一副享受服务的样子。 南姝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浴巾,脑袋有些发懵,她不知道古代伺候人洗澡有没有什么章程。 想了想,她只能拿着浴巾避开他的伤口位置,在他上身轻轻擦拭。 他不吭声,她也不说话,手上擦拭的面积始终维持在上半身。 忽然,浴桶里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眼盯着她,“所以,你到底是对我身上哪里不满意?” 闻言,南姝一个趔趄,差点没一头栽进桶里。 他怎么还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本来现在气氛就微妙,他还要问出这种令人尴尬的话,这简直就是…… 南姝此刻正附身往他肩头那里擦拭,身体与他离得稍近,近距离被那双黑漆的眼眸盯着,她顿觉心慌意乱,脚不由自主地就想往后退。 然,男人的反应也很快,抬手捉住她来不及收回的手腕往下一拉,南姝猝不及防地整个人就往他身上栽过去。 紧接着她就感觉有一只手摁住了她的后脑,直接将她的唇送到了他的唇瓣上。 他撬开她的唇齿就是一个缠绵的吻…… ……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胤禟尝后了才缓缓离开她的唇。 看着她因为呼吸不够而红晕的脸颊,胤禟满足地扬唇, “这个呢?可还满意?” 南姝脑袋还在晕眩中,耳边传来他磁性带笑意的声音,才骤然回神。 她第一反应就是想逃,可她身体才一动,就又被男人的大手扣着后脑给带回了他的面前。 两人的鼻尖几乎碰上。 “问你话呢?”胤禟那双桃花眼带着点点邪肆,低语:“到底满不满意?” 他语气带着执拗,目光炽热,就像非要她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才肯罢休似的。 南姝内心一阵无语。 这种问题让她怎么回答? 说不满意,就整得跟她是欲求不满似的。 要说满意……她更说不出口。 而且万一他说满意就继续,那怎么办? 两人凑得这么近,她甚至能从他眼中看到了蠢蠢欲动的苗头,南姝的心神瞬间乱了,挣扎着去推他的手, “你放开我,你再这样就不能好好沐浴了。” 见她满脸羞恼,像是生气了,尝到了甜头的胤禟只好见好就收,心情颇佳地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获得自由,南姝立马连连后退几步离开浴桶。 好一阵子她才稳住了心神,将心中的气恼压下去。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怕刺激到他对自己做出更过分的行为。 衡量片刻,她觉得,还是尽快离开此处为妙。 “那个……沐浴泡久皮肤会便皱的,你别泡了。”说完她就转身走向旁边的衣架子中取衣物。 胤禟:“……” 他有泡很久吗? 看着站在衣架子旁的背影,他的唇角轻轻扬了起来,对她的话也不反对。 片刻之后,南姝拿着干净的沐巾递给他,撇开脸:“……你自己来。” 胤禟不好再惹恼她,很顺从地接过,之后还很是乖觉地问一句: “那是不是衣裳我也得自己穿?” 南姝脸上写着:最好如此,但嘴上也不敢明言。 胤禟低笑一声,语气带着宠溺:“好,都依你。” 说完他就毫不避忌地直接站起身,南姝见状慌忙转过了身去。 尽管有过肌肤之亲,但以他们两人的这种关系,她总觉得有些别扭。 背对着他之后,南姝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衣物窸窣声。 胤禟还真就自己穿起了衣服。 南姝见此松了口气,正想说“那我到外面等你。” 刚张了个嘴,声音还未发出来,身后忽然就传来一声低、吟。 “嘶——” 南姝一怔,猛地回头就看见胤禟已然穿好了中衣和衬衣,外衣只穿了一个袖子,左手就捂住了伤口处,眉头轻皱,作一脸痛苦状。 南姝不由一惊,立马走了过去,“可是扯到伤口了?” “嗯。”胤禟点点头。 南姝看着他皱着的俊脸,内心顿觉有些内疚。 毕竟人家这伤还是因为她才这样的呢。 “还是我来穿。”她有些心虚地垂眸,连忙接过了他还半穿着的外衣。 “好。”胤禟低眸间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而后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低垂的睫羽浓郁如扇,脸颊粉嫩,娇嫩的唇片轻轻抿着,胤禟的目光停留在了那里。 想起刚刚那软绵的触感,他的目光不觉暗暗地深了几分。 南姝刚替他穿戴整齐,手就被他握住了。 胤禟将她的手抬了起来,缓声道:“你衣服也湿了。” 南姝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衣袖处,这才发现外衣确实湿了一大片,是刚刚被他强吻时挣扎间碰到浴桶里的水。 她没有留意他那道极有深意的目光,还暗喜终于找到了一个脱身的借口,“嗯,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换衣裳了。” 说完,她就欲挣脱他的手打算离开。 可某人根本不松手。 胤禟将人拉近几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试探性问:“就在这里沐浴更衣,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闻言,南姝心尖猛地颤了一下。 今晚留在这? 他这意思是想…… “不要。”她脱口而出地拒绝,感觉自己反应过激了,又连忙解释一句: “我……我没衣裳在你这里,我还是回去……” “我让人去取。”胤禟打断她的话,轻声诱哄。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吻她的时候,她并不抵触。 南姝脸色一慌,“我,我今晚还有一款香在调试中,我得回去测试,不然会浪费今天的心血的。” 她这明显就是在拒绝他。 胤禟闷笑了一声,抬手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语气无奈中透露着些许挫败: “你这个姑娘脾气怎么这么大?便是我之前做得是不对,轻慢你多时,可你也晾了我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能消气?” 自从他确定对她的心思以来,可是处处忍让着她,顺着她的意思来。可纵然是这般讨好,她也还是对他疏离躲避。 南姝愣住,错愕地看着他。 所以他以为自己不接受他是因为之前他对自己的冷漠厌弃,而如今只是在跟他耍性子,闹小脾气? “九爷,其实我……” “好,爷不逼你就是了。”胤禟打断了她的话, 前两次,都是他硬来的,可他不想自己在她眼中是那样的印象。 第一次被人下药尚且说得过去,但第二次,他纯粹是装醉的,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混。 他也希望下一次,以及以后的每一次,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从千衡院出来,南姝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胤禟没有强迫她,但她感觉自己想短时间内跟这个男人划清界限还是有些难度的。 果不其然,这之后的两三天里,胤禟每日至少有一顿饭是与她一起吃的。 不是来双栖院,就是唤她去千衡院。 从外头归来的时候还会带回来一些珍稀的玉石珠宝,或是新奇玩物送给她,哄她开心。 可惜的是,南姝根本开心不起来。 正是因为他的殷勤,频繁出现在她周遭,致使她根本无法腾出更多的时间去查小四的下落。 无奈之下,她只能拜托小六去请仙娆帮忙。 因为仙娆所处的是高级场所,接触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相信让她去查一下长嘴鱼的出处不是难事。 这日送走了来双栖院用午膳的胤禟,南姝有些头疼地扶额叹息。 第一百六十二章 拜访叶夫人 苏嬷嬷见她精神不振的模样,忙上前道:“福晋,主子爷上次送来的滋补品您还没用呢,不若老奴一会儿去给您炖个汤?” 说起这个,南姝猛地想起之前答应叶夫人上门拜访的事情。 “嬷嬷,你去将九爷送的滋补品都给打包好,一会儿,咱们去一趟叶府。” “叶府?” 苏嬷嬷顿时一愣,“您这是……要去拜访叶夫人?” 虽然这次偶然碰见叶夫人,南姝也有跟苏嬷嬷提过一嘴,但详情并没细说,所以苏嬷嬷还是挺讶异的。 “……您之前不是说过不想与叶家有来往的吗?” 她记得之前找六指姑娘的时候,福晋可是对叶夫人没太大反应的啊。 南姝眼珠子转悠了一下,故作叹息道: “细想一下,自从上次与董萼府闹翻之后,我在这世上好像也并无什么亲近之人了,如今唯一与额娘算亲厚的,恐怕也就只有慧姨母了。” 苏嬷嬷一听这话,顿时一脸心疼,频频点头说是。 “既然能再次遇见便是有缘,我觉得倒也不必避着,想必额娘也是希望如此的。” “那是自然,小姐与叶夫人感情甚笃,小时候叶夫人也极喜爱您的,上次她与老奴见面时,言语间也都是对您的关心,您愿意与她交好,自然也是好事的。”苏嬷嬷欣慰道。 有个人真心疼自家福晋,她当然也是欣然乐见的。 “可是……”苏嬷嬷脸色有些纠结: “就算您要给叶夫人带礼,也不好把主子爷特意为您寻的这些滋补药都送出去。” 前两日她就已经送了一半去给十福晋了,若是余下的又都送了,那她自个儿岂不是一口没吃着? 这些东西,苏嬷嬷是瞧过的,可都是滋补调养身子的上好补药,对助孕可有着大作用呢。 “慧姨母身体不太好,她比我更需要这些补品。”南姝说道, “而且当初年少时,慧姨母可是唯一在逢年过节给我送给礼品慰问的人,便是为着这份恩情,咱们也不能轻慢了人家。” 虽然那会儿的礼品没到原主的手上,但人家的心意还是在的。 这下,苏嬷嬷便不再多言了,这份情她们确实该承的。 “还是福晋您想得周到,是老奴迂腐了。” 一个时辰之后,南姝便带着苏嬷嬷来到了叶家。 叶夫人听闻是南姝来了,赶忙欢喜地亲自出门,礼数周全地将人迎进了府。 上茶落座之后,叶夫人便笑着对南姝道: “你人能来看看我,慧姨母便很高兴了,你怎么还带这么贵重的礼物过来呢。” “这倒也不是什么贵重礼物,不过就是一些滋补身体的滋补品罢了,还望慧姨母莫要见怪姝儿礼数不周才是。” “瞧瞧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叶夫人笑看着她。 看着南姝那张与自己故去的姐妹十分相似的容貌,叶夫人内心对南姝就更加的亲切喜欢了。 “快去西苑那边看看少爷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便让他现在过来这边。”她转头对一旁的丫鬟道。 丫鬟应声出去了之后,叶夫人又喜盈盈地让人上了好些点心糕点。 之后还特意让人去叫那个新来的西点厨子给做一些特色点心。 南姝看着桌上那本就花样繁多的糕点,不由笑道:“慧姨母,这儿就许多了,您就不必再张罗其他了。” “我们这儿的点心自然不比九阿哥府的好,但这西点厨子做出来的东西倒是有几分新鲜,你就当是尝个鲜了。” 看着叶夫人热情欣喜的样子,南姝心中不觉有几分感触。 叶夫人给她的亲密感,与董萼家那波人那波人的冷漠截然相反。 在这里,她反而感受到了几分温暖。 “好。”南姝高兴一笑。 不多时。 南姝与叶夫人正聊着,去而复返的丫鬟回报说叶子卿尚未回府。 叶夫人一听,立马就道:“那你叫人去布庄那边请一趟少爷回家,就说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 闻言,南姝立马阻止,“慧姨母,子卿哥哥未归肯定便是在忙正事,我今日来就是为着探望您的,就不用特意请子卿哥哥回来了。” 一听她这话,叶夫人便笑开了,“你啊,还是跟小时候那般的乖巧体贴。” 她说着便挥手让丫鬟退下了。 “咳咳。”叶夫人正想说什么,却没忍住捏着帕子轻咳了两声。 见状,南姝不由关切道:“我听子卿哥哥说您身体一直不太好,大夫就没有给出什么治愈的法子吗?” 叶夫人淡然一笑道:“这都是老毛病了,当初生产子卿的时候就落下的病根子,时好时坏,我都习惯了。” “不过啊,你调的香还真是不错,我自从用了紫甘香之后,睡觉比从前安稳了许多,如今老毛病也好多了。” 说起这个,叶夫人一脸赞叹地看着南姝,“没想到你在闺中还学得调香这般手艺,真不错。” “可是……你怎么会想着学调香的?” “不怕您取笑,我这也是因为女红学不好,这才迫不得已转学调香的。”南姝滴水不漏地回答着。 “这怎么能取笑?会女红的女子千千万,但会调香的女子可是凤毛麟角。”叶夫人笑道: “你这手艺可比女红有用多了。” 闻言,南姝莞尔一笑。 像是想到了什么,叶夫人神色黯淡了一下,犹豫片刻,她叹口气,还是幽幽开了口: “其实你子卿哥哥……他鼻子比较敏感,适合他用的香不多。男子用的香……气息太沉重了,可女子用的香……呵呵,也不适合他一个男子用。” 叶夫人还刻意提了一下叶子卿是男子的身份。 南姝心知肚明地附和道:“那是自然。” “所以啊,她一直都很少在身上用香的。”叶夫人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了一抹心疼之色。 别人或许看不懂,但南姝却能读懂她的神色。 她这是在心疼自己的女儿连用女儿家可佩戴的香的资格都没有。 南姝猜想叶子卿应该不是鼻子敏感,她只是不想用男子用的香调,但又不能用姑娘家的香型,所以她才干脆不用香的。 南姝刚想出言安慰,便见叶夫人满眼希翼地看着她, “姝儿,你如此懂香,可否能为子卿调一款既不那么重,却又不会……太偏柔性的香?” 她想,尽管女儿不能显露自己的女儿身,但好歹这种女儿家的小喜好她还是能拥有。 第一百六十三章 胤禟离京 南姝道:“您想让我调制一款适合子卿哥哥用的香?” “是的。” 叶夫人点头,她不知道南姝已知晓叶子卿是女子的事情,生怕引起南姝的狐疑,忙又解释道: “她一个大男人自然是对这些无所谓的,更不会亲自跟你开口说这些,但我觉得……无论男女,身上带香也是有益身心的,你说对……所以我这个当母亲的便替她开口请你帮忙了。” 她看着南姝,语带恳求,“可以吗?” “当然可以。”南姝欣然应下。 她理解叶夫人觉得亏欠女儿太多,所以尽管是这样的小事情也想为女儿弥补的用心。 也心疼叶子卿的不容易。 既然自己有缘得知她的秘密,当然也是愿意帮助她的。 况且,调香对于她来说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那太好了,那这事就拜托你了。”叶夫人欢喜道。 想了想,她怕南姝不懂她的意思,又补充道:“子卿他闻不得太重的香,但是……这香也不能太失了男子身份,呃,我的意思是……” “慧姨母放心,子卿哥哥是男子,我一定不会调偏女子的香型,也不会让香味过重的。”南姝笑着宽慰道。 “我会调出一款既适合男子使用,同时又不会太硬朗的香型给子卿哥哥。” 没想到南姝能懂她的意思,叶夫人简直时喜出望外,连声道:“好,好,那这事就劳你费心了。” 南姝在叶府大概待了一个多时辰就离开了。 之后她又顺便去了一趟归期胭脂铺。 小六告诉她,说仙娆那边事情查得有些眉目了,让她静候消息。 横竖是要等消息,于是那几天南姝干脆便将心思放在给叶子卿调香的事情上。 其实香细分下来,确实也分男香和女香,调制的元素类别也各有不同。 女香品种较男香更香软些,多是取用花香调和香果调,偏温暖甜腻些的元素。 而男香则更偏向于沉稳大气,体现男性硬朗特制为主,所以多采用烟草,树脂等材料调配。 但这也不是绝对,介乎于两者之间的,还有一种中性香存在。 这就需要看调香师的调香能力。 一个好的调香师能将所用元素融会贯通到调制中,从中萃取出自己想要的香型。 叶子卿是女子,太男性化的香她肯定不喜欢,但因为她平日都是以男儿身示人,所以身上的气息自然也不能太女性。 不然就显得有些……娘了。 偏中性的香比较适合她。 按着这个思路,南姝就动手调配了起来…… 几天后的一下午。 当胤禟踏进她的房中的时候,看见屋内的小女子正坐在圆桌前低头绣着什么东西。 神色认真专注,就连他进来了也不曾发觉。 胤禟走近一看,这才看清她手上在绣的是一个蓝色的香囊。 “怎么忽然有兴致绣香囊?” 头顶忽然传来一个磁性的嗓音,南姝差点没错手扎了自己一针。 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停下手中的针线活,站了起来:“我就是没事……随便绣着玩儿的。” 最近胤禟来双栖院的次数很是频繁,所以看见他,南姝也见怪不怪了。 今日午膳胤禟并没有在府中用,因此她猜测他此刻应该是刚回府。 胤禟倒是少在这个时辰出现在双栖院,南姝忍不住问,“您这是……找我有事?” 胤禟撩袍在她身边的凳子坐下,顺手又拉着她让她坐回凳子上,才缓声道: “我有要事要办,需离京数日,一会儿就动身了,所以过来跟你说一下。” 闻言,南姝的心中顿时一喜。 他不在府上对她来说可谓是好事一件了。 正心花怒放,忽地想到什么,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右胸处,语气略有几分担忧,“可是……你的伤?” 这几天换药时南姝都不在场,故而,昨日她特意找明浦问了他的伤势情况,明浦说他的伤还处在康复阶段,仍需好生休养,仔细照料的。 说起这个,胤禟眼神闪烁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他才道:“这个……我会让明浦开多些药,不碍事的。” “哦。”南姝点点头,也不疑有他。他自己都说不碍事,那自然就是没事了。 再说,他这个身份的人,即便是外出,身边肯定也不缺照顾他的人。 这么一想,南姝也不再担心这个问题了,目光在他身上转悠了一下,她试探性问道: “那……你得离开多少天?” 胤禟眯眼凝着她,勾角一唇:“怎么,舍不得爷离开太久?” 南姝:“……” 想多了,她只盼着他别这么早回来,那她就能自由多几天了。 心中的真实想法不能说,可她又不能昧着良心撒谎说舍不得,干脆她垂眸不回应这个问题了。 她这低眸不语的模样落在胤禟的眼里,就变成了——她羞于开口说舍不得他。 瞬间,胤禟的眼里眉梢就荡起了一抹喜悦之色,忍不住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温声道: “放心,不会太久的,大概七八天左右。” 南姝心中有些失望,脸上却不显。 才七八天。 确实……不太久啊!! 胤禟是临时起意离京的,走得比较急,跟南姝道完别之后也没多逗留,就离开了府邸。 其实他就是特意赶回来跟她道个别而已。 胤禟离京之后的第二天,南姝一早就出门了。 她最先去了一趟找叶子卿。 上次从叶夫人口中知道叶子卿平日里都会在叶家的老店——叶氏布庄。 所以这次南姝直接去了叶氏布庄找人。 叶子卿见到她有些意外,但看得出来更多的是高兴。 “姝儿妹妹,你怎么来布庄了?” 南姝莞尔一笑:“我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 叶子卿请她在屋内落座,“可是找我有什么事?” 闻言,南姝故作不高兴,“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玩儿?” 叶子卿一愣,连忙道,“当然不是,你别误会,你来找我,我自然是很高兴的。” 见她神色有些急,南姝噗嗤一声笑了,“逗你的。” 刚想继续解释的叶子卿顿时噎声,怔了一下,不由也笑了,“你怎么比小时候还淘气?” 不过南姝越是这样,叶子卿倒越是觉得两人之间的相处更亲密无束了。 “不过啊,我来找你确实是有事情的。“南姝说着便从怀里取出了一个蓝色的香囊递给她。 第一百六十四章 闺中密友 “这是我亲手做的香囊,送给你的。” 叶子卿愕然地看着递到眼前那只细致好看的香囊,茫然道:“送给我?” 她显然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拜托了南姝为她调香的事情。 “嗯。”南姝点头,“那日慧姨母特意拜托我给你调的香,你闻闻,看喜不喜欢?” 叶子卿刚接过香囊的手一滞,抬眸看着南姝:“是……我娘拜托你为我做的?” 南姝微笑点头。 叶子卿愣了半晌,随之脸上不免泛起了歉意,“这……给你添麻烦了,我娘她就是……” “怎么就添麻烦了?调香本来就是我的爱好和强项,而且为你调香,我很乐意。”南姝对她眨眨眼,随后催促道, “好了,你赶紧试试看味道可还喜欢?” 见她一脸期待的模样,叶子卿便也欣然一笑:“好” 随后她便将香囊递到鼻间。 入鼻的是一阵幽远清雅的香气,气息清冽干爽,让人闻着有种精神为之一荡的感觉。 “可还喜欢?”南姝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盯着叶子卿: “若是味道不喜欢,我还可以再调的。” “喜欢。”叶子卿很真诚地点头,“这香很独特,闻起来也很舒心。” 不会太过于甜腻香浓,但味道也不会太强势硬朗。 那是一种干练中透着温润的感觉。 到底是年纪尚轻,对这些东西还是有追求的,曾经有一段时间,叶子卿就很醉心于找一种适合自己的香型。 只是那会儿一直未能找到合心意的,最后那股热情便慢慢淡了下去,再之后她又忙于接受家族生意,就更没有闲情逸致去想这些了。 却不想,今日南姝给她调的这款香能让她一闻就钟意,甚至比她之前按照要求去寻觅的还要称心如意。 “蓝色象征着天空,代表希望,我希望你的未来如长空万里的蓝天般广阔,所愿之事皆有希望。”南姝含笑忠心地说道。 “姝儿妹妹,谢谢你。”叶子卿眼中有些泛红。 南姝莞尔一笑。 “还有,这香囊其实可以两用的。” 她接过叶子卿手中的蓝色香囊给她展示,“香料是夹在中间的,里外两面皆可外用。” 说话间,南姝就已经将香囊打开让里外翻转了过来。 原本内里的一面立马成了外皮,香囊的形状与刚才一样,但眼下却已成湘妃色的。 见状,叶子卿不由睁大了双眼,“这……” “里面我给你绣的是湘妃色,反过来也是可以直接戴的。”南姝将湘妃色的香囊放到她手上。 这样她也算是带着女士香囊了,而且她若想,也可以反过来戴。 至少在香囊这件事上,她,是有选择权的。 叶子卿低头看着手里的香囊,手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心中有些百感交集。 像这样女子用的香囊,从前她还得借着为她人挑选的名义才敢光明正大地去触碰。 却从未想过自己也能拥有。 半晌她才收起了略显失态的情绪,抬头看向南姝:“这是你亲自为我绣的?” “是啊,这样外人就不知晓了。” 叶子卿没想到她竟为自己花了这么多心思,而且还想得这么细致周到,顿时觉得心里一暖,“姝儿,谢谢你,我……” “你都谢多少回了?”南姝故作不爽,“你这么见外,我可就要生气了。” 叶子卿轻轻笑了,“对,是我见外了。” “我额娘与你娘是帕子交,咱俩的关系……其实也算是闺蜜了。” 在这样牺牲和埋没自我的环境中成长,叶子卿还得处处提防,每日活得小心翼翼的,可即便这样,她也并没有活成暴戾厌世的样子,仍是温润待人,孝义父母,积极地面对生活。 这样一个勇敢,坚韧的女人,南姝是打心底里佩服和欣赏,也是真心想与之深交的。 “闺蜜?”叶子卿不解道皱眉。 “就是闺中密友。” “哦。”叶子卿认真的点头,笑道:“那我们确实是。” 之后两人聊了会天,南姝便告辞,转道去了归期胭脂铺。 “正打算找你呢。”小六一见南姝就道:“小五那边来消息了,她说找到了两个有那长嘴鱼出没的河流。” “真的?”南姝顿时眸色一亮。 “嗯。一个是渡口,一个是码头。” “那咱们今日就去看看情况。”南姝激动道。有鱼出现的地方就有可能找到那只船。 小六说:“别急啊,得等小五那边安排人带咱们去,她说明日就会有人带我们去找。” “明日?”南姝想了想便点头,“好。” 明日就明日,反正这七八天内胤禟不在京城,她有足够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 南姝就穿上了男装,与小六一起跟着仙娆的人去了一处渡口。 离远看去,渡口人流不算多,虽然河流远处漂浮着的好几只船,但这里并没有码头。 从带他们来的人口中得知,这个渡口平时来往的人也不算多,只是因为对面衔接的是一出较为繁华的地方,所以这个渡口才一直有船只来往。 南姝与小六站在渡口边上看了一下,河边停靠的船只一眼能看完。 但没有系统里出现过的那只船。 “请问这里的船只会活动到什么时候?”南姝问带他们来的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道:“这个难说,得看客人的情况,不过最后船只是肯定会停靠回来这边的。” 最后南姝让那个人先行离开了,而她就与小六两个人蹲在河边等来往的船只。 偶尔还能看见不远处的河边会有一两艘捞鱼的船只,南姝特意过去看了一下,还真就有她在系统上看到的那种长嘴鱼。 两人在河边这一等,就是从早等到了晚。 然而来往的船只没有一只是他们要找的。 西斜的太阳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洒上了一层金边,原本四周还零散有几个人走动的河岸上也没人了。 小六看了一眼河边已经停满了一排的船只,说道:“看来也没什么船只归来了,看样子小四应该不在这里的,咱们还是走。” 南姝沉默着嗯了一声,起身与小六离开。 虽然白忙活了一天,但南姝倒也说不上气馁,她也没觉得能有那么好运一上来就能找着人。 只能明日再去仙娆说的另外一个地方找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码头寻船 第二天,他们去的是一个码头。 这个码头与昨日渡口的截然不同。 此处人头涌动,码头上搬运货物的工人都不少,吆喝声和人来人往搬运货物间,倒也显得热闹得很。 码头边上蔓延而下的是一条长长的大道。 大道两边还摆放不少各式各样的待运货物,河面上还有已经开航的船只,风帆鼓起,渐渐远处。 小六看着四周说道:“瞧着能在这里找到小四的几率很大啊。” “但愿如此了。”南姝的目光没留意货物,只看向那些大大小小的船只。 “这码头不小,我们分开找。”她说道。 之前她已经让小六将系统里的那只船画出来了,所以他也算是见过了那只船,即便不能完全确认,但看到相似度高的还是能辨别出来的。 之后两人便分开两边走开了。 南姝去了船只最密集的地方,目光在船只中来回梭巡。 而小六在另外一边也看得极为认真。 一早上两人看得眼花缭乱,却一无所获。 中午饭点一到,码头上的人逐渐减少,最后,空荡荡的码头前,只剩垂头丧气的南姝和小六,以及一些在收尾的搬运工。 “这会儿也没船只来回,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去。“小六蔫不拉几地说道。 南姝也觉得肚子咕咕叫:“好。” 因为码头人流量大,所以周边吃饭的馆子也不少。 南姝与小六在附近找了一间店面不小,环境比较不错的饭馆走了进去。 看着小六点的那一桌子的肉,南姝有些傻眼,“大哥,就咱们两人,你点这么多,我们能吃完?” 小六嘴里塞着一嘴的肉,手上一边夹菜一边含糊不清道:“没事,你不要有负担,我都给它光盘。” “……” 南姝看着他堪称狼吞虎噎的样子,提醒道:“你这样很容易暴露你是男人的。” 小六一脸不在乎,挺挺胸,“就我这副模样,说是男人也没人愿意信。” “……”南姝看着她那颇为有料的胸前,反驳不了。 “再说了,我刚刚在那边走来走去的,比我以前卖菜的时候还要累上好几倍,又累又饿的。” “你是不知道,那刚刚码头那边的搬运工……” 南姝坐在小六侧边的位置上,只觉耳边叽叽喳喳个没完。 她觉得吵死了。 胤禟吃饭就从来都不那样,他一贯都是安静优雅地用膳的,就算是席间与她说话,也不会是这样叽喳个不停。 脑中忽然蹦出了某人的样子,南姝心头一颤。 莫名其妙的,怎么会想到他? 一定是因为最近胤禟经常出现在她的饭桌上,她习惯了他的存在,所以才会在不经意间就拿他跟别人比较的。 对,一定是这样!!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南姝打了个机灵,暗暗道:看来她今后得时刻惊觉,不能让自己对他的存在有习惯的可能性才行。 耳边小六的声音还没消停,南姝强迫自己收回心绪,融入到他的话题中去。 吃完饭,两人继续回到码头。 “我觉得光是咱们这样找也不是个办法。”南姝说道。 小六看着她,“你的意思是寻求这里的人帮助?” 南姝点头,“这些人许多都是长期在这儿做工的,对这里的船只会比较熟悉,只要我们发散去问他们见没见过,或者请他们帮我们找,那肯定是比我们两个人四只眼睛像个无头苍蝇那般去找来得凑效的。” “你这话是没错,可这里船只好像长得也差不多样。”小六挠了挠头: “咱们怎么跟他们描述我们要找的那只船?” 南姝立马从怀里掏出那张画有船只和长嘴鱼的画纸。 “可以啊,还是你做事周到。”小六对南姝竖起拇指。 “那不必须的。”南姝骄傲抬颌。 “可是,这样会不会把动静闹大了?”小六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码头也算是鱼龙混杂的地方。 他们这样行事未免有些高调,他是无所谓,只怕南姝的身份有被人发现到的风险而已。 “我穿着男装,问题不大的。”南姝说道, “目前咱们的希望就在此处了,若是再缩手缩脚地找,估计多在这儿待两日都未必有结果。” 无论小四在不在此处,她都必须尽快确认情况,如此她才能重新调整寻找方案,争取赶在胤禟回来之前将人找到。 见她这样说,小六便也不多言了。 两人找到码头上的搬运工人还在码头长期逗留的人,一一将画纸展示给他们看,出高价格请他们帮忙找。 码头上的工人大多都是贫苦百姓,一听有人出高价只为找到一只残破,甚至风帆上有破洞的船只,顿时一个个都想赚下这笔钱。 也不管是不是,只要是内容与画纸上的有几分关联的,他们都带着南姝和小六去看。 结果一下午下来,南姝两人船只没找着,倒是被人领着在码头上来来回回跑个不停。 最后两人直接累得瘫在了一旁的栏杆处。 “不行了,下一个再来,你自己跟着去看,我这腿是受不了了。”小六一边喘气一边摆手。 南姝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可比她待在调香师研究一天的香品还要累好几十倍。 她一边捶腿,一边抬头给小六一个白眼,“你这工作表现,对得起中午我请你吃的那顿大肉吗?” “那我吐出来给你。”小六说着就朝着她做一个呕吐东西的动作。 “你恶不恶心,一边去。”南姝一把推开他的头,“我告诉你……” 南姝一边说话一边嫌弃地往后退,不料话还未说完就“砰”地一下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我……” 南姝回头刚想道歉,一抬头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她不由顿时一愣。 “子卿哥哥?” 被她撞上的正是路经此处的叶子卿。 叶子卿看见南姝也是一脸惊讶,“姝儿……” 看着南姝的一身男装打扮,她硬生生将“妹妹”两个字咽了回去。 “你,你怎么会在码头?” 她说完又注意到了南姝身后的小六,“常掌柜,你也在?” 小六赶紧收起了刚刚跟南姝嬉闹的神色,挺直腰板,露出一个正常的微笑,“叶公子好。对,我也在。” “你们这是?”叶子卿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叶子卿帮忙 南姝对叶子卿笑了一下,也没隐瞒:“我们在找一只船。” “找船?” 叶子卿愣了一下,转念一想,以为她们是在找运输胭脂货物的货船,哦了一声之后就问: “找着了吗?” “没有。”南姝摇摇头。 “货船这边我熟悉,不若你把船号告诉我,我让人给你找?” 叶子卿说道:“正好我今日是来送货出海的,有人手在,还可以帮你们把货带回去。” “我们不是来接货的。” 南姝说完忽然灵光一闪,既然她对这里熟悉,那是不是找她帮忙找船会更容易找到些? 关键是,找她帮忙会比找这里的工人帮忙更安全,起码叶子卿不会乱将她的事情往外说。 衡量了一番之后,南姝就将她们凭着长嘴鱼找船只找到此处的事情跟叶子卿说了一遍。 当然,至于她们为什么要找这个船只,她就没说了。 而叶子卿也是十分有眼力劲的人,见南姝没有往下说,她也识趣地没往深处问了。 叶子卿接过了南姝手里的画纸研究了一下那长嘴鱼和船只。 “所以说……你们也不知道那只船到底在何处,只知道它是在有这种鱼出现的地方?” “对。”南姝点头。 叶子卿沉吟道:“这个码头确实有这种鱼,但有这种鱼的地方也不止是这里啊。” “这个我们也知道,目前我们找到的只有两个地方有这样的鱼,这里是第二处了。”小六叹息一声: “但是,貌似这儿也没有我们要找的船。” 叶子卿思索了一会儿,对南姝说道:“我有朋友是做船只买卖生意的,找一只船对于他来说应该不难,或许我试一下帮你找?” “你愿意帮忙?”南姝眸色一喜,没想到自己还未开口求她,她就先一步说帮忙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的事我当然得帮了。” 叶子卿不满道:“这回是你见外了。” 南姝弯唇一笑,多谢的场面话也没再多说了。 “不过你这画纸得先给我,我才好让人找。” “好。”南姝点头。 叶子卿一边将画纸叠好往怀里放一边安慰道,“你放心,水面上的东西,我那朋友熟悉,只要你说的这个船是真的有,就一定能找到的。” 南姝和小六闻言皆是一脸喜色。 三人正说这话,不远处有一个伙计跑了过来,恭敬地对叶子卿说道: “少当家,那边的货已经都上船了,李老板请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叶子卿点点头,随后回头看向南姝, “姝儿,我还有事情要忙,要不你稍等我一下?我忙完了送你回去。” “不用,你忙你的事儿,我和常掌柜再在这儿转转。” 叶子卿见她还未打算离开的意思,不由道: “这个码头的情况我也会帮你查的。这儿人多混杂,你不好在这里多逗留,还是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这……也好。”见叶子卿一脸关心,她也不好拂了她的意,点了点头。 叶子卿看着她:“你放心,最多两日,我就会给你消息。” “好,你要是有消息了就找人到归期胭脂铺通知常掌柜就好。” “好。”叶子卿点头。 之后叶子卿便让刚刚那个伙计准备马车送南姝她们离开,待送南姝上了马车之后,她才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 马车上,小六忍不住道: “姐姐,你有这样的人脉资源,怎么不早亮出来?你早些找叶公子帮忙的话,我们何须这两日顶着个大太阳出来干这活?” “我也不知道她有朋友熟悉这方面的。”南姝说道。 “看不出来啊,你这个旧相识虽然长得文弱了些,本事不小啊。” 那日南姝与叶子卿他们相认,南姝只告诉了小六,叶子卿是旧相识,并没有将她是女子的事情告诉他。 虽然她知道小六是自己人,也不会往外传这事,但不说,是她对叶子卿的尊重。 因为,这本来就是叶子卿的隐私。 虽然今日没有收获,但有了叶子卿的帮忙,南姝也算是安心了些。 胤禟离开了三天,叶子卿说这两天有消息,要真能有好消息的话,那她还是能赶在胤禟回来之前找到小四的。 晚上。 南姝在沐浴,眼前就凭空出现了一个画面。 画面中一片海水,游动的长嘴鱼,船只都依旧在。 只是这次,画面上的船中多出了一个女人。 女人披着蓑衣,带着蓑帽,浑身遮挡严密,但一张脸,南姝还是能清晰看清的。 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脸颊比较瘦削,双目神色深沉,面容略显沧桑。 “这个女人是……小四?”南姝惊喜又不确定地问福子。 【对,这个就是你要找的第四位同盟者。】 “所以这次是不用对暗号了?” 【脸都给你对上了,还对什么暗号?】 南姝:“……” 这话倒是没毛病。 【不过你还是得要在她口中拿到下一位同盟者的信息。】 翌日。 为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南姝早上就去了胭脂铺,一直等到下午,在后院有些无聊,她差点没把小六养的几盆盆栽都给薅没了。 小六看得心疼死了,连忙将盆栽捧走。 “人家叶公子昨日才答应帮咱们找,就算他朋友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一天就把船只给找出来?” 小六道:“你今天就别在这儿耗着了,有消息我会想办法去通知你的。” 南姝想想,也是,人家要去找也是需要时间的。她干着急也没用。 “好。”她最终点点头。 两人刚从后院走进外堂,就看见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进来。 “请问哪位是常掌柜?” 闻言,南姝和小六顿时朝那人看了过去。 “我是。”小六赶紧上前。 小厮上前施礼,说道:“我是叶氏布庄的人,我家少当家的让我来给您说一声,您和贵人要找的东西找着了。” “真的?太好了。” 这么快就有了消息,南姝和小六都喜出望外。 之后两人就迫不及待地跟着叶子卿安排的人去了一处小渡口。 南姝和小六来到河边的时候,叶子卿已经等在那里了,她只带了一个随从,并没其他人同行。 “子卿哥哥。”南姝快步走过去,“真的找到那只船了吗?” “嗯,按照你画纸上的找的,不知到底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只,只得让你亲自去辨认一下了。” 叶子卿说着便引着两人走向了下游。 第一百六十七章 那上门的是男是女? 南姝边走便环顾这个小渡口的环境。 这儿说是渡口,也不见什么船只,只有零星的几只破旧或残损的船只停泊在岸边。 看着有些萧条。 “这里的船只都是渔民的,这些船是他们平时用来出海捕鱼用的。” 叶子卿说完这话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示意南姝看前面单独停泊的一只船。 南姝展目看去,只见前面的船残旧简陋,展开的风帆的右上角赫然有一个破洞。 这正是系统里呈现的那只小船。 南姝心头一喜,不由快步走了上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好确定就连细节都能对上号。 “就是它。”南姝转头对叶子卿和小六说道。 闻言,小六忍不住对叶子卿赞道:“叶公子你真是太厉害了,一天时间就帮我们找到了船。” 叶子卿温雅一笑:“不是我,是我的朋友有本事而已。不过,能帮到你们就好。” 顿了顿,她问道:“你们……是想要买下这只船吗?” “不是,我们只是想找这只船的主人而已。”南姝走回来说道。 “只是想找这主人?”叶子卿有些讶异。 “嗯。”南姝解释道:“其实我们跟这船的主人是认识的,只是因为之前不知道她这船在哪里所以一直找不到她。” “哦原来是这样。”叶子卿点点头,随后又转身往身后的一处指了指:“船的主人就住在前面的小屋子中,我带你们去。” “好。” 于是,三人便走向了岸边上那个小屋子。 叶子卿上前敲了两下门。 片刻之后,门开了。 在叶子卿身后的南姝和小六皆是一脸期待地伸长脖子往里看,都迫不及待地想瞧瞧这小四的真容。 却不料,门内出现的却是一个五十来岁的黑瘦男人。 两人同时一愣,有些面面相觑。 这……怎么是个男人? “叶公子。”老伯对叶子卿颔首。 显然之前叶子卿已经来跟他打过照面了。 叶子卿也对他颔首微微一笑,“梁伯,我是带你的两位熟人来见你的。” 说完她便往旁边移开一步,将身后的两人亮了出来。 “熟人?” 那个老伯惊讶地抬眼看向面前那个生得俊俏白嫩的小公子,上下看了一下确定不认识之后,他又转而看向了旁边那个被阳光照出一脸斑的大婶。 最后老伯的视线还是选择移回到俊俏公子的身上,才一脸疑惑道: “你们是……我们认识吗?” 南姝也是一脸大写的尴尬,她以为船的主人就是小四呢。 但很快她又想到,这老伯可能是小四在这清朝的家人。 于是她便微笑着上前道:“梁伯,其实我们认识的是……你的家人。” “家人?” 梁伯更是一脸懵逼:“我家人早就没了,我孤家寡人都二十多年了,哪儿来的家人?” “……什么?” 这下轮到南姝和小六目瞪口呆了。 小六悄咪咪地靠前一步拉一下南姝的袖子,“你到底有没有认错那只船啊?” “不可能错的。” 南姝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道,“系统里的可是彩色画面,刚才那只船与系统里的就是一模一样,就连色差都没有。” 船确实是系统上的那个,没错。只是这人……对不上号而已。 小六:“那是怎么回事?” “我哪里知道。” 叶子卿见两人在嘀咕,不由轻声道:“姝儿?” 南姝立马回过身,想了想,她淡笑对梁伯道:“可是我明明前阵子在你的船只上看见过一个女人的,她……不是你的亲人吗?” “船?”梁伯皱眉道:“这只船是我十天前才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南姝一愣,急忙又问:“那你是从哪里买来的,原来的船主人是谁?” “这……我哪里知道。”梁伯摇头。 小六也急了,“老伯,你别开玩笑了,你买的船,你还能不知道前主人是谁?” “他还真不知道。”叶子卿替梁伯答道。 南姝和小六不由看着她。 “他就是从我那朋友那里买来的。至于前主人……恐怕还得找我那个朋友才能查到。” 所以她的朋友还是一个做船只二手买卖的人? “那太好了。”小六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叶子卿略带为难:“他今早离京了,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在京城。” 瞥见南姝神色淡了淡,她忙又道:“不过我与他手下买卖船只的掌柜也算相熟,我们可以去掌柜那里问问。” 南姝顿时燃起了希望,“事不宜迟,子卿哥哥,你现在带我们去。” 于是叶子卿又带着两人去见了那位买卖船只的掌柜。 对方知道叶子卿是幕后老板的朋友,自然招呼妥当,态度客客气气的。 “这来转手这只船的人……我还真不知道。”那掌柜生怕叶子卿三人觉得自己是敷衍怠慢,连忙解释道: “像那只如此破旧的船只一般都是最底下的伙计去处理的,我们也不多过问,故而具体细节就不太清楚。这样,三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接手这只船的伙计过来。” “有劳掌柜了。”叶子卿客气道。 之后掌柜便请三人在偏厅坐等,他去找人了。 不多时。 掌柜领着一个伙计进来。 “叶公子,这位便是接手那只小船的伙计,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他。” “多谢。”叶子卿颔首致谢之后便看向了南姝。 南姝点点头,随后拿出画有船只的画纸打开,问那伙计,“这位小哥,这只船是你经手收回来的?” 伙计看了一眼之后应道,“是的。” “那原主人是谁?” “这……小人不知道,原主人是自己上门来找我们收的,不是我们的熟客。” 南姝脸色微凝,又问:“那上门的是男是女?” “是一个中年妇人。” 南姝顿时眸色一喜,“那你可有办法再找到这个人?” 伙计摇了摇头,“……没有,我不识此人,她也并非经人介绍来的,钱货两清之后我便没见过她了。” 南姝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所以……这条线索在这里断了? “多谢小哥了。”叶子卿上前赏给伙计一个银锭。 伙计一看随便回答两句就得赏赐,顿时开心得一个劲地道谢。 像是觉得自己收了钱没帮上什么忙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他很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忽地想起什么,他又补充道: “哦……还有,那个妇人当日临走之前还跟我打听过码头做短工的事情。” 南姝顿时抬眸,“码头做短工?” 叶子卿不解道:“她一个女人问短工的事情做什么?” “这个……小人就不清楚了,她没说。”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还是那个味道吗? 伙计离开之后,三人也跟掌柜道了谢,离开了。 走到外面,看见南姝拧眉沉思的样子,叶子卿在旁道:“毕竟是在海面过活的人,想在海面上继续谋生也不足为奇。” “你不用太忧愁,如今起码我们也算是有了一个新的找人方向了。”叶子卿安慰道。 “女人出现在码头不多见,正好我明日还有一批货要从码头出,到时我在码头那边让人去帮你打听一下此人的下落。” “好。” 叶子卿到底比她更熟悉码头的情况,有她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 南姝看着她,感激道:“这事幸好有你帮忙。” 叶子卿笑着晃了晃挂在腰间的蓝色香囊,“就当是这个的回礼,我也得好好帮忙不是?” 南姝扬唇笑了起来,“那我明日去码头那边找你。” “嗯。”叶子卿点头应道。 折腾了一天,天色也不早了,叶子卿便让人送了南姝回去。 第二天。 因为有了叶子卿帮忙,这次去码头,南姝便没再叫上小六了。 码头上,叶子卿将南姝带到了一艘停靠在岸边的船上。 她一边领着人进船舱走,一边说道:“我让底下的人去查了,你且在这儿坐着等,要是有消息了他们便会来报的。” “好。” 南姝在船舱内环顾了一下四周,此处虽不奢华,但却简雅干净。 这艘船不是货船,应该是叶子卿平时在码头上与来往商人之间会面谈事所用的场地。 叶子卿请南姝在靠近窗边的小几旁坐下。 南姝低头一看,发现小几上竟然摆着好几款精致的糕点小吃。 她不由一愣,“这是……” “这是我今早特意让府中西厨做给你吃的。” “做给我?” “嗯。”叶子卿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对自家妹妹般的宠溺: “码头上也没什么作乐的,你在等消息无聊的时候可以吃些点心消磨时间。” 没想到她想得这么周到,南姝顿时开心地笑开了,她抬手就拿起一块花儿形状的小糕点吃了一口, “要不怎么说还是姑娘家最懂姑娘家的心思呢。” 说着她眼眸一转,笑盈盈地凑到叶子卿的耳边,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姐姐待姝儿真好。” 叶子卿听得脸色一震,但眼里眉梢却不经意带着笑意,似乎对“姐姐”这个称谓很喜欢。 “淘气。”她嗔怪地看一眼南姝,语气却带着笑意。 南姝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脸上呵呵地笑着,心里却不禁感慨和疼惜:其实她的内心也很希望她自己能当回女子的。 尽管叶子卿一再劝说让南姝在船上等消息,但南姝还是坐不住,坚持下船, “你放心,我就是在周围转转,万一一个幸运,我就撞见要找的人呢?” “可是……” “没事的,我穿的是男装,不会出什么乱子的。”南姝又道。 叶子卿知道她找人心急,见劝不住,只能叹口气道: “好,我还有事情要忙不能陪在你身旁,我找一个伙计跟在你身侧。” 南姝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便笑道:“好,听你的。” 之后,她便带着那个伙计游走在码头上。 她料想,小四是一个女人,便是为了谋生,估计也不是来做短工的。说不定是在附近开个小摊卖点儿吃食什么的。 这么想着,她便沿着码头那条大道一路查了下去…… 一个早上就这样过去了。 到了下午,仍旧是一无所获,而叶子卿那边也没有好消息。 南姝的心情不免有些黯然了。 若是这里也没有小四的踪迹的话,那她的线索是真的就要断了。 她回到船舱,坐在窗边望着外面被太阳照得发光的河面陷入了沉思。 正看得出神,忽然面前出现了一个绿色的琉璃碗,南姝一愣,目光收回到碗中。 “豆腐脑?” 她扭头看向身侧的叶子卿。 “嗯。”叶子卿朝她弯唇一笑:“我家后门的那个老师傅做的,你小时候啊,最好这口了,尝尝看还是不是这个味道?” 叶子卿说着便将碗递到她手中。 南姝不由惊讶,“苏嬷嬷不是说那个老师傅已经不在你家后门那里做这个了吗?” “我特意请他重新出山的。” 南姝捧着碗回到小几旁边,随口问,“为何?” “因为你喜欢吃啊。”叶子卿往窗边靠过去了一点,给南姝腾出位置。 “为了……我?” 南姝有些意外,她是因为知道原主喜欢吃这个,所以特意去寻了那师傅? 叶子卿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找到他的?” “就是你上次来府中探望我娘的那日。”叶子卿笑道,“那日你要是晚些时候再离开,估计就能吃上这口了。” 那时候想着南姝替她保守了秘密,她心存感激,所以便想为她做些什么作为报答。 但毕竟两人之间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小时候,叶子卿不知道南姝现在喜欢些什么,想起她曾经最喜爱吃这豆腐脑,她便去寻那个师傅了。 南姝不由愣住,所以那日她在外面忙没有在府上……其实是在为她奔波? “傻愣着做什么?赶紧尝尝啊。”叶子卿笑着催促道。 “好。” 南姝低头用银勺舀起吃了一口,豆腐脑丝滑香浓,还带着一丝甜而不腻的感觉。 味道确实不错。 叶子卿看着她,“如何,还是那个味道吗?” 南姝根本不知道以前是啥味道的,看了一眼满眼期待的叶子卿,她笑着点头, “是,味道还是那么棒。” 听见她这么说,叶子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其实叶子卿笑起来很好看,多了几分这个少女年纪该有的烂漫明媚,比平时她在人前刻意呈现出来的深沉稳重更真实,耀眼。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们俩去后门吃豆腐脑,你的很快吃完了,非要抢我的吃,我不给,你就呱呱大哭,结果我娘便直接将我那碗都端过去给你了。” 南姝不由笑道,“原来‘我’以前是那么霸王的吗?” “仗着大家宠你,那会儿你可不就是个小霸王吗?” 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叶子卿人也比平时严谨的模样多了几分开怀。 海风透过宽敞的窗户吹进来,让屋内的气氛更为温暖和谐,正面朝外站在窗前的她脸上笑容舒朗,在阳光下似洋溢着一种光彩。 就在她们这艘船的旁边停靠着一艘更为华丽的船只。 而此刻船上同样有一个颀长的身影伫立在窗边,视线正好正对着叶子卿所站的位置。 “那位……好像是叶员外的儿子,叶氏布庄的少当家。”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她在叫别人哥哥? 听见赵安的话,胤禟的目光也只是淡淡地在叶子卿的脸上停留了一下,便准备转开。 就在这时,他看见叶子卿旁边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着青衣,带着一顶青色便帽的男子。 那男子手里似是拿着一个银勺要喂叶子卿吃些什么东西。 青衣男子是背对着胤禟这边的,而且有一半身体还被窗边挡住,所以胤禟也看不清对方是什么人。 但他却看得出来这男子与叶子卿的互动十分亲昵。 胤禟见状不由鄙夷地拧了拧眉,心道: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人卿卿我我的,简直不成体统。 另一边,完全不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南姝正舀了一勺豆腐脑递到叶子卿嘴边,嬉笑道: “来,小时候欠你一碗,现在还你一口。” 叶子卿本来是笑着躲闪的,但见此刻船舱内也没外人,便也没负担地接受了南姝的投喂。 就像小时候两小无猜的两姐妹一样。 南姝知道叶子卿是看出了自己愁闷,故意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哄她开心的,所以她才特意在叶子卿面前露出调皮开心的一面,好让她安心。 而后她又一个劲地催促着叶子卿去忙她的事情,不用管自己。 见她脸上展了笑容,叶子卿也确实还有事情要忙,她便点点头道, “好,那我先去处理手中的事情,你就在船舱内歇息,要是底下的人有消息回来,我会来通知你的。” 顿了顿,她又看着南姝,认真道:“不用担心,便是今日这里找不到那人的踪迹,我也会在其他地方继续帮你寻找的。” “知道了。” 南姝笑着将她往船舱外推出去,“有你帮我,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你赶紧去忙你的事情。” 旁边那艘船上。 胤禟已然坐回到茶案前,轻轻端着一杯清茶轻抿。 “在这个码头上,按照货运来说,这个叶家也算是一个大户了。叶家的布庄生意遍布多处,几乎是每隔一两日便会出货一次。” 一旁的赵安禀报道:“我们若是想在这个码头上重新整顿海上货贸,这叶家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属下还查得,现在叶家管理这一块的正是他们的少当家——叶子卿。” “叶子卿?”胤禟抿了一口茶,哼笑了一声,心里对叶子卿的印象还停留在刚刚窗边看到的那一幕。 他对叶家的这位少当家的评价是——行为不雅,性取向有问题。 当然了,这是人家的私事,他自然也不会去管,他要的只是对方是否能对自己有用罢了。 “叶家这边,还是得先观察观察再做决议。”他淡声说道。 胤禟这次离京就是为了上次答应康熙的要给海上贸易做一个详细的计划方案。 故而他亲自去对周边的码头做了一个暗访。 最终决定还是先在京城这里的码头先做一个试点。 而叶家就是他这次计划中相中作为的一个目标。 见赵安汇报完了,胤禟便不耐烦地问道:“曹鹏石人呢?” 赵安回禀:“他刚刚去做准备了,说是请您先在这儿稍作歇息,一会儿他再过来请您过去视察。” 胤禟在一个时辰之前回到了京城,刚进城就被这个做海运的曹鹏石以有关于海运建设的重要提议要上报为由,求着将胤禟请到了这里。 胤禟显然没有什么耐心,啪地一下搁下手中的杯子就起身往外走,“现在就去找他,爷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他在这儿耗。” 本来要直奔府邸的胤禟要不是因为曹鹏石说有关于海运的要事相告,他根本不会改程来来这一趟。 赵安见状,赶紧跟上。 “他最好是能给爷看到什么有用的提议,否则……”敢耽误他回府的时间,他定不轻饶了他。 南姝独自在船舱内深思了一番。 在这里找了一天也没有任何音讯,她觉得继续等下去估计也是徒劳。 与其在这里干等,她还不如趁着太阳未落山去一趟胭脂铺找小六,让他将小四的画像画出来,然后让叶子卿帮忙着私底下找人更实际些呢。 打定主意之后,她便走出了甲板,打算跟叶子卿告辞。 一出船舱,她刚好就看见叶子卿离开甲板准备去别处。 心中一急,南姝忍不住高声喊住她,“子卿哥哥。” 这一声如黄莺吟鸣般清润的声音透过空旷的海面传到了对面的那艘船上。 还未离开甲板的胤禟闻声顿时浑身一震,猛地就朝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入眼的是一个青衣少年。 一顶青色便帽之下,那张熟悉的俏脸此刻正带着梨涡浅笑,眉眼弯弯的笑靥在阳光下明媚如骄阳。 然而,她此刻灿烂的笑脸却是给别人的,她在向别人招手。 听见叫声,叶子卿回头看向南姝,见她在向自己招手,叶子卿下意识地就转身想往回走。 然而,一个不留神却与正扛着一个箩筐经过的工人撞了个正着。 “哗啦”的一声,一箩筐的碳头洒落,好些直接浇在了叶子卿的身上。 “子卿哥哥。” 南姝神色一滞,抬脚就跑向了叶子卿,全然没有留意到旁边的船只上有一道深幽黯沉的目光正死死盯着她。 那道目光由最初的惊讶,不解,再到愠怒,最后是看不懂的阴鸷。 他已经不想去思考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了,满脑子回荡的都是她那一声声的“子卿哥哥” 子卿哥哥? 她在叫别人哥哥? 还叫得那么温柔亲昵。 所以……刚刚在窗边与人卿卿我我的……是她? 胤禟双拳不由攥得咯咯作响,浑身的气息瞬间冷到了冰点。 跟在胤禟身后的赵安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再顺着他那道可怕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惊得睁大了双眼,他脱口而出: “那,那不是福晋吗?” 南姝跑到叶子卿身边看见她那一身的白衣被弄得脏兮兮的,就连额头上都沾了点碳灰。 而那个撞到叶子卿的工人看见叶子卿衣着富贵,看着就是个有钱人,顿时也慌了神,不停地给叶子卿道歉。 “无碍,是我没看到你撞上的你,不关你的事。” 叶子卿依旧笑容谦和温润,随后还让旁边的伙计给工人赔了钱,当是损了他货物的补偿。 工人没想到她如此明事理还好爽,一脸感激地接过钱离开了。 等人走了,叶子卿才看向南姝,问道:“喊得我这么急,怎么了?” 南姝有些哭笑不得,她自己都弄成这样了,还管自己的事。 “你脸上都脏了,先回船舱清理一下。” 叶子卿看着自己这一身确实不好再出去,便点头,“也好。” 随后她便转头低声吩咐了几句旁边的伙计,而后便跟着南姝回了船舱。 第一百七十章 爷的女人,你也敢碰? 两人回到船舱,南姝立马就伸手替叶子卿拍掉身上的灰尘。 看见她脸上,额头上有几个地方被弄得有些黑迹,她连忙掏出怀里的帕子去替她擦拭。 叶子卿不想脏了她的手,伸手要去接过帕子,“还是我自己来。” 这里又没有镜子,她自己如何能看得见脏了哪个位置? 南姝以为她是在不好意思,不由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我之间还需要避讳吗?” 她话音刚落,身后忽地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南姝与叶子卿同时被吓得浑身一颤。 她那只原本在给叶子卿擦拭脸颊的手无意识地就攀搭在了叶子卿的肩膀上。 受到惊吓的两人双双回头看去,就看见那道船舱的门被一道强大的力道硬生生给踹开了。 门板碎裂而倒的瞬间,南姝看见门口出现了一道冷冽的身影。 当看清对方容貌的那一刻,她顿时一脸震惊,简直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此时此地,胤禟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胤禟森冷的目光从她错愕惊讶的脸上缓缓移到了她落在叶子卿肩膀上的手。 肉眼可见的,他的眼底瞬间就怒火翻涌,南姝见状一惊,这才从懵逼中反应过来,她立马将手收回。 正欲开口解释,眼前的男人就气势汹汹地朝她走了过来了。 这时的叶子卿也从惊愕中回过了神,见眼前的男人一脸冷冽,直奔南姝而来,她下意识地就将南姝拉到了身后,伸手横在胤禟面前, “你是何人,为何蛮闯他人的地方?” 胤禟眉头紧蹙,森寒的目光落在了眼前比他矮一截的男人身上,眸色微凝之间带出了一抹杀气。 他的动静落入南姝的眼中,她骤然心头一颤,担心他会对叶子卿动手,她立马从叶子卿身后站了出来,解释道: “子卿哥哥,他是……” 她话还未说完,胳膊忽然被一只大手猛地擒了过去。 胤禟一把将南姝拽到自己跟前,俊脸上是难以克制的怒意,他垂眸盯着她,声音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 “你叫他什么,嗯?” 哥哥。 当着他的面,她也敢这么喊? 南姝听出了他语气的极度不悦,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 见南姝莫名其妙被陌生人钳制,叶子卿急忙又上前了一步,打算从胤禟手上将南姝拉回来,“你怎么还动手了?放开她。” 看见叶子卿处处要护南姝,胤禟的脸色越发的阴沉难看。 他的女人,用得着别的男人来献殷勤? 狠戾的目光往叶子卿身上一扫,胤禟正欲开口,忽地,目光却被叶子卿腰间的那个蓝色的东西给吸引了过去。 胤禟觉得那东西有些眼熟,定眼一看,发现这竟是他临走之前看见南姝在很认真地绣缝的香囊。 胤禟就这样愣然地望着那个香囊,好一阵子都没有反应。 她亲自绣香囊送给这个男人? 胤禟擒住女人的手微微有些发抖,眼看叶子卿伸手去拉南姝的手臂,他眸色一凛,倏地抬手擒住叶子卿的手臂就往边上用力一甩。 叶子卿本来就是一个女子,而胤禟力度又大,只听见“砰”的一声,叶子卿的身子飞了出去直接撞上了桌子,随后重重倒地。 南姝大惊失色,想跑过去扶她,可脚步都还未迈开就被身旁的男人长臂一搂,直接捆在了他怀中。 “爷的女人,你也敢碰?” 阴沉的声音仿若地狱魔音般冷寒,本欲挣扎奔向叶子卿的南姝不由浑身一颤。 她抬头看向胤禟,只见他此刻看向叶子卿的目光……愤怒中已隐隐藏着杀意。 南姝顿时心头大骇,吓得完全不敢再动了。 他动怒了。 他以为她跟叶子卿…… 南姝在震惊惶慌之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看着踉跄不稳着刚站直身子就因为胤禟的话而一脸震惊的叶子卿,南姝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她此刻却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无论她有任何一个偏向叶子卿的行为,都将会给她带去危险。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暗暗搂紧了胤禟的腰,以防他再攻击叶子卿。 正想再对叶子卿动手的胤禟感觉到了怀中女人的细微反应,他身子一僵,目光立马转回到她的身上。 她的睫羽不自觉地在轻颤,望着他的瞳孔中满是担心。 然而,她此刻担心的并不是他有没有生气,而是,担心他会动那个男人。 南姝的眼神就像是一根棉针,在胤禟的心脏上狠狠地扎了一下,让他瞬间觉得连呼吸都是难受的。 在胸腔内的情绪爆发的前一刻,他一言不发地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直接转身离开。 他脚步大,走得又快,南姝被他拽得有些踉跄不稳,就连回头去看一眼叶子卿都来不及。 但她心里还是庆幸的,虽然感觉自己难逃一劫。但,起码胤禟没有动叶子卿。 她,没有牵连无辜。 直到两人消失在了船舱,叶子卿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人是九阿哥? 叶子卿扶着摔得发疼的后腰,懊恼地咬了咬牙。 她真蠢,应该一开始就猜出来的。 若不是姝儿的夫婿,他怎么可能会满脸醋意,还用这种妒恨的眼神看自己? 叶子卿追出甲板的时候,外头早已没了南姝他们的踪影。 想起刚刚胤禟那一脸冷怒的样子,她心中不由为南姝担忧了起来。 回府邸的一路上,胤禟至此至终都是阴沉着一张脸,一句话没说。 马车内的空气都快冷得结冰了。 如坐针毡的南姝数度想开口解释一下,可都被他浑身透着的寒意给呛得不敢开口。 最后她还是决定等他开口。 回了府邸,胤禟直径将人拽回了双栖院,她的寝房中。 “砰”地一声,房门被狠狠阖上的一刻,南姝整个人被男人抵在了门板上。 他的胸膛直接贴上来,南姝几乎都能感受到他胸腔气息不稳的起伏着。 像是情绪压抑了良久的感觉。 胤禟低眸紧紧盯着她,咬牙切齿道:“你给他绣香囊?” 那语气有多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南姝一愣,她以为他第一时间应该是要质问她与叶子卿是什么关系的。 却不想,他一上来就是问这么一个不甚紧要的问题。 感觉被他压得有些透不过气,南姝抬手轻轻推他。 “你先放开我再好好说行吗。你这样……不便于交谈?” 第一百七十一章 那个男人能比爷好 听见这话,胤禟脸色蓦地一沉,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自己。 “跟爷靠近一点就不舒服?你跟那个男人靠那么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不便于交谈?” 胤禟眼中情绪暗涌,但脸上却是维持着毫无波澜。 可他越是这样刻意收起情绪,南姝就越觉得心里发怵。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看似平静的情绪里隐藏着一股一触即发的惊涛骇浪。 被迫直视着那道危险的目光,她不受控地咽了咽口水,努力稳住心神,才试图跟他解释: “你误会了,我们……” “我们?”胤禟讽刺一笑,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戾气。 她竟然用“我们”这两个字来形容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 南姝感觉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在发着颤,他似乎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没有下狠力来捏她的。 尽管没被他捏疼,但他的气息骇人,南姝的脸色还是不免有些发白。 “你真的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亲眼看见你们在那只船上卿卿我我,你告我,我误会什么了?” 胤禟的声音忽然激动地上扬,眼眶瞬间赤红,就连眼角都在微颤着。 他的情绪仿佛有些失控。 “……”南姝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她什么时候跟叶子卿卿卿我我了? 而且,她们两个女人,如何卿卿我我? 南姝峨眉微皱:“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懂? “哼!”胤禟残酷地哼笑一声,捏住她下巴的拇指忽然缓缓上移,来到她软绵的双唇处,慢慢摩挲着。 动作轻一下重一下的,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那个男人能比爷好,嗯?” 值得她对他那样笑? 值得她跟他那样的亲昵,甚至还唤人家哥哥? 她从来不曾如此无拘无束地对他那样笑过,更没有像她在窗边对那个男人那般对他亲昵过。 他的拇指有些过分的温热,那一下又一下的触碰,让南姝莫名地浑身颤栗,尤其对上他那双晦暗的黑瞳时,她更是浑身绷紧,大气都不敢喘了。 只能默默地避开他的注视。 见她低眸,胤禟又一把钳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执拗道: “爷在问你话。” 南姝心里有些无语,他与叶子卿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感觉,如何作对比? “你……更好。” 最终她还是狗腿地妥协了,因为他浑身透着危险的气息,此刻,她不想激怒他。 胤禟的唇角冷然一扯,“爷好,那你还找别的男人?” 就只因为她临走前问了他一句离开多少天,胤禟为了能早些回来见她,硬是将原本八日的行程压缩至五日,甚至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就是为了能更快地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惊喜。 却不想,他回来倒是先收到了她的一份特大的惊喜啊。 听见“找男人”的字眼,南姝心头着急,却又有些百口莫辩。 她不能将叶子卿是女子的身份说出来,不然就害了叶子卿。 可不说,她跟叶子卿的关系就根本说不清楚。 虽然南姝不知道此时本该远在京城外的胤禟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码头。但他破门而入的时候,船舱内确实只有她和叶子卿两人。 思前想后,她认为只能先将自己是去码头寻人的事情拿出来挡一挡了。 “九爷,我……” “叫我什么?” 胤禟忽然恼火地打断她的话,抵在门板上的那只手紧攥成拳,压制着情绪。 “九爷?”他咬着后槽牙,俯首间,压迫感随之而来。 又叫他九爷。 一个疏离的称谓。 很多时候她甚至连“爷”都不愿意唤他,可对别人却是一口一个“哥哥”的。 “……”她叫他九爷有什么不对吗? 而且她之前不也一直这么叫他的吗? 看着胤禟骤然腾升的火气,南姝有些莫名其妙,甚至都不知道他发火的点在哪里? 见他忽然俯首凑近自己,南姝后脑抵在门板退无可退,只能微微偏头躲避他。 躲他? 胤禟眉宇瞬间染上了怒意,一把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正,望着她的眼睛,“还知道你是谁的女人吗?” “我……唔唔……” 南姝刚一张嘴,他就猛地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带着惩罚的意味,又带着一股强烈的占有欲,他一上来就是蛮横的掠夺。 这种事上,南姝从来都反抗不了他,尤其他总爱强制,她只能呜咽着承受他的狂野…… 缠吻到最后,见她透不过气,胤禟才肯罢休。 南姝唇上获得自由,立马喘着气用力推开他。 “……你别……这样……” 别这样? 胤禟低头看着她,语气极为霸道:“你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 看着她被他蹂,躏得有些红肿却更为诱人的双唇,他眼神一暗,忽然寒声: “他有没有这样对待过你?” 南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话落在她耳朵里,像是侮辱,语气也跟着有些不悦了, “没有,我与子……叶公子之间清清白白的,我去码头只是有事请她帮忙而已。” “清清白白?”胤禟想起看见船舱里她们的行为就忍不住火气上涌, “清清白白你要送他亲手缝制的香囊,清清白白你跟一个男人单独在船舱?” “我……”南姝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香囊确实是她送的,而她也确实跟叶子卿在一个船舱内,还被他逮个正着。 而且叶子卿还顶着一个男人的身份。 南姝莫名就有些心虚了。 她甚至觉得按照胤禟那冷酷的性子,他现在能忍着没打自己也算是极有风度的了。 沉默片刻,她软着声音道:“你相信我,我,我绝对没有做对不住你,对不住皇家的事情。” “你还敢提皇家?” 胤禟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看着她的眼神似带着一团火,“你知不知在皇家,私会外男是什么下场?” 南姝脸色顿时一白,整个人僵愣在了原地。 那下场肯定不是浸猪笼这么简单。 良久,她才颤着声道:“我真没有……” “没有?我亲眼看见你喂他吃东西,看见你对他笑,听着你叫他子卿哥哥,你的手都放他身上去了……” 胤禟声音越来越激动,最后气得一拳击在门板上。 厚重的实木当即应声而裂。 第一百七十二章 胤禟生气了 “咔啦”的一声。 爆裂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南姝贴在门板上的后背几乎都能感受到震动了。 她的心脏也没由来地跟着猛然一颤,一脸惊震又错愕地看着面前怒不可赦又极力隐忍着的男人。 她喂叶子卿吃过东西……他也知道? 面对胤禟的控诉,南姝心中竟也生出了一种被捉奸的错觉。 她动了动唇角,想辩驳,想否认,更想解释,可最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因为她根本辩驳不了,否认不得,更无从解释!! 南姝还是第一次看见胤禟这样对她发火的。 从前他再厌恶她,最多就是摆个冷脸,或者直接懒得理会她罢了。 但像现在这样近乎是失态的反应,她是第一次见到。 可见他此刻有多生气了。 不过也不难理解,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天之骄子,岂能容得下自己的女人给他带绿帽子? 南姝心里也是叫苦连连。 去了一趟码头,要找的人没有一点音讯,却被最不该碰见的人逮了个正着。 如今怕是跳下黄河也难洗清了。 双手暗暗攥紧了衣角,南姝理了理思路才缓缓抬眸看着胤禟,“所以……你是打算把我交到圣前治罪?” 闻言,胤禟简直要被她气得眼前发黑,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若真想伤害她,何须从码头就一直忍耐着,把她带回来,关起门才审她? 见她如此不知好歹,他干脆也不多说什么,冷声道:“那你倒是给爷一个不治你罪的理由?” 南姝是真找不到,她垂眸,“你若不信我,我解释一万遍也没有用,我只希望你别迁怒他人……” “董萼南姝。” “砰”的一声,胤禟一锤闷打在板门上。 南姝吓得心尖一颤,余下的话全哽在了喉咙,茫然地看着他。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去维护那个贱男人? 南姝这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胤禟气得胸腔起伏剧烈,那双幽深危险的目光直锁住眼前之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现在就办了她,身体力行地告诉她,她到底是谁的女人,眼里、心里、身体里只能有谁。 脑中像是某根弦快要被绷断似的,胤禟抵在门板上的拳头紧紧攥紧,竭力忍耐着这种冲动。 他怕自己这个时候要她,情绪控制不好,疯狂起来会伤了她。 胤禟低头闭眼缓了缓情绪,尽量克制着脑中蹦出来的念头。 待情绪稍稍冷静,他才抬头深深看她一眼,沉声警告: “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踏出府邸半步。你最好给我安分待着,若再敢惹怒我,定不会再轻饶你。” 说完,胤禟抵在门板上的手愤而收回,侧过身,用力地打开了门,不再看她一眼地就抬步离开了。 南姝愣了几秒之后才机械地转身跟着迈出了门槛。 直到那抹冷峭的身影消失在院中,她还是有些没回过神。 这就走了? 南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来的时候顶着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模样像是要吃人似的,最后,竟然只是……禁她足? 胤禟一脸阴鸷地离开了双栖院。 他不动她,但不代表他会放过那个男人!! …… 胤禟离开后,南姝就一直靠窗呆坐着。 晌午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这会儿竟然下起了雨,顿时就将夜幕提前拉了下来。 雨虽不大,但滴滴答答的声响弄得南姝有些心绪不宁。 虽然胤禟只是禁足了她,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处罚,但不知为何,南姝心里总觉得有些忐忑不安。 “福晋——” 苏嬷嬷急促地进了内屋。 苏嬷嬷很少如此失仪的,南姝心下一沉,滕地一下站了起来,“嬷嬷,发生了何事?” “老奴刚从府外回来,看见叶夫人在门前求见您,可不知为何,侍卫却将其拦在门外了。”苏嬷嬷喘着气禀报。 “什么?” 叶夫人来了? 南姝神色一惊,心中骤然升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正是。老奴瞧着叶夫人心急如焚的,应该是有急事。老奴本想请她进来,可守门侍卫仍旧不许。” 苏嬷嬷一下午在府外替南姝采办香料,根本不知道府内发生了何事。 “福晋,您看这……诶,福晋,外面下着雨呢,您等等老奴。” 苏嬷嬷见自己话还未说完,南姝就飞奔了出去,她吓得赶紧拿着伞追上了她,为她撑伞。 南姝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府邸大门,还未靠近就听见了外面传来了声音。 “求求大哥通融一下,我只是想见九福晋一面而已。” 南姝离远就看见了身上有些淋湿,略显狼狈的叶夫人。 “慧姨母。” 叶夫人闻声立马朝里面看去,见是南姝跑了出来,她顿时脸色一喜,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抬脚就想往里冲,却再度被门前的侍卫拦住了。 南姝见状,脸色一沉,上前呵斥两边的侍卫,“放肆,让开。” 没想到南姝会亲自出来,门边守卫的两名侍卫神色也变了一下。 横起手中佩刀拦着叶夫人的侍卫手微微松了几分,但还是没有要放人进去的意思。 另外一个侍卫则转身朝南姝躬身施礼,“福晋见谅,爷有命,您不得出府邸……” “混账东西。”南姝厉声打断了侍卫的话。 “爷只是不让本福晋出门,没说不让别人进来。” “这……”侍卫一时噎语。 主子确实只下令不让福晋出门,从字面上解释,是没说不让人进去找她的意思。 可按常规,禁足总也不能让人进去拜访。 但毕竟南姝身份摆在这里,侍卫自然也不敢顶撞和与她理论,只能委婉道: “请福晋见谅,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 看了一眼眼前眼泪婆娑一脸着急的叶夫人,南姝也懒得跟侍卫在这儿耗了,思忖片刻,她说道: “罢了,我也知道你们有难处。这样,你们两人暂且退到一边,我与这位夫人就在此处说几句话。” 两个侍卫闻言互视了一眼。 想着南姝与叶夫人一人在门槛之内,一人在门槛之外地站着,两者都没犯规。 他们又不好拂了南姝的面子,便只能应声双双退到一旁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是爷不能满足你吗 叶夫人的丫鬟和苏嬷嬷见状也各自往后退开,将门口腾出来给两人说话。 屏退了四下,南姝立马上前一步,隔着一道门槛扶着叶夫人的手臂。 “慧姨母,您这么急着找我,出什么事了?” “姝儿,子卿她……”叶夫人说话间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哽不成声: “她下午的时候被官府的人带走了。” “什么?” 南姝顿时心头大惊,“官府为何要忽然捉人?” “说是怀疑子卿在码头的货物中夹带了私盐,需捉拿她回去审问。”叶夫人一脸冤屈道: “这,这真是冤枉啊,我叶家向来都是规规矩矩做生意的,贩卖私盐可是重罪,我们岂会知法犯法……” 叶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继续道:“我家老爷在子卿被带走之后便立马去疏通官府,欲将人救出来,却被告知……下令捉拿子卿的是九阿哥,我们……根本无法通融。” 南姝脸色唰地泛白。 原来胤禟并没有打算放过她,而是将怒火撒在了叶子卿的身上。 终究……她还是连累了叶子卿。 “姝儿。” 叶夫人紧紧握住南姝的手,哭着恳求,“姨母求你,求你帮我们向九阿哥求求情好不好?我们真的是冤枉的。子卿她……她不可以在大牢过夜的……” 她可是女子啊,怎能跟那些男犯人关押在一起? 叶夫人心里又急又心疼,却偏偏又不能跟南姝言明这点。 南姝自然懂她的意思。 她也担心叶子卿在牢中容易暴露女子身份。 若真是因为自己害得叶子卿将藏匿多年的身份暴露,甚至是遭遇不测,那她一辈子都会良心难安了。 看了一眼渐渐压下来的夜幕,她对叶夫人说道: “慧姨母,我知道了,我都明白,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尽快将子卿哥哥救出来的。” 千衡院内。 赵安将刚刚获悉的情况禀报给胤禟: “福晋在您离京的这几日里,每日都有出府邸,除了常去的胭脂铺之后,福晋与那个叶子卿也没少见面。另外……” 胤禟此刻的俊脸早已黑成了一片,见赵安支吾,顿时一个眼风扫了过去,烦躁道:“说!” “属下还查到,几天前福晋还曾将您特意为她搜寻来的滋补品送到了叶府。” “你说什么?”胤禟眉头紧皱,满脸的震惊之后便是——震怒。 给那个男人送滋补品? 她想干什么? 胤禟握住茶盏的手微微发着颤。 就在这时,李尽忠进来了。 “爷,福晋求见。” 胤禟倏地抬头,漆黑的眼眸中情绪难辨,半晌,他才阴沉沉道:“让她进来。” “是。” 李尽忠转身出去之后,胤禟又朝赵安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南姝一进来就看见男人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盏在小几上轻轻转悠着。 听见动静,他才缓缓掀眸看她,唇角抿成了一条线,冷冷看着她。 南姝见状,连忙收敛了眼中的着急,调整了一下情绪才走过去。 她也不兜圈子了,直接问:“您为何要捉了叶子卿?” 胤禟转着茶盏的手一顿,眸色沉了沉,“谁告诉你的?” 他明明禁了她足,而且府内也就只有去办此事的赵安知情,她是如何知道的? 南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走到他面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柔和: “叶家是做布庄生意的,怎么可能会跟私盐有关系?你……您一定是弄错了。” 胤禟“啪”地一下搁下茶盏,倏然起身。 南姝还未反应过,一个颀长的身影就直接朝她笼罩而来,她心下一颤,下意识地就向后退,后颈却被一只大手一把扣住。 紧接着,她就被带到了男人面前。 “叶家与私盐有没有关系与你何干,你是以什么身份过问这件事?”胤禟俯首盯着她,眼底满是盛怒。 他以为她是来找自己认错的,却不想,她来找他竟然还是为了那个男人。 南姝被他的气势压迫得呼吸一滞,想挣脱他,却又无力反抗,只能被迫仰起头与他对视。 “叶家的事情是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因为我而牵连了她人而已。” 她没有躲避胤禟那道冷冽的视线,“您要是有怒火就冲我来便是了,不必迁怒无辜。” “无辜?”胤禟怒极而笑,继而脸色的笑容又一寸一寸地淡了下去,“爷都还没怎么着他呢,你就心疼上了?” “我没有,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南姝说道,“至于叶子卿,求爷能放过她。” 听着她句句不离叶子卿,胤禟心中压抑良久的怒火终于按耐不住了。 他冷酷地扯了扯唇,目光渐渐深幽:“你说的对,我们夫妻间的事情确实应该我们自己解决。” 说完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就将人往内室拽过去。 南姝被他拽得跌跌撞撞的,起初还不明所以,但当看见他将自己往床榻带的时候,她就瞬间明白他要干嘛了。 “你放开我。”她急得奋力想要挣扎他的钳制。 可他的手就跟钢铁一般,她还未撼动分毫,人就被甩到了床上。 南姝一脸慌张,正要爬起来,一个高大的身体就直接压了过来。 “你,你冷静点,你你身上还有伤的。”南姝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胤禟擒住她的双手,低头看着她,似乎嗤笑了一声,“难得,你还记得我身上有伤。” 他身上的伤,其实早在离京之前就痊愈了,之前他不过是为了能跟她多些独处,所以才让明浦骗她说伤还没好的。 “你别这样。” 南姝躲着他落在脸颊,颈侧的吻。 她是来求他放人的,不是来给他那个的。 见她抗拒,胤禟心里爆虐的因子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恼怒,他抬头盯着她的眼中都有些不正常的赤红了:“还敢给他送滋补品,你什么意思?” “什么?”南姝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有些茫然地看着身上的男人。 想起叶子卿那瘦不拉几的身形,胤禟讽刺一笑,漆黑的瞳孔中似隐着狂风暴雨,唇边更是溢出了一抹嘲讽的冷笑, “需要进补才能办事的男人你也看得上?是爷不能满足你吗,嗯?” 他咬牙启齿地,最后一个字出口,声音都发了颤,带着一股酸醋和狂怒。 南姝还未来得及理解他的话,整个人已被近乎发狂的男人紧紧压在了怀里……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她这是跟爷杠上了? 翌日早晨。 南姝醒来的时候,胤禟已不在房中,而她,累得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整晚都被胤禟粗暴地拖进他的情欲浪潮中,好几次,她都感觉自己快要被他弄死过去了。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挺过来的。 但她也顾不上自己几乎被榨干的身体了,心里满是对叶子卿的担忧,也不知道她昨晚在牢中是怎么度过的。 尤其昨晚看见叶夫人临走前那个担心忧愁的样子,南姝更是心有不安。 她咬着牙爬起来唤了青锁进来。 青锁应声进来,抬眼就看见南姝蹙着眉落床,似忍着疼,动作又显得着急。 见状,青锁连忙上前扶她。 “福晋,您莫急,主子爷吩咐过了,让您在这儿好好休息好了再离开也不迟的。” “他现在在哪里?”南姝抬头,急切地问道。 “主子爷一早就去书房那边了。” 一听他还在府上,南姝总算是松了口气。 “赶紧给我梳洗更衣,我要去找他。” 闻言青锁不由一愣,急忙劝慰道:“您好歹也先用了早膳再过去,主子爷吩咐厨房给您备下早点了,您昨晚可是……” 青锁偷偷看她一眼,小声道:“晚膳都没来得及用呢。” 闻言,南姝的脸色微微泛红。 是啊,昨晚她自己没吃,倒是送上门给别人吃了个干净。 “我不饿。”南姝敷衍一句。 见她站起来双腿都在打颤,青锁还是很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想了想,改而说道: “可是外面还下着雨呢,要不您等雨歇了再过去?”顺便吃点儿东西。 南姝还是摇头,“不能等了。” 穿戴整齐之后,南姝就急急出门,直奔胤禟的书房。 昨晚他没给机会她说这事,今日她无论如何也要求他放了叶子卿的。 主仆两人出门的时候虽然还是阴天,但雨停了。 书房外,离远看见南姝过来,李尽忠一怔,随即连忙迎了上去。 “福晋您怎么过来了?这雨天路滑的,您可得当心些啊。” 南姝目光瞥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李公公,我想见九爷,劳烦你进去帮我通报一声。” “是,奴才这就去给您通禀。您暂且屋外稍等。” 李尽忠说完便转身进了书房。 书房内的胤禟一听她来了找自己,霎时,昨晚好不容易得来的好心情就这样崩塌了。 昨晚才跟他恩爱完,今早就跑来替那个男人求情? 不知好歹的女人,仗着自己对她有几分喜欢就得寸进尺? 胤禟的脸色瞬间黯沉了下来。 昨晚在他身下哭哭啼啼的,今早倒是好精力啊。早知道,昨晚后半夜他根本无需克制着自己去怜惜她。 他就该狠下心来,让她今日都出不了房间。 省得她一大清早的就来气人。 胤禟烦躁地扶了扶额,“不见,让她回双栖院待着去。” “是。”李尽忠见主子气息不对劲,不敢多言,连忙应声出去。 “房门一开,南姝立马就走前了一步,却见李尽忠回身就将房门关上了。 她顿时脸色一沉,“李公公,九爷怎么说?” 李尽忠转身看着南姝,微笑道:“爷疼惜着福晋的身子呢,让您回双栖院好生歇息着。” 不肯见她? “我有急事要找九爷商议。”说着南姝不由分说地就要上去推门。 “福晋。”李尽忠赶忙将她拦下。 这小两口为啥闹别扭,李尽忠还是知道些内情的,看见南姝火急火燎的样子,他叹了口气,低声地善意提醒道: “您可能还不太了解咱们爷的脾性。如今他正在气头上,您若还硬要往里闯,恐怕只会适得其反,让爷更往你不想看见的方向去处理。” 闻言,南姝浑身一僵,连忙将碰到门板的手抽了回来,回头看着李尽忠。 “您就听奴才的一句劝。这个时候,就别跟爷硬碰了。” 南姝沉默地看着紧闭的门,思忖片刻才转头对李尽忠感激地颔首,“多谢公公指点。” “您客气了。” 李尽忠心道:上次坑您那事,您别找我算账就行。 李尽忠说得对,自己若是此刻冲进去,说不定激怒了他,叶子卿的下场反而更不妙了。 “我不闯进去。”南姝退后,神情坚定:“我就在门外等着他愿意见我为止。” 见状,李尽忠一脸错愕,“您这……何苦呢。” 见南姝还真就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李尽忠无奈,只能再度进去给胤禟说明情况了。 胤禟一听她在外面等着,顿时气得一把将手中的毛笔摔地上。 “她这是跟爷杠上了?” 李尽忠垂眸,看着那支被狠狠摔向地面的毛笔,大气不敢喘。 本来打算一会儿出门找叶子卿算账的胤禟,立马就改变了主意。 “她要等就让她等,无需理会她。” 他今日就不踏出这扇门了,看她能犟到什么时候。 李尽忠听见主子的话里带着一股子赌气的意味,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一时间他也不敢再出去了。 只能应声守在屋内。 顿时,屋内外皆是一片寂静。 因为今早下过雨,此刻屋外那迎面拂来的清风略带着几分冷意。 南姝微微打了个冷颤,迎着风她想挺直腰板,却觉得身子骨都在发疼,尤其是某个位置,刚刚走了一段路过来,此时更不舒服了。 可能是因为昨晚运动量过大,她甚至觉得自己被他撞得现在脑袋都还是恍恍惚惚的,感觉头有些重。 见那扇门始终紧闭没有动静,南姝知道胤禟还是不愿意见她。 不过……至少他也没有让李尽忠出来赶人。 这就说明她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如此一想,南姝也来了几分精神,微微挺直腰板站着。 静默中,一个时辰过去了…… 站在南姝身后的青锁看着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了这么长时间,心中焦灼不已。 雨天的风本就比平日里凉上几分,还带着丝丝的湿意,主子长时间在这里站着吹风,如何受得住? 犹豫再三,青锁还是忍不住咬着牙上前劝道: “福晋,主子爷怕是一时半会儿也还未出门,要不……您还是到廊庭下坐着等?” 南姝目光直直地看着门那边,轻轻摇头,“咱们现在是有事求人,岂能如此没有诚意?” 第一百七十五章 晕倒 闻言,青锁也不敢再进言了,只能站在她身后默默祈祷里头的那位爷能早些出来。 又过了半晌。 忽地,南姝感觉有一个冰豆子直直砸在了额头处,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了簌簌的雨声。 乌云层层的空中毫无征兆地就下起了雨。 青锁见状着急道:“福晋,下雨了,您先回廊下躲一下雨。” 见南姝依旧一动不动,没有要避雨的意思,青锁急得一咬牙,“奴婢马上去找伞过来。” 说完她就跑开了。 南姝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神色依旧淡定从容。 她倒是觉得雨伞都不用找了,过云雨而已!! 屋内。 听见一簌簌的雨水拍砸在窗户上的声音,胤禟执笔的手蓦地僵了一下,嘴巴动了动,他下意识地就想问问屋外的人的情况,可话到嘴边,他又觉得这样显得是自己在服软让步了。 明明是她有错,他实在是不想拉下这个脸。 再转念一想:这个女人平日里就机灵狡猾得很,估计这会儿她早已自己找地方躲雨,甚至可能都不在外头了。 如此一想,他心里也淡定了下来,凝了一口气,硬是强迫自己将心思放回到案桌前。 底下的李尽忠见他不表态,自然也不敢出去看情况了。 这雨果然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青锁提着伞回来时,雨已歇,只是南姝身上也已然湿透了。 发丝上的水珠正一滴一滴地沿着她的脸颊和颈侧滴落。 “福晋,您这身子都湿了,这可这么办。”青锁急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要不您还是先回去换身衣裳,可别熬出病来了。” 南姝摇了摇头,她这点儿跟牢里的相比,算得了什么。 一场雨之后,天上的乌云渐渐拨开了。 接近晌午时分,太阳从层层云朵的包裹中露了出来。 阳光瞬间将昏暗了一早上的大地给照亮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衣服湿了的缘故,南姝感觉身体像是负重了千斤似的,压得她整个人都沉沉的。 一阵风吹过来,她瞬间觉得连脑袋都有些昏沉恍惚了。 艳阳落在身上的时候,她立马就感觉湿润的衣裳好像在体能不断蒸发热气一样,让她浑身都闷在了一股热潮中。 她觉得有些难受,不由埋怨地抬头看了一眼快爬到正中的太阳。 眼中金光闪闪的,更让人有种晕眩的感觉。 下一刻,她就觉得身体有些失重了…… “福晋——” 身后的青锁看见摇摇欲坠的南姝,吓得连忙惊呼上前去扶她。 “福晋,福晋?您这是怎么了?” 书房内的胤禟本就是心不在焉地在看庶务,听见青锁的惊呼声,他心头一惊,倏地整个人就站了起来。 在李尽忠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飞奔出去了。 胤禟打开房门,抬眼就看见南姝倒在了地上,青锁正扶着她。 他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俯身将人从青锁手中搂了过来。 “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福晋怎么就……忽然晕倒了。”青锁慌神道。 胤禟低头看着怀里晕过去的女人,发现她的小脸红彤彤的,这晕红不是阳光照的,而是由内而散出来的。 他抬手在她额头探了一下,顿时触碰到一阵滚烫。 “赶紧去叫明浦过来。” 给李尽忠扔下这句话,胤禟立马将人抱起,急奔回了他的寝房…… 明浦赶到一番诊治之后,又对床前伺候的青锁低声询问了几句,之后才转身走向了一旁似站立不安的男人。 “怎么回事?她怎么忽然就晕倒了?”尽管语气刻意平静,但胤禟的眉宇间难掩担忧紧张。 “爷稍安勿躁,福晋这虽是突发高烧,但其实……也不算是忽然性的。”明浦抬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 “福晋这是长时间未有进食又……劳累过度,休息不够才导致身体状态欠佳的。” 劳累过度? 胤禟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明浦话中的含义,想起昨晚床榻间的事,他顿时脸上一阵青红不定。 为免主子尴尬,明浦立马补充道: “当然,这也只是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福晋事后又是淋雨又是暴晒的,身体一下子负荷不过来,才会导致这般的。” 胤禟急忙问,“那如今烧可退了?” “小人方才给福晋施过针,目前算是退下来了。但因为是身体诱发性的,所以之后还会不会再起烧也不好说,这还得看情况……” 一听这话,胤禟顿时脸就黑了下来,“你这什么医术啊,天天在府上专研这个,探究那个的,就连个高烧都医治不了?” “……”明浦顿时脸都绿了。 他的医术还是第一次遭到胤禟的质疑和嫌弃的。 胤禟也懒得跟明浦多言了,转身吩咐李尽忠,“你拿着我的令牌进宫去请一趟太医。” “是。”李尽忠立马应声出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太医来了,可诊断过后给出的答案跟明浦的是一致的。 胤禟无奈,只能让太医离开了。 南姝还在昏迷中,小脸红彤彤的。 青锁按照太医的吩咐端来温水,浸湿帕子想帮南姝擦拭,却看见胤禟坐在床边看着南姝出神。 青锁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唤道:“主子爷,要不……让奴婢先给福晋擦拭一下?” 胤禟回头看了一眼青锁手中的帕子,伸手道:“给爷。” 青锁顿时一愣,主子爷这是要亲自伺候福晋吗? “还愣着做什么?”胤禟皱眉看了一眼呆在一旁的青锁。 “是。”青锁回神,赶紧双手将帕子递上。 胤禟拿着帕子替南姝轻轻擦拭着额头和脸颊,最后帕子落在她纤细的脖子上的时候,他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落在了那些他昨晚留下的痕迹上。 早知道她这般禁不住,昨晚他就不该……如此过度了。 “爷早上不是让人备下早点了吗,她怎么会长时间没进食的?”他责备的眼神看向了床边的青锁。 被祸水东引的青锁顿时一脸憋屈,却也只能垂首答道:“是奴婢的错,没有劝动福晋用膳。” 胤禟剑眉微拧,“早膳不合她胃口?” “不是,福晋是急着过来找您,所以……没来得及吃。” 胤禟握着帕子的手徒然一紧,沉眸看着床上的女人,他的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呵!她对那个男人倒是上心啊。 为了救他,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他为什么要跟她犟呢? 这时褚嬷嬷从外头走了进来,一抬头猛地瞧见竟然是胤禟亲自伺候南姝。 看见这画面,她惊讶得眼睛都睁大了,连忙上前道:“爷,还是让老奴来伺候福晋。” “不用。” 胤禟虽然脸色不怎么好看,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很温柔。 见状,褚嬷嬷目光在他和南姝身上转了转,便不再多言了。 片刻之后,胤禟抬头看了褚嬷嬷一眼,吩咐道:“去双栖院把苏嬷嬷叫过来照顾福晋。” 闻言,褚嬷嬷一怔。 把福晋的贴身嬷嬷叫过来,主子的意思是打算让福晋在千衡院这里住下了? “是。”褚嬷嬷应声默默退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南姝迷迷糊糊地醒来,苏嬷嬷赶紧给她喂了几口小粥,结果吃下去不过半晌,她就直接呕吐了起来,呕吐过后又晕了过去。 这可没把苏嬷嬷等人给吓坏了。 胤禟急忙让明浦过来。 明浦诊断的结果是:因为长时间空腹,忽然有食物下胃,胃部适应不了,才引起的呕吐。 “这可怎么办?福晋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再不能进食,身子岂不是更虚弱。”苏嬷嬷急得眼眶发红。 “可以适当地给福晋喂一些有营养的汤水,让肠胃慢慢适应,而后,再进食。” 明浦说道,“我一会儿给福晋开些药,服用了之后情况自然会有好转的。” 于是青锁立马跟着明浦出去取药煎药了。 胤禟坐在床边,默不作声地看着床上脸色尚有些晕红,唇色却偏白的女人,心中却有些懊悔。 他为什么要跟她犟呢? 要是早晨的时候让她进了书房,或者直接勒令她回双栖院,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躺在这里了。 “……唉,要是那些滋补品没有全送给叶夫人的话,现在好歹还能派上用场。”苏嬷嬷愁着脸在一旁嘀咕着。 这话落入胤禟的耳朵里,他顿时眸色一滞。 “你说什么?”他扭头看向苏嬷嬷,“你说她将滋补品送到叶府,是给叶夫人的?” 苏嬷嬷见胤禟忽然这么大反应,以为他是在责怪南姝将他送的东西转赠了她人,吓得赶紧解释道: “主子爷息怒,福晋她……” “不是送给叶子卿的?” 苏嬷嬷一怔,疑惑道:“自然不是。这……这怎么可能会是送给叶公子的呢。” 不是叶子卿? 胤禟愣了数秒才又问,“她为何要送滋补品给叶夫人?” “您有所不知,其实叶夫人是我家夫人的闺中至交。叶家夫人从前就跟我家夫人交往甚密的。后来我家夫人去世了,叶夫人也是唯一一个曾经照拂过福晋的人。”苏嬷嬷解释道: “前阵子,福晋与叶夫人在街上重遇,得知叶夫人身子不好,福晋才将自己的滋补品转赠给叶夫人,以报当年的恩情的。” 胤禟当场怔住了。 原来这当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顿了顿,他忍不住又试探道:“那她与叶子卿……也是最近才见面的?” “是的。”苏嬷嬷点头: “虽然福晋与叶家公子小时候玩得要好,而且两家夫人也将叶公子当成是福晋的自家兄长看待,但,因为在董萼家时,伊拉夫人以各种理由打压福晋,叶家夫人和叶公子根本不得探视,再之后……福晋嫁与了您,就更没有与叶家有联系了,也是最近偶遇,才重新有了交集的。” 苏嬷嬷虽然不知道胤禟忽然禁足南姝是为何事,但这种关乎自家福晋名节的事情,她还是事无巨细地做了一番解释。 胤禟这下彻底沉默了。 所以她真的只是有事情想找叶子卿帮忙而已? 胤禟正沉思着,褚嬷嬷进来了。 “爷,赵侍卫在外面求见。” 胤禟的思绪被带回,嗯了一声之后,他又垂眸看了南姝一眼,而后才起身出去。 到了外堂,赵安已经候在那里了。 待胤禟坐下,赵安便上前问道:“爷,叶子卿那边……您看要如何处理?” 胤禟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原本他想杀叶子卿的心都起了,结果听了苏嬷嬷刚刚那番话,再想到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他贸贸然还真不好下手了。 沉默片刻,他才道:“罢了,暂时晾着他,押后再审。” 赵安有些讶异地看了胤禟一眼,昨日下令逮人的时候主子还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怎么现在又押后了? “……是。”他讷讷地应道。 “还有。”胤禟掀眸,“去查一下福晋去码头为何事,都接触过什么人。” 她说她是有事求叶子卿才去的码头,他希望她说的是实话。 “是。”赵安再度应道。 “记住,私底下查,不得声张。” “是,爷放心,属下明白的。”赵安领命出去了。 南姝喝了药之后,情况还是不太稳定,体温忽高忽低的,到了晚上还是不见有好转,也没再清醒过来。 入夜之后,明浦再次给她施针舒缓病情。 趁着屋内没了旁人,明浦思忖片刻,对胤禟道, “福晋如今并没有高烧的迹象,情况算是良性,只要今晚不再起烧,那明日便能安然了。” 明浦看着胤禟,低声道:“只是小的刚刚给福晋施了针,体内病疾相缠之间,今晚福晋恐怕会有些难熬,小的建议……您可以给福晋点上一颗梦迭香。” 闻言,胤禟蓦地看向他,脸色瞬间不悦:“胡扯,这种香怎么能用在她身上。” 见他反应那么大,明浦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 “爷,这梦迭香除了会乱人心智,让人陷入幻境之外,还有舒缓神经,驱散疼痛的作用,眼下福晋本就是昏迷状态,自然不会陷入迷幻,这香只会缓解她身体的难受而已。” 明浦实在有些不明白。 这香,平时主子用在后院其他女人身上时也不见他急啊,怎么到福晋这儿就跟人急了? 梦迭香是明浦和一名胤禟十分信任的传道士一起研究出来的深度致幻迷香。 这梦迭香无色无味,会让人极速入梦,当迷香进入人的身体之后会把人的感官和思想无限放大。 让当事人原本心里渴望的事情真切地出现在梦幻中,宛若真实发生的一般。 第一百七十七章 捏你一下还不乐意了? 因为胤禟后院除了周听月和朱代容是他的人之外,其他的女人都是别人以各种目的塞给他的。 而他,即便再不愿意收下那些女人,也不可能直接空置整个后院,不然,不但是宜妃怀疑他身体不正常,就连康熙也会当他有病。 所以,为免将自己标杆成异类,他干脆照单全收了,就当府上多养几个人。 甚至对外制造一个风流的形象,让人觉得他不怎么去自己的后院,只是因为对外面的女人更感兴趣而已。 但尽管如此。 偌大一个后院,就算有了周,朱二人做挡箭牌,明面上,他也不可能完全不理会其他的女人。 尤其是宜妃送的人。 所以,他偶尔会去一下后院其他院子留宿,但不会真的宠幸谁,只会在床前点上这颗梦迭香,让那些女人陷入幻觉。 这药虽然无害,但若是没有吃解药,便可使人陷入幻境一宿之久。 至于那些女人自己在自己的梦境里脑补出什么幻境,那就是她们自己的事情了。 明浦走了之后,胤禟坐回了床边垂眸看着床上的人。 见她虽然双目紧闭,秀眉却时不时地轻蹙一下,似有些难受,睡不安稳。 胤禟最终还是让李尽忠进来点了香。 李尽忠往香炉里放进一颗褐色小香丸之后便静默地退下了。 屋内只剩胤禟一人守着。 渐渐地。 房中就弥漫着一阵奇特的香气,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胤禟就看见床上的人安稳了些,秀眉也渐渐抚平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 南姝脸上不太正常的红潮也退下来了。 胤禟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感觉温度也渐趋正常,这才松口气。 手上触感娇嫩细滑,竟让人有些不舍得挪开手,胤禟低眸深深地看着她,手轻慢在她的脸颊上描摹着。 “就算你跟他是青梅竹马,你也不该跟他这般亲近,你可是……有夫婿的人啊。” 他一边轻抚她的脸颊,一边却不满地控诉:“你还敢给他绣香囊……我这个夫婿你都不曾这般上心过,怎么对一个多年不见的兄长就这般好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气恼又似惩罚地轻轻捏着她的脸颊,稍稍俯身凝着她: “把你害成这样是爷的不是,爷亲自照顾你就当是赔罪了,但等你醒来……该算的账,爷还得跟你算……” “唔……” 被他捏着脸颊的人儿忽然蹙着秀眉呜咽了一下。 “……” 见她忽然有反应,胤禟吓得心尖都猛跳了一下,手都还未收起来,就这样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是他捏得太用力了? 胤禟连忙把手缩回,倏地挺直了身子,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的反应。 动静有点儿像做了亏心事的小孩,可神色却又带着几分惊喜和期盼。 胤禟以为她要醒了,可看着那扇浓郁的睫羽轻扑了几下之后,她又安静了下来。 这算什么反应? 胤禟摇头失笑:“真娇气,明明都晕睡了,捏你一下还不乐意了?” 余光瞥见她露在被褥外的素手,他很自然地就伸手将她的手放回到被子底下。 扯好被子,他刚想松手,忽地,她的手竟然回握了他。 胤禟一愣,猛地抬头看她,却发现她依旧双目紧阖,只是嘴边挪动,似乎在呓语。 “你说什么?” 胤禟立马俯身过去凑近她唇边。 却也只能听见她含糊不清的喃喃,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 可她握着他的手慢慢收紧了,似乎是在跟梦中的什么人在说什么很紧要的事情。 胤禟耐心地听了半晌,才隐约听清了几个字: “……放了……她。” 胤禟的身体瞬间僵硬,随之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抵在床边的手也慢慢攥成了拳头。 可还没等到他做出反应,他又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句: “……女子……不能跟牢犯关在一起……不能被发现……” 胤禟愣了一下,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女子? 她说的女子是谁? 什么东西不能被发现? 他明明只逮了叶子卿一人进大牢,哪有捉什么女子。 胤禟一脸无解地看着南姝。 她怎么会忽然说起了胡话? 是因为梦迭香的原因吗? “这个该死的明浦,就说不能点这香……” 胤禟咒骂到一半忽然神色一震。 这迷迭香会将人心底潜意识埋藏的东西释放出来,所以她说的不是胡话,而是……真话啊。 脑中忽然闪过什么,他难以置信地垂眸看着迷糊不清的女人。 “你说的女子是谁?”胤禟试探性地低声问了她一句。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的问话,床上的女人沉默了须臾,双唇便轻轻挪动,吐出了四个字:“子卿哥哥……” 叶子卿? 叶子卿怎么可能会是…… 胤禟震惊得脑袋都懵了好一阵子。 这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不过下一刻,他的的心情却豁然开朗了起来。 如果叶子卿是女人,那也就是说,她那么紧张为叶子卿求情……只是怕她身份暴露? 床上的女人还叨叨絮絮地重复着“放了她”“不要为难她”之类的话。 胤禟看着她,脸上渐渐有了笑容,眼神中更多了一丝娇宠,他轻轻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好,听你的,爷放了她,不为难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能听见他的话,胤禟发现自己说完这话之后,南姝就没再呓语,渐渐地就睡得安稳了起来。 “这样的事你就不该瞒着爷。”他忍不住又下手捏了一下她细嫩的脸颊。 不然,何至于闹出这么大个误会? 到头来,还弄得他跟个小肚鸡肠,蛮不讲理的人似的。 胤禟就这样在床边守了一夜。 第二天天一亮,候在外头的苏嬷嬷和青锁就赶忙进来准备接替,却发现熬了一夜的某位爷精神仍旧抖擞,似乎心情也格外的好。 两人不由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见南姝还没有醒来,苏嬷嬷便上前道: “主子爷,您在这儿守了一宿,定然累了,不如先去歇息?这儿交给奴婢们就好了。” 想着自己还有事情要处理,胤禟便点点头,交代她们好生照顾着,之后便出去了。 之后明浦进来给南姝把了脉,又施了一次针。 “明大夫,为何福晋这么久还不醒过来?” 青锁一脸担忧地问道,一旁的苏嬷嬷也是紧紧看着明浦。 “你们不用担心,福晋昨晚没有起烧,身体也渐趋平稳了,应该就在这一两个时辰之内能醒来。”明浦交代道: “你们且准备一些清淡的小粥,若是福晋醒来,可以适当地进食些米粥的。” “好,好,我这就去准备。”苏嬷嬷一脸欢喜地出去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这么挂念爷? 胤禟从自己的寝房出来,便去了书房。 赵安很快便过来了。 胤禟抿了一口清茶提神,而后才问:“事情查得如何了?” “回禀爷,属下在码头调查了一番,发现福晋前几日就去过码头,并在码头四处打听寻找一只船,后来又在码头找一个女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船?女人?”胤禟有些疑惑地抬头。 “正是。”赵安继续禀道: “是一只破旧的渔船,后来叶子卿帮福晋在一个渡口找到了,之后福晋就在寻找那只渔船的前主人,也就是那个妇人。” 胤禟剑眉微拧,“你是说,她去码头是为了找人?” 赵安点头应是。 “您去码头的那日,福晋又亲自在码头附近找了一上午,而叶子卿的人,那日也一直在帮福晋找人。” 胤禟沉默不语。 原来,她在码头真的只是找叶子卿帮忙。 “可知福晋找这妇人做什么?” 赵安摇了摇头,“这个……属下未能获悉,而且好像叶子卿那边的人也不知道内情,甚至连这个妇人的信息都没有,只知道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是那艘船的前主人。” 胤禟端着茶盏默默地抿了一口,敛眉沉思片刻之后,吩咐道:“去备马车,爷要亲自去见叶子卿。” “是。”赵安应声出去了。 两个时辰之后。 南姝缓缓醒了过来,伺候在旁的青锁青芝见状立马欣喜地围到了床边。 “福晋,您终于醒了?” 南姝睁开双眼,定了片刻视线才有了焦距,她看了看两个丫头,随即又环顾了一下四周。 认出了这里是胤禟的房间。 随后她脑中便想起了什么,立马挣扎起身。 “福晋,您才刚醒,该躺着歇息才是。”青锁一边说一边还是连忙伸手搀扶她。 “对啊,福晋,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需要叫明大夫过来吗?”青芝也第一时间拿着一个软枕放她后背,给她靠着。 南姝歇了口气,觉得全身乏力,不得已顺着青锁的力靠在了软枕上,只摇了摇头表示无碍,就问: “九爷呢?” 青芝立马就应道:“主子爷出去了。” 出去了? 他是干吗去了? 青芝也没留意南姝的神色,继续道:“您都昏迷一天了,一定饿了,奴婢这就去找嬷嬷取粥过来。” 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我昏迷一天了?” 原本就脸色苍白的南姝瞬间脸上就没了血色。 下一秒,她想都不想就掀开被子落床。 “福晋,您这是要做什么?”青锁赶紧搀扶她。 南姝跟她说不清楚前因后果,只能吩咐道,“给我更衣,我要出去一趟。” 她昏迷了一天,也不知道胤禟把叶子卿怎么样了。还有叶夫人,一天等不到她的消息,此刻应该急疯了。 “您要出去?” 青锁一脸惊愕:“可是……明大夫说您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的。您才刚醒,怎能出去?” 南姝扶着青锁的手臂站稳身子,仅仅是走到几步开外的梳妆台旁边,她已经有些虚脱了。 但她还是勉强让自己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往衣架上指了指衣服,示意青锁取过来。 青锁无奈,只能按她的吩咐过去取。 没了青锁的搀扶,南姝的身体有些晃,脚步也有些虚浮。 踉跄了两步,头有些晕眩,她的身体晃动了两下就无力地往后倒了下去—— 她以为要摔地上了,却不想,身体跌落了一个温厚的怀抱中。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托住了她的腰身。 南姝一愣,抬眸看去,当即对上了胤禟皱着眉的脸。 “怎么刚醒来就下床?” 闻声,那边的青锁立马回头,发现是胤禟来了,她反倒是松了口气。 有主子爷在,这下,福晋肯定是出不了门的了。 南姝看见胤禟也是神色微松了一下,刚想开口,人就被他拦腰抱了起来。 胤禟把人抱回床上,让她靠坐在床上。 青锁见状,立马放下手中的衣服,而后悄然退了出去。 胤禟坐在床边看着她那张苍白羸弱的脸,“想去哪里?” “找你。”南姝老实地说道。 “哦?”胤禟语气带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这么挂念爷?一醒来就要见爷。” 南姝懒得跟他呈口舌之快,“我是有事找你。” 胤禟眉梢轻挑,带出了一丝懒散之色,“何事?” 南姝看着他,心中微微生疑,总感觉他哪里不对劲。 自从码头回来之后,他满身都是戾气,对她更是一直冷着一张脸。可现在,她竟然在他的眼里眉梢看到了笑意和温柔。 他身上一丝生气的气息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 南姝心下一惊,紧张看着他,“你,你把叶子卿怎么样了?” 胤禟凝着她,语气故意带着不满:“所以你醒来之后第一个关心的人不是爷,是叶子卿?” “……” 南姝有种跟他说话就不在一个频道上的感觉。 想着她情愿惹他生气也不愿意告诉他实情,尽管被她保护的对象是个女子,可胤禟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 眉色一扬,他故意道:“她敢觊觎你,我把她杀了。” 杀了? 南姝的脑袋嗡地一声,满眼震惊地看着胤禟。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 他要是真杀了叶子卿,那肯定就会发现她女子的身份,若真如此,他怎么可能是现在这样的反应? 他这话大多是用来试她的反应罢了。 他没有发现叶子卿的身份,这就说明,叶子卿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这般一想,南姝便又镇定了下来,她不想跟他绕弯子,直接又认真地问道: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她?” 胤禟歪头想了想,斜睨着她,“那你给爷一个理由?” 不知道是不是睡太久了,南姝觉得脑袋有些疼,但还是思索了一番,说道: “叶家在京城的根基不浅,叶家的布庄更是京城布衣行业中首屈一指的大商户,您要是动了叶家,会给京城的布衣行业带来不小的影响。” 南姝歇了口气,继续道:“衣,食,住,行缺一不可,这自然对百姓的生活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的。” 胤禟一脸无所谓道:“生意这事儿,没有‘没谁不行’这一说,有爷在,就算他叶家今日倒下了,明日,爷就能顶替他在布衣行业的位置。”? 第一百七十九章 烫 南姝心头一沉,知道他这话不是在吹牛,以他的本事,地位和财力,确实能做得到。 “但好歹叶家也不是小门小户,您这般无端将人家下狱,若是叶家不服,闹起来,终究于九爷不会是好事。” 胤禟低笑一声,“这点你就更不必替爷担心了,爷若想,莫说是一个叶子卿,便是搬倒他整个叶家,也是易如反掌之事。” 南姝郁结地闭了闭眼。 她真天真,在这个皇权至上的社会,她居然妄想跟一个站在皇权上的人去讲仁义道德,那简直就是废话。 这些理由根本说服不了他。 一个头两个大的南姝气急之下,觉得头更疼了,忍不住伸手扶了扶犯疼的额头。 见她秀眉紧蹙,脸上露出了难受的表情,胤禟脸色微变,觉得自己好像过分了。 “罢了,想来你也说不出什么好理由。” 眸色一转,他忽然倾身凑近南姝,语气略略带着诱哄:“要不……你试着跟爷撒撒娇?兴许爷一高兴,乐意放她一马。” 南姝猛地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带着笑意的桃花眼里,她脑袋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这是什么神经质的要求? 自己在严肃地跟他说正事,他以为她在闹着玩儿呢。 还撒娇? 明浦在不在?实在不行给他瞧瞧脑子有没有毛病。 南姝:“我不会撒娇。”对你。 胤禟近距离地凝着她的双眸。 什么叫不会? 正在两人四目相对僵持着的时候,屏风外传来了动静。 “主子爷,奴婢把粥端过——” 青芝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走了进来,却在看见床上暧昧靠近的两人时,吓得骤然止住了脚步。 胤禟几不可查地拧了下眉,转身坐直了身子,扫了青芝一眼,沉声道:“端过来。” 他是刚进屋的时候撞见了准备去厨房的青芝的,在她口中知道南姝醒了之后,他便特意叮嘱了一句,让她尽快把熬好的粥端上来。 而青芝也是一个听话的。 主子爷让赶紧,她便也就赶紧地直接端进来了。 再者,她心里只挂念着南姝长久没进食这事儿,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自己来得是不是时候。 看着青芝将盘子端到床边的小几上,南姝忽然觉得这丫头其实也挺机灵给力的。 青芝虽憨直,但也能感觉出来胤禟此刻心情不虞,所以在胤禟示意她出去之后,她连忙转身就开溜,生怕走慢了会挨罚似的。 屋内又安静了下来。 胤禟收了收情绪,端起了那碗粥,“先把粥吃了再聊。” 说着他亲自舀了一勺递到南姝的唇边。 南姝怔了一下,虽没觉得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但总觉得让他喂自己还挺尴尬的。 “您客气了,还是我自己来。” 她伸手过去想接过那粥碗,却被胤禟沉着脸避开了。 “爷在给机会你撒娇,懂不懂?” 南姝:“……” 这……大可不必了。 南姝想婉拒,可抬头却看见他一副要是不让他喂,叶子卿的事情就别想再谈的表情。 抿了抿唇,她终究是将拒绝的话咽了下去,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那就……有劳您了。” 为了能救叶子卿,她只好“欣然”接受他的“好意”了。 见状,胤禟脸上才露了满意的神色,重新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 南姝觉得他今日怪怪的,做的事情更是莫名其妙。 脑中思忖着,她便心不在焉地低头将他递过来的粥一口吃下。 忽地,一种滚烫感传来,直烫舌头。 “嘶——”她呜咽了一下,皱着眉头,硬是将那口烫舌头的粥给噎了下去。 见她捂住嘴巴,胤禟一脸错愕,慌忙问:“你,你这是怎么了?” 南姝再抬眸时,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捋着舌头说出一个字:“烫。” 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冒热气的那碗粥,胤禟顿时脸上一阵青红,他连忙搁下碗,伸手过去捧着南姝的脸, “烫哪儿了,很疼吗?” 他一脸着急又心疼地看着她。 见他还想用手掰开她的嘴看,南姝吓了一跳,立马将他捧着自己脸的两只手拿了下来。 呵呵道:“其实也不怎么疼的。小事。” 烫一下舌头而已,这种蠢事她自己也干过。 顶多也就是舌头麻痛一下而已。 胤禟的脸有些涨红,眼神划过一丝尴尬,“抱歉,我,我没注意到这个。” 他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矜贵主儿,估计压根就没照顾过人,所以南姝也不怪他。 但她真的很想说一句:要实在不行,您就别逞能干这种活儿了。 “还是我自己来……” 南姝“”字还未出口,胤禟就又自顾端起了碗,这次他舀了一小勺,先放到他嘴边轻轻吹凉了再递到她唇边。 看着他有点笨拙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南姝有点儿想笑,心中却又莫名流过一阵暖意。 他这……也算是为她屈尊降贵了。 尤其像他平时那么冷酷的人,肯伏低做这种事,还真是难得一见。 “这次不会烫了。”他认真地看着她,“乖,张嘴。” 磁性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诱惑,让人根本无法拒绝,只想跟着他的指令走。 等南姝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吃下了他投喂过来的粥了。 见她没有什么异样,胤禟的神色似乎才松了一些,而后便每一勺都轻轻吹凉再喂她。 一个认真地投喂,一个乖乖地吃,谁也没说话。 屋内很安静,只时不时听见银勺碰撞瓷碗的清脆声音,不经意间让这儿的气氛透着一股温馨和融洽。 不知道是因为真的饿太久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南姝觉得这粥很暖胃……很对胃口。 不知不觉地,在某人的投喂下,她就将一整碗粥吃完了。 看着她似满足地抿了抿唇,胤禟的唇边泛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放下碗之后很顺手地就拿起了一旁干净的帕子抬手替她擦了擦唇边。 没想到他的服务还如此周到,南姝呆住了。 直到他将帕子放下,她才回过神,磕巴着说了句:“……多谢。” 东西吃完了,应该可以继续刚刚的话题了。 南姝揪着手指,低眸在思索着对策。 胤禟瞥了她一眼,主动开口:“要爷放人也不是不可以。” 第一百八十章 是指哪方面? 听见这话,南姝猛地抬头,直直看着胤禟,等着他说接下来的话。 胤禟迎上她的水眸,勾了勾唇:“既然是求人,你总得付出点儿代价?” 天下没有的午餐,她懂,也不会占他便宜。 尽管知道这是关乎一条人命,对方要的代价自然不会低。 但南姝还是挺直了身板,郑重点点头,问:“有什么要求……您说。” “给爷绣一个香囊。” “呃……啊?” 南姝满身凝重的气息瞬间被打乱,她一脸错愕地看着胤禟,难以置信道: “……就,就这样?” 看着她的神情,胤禟瞬间也觉得……自己好像要少了? 清了清嗓子,他追加道:“还有,你以后都得乖乖听爷的话,更要当好福晋的职责,更重要的是……” 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爷要是去你院中,你得好好伺候,不可抗拒。” 南姝心口猛地一颤:“你说的伺候……是指哪方面?”她的声音说到最后有些弱。 胤禟眯起眼眸,盯着她那张苍白的脸在渐渐泛红,他唇角勾起了一抹邪肆,凑近她低语, “你说呢。” “……”南姝瞬间觉得脸上发烫。 心里暗骂,真够不要脸的,用这种事情来做条件。 “不愿意?” 胤禟一脸无所谓,“那就算了,爷一向不喜强人所难。” 说完他一副准备起身离开的架子。 南姝急得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我……我没说不答应。” 扭头看着她有些羞赧的俏脸,胤禟唇角止不住地上扬,却还要故意逗她, “罢了,你要是觉得勉强的话……” 以为他是要反悔,南姝捉住他手臂的力度更紧了。 “爷说的是哪里的话,妾身本来就是您的福晋,伺候您……那也是应当的。”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是很愿意的。 胤禟眼底划过得逞之色,笑着赞叹一句,“爷的福晋真懂事。” 南姝懒得计较他的调侃,,迫切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可以放人?” “即刻。” “……当真?” 见他答了这么痛快,南姝反而有些生疑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胤禟看见她这狐疑的眼神,低笑道,“当然,爷言出必行。”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南姝更觉得他不靠谱。 “那可不见得,你曾经也信誓旦旦说不会强迫我侍寝呢,结果呢?”她垂眸小声控诉。 听见这话,胤禟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心虚,不过很快就振振有词道, “爷那还不是被你气的,这事……是因为你有错在先。” 南姝:“……” 他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是真的炉火纯青啊。 到底是缺了些底气,胤禟不敢再与她讨论这件事情,立马转移话题道: “你若不信,等你病好了,大可以去叶府找叶子卿,若是爷食言了,任你处罚。” 一听这话,南姝神色一滞,连忙道:“倒也不必,妾身信爷。” 这事就是因为她跟叶子卿走得太近惹出来的,她哪里还敢去找她? 而且再细想一下,若是他真不想放人的话直接拒绝她就好了,何需花功夫骗她。 听见她这回答,胤禟倒是有些意外了,垂眸凝着她问,“你不想去见她一面?” “不必了,人放了就行。我之所以替叶子卿求情,也只不过是不想她因为我而受牵连而已。” 她言语间刻意透着一股“我们俩人不熟”的信息。 她不知道胤禟这么问,是不是为了试探她,但经过这事,为免再连累叶子卿,她还是得注意避嫌,掌握分寸。 免得害人害己。 胤禟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心思。 既然知道了叶子卿是个女子,他当然不会介意她们两人来往。 他总不至于霸道到连她交闺中密友也要干涉。 沉默片刻,他说道:“苏嬷嬷将你和叶夫人的事情告诉了我,既然你与叶家有此渊源,倒也不必过于生分。” 南姝惊讶地抬头。 所以他是因为这个才网开一面的吗? “这次让叶夫人担心,也是我的过失。这样,等你身体无碍,便代爷走一趟,携礼登门,替爷给她赔个不是,可好?” 他亲自给她提供一个去见叶子卿的理由。 果然,眼前的女人一听这话,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好,爷您放心,妾身一定会带着礼物去探望叶夫人的。” 胤禟看着她,那张俏脸虽然苍白,但衬上两只梨涡,脸上立马就有了迷人的神采。 “但必须得病好了才能出门。”胤禟补充道。 南姝也知进退,连忙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知道了。” “那……您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去把叶子卿放了?”她小心地提醒道。 胤禟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正欲起身,忽然又扭头看向她,“香囊必须要比送叶子卿的那个更好。” “那是一定的。”南姝含笑应道。 心里却鄙视得很:一个大老爷们,还跟人家比香囊的好坏? 见胤禟走出了几步,南姝又忽地叫住他,“那个,爷您等等——” 胤禟回头,“还有何事?” “我……可以回双栖院了吗?” 见胤禟的眼睛当即危险地眯了起来,她连忙解释道:“爷的院子自然是顶好的,只是……妾身住不惯,还是觉得自己的院子住着舒适些。” 不习惯? 她这是不想晚上与自己同床共枕? 胤禟看着那张素白却一脸央求的小脸,终是心软了,“罢了,你喜欢便随你。” 胤禟出去之后对苏嬷嬷等人交代了一番,让她们好好照顾南姝,尤其必须督促她喝药。 “主子爷放心,奴婢们一定好生照顾好福晋的。” “嗯。” 看见赵安过来,胤禟便挥手示意苏嬷嬷等人退下。 “人送回去了?” “按您的吩咐,人已经安然无恙地送回叶家了。” “嗯。”胤禟点点头。其实他回来之前就已经下令将叶子卿放了。 “爷,曹鹏石这两日一直求见您。” 胤禟揉了揉眉心,这两日他一直在南姝身边,也是时候该归心到正事上了。 “去码头。” “是。”赵安应道。 南姝得到胤禟的应允,一刻不多待地就回了双栖院。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就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心里不禁感叹一声:还是睡自己的床舒心。 “福晋,您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没有?可需奴婢去给您请明大夫过来一趟?” 跟着她进屋的青锁不放心地问道。 “不用,发烧而已,降温了就没事的。” 正阖目的南姝抬手摆了摆,蓦地又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问青锁: “我昏迷的时候……有没有说梦话?” 她总觉得自己昏迷的时候脑袋好像完全不受控,又好像经历了好大一场梦一样。 梦里有现代的自己,有叶子卿,还有……他。 第一百八十一章 胤禟吃醋? “这奴婢也不知道。” 青锁跟南姝解释道:“因为您昏迷的时候,是主子爷在旁守了您一宿。” “什么?” 南姝一脸惊讶地看着青锁,“他……守了我一宿?” “嗯。”青锁猛地点头,笑着道:“您昏迷了之后,主子爷可紧张您了,一直留在院中照顾您,都不曾离开府邸呢。” 南姝愣住了。 他……亲自照顾自己? 青锁看着沉默不语的南姝,笑道:“主子爷待福晋可是越发的上心了。刚刚在回来之前,主子爷还特意交代了奴婢们要好生照顾您呢。” 南姝回了神,目光深沉,却只是淡笑一下,没说什么。 若是胤禟在她身边的话,那她昏迷时应当是没有说胡话的。 她依稀记得,她在梦里,光是梦到穿越回去现代的场景就好几十次了,不是时光隧道里跳舞就是穿梭机里蹦跶。 一群玩家个个都牛逼轰轰地高声欢呼,又喊又叫的。 若是她在梦里有说现代或者系统的事情,胤禟不可能不生疑,更不可能一点儿也没对她的身份起疑。 纵观胤禟方才的反应,她应该是没有露底的。 这样一想,南姝便安心了。 三天后,病愈。 隔日的早上,南姝就迫不及待地让苏嬷嬷准备东西去叶家。 “嬷嬷,您瞧瞧咱们院里有什么比较拿得出手的贵重物品,给挑上几件。” 这事是她连累叶子卿,间接导致叶夫人受惊,她理应备上厚礼致歉的。 苏嬷嬷笑盈盈道:“主子爷与福晋可真是心意相通。这一大早,主子爷便给您准备好了去叶家的厚礼了。这会儿都已经搬上马车了呢。” “他已经准备了?”南姝有些意外,但想想,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毕竟那日他说让她携礼去赔礼的。 既然他都安排好了,那就最好不过了。 …… 叶家。 看着南姝马车上搬下来的那琳琅满目的礼品,叶夫人与叶子卿有些面面相觑。 尤其是叶夫人在听闻这些是胤禟送的之后更是受宠若惊。 “九阿哥这也太有心了,这本来就是误会一场,而且他也还了子卿一个清白,还何来致歉一说。” 叶夫人不知道其中的因由,但叶子卿是知道的,但她也没多言什么,只淡淡笑着言谢。 有叶夫人在场,南姝也不好与叶子卿说什么,只有等离开的时候趁着叶子卿送她出门,两人才有单独聊天的机会。 虽然进来的时候,南姝特意看了叶子卿的周身,看到她毫发无损。 但没了外人,她还是忍不住关切地问她,“那两日他们把你关在哪里了?可有对你动刑?还有,与你关在一起的人可有欺负你?” 这些南姝一直担心的问题,她一句也不敢问胤禟,怕又惹恼他。 叶子卿依旧笑得淡雅,摇头道:“没有,九阿哥将我单独关在一处,他也不曾对我用刑,只是将我关了两日而已。” “单独?”南姝松口气,还好是这样。 她一脸歉意地看着叶子卿,“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这事都怪我。” “这事怎能怪你?” 叶子卿停下脚步转向她笑笑,“况且,我也不过就是在那里呆了两日而已。” “官府关于我家货物有异的事情已经查清了,是一场误会。” 南姝沉着脸,“你我都清楚,其实这事本就是九爷的意思。”根本没有藏匿私盐的事情,当然是误会了。 “所以九阿哥为了表达歉意,特意允诺我叶家,之后的一年,叶家的码头出货所用船只和路费,他一律包揽了。” 还有这事? 南姝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一年?” 要知道,叶家的出货率可不低的啊,这得是多大的一笔开支? 还别说,说起阔气大方这事儿,还真得是他九爷。 叶子卿朝南姝眨眨眼,“用两日换了我叶家一年的货运费用,所以啊,是我叶家占便宜了。” 见叶子卿这么说,南姝还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只是有些心疼,这便宜是叶家赚了没错,可罪,是她叶子卿受了。 两人继续往院外走去,走了一小段路,叶子卿好奇地问,“你是怎么说服他放过我的?” 南姝老实道:“给他绣一个香囊。” 叶子卿一脸惊愣地看着她,“就这样?” “嗯。”南姝含糊地应声点头,他余下的那些条件,她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叶子卿眼珠子一转,忽而笑了一声,“我瞧着九阿哥他是极喜爱你的。” 南姝脚步一顿,扭头看她。 叶子卿见状也停下了脚步,带着点深意地笑看着她,“因为他舍不得找你撒气,所以就来拿我出气了。” 南姝有些憋屈,他哪里是舍不得跟她撒气? 那一晚上,他那横冲直撞式的蛮横惩罚,她几乎没半条命了。 要是有的选,她情愿在大牢被关个天,也不要被他折腾一晚上。 南姝收起脸色不自然的神色,才抿了抿唇道:“毕竟我是她的福晋嘛,男人……总是丢不起这种脸的。” 便是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又岂能让别人碰。 “不单单是因为你是他福晋。”叶子卿可不认同。 “那日你对我这般亲近,他看我的眼神可不止是生气,还有……吃味的感觉。” 想起胤禟那个几乎要杀人的眼神,饶是一向对事情淡定从容的叶子卿都觉心有余悸。 他眼中的神情绝对不只是撞破妻子不轨该有的生气。 他当时的眼神……就好像是自己很重要的一样东西被人抢了去似的,里面有震怒,嫉妒,受伤,也有紧张和挫败。 胤禟吃醋? 南姝有些呆滞住了。 “你也不想想,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即便他真做了什么不该的事情,又岂有跟我们这些平民商贾赔不是的道理?”叶子卿看着她,微微一笑: “说到底,他还不是在顾及你?” 顾及她? 南姝的心尖不由一跳。 他知道了自己与叶夫人的关系,知道自己奉叶夫人为长辈,所以才这么做的? “姝儿。” 叶子卿略微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南姝的思绪。 “嗯?”南姝抬头看她。 “你……可曾把我的身份告知了九阿哥?” 南姝一愣,随即猛地摇头:“没有,当然没有了,这事我从未对别人说过。”? 第一百八十二章 那爷您想要什么图案? 见她一副欲要发誓的模样,叶子卿赶紧拦下,“我自然是信你,我就是……随口问问。”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南姝也知道叶子卿不是那种随意猜忌人或是以小人之心度人之辈。 “你觉得他发现你的身份了?”她问。 叶子卿凝着眉,沉默半许又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只是……” 只是胤禟那日去牢里看她时,一进来就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像是在确认一件什么事情似的。 之后他便没再用这种敌视的眼神看她了。 叶子卿当时没多想,可结合南姝说的,他仅仅只要求她做个香囊就放了自己,而且还给叶家做出了补偿,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女子身份,不可能与姝儿有苟且,那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如此轻易放过自己? 见她略显愁眉的样子,南姝安慰道,“他这个人做事一向都是不按常理来的,不过既然他没有说什么,便是不知道的。你也别多虑了。” “你想啊,在你身边多年的人都不曾看出什么,他就见你一两次,哪里能看出什么端倪。” 叶子卿想想,倒也是。 “你说得对。”她笑笑,也不再多思考这事了。 而后便送南姝上马车离开。 坐在马车上,南姝不由想起了刚刚叶子卿的那句——我瞧着九阿哥他是极喜爱你的。 喜爱吗? 也许有一点儿。 但他不是喜欢她这个人,也不是喜欢她这张脸,估计……就是对她的身子有那么一丢丢的迷恋罢了。 毕竟他是在他被下药,两人发生了关系之后,他才对她改变了态度的。 说到底,也就是男人好色的本色作祟罢了,无关真正意义上的喜欢。 更谈不上爱。 因为这事一闹,南姝都将任务的事情搁置好几天了。 好在,她去了一趟叶府之后,胤禟也没再禁她足了。 一切回到了原来的状态,所以第二天,南姝便去了一趟归期胭脂铺。 寻找小四的线索都断了,而且她也不能再麻烦叶子卿帮忙,一切就只能靠她们自己了。 所幸的是,她还知道小四的真容,只要让小六画出她的画像来,她们就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找人了。 除了一张画像,和小四曾经可能是渔民这两点之外,她们对小四的身份一无所知,更不知道她为何要变卖了船只,之后又去了哪里。 所以她们也只能在码头、渡口这些相关的地方慢慢找了。 除了这事,南姝还得分神去做另外一件事情——绣香囊。 其实她也不擅长做刺绣什么的,她之所以会亲自给叶子卿绣,是因为叶子卿身份的特殊原因。 可如今,对象是胤禟。 要知道,他身上所佩戴的可都是出自宫廷绣娘所制的,那绣工可是一流的。 她这种三脚猫手艺如何能比得上。 好在,她学习能力强,找个好的绣娘来教教,再用心钻研一下,估计也还是拿得出手的。 这日。 晚膳后,她便拿着绣娘的绣品在窗前借着烛光细细研究了起来。 正入神之际,忽地,一双手从后面穿过她的腰间,随后,她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淡淡的沉香包围而来,南姝的身体瞬间僵住。 感觉到她的异样,胤禟俯首将下巴抵在她的细肩上,动作自然而亲昵,语气却带着几分戏谑: “这么紧张做什么?爷又不是什么猛兽。” 说话间,他双臂轻轻收紧,将她温软的身子牢牢圈在怀中。 低眸看见她手里拿着一个小荷包,胤禟便握住她的小手将荷包抬起来,细细看了几眼。 “嗯,这荷包绣工倒是不错。”胤禟的脸上荡开了一抹笑容,薄唇轻轻蹭了蹭她的小耳垂,低语: “看来姝儿对爷还是挺上心的。” 忽感耳垂传来一阵酥麻,南姝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他的气息实在是太乱人心神了,南姝借着转身过来的动作挣脱了他的怀抱,让两人拉开些距离。 “那是当然,答应了您的是事情,自然是要办好的。” 看着她的举动,胤禟挑了挑眉,倒也顺着她的意思站直了身子。 “那你打算在香囊上给爷绣什么图案?”他饶有兴趣地问。 南姝挺直腰板,抬头一脸认真地看他,“那爷您想要什么图案?” 他垂眸凝着她,那双桃花眼的眼尾不自觉微扬,连带着,语气都染上了几分笑意: “爷想要什么,你都能给爷绣?” 南姝点了点头,心里自信满满:只要不是太复杂的图,她应该都能应付。 胤禟直勾勾盯着她:“那……不如就给爷绣一个鸳鸯戏水。” 鸳鸯戏水? 那不就得要绣两个鸭子了吗? 南姝心里有些不愿,但也不好明说,便“体贴”地建议道:“妾身觉得‘大展宏图’会更符合您的气质。” “嗯?”胤禟挑眉看着她。 “爷可是一个做大事的人,又喜行商,大展宏图最是能体现您的雄心壮志了。” 最重要的是,绣大展宏图的工序应该比鸳鸯戏水简单些。 胤禟朝她迈近一步,俯首与她双目平视着,“怎么,不愿意给爷绣鸳鸯戏水?” 近在咫尺的距离,看着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南姝的心间猛地跳了几下,但她还是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迎上他的目光。 “不是……我只是觉得,您要是带着个鸳鸯戏水,没准会让外人笑话的。” 胤禟清朗地笑了一声,唇角带着几分痞气,“那有什么所谓?只要是你绣的……” 他忽而又凑近她几分,微微侧头,将薄唇凑到她耳边低语:“就算你给爷绣一个颠鸾倒凤图上去,爷也会天天带着。” “你……” 南姝的脸滕地一下红了起来,她气恼地一把推开他,继而往后退了一步。 胤禟直起身子,脸上笑意不减,低眸欣赏她羞恼又晕红的娇俏小脸。 看见他眼底的调戏,南姝被气得牙痒痒,为了不输气势,她挺直腰板,抬颌,挑衅一般道, “好啊,爷要是喜欢,那妾身就给您绣一个大大的颠鸾倒凤图。” 看他是不是真这般不要脸,敢戴出去招摇过市。 没想到她真敢接这话,胤禟愣了一下,随即眉眼染上了更深的笑意,“好,很好。” “既然要绣,那就要好好参透其中奥妙才行。” 南姝还未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人就再度被他拥入怀。 在他落下那句“爷帮你”之后,她的唇就被他堵住了。 紧接着,她就稀里糊涂地被带到了床榻。 再之后,她就被迫切身体会了一番什么叫……颠鸾倒凤。 …… 这人啊,是真不能逞口舌之勇的,不然,苦的就是自己。 …… 第一百八十三章 给爷戴上 直到第二天早上,胤禟仍旧不依不饶,还臭不要脸地说,要是她一次参透不了,他可以多与她探讨几次。 南姝真是后悔极了去惹他,只能心里流着泪地拒绝他的“好意”。 胤禟还是不死心,非说什么,这是绣给他的东西,他理应出一份力。 看他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南姝是真怕了,她哪里还敢说绣这个啊,连大展宏图她也不敢提了,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说给他绣一个绣鸳鸯戏水。 见她如此乖顺,又实在是被欺负得可怜,胤禟这才放过了她。 就这样,除了忙找人这事之外,南姝就一股脑地栽在绣鸳鸯这事上,只想赶紧完工。 省得他一个心血来潮,又要改变主意,要她绣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十天后的一个下午。 知道胤禟在千衡院,南姝便将绣好的香囊给他送了过去。 胤禟在书房,李尽忠带着南姝进去的时候,褚嬷嬷刚刚从里面出来。 将人迎进去之后,李尽忠也很识趣地带着青锁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坐在桌案前的胤禟放下笔,抬头看着面前的女人,“今日怎么过来了?” “来兑现承诺。” 南姝说着便举步走到案前,并将怀里的香囊拿出来,恭敬地双手递呈给他。 就跟交作业似的说道:“您要的香囊。” 胤禟没有站起来,只将身体转向了她,垂眸看去,见那双小手上静静地放着一个好看的紫色香囊。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才笑着接过香囊来端详。 “这是……鸳鸯戏水?”他将香囊另一面的图案翻了过来。 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笑意,南姝脸有些垮:“我这也是第一次绣这种,工艺肯定是不如宫里的绣娘。” 她在心里暗暗补充一句,谁让你非要挑这种高难度的图案? 胤禟笑了笑:“不错,比我预期的要好很多。” “……”这算是赞还是贬? “您满意就好。”她挤出一抹笑容。 胤禟把玩着手里的香囊,随口问道:“为何选紫色?” “紫色尊贵,且寓意着吉祥祥瑞,您身份尊贵,气质更是出众,唯有此色能与之相配。” 胤禟抬眸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微眯的眼眸中目色深幽,片刻之后,说出一句: “你倒是会夸赞人。” “……”夸赞? 南姝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就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一整句下来也就只有“气质出众”这四个字是夸赞,他还真会挑重点来听。 胤禟手肘搁在案桌上,将香囊凑近鼻子轻轻嗅了嗅,眉色一挑,惊讶地看着她: “这是……沉香?” 这香气乍地闻起来就与他平时身上的香一样,但细品,似乎又略有不同。 这香囊的香味感觉更为清雅几分。 “没错,是沉香。”南姝说道,“但里面我还加了优昙婆罗花。” “优昙婆罗花?” “是的。” 优昙婆罗花的花茎细如发,色如玉,白如雪 散发淡淡清香,是一种稀有的花。 南姝解释道:“优昙婆罗花味道极清淡雅香,与沉香调配在一起也不会喧宾夺主,而且还有相得益彰的效果,让原本香醇的沉香多了几分清雅。” 他身上永远都只带着淡淡的沉香,她料定他是不喜换其他味道的,所以便按照他的喜好来调配了。 胤禟看着她,神色略有微愣。 他没有想到她还会在这香上面为他花费这些心思,心中颇感意外之余更觉欣喜。 见他看着自己不作声,南姝以为他不喜欢,连忙解释道: “你放心,这香囊里的沉香是按照你平时用惯的香料分量调配的,味道的浓度与原来相差无几。” “我平时用惯的分量?” 胤禟拇指摩挲着香囊上的鸳鸯戏水,饶有兴致地瞧着她, “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身上沉香的分量,你是如何能将分量把握得这般精准的?” 听了这话,南姝脸上露了几分骄傲,要不怎么说她是专业的呢。 “那是当然了,我……” “也对,你我可是夫妻。” 胤禟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的桃花眼里勾出一抹深意:“爷身上的气息你自然是最熟悉不过的,对?” “……” 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南姝的耳根子倏地红了起来。 这人真的是…… 但她吃过亏,不敢再跟他在这种事情上逞口舌了,干脆就当没听见他这话。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重新给你再绣一个好了。” 她说着就伸手去拿他手上的香囊,想离开这里。 那只素手刚碰到香囊,胤禟原本握住香囊的手就顺势而上捉住了她的皓腕,轻轻往怀里一带—— 南姝一个不妨直接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 她心神一乱,正欲站起来,腰间就被一只大手摁住。 胤禟摁着她的后腰推向自己怀里,唇瓣贴在她的耳际:“爷很喜欢。” 气息轻轻拂过耳际,南姝心神不由一荡,呆呆地抬头去看他。 不期然地,就看见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染上了一抹别样的情愫。 她能感觉到,他是开心的。 意识到这点,她心中竟然也莫名有些愉悦了起来。 “给爷戴上。”他语气带着诱哄,将香囊递到她面前。 南姝呆了几秒,接过香囊想要起身,某人环在她后腰上的手却不松。 他说:“就这样戴。” 南姝无奈,只能坐在他腿上,在他腰间系上了香囊。 “这样可以了吗?” 她问的是:她可以起来了没? 这样坐在他身上,她觉得心跳有些快。 胤禟垂眸看着腰间系着的香囊,唇角微弯,脸上是满意的神色。 但他也还是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褚嬷嬷刚刚送了一碗参汤过来。”他抬眸往桌边的那个炖盅看了一眼。 “啊?” 南姝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跟她说这个干嘛? 想了想,她点头道,“那妾身先行告退,不打扰您用汤了。” 说完她再度试图站起来。 而男人的手臂却随着她的动作稍稍收紧了力度。 依旧不让她起身。 他看着她:“你喂爷。” 什么? 南姝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瞪大双眼看着他,愣了好几秒,才难以置信地问:“……我喂你?” 他没伤没痛的,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要她喂? 胤禟故意板起了脸,“怎么,你能喂叶子卿吃东西,就不能喂爷?” 第一百八十四章 勾人 “……” 这事怎么还没翻遍呢? 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南姝一时愣在当场,不知该作何回应。 见她不说话,胤禟又道:“还是说你觉得她比爷还重要?” 他的话虽然没有敌意,但听起来酸溜溜的。 看着他那十分不爽的神情,南姝有些哭笑不得。 他怎么跟个吃醋的小媳妇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胤禟比平时高冷的样子多了几分神坛之下的生动,南姝竟然对他少了几分平时刻意的疏离。 “好,我喂你。”她笑着妥协。 “但你总得先让我起来。”或者让她拿张凳子坐旁边也行啊。 这一直坐在他腿上算怎么回事。 “再说,我又没有这样喂她吃东西。”南姝低声嘀咕一句。 “她能跟爷比?你是爷的妻子,自然是要比她更亲密。”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胤禟更不许她起来,非要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喂。 好像这样,才能显示她是更亲昵于他似的。 看着被他推倒面前的汤盅,南姝忽然想起了他在床边喂她吃粥的情景,不知道怎么地,她心一软,就顺从了他的意思。 胤禟轻轻搂着她的腰肢,看着她素白的手拿起银勺,缓缓舀着汤喂到他唇边。 胤禟低头看了一眼递到唇边的汤汁,“还烫着呢,你先吹一下。” 南姝:“……” 他这是在跟她撒娇吗?多大个人了还这样耍赖。 但想想,自己吃粥的时候他也是细心吹凉了再喂她的。 于是,她也没说什么,照着他的吩咐,吹凉了再喂他。 见他脸上露了笑意,看着心情不错的样子,南姝刻意放柔了声音,“爷,码头的事情都过去了,咱们以后都不提这个了好不好?” 她不想他时不时翻这个旧账。 胤禟的脸色顿了一下,眉宇间倒也没什么怒意,只是脸拉了下来,他看她,“怎么过去了?你喊她哥哥。” 握着银勺的手一抖,南姝连忙解释,“我只是当她是……兄长,而且那是小时候叫开的称呼而已,别无他意……” 胤禟好像不太在意她的解释,只闷闷说了一句:“你都没有这样喊过我。” “……”南姝唇角抽搐了一下。 放下手中银勺,她对他眨了眨眼睛,郑重地提醒道:“您可是爷啊。” 叫哥哥岂不是拉低身份了? “你可以私底下叫。” 胤禟看着她,认真的语气中还有些执拗,好像非要她管他叫哥哥似的。 南姝心中有些好笑,他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要糖吃的小孩。 “我要怎么叫你哥哥?”她灵动的眼睛轻轻转动,笑话道:“难道叫你胤禟哥哥吗?可我总不能直呼你名讳。九哥哥?这还不如喊你九爷来得霸气些…… 胤禟:“就叫九哥哥。” 南姝的声音戛然而止,抬眸看着他。 叫他……九哥哥? “现在就喊一声听听。”他磁性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诱哄。 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扬,眉眼含笑中,平时带着的那几分冷厉也化作了深情。 南姝讷讷地看着他,心神像是被他那双好看的眼眸给蛊惑了一般,无意识地轻声唤了句: “九……哥哥?” 声音软绵绵地,还带着几分娇憨,引得胤禟看她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幽暗了几分。 回过神的南姝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叫了什么,脸上莫名其地有些热。 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喊叶子卿哥哥的时候是那样的坦然从容,可叫他…… 她就觉得心有些砰砰乱跳,有种想逃离现场的紧张感觉。 “你自己喝,我,我想回去……” 她身体还未来得及动,后劲就被一直大手攀扶,紧接着……是她的唇被吻住了。 胤禟一手摁住她的后腰,一手托在她后颈处,双唇贴上她柔软的唇瓣…… 他轻轻吸吮厮磨,而后探入深吻,没有强迫之意,温柔缱绻地,他在诱导她与之缠绵。 南姝有些透不过气,情不自禁地轻轻攥着他的前襟。 好一阵子,胤禟松开了她的唇,哑声道:“再叫一声。” 南姝被吻得晕乎乎的,脑袋空缺,以至于听话地轻启了朱唇,“……九哥哥。” 缠绵的余温还在,她的声音不经意地染上了娇媚,落入胤禟的耳朵里,他只觉浑身骨肉都酥软了。 下一刻,南姝觉得身子一轻,转瞬间被某人抱到了案桌上坐着。 她骤然一惊,惶恐抬头,刚好就看见了他那双情愫深黯的眼眸。 这种眼神,她太清楚他接下来想做什么了。 “你……” “别乱来”三个字还未出口,胤禟就贴了过来俯身吻上她白皙的颈侧。 这狗男人,大白天的他发什么疯? 南姝推不开他,情急之下,低头张嘴,狠狠地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这一口下来,胤禟倒不觉得很疼,但也足以让他神志清明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有些鲁莽了,顿时停止了动作。 一个坐在案桌上,神色有些慌乱,一个站在案桌前,双手抵在她身子两侧的案边。 气氛仍有些暧昧。 胤禟稍稍直起身子,低头看着她。 “清醒了没?”南姝故作镇定地问。 闻言,胤禟闷笑了一声。 她还真有本事,随便喊他两声,他的魂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似埋怨地说了句:“勾人。” “……”南姝真是被他的无耻震惊到了。 他自己兽性大发,还怪别人? “让我下去。”她用力推了他一下,语气不经意带着些娇嗔。 胤禟平复了一下情绪,继而听话地将人抱了下来。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孟浪了?竟然在书房也想乱来。 差点擦枪走火的状况让胤禟有些许尴尬,他偷偷瞄了一眼南姝的神色,而后又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那个……” “我先回去了。” 南姝觉得这样的情况她实在不该再待下去了。 这次胤禟老实了,生怕惹她不快,连忙点头,“好。” 南姝正欲转身离开,门外忽然就传来了李尽忠略显着急的声音: “爷,翊坤宫来人传话。” 第一百八十五章 儿子是认真的 翊坤宫来人? 胤禟和南姝均是一怔,互视一眼之后,胤禟便让李尽忠进来。 胤禟问:“何事?” 李尽忠急忙上前:“爷,翊坤宫来传,说娘娘今日在御花园晕倒了。” “什么?”胤禟脸色顿时一变。 宜妃在御花园晕倒了?南姝闻言也是为之一惊。 胤禟转头看向了她,“那我们一起进宫去看看额娘。” 身为他的福晋,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婆婆病倒,她自然是不能视而不见,再者,他都开口了,她更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便跟着胤禟进宫去了。 翊坤宫。 南姝跟着胤禟进了宜妃的寝殿。 “额娘,您为何会忽然晕倒的,太医怎么说?”胤禟疾步走到床边,关切地问床上的人。 南姝跟在他身后,见胤禟坐在了床边,她便悄然站在了他身后。 稍稍掀眸看向床上,就看见神色恹恹的宜妃正靠坐在床上,头靠在软枕上。 原本轻阖的双眸睁开看了儿子一眼,察觉到他身后的人,她的目光又看了过去,四目交接的瞬间,南姝明显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一抹嫌弃。 很快,宜妃便收回了目光,捂住唇角轻咳了两声,没有说话。 一旁伺候的蒋嬷嬷连忙上前一步回答胤禟的话,“太医说娘娘这是气急攻心引发了旧疾,所以才突发晕厥的。” “气急攻心?” 胤禟看向蒋嬷嬷,皱眉道,“额娘逛个花园,怎么就会气急攻心?” 还气到晕? “这……” 蒋嬷嬷看了一眼床上的主子,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胤禟拧眉,“嬷嬷尽管说。” “是。”蒋嬷嬷福了福身,这才再道:“今日娘娘在御花园碰见了惠妃娘娘,不料……惠妃娘娘却话里话外地拿着直郡王家的小阿哥挤兑娘娘,最后……” 蒋嬷嬷小心翼翼地看了胤禟一眼,隐晦地说道:“最后还故意将话题往您身上扯,咱们娘娘也是被气到了,一时怒气攻心才会引发旧疾的。” 惠妃在宫中资历较深,妃位也在宜妃之前,更是康熙的皇长子,也就是直郡王的生母,因此身份在后宫中自然高。 但尽管如此,惠妃却远不及宜妃受宠。 这也就是为何多年来,她一直视宜妃为眼中钉的主要原因。 也因此,平时惠妃是最爱找宜妃的不痛快,且专挑她的痛处下手。 知道宜妃的心头肉是胤禟,而知胤禟至今未有所出是宜妃的一块心病,所以,今日在御花园,惠妃就故意拿直郡王那一岁多的儿子来说事,对宜妃一番的冷嘲热讽。 话里话外无不是在暗讽——胤禟不行。 心尖上的儿子被人这般取笑,宜妃简直气急败坏,就差没当场跟惠妃撕破脸大吵了,最后更是直接被气得疾病复发,差点晕过去。 宜妃看着坐在床前的儿子,语气气恼中还带着点儿委屈,“要是你能争气点儿,早点让我抱上孙子,我何至于被那个女人这般指着鼻子笑话?” 南姝终于明白刚刚宜妃看自己那个嫌弃的眼神是为何了,所以她是又将这气撒自己身上了呗。 看着床上向儿子撒娇的宜妃,南姝也算是看出了苗头。 她这被气得引发旧疾是不假,但也远还没到需要惊动胤禟即刻进宫的程度。她这不过就是借题发挥,以此催自己的儿子给她生孙子罢了。 南姝不免在心里暗叹一声。 她今日就不该去千衡院找胤禟的。 不然也不会碰上这茬,更不至于撞这枪口上了。 凝了口气,南姝只能默默地垂首不语,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宜妃的火气又撒她身上。 不料,这时却有一直大手忽而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南姝一愣,抬头就看见胤禟正回头看着她,而后轻轻将她拉到他身边,对宜妃说道: “额娘,之前是儿子不孝,让您为儿子的事情操劳担心,您放心,往后,儿子与姝儿定谨遵额娘的教导,将孕育子嗣的事情放在首位。” “……”南姝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大哥,你想表孝心是你的事情,可也不能拖人下水。 胤禟的话,不止是南姝心有微词,就连靠坐在床上的宜妃听了,也是一脸的错愕和懵然。 从前胤禟对于子嗣一事总是诸多推辞的,今日却一反常态。 以至于宜妃原本准备好给胤禟施压的一大场好戏都还未正式开罗,就被打乱了阵脚。 宜妃审视的目光从胤禟的身上转移到了他身侧的南姝身上。 见她看了过来,南姝立马收起神色,继而露出一个温婉得体的笑容,违心但却不失礼貌地附和一句: “爷说的是,额娘放心,儿媳……会尽力的。” 宜妃的眉头微微皱着,目光再度落到胤禟身上,狐疑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莫不是又是敷衍额娘的话。” 胤禟唇角弯了弯,轻轻握紧手中的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磁性的声音中带着坚定:“当然是真心话,儿子是认真的。” 他是真心想与身边的女人孕育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 南姝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自当他是因为看见母亲被气晕,而故意安抚她而已。 宜妃虽然不知道儿子为何会忽然改变了想法,但他肯点头,她今日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也不枉她今日这一场苦肉计了。 “好,你能这么想就好。”宜妃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的,想了想,她又抬头看向南姝,笑容微微收起,露了几分严肃。 “还有你,身为福晋,这事更应多上心才是。” 见宜妃一副准备要对南姝说教的样子,胤禟连忙抢在她再度开口之前说道: “这事额娘就无需再操心了,您乃是郁结诱发了旧疾,眼下,多保重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他将话题岔开,又说了一些养病需要注意的小细节,悄无声息地将宜妃的注意力从南姝身上带到了别处。 说话间,胤禟没抬头看南姝,但却一直握着她的手,南姝感觉到他的拇指在她掌心轻轻摩挲着,似是在找些存在感,又似是在安抚她。 南姝垂眸看看被他握住的手,而后又缓缓看向了他那张轮廓俊逸的侧脸,她的目光渐变温柔,心房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涌动。 这边母子还在说着话,外头便进来一个宫女。 “娘娘,十阿哥来了。” “老十也来了?”宜妃连忙对宫女道,“快请进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和谐 少顷,十阿哥疾步而入。 像是没有料到胤禟和南姝也在,十阿哥看见两人时先是一怔,随后想想,又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自己都闻讯而来,九哥能不来吗。 “九哥九嫂,你们也都在呢。”他颔首打过照面,便急忙上前到床边给宜妃问安。 “宜娘娘,儿臣听说你今日忽然晕倒了……可有大碍? 宜妃看着十阿哥一脸的关切,眼中划过了一丝心虚,只能强露着笑容,“也不是什么大事情,老毛病了。” “这事你怎么也知道了?”宜妃惊讶道。 她好像只给胤禟送了消息,没给十阿哥府上说这事。 “西雅今日忽感不适,儿臣进宫给她请太医,听太医说起的。” “西雅她怎么了?”南姝脱口而出地问道。算算时间,十福晋怀孕也有三四个月了。 十阿哥转头看向南姝关心的神色,回以一笑,说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呀,就是管不住嘴,偷偷吃了些凉果,结果导致出现腹痛,太医瞧过了,并无大碍。”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怎么能这般胡闹?” 听见是因为吃错东西导致腹痛,宜妃的脸色有些严肃,语气略显不悦: “这府中的嬷嬷和丫鬟都是怎么伺候人的,岂能让孕妇吃凉性食物?” 十阿哥叹了一口气道,“宜娘娘,您是有所不知,西雅院中的嬷嬷和丫鬟都是她从蒙古带过来的。她们对孕妇的避忌可跟咱们的不太一样。” 蒙古人好爽,哪里会守那么多规矩,那些个嬷嬷丫鬟甚至还心疼自己的主子吃不到想吃的食物,帮着西雅偷吃呢。 “老十,十福晋肚子里的可是你的嫡子,切不可出差池的,实在不行,我就给你在宫中挑一个管事嬷嬷过府,在十福晋怀孕期间贴身照顾她的饮食。” 十阿哥一听,急忙道,“宜娘娘,您就别为儿臣的事情费心了,经过这次,西雅她可乖巧听话了,断不会再出乱子的。您啊,还是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要紧。” 南姝在一旁看着十阿哥,觉得其实他对西雅是真的挺好的。不想要这宫里的嬷嬷,估计也是因为知道西雅不喜被约束。 见他这么说,宜妃便也没再说什么了,目光却忽然落在了南姝的身上。 “你瞧瞧,人家十福晋比你晚些进府,如今都先你一步怀孕了,你还不加把劲儿,只怕明日,再往下的阿哥们的福晋都能在你之前了。” 宜妃那嫌弃的语气就差没直接说出那句:瞧瞧你这不争气的样儿,没点儿用。 她话落,南姝都还未来得及张嘴,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胤禟当即开口:“额娘,此事,是儿子的问题,与姝儿无关。” 他的意思是:是因为他之前冷落了她,所以才导致她落于人后的。 可这话听在宜妃的耳朵里却瞬间演变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他的问题? 宜妃脸色有些震惊地看着胤禟,而后眼神就渐渐变得意味深长。 免得南姝当众难堪,十阿哥也不由帮起了腔,他转向胤禟笑着扯开话题道, “呵呵,九哥,你是不知道,你们离开之后,围场上的狩猎情况可精彩了。” “我正想寻个机会问问你详情呢。”胤禟说道。 秋猎的大部队是这两日才回京的,胤禟听到的消息是刺客的窝点是找到了,但贼人见已败就全数服毒自尽,没有留下一丝线索。 之后康熙便将追查的事情交给了直郡王去查。 但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胤禟也不清楚,本来还想着今日去找十阿哥和八阿哥问问此事的,却不想在这儿碰上了。 “你们兄弟俩有事情要议就去偏殿慢慢叙话,正好我也有些体己话想与九福晋聊。” 闻言,南姝暗凝了一口气。 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又要作什么妖? 看出了南姝的不自在,胤禟连忙说道:“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之后再与十弟聊也无妨。” 言下之意,不愿让自己的媳妇独自留在这里。 见他将人护得这般紧,宜妃顿时拉下了脸,“怎么,我与她说说话,我是会伤了她还是吃了她?” “额娘……” 胤禟还想继续说话,南姝却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随后便对宜妃笑道: “额娘愿意教诲,是儿媳的荣幸。” 她说完又带着温婉体贴的笑容看向胤禟,“爷,您与十爷也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想必很多话聊的,您就去,妾身一会儿过去找您。” 虽然不知道宜妃将她单独留下意欲何为,但若她执意要找自己麻烦,那便是躲也躲不过的。 与其下次被她单独逮进宫来,南姝觉得还不如趁着胤禟在的时候将事情解决呢。 起码有胤禟在,宜妃多少还是有些顾及的。 胤禟看着南姝半晌,才轻轻拉着她的手,说道:“好,我在外面等你。” 胤禟和十阿哥出去后,宜妃在蒋嬷嬷的相扶下,稍稍坐直了腰背,才看向南姝。 不过令南姝意外的是,宜妃的神色倒是没有多敌视,好像还带着几分惆怅。 扫了一眼只剩蒋嬷嬷在的房间,宜妃轻轻招手示意南姝靠前。 南姝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顺从地上前两步走到床边,“额娘有何吩咐?” 脸上划过一丝不知该如何启齿的神色,沉默片刻,宜妃才抬头看着南姝, “本宫问你……”她嘴巴张合了两次,最后清了清嗓子,才淡定问道,“你与老九……床笫之事可还算和谐?” 闻言,南姝差点没原地一个趔趄,她睁大双眼看着宜妃。 相对于尴尬,南姝此刻脑袋里更多的是懵圈。 身为婆婆,她还要过问这些事的吗? 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宜妃冷着脸,“问你话呢。” 南姝回了神,连忙收起了直视她的眼神。 心里腹诽道:就他那副在人后的饿狼模样,就跟没吃过肉似的,她能有命下床就不错了,还能和谐? 但南姝也没心大到能跟宜妃去讨论这些。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莫名其妙问这些,但南姝还是很有人品地说了一句: “……和谐。”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老实 宜妃一直审视着南姝的神色,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满看着是一清二楚,又见她回答得有些犹豫,宜妃的心,顿时就揪了起来。 所以老九说是他的问题……是真的? 原来不是他不想要孩子,而是他…… 想起今日在御花园惠妃的那番冷嘲热讽的话,宜妃脸色顿时难看极了。 忧郁地叹口气,她有些心塞地扶着戚戚生疼的脑袋,心里对儿子心疼了一万点。 南姝看着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 “额娘,您这是……怎么了?” 宜妃没有理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半晌,她才抬头看向旁边的将嬷嬷,言有深意道:“你去准备一些滋补品,让福晋带回去。” “是。”将嬷嬷心领神会地应道,而后便悄然退了出去。 南姝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疑惑地看着宜妃。 病的是她,她给自己滋补品做什么? “额娘您如今身体欠佳,该是您多滋补身子才是,儿媳岂能接受您的好意。” 宜妃差点没给她一个白眼,“这不是给你吃的,是给老九。” “呃……啊?”南姝怔愣地看着她,“……给九爷?” 他的伤早几百年就好了好吗,还喝什么补品。 南姝正暗暗腹诽,猛地,又察觉哪里不对劲,她不由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宜妃,“您,您这滋补品的功效是……” 宜妃没有说话,却给了她一个“就是你想的那种”的眼神。 “……”她是不是对她儿子的性,能力有什么误解? 他平时这样就够让人吃不消的了,还给他进补?脑补了一下那后果,南姝只觉心间有些发颤。 宜妃这是想要孙子想疯了,她这是想搞出“人命”,还是想闹出人命? 咽了咽口水,南姝隐晦地劝道:“额娘,儿媳觉得……这事还是得想问问九爷他自己的意思,看他是否需要,您才……” “本宫私底下交代于你,就是不想让老九他知晓。” 宜妃一脸责备地看着南姝,训斥道:“你这当福晋的这点帮他排忧解难的担当都没有,如何能伺候好他?” 当面跟他说这些,自己儿子这般高傲的一个人,不要颜面的? “这事儿,你也不用与他明说,就当是普通的滋补品,隔三差五地熬给他喝就是了。”宜妃又叮嘱道。 这些滋补品,她平时也没少让皇上喝,效果断然不会差。 其实南姝很想告诉她,胤禟根本不需要这些。 但,一来她张不开这嘴,二来,万一她说了,宜妃听信了,再之后,胤禟后院还是没有孕事传出,那罪名岂不就是落在自己头上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反正她也就是代收而已,至于用不用,怎么用,那还不是任凭她暗箱操作吗。 如此一想,南姝便也“欣然”领命了。 待南姝从寝殿出来,走到前院的时候,十阿哥已经走了,胤禟正在这廊下等她。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胤禟转身过来,看着南姝走近,确定她神色无恙之后,他才放下了心。 待南姝走到面前,他眼尖地瞥见青锁手上捧着一个木盒子,胤禟目光微微一顿,却也没多说什么,目光落回到面前的女人身上。 “额娘与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一些寻常的教导而已。”南姝淡笑应道。 胤禟点了点头,也没多问。 两人出了宫门上了马车。 马车使出了好一段路了之后,胤禟才忽然开口。 “木盒子里的是什么?” 南姝心间一跳,没想到这他也注意到了。 “额娘赏赐与我的珠宝首饰。”她笑得一脸淡定从容。 胤禟眯眼审视着她。 回答是滴水不漏,但却不符合情理。额娘刚刚都没给过她好脸色,怎么可能还会赏赐她东西? 再者,若真是赏赐,又何必支开他? “不老实。”他深邃的目光直直盯着她看。 南姝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胤禟本来就是随口一问的,但看见她这般遮遮掩掩,他反倒来了兴趣了,“盒子里到底是什么?” “就是一些珠宝首饰。”南姝一口咬定。撒谎的时候理由变来变去反而容易露馅。 胤禟看着她片刻,挑眉,“好,那让爷瞧瞧额娘都送你些什么了。” 说完他就朝外面喊,“青锁。” “诶,你别喊了。”南姝赶紧制止他,辨解道:“……女人家的东西,爷有什么好去看的。” 胤禟不理会,再度朝外开嗓:“青锁——” “好了,我说就是了。”南姝妥协道。 “主子爷有何吩咐?” 外头响起了青锁的声音。 南姝立马说道:“没事。” 胤禟这下没再说什么了,只是一脸气定神游地瞧着她。 南姝回头看向他,心道希望你听完也能这么淡定了。 凝了口气,她实话实话,“那些是额娘给你的补药。” 她刻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 “你说什么,这是给我的……”补药? 胤禟的脸上的笑容一点一滴地消失,最后蹙起眉头,绿着一张脸瞪向南姝。 “这是什么意思。”他眯着眼睛危险地凝着她:“你把话说清楚。” 看他的脸色,显然是已经知道是什么补品了,还用她说什么?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种补品。”南姝直言。 胤禟的脸色瞬间铁青一片,就连额前的青筋都突突跳了起来。 “补药。”他有些咬牙切齿,朝身旁的女人凑近几分,逼视着她,“爷需不需要这个……你不清楚?” 听见这话,南姝顿时满脸发烫。 她还未开口 ,便又听见胤禟拖腔带调地“哦”了一声,“还是说……你对爷的表现不满意?” “你,我没有。” 南姝急得整个人跳起来,急切地否认,继而又解释道:“这是你额娘的意思,不是我。” 胤禟抬眸,阴沉沉地看着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可你收下了。” 她居然收下这药材!这是什么意思? 南姝无奈道:“我那,那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她根本没打算真给他吃。 她是想着到时随便炖一些普通的参汤替换掉,只求在宜妃面前有个交代就是行。 “权宜之计?”胤禟还是一脸的不爽。 那不然呢?她能拒绝宜妃吗? 南姝也是无奈。 宜妃既然没有直接找他,而是交给自己去办此事,那本就是不想被他拒绝的意思,若自己还触她霉头,那岂不是自己找不痛快? 第一百八十八章 配合力那么差 马车还在前行,胤禟忽然抬手一拽,轻易地就将站在面前的女人拖进了怀里。 猝不及防地,南姝只觉得重心不稳,一个晃动,人就顺着一股力道跌坐在他身上了。 她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他。 胤禟搂着那寸柔软的细腰,低眸望着她,唇角似扬了一下,幽幽开口:“补药爷就不需要了,倒是福晋……” 他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别有深意地说道,“爷觉得你才需要调理一下身子,别每次都是这般娇气……没一会儿就要哭着求饶。” 如此露骨的话入耳,滕地一下,南姝只觉自己脸上忽然腾升的热潮都能蔓延到脖子和耳朵了。 “你!”她气急败坏地瞪他。 南姝发现自从两人有了肌肤之亲之后,他对这些私密话题简直是毫无避忌,胡扯起来是一丁点都不带含蓄的。 看着她恼羞变怒的俏模样,胤禟闷在心头的气总算是消去了,他忍不住逗趣地屈指轻刮了一下她细嫩娇红的脸颊, “怎么,爷有冤枉你吗?” 实在气不过每次都被他戏弄,南姝反击道:“既然妾身不能让爷尽兴,那爷以后还是少往双栖院来的为妙,省得自讨没趣。” 闻言,胤禟也不恼,甚至还轻笑了一声,继而忽然将揽住她腰间的手臂一收,将人紧搂入怀。 他俯首,薄唇贴近她的耳垂,语气带着些许坏笑,“可爷就是想欺负你,想看你哭着求饶的样子,更想听你那个时候……那勾魂的声音。” 说完他还坏坏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听见这话,再感受到耳垂湿热的触碰,南姝顿时脸红耳热到不行。 “流氓。”她气得用手去推他。 她发现,这种话题上她是从来都占不了上风。因为他是真的太没分寸可言,什么狼虎之词都敢说出口。 胤禟倒是觉得自己是很能把握这尺度的。 例如眼下,知道她羞恼,他就及时地收手,不再往下挑逗她了。 见他松了力度,南姝立马从他身上站了起来,随后一言不发地躲到角落那边坐着,红着一张脸撇开。 不打算跟他继续说话了。 胤禟眉眼含笑地望着她,目光从她俏丽绯红的侧脸慢慢移到刚刚被他咬过的耳垂,唇角便轻轻扬了起来。 车厢内沉默良久,见她始终不肯转过脸来理会自己,胤禟又忍不住去招惹她了,“不过,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将这些药材用在爷身上的。” 这话果然成功地让女人将脸转向了他。 南姝一脸看怪兽地看着他,他没病? 胤禟挑衅般看着她:“爷不在意的,反正这效果最后还是用在你身上,只要你能承受就行。” 南姝被气得是真不想理他,但还是忍不住愤愤地回怼,“您要是有这兴致,请您找其他人,我消受不起。” 胤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语气认真:“爷说过了,爷没有别的女人,只要你一个。” “呵,这话谁信?你要是只有我,怎么可能懂这么多的……” 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南姝恼得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这话听起来就像是自己在跟他讨论房事似的。 但有一说一,按他这几次的表现来看,他绝对不是才通晓这些事的,要没找十个八个人练习过……能有这造诣? 像是读懂了她的心事一般,胤禟坦诚道:“那些都是在你的那两本小册子上学的。” 南姝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小册子?” 胤禟紧紧盯着她,“就是你给周听月她们的那两本。” 嗡地一下,南姝瞬间呆住了,脸色先是煞白最后渐渐地……又通红一片。 他是怎么知道她给了周听月她们小册子的? 而且他还…… “这小册子……怎么会在你手上的?” “自然是她们两人献上来的啊。”胤禟实话实说,只是没说她们是以属下的身份上禀的而已。 南姝听得一脸冷汗,心道,那两个女人是不是傻的啊,这些都献上去,更离谱的是,还把她给供出来了? 南姝顿时觉得自己的脸真的是丢到外婆家了。 “你送给她们之前自己都没好好学习的吗?”胤禟吐槽道:“配合力那么差。” 南姝简直快被他这些话给逼疯了。 本不想再与他讨论这些事的,奈何又受不了他的鄙视,没忍住回了一句,“我没你那么不要脸去看这些。” “我不要脸?” 胤禟笑看着她,“这册子难道不是你寻来的吗?” 南姝:“……” “哦……也对,你是不看这些的。”胤禟一副了然地点了点头,“你看的是姑娘家用的那本闺房之事记录手札,对。” “……”南姝的脸上一阵五颜六色。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会儿胤禟对她厌恶得连多看她两眼都不愿意,甚至还扬言永远也不会碰她,所以南姝可以肆无忌惮地拿着这些谎话去诓他。 可现在……她哪里还敢啊。 “那不是,不是哪种书。”她苍白又无力地解释一句。 胤禟当然知道那不是,但他也不予置否,只一脸惬意地看着她。 当初她拿这个戏弄他的时候可没把他气个半死,如今逮着机会,他自然也得好好戏弄她一下了。 他的目光从她窘迫的脸上慢慢下移,最后落在了她身上之前被藏过纸团的位置。 胤禟的目光渐渐幽深,不由暗叹,此处手感这般好,他当时怎么就那么傻,在她挺起胸膛威胁的时候不知道去碰? 他不禁在想,若是他当时真这么做了,那她的反应一定很有趣。 毕竟她当时也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看着他毫不加掩饰的目光所落之处,南姝顿觉心绪都乱了。 正不知该如何自处之际,忽地,马车停了下来。 “爷,福晋,已到府上了。” 听见李尽忠的声音,南姝就像是终于获救似的,几乎是他话落,她倏地就起身掀起帘子,落荒而逃。 竟是看也不看里头的人一眼。 胤禟看着她慌乱逃离的身影,也没阻拦。 下一刻,外头便传来了李尽忠的声音,“哎呦,福晋,您慢些,不着急的……哎,福晋,您不等爷一起吗?” 外头没有某人的回音。 又等了片刻,是李尽忠的声音传来,“爷,福晋先行进府了。” 胤禟无声地低笑了一声,这才心情大好地起身下马车。 第一百八十九章 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日从宫里回来之后,胤禟也不知道是忙还是知情识趣,倒是几天都没来双栖院招惹南姝。 南姝自然也乐于见此,这几天也是将精力都放在了找人上面。 只是多日下来,还是一无所获。 南姝觉得如此盲找也不是个办法,想要早日找到小四,还是得改变策略才行。 这日早晨,她正准备出门去找小六商议对策,不料,刚出双栖院的大门,迎面就碰上了胤禟。 南姝心头一滞,他怎么一大早来了? 胤禟走到她面前,“要出去?” “没有啊,我就是出大花园转转而已。”南姝微微一笑,否认道。 她怕自己说是出去,他又继续往下问她去哪里,要干嘛。 她可不想扯那么多谎应付他。 “如此正好。”胤禟点点头,“既然你今日有空,就陪爷出府一趟,带你去一个地方。” 陪他出府? 南姝疑惑地睁大双眼看着他,问道:“去什么地方?” 其实她不太想去,她心中想着找小四的事情,只想去找小六。 “去了你就知道了。” 胤禟说完就上前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南姝张了张嘴,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只默默地跟着他走。 大门外,已经备好了马车,两人上了马车之后,赵安就驱赶马车离开了。 马车使出一段距离之后,南姝还是忍不住好奇,又问胤禟,“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胤禟微微一笑,略带神秘道:“去一个你很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的地方?”南姝一脸懵然,脑瓜子不停地转动,搜索着自己可能想去的地方。 可想了一大圈下来,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没有一个地方是特别想去游玩的。 而且就算有,也不可能跟他说过? 毫无头绪,但既然他要卖关子,那她便是再问,也不会得到答案的。 干脆,南姝就换了另外一个问题问:“那你为什么忽然要带我去?” 胤禟看了她一眼,带笑的眉眼看向了自己的腰间,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擦着那个紫色香囊上的鸳鸯戏水。 “你这个礼物爷很喜欢,这次,就当是给你的回礼。” 南姝这才注意到他身上戴着她绣的那个香囊。 回礼? 回礼就是带她出去玩一天吗? 罢了,反正自己好像也没怎么在这个大清朝的各大景点游玩过,既然他有这心,那今日她就抛开任务的事情,好好玩一天。 这么想着,南姝也没再多问了,打算全程交给他安排,自己就负责享受就好。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了下来。 “爷,到了。” 外头响起赵安的声音。 胤禟“嗯”了一声之后看向南姝,“我们下去。” “好。”南姝扬唇笑着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之后,南姝十分期待地抬起看去,顿时,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她眼睛有些发直,而后又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小木屋,残垣断壁的,看着很是落魄。 要不是看见那屋顶还冒着几缕炊烟,南姝都要怀疑此处是废屋呢。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原来不止这间屋子,周围一片都是破烂的房屋,就好像是一个难民区似的。 南姝揪着眉头,呆了几秒才回头看向胤禟,发出疑问:“我们是不是下错地点了?” “没有错的,就是此处。”赵安恭敬地回道。 “就是……此处?”南姝一脸懵逼,不死心地又多看了木屋两眼,最后她默默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胤禟。 “这木屋就是你口中的……我很想去的地方?”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想来这里? 这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什么好游玩的。 南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趣道:“你要是忙就不必如此费心给我回礼了,咱们还是回去。” 就这?还是别耽搁她找人算了。 “先进去看看再说。”胤禟拉起她手,牵着她往木屋走去。 木屋虽残旧却也算是五脏俱全,门外还有一个大天井,胤禟带着南姝走进前门。 南姝往里看去,就看见一个身穿灰色粗布麻衣的妇人正背对他们蹲在地上生火。 像是在煎药。 听见院外有动静,妇人便回头看了过来。 南姝在看清对方面孔的那一刻,顿时一脸的震惊。 对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脸颊略微瘦削,双目深沉,面容上是掩盖不住的沧桑。 这不正是—— 【恭喜你,找到第四位同盟者。】 南姝没有认错,这个人……就是她要找的小四。 南姝在听到福子声音的时候,对面的妇人也紧紧地看着她,眼中划过了很复杂的光芒。 而后,她慢慢站了起来,目光又转移在了胤禟身上打量着。 南姝猜的没错的话,此时小四的系统中应该也已经确认自己的身份了。 “这可是你要找的人?” 身边胤禟的声音将南姝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这时才惊愕地看向胤禟。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找人的? 南姝还未来得及为找到小四而欣喜,心中就划过了一丝惊慌,但很快她便冷静了下来。 既然他说是给自己的回礼,那便不是带她来兴师问罪的意思了。 “确实是。”她看着胤禟,大方承认,顿了顿又恳求道:“爷,我想单独与她说说话。” 胤禟扭头看了小四一眼,随后才对南姝点了点头,“好,那我在外头等你。” 说完胤禟便离开了。 不大的前门中,顿时只剩两人。 小四说道:“进里头说话。” 南姝点头随着她进屋。 这房子的屋内与外围简直如出一辙,一样的破旧。 还未走进去,南姝就隐约闻到了一股霉味,再往里走,厅堂内也是一阵的昏暗潮湿。 里屋隐约还传来几声很低沉的咳嗽声。 小四回身,目光在南姝的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而后眼中慢慢燃起了一抹光亮。 南姝同样看着她,觉得她的目光,甚至是看见自己时的反应都有些道不明的奇怪。 这位小四完全没有前几个同盟者看到自己时的那种如同看到异国同乡般的兴奋,也没有那种终于等到了能回现代的希望时该有的激动。 除了刚刚眼中泛起的光亮之外,这个小四的神色一直都是很平淡,甚至是有些暗沉的。 小四往屋内唯一的一张旧四角桌前指了一下,“坐。” 南姝点点头,也不介意环境,直接坐下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小四给她倒了一杯水。 怎么找到的?南姝也不知道胤禟是怎么找到的。 “我在你卖掉的那只船入手查的,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在这里。”南姝环顾了一下破败的四周,“你怎么……” “我的丈夫得了重病,不能再出海捕鱼了,我们不得已便变卖了谋生的渔船。” 小四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黯然。 第一百九十章 要挟 南姝看见她这样的神色,正想开口安慰她两句,就看见小四忽而抬头看着她,“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 “我是九阿哥的福晋。”南姝顺口应道。 小七她们三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都会问她这个问题,所以南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九福晋?”小四眼眸当即划过一丝精光,继而嘀喃道:“怪不得,我刚刚瞧着那位的气质也不像是寻常人。” 南姝问:“那你呢?” 因为是得到胤禟默许,她是光明正大来见人的,因此,南姝也不像前几次见小七,小六小五她们时那般的着急忙乎。 也就没急着问她下一位同盟者信息的事情了。 “如你所见,我就是一个渔民的妻子,而且我丈夫如今身患重病……我们一贫如洗。” 听见她低沉伤感的声音,南姝以为她是与小七小六那般,叹恨系统的不公平,导致受此磨难的意思,南姝便忍不住低声安慰一句: “没事的,如今找到了你,咱们很快就可以找齐其余三人,一起回现代的。” 闻言,小四头抬眸定定看着南姝,忽而摇头:“我没打算回现代。” “啊?你……不想回去?”南姝一脸惊讶。 要是仙娆说这话,她倒是信的,但这个小四……她在这里的身份这般凄苦,她居然也想留下? “为什么?”南姝忍不住问。 小四的目光缓缓转向了内屋的那扇帘子,平静道:“因为我要陪着他,他若死,我相随。” 南姝闻言不免有些震撼,惊愣的目光随着小四的视线看向了门帘的方向。 恰逢此时,里头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咳嗽声。 “你也不用这么悲观的,这病的事情嘛,总是有得治的……” 小四回头看着南姝,“是啊,虽然他得的是严重的肺病,但确实是有得救的,传闻飞雁山上的花医仙就是医治这种疾病的圣手,只要他愿意出手,我丈夫一定会有救的。” “那就赶紧找他来医治啊。”南姝脱口而出,想了想,忙又道,“哦,如果你是钱的问题困扰的话,我可以帮你的。” “可是,这个花医仙不是用钱就能请得到的,一般人根本请不动他下山。” 小四深深看着南姝,目光带着期许:“你愿意帮我请他来吗?” “当然愿意。”南姝不假思索道,随后拍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你放心,我们都是自己人,自然是会相互帮助的。” 不仅是她,小七小六小五她们能力所及也都会帮忙的。 “只是……你说那个人很难请得动,花钱也没用的话……我只怕我也未必能行啊。”南姝担忧道。 “你可是九福晋,就算你没办法。” 小四的目光往大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外头那位能没办法?” 正思索着办法的南姝一愣,不由抬眸看向了她。 她是想让自己去找胤禟帮忙? 南姝说道:“这事关乎我们自己,为了我们这些玩家自身的安全,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找外人参和的好。” 闻言,小四的目光渐渐变冷。 “那我就不管了”她冷漠地看着南姝,“你们若想从我这里拿到下一位玩家的信息……除非把我丈夫治好,不然……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 听见这话,南姝当场愣住。 过了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小四不是在请求自己帮忙,而是在拿着下一位玩家的信息要挟她? 南姝不由皱起了眉。 她本来就是要帮忙的,但对方却用这种方式威胁,南姝心里不免泛起了一丝心寒和反感。 “你应该知道,你如今已经被系统激活了,若是任务失败了,你也是得跟着我们一起死的。”南姝提醒道。 “你以为你能留在你这个丈夫的身边?” 小四无所谓地一笑,神色有些悲戚,“他若是得不到救治,本来就命不久矣。” 她叹息一声,幽幽道:“不瞒你说,其实我早就做好了陪葬的准备了,只不过……” 她定定地看着南姝,眼低升起了点点的希望:“没想到你能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还拥有一个这样高贵的身份。” 南姝淡声:“所以你就用威胁的方式将救他的希望强押在我身上?” 若是她的丈夫活不成,其他玩家也别想活了? “我也没办法,我去了很多次飞雁山,可始终见不到花医仙,我也是……无计可施了。”小四微微垂眸没有看南姝,低沉的语气有些歉意,但更多的是坚决。 南姝沉默半许,“我会想办法去找那位医仙的。” 临走,南姝给小四放下了一些银票,“你们还是重新找一个环境好一些的地方安身,环境对病人的病情也是有一定的影响的。” 像是没想到都这样了,南姝还愿意伸出援手,小四有些意外地看着南姝。 “我也不想我还没找到人,他就有什么不测。”南姝说道。 既然那个人是关系到任务成败的重要原因,她只希望在她找到人来救他之前,他别出意外。 之后南姝又将胭脂铺的地址告诉了她,让她重新安顿好之后给小六消息。 胤禟并没有上马车,而是一直站在门外等候。 听见里头有脚步声传来,他抬头看去,就看见南姝走了出来,但神色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 他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眸。 这不是她这阵子一直暗中让人四处寻找的人吗? 找到了,她怎么是这样的反应? 南姝还未靠近,就感受到了胤禟的目光,她连忙敛下心绪,重新调整了一下表情。 “我们走。”她走近他身边,微微一笑。 胤禟深看她一眼,只轻轻点头“嗯”了一声便没多问什么。 马车上一阵静默,南姝此刻的心情有些紧张又忐忑不安。 思忖良久,她还是缓缓看向了胤禟,“今日的事情,多谢爷相助,只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找那个人的?” 他对自己的事情到底还知道多少? “你在码头找人,知道找叶子卿帮忙,怎么就不知道找爷?”胤禟看着她。 难道他的能力还不如那个叶子卿? 听他这么说,南姝悬着的心反倒稍稍放下了。 所以他是因为查到她在码头的行踪从而知道她在找人的事情,而非是她的身份露馅? 如此说来,他之所以愿意放过叶子卿,最主要的原因应该也是因为知道她去码头是在找人,并非与叶子卿有不轨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他简直就是什么? 心中暗暗松口气,南姝一个抬眸就看见了他那略带不爽的俊脸。 想起他刚刚那句话,南姝心念一转,连忙装出一副委屈又无奈的模样: “那个时候……您不是不在京城吗,我便是想,又如何能找寻得着您帮忙?” 见她瘪了瘪小嘴,好不可怜的模样,胤禟心中顿时一软,不自觉地就生出了疼惜。 自己怎么就偏在那个时候离京呢? 见他眉眼有所松动,有眼力劲的南姝立马就继续陪着笑给他套高帽: “要说啊……到底还是爷您的本事大,这人最终还是得靠您帮忙才找得着呢。” 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一脸的讨喜,胤禟虽然脸上还故意绷着,但心中早已生了得意之色。 “那是自然。” “不过,你找这个人做什么?”胤禟好奇地看着她。 他暗查过,那对夫妻就是一对很普通的渔民,一辈子生活在海边,这样的人与她根本没有什么交集可言。 “那个妇人多年之前因机缘巧合曾经帮助过我额娘,额娘临终前也有交代过,若是日后有机会,定要报答恩人的。” 南姝故作叹息,“从前在董萼府我是没有这个机会,如今能有这个能力了,自然是想替额娘还上这份恩情的。” 南姝当然知道,既然他能找到此人,定然就是在背后调查过她与小四的关系的,她若是在自己身上编织理由,肯定会被他识破,甚至,还可能令他对自己生疑心。 但用董萼夫人做理由就不一样了。 董萼夫人去世多年,这又是一些陈年往事,胤禟自然不好多问什么,而且年代久远,便是他真要追查起来,也无人可证了。 至于她与小四的关系,只要她的身份没有泄露,那就任凭他查个底朝天,也不可能查出她们之间真正的关联。 一听是她母亲的恩人,胤禟果然不再多问了,还心想:怪不得她刚刚出来的时候神色不悦,想来是想起她母亲了。 又想到她从前在董萼家过得不如意,胤禟顿时眼底都充满了疼惜,他轻轻握着她的手。 “以后这样的事情,直接跟爷说就好了,万般事情,自有爷为你做主,你无需自己扛着。” 他的语气温柔又坚定。 南姝心弦一动,抬眸,便看见那双迷人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怜爱之情。 见她有些呆愣,胤禟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听懂了没?” “听懂了。” 南姝口上应道,心中却思绪复杂。 第二天,南姝去胭脂铺的时候,碰巧仙娆也来了。 当她把小四的事情告诉她们的时候,两人都气得拍桌子。 “岂有此理,凭什么她在这里的老公有事,就得拿咱们的命去陪葬?”小六气得是直接跳了起来。 “就是,帮她不是问题,但她这样做,性质就完全变了。”仙娆也气愤得很:“威胁?哼,这种人,真是帮了她都觉得倒胃口。” 小六:“她自己不想回去就算了,还要妨碍我们回去,这都什么人啊真是的。” 仙娆:“恶毒的女人。” 小六:“无耻的女人。” 仙娆:“恶毒加无耻的女人。” …… 南姝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了好一阵子,待两人终于停下歇口气的空档,她才开口: “二位,我们再生气,眼下也还是得先把那个什么花医仙给请来给她老公治病才行啊,不然死翘翘的可不止是那个男人了。” 到时,她们几人也得因任务失败而死翘翘。 这话一出,小六和仙娆脸上的气愤都收敛了下来。 见两人冷静了下来,南姝才再度开口:“也不知道这花医仙是个什么路数。” “这个花医仙我倒是听说过。”仙娆沉吟道, “前阵子陌云斋里有个姐妹得了病,想请他医治,家底都掏空了,结果却连他的面都没见上一回。” 因为这件事,陌云斋可没把这个花医仙给大肆深挖八卦了一番,所以仙娆也知道了不少关于他的事情。 “家底掏空?”南姝一脸讶异,“可小四说……那医仙不是用钱能请得动的呀?” 仙娆一脸“你还是很天真”的表情看着她。 “这话的意思是,钱是必须要花的,但人能不能请到就另说。” “……”南姝抽了抽唇角, “抱歉,怪我对神医这一称谓滤镜太重了,以为那都是一些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高义之士。” “那你还真是想多了,听说啊,光是花钱这一关就劝退不少求治的病人了。”仙娆说道, “陌云斋的那个姐妹花光了所有积蓄也才只见到了他的大徒弟。不过好在,名师出高徒,他这大徒弟的医术也不赖,替那姐妹治好了那病。” 想起小四眼下的处境,南姝嘀喃:“难怪小四她见不着花医仙了。” 她哪里付得起那个钱啊。 小六鄙夷:“那这个花医仙不就成了趁火打劫了吗,也太没医德了。”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只是他本人出手需要收高价而已。”仙娆说道, “但他在飞雁山山脚设有一处医官,他手下的徒弟在那里可都是低价甚至是给贫苦百姓看病治病的,也算是慧民了。” “竟然还有这等事?” 这话倒是让南姝和小六有些意外了。 顿了顿,仙娆又道:“再说了,若非是绝症,谁会去请他出手?” 小六支着下巴好奇地问,“那你的那位小姐们患了什么绝症?” 仙娆白他一眼,没好气道:“在这种场所生存的女子,你说最有可能得什么病?” 小六了然地抽了一口气,随后一脸关心地拍拍仙娆的肩膀: “那你可得注意着点儿,可别太浪了,小心没到回家之日就把自己给折腾没了。” “滚,本姑娘像是那么滥吃的人吗?”仙娆给了小六一个白眼,目光一转,落在了南姝身上,一脸羡慕道: “当然了,我也没咱们老幺那么命好,我要是家里也能这么一个优质的男人滋润着,何须在外觅食?” “什么滋润,他那种简直就是……” 见南姝话到一半就慌忙收口,仙娆和小六顿时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 仙娆笑得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他简直就是什么?”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同人不同命? “没,没是什么。” 南姝觉得脸有些发烫,为掩饰尴尬,她胡乱地抄起了水杯喝水。 小六眯眼:“他太猛了?” “噗——” 南姝喝进嘴里的水直接喷了出来,脸上的红潮瞬间蔓延到了脖子上。 见状,小六和仙娆了然地对视一眼,默契地齐齐拖长腔调“哦”了一声。 南姝尴尬到了极点,想否认,可张了张嘴,又觉得不该与她们再深入探究这个话题。 仙娆一脸羡慕妒忌恨地对小六摇头叹息:“瞧她还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你说这就叫什么来着?” 小六思索着道:“同人不同命?” 仙娆抿着唇线,摇头:“不止。” 小六挠挠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仙娆双手一拍:“可不就是嘛。” 南姝被两人气得翻白眼,忍不住用力地敲了敲桌子: “你们能不能把心思先放正事上?还旱死,涝死的,再不快点请到那位花医仙出手,我们还真就得死了。” “……” 一听这话,仙娆和小六立马当场咽了咽口水,双双收起了放飞的神色。 小六皱着眉沉思一下,忽而看着南姝, “我们可以找九阿哥帮忙啊,反正这次人也是他帮忙找到的,以他的身份,去请一个大夫,应该不在话下?” “你想死得更快?”南姝当即反对。 她好不容易才撒谎让他放下了怀疑,若是再把他牵扯进来,难保不会被他发现什么。 即便他不主动去发现,可小四行事那么极端,又不顾一切的,万一那个花医仙都救不了她丈夫,她直接将目标放在了胤禟身上,为救人,什么都对他说怎么办。 “这个花医仙脾气很乖张,不是有身份的人就能请动他。”仙娆说道, “听说前几年康熙爷亲自去请他进宫,还许给他一个太医院院使的官职呢,可人家压根不稀罕,鸟都不鸟他的。” 皇上的面子都不买? 听了这话,南姝有些发愁,沉吟道:“那他到底要怎样才会出手?” “金钱够了可以见他本人,但至于出不出手,还得看他心情。”仙娆说道。 闻言,南姝眉头皱得更紧了。 直到回到府邸,她都还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听仙娆说那个飞雁山倒是不远,就在灵隐寺的旁边,出城约莫一个时辰的路程就到了。 南姝心想,既然飞雁山山脚有花医仙的医馆,不如她找日出城先去探探风? 她坐在前院的廊椅下,看着院中的花草正沉思着,忽地,眼前便出现了一只晃动的手。 她蓦地回神,往手的主人看去。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胤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没什么。”南姝立马站了起来。 晌午的时分,他这个时候过来,必然就是来这儿用膳的意思了。 一旁伺候的青锁也对此早已习惯,南姝只需给她一个眼神,她便立马转身去准备午膳了。 拉着南姝往正屋去,胤禟忽然问:“不开心?” 南姝微微一怔,抬头看着他,摇摇头,“没有啊。” 想着可能是昨日的事情让她想起了往事,胤禟并没再往下问,走了几步,只问了一句: “那个恩人的事情,真不用爷帮你安置?” 听她说是恩人,昨日胤禟就想帮她好好安置那对渔民夫妻,也算是替她报恩了,不料,却被南姝婉拒。 “不用。如此小事就不必劳烦爷出手了。”南姝脸上挂着体贴的笑意。 “而且我也已经安排好了。” 胤禟看着她,眼神若有所思。 虽然她表面上对他不似以前那么明显的躲避,但他还是感觉到她对自己的那种隐藏的疏离。 她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防止着他的进一步靠近。 苏嬷嬷等人刚将午膳端了上来,李尽忠就疾步走了进屋。 “爷,翊坤宫来报,说娘娘今日旧疾病发得厉害,早晨至今尚未进食,蒋嬷嬷心急担心,恳请爷您进宫一趟代为劝慰娘娘。” 闻言,胤禟的脸色顿时一沉。 宜妃多年娇宠在身,自然娇气了些,每次旧疾犯,身体难受之时总爱耍些小脾气,这点胤禟也是清楚的。 南姝没有说话,眉头却轻轻拧了一下,她转眸看向胤禟。 胤禟知道她的心思,再想起上次上次进宫时宜妃对她的态度,他便对她笑笑, “我进宫去看看额娘,今日就不陪你用午膳了。” 言下之意,这次不用她陪着进宫了。 南姝心中松口气,脸上还是维持着关切的神色,点头应道,“好,那您快去。” 送胤禟出了大门,南姝看着他急急离去的身影,忽然眸色一亮,心中有了主意。 胤禟直至晚膳都没有回府。 晚上,南姝沐浴过后就习惯性地靠坐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 脑中正寻思着明日要去找胤禟一趟,忽地门外就响起了青锁的声音。 “奴婢给主子爷请安。” 闻声,南姝猛地睁开了眼睛,而后就听见有脚步声走进内屋,她连忙站起了身子。 胤禟一抬眸就看见一身杏色寝衣的女人正站在椅子旁边看向他,那双明亮滟潋的眸子亮晶晶的。 眼底好似带着几分欣喜。 胤禟看得心铉一动。 她这是在期待他的到来吗? 见胤禟顿了脚步,南姝主动上前,垂眸正欲行礼,眼前一个阴影压过来,随后她的手臂上便被一只大手托了一下。 “以后不用行这些虚礼。”他低眸看她,因为她刚刚眼底闪现的欣喜,他眉眼间噙满了温柔。 听了他的话,南姝也没再继续福身了,抬头看着他: “爷今日晚膳也没回府里用,可是因为额娘的病情而一直在翊坤宫?” “倒也不是,我下午去了一趟八哥府中,与他商量政务,晚膳是在八哥那边用的。” 他很自然地跟她说着自己的去向,语气就跟是在汇报行踪似的。 “原来如此。” 南姝状似听得认真,其实心思根本不在这些上面,顿了顿她又问: “那额娘的病如何了?” 胤禟目光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他知道宜妃一直不太喜欢她,还偶有刁难,而她却在知道他额娘身体不适之后如此关切,这不禁让胤禟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 “额娘这是早年间留下的老毛病了,加之这两日感染了风寒,邪气入体,这才导致病情加重了些。” 胤禟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有太医在,无碍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去灵隐寺 “那就好。”南姝微微一笑,又轻叹一声,作一脸失落和为难状: “身为儿媳,知道额娘身体不适本应侍奉她左右才是的,奈何……妾身也知道额娘她不喜我,若是我去……恐怕只会让她更糟心。” 胤禟看着她拉耸着眉眼,郁郁犯愁的模样,不由上前一步,轻握住她的手安抚, “额娘身边有的是嬷嬷宫女照顾,自然无需你侍奉左右,你有这份孝心,额娘便是欣慰了。” “妾身听说城外的灵隐寺很灵验的。”南姝抬眸打量着胤禟的反应,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妾身想去灵隐寺给额娘祈福求平安,以全孝道,爷觉得可好?” “灵隐寺?” 胤禟眼中划过讶异,看着眼前温婉孝顺的女子,他的眉眼渐带笑意。 她如此想方设法地讨好额娘,不就是要讨他欢心的意思了吗? 他温声问:“你想何时去?” “明日。” 明日? 胤禟略一思索,“明日我有要事要办,走不开,不能陪你前去……这样,我让赵安路上来回护送你。” “不用的。”南姝赶紧摇头婉拒,解释道:“以示诚意,我打算在寺中焚香祈福七日。” 胤禟脸色一怔,“你的意思是你要上山住七日?” 南姝重重地点头。 飞雁山就在灵隐寺的附近,七天,她应该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想办法请到这位花医仙了。 而且借着去焚香祈福的理由行事,也不会引人生疑。 胤禟目光落在她若柳扶风般的纤细身姿上,先前的高兴淡了下去,微皱眉: “如今已是深秋时节,山上最是雾重阴寒,你岂能在寺中住这么多日?” 南姝心下一愣。 她本以为胤禟听见自己如此孝敬他母亲,定然会立马应允的,却不想他竟然……反对? 她连忙扬起笑容:“妾身一向身体康健,区区寒气,无关大碍的。” 胤禟坚持:“不准。” “……”南姝脸上的笑容僵住。 见她拉着一张脸,胤禟松口,“这样,后日,我抽时间陪你一起去,我们夫妻一起,便是只去一日,那也是诚意十足的,可好?” “……”南姝心里在滴汗。 大哥,你不准我去几天就算了,一天的时间你还要跟着来? 要是他在,她还如何行事? “这等事情还要劳动您,额娘知道了怕是又要觉得是我不懂事了。” 南姝敛下眉眼,一副沮丧的样子,“不满您说,妾身此举其实……就是想讨额娘的欢心的,若让额娘知道我去祈个福还如此娇气,这只怕更会招她的不喜了。” “如此,爷都要阻拦吗?” 她说到最后语气慢慢细了下来,抬眸看他的时候,眼眶已微微泛红。 胤禟看得心下一揪。 又见她眼神与他一触之后,像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窘态似的,立马又垂下视线落于她自己的脚尖上。 睫羽微微颤动,唇线抿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胤禟看着她这幅模样瞬间心都软了下来,哪里还硬气得起来拒绝啊,连忙上前将人拥入怀里。 “好了好了,你想怎样就怎样,爷都依你,总行了。” 南姝从他怀里扬起脑袋看他,“此话当真?” 胤禟低眸瞧着她娇软俏脸的容颜,觉得真有些拿她没办法,捏了捏她的鼻子,“自然。” “我可是要去七日的哦。”她微微抬颌,潋滟的水眸在烛光的映衬下,似落入了点点的繁星,灿烂而诱人。 胤禟看着难以移目。 是啊,他可要七日见不到她,碰不着她了。 胤禟搂住她细腰的手掌在丝滑的寝衣上轻轻游动,望着她的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暗示的意味。 “那你今晚可得好好配合爷了,你要是配合不到位,爷就只允你三日。”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寝衣传到她的后背,而后传达全身,南姝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地就绷紧了。 但她没有任何躲闪,尽量让自己神色稳定地看着他。 胤禟本来只是吓唬她一下的,却不想她还真一副打算配合的样子,全然没有之前那几次的明显推拒。 只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底还隐隐藏着些害怕和紧张,以至于那双浓郁的睫羽都跟着微微轻颤。 甚至揪着他衣襟的手也在微抖。 胤禟顿时心生怜惜,不由轻轻收紧了环抱,俯首与她额头相抵,温柔地看着她,喉结滚动之间带出一句低语: “前几次爷太粗鲁了?” 闻言,南姝顿时双颊通红,在那双赤裸裸的目光中,竟羞赧到不知该如何回答。 胤禟等不到她的回答,便轻轻在她软绵的唇瓣上吻了一下,带着安抚和诱哄道: “那爷这次温柔一点。” 话落,他就温柔地吻上了她的唇,缠绵间顺势将人拦腰抱起,带向了床榻…… …… 翌日。 胤禟因有要务处理,一早离开了。 南姝依稀记得,清晨离开之前他还很浑地闹了她一回,只是她实在没力气了,几乎是半清醒状态的,也由着他了。 待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青锁煮了避孕汤。 之后她便吩咐苏嬷嬷准备去寺庙祈福的东西,同时让青芝带了信笺去胭脂铺,将自己去找花医仙的事情跟小六她们说了一声。 一切安排妥当,南姝带着青锁刚踏出院门,就看见了候在外面的赵安。 “赵侍卫,你在这作甚?” 赵安立马上前行礼,并禀道:“是爷吩咐属下护送您去灵隐寺的。” 原来他还没忘替她安排。 南姝对赵安微笑颔首,“那就有劳了。” 此次出门南姝只带了青锁。 一路上有赵安的护送,出城之路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了。 出城后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她们就到了灵隐寺。 赵安将人送进寺庙,南姝就让他回去了。 南姝在寺庙中添了足够的香油钱之后,便被安顿在了一个雅静的禅房住下。 一切安顿好,已经是午时了,南姝吃过斋饭,稍作休整之后,便在佛前虔诚跪拜祈祷,为宜妃祈求平安。 既然说是来给人家祈福的,那她当然不会只当做是借口。 该尽的心意还是要尽到的。 她只让青锁去替她打探飞雁山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四章 求医 日落之时,青锁回到了房中。 “如何了?”南姝问。 “奴婢打听过了,那个飞雁山就在这灵隐寺的东南边,很近,而且飞雁山的山脚有一个医馆,从咱们这里过去也不过是一刻钟左右的时间。” 青锁说道,“听说飞雁山上还有一个医仙呢,不过寻常人是见不着他的。” 南姝转头,对她眨眨眼,“咱们也不算是寻常人。” 青锁睁大了双眼,“您让奴婢去打听这些,是为了找这个医仙?” 南姝抿唇笑了笑,“嗯,我想请他帮我救一个人,但不想让九爷或者其他人知道。” 南姝对青锁直言,是因为她在这里需要青锁的帮忙,而且青锁一贯是个忠心嘴严的人。 青锁听了南姝的话,立马会意,“奴婢明白了,您放心,奴婢不会对任何人言此事的。”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的主子要救何人,但既然她要瞒着主子爷这般行事,自然就是有她的道理的。 “明日下午,我们去飞雁山看看。”南姝吩咐道。 她已经规划好了,每日上午在寺中跪拜祈福,下午就办自己的正事。 两不误。 第二天下午,南姝在一个小僧人的引领下去了花医仙的那个医馆。 医馆就建立在飞雁山的山脚下,偌大的一间竹排做成的医馆,门前悬着一个大大的牌匾——花医馆。 南姝离远看去,就看见好些百姓在排着队伍。 这几日阴天有雨,南姝看见了医馆外面有几个可遮挡雨水的帐篷,想来是供那些求药的病人歇脚的。 “这医馆看着倒是惠民的。”南姝嘀喃道。 送她们过来的小僧人说道,“是啊,这儿四周受花医仙恩惠的贫苦百姓可不少,便是城内也有不少百姓是慕名来求治的。” 尽管南姝在寺中没有亮明真实身份,但光她的衣着和气质,小僧人也知道她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他回头看着南姝那一身与那边平民格格不入的上好衣裳,想着一般富贵人家的夫人都不爱与一些平民挤一处的,于是他便周到地问: “施主您是想来求什么药?可需贫僧替您去抓药?” “不劳小师父费心了,我们自己去就好。”南姝对他礼貌地颔首。 “方才有劳小师父引路,多谢了。这回去的路我们已晓得,一会儿我们就自己回去就行,不劳小师父在此等候了。” 小僧人见她这么说,又想着这里距离寺庙也不过一刻钟的路程,于是他便先行离开了。 南姝和青锁进了花医馆,里头好几个穿着蓝色褂子的人在忙碌着。 梁上而下高悬着的两幡白帘子将大堂分隔开。 排着队的患者排着队一个一个地往白帘子里去。 南姝顺着一个患者掀开帘子进去的空隙往里看了一眼,里头坐着两个看诊的大夫。 南姝正看着,身侧便出来一个穿蓝色衣褂的男子,看着像是这里的大夫。 大夫打量了一下南姝,单凭她的衣装便知晓她定然不是与外面排队的人一起的。 “这位夫人,请问您是抓药还是求医?”他问。 南姝对他微微一笑,礼貌地点头致礼,而后直接道明来意, “我是来求医的。听说花医仙医术高明,我慕名而来,想请花医仙帮忙看病。” 大夫见怪不顾地哦了一声,道:“我们这儿医术高明的大夫有很多。您也不一定要找我们师父的。或许我给您介绍另外一名大夫?” 南姝面上带笑,语气坚定:“我这次来是专程寻花医仙帮忙的。” “抱歉,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我明白规矩的。”南姝立马示意青锁奉上银票,“你们开个价,钱不是问题,我只求见到花医仙。” 那大夫看了一眼手里位数不小的银票,再看看南姝那一脸的诚恳,他脸上有些为难,但还是将银票归还了过来, “实在抱歉,若是平时您这样的,应当是能得师父应允相见的,但不巧,师父近日有新药要制,炼药期间是不接待病患的。” 什么? 那么不巧的吗。 “凡事总有例外的嘛,麻烦这位大夫代为通传一下花医仙好吗,也许他愿意见呢。” 南姝说着就从青锁手中抽出另外一张银票连同他刚刚塞回来的一并交到他手上。 “有劳大夫帮个忙,可以吗?”南姝面带笑意,声音温婉地央求道。 看着眼前这张芙蓉俏脸,尤其是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那大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不忍美人失望。 他咬了咬牙,接过银票,“好,那我且代你通传。” 顿了顿,他又道,“但有一点,我们这儿的规矩,便是师父不愿见,这钱也是不退的。” 南姝早知规矩倒没表现异议,身后的青锁听了这话则是惊大了双眼,待那人离去,她忍不住小声跟南姝说道。 “福晋,就咱们刚刚给出去的钱,在城内请一个顶好的大夫也是可以的,何须来此求那位花医仙?” 这答不答应看病都还不知道呢,钱就打水漂了,多亏啊。 南姝心里也是苦闷,要有别的办法,谁愿意做这个冤大头? 奈何人家指定要找这个花医仙治病,她能有什么法子? 约莫半个时辰后,那个大夫返回,但给出的答案是:不见。 “不是,你们收了那么多钱,好歹得让我家主子跟花医仙说上话。”青锁上前一步愤愤道。 对方还未说话,南姝拦住了身后的青锁,示意她稍安。 而后才转头对那大夫笑笑,“小婢无状,见笑了。” “劳烦问一下,不知花医仙这次炼药还需要多长时间结束?” “这个尚且不知。”那大夫看出了南姝的黯然,好心劝道,“若是病情不急,夫人不如再等个一头半个月再来,届时师父兴许会肯见病患。” 十天八天? 且不说她此行只有七天时间,便是她下次能再找机会来这里,小四的老公也不知道有没有命等了。 南姝也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但她原以为只要她钱带够了,见面是不成问题的,顶多就是在求他救人这点上花点功夫。 却不想,光是求见这一步就卡住了。 没办法,一天不成,她只能明日再来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上山 第二天下午,南姝又带着钱去求见。 得到的答复还是不见。 第三天冒着小雨再去,依旧吃了闭门羹。 第四天,南姝按捺不住了。 再吃几次闭门羹,她都得回去了。 看见南姝主仆再次踏进花医馆,那几个常驻的大夫顿时投来了复杂中夹带着同情的目光。 如此娇俏的少妇亲自过来重金邀请多次,皆被拒,怪可怜的。 其实若在平时,她出的钱足够见到师父的了,奈何,她不走运,偏撞上师父遇上难题的时候前来求见。 “夫人,您,您今日就不必再花这个钱了。”还是第一日接待她的那个大夫,他都有些不好意思收求见金了。 一连几天,钱收了,一个回音都没有给人家,整得跟他们这里是骗人的地方似的。 其实他也因为南姝的坚持在师父面前替她多求了几遍,奈何师父就是不允,他便是想帮忙也帮不上了。 “或者让我们大师兄帮您,我们大师兄可是尽得我们师父真传的。”他善意地再次建议。 南姝依旧婉拒,递上了银票,“我还是想请见花医仙出山,有劳十一大夫代为传达了。” 来了几次,南姝对这儿也有些了解,这个花医馆里的大夫都是花医仙的徒弟,而他们是依次按照自己在徒弟中的排序来称谓的。 眼前这个就是花医仙的第十一位徒弟,所以这里的人都唤他十一大夫。 见南姝如此坚持,十一大夫也不说什么,只能接过银票转身上了山。 不多时,他就跑了回来,一脸歉意又同情地跟南姝说: “夫人,师父说了,不见,而且他还交代,让您……不必再来了,他暂时没有看病患的打算。” 果然还是这样。 “多谢了。”南姝淡淡一笑,道了谢便带着青锁转身离开。 十一大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怔了一下,有些讶异她竟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被拒后还一直在这里周旋,不肯离开。 不过也是,任凭谁,这般被连翻拒绝,能不失望吗。 叹口气,十一大夫摇了摇头转身准备会内堂忙去。 忽地,身后传来一声惊叫声。 他一回头竟就看见刚走到大门前的南姝倒在了地上,青锁在一旁扶着她。 “夫人,您怎么了?您可别吓唬青锁啊。” 小丫头惊慌的哭叫声传来,这下,不止是十一大夫,就连旁的两个穿蓝衣的大夫也跑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最先跑来的大夫问。 青锁一脸着急,“我也不知道,夫人她,她忽然就犯病晕倒了。” “快,把人扶到内堂去。”其中一个大夫喊道。 几个人将人扶进了内堂,见南姝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其中一个大夫立马给她把脉。 隔着帕子把了一下脉搏之后,那个大夫就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青锁凝着气,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怎么了?九师兄,很严重吗?”十一大夫看着自己九师兄的脸色。 “刚刚不还还好好的,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 九大夫低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南姝,嘀咕道:“不应该啊,她的内息一切正常。” 下一刻,他拿出了一根银针,青锁见状脸色变了变,但咬住唇没说话。 九大夫用针往南姝额前的穴位刺去,半晌,却发现南姝依旧毫无反应。 “奇怪。”他皱眉,按理若是忽然晕倒,刺激这个穴位,便是不能即刻醒来,也应该有些反应才对。? 她怎么毫无知觉? 其实,九大夫不知道的是,南姝那两只藏在袖子里的手此刻正攥得死死的,骨节发白。 她就是打死不睁眼,也不给反应,针扎也忍着。 南姝暗暗忍耐着,心道:老娘花了这么多钱还见不着人,得多亏啊,就不信他们能见死不救。 青锁看着她尽管脸上不露一丝痕迹,可那两只手却在微微发颤,而此刻九大夫就要往下看去,青锁一惊,立马上前一步一把捉住那九大夫的袖子,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大夫,我家夫人自小就得怪病,经常性会晕倒的,许多大夫诊治过,也是说她一切正常,没病的,可,可就是每次一晕就好久都醒不过来。” “竟然还有这么奇怪的病?”十一大夫一脸惊讶,而后又像是明白过来一样,小声道: “怪不得你们花大价钱也想见师父了。” 见他们有几分信,青锁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 “大夫,求求你了,你可一定要治好我家夫人啊。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了才会求到你们花医馆来的。呜呜……我们好歹在你们这里花了这么多钱,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青锁在南姝的教导下,还重点加了最后一句。 “你放心,我们不会坐视不管的。”九大夫安抚青锁道。 而后他再次给南姝把脉,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见他没说话,青锁立马就哭着求道:“求你们了,人命关天啊……求你们就让花医仙为我家夫人看一下。” “你先别急,我们这里能救命的也不止我师父一人的。”九大夫解释道。 “九师兄,不如请大师兄下山一趟。” 十一大夫走到自己师兄身边低语,“毕竟人家可没少花钱,就她这几天花的这个钱早就可以请动大师兄了。” 九大夫凝着眉,盯着南姝看了片刻,道,“唯有如此了。” 南姝心里滴汗:闹着这么一出,也只能请动那个大师兄?不管了,反正她今日见不着那个花医仙就一直装死。 得到允许之后,十一大夫又往山上跑了一趟。 约莫一炷香之后,他气呼呼地回来,“大,大师兄手上还有一个病人,他让咱们先将人送上山去。” 就这样,南姝被放上了抬架,、被人抬上了飞雁山。 青锁一直跟在旁边,直到南姝被送进了一间厢房。 “你照顾着你家夫人,先在此好好歇息,大师兄那边忙完了,我立刻请他过来。” 负责送她们上山的十一大夫说完就转身离开,临出门之前又交代,“你有什么事到前院喊人就行。” “好。多谢。” 青锁站在门边,等人走远了,又在门外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了,才快步回到床边低声道: “福晋,没人了。” 南姝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福晋,咱们现在怎么办?” 南姝抬头揉了揉刚刚被针扎的穴位,“还不错,起码咱们上山来了?” 既然那位大师兄还在给人看病走不开,那她就自己出去找找那位花医仙好了。 于是趁着没人,南姝就让青锁先在这里待着,她独自一个人悄咪咪地闪出去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哪里来的捣蛋鬼 这个飞雁山上的山庄不小,处在半山腰。 南姝没有往前院去,而是直接去了后院的方向。 穿过一个月门的时候,南姝看见迎面走来两个白衣服的身影。 知道是飞雁山上的人,南姝立马往旁边的大树后躲去。 少顷,那两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渐渐往月门的方向来了。 “……你说那到底是什么古药方?竟然连师父都给难住了,还真是奇了。” “可不是,师父何时如此失败过……” “嘘,休要胡言,这几日师父脾气本就暴躁,你这话要是传到他耳中,看他扒不扒你皮。” “你,你可不许往外说啊……” 两个小徒弟的声音渐渐远去,南姝也算是听明白了。 所以那个花医仙不肯见她就是因为在研究这个古药方? 什么药方竟然能比救人还重要? 南姝想了想,便往刚才两个小徒弟走过来的方向寻了过去。 走了一小段路,南姝离远看见一处别致的院落,与刚刚走过来的别处略有不同,她刚想上前去看看。 忽地,身后就传来一道清爽的声音,“你是谁?” 南姝身子一僵,缓缓回头,就看见一个拎着药篮子的白衣少年正立在身后看着她。 因为能被接待上来的病人都非一般百姓,所以少年尽管神色带着讶异,但语气还是比较礼貌的。 未等南姝回应,他又说道:“前面是我师父的院子,是不能靠近的,上山之前应该有人给你说过的?” 果然,这里就是那个花医仙的地方。 “对不起,我是刚上山的,不太分得清地方,迷路了。”南姝作出一副慌张无措的样子。 那少年往身后的方向指了指,“那边才是病人治疗的院子,你该往那边去才是。” “多谢。”南姝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在少年的注视下,只能一步一步往他身后走去。 少年看见她走远,这才拎着药篮子进了前面花医仙院子的大门。 南姝趴在月门边上看着那道被关上的门,目光又在院子的外墙上看了一圈。 脑子转了转,她四下看看没人,又折返了回去,用力推了推门却发现推不开。 无奈,南姝只得沿着外围走了一圈,发现这院子的一处围墙外有一堆树枝,看着像是某种药材树,堆得半墙高。 南姝顿时眸色一亮,毫不犹豫地提裙就踩了上去,借助这堆树枝,她双手卓卓有余地勾到了墙顶。 再怎么说也是在府邸爬过墙头的人,所以,她对爬墙头这事还是有些许经验的。 很快她便爬上去跨坐在围墙上。 南姝往里看了一下,只见里头是院子的一块空地,空地上搭着好几个人高的棚架,棚架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簸箕,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药材。 今日虽然没有太阳,但风却比往日大了些,故而也是适合晾药材的天气。 看见就在墙边有两个棚架,南姝心头一喜,当即就往棚架的方向挪过去,而后慢慢踩准棚架往下顺。 “什么人——” 一声厉喝传来,正扶着棚架往下的南姝吓得脚下一滑,整个人失了重心,倾倒之间本能地一把捉住了棚架的一侧。 “砰啷”一声,她直接将药架子给拽翻了,连带着旁边那两个架子也未免遇难。 “哎呦喂,我的药啊。” 伴随着一声心疼着急的惊呼声,南姝被药材堆了满身满脸。 架子一侧“砰”地砸在了她的小手臂上,她顿时疼得皱了皱眉。 “哎呀,这可是我半年多的成果啊。” 南姝刚推开手臂上的架子,脚边就出现了一袭白色的衣袂,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哪里来的捣蛋鬼,竟然催毁我的药?” 南姝抬头看去,就看见一个胡子和头发都斑白的老头子,正吹胡子瞪眼地叉腰看着她。 “师父,这,这……” 白衣少年跑过来看着洒了一地的药材也是傻眼,目光落在南姝身上时,又是一愣: “是你?你……你不是离开了吗?” 南姝艰难地扶着倒地的架子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药草,呵呵陪着笑道:“我是来找花医仙的。” 她说着便对旁边那个气得胡子直翘的花医仙,露出了一个自认为礼貌又讨喜的笑容: “抱歉,我不是故意弄到您的药的,我——” 花医仙目光从她带着小梨涡的笑靥中慢慢上移,最后视线头停在了她发髻上插着的一株紫色药材上。 就在南姝说话之间,他二话不说地就上前。 南姝看着他黑着一张脸,愤愤地对自己抬起手,以为他是要揍人,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正想着要不要躲的时候,就看见他的手只在她头顶上停顿了一下就移开了。 南姝怔了一下,抬眸看去,见他手里多了一株紫色的半干小草,她这才松了口气。 “你来找我师父?”少年奇怪地看着南姝。 “对。”南姝重申道:“我是来请花医仙帮忙救人的。” 正心疼地看着自己倒了一地的药材的花医仙回头看她,语气不爽: “谁放你上山的?” 能上山的病人都是有他前三位徒弟或者他本人的允许,并愿意为其治疗才会请上山的。 一个来求他救人的人怎么也能混上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花医仙忽地打量了南姝几眼,“你就是十一说的那个来求了我好几日的小妇人?” “对,是我。”南姝脸上始终带着讨好的笑意。 “他带你上来的?”花医仙顿时有些怒,嘴里骂咧道:“这个十一,天天来烦我不说,竟然还敢大胆到私自将人带上山?” “不是,是我耍计骗了他。他以为我是个快死的人,所以才好心带我上来医治的。” 闻言,花医仙古怪地看她两眼,嗤笑,“哼,你倒是敢作敢当。” “不过,就凭你刚刚毁了我这一院子的药材,我也不会应你的要求。” 他甚至问都没有问一下她来求治什么病就直接拒绝了。 看来是气得不轻。 “花医仙,我知道是我冒昧,弄翻您的药更是我的不是,我可以赔偿您的损失的……” “赔偿?我可是花了半年的时候弄的这些药草,你如何赔得起?瞧着是个好模好样的小妇人,怎么做事那么讨厌呢。” 上下打量了一下南姝,又像是觉得她很可气一样,花医仙对旁边的少年招手,不耐烦道: “十八,把这人给我轰下山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是如何分别出来的? 南姝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上来就把人给得罪了,正想着要怎么补锅呢,便听见他说要赶人。 她顿时一急:“您别生气啊,花医仙,其实我……” “师父,师父——” 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道喜悦激动的声音,而后南姝便看见门外有一个白衣男子手里握着一个瓶子,快步跑向了花医仙。 “师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最后一味是蓖麻,是蓖麻的茎液凝固后的粉末。” “蓖麻?”花医仙快步上前接过白衣男子手中的瓶子细细闻闻。 “原来如此”花医仙声音参和着激动,“是蓖麻,我怎么就没想到是这个呢。” 在鼻子上再闻了闻,他又忽然皱起了眉头,“不是,还是哪里不对……” 花医仙一边嘀喃着一边将药瓶搁在一个倒在一旁的架子上,而后就蹲在那洒了一地的药草中翻找着什么。 那白衣男子才注意到倒了一地的药材,“师父,这,这是怎么回事?” “快,快过来帮我找姿株叶。”花医仙头也不抬地说道。 那两个徒弟闻声连忙上前,弯腰在一堆的药材中翻找着,全然将南姝晾在了一角。 南姝看着蹲在地上的三人,忽然想起在月门前听见那两个小徒弟的话,不免就对花医仙放在架子上的药瓶感兴趣了起来。 南姝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药能让这花医仙这般上心。 她这么想便这么做了。 直接走过去拿起药瓶嗅了嗅。 微微皱了皱眉,她又倒了一丁点的药粉在掌心,仔细看了一遍之后,细细闻了闻,最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那名白衣男子手里寻得一方紫草刚一个起身,余光往后扫了一下,像是忽然才发现南姝的存在一样,他的目光先是亮了下,在娇俏女子身上看了两眼,又见她拿着药在研究,他不由转头看向花医仙,问: “师父,这位是?” 花医仙一回头,看见南姝正拿着自己的药在捣鼓,顿时气得扔了手中的药草就快步过来。 “谁让你碰我的药的。”他气呼呼地一把夺回药瓶,“毁了我一院子的药不算,还想毁我的药方?” 他恼怒地转头瞪向了一旁的少年,“我不是让你将人赶出去吗?” 十八十分委屈,心道,这不是二师兄过来打了岔的么。 但他没敢顶嘴,只能低着头起身,准备走向南姝。 “这里面的不是蓖麻的茎粉末。”南姝看着手心残留的那点药粉说道。 药理她不懂,但辨别气味她还是很在行的。 花医仙和二大夫同时一怔,齐齐看着她。 十八想上前的脚步顿住,讷讷地回头看师父的反应。 “你说什么?”二大夫脸色略沉,他才研究出来的,居然就被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给否定了? 虽然对方长得明艳动人,但他心里还是不快。 南姝看着他,语气坚定而自信地重复了一遍:“我说这里面的不是蓖麻的茎。” 看着地上那一堆被糟蹋的宝贝药材,视药材如命的花医仙对南姝是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 见她说这话,就更是满眼的不信甚至觉得她是在故弄玄虚想以此不被轰下山。 看他一副就要开口赶人的架势,南姝忙抢先开口:“这是蓖麻蒴果的粉末。” 闻言,花医仙脸色一滞,蓦地看着南姝,微张着嘴,就连赶人的话都忘记说了。 片刻之后,他问,“你说什么,蒴果?” “没错。”南姝点头,虽然她一向喜爱用花做题材去调香,但对于其它各类植物的了解还是很深的。 “那是成熟的蓖麻蒴果在烈阳下晾晒脱粒,晒干后磨蹭的粉末。” “茎和蒴果虽然二者同根而生,但到底是不同的部位,气味还是会略有不同的。”南姝正色地看着花医仙, “故而作用和效果也会有所不同,我说得没错。” 花医仙讶异地看着南姝。 身为医者,他自然知道这些道理,可却不想眼前这个娇贵的小妇人也对此有了解,这不免让他有些意外了。 花医仙收起了刚刚对南姝不顺眼的神色,重新将药瓶往鼻子上嗅了嗅,而后带着探究地看着南姝。 “你是如何分别出来的?” 二大夫脸色微僵,师父问得出这话,证明就是认同这女子的说法的。 “我是一名调香师,别的本事没有,但对于气味的辨别还是略通一二的。” 见花医仙半信半疑地打量自己,南姝指了指他手中的药瓶,自信一笑,“不止蓖麻蒴果,这药瓶内其余的四种气味我都能分别得出来。” “你说什么?”花医仙惊愕又有些复杂地看着南姝。 南姝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怎么,不相信?” 这时,二大夫从惊愣中反应过来,看了一样师父的脸色,他连忙上前一步,对南姝道: “这位夫人,请你莫要胡言乱语,这里面本就只有四种药材,何来第五种味道?” “四种?” 南姝倒是愣了一下,疑惑的目光从他们师徒脸上划过,最后落在花医仙神色莫变的脸上。 不应该啊,旁的人就算了,这花医仙不是绝症都能治的吗,医术如此高超的人怎么会对气息的辨析这么差? 不过这也好,如此,对她来说,说不定也是一个机会。 “里面有一道是赶黄草是吗?”南姝问二大夫。 二大夫一愣,但还是点头,“确实。” 花医仙眯眼审视着南姝。 若说刚刚他觉得她是在胡说八道的话,那么现在,他却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之人了。 “这这个药表层上是四种气息,但其实还有一味与这赶黄草相撞,被赶黄草的气味给吸纳同化了,所以轻易发觉不了它的存在。” 见花医仙深幽的眸色瞬间变了变,南姝心里有底了,继续道: “其实调香和调药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虽然二者研究的对象不太一样,但理性是一样的。我猜测这药方的原主人应该是一个制药和调香的高手,他加上这最后一味药材就是为了混淆视听,防止别人研究出他的药方。” 因为只要不把这药精准地辨析出来,根本就不可能研究得出来这药真正的调制分量。 十八看见师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以为是南姝的话让他生气,连忙上来道:“夫人,您还是请随我下山去。” “慢——” 花医仙终于开了口。? 第一百九十八章 怎么在这里也碰上了? 南姝唇角弯了弯,带笑看向花医仙。 花医仙沉默看着她半晌,问:“那你说这第五味药是什么?” 南姝刚刚说的这些话确实句句在理,而且她说的药里的成分也对得上,甚至分析得头头是道。 若她说的是真的,那就能解释得了为什么他甄别不出来蓖麻的味道,而且屡次调不准分量了。 若是从前,花医仙也不可能看不出这药中隐藏的伎俩,但他因为早年间研究毒药的时候伤了嗅觉,如今嗅觉方面已是大不如从前了。 所以这次才屡屡失败。 见他这样问,南姝唇边的笑容更深了,“想知道?有条件的。” 她说话很直接简单。 “你说。”花医仙也丝毫不拖拉。他研究这个药方已经半月有余了,始终未解,此刻是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帮我救一个人。” “好。”花医仙毫不意外她提这个要求,一口应下。 南姝继续道:“你要亲自随我下山去为病人治病,且务必将人治好。” “只要你说的是对的。”花医仙看了一眼手中药瓶,“无论什么病,我一定帮你将人治好。” “好,一言为定。” “少废话,赶紧说。”花医仙明显就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 既然他答应下来了,南姝自然也不能马虎,于是又从花医仙的手中拿过那瓶药细细辨别了一遍之后,她才认真道: “里面被藏匿的是蟾酥。” “蟾酥?”花医仙嘀喃一遍之后陷入思索。 “这怎么可能。” 这回出声反驳的是十八,他一脸不信地看着南姝, “蟾蜍可是五毒之一,是毒物,怎么可能是这道救命药方中的药材。” 南姝眨了眨眼睛,“这我不知道啊,但它就是蟾蜍里面的蟾酥。” 她判断肯定没错,但她不懂药,也不知道这药方的作用,南姝不免有些担忧地看向花医仙。 他不会以为自己是瞎蒙的。 “蟾酥性热,有毒,但也可入药,不足为奇。”二大夫对自己的半吊子师弟解释道。 “以毒攻毒……” 此刻的花医仙压根没有理会他们,只自顾地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眼中忽地惊喜激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说完,他就一阵风地越过三人直径往前面的一个厢房跑去,进门后又“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南姝懵了一下。 “这……这是什么意思?”她茫然地回头看着十八和二大夫。 二大夫表情平淡地笑笑,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了。 “应该是夫人的判断是对的,师父这是急着去验证了。” 南姝松口气,顿了顿,又忙问:“那他什么时候会跟我去救人?” 这老头也忒没交代的,话还没说清楚呢,一下子就跑没影。 二大夫看了一眼炼药房紧闭的房门,为难道:“这……恐怕得问师父的意思了。” 南姝:“……” 想了想,她又问,“那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很难说,师父进了炼药房……估计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快出来的。” 二大夫深知师父进了炼药房,三天两头不出来也是常事的,看了南姝一眼,他忍不住劝道: “夫人不如先回去等消息?待师父出来了,我再让人捎信给你?” “那可不行,我得等了他的准信才能离开。”南姝立马就道。 那么艰难才上山一趟,万一那花医仙反悔,她去哪里说理去? 见她坚持,二大夫只能道:“那夫人且去前厅坐着等候,我让十八给你备些茶和糕点。” 一个女子竟仅凭片刻的功夫研究就能精准辨别出药味的,这不得不让二大夫感到佩服和赞赏。 也因此,他对南姝更多了几分客气。 “不用了,我就站在门外等就好了。”南姝指了指花医仙刚刚进去的那个厢房。 就这样,在二大夫的允许下,她留在了花医仙炼药房的门外等候。 不多时,十八把青锁也给她带了过来。 “你们要是累了可以去前厅休息,但不可乱跑,不可以乱碰院子里的东西,更不可打扰师父。”十八看了南姝一眼,忍不住提醒一句, “师父炼药的时候被打断会发火的,到时说不定答应你的事也泡汤了。” 闻言,南姝脸色一变,一脸警惕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可能会言而无信?” “没有,我,我才没这样说。”十八吓得急忙摆手否认,“我只是让你别再闯祸而已。” 他可没说师父不讲信用。 只是师父脾气那么古怪,谁知道呢。 十八交代完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青锁看着外头忽然阴暗下来的天气,心中有些着急。 “福晋,看样子就要下雨了。要不我们先下山。” 青锁劝道,“要是下雨了,山路不好走的,而且眼下看着时候也不早了。” 站在回廊下,南姝看了天空一眼,坚定道:“再等等。” 听了十八的话,她心里更没底了,所以就算是在这里等到天黑,她也必须得等到花医仙的准信才走。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是天准备下大雨还是时候确实不早了,天空黑压压的一片。 就在南姝心情也乌沉沉一片的时候,身后的门终于咯吱一声开了。 南姝和青锁同时回头看去,就看见花医仙兴冲冲地开门出来。 “你终于出来了。”南姝疾步上前。 花医仙一愣,看着她,“你怎么还在这里?” 南姝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药方可研究出来了?” 一说这个,花医仙顿时眉飞色舞的,“研究出来了,这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你指出最后一味药。” “那就好。”南姝笑笑,话锋一转,“既然我说的话有用,那你帮我救人的事就算是应下了?” “那是当然。” “那太好了,我……” “师父,有贵客找您。” 身后十八的声音打断了南姝接下来的话,她不由皱眉回头看去。 只见十八身后引着两个人,南姝一眼扫过去,却顿时惊得瞳孔一缩。 “福晋,是九爷十爷。”青锁惊慌着声音在南姝耳边低语。 没错,十八身后的两人正是胤禟和十阿哥。 真是见了鬼了,怎么在这里也碰上了? 他们两人来这里做什么? 南姝的脑袋也是一阵发懵,还未来得及整理思绪,她已经对上了胤禟惊讶的目光。?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为了你,多贵,都值得 “咦,这,这不是九嫂吗?” 胤禟还没作声,十阿哥惊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两人已行至跟前,十阿哥略带惊喜地看着南姝,“九嫂,你怎么也在这里?” 胤禟虽然没有开口,但却亲昵地直径走到了她身旁,低头看着她,脸上也带着疑问。 南姝心里慌乱得一批,却努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我……” “她是来求我救人的。” 见她支吾,不甚有耐性的花医仙直接替她说了出来,而后他又看向站在南姝身边与她显得过分亲密的胤禟,问: “你们……是一起的?” 胤禟对花医仙微笑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而后温柔地看了南姝一眼,直言: “她是我的福晋。” 南姝心里一愣,错愕地睁大双眼看向他。 他竟然直言相告身份? 再看看他这随意的态度…… 南姝不难猜测,胤禟与这花医仙是一早就相识的,而且关系似乎不浅。 正思忖着,她便听见花医仙哼笑一声,“哦,原来这捣蛋鬼是你的福晋啊。” “捣蛋鬼?” 胤禟有些怔愣地看着花医仙,而后又看向南姝。 “可不是吗,爬墙头过来毁了我一院子的药材,你说是不是捣蛋?哼,我家的十九都没她皮。” 说起这个,花医仙就又吹起了胡子。 爬墙头? 胤禟睁大了眼睛看南姝。 十阿哥亦是如此。 南姝没注意两人怪异的目光,只一脸不愤地看着花医仙,“不是,你别只提不好的呀,你怎么不说我还帮了你的忙?” “那算什么帮忙,不是还得要我救人还回去?”花医仙翻个白眼。 “你……” 说起救人的事,南姝立马噎了声,不敢再往下说了。 胤禟瞧着她落下风的模样,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上前一步对花医仙露出一抹微笑, “内子顽皮,得罪之处,还请先生莫怪,我在此代她跟你赔罪了,至于你药材的损失,我会双倍奉还的。” 与对南姝说赔偿时的嗤之以鼻不同,花医仙听胤禟说赔偿,眼中立马就露了精光,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 “既然是你要替她还债的话,那咱们就别提钱这么俗了,嗯……就用你上次帮我找的那种药材作赔。” 胤禟看着花医仙,低笑了一声,依言应下,“好。” 南姝在一旁嘀咕:还是皇子的面子好使,人家钱都不敢要他赔呢。 “九嫂,你也是来请花先生下山给宜娘娘看病的?”十阿哥看着南姝问。 一说起这事,南姝心头猛地跳了跳。 等等—— 宜妃? 所以他们这次来,是请花医仙去给宜妃看病的? 南姝飞快地在脑中考量了一番,为了不暴露她此行的目的,最后她只能露着笑脸认下,“自然是的,没想到你们也来了啊。” 胤禟和十阿哥还没说话,一旁的花医仙就说道:“哦,既然你们要救的是同一个人,那最好不过了,我动一次手就行。” “……”南姝欲哭无泪。她多想告诉他,不是同一个人啊。 恰逢此时,外面噼里啪啦地忽而下起了大雨。 “天下大雨,你们今晚怕是走不了的了,十八,去给他们收拾两间厢房出来。”花医仙吩咐。 “是。”十八应声离开。 青锁也跟着去帮忙了。 花医仙带着胤禟三人越过回廊往前厅去。 他与十阿哥走在最前面,胤禟落后几步堂而皇之地牵着南姝的手,偏过头看她, “你还爬墙头?可有摔着?” 想起她上次在府邸在墙头摔晕的情况,他的目光不由往她周身检查。 胤禟虽然是在跟她低语,但声音还是落入了前面花医仙的耳朵里。 南姝还未开口,他就搭了一嘴过来,“哼,她是没摔着,可怜我的药材给她垫底了。” 闻言,胤禟笑了一下,云淡风轻地替南姝怼回去:“那看来先生的药材还是有些用处的。” “你——” 花医仙猛地回过身来,再一次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但一想到胤禟的赔偿,他又噎了声,哼了一声之后便加快了步子往前去。 大有一副不要理会他们的意思。 “诶,哎呀,花先生,你别生气啊,你跟一个女子置气什么呢。”十阿哥连忙追了上去做和事佬。 南姝本来还因为救人的事情泡汤而惆怅的,忽地看见被气走的花医仙不由噗嗤一下笑了。 她扭头看向替自己出气的男人,“我可是砸了他一院子的药草,人家还不用咱们赔钱呢,你这样气他,就不怕他一个不高兴不与我们下山了?” 胤禟扯了扯唇,“那你可知,他跟我开口要的那个药材,可以抵他好几个院子的药了?” 闻言,南姝当场傻眼。 “这个老狐狸可会算了,他是不要钱,但却要了更贵的东西。” “那你刚刚还答应得那么轻松。”南姝小声嘀喃道。 胤禟拉着她的手将她轻轻拉近,侧身俯首到她耳边道,“当然,为了你,多贵,都值得。” 南姝抬眸,望进了一双温柔的黑眸中,她莫名有些心虚,忙岔开话题道:“你……一点儿也不生我气?” 她都被人骂捣蛋鬼了。 胤禟微愣,他为什么要生气? 在刚刚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胤禟意外之余其实更多的是惊喜。 他这次之所以要亲自来飞雁山,本来就是因为她在旁边的灵隐寺上,他原来是打算先上山找花医仙,晚些时候就去灵隐寺找她的。 却不想,竟然在这里就见着了她。 在知道她是来给额娘求医的时候,他心中就更是感动和欢喜,何来生气一说? 但胤禟还是故意板起脸:“生气也还是有的。” 南姝心下一沉,忙抬眸看他。 “谁让你爬人家墙头的?要是院子里没有那些草药给你垫底,再像上次那样摔晕或摔伤了怎么办?” 便是为了讨好额娘,她也不该,更不能这样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门打不开,我也没办法啊。”南姝弱弱地嘀咕一句。 有门走谁愿意爬墙? “你这不是捣蛋,是胡闹。”胤禟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以后无论在哪里,都不许再爬墙头,听见了没。” 南姝摸了摸被他捏了的脸颊,“听见了。” 胤禟这才拉着她继续往前走,随口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个花医仙,还跑这里来的?” 南姝立马将心里编织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我在寺庙中祈福的时候听闻这里有一个很厉害的医仙,想着他必定有法子治好额娘的旧疾,所以我就上山来求医了。”? 第二百章 帮她逃过一劫 原来如此!! 见她如此将自己的额娘放在心上,胤禟的眉眼不由带了欢愉的笑意。 “你如此一番孝心,额娘知道了定然会很欢喜的。” 南姝才不管宜妃欢不欢喜呢。 但见他没起疑心,她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转而问道: “那你与十爷为何今日忽然来此,可是额娘病情有变?” 胤禟脸上的笑意敛了起来,叹口气,“这两日太医开的药对额娘也不起效果,我便想着上山请花先生下山一趟了。” 南姝这才从胤禟口中得知,宜妃先前吃的缓解旧疾的凝参丸就是从花医仙这里取的。 “听说这位花医仙脾气古怪,是一个不买权贵面子的人,我听寺里的人说皇阿玛许他个太医院院使他都不要呢,可怎么感觉他对你一点儿也不排斥?” 胤禟抿唇一笑,说道,“他本就不是一个爱权贵之人,自然不屑攀附权贵。” 他拉着南姝慢慢往前走,“当初他这个花医馆是我帮他开起来的,里面的药物也一直是我在供应的。” 南姝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原来你才是花医馆的幕后老板啊?” “幕后老板?”胤禟似乎觉得这个称谓有些新奇,扯了扯唇,又摇了摇头,云淡风轻道, “倒也不是,我当时只是觉得,这是利民之举,便出手相助了。” 也因此与花医仙结成了朋友。 没想到他心中竟还有这样的大义之举,南姝深深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晚上。 胤禟和十阿哥找花医仙叙旧去了,南姝独自一人留在了厢房。 眼看事情就要办成了,却忽然被截胡,南姝心里是惆怅不已。 跟花医仙的头次见面就闹得如此不愉快,下次再求他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窗外还传来滴答的雨声,南姝正坐在桌前沉思,忽地,房门被推开了。 南姝与胤禟是夫妻,自然是要住一个房间的。 所以开门进来的人是谁,不用看也知道。 南姝起身看向走进来的胤禟,惊讶道:“不是说与花医仙叙旧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胤禟走过来就把她抱入怀里,将头抵在她的颈侧。 “跟两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叙的,自然是要回来陪我的好福晋了。”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南姝觉得有些痒,他的话里和身上都有着丝丝的酒气。 他不会又喝醉了? 想起他上次喝醉去她寝房的事情,南姝心里有些紧张,这里没有避子汤,她不想。 她本来还想今晚早些上床装睡的,却不想他这么早回了房。 “爷,你醉了,早些歇息。” 南姝掰开他抱住自己的双手,“你先睡,我还要去找一趟青锁……” 胤禟微微皱眉,手没松开她,只直起了身子低眸看她,不满道:“这个时候你找她做什么。” “我忘了还有事情要交代她,我……” “爷刚刚已经吩咐她去歇下了,今晚她不会再过来的。”胤禟轻轻搂紧她,唇就落在了她的脸颊,颈侧。 “这几日……想你。” 南姝听见他含糊不清地说了句。 南姝推他,半天才找出一个极其蹩脚的理由:“爷,这里是别人的地方,这样不好。” 胤禟动作一顿,有些好笑地掀眸看她。 这里又不是山下的灵隐寺这样的佛门净地,还不准人行夫妻之事了? 但他还是耐心地低声哄道:“没事的,这里隔音很好,外人听不到的。” 南姝:“……” 她哪里是关心这个问题啊。 但不待她再找什么借口,人就被带到床榻了…… 手臂忽然传来一阵疼痛,南姝不由蹙眉,“嘶——” 她身上的胤禟感觉到她声音不对,立马抬头看她,“怎么了?” “疼。”她看着被他摁在右侧的小臂。 “疼?” 胤禟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去,满脸疑惑。 他虽心急,但自认动作还是极其温柔的,怎么可能会弄疼她的手臂? 但见她皱着眉头,胤禟还是下意识地翻身坐了起来,然后撩开衣服查看她的手臂。 借着烛光,赫然看见她洁白纤细的小臂上一道三指宽的黑紫色的淤痕,胤禟顿时就变了脸色,惊道: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伤了?” 看着自己手上的淤伤,南姝也是一愣,而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从墙头摔下来的时候,好像是被一个倒下的架子压了一下,虽然当时也感觉到了一些疼痛感,但她以为没什么事的。 没想到竟然淤紫了。 “不小心被架子压了一下。” 南姝话刚说完,胤禟就起身出去唤了赵安过来,“去请花先生过来一趟。” “等等。” 南姝吓得赶紧追出去阻止,“你,你叫他来做什么?” 胤禟看着她,“你手受伤了,自然是要叫他来看看伤势啊。” “这就是小伤而已,不用请他来了。”南姝想了想,对门外的赵安吩咐, “你去找十八要一点去淤伤的药膏就好了。” 她可不想因为这个又让花医仙想起他那一院子的药草,继而对她又恨上几分。 她过后还要再求他救人的呢。 胤禟不赞成,“这怎么能行,万一伤着了骨头怎么办。” “那就请十八过来一趟,要是真的很严重,我们再请花医仙也不迟嘛。” 南姝拉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带着撒娇的语气,眼中又带着点为难:“不想被人家说我娇气。” 胤禟拧不过她,无奈,只能依她了。 赵安离开之后,他便拉着她坐回到桌前,他轻轻拿起她的手看着,轻声问:“还疼吗?” “不疼。”南姝摇头。要不是刚刚刚好被他摁住伤处,她都没察觉自己受伤了。 见他沉着脸在看她手上的淤伤,脸上已没有了刚才的那种情愫,南姝心中暗暗窃喜。 这伤可真是伤得有价值,帮她逃过一劫了。 不一会儿,十八过来了。 他给南姝看了伤势,“没有伤到骨头,就是有些积淤,涂一些散淤药,过几天就没事了。” 送走了十八,胤禟的脸色还是不太好,默不作声地拉着人向床榻去。 见状,南姝有些迟疑地顿了顿脚步。 胤禟回头看她,无奈笑道,“想什么呢,你伤着,我还能乱来不成,赶紧上床歇息。” 南姝这才由着他拉着过去。 落了帐,两人躺下。 胤禟也确实没再乱来,只是从后面抱住她,将她搂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受伤的小臂。 房中很静,南姝听见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以后无论是为了谁,都不许再让自己受伤,知道了吗?” 第二百零一章 谁稀罕来讨她的欢心? 在胤禟看不到的地方,南姝的神色有些怅然,沉默半晌,她才轻声应他: “知道了。” 胤禟搂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收了收,“你也不用刻意去讨好谁,即便是额娘……也无需如此,有爷在,断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于你的。” 即便是额娘,也不能!! 他的语气认真而诚恳,南姝顿时心情复杂,甚至生出了一种负罪感。 因为她来灵隐寺祈福,上飞雁山求医,以及她身上受的这伤,都不是为了他的额娘,更不是为了讨好他。 明知道他误会了,可她却不能宣之于口。 南姝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有些发闷,犹豫半晌,她忍不住开口:“爷,其实我……” 胤禟轻轻吻了一下她白皙的后颈,温柔道:“睡觉。” 本就不知如何开口,又被打断了话头,昏暗中,南姝唯有抿了抿唇,将满腔的话压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天气放晴了。 由于要尽早让花医仙下山给宜妃看病,南姝便也没再去灵隐寺那边,一道跟着胤禟他们回去了。 翊坤宫内。 花医仙正在给宜妃看病,身边还站着一名太医。 与胤禟他们候在一旁的南姝有些心情沉重。 当然,这不是因为担心宜妃的病情,因为她知道,就算今日花医仙不来,有太医在,宜妃也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最多也就是多遭些罪罢了。 南姝真正关心的是,小四的老公不知道什么情况了。 正想着,花医仙和太医已经从床边退了出来,走向胤禟他们这边了。 “如何了?”胤禟问。 花医仙神色平静,道:“旧疾诱发的脊椎受损,所以才使得头疼症加剧,甚至出现呕吐,我给开一剂药,可缓解娘娘如今的头疾之苦。” “缓解?”胤禟拧眉,“你的意思是还是没有根治之法?” “这可是常年拖积下来的病,岂能一朝一夕养好?当务之急是要解娘娘的头疾之痛。”花医仙说道: “至于从根源上除病的法子,还得容我研究些时日。” 顿了顿,他又道: “不过期间可以让太医每日按照我方才的穴位排布给娘娘施针,再加上我开药,暂时控制住病情还是没问题的。” 胤禟脸色稍松,“那想法子的事情就有劳先生费心了。” 花医仙在翊坤宫总共就待了两个多时辰,临走还特意跟南姝说一句:“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 南姝心里那个苦啊。 但当着胤禟的面,也只能咬着牙跟他道谢了。 她本想单独跟花医仙说几句话的,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就连最后他离开,都是十阿哥亲自去送他的。 南姝愣是没有跟他搭上一句想说的话。 十阿哥送花医仙离开之后,胤禟又屏退了其他人,只拉着南姝往床边去。 “额娘,可见好些了?”胤禟瞧着宜妃的神色问道。 宜妃这几日饱受头疾之苦,睡不好吃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些许,也憔悴了些,但此刻眼里却是精神奕奕的。 “还别说,这个花医仙的施针手法不错,可比太医的管用多了。” 宜妃一脸欣喜地看着胤禟问,“这个花医仙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胤禟将身旁的南姝往前拉了拉,对宜妃笑道,“花医仙是姝儿特意去为您请来的。” 闻言,宜妃一愣,转头不太相信地看了南姝一眼,“她?” “不是说你和老十去请人的吗,怎么又成是她请来的了?”宜妃看着胤禟。 她面色狐疑,只觉得胤禟是故意在为南姝说好话,讨她的欢心罢了。 南姝看在眼里,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更是为自己丢了这次的机会而感到不值了。 谁稀罕来讨她的欢心? “本来我和十弟也是要去找花医仙的,不料姝儿在给您在灵隐寺祈福期间听闻了花医仙的名号,便不顾辛劳,亲自上山去为您求医。” 胤禟说完还加一句,“为了请动花医仙,她还把自己的右手臂都给弄伤了。” 先前胤禟就已经特意在她面前说过南姝为她去祈福的事情了,现在再听了他这么说,宜妃不由重新深看了南姝一眼,紧皱的眉宇渐渐松了些。 “还有这事?那倒是辛苦你了。”她的语气软了下来。 南姝面上露着温婉的笑容,“不辛苦,能对额娘的病情有帮助就好。而且就算儿媳不多此一举,爷今日也是能将花医仙请来的。” 见她没有邀功的意思,宜妃脸上的神色便又和悦了几分,她打量了南姝片刻,最后目光落在她的右手臂上。 “手伤哪儿了?一会儿让太医给瞧瞧。” 宜妃脸上神色虽然还是淡淡的,但语气算是比较温和了。 南姝不由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余光也看到了胤禟脸上浮了笑意。 她连忙道:“多谢额娘关心,儿媳在山上已经用过药,已然没有大碍。” 从翊坤宫出来,时辰也不早了,他们便回了府邸。 回到双栖院,胤禟看了看南姝手上的淤伤,比昨日稍淡了一些,但看着那根细细白白的小手臂上的那一片黑紫,胤禟心里就是不舒服。 “还是叫明浦过来看看。”说完他就吩咐李尽忠去喊人。 南姝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就是小伤,而且十八也给她留了足够的药膏,她觉得胤禟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但她也没阻拦他,任由他叫人过来了,省得他天天盯着这事儿。 很快,明浦就背着药箱过来了。 他看过南姝的手臂上的伤,再一次给出了明确的答案:没有伤着筋骨,只需涂散淤膏即刻。 这下胤禟才没多说什么了。 第二天,南姝寻着机会去了胭脂铺。 她要先确认一下小四那边的情况,再想办法去找花医仙。 胭脂铺内,当小六和仙娆看见她时都很是意外。 “你不是要去七天的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小六一脸惊喜,“把花医仙请下山了?” 南姝坐下长长叹口气,“人是请下山了,但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仙娆一愣,“已经给小四的丈夫看过病了?” 南姝摇摇头,将发生的事情跟她们说了一遍。 听完,仙娆睁大双眼,“被截胡了?天啊,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 “不说这个了,小四现在住在哪里,她那个丈夫怎么样了?”南姝问。 小六叹口气,幽幽道:“吊着一口气,还没死,不过……看着也差不多了。” 闻言,南姝的心头沉了下来,沉默片刻,她才道:“她住在哪里,我去见一见她。” 第二百零二章 何必还要来为难老幺 “她新搬的住处离这里很近,还是我去叫她过来一趟。”小六说道。 南姝心想在这里说话也方便些,于是便同意了。 不一会儿,小四就跟着小六进了胭脂铺的后院。 因为一路过来小六也没跟她说情况,所以小四一见到南姝立马就快步上前,急切开口, “怎么样,请到花医仙了吗?” 怕她有情绪,南姝不好将人被请去了宫里给宜妃看病的事情相告,只道:“还没有。” “还没有?” 小四的神色当即着急了起来,“他等不了多久的了,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帮我求医的?” “嘿!你这人这样说话就过分了,你以为人就那么容易请得动?”仙娆一看她这明明有事求人还趾高气扬的态度就来火。 “你要是怎么厉害,那你自己去请啊,何必还要来为难老幺。” 小四瞥了仙娆一眼,而后环顾她们三人,冷冷道:“所以你们今日叫我过来不是帮我找到花医仙了,而是来指责我的?” “当然不是。”南姝神色平静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丈夫现在什么情况了,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又或者说,我们可不可以请其他的大夫为他……” “不可以。”小四打断南姝的话,坚决道: “我之前已经说了,必须得是请到了花医仙为我丈夫治病,我才能告知你们下一位同盟者的信息。” “你这个人简直就是……” 仙娆气得正欲开骂,南姝拉住了她的手臂,制止了她。 “我们不是说不找花医仙。”南姝看向一脸色冷的小四,带着商量的口吻: “只是说,万一请不到他,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别的大夫。” “不行。”小四斩钉截铁般拒绝,执拗道:“你必须给我请到花医仙。” 小六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姐,我说你怎么这么轴呢,咱们是想跟你商量对策,你别一上来一副我们欠了你的态度行吗。” 小四带着忧伤的眼眸垂了下去,没有看她们任何一人,片刻之后,她才沉沉开口, “他时间不多了,总之,我要花医仙来给他治病。” 见她这么坚决,南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免得再说下去会引起小六她们与她更大的争执,南姝只好让小四先回去等消息了。 小四一走,小六和仙娆就咋呼了起来。 仙娆看着南姝,愤愤道:“也就你好脾气,替她奔波,人家一个谢字没有,你还能这么淡定。” “那不然呢,跟她吵,她就能给咱们信息了?”南姝看了两人一眼, “你们没听她说吗,她丈夫的时间不多了,也就意味着,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浪费时间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仙娆和小六沉默了。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小六问。 南姝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不如你们其中一人替我去一趟飞雁山请人?” “我们?”小六和仙娆一脸惊讶。 “嗯。”南姝点点头,“我身份暴露了,不太方便出面。” 花医仙与胤禟相熟,而且花医仙已经知晓她的身份,她若在短时间内再去求医,事情传到胤禟耳朵里,肯定就会知道她去祈福和为宜妃求医的事情是假的。 届时事情恐怕更复杂。 所以还是让另外一个人去比较稳妥些。 “那我去。”仙娆立马应下来。 南姝赞成地点点头,“好。” 与男人打交道嘛,确实是仙娆比小六更如鱼得水些。 虽然,那花医仙是个老头,而且性格古怪,貌似也不是重色之人。 但漂亮的小姑娘嘛,尤其像仙娆这样八面玲珑的美女,自然是更好与人沟通些的。 就这样,事情交给了仙娆。 仙娆是第二天早上去的飞雁山,下午南姝就去胭脂铺等消息了。 不到申时,南姝和小六就看见神色灰败的仙娆进了胭脂铺。 南姝看见她这神色,心里微微一沉,“如何了?” 小六也赶紧迎上来,“他答应了没?” 仙娆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摇头:“人都没见着,那边的人说,花医仙不见客,我花了好些心思才从他的徒弟中套了话。” 她看着南姝和小六,哀声道:“那花医仙从今日开始闭关炼药,这一个多月都不会见任何一个人。” 什么? 南姝顿时愣住。 炼药?是炼那个古药方吗? “一,一个月?”小六的脸一垮,恹恹道:“完了,小四的丈夫还能有一个月的命不?” 这也正是南姝所担心的。 沉思片刻,她沉声道:“我还是得去找小四聊聊。” 仙娆道:“我知道她的住处,我与你一起去。” 于是两人便去了小四的新住处。 那是一处比较安静又干净的房屋。 南姝她们站在门外,发现门是虚掩的,于是两人便推门走了进去。 门内是一个小前院,院子的一角,只见小四正与她的丈夫在院中透气。 一个三十多岁的消瘦男人靠坐在藤椅上,面色蜡黄干枯,脸上瘦得已经有些脱相了,但南姝还是能从他的轮廓看出几分,曾经应该是个长相周正的男子。 小四正端着药碗在旁喂他喝药,神情温柔而耐心。 见她丈夫目光定在了门口,她才扭头看去。 当看见南姝两人时,小四也没太大的惊讶,只默默地回头继续喂男人喝药。 “是你的朋友吗?”男子声音略沉嘶哑。 “是的。”小四神色温婉,依旧慢慢给他喂药,“喝完药你想回去歇息,我与她们聊会儿天。” “好。”男子的声音是气若游丝的,但也难掩对妻子的温柔。 南姝和仙娆就这样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尽管房子简陋,男子疾病缠身,但南姝依旧能从两人之间的互动感受得出来,他们有一种生死相依,相互扶持的恩爱感。 原来相爱真的可以无论贫穷和疾病的。 南姝默默地看着小四温柔看着丈夫的样子,忽然觉得,她好勇敢啊。 敢爱!也愿意为那个她爱的人舍弃一切。 院子里很安静,小四将碗里的药喂完了之后,便起身扶着男人回屋。 男人回屋之前还朝南姝两人微微颔首示意,而后才在小四的搀扶下回了屋。? 第二百零三章 小四的遭遇 小四再出来之后,轻轻将屋内的门关上,这才走向南姝和仙娆这边。 前院只有她们三个人,小四看着南姝,问:“你们怎么过来了?” “花医仙这个月在闭关。”南姝直言。 “什么?”小四顿时身体一晃,满脸惊愕地看着南姝。 南姝看着她的神色,继续道:“所以这一个月之内,我们是不可能请到他下山的。” 小四脸色瞬间煞白,神色怔了一会之后,她又狐疑地审视着南姝,“此话当真?” 亲自上山的仙娆正想说“当然”两个字,便听见小四又冷笑着质问,“还是说,是你不愿意出手相帮?”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南姝还未说话,仙娆就先气得跳脚了。 “什么意思?”小四看着仙娆,手却指向南姝,“哼,她可是九福晋,九阿哥的老婆啊。” 小四虽然激动,但语气却压得低低的,仿佛是不想让屋内的人听到动静。 “九阿哥是什么人?若是她真有心帮,去找他帮忙,请个人来就这么难吗?” 什么闭关,都是狗屁的借口。 “大姐,你能不能讲点儿道理啊。”仙娆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人家就算是九阿哥的老婆,也有她自己的难处的好,你以为这里是现代,男女平等的世代吗?这里的妇女是什么家庭地位你不知道?就算她开口,人家九阿哥就一定会答应的吗?” 仙娆一口气噼里啪啦说了一顿,但小四却只是扯了扯唇角,定定地看向南姝。 “可我怎么觉得……你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月亮,只要你开口,那位九阿哥都会想方设法摘下来送你?” “……” 南姝一脸错愕地看着小四,真心不知道她这么荒谬的想法是从哪里得出来的。 还摘月亮?呵,她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再不行,你撒撒娇,给他点甜头,他能不依着你吗?”小四看着南姝,语气染上了哀求之色。 那日胤禟站在南姝身旁,看着她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喜爱,小四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她看得出来,那位九阿哥就是爱她的。 若是她真心想帮自己救丈夫,怎么可能请不来人?所以只能说是她根本就不想尽力。 撒娇? 这下不止南姝,就连仙娆都觉得小四是想救人想疯了才说得出这样荒唐的话。 “呵,大姐,你可真张得开这嘴。”仙娆简直被她气笑,“你这不是要人家牺牲色相去帮你救人吗?” “怎么,难道你们不想回去?”小四收起情绪,平静地看着两人,语气里的威胁显而易见。 见她如此咄咄逼人,南姝的脸色也冷了几分。 她尤其不喜小四将胤禟看成是那种色令智昏,被女人诱惑一下就什么事都肯做的人。 这让南姝心里极度不悦。 但她也没发作,只冷言道:“有没有必要请九阿哥帮忙,我自有判断。” “目前我们也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况且人家花医仙现在在闭关,就算真请了九阿哥去,也见不着人。” 小四看着她,“不止这一条路,你这话什么意思?” 南姝凝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缓和下来: “我听说花医仙的大徒弟医术尽得花医仙的真传,既然我们请不动师父,何不退而求其次,请他的徒弟?” “对,我身边有个姐妹身上的隐疾也是这位大徒弟给治好的。”仙娆立马附和。 “不行。” 见南姝没有一口回绝去求胤禟,小四更是不愿意让步了,“我只要花医仙。” 她的丈夫如今已经是情况危急了,她不能让他冒一丁点的险,一定要争取到最好的那位。 “若是请不到花医仙,我会带着我知道的一切随他而去。” 言下之意,请不到花医仙,她们就别想得到系统的消息。 对于小四的固执蛮横,仙娆简直忍无可忍,大骂道: “你他妈愿意死就去死,还非得扯上我们陪葬啊……嘿,还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恋爱脑啊,为了一个男人要生要死的?哎呀我去……” 小四静静地垂首任由她骂,全然不反驳,最后只轻声低语一句:“小声点骂,别让他听见了。” “……” 南姝和仙娆顿时目瞪口呆,竟无言以对。 愣了好几秒,仙娆才回过神,她烦躁地挠了挠头,压着怒火开导道: “这里的老公没了,回去现代后你就不能再找一个更好的重新开始?就非得把自己折在这里?” 虽然仙娆话说得直白了些,但南姝觉得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小五说得没错,我们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我们的归属不在这里,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牺牲掉自己?” 小四忽然仰头嗤笑一声,“不属于这里的人?归属?什么叫归属?” 她忽然悲愤地看着两人,眼眶瞬间泛红,愤慨道:“我讨厌那个世界,那个鬼地方才不是我的归属。” 南姝和仙娆错愕地看着她。 只见小四神色恍惚,似是进入了回忆,“我在现代的婚姻失败透顶,生活一塌糊涂。真心喂了渣男不说,就连我腹中的孩子……都别渣男和他那贱货小三给害了,而我的父母……却因为怕被人笑话他们有一个如此失败的女儿……就连家门都不让我归,在那个鬼地方我一无所有……” 她猛地看向南姝二人,哽咽质问:“你们说,这样的地方是我的归属吗?我为什么还要回去面对这些恶心的人和事?” 南姝和仙娆双双失语。 不曾想小四在现代竟然过得如此悲惨。 “我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就想结束生命了,不过好在……天见犹怜,让我无意间来到了这个世界,遇到了他。” 小四温柔地看向屋里放方向,方才脸上眼里那种厌恶痛恨的神色全然消失了。 “他虽然不富裕,只是一个渔民,但他老实,善良,对我更是温柔体贴,他给了我从未有过的爱。有爱的地方才是归属所在。所以……我是属于这里的。” 小四说完这些,南姝和仙娆久久不能说话。 第二百零四章 你对九阿哥动心了? 小四又伤感地自嘲一笑: “可惜啊,苍天到底是吝啬了些,只许了我短暂的五年时间,却不愿给我一辈子。” 她忧伤地嘀喃道:“它想要把他收回去,不给我了。” 南姝嘴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连咋呼的仙娆也沉默了。 前院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 半晌,开口的还是小四,她叹口气道: “我知道我拿着这个东西威胁你们帮忙是不对的,但是……我也没办法了……我只能这样才能救他了。” 她不是想要她们陪葬,她只是,想再为他争取一下而已。 “我想上天让你在这个时候与我们相遇,便是想让你们幸福走下去的意思。”南姝缓慢而铿锵地说道。 小四泪眼模糊地看向她。 \"也许你是顾忌我们不会真心帮你才故意将话说得那么绝的。” 南姝看着她,“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们帮你,不单止是为了救他,也是在救我们自己,我们不至于对自己的事情都不上心的。” 南姝沉默片刻,说道: “之所以不想找九阿哥帮忙是为了保障我们所有玩家的安全。他不是一般人,若是他起了疑心,我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将要面临的会是什么,所以,为免节外生枝,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赞成求到他头上的。” 小四看着南姝,嘴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但这不代表我们就不会考虑你的处境,我们也是想折中取出一个稳妥的法子去救人。”南姝诚恳地看着小四: “这也是我们来与你商量的原因。” 南姝开诚布公地跟她说道。 小四因为吐露了自己的心声,发泄了一通,心情也不再像之前这样绷着,连带着戒心也低了下来,再听南姝这一席话,心里的那条高高垒起的防线也随之慢慢松开了。 她沉默了一下,问,“那你们想怎么样?” 见她终于放下成见,南姝面色也柔和了下来。 “我觉得,如今我们的重点应该是放在怎么把人治好的事情上,而不是一味地针着某一个人不放。”她分析道: “花医仙也许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但他也不是唯一的,我们总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对,对。”仙娆不停地点头附和。 小四的脸色还是带着犹豫,心中仍又顾虑,“可是……” “你的目的是救他,至于是谁救的重要吗?难道你忍心看着他每况越下?”南姝不解道。 “可其他的大夫就只会说无能为力,再者,就是胡乱开些药骗取药钱而已。”小四拧着眉心道, “……我不是说一定要谁来救,我只是想找到最有把握的那一个,让他可以少受些罪而已。” 这也是她始终坚持请花医仙的主要原因。 “可问题现在人家在闭关啊,闭关你懂不懂?”仙娆无奈地走到小四面前, “就是谁也不见,就是他山上的弟子都见不着他,我们如何请?” “我上次上山的时候就有了解到,花医仙的大徒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南姝接过话来继续道: “既然你说花医仙是治这个病的圣手,那想必他的得意弟子对此病也是有所钻研的,我们何不尝试一下请他看看?” “对啊,即便这大徒弟没有花医仙十成的功力,但起码对这个病情还是比较了解的,我们请他总不是坏事。”仙娆也道。 眼下这情况,死马也得当活马医了。 “你放心,我们请他不是为了图方便换你手中的信息,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多方面尝试而已。”南姝郑重道: “就算这大徒弟治不了,我们也不会放弃为你找其他名医的。” 最终小四同意了先请花医仙的大徒弟诊治。 离开小四的住处,南姝和仙娆慢行回胭脂铺。 一路上,见南姝沉闷不语,仙娆安慰道,“你也别多想了,毕竟疾病这种事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咱们尽人事就是了,至于其他的……就看老天爷呗。” “我不是担心这个。”南姝说道。 “那你干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南姝叹息道:“小四虽然对咱们不仗义,但她对她的丈夫可算是重情重义了。” 为了他,甚至可以不顾一切。 “这个应该就叫患难见真情了。” 仙娆心中原本对小四的诸多不满也因为她的遭遇而消减了下去,难得认同一句: “是啊,或许是因为有前世的悲惨人生做对比,所以她觉得这里所拥有的一切难能可贵。” 顿了顿,仙娆又脸色一板,愤愤道:“但是,感人是一码事,她踩在咱们的生命上去感人就有点过分了。” 南姝抬头看她,认同地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所以咱们不能沦为别人去感人的道具。” 两人继续往胭脂铺走去。 沉默许久,南姝忽然又扭头看向仙娆,问道:“小五,你有没有想过留下来?” 仙娆想都不想就回道:“没有。” “可是你不是在这里玩得挺开心的吗?” “难得来一趟,我当然是要好好玩的呀,不然怎么对得起我穿越一趟?”仙娆一脸的理所应当。 “你在陌云斋天天见着这么多优秀的公子哥们,就没有一个能让你动心,愿意留下的?就像小四那样的。” “姐们,拜托你懂点儿规矩好不好,去风月场所的人怎能讲真感情?” 仙娆想了想又道,”当然了,我要是穿成小四那样的,我就巴不得赶紧穿回现代,我才不会留在这儿守着一个快不行的丈夫,还要过那样贫苦的日子呢。” 光是想想,仙娆就打了个寒颤。 “咦,不对,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仙娆一大步迈到南姝面前拦了她的脚步,抱着双臂打量着她,眼中带着深意: “怎么?你对九阿哥动心了?想留在他身边?” 南姝心头一颤,目光闪烁着否认,“当然不是,瞎想什么呢,我只是,只是看见小四那样,有感而发而已。” 她在现代的日子又不苦,还有自己喜爱的事业和家人呢,她为什么要留下。 “哎呀,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南姝推开拦在面前的仙娆,拉着她快步离开,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帮小四去飞雁山请大师兄的事情还是交给仙娆去做了。 当然,钱是南姝出的。 回到府邸,南姝觉得心神有些乱絮,至于为什么乱,她也说不上来,只是那股子烦乱绕得她有些心情浮躁。 为了能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她干脆一回去就将自己关在了调香室里。 然而,直到晚上,她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借着调香就将心静下来。 到最后,她甚至放下了调香工具,默默地站在一旁的窗边望着她亲手种的一盆绿植发呆。 就连身后有人进来了,也不察。 第二百零五章 还赌气不吃饭了? 胤禟进来就看见站在窗户边的倩影,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背手悄然靠近,在她身后附身,凑到她耳际低声问:“在想什么?” 南姝吓得一个机灵,正欲转身,男人已从后边伸手把她拥入了怀里,“苏嬷嬷说你从外面回来就不开心,将自己关在这里一整晚了?” 鼻息间萦绕着独属于他的沉香气息,南姝心铉颤动了一下。 她从胤禟的怀里转了个身,抬头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那双桃花眼在与她对视的时候再无从前的肃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缠绵的温柔。 尤其是当下,在柔和的烛光下,带着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让人感觉深情,又迷人。 南姝忽然就想起了小四,想起了她那个爱得坦诚,且无畏无惧的样子。 小四是目前他们五个现代人当中唯一一个明确决定不回现代的人。 不回现代—— 南姝在脑中嘀喃。 她好像……还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选项呢。 南姝猛然间终于知道自己在烦乱什么了。 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见她滟潋的水眸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胤禟忍不住收紧了双臂将人搂得更近些,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到底怎么了?是谁惹我的姝儿不高兴了,嗯?” 南姝回了神,连忙敛下心绪,轻轻推开他,“我没有不高兴,你别听苏嬷嬷乱说。” 贴近他的胸膛,过于亲密,南姝说话都低柔了几分,听在某人耳朵里娇娇的。 他“哦”了一声,挑了挑眉,“可我怎么听说有人连晚膳也没用?” “我,我是因为在调香感觉不饿,所以才没吃。”南姝随便扯一个借口。 “真的只是如此?”胤禟低眸凝着她,眼里带着探寻。 怕他会盘根问底地询问她出府的事情,南姝故意拉耸着脸道,“其实是因为我新调的一款香总是调不出想要的味道,所以才……” 胤禟看着她瘪着小嘴不大高兴的小模样,无奈低笑,“就为着这个不高兴,还赌气不吃饭了?” 见他没起疑,南姝小嘴抿直,露出一副颓败的样子。 胤禟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道:“娇气,调不出来咱们就换个思虑慢慢来,可不许跟自己怄气,听见没?” “哦。”南姝随口应道。 “我让褚嬷嬷做了小糕点,走,跟爷去吃点儿。”胤禟说着就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见他不再过问今日的事情,南姝暗暗松口气,便也顺从地跟着他出去了。 回到正屋里,苏嬷嬷一看见他们过来,立马就去将褚嬷嬷送过来的糕点端了上来。 看着桌上的芝麻山楂甜糕,和几款精致得看着就觉香脆可口的糕点,一晚上没吃东西的南姝顿时就觉得肚子在叫嚣了。 她很自觉地就坐下吃了起来,胤禟则静静地落座在一旁,眉目含笑地看着她吃。 “手上的伤如何了?” 南姝一边吃一边点头,“嗯,明大夫的药很管用,淤青基本都散了,现在活动起来就跟没受伤时一样。” 南姝说着,拿着山楂甜糕的右手还刻意在他面前挥动一下。 胤禟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那就好。” 伤好了,那他也就不用像前两个晚上那样克制自己了。 南姝并不知道他前两晚那么安分竟然是顾及她手上有伤,要是她知道的话,说什么也不会让手上的淤伤散得那么快的。 沐浴后,胤禟亲自给她的手臂上了药。 他将药瓶递给一旁的青锁,挥手示意她退下,再回头看坐在椅子上整理衣袖的女人。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屋歇息。”他言有深意道。 南姝以为跟前两晚那样,涂完药大家就上床各自歇息,于是她“嗯”了一声之后便起身随着他回屋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来内室,后进的南姝阖上了门,刚转身,面前就有一道身影压了过来,将她抵在门背上。 “你,你干嘛呢?” 她刚仰起头,正好他的吻也落下了,在她最后一个字落下之际,一个轻吻也落在了她的双唇上。 “你说呢。”他声音低哑带笑。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桃花眼的眼角翘了起来,带出深情的眷恋,南姝不觉心神一荡,不知不觉地就沉沦在了那双迷惑人心的眼眸中。 胤禟的一只大手怜爱地抚上了她的脸颊,而后俯首温柔地再度吻上她的唇…… 他的吻很温柔,但动作却有些急切,他甚至连到床榻的时间都不愿意等。 南姝忽然间想起了仙娆的话。 自己对他动心了吗? 南姝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其实并不讨厌他碰自己,甚至是…… 南姝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很醉人,情不自禁地,她的双手就缓缓抚向了他的后背,身前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主动,微微颤了一下,而后就更热情了。 南姝目光有些涣散又失神地看着前面长桌上的那盏好似在乱颤晃动的台烛…… …… 第二天早上。 南姝正在前院照料着自己为了调香而种下的各式花草。 李尽忠就来了。 身后还带着两个下人,两个下人手里各捧着一沓书籍。 南姝奇怪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下才看向李尽忠,“李公公,这是什么?” 李尽忠笑着道:“回福晋,这些都是爷今早命奴才从各处搜来的一些关于调香制香所用的书籍,爷说这些对您调香可能有帮助,便让奴才送过来给您。” 南姝心中微愣,昨晚她说调香不顺利的事情不过是随便扯的一个借口罢了,没想到他竟然也上心了? 她上前随手从其中一个下人手中拿过一本书,打开看了一下,只见里面图文并茂的,关于香料的介绍更是详尽其中,比她自己搜罗来的那些书籍要精细多了。 南姝不由眸色一亮,忍不住又拿起了另外一本翻看。 另外一本里面记载的是一些比较冷门的调香材料和药材。 “哇,这个好,这个……你们是怎么找到的,这简直太珍贵了。”南姝一脸惊喜。 她在现代的时候曾专门去搜罗过关于古典香料调配方法的记载,可所查的资料都是寥寥无几,而且是残缺不全的,像手上这本这样详细齐全的还真是难得。 李尽忠笑眯眯道:“福晋能满意就好。” 如此,他这趟差事也算是办好了。 “满意,很满意。”南姝一边翻看一边点头。 青锁青芝见状,便连忙从两下人手中接过了书籍。 第二百零六章 您是不是也该回应一下主子爷 下午。 胤禟刚处理好公务回到府邸,李尽忠就将送书籍的事情上禀了。 “她真的很喜欢?” “福晋可喜欢了,当场就拿着一本看了起来。”李尽忠笑着禀道, “奴才瞧着福晋笑得可高兴了,还吩咐她的丫鬟要将书籍都仔细放好呢。” 闻言,胤禟俊脸上浮现了满意的笑意。 她喜欢就好。 “赵安可回来了?”胤禟又问。 “回来了,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 “让他来见我。”胤禟吩咐。 “是。”李尽忠立马转身出去。 不多时,赵安就进来了。 胤禟问:“可有查到什么?” “回禀爷,属下查到福晋昨日是先去的胭脂铺,之后又去见了那对渔民夫妇。” “渔民夫妇?”胤禟神色微顿。 所以她昨日的不开心是因为去见了故人,忆起了不愉快的往事,而并非是胭脂铺出了事情或者遇到其他麻烦? 胤禟看得出来,南姝昨晚明明就是心里有事,但她不愿意说,他也不好逼问她,所以只能暗中让赵安去查一下了。 “正是。”赵安继续禀报,“而且昨日陪福晋去见那对夫妇的人是陌云斋的一个姑娘,名唤,仙娆。” “你说什么?”胤禟猛地抬头看向赵安,一脸惊愕。 仙娆? 那不就是上次在陌云斋被姝儿撞了个正着,闹了误会的那个女人吗,姝儿怎么会跟她私下有联系的? “你确定,那人是陌云斋的仙娆?”胤禟还是不太敢相信。 “属下核实过了,没有错的。”赵安肯定地说道: “而且那位仙娆姑娘今日还去了飞雁山请了花医仙的大弟子下山来给那个渔夫看病。” 胤禟脸色怔然。 那个渔夫有病,他是知道的,当日他还跟南姝提出要帮其找大夫,但南姝拒绝了。 胤禟神色微微暗沉了一下,“这是福晋的意思?” “那个仙娆姑娘在山上打点时出手非常阔绰,属下猜测应该是福晋让她去请人的。” 不然,一个风月场所的姑娘,即便再有钱,再仗义,也不可能为一个渔夫花钱如流水。 除非背后金主是为着报恩又有钱财能力的自家福晋了。 胤禟沉默着,暗沉的眸底中划过一丝落寞。 昨晚她明明是有主动迎合他的,甚至被欺负哭了也还是纵容了他的索取,他以为……她终于全身心地接纳自己了。 昨晚他整颗心都是振奋的,甜蜜的,可今日,她却狠狠地泼了他一记冷水。 为什么……她还是不能将他当成依靠,遇到了事情总不会主动向他开口求助? 胤禟觉得隔在两人之间仿佛永远都还是有一道摸不着的隔阂,以至于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触碰到她的心。 赵安看着主子神色莫辨,不发一言的,他便也不敢出声了,只能默默杵在那里等候命令。 许久,胤禟才开口,“去给飞雁山带个消息,让他们的人务必尽全力按福晋的意思去救治那个渔夫,需要什么药材,无论多难找,尽管用,我们都会提供。” “是。” “但不能让福晋知道我过问过此事。”胤禟叮嘱道。 “是,爷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处理的,断然不会让风吹到福晋耳朵里的。” 顿了顿,胤禟又道,“还有那个仙娆,派人去查清楚她的底细,看看她接近福晋究竟有何目的。” 他要是记得没错的话,那个叫仙娆的可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当初他去陌云斋时,她那主动勾引的样子可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他的姝儿这般纯情,他可不能让那样狐媚的女人把她给带坏了。 他的女人,要学坏,那也得是由他亲自教的。 另一边。 青锁出门去胭脂铺带了信笺回来,南姝看了信,知道仙娆已经将花医仙的大徒弟请了下山为小四的丈夫治病。 希望这位大徒弟能不负所望了。 南姝在心里默默暗念。 这个时候,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静候消息了。 于是她便将心思放回到了手上的那本记载冷门香料的书籍上。 苏嬷嬷端着热茶进来,看见她趴在桌子上看书看得津津有味的,不由笑道, “主子爷可真是懂福晋的心思,知道您昨日不开心了,今日就想到法子哄您开心呢。” “嬷嬷,这还不都是因为你。”南姝无奈地嗔她一眼,“我昨日根本就没有不开心,你下次可不能再跟他说这些了。” 胤禟这么精明的人,她可不能保证每次都能忽悠住他。 “是是是。”苏嬷嬷做出一副认错的的姿态,语气却带着替她高兴的笑意, “都是老奴的错,不该跟主子爷多嘴的。” 苏嬷嬷将热茶端至南姝的面前,“福晋,主子爷隔三差五地就往咱们院里送各种奇珍异宝,今日又如此费心思给您寻得这些书籍,您是不是也该回应一下主子爷?” 南姝目光从书上移向苏嬷嬷:“回应?” “对啊,你瞧,自从您为娘娘祈福回来,主子爷对您可是更加宠爱了。”苏嬷嬷低声给她分析道: “这夫妻间的情意不就是应该对对方的付出有回应,爱意才能更浓的吗。” 若是换作平时,南姝肯定想都不想就回绝的,可今日,不知怎地,她却看着手里握着的书籍有些发愣。 苏嬷嬷见她若有所思,不由轻声唤道:“福晋?” “嗯?”南姝抬头看她。 苏嬷嬷以为她是羞涩,怕她有心里负担,便笑着道, “老奴方才在厨房炖了参汤,听说爷这会儿回府了,不若您就送个汤过去给主子爷,聊表谢意如何?” 只是送个参汤,这种小举动应该不会让人觉得是太刻意的讨好的。 南姝看了看手里拿着的书,心道,他送的书籍确实是难得的珍品,她的确应该要给人家道声谢的。 “好,那就有劳嬷嬷准备一下了。”南姝点头道。 半个时辰之后,南姝带着食盒来了千衡院。 书房外,李尽忠看到南姝时,脸上蓦地划过一抹异色,但很快他便压了下去,而后扬起了笑容,迎上前道: “福晋您过来了?” “嗯,听说爷回来了,我是来给爷送参汤的。” “爷在忙政务,奴才正愁着该端什么参茶给爷提神呢,您就来了,还是福晋对爷有心啊。”李尽忠一边奉承一边又道: “那奴才先进去给您通传一声。” “有劳公公。”南姝颔首。 李尽忠打开了书房的门,快步走到案前,先是看了一眼正在给胤禟研墨的周听月,而后才看向胤禟,眼带暗示道: “爷,福晋来了。” 第二百零七章 她看起来好像有些不高兴? 不料上首的男人压根没注意他的神色。 一听“福晋来了”这几个字,胤禟便是眸色一亮,脱口而道:“请她进来。” “……” 李尽忠默默看了一眼一旁的周听月,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去请了南姝进来。 南姝如常地跟在李尽忠身后进了书房。 还未靠近案桌,一抬眸就看见了站在胤禟案桌一侧的周听月。她顿时脚步一滞,就连脸上的笑容都微微滞了一瞬。 但很快,她便若无其事地继续上前。 “婢妾给福晋请安。”周听月立马上前给她行礼。 南姝微微一笑,“不必多礼。” “你怎么过来了。”胤禟已经绕过案桌走到了她面前,脸色带着些许意外的惊喜。 他本来就是想忙完正事就去双栖院找她的,没想她竟然主动过来了。 听见他的这句话,南姝脸色有些僵硬。 是啊,她好像不应该这个时候过来的。 她低垂着眼眸,福礼,再起身已是一脸的坦荡: “多谢爷今日送妾身的书籍,妾身很是喜欢,不知道如何答谢,便命人炖了一盅参汤,聊表谢意,还望爷莫要嫌弃。” 胤禟并未察觉她语气的不妥,一听她是特意过来给自己送参汤的,顿时眉梢带喜,“你送过来的,爷自然欢喜,怎么会嫌弃……” 他说着就很自然地想去拉她的手。 “多谢爷。青锁,把参汤放下。” 南姝借着转身与青锁说话的动作,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的手。 胤禟微微怔了一下,晾在半空的手只能默默收回。 “是。” 青锁立马将手上的食盒放到前面的案桌上。 南姝对胤禟微微一笑,又福了福身,“那妾身就不打扰爷处理正事了。” 胤禟终于察觉到了她忽然疏离有礼的举动,不由眉头微蹙。 未等他反应过来,南姝又转而看了后面的周听月一眼,微微颔首致意了一下便转身带着青锁离开。 周听月规矩地朝着已转身的南姝福身恭送。 “……”这就走了? 胤禟有些傻眼,想叫住她,却发现她已经走到门边了。 终究他还是没有开口喊人,只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 昨晚两人还好好的,今早李尽忠也说她收到书籍挺开心的,怎么这会儿,她看起来好像有些不高兴? 一旁的周听月自然看得出来胤禟与南姝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但她一个做下属的,也不敢在主子面前多言什么,只能静默不语候在一旁了。 胤禟若有所思地转身,忽地瞥见一直站在后方没什么存在感的周听月,他目光顿了一下,刚刚一时高兴,他都忘了还有她的存在呢。 察觉自己好像失态,他抬手轻咳了两声,才继续吩咐刚刚未说完的话 : “好了,刚刚说的事情,你且记住,后院的那些琐事你与朱代容暗中料理好便是,不可让后院的事情烦着她。” 他之所以今日叫周听月过来,主要是为了交代她替南姝管理好后院,不要让后院的那些事情干扰到她调香或是出府去瞎忙她的胭脂铺。 “是。主子放心,属下一定会处理好的。”周听月恭敬领命。 “除了完颜格格有些闹腾之外,后院其他的人都是很安分的。”周听月看了胤禟一眼,继续道: “不过主子放心,完颜格格虽好动些小心思,但也绝对翻不起什么浪,属下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烦到福晋面前的。” “如此最好。” 南姝直到出了千衡院的大门,才感觉脑袋能找回思路。 想着自己的行为,她不禁在心里自我嘲笑了一下。 她这是怎么了?她到底在期盼些什么? 她与小四的情况根本就不一样。 小四身边的是一个朴实的普通人,小四可以与他两厢相爱,做一对恩爱夫妻,相互扶持,一辈子只有对方。 可胤禟是个皇子啊,一个身边永远不缺女人的皇子,他注定是不可能属于某一个女人的。 而她自己,接受不了与别人共享爱人,就不该越过那条线,更不该生出别的奢望。 南姝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深深地凝了一口气。 她庆幸自己只是一时昏头,还没有真正迈出靠近他的那一步。 ——她不能在胤禟身上放任自己的情感。 因为,她不仅没有小四那样为爱牺牲的底气和资本,也没有仙娆那股子的洒脱和自由,可以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身的那种。 她不能,身份也不允许。 但有点,她还是可以做到的,那就是——不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青锁看着她脸色黯沉着,一句话也不说,不免有些担心她,便小心翼翼问道:“福晋,您没事?” 刚刚看见周格格在主子爷旁边的时候,青锁也是一脸心惊。 府里谁不知道周格格以前可是最得主子爷宠爱的女人? 就算主子爷最近偏爱于自家福晋,可……好像也不表示他不再宠爱周格格和那位朱格格的。 南姝调整了一下情绪,浅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既然汤送完了,那我就继续回去看书呗。” 说着,她便加快了步子往自己的院子去。 去烦恼这些不着边的东西,她还不如将心思放到调香和任务的事情上呢。 胤禟屏退了周听月之后,想起南姝临走时的样子,他有些心不在焉,也无心正事了。 正欲起身去双栖院,李尽忠就来禀说宫里来了圣谕:召他进宫。 胤禟知道康熙找他定然是为了海上贸易的事情,他也不好耽搁,只能先行进宫了。 晚上,双栖院里。 青锁看着每日胤禟都会来的时辰里他并没有来,再看看贵妃椅上那个拿着书籍低头看书,却看不清脸色的主子。 再想想今日白天在书房看到的周听月,青锁心里不免为自家主子有些担忧了。 今晚,主子爷该不会是去了周格格那边。 “福晋,时候不早了,要不您早些安置?”青锁上前一步低声道。 “我再看会儿书,你先下去歇着,不用在此伺候了。”南姝抬头对她抿唇笑了笑。 青锁仔细瞧着她的神色,见她仍旧像以往那样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但这笑容……似乎又与以往有些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青锁都还未来得及细看,南姝便又低头看向了手中的百草书了。 青锁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听话地应声退下了。 第二百零八章 我没有碰过她 屋内只剩南姝一人,这时她才从书中抽回视线,默默看向了窗前。 今晚月亮悬挂,微凉的月色洋洋洒洒地落在了窗前的绿植上,倒是显得有些空寂了。 呆呆地看了半晌,南姝收回目光,轻轻地翻了一页书,重新将视线落回到书籍上,目光逐一掠过上面的一个又一个的字体,然而,她却感觉一个字也没入脑子。 过了不知多久,她好不容易能将心思放回到书籍上,认真看了起来,却忽然,手中的书被人抽走了。 正看得入神的南姝一愣,抬头,果不其然地看见了某人的脸。 胤禟瞥了一眼手里的书籍,皱眉看她:“怎么这么晚了不歇息,还在看书?” 南姝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会来这里,她自椅子上站了起来:“爷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她的语气平和,看不出什么情绪。 胤禟凝视着她,半晌,忽地眉眼带笑,“你这是……在等爷?” 若是平时,这么晚了他是不会来扰她休息的,可一想起她今日离开时的模样,他心里就有些心绪不安,制不住地就往她院子里来了。 却不想,她此时并未歇下,还静静地坐在这里看书。 “自然不是的。”南姝忽视他的调侃,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只是因为这书籍太有趣,我看得一时忘了时辰而已。” 尽管她声音温和,态度平静,但胤禟还是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对,他低眸探究着她。 “你不开心?”胤禟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 南姝眼角微微一颤,避开他的目光,“我没有。” 胤禟朝她迈近一步,也不与她争辩这个事实,又问:“今日来找我为何这么快就离开?” 为什么? 难道她还要留下来看着他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吗? 南姝沉着脸道:“妾身还是有些眼力劲的,自然不会打扰您与佳人独处。” “佳人?” 胤禟一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他顿时就眸色一亮,唇边的笑意随之慢慢荡开,他微微弯腰与她平视。 “哦……”他故意拖腔带调地说道: “所以你是因为在我书房看到周听月,跟我生气了?” 闻言,南姝顿时心间一跳,慌乱地扭开脸,躲开了他的视线:“谁跟你生气了。” 她有些恼羞成怒地推开他,“很晚了,我想睡觉了。” 说着她就想往床榻那边去,可才刚迈开一步,手臂就被人握住了。 胤禟轻轻将人拉回到自己的面前,低头瞧着她的脸色,不由低笑了开来。 这小嘴都嘟成这样了,还没生气? 南姝听见他的笑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好像过激了,她心下一紧,垂眸间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再抬头时,已恢复了平静,她道:“九爷放心,我虽为您的福晋,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自然不会干涉您与府中侍妾亦或是其他女人之间的事情,更谈不上为这些生气。” 尽管她语气控制得平静无波,可话听在胤禟的耳朵里,还是听出了一丝丝吃味的意思。 南姝说完就挣开了他的手,转身离开,可没走两步,腰间忽地一紧,随着腰间的手臂一带,她后退一步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胤禟从后面抱住了她,埋首在她的颈窝出,低笑道:“可爷就想让你干涉我,就想让你为了别的女人跟我闹。” “……” 南姝一脸错愕,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耳朵有毛病,还是身后之人有毛病。 “谁要管你的事……” 她伸手想推开他环在腰间的手,却不料那双手主动松开了她,下一秒就极快地扣住她腰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 南姝还未惊呼出声,双唇就被堵住了。 胤禟带着欢愉和热切深深地缠吻着她。 半晌,被放开的时候,南姝只觉气喘吁吁的。 胤禟气息也有些乱,他低头与她额头相抵,低声解释: “我知道你不喜欢管后院的事情,我今日叫周听月过来只是命她替你管着后院,让你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做你喜欢的事情而已,别无他意。” 南姝一脸惊讶地抬眸看着他。 为了她,才见的周听月? 南姝脑袋有些懵,但转念一下,她便冷着脸用力推开了他,“九爷何必说这样的话来糊弄我,我又不是傻子。” 胤禟有些无奈地笑问,“爷哪里糊弄你了?” “我看见她在为你研墨。”南姝这话说出来,却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语气里的酸。 要真是为了吩咐周听月帮忙管理后院,那她怎么还在一旁为他研起墨来了? 还一副郎情妾意的样子。 胤禟一愣,继而唇角就噙满了笑意,看来他的姝儿也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般不在意他呀! 胤禟故作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了一声,“原来姝儿是不喜欢她为我研墨,不喜欢她靠我太近啊?” 南姝脸色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蓦地就满脸发烫,她急切地否认道,“我没有,我没有,我,我只是说一个事实而已。” 看着她羞恼地不停跺脚的模样,胤禟忍着笑,赶忙安抚道, “好好好,你没有,你没有那样想,全是爷误会了,好不好。” 什么好不好? 他这样说,分明就是不认同她的话。 南姝气恼,感觉越说越理不清了。 “不说了,我困了,要睡了。”她丢下这句话就转身往床榻走去。 这次胤禟没有再拦她,目光追着她的身影而去,他才慢慢地勾了勾唇,认同道:“好,睡觉去。” 说完他就跟了过去。 南姝听见身后的动静,快速地爬上床,靠着墙壁往里侧躺着,闭上眼就装睡。 胤禟站在床边看着她那拒绝交流的后背,也不急,慢悠悠地上床在外侧躺下。 见身旁的人没有动静,南姝暗暗松口气。 看来她刚刚说“困了”,“要睡觉”的潜台词他是听懂了,今晚应该不会闹她的。 然而—— 她的身心才刚松懈了下来,猛地,一只手就穿过了她的腰间,直接将她拖了过去。 南姝整个后背被动地与身后的人相贴着,衣物单薄,她感受到了什么,顿时身体一僵,“你……” 胤禟见她想逃,干脆一个翻身压住了她,在昏暗的柔光中看着她,说道: “周听月只是我的暗卫,并非我的侍妾,我没有碰过她。” 第二百零九章 昨晚还没学乖? 暗卫? 南姝一脸震惊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良久才愣愣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她不是我的女人。” 胤禟俯身压着她,吻上她的耳廓,耳鬓厮磨又情意绵绵道:“我的女人,只有你。” 因为周听月是他的属下,所以他并没有多想,从前也只觉得让一个下属给自己研墨是正常之事。 可若是她不喜欢,那他以后就避忌着,再也不让别的女人碰他的砚墨就是了。 只有她? 温热的气息萦绕耳边,不知道是被他的气息扰的,还是因为他的这句话,南姝心神有些恍惚,也就任由着身上的人作乱了。 可片刻之后,在胤禟就要吻上她的唇的时候,她又忽地推着他的胸膛,将他推离些自己。 “你胡说的,有女的当暗卫的吗?而且,谁没事会放一个暗卫在后院当格格的?”南姝想想就觉得荒谬: “就算周听月是你的暗卫,那难不成一整个后院的女人都是你的暗卫?” 那些女人,他怎么可能一个都没碰。 温香软玉在怀,胤禟心里燥得很,哪里还有心思去讨论这些,他难耐地轻叹了一声: “这些事说来话长,我日后再慢慢与你说,好不好?” 他最后一个字落,就迫不及待地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间…… 不愿意说?怕是这些都是他胡扯的。 南姝推拒,“不好,你现在就跟我说……九爷……”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某人惩罚性地咬了一下,南姝不由惊呼出声。 胤禟抬头看着她,俊脸上欲念不减,又俯首咬了一下她的唇。 “昨晚还没学乖?我说过让你叫我什么的,嗯?” 忽地忆起昨晚,他又是使坏又是诱哄地逼迫她不停唤他九哥哥的情形,南姝顿时双颊通红。 她深知,那样喊他,他只会更疯狂。 感受到他身上熟悉而危险的气息,她心尖都有些发颤了。 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心思去深究暗卫的事情是真是假啊,只能紧紧咬着唇不作声,拼命地摇头。 见她一张绯红的小脸上写满了慌张和拒绝,胤禟也不急,唇角勾起一抹玩味。 “没关系,反正长夜漫漫。” 他说完就俯首吻住了她的红唇,将她抵在胸前抗拒的双手缓缓拉向了他的后背…… …… 南姝掀了掀疲惫的眼皮,朦胧中,她依稀看见身旁的男人要起身离开,她忽然就抬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正欲下床的胤禟一愣,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去,却见床上的女人睡眼迷蒙,迷迷糊糊地揪着自己的衣角,随着她那无力的手伸过来,锁骨之下的春色将露不露的。 那张娇嫩的俏脸还带着晕红,睫羽如蝶翼轻颤,小嘴轻轻挪动,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她其实还未睡醒,可在这迷蒙微醺的姿态下不经意间又带着一种慵懒魅惑的引诱。 看着她软顺得任人欺负的样子,胤禟觉得心里痒痒的,可偏偏天已晓,他没时间再停留。 但他还是忍不住覆身过去在她粉嫩的脸上亲吻了几下。 “时间尚早,你乖乖的,多睡一会。”他柔声低语。 南姝迷糊间察觉他靠近,就又拽了拽他的衣角,呓语:“你……别走。” 怎么能吃完就走?他都还没交代暗卫的事情呢。 南姝很想起来与他理论,可实在太困太累,根本无法从困倦中睁开双眼。 胤禟不知道她脑中所想,只听见了她那句似撒娇般的呓语。 别走? 啧,真是个磨人精,怎么一大早人还未醒就来勾人了? 胤禟也是第一次看见她清晨未醒就这么娇软撒娇的样子,要不是今日还要与皇阿玛商议海上贸易的事情,他还真就要听她的留下再与她缠绵一番了。 见她拽着自己衣角的手虽然没什么力度,但依旧倔强地不肯松开,胤禟不由无奈闷笑,但最终他也只是轻吻了一下她的唇,温柔哄道, “我今日还有事情要忙,得走了,今晚早些回来陪你好不好?” 美人也不知道是听见了他的话,还是已经沉睡过去了,缓缓松开了捏着他衣角的手。 …… 南姝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是满屋光亮之时了。 她慢慢坐了起来,看了看身侧早已空了的位置,迷糊的脑袋才逐渐清醒。 她记得自己半睡半醒间有拉着他想要继续问清楚他昨晚说的事情,可他好像是说有事情忙,要走了。 ……周听月真的是暗卫吗? 南姝歪着脑袋脑补了一下。 可她明明是一个那么恬静的女子,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暗卫不应该都是满身满脸杀气的吗。 南姝觉得周听月是暗卫这事实在是太扯了。 再想想胤禟的态度,昨晚不肯说,今早又借口不谈,这不分明就是他骗人,自己都编不下去了吗。 南姝烦闷地挠了挠头,算了,自己是要回现代的人,还管他这些事情做什么。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要不要喜欢别的女子,以后又与自己有何关系呢。 她不想再动摇了。 在现代,她还有自己的家人,自己的事业呢。 她,本就不该动摇的!! 与其胡思乱想这些,她还不如对任务上上心,争取早日完成任务,离开这个让人乱心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以后终究只是她的一场梦而已。 门外传来动静,是青锁进来了。 “福晋,您醒了?” 青锁看见已经坐起来的南姝,忙道,“那奴婢让青芝去准备热水过来给您沐浴。” 青锁了解南姝的习惯,只要是胤禟宿在了这里,第二日起来,她肯定要沐浴一番,还有就是…… 青锁贴心道:“奴婢已经把药煎好了,可需现在端过来?” 南姝眸光微顿了一下,但下一秒她便肯定地朝青锁点了点头,示意她把避子汤端进来。 …… 下午南姝去了胭脂铺询问小四那边的情况。 正好那个时候花医仙的弟子在给小四的丈夫治病,于是南姝便跟着仙娆去了小四家里。 她们到了的时候,小四与一个穿白衣裳的年轻大夫正站在院前说话。 小四眼眶泛红,大夫的神色凝重。 听见门口传来动静,大夫抬头看去,就看见了两个明艳的女子走了进来。 他的视线越过仙娆看向了在她身后进来的南姝,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 第二百一十章 她为何偏偏去那里? 仙娆上前问,“郝大夫,病人的情况怎样了?” 昨日仙娆从飞雁山把这郝大夫带到这里之后,因为有事,便匆匆赶回了陌云斋,所以她也不知道小四的丈夫如今病情的情况。 郝大夫不动声色地在南姝身上收回了目光,又向两人拱手施了个礼之后才沉声道: “病者的病情已然很严重,按照他这每况愈下的情况,恐是熬不过一个月的。” 他顿了顿,道:“郝某学艺不精,没有师父的回天本事……怕是无法为他治疗了。” 熬不过一个月? 南姝顿时心下一沉,也就是说……他熬不到花医仙出关了? 南姝和仙娆不由齐齐看向了一旁的小四,见她正一脸颓丧无助地垂着眸。 “大夫,或者你能不能想办法帮病者稳住病情,延长时间,好等到花医仙出关之日?”南姝问。 郝大夫叹息,摇摇头道:“即便如此,那也是油尽灯枯之时,到时怕是师父亲自出手……也是回天乏术了。” 闻言,在场的三个女人顿时脸色黯然。 南姝沉默片刻,试探性问,“人命关天,不知我们可否请动花医仙出关帮我们救人?” “师父闭关的密室的石门是从里面反锁,与外隔绝的,闭关期间,便是我们也无法与他老人家联系上,唯有等师父闭关结束后亲自从里面开门,才能与外界通联。” 南姝眉头紧锁,仍不死心问:“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若是别的病患,郝大夫此刻可能只会说一声抱歉,然后循例安慰一下家属就离开了。 但这个病人,是有贵人特意交代过要尽力抢救的,因此郝大夫也不好就这么离去。 思忖半晌,他抬头说道,“我有一个师叔,医术倒是与我师父不相仲伯,而且我知道他早年间对这种心肺之疾也是颇有研究的。也许找他还有一线生机。” 闻言,三个女人,尤其是小四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真的吗?”她激动地上前两步,满脸希翼地看着郝大夫。 但郝大夫看起来倒没有她们那么开心,他为难道: “但我这个师叔脾气古怪,而且他如今专门研究毒药方面的,请他出山也并非易事。” “再难我们也总得试一试的。”南姝说道,“不知你那位师叔如今身在何处,我们如何找到他?” 小四在一旁猛地点头,“对,无论是何代价,我都愿意的。” “你们是无法找到他的,便是去了,他也不会见外人。” 郝大夫看她们一眼,说道,“这样,你们给我三日的时间,我去给你们跑一趟,希望能说动师叔出手了。” 一听他愿意帮忙,三个女人皆是一脸欣喜。 “郝大夫,你真是个心善的好大夫,太感谢你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 小四满脸感激地说着就想下跪,郝大夫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你别这样,这是我应该做的。” 毕竟是受人所托,他自然是要尽全力的。 郝大夫离开之后,见小四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出神,虽然不说什么,但神色还是露着担忧,南姝安抚道: “别太担心了,既然他这么说,就说明他的师叔肯定是有真本事的。我们就暂且等他的消息。” 小四点点头,看了她和仙娆一样,感激道:“多谢你们帮忙。” 仙娆在一旁嘀咕道:“多谢就不用了,你别老想着让我们陪葬就是了。” “……”南姝忍不住暗暗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仙娆撇撇嘴,说道:“行了,我还懒得说了,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她说完朝两人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仙娆离开之后,小四看着南姝,认真道:“我并非是想要你们陪葬,我只是……” “我知道,不必多说了。”南姝微微一笑。 一个愿意为了真心对她好的人不惜生死相随的人,大抵不会是一个良心泯灭之人。 “但小五说的话也没错。”南姝又补充道。 若是任务失败,她们死,那无可怨言。 但,她们没有理由,也不该是为着给她的丈夫陪葬而团灭的。 南姝离开之前又给了小四一些银钱,“这些钱你拿去给他买些补品,毕竟病人的营养对控制病情也是挺重要的。” 之后,南姝便回了府邸。 而那个早上还悄声说要早些回来陪她的人,一整日都没有回府。 胤禟是在第二天早晨,踏着晨辉回的府邸。 他本能地想往双栖院的方向去,可想想自己一身的风尘和疲惫,他又觉得这样的自己不该出现在她面前的。 脚下转了个方向,他还是回了自己的千衡院。 沐浴更衣之后,他歇息一会儿便唤了赵安过来询问仙娆的事情。 赵安禀报:“那位仙娆姑娘除了偶尔会去一下归期胭脂铺买胭脂之外,其余的时间是很少出陌云斋的,属下向陌云斋的掌柜了解了一下,她除了与陌云斋的几个姑娘争夺客源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特别举动。” 胤禟沉吟,“也就是说她与福晋是在胭脂铺慢慢有交集的?” 赵安点头应是。 “她并没有来过府邸找福晋,能接触到福晋的地方也就只是归期胭脂铺了。” 胤禟拧眉。 归期胭脂铺的胭脂不算是最上乘的,而且铺的位置也不与陌云斋相近,她为何偏偏去那里? “她可有做出对福晋不利的举动?” “并没有。”赵安回道,“而且她好像还与福晋关系挺要好的,两人昨日还一同去探望了渔民夫妇。” 关系要好? 胤禟俊脸露出了大大的疑惑。 他还记得上次南姝去陌云斋的时候好像还掐人家的脖子来着,怎么就关系要好了呢? 一般的世家女眷对这些风月场所的女子也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她怎么还跟人家走那么近? 胤禟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他也习惯了南姝那些奇奇怪怪,出人意表的举动,而且他也不认为交朋友是有身份高低之分的。 只要别人是真心待她的,而她自己又觉得与之交往是高兴的,那他也不会阻拦。 但前提是——别人没有伤害她的心。 “给陌云斋的掌柜带一句话,让他看紧了这个叫仙娆的,她若有任何不正常的举动,务必第一时间报上来。” “是。”赵安应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你是不是不喜欢四爷 深秋时节的风说不上和煦,但阳光倒是明媚。 南姝拿着那本百草书,惬意地坐靠在花园凉亭的石凳上,感觉惬意得很。 见她坐在这里都看了一早上了还看得有滋有味的,青芝终于忍不住问一句: “福晋,这书有这么好看吗?奴婢瞧着您这几天手里就没放下过这些书呢。” “好看啊。”南姝头也不抬地应道。 这些书放到现代,那可属于是失传秘诀级别的,她当然得趁着有时间将这些书读透了。 毕竟,这些东西可是带不回现代的。 “再好看,你眼里也不能只有这些书籍。” 这道声音是自凉亭外传来的。 南姝抬头看去,就看见胤禟站在阳光下看她。 “奴婢给主子爷请安。”青芝连忙福身行礼。 “免了。” 胤禟走上凉亭,对青芝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凉亭只剩两人,胤禟走过去在南姝旁边坐下。 “本来昨日想早些回来陪你的,后来因公务出了一趟城,今早才回来。” 他一坐下就主动交代和解释他昨日为何未归。 南姝知道他一夜未归,但却没想到他还郑重其事地跟自己说这事。 “爷你政务繁忙,自然是正事要紧,无需特意来陪我的。”她尽量露出一个温柔体贴的笑容。 是吗? 也不知道是谁大早上的还勾着不让人走。 胤禟弯了弯唇,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书上,“你就在这儿看了一早上的书?” “嗯。”南姝眉眼微弯,露出了真挚的笑意。 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些书籍。 胤禟忍不住接过来好奇地看了一下,发现里面图文并茂地都是记载着一些花草色彩,气味,作用,生长环境的。 南姝看着他低头看书的面容,不经意瞥见他眼底一片乌云,很明显就是一夜没休息好的状态。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此刻还未到晌午时分。 她忍不住道:“你今早才回府,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闻言,胤禟怔了一下,一抬头,就铺捉到了她眼底来不及收起的一抹关怀。 几乎是一瞬间,他原本带着一两分钟倦意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唇角也不自觉地轻扬: “我下午还要出去,有事与你说,便先过来你这儿了。” 他说着就放下了手中的书。 南姝抬眸看着他,“何事?” “后日是四哥的生辰,他宴请一众兄弟到他府上小聚。”胤禟笑看着她,“要带福晋的,所以你要与我一起去。” 四阿哥生日? 美眸流转间,南姝古怪地看着他,“你确定带我一起去?” 胤禟听着她这语调怪怪的,不由瞧着她,“当然了,这有什么不妥吗?” “谁知道某些人会不会嫌弃我丢人呢。” 想起上次去太子妃生辰宴的时候他的态度,南姝轻哼道,“毕竟上次太子妃生辰宴的时候,我可没少被嫌弃。” “……”胤禟的俊脸顿时青红一阵。 她这是在跟自己算旧账? 脑中回想起当时自己对她嫌弃又冷漠的态度,胤禟心中是又后悔又愧疚。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神诚恳又认真:“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你放心,从今往后,这一辈子,我都会好好待你,爱惜你的。” 他轻轻握紧了她的手,言语间带着坚定而郑重的承诺。 听见这话,南姝心间一跳,她只是嘴上抱怨两句而已,没想过要他道歉,更没想要他跟自己许诺什么以后,一辈子的事情。 一辈子? 他们之间哪里会有以后,又何谈一辈子? 她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里了。 南姝感觉心头沉闷,对上他灼热的目光,就更是有些不敢直视了。 四下沉静了下来,气氛好像有些变了味,南姝借着去拿书的动作抽回了自己的手,再抬头看向胤禟的时候脸上已扬起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其实我也没觉得受了什么委屈,爷不用放在心上的。” 她故意绕开,不回应他后面说的承诺。 在胤禟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她又立马抢先开口扯开话题,“那到时是午宴还是晚宴?” 胤禟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说了句:“晚宴。” “好。我知道了。”她含笑道。 胤禟琢磨着她的神色,见她像是真的没有在在意之前的事情,他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开来。 想起四阿哥胤禛就是以后登上帝位的人,南姝看了一眼身边意气风发的男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爷……”她忽然开口。 “嗯?”胤禟看着她神情复杂又欲言又止的样子,柔声问:“怎么了?”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看着他。 见她一副凝重又故意装得云淡风轻的样子,胤禟轻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问。” “你……”南姝斟酌着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四爷,不喜欢跟他来往啊?” 胤禟怔了一下,没想到她问的是这样的问题。 他脸上的神色难得正色了起来,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你为何这么问?” 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不喜与四哥来往的? 见他目色带着探究,南姝心头一紧,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她忙道:“这不是刚好提到四爷嘛,我就随口问问,你若是不想说……就,就当我没问过就好,我……” “没什么不能与你说的。”胤禟打断她的话,对她温和一笑。 他只是有些意外她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而已。 若换作从前,他是绝对不会跟她说这种层面上的事情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愿意甚至是乐意与她分享自己的一切。 他可以是毫无保留地倾诉,尽管她未必能听得懂或者能理解。 “四哥……其实是个城府极深之人,他太复杂了,我不想与之深交。” 南姝一愣,心道:能从一众出色的皇子中脱颖而出登上顶位,他岂能是心思不缜之人? “而且他如今在为太子办事,我不想与太子走太近,所以就更不想与四哥有过多的来往了。”胤禟又道。 就连这次四哥的生辰宴其实都是太子的意思。 说是想增进一下兄弟间的感情,其实,无非就是想趁机拉拢人心罢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谁勾引你了 说起太子,南姝才想起,现阶段还有太子在位,四阿哥和八阿哥对阵的形势还未形成呢。 所以胤禟与四阿哥之间也没有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但,显而易见,他不认可目前站队太子的四阿哥,且一直又与八阿哥走得很近,自然而然地,他心中的天平也就比较倾向八阿哥了。 不知道为何,想到日后八阿哥阵营会惨败,而胤禟的结局…… 南姝心中蓦地就泛起了阵阵的揪心,她甚至不敢去想象那时候的情形。 既然现在阵营还没有完全对立,剑拔弩张的形势还没有形成,她觉得还是可以暗示一下,让胤禟心中的天平不要太歪的。 南姝理了理思绪,说道:“城府深……其实换个角度来看也就是深思远虑的意思嘛,但这恰恰说明了四爷是一个做事认真,意志坚定的雄才,这样的人难道不是……” 她正说着,猛地就看见旁边的男人眯起眼眸危险地看着自己。 南姝顿时一惊,这才意思到自己这些话好像已经干涉过深了,她还未说完的话瞬间哽在了喉咙。 “雄才?” 胤禟咬了咬牙,盯着她,轻哼道:“你对四哥的评价倒是不俗啊,你才见过他几回,就这么留意他?” 他的语气带着极度的不爽。 她可从来不曾这般称赞过他的。 “……”南姝一时语噎。 事实上她好像也就是在太子妃生辰宴上见过四阿哥而已,而且她也没有特别留意他。 她之所以这么说,不过就是想让胤禟对他别那么排斥罢了。 眸色转了转,她忙道:“这不是我的评价,我就是……就是听别人说的而已,我没有……” 胤禟哪里还听她解释,忽然伸手一拉,直接将她娇小的身子捞到了自己怀里。 南姝只觉得眼前景象一晃,身子随着一道力度而去,等她回过神,已经跌坐在胤禟腿上了。 她脸色一慌,正想要站起来,腰就被某人的手摁住了。 南姝急道:“爷,这是在外面……你别这样。” 胤禟置若未闻,一手桎梏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那你说说,爷在你眼里是怎样的一个人?”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南姝一手抵在他的胸膛,挣扎道:“你先放开我再说。” “先回答爷的问题。” 胤禟环在她后腰的大手警告性地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执拗道:“说!” 腰间一阵酥麻,南姝顿时浑身一颤,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却不想,这一躲更像是往他怀里钻了。 貌似投怀送抱的举动,顿时引来了男人欢愉的轻笑。 “说啊,四哥是雄才,那我是什么?” 胤禟说完像是故意逗弄般,抚在她腰肢的手隐隐有上移的趋势。 “你!” 南姝吓得赶紧摁住他作乱的手,羞恼地瞪着他,咬牙道:“你就是个流氓。” 这大白天的,还是在外头,他就肆无忌惮地对她动手动脚。 “哦……我是流氓啊。”胤禟拖长的音调里带着坏笑,被她摁住的大手轻轻游动: “行,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那我就干怎样的事。” 南姝顿时花容失色。 知道他是会干得出这种事的人,她吓得赶紧服软,“你别,我,我刚刚是胡说的,爷您,您是一个知礼明德,又人品贵重的谦谦君子。” 知礼,谦谦君子? 胤禟心里好笑,她这哪里是称赞他,是在暗示他不要对她在这儿乱来? 不过见她还算乖顺,胤禟这才满意地将手放回她腰间,“以后还敢在爷面前夸赞别的男人吗?” 这也叫夸赞? 南姝很是无语,但怕他乱来,她也不敢反驳他,只能识趣地低声应道:“不敢了。” 她本意只是好心想提点他一下而已,不想他的关注点都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好心没好报。 鼻息间尽是他淡雅的沉香,南姝心绪有些乱,实在不想与他贴那么近,她便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软着声音央求道: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这要是让底下的人看了去,会有损您的形象的。” 见她语气娇软,胤禟眉眼染笑,得寸进尺道:“说一句好听的,爷高兴了就放开你。” 让他高兴? 南姝想了想,俯首在他耳边轻柔地叫了一声:“九哥哥。” 胤禟心尖蓦地一颤,抬眸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九—哥—哥……唔……” 南姝第二句话音刚落,后脑就被一只大手摁住,随之唇瓣便被男人吻上。 男人炽热的唇刚贴上来,就急不可耐地强势抵开她的唇齿。 气息尽数被他霸道地掠夺着,南姝晕乎无助中情不自禁地用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寻求支撑。 吻到最后,胤禟有些意犹未尽地咬了一下她软绵绵的唇瓣,声音低又哑,还带着几分克制地指控道: “让你说句好听的,没让你在这里勾引人。” 南姝正被吻得七荤八素的,都还没弄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吻她,就被冠上了这个“勾引”的罪名,本来就喘息不顺的她顿觉感觉气促胸闷。 他真真就是一个臭流氓!! 南姝气恼地推开他站起来,“谁勾引你了。” 要不是他之前说他喜欢这个称呼,有事情想要他帮忙就这般喊他的话,她才不会失心疯地叫他“哥哥”呢。 被他咬过的唇边现在还带着丝丝酥麻,南姝脸上有些发烫,实在不想再跟他说话了,她瞪了他一眼,抿着唇转身就跑下了凉亭。 胤禟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余光瞥见她遗留在凳子上的书籍,他拿起来抬手朝她晃晃,喊道: “你书还没拿呢,不要了?” 那抹倩影听见他的声音之后,非但没回头应他,步子好像还走得更快了。 胤禟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悠悠地拿着书追了上去…… 两日后。 胤禟与南姝一同乘马车去四阿哥的府邸。 马车上,南姝问身边的男人:“今晚各位阿哥的福晋都会去吗?” 她觉得十福晋有孕在身应该不会来的,但那个讨厌的三福晋就肯定会在。 见她不大高兴地轻皱眉头,胤禟握住了她的手,“你若是不想与女眷们待在一起,就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总是冷冰冰的 留在他身边? 南姝抬眸看着他,一脸愕然:“你不是要与阿哥们待在一起的吗?” 她一个女眷跟一堆大老爷们混在一起……合适吗。 脑补了一下她一个女人置身在一群阿哥们之中,那画面…… 南姝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还不如待在女眷这边自在些呢。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胤禟轻笑,“你若需要我陪,我便不跟那些大老爷们待一起了,就待在你身边。” 南姝有一瞬间的愣神。 悠然记得,上一次一起去太子妃生辰宴的时候,他那嫌弃得恨不得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再看看眼下眉目温柔的男人。 她简直要生出了一种,他被东西附身的感觉。 “发什么呆?”胤禟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南姝回过神,婉拒道:“不用了。我觉得与女眷们待在一起也挺好的,还能聊一些女子间的话题呢。” 胤禟敛了笑容,望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你是不是还在为上次太子妃生辰宴时的事情生气?” 南姝一愣,立马就摇头道:“我没有啊。” 她前两日就是随口一说,还真没把那事记在心上。 胤禟看着她半晌,忽然垂了眉眼,似反省又似自责地问:“以前的我是不是特别不好?” “……”南姝瞪大双眼看着他。 他这是……还没开席就喝醉了吗? 好端端地,这都是些什么问题啊。 但见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的样子。 南姝不由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想起初次见面时他那嫌弃冷漠的态度,她不由诚实地点了点头,“你……总是冷冰冰的。” 这不算是指控,这点胤禟自己也知道,他以前对她是真没有给过好脸色。 可是,她跟以前也很不一样啊。 以前她总是畏畏缩缩的,胤禟是一看见她就觉得心情郁结,有时候看着她那颓然的样子,他都能联想到董鄂齐世那副令人讨厌的嘴脸了。 胤禟甚至觉得,那董鄂齐世就是故意嫁这么个女儿过来膈应他的。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身上仿佛是被注入了另外一个灵魂似的,全然不似从前。 她整个人变得开朗鲜活,那双眼睛更是明亮灵动,眼里好似盛入了满天星河一样,让人不自觉地就会身陷其中。 做的事情也与以前大相径庭,每每都让胤禟大开眼界。 她甚至能别有心裁地调出一款款别致的香,还敢突破女子深闺内宅的礼规跑到外面开铺做生意。 听赵安说,她那个胭脂铺如今是真的打理得有模有样的。 想到这些,胤禟看着南姝的目光中染上了欣赏和喜爱,他忍不住伸手将人搂到怀里,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以后我对你,都会温柔相待的。” 额头传来温热的触碰,南姝怔了一下,觉得他今日的言行举止有些莫名其妙。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四阿哥府邸门前。 两人下车之后便由四阿哥府的管家迎着进去。 “姐姐。” 刚走到大门前,南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回头看去,就看见十福晋撩开车帘正高兴地冲她挥手。 “西雅?”见到她,南姝也是顿时一脸欣喜。 她直接转身就走向了马车。 这时马车停下,十阿哥从里面下来,先是与南姝颔首致礼,随后连忙回身去扶里面出来的十福晋。 “你慢点儿,不急,小心点。” 十阿哥一边扶着已显孕肚的妻子下马车,一边低声叮嘱。 南姝见状也立马上前去扶她。 “姐姐。”十福晋走下马车就欢喜地拉着南姝的手。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南姝也露出了欢愉的神色。 这些福晋当众,她也就与十福晋相熟,若是她不来,自己今晚还真没什么乐趣了。 “我是不想让她出门,可她非嚷嚷着要来找你玩儿呢。“十阿哥在一旁故作叹息地摇头。 十福晋嗔了他一眼,随后就摸着五个月大的孕肚对南姝诉苦道: “姐姐,你是不知道,这怀孕啊就是个麻烦事,成天这也不能动,那也不能做的。在府里我闷都闷死了,早知道我就不要怀孩子了。” 十阿哥听见这话是脸都变色了,无奈地扶了扶额,低声道:“你别胡说。” 十福晋朝他轻哼:“你也烦。” 南姝也是被她话给震惊到了,看了一眼十阿哥苦瓜似的脸,她不由轻轻抚摸着十福晋的孕肚,笑着安慰道: “小孩子最是可爱有趣了,这可是上天送你最好的礼物啊。” 她笑看着十福晋说道,“等孩子出世了,你定会很喜欢的。” 南姝这头正安慰着孕妇,不知道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听见她的话,目光已经渐渐深幽了起来。 外面风大,南姝也没在外面与十福晋多聊,四人就一起进府邸了。 进府后,南姝看了一眼旁边的胤禟,想起他在马车里说想陪自己的事情,她便走近他身前说道: “我与西雅妹妹一道去内院找四嫂,爷不用担心我的了。” 胤禟点点头,“好。” “那西雅就拜托九嫂帮我照顾着了。”十阿哥客气地朝南姝拱了拱手。 南姝福了福礼,笑道:“十爷放心,我会的。” “走,姐姐。”十福晋拉着南姝的手就由下人带着往内院去。 两个男人并肩站在一处,目光都随着自己的女人而动。 看着两个女人踏着欢快的步子,时而凑近耳语低笑,十阿哥不由感慨一声, “唉,我家西雅在家就没这般开心过,一见到九嫂就高兴成这样。” 胤禟背手而立,目光落在了那个正好侧过脸看着十福晋弯唇而笑的女人的脸上。 是啊,她怎么就跟别人笑得那么开心呢?对着他的时候,她可不是这样的。 “九哥?” 十阿哥在胤禟眼前晃了晃手,“人都走远了,我们也去找四哥。” 胤禟这才收回视线,与十阿哥一起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内院。 四福晋的院子里已经聚着好些人了,南姝与十福晋进去后先去给主人家四福晋打招呼。 其余在场的其他福晋见十福晋怀着身孕也来了,一个个挂着笑脸围上来嘘寒问暖了起来。 太子妃称病并没有来,而令南姝意外的是,三福晋居然也没有来。 少了个搞事情的主,南姝觉得这里气氛都和谐多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四福晋求香方 因为还未入席,众人就在四福晋的院中三三两两地闲聊打趣着。 十福晋在府中被十阿哥管得严,难得出来一趟就更放飞了似的,一刻都坐不住。 不一会儿就缠着南姝陪她去院中逛逛。 四福晋的院子也好是别致,两人在院中走走停停好一阵了,南姝看着十福晋还是一副兴致不减的样子,忍不住拉着她就往旁边的廊庭走去,而后将她扶在廊椅上坐下。 “孕妇是要适当运动一下,可你也不能太放飞自我。”南姝笑道。 十福晋靠着廊柱,顺手拉着南姝坐在旁边,嘟着嘴吐槽: “姐姐,我在自己府上就处处被十爷管着,他不在府中时还派人盯着我。现在好不容易逃离他的掌控了,却又要被你管着了。” 南姝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肚子里怀的可是十爷的嫡出孩子,他自然是要小心呵护你们母子了。” 顿了顿,南姝又道:“别说是十爷了,就连额娘,她都非常看重你怀的孩子呢。” 一听提起宜妃,十福晋眼珠子一转,便笑看着南姝,“其实啊,宜娘娘她最盼的是你和九爷的嫡出孩子。” 闻言,南姝的眸色闪了一下,含糊其辞道,“这个……还是随缘的。” 十福晋笑眯眯地凑近她,“刚刚我都看见了,九爷的目光就跟黏在了你身上一样,全程都不移开过,他现在一定是很喜欢你的。” 目光黏在她身上? 南姝心中微微一怔,有吗?她怎么没有发现? 脑中正思忖着,南姝抬眼便看见廊庭的一头,四福晋正朝她们走来。 南姝和十福晋见状连忙站了起来。 四福晋身上的端庄优雅之态是十足的大家闺秀典范的,她走近朝两人温和地笑道: “我就猜你们俩是在这边,宴席快要开始了,我过来请二位入席的。” “好。”十福晋想了想又问:“我们是直接去前院吗?” 四福晋莞尔:“几位爷在饮酒欢聚,他们的宴席设在东厢阁那边了,咱们女眷我给安排在了我这小院中。” 南姝微愣,所以是男女分席? “原来这样啊。”十福晋一副高兴的样子:“那可真是太好了,没有他们在,我们能吃得更自在了。” 她的话让南姝和四福晋都笑了。 “那个……” 十福晋捂住肚子,看看南姝又看向四福晋:“我刚刚出来之前水喝多了,现在有点儿内急……” 四福晋闻言,赶紧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带十福晋去如厕。 “十福晋身子重,你务必小心伺候着。”她吩咐自己的丫鬟。 “要不我陪你去?”南姝说道。 “不用,姐姐,你先同四福晋回屋,我一会儿就来。”十福晋一向就不是一个娇气的人。 十福晋离开之后,就只剩南姝和四福晋了。 “九福晋,请。”四福晋做了个请的姿势。 南姝颔首,与她一同往回走。 “其实四福晋差个下人过来叫我们就好了,怎么还劳烦你亲自过来寻我们呢。” 四福晋看着她,抿唇一笑,“其实我是专程出来找你的。” “找我?”南姝惊讶地看着她。 四福晋点了点头,脸上带上了一丝愁容:“是这样的,四爷他患有头疾,一操劳头疾就偶犯,有时候会连带着睡眠也不顺,可四爷他自己却总不当回事,也不愿请太医来诊。” 南姝忽然想起上次在东宫,她在花园中碰到四福晋的时候,她正正就是去给犯头疾的四爷送药的。 看来这四爷有头疾这应该是老毛病了。 可是……这事她干嘛要跟自己说? 南姝心中不解,但还是很礼貌性地顺着她的话题关怀一句:“这头疾虽说不是什么大的病疾,但一旦头疼起来也是极不好受的,还是让太医瞧瞧比较好的。” 四福晋无奈地笑了笑,“四爷他对谁都宽厚仁爱,可偏偏对自己就严苛得紧,他从不把这当回事,更不让府中人为此事请医。” “我知道你是个擅于调香的,你调的药香就连太子妃都赞不绝口。”四福晋说着又重新看向南姝,眼中带着诚恳: “所以……我就想冒昧地问一下,不知道九福晋手上有没有一些可以缓解头疼之疾的药香香方,如果有的话可否愿意分享与我?” 四福晋不好意思劳烦南姝为她调香,于是便想着向她求一份香方,自己加以调制,制成香囊给四阿哥。 南姝脚步微缓和,心道:原来她是想请教调香方面的事情。 “缓解头疼的香方我手上暂时是没有的。”她实情实说。 见四福晋当即眸色闪过一抹失落,她又道: “不过我最近刚好在研究一些关于药香调制的书籍,也是正在研究药香这一块。四福晋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试试研究你需要的药香。” “真的吗?”四福晋脸上顿时一喜。 南姝点点头,又道: “但是……导致头疾的原因也有很多的,我觉得还是应该先了解了四爷的病症所在才好对症调配药材的。” “那是自然。”四福晋急忙道, “虽然四爷不愿请太医,不愿用药,但我也就着四爷的情况跟太医询问过的,大抵还是知道病因所出。” “太医说四爷这种情况主要就是劳疾所致,平时若是能休息好,不要过度辛劳便是无关大碍的。”四福晋轻轻一叹道: “只是……偏偏四爷他是一个整日案牍劳形,一忙碌起来就废寝忘食的人……所以我才想着,也许药香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治疗法子。” “所以今日我才如此唐突找你帮忙的。” 果然是未来皇帝的贤内助啊,事事都为四阿哥着想着呢。 南姝笑道:“承蒙你看得起,我会尽力去研究的。” 南姝本不想与她走得过近的,但想想日后胤禟与四阿哥不和谐的关系,她觉得自己与四福晋交好未必不是好事,说不定还能有机会从中帮胤禟与四阿哥调和一下关系。 “那就多谢你了。”四福晋感激看着她,又自嘲一笑道: “其实……我之前也有请教过调香师,也尝试过自己调香的,不过就是学艺不精,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与你一起研究吗?” 没想到她也会调香,南姝确实有些意外。 “那自然是好呀。正好我手上有好几本关于药香的书籍,改日我拿过来与四福晋一同探讨?” “如此最好不过了。”四福晋莞尔道:“你也别与我如此见外了,不若叫我四嫂。” “好,四嫂,那你也别叫我九福晋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回了正院那边。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就咱们家爷一个醉倒了 四福晋向来与人为善,与各位福晋的关系即便不是要好,那也都是面上客客气气的那种。 所以宴席上也算是融洽欢愉。 席间南姝与十福晋挨得近,两人相谈甚欢,南姝觉得这次的饭局还还算不错。 接近宴席尾声的时候,李尽忠忽然来了女眷的席中传话,说胤禟喝醉了便请了南姝过去。 南姝见状只能跟四福晋和十福晋她们一一告辞,而后便跟着李尽忠匆匆离开了。 “喝醉了?”南姝一边走一边随口问李尽忠,“席上都有谁喝醉了?” “就咱们家爷一个醉倒了。” 闻言,南姝脚步一顿,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尽忠,“就他一个人喝大了?” 所以,他是一众阿哥中酒量最差的那个? “不会喝干嘛要与人家喝那么多呢。”她皱着眉嘀咕。 李尽忠也不好接话,只能低着头含糊地应两句了。 走到大门前,离远就看见十阿哥扶着脚步虚浮的胤禟,南姝见状立马快步上前。 “九嫂,你来了就好了,九哥就交给你了,我也得去接西雅回府了。” 十阿哥说着就将喝醉的胤禟推给南姝。 “好……” 南姝都还未来得及伸手去扶,某人的手臂就很自觉地落在她纤细的肩膀上。 手臂刚压下来,南姝就感觉他的身体倾倒在自己身上,不过倒是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只是胤禟本来就比她高一个头,他这样凑过来,南姝压根看不住他的脸,只能顺势伸手穿过他的劲腰处扶着他,然后跟十阿哥致谢。 十阿哥把人交给南姝之后便去赶去找十福晋了。 南姝与一旁也没怎么伸手过来帮忙扶的李尽忠将“醉汉”送上了马车。 “小心点儿,你先坐下。” 南姝费力地将人扶着坐下,她都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一只大手拉了一下。 也不知道胤禟是有意还是无心的,南姝顺着他的力道就坐在了他的身边,下一秒,他的头就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南姝只能任由着他:“你还好?” “嗯……”身侧的男人只含糊地应了一声,之后便安静了。 南姝偏过头来,终于有机会看清了他的脸庞,车厢内光线不算明亮,但她还是看见了他的脸色微微泛红。 因为两人距离太近,南姝能清晰地看见他轻阖双眼,又长又浓的睫羽在他的眼睑下投下一个长长的阴影。 啧啧,怎么一个大男人的眼睫毛也长得那么好看。 见他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南姝忍不住轻轻推了推他,“……爷?你睡着了吗?” 她盯着那张俊逸的面孔看了半晌,确定他是真的没有反应,这才轻轻地将他扶着靠在车壁上。 倒不是南姝觉得他靠着自己有多重,只是他比她高,这样靠在她身上,她怕他会不舒服而已。 喝醉酒了也不吵不闹,嗯,他倒是个有酒品的人,不错! 马车回到府邸,南姝便与李尽忠将人扶回了他的寝房。 还有几步未到床榻,她想起什么便转头想叫李尽忠,往后一看才发现李尽忠压根没跟着进房。 “爷,你先睡一会,我去让人拿热毛巾过来。” 南姝将人扶到床上躺下,俯身先去帮他褪去外衣好让他躺得舒服些,不料她手刚伸出去就一下子被人握住了。 南姝心头一颤,猛地抬头,就看见床上的胤禟正定定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中竟是半分醉意都没有。 南姝正愣神,胤禟忽然用力一拉,将人拽到怀里,随后一个翻身压住了她。 南姝一脸愕然地看着他,“你,你没喝醉?” 胤禟勾唇浅笑,“爷的酒量还不至于这么浅。” 他只是不想搭理太子,故意买醉罢了。 装的? 怪不得她扶他的时候都感觉不到沉重感,怪不得李尽忠敢偷懒不来帮忙扶他,还连房间都不进来了。 看了一眼两人暧昧的姿势,南姝用力推了推他的胸膛,挣扎道:“既然没醉,你,你让我起来。” 胤禟将她抵在胸膛的双手握住置于两侧,低眸深看着她,忽然问:“喜欢孩子?” “什么?”南姝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他。 “不是说小孩子最是可爱有趣吗?” 趁着她发愣,胤禟将她双手高举,而后单手桎梏着,另一只手慢慢去挑开她的外衣。 “想要男孩还是女孩?”他抬眸,眸光中带着期盼地笑看着她。 既然她喜欢孩子,那他自然是乐意如她愿的。 在这种事上,他怎么能让他的女人只有羡慕别人的份? 南姝顿时脑袋嗡地一声。 眼看他轻易又熟练地就扯落自己的衣裳,她顿时急得要挣脱被他桎梏着的双手,慌忙地解释: “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要孩子,我,我那些话只是用来安慰西雅的而已……” 南姝后悔死了,早知道会闹出这种误会,她打死也不多那个嘴了。 她最怕的就是怀孕这事了。 见她不安分地扭动不止,嘴上还不停地解释着,胤禟干脆俯首下去封住了她的唇。 不会儿,床榻间便渐渐掀起了一番高低起伏的景象…… …… 第二天,南姝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体力透支似的再度瘫软在床上。 他昨晚简直就是疯了,好像就是奔着要让她怀孕的目的去的,乐此不疲的“热情”是真让人受不住。 “青锁。”她声音嘶哑地唤道。 青锁正欲去给她煎药,听见叫唤,连忙返回床边,“福晋,您可是有什么需要?” “药。”南姝颤颤抬眸看着她,嘱咐道:“你加大点儿剂量。” “啊?”青锁一脸惊讶地看着她,顿了顿,又满脸为难道:“福晋,奴婢还想跟您说来着,这药……只剩最后一剂了。” “什么?” 青锁道:“上次从胭脂铺带回来的药快用完了,如今剩下的就只有一剂了。” 南姝的脸色一阵青红不定,原来……她与他不知不觉已经有过这么多次了? “那,那先去把这一剂煎上。” 青锁退出去之后,南姝心情复杂地一头栽入棉被中。 喝完药,南姝补了一早上的眠,下午才去的小四那边。 三天过去了,郝大夫那边也应该有消息了。 南姝去到小四家的时候,小四家里房门落锁,并没有人在。 于是她又急忙赶去胭脂铺。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最近夫妻生活太和谐了? 南姝到胭脂铺的时候,小六和仙娆都在铺中,两人这会儿正在后院的亭子里,一人手里拿着一根甘蔗在啃。 小四不见了,南姝心里本来是很着急担忧的,但一看见两人这幅悠哉的模样,她心里的担忧不见了,只剩下疑惑。 “怎么回事?小四家里怎么人没了?”她上前问。 屈膝跨坐在石栏杆上的小六咬了一口甘蔗,边嚼边应道:“哦,那个郝大夫把他们接走了。” “接走了?”南姝皱眉,“为什么要接走,接哪里去了?” “是这样的。”仙娆自石凳上站起来,转了转手上小臂长的甘蔗, “郝大夫说动了他的师叔救人,但人家要求必须把人送到他的地方去医治,所以郝大夫就将小四夫妻送他师叔那里去了。” 原来如此。 南姝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他有救,我们就有救了。” “人是接走了,但人家也搁下话,能不能治好是不一定的。”小六对南姝努努嘴:“而且医药费不便宜,估计得用你不少私房钱的。” 南姝笑着打趣道,“医药费这事好办,就算我拿不出私房钱,咱们这胭脂铺最近不也收入不错嘛。” 小六一愣,道:“是倒是,但你不是说胭脂铺的钱是用来以后任务遇到困难的时候用的吗?” 仙娆用自己手上的甘蔗敲了一下小六的脑袋,“笨啊,现在不就是任务遇到困难的时候吗。” 小六摸了摸脑袋,眼珠子一转,呵呵道:“好像也是,虽然她老公与我们任务无关,但……任务的周边麻烦也算是咱们任务困境之一了。” 南姝笑了笑,又扯回了正题:“那我们如何知晓他的病情情况?郝大夫的师叔在哪里?” “他只说他的师叔是在城外一个叫断崖山的地方,至于具体在哪里……他也没细说。”仙娆说道, “而且他说一般人就算去了,他师叔也不接待的,所以不让我们跟着去。” 仙娆顿了顿又道:“不过小四倒是留了一句话,让我们在这里安心等着,无论结果如何,到时她都会给咱们带来我们想要的消息的。” “哼,总算她还有点道德和良知。”小六轻哼道。 “可不是。”仙娆接话。 南姝倒是没说什么。 不管怎么说,小四愿意将任务的信息告知,于她们来说已经还是一个好的结果了。 眼下,她们也只能等那边的消息了。 “那你们自己玩儿,我家的小伙计请假了,我得去前厅看铺了。”小六说着便走了出去。 看着仙娆准备要离开,南姝立马悄咪咪地将她拉到一角。 “怎么了?干嘛神神秘秘的?”仙娆疑惑地看着她。 在她的注视下,南姝耳根子有些泛红,她强装镇定道:“呃,那个……我想问你再要点那个药。” “哪个药……” 仙娆正要问却又瞬间秒懂,一双媚眼瞪大半晌又慢慢地眯笑了起来,“哦……那个药啊。怎么,最近夫妻生活太和谐了?” “……” 南姝扶额,“姐姐,这是不和谐好。” 仙娆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口中的不和谐是指……过程?” 南姝忍不住瞪她一眼,“你先别扯这些嘛,就告诉我有没有药?” “有。”仙娆笑道:“正好我前两日进货了,现在手上多的是呢,你想要多少?” 南姝想了想,为了保险起见,她说道:“要不……你这次的药都先让给我?” 仙娆抽了一口气,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你,你们这么猛烈的吗?” 南姝急忙摆手,“不是,我是想着有备无患……” “行,不用多做解释,姐妹懂的,年轻人大多数都是不知节制的。” 仙娆很义气地拍拍胸脯,“放心,姐妹绝对全力支持你。” 南姝嘴巴张了张想解释一下,但想了想,也懒得废话了,只道:“谢了。” 因为等仙娆拿药过来,南姝回府的时候已经不早了。 南姝回头看了一眼抱着一大包药的青锁,低声吩咐,“这个药你可得找个地方放好,千万别让……” “福晋回来了。” 南姝正说着话,正从屋里出来的苏嬷嬷立马迎了上来,她的目光落在了青锁身上的那一大包药上,微微一愣: “福晋,这个是……” “哦,这个是我在外面寻的一些调药香用的药材。”南姝淡定地胡扯。 知道南姝最近在研究药香的书,所以苏嬷嬷也不疑有他, “福晋您下次要什么药材让老奴或者这两个丫头去就是了,如今天气慢慢转凉,您还是少出外的好。” “知道了嬷嬷。”南姝微笑道。 今日完善时胤禟没有来双栖院,但却在她准备歇下的时候掐着点似的过来了。 他一来,南姝肯定又是一整宿没个安稳觉睡了。 一连几天,胤禟每个晚上都不遗余力地要拽着她“造人”,南姝实在是身心都觉得苦不堪言。 尽管有避孕药在,可那毕竟不是什么好药,就算是伤害不大,这么喝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况且她也不想每天喝这种难咽的苦药。 思来想去,南姝觉得,事情还是得在源头上杜绝!! 这晚,入夜时分,南姝就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调香室里,让底下的人都别来打扰。 反正她是答应了要帮四福晋探究香方的,名正言顺的理由,她打算一整晚就呆在调香室里不回寝房了。 至于某人要是来了,管他是回他院里去还是在她房中独守空房呢。 南姝如意算盘是打得响,可某人却好像并不买账。 当调香室的门被打开的时候,南姝心里就猛地颤了一下。 回头就看见满脸春风的男人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寝房?” 胤禟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长桌前脸色有些慌的女人。 看着他进来的那一刻,南姝就感觉不妙了。 经过瞬间的慌乱之后,她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故作镇定地转身继续捣鼓手中的药材。 “我还在研究香料,今晚估计很晚很晚都不能回房了。”南姝刻意加重语气表明立场。 胤禟低笑一声,慢悠悠地走到了她身侧,随后倾身过去夺走她手中的药材,语气体贴温柔,“这么晚了不歇息,对身体不好的。” 南姝:“……” 说得好像回房她就能睡觉似的。 南姝手里空了又在桌上抓起另一种药材,还故意往桌子旁边挪了几步拉开两人距离: “我答应了四福晋要为她调香的,正好眼下有了些灵感,不好中断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我今晚不会回寝房的 看着她躲闪的举动,胤禟唇角扬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偏又要亲昵地凑近她几分。 见她还想往旁边移动,他干脆抢先一步旋身绕到她身后,双手抵住长桌的两边,将她锁在怀里。 他微微附身将唇瓣贴着她的耳根,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轻声问:“躲我?” 耳边痒痒的,南姝往前躲了躲,“我说了我在忙,你别捣乱了。” 两边逃不了,她只能尽量将身子前倾避开他:“您要是累了就先去歇息,不用管我。” 胤禟清爽的笑声萦绕在她耳畔:“你不在我如何歇息?” 他说着就暗示性地吻了一下她白皙的颈侧。 南姝有点欲哭无泪。 腹诽道:这上班还有个周六日休息时间呢,他这一天天的,到底有完没完。 她躲着他的吻,咬着牙硬挤出一句:“你这样不知节制,早晚是要后悔的。” 胤禟轻笑出声,轻啧一声,道:“你好像很早之前就对我这方面的能力表现过质疑了。” 手双微微用力撑在她两边的桌缘上,他再度弯腰凑近她耳边,“怎么,亲身体验过这么多回了还有存疑?” 他话落,南姝的身体猝不及防地前跄了一下。 他顶的。 南姝气得直想回头骂他流氓,可想起什么,她又不敢骂这个词。 想挣开他的桎梏,却发现他两边的手臂都推不开,被困在长桌与他之间,南姝都快要气疯了:“我还要做正事,你离我远点儿行不行。” 胤禟勾唇,意有所指地挑逗:“我也打算要做正事。” 南姝简直被他的无赖给打败,她咬了咬牙,干脆转过身来面对面地看着他,直白地拒绝: “我今晚不会回寝房的。” “哦……也行。”胤禟一脸顺从地点点头,环顾了一眼四周,悠悠地道出一句: “在这里应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什么? 南姝登时瞪大了双眼,随即便是气得满脸羞红,“你,你……” “好了,我迁就你就是了。”胤禟弯唇一笑,眼底隐着蠢蠢欲试。 什么叫……迁就她? 她是这个意思吗? 看着眼前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南姝恼得只想骂人,然而她都还没有机会张嘴,就被胤禟忽然转过她的身子推倒在长桌上…… …… 到最后,南姝哭着求他让自己回房的时候,双腿早已酸软无力了。 她是被抱着回了寝房的。 第二日还是逃不掉要喝药的命运。 看着面前那碗黑漆漆的药,南姝神色有些恍惚。 她能感觉到,其实胤禟是真心想要孩子的。 可是……她不能要! 要是怀孕了,而她又在怀胎期间完成了任务,系统开启回现代的通道时,她该怎么办? 再退一步来讲,就算到时她已然生下了孩子,可她也不可能把孩子带回现代的。 一个自幼没有母亲的孩子,在这里过得是何等的凄凉,可想而知。 原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了。 若真是这样,她又何必要将孩子生下来受罪呢? “福晋?” 青锁看着她对着那碗药发了半天的呆,不由轻声提醒道:“药凉了。” 南姝思绪被拉回,再看着手中的药时,她的心便狠了下来,毫不犹豫地抬手将药一饮而尽了。 这时,青芝拿着一个小盒子进来,“福晋,您吩咐奴婢装带好的书籍都在这里了,您且过目一下看可有疏漏?” 青芝说着便打开了小盒子呈到南姝的面前。 南姝拿起书看了一下,“嗯。就是这三本了。” 她将书放回原位,吩咐道:“且先放一边,一会儿我便将这送过去给四福晋。” 正说着,苏嬷嬷便笑盈盈地进来了,“福晋,方才主子爷让李公公送了好些补品过来,说是让您补身子呢。” 南姝正在阖上盒子的手颤了一下。 苏嬷嬷也没有留意到南姝那复杂的神色,还乐津津地说道, “最近主子爷对您宠爱有加,您可得趁此机会将身子调理好,如此才能更好地……” 苏嬷嬷正说着余光便看到桌上的药碗,她神色一怔:“福晋,这是……” 南姝心头微滞,但脸上却神色自如,“我感觉喉咙不适,这是让青锁给我煮的润喉汤而已。” “喉咙不舒服?”苏嬷嬷顿时满脸关切,“那老奴去请明大夫过来给您瞧瞧?” “不用了,小事而已,无碍的。”南笑着道。 “可是……” “我刚刚喝了润喉汤已然舒服了许多,嬷嬷无需担心的。” 见南姝这样说,苏嬷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能让青锁青芝最近多注意着南姝的身体状况。 因为答应了四福晋,所以南姝还是亲自拿着书籍去了一趟四阿哥府,顺便将自己这几日研究的成果也带过去给她看。 四阿哥府邸内。 四福晋见南姝如此上心此事,不由满心的感激,“没想到这短短素日,你就调出好几款香,真是太好了。” “这些只是半成品,不能算是调好的。”南姝说道: “我不知晓四爷的喜好,所以我这几款调的也是不同风格的香型。至于该选哪种风格的香再进行细调,还得是四嫂你来选了。” 毕竟那是她的老公,想给他选什么品味的香,只能是她这个当老婆的来决断了。 “好。”四福晋含笑点头,随后便认真地将南姝调的几款初香细细品鉴。 而南姝则在一旁一一给她讲解自己用的药材和香料。 两人正聊得欢愉,忽然门外便有小丫鬟进来禀报: “福晋,主子爷那边差人来禀,说主子爷今日午膳在咱们院中用。” “爷今日中午回府?”四福晋尽管面上保持着端庄稳重的仪态,但不难听出语气中的欣喜之色。 南姝自然也知情识趣,不打扰人家小两口恩爱了。 “既然四爷回府,那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府上与四嫂探讨。” 见她要告辞,四福晋脸上顿时露出了歉意之色。 她本来还想中午留南姝用膳的,不料正好撞到今日四爷来她院中。 想开口邀南姝留下,可毕竟九爷又不在,留着她一个女眷在院中与四爷一起用膳好像又不太妥。 见她一脸为难的样子,南姝不由轻笑,“日后免不了会经常来叨扰四嫂的,况且我也得回府为我家九爷准备午膳,今日便不多留了。” 人家两口子撑抬脚,她才不要留下来当这个大灯泡呢。 第二百一十八章 门口撞见四爷 闻言,四福晋这才展了颜,她温婉一笑道:“那好,咱们下次再聚。” 见南姝如此善解人意,四福晋心里对她就更是多了几分喜欢了。 她本来是要亲自送南姝出门的,但被南姝婉拒:“四嫂留步,让丫鬟带路便是了,不必如此见外的。” 见状四福晋便只好点头应下,但还是亲自送她到自己的院门口,而后才让贴身丫鬟送她离开。 四福晋的贴身丫鬟引着南姝往前院而去,到了大门前,南姝就对丫鬟说道,“送到这里就好了,不必再相送。” 丫鬟很是恭敬地朝她福礼之后才退下的。 手里拿着披风的青锁上前一步道:“福晋,外面风大,奴婢先帮您把披风系上。” “嗯。” 南姝站在大门的里头,等青锁将披风给她系上,主仆二人这才重新往外走。 走在前头的青锁一边往门边走去,一边回头对南姝说道:“福晋,要不您先在里面稍等,奴婢让马车使过……哎呀……” 青锁顾着回头与南姝说话,一个不妨与外面疾步冲进门的一个丫鬟撞了个正着。 前面那个丫鬟怀里捧着一个手臂高的大花瓶,她视线受阻,走得又急,这才与青锁碰上的。 “砰”的一声巨响,花瓶应声碎了一地。 周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愣了几秒。 率先反应过来的南姝上前看了一眼青锁,见她没受伤,只是吓愣住了,她这才迈出门槛去看与青锁相撞的那个丫鬟。 南姝正想开口询问那丫鬟有没有事,就被一个声音抢了先。 “桃子你没事?” 南姝循声望去,看见是一个穿着蓝色旗装,生得面容清秀的女子,她正快步走上前来。 看这衣着打扮,南姝估计她应该是这府上四阿哥后院中的女人。 对方看见南姝也是怔了一下,而后就上下打量了一眼南姝。 南姝正欲张嘴说话,便听见台阶之下又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发生了何事?” 南姝与那女子同时转头看去,就看见四阿哥正一手靠背,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走上了台阶。 怎么在这里碰上了他? 南姝面上带着端庄的微笑,朝已走到跟前的四阿哥福了福礼,“见过四爷。” 刚刚南姝是侧身,四阿哥没有看清她的面容,走近看见是她时,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很有礼貌地颔首致意,微笑道: “原来是九弟妹来了,怎么站在门外?” “我刚从四嫂院中出来,是准备离开的。”南姝脸上依旧带得淡雅得体的笑意。 “原来这样。”四阿哥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女眷之间偶有走动也不足为奇,四阿哥也没多问她什么,而是看了看地上碎了一地的花瓶,眉头微微一蹙,他便看向了一旁的蓝衣女子,问: “李氏,这是怎么回事?” 李氏? 南姝在脑中细细搜索了一圈,恕她脑拙,还真不知道四阿哥后院的李氏是日后后宫中的哪位娘娘。 出于好奇,她不由往那位李氏的身上看了一眼,正好瞥见她为难的神色,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到底是自己的人撞坏了人家的东西,南姝便转向四阿哥解释道: “四爷见谅,是我家丫鬟走路匆忙,不小心撞上了捧着花瓶的这位姑娘,实在抱歉。” 说完她又看向李氏,歉意地微微颔首致歉,“这花瓶的损失我会赔偿的。” “九弟妹说笑了,区区一个花瓶何谈赔偿一说,没有吓着你就好了。” 四阿哥说道:“是我府上的人莽撞,惊扰客人了。” “四爷说得对,是我的人鲁莽失礼,冲撞了九福晋,我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李氏连忙承应四阿哥的话,上前给南姝恭敬地福了一礼。 李氏的贴身丫鬟桃子见主子道歉,急忙上前跪在南姝面前维护主子: “是桃子的错,与我家格格无关的,桃子给您赔罪了,还望九福晋大量,饶恕奴婢的失礼。” 南姝愣了一下,连忙示意她起身,而后又对李氏说道: “李格格说笑了,这东西本就因为我们而坏的,理应我来赔偿损失。改日,我一定携礼致歉。” 知道四阿哥肯定会说推辞的话,南姝说完上一句也不等四阿哥和李氏开口,便又道: “那我就不打扰四爷回府,先告辞了。” 说完她朝四阿哥微微欠身福礼。 见此,四阿哥也不好再多言,便颔首应“好”随后又往身后的太监吩咐:“苏培盛,替爷送九福晋上马车。” “是。”苏培盛应声上前,“九福晋,您这边请。” 南姝朝李氏微微颔首,随后便随着苏培盛往马车走去。 马车上,青锁低着头给南姝认错,“都是奴婢鲁莽,让您在四阿哥面前损了面子。” “没事,意外而已。” 而且南姝当时看得清楚,确实是对方走路过于急切了,算不得错都在青锁。 南姝对青锁安抚地笑笑:“改日再去找四嫂的时候,顺便带个礼物过去赔偿给人家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 回到府邸,也快到午膳时分了。 不一会儿,苏嬷嬷就将午膳端了上来,还特意给她炖了一盅滋补汤。 “福晋,这个是老奴刚刚炖的滋补汤,是用主子爷送过来的补品炖的,您趁热喝。” 南姝表情僵了僵,早上她才喝了避子汤,现在又来补汤? 见她神色有异样,苏嬷嬷脸上的笑容不由凝住,“福晋可是……不喜欢这汤的味道?” “没有。”南姝对她弯了弯唇,不想拂了她的一番心意,只道:“就是……我有些饿了,想先吃饭。” 闻言,苏嬷嬷一愣,随即便自责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瞧我这脑子,您外出一早上了,自然是疲饿,是应该先用膳的,是老奴糊涂了。” 苏嬷嬷说着便将那盅滋补汤撤下,让青芝拿去厨房温着,然后再伺候南姝用膳。 “嬷嬷,以后炖汤这种繁杂的事就交给青锁去做就好,你就不用老是往厨房去忙活了。”南姝对苏嬷嬷笑道: “你是我的嬷嬷,还得替我打理整个院子大大小小的事情呢。” 苏嬷嬷闻言连忙躬身道,“是,福晋放心,老奴定会好好管理这阖院上下,断不会叫您失望的。” “有嬷嬷在,我自然是安心的。”南姝对她温和一笑。 其实她这么说只是不想苏嬷嬷整天将心思放在给她补身子这事上而已。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们谈谈 午后,南姝小憩了一会儿才去的调香室继续研究药香。 走到平时用来摆放各种药材香料的长桌前,南姝脚步微微凝住。 望着长桌,她的思绪就不免涌现了昨晚她被摁在这儿的场景。 然后,她的脸就渐渐泛红了。 昨晚,他是一个时辰之后才肯抱她回寝房的。 这间屋子本来是一个肃正庄严的办公地点,经过昨晚的事情,南姝再置身这里……总感觉氛围都变味了。 她狠狠地甩了甩脑中乱飞的思绪,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的思想放回到调香的正经事情上。 因为四福晋本身也是会调香的,所以南姝只需调出符合她心意的香型,然后将香方给她,四福晋便会根据香方的分量自行调制。 如此一来,既显她对四阿哥亲力亲为的心意,二来,对南姝也是个保障。 毕竟香是贴身之物,不排除有人会在上面做文章。 但就算日后四阿哥身上的香出了问题,那也牵扯不到南姝身上。 毕竟香,不是她调配的。 至于香方,调制之前,四福晋也肯定会找太医过目。 所以她也无需担心在这件事上被人陷害什么的。 …… 知道自己逃不过魔掌,南姝晚上也没再强留在调香室工作了,免得又被某人将自己的工作室搞得乱糟糟的。 今日胤禟回来陪她吃晚膳,晚膳后自然就是留在她这里的了。 寝房内,看着沐浴回来的男人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的样子,南姝心尖就忍不住发颤。 思绪一转,她觉得还是不能放任他这样无节制下去,还是得与他好好谈一谈才行。 不能让他每晚来这里都只为了那种事。 就在胤禟靠近床榻的时候,南姝蹭地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 胤禟愣了一下,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要不……您出来,我们谈谈。”南姝指了一下外头的圆桌。 “谈谈?”胤禟挑了挑眉,继而不解地看着她。 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谈,还得上桌谈? 南姝也不管他答不答应,自己就率先走过去自行坐下,而后又顺势倒了一杯茶,移到旁边的为位置上,这才静静地看着前面的男人。 胤禟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轻笑了一声,顺着她的意思过去坐下,饶有兴致的地看着她: “姝儿有何事要与我谈?” 南姝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首先,我要重申一点,我没有特别喜欢小孩子。” 胤禟反应淡淡地笑看着她,“嗯,没关系,爷喜欢。” “不喜欢小孩子”这话,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跟他解释好几遍,胤禟早就不甚在意了。 “而且你之前不也跟我说,让我对子嗣的事情多上上心,不要让额娘忧心的吗。”他理直气壮地看着她。 “……” 南姝气闷,让你上心,也没让你如此个上心法。 而且她当初的意思也不是让他找自己来实现这个事啊。 南姝无奈地凝了一口气,硬着头皮承应了他的话,“上心是应该上心,可,可你也总得讲究个方法?” “怎么讲究?”胤禟耐心地接话。 “‘物极必反’这词你听说过?” 胤禟挑眉,随即悠闲地端起她倒给他的茶抿了一口:“怎么说?” “我可听说了,要是天天……天天那个的话,怀孕的几率是极低,甚至是无效果的。”南姝一本正经地胡扯。 胤禟轻轻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凝眸看着她,心中了然却又不拆穿她,还很上道地配合着问, “所以……姝儿觉得要怎样,效果才能更好?” 以为他真的上道了,南姝顿时心头一喜,为了提高信服力,她摆摆手,严肃道: “不是我觉得的。是我在外面问过好几个对这方面有经验的稳婆,她们从众多接生中与孕妇聊出的结论,说是……” 南姝看着胤禟,语气认真:“得减少……那个的次数才能更好地怀上。” “哦……是这样啊。” 胤禟黑眸转了转,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语气却带着一丝隐忍的笑意:“那姝儿觉得我们该多久一次合适?” 南姝脱口而出:“最少要隔三差……呃,不对,最好是十天八天或者一头半个月……” 话到后面,她终于察觉到了某人那戏谑的眼神,他根本就是在看她演戏。 意识到这点,南姝顿时说不下去了。 胤禟轻咳了两声,笑凝着她,“我怎么不知道……原来稳婆还会去探究别人夫妻间房事的事情?” 要是她时间说短一点,他或许可以体惜她娇气,勉强考虑答应她,可她开口就说十天八天,一头半个月的,这就有点不厚道了。 “哪有夫妻十天半个月都不……那个的呀?”他凑近她,故意用她的口吻说道。 南姝谎话被戳穿,又遭他戏谑,不免有些恼羞成怒,她有些坐不住地倏然起身:“那又哪有夫妻天天那样的?” 她瞪他一眼,似委屈又似生气地控诉:“你一点都不知体恤人的。” 南姝本来只是想装一下可怜博同情的,可一想起这连日来他的行径,不知怎地,她还真就委屈地红了眼眶。 胤禟瞧着她那可怜楚楚的模样,脸色顿时一僵。 怎么还哭上了呢。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拉到他腿上坐着。 落入他怀里,南姝顿时脊背一僵,但她也没有挣扎起来,因为她察觉到胤禟的态度转软了。 看来装可怜还是有些效果的。 胤禟温柔地搂着她的腰,又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真是个娇气包。” “嫌我不够温柔,所以昨日才躲着我的?” 南姝咬着唇瓣,没有出声。 “好了,你要真是……受不住,那我以后不天天那样就是了,别整得跟爷欺负你似的。”看着她还微微泛红的眼角,胤禟实在有些拿她没办法。 闻言,南姝这才抬眸看他,“真的?” “自然。”胤禟故作伤心:“我可不想我的福晋天天为这事躲着我,还编一些这么拙劣的理由诓骗我。” 见她终于舒展了眉眼,露了笑脸,胤禟也跟着扬了唇,他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温柔道: “好了,上床歇息去。” 一听这话,南姝刚扬起的笑容瞬间消息,一脸警惕紧张地看着他。 胤禟看着她这戒备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大晚上的不睡觉,难道你要与我坐在这里秉烛夜谈?” 南姝:“……” “放心,今晚不闹你。” 胤禟说着就拉着她起身,上床睡觉。 第二百二十章 再去四阿哥府 之后的两日,胤禟确实难得地规矩了起来。 南姝自然也就松了一口气了。 因为小四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她便将心思都放在调香上了。 按照四福晋要求的品味调配,南姝调试出了两款香型来。 这日,她拿着香品去找四福晋的时候,身后的青锁手里还多带了一个匣子。 “南姝,你调的香,味道是真特别。”四福晋拿着南姝带来的香品,一边品鉴一边欣喜说道: “你说这是药香,可我也感觉不到药的味道,反而多了一种清新的果味。” 南姝微微一笑,解释道:“药物多为涩味,而果味带甜,刚好可以褪其涩,放入适当的果香是为了让味道更雅致些,但里面主要的成分还是川芎,白芷等药物。哦,还有这款……” 南姝指了指桌面的另外一款香,“这个我在里面加了丹参,虽然都是些不甚名贵的药材,但胜在有益气通血,活络经脉的作用……” 南姝跟四福晋详尽地说了一下两款香各自的作用和特征。 “嗯……我觉得都不错,那我且留下研究一下了。” 四福晋让丫鬟将两款香拿下去,而后又拉着南姝的手,亲切地说道: “今日你可得留下来用膳了,知你来,我特意让厨房准备了几道江南特色小菜,我觉得味道不错的,你一会儿尝尝。” “好。”南姝欣然应下。 顿了顿,她又道,“其实今日来我还有另外一件事的。” “何事?”四福晋看着她。 “那日在贵府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府上一位李格格的花瓶,我今日是带了一件小礼物来赔礼的。” 说起这事,四福晋不由一脸的歉意,“那日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怪我照顾不周,若是我送你出门便不会发生此事了。” “四嫂别这么说,是我底下的人行事不谨,与你无关的。” “没伤到你就好了,李氏那边我自会打理好。”四福晋说道:“你来我府上做客,哪里还有要你来赔礼的道理?” “我知道四嫂不怪我,但……” 南姝回头看了一眼青锁手中的匣子,笑道:“我礼物都带来了,若是再带回去岂不是更不像话?” “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厚礼,只是一个小花瓶而已,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四福晋自然也不好再强行拒绝,再加之,南姝要送的又不是她,她更不好推辞什么了。 按理说,李氏不过是区区的一个妾身,当日之事就算真是南姝的人有错,以她贵为福晋的身份,又是客人,也断没有要她道歉的道理。 可她却不计身份,非但没有仗势刁难李氏,还很坦然地对此表示了歉意并做出赔偿。 从前与南姝接触不深,竟不知她原来是一个如此明理是非之人。 这不禁让四福晋对她更是多了几分好感和欣赏之色了。 “既是如此,那我便把李氏唤过来。”四福晋说着便吩咐了丫鬟去叫人。 一炷香之后,李氏便来了。 她缓缓上前,福身行礼:“婢妾给福晋请安。见过九福晋。” “免礼了。”四福晋温和地挥了挥手。 “今日是九福晋想见你。”四福晋话落,李氏便应声朝南姝福了福身。 “上次不小心弄坏了你的花瓶,一直过意不去。”南姝说着便示意青锁将匣子呈到李氏面前打开。 “这个花瓶虽比不上你先前的那樽高大雅靓,但好在也算是做工精细,小巧别致,希望你能不弃,收下它。” 在青锁将花瓶立起的时候,四福晋看了一眼过去,不由脱口问:“这可是青白釉?” 一听这话,本来就不太好意思的李氏就更是有些受宠若惊了,连忙对南姝感激道: “九福晋您这是折煞妾身了。那日本就是我的人冲撞在先,便是花瓶碎了也是错在我这儿,您没怪罪已是宽宥,该是我与您赔礼道歉才是的,岂能还要您送我如此贵重的东西?” “九福晋好意……妾身是万万不能收啊。”李氏的目光从南姝身上转到了四福晋身上。 四福晋看着她,说道:“九福晋宽厚,一番心意,你就收下。” “对,就当是你我相识的见面礼。”南姝莞尔一笑。 她不想与四阿哥后院的女人有摩擦,毕竟这些人日后可都是娘娘的命,尽管自己不久就将离开这里,未必还会与之有交集,但交好这些人……日后对胤禟也是有利无害的。 李氏没再推辞,道了些之后便收了南姝的礼退下了。 看着离开的李氏,四福晋对南姝说道:“你别介意,这个李氏也是刚进府才两个多月的,许多规矩都还不懂,让你见笑了。” “怎么会,四嫂秀外慧中,持家有道,院中的人也是规矩有礼的。”南姝笑道:“我看着这李氏也是珠规玉矩得很呢。” “可到底是年纪小啊,她刚进府尚未得四爷青睐,便嚷嚷着想家了,那日她便是在我这儿委屈巴巴地哭了半晌,我瞧着不忍,便恩准她回家了一趟。” 四福晋说着叹了口气,看向南姝苦笑,“不曾想,她出去一趟就冲撞到了你,还被四爷撞了个正着,当日便挨了四爷一顿训,她日后恐怕……处境是更难了。” 看着四福晋还轻叹了一声,南姝一脸的不理解。 四阿哥不宠幸其他女人,她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她笑着接话,“四爷能有四嫂你这般蕙质兰心,体贴入微的妻子相伴左右,眼中哪里还能入得了其他人。” 闻言,四福晋脸上顿时露了一丝娇羞,嗔了南姝一眼道:“你啊,怎么还打趣起我来了。” “哪里是打趣,四爷敬爱你,那可是大家伙都能看得出来的。” 上次在太子妃生辰宴上,南姝就有看到四阿哥看她的目光很温柔有爱。 闻言,四福晋却又是敛了眉眼,语气带着哀叹:“说来惭愧,我一向身子弱,也没能为四爷多添儿女,延绵子嗣,实在是有愧四爷的疼爱。” 四福晋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又微微扬起了一抹笑容,“我只希望后院中的人能为他多开枝散叶,如此我也算是尽到妻子的责任了。” 这是什么思想? 南姝先是一脸震撼,随后眸色便渐渐黯淡了下来,心中不觉五味杂陈。 是啊,在这个年代,身为妻子,为丈夫开枝散叶便是首要的重任。? 第二百二十一章 被胤禟发现喝避子汤 从四阿哥府回来之后,南姝觉得心情烦闷,连去调香室的心情都没有了,独自一人坐在屋内发呆。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南姝回过神来转头看去,竟看见一脸怒气的苏嬷嬷拧着青锁的耳朵进来了。 苏嬷嬷向来和善,待青锁青芝更是比旁的下人更为亲厚。 南姝还是第一次看见苏嬷嬷对青锁动上手的,她不由一怔,连忙起身走上前,“嬷嬷,这是怎么了?” 青锁一边捂着被拧的耳朵喊疼一边红着眼睛看向南姝,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福晋。” 南姝瞧着她那可怜的模样,赶忙上前去将苏嬷嬷的手拿下来。 “嬷嬷,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嬷嬷这才松了手,可脸上还是一脸的愤怒激动,甚至她的眼眶也是红通的。 她一脸紧张担忧地看着南姝,而后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一包药,声音惊慌:“福晋,您最近是不是一直在喝这个……这个药?” 南姝看了一眼苏嬷嬷手中的药包,顿时脸色一变。 苏嬷嬷手中的,正是仙娆给她的避子药。 看着苏嬷嬷如此神色紧张的样子,南姝隐约猜到了什么。 “是。”她淡定地点头承认:“这是我让青锁煎给我喝的。” “嬷嬷,这真的是坐胎药,我没有害福晋。”青锁委屈地哭着跪了下来。 “什么坐胎药,这是,这是避子药。”苏嬷嬷声音都颤动了,气恼地瞪了青锁一眼。 相对于苏嬷嬷的激动紧张,青锁的瞬间脸色惨白,南姝倒是显得平静很多。 “嬷嬷……你是怎么知道的?”她问。 苏嬷嬷心中虽然焦灼万分,可听见南姝的问话,她还是按捺着心情,回道: “您先前让老奴将炖补品的事情交给青锁,老奴便将主子爷送过来的补品都让这丫头收着了,但今早她要随您出府,老奴便想着今日的汤还是由我来炖了,谁知,在拿补药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些药包。” 苏嬷嬷说着就将药包往南姝面前抬了一下,“老奴问这丫头这些是什么药,她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又说是您吩咐不让外人知道的。老奴不知道这些药会不会与那些滋补药相冲,但您不愿让外人知道,我不便去问明大夫,所以就到外面药铺问了一下,结果,结果人家药铺老板说这里面的全部都是避子的药材。” 青锁此刻的脸色是煞白无色的,她一脸惶恐地看着南姝,一句话说不出来。 “福晋,您这药到底是哪里寻来的,您被人骗了,不行,肯定是有人想要害您,对您使坏,这可是大事,咱们可得禀报给主子爷,让主子爷为您做主才行。” 苏嬷嬷越说越激动,说完她就一副转身要去找胤禟的架势。 “嬷嬷,不能去。”南姝立马将人叫住。 苏嬷嬷脚步一滞,错愕地回头看着南姝,“……为何不能去?” 事情若是闹到胤禟面前,她,可就死定了。 屋内只有苏嬷嬷和青锁两人,左右衡量了一下,南姝选择实情相告。 她先让青锁站了起来,随后才缓缓开口: “没有别人害我,是我。”她尽量让语调平静下来,“是我自己要的避子药。” 苏嬷嬷和青锁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嬷嬷手中药包滑然落地,愣了几秒才有所反应:“福晋,您,您说什么?这,这避子药是您要的?” 南姝看着受惊不浅的苏嬷嬷,轻轻点了点头,“是,而且青锁也不知道。” “可是,可是为什么啊?那可是避子药,您为何,又怎能……” 这里的两人都是她最亲信的人,既然事情已然这样,南姝只好直言,“因为我不想怀上孩子。” 听见这话,苏嬷嬷和青锁脸上的震惊再度加深了一倍。 “我知道嬷嬷若是知道了肯定会阻扰的,所以我才瞒着你的。”南姝说道。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苏嬷嬷是急得捶胸顿脚又心焦不已,她刻意地压低声音:“您这样,万一要是让主子爷知道了……” 那可是什么样的后果,苏嬷嬷都不敢往下想了。 “所以我要你们两人帮我保密,切勿将我喝避子药的好事情泄露出去,尤其,不能告诉九爷。” “可是,可是您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苏嬷嬷声音都哽咽了。 怀孕难道不是她从嫁进门就非常期待和渴望的事情吗? 提起这个话题,又想起四福晋今日说的话,南姝此刻的心情也觉得有些沉重。 正当她不知道说什么,忽然一道阴沉得近乎颤抖的声音从门边出来—— “爷也想知道为什么?” 屋内三人同时被这道声音吓得浑身一颤。 南姝猛地往门口望去—— 此刻,门口的胤禟正面目阴沉地盯着她,已然不知道在那里站多久了。 迎上他的目光,南姝如遭电击,脑袋瞬间空白一片。 而一旁的苏嬷嬷和青锁也皆是大惊失色,双双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周遭的气氛仿若忽然掉进了冰窟,让人觉得凉意一寸一寸地从脚底蔓延上来。 屋内陷入了一阵可怕的寂静,半晌,门边的男人才阴沉地开口: “都出去。” 声音透着压抑的情绪和不容抗拒的命令,苏嬷嬷和青锁担忧地看向南姝,但却不敢违命,只能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两人,南姝这时脑袋才能恢复思考,她看见胤禟的脸色黯沉得可怕,正一步步朝她走来。 他每走近一步,她的心就不可控地颤动一下,脸上的血色也在渐渐褪去。 待高大的男人身影笼罩在面前,无形的压迫感逼近,南姝才缓过神,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垂眸不敢看他。 胤禟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与自己对视。 “喝避子汤?” 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磨出来的,南姝清楚地看见,因为愤怒,他的眼角都在微微发颤。 南姝天天喝这个避子汤都没觉得有什么,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的心里忽然就似打碎了一个五味瓶一样,十分不是滋味。 她甚至都没有勇气去看他此刻眼底隐忍的情绪。 见她目光再度躲闪,胤禟捏着她下巴的手稍稍用力将她的脸带到跟前,紧紧逼视着她: “你就不喜欢我到这种程度?连我的孩子都不愿意怀?”? 第二百二十二章 每次与我欢好之后……都喝 胤禟的话,令南姝心头一揪,她本能地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她没有不喜欢他,她只是……不能怀孕。 但是理由她却无法跟他解释,最后她也只能低低地,带着内疚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 所以她是承认讨厌他,讨厌到不想与他孕育孩子? 而他呢,竟然还可笑地以为她想要孩子,还一个劲地往这方面努力,还在憧憬着与她以后要多少个孩儿。 胤禟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咬了一口似的,他无力地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自嘲地低笑了一声: “所以,是我在一厢情愿,是我在强人所难了,是吗?” 南姝睫羽猛地一颤,抬眸就看见了他泛红的双目。 他眼中那种受伤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了南姝的心脏,让她整个心都揪疼。 她艰涩地挪动了一下唇瓣,想说话,却又觉得喉咙发哽。 胤禟仰头闭了闭眼,暗自消化了一下情绪,才再度低头看她:“是最近才喝的,还是……每一次都喝?” 尽管已经平复了一下心情,但他说话的声线还是克制不住地有些发抖。 他想:或许是因为他最近要得太狠了,她生气了,所以才去喝避子药来抗议他的,也许她只是在跟自己赌气,并非从一开始就不想与他要孩子的。 胤禟紧紧盯着南姝,沉沉的目光中似乎还带着最后的一丝期盼。 可他看到的却是她再一次的沉默,眼带愧疚地垂了眉眼。 胤禟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可他仍不死心地问,“每次与我欢好之后……都喝?” 看着她一句话不说,只是沉默地垂首立在他面前,一副任他打骂的样子,胤禟心里只觉一阵烦躁。 他一把擒住她的细腰,稍显粗鲁地将人摁到怀里,声音带着隐忍已久的狂怒: “回答我,是不是?” 两人靠得近了,南姝甚至能感受他胸腔在剧烈起伏,就连扣住她腰间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深深凝了一口气,南姝抬起的眼眸噙着莹光,她樱唇轻启,艰涩地吐出了一个字: “是。” 她以为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胤禟一定是愤怒到发狂,就算没有立即掐死她,至少也会当场赏她两个耳光。 然而,她等了半晌,却什么也没有。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赤红的双目深黯如海,俊脸上的情绪更是不辩明暗。 即便是近在咫尺的对视,南姝也无法铺捉到他此刻的情绪波动,可却感觉到他周身透着一阵寒意。 他越是这样不做反应,南姝心里越难受。 此情此景,她甚至希望他可以甩自己两个耳光泄愤,如此,她心里也好受些了。 然而—— 他只是冷冷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 曾经南姝也想象过无数次被他发现此事后的场景,她甚至连狡辩的理由都早在心里想好了几个。 可当真真面对着他的时候,她却一个谎言也说不出口。 看着这样的胤禟,她忽然不想找那些理由来欺骗他为自己开脱了。 这件事上,她确实有愧于他,她愿意接受他的任何处罚,不会再为自己争辩一句。 又是沉默!呵,她连敷衍自己都懒得敷衍了。 胤禟看着垂眸不语的女人,唇角自嘲地扯了扯,眼里划过的伤痛,落寞很快就被他收敛了起来。 他慢慢松开了对她的禁锢,同时缓缓地往后退了两步。 腰间的手撤开了,南姝有些错愕地抬眸,只见胤禟退开之后就静默地转了身,没再看她一眼,也没再说一句话就往外走。 南姝瞳孔微颤,下意识地追出了一步,却又僵住了身子,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看着那一抹一向是意气勃发的身姿如被抽了灵魂一般,全然没了往日的光彩与傲气,就连一向沉稳的脚步也带了几分凌乱。 南姝忽觉眼睛有些酸涩,终是没有勇气追上去。 直至胤禟离开了,她还是维持着原状愣在原地,直到苏嬷嬷急切地奔进屋。 “福晋,您,您没事?” 苏嬷嬷看着神情恍惚的南姝,心里担忧不已,目光梭巡在她周身上,关切地问:“主子爷他,他没为难您?” 南姝沉默地摇了摇头,“嬷嬷,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好。” 见她没事,苏嬷嬷心也算安了些,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话刺激她了,只能静默地退了出去。 他就这样不吵不闹地走了,应该是对她失望透顶了。 不打也不骂,兴许等待着她的是其他的惩罚。 南姝就一直呆坐在屋里,一直等到了晚上,却也没有等来她以为的惩罚。 和离书没有,处罚也没有,甚至连禁足的命令,他都没有下。 平静得就好像他今日没有来过这里一样。 之后一连五六天,胤禟都没有再出现在双栖院,更没有出现在南姝面前。 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他不再来她的院中,不会再管她的事情,甚至多看她一眼也没有。 这明明是南姝之前一直想要的两人相处的状态,可真的这样了,她的心却好像空落落的。 每每想起那日胤禟离开时的那个神态,背影,她的心就十分难受。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的。 与胤禟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小四那边又没有消息,南姝觉得整个生活都颓败得很,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嘛。 心里难受得无处发泄,南姝干脆出府去找小六和仙娆喝酒消愁。 胭脂铺的后院里。 南姝拿着酒杯一杯一杯地自斟自饮,在旁边看着她自灌了好一阵子的小六和仙娆面面相觑。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六凑近仙娆,低声,“估计是夫妻间闹别扭了。” “八九不离十了。”仙娆认同地点头。 “你在这儿看着她点儿,别让她喝趴下了,铺里伙计请假了,我得出去看铺了。”小六拍拍仙娆的肩膀,“这儿交给你了。” “嘿,你这儿怎么天天伙计请假,掌柜上工的啊,到底谁才是老板?”仙娆无语道。 小六双手一摊,“有啥办法,人家家里有事,咱当老板的也不能苛待员工不是。” 说完他摆摆手就去胭脂铺的前堂忙了。 仙娆看着他离开之后再转过头,猛地就看见南姝不知道何时已经拿起一整个小酒壶在喝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冷战了? “我滴个妈呀!姐妹,这样灌酒很伤身的,你行不行啊。” 仙娆伸手想去阻拦,却被南姝拂开了手,她微醺的眼眸带着苦涩,幽幽道:“避孕药我都不怕伤身,还怕这个酒?” “……”还能拿这作比较的? 见她说完又要灌酒,仙娆赶忙伸手摁住了她的手腕,“那也不能喝醉。” “我在府上就要处处小心翼翼的,来这里也不能让我放松一下吗?我心情不痛快,想发泄一下……也不行?” 看着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的样子,仙娆脸上一愣,也不好再拦了。 “行行,我陪你行了。” 干脆她也拿起了一个酒壶碰了一下南姝手里的酒壶,“那你到底为啥不开心?跟姐妹念叨念叨呗,你总不能一个劲地喝闷酒。” 南姝举着酒壶喝了一口酒,闷闷道:“……就是心里不舒服。” 仙娆端详着她,“跟九阿哥吵架了?” 闻言,南姝苦笑一下,自言自语道:“吵架?他连架都懒得跟我吵了。” 仙娆凑近她,低声问,“所以是……冷战了?” 冷战?他这应该算是……直接将她打入冷宫的境地了。 见她不否认也也不承认,又猛灌了自己一口酒,仙娆有些担忧地夺过了她手中的酒壶: “你悠着点儿,一会儿你醉醺醺地回府,小心被你男人训。” “他现在才不会管我呢。”南姝醉眼朦胧地去抢酒壶,“姐现在……自由了。” 仙娆一愣,这才感觉到他们不是小两口拌嘴这么小的事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儿。” 仙娆将酒壶往身后藏去,看着南姝。 南姝见酒抢不回来,这才趴在桌子上,断断续续地将事情告诉了她。 仙娆听完惊愣了半晌,“所以……他知道了你一直在喝避子汤?” 想了想,仙娆又歪着头沉吟道,“但是……他知道了也没把你怎么样啊,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你这……还有什么心里不舒服的?” 南姝伸手拿过桌面的一壶新酒打开,“是啊,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他又没打我没骂我……可是……” 可是,她情愿他骂她打她呀,至少这样,她就不会觉得自己如此对不起他,心里负罪感就没那么重了。 想起他那日走的时候落寞的背影,南姝带着鼻音嘀喃:“我不想他伤心……” 看见她落泪,仙娆也急了,她虽然纵横情场多年,面对男人更是八面玲珑的,但说到安慰女人这一块,她还真不是那么的擅长。 “哎呀,你……你别哭啊。”她伸手替南姝摸了摸眼泪。 想了想,仙娆只能按着她自己的人生观念来安慰了: “呃……那个,没事的。你想啊,他可是一个皇子,身边又不缺女人,他在你这里得不到满足,那他肯定就会去找别的女人找慰藉的嘛,他不会伤心的,你不用有太大的负罪感哈,就算你不跟他生,多的是女人给他生孩子的嘛,是不是?” 听见这话,南姝只觉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更难受了,她惶然地看着仙娆,“你说……他不喜欢我,去找别人了?” “……”仙娆一脸懵逼。 她只是想安慰人而已,却不想南姝的情绪好像更低落了。 她顿时急得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重点是,我是说啊,这件事对他伤害性应该不大的,他应该没有太放在心上,所以你不用太自责……而且你想啊,因为这样,你还重获了你以前最想要的相处方式,与他互不干扰的,不是挺好的吗?” “是啊,明明是最好的,可是……可是我为什么会高兴不起来呢?呜呜……我不想他去找别的女人,小五……呜呜……” 南姝有些语无伦次地一把抱住旁边的仙娆,哭道:“我是不是一个很坏的女人?” 她自己做了这种对不起他的事情,还有脸说这样的话…… 仙娆见她哭得伤心,不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道:你这不是坏,你是把心搭进去了。 不过也难怪她,那么有魅力的一个男人,哪个女人能扛得住不沦陷的? 按仙娆的观念,她是绝对赞成爱情的,可是眼下她们的处境特殊,若是要了爱情,就将意味着放弃原来的世界了,这是个很难选择的选择题。 所以她不能过多地给出意见去干涉南姝的想法和决定。 玩玩男人可以,但心给了男人却又是另外一个性质了。 看着趴在她肩上哭泣的女人,仙娆叹了口气。 南姝平时是极少提及感情的人,今天却哭着把心底里的话都吐出来了,可见是醉的不轻啊。 “你喝醉了,让你的丫鬟送你回去好不好?”仙娆觉得不能再放任她喝下去了。 南姝闻言猛地直起身子,拒绝地猛摇头,“我不回去,你也不许走,你陪我喝。” 仙娆无奈道:“姐姐,再喝下去天都黑透了,你想做一个夜不归宿的醉猫子吗?” “我不管……” 最终,南姝还是死赖着不走,仙娆没辙,只能陪着她。 一桌子的酒瓶乱倒,一大半都是仙娆挡在南姝面前喝掉的,但尽管如此,还是防不住酒量差劲的南姝醉趴下了。 当小六回到后院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觉傻眼。 他愣愣地看向仙娆:“不是让你看着点她的吗,怎么让她喝成这样?” “大哥,我已经尽力了,谁能想到她酒量这么差呢。”仙娆也脸色泛红,有了几分酒意,她挥挥手道: “天都黑下来了,赶紧……赶紧送她回去。” 小六无奈,只能把在前堂的青锁叫进来,一起扶着烂醉如泥,踉踉跄跄的南姝出了胭脂铺的大门。 “夫人,您还好?夫人?你醒醒,咱们要上马车了。”青锁低声唤道。 “夫人?嗯……我不是夫人……我是……我是……”南姝摇头摆手,醉眼迷糊地看看青锁,又转头去看另一边扶着她的小六。 下一秒,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凑近瞧着小六的脸。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小六被她看得有些紧张,“你……看着我干嘛?你,你就算不是什么夫人也不要乱说话哈。” 她该不会喝醉了乱说他们是现代人的事情? 南姝端详了他一会儿,忽然道: “大姐,你的脸上……怎么那么多麻子?麻子脸不好的,要化妆的,还有……我都不认识你,你干嘛扶我……” 她说着就伸手将小六推开。 麻子脸? 她怎么还人身攻击了呢? 小六气得瞪大双眼看着醉得六亲不认的南姝,内心犹如遭到一万次暴击。 “这位夫人,你要是这么没有酒品的话下次就别喝酒了,你要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了。” “我可不管你了”这句话像是戳中了南姝的某一处神经似的,她忽然就一把推开小六伸过来的手,喊道: “不管就不管,谁要你管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就走开,去找别的女人去……” “……”小六一脸无语地看着当街大吵大闹的女人。 他终于知道仙娆为什么拦不住这个醉酒的女人了。啧啧,平时看着挺斯文的一人,怎么醉酒了成这样了? 一旁的青芝看见自家主子这般失态,也是心急如焚。 “夫人,咱们先上马车,可好?”她低声道。 “对啊,你自己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啊,赶紧上马车。” 小六说着就想再度上前去扶她,却不想,肩膀忽然被一个人从后面擒住,一下子把他拖开了好几步。 “诶,谁啊?” 小六正欲回头就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从他眼前经过,直接上前从青锁手中接过南姝,然后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小六一看急了,顾不得身后擒住自己的人,指着抱起南姝的男人就喊: “喂,你们什么人啊,怎么当街乱抱人?赶紧把人放下。” 而此刻,站在一旁的青锁早已吓得脸色发白,嘴里愣愣怯怯地道了一句:“主,主子爷……” “主,主子?” 她的主子那不就是……胤禟吗? 小六这时才看清抱着南姝转头过来看自己的英俊男人。 见他脸色冷峻,目色沉着地看着自己,小六顿觉自己指着人家的手很是碍眼,吓得立马将手给放了下来。 胤禟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抱着人转身离开了。 青锁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赵安这才松开了对小六的禁锢,也快步赶了上去。 独留小六一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上了一旁的豪华马车。 迷迷糊糊中,南姝感觉自己掉落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鼻间萦绕的是那股熟悉的淡淡沉香。 这味道一如既往地让她觉得安心,她情不自禁地靠近了那个怀抱。 胤禟将怀里的人抱到马车上轻轻放下,见她根本坐不直身子,他便坐在了她身侧搂着她,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胸膛上。 胤禟此时才低头看了一眼怀里迷糊睡着的女人,刚刚还当街咋咋呼呼的,现在倒是乖巧了许多。 马车行驶到一处时忽然颠簸了一下,南姝身体一动,随即缓缓睁开了双眼,她茫然地抬了抬眼帘,眸中就撞进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是他? 他不是不要自己去找别的女人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南姝只觉得本来就晕乎乎的脑袋更恍惚梦幻了。 胤禟察觉到她的动静,低头看去,就对上了那双迷迷蒙蒙的美眸,四目相对,他板着脸问:“为什么要喝酒?” 还喝得那么烂醉。 清冷磁性的声音入耳,南姝觉得很是不真实,却又因为听见他的声音而感到鼻酸。 她依旧软软地靠在他怀里,眼眶渐渐泛起了水雾,眼里的那张俊脸就更是看不真切了,她呜咽道:“……因为我不开心,呜呜……我心里难受……” 她还不开心,难受? 呵!这对白该是他的? 胤禟还没张嘴说什么,怀里的女人就忽然摇晃着从他怀里起身,瘪着嘴,仰着头,没头没脑地问他,“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 因为醉酒,她细嫩白皙的脸颊染上了晕红,美眸噙泪,神色楚楚可怜的,胤禟原本还置着气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 但他还是板着脸轻哼,“哼,何止,你还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对他如此绝情,事情败露后他都这么生气了,结果呢,等了这么多天,她丝毫没有要来哄他的意思。 她对他可真够狠心的。 是不是他不来找她,她就永远不会主动去找他? “是啊……我是个狠心的……很坏的女人……”南姝说着就忽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见她脚步虚浮不稳,胤禟眸色一紧,连忙起身扶住她。 “你要做什么?” 南姝回头恍恍惚惚道:“你肯定很讨厌见到我的,我走,不碍你眼……” 胤禟:“……” 现在到底是谁讨厌谁,谁不想见谁? “哦……不对……” 南姝忽然又拽住了胤禟的袖子,歪着脑袋看着他,“你是我想像出来的,不是真的,所以……我不用躲着你……” 说完她就一头栽进了胤禟怀里。 胤禟:“……” 她今晚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正要说话,腰间忽然有一双柔荑主动抱了过来,胤禟顿时浑身一滞,随即他就听见了怀里的人低低呓语: “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可是……我不可以怀上你的孩子的……不可以的……” 闻言,胤禟顿时眉头紧蹙。 她此刻当他是脑中幻化出来的景象,所以对他是没有丝毫防备之心的,胤禟趁机发问:“为什么不能?” 南姝双手抱在他的腰,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伤感道:“因为……我们不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胤禟登时一脸铁青,急切道:“怎么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难道你就从来没有交出过真心,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等了一会儿,怀里的人没有声响,胤禟不由低头去看她,却见她已经靠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看着怀中睫羽还带着湿润的女人,胤禟的眼眸漆黑深凝,脑中更是反复回荡着她的那句“我不可以怀上你的孩子的” …… 胤禟将睡着的女人抱回她的寝房安置好之后并没有留下。 离开之前,他对守在床边的苏嬷嬷和青锁下令: “不可让她知道是爷送她回来的,也不许让她知道我今日见过她。” 苏嬷嬷和青锁尽管不解,但还是连忙应道,“是,老奴\/奴婢遵命。” 胤禟这才走出了她的寝房。 当日知道她不愿怀自己的孩子,胤禟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碾碎了一般。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保持着自己的骄傲从她面前体面地转身离开。 她如此弃之如履,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心中期盼她有孩子,胤禟觉得,那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尊也将要被她狠狠碾碎了。 他绝不允许自己在她面前如此狼狈。 所以,之后他便一直冷落着她,就是想让她主动向他低头认错,向他示好。 可结果,这么多天过去了,她也未曾主动找过他。 然,尽管如此—— 当看到她醉得站都站不稳的时候,怕青锁照顾不好她,他还是心不由己地现身在了她面前。 第二百二十五章 是不是很疼? 翌日。 南姝在头痛欲裂的状态中醒来。 “福晋您醒了?” 见她要起身,青锁连忙上前扶她靠坐在床边,关切地问:“可是觉得头疼?” 南姝扶着额头,却不顾头疼地第一时间问青锁,“昨晚是谁送我回来的?” 青锁心间猛地一跳,但面上却不露异色,道:“您喝醉了,是奴婢送您回来的呢。” 南姝的眸色滞了滞,半晌才试探性地问,“就……只有你一个人?” “是的。” 青锁垂下眼眸应了一声之后就扯开话题道:“福晋,您宿醉醒来定然脑袋会不舒服,奴婢为您准备了醒酒汤,您还是先喝下。” 她说完便转身到桌上将那碗温着的醒酒汤端了过来。 南姝默默地看着她走动的身影,脸上却是神色恍惚。 只是青锁送她回来的吗? 可是她迷糊中明明感觉到是他…… 想到这里,南姝又不由在心中自嘲一笑。一定是自己昨晚醉得糊涂了,胡思乱想了。 他怎么可能还会来找自己呢。 青锁瞧见她失落的神色,眼底带着一丝不忍和心疼,她多想告诉她,其实昨晚是主子爷送她回来的,其实主子爷对她还是那样的喜爱和关心的。 只是…… 一想起胤禟昨晚的交代,她又不敢多言了。 只能默默地将汤碗呈给南姝。 南姝极少喝酒,宿醉醒来就感觉浑身乏累无力,她直接在房中呆了一天没出门。 直到第二天,南姝才觉得自己的魂儿回来了。 早上,南姝正在房中看书,苏嬷嬷就急匆匆地走进来,“福晋,翊坤宫来人了,说是娘娘召你进宫一趟。” 宜妃? 南姝握住书籍的手徒然一紧,心中已经燃起了不好的预感。 宜妃一向是无事不请的,今日要她进宫,原因恐怕就是…… “福晋……”苏嬷嬷担忧地看着她,显然,她也想到了所为何事了。 南姝淡定地笑了笑,安抚道:“无碍的,可能是我最近少进宫请安,娘娘这才召我进宫的,嬷嬷不用担心。” 半个时辰之后。 南姝跪在翊坤宫的正殿上。 “啪啦”一声。 一只琉璃水晶杯直接碎在她面前,破碎声响彻在安静的殿内。 “董鄂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竟敢在子嗣上动手脚,那可是皇家的子嗣啊。” 上首的宜妃气得手指都发抖了,怒声斥骂:“亏你还是老九的嫡福晋,你想做什么?啊?是想要老九绝嗣,无嫡出吗?” 一旁的蒋嬷嬷见宜妃气得胸前起伏不定,脸色发青,急忙劝道: “娘娘息怒,您旧疾刚刚见好,可得仔细着您的身子才是。” “还仔细什么身子,这不有人诚心不想本宫好过,要活活气死本宫的吗。” “是儿媳的错,儿媳甘愿受罚。”南姝伏首叩在地上,诚心认罚。 “哼,受罚?”宜妃拂袖冷哼,“你可知道此事要是告到皇上面前,别说你这个嫡福晋别想当了,你们董萼家一族也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南姝额头依旧抵在地上,默不作声地接受着训斥。 此刻既然她身在翊坤宫,而非御前,就说明宜妃并不想将事情闹到康熙面前,应该就是打算私下处罚她的。 “身为嫡福晋,你……你怎么会干得出这等荒唐的事情,身为皇家儿媳你如何对得起皇家的列祖列宗?” 宜妃越骂就越气。 她就说自己的儿子身体健壮的怎么可能会那方面不行,前些日子她还傻傻地给他送什么补品,结果,呵,竟是这个女人在背后做这种事情。 宜妃简直怒火中烧,但她还是忍不住冷声发问,“你倒是给本宫说说,你为何要喝那避子药。” 被别人下毒陷害的她见多了,可自己主动去喝的,她在宫中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回碰见。 皇族女人谁不是挤破了头,想方设法地去生子夺宠的。 给自己下药……这不有病吗。 俯首在地的女人沉默良久,只道,“是儿媳行为不当,失德失职,还请额娘处罚。” 不狡辩? “好,很好。”宜妃咬着牙道: “身为嫡妻不想着为自己的夫君延绵子嗣,反而要避子,呵,你这般荒唐之举,还真是千百年都难得一遇,本宫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教育了。蒋嬷嬷。” “老奴在。” “将她押到小佛堂,让她跪在佛祖供牌面前,向列祖列宗忏悔认错。” “是。”蒋嬷嬷应声道。 蒋嬷嬷将南姝带到了翊坤宫内宜妃素日里礼佛祈拜的小佛堂里。 蒋嬷嬷将香案供桌前的蒲团撤走,才转身对南姝道:“福晋,请。” 意思是要她直接跪在硬实的地面。 南姝没有一句怨言地上前跪着。 而后蒋嬷嬷又在旁边点燃一根三指粗的长烛递给南姝,“娘娘说了,福晋得要举香跪拜给皇家列祖认错。” 南姝抬眸看了一眼点燃的蜡烛,也没多言,直接接过,恭敬地双手端着奉于面前。 不多时。 “滴答”一下,一滴燃热滚烫,如豆大的蜡油落在了南姝的手上,一阵刺痛的灼热感从手背上传来,南姝疼得轻轻蹙了蹙眉,但她依旧咬着牙,挺直腰背跪着不动。 这样挺好的,无论是胤禟罚她,还是宜妃罚她,她都甘愿承受。 蒋嬷嬷立在一旁,冷漠地看着燃烧中的蜡烛上的蜡油如断线珍珠一般,一滴一滴地往下滚,无一例外地滴落在南姝的手上。 当胤禟回到府上从苏嬷嬷口中得知南姝进了宫他再赶过来的时候,南姝手上第二根长烛都已经燃了过半了。 当胤禟进门的时候,蒋嬷嬷着实愣住了。 “九阿哥,您……” 她行礼间话还未说完,男人就阴沉着一张脸疾步走到南姝面前。 当他看见那双原本滑嫩白皙的纤手被布满了蜡油,红通一片的时候,脸色顿时就变了,眼中是无所藏匿的心疼。 南姝此刻的手疼得不停轻颤,她紧紧咬着唇瓣,看见眼前忽然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个她好几日不曾见着的男人。 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在生自己的气,不愿看见自己的吗? 看着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南姝有些怔肿。 下一刻,男人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蜡烛,愤而扔到一旁。 “……”南姝一脸错愕地看看被掷落地面的蜡烛,又仰头看看他。 “九阿哥,您这……” 蒋嬷嬷想说这是宜妃的意思,可才开了个口,就被一道寒芒扫了过来,她吓得顿时噎声,垂首不敢多言。 胤禟蹲下身,单膝抵在地,小心翼翼地捧着南姝的双手,然后伸手极其轻柔地帮她拿掉滴落在她手上早已干凝的蜡油。 片刻之后,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大片被灼坏的红通皮肤。 一片惨不忍睹的伤痕看得胤禟心都揪疼了起来,他抬眸看着南姝苍白的小脸,声音轻颤: “是不是很疼?” 第二百二十六章 要不要罚你,我说了算 南姝本来觉得自己是活该的,所以即便这蜡油烫得她钻心的疼,她也咬着牙默默承受着。 忽然被他这么关切一问,她莫名其妙地就有些鼻酸,情绪上涌间,她瞬间红了眼眶。 她以为他再也不会理自己了。 南姝匆忙地垂眸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神色,然后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胤禟冷然看向蒋嬷嬷:“愣在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拿药膏过来。” 蒋嬷嬷一脸为难,但见胤禟一脸的阴鸷,她也不敢违命,只能应声离开了。 胤禟再低眸看南姝时,神色已然温柔了下来,“起来,我带你回府。” 他说着就要去扶她。 “爷。”南姝推开他的手,依旧跪得笔直,沉沉道:“是妾身犯了错,妾身应该受这个惩罚的。” 其实这样的惩罚,已经是比她预计的要轻许多了。 “什么应受的惩罚。”胤禟气结,“你是我的女人,要不要罚你,我说了算。” 胤禟说完,不容抗拒地直接将人捞起。 南姝随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却因为跪得太久,膝盖一疼,身子又一下子软了下去,胤禟见状连忙拦腰搂住了她。 注意到她膝盖无力,他眉头紧了紧,“我抱你。” 说完他就要弯腰俯身去抱人,南姝吓了一跳,连忙拒绝道: “不,不用,我就是刚刚腿麻了一下而已,没事的,我自己能行。” 要是被宜妃看见他抱着自己,那还不得以为自己是在向她公然挑衅吗? 为了证明自己没事,南姝忍着膝盖的不适感,努力挺直腰身站着。 胤禟上下看了她一眼,见此也没再强求:“走。” “可是你就这样带我走,要如何与额娘交代?”南姝担忧地看着他。 “额娘那边我自会处理。” 胤禟说完又看了看她伤痕累累的手,烦躁地皱眉道:“算了,不等药膏了,我带你回去找明浦。” 他说完就拉着她的手臂往外走。 免得一会儿蒋嬷嬷将额娘请来了还得耽搁一些时间。 其实这里请太医更近些,但若是惊动了太医,难免会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若是她喝避子汤的事情传了出去,传到了皇阿玛的耳朵里,那她就…… 所以,胤禟只能带她回府再上药了。 “忍着点儿。” 出了小佛堂,胤禟正说着话,余光就瞥见迎面而来的宜妃,他当即眸色沉了沉。 看见一脸盛怒的宜妃,南姝脚步顿了下来,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身边的男人。 却见他正沉着一张脸看着宜妃,眼神丝毫没有畏惧和退让之色。 见状,南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不是担心自己被宜妃为难,她只是不想胤禟因为自己与宜妃对着干。 “儿臣给额娘请安。”胤禟还是率先给宜妃行了礼。 宜妃冷冷看南姝一眼,这才看向自己的儿子,“老九,你这是什么意思?” 胤禟心里惦记着南姝手上的伤,也不愿在此与宜妃多争辩什么,只道: “额娘,我们的事情,您还是不要插手了,儿子自己能处理好的。” “能处理好?你倒是说说,你能如何处理好?” 宜妃被气得脸色发青,抬手指着南姝:“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却一丝半点都没罚她,如今我都还没怎么着她呢,不过就是罚她跪而已,你就心疼上了?” “额娘,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情,该怎么处理,我自有定夺。”胤禟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这只是罚跪吗,把她的手都伤成这样了。 “额娘您旧疾刚好,还是少操劳,多休息为好。我们就不在这打搅您了。” 说完,他行了个礼,直接拉着南姝离开。 “你……” 宜妃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气得脸色都变了。 将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劝慰她。 胤禟带着人回到府邸立马就叫了明浦过来给南姝上药包扎伤口。 好在只是皮外伤,虽然很疼,但上了药包扎之后还是不觉得有太大的难受。 明浦在给南姝包扎伤口时,她忍不住悄悄抬眸看向坐在一旁脸色冷沉,沉默不语的男人。 “好了。” 明浦的声音将南姝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连忙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虽然被灼伤的皮肤大部分都是在拇指和食指之间的地方,但此刻南姝的两只手基本五指都被绷带缠住了。 虽然包扎得不厚,但南姝还是有种看猪蹄的感觉。 明浦走到胤禟面前说了几下注意事项之后便离开了。 苏嬷嬷和青锁青芝她们见状也很识趣地退出了屋子,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静得南姝觉得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忽然间的独处,也让她心中不免局促了起来。 见她坐在那里半天不说话,胤禟也沉默着,将自己的情绪藏起来,故意板着一张脸。 就等着她主动开口。 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淡,南姝只当他是因为生自己的气,不愿再搭理自己了。 于是,她踌躇半晌才敢低低开口:“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等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客气又疏离的话,胤禟心中的闷气瞬间涌上心头,脸色就更黑了几分。 “你就只有这样的话与我说?” 南姝:“……” 难道不是他不愿意与自己说话的吗? 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什么话也没再说,胤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没有自尊,在巴巴地乞求人家搭理他的傻子一样。 下一刻,他倏地起身,“自己注意着手上的伤,没事别到处乱跑,如果额娘再召你入宫,你也不必理会,我自会处理。” 冷着脸说完这些,他抬步就往外走。 “爷……” 南姝下意识地就起身追出几步。 胤禟脚步骤停,心头蓦地动了一下,却克制住没有回头,淡淡问,“还有何事?” 南姝又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他身后停下,“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想说……我喝避子药……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不是针对你的。我……” 南姝斟酌着用词,“我没有不敬重你的意思,我……” 前面的男人忽然转身,两步逼近她,高居临下地逼视着她,“那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他要的才不是什么鬼敬重。 南姝被他骤然的靠近吓得退了一步,迎上他那道灼灼的视线,她只觉心尖砰砰乱跳了起来。 “……我是你的福晋,自然是喜欢你的。” 胤禟就着她后退的步子再逼近一步,“我不要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问的是,你的心里……有没有我。”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的妻子只能是她 心里有没有他? 这个问题像是一个炸弹一样“嘣”的一下在南姝脑中炸开,使得她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找回自己的思绪。 “我,我……不知道。” 她说的是实话,这个问题,她以往一直都不敢想,如今忽然被他这般直白的逼问,她更是觉得脑袋乱哄哄的,无法思考。 可是她这答案落在胤禟的眼里,那就是妥妥的是一个否认的借口。 喜不喜欢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这分明就是怕惹怒他,不敢直说不喜欢他罢了。 “不知道?呵!好一个不知道。” 胤禟紧紧盯着她,讽刺地扯了扯唇,随后沉着脸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他又不然停顿脚步,没有回头,只带着嘲弄的语气道:“你也不必说这些话来敷衍我,呵!你若真不愿意,我也不至于要强迫你。” 说完,他便抬步离开。 独留一脸茫然的南姝在屋内。 她哪里有敷衍他? 胤禟从双栖院出来之后,尽管心情抑郁不欢,但还是转头又去了一趟翊坤宫。 翊坤宫内。 气本来就还没消的宜妃看见他来了,不由冷着脸哼道:“哼,不是回去陪你的好福晋了吗,怎么还来我这儿了。” 她说完就生气地撇开脸,不看胤禟。 胤禟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额娘,其实子嗣这事……我还没做好心里准备,不要孩子是我的主意。” 宜妃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胤禟,差点惊掉了下巴,声音都发颤: “……你,你竟然都护她到这份上了?” 胤禟没有对上宜妃的视线,但依旧言辞凿凿:“我暂时不想要孩子的念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点,您不是最清楚的吗。” “是吗?” 宜妃轻哼道,盯着他,毫不留情面地拆穿:“可我怎么听说有人因为她喝避子药的事情气得胃疼病都犯了?” 胤禟向来沉稳淡定的脸上顿时露了几分狼狈,但仍嘴硬道:“犯病与此事无关。” 宜妃看着他这个样子,是又气恼又无奈:“你说你,你以前不是对她一千个一万个的看不上眼的吗?怎么现在反倒是稀罕上了?” 自己在心疼他,他倒好,只顾着去心疼那个伤害他的女人。 而且还是一个曾经被他嗤之以鼻,看不上的女人。 胤禟抬眸,“额娘之前不是也一直希望我与她好好相处的吗,现在我与她琴瑟和鸣的,有什么不对?” 宜妃简直被他气笑了,“琴瑟和鸣?人家……人家连子嗣都不愿意给你怀,你们这是哪门子的琴瑟和鸣?” 一向思维敏捷的胤禟难得在宜妃面前连连吃瘪,数度接不住话。 “哼,竟敢耽误皇家子嗣,她简直胆大包天。”宜妃气恼道: “要不是顾全你的颜面,我早将此事禀到皇上面前给她治罪了,还用得着偷偷摸摸地只在我宫中秘密处罚。” 嫡福晋不愿意怀子嗣,这要是传出去了,她的儿子颜面往哪儿搁?他日后在皇上和众阿哥面前还如何抬头做人? 再者,这要是传到了后宫,还不知道惠妃那些贱人会怎么编排笑话她的儿子呢。 所以,宜妃今日才没有对南姝下重手。 不料却只是这么一个小惩罚,她这个儿子还要来护着。 这可差点没把她给气死了。 胤禟进宫,就是为了防止宜妃将事情抬到御前,若真到了康熙的面前,南姝将面临的惩罚就不是被训斥或者罚跪那么简单了。 “额娘不管你现在对她是什么感情,但她德行有失,不配为你的福晋。”宜妃看了胤禟一眼,“她不能再待在你身边的。” 胤禟倏然抬眸,“什么?” 宜妃叹了口气,语气软了几分:“即便有难度,额娘也会设法为你将她休掉,之后你再迎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过门当福晋,也好让额娘往后少为你操这心了。” 休妻? 胤禟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绝无可能。” 她看着宜妃,眼神坚定无比:“我的妻子只能是她,永远都是她。” 宜妃看着他那执拗的样子,气得眼前发黑,喊道:“什么就是她了,她德不配位,你这是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吗?” “当初可是您和皇阿玛逼着我娶的,如今娶回来了,她就是我的,谁也别想动她。”胤禟丝毫不退让。 “你……” 宜妃气结,但仍忍着一口气,苦口婆心道:“天下好女子多了去了,你何必如此执着。我瞧着咱们霜儿就是一个品性兼佳的好姑娘,与你又般配,正好趁这次的机会,我将霜儿指给你……” 提到王映霜,胤禟抬眸看着正说得眉飞色舞的母亲,哼了哼,“她曾经向我下那种药,也算品性兼佳?” 此话一出,宜妃声音戛然而止,她瞪大一双眼睛,震惊不已地盯着胤禟看了好几秒才动了动, “你,你说什么?” 胤禟一字一句道:“她曾经就在您的宫中,欲对我行不轨之事,给我下了药。” 宜妃倏地起身,一脸惊愕:“这,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不知道?” “我怕您伤心,所以当时便私下处理了此事。”不过现在时过境迁,而且她人都不在这里了,说出来也无妨。 “这……这不可能。”宜妃仍旧无法相信地直摇头。 “不然,你以为她为何忽然要回边境?” 闻言,宜妃瞳孔一颤,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 “所以额娘,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恭顺的就是好的。”胤禟说道,“什么人该不该留在我身边,我比谁都更清楚。” 见宜妃还在怔神,他又道:“儿子知道您是在心疼我,可这事……就是我们夫妻间的小事情,您不必太在意的。” 宜妃从刚刚的震惊中刚回过神,听见这话,当即就不认同了,“子嗣的事情,岂会是小事?” 胤禟掀眸:“这子嗣,若是我真的想要,您以为是她能挡得住的?” 他若真执意要如此,有的是法子让她妥协,乖乖给他生儿育女。 左右不过是他不想强迫她的意愿罢了。 宜妃尽管心里对南姝还是极为不满意,可转念想到自己心目中觉得十分满意的儿媳人选做的事情更为不光彩,她一时间也没什么脸面多说什么了。 况且她儿子什么脾性她也清楚,他铁了心要护着那个女人,自己若强行干涉,只怕他就会护得更紧。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不再干涉此事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明日给她包扎得好看一点 胤禟从宫里出来,回到府邸的时候,周听月和朱代容已经跪在书房请罪了。 胤禟走进去扫了两人一眼,冷着脸在上首落坐。 两人见状连忙叩首在地,齐声道:“属下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谁做的?”胤禟声音冷得如渡上寒霜。 “是完颜格格。”周听月回道。 胤禟拧眉,“完颜氏?” “是。”朱代容禀道:“她嫉恨着那次您,您从她房中离开后却宿在了福晋那里。她觉得是因为福晋……” 朱代容小心地看了一眼胤禟的神色,才继续将从完颜格格那里听来的话道出: “她觉得是福晋善妒专横,使用手段将您霸占着,您才会这般弃她而走的,所以她便将恨意都撒在了福晋身上。” 胤禟的脸色阴冷一片:“她是如何知道避子药的事情的?” “您最近几日都不曾踏足福晋院中,而且还因为犯胃病深夜找了明大夫两次,她察觉到您应该是与福晋闹了不合,于是多经周折暗中寻到了苏嬷嬷在外面询问过药材的几家药铺……就知道了避子药的事情了,再之后,她便密告到娘娘面前去了。” 完颜格格是宜妃选进胤禟后院的,给宜妃递信息这事自然不难。 朱代容说完,周听月垂首说道:“是属下等疏忽大意,一时不察她竟敢将事情闹到娘娘面前,致使福晋受罚,属下二人有负您所命,没能护福晋周全,罪该万死。” 话落,二人再度双双叩首在地。 胤禟扫了两人一眼,“起来。” 两人愣了一下,再度叩谢之后才敢站起来。 “你们二人确实失职,但也还不是最该罚之人。” 胤禟说话间眼底露了狠意,冷冷道:“爷的后院可容不得这种搅动是非之人,李尽忠。” 一直立在一旁的李尽忠立马上前一步,“奴才在。” “完颜氏,是从哪里来的即刻将人给爷送回哪里去。” 闻言,周听月和朱代容都心惊了一下。 主子这是要将人直接赶出府? 说是送回去,可哪个娘家能接受一个被皇子赶出府的女儿?估计这完颜格格今后的日子可要难熬了。 “是,奴才遵命。”李尽忠应道。 “告诉她离府后最好学会管好自己的嘴巴,倘若敢再多言爷府上的事情。”胤禟眼里没有什么温度,“那她永远也别想再有机会说话了。” “是。爷放心 ,奴才知道该怎么做的。”李尽忠应声正要退出去,便又听见上首传来话。 “还有,顺便警示一下后院的人,若安分守己者,锦衣玉食爷断然不会少了她们的,可若谁胆敢在爷的后院兴风作浪,这便是下场。” 最后胤禟也没罚周听月二人,只训斥了几句而已。 两人从千衡院出来,朱代容才堪堪松了口气。 “姐姐,我还是第一次见主子对后院的人下这么重的手,可见主子这次是真生气了。” 周听月低声道:“你也不看看,这次被伤的人是谁。” 她们失职没被罚已经是万幸了。 朱代容抿着唇点点头道:“要说这完颜氏也是个缺脑子的,竟然妄想借娘娘的势对付福晋,她以为出事了娘娘会保她?” “容儿,不可妄议,此事未能阻止发生,本就是你我之过,主子宽宥,你我才免于责罚,今后我们更应谨言慎行才是。主子的事情不是你我能遑论的。” 看见周听月严肃的脸色,朱代容立马噤了声,点头应是。 南姝的手被捆得一个手指都动不了,晚上只能由着青锁喂她吃饭了。 青锁一边喂她喝汤,一边说道:“还好主子爷今日回府早了些,不然您这手还不知道要伤成什么样了。” 南姝抬眸,“你们告诉他我进了宫的?” “是嬷嬷告诉主子爷的。”青锁说道,“主子爷知道是娘娘召您进宫,担心您有事,他急得直接策马进宫的,后面李公公才驱着马车赶过去。” 闻言,南姝瞬间愣在当场。 他担心自己? 可是……回来之后他全程冷冰冰的,并没有表现得有多关心她啊。 而且她想跟他解释,他都不耐烦听,直接走了。 正沉思着,青芝匆匆走了进来,“福晋,奴婢刚刚看见完颜格格被李公公带走了。” “完颜格格?”南姝一脸讶异,“带去哪里?” “听说这完颜格格被主子爷逐出府邸了,整个后院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呢。” 青芝一脸吃瓜地讲解,“被带走的时候,完颜格格还一直哭喊着要见主子爷,还说要见娘娘呢。” “见娘娘?”青锁不解道:“她就一个侍妾,便是当初是娘娘抬举她进府的,可她若真在主子爷那里犯错了,娘娘岂会保她?” 在胤禟那里犯了错,想宜妃求救? 南姝拧眉思忖一下,约莫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完颜格格只是将事情告发到宜妃那里,都能惹得他这么生气,甚至直接将人逐出府邸。 那么始作俑者的自己……又该会让他多生气? 第二天早上,明浦来给南姝换药的时候,她忍不住请求道: “明大夫,其实我的手伤的也不是十分严重,你这次能不能包扎得浅一点,让我五根手指能活动?” 她实在不习惯事事让人代劳。 “福晋勿忧,小的昨晚连夜给您做了一双薄沙手套,不禁能包扎住伤出,还能让您五指活动自如。” 明浦说话间便献宝似的从药箱取出一双用白色丝绸做的手套。 南姝看着那双手套,一脸惊讶,“明大夫,你还会针线活?做工还挺不错呢。” 明浦扯唇,古怪地笑了笑,“您莫要嫌弃就好。” “怎么会。”南姝难得露了一抹真挚的笑容,“多谢,你也太细心周到了。” 明浦心道:哪里是他细心周到啊。是某人爷昨晚特意把他叫过去,开口就来一句“你的包扎她不喜欢,明日给她包扎得好看一点。” 他也是欲哭无泪,就因为福晋在包扎之时皱了皱眉,那位爷就不乐意了。 这才逼得他连夜弄来这么一双手套。 上好药,南姝看着手上那双洁白的手套,抬手活动了几下五指,高兴道:“还挺好看的,关键,手活动起来完全没阻碍。” 看着她眉眼带笑的满眼模样,明浦是真希望自己那宠妻成魔的主子能在场看见,自己这也算是不负所托了。 “虽是活动不受阻,但为了伤势能快些好,福晋的双手还是尽量少些动的为好,还有,切记不可沾水。” 明浦又细细叮嘱了一番,之后才离开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他简直爱惨你咯 下午南姝去了胭脂铺。 小四那边终于来消息,说她丈夫正在进入治疗阶段,可能还得一两个月才能下山。 “看来咱们还得再等一两个月了。”仙娆长吁一口气, “还好这次的任务时间够长,咱们消耗得起。嗯……就当是任务中途放假了,反正咱们也只剩三个人,应该很快能找齐的。” 闻言,南姝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是啊,很快就能找齐所有的玩家,很快……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微风掠过凉亭,仙娆迎面感受了一下凉风,一转头,不经意地就瞥见了坐在石凳上若有所思的南姝。 她两步过去坐在她身旁,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想得那么入神,在想九阿哥?” 南姝不予置否地垂了眼眸。 仙娆拎起她带着丝绸手套的一只手问,“这是怎么回事?他罚的?” 南姝摇了摇头,将这两日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说完她看着一脸惊叹的仙娆,拧着秀眉犹犹豫豫地问:“小五,你说他对我……这算是喜欢吗?” 胤禟这样忽冷忽热的,实在让南姝吃不准他的态度。 要说他不在意自己,可他又会在第一时间护住她。可若说在意,他又好像没有打算要原谅她的意思。 “何止是喜欢,他简直爱惨你咯。” 石栏下忽然响起小六的声音,把南姝和仙娆都吓了一跳。 仙娆气得狠狠地往他脑袋敲了一下,骂道:“你就不能光明正大走前面来?” 小六一边捂着脑袋一边绕道前面走上凉亭,“我这不是怕打断你们的谈话嘛。” 仙娆:“那你就跑后面去吓人?” “我没有吓人,我就是发表一下我的意见而已。” “你的意见。”仙娆双手抱肩,嗤笑道:“你又知道人家九阿哥爱不爱老幺?他告诉你的啊?” “那倒没有。不过,她那日醉成那副德行,跟个疯婆子似的,我都忍不住想上去踹她两脚了,可人家九阿哥二话不说直接上来就给她一个公主抱,啧,以我对我们男人的了解,一般能对一个女人这么小心翼翼呵护的……” “你说什么?” 南姝猛地打断了小六的话,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你说谁抱我走的?” 小六愣了一下,看着她:“就是……你家的那位九阿哥啊,你不知道的吗?” 南姝倏地站了起来,“你说我喝醉的那晚……是胤禟抱我回去的?” “是啊。”小六讷讷地点点头,“你……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当时醉得六亲不认,可事后你家那小丫鬟也总会告诉你的?” 南姝愣在当场。 可青锁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啊。 “哟,我怎么不知到后面还有这一段?”仙娆一脸八卦凑前来。 “你是没看到,他那个范就跟个霸道总裁出场似的。一上来直接就将人抱起来……还有,还有他那保镖,啧啧,都把我后背抓出手指印了……” 小六在一旁跟仙娆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停,可南姝去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原来……她以为的梦境都是真实的。 那晚真的是他。 可是……他为什么要让青锁她们瞒着自己? 南姝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的府邸,回来府邸后她也是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月上柳梢头。 千衡院的花园八角亭内,桌上的酒瓶东倒西歪,空瓶子甚至掉落地面都有好几个。 看着旁边喝得有些醉意上头的胤禟,十阿哥有些发愁。 “九哥,你今晚喝很多了,就别再喝了。” 见胤禟丝毫不听劝,十阿哥只能硬着头皮,没义气地将下半句话也说出来: “那个……九哥,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陪西雅了。” 闻言,胤禟转头凉凉地瞪着他。 十阿哥也是一脸的为难,“不是,我不是不想奉陪,这不是……如今西雅怀着身孕,情绪化得很,每天晚上都得我陪着她的。” 若非这样,让他陪着喝个通宵他也绝无二话。 听见这话,胤禟混着酒气的眼眸多了几分清明,脑中想起那日十福晋说过“怀孕是个麻烦事”,“早知道她就不怀孩子”的话,他忽然开口问: “你的福晋怀孕之后……是不是不开心?” 这问题问得突兀,而且也不像是胤禟会过问的问题,十阿哥微微愣了一下,不过权当他九哥是在关心他,他也没多虑,认真地想了想,说道: “可不是吗,她还经常闹脾气,有时候蛮不讲理的,我都没辙了。唉,不过也不怪她,毕竟生孩子对于女人来说是大难。我也只能忍耐……” 十阿哥像是终于找到诉苦对象了似的叨叨絮絮个不停,可胤禟却没再听下去了。 满脑子想着那句“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是大难”。 她说不想怀上孩子是她自己的原因,所以……她是怕经历这个难,才不愿意怀孕的吗? “可她若是害怕,不想怀可以跟我直说啊,为什么要去喝那种药?” 见他也没听自己说话,还自顾在嘀咕,十阿哥不由凑近问:“九哥,你刚刚说什么?” 胤禟摇了摇头,抬手开了一壶新酒往十阿哥面前一抛。 十阿哥下意识地接过,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酒壶,他抬眸正欲拒绝。 “咚”的一下,胤禟已经将他手中的酒壶伸过来与他碰了一下,而后他就仰头灌了起来。 十阿哥看着他都不带停顿的喝法,顿时有些欲哭无泪,哀求道: “九哥,你今日就饶了我,我是真不能再待下去了。” 眼珠子转了转,他一脸鸡贼地建议道:“你跟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喝的,要不我帮你去请九嫂过来,让她陪你?” 提到南姝,胤禟身子动了一下,忽然重重地将酒壶放下,脸上露了苦笑:“人家压根不喜欢我,如何陪我?” “什么?” 十阿哥愣了一下,而后忽然明白过来。 所以他在这里借酒消愁是因为跟九嫂闹别扭了? “这怎么可能,她可是你的福晋,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胤禟闷闷地喝了两口酒,“……可她的心不属于我。” “我的福晋?呵,就只是因为她是我的福晋,所以她被迫表面上敷衍着我。” 胤禟嗤笑:“装作温顺,顺从我,然后……”背地里偷偷去喝避子药。 他想要他们俩人的孩子,她不肯;他想要她的心,她也不给。 第二百三十章 撩拨完他就想转身离开? “不是,九哥,你这嘀嘀咕咕的,我怎么都听不太懂呢。九嫂她怎么就敷衍你了?” 胤禟瞥他一眼,忽然不耐烦地摆手道:“行了行了,你回去陪你的福晋去,别在这呱燥了。” 十阿哥:“……” 他什么时候就呱燥了? 算了,不跟醉汉计较。 十阿哥凝了一口气,看了胤禟两眼,确定他最多是七分醉,这才说道:“那我走了,我叫李尽忠过来伺候你。” 胤禟依旧在闷闷地喝酒,只含糊地应了一声。 十阿哥摇了摇头便往亭外走,刚走两步,抬眼却猛地看见月下亭外站在一个绰影。 十阿哥不由一脸惊愕,竟是不知道南姝什么时候就一直站在那边的。 月光微亮,不知道是不是夜里风有些疾,她的眼睛微微泛红。 十阿哥回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这边的胤禟,随后默不作声地走向南姝。 南姝收敛了情绪,待十阿哥走到面前便微笑着低声福礼:“见过十爷。” “九嫂,你来了就好了。”十阿哥松口气道,“我要回去陪西雅,那九哥就交给你了。” “好。”南姝微微颔首。 目送十阿哥离开,南姝的目光才重新放回到八角亭上的男人身上。 她在这里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从他吐槽她不喜欢他,敷衍他的时候就在了。 这两日发生的种种,尤其在得知他瞒着自己接自己回府的事情时,她的心就乱做了一团,一直忍到晚上,她还是没忍住就来了这里。 她莫名地就想见他。 不料一来就看见他在与十阿哥喝酒。 她本来想离开的,却听见了两人提到她,于是她便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在听见胤禟的话之后,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底下站了片刻,南姝凝了一口气,还是走上了八角亭。 她站在他身后,轻唤了一声:“……爷。” 轻软的声音传来,胤禟顿时浑身一僵,猛地转身,在看见那张熟悉的俏脸的时候,他整个人愣了愣,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喜悦,但下一刻又被他刻意装出来的不在意和冷淡取代。 “你来做什么。” 胤禟故意冷着脸转回身去,继续喝酒。 闻言,南姝怔在原地,有些尴尬和无措。 刚刚他在跟十阿哥控诉她的不是时,那声音分明很失落,甚至让人听得揪心。 怎么现在……又是这种冷漠的态度了? 有那么一瞬间,南姝甚至觉得他是不欢迎自己来这的。 她是不是应该马上离开? 但看着胤禟独自饮酒的背影,南姝脑中忽地想起小六说他在她喝得烂醉的时候毫不嫌弃地抱她回府的事情。 她又迈不开离开的步子了。 踌躇半晌,她还是默默地走了上前。 胤禟虽然没回头,但耳朵却几乎是竖起来了,一直留意着后方的动静。 见她脚步过来,拧起的眉宇几不可查地松了松,但他依旧不抬头,只顾喝自己的酒。 南姝垂眸看去,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见他没再像刚刚那样拿着酒壶直接怼了,只是慢悠悠地拿着酒杯自饮自酌。 脸上还带着一丝喝了酒才会有的晕红。 “饮酒伤身,爷还是别喝那么多酒了。”她轻声劝了一句。 胤禟握着酒壶的手指微微紧了紧,“爷自有分寸。” 看着他疏冷的态度,分明就是不喜欢自己在这里,南姝觉得再待下去只会更讨人嫌了。 抿了抿唇,她勉强掀起一个笑容,“那妾身就扰爷的雅兴了,妾身告退。” 说完她福了福礼,觉得十分丢脸的转身就快步离开。 胤禟瞬间愣住。 她这就走? 胤禟倏然起身,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身影,心中一急,他下意识地就伸手握住着她的手臂将人拉回来。 又快又急的力道,南姝一个不妨,整个人撞进了他怀里,碰上那坚硬如铁的胸膛时,她觉得胸前都闷痛了一下。 见她轻轻地闷哼了一声,胤禟这才察觉自己反应有点过大,失态了,他顿时酒意全醒。 他低头就看见怀里的女人正轻皱着秀眉,抬起美眸看着他,眼眶微微泛红,看着无辜又可怜。 “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胤禟脸上划过一丝尴尬,松开了她,清了清嗓子,一脸不爽道:“你什么意思,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胆子不小,撩拨完他就想转身离开? 南姝站稳了身子,瞥了一眼他的脸色,有些无语:“不是你不想见到我的吗?” “我何时说不想见……” 胤禟急得脱口而出,但很快又收住了话,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脸,:“那爷不也没说让你走?” 南姝自认最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有的:“你冷冰冰的,也不愿意与我搭话,不就是让我走的意思吗。” 胤禟简直要被她的气死,脸都黑成锅底了,“爷是在生气,难道你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呀。”她这不正准备离开,不碍他眼了吗。 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胤禟气得咬了咬后槽牙。 就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看出来了她就不知道上来哄哄? 罢了,她要是个开窍的人也不至于他都生闷气这么多天了也等不来人。 胤禟暗自叹口气,只能软下声音:“那你来找爷有什么事?” 南姝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做什么。 她抬头看着他,咬了咬嘴唇,“那晚我在外头喝醉了……是你送我回来的?” 胤禟神色怔了一下,对上她的视线,也没躲闪,只作不在意状,“是。” “那你为什么又要青锁瞒着我?” 为什么? 难道要让她知道自己跟个傻子一样,明知道她做了这种事情还没脸没皮地去关心她? 他堂堂一个皇子是不要自尊的吗。 “告诉你又能如何?你会在意这个?” 南姝脸色变了变,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忽然说道:“我都听见了。” 胤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听见什么了?” “你说我不喜欢你,是在敷衍你。”夜风灌入眼睛,她的眼睛有些酸涩。 胤禟的俊脸僵了僵。 “……我没有敷衍你,也没有……不喜欢你。”她抬眸看着他,带着鼻音的声音透着认真和真挚。 第二百三十一章 和好 猝不及防地听见她这话,胤禟脸色怔住,脑袋有一瞬间没转过弯来,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我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让你很生气,不值得被原谅。”南姝继续说道,“也许……若不是因为我是圣上赐婚的,我早就像完颜格格那样被你赶出府了。” 胤禟眉头一皱,“你怎么……” 南姝抬手用裸露在丝绸手套之外的纤指抵在他唇边,阻止他说话。 她仰头看着他,脸色认真:“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知道你待我好,避子药的事情……我是真的有不能说的苦衷,并非敷衍你。” 南姝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沉默了一下,她郑重道: “我答应你,日后时机到了,我会将我隐瞒的一切都告诉你……可以吗?” 她说话的声音温温软软,就连盈留在他唇边的纤手也是温软舒服的,胤禟贪恋地感受着,温柔地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他要的,从来都只是她的态度而已,其他的,他都可以让步。 见他眉宇染了温色,南姝继续道:“不管怎么说,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应该在这里跟你郑重道个歉的。” 胤禟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他唇边的手拿了下来,又轻轻往怀里拉了拉,“说说,你要怎么个道歉法?” 他的唇边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连带着道出来的话都像是带着笑意的。 两人离得更近了些,南姝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她看着他,有些发愣。 她本意是想鞠个躬,说一声对不起的。 可看着他此刻的神情,她觉得……貌似这么做显得诚意不足了。 “要如何才能让你消气?你说,我都可以照做。” 道歉嘛,自然是要以对方的要求去做,方显自己的诚意。 看着她那双清澈而诚恳的眼眸,胤禟倒是没有立即接她的话,两人此刻站得很近,他轻轻伸手就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胤禟收了收手臂,将她圈在怀里,低头轻抵着她的额头问, “没有敷衍我,那跟我在一起……可有欢愉?” 在他灼灼的凝视下,南姝微微红了脸,但没有因羞怯而躲闪,她眨了眨灵动的眼睛,望进他那漆黑的瞳孔里,轻轻点了点头。 那日他问她心里有没有他。 他走了之后,她也是第一次在这个问题上直面自己的内心。 她不是一个冷血的人,胤禟对她的好,她不是没有一丝感觉,她只是……不敢承认和接受,所以才总会找各种理由推翻,否认自己的感受。 但此刻,深陷在他漩涡一般的黑眸里,她不想骗他,也不想骗自己。 胤禟的眉眼瞬间荡漾开了笑意,他忽然往下凑,惩罚性地在她软绵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下。 “那这么不早点来找我?笨死了。” 就算他一开始真的很生气,可若她愿意来跟他解释一下,甚至没有给他理由,像现在这样软着声音哄他两句,他何至于跟她置气那么久? 南姝瘪瘪嘴,语气带着些许委屈,“你好凶,我不敢来。” 她一开始一心只想着接受他的惩罚,没打算辩解。 若不是知道他在背后默默关心自己,她或许还提不起这个勇气来找他。 若是她今晚没来,她也不会知道原来自己在他心中渣得就只有不喜欢和敷衍了。 胤禟简直被她气笑,“我怎么就凶了?” 他好像重话都没跟她说过一句。 南姝眼珠子转了转,控诉:“你总是对我冷眼相待。” “是你先不理我的,我只是气不过,明明是你犯错了,还不知道来服软。”胤禟抬手掐了一下她的脸颊。 南姝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现在是不生我的气了?” 胤禟挑眉,“这得看你能不能讨得爷的欢心……” 他话还未说完,身前的女人忽然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唇。 胤禟身体微微怔住,低头看着梨涡浅笑的女人,喉间一滚,他忍不住就低头去寻刚刚那片软绵了。 她轻启朱唇回应了他。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微风徐徐,一片银辉洒落在八角亭上,亭中的男人温柔地拥着怀里的女人,月下深情缠吻。 待她喘息不顺,轻轻推了推他,胤禟才从她唇上离开,继而埋首在她的颈窝处轻喘。 “以后不准再喝那种药了,会伤身子。” 耳边忽然传来他的一句话,南姝身体微微僵了一下,下一刻,便又听见他说道: “你要是暂时不想要孩子,以后……那个的时候,我都会规避的。” 他的声音带着妥协和呵护。 他愿意等到她准备好的那一刻再要子嗣。 南姝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被他伏在耳际的热气喷的还是因为这句话,她的耳根有些发烫。 这位爷的意思是,床笫之事他是一定要的,他能做的最大让步就是默许她不怀孕。 其实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见她没回应,胤禟咬了一下她的耳垂,“跟你说话听见了没有?” 南姝视线有些模糊,声音略显哽咽,“听见了。” 两人和好,当晚,她被胤禟留在了千衡院。 第二日早晨。 南姝是在胤禟怀里醒来的。 她有些惺忪地睁开双眼,对上他的眼睛,讶异地问:“你怎么还没离开?” 胤禟凑过来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带着调笑道:“舍不得离开你。” 看着他笑得满足的俊脸,南姝脑中想起什么,顿时满脸羞红地转了个身,背对着不敢看他。 昨晚他竟然放下身段,以最温柔的那种方式在取悦她。 在低头看着他的那一刻,南姝想要拒绝,却无力抗拒,她甚至要溺毙在其中了。 胤禟看着她的举动,有些好笑,“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再睡一会。”南姝尴尬地将头埋在枕头上。 胤禟低笑,凑到她耳边,“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爷等你醒来等了半天,你却转头就说还要睡觉?” 看着她红彤彤的耳朵,胤禟才反应过来什么,笑意更浓了。 知道她在这种事上脸皮薄,他也没再逗她,低声哄道:“好了,起来洗漱,陪爷用早膳可好?” 南姝这才闷着头“嗯”了一声。? 第二百三十二章 怕你赚不到钱会哭鼻子 两人在用早膳的时候,褚嬷嬷还特意给胤禟端上来一碗醒酒汤。 南姝坐在他旁边看了一眼桌前的醒酒汤,再想到他昨晚的表现,不禁觉得褚嬷嬷这醒酒汤就是多余的。 他根本不需要。 察觉到她的目光,胤禟不由转头看她,“怎么了?” 南姝摇摇头,却嘀咕:“我觉得你昨晚根本没喝醉。” 声音虽小,奈何两人坐得近,声音自然落入某人耳朵里。 “当然。” 胤禟笑着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昨晚就跟你说过了,喝酒这事,爷有分寸,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喝多了就跟个傻子一样。” “我……” 南姝自知没什么酒品,想辩驳却又说不出什么措辞,想着想着,她想起了什么,猛地心尖一震,眼带惊慌地看着胤禟, “你……是不是知道胭脂铺的事情了?” 不然,他不可能在胭脂铺门口接的自己。 胤禟挑眉,一双桃花眼里带着戏谑的笑,闲闲地反问:“知道胭脂铺什么事情?” 南姝心头一滞,他这反应很明显就是知道自己与胭脂铺有关系。 不确定他知道多少,又知不知小六他们的情况,南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神色,问: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见她浑身都紧张了起来,胤禟也不好再逗她了。 “你买下那间店铺的时候。” 南姝倒吸一口冷气,这么早他就发现了?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镇定下来,“那你为何……一直都没反对?” 自己在外面抛头露脸的,他这个当丈夫的竟然可以当作全然不知? “为什么要反对?” 胤禟毫不在意地笑道:“不过就是一家小店铺而已,你若闲来无事想玩玩,便玩儿,这有什么打紧的。” 反正他也不需要她为自己管理后院。 “……”玩儿? 南姝竟无言以对了。 所以他只是以为自己无聊,为了打发日子才去开的这个胭脂铺? 他并未发现胭脂铺的异常? 细想也是,若是他察觉到小六他们的异常,自然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若无其事了。 如此一想,南姝便放下心来了。 想着自己也是在经营之上花了不少心思的,被说是玩儿,她就有些不服气了。 “我才不是玩玩,我这店铺也是有赚钱的。” 胤禟看着她那小骄傲的神情,不由低笑,但也带着赞许,他点了点她的额头道: “爷一开始倒是小瞧你了,你这小脑袋确实还是有些小聪明,只是跟商户的协议上还是有欠缺。” 南姝瞪大双眼,“我与客户签的合约内容你也去调查过?” 胤禟勾唇道,“爷就是你的……客户,何须去调查?” “你是我的客户?” 南姝脑袋懵圈了好一阵子,她努力回想了一下胭脂铺的情况才反应过来。 “……所以一开始在我的胭脂铺订货的那些客……是你的人?” “你说呢?”胤禟笑。 不过她也还是有些本事的,他只是给她铺了一段路,她就自己能走下去了。 南姝怔愣了半晌,微微皱眉:“可是……你为何要这么做?”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时候,他们好像还没好上? 胤禟只是笑着刮一下她的鼻子:“还能为什么,怕你赚不到钱会哭鼻子呗。” 他半真半假的话中带着几分宠溺。 “我才不会。”南姝摸着鼻子低声反驳,“我的经商能力也不差的好不好。” 胤禟认同地点点头,摸摸她的脑袋,感叹:“嗯,不愧是爷的女人。” “……”南姝一脸无语。这也能间接称赞他自己? “不过你用人的眼光还是差了点儿,你这掌柜……啧,很一般啊。” 尤其是长相,当一个胭脂铺的门面确实有点…… 胤禟十分嫌弃地摇摇头,“要不爷从手底下给你找一个可用之人来帮你……” “不用。”南姝立马摆手拒绝,“我……就喜欢那个掌柜。” 胤禟疑惑的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 南姝眼珠子转了转,硬着头皮夸赞起了小六:“他细心,有责任感,努力,拼搏,有冲劲,有他在,我放心。” 南姝将脑中能想起的称赞员工的词都说了一遍。 胤禟俊脸抽了抽,“是吗?” 他怎么没发现那个满脸麻子的中年妇人还有这么多的优点。 不过她喝醉酒的那晚,那妇人敢当街指着他大吼,倒是还挺护着她。 单凭忠心护主这点来说,也算是及格。 罢了,她喜欢,那他就没必要干涉她了。 “既然你觉得她好,那就用她了。”反正他也没指望她赚钱,她开心就好。 见他不再多言,南姝才松了眉眼。 胤禟用过早膳之后便出去了。 南姝思来想去,觉得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去给小六他们提个醒,让他们平时注意着些,别一个不留神露了什么破绽。 胭脂铺内。 南姝交代完之后,又强调:“所以,以后我们做事情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不能让外人看出咱们的不正常。” 小六认可地点了点头应好。 “还有你,小五,你没事还是少点儿来这里转悠的好。”南姝看着一旁的仙娆, “他可是见过你的,若是知道你与我关系密切指不定就会去细查什么了。” “应该不会,女人进胭脂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小六说道, “而且我们每次见面都是在后院,外人进不来的,根本不知道咱们之间的关系。” 小六一脸可怜状:“我天天待着这铺里,好不容易有一个知根知底的同伴来陪我玩儿,你总不至于残忍到这点乐趣也要给我扼杀了。” “是啊,我在陌云斋不是与那些臭女人勾心斗角的,就是跟那些男人逢场作戏,天天装逼,我也就是在这里才能做回原来的自己了。”仙娆也一脸可怜样。 南姝:“……” 她看看小六,又转头看看仙娆,叹口气,摊摊手,“行,当我没说过,二位请随意。” 趁着小六去了前堂看铺,仙娆绕道南姝面前,一脸深意地打量,“瞧你满脸春风的样子,跟他和好了?” “嗯。”南姝点了点头,没有遮掩,“他……还允许我不怀孕。” 仙娆一脸惊讶,惊呼道:“他居然不介意?” “牛逼啊姐妹,说说,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你想她了? 南姝老实巴交地摇摇头,“我没有说服他,是他自己主动提的。” “他主动?”仙娆惊讶得眼珠子都瞪圆了,好半天才道: “这皇权争夺不是最看重子嗣,而且是嫡出子嗣的吗,他怎么……” “我感觉他对皇位也不是很感兴趣,他比较喜欢经商。”南姝说道。 不过胤禟能对她这么宽容,南姝当时也是大感意外的。 “那你是怎么想的?”仙娆认真地看着她,“他对你这么好,你……到时候要如何抉择?” 她说的是回现代的事情。 南姝沉默片刻,幽幽开口:“原本我觉得既然两人没有未来,就不该有感情牵扯的,这样对双方都好。但是……” 她抿了抿唇,嘀喃道:“情之所起不知何时,感情之事又岂是我们的理智可以阻挡的呢。” 若是感情发生了,却硬要逃避,结果只会是两人都过得不痛快。 两败俱伤。 冷战的这段时间,南姝心里不好受,她也感受得到,胤禟也并不快乐。 后来,她忽然就想到,他日后的结局注定是悲惨收场的,既然这样,她怎么还能在他人生最得意的阶段给他找不痛快? 不管他对待别人如何狠厉,但待她是真的好,这点毋庸置疑。 他甚至对她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不用生孩子。 那她就更没有理由退缩了。 她不应该辜负他,也不想他在这种事上留有遗憾的。 “人生苦短,曾经拥有,总比从未拥有来得要强,你说对不对?”她转头看着仙娆,眼中带着坦荡和阔然开朗的笑意。 “这话我赞同。” 仙娆弯唇笑笑,“你能想通,觉得开心就好。” 顿了顿,她又道:“咱们这本来就是一次探险,后路不明,任务成不成功也未定,所以,咱们就该毫无顾忌地好好享受这段旅程带给我们的一切,不留一丝遗憾。” 南姝弯唇一笑,重重点头,而后又认真道:“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个而影响咱们的任务的。” 享受感情是一码事,但她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自己该做什么,她还是拎得清的。 从胭脂铺出来,南姝觉得心情轻松愉悦,忽然就来了兴致去逛街了。 “走,去买点儿好东西给你和青芝苏嬷嬷。”她对青锁说道。 南姝最近与胤禟闹别扭,不止她不开心,就连她身边的这三个近身之人也是愁断了肠。 尤其是苏嬷嬷,好似白发都多几根了。 她也该慰劳慰劳她们了。 南姝按着三人的喜好各自挑选了好些礼物,想着青芝是个吃货,最后她与青锁又去了一趟十味斋买点心。 这一通搞下来就已经是晌午时分了。 “算了,我们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府。”南姝说道。反正早上的时候胤禟说中午他是不回府的。 她带着青锁去了一家规格极高的酒楼。 她要了个雅间,便有店小二引着上了二楼。 二楼长廊的左边是围栏,右边侧是一间间的雅间。 能上这里的都是贵宾了。 南姝和青锁经过一间雅间的时候,那雅间的房门忽然打开了,门就在南姝的旁侧,她很自然地就转过头看去。 这时开门正准备出来的人也抬眼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双方都愣了一下。 “子卿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南姝意外又惊喜地看着尚未踏出门槛的叶子卿。 叶子卿看见她也是有些呆住,“姝儿?” “子卿哥哥,好久没见到你了,好巧啊,我们在这里也能遇见。”南姝笑着走前两步,往里面瞧了瞧,但看不到里头的情况,她便低声问: “你约了人在这儿吃饭啊?” 叶子卿表情有些复杂地点了点头。 见她表情有些怪异,南姝觉得她可能是不太想让自己看到里面的人。 那么神秘,莫不是意中人? 不过想着叶子卿身份复杂,若是真有了意中人,约会时肯定就是要私密一点的,想到这,南姝心领神会地对她眨眨眼,低笑道: “我懂,那我先走了,许久未见,我可想你了,改日我们约着聚一聚?” 到时,她一定好好八卦一下叶子卿的感情生活。 南姝话刚说完,另一扇门忽然就被里头的另一个人打开了。 南姝往那一看,顿时笑容一僵,开门的人竟然是…… 赵安? “福晋。”赵安规矩地躬身对她行礼。 两扇门大开,南姝僵硬着头转目往里头看去,猛地,就看见圆桌上,胤禟正悠闲地坐在那里,眯起眼似笑非笑地凝着她。 南姝当场吓得后退两步,目光看看胤禟,又看看叶子卿。 愣了半晌,她才硬挤出一句:“……原来你约了九爷吃饭啊?” 叶子卿什么时候跟胤禟熟到可以约饭的程度了? 自己刚刚说的话……他该不会都听见了。他会不会又要误会什么? 她略带求救的目光看向叶子卿。 叶子卿只能回她一个无奈的眼神,说道,“我来找九爷是有正事上禀的,正事已谈完,正准备离开呢。” 说着她便向里面的胤禟抬手作了个揖,而后又递给南姝一个“保重”的眼神,之后便抬步出房。 毕竟他们是夫妻,叶子卿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好像多说什么话都是不适合的,还不如赶紧离开,如此对姝儿妹妹还有利一些呢。 “……” 南姝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自己身边经过,而后离开。 这时赵安也迈出了门槛,挥手示意刚刚领南姝她们上来的伙计离开,之后便与青锁站到了一边。 “进来。” 男人磁性好听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然而,南姝却在心里颤了一下。 咬了咬,她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赵安将门给关上。 “好巧啊,在这儿也能遇上爷。”南姝笑得一脸讨喜地走过去。 待她走进,胤禟勾了勾唇,抬眸睨着她,调侃:“再巧,也巧不过你和你的子卿哥哥。” 南姝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心里不免有些急,“你别误会,我就是饿了刚好来这里用午膳,刚巧碰见你们的。” “哦。”胤禟散漫地应一声,挑挑眉,故意装作不高兴地逗她: “你想她了?” 【各位看书的小宝贝若是觉得文文还可以的话,希望能慷慨给个五星好评哟,谢谢大家啦~】 第二百三十四章 爷在你这儿是外人? 胤禟话让南姝顿时心头一紧。 他果然听见自己刚刚的话了。 她急忙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就是跟她客套一下而已,毕竟……我们两家也是有点渊源的嘛,见面了总不好太生疏……” 胤禟忽然抬手握住她的细腕往怀里一拉,南姝跌坐在他腿上。 他凑过去就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看着她,笑道:“爷又没说生气,你紧张什么?” “啊?” 南姝一脸懵圈地看着他勾唇浅笑的俊脸,那神色确实看起来不太像是生气,甚至……还带着丝丝的捉弄。 南姝挣扎着从他怀里站起来,仍不放心地观察着他,“你……没生气?” “当然。” 胤禟拉着她在身旁坐下,一脸大度道:“你不是说当她是兄长吗,爷有什么好生气的。” “……” 他这反应,反倒令南姝不知道怎么接了。 她坐在他身旁,有些傻眼地看着他。 “饿了吗?”胤禟宠溺地摸摸她滑嫩的脸蛋,“给你叫东西吃?” 南姝看着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心里反倒有些七上八下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个意思。 见她没什么反应,胤禟直接让外面的赵安去安排菜肴。 确定他真的没有生气的迹象,南姝心中才松了口气,冷静下来之后她脑中又升气了另外一个疑问。 “爷,你怎么会跟子卿哥哥有交集的?”她皱眉问。 她刚刚没听错的话,叶子卿说跟他有正事要禀的。 “我最近在忙海上贸易的事情,叶家的布庄生意做得不错,经海上分销各地的货更是不在少数。所以爷与她有生意上的往来。”胤禟倒也不遮掩什么,坦诚相告。 “哦,原来这样啊。”南姝点点头。 他果然就是对生意上的事情触感很强,她之前听叶子卿提过叶家现阶段外地的生意发展已上轨道,如今正是扩大的大好机会。 他找叶子卿合作可谓是一拍即合了。 明眸一转,忽地想到什么,南姝就学着刚刚胤禟眯眼看她的神态看着他,一脸看透一切似的问: “所以你那次愿意放过子卿哥哥就是因为她对你有用途,对不对?” 胤禟被她的模样逗笑,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不对。” “你骗人。”南姝之前就对胤禟愿意放过叶子卿感到不可思议。 她不认为他真的会为了一个香囊就放过一个他当时的前一日还恨得要杀掉的人。 除非…… 南姝心里猛地一跳,结合他与之前对待叶子卿截然不同的态度,她的心隐隐有些不安了起来。 她紧紧盯着胤禟:“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男人挑眉看她,一字一顿道:“知道她是女人?” 尽管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但听他说出来,南姝还是惊得脸色一变,“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告诉我的呀。”胤禟慵懒地回道。 “你乱说。”南姝急得倏然起身,“我,我何时与你说过这些?” 见她一脸紧张,胤禟安抚性地拉她坐下,“好了,不逗你了。是你高烧那晚说胡话说出来的。” 南姝顿时脸色一白。 说胡话?还真是她泄露的? “那……子卿哥……不,我是说叶子卿,她知道你知道了吗?”她慌得有些语无伦次。 “不知道,我没跟她提过这个。”胤禟说道。这种事非儿戏,他自然不会随意外传。 “那,你都跟谁提过?”南姝直直望着他,眼底还隐着担忧。 胤禟好笑地看着她,“谁也没有说,就只现在跟你提了。” 南姝悬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那就好。” 见她揪着的眉头舒展开,胤禟勾了勾唇:“你对她倒是有情有义啊,那晚都被我欺负成那样了也不肯说出真相求饶。” 胤禟含着笑凑近她耳边,语带挑逗:“还是说……你就是喜欢我那样欺负你?” 想起那晚他的疯狂,南姝顿时一张脸红得几乎滴出血来,她羞恼地推开他,“我没有,你别胡说八道。” 事实上,那晚她被他折腾得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做不到,就连求饶都是哭得断续不成音的。 说起这事,南姝就觉得委屈又生气,干脆往旁边转开了身子,不看他。 见她忽然对自己没了好脸色,胤禟暗骂自己嘴贱。 没事他提这些混账事做什么。 讨好地凑过去将人搂了回来,胤禟低声认错,“好了,之前是我的不是。可我现在不是知道温柔了吗,以后爷都尽量不让你疼,好不好?” 他灼热的气息吐在颈侧,又是说着这种话,南姝脸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热潮又瞬间腾升了一起来。 “……不许再说这些。”她羞赧地嗔了他一眼,将人推开。 要是不制止他,还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浑话了。 “好,好,我不说了,姝儿想说什么,我们就说什么。好不好。”胤禟唇角噙笑,适时地讨好。 南姝想了想,还真该将话题引回正题上才是。 她认真地看着胤禟,解释道:“这件事……不单止关乎这一个姑娘的身世,它还关乎着整个叶家的命运。我自然不能对外人说的,所以……” 她还未说完,胤禟剑眉一挑,不爽地看着她,“爷在你这儿是外人?” 南姝:“……”他还真能挑重点。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姝说道:“一来,这事是叶子卿的私事,我本就不该多言,也没有立场去与人说。二来……” 她看了胤禟一眼,眼里有着顾虑, “你是皇子,叶家的布庄还在竞争皇商中,她的身份多少有些敏感,弄不好会被治一个欺君之罪的。我不想你被牵扯其中。”他不知道对他来说是好事。 胤禟的心头微动,有些意外又有些喜悦地望着她。 他没想到她竟然会替他考虑这些。 “爷还用得着你来操心?”胤禟抬手勾着她的后颈,低头抵住她的额头,语气怜爱又无奈地喟叹道: “你这样……显得我很混蛋知道吗?” 看着她护着叶子卿,那晚他妒忌得简直失去理智,要起来更是不管不顾的,就想证明她是自己的。 后面还害得她病倒,高烧。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小四忽然下山 南姝眨了眨明眸,轻轻推开他,抬颌控诉道:“何止混蛋,你还无理取闹。” 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也会被冠上“无理取闹”这种罪名,胤禟不觉好笑,调侃道: “那爷以后是不是要懂事一点儿?” 南姝被他逗笑,接话道:“那肯定是要的。我一向是觉得,乖孩子才值得有糖吃。” “哦?”胤禟眉梢一眼,看向她的那双桃花眼顿时泛起了别样的笑意,声音诱惑: “说清楚,有什么糖吃,嗯?” 南姝未察觉他神色的变化,顺口接道:“只要你乖,想吃什么糖我都买给你。” 胤禟轻轻握着她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丝绸手套,他的食指指尖在她手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蹭着,望着她的目光灼热: “不要买的,我只想吃你……身上的糖。” 南姝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猛地想起昨晚他说——她的味道像糖一样甜。 轰地一下,她的脸瞬间红了个透。 隔着一层丝绸,掌心那一下一下的轻挠,更像是一根羽毛拂过了她的心头,撩得她心尖一颤。 南姝慌忙挣脱他的手,羞恼瞪他:“你又胡说八道。” “是你先说的,我只是接你的话,怎么就胡说了?” 胤禟被推开的手顺势探向了她的腰际。 “我不想与你说这个了。”南姝气得直躲他的手。 就怕他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没分寸。 “好,那我们讨论点儿别的。”胤禟的声音带着笑意,手如影随形。 “比如……下一次吃糖的时候,我是该……” 南姝急得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浪下去。 “不准再说。” 胤禟眉眼带着笑意,忽然隔着丝绸亲她的手,南姝一愣,下意识地松手。 “你……” 两人正闹着,门外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传来赵安的声音,“爷。” 南姝连忙推开胤禟,低声,“好了,别闹了。” 胤禟眉间微蹙,这才不情不愿地坐直了身子,调整了语气:“何事?” “爷,菜已做好,是否可以上了?”门外赵安问道。 胤禟还没说话,南姝就立马开口道:“上,现在就可以上了。” 她说完,某人的眼神就投了过来,南姝瘪着嘴,可怜巴巴道:“我是真的饿了。” 胤禟这才叫赵安让人上菜。 待上菜的小二退下,屋内没了旁人,南姝看着胤禟,犹豫片刻说道,“爷,这件事……你能不能永远帮她保守秘密?” 她语气带着恳求。 尽管是高烧时呓语泄露,但事情也是从她口中说出的,她有责任和义务不让这事再往外传的。 胤禟一边往她碗里夹菜,一边道:“那是自然,爷还不至于嘴碎到去道一个姑娘的八卦。况且爷与她还有生意往来,说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不会让南姝难做。 “那就好。”南姝开心地起筷。 饭后,离开酒楼的时候,青锁从柜台处领回暂存的大包小包的东西。 胤禟示意赵安上前帮忙拎,随意地瞥了一眼那一堆的东西,他微微皱眉看向身侧的女人, “你要买东西让府中的人去办就是了,怎么还亲自操办?” “这些都是我买来犒劳我家的嬷嬷和两个丫头的,她们一直都尽心尽力地伺候我,我就想奖励一下她们。”南姝说道, “这都是些闲逛时看见合适她们就买的东西而已。” “哦。对你的丫鬟嬷嬷这么好啊。”胤禟脸上带着不满:“都是她们的,就没给爷买什么的?” 南姝:“……” 这嬷嬷和丫鬟的醋他也要吃? 正好看见赵安和青锁拎着东西出来,南姝立马指着青锁手里拿着的糕点说道: “当然有啊,怎么能少得了爷的东西,这个糕点就是我特意买给你的。” “……”青锁一脸怔愣地看看南姝,又低头看向手里本来是买给青芝的那些甜到齁的糕点,最后目光看向了胤禟。 “买糕点给我?”胤禟的俊脸也有些迷惑的神态。 “是啊,这十味斋的糕点出名嘛。” 买的其他的东西都是女人东西,也就只有这个糕点能拿得出来忽悠人了。 “好了,我们赶紧回府,回去后你再好好尝一下这些糕点。” 南姝说着就拉着他的手往外走,省得他再纠结在这事上。 …… 明浦的药神效,没过几天,南姝手上的手套就摘掉了,手上皮肤恢复如初,没有留下一丝疤痕。 中间四福晋来过一次府邸找她,知道她手上不便,四福晋便按着她给的香方自己回去调香了。 一晃半个月过去。 小四忽然从山上下来了。 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得到消息的南姝立马就去了胭脂铺。 一进后院,她就看见了小六和小四。 “不是得一两个月才能下山吗,怎么忽然回来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南姝见面就急切地问小四。 小四对她露出了微笑,摇头道,“没有,治疗很顺利。” “那你这是?”南姝不解地看着她。 “李大夫说海哥的病已经是深入心肺,尽管有得救,但想要好起来并非朝夕之事,至少得在山上治疗一年多才能下山。” “一年多?”南姝登时睁大了双眼,脑袋一转,随即警惕地看着小四,“那你这次下山是为何?”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六也立马插嘴,“就是,尽管治疗时间长了些,但好歹人是有救的,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小四连忙站起来看着两人:“你们别误会,我这次下山不是为了为难你们的,我知道这事多亏了你们出手帮忙,我很感激。” 她感激的目光最后落在南姝身上,“今日请你来,是为了兑现承诺,告诉你关于下一个玩家的信息的。” 原来这样。 南姝和小六对看了一眼,皆是有些意外。 还以为这个小四忽然出现,是又给她们出什么难题呢。 “好,那你说。”南姝点头道。 “我这里只有三句关于下一位玩家的信息。”小四沉吟道: “天潢贵胄门墙高,深闺宅院深似海,妾陷红墙绿瓦无出头。” 第二百三十六章 请柬 【叮!恭喜你成功完成第四个任务,第五个任务时长为:三年,你要找的下一位同盟者代号:老三。】 南姝尚未从小四口中那少得可怜的信息中反应过来,就被福子的话给震惊住了。 “三年?” 根据上一个任务的经验,她觉得这优渥的时间长度就是个糖衣炮弹,其中暗含的难度可想而知了。 【因为上一个任务把时间提升上来了,按照游戏规则,以后的任务时长只会增长,不会缩短。】福子解释一句。 南姝吐槽道:“难道不是因为任务的难度加大了?” 【姐姐,你都已经冲进游戏的最后三关了,难度级别肯定是比之前高很多的。】 闻言,南姝心底有些发毛。 她也猜到最后三个人不会那么容易找到的,但没想到在信息上就已经受阻了。 “我就只能凭着这几句话去找人?”南姝带着最后的希望问:“还是说你这边还有什么辅助?” 【系统没有辅助给到你。】 听见福子无情的话,南姝有些无语。 ——天潢贵胄门墙高,深闺宅院深似海,妾陷红墙绿瓦无出头。 “这没头没脑的一段话,既没人物,地点,也没个特征什么的,怎么找?” 【老三是一个会将你手中玉镯拿下来,并与你说‘玉镯不能还给你’的人,若是你碰上了这个样一个人,系统会自动为你系别该人是不是老三。】 “你的意思是说……这老三还得靠她自己主动在我面前现身?” 【嗯……可以这么说。】 南姝更是无语凝噎:“这到底是我找她,还是她找我?” 【主要还是要靠你主动出击的。你要从小四给的信息中分析出老三可能在的地方,而后频繁主动去可能遇见她的地方活动,记住,一定要戴上手镯。不然,就算你见了老三,也无法识别出她。】 南姝觉得这简直荒谬,难不成她成天戴着个手镯招摇过市,四处去问人家要不要扒拉她的手镯? 这种等运气到的方式,她觉得还不如像之前那样,都是她凭着信息主动去找人呢。 这时,仙娆也赶到了胭脂铺。 南姝便将系统内的信息跟她们说了一遍。 听完后反应最大的人是小六,他直接跳了起来:“三年?” “那挺好啊。”相对于小六的眉头大皱,仙娆倒是显得这很能接受,她欢喜道: “时间充足,我们还可以玩它个一两年再找人都行呢。” “好个屁。”小六急道,“等个三年黄花菜都凉了,我现代还有父母要赡养呢,这一离开就这么多年,还得了。” 南姝与他们两人不一样,她的关注点不在时间长短之上,她真正苦恼的是——她该要如何找人。 但看见小六这一脸的惆怅,她还是安抚一句,“也不一定要这么长时间的,你看小四的时候任务时间不也是两年多吗。我们还不是半年不到就找到人了。” 小四对于时间长这点自然是甘之若饴的,因为她根本不会考虑回现代。 任务时间越长对她就越有利。 这样一来,即便以后任务失败,那她的时间也可以长些。 至少这三年内,她不用担心什么。 南姝正低头思索,便看见小四对她很恭敬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随后又向小六和仙娆鞠了一躬。 “你这是……嘛呢?”仙娆疑惑地问。 南姝和小六也一脸不解。 “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小四转头看着南姝,真诚道:“我知道自己没什么能力,但如果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帮忙的。” 仙娆笑笑道:“得了,你不给我们添难题就行了。” 小四脸上露出了一抹尴尬,默默地垂了眼眸没说话。 南姝只道,“没事,我们能搞定的,你还是上山去照顾你的丈夫。” 小四摇摇头,“李大夫说了,海哥可以留给山上治疗,但我没病,不能留在山上,每个月只能上山探视一次。” 闻言,南姝三人同时一脸震惊。 片刻之后,南姝才点头说道:“哦,那你就在山下安心等着呗。” 顿了顿,她补充一句,“医药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为你负责到底的。” 小四无比感激地看着她,“我会好好找工作挣钱还你的,虽然……像我这样的赚钱极其微薄,于你给出去的医药费来讲是杯水车身,但好歹是我的一片诚心,希望到时候你别嫌弃。” “不用了,你能赚点钱就留着日后好好过日子。”南姝婉拒了。 一来她是不缺那些钱,二来,以小四这样的,在这个封建社会,找什么工作也挣不了几个钱。 眸光闪了闪,她问:“你说你要找工作?你打算找什么工作?” “还不知道,我刚下山就来找你们了。”小四说道,“之后我再出去找。” “那你不如就留在胭脂铺工作。”南姝看着她。 小四一愣,“这……可以吗?” “当然。”南姝看向小六,“你不是说铺里的那个伙计家中老母亲有病他准备辞职不干了吗,正好让小四顶上了。” 这样一来,这胭脂铺内就都是自己人了,日后行事更方便些。 “好。”小六点点头。 虽然他对小四印象不太好,但也知道当中的利弊,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他看一眼小四,“你放心,咱们这里工资与外面的相比,只多不会少的。” “不,不,在这里上班我可以不要工钱的。”小四连忙摆手。 “该给的还是要给的,我们胭脂铺可不是黑点,再说请外人还不是得付薪水的。”南姝说道。 闻言,小四也不再多言。 回去的一路,南姝脑袋里就在不停地琢磨着关于老三的消息。 “天潢贵胄门墙高,深闺宅院深似海,妾陷红墙绿瓦无出头。” 天潢贵胄,不就是皇室子弟的意思吗。 深闺宅院,红墙绿瓦这些正是后院后宫的代名词,所以这老三应该就是康熙后宫中的嫔妃或者……某位皇家子弟的家眷? 唉,看来要想找到这位老三,她得要找机会在这皇家贵妇圈中多露面才行。 回到府邸,青芝呈上来一张请帖。 “福晋,这是太子妃那边差人送过来的请柬。” “请柬?” 南姝接过打开一看,顿时眸色一亮。? 第二百三十七章 小怂包 原来是太子妃新建的一座别院落成,诚邀一众皇亲贵族的女眷一同出席观赏。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南姝正愁着没机会去接触那些平时都各自呆在后院不露面的皇亲女眷呢。 这下好了,太子妃将这些人聚都在了一处。 南姝拿着请柬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去找一下胤禟。 虽然这是女眷之间的活动,但因为知道他一向不喜与东宫交好,所以南姝觉得程序上,她还是要跟他说一声的。 南姝来到千衡院的时候,胤禟正在书房。 李尽忠通禀之后便将南姝请进了书房,而后又识趣地退出去,顺带把门关上了。 听见动静,胤禟停下手中的公务,抬头看着走向自己的女人,一眼便察觉她眉眼间带着丝丝的欢愉。 她刚走近,胤禟就很自然地拉着她的手将人拉近跟前。 南姝没有躲闪,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自从两人和好之后,南姝不再像以前那样,有意无意地就避着他,两人之间的相处也更为亲昵了。 “何事这么开心?”胤禟抬头笑问。 南姝心头微怔。 她有表现开心的样子吗? “太子妃刚刚送了一张请柬过来,邀各府女眷后日到她的新别院小聚。” “有这事?” 胤禟眉眼微动了一下,但也没过大的反应,只看着她问,“瞧你的样子,是想去?” “嗯。”南姝点点头。 胤禟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嫩滑的手背,好笑道:“你想去便去就好了,这是你们女眷之间的活动,爷又不会从中阻拦。” 虽然他不想与太子有太多的交往,也不想她与太子妃走得太近,但这是广邀各府女眷的,而且她想去,胤禟自然不会扫她兴。 其实南姝也没想征询他的意见,不过就是循例告知一声而已。 但听见他这样说,她不由挑挑眉,故意翻起旧账来。 “那可不一定,妾身可还记得曾经某人为了阻挠我去东宫还出言威胁,说不让我出院子的。” 看着她鼓起腮帮子的模样,胤禟轻笑出声,伸手捏了一下她鼓起的脸颊, “哪来这么记仇的小娘子的,嗯?你这小脑袋里是不是净装着一些爷对你不好的事情,时不时地就拿出来讨伐爷的?” 南姝抬着娇俏的小脸,“那当然,我都一笔一笔地记着呢。” 胤禟忽地伸手往她腰上一搂,将人抱过来坐他腿上,笑问: “那爷对你的好呢,可也是一笔一笔的记着?” 南姝明眸转了转,一脸遗憾看着他:“没有,脑袋不够用,记不过来这么多事。” “哦……这样啊。” 胤禟拉长了尾音,眯起的眼睛多了几分危险,“那要不爷帮帮你,让你记着一些更好记的事情?” 他话落,抚在她腰间的大手就动了。 “别……我不需要……”南姝吓得躲闪着就想从他怀里逃脱。 胤禟却一手摁住她不让她逃,凑过去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巴,而后吻着她的颈侧,含糊不清道: “不是说脑袋记不住吗,嗯,怎么不需要?” 南姝一边躲一边抬手攀上他的脖子上,很识时务地改口道: “我的意思是……爷的好记在脑子里怎能行,自然是要记在心上了。” 娇柔的声音带出来的话像是参了蜜糖一样,甜腻腻的,直接甜在了胤禟的心头。 “小怂包。”他嘴里低笑一句,眉眼荡漾着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见她如此嘴甜讨好,胤禟这才大发慈悲地放开了她。 南姝连忙站起身来。 一番嬉闹之后,南姝这才看见了案前他正在批阅的公文,便道:“那妾身不打扰爷忙正事,先告退了。” “留下来给爷研墨。”胤禟说道。 “啊?”南姝抬头看着他,“……我留下研墨?” 胤禟抬眸看着她,一脸理所当然:“你不允许别的女人给爷研墨,那这活儿还不得你亲自来?” “我何时有不允许别的女人……” 南姝正要反驳却又心头一顿,忽地想起了上次周听月给他研墨的时候自己说过的话。 可是她也从来没有说过不让别人给他研墨这样的话啊。 “还愣着做什么?过来啊。”胤禟笑着往砚台那边看了一眼,示意她过去。 南姝挪动了一下嘴唇,想说些什么却见他已经提笔低头阅文了。 见状,她只能默默走到一旁为他研墨。 提起这事,南姝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说周听月是暗卫这件事情,而后便陷入了沉思。 屋内进入了一片安静,半晌之后。 胤禟忽然头也不抬地问:“有事情想问爷?” 正心不在焉在研墨的南姝不由一怔,抬眸看向他,“啊?” 胤禟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凝着她,“在想什么?” 见他主动问了,南姝也停下了手中的墨锭,干脆直接问:“就是……就是你说周听月是你暗卫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胤禟笑道:“自然是真的,爷做什么要骗你?”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她和朱代容都是。” 南姝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半晌,问了句:“那后院其他人呢?” “其他的不是,那些都是别人塞进我后院的。” 意识到什么,胤禟连忙又解释一句:“不过我真的一个都没碰过。” 南姝依旧怔然得说不出话来。 倒不是她不相信胤禟的话,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跟她说过她是他唯一的女人了。 她只是觉得这事……太不可思议。 许久,她才又问道:“……为什么?” 胤禟勾了勾唇,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这句‘为什么’问的是?” “为什么你要放两个暗卫在后院?又为什么……” 南姝看了他一眼,低声:“为什么没有碰后院的那些女人。” 胤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情正色了起来, “后院的所有女人都不是我要的,有些更是额娘亲自挑选进来的,我拒绝不了,便只能将人纳进来。”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为防她们不安分,所以才安插了周听月和朱代容在后院替我管着这些人的。” 南姝恍然,府中的人都以为胤禟最宠的就是周听月和朱代容,殊不知,那都是他故意做出来的假象罢了。 为的就是不让人看出他不近女色。 “可是……就算有她们两人在打掩护,但若是你不宠幸后院其他的人,时间长了,难道她们就不会将事情说到额娘面前去?”南姝疑惑道。 她喝避孕药这种事她们当中都有人敢抬到宜妃面前,这在后院无宠这么长时间,她们肯乖乖就范? 【宝子们,如果觉得本文还能入眼,希望能给个五星好评鼓励一下呢,感谢大家,么么哒~】 第二百三十八章 你给吗? “明浦他们研制了一款梦迭香,可让人迅速陷入某中幻觉中。”胤禟没有对她隐瞒, “我每次去后院留宿,都会点上这种香,这种香致幻性极强,她们以为与我发生了什么,其实只是她们的幻觉。” 南姝一脸震惊,眼睛都瞪成铜铃大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香?这也太神奇了? “可是……就算她们出现了幻觉,那身体上……” 南姝看了他一眼,脸色微红,没往下说。 即便是幻觉使然,但清醒之后身体有没有被他碰过总是有感觉的。 胤禟看着她的模样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爷去其他院子的女人那里的次数本来就屈指可数,退一万步来说,她们便是察觉出了不对劲,也只会当是自己没能讨得我的欢心罢了,总不至于将这种事与别人说。” 再说,还有周听月和朱代容在中间斡旋着,事情自然不会露破绽。 南姝想想也有道理。 古代的女子本来对这些事情就比较懵懂,也羞于启齿。 尤其是后院中的女人,男人都在帐中了却没要自己,若是她们真的察觉出来了这点,恐怕只会觉得自己无用没法留住男人而已。 这对于她们来说可是耻辱之事,若宣扬出去了,日后在后院中哪里还能抬起头做人? 忽然想到什么,南姝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次你从姚佳格格院中出来的时候,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一种致幻性极强的香味,原来是这样。” 所以那晚他也并没有与姚佳格格发生过什么。 胤禟有些讶异地看着她,“这你也能嗅出来?” “我对香味比较敏感。” 胤禟深看着她,“既然你都亲眼所见了,这下总该是相信我只有你一个了。” 迎上他灼灼的目光,南姝耳根子发烫,声音低低道,“我也没说不信。” “只是……” 胤禟拧眉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问,“只是什么?” “只是……你难道……” 南姝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那种事?” 她切身体会过之后,是真的没觉得他是清心寡欲的那一范。 胤禟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桃花眼中隐约发出一种危险的信号,他忽地起身欺近她,“想啊。” 南姝都还未反应过来,他就双手掐着她的腰将她抱上了案桌,声音低沉诱惑地问她:“现在就想,你给吗?”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南姝惊呆住了,看着他期盼又露骨的眼神,她更是瞬间满脸发烫。 “我在跟你说正事,你还能不能正经点。” 瞧瞧,他这样的,怎么会之前一点也不沾女人呢?南姝着实想不明白。 胤禟双手撑在她两边的桌缘上,微微弯腰深情凝视她,“这种事情只能与喜爱之人做,怎能随便找别人?” 他的眼中流露出认真和虔诚让南姝蓦地心铉一动。 正感动着,她忽地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你撒谎,最初的那次你明明是被下了药,被迫无奈的。” 哪里是因为喜欢。 话都到这份上了,胤禟觉得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我若不想,那药能逼我就范?” 若真因为药乱性的话,那他在翊坤宫的时候就已经出事了。 明明是自己情难自禁,借机对她使坏,可胤禟还能面不改色,振振有词地反咬一口: “我本来能撑得住的,是你忽然出现勾引了我。” 什么? “我哪有。”南姝气得伸手将他推开,气恼道:“你这是颠倒黑白。” 她那时明明是被李尽忠忽悠过去的好吗。 更可气的是,她最后是被骗进房间的,怎么就成是她勾引的了? 南姝气得不想再跟他扯这些歪理。 “你赶紧放我下去。”她双腿蹬踢着想要跳下案桌。 不料胤禟忽然将她的双腿环向了他腰间。 南姝慌忙抬头,就望进了他那双灼热又不掩饰索要的黑眸中。 刚刚她尚且还以为他是在逗趣自己的,可现在…… “你,你别乱来。”她慌忙伸手推拒着他的胸膛,提醒道:“这里是书房。” 胤禟俊脸带笑,轻轻拿下她的手,埋首凑近她耳际,低声诱哄道: “你给的那两本小册子上就有在书房的场景,我们试试?” 一听见“小册子”三个字,南姝顿时羞得红了双颊,当即就拒绝:“不要,你放我下去……” 她话还未说完,某人就强势地封住了她的双唇,将她余下抗议的话一并吞没…… 到了嘴边的肉,傻子才会不吃呢。 …… 两日后。 南姝刚到太子妃的别院,就看见里面衣香鬓影的,好不热闹。 因为这次受邀的只是女眷,十阿哥不放心十福晋单独赴约,所以没让她来。 若是换做以前,南姝没有相熟的人肯定就安静呆在一角,懒得搭理其他人的,但如今不一样了。 她想要日后能多在这些贵妇圈中走动,那就必须要与这些人友善或者熟络几分。 南姝首先便是去拜见太子妃。 她到正堂的时候,里面也很热闹,好些人在堂内三三两两地聊着天。 太子妃正与几位诰命夫人在说话,看见她进来,太子妃对她扬起了温和的笑容。 “妾身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南姝福身行礼。 “免礼。” 太子妃上前虚扶了她一下,而后笑着打量了一下南姝,打趣道: “许久未见,九福晋好似越发的明艳动人了,最近定是跟九阿哥更加琴瑟调和了。” 在木兰围场的时候,胤禟对南姝爱护有加的样子,太子妃也是看在眼里的,自然知道南姝与胤禟不再像之前那些人传的那样不合。 南姝看着太子妃的神色,笑着商业吹捧道:“娘娘别打趣妾身的,妾身这姿色可远不及娘娘您这仪态万方,光彩照人中十分之一的风采。” 太子妃听见这话自是眉开眼笑的,“要说本宫最近的气色确实比以前好了许多,这还真是多亏了你的那个药香。” 到底是因为药香的事情,太子妃对南姝的印象不错,特意撇下那几位诰命夫人与她寒暄了几句。 闲聊了几句,南姝就借口说想去参观一下别院为由从正堂溜了出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岂不是要与你四嫂见外了? 这种场合,如果小七还没有失宠的话,太子妃应该会把她也带过来的。 但刚刚南姝在里面看了一圈也没看见小七的身影。 想着也许她在外面,既然有机会碰上,南姝还是应该跟她说一下现在的任务情况的。 果然,一出了院子,她就看见了游廊处缓缓走来的小七。 她应该也是在等自己的。 “青锁,这外头有点儿冷,你去马车上把我的披风取过来。”南姝转头对青锁道。 披风是她故意落在马车上的。 “是,奴婢这就去。”青锁应声离开。 小七上前给她行了个礼,又道:“别院大而径多,您若是想参观,不如就由奴婢为您引路?” 南姝:“有劳。” 于是小七便带着她走向一旁比较僻静的地方。 木兰围场匆匆一别,她们也许久未见了。 南姝一边走一边将最近的情况告诉了她。 “三年?这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些?”小七一脸愁容,“本来以为一年多就能回去的,结果……” 南姝曾经也一度以为一年半载就能完成任务,然后了无牵挂地离开的。 但现在…… 南姝正拧眉思忖着,便被小七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这个要三年,下一个又要四年,再下一个要个五年。” 小七揪着心哀叹,“完了,那咱们估计熬个十年八载都回不去。” 两人一前一后一边走一边说话。 “就我们东宫这局势,没准我还没等到回现代就得死在这里了,十年……” 小七脑补了一下,然后摇头叹息,“估计那会儿太子都没了。” “咱们也不用这么悲观嘛,你且好好保护自己,我会尽所能地快点将人找到的。”南姝抬起手晃了晃, “你看,我装备都带来了,没准一个好运,我们今天就能碰见老三呢。” 小七顺着她洁白的手腕看去,那是一只非常好看的红玛瑙手镯。 福子说,老三会将她手中的镯子拿下来,但并不指定是什么样式的镯子。 为了能更吸引别人对她的手镯起兴趣,南姝今日还是特意带了一只胤禟前些日子送她的红玛瑙玉镯。 张扬,亮眼。 小七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笑道,“但愿能如此了。” 两人没再多闲聊,为免让人发现端倪,小七将南姝带到花园人多的地方之后便离开了。 这时青锁也带着披风寻了过来。 “南姝。” 南姝刚把披风系上,背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她转头就看见四福晋正含笑朝她走来。 “四嫂。”南姝转身朝她福了一礼。 “好一阵子没见了,你的手好了吗?”四福晋关切地问道。 “好了,多谢四嫂关心。”南姝弯唇一笑: “你上次特意送给我护手的羊脂膏可有效了,如今我的手比以前还要细滑呢,我都还没来得及给你道谢。” 南姝说着还伸出双手来给她看。 她的手刚好的那会儿,胤禟也给她搜寻来了许多更昂贵更稀有的护手的霜膏,但还是四福晋送的这款效果和味道更得她青睐。 所以南姝便一直是在用她送的。 四福晋看着她那双纤细好看又白嫩的手,不由赞叹,“你的这双手漂亮,就该是要好好护着的。” 她抬目看着南姝道:“这个霜膏是我让人特调的,里面还参了好几种对皮肤极好的原料,外面是找不到的,你要是喜欢,那我下次就多往你府上送一些。” 南姝连忙婉拒道:“这可使不得,既然是特调的,肯定不容易得到,如此难得的东西,怎能还要你送我。” 闻言,四福晋故意露了几分不高兴,“上次你帮我调制香方的事情,我想答谢,你还千万个不用,如今你这么说,岂不是要与你四嫂见外了?” 南姝弯唇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四嫂了。” 四福晋莞尔一笑。 “对了,说起这个,那药香对四爷的头疾可有见效?”南姝忍不住问。 “四爷挺喜欢带着香囊的,夜里也有用熏香,虽然最近头疾还是偶犯,但他说感觉身体不像之前这般容易疲惫了。” 南姝点点头,“药香与真正的药还是有些区别的,药香的效力不及药来得卓见成效,是属于调理型的,所以这个还是得坚持用才能慢慢改善。” “嗯,我也知道的。” 两人一边沿着花园漫步一边闲聊。 “刚刚瞧着你手上的玛瑙镯子不错,色泽鲜润,你的手本就白皙,带上这个更是衬得你肤白如雪了。” 闻言,南姝猛地眸色一亮。 “是,四嫂你也觉得这个手镯不错?九爷说这个质地极好,便是在玛瑙当众也是少见的质地呢。” 她说着就故意将戴着手镯的手抬了起来。 一副只要对方说想拿下来瞧瞧,她就立马将手递过去的架势。 然而,四福晋听了这话却只是很礼貌地握着她的手拿起来仔细端详。 “这纹路……有规律,确实是个极好的镯子。”四福晋笑看着她,“看来九爷是极宠爱你的。” 南姝看着被她轻轻放下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后心里又觉得自己是想见老三想疯了。 四福晋是深得四爷宠爱的,而且以她的身份地位也不符合无出头的定位啊。 要说她有可能,还不如说那个老是看自己不顺眼的三福晋更有可能呢。 直郡王日后注定是败北的,她才是无出头的那一位,而且看上次回董萼家中的情况便知,她并不受宠。 两人走了一段路,偶然碰到了几个与四福晋相熟的贵夫人。 经四福晋介绍,南姝跟那些人逐一打了招呼,见那些人像是有事情要与四福晋说,她便识趣地借故离开了。 南湖带着青锁去了另外一边闲逛。 走到一个假山旁,四下无人,南姝却眼见地看见有两个人从假山的另一面走了出来。 定眸一看,原来是八福晋和她的丫鬟。 这位八福晋眉眼偏冷,眉峰上挑,下巴尖细,相貌长得还不错,但浑身总透着一种倨傲的气息。 尽管八爷与胤禟关系紧密,但南姝与这位八福晋却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便是公共场合见着,南姝与她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甚至很多时候,南姝觉得她是余光都不带看一下自己的。 简而言之就是——她跟自己不熟。 不过出于礼貌,又顾念胤禟与八阿哥的关系,南姝还是面带笑意地上前与之打招呼。 行了平辈礼之后,南姝唤了一声,“八嫂。”? 第二百四十章 与八福晋杠上 相对于南姝的礼数周全,八福晋却是态度冷淡,只淡淡瞥了南姝一眼。 四目相触的瞬间南姝甚至能从她的眼底看到一丝鄙夷和不悦。 她薄唇微动,冷冷地吐出一句:“你不该与她们走得如此近的。” 南姝眉头微皱,“你说什么?” 八福晋看着她,“我说,你不该与太子妃和四福晋等人走得太近。” 听着她用一种状似命令一般的口吻说出这话,南姝不觉一愣,随即脸色也冷了下来。 “我不太懂八福晋是什么意思。”她的语气依旧平和,但态度已然淡了几分。 八福晋再度看了南姝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很瞧不上的人一样。 “八爷与九爷他们不喜与太子爷,四爷等人来往,这些朝政之上的事情便是九爷没跟你提及,身为他的福晋,你也该清楚自己夫君的立场和态度,知道避嫌才是。” 听见这话,南姝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之后她差点没当场给对方翻个大白眼。 所以,她是因为自己刚刚与太子妃和四福晋表现得亲密了些,故而在这里截住自己说教的? 呵,真是可笑至极,她算什么身份,就敢颐指气使地来管自己? “我是一个女人,男人正事上的事情我自然不懂。”南姝话锋一转,又道: “不过……这个我也无需懂得,我只需懂‘男人在外面的正事女人少参合’这点就够了。” 她瞥了八福晋一眼,“毕竟,此乃为妻者最该恪守的妇道嘛。” 这话分明就是直指八福晋不守本分,一个女人跑去干涉男人之间的朝政大事。 八福晋听完脸色瞬间变得青红难看,“你——” “再者。”南姝打断她的话,冷睨着她, “我家九爷可向来不会蛮横专制地去限制我与什么人来往,准确来说,他不管制我的这些自由。” 言下之意:我家的事,我家九爷都没说话,你在这里逼逼什么。 “你。”她竟然暗讽自己蛮横专制? 八福晋顿时被气得满脸涨红,却又反驳不了,瞪着南姝的双眼中既有愤怒又有羞辱,当中还夹带了几分对南姝错愕。 虽然八阿哥与九阿哥十阿哥走得很近,但八福晋却一直对他们两人的福晋看不上眼。 觉得她们一个软弱闷呆,一个幼稚无知。 所以她从不屑与她们两人交好。 今日若不是看见南姝跟太子妃和四福晋走得太近,她也根本不会理会这个女人。 可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说教,这个往日里在她眼中软弱闷呆的女人非但不谦虚受教,还敢这样出言讽刺她。 一向自视过高的八福晋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瘪。 而且还是在自己瞧不上的人面前出糗,她心中的气闷郁结可想而知了。 “我不过是好心提点你,你居然还出言中伤我?” “八福晋此言我就不知从何说起了。”南姝一脸无辜,“你是觉得我刚刚说的话中有哪句是不对的吗?” 八福晋咬着牙将自己的满腔愤怒收敛了起来,她冷冷扯唇,阴阳怪气道: “你说的都没错,但这些……希望也是九爷乐意听见的。” “这点就不劳八福晋费心了。”南姝回以一笑,顿了顿,她又道: “我家爷与八爷兄弟情深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皇家兄弟向来是兄友弟恭的,我家九爷可不曾说过与谁不来往这么一说。” 南姝顿了顿,抬眸直直看着八福晋:“所以还请八福晋日后慎言,不要代表我家九爷发表什么立场和态度,不然,被有心之人听去,再误传……就对谁都不好了。” 各位阿哥无论心中有什么样的鬼胎,可面上大家都还是保持着和睦的,而八福晋刚刚的言论若是传了出去,弄不好,是会撕坏目前表面的和平的。 听出了南姝话中的弦外之意,八福晋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不由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女人。 而后她没再说什么,脸色极为难看地转身离开了。 待人走远了,站在身后的青锁不由一脸担忧地看着南姝, “福晋,奴婢听说咱们主子爷与八爷向来交好,您这样与八福晋说话,若是传到了主子爷那里会不会对您不利?” 南姝冷笑:“她没理,还敢回去在八爷面前告状?” 再说,就算她回去告诉八阿哥又如何? 难不成女人之间的几句拌嘴,他堂堂八贤王还要找自己的弟弟算账? 再者,是八阿哥他争夺皇位需要讨得胤禟的支持,按这么个逻辑来看,日后还得是八阿哥巴着胤禟不放呢。 亏这个八福晋还一副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姿态,简直可笑。 南姝最气不过的一点是—— 她的姿态就好像是——她与八阿哥是主,胤禟和十阿哥是辅助他们的仆,整得跟她还能指挥胤禟行事似的。 南姝实在忍不了才杠她的。 被八福晋扫了兴致,南姝索性就不逛了,去了殿内人多的地方坐等开席。 预料中的一样,尽管她挑人多的地方靠拢,但一个宴席下来,也还是没有人来扒拉她手中的镯子。 宴席结束,她便就不多逗留地离开了。 回到家之后,南姝把手中的镯子摘了下来,放回了盒子里。 青锁给南姝整理出来一整盒的镯子,里面许多都是后来胤禟给她置办的珠宝首饰。 名贵是名贵,但南姝总觉得缺了点啥。 毕竟这些贵妇都是用惯了好东西的人,所以这种上好的珠宝首饰未必能引起她们的注意。 还不如一些款式新颖有趣的更能博眼球一点。 第二天一早,南姝便上了街,看看外面有没有一些款式比较特别的手镯。 她带着青锁在街上走了几家珠宝店,但都未能寻得称心的手镯样式。 最后她们进了一家名叫“万凤祥”的珠宝店。 南姝今日虽是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裳,色彩淡雅,但料子贵重,而且容姿出众,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她一进去,掌柜立刻就亲自出来热情地招呼她了。 “这位夫人您且好好挑选,我们万凤祥可是老字号,店中所有的首饰都是品质上乘,款式多样的。” 南姝微微一笑,“我只想买镯子。” 第二百四十一章 偶遇叶子卿 “好,您这边请。”掌柜的带着热情的笑容将她请到一边的橱柜处。 “夫人是想要什么材质的镯子?” 南姝一边往展柜上的镯子看去,一边道:“材质不限,只要款式新颖,特别就行。” “那您算是找对地方了,我们万凤祥做得最出挑的就是款式这一块,城中许多夫人和小姐都极喜爱我们店内打造的首饰样式的。” 掌柜说完便转头吩咐身份的伙计,“去,把店中那些款式新颖好看的镯子都拿过来给这位夫人挑选。” 而后,掌柜便请了南姝去桌前落座。 不一会儿,伙计就将盛有好几款镯子的匣子呈了上来。 掌柜将匣子推至南姝面前,逐一介绍。 第一排的和田玉镯,白玉镯,碧玉镯玉质清透,光润亮泽,看着就秀气高雅。 第二排的是几个镶宝石的金镯子和银镯子,款式倒是别致活泼些。 南姝细细看了一下,这里的镯子无论是质地,做工还是款式确实都比之前她们看过的那几家强。 特别是其中的一只雕刻着几种不同花瓣形状的扁圆形的羊脂玉手镯,镯子精巧细琢。 南姝要了这个镯子,又陆续要了几款色彩较为鲜艳的镯子,最后还特意挑选了一只翡翠玉镯,吩咐掌柜另外单独包装好。 待掌柜的包装好,南姝付了钱这才离开。 刚出门,南姝就迎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顿时眸色一亮,扬声唤道:“子卿哥哥。” 叶子卿还站在数步之外,见她如此高喊,忙快步迎上前。 “姝儿妹妹。” 南姝笑着走近她,“你这么会在这里?” “我……刚刚路过看见你进了店里,所以我便等在外头。” 南姝微愣,刚想问她怎么不进去找自己,忽地就知道了她在顾虑什么。 南姝笑笑道:“我正想去叶府找你呢,既然在这里碰上了,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聊聊?” 叶子卿闻言有些犹豫, 还未说话,她就看见南姝指着旁边的那家茶馆,说道: “正好,这旁边就有一家茶馆,我们就去这里。” 看了南姝一眼,叶子卿终是点头应道:“好。” 二人在茶馆找了个包间。 一落座,叶子卿就关切地问道:“那日……九爷他有没有为难你?” 那日偶遇之后,叶子卿一直担心着南姝的处境。 但由于身份尴尬,怕再给她造成困扰,叶子卿也不敢贸然去找她。 今日她在街上忽然看见了南姝的身影,这才寻找跟过来了。 她本来也只是想跟她说几句的而已,没想到还是被南姝拉来这里了。 南姝对她弯唇一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他对我很好。” 看她不像是说谎,叶子卿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想了想,他又看向她,“你刚刚说想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闻言,南姝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满眼内疚地看着她,沉默半许,还是将胤禟知道她身份的事情告诉了她。 说完,见叶子卿睁大一双眼睛,受惊不小的样子,南姝连忙又道: “你放心,他答应我了,他会保密,绝对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一个人的。” 叶子卿依旧神色愣然,过了一会儿,睫羽才轻轻颤动了一下,开口说的却是,“怪不得,我早应该猜到的,如此才说得通的嘛。” 不然,他怎么可能不计前嫌地愿意与她合作共销海外的大生意呢。 南姝错愕地看着她。 她以为叶子卿知道这个之后应该会紧张担心的,没想到她却是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你……” 叶子卿笑笑,“既然九爷都答应保密了,而且他还愿意带上我们叶家发展海外生意,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南姝愣了一下,而后莞尔:“那就好。” 叶子卿眸子一转,用玩笑的口吻道,“这么说,我们以后见面也不用顾及九爷了?” “那是自然。”南姝笑道,“他都知道咱们是闺蜜了。” 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对了,你刚刚说你们叶家在发展海外事业?”南姝担心地看着她,“你又要竞争皇商又要发展海外生意,能兼顾得过来吗?” 叶子卿抿了口茶,摇摇头道:“我与父亲商讨过,也已征得族内同意,放弃皇商这条路了。” “放弃了?”南姝有些惊讶,不过心道,这也挺好的,起码这样她女子的身份也不用太引人注目。 “嗯。”叶子卿点点头,“这还是听从了九爷的指点,他说如今经济偏向海外,若是想发展扩大产业,必须往外引。” 忽地想起当初胤禟找她谈话时说的那句:往外发展于你个人,于叶家都是最合适的。 结合胤禟一早知晓她的身份,叶子卿顿时恍然。 于她最合适…… 胤禟当时是在提醒她,放弃皇商,避免与朝廷直接接触,于她的身份有利啊。 这也是她父亲深思熟虑之后费力说服族人放弃皇商的理由,为的就是更好的保护她的身份。 “将经济推向国门外,确实是一个全新的发展渠道,九爷有此远见且大胆果敢,于国于民都是有利的。”但南姝眉宇还是带了几分忧虑,说道: “可是一个新的观念出现往往时会伴随着很多阻力的。” 清朝的海外贸易这一块一直发展不稳定,胤禟目光是看得准,但要想将对外贸易做成功也绝非易事。 看出南姝的对胤禟的担心,叶子卿说道: “不瞒你说,其实这事,我与父亲也一直有所顾虑,但正如家父所言,经济发展总是要有人来挑头的。我相信九爷也自然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他却坚持去做,这说明,他是真心在为国为民谋利的。” 南姝睫羽微颤了一下。是啊,他怎么可能不会想到这些呢。 “九爷对我和叶家如此赏识,从众多京中殷厚商贾中选定我叶家当中介行商,实乃我叶家的荣幸。”叶子卿又道: “这份恩情我们叶家会永远记住,日后也定当不负他所望,一定用心致力于发展海外经济来报答他的抬举。” 南姝弯唇一笑,“有你叶家鼎力支持,相信九爷定是如虎添翼。” 第二百四十二章 是我们的产业 两人在茶馆聊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出了茶馆,临走的时候,南姝将刚刚在万凤祥选购的那只翡翠玉镯递给叶子卿, “本来是想去府上拜访,将这个送给慧姨母的,既然在这里碰上了你,那就由你代劳帮我转交给慧姨母了。” 叶子卿一愣,看着她,“怎么还带礼物了?你便是过府也不用如此大手笔啊,你这……” “我是孝敬慧姨母的,可不是给你,你可不能拒收。”南姝打断她的话,直接将盒子塞她手里。 “真是拿你没办法。”叶子卿笑嗔她一眼,“那我便代母亲道谢了。” “行,那我们就此别过。”南姝说完,却见叶子卿愕然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身后。 南姝疑惑回头,就看见胤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 “爷?你怎么在这里?”她转身惊讶地看着他,发现他身后不远还跟着骆管家。 胤禟含笑走到她跟前,“刚好经过就看见你了。” 说完他才移目看向叶子卿。 叶子卿拱手,“见过九爷。” “不必多礼。”胤禟微微颔首,语气温和。 “既然九爷来接你,那我就先行一步了。”叶子卿很识趣地朝两人告辞。 等叶子卿走了,南姝才转过头眯起眼睛看向胤禟,“怎么我刚跟子卿哥哥见面,你就出现了?跟踪我?” 胤禟一脸无辜地笑道:“冤枉啊,我哪有。” “那你怎么在这儿?” 胤禟指了指旁边的万凤祥,“我本是来视察一下店铺的,不巧刚来这儿就碰上你了。” 闻言,南姝登时眼珠子都瞪圆了,惊呼:“你是说,这,这家万凤祥是你的产业?” 看着她这一脸的惊愕,胤禟笑着更正道,“是我们的产业。” 亏了,亏了。 南姝咬牙道,“我刚刚还在里面花掉了一大笔钱呢。” 早知道是他的产业,打他的名号出来再怎么也该有这好折头。 胤禟怔了一下,有些惊讶地问:“你去买什么了?” “就买了几个镯子。”顿了顿,南姝补充道,“可不便宜呢。” 胤禟眉头微皱,“爷平时送你的不喜欢?” 虽然万凤祥里的珠宝首饰都是上乘货色,但总不会比自己送她的那些来得珍稀贵重。 “不是不是。”南姝连忙摆手,为免他起疑心,她笑呵呵道:“就是……女人嘛,哪有嫌首饰多的呢。” 胤禟倒是有些意外,他平时看她穿戴搭配都比较简单,以为她只爱沉迷在那些调香制香方面的事情,还真不知道她原来还喜欢攒首饰之类的。 到底是他粗心了,他的姝儿也还是个小姑娘呢,正是爱美打扮的好年纪,怎么会不喜欢这些女儿家的东西。 胤禟想到这里,伸手拉着南姝就往万凤祥走去。 南姝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说道:“你忙正事我就不进去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爷进去再给你挑一些首饰。” “啊?这倒也不用了,你平时送我的就很多了。”其实她还真不是很喜爱佩戴首饰品,尤其是调香的时候,更不适合戴着这些叮叮当当的。 要不是为了镯子,她也不会来这里选购。 “不是说花了好大一笔钱?” 胤禟转头对她笑着眨了眨眼,“钱都花出去了,不多带些战利品回家岂不亏了?” 南姝:“……” 还能这么操作? 两人踏进万凤祥的大门时,掌柜正要扯着嗓子喊欢迎,猛地却瞧见进来的人是胤禟,他顿时整个人一惊,再往旁边一看,胤禟牵着的女子不正是刚刚在这里买了好些手镯的那位夫人? 骆管家随后进来,看见掌柜在发愣,他连忙上前低斥,“还愣着做什么,没看见九爷和福晋来了?” 其实胤禟素日是极少来这里的,平时都是骆管家在管这些,只是因为前几日骆管家说万凤祥的账有些乱,所以他今日才会抽空过来一趟。 掌柜甚少看见胤禟亲临,本就吓得不轻,再一听原来南姝是自家福晋,想起刚刚那几只手镯自己可都是收了全款的,他顿时脸色都白了。 以为南姝是因为这事回来的,他吓得一上来就弯着九十度的腰慌张道歉, “九爷恕罪,福晋息怒,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方才不知道是福晋大驾光临,还收了您的钱,是小人的错,还请九爷和福晋大量,饶恕小人。” 南姝被他这一反应弄得懵了一下,稍顿了片刻,她才道: “客人进店购物自然是要付款的,便是亲眷朋友亦是如此,一视同仁才是管理之道,你尽己之责,又何罪之有?” 若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没好好给她打个折罢了。 胤禟低眸看着身边的女人,眼底露出了微微的讶异,但更多的是赞赏和认同之色。 看着她刚刚在外面说花掉一大笔钱时的那个心疼的样子,胤禟还以为她进来之后会仗着老板娘的身份尽数讨回来。 却不想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而且,她说的这些与他的管理理念是一致的。 不止是胤禟感到意外,就连掌柜也没想到她这么通情达理,但胤禟还没发话,他还是不敢放松。 “不知者不罪,记得下次福晋来选购首饰时挂爷的账就行。”胤禟开口道。 即便是自己的产业,胤禟拿任何东西也从来都是有帐数在的,以身作则,方能管理好账目。 “是,是。”掌柜听见胤禟是不追究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连忙道:“多谢九爷,福晋宽宥。” 而后,掌柜便将二人迎进了内室,上座奉茶。 胤禟看着南姝,问:“你刚刚就只挑选了手镯?” “嗯。” 南姝点点头,正想说因为其他的不需要,就看见胤禟抬头看了骆管家一眼。 骆管家立马对掌柜的吩咐,“去把店里最好的首饰全部呈上来给福晋挑选。” 掌柜立马应声下去。 见状,南姝到嘴边的话又噎了下去。 他愿意送,她就不再推辞,欣然接受了。 最后,在胤禟的硬性“参谋”下,南姝在万凤祥挑了一大堆的首饰。 当然,这次是挂胤禟帐上的。 临走之前,胤禟吩咐掌柜,“以后店中进了什么新款首饰,尤其是镯子,务必第一时间送至府上给福晋。” 掌柜连忙躬身应道,“是,小的遵命。” 第二百四十三章 十福晋生了儿子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凡是京中贵妇圈内有活动,女眷可出席的,南姝都带着不同样式的手镯去“招摇”一番。 可好几个月过去了,依旧没有老三的踪迹。 这日,南姝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妆奁内那堆砌如山的镯子在反思,到底是那个环节出错了? 身后忽地一道阴影笼罩下来,伴随而至的是一阵淡淡的沉香,南姝立马知道身后是何人。 胤禟双手搭在她的细肩上,弯腰凑近她,打趣道,“有这么喜欢这些镯子吗?以至于你还能对着它们发呆。” 南姝转过身子来,很给面子地回道:“这些都是爷送的,自然是喜欢的。” 妆奁内的镯子都是这几个月来万凤祥献上来的,当然,还有一些是不知道胤禟从哪里挑选来的。 “光是嘴甜就差了点意思了。”胤禟说完就将脸颊送到她面前。 意思很明显了,南姝嗔了他一眼,但还是凑过去轻轻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见她扶着自己的手臂就想起身,胤禟直接反手握住将她带了起来,顺势将人带进自己怀里,然后就低头吻上了那双刚刚亲过他脸颊的唇瓣。 尽管已经很熟悉他的亲吻,但南姝还是没一会就被吻得气息不稳,败下阵来。 “唔……” 她水汪汪的眼睛里带着求饶的信息,见此,胤禟才停了下来。 平时他都是很温柔缱绻的,可今日他却吻得有些急切强势,像是心中有着什么事情。 南姝微微喘息着,不由抬眸看着他。 胤禟也垂了眼眸,目光却是落在了她还沾着些水光的唇上,忍不住地,他就抬起拇指轻轻擦拭了一下她软绵温润的唇瓣,目光深幽,忽然说道: “十福晋今早诞下了一个男婴。” “什么?” 南姝呆愣了片刻,随即惊喜道:“西雅她,她生了?” “嗯。”男人轻轻应了一下。 “我前两天去看她的时候不是还说还有十来天才是临盘期?”怎么提前了? 想了想,南姝不由关切问道:“她还好?” 胤禟视线一直落在她替人家高兴的脸颊上,眼底有一丝落寞一闪而过,但下一刻,他又若无其事地弯了弯唇,答道: “母子平安。” “那就好。” 南姝没有留意到他那隐藏极深的情绪,心思还停留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中。 她是真心替十福晋高兴的。 “我想去看看她。” 说着她就准备往外喊青锁准备马车,胤禟见状将她拉了过来,“人家才刚生产完,眼下正是休息的时候,你现在过去哪里合适?明日我陪你去,可行?” 南姝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好,明日我们一起去。” 第二天,两人便带着礼物去了十阿哥府道贺。 十阿哥上是一片的喜气洋洋,胤禟好像还是第一次对这种气氛有些……羡慕。 顿了顿,他温柔而希翼的目光落在了身旁的女人身上。 十阿哥将两人迎进府之后,南姝直接进了十福晋的寝房。 她走近床边就看见躺靠在床上的十福晋脸色苍白无血,浑身都透着一股虚弱的气息。 但她在看见南姝的那一刻,眼睛还是亮了,“姐姐,你来了。” “嗯。”南姝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心疼地看着她,“身体可还好?” 十福晋当即扁着嘴,委屈巴巴道:“不好,很疼的。” 南姝看着她那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样子,不觉有几分感慨。 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如今都当母亲了。 “辛苦你了。”南姝握着她的手,温声安慰道: “母子平安,第一胎便诞下嫡长子,日后啊,咱们的西雅定是享福之人。” “我享不享福就两说了,但生的是儿子,十爷倒是高兴坏了。听底下的人说他当场就抱着儿子又笑又亲个不停的,可一点儿也不见他心疼我受的罪。”十福晋嘟着嘴不满道。 闻言,南姝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忽地就想到了胤禟。 若是他也有自己的嫡出,他是不是也会这般高兴? 之后十福晋又跟南姝详细地说了一遍她生产时所受的罪,南姝听得也是心惊肉跳的,一边听一边安慰着。 而另一边,十阿哥也念念叨叨地跟胤禟说起了昨日的事情。 得知十福晋疼了近四个时辰才将孩子生下时,胤禟顿时脸色就黯了下来。 这也太吓人了。 要是他的姝儿……怎么受得住? 回去的一路上,胤禟和南姝两人都若有所思,却又都装作若无其事。 只是,在车上谁也没有多言什么。 日子依旧过得平顺,半个月后,是皇太后的寿辰,寿宴设在畅春园。 照例,皇子得携福晋一同道贺。 这是个能接触更多皇室女眷的机会,南姝自然不会轻怠。 提前三个月准备的太后圣甚是隆重热闹,后宫各嫔妃,诸位阿哥公主在这一天也都活跃在畅春园内。 南姝是宜妃的儿媳,按礼,给太后道贺之后,她还得去给宜妃请安的。 胤禟与各位阿哥被康熙召去殿前议事,南姝是独自一人去给宜妃请安的。 彼时,宜妃正在湖边水榭中与两位嫔妃闲坐叙话。 南姝上前行礼时,那两个正愁着没机会巴结宜妃的嫔妃当即就是对她一阵夸赞。 “九福晋端庄娟秀,与九阿哥还真是天作之合啊。” “可不是,宁嫔姐姐有所不知,听闻前阵子娘娘身体不适,九福晋不仅虔诚为娘娘祈福,还亲自去请了神医进宫呢,孝顺之心可见一斑啊。” 听见两人的对话,南姝依旧规矩站着:“孝顺额娘本就是妾身该尽的本分,只要额娘身体安康,便是让妾身做什么都值得的。” 宁嫔闻言更是笑看向宜妃:“娘娘是个好福气之人啊,膝下儿媳非但出挑还如此孝顺。” 这两人明着是夸赞南姝,实则就是拍宜妃的马屁。 不过,好听的话虽都爱听,宜妃听了这些话,自然也是眉开眼笑的。 她满意地看了南姝一眼,正欲说话,水榭外就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身为皇家儿媳,孝顺可不能光体现在这些表面功夫上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系统还有……产假? 上扬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暗讽之意,南姝闻声看去,便看见一个与宜妃差不多年纪的娘娘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慢走进水榭中。 原本坐着的两个嫔妃立马起身对那人行礼:“见过惠妃娘娘。” 惠妃? 直郡王的额娘,宜妃多年的死对头? 南姝不由暗暗抬眸朝宜妃看去,果然就看见她已然黑脸了。 “免礼。”惠妃对那两人挥了挥手,目光却落在了南姝身上。 “妾身见过惠妃娘娘。”南姝福身行礼。 惠妃道了免礼之后又笑凝着她,“本宫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你跟九阿哥成婚也快两年了?” 南姝:“是。” “嗯,看着倒是个孝顺的孩子,但是……孝顺也得懂得得投其所好的,你知道吗?” 惠妃说完就微微抬颌,等着对方接一句常规的“还请娘娘不吝赐教”或者是“愿闻其详” 不料,南姝却十分不上道地应一句:“知道了,多谢娘娘的教诲。” “……” 惠妃的脸色顿时僵住。 没人捧哏,她准备好的一肚子冷嘲热讽的话瞬间哽在喉咙,有点难以继续了。 见她吃瘪,宜妃差点笑出声,“行了,姐姐就别在这给小辈说教了,该如何尽孝那讲究的是一个心意,若孝顺还要算计过,还能称得上是孝心吗?” 被暗讽“心机婊”的惠妃到底是跟宜妃杠习惯了,再生气,面上也是笑盈盈地回击。 “妹妹可不能这般纵着这些小辈的,这毕竟是在皇家,你瞧瞧,就是你惯着,这才使得九阿哥至今未有所出。”惠妃唇角扯了一下: “知道的就说是你这个当额娘宽厚,这不知道的啊,只会以为是咱们九阿哥他……” 惠妃说着便忽然用帕子掩了掩唇,一副不该说出来的样子。 欲言又止的样子跟直接说胤禟“不行”没有什么两样。 南姝还未反击,那边的宜妃已经坐不住,愤而起身,脸上的怒火就差没直接朝惠妃喷过去了。 然而,她还没发作,远处就慌忙跑过来一个太监,朝惠妃急道: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惠妃正得意,听见这话眉头一皱,怒斥,“慌慌张张的,成何体验,何事?” “直郡王家小郡主跟八格格在花园荷花池边上打起来了。”太监禀报,“直郡王妃本想劝架,却不慎,不慎将八格格推落池中了。” “什么?”惠妃顿时脸色一变。 原本一脸恼怒的宜妃听见这么一出,脸上瞬间切换成了“看好戏”的神情。 “哟,今日太后生辰,直郡王妃这……啧,姐姐,这八格格可是太后和皇上的心头肉啊。”宜妃差点没收住脸上的幸灾乐祸,“好心”劝道: “你就别花那多余的心思关心我家老九了,还是先给直郡王府操操心。” 惠妃听了这话虽气,但也确实没心思跟宜妃抬杠了,冷着脸转身离开了。 惠妃一走,宁嫔立马就道:“八格格深得皇上宠爱,且个性古怪,直郡王妃惹了她,恐是不好收场了。” 宜妃轻哼一声,嗤笑:“所以啊,生得了也未见得就有多了不起,指不定就是生来惹祸的。” 那两个妃嫔知道宜妃是在为刚刚惠妃讽刺胤禟的事情生气,这事可是宜妃的忌讳,两人哪敢多言,连声附和几句之后便很有眼力劲地借故离开了。 待水榭中只剩南姝,宜妃当即对她冷了脸,“你都看见了?在这皇家中,无所出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当着面的都敢这般说,背地里还指不定怎么中伤老九了。” 南姝垂了眼眸,沉默不语。 “现在老十家都有嫡子了,你说你……唉,罢了,本宫也懒得说你了,省得一会儿老九又以为是本宫欺负你。” 宜妃揉了揉太阳穴,抬手让蒋嬷嬷扶着转身离开了。 南姝一个人呆在水榭中,满脑子都是宜妃说的——在皇家无所出会被戳脊梁骨。 是啊,当面就敢这么过分地讽刺,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他呢。 沉默了许久许久,她忽然在脑中呼唤:“福子。” 【怎么了?】 “如果……如果我怀孕了的话会对任务造成影响吗?” 【当然不会。这是人伦常情,咱们系统可是极富人情味的,这种事值得恭喜的呀。】 “……”人情味?有吗? 【就算你要生产,行动不便影响到了任务,系统也会按照产假规定给你相对应的补偿的。】 真是惊了奇了,系统还有……产假? “怎么补偿?”南姝问。 【嗯……这得看具体,可能是任务时间上的补给,也可能是别的福礼,总之咱们不是那种死板的系统,不会亏待孕期的玩家的。】 南姝是真没想到,在这点上,系统还如此人性化。 【总而言之,系统不成问题,关键是看你自己想不想生了。】顿了顿,福子补充道: 【但有一点,孩子不能随母回现代。】 午宴结束后,胤禟让李尽忠来传话,说他还有正事要在御前商议,让南姝先行回府。 南姝知道他最近都扑在了海上贸易的事情上,很忙,所以也没等他了,先行离开。 胤禟一直忙到晚上才回府。 当他踏进南姝的寝房的时候,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像是在思考什么,并没像往常那样看书籍或者去捣鼓香料。 胤禟轻手轻脚走近她,而后将一个精致的小锦盒递到了她面前。 南姝微怔了一下,看看锦盒又抬头看看他,“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一个外商手中买来的宝石手链。”胤禟说着便打开锦盒。 南姝看见里头躺着一条十分精美秀气的手链,是用镂空金丝缠绕而成的链子,中间镶嵌着两颗细小而亮眼的红宝石。 “你不是喜欢手镯吗,这个应该也喜欢?” 南姝虽然不是喜欢手镯,但看着他对自己如此用心,她心里蓦然感动。 “嗯,爷送的我都喜欢的。” “爷给你带上。” 胤禟取出手链亲自将那条手链系在了她的皓腕上,“你的手白皙纤细,带上这个真好看。” 南姝抬手看了看,嗯,确实好看。 “谢爷的赏赐。”她对他眨了眨眼睛。 “就只一句谢谢?”胤禟戏谑地看着她。 闻言,南姝看着他几秒,忽然站了起来,牵起了他的手,而后就往床榻走去。 胤禟俊脸一怔,但也没打断她,只是有些意外又疑惑地看着她的举动。 南姝将人带到床边之后,又将他推倒在床上。 “……”胤禟微微睁大双眼看着她。 然后就看见她直接趴在了他身上,红唇凑过来就吻他,与此同时,她的素手已经在解他的腰带了。 胤禟瞳孔微震,有些错愕,又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兴奋。 她居然主动? 两人缠吻了片刻,胤禟趁着她喘息,带着欢愉地问,“今晚怎么这么热情?” 南姝吐气如兰:“你不喜欢吗?” 看着她媚眼如丝的模样,胤禟哪里会不喜欢,简直爱死了。 “很喜欢。” 说完,他就抬手落下了帐幔,挡住即将发生的旖旎…… 第二百四十五章 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爷,我们要一个孩子。” 关键时刻,身下之人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胤禟整个人愣停住了。 他抬头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眸底中闪过难以抑制的狂喜,“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们……” 南姝温柔而坚定地看着他,主动吻住了他,用行动说明一切。 她考虑过了,她还要找三个玩家,按照任务时间来算,若是顺利的话,她应该够时间给他生一个孩子的。 就当是自己离开前留给他的一个纪念。 若是在半个月前,胤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承应,但现在…… 他偏头去亲她的耳珠子,克制着低语,“不急的,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她今晚太反常了,胤禟觉得一定是今日在畅春园时,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是额娘又给她施加压力了,所以她才会这样的。 不惜委屈她自己。 “我愿意的。”南姝唇瓣轻碰他耳郭,低唤:“九哥哥。” 酥酥麻麻的触碰。 身体的反应比脑袋更快一步,胤禟在她那句娇娇柔柔的“九哥哥”中情不自禁地缴械投降了。 帐中仿佛停滞了片刻,余韵未过,胤禟愣神地看着她。 唉!她真是能拿捏住他啊。 就这么魅惑地唤他一声,命都要交给她了。 但无可否认,听见她那句“我愿意”时,他的心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翌日。 南姝懒洋洋地窝在胤禟怀里,而胤禟则搂着她,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温柔轻抚着她的后背。 两人就这样拥在一起温存着。 自从避子药事件之后,每一次,无论多难耐,胤禟都会强迫自己在紧要关头抽身,避免她怀孕。 昨晚是久违了的肆意,想想那感觉,他就一脸餍足。 她愿意为自己生儿育女,这意味着,以后他都再不用再委屈自己了。 “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胤禟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不是忽然的。” 南姝半边脸颊枕在他的胸膛上,揪着他的辫子玩,“上次去看西雅的时候,我就有这想法了。” 说完,她忽然抬头看着他,“爷,若是我……真的怀上了,你会永远爱护我们的孩子吗?” 胤禟看着她还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颊,忍不住亲了一下她,认真郑重道:“那是当然,我们的孩子,我必然会永远疼爱。” 那就好。 她已经迈出这一步了,至于能不能怀上,就交给天意。 接下的一段日子里。 胤禟似乎忽然忙活了起来,每天早出晚归的,南姝在府中见着他的时间变得很少,就连晚上他也多数时候留在千衡院,时常只是让李尽忠过来传话,叮嘱她晚上不用等他。 南姝到底也是有任务要做的人,所以也并未太在意,自当他最近是忙了些。 直到十福晋儿子的满月宴,南姝才发现了端倪…… 满月宴那日,南姝去得早,尚未有什么客人前来道贺,却不想,她刚踏入大门便与正匆匆往外走的八福晋不期而遇。 南姝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但毕竟是十福晋的场子,南姝不想与人闹不愉快,便只与她微微福身打个招呼,没多言就往里走了。 可八福晋看了一眼青锁手上大包小包的贵重礼物,顿时就沉了脸, “你心儿倒是挺大的,都这种时候了,还那么有心思备大礼一早来道贺?” 这时南姝已经走出几步了,听见八福晋阴阳怪气地道这么一句,她有些莫名其妙,甚至都快要怀疑她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了。 “你什么意思?”南姝还是转了身。 八福晋一脸嫌弃和不满,“这么大的海难,你家九爷要是再无法给出交代,皇阿玛定罪下来,怕是还会连累我们八爷,而你,身为九爷福晋竟还能如此事不关己?” 都火烧眉毛了,要不是八爷叮嘱,要她必须亲自来十阿哥府道贺,这种时候,她根本没心思过府。 南姝眉心猛地一跳,疾步上前两步,声音微颤:“你说什么?什么海难?” 皇上为什么要给胤禟定罪? 看着她一脸不知情的样子,八福晋眼中闪过疑惑和质疑,“你不知道?” 想起胤禟最近的早出晚归,南姝心中顿时升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到底发生了何事?” 八福晋审视了她两眼,才道:“前阵子数艘货船在海上被海寇残酷截杀,货物被抢,性质极其恶劣,这中间还有一艘是外商的船只,此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朝中不少官员就此事弹劾九爷,这次怕是皇阿玛有心想网开一面也难了。” 嗡地一声,南姝当场僵在了原地。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还能在她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 南姝匆匆放下礼物之后便赶了回府邸。 一回府就直奔千衡院。 “李公公,爷现在在何处?” “福晋,爷他,他临时有要务需离京数日,刚刚已经出发了。”李尽忠看着忽然回府的南姝还有几分意外, “爷来不及跟您告别,让奴才转话,爷说他去几日便回,让您不必挂念。” 出外? “他是去处理海难的事情吗?” 李尽忠瞳孔一惊,“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南姝缓缓看着李尽忠,眼眶泛红:“我不能知道吗?” “不是,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见瞒不住,李尽忠叹了口气道,“爷是不想让您担心,所以才下令对您隐瞒此事的。” “这事……是不是很严重?” “这……”李尽忠垂了眼眸,很明显是在顾虑什么,不肯对她多言。 “说!”南姝难得地厉声斥道。 李尽忠身子一抖,咬咬牙,只能如实道,“此次海难丢失的货物价值不菲,同船出海的百几十号人更是尽数丧生海上。” 李尽忠皱着眉:“更严重的是,还有一艘碰巧经过此处的外商货船也不幸罹难。外商国眼下要向我朝讨说法,朝中不少官员将罪责推到咱们爷身上。” 见南姝脸色煞白,李尽忠连忙劝慰道:“不过,福晋不必太担心,此事蹊跷,皇上已答应给爷半个月时间查出事情真相,给内外一个交代。如今爷与十爷离京就是为了此事,咱们爷睿智能干,定能化险为夷的。” 南姝好半晌才将乱糟糟的思绪平复,冷静下来。 是啊,没事的。 她也是急糊涂了,这个阶段胤禟都还未参与夺滴呢,怎么会有事呢。 可是,他如此骄傲的一个人,遇到这样的挫折,心里定然很难受? 他为什么都不愿意让自己知道? 想想这段日子,胤禟虽然极少腾出时间陪她,但只要在她身边,他都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相伴,丝毫没有显露他的烦心事。 仿佛把所有的风雨都拦在了她的身外。 想到这里,南姝心里除了感动,更多的便是难过和心疼。 第二百四十六章 怎么变这么娇气了 南姝想找叶子卿了解一下海上的情况,却发现原来叶子卿也随胤禟离京了。 她想知道一下如今朝中的动向,可较为相熟的十阿哥也不在京,思来想去,她只能去找没怎么打过照面的八阿哥了。 以他跟胤禟的关系,南姝也只能找他。 却不料,她到了八阿哥府直接被八福晋拒之门外,连八爷的面都没见着。 知道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南姝只能安耐着心情等待胤禟的归来了。 一晃九天过去。 胤禟终于回来了。 得到消息后,南姝一直候在府邸门前等他,却不知胤禟一进京就直奔皇宫了。 寒风咧咧拂面,她不管青锁和苏嬷嬷的劝阻,一直在门前等到月辉洒落,灯笼高悬,才终于盼到了胤禟的马车归来。 胤禟一下马车,脚步还未站稳,一个温软的身子就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胤禟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抱住了怀里的女人,疲惫的眼中骤显惊喜,但很快他又微微皱了眉,“夜间深寒,你怎么跑出来了?” 抱着他真实的身体,听见他熟悉的声音,南姝不知怎么就忽地红了眼眶。 这几日来心中的愁闷担心一下子涌上了心头,她将脸埋在他胸膛,抱着他吸了吸鼻子。 胤禟看不清南姝的情绪,更不知道她已知晓事情,以为她是太久没见自己挂念了,便柔声笑道:“怎么了,爷才离开数日,怎么变这么娇气了,嗯?” 南姝这才扬起脸来看他。 尽管月色朦胧,但她却看得清楚,他黑了又瘦了,还憔悴了。 她心疼得喉间发哽,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胤禟看着她眼中晶莹欲滴,鼻子被冷风吹得红彤彤的,一看就是等待多时了,他不由心中一紧,“好好的,怎么还哭了?” 他抬手轻拭她的眼角。 南姝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担心地问:“事情怎么样了?” 胤禟手上动作一僵,随即质问的目光扫向了一旁的李尽忠。 他临走前明明下令叫他保密的。 李尽忠急忙跪下:“奴才该死。” “不关他的事,我是从八福晋口中知道的。”南姝说道。 “事情到底怎么样了?皇阿玛有没有责罚你?” “放心,事情都查清楚了,我无事。” 胤禟眉眼难得露了几分凝重,他叹口气,拉起南姝的手往府内走,“外面风大,回去我再道与你听。” 听他说没事,南姝悬着十多天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从胤禟口中得知。 此事竟然是太子勾结海寇所为,为的就是构陷将海上贸易做了起来并深得康熙赞赏和器重的胤禟。 眼看胤禟在圣前大有起势之态,太子多次抛出橄榄枝想将他招致麾下,却皆被胤禟拒之,恼羞成怒之下,他便生出了不能为己用便除之的心态。 “堂堂一国太子,陷害手足已是可耻,他还做出勾结海寇,引起外交纷争这种祸国殃民的事情?”南姝简直被太子这骚操作给震惊了。 眼界如此,难怪最后难承大统。 “此次还好有四哥帮忙,给我提供了关键性的证据,才坐实了太子之罪行。”胤禟神色暗沉,自嘲一笑: “不然,此时被关宗人府的人应该是我,而非太子了。” 南姝握住他的手,温声道:“你本就是被陷害的,你一心为民,皇阿玛乃明君,定也不会让你蒙冤的。” 胤禟看着她,黯淡的目光这才渐渐升起了暖意,他将人搂入怀中,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丝,“让你担心了。” “你本来就不该瞒着我。” 南姝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我知道外面的事情我帮不上忙,可……那种时候,你就不能让我陪着你一起度过吗?” “哪怕是深夜里为你炖一个汤,沏一杯茶,在你苦恼的时候听你诉说一下心事,这也不行吗?” 胤禟哪里不想这样? 那些商贾的货物,船上那百几十条人命,还有,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与外国的纷争,而这些全部都是因为他提出的这个海上经贸所造成的。 这段时间,心中的压力和自责每每压得他喘不过气。 每当那个时候,他多想有她在身边陪着,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就陪他说说话,他也觉得宽慰。 可是,他舍不得啊,舍不得让她担心,更怕这些事情会吓到她。 “难得姝儿如此体贴心疼我,那之后你可得多花些时间好好陪我了。”胤禟捏了捏她的脸颊, “可不能成日心里只想着你的胭脂铺,调香室的。” 南姝看着他瘦削下来的下颌,心疼地伸手抚摸着,猛地点头,“嗯,从明天开始我要天天炖汤给你喝,给你把身子补回来。” 胤禟被她这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好,都听你的。” 他说完就凑过去吻她的唇,而后一把将人抱起来往内室去。 南姝脸上露了几分担忧,“你赶了一路,定然累坏了,今晚该好好休息才是。” 胤禟已然将人放置床上,低眸看她,笑得肆意:“有你在,我只会精力无限。” 说完他就俯身吻上了她…… 这次的海难事情性质恶劣,再加之,太子之前为了能彻底击倒胤禟还故意将事情闹大,如今东窗事发,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满朝文武盯着,康熙想轻拿轻放护住这个太子都难了。 身为储君却勾结海寇,残害自己的子民,这跟引狼入室,坏大清江山无异,一时间,朝中原本拥护太子的朝臣一个个唯恐惹火上身都与之撇清干系,更有一些想推倒太子的势利则趁机弹劾。 多方压力之下,康熙经过十多日的深思熟虑,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以太子德行有失,难继江山,且犯下重罪为由废除太子之位。 紧接着,又下了一道圣旨,将胤礽封为简王,赐了他一处封地,而后令他即刻离京赴往封地,今后,无宣不得回京。 这个消息一出,震惊朝野,但在康熙的威压之下,无人敢再非议。 事情传到南姝耳中的时候,她也是震惊不已。 据她所知,这位太子应该是被康熙两度废立之后才退出公众视野的,怎么这一废就被逐出京师了? 清朝后期好像没有出过皇子有封地一说? 而且这太子被废的时间线好像也对不上啊。 这怎么……完全没按套路来? 南姝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因为她们这些玩家的出现,将这里的历史轨迹改变了? 太子的结局改变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胤禟的结局也可以改变? 想到这里,南姝的眼眸瞬间燃起了希望。 第二百四十七章 好,都依你 按目前的发展趋势走,四阿哥阵营和八阿哥阵营应该会提前形成。 反正胤禟自己无心皇位,如果她能想办法将他拉拢到四阿哥阵营,那将来雍正登基,胤禟就是从龙有功,到时像十三阿哥那样混一个铁帽子王,那简直不要太香了。 若是这样的结果,那她离开这里的时候,也能了无遗憾了。 不过,这事还得徐徐图之,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需要做。 太子被废,东宫自然就跟着解散了。 那么小七…… 南姝趁着胤禟晚上来他院里的时候,便有意无意地打探起了东宫的情况。 “皇阿玛只允太……简王带着她的王妃还是一两个仆人离京,至于东宫内的一干人等则原地等候宫中再度分配调拨。” 胤禟说完,南姝思忖了起来。 小七即便在太子妃面前再得脸,但毕竟不是娘家带来的,太子妃肯定不会选她带走。 也就是说,小七如今还在宫中等待再度分配。 胤禟见她若有所思,不由奇怪,“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衡量一番,南姝抬眸看着他:“实不相瞒,今日问爷这事,其实,是有事想求您帮忙的。” 难得见她这般正色,胤禟的脸色不由也跟着微微一正,“姝儿想要我做何事?” “我想要东宫的一个宫女,名唤春晓,不知道爷有没有办法帮我弄出来?” 胤禟一脸讶异,“东宫的宫女?” “嗯,她……与我有些渊源,如今东宫已不复,她再分配其他宫,往日日子肯定不好过,我想让她提前出宫。” 南姝想要一个宫女自然不易,但对于胤禟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胤禟握着她的手,“好,给我三日时间。” 南姝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都不问我与她是什么关系,为何要救她出宫的吗?” 胤禟温柔地看着她,“你不想说的事情我不会多问,但你要我去做的事情,我一定会去办。” 南姝心头微微动了一下,敢提出来是因为她知道他会帮自己。 只是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干脆爽快而已。 “多谢爷成全。” 见他似乎心情不错,南姝眸色一动,继而试探性地问道: “爷,这简王一走,朝中岂不是没有储君了?” 听见这话,胤禟的眸色似乎沉了几分,但他也只是对南姝笑笑,轻描淡写道:“以后总会有的。” 朝中的事情太复杂,他并不想与她多说,免得她多想了。 南姝自然也看出了这点,便没再追问下去了,而是换了一种口吻。 “是啊,皇阿玛的诸位皇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贤能之才。”南姝说着暗暗留意着胤禟的神色,继续道: “就好比四阿哥,刚正不阿,愿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也要为你和海难中受伤害的百姓伸张正义,此大仁大义之举着实令人敬佩。” 南姝想试探他对四阿哥的态度。 闻言,胤禟的眼中也带了感激之情,点头道:“此事确实多得四爷的仗义相助。” 毕竟那位可是太子,被废这结果也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而站在四阿哥当时的立场来说,他大可以置身事外,独善其身的。 但他却因不耻太子残害百姓,勾结贼寇的卑劣行径而敢于将其揭发。 尽管他之前为太子办事,但在家国百姓这种大是大非之前,他的立场还是坚定的。 可见他也是一个有原则之人。 南姝见他露了认可的态度,便也没再往下说了。 做思想工作这种事情不能一蹴而就,需得循序渐进,效果才佳。 今日在他心中能给四阿哥买下一个良好的种子,足以。 至于八阿哥…… 南姝也是后来才知道,胤禟离京查海难之事时,八阿哥本想伴他同去的,但八福晋却以死相逼,非要他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最后是十阿哥放下家中刚满月的妻儿跟着胤禟去的。本来胤禟不允,十阿哥是死缠烂打地跟着去了的。 当时胤禟的处境岌岌可危,八阿哥选择明哲保身,南姝并不觉得他有错,毕竟他也没有义务跟着胤禟冒险。 但,一个处处受老婆掣肘的男人又如何有魄力问鼎九五至尊? 就算是历史轨迹改变了,南姝认为,他也还是会输。 更何况,人家四阿哥身边有四福晋这个贤内助,而八阿哥身边的……更像是搅屎棍。 三日后,胤禟果真就将小七送到了南姝的面前。 小七一见到她,欣喜得差点没一把鼻涕一把泪,“还好你把我救出火坑了,不然我过两日就得去辛者库报到了。” “在你府上当个丫鬟,总比在那暗无天日的宫中做苦力好啊。” 南姝笑道,“你不用委屈在我这里当丫鬟,去胭脂铺就好了。” 小七顿时眸色一亮,“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里面全是自己人的胭脂铺。” “嗯。”南姝点头,“你在那里会比在这里更自在。” 就这样,小七被她安排在了胭脂铺,让她跟小六她们彼此有个照应。 最近一直将心思放在找老三的事情上,以至于南姝对近期各府是否有喜事的事情还是挺了解的。 她知道大概半个月之后,是四福晋的生辰。 四阿哥府并没有对各府发出邀请,但南姝觉得自己厚着脸皮去,总不至于会像去八阿哥府那样吃闭门羹的。 所以她准备当天带着胤禟一起前去给四福晋庆生,借着贺寿的由头让四阿哥与胤禟多亲近些。 临近四福晋生辰的前两日,她跟胤禟说了这事。 胤禟顿时俊脸就揪了起来,“这是你们女眷之间的宴聚,我一个大老爷们去做什么?” “上次海难的事情人家四阿哥帮了咱们这么大一个忙,咱们不应该登门道个谢吗?” “可……也没必要选这日。”胤禟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其他的兄弟又不去,他跑去给人家四嫂贺寿,这算个什么事嘛。 南姝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软着声音哀求,“你就当是陪我去嘛,好不好?” 梨涡带笑的样子,甜腻腻的,胤禟哪里还能说得出拒绝的话? 他拇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梨涡,无奈的语气中带着宠溺:“好,都依你。”? 第二百四十八章 怎么受伤了也不说? 四福晋向来低调,生辰宴也只是家里热闹一下而已,并未宴请外客。 但南姝登门赴宴是提前给四福晋打过招呼的,尽管看到与她一同前来的胤禟时,四阿哥夫妻有些意外,但还是欣然接待。 四福晋到底是有眼力劲的人,知道胤禟上门定不是为了给自己庆生辰的,于是她便笑盈盈拉着南姝的手, “今日四爷给后台请了戏班子,可都是些新戏,我带你去看看。” 四福晋简直太给力了。 南姝心领神会,连忙欢喜应下。 顿了顿,她又回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爷,我且随四嫂去后院看戏,可以吗?” 她都应下了,哪里还是询问自己意见的意思? 胤禟只得笑笑,“去。” 后院是别的男子不能进的,于是四阿哥便将胤禟请到书房。 看着两个男人离开的身影,南姝眼中带着满意的笑容,她就是故意给他们俩创造独处的机会的。 相处多了,感情自然就出来了嘛。 戏台搭建在后院的花园里,此刻临时搭建的棚架里已然聚集了后院的各位侍妾。 见四福晋与南姝过来,这些人纷纷起身相迎。 这些现在还不起眼的侍妾,日后可都是皇帝后宫中金贵的娘娘呢。 南姝展目扫了一眼过去,个个长得标志,但当中,她只跟李格格打过照面。 四目相对,李格格已福身朝她行礼。 四福晋跟她们介绍了南姝之后,便拉着她在最中央的位置落座。 前方戏台上一出接一出的戏登场,南姝尽管不爱看,但也还是很捧场地露出一副津津乐道的模样。 偶尔会跟四福晋交流几句。 最后一个戏上演时,四福晋对南姝介绍:“听四爷说,这最后一个戏是新上的,还未公开上演过,叫金玉满堂。” 看了一眼台上正满堂的彩幡飞舞,南姝笑看着四福晋,打趣道:“看来四爷本是打算与四嫂一同观看的,倒是被我占位了。” 四福晋不由笑嗔她一眼。 这时台上传来“嘣”的一声,南姝和四福晋双双展目看去,便看见了戏台上飞起了无数的彩色缎子,漫天飞舞,好不绚丽。 精彩的一幕顿时引起台下的满堂喝彩。 下一个,又传来了“嘣”的一声。 当所有人都在张大眼睛期待再见到什么精彩场面的时候,台上忽然窜起了一股黑烟。 紧接着又是“嘣,嘣”的两声,之后南姝便看见一团黑色的浓烟猛地朝坐台飞来,中间似乎还夹着火花。 坐台上的都是些锦衣玉食的后宅女子,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下子就吓得起身四处逃窜躲避了。 “四嫂,小心。” 眼看一个燃火星的缎子带着冲力直飞向四福晋,南姝立马伸手将她拉了过去,想带着她往一边躲藏。 不料,场面失控,她还未抬起步子,慌不择路的就有人撞了她一下,紧接着,她与四福晋与迎面的两人撞到一起,齐齐倒在了地上。 南姝下意识地用手撑了一下地面,避免身体重摔,但另一只手却不慎“砰”地一下撞在旁边梨花木小几的桌角上。 手上忽地疼了一下。 “南姝,你没事。”绊倒在一旁的四福晋慌忙上前来扶起她…… 书房里,胤禟正与四阿哥在聊着眼下的政局,苏培盛便着急忙慌地进来禀报了后院的事情。 一听南姝也被涉其中,还摔倒了,胤禟也顾不得礼节了,与四阿哥一起去了后院。 他们赶到的时候,戏台上一片狼藉,戏班子的人被控制在了一旁,那些侍妾尽管神色尚未平复,但到底也不似刚刚事发突然时那般失仪了。 胤禟一看见站在四福晋身旁的南姝,当即快步上去握着她的肩膀上下看她,“可有摔伤?” 南姝被他忽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忙道:“没有,就是不小心绊了一下而已。” 见她这么说,胤禟紧皱的眉头才松开。 “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四阿哥也已走到了四福晋身旁,关切的眼神看着她,“你可有伤着?” 四福晋连忙摇头:“妾身无事,危急时刻南姝拉了我一把,妾身得以躲过一劫。” 四阿哥闻言转头感激地看了南姝一眼,颔首道谢。 而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戏班的人身上。 这可是他提前一个月就定下的戏班子,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们训练才艺和准备材料,怎么可能会出现炮竹失常燃炸的现象? “将戏班子的人先带下去,待会儿我亲自审问。”他沉声对苏培盛下令。 到底是别人的后院,胤禟觉得再待在这里也不合适,便拉着南姝的手准备与四阿哥告辞。 “嘶——” 身边的女人忽然发出一声呻、吟,胤禟回头看去就看见南姝秀眉微蹙,他顿时一愣,随即下意识地抬起她的手查看。 看见她细腕上有一道血口子时,胤禟顿时眸色一沉,“怎么受伤了也不说?” 他的话,让四阿哥和四福晋也顿时神色一变。 其实不止他们,南姝也是怔了片刻,刚刚摔倒的时候,她确实感觉手上疼了一下,但因为太慌乱也没留意,却不想…… 可是,怎么会划伤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手腕上的手镯不翼而飞了。 南姝偏头看向刚刚摔倒的地方,果然就看见了那只断成几段的玉镯。 “快去请府医过来。”四阿哥连忙吩咐。 四福晋则快步上前查看南姝的手,虽然只是一道小口子,伤得不深,但让客人在府上受伤,那也是当主人的责任。 见她一脸的愧疚,南姝笑笑道,“没事,小伤而已,那镯子伤得比我严重多了。” 见她还开玩笑逗自己,四福晋心里就更觉得亏欠了 两人正说这话,南姝便看见那位李格格一脸歉意地上前对她行了一礼, “刚刚……是我不小心绊倒的你,才导致你碎了镯子还受了伤,这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南姝微微一笑道,“无碍的,当时情况混乱,说不上是谁的错,而且我也没受什么伤,李格格不必放在心上的。” 李格格闻言感激地道了谢。看了一眼那碎在地上的玉镯,她眸色还是沉了沉, “只是可惜……镯子不能还给你了,改日,我一定回赠九福晋一只完好的玉镯赔罪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怀孕 镯子不能还给你? 听见这话,南姝瞳孔一震,猛地迈前两步看着李格格,难以置信道:“你,你刚刚说什么?” 【叮!系统识别,老三身份确认无误,恭喜你成功完成第五个任务。】 南姝看着眼前的李格格,整个人惊呆了。 她是……老三? 也是,间接把镯子打碎,也算是将她手中玉镯拿下来的一种方式了。 此时,对面的李格格脑中亦响起了一道系统的确认信息。 两人目光相接,各自露出的都是确认过的欣喜眼神。 “姝儿,怎么了?”胤禟见南姝忽然这么激动,不由上前低声询问她。 南姝压制住心里的激动,收敛起情绪,才转头对胤禟笑了笑,“没什么。” 前阵子频繁参加贵妇圈的活动,她都闷到吐了也没寻到老三的踪迹。 今日本是奔着撮合胤禟和四阿哥来的,却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 南姝正欲转过来跟李格格说话,府医就到了。 她还未来得及说出什么,就被胤禟拉到一边去包扎伤口。 而后,四阿哥就让后院的侍妾们先回各院待着。 老三回头看向南姝,不想走,却也只能在四阿哥的凝视下,无奈离开。 南姝默默看着她走,安抚一笑。 不急,人找到了就好,以后想见她,有的是机会。 包扎好伤口后,胤禟便带着南姝请辞。 府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四阿哥自然也不便强留,便与四福晋一起将两人送到大门前。 “今日招待不周,实在抱歉,改日,我与福晋定当专门宴请请罪。”四阿哥十分歉意道。 “自家兄弟,何须这般见外,今日本就是我们叨扰。”胤禟说道:“改日等四哥空闲了,兄弟请你喝酒。” 还主动约酒了? 南姝目光在胤禟和四阿哥脸上转了转,将两人融洽的互动尽收眼底。 今日真是个好日子,好事成双了!! 回到府邸。 胤禟就送南姝回后院。 一边走,他一边拉起她的手,看着被包扎的位置,“还疼吗?要不要再叫明浦过来重新包扎一下。” 南姝听见这话不由笑了起来,“你这是当人家四爷府上养的是庸医吗,这么小的一个伤口都处理不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双栖院的方向走。 然。 走了一段路,南姝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隐隐作痛。 其实刚刚绊倒时她就感觉肚子不舒服了,但她当时也没当回事。 却不想,现在忽然就剧痛了起来。 痛得她骤然停住脚步,躬身捂住了肚子。 “姝儿?你,你怎么了?” 胤禟看见她忽然煞白的脸色,心中一骇,急忙伸手将她扶住。 “疼……肚子好疼。”南姝咬着牙,疼得哆嗦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情况,看着她痛得小脸都揪成一团,胤禟也来不及思考,立马抱着她回了双栖院,而后又火速让明浦过来。 明浦来的时候,南姝的情况已经缓和了些许,只是脸色还是苍白如纸。 明浦见状连忙上前把脉,片刻之后,脸上凝重的神色却渐渐演变成了惊喜,他欣喜地抬头看了南姝一眼,又马上转头去看紧张候在身后的男人。 “恭喜爷啊,福晋这是有喜了。” 此言一出,南姝与胤禟双双愣住,站在不远的苏嬷嬷三人则是一脸惊喜。 胤禟呆滞半晌的双眸忽然亮了起来:“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小的医术虽不济,但喜脉还是能诊出来的,福晋确已怀孕月余了。” 这消息来得突然,南姝也有些晃神了,呆愣着脑袋,直到胤禟坐在了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时,她才回过神。 那边明浦已经在一旁给苏嬷嬷青锁她们细细交代着什么了。 “现在肚子还疼吗,除了肚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胤禟激动得眼睛不停地在南姝的脸上和腹部的位置来回转。 “不疼了。”南姝摇了摇小脑袋。 “福晋方才轻微动了胎气,所幸并无大碍,不过接下来的几天还需静养,少动为宜。” 明浦又上前来给南姝叮嘱了两句,这才下去开药方了。 苏嬷嬷等人也很有眼力劲地悄然退了出去。 人一走,胤禟就压抑不住兴奋激动地捧着南姝的脸亲个不停。 “我们终于有自己孩子了。”他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欢喜。 ……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在胤禟兴匆匆地进宫给宜妃报喜之后,南姝花了好大一段时间才冷静下来思考问题。 虽怀孕一事在她的规划中,但真的怀上了,她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和忐忑,因为接下来她还得兼顾好怀孕和任务这两样事。 “福子,我……怀孕了。” 【知道了,恭喜你。】福子的语气带着真诚和开心。 “我怀孕真的不会影响到任务的?” 【当然,你若是担心影响到养胎,系统还可以暂停任务,让你安心生完再继续的。】 “不不不。”南姝立马拒绝,“怀孕是我个人的事情,我不能让其他玩家陪着我等的,人家小六还得赶着回去照顾父母的呢。” 【你这就多虑了,你们进了游戏之后,现代的时间是不会流失的,就算你们在这里生活个十年八年,现代也不过是过去一分钟而已,这根本不妨碍他在现代的生活。】 “啊……这样的吗?”南姝惊讶。 “那我也不需要暂停。” 它说过任务时间只会增不会减,也就是说,下一个任务时间最少是三年,怀孕就十个月而已,她何须暂停。 “接下来的任务……我是不是要找老三要下一位玩家的信息?” 【这倒不用,最后两个玩家的信息在我这儿。】 “那下一个玩家的信息是?” 【其实……你在这个时候怀孕挺幸运的,因为这个原因,系统本来最难的最后两关会自动降低难度。】 “真的?” 南姝心中一喜,她现在开始相信这个系统确实是有那么几分人情味的。 “那快说说,会怎么降低难度?” 【嗯……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有两次急救机会没用的?】 “是啊,怎么了?” 【作为你怀孕而发放的福利,再加上这两次的急救机会,可以升级成一个万能锦囊,你要不要?】 “万能锦囊?” 【意思就是你可以任意对体统提一个请求,当然啦,如果请求太过分了,系统也是有权拒绝的。】 南姝好笑道:“这也叫万能?” 【咳咳,最终解释权归系统嘛。】福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你要不要升级?】 “要,当然要。”白给的福利为啥不要。 “好了,你快说下一个任务。” 第二百五十章 你不希望是儿子吗? 【浮沉游戏十三载,御前圣宠一朝殆,娇花愤欲脱红尘。】 【这是下一个目标玩家‘老二’的身份信息。你有两次的机会与人对暗号。暗号上阙为:红霞漫天落紫宫。任务时间:三年。】 南姝敏锐地捉住关键字眼:“有两次机会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仅有两次与人对暗号的机会,所以你要慎用,若两次都没找到目标玩家,则任务失败。】 南姝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叫……降低了难度?” 【姐姐,本来难度系数更高的。】 【不过你放心,就算你在孕期间任务失败了,系统也会人性化地给足时间你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玩家也同享此待遇,等你生完再一同消失。】 南姝:“……” 浮沉游戏十三载,御前圣宠一朝殆,娇花愤欲脱红尘。 南姝细细琢磨着这句话。 解读出来应该就是:这个人穿越过来已经有十三年了,是康熙帝一直宠爱之人,但终会失宠,而且她还会想不开要寻短见。 那目标应就是——后宫之人。 若是她没理解错的话,信息上的意思是,此人受宠十三年了。 也就是说,老二最起码已经在宫中待了十三年之久。 综上所得,应该是某位资历颇深的后宫娘娘。 …… 胤禟从宫里回来时,一同带回府的,还有很多宜妃的赏赐之物,其中安胎的珍品更是多不胜数。 南姝有些瞠目,“额娘这也太……客气了。” 胤禟小心翼翼地扶她在塌上坐下,笑道:“本来她还要挑一个嬷嬷过来贴身照顾你的,我知道你肯定会不自在,便替你拒了。” 南姝赞扬地看着他,含笑:“还是爷了解我。” 想起十福晋怀孕时说的那些牢骚话,胤禟满目温柔疼惜地搂她入怀,安慰道: “我去宫中请教过这方面最资深的太医,他说不是每一个怀孕的女子孕期都会有不适症状的,你别害怕别紧张,我会让明浦好好为你调理身子,以后也会抽更多的时间陪着你的。” 见他一副小心翼翼呵护的模样,南姝心里淌过一股温暖,但也不觉有些好笑。 “我不害怕呀,倒是爷,你是不是过分紧张了些。” 胤禟低头轻吻她的额头,带着绵绵的爱意,“你是我的心肝,我能不紧张吗。” 第二天一早。 胤禟让明浦过来给南姝复诊之后,又看着她吃了早膳,喝了补汤等才离开。 这几日得静养,不能出府,南姝只能让青锁帮她将怀孕和找到了老三的消息带去给小六他们,让他们耐心等待。 还没到午膳时分,胤禟就回来陪她了,还带回来一个消息。 “昨日四哥府上的炮竹事件不是意外,是简王的余党不满四哥指证简王致其败落,故意给四哥制造麻烦泄愤的。” 南姝惊讶,“简王都失势且离京了,他们还要闹事?”这有意义吗。 “总有一些人是冥顽不灵的。”胤禟轻轻握着她还缠着纱布的手腕, “还好昨日你没出什么意外,不然,便是四哥放过了他们,我也定要他们的命。” 他摩挲她手腕的动作十分轻柔,但眼中却有一闪而过的狠戾。 只是依偎在他怀中的南姝并未发现,她的关注点只落在了前一句话中,她从他怀里起来,问,“四爷放过了他们?” “嗯。”胤禟点点头,“四哥顾念旧情,不想皇阿玛知道后对简王更失望,所以将事情压下了。横竖这些余党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原来这样。 南姝眸色一闪,故意称赞一句:“四爷如此看重兄弟情,还真是一个仗义正直之人。” 她本意是想在胤禟心中拉高一下四阿哥的形象,不料她话落,眼前的男人当即脸色就不悦了。 “你才见过四哥几回?怎么就对他有这么深的好感?”胤禟眯起眼睛凝着她。 南姝一脸坦荡,“我只是觉得他在是非大义面前不畏太子,如今又没有落井下石,是个磊落可交之人而已,并无他意。” 她夸赞人家,最终的目的还不是为了他。 “我还是被太子陷害的人呢,我不也没对他落井下石吗,你怎么就从没这般夸赞过我?”胤禟酸溜溜的。 “这怎能沦为一谈?”南姝脱口而道:“我对四爷顶多就是兄长之敬的情意,对你可是……” 见她忽地噤声,胤禟眉梢一挑,凑过来追问,“怎么不往下说了,对我……是什么情意?” “明知故问。”南姝嗔他一眼,转过身子背对他,“你是我孩子的爹,你说我对你是什么。” 胤禟笑意渐浓,却不依不饶,从后面环抱着她,手轻轻抚摸她的肚子,“我就想听你亲口说。” “我不说。” 南姝抓开他覆在腹中的爪子,扯开话题道:“你儿子说他饿了,他要吃饭。” 胤禟朗笑了起来,“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 南姝转过身子看他,“你不希望是儿子吗?” 那可是嫡长子,到时他应该会像十阿哥那般高兴坏了。 胤禟深深看着她,那双桃花眼满是柔情,“我觉得女儿也挺好的,将来长大了定像极了你。” 美丽,精灵。 南姝怔了一下。 可她希望是儿子,如此他就能有嫡子了。 第二天,得到消息的四福晋携礼过府来看南姝。 欢喜地给南姝道了喜之后,她又一脸的担忧,“可有请太医过来瞧过了?确定胎儿稳妥没事吗?” 南姝笑道,“府医给瞧过了,胎儿很好。” 四福晋仍一脸自责和后怕,紧紧握着南姝的手,“幸好你是吉人天相,那日若是让你在府上受了闪失,那我可真是……如何也弥补不了你和九爷啊。” 那可是九爷和她的第一个孩子,何其珍贵啊。 “此事与四嫂何干,那日是你的生辰,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四福晋看着她片刻,弯唇笑道,“怪不得九爷视你若珍宝,你真的是一个极好的人。” 慧心毓秀,通情阔达。 接下来,四福晋又与南姝传授了一些孕期的经验,最后,她深看了南姝一眼,略略正色道: “还有一事,就是那日李格格不小心绊倒了你,又得知你怀孕了,心中对你着实万分歉意,她想亲自登门与你郑重道个歉,不知道你可否应允?” 闻言,南姝心头一喜,她正想找机会寻老三一趟呢,自然是求之不得。 “说什么道歉不道歉的,不过,她一片好意,我自然没有拒绝之理。”她莞尔道:“九阿哥府随时欢迎她的。” “那就好。”四福晋略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南姝, “不瞒你说,其实……她今日是随我一同过来了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他就跟个老妈子一样 “她也来了?”南姝一脸惊讶,“那,那怎么没见她进屋?” 四福晋抿了抿唇,直言:“我不知你是否愿意见她,便让她先在马车上候着了。” 闻言,南姝一愣。 这位四福晋做事到底是思虑周全的,毕竟老三的身份只是个侍妾,身份不够。她不贸然带人进府也是顾及自己的意愿了。 南姝随后便命人将老三请了进来。 老三进屋之后向两人行了礼,随后露出一脸局促为难的神情地朝四福晋恭敬福身:“不知道福晋可否容妾身单独与九福晋说几句话?” 四福晋当她是觉得当着自己的面儿道歉会难为情,倒也不为难她,点头应下了。 南姝连忙让青锁将四福晋请去前厅用茶招待着。 而后便独留了老三在房中。 屋内没了旁人,两人立马放松了下来。 南姝示意她坐下。 “听说你怀孕了?”老三看着南姝,笑道:“恭喜啊。” “恭喜”这话,南姝这两天没少听,但来自同伴的道喜,这还是第一声。 她弯唇,“谢谢。” 老三卸下了在四福晋面前恭顺卑微的模样,一脸惊奇又激动地看着南姝:“我真没想到你就是老幺,我们还一早就有交集了呢。” 想起两人在四阿哥府门口相撞的情形,南姝也感慨而笑,“我也没想到你就是老三,我当时还想着莫要跟你结怨来着。” “可是……你明明日后是做娘娘的命,为何系统里会是‘红墙绿瓦内无出头’这样的标签?”南姝有些不解。 说起这个,老三就扶了把额头,摇头叹息道,“这李氏就是将来雍正帝的齐妃。齐妃你认识?就是那个儿子被削宗籍,然后失宠而终的妃子。” 南姝默默地摇了摇头,她还真是没太知道这位主的存在。 “欸,反正就是日后会失宠失势的妃子。”老三一脸悲催道。 “现在换成了你,那一切就不一样了,儿子也可以慢慢教好不是?”如果她想留下的话。 “不是儿子不出事就万事大吉的。”老三苦着脸, “你知道吗,原主的父亲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贪官,这四阿哥向来讨厌贪污腐败之风,他那就是往死里钻,还坑女儿。” 娘家若出了事,她日后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 “那次的花瓶你还记得吗?” 老三越说越来气,“那就是原主父亲贪污的罪证之一,我那日在娘家将东西带走本来是要替他遮掩一二的。不料刚回到府邸门前就看见了四阿哥,我我怕他看出端倪,所以才命丫鬟抱着花瓶赶紧跑的,却不想跟你的人撞了个正着,我还因此被他盯上了。” “盯上了?”南姝一脸不解。 “我进府以来一直装傻充愣避开他的关注,却因为这事,他最近时不时往我院子跑。” 见她说着说着脸就泛了红,南姝明白了。 最近四阿哥开始宠幸她。 “你不想被他宠幸,是不想生下那个倒霉儿子?” “那是当然,想改变命运就得从根源解决。”老三说道,“毕竟我不知道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激活我。” 她不得想办法让自己保住小命? “那现在激活了,你有什么打算?”南姝问。 “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尽量避免怀孕,等待任务完成,回现代啊。” “你一点儿也不喜欢四爷吗?” 老三翻了个白眼,“一个以后后宫佳丽三千的人有什么好喜欢的,而且他最爱的人是四福晋,其他人只是他平时解解闷的罢了。” 南姝:“……” 以免四福晋等太久,南姝不好与她多聊什么,只将最新的任务情况跟她说了一下,而后就送她们离开了。 在明浦的悉心调理下,没几天南姝的气色就好起来了,但胤禟还是管得很严,不让她到处乱跑,就连调香室,他也让苏嬷嬷盯得紧紧的,不让她去捣鼓那些香料。 怕苏嬷嬷心软盯不住人,他还让褚嬷嬷经常出入双栖院来盯梢。 没事的时候,他更是亲自回来盯着她。 弄得南姝想去一趟胭脂铺都不行,不过横竖这次的目标在宫中,小六他们插不上手,南姝倒也没什么异议。 时不时给胭脂铺带个信息过去就是了。 褚嬷嬷是宫中出来的老人,对宫中的事情自然了解,于是南姝没事就找她唠嗑套话。 从褚嬷嬷那里大约了解到,康熙后宫中,入宫十三年以上的妃子可不少。 毕竟是皇帝,尽管宜妃那样的被他宠爱多年,但她也不是唯一。 还有好些嫔妃也很得圣眷,比如惠妃,荣妃,德妃,定妃,勤妃…… 好些个,南姝别说没见过,连名号都没听过的。 不过最近失宠并导致要生要死地步的倒是没一个。 当然,这事也急不得,毕竟她只有两次验证的机会,暗号不能随便对,就算锁定了目标,南姝也得观察仔细了再与之验证。 不然,就算她手上还握有一个万能锦囊,也难以保全所有玩家。 幸运的是南姝孕期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嗜睡嗜吃了些。 冬去春来,三个月一晃就过去了,她四个多月的孕肚已然微微隆起。 天气变暖后,胤禟每个晚上都会陪她在院子里散会儿步。 皎洁的月光下。 胤禟拉着南姝的手在小花园前漫步。 “今日又找褚嬷嬷讲宫里的故事了?”他笑问。 南姝故作不满,“你成天把我关在府里,我看书你都不让,不找个人给我讲些趣事,我不得闷坏了。” 胤禟偏头看着她,笑得温柔,耐心解释道:“你每次一看那些书籍就是一两个时辰,这样会累坏眼睛的,你现在怀着孩子精力不比以前,得多休息。” 南姝也是无奈,他一个行事雷厉的大男人,偏在她怀孕这事上,他就跟个老妈子一样,事事都唠叨拘管着。 真真比褚嬷嬷和苏嬷嬷还像个老妈子。 见她瘪着嘴,以为她不高兴了,胤禟笑得宠溺,“你觉得乏闷,那我以后再抽多点儿时间回来陪你好不好?” 南姝知道,自从她怀孕之后,他几乎把所有能空闲出来的时间都用来陪她了。 “妾身可不敢占您这么多时间,人家八爷找你玩都找上门了。”她故意将话题引到昨日八阿哥上门的事情上。 她发现最近八阿哥上门好几次了,指不定是因为上次海难的事情怕胤禟心中生间隙,所以走得更近些。 她故意把话扯到这些事上面就是想探胤禟对八阿哥的态度。 胤禟却是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是连八哥的醋也要吃?” “他不是找我玩,他来……是因为直郡王的事情。”胤禟随后补充一句。 南姝抬眸,“直郡王出什么事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那姝儿觉得谁去更合适? 胤禟平时是很少跟她说朝中的纷争之事的,但知道她最近在家里闷得慌,什么事情都想八卦一下,再迎上她那双带着满满求知欲的水眸,他终是不忍扫她兴。 “自从简王离京,直郡王便暗中打压那些曾经跟随简王的朝臣,最近在朝中已然引起不少怨声。” 南姝眉心一跳。 这是夺滴开始了。 储君之位一向讲究嫡长从之,如今太子已废,身为皇长子的直郡王自然会觉得自己是最有资格成为下一位储君的人选。 “可是这事……八爷为何要找你?”南姝不解地问。 “八哥是担心直郡王再如此下去会引起朝堂纷乱,触怒皇阿玛,故而想让我与他一起去劝劝直郡王,以免事情越发难收拾。” 呵,这个时候他八阿哥府倒是不走“置身事外”的路线了? 真有那份心,为什么不早点去劝,而是等到朝中对直郡王起了怨声再出手? 这不明显是等着人家直郡王在朝中失去了人心之后再上场的意思吗。 再者,就算是劝,他就不能自己去? 恐怕劝人是次要,趁机试探胤禟的态度才是他八阿哥的目的。 虽然八阿哥与胤禟关系亲密,但那也是纯粹的兄弟情谊。 如今太子忽然被废,储君之争已然提上日程,八阿哥若真有夺嫡之心,那他肯定要争取胤禟。 可因为海难一事,他便是想胤禟助他夺滴怕是也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了。 南姝看着胤禟,问:“爷你答应八爷了?” 胤禟扶着她在凉亭中坐下,而后坐在她旁边,沉着眉眼摇了摇头,“还没有。” 他自然知道直郡王的意图,正因如此,他才不想参和进去,但八哥的面子他也不好拂了。 南姝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妾身愚见,但觉得,劝人这事,还是得找对了人去,成功的几率才高。” 胤禟抬眸,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笑了,“姝儿的意思是……我去不合适?” “不是不合适,而是有比您更合适的人选。” “哦?”胤禟语气带着笑意,也没当她的话认真,但还是很配合地问道:“那姝儿觉得谁去更合适?” “四爷。” 胤禟眸色顿了一下,稍稍敛起脸上的嬉笑,“为何?” “四爷可是连太子都敢动的人,他说的话应该更能让直郡王重视的。”南姝说道, “再说,四爷肯定也不愿看见朝中不稳,说不定他此刻也正有去劝人的打算呢,让他和八爷去,岂不一拍即合?” 如此,他们九阿哥府也可来一个置身事外了。 胤禟不知道南姝心中的想法,但也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 四哥确实早看不惯直郡王的所为了,若是请他去,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 见他拧眉,南姝知道他的顾虑,别看他对外人狠厉决绝,可对他认可的人还是有心软的一面的。 “八爷本意就是想息事宁人而已,你请四爷跟他去也是想让事情能更顺利,不是吗。”她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要纠结在去的人是谁上?” 胤禟眸色微顿,抬眸瞬间心中便有了决断,随后,他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没想到啊,你脑子里还挺多鬼点子的。” 南姝只弯唇笑了笑。 其实若胤禟想推辞,自然有的是法子,他之所以没这么做,不过是看重与八爷的这份兄弟情,从未想过在他身上耍心眼罢了。 最后,终是四阿哥和八阿哥去找的直郡王。 但结果……可想而知了,去劝的未必是真心劝,听劝的人就更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得意忘形的直郡王根本不会把四阿哥和八阿哥放在眼里,毕竟他皇长子的身份可不是其他皇子能比的。 …… 转瞬又过了两个多月,见南姝的胎儿已然稳妥,胤禟才应允她偶尔出府。 因为怀孕,宜妃对她的态度也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要想了解后宫的人和事,于南姝而已,与宜妃搞好关系是最直接的办法。 只要她日后常出入翊坤宫,何愁不能掌握后宫的实时动态? 这日一早,南姝便借着请安为由又去了翊坤宫。 “都六个多月了,你这孕肚啊……还是不太显,没准是养分跟不上来,这样,一会儿本宫让太医给你瞧瞧。”宜妃瞧着南姝的孕肚说道。 如今她对南姝的态度不止是和颜悦色,甚至还关怀备至了。 “额娘不用担心的。”南姝扬起一个温婉的笑容, “府中明大夫一直在仔细照料着儿媳,他说儿媳腹中胎儿发育正常,营养也是足够的,只需好好养着即刻。” 听见这话,宜妃想了想,道:“既然他这么说了,也罢,毕竟你是第一胎,胎儿不大,你生产的时候倒也能少受些罪。” 南姝一愣,惊诧地看了宜妃一眼,很意外她竟会说这样的话。 南姝以为她只会关心肚子里孙子的好坏呢。 正想着,蒋嬷嬷从外面匆匆进来,像是有急事要禀,但看了坐在一旁的南姝,又欲言又止地看向宜妃。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宜妃说道。 “是。”蒋嬷嬷颔首,“老奴刚刚去御膳房给九福晋端参汤,回来的时候听说延禧宫那边出事了。” 惠妃? 宜妃当即掀眸,问,“何事?” 蒋嬷嬷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八卦之前自然也是做了一番情报收集才上禀的。 于是她便细细给说出了事情原委。 原来是因为太子被废数月,康熙仍没有立储的意思,直郡王坐不住了,便暗中联结朝中数位大臣给康熙上奏,向其施压立储。 此举引得康熙勃然大怒,直斥直郡王利令智昏,结党营私。 之后更是一怒之下,直接将其革爵,幽禁于府中,惠妃知道后哭着求见皇上欲求情,结果反被怒斥教子无方,轰出了养心殿。 一边听蒋嬷嬷汇报,宜妃的眼眸就慢慢亮了起来,最后更是一脸的扬眉吐气。 “哼,这个惠妃成天没事不就是爱拿着她的这个皇长子在炫耀吗,这下本宫瞧她还怎么嚣张。” 南姝听了这事也是心中激动。 直郡王会落得此等下场她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但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儿子倒霉,惠妃得要失宠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红霞漫天落紫宫 宜妃平时就没少被惠妃挤兑,眼下这么好可以踩踏她的机会,她自然是不想错过。 “本宫是真想去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见宜妃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南姝眼波一转,心中也有了盘算。 她故作叹息道:“想起那次在畅春园,惠妃娘娘说的话,儿媳当时甚是惭愧,好在,如今能如愿怀上了爷的孩子,不然……儿媳真是无颜面对您了。” 一提起这事,再想起惠妃那日对胤禟的嘲笑,宜妃心中的不忿就更深了。 她勾唇冷嗤:“你倒是提醒本宫了,就该要让她看看本宫的儿子不但在皇上面前比他儿子出色,这方面也没输过。” 说到最后那句话时,她的目光落在了南姝的肚子上。 “走,跟本宫一起去延禧宫,探望一下惠妃娘娘。”她对南姝掀唇一笑,语气带着几分炫耀的得意。 南姝唇角几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应道:“是。” 延禧宫内。 惠妃将屋内可摔的物品摔了个遍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这才刚歇手,坐下缓了口气,宫女便慌忙进来禀报, “娘娘,宜妃娘娘来了。” 惠妃一听,稍稍顺下去的气当即就升了起来,怒道:“你是个死人吗,告诉她,不见。” “姐姐既在宫里,怎地就不愿见妹妹呢。” 伴随着一声幽长的轻笑,宜妃已然踏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来。 南姝跟在她身后。 看着一屋子破碎倒地的家具物品,宜妃故作一脸惊恐,“哟,姐姐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没想到她就这么闯进来了,惠妃一脸的狼狈没来得及收起,她愤而起身,没给宜妃一个好脸色, “哼,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妹妹是听闻了直郡王触怒圣颜,姐姐又刚被皇上训斥了一顿,这才特意过来安慰安慰你的。” 宜妃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母子的丑事似的,还特意复述一遍,这让本来就濒临崩溃的惠妃气得顾不上体面了,直眉瞪眼,吼道: “郭络罗氏,你别欺人太甚。” “姐姐是真误会了,你瞧,妹妹还带着老九媳妇一起来看你呢。” 宜妃将脚边的一个花瓶碎片踢开,又忙着转头吩咐蒋嬷嬷:“九福晋身子重,你去扶着点儿,可别让地面这些东西磕着她了。” 惠妃这才注意到了宜妃身后的南姝。 她竟然还让小辈过来看自己的笑话? 惠妃气得脸色都变了,正欲开口赶人,门口就有一个细尖的声音传来。 “圣旨到——” 屋内几人闻声,皆是一愣,尤其惠妃,脸色瞬间就不安了起来。 南姝往门口看去,就看见梁九功手捧明黄圣旨信步而入。 他目光触及宜妃和南姝时微微一怔,但也没多停留,目光就看向了惠妃,肃声道: “惠妃上前听旨。” 惠妃连忙上前一步跪下。 屋内其他人也纷纷下跪聆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胤禔身为皇子本应品性端良,为国效力,然,今却利令智昏,结党营私,危乱朝刚,终走歪道,其母乌拉那拉氏有失教缺管之责,着令其禁足于延禧宫闭门反思,无旨不得探视。钦此。” 梁九功话落,惠妃便激动地站了起来,颤声嚷嚷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奴才劝娘娘一句,还是安生地呆着,皇上留您妃位,已然是最大的宽宥了。” 梁九功恭敬地将圣旨递给她,暗示她最好别闹。 闹,下场更糟糕。 闻言,惠妃脸色煞白,满眼含泪地颤抖接过圣旨,嘴里却哽咽嘀喃,“皇上这跟要了我的命有什么区别啊……” 看着惠妃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南姝不由想起了关于老二的信息。 御前圣宠一朝殆,娇花愤欲脱红尘。 而且惠妃进宫早已超过十三年了。 梁九功这时才转向宜妃行礼,轻声提醒道:“宜妃娘娘也别在这里多逗留了,圣旨有令不可探视,您和九福晋也早些离开此处。” 惠妃忽然双腿一软就往一旁倒去,南姝就在她旁边,而她倒下来的方向正是南姝这边。 南姝怀着身孕不敢直接上前扶,只能后撤一步,才抬手轻轻扶了她一把。 梁九功的话提醒了南姝。 惠妃被禁是不可探视的,也就是说她日后不可能进到这延禧宫的门了。 本不该这么轻率对暗号的,但惠妃与老二的信息高度吻合,关键是—— 错过了今日,她根本没有机会与之对暗号。 衡量利弊之后,南姝还是趁着扶她起身的空档,说道:“红霞漫天落紫宫。” 刚被她和一个宫女扶着站稳的惠妃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看向南姝。 南姝见她有反应,顿时心里一喜。 但下一刻,却见惠妃极为愤怒地一把甩开南姝扶着她的手,指着南姝怒斥: “好你个董鄂氏,本宫才刚失势,你就敢如此出言讽刺?” “……”南姝一脸懵。 【暗号对接失败,你已失去一次暗号验证的机会。】 “……”竟然不是? 南姝心中一阵懊恼,到底是自己心急了些啊。 一旁的宜妃见惠妃有些情绪失控,生怕她伤着了南姝,连忙让蒋嬷嬷去将南姝扶开。 看着惠妃那颓丧的可怜样,宜妃也没了往日斗嘴的闲情逸致了,便带着南姝离开。 南姝此刻的颓废程度也不比里头的惠妃好多少,正无精打采地跟在宜妃后面走着,便见宜妃忽然站定了回头看着她。 “红霞落紫宫是好兆头,本宫知你也看她不顺眼,可你也不能这般直白地去讽刺她呀,万一她发起疯来伤了你和孩子怎么办。” “……”南姝一脸错愕。 她发誓,她绝对没有看惠妃不顺眼,更没讽刺她的意思。 但这也无法跟宜妃解释,便只能默认了,“额娘放心,儿媳心中有数的,便是出了乱子也绝不会让人碰到腹中胎儿。” 只是就这样丢失了一次机会,南姝着实有些心疼。 可若惠妃这样的都不是老二,那老二又会是谁呢?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这是胎动要生了? 康熙如此重罚直郡王,大有杀一儆百的意味。 经过这件事之后,朝中无人敢再提立储之事,而各位皇子更是一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接下来的日子,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都显得十分的安静。 南姝找老二也一直没有进展。 如此又过了几个月,南姝已经接近临盘了。 这段日子胤禟更不敢大意,几乎没什么重要事情就都不出门,只在她身旁陪着。 南姝本来是挺紧张的,毕竟她没有生过孩子,而且这古代的医疗设备远不如现代,但看见胤禟天天围在她身边,她又有种说不出的心安。 这日晚上。 胤禟如常亲自扶着南姝上床睡觉。 南姝的肚子已然高高隆起,晚上睡觉只能侧卧。 扶着她躺好,胤禟就将苏嬷嬷特意绣的棉枕垫在了她的腰后和腿间。 胤禟一边替她调整腿间的软枕,一边问:“腿有没有不舒服?” 南姝最近脚经常抽筋。 “没有,你帮我往上移一点……对,就是这个位置,停。” 南姝感受了一下睡姿,而后道:“嗯,就垫在这这个位置。” “确定这里可以,会不会太高了?” 胤禟还在研究高度,上方就忽然传来一声悦耳的轻笑。 他抬眸,就看见躺在床上的女人正双掌垫在枕头上,贴着一边的脸颊,笑盈盈地看着他。 因为孕期进补得宜,她的脸颊比平时圆润了些许,显得有几分婴儿肥的感觉,皮肤细腻红润,在烛光下更是晶莹剔透的。 胤禟看得心痒痒,忍不住凑上去一连亲了好几下她的脸颊,这才侧躺在她身侧,问,“你在乐呵什么?” 两人面对面侧躺,看着对方。 南姝嫣然含笑:“我现在每天晚上都能使唤九皇子伺候我,我能不乐吗?” 胤禟低笑,看着她的眼中尽是柔情,“你若喜欢,爷以后都这样伺候你,可好。” 以后? 想到以后,南姝心底一沉。 以后……估计自己也陪不了他多久了。 见她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黯然,胤禟不由一愣,“怎么了?” 南姝沉默着低眸看了一眼自己隆起的腹部,片刻之后,忽然牵着胤禟的手抚在肚子上,认真道: “爷,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好好地爱他。就算……你以后有了别的喜爱的女人,别人给你生了喜爱的孩子,你也一定要好好爱护我们的孩子,好吗。” 她一路说,胤禟的脸色就一路黑下来,“胡说什么呢,我不会有别的女人,更不可能与别人有孩子。” 他反手握着她手带到自己的心房处,目光深挚,语气温柔缱绻: “爷永远只要你一人。” 南姝的掌心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心房的跳动,以及隔着一层亵衣传递而来的那股温热。 那炙热的感觉仿佛能顺着她的掌心蔓延到她的心房一样,让她心慌意乱。 南姝终是心虚地垂眸躲开了胤禟那道热切的目光。 他越是这样全身心的相付,她就越是觉得心有不安。 “爷,如果……如果以后我不在了,你……” 一听这话,躺在旁侧的男人倏地坐了起来,“不许胡说。” 见他紧绷了神色,满脸严肃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南姝不由也扶着肚子坐起来。 见状,胤禟立马倾身过去扶着她的腰,将她轻轻托起。 南姝抬眸,从他眼中看到的不是生气,是惶恐紧张。她鲜少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的,顿时心里一软,忙道: “我就是假设一下而已,你别这样。” “假设也不行,以后不许再说那样的话了。”胤禟脸还是板着的,但语气已经柔软了下来。 “知道了。”南姝垂眸。 胤禟轻轻将她搂过来,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别害怕,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任何闪失的,别胡思乱想了。” 南姝靠在他胸膛上,听见这话心头一滞。 原来他是以为自己在害怕生产时会出意外才对他说那样的话的。 “你要永远陪在我身边,不然,我怕我会……” 闻言,南姝心头一颤,抬头看着他,“你会怎样?” 胤禟只是深深地望着她,没有接话。 良久,他只弯唇笑了笑,温声道:“好了,别瞎想了,赶紧睡觉。” 说着他便扶着南姝重新躺下。 帐中归于安静。 许久,南姝目光落在了身侧男人的身上,想起他刚刚的样子,心头不觉凝重。 你这个样子,我日后如何走得安心? 当晚,南姝心情沉闷,怎么也无法入眠,辗转到了下半夜,肚子开始隐隐作痛,还伴随着一种坠涨的感觉。 疼得她低,吟了起来。 本来就不敢睡得沉的胤禟感觉到了她的异样,瞬间睁开了双眼,一见她一张脸煞白,峨眉紧拧的样子,吓得猛然翻身起来。 “姝儿?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疼,爷……好疼……”她惊惶地一下子捉住了他的手,大口喘着气。 这是胎动要生了? 胤禟心里也是紧张万分,但还是定了定神,安抚着南姝,“别怕,没事的。” 紧接着,他立马喊了门外守夜的青锁去叫一早安置在府中的稳婆和明浦来。 顷刻间,双栖院就灯火通明,人进人出的。 三个稳婆和明浦,褚嬷嬷和苏嬷嬷,青锁等一大群人都已经进去了,胤禟却只能候在房外。 尽管胤禟一早就给自己做好了各种的心里建设,让自己冷静以待,可当产房内传出南姝那一声声声嘶力竭的疼叫声的时候。 他还是瞬间就心慌缭乱了起来。 “啊——好疼……” 一声嘶哑的痛呼之后是南姝带着哭腔的声音。 “福晋,您得稳住,可不能这般费力大喊的。” “对啊,福晋,您得调整呼吸,攒着些力气,一会儿还得使劲儿的。” 稳婆的声音中隐约还夹带着南姝时不时忍不住时的喊疼声。 胤禟在外面听得心疼不已,制不住地在门边来回踱步,几番想往里冲却又忍住了。 因为南姝之前就要他答应过,在她生产的时候,他不能出现在她的产房中。 她的原话是:怕他出现会影响她的正常发挥。 之后里头没什么动静,过了约莫一刻钟,又传来了南姝此起彼伏的呻、吟痛叫。 喊到嘶哑的声音,每一声落入耳中,胤禟的心就跟着揪一下。 最终,他按捺不住,正要不管不顾地往里冲时,里头就有一个稳婆出来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生了女儿 胤禟一见稳婆出来,一个箭步上去,“福晋情况如何了?” 稳婆刚撩帘子出来,猛地就被身量颀长的男人堵在那里,没由来吓一跳,见胤禟一脸焦急,她忙道: “九爷放心,福晋目前的情况良好。” 胤禟仍满脸担忧,“良好怎么会疼成这样?” 稳婆笑得有些为难,“九爷有所不知,这女人产子,必然……都得要经历一这遭痛的,还请爷稍安勿躁。” 稳婆跟胤禟解释了一番之后,便出去吩咐底下的人烧更多的热水过来。 李尽忠看见胤禟站立不安,便也上前安慰, “爷不用太担心,稳婆对这方面最是有经验的,她们说福晋情况好,那福晋就一定是能顺利生产的。”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将近天明,里头忽然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声音传来,一直站在外头的胤禟顿时眸色一震。 李尽忠也是长长松了口气,高兴道,“生了,爷,福晋这是生了。” 里头褚嬷嬷第一时间走了出来给胤禟报喜。 “恭喜爷,福晋给您添了一位小格格,母女平安。” 因为是女儿,褚嬷嬷报完喜之后便不敢多说什么了。 却不想胤禟竟是一脸的欣然自喜,“是女儿?好,太好了,那福晋现在如何?” 他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里间的方向。 “福晋刚生产完,难免有些虚脱精力,正歇着呢,待里头收拾好了爷便可进去看福晋了。” “好,好。”胤禟这时脸上才完全荡开了笑容。 躺在床上的南姝感觉整个人从鬼门关荡悠了一圈回来似的,形神俱疲。 任由着身边的人帮她收拾着,而她则觉得眼皮重,没一会儿便沉睡过去了。 两个时辰后。 南姝再度醒来是因为下身的疼痛感,她皱着眉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聚焦之间就看见了床边坐着的人。 “醒了?” 床边的胤禟立马俯身,看着脸色惨白无色的她,要溢出来了。 “还还疼?”他柔声问。 南姝默默地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她才干哑地开口:“是女儿。” 他应该不怎么高兴。 “嗯,我们的女儿很可爱,我很喜欢,很高兴。”胤禟的俊脸扬起了和煦又愉悦的笑容,而后附身爱怜地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的姝儿真棒。” 南姝看着他鲜少露出的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微微怔神,“你……真的高兴?” “当然,我一直就说我喜欢女儿的啊。”而且这是他和她的孩子,他岂会不爱。 见南姝怔愣地看着自己,胤禟不由反问,“可是你不喜欢女儿,喜欢儿子?” 下身还疼着,南姝就差点被他气笑了,“孩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别说是男是女了,便是个怪物,我也自然是极爱的。” 她只是有些遗憾不能为他生个嫡子而已。 没想到她这么说,胤禟怔了一下之后便低笑出了声音,挑眉道: “单凭你我的长相,断然不可能是生个怪物。” 南姝也被他逗笑了,“我想看看女儿。” “好。” 胤禟将她扶起,让她后背枕着软枕坐起来,这才吩咐奶娘将孩子抱了过来。 胤禟亲自接过,笨拙又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抱到南姝面前。 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皮肤红彤彤,皱巴巴的,跟个猴子似的,南姝实在是无法将刚刚胤禟口中的“可爱”联想在一起。 不过孩子的眼睛转来转去的,南姝倒是觉得这小家伙很是精灵。 她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去碰小家伙的小手。 下一刻,小家伙就像是有什么感知一样,小小的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纤指不放。 像是母女间的心灵碰撞一般,南姝的心瞬间融化了。 女人正一脸幸福地对着襁褓中的婴儿笑,目光温柔泛着爱意,怀中婴儿拽着母亲的手咿咿呀呀的。 画面温馨。 胤禟看着眼前这美好的一幕,心里柔软到了极致。 这是他的妻女。 从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她们,可如今他却都拥有了。 此刻,他心中觉得无比满足。 胤禟忍不住凑过去伸手托住南姝抱着孩子的手,温柔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爱意,“谢谢你,姝儿,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 南姝抬眸看着他,眼中也泛起了盈盈笑意。 “爷,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爱护她,要保护好我们的女儿。” “那是自然。”胤禟深情望着她,“我会好好爱护你们,护你们一世周全的。” 她们? 听见这话,再看看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南姝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你说我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好呢?”她转移话题道。 “就叫……希峤,希世之宝,燃犀温峤之意,你觉得如何?”胤禟看着她。 “希峤?”南姝嘀喃了一句,“还挺好听的。” 忽地想到什么,她眸色一转,“不对啊,这名字总不是你信手拈来的?感情你一早就为女儿想好名字了?” 胤禟弯唇一笑,点了点头。 还真的是。 “那若是儿子呢,你打算叫什么?”南姝好奇地追问。 “儿子?我没想过。”胤禟一脸坦诚,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女儿。 南姝:“……” 这就有点过分了,他这简直就是重女轻男的思想啊。 “大名听你的,小名我来起。”南姝说道。 闻言,胤禟笑了起来。 “好,小名咱们就让额娘来起。”他对着襁褓的女儿轻声说道。 “那小名叫什么?额娘。”他打趣地笑看着南姝。 南姝歪着头想了想,低头正巧看见女儿还握着她手指的那几个小小的小手丫。 “就叫‘丫丫’。” “丫丫?”胤禟俊脸僵了僵。 “怎么,你有异议?”南姝拉下了脸。 “没有,没有,你喜欢就行。”胤禟眼里满是纵容:“那以后我们就叫她‘丫丫’” 南姝嗯了一声,低头温柔地看着女儿,轻声唤了声,“丫丫。” 心念道:这个名字应该是妈妈在这个世界中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了。 一家三口又待了一会,胤禟体恤南姝身子虚弱,便让奶娘将丫丫抱走,而后让南姝休息了。 三天后,宜妃亲自来了一趟九阿哥府。 带着一大堆的礼品,有给南姝的,也有给她孙女的。 看着坐在她床边的宜妃,南姝是真的有点——始料未及。 胤禟喜欢女儿便也罢了,她没记错的话,这位宜妃可是极希望自己能生儿子的。 她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管她想干嘛,南姝决定,还是先发制人为上。 “儿媳无用,没能为爷生下嫡子,让额娘失望了,还请额娘降罪。”她一脸颓然地垂眸。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产后情绪不对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宜妃说道,“老九和你所出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那都是嫡出的尊贵之身。” 想了想,她又加一句:“本宫也都会疼爱的。” 她居然没有嫌弃自己没生到儿子? 看着宜妃眼里的笑意,南姝意外之极。 不过细想,其实宜妃也不算是很刻薄的人,她对自己不满的症结好像一直都是子嗣而已。 自从自己怀孕之后,她都没有为难过自己。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自己的身子养好,你和老九都还年轻,只要身体好,日后定会有嫡子所出的。” 南姝回了神,听见宜妃的这番话,心中只觉一阵苦涩,但面上却已扬起了笑意,“是,多谢额娘关心。” 宜妃跟她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又去看她的孙子了,又过了半个时辰,她便摆驾回宫了。 苏嬷嬷抱着丫丫进屋,见南姝靠坐在床头发呆,便快步走过去,笑盈盈道: “方才娘娘给咱们小格格可多赏赐呢,可见娘娘也是喜爱小格格的。” 她以为南姝是因为生的是女儿而不开心。 知道苏嬷嬷误会了,南姝也只是笑笑,不辩解什么。 听见丫丫咿咿呀呀的声音,她的心就莫名地会柔软,赶紧示意苏嬷嬷让她抱。 抱过来一低头,她就看见怀里的小家伙嘴巴一吮一吮的。 “她吃奶了吗?”南姝问。 “一刻钟之前奶娘刚喂了。” “咦,嬷嬷,你瞧她的头……是不是扁了?”南姝有些紧张又惊惶地看着丫丫的后脑勺。 苏嬷嬷笑着道,“福晋莫急,这是因为小格格出生的时候被挤压了一下头部所致的,不过无碍的,婴儿的身体本就较软糯,只要睡觉的时候帮小格格注意着点睡姿,以后会慢慢长回来的。” “那就好。” 南姝对这些没有经验,但听苏嬷嬷这么说,便就放心了。 不一会儿,胤禟进来了,苏嬷嬷见状忙退了下去。 胤禟坐在床边,怕南姝抱着孩子会累,他就伸手接过了孩子,问:“今日身体可好些了?” “嗯。“南姝点点头,确实没前两天那么疼了。 南姝抬眼看着胤禟,他身量高,手也长,怀里却抱着个小豆丁,画面虽搞笑,但南姝发现他抱孩子的手法倒是挺熟练的。 她不觉新奇,打趣道:“没想到啊,爷带起娃娃来也是一个高手啊。” 胤禟手掌在丫丫的小屁股上轻轻拍着,抬眸看她,带着自豪,“那是自然。” 这两天,他私下还特意找褚嬷嬷讨教了一番的。不然手里就这么丁点儿大的小家伙,他真怕自己会不小心弄伤了她。 南姝看着他低头哄娃的奶爸模样,目光渐渐变得温柔。 他现在这个样子跟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冷厉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如此爱女儿,她,也就放心了! “你看,她也会抓我的手了。” 胤禟带着喜悦的声音将南姝的思绪来了回来,她垂眸看去,就看见丫丫正紧紧抓着他的一根手指。 就跟那日抓她的手时一样。 南姝也笑了,忍不住凑过去,也伸出一根手指放到丫丫的另一只小手处给她抓。 青锁端着参汤进来,离远就看见胤禟坐在床边抱着孩子,而南姝正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低头逗着怀中的婴儿。 看着眼前画面温馨而有爱的一幕,青锁也替主子开心,想了想,她还是端着参汤暂且退下去了。 “怎么养了几天她的皮肤还是皱皱的呢。”南姝揪着秀眉,摸了摸丫丫红红又皱皮的脸蛋,不由满脸惆怅担忧, “她这皮肤的底子……是不是不太好?” 胤禟低笑出声,凑过去亲了一下南姝滑嫩的脸颊,“怎么会,额娘的皮肤这么好,女儿定然不会差的。” 南姝想想,那也是。 不管丫丫的底子是像她还是胤禟的,都不会差。 但她还是忍不住叮嘱,“不管咱们的女儿以后长得好不好看,那可都是宝贝,你一定要给她找一个很好很好的夫婿。” “嗯……可以没有你这么俊,但一定要爱惜妻子,家世也要好的,就算离了咱们九阿哥府也能护女儿一辈子的那种,家里最好不要有妯娌的,还有……” 胤禟听得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抬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好了,哪有你这样的额娘,咱们女儿月子都还没出呢,你就急着给她找婆家?” 南姝眉眼微沉,嘀喃了一句:“我这不是怕你不上心嘛。” 见她好端端的神色就忽然暗了几分,胤禟以为自己的话惹她不高兴了,连忙哄道: “好好好,你说的我都记着,好不好?总之,以后要真到了议亲的年纪,选夫婿一事全凭你这个当额娘的做主,这总行了?” 听了这话,南姝脸上的神情更不好看了,她无意识地说了句:“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尽管她声音小如呓语,但身侧的胤禟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当即心下一紧, “怎么又胡思乱想了?咱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和女儿也平安无事了。” 他顾不得逗怀中女儿了,转身认真又担心地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知道自己又恍神失态了,南姝连忙扬起笑容掩饰自己的情绪, “没有啊,我就是随口说说。我这不是……第一次当额娘,紧张嘛。” 捕捉到她眼底来不及掩盖的伤感,胤禟心里笼上了一沉阴色,但他没表现出来。 他只是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慰道:“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女儿的。” 从南姝的房间出来之后,胤禟径直回了千衡院,而后立马召了明浦过来。 “我发现福晋自从生产完之后情绪一直不稳定,这是怎么回事?”胤禟皱着眉问明浦。 “爷您指的是?” “她最近情绪总是忽高忽低,有时候会很高兴,有时候又会很伤感。” 胤禟顿了顿,又想起了什么,俊脸揪得更甚了:“苏嬷嬷跟我说,昨日她还抢着奶娘的活儿,要亲自给小格格喂奶,你说……她这是怎么了?” 胤禟发现了她的精神状态不对,但怕引她不高兴,他又不敢直接问她,只能请教明浦了。 自从南姝怀孕之后,明浦是被胤禟逼着钻研了一番妇女产子这一块的医学的,故而听了胤禟的话,他立马就询问: “福晋这状况是生完小格格之后才出现的?” “正是。” 明浦神色一紧,惊道:“那福晋极有可能是患上了产后癔症啊。”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产后癔症? “产后癔症?”胤禟一脸懵然,“何为癔症?” “这是一种妇女分娩产子之后出现的病症,通常都是因为生产孩子之后,内心焦灼不安,对未来没有安全感,精神变得敏感导致的。”明浦解释道: “说白了就是一种心病。这症状表面上看不出来的,表现也各有不同。有的人会时不时地疯癫发狂,有的又会莫名其妙无理取闹……还有的,表达更为内敛一点的,表现在掌控欲上面,就像福晋这样的。” 还有这样的病? 胤禟一脸惊愕又隐着担忧,“你的意思是说,姝儿的癔症表现在掌控欲上?” “正是如此。”明浦刚刚读完这方面的医书,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判断错的。 “福晋定是因为太爱小格格了,觉得小格格的一切都需掌控在她手中,她才会觉得心安。” 闻言,胤禟不由沉默了。 所以她觉得自己亲自喂奶才放心,甚至孩子都还没出月子,她就打算着日后的婚嫁,也是因为这病? 想到南姝不仅身体上受了这么大的苦难,如今精神上还要受这样的煎熬,胤禟只觉得心疼不已。 “那要如何才能治好她的癔症?” “这个时候怕是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让她消除心中的焦躁,方可缓解其焦虑不安的病症了。若逆其意,只怕会让其心里的创伤越发的扩大。” 明浦沉吟道,“而且这种病症它还会延伸的。” 胤禟眸色一凝,“延伸?” “对,福晋若是因为爱生出掌控欲的话,那她的掌控欲就不会局限在小格格身上。” 明浦意味深长地看了胤禟一眼,继续道:“福晋也许会将这种控制欲延伸到您的身上。” “我?” “对,她爱谁就会想要掌控谁。故而有可能会对您……也会生出这种欲掌控的念头。” 胤禟愣了愣,继而就无所谓的笑道:“她若是想掌控爷,那便让她掌控就是了。” 只要对治疗她的病情有好处就行。 “平时还得让福晋尽量保持心情舒畅,让她时刻感觉到安全感,自然而然地,她心里的焦躁便会消失了。” “嗯。我知道了。”胤禟点点头,又认真地看着明浦:“除了精神上,身子方面的调理也不能怠慢,你需得多费心,必须要为她调养好身子。” “遵命。” 双栖院内。 此时,南姝正抱着丫丫喂奶。 一旁的苏嬷嬷看着她这样,犹豫再三,还是斟酌着劝道: “福晋,您如今身体还虚弱着呢,这喂奶一事还是让底下的奶娘代劳,您再宠爱小格格,那也得爱惜着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南姝弯唇,“我有分寸的。” 她不是要抢了奶娘的工作,她只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在自己还在的这些日子里,多做一些母亲该做的,多给丫丫一些疼爱而已。 知道自己奶水不足,她又道:“嬷嬷,你让厨房给我做一些催奶的汤。” 见她坚持,苏嬷嬷也不敢多言什么,只能应道:“……是,老奴知道了。” 南姝抬头对她笑道,“嬷嬷放心,大多数时候还是会交给奶娘的,我还怕饿着了她呢。” 之后的时间里,南姝还是尽可能地亲力亲为照顾女儿,而胤禟虽然心疼她,但一想起明浦说的话,他又不敢阻止她,只能暗地里让苏嬷嬷和褚嬷嬷照顾好她的身子。 而他自己,则尽量地抽出时间,日夜陪在她和孩子身边,在她旁边抢着或者给她搭把手去照顾女儿。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 在明浦悉心调理之下,南姝的身子和体态都恢复良好,两颊红润有肉,肌肤更是玉润剔透,隐隐透着一丝风韵。 满月宴当天,九阿哥来了许多人道贺。 胤禟在前厅招待宾客,而南姝则在后院接待前来的女眷。 四福晋和十福晋两人是最早到的。 十福晋还带了她一岁多的儿子来,只是一来就让贴身丫鬟带着他去公园玩了,而她自己则第一时间在南姝手里抱过丫丫逗玩。 “哟,丫丫比前几日又长漂亮些了,真可爱。”她说着就低头去亲丫丫。 南姝坐月子的时候,十福晋就隔三差五地来陪她,所以对丫丫也是比较熟悉的了。 十福晋将丫丫抱到四福晋跟前,“四嫂你看,咱们丫丫的眼睛多漂亮,亮晶晶的,将来定然像极了姐姐,是个大美人。” “确实长得趣稚。”四福晋也轻轻碰了一下丫丫已然长得肉嘟嘟的小脸蛋,继而抱过襁褓,扭头对南姝笑道: “这可比我半个月前来看她的时候更俏皮了些。” “得亏是现在长得水润了些,不然我都要怀疑她怕是要输在上了呢。” 南姝与十福晋,四福晋算是交心的朋友,所以与两人相处之间也少了一些局促和假客气,更多的是自在。 两人听见她这话,先是一愣,随之便噗嗤一声,都笑了起来。 十福晋感叹道:“姐姐,还是你幸福,生的是女儿,这日后就可以给她做很多很多好看的裙子衣物了,再大些还可以给她置许多的首饰珠宝呢。” 她是蒙古人,对男尊女卑的观念感没那么重。 “你还年轻,喜欢女儿,日后有的是机会,倒也不必太羡慕。” 南姝话落,门外就传来了男童哇哇大哭的声音。 闻言,十福晋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回头,见丫鬟抱着哭闹不止的儿子回来,她立马上前接过安抚。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哭起来了呢?” 丫鬟连忙回道,“小阿哥要找您与他一起出去玩。” 见状,南姝连忙道:“你带他去东院那边玩,那边我准备了许多小孩子玩具。” 其实带孩子来的宾客不会多,南姝布置东院是特意给十福晋的儿子准备的,毕竟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是耐不住。 待十福晋离开之后,南姝又将丫丫交给了奶娘。 而后才拉着四福晋说道,“九爷前阵子得了一盒寒山血燕,据说是十年才得一次的珍品,对滋补身体的效果极佳,我知道四嫂最近一直在调养身子,一会儿四嫂走的时候就顺便带走它。” 第二百五十八章 想你以后少些跟八阿哥来往 四福晋一听赶忙拒绝,“这可使不得,这是九爷寻给你的,而且是这样难得的珍品,我岂能收下。” 尽管都是皇家贵族,可要说到外头的一些奇珍异宝上,几位皇子中,恐怕也就只有胤禟最有门路了。 且以他对南姝的宠爱,给她的珍品定也是最顶级的,四福晋哪里好意思收啊。 南姝莞尔一笑,“我最近进补太过了,不宜食用的,而且……” 她凑近四福晋耳边,“这是极有利于怀孕的,我这才刚坐完月子,是真不敢吃。” 她知道四福晋一直想为四阿哥再怀嫡子的,所以才赠送于她。 闻言,四福晋一愣,随即脸上露了几分羞赧,最终还是在南姝的坚决下收下了。 后来院中便陆续来了一些宾客,但其中三福晋和八福晋都借病为由头没来,只各自送了礼物。 三福晋与南姝不对头是由来已久的了,而八福晋,上次以为胤禟会失势,她连门都没让南姝进,今日自然不好意思上门。 她们不来,南姝倒是乐得轻松,她还不想跟她们在这演虚情假意呢。 午宴后,宾客渐渐散去。 最后,四福晋随四阿哥一同道别离去。 十福晋因为还带着幼子不便多逗留,便也和十阿哥一起告辞离府。 南姝抱着丫丫回了寝房,将她哄睡在摇篮里。 半个时辰之后,苏嬷嬷便悄步进来。 南姝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问道:“嬷嬷,可是有事情要说?” “福晋,今日老爷也上门道贺了,不过……让主子爷给绝之门外了,而且礼物也没收。” “董萼家?” 南姝愣了一下,苏嬷嬷不说,她都快忘了他们的存在了呢。 “是的”苏嬷嬷虽然也不喜欢董萼家那些人,但她觉得这事还是得跟南姝汇报一下的。 “伊拉氏和二小姐也随行来了,当时老奴在门边偷看了一下,那二小姐穿得花枝招展的,也不知道是何意图。”苏嬷嬷愤愤道。 南姝只扯唇笑了笑。 看来胤禟还是懂她的心思的,知道她不想见到这些人,直接帮她打发掉。 “既然爷已经做主打发了,那咱们就无需理会这些人了。”顿了顿,南姝又问,“客人都走了吗?” “除了八阿哥还在府中做客,其他的宾客皆已离府了。” 南姝心头一滞:“八爷?” “对,此时,主子爷应该正与八阿哥在书房议事。”苏嬷嬷又回一句。 南姝的眸色微沉了一下,没再说话。 …… 胤禟踏进南姝寝房的时候,就看见她正趴在摇篮前望着熟睡中的丫丫在发呆。 他弯了弯唇,放轻了脚步靠近,在她身侧也蹲了下来。 听到声响,南姝回头看着他,放轻声音问了句:“不是在陪八爷吗?” “他就是留下来与我说些正事而已。”胤禟也尽量放轻声音,不吵着女儿睡觉。 “聊什么正事?还得在今日这样的日子聊。” 南姝本来只是想探一下他们聊什么而已,却不想这话落在胤禟耳朵里,以为她不开心了,他连忙解释: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没说几句我就打发他走,回来陪你了。” 他的语气带着讨好的意味。 南姝拧了拧眉,“爷,你以后……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没什么。”南姝最后只有摇了摇头。 见她欲言又止,胤禟察觉出她神色不对,急忙道:“能不能什么?你说,爷都能答应你。” 南姝看着他,沉默片刻,忽然认真说道,“我想你以后少些跟八阿哥来往,这你也能答应?” 胤禟当场愣住,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他想问她为什么,但转念一想,他又想起了明浦的话。 嘶……她这控制欲还要管到他交朋结友这一块上来的吗? 胤禟看着眼前一脸认真凝重的女人,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偏又拿她没办法。 他只能将她扶起来,拉到一旁的塌上坐着,再耐心地哄道: “我与八哥交好多年不好说不来往就不来往的嘛,最多我答应你,以后只要是在府上,无论八哥还是其他的任何人来找我议事,我都一律拒见,只陪着你,好不好?” 其实刚刚话出口,南姝就有些后悔了,她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实在太突兀又太不合理了。 她正寻思着要找什么理由解释一下,却不想听见胤禟这一番话,她顿时有些傻眼。 他是以为自己因为他没有第一时间过来陪自己而生气闹情绪的? 好,他这样误会也挺好的。 南姝干脆顺着他的思路去演,“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不该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的,是我不好。” 见她垂眸一脸做错事的模样,胤禟顿时心都软了,连忙将她拥入怀里,“没有,我的姝儿一点也不任性,而且,我也很愿意被你掌控的。” “被我掌控?”南姝一脸疑惑地抬头看他。 胤禟低眸怜惜地看着她,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明浦说了,你这是因为产后心中产生了恐惧和不安,才会导致情绪失控,想要通过掌控别人以寻找安全感的。” “……” 南姝睁大一双美眸,一时间没大听明白他的意思。 “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胤禟说完安抚性地吻了一下她额头,“我也已经让明浦去找治疗这类心里疾病的法子了,你会慢慢好起来的。” 南姝唇角抽搐了一下。 所以,他这是当她得产后抑郁症,在无理取闹?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明浦,到底有没有医生执照?怎么乱判病呢。 见她良久不说话,眼角却跳来跳去的,胤禟以为她是在害怕,心下一紧,不由收紧了臂弯将她拥入了怀里,想给她更大的安全感。 却不想此刻怀里的人无语到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南姝本想解释自己没病,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理由啊。 得了这个病,那她以后再问一些奇怪的问题,提出一些奇怪的要求,他也不会太起疑了。 …… 有了孩子,生活还是与以前有些不一样的。 如今的南姝除了一如既往地找机会寻找老二之外,还会将余下的所有时间用在照顾女儿上面。 偶尔,她也会带着丫丫进宫,借着去给宜妃请安的由头在后宫待上一会儿,了解后宫动态。 但可惜。 后宫明争暗斗虽然多,但那都是嫔妃之间的,康熙对她们倒是没有什么动作。 第二百五十九章 她不吃,我吃 转眼,半年光阴就过去了。 老二依旧没有下落。 南姝坐在庭院里,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儿,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此刻眼中泛滥的母爱。 丫丫如今长得粉雕玉琢的,尤其是现在睡着了,粉嘟嘟的,可爱得叫人总想亲她。 半年间的日夜照顾,看着她一日比一日更生动有趣的神态和动作,南姝心底的爱意也越来越浓郁。 这时她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对女儿的难舍之情。 小家伙虽然还不会喊额娘,但心里知道谁是她额娘,平时很黏南姝。 母女俩仿佛谁也离不开谁了,这是她决定给胤禟生孩子的时候没有料到的。 她以为,自己真要到走的那一刻会很潇洒的。 可如今,她发现自己便是离开女儿几个时辰都会牵肠挂肚。 每每想到日后要与女儿分离,她心中都会生出一种巨大的恐慌和难受。 甚至是无措! 青锁悄声靠近,轻声禀道:“福晋,主子爷差人回来传话,说他今日不回来用晚膳了,晚上也会晚归,让您今晚无需等他了。” 胤禟这几日政务繁忙,南姝便也见怪不怪,只轻声道:“知道了。” 晚上哄睡了丫丫,她就独自上床睡觉。 南姝侧躺在床的内侧,瞥见身旁空缺的位置,她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摸。 这半年,她早已喜欢了身旁有人拥她入眠,醒来睁眼就能看见床外不远女儿摇床的常态。 那是一种安逸,幸福的感觉。 意识到这一点,南姝抚在胤禟枕头上的手一僵。 下一秒,她便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那种幸福的感觉,她不能迷恋的。 况且,她现在老二都还没找到,实在不该想这些有的没的。 第二天清晨。 南姝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悠悠转醒。 熟悉的臂弯让她愣了一下,原本惺忪的双眼瞬间清明了起来。 她抬头看着还在熟睡中的男人,没有动,只静静地看着他俊逸的睡颜。 南姝见过胤禟的很多副面孔,初见时的冷酷,相爱时的温柔,面对女儿时的柔情,还有……在床上对她使坏时很浑很痞的样子。 但,她却极少能这样静静地端详他睡着时的模样。 因为,她一向懒惰赖床,当然有时候是因为被他折腾的,总之几乎每次都是他先她醒来的。 看着看着,南姝就忍不住伸手想去触碰他完美的面部轮廓。 然,手还未碰到就被人握住了。 “大清早的不睡觉,在捣什么乱,嗯?” 胤禟缓缓睁眼看她,长睫微抬间带出了一丝慵懒的笑意,低哑的声音很是性感。 南姝没有抽回被他捉住的手,另一只手肘撑在床上,支起上半身看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胤禟漆黑的眼眸渐渐焕发了神采,含着笑道,“就是……某人凑过来抱着我不放的时候。” “你撒谎,我都睡着了怎么可能主动抱着你不放?” 南姝反驳,“肯定是你先抱的我。” 看着她一副有理有据,她才是受害一方的表情,胤禟又好笑又无辜。 他轻啧了一声,眯起眼眸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诶,我说,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的?” 昨晚半夜回来,他刚爬上床,她就忽然翻身过来给他抱了个满怀,之后就像是怕他会离开似的,一整宿就紧紧抱着他不放了。 “虽然爷甘之若饴,但你总不能这般冤枉人的?” 胤禟笑语间,不大规矩的手已抚上了她的细腰,正想要有下一步动作时,床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丫丫醒了。” 南姝几乎是条件发射一般,一把推开胤禟的手就下床跑向摇床那边。 看着她跑开的身影,胤禟眷恋地摩挲了一下手心上她的余温,随后懊恼地翻身坐了起来。 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丫丫一向乖巧得很,除了饿着的时候半夜会哭啼,一般都是一觉睡到天明的。 南姝靠近摇床一看,只见小家伙正握着小拳头动来动去,一看见南姝,她就扁着嘴,嘤嘤地哭了起来。 从她的哭声判断,南姝知道她定是饿了,便连忙俯身将丫丫抱起,坐回到床边就宽衣给她喂奶。 动作相熟连贯,一气呵成。 胤禟靠在床边看着女儿在贪婪地吮着奶吃,目光就定在了那一处。 看着这个他刚刚还未来得及触碰的地方落入女儿口中,他心里忽然就有些不平衡了。 这小丫头片子真不知道心疼她爹,大清早的就醒来跟他抢食。 瞧着那诱人的地方,此刻正被女儿肆无忌惮地享用着,他心里是又羡慕又嫉妒。 “嘶!” 南姝忽然吃疼地皱了皱眉。 胤禟闻声立马凑近她身边,“她又咬你了?” “嗯。”南姝只轻轻应了一声,但并没有阻止丫丫的“暴行”。 她无所谓,可旁边的男人却看得有些心疼了,不满的语气还带着些许妒忌: “这小丫头是要造反?我平时都没舍得这么用力咬。” 一听这话,南姝气得直瞪他,羞恼道:“你又胡言乱语。” 胤禟被她瞪得委屈巴巴的。 又不是他咬的,怎么还朝他发脾气了呢? “这事你就该交给奶娘,做什么总要自己来。”他低声埋怨。 南姝懒得理他,继续低头看着被投喂的女儿,“我愿意。” 她只想把自己能给她的一切都给她。 “她是因为要长牙齿了所以才会逮着什么都咬的。”她替女儿辩解道。 见丫丫吃了几口就开始扭开头不愿意吃,还咿咿呀呀地闹着要起来,南姝有些伤心。 “不都是一样的吗,怎么她总是爱吃奶娘的,不爱吃我的?” 原本恹恹地趴在一旁的胤禟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他连忙坐起来,一本正经道: “既然这样,就让人抱下去给奶娘喂,刚睡醒,可不能饿着她。” 知道自己的奶水不及奶娘的充沛,生怕女儿没吃饱的南姝立马起身去唤苏嬷嬷。 然后让她将丫丫抱去给奶娘。 苏嬷嬷抱着丫丫出去,门刚关上,南姝立马就落入一个怀抱里,后颈紧接而来的是绵密的吻。 “你干嘛呢。” 南姝才转过身,刚刚喂奶后还未好好系上的上衣就被挑开了。 “这丫头真不知好歹,她不吃,我吃。” 胤禟最后一个字落,已经付之行动了。 南姝傻愣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去推他的脑袋,“你还要不要脸了,女儿的东西也要抢。” 这回真是抱走一个小奶猫,又引来一头狼了。 胤禟抬起头,语气带着不甘,“怎么就成她的了,这儿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说完他就又抱紧了她的腰,急切地埋了头下去。 南姝推不开他,也只能由他索取了。 只是她忘了,这男人最爱在这种时候得寸进尺的,很快他就不满足于这一个地方了。 最后,连哄带骗地就把人带回了床榻…… 第二百六十章 原来是为了陪娇妻啊 又过了几个月,任务上还是一筹莫展,南姝多少有些急了。 任务时间仅剩一年左右,说少不少,但说多,它也不算多了。 于是南姝进宫的次数也渐渐密集了起来。 好在,宜妃十分喜欢丫丫,恨不得南姝能天天进宫。 这日,南姝在翊坤宫用了午膳之后便出宫。 她抱着睡着的丫丫正走在长街上,迎面就看见胤禟向她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 南姝疑惑地看着上前来从她手中接过女儿的男人,“你不是说今日朝中要宴请蒙古敖汉族的使节的吗?” “嗯,宴席结束了。” 胤禟一只手臂托着女儿肉肉的小屁股,小家伙靠在父亲宽厚的肩膀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就继续唧着睡觉了。 胤禟一手抱着女儿,腾出的另外一只手很自然地牵着南姝的手,对她笑道: “知道你进宫了,所以就过来寻你一同回府。” 南姝任由他牵着往宫外走去,两人时不时交头低语几句。 阳光适时地将一家三口的这温情的一幕投射在了宫墙上。 三人刚出了宫门,南姝抬目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蒙古服饰的年轻男子,尽管蒙古服较为旷野,但那男子却长得瘦弱,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见那人正笑盈盈地看向胤禟,南姝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身边的男人,却见胤禟脸色似是微顿了一下。 留意到南姝的疑惑,他低声解释,“那位就是这次敖汉部落的使节,格木皇子。” 两人正低语,那人已经快步朝两人走来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南姝被胤禟亲昵牵着的手,而后又看了一眼胤禟怀中的小奶娃,最后才满脸笑容地看向胤禟的脸,拱手道一声: “九阿哥。” “格木皇子。”胤禟微微颔首致礼。 “在下初来贵朝,不知九阿哥身边这位美人是?”格木目光转向了南姝。 “我的福晋。” 胤禟话落,南姝礼貌地朝对方颔首:“见过格木皇子。” 格木哈哈一笑,看向胤禟,“我就说九阿哥怎么就这么急着离席呢,原来是为了陪娇妻啊。” 南姝愣了一下,不由抬头望向胤禟,而后者只是淡淡一笑,并无否认,只道了句:“见笑了。” 格木依旧笑容不减地看着胤禟, “我初来乍到对贵朝多有不熟,本还想着请九阿哥带我熟悉一下环境的,眼下这般……此等要求不知道会不会有些唐突了?” 南姝算是听明白了,这位格木皇子是特意从宴席上出来,追到此处等胤禟的。 可今日在宴席上陪同的皇子应该不止胤禟一人的,他为什么非要找胤禟? “格木皇子言重了,唐突谈不上。” 听见这话,格木唇角刚扬起来,便听见胤禟又道:“可诚如你所见,在下如今正要陪娇妻回家,确实不太方便陪你,抱歉。” 这下不止格木脸色僵住,就连南姝也愣住了,她甚至都在格木脸上看到了一丝失落感。 南姝忍不住暗暗拽了一下被胤禟握住的手,眼神示意他不用管自己,做他的正事就好。 但胤禟就像没看见她的暗示似的,继续对格木说道,“我临走时看见十阿哥还在宴席中,不然我派人去请十阿哥过来,让他今日陪格木皇子熟悉一下我朝?” “那倒不用麻烦了。”格木连忙道:“几位阿哥此刻在宴席上陪其他使臣喝得正高兴,就不打扰他们了,我还是让宫人带着熟悉一下就好。” “那九阿哥,九福晋你们先请。”格木很礼貌地朝两人作了个请的姿势。 “那就失陪了。”胤禟朝对方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妻儿离开。 上了马车,南姝有些担忧道,“人家怎么说也是使节,来者是客,你这样怠慢他……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这次的接待工作不是我负责,我本就不宜插手。”胤禟说道。 而且对方明知道他身边带着妻儿,女儿还睡着了,竟还提这样的要求,到底是谁更没礼貌? “这人也是奇怪……明明席间这么多皇子,他为什么非要找你?”南姝一脸不解。 “敖汉族如今不少在清朝经商的商人,但这些敖汉商人多为奸狡之人,且毫无道义规矩,所以在我朝行商多受排斥,他找我应该是为了这事。” 原来如此。 要这么说就说得通了。 若论经商方面,能手眼通天的皇子也确实只有胤禟一人了。 不过看胤禟这态度,似乎也不太愿意与之深交。 南姝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却不想几天之后,这位格木皇子竟然登门拜访了。 彼时,胤禟正与南姝在院子里教丫丫走路,听见前院来报,胤禟脸色微微沉了一下。 不知为何,他心里格外地不喜欢这个格木。 但最后,他还是拉上南姝一起去前厅接见了。 前厅中,一见胤禟和南姝进来,格木眼睛顿时亮了,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知格木皇子光临,我夫妻二人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胤禟朝格木拱了拱手。 格木眼里仍旧是带着满满笑意的,“哪里,哪里,是我不请自来,多有叨扰了。” 一番客套之后,胤禟请对方重新落座。 他则与南姝坐在了主位上。 “不知格木皇子此次找在下是何事?”胤禟开门见山。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上次在宫门口前,在下唐突了二位,此次登门是专门给二位道歉的。” 格木说是给二位道歉,但殷勤的目光却一直是落在胤禟身上。 被胤禟硬拽着过来却惨遭无视的南姝觉得自己在这里简直多余。 “格木皇子这就见外了,皇上已赐婚你和八格格,日后您便是驸额了,实在不必如此客气。”胤禟语气礼貌客气。 南姝一脸惊讶。 所以这个蒙古的敖汉族来使清朝是为着和亲? “是啊,很快我们就会成为自己人了。” 见格木对胤禟说这话时笑容略显深意,南姝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那格木除了一开始见面打招呼时跟她打了个照面之外,好像注意力一直都是放在胤禟身上的。 胤禟察觉到南姝似有些无聊,而那格木又没有什么要事,没一会儿他便找了个理由,客客气气地下了“逐客令”,然后就礼数周到地将人送走了。 看着人离开,他一回头就看见女人都快打呵欠了,他忍不住笑着敲了一下她额头: “要你陪爷见个客人,有这么为难你吗?”? 第二百六十一章 和亲的事情 “倒不是为难,但下次我还是不要陪你了。”南姝瘪着嘴道, “人家压根就不想我在场。说不定啊,他上门本是有别的事的,就因为我在场,人家都不好意思说了。” 整得跟她这个当妻子的多不懂事似的。 胤禟却道:“他不说最好,反正说的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说着他便拉着南姝往回走,“还不如教咱们丫丫走路来得有趣呢。” 第二天。 宜妃说要给丫丫做几身新衣裳,南姝便带着丫丫进宫去了。 刚踏入翊坤宫正殿大门,迎面就有一个少女红着眼睛跑了出来,速度之快差点撞上了抱着丫丫的南姝。 敢在翊坤宫这般横冲直撞,估计此人身份不低啊。 南姝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正想着,便听见里头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宜妃跟了出来。 南姝连忙带着丫丫行礼,而后好奇地问,“额娘,刚刚那位是?” 一看见丫丫,宜妃脸上便浮现了和蔼的笑容,忙伸手接过她,才回南姝的话:“那位是八格格。” 南姝一愣,“就是近日被赐婚格木皇子的八格格?” “正是。” 南姝看着八格格离开的方向,不解道:“可她这是……” 宜妃亲了亲丫丫,才叹口气道:“可不就是为了被赐婚一事而来的。” 从宜妃口中,南姝才知道,因为敖汉族的民风野蛮,地处不富,为此,自幼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八格格十分不满意这门婚事,在皇上面前已经哭闹了好几轮了。 因为向来极宠这个女儿,所以一开始,康熙还是很耐心地哄着她的,可她却越闹越凶,最后,康熙不得以就拿出了帝王的威严,词严厉色地跟她说明了和亲的利害关系,并告诉她此事已成定局。 知道宜妃能在康熙面前说得上话,八格格不死心,今日便又求到宜妃这里来了。 “唉,这八格格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既然他都已狠心下了这样的决心,又岂是本宫能说得上话的?” 宜妃也是无奈,她便是想帮也帮不了。 所以刚刚八格格才伤心地哭着离开的。 “和亲是为了巩固我大清的千秋盛业,身为皇家女儿,身上背负的使命如此,即便她出生便深得皇上宠爱,此刻也是不济事的。” 闻言,南姝蓦地心头一震。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连忙问宜妃,“不知这位八格格今年房龄何许?” “还有三个月,她便及笄了,到时便要完婚了。” 十五岁? 两年前自己从系统中获得老二信息的时候,这位八格格正是十三岁的年纪,而且她是一出生便极得康熙宠爱的。 受恩宠十三年这一点倒是没错了。 而且,就和亲这一事来说,明知道那敖汉是个野蛮的部落还将心爱的女儿送去,说她是“宠爱十三载一朝殆”倒也合理。 难道自己之前的寻找方向一直都错了,老二根本就不是后宫嫔妃? 可是……这八格格才十五岁,总不能是刚出生老二就穿她身上了? 有了上一次惠妃的教训,南姝不敢再轻易下定论了。 不过,这位八格格目前倒是成了她最为值得考察的目标。 晚上,待胤禟来了双栖院,南姝哄睡丫丫放到摇床之后,便坐到胤禟身边打探消息。 “爷,我今日去额娘那里,你猜我见到了谁?” 她刚刚在哄女儿睡觉,胤禟就百无聊赖地靠坐在床头翻看她的那些调香的书籍。 这会儿见她主动靠过来,他一把扔掉书籍就张臂将佳人搂进怀里,继而俯首去亲她的脸颊。 “谁?”他不太在意地问。 南姝手掌抵在他胸膛,稍稍躲开他的吻,说道,“是八格格,听说她不想去和亲,求额娘帮她说情呢。” 闻言,胤禟停下了动作,眉宇间有几分同情,“敖汉人多为奸猾野蛮之人,且地方苦寒,也难怪乐瑶不满意嫁过去。唉!只是圣旨已下,皆成定局,找谁说清也没用了。” 奸猾野蛮吗? 南姝倒是觉得那位格木皇子挺斯文的。 “我听说……这位八格格性子很古怪,是真的吗?”她试探性问道。 “古怪……”胤禟想了想,沉吟道:“是有一点,可能是因为皇阿玛宠爱,她经常偭规越矩,行事也好肆意而为。”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倒也称不上是任性。” 偭规越矩,行事肆意,这些倒是挺像现代人开放自由的思想和行为的。 只可惜今日匆匆一瞥,她连这位八格格的相貌都没看清,更别说观察她的言行举止了。 看来还是得找机会见上一见这位格格才行。 见她凝着秀眉,若有所思的样子,胤禟忍不住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唤回她的注意。 “你怎么忽然关心这个?” 南姝忙掩饰道:“没有,我就是有些同情这位八格格而已。” 闻言,胤禟脸色也沉了几分,叹息道,“是啊,确实是挺委屈她的。” 作为兄长,他与八格格的关系也还算亲厚,他自然不想自己的妹妹嫁得不好,但这事是皇阿玛敲定的,而且事关大清与蒙古部落之间的维持关系,这便不再是家事,而是国事。 所以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无人能左右了。 第二天晌午。 胤禟回来陪南姝用膳。 看着桌上全是自己爱吃的菜肴,南姝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看了一眼旁边给自己夹菜的男人,脑中正寻思着是不是可以找个借口让他介绍八格格给自己认识。 见她不怎么动筷,胤禟放下筷子转头看着她,“怎么了?今日的菜不合胃口?” 自从明浦说她产后得癔症之后,胤禟对她的心情波动就变得格外关注,哪怕是她不开心地皱皱眉,他都会慎重其事。 就怕她一个心情不好,就把身体给憋坏了。 从昨晚开始,他就察觉到她心里似有着什么事情。 被他目光直视着,南姝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爷,是这样的,我……” 南姝正想往下说,就看见李尽忠快步走了进来。 “爷,十爷来了。” “老十?”胤禟眉头一拧,“他可有说找我何事?” “十爷说是关于八格格的事情。” 闻言,胤禟和南姝同时脸色一变。 胤禟一听这话就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南姝心中却是暗喜,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此刻脑中盘算着的正是这位八格格的事情呢。 “你先招待着十爷,我稍后便过去。”胤禟吩咐。 待李尽忠离开,胤禟这才回头看着南姝,目光柔软了下来,“你刚刚想说什么?” 老十那边再急,他也得先处理好自己媳妇的情绪再说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八格格闹出家 南姝没想到他还顾着自己的事情,她连忙摇头道,“没有啊,我,我就是想说……” 她眼眸转了转,随口扯道:“我想说……其实刚刚在喂丫丫吃辅食的时候她闹别扭没吃,结果我吃了很多她的辅食,这个时候正饱着呢,所以不想吃饭了。” 就只是这样? 胤禟狐疑地看着她,“真的没有别的事情了?” “真没有。” 南姝认真道,“爷,十爷会在饭点时上门,想来是因为八格格的事情挺急的,要不我先陪你去看看是什么事?” “你也想去?”胤禟惊讶地看着她。 “嗯。”南姝点点头,“我就是挺心疼八格格的,想关心一下她的事情,我……可以去吗?” 一双水汪汪的明眸里噙着期盼又哀求的神情,看得胤禟心里软软的,他温声道:“自然是可以。” 南姝顿时展了笑靥,“那我们现在就过去,让十爷久等了就不好了。” 她话未说完就起身拉着人往外走去…… 千衡院内。 胤禟和南姝一进门就看见十阿哥面容着急地来回踱步。 看见两人进屋,十阿哥连忙迎了上去:“九哥,乐瑶她要出家。” 十阿哥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胤禟两人当场愣住。 “你说什么?”胤禟一脸莫名。 “唉,这丫头不想去和亲,眼见求皇阿玛没用,她就赌气,说便是出家为尼也不要去和亲。”十阿哥一脸急色。 “出家为尼?”南姝顿时瞪大了双眼。 是出家,不是出嫁。 “是啊。”十阿哥满脸惆怅,“这不,她今日早上竟真就跑到菩提庵去了,这可把皇阿玛气得不轻,皇阿玛命我去把人寻回来。” 南姝心头一凛。 ——娇花愤欲脱红尘。 难道这里面的脱红尘不是指寻死离开人世,而是指……脱离世俗红尘的意思? 胤禟皱眉看着十阿哥:“那你不去找人,跑我这里做什么?” “我早上就去了一趟菩提庵了,这不没劝动那丫头下山,所以来求你去劝一劝嘛。”十阿哥说道,“再劝不动,那丫头可能就真要削发了。” 尽管平时十阿哥跟八格格兴趣相投些,但要说大事上,她还是比较听行事稳重的胤禟的话。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胤禟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管。 他转头对南姝道,“我现在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南姝立马上前道:“爷,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你也去?” “嗯。”南姝解释道:“你虽然是兄长,但毕竟是个男人,涉及婚嫁之事,我觉得还是女子与女子之间沟通会比较好一些的。” 她正愁着没机会去见这个八格格呢。 “对,我觉得九嫂说得有道理。”十阿哥猛地点头附和。 “好,那我们一起去。” 南姝跟着胤禟赶到菩提庵的时候, 八格格正跪在香案前,旁边站着四个尼姑,正在进行剃度仪式。 南姝站在胤禟身后,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女。 少女此刻双手合十,阖目面朝香案,发丝放下垂在后背,南姝只能看见她的侧颜。 环顾四周,剃度用品一应俱全,但人呢,无论是剃度者,还是准备接受剃度的人,都毫无动静。 南姝眼中闪过了然。 这位八格格怕是根本不是真要剃度,不过是等着人来劝罢了。 胤禟先是礼貌地向手持剃刀的尼姑拱手行了个礼,然后客气地请她们先行离开。 待几个尼姑出去之后,他才看向地上的少女。 “乐瑶,别闹了,起来。“他的语气虽严肃,但也不凶。 少女终于张开双眸,转头看了过来,满脸委屈样:“九哥,连你也不帮帮我?” 少女长得眉目清秀。 南姝在一旁默默地打量着她。 胤禟看着她片刻,叹口气,语气缓了下来,“你该清楚的,圣旨已下,金口已开,便是皇阿玛自己都难再改意,更何况是你我?” 八格格扁着嘴,气恼道:“皇阿玛太狠心了,哼,都说他平时宠爱我,那都是假的,现在还不是把我扔进狼窝不管?” 胤禟听得直皱眉,“莫要胡言。” “我哪里胡言了?”八格格倏地站起来: “皇室中适龄的格格又不止我一人,为何非得是我嫁?不就是欺负我没有额娘在身边护着吗……呜呜,没有额娘的孩子就是一根草,被活该被人欺负……” 听见这话,南姝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到了丫丫。 “让我去那个蛮荒之地,我还不如就此脱离皇室,出家为尼算了。” 八格格说着就忽然跑向案台,拿起那把剃度刀就往自己的头发挥去。 胤禟眸色一紧,快步上前抢过她手中的刀,抢夺中,八格格脚下一个不稳便往后急退了几步。 “小心。“ 南姝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八格格站稳之后回头愕然地看了南姝一眼。 好像这时才发现南姝的存在一般,她看看南姝,又看看胤禟,“你怎么把媳妇也带过来了?” 南姝虽然之前没见过她,但想必是原主嫁过来的时候就与之见过面的,所以她认识南姝。 南姝微微一笑,说道:“出家乃是下下策,难道八格格就不想再看看有没有其他上策可行?” 八格格不由看着她,眸色微亮:“你有办法?” “没有。”南姝老实地摇摇头。 八格格当即拉下脸,“没有那你还说什么上下策的。” “这不是还有三个月才到婚期吗?也许这中间能找到更好的法子呢。” 听了南姝这话,八格格神色滞了一下,眯起了眼睛,“你觉得这三个月中还能有转机?” 南姝只道:“世事难料,日子还长着呢,那谁能说得准呢,对不对?” 见八格格沉默着,似有动摇,胤禟附和道:“你九嫂说得没错,就算你真想要剃度,也不急于这一时。” 这话一出,八格格的脸拉得更长了,南姝不由瞪了胤禟一眼,转头安抚八格格: “你九哥的意思是,他也会帮忙想办法的,事情还未到绝境,你也不必把自己的路走绝了不是?” 第二百六十三章 很暧昧 听了南姝的话,八格格目光转向胤禟,“九哥真愿意帮我?” 胤禟点头:“我自然也不希望你嫁到那样的地方去,若有能帮得上忙的,九哥自当尽力相帮。” 本来八格格也不是真的要削发为尼,只不过是想给康熙表一下自己的坚决态度而已,眼下又有人给台阶下,还答应帮她想办法,她也不傻,自然知道顺着台阶下了。 “好,那乐瑶就拜托九哥九嫂了。”她朝两人笑笑。 之后,胤禟和南姝便送了她回宫。 经过这件事,南姝对这位八格格是老二的猜测便又多了几分肯定,但她还是没有贸然对暗号。 因为若是判断失误,那她和其他玩家就得ga over 了。 所以她得慎重。 隔天,她就去了一趟胭脂铺。 自怀孕至此,她来胭脂铺的次数少了许多,若是没重要事基本都是传递信息比较多。 今日来主要是跟他门说一下最近自己的猜测,和想法。 将八格格的情况介绍一轮之后,南姝继续道: “我觉得这个八格格行事作风乖张,不太像这里的人,而且她身上与系统信息也是极度吻合的,所以我觉得她是老二的几率很高。” 这时,小六,小五,小四都齐聚于此,小七在外面看铺。 小六点点头,“这确实已经是继那个惠妃之后,你找到的最符合老二的人了。” “可是我们就只剩这么一次对暗号的机会了。”仙娆慎重道。 “是啊。”南姝叹口气道: “本来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就算她再符合,我们也可以观察到任务时间快到的时候,确定再无更合适的人选,再与之对暗号的。但是……” “但是什么?”小四问。 “但是她三个月后就要去和亲。”南姝说道,“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最多就只有三个月了。” 见他们面面相觑,南姝又道,“我今日来跟你们说这事,也是想让你们有个心里准备的。” 仙娆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若此人不是老二,而这三个月之内又没有别的新目标出现,那三个月之后极有可能就是我们游戏失败的日子了?” 南姝点点头。 众人神色都沉了沉。 “就不能先直接去问问她是不是现代人,确定了再对暗号?”小四目光发亮,“这样我们不就万无一失了?” 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你是想我们马上ga over?”仙娆无语地看着她, “游戏规则,除了暗号,若直接与目标求证信息,游戏会立马终止,并失败,你不知道?” 小四尴尬地低了头。 她没想过要回去,如今她丈夫已然病情好转下山休养,她一心扑在照顾丈夫,好让他痊愈的这事情上,更是没心思去记这些游戏规则了。 “而且就算你知道她是现代人,也不保证她就是老二,万一她是下一个玩家呢?”南姝说道: “暗号只能对准了老二游戏才能继续。” 所以除非八格格就是老二,不然,对了暗号就是失败。 看了神色凝重的众人一眼,南姝道:“好了,你们也不用这么气馁,说不定她就是老二呢。” 南姝又在后院跟几人聊了一会儿,之后便起身离开 。 她从后院走到前厅,一撩开帘子就看见胭脂展台处,小七正在接待着一个客人。 从南姝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客人的侧脸,南姝顿时脚步一顿,没有再往外走。 “怎么了?”跟在她身后过来的小六问。 南姝反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低声道,“外面那个人是格木皇子,就是八格格要和亲的对象。” 南姝说话间目光一直落在格木身上。 只见他此刻正拿着一盒胭脂在细细研究,不一会,他便将胭脂凑近鼻子轻嗅,拿着盒子的手翘起一根兰花指,那动作跟他这一身豪迈的蒙古服装一点也不搭调。 小六也循着南姝的目光看了过去,疑惑道:“他一个大男人来买胭脂,还能挑得这么仔细?” 南姝也觉得眼前的画面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不知为何,她对这个格木没什么好感,更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之打招呼,所以,她就这样站在暗处,看着格木买了两盒胭脂离开了之后,她才离开胭脂铺回府。 但直到回到府邸,南姝脑袋里浮现的都还是格木刚刚的样子,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晚上,胤禟亲自抱着丫丫哄她睡觉。 这事他平日里也没少做,所以可以说也是十分上手了。 而且他的怀抱更宽厚,小丫头也挺喜欢让他哄着睡觉的。 待哄睡并将丫丫放在摇床上,胤禟转过身,就看见南姝正坐在梳妆台前拿着一盒胭脂在发呆。 胤禟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胭脂,认出那是他特意叫人给她特别调配的。 “这胭脂怎么了,不喜欢?” 胤禟从她手中接过胭脂盒,打开看了看,又好奇地递到鼻子间闻了一下。 其实他也不懂这些,不过就是随手的动作罢了。 南姝却抬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此刻的动作。 “不对,不是这样的感觉。” 明明是同样的动作,南姝却觉得胤禟做得顺眼多了,而那个格木…… 见她低低絮语,胤禟不觉有些疑惑,“你说什么?” 南姝看着他,“我今天在胭脂铺看见格木皇子在买胭脂。” 胤禟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兴许是他知道了乐瑶最近闹得厉害,想买些胭脂哄她。” 他自己也经常买这些小玩意哄她开心,所以胤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 南姝秀眉微皱,“他挑选胭脂的模样像极了我们女子给自己挑选胭脂时的样子。” 认真,挑剔又细致,而且他好像还很懂呢。 胤禟低笑,脱口而道:“这怎么可能,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可能给他自己买来用。” 闻言,南姝心头猛地一震。 她忽然抬头直直地看着胤禟,眼中满是震惊,随后目光在胤禟身上转了一圈。 下一秒,她像是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一样,倏地站了起来。 “爷,你有没有发现那个格木看你的眼神不太……清白?”南姝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看着她这个受惊不小的样子,胤禟一脸疑惑:“不清白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他看你的眼神……很,很暧昧。”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这副身心全都是你的 暧昧? 胤禟的俊脸顿时一阵抽搐,忍不住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会不会用词啊,暧昧这词能用在两个大男人之间?” 见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南姝急得干脆直说:“我的意思是,他喜欢你。” 胤禟愣愣看着她,僵住几秒才反应过来,额前青筋直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瞎想些什么呢?” “我没瞎想。”南姝一脸认真看着他, “你没发现每次见面,他看你的眼神都过分的热情?眼睛就跟黏在了你身上似的。” 她这么大一个美人在旁边,那格木都不带多看一眼,却看着胤禟两眼发光,这正常吗? 胤禟心里猛地一个咯噔,被南姝这么一说,他再回想一下,还真他娘的觉得那个格木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下一秒,胤禟的脸当场黑成了锅底,神色难掩嫌恶。 这简直荒谬至极。 “我猜他就是有断袖之癖,而且看上你了,所以才有事没事地就找借口接近你。” 顿了顿,南姝又道:“十有八九他买的胭脂就是他自己用的。” 他若是真买来送八格格的,理应大大方方去闹市中最高级的那几家胭脂铺购买才是,以他的身份,怎么会选地处比较偏僻的归期胭脂铺? 这不摆明了是不想引人注目吗。 听见这话,胤禟的脸庞出现了龟裂的神色,但片刻之后他又摇了摇头,还是不敢相信: “这……不太可能,他可是敖汉族的皇子。” “性取向这东西,大多都是天生的,又岂是他的身份可以左右的?”南姝道。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他比其他粗糙的蒙古人都生得斯文白净?”要不是因为他穿的是蒙古服饰,估计体态还得娘几分呢。 “……”胤禟的脸色难看极了。 想到自己可能被一个男人喜欢上,他别提心里有多恶心了。 南姝一脸担忧地抚摸着他那张过分出众的俊脸, “长得太迷人了就是易招祸端,爷,你以后出门可得保护好自己,不能让那些对你有歪念的人得逞了啊。” 胤禟都还没从上一个断袖之癖的震惊中回过神,就看见她一副生怕他出门遇淫、魔的表情。 胤禟的脸顿时青一阵红一阵的,真不知道该气还是觉得她好笑。 就算她说的是真的,自己一个大男人还需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被她担心贞洁安全吗? “你放心,我这副身心全都是你的。”胤禟气得用力捏了捏她的脸蛋,“没人能夺得走。别的女人不行,男人更想都别想。” 说到最后,胤禟的语气有些咬牙启齿。 那种被男人觊觎的恶心和气愤全写在他脸上。 南姝忍不住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抚,忽地,她眸色一亮, “这倒也不是坏事啊,若我的猜测是真的,那八格格岂不就有生机了?” 胤禟眸色一凝,“你的意思是,借此事让皇阿玛解除这门亲事?” “那当然呀,我们堂堂大清朝的公主岂能屈尊嫁给一个断袖之人做同妻?” 胤禟拧眉沉思了起来。 “你说得对,这事对乐瑶来说确实是个极好的脱身机会。”他沉吟:“只是此事必须得坐实,如此,届时解除婚约,我们大清才不会落人话柄。” 南姝看他的神色,知道他应是心中有盘算了。 若此次真解了八格格的危机,无形中也算是缓解了自己的任务时间了。 几天后,八格格忽然登门造访。 前院来报时,胤禟不在府中,于是只能是南姝去接待了。 见到南姝,八格格也不客套其他话,直入主题:“九嫂,你可知九哥最近在忙些什么?” “九爷在外面的事情,我向来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知道八格格的事情,他最近都放在心上的。”南姝微微一笑, “八格格稍安勿躁,耐心等待些日子,兴许事情就有转机了。” 当南姝是在安慰自己,八格格感激地笑了笑,又叹口气,无奈道: “其实我也知道这事要九哥帮忙也是为难了他的。只是……我也是无路可走了……” 见她身上没有了那日在菩提庵上装出来的那股子刁蛮任性,南姝趁机试探: “八格格如此排斥这桩婚事,除了不想远嫁,可是还有别的原因?” 若她是老二,自然不愿意远嫁,不然极有可能错过系统找她的人,继而无法回现代。 “倒也无关远不远嫁。”八格格说道: “只是,若不是我喜欢之人,又岂能当做交易那般嫁之?人的一生最重要的伴侣就是另一半,所以另一半的选择应当要遵循本心才是。” 南姝细细探究着她的神色。 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吗? 遵循本心? 想着她的话,南姝有些恍惚,不由嘀喃:“可若自己的本心不被现实允许呢?” “那我也要尽力争取自己想要的。”少女目光坚定。 南姝看着她,收了收心神,转而问,“不知道八格格对格木皇子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听说为了增进两人的好感,康熙特意给两人制造相处的机会,办了好几场的赛马,骑射等活动。 “他?” 八格格一脸嫌弃,轻哼道:“一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比本格格还臭美爱,骑马还嫌太阳猛呢。” 南姝:“……” 这么看来,这个格木在断袖之恋中应该是属于“受”的? 自己的男人被这样一个男子觊觎,南姝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我不喜欢他,而且我感觉他也不喜欢我这一类的。” 八格格话落又带了几分窃喜对南姝道:“他几次向我打听九哥的事情,想来他应该对九哥印象不错,想与九哥结交。” 南姝嘴角抽搐,呵,他这何止是印象不错? “所以我今日来是想让九哥帮我劝劝他的,反正他也不喜欢我,要是他能主动退婚,那皇阿玛就没有理由不答应了。”八格格一脸期盼地说道。 但到底胤禟不在府上,她也没多待,不一会便告辞离开了。 晚上胤禟回来,南姝就跟他说了八格格来府上这事。 见他脸色不虞,南姝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他……找你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你被他占便宜了? 知道她问的是格木,胤禟这下不止脸黑下来,眼底更是满满的嫌恶。 “嗯。”他的语气难掩嫌弃。 自从知道格木有那种心思之后,胤禟每每见到这个人,尤其当对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时候,他都觉得反感至极。 他简直一眼都不想看见这个人,可为了坐实对方的性取向,他又不得不与之周旋。 想想就窝火。 看着他那一脸的憋屈,南姝多少有些心疼,但还是忍不住问一句:“那事情可有进展了?” 胤禟坐在桌边,抬手捏着太阳穴。 “前两日借着他宴请我的机会,我让赵安私下灌醉他的随从套话,随从无意透露,他确实是……有断袖之癖。” 只是他的随从虽被灌得分不清南北,但嘴巴严得很,赵安也套不出更多的细情。 “想来是因为身在我大清,且刚定下亲事,怕生事端,他行事极为谨慎收敛,我的人盯他两日了也不曾发现他有异常举动。” 南姝皱眉,“那我们岂不是很难捉到他的把柄?” 胤禟黑眸微抬,冷嗤,“他不动,那我们就引蛇出洞。” 南姝脸色一变,惊恐地看着他,“你,你打算牺牲色相?” 胤禟差点没被她的话气晕,没好气地敲了一下她额头,“瞎想什么?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亲自出马。” 尽管断袖之癖为世所不容,但京城中暗地里为有这种癖好的人提供男宠的地方也不少。 他只需找人设个局便是了。 南姝这才松口气,摸摸被他敲过的额头“哦”了一声。 他在外面如何布局南姝没继续追问,他对付外人一向狠厉,再加之对方还是一个如此……恶心他的人,估计下手就更不留情面了。 之后的几天,依旧没什么动静,但南姝却收到了来自福子的警示。 【你的任务时间剩余一年,若是未来一个月之内再不能找到老二,会对下一个任务的难度系数有影响。】 南姝心里一沉,“有什么影响?” 【你怀孕至今,再有一个月就满两年了,之前因为怀孕而降低的难度系数会在两年后失效,任务难度重新升高。】 “什么?你之前也没说过这个啊。” 【系统最新提示,我也是刚收到通知。】 “……” 行,又是解释权归系统。 看来也由不得她慢慢观察那位八格格了。 要想更深入地了解一个人,还是得从有她生活痕迹的地方入手才行。 下午,哄丫丫睡下,交代奶娘和苏嬷嬷好生照顾着,南姝便打算进宫去找八格格。 不料她都还未出门,前院就来报,说八格格来了。 还自己上门了? 因为胤禟不在府上,自然还是南姝前去接待了。 一见南姝进门,一脸喜不胜收的八格格立马迎上来,“九嫂,九哥还未回来吗?” 南姝:“九爷今早出门至今还未回府,格格找他有急事?” “皇阿玛已下旨将我与敖汉族的婚约解除了。”八格格一脸高兴。 南姝眸色一亮,“解除了?” “嗯。” “皇阿玛为何会忽然愿意解除婚约?”南姝问。 一说起这个,八格格顿时一脸吃瓜脸,眼中还带着掩盖不住的震惊之色, “九嫂你不知道,原来那个格木皇子……是一个好男风的人。” 未等南姝回应,八格格又迫不及待地继续往下说, “就在今日早晨,他在向月楼里因为一个男宠与人发生纠纷,还差点闹出人命,事情都闹到官府去了,如今他有断袖之癖的事情已经弄得朝堂尽知。” “皇阿玛知道了更是勃然大怒,当即就下旨取消了与敖汉族的联姻。” 八格格一口气说完后,就是一声快畅的舒叹,“啧啧,没想到啊,这事还真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南姝微笑道:“恭喜格格重获自由之身。” “这事我还得好好谢谢九哥。”八格格一脸感激,“我知道这肯定是九哥在背后偷偷帮我的。” 南姝笑问,“你都还未见着九爷,怎么就能确定是他出手?” “那是自然。”八格格神秘兮兮地凑近南姝,“你还不知道,向月楼就是九哥的产业。” 这南姝还真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向月楼是京城内屈指可数的高级酒馆,出入此处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而且幕后老板也无人知晓。 南姝没想到,这幕后老板竟就是自己的枕边人。 八格格在府内等了半个时辰见胤禟还未归,她就坐不住了, “估计九哥也没那么早回府,那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他。九嫂,我先告辞了。” 见她起身离开,南姝嘴巴动了动,但最终只是微笑着起身送她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南姝轻叹口气,心道,她现在兴头正在解除婚约这事上,想来也没时间理会自己。 只能另找时间接近她了。 晚上。 胤禟回来的时候,南姝看见他沉着一张脸,不免奇怪。 “怎么了?事情不是顺利解决了吗?”她走到他跟前问。 胤禟看着她,忽然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头埋在她的颈侧轻轻吸了一下她身上的沁香,才觉得心里的窝火消散了些。 感觉到他的不虞,南姝双手轻轻抚上他后背,柔声问:“到底怎么了?” “我觉得恶心。”胤禟咬着牙愤慨低语,又像是跟她诉苦。 南姝一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连忙将他推离些许,急切地上下打量着他,“你,你被他占便宜了?” “他敢,我打死他!” 南姝看着他炸毛的样子,想笑,但又不敢笑。 “那他到底为何惹你这般生气?”南姝问,“今日八格格来,不是说他是被当众发现的吗?” 胤禟这才细细跟她说。 确实是胤禟设的局,引格木入局之后又找人去闹事,故意将事情闹到官府。 一个部落的皇子与人当街抢男宠,这事自然很快传到康熙耳朵。 为了大局才狠心割舍爱女的康熙本来就觉得愧对女儿,再知道未来驸马是这样的人,他哪里忍得了,气得当场就解了婚约。 之后康熙懒得再看这个格木一眼,在一群皇子中随手一指,恰巧选中了胤禟,命他送格木回驿馆。 胤禟虽不愿却也不好违命,只能黑着脸送人了。 不料,路上这格木竟然还敢不知廉耻地直接跟他表达爱慕之意。 还说什么当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钟倩沦陷,就连昨晚跟他发生过关系的那个男宠都被他幻想成是胤禟。 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男人幻想意、淫,对方还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这可没把胤禟给恶心得够呛的。 要不是他的身份摆着那里,胤禟当场就想揍死他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老二 南姝也没想到那格木竟然对胤禟迷恋成这样,再看看胤禟那一脸被恶心到的样子,她忍不住靠上去轻轻亲吻了一下他的唇瓣,手覆在他不停起伏的心口前轻抚,抚慰他的情绪。 “不想这事了,以后我们都不理会这个人了。” 她的纤手柔软似带着魔力,渐渐烫平了他内心窝躁的情绪,胤禟低眸凝着她,抬手捧着她的脸,俯首亲吻了过去。 …… 这件事敖汉族也自觉羞愧,不日,使团便递上辞呈,请辞归去。 临走前,那个不知死活的格木还让随从到府上递信笺,想见胤禟。 胤禟气得直接命人将信笺连同来的人直接狠狠地扔出了府邸。 之后,南姝在家哄了一整天才把自家的男人给哄高兴了。 一场闹剧就这样过去了。 隔日,南姝就借着由头进宫去找八格格。 八格格接到通禀,亲自出来迎南姝进殿,一边往里走,一边热情道: “九嫂,你今日来得正好,方才皇阿玛命人赏赐了许多珠宝首饰给我,我瞧着有好些首饰很适合你,正准备往你府上送过去呢。” “格格客气了,这是皇阿玛赏你的,我岂能要。” “你别跟我客气,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八格格一脸感激地看着她,“九哥都跟我说了,是你先发现那个格木有龙阳之好的,也是你建议他利用这事帮我解除危机的。谢谢你,九嫂。” 南姝可不敢居功,“我也就是嘴上说说,把事情办成的人是九爷。” “可九哥说了,让我要谢就得谢你。” 说话间,八格格就已经把南姝带到了自己的寝殿内。 走近一张圆桌一看,果然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赏赐物品。 除了八格格口中的珠宝首饰之外,还有许多别的,例如画册,墨宝,丹青,还有各种奇珍异宝。 差点害了女儿一辈子,康熙心中有愧,所以用以弥补女儿的赏赐也是相当的阔绰。 “九嫂,你的手这般好看,带上这个白玉莲花镯子一定很好看。” 八格格说着就拿起当中的一个白玉清透的镯子戴到她手腕中。 “还有这个云烟镶宝石手链,这个点翠宝蓝玉簪……” 看着她一个劲地给自己塞东西,南姝无奈地笑着阻止, “格格。格格心意我领了,但谢礼不在多,心意到了就足够。” 南姝说着便抬手晃了晃八格格刚刚套在她手中的白玉镯子,“这个我就很喜欢,多谢格格美意,这礼物我收下了。” 她没有拒绝答谢,但也没有多拿谢礼。 八格格还想说什么,南姝便抢先开口,“我还是第一次来格格殿中呢,不知可否参观一下?” 她抬目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八格格这屋内的摆设有些特别,似乎与寻常的寝室设计略有不同。 “当然可以。”八格格一拍脑门,“怪我,只顾着带你来看赏赐,都忘招待了,芬兰,上茶。” 一个在门外候着的宫女应声而去。 八格格见南姝的目光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她便介绍道: “我这寝房是开放式的,那边是我平日里用来学习琴棋书画的地方,也算是……书房。” 说着她便将南姝请到了侧边开放式的厢房里。 南姝走进去一看,厢房很大,一旁摆着琴棋用品,另一边则是黄花梨的大案桌。 屋内的一切陈设看似简单,但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物品。 “看来格格还是一个极喜欢读书写作之人啊。”南姝笑说着,随后拿起了案头的一本书籍翻看。 八格格一脸无奈地叹气道:“没办法,皇阿玛给我请的夫子可严厉了,我不恶补会挨板子的。” 南姝噗嗤一声笑了,随意翻弄了几页手中的书刚想阖上,忽地,她视线猛地盯在了一处。 这一页中间被批注的地方竟然用的是——拼音? 拼音,那可不是这个年代的人会使用的。 南姝心中难掩激动,骤然抬头看向了八格格。 八格格看见她奇怪的眼神,不由问:“怎么了?” 南姝将批有标注的一页递到她面前,指着文字上方的拼音:“我见识浅薄,请教一下格格 ,这……是什么文字?” 八格格眸色闪了一下,随即就淡定一笑:“这个不是文字,就是一种符号,我胡乱标记的符号罢了。” “哦,原来这样啊。” 南姝一直盯着她的脸,自然没有错过她躲闪的目光。 她又继续往后多翻了几页,连续看了好几处标志拼音的地方,而拼音与底下相对应的文字正好匹配得上。 已经可以确认无误了,这就是拼音批注。 通常我们上学的时候,遇到不会读的字都会以这样的方式进行标注的,这习惯,估计很多现代人都有。 其实早在八格格闹出家的时候,南姝心里就已经有九成认定她是老二了。 只是因为机会仅有一次,而且经过上次的错误教训,她不敢妄动而已。 可如今,系统已经施加压力了,不由得她等下去,再加上现在的佐证,她心里就更有底气了。 这时宫女进来上茶,八格格便把她请回了桌前。 待宫女下去,南姝手里端着茶,在心里衡量了片刻,抬头紧紧盯着坐对面的八格格。 “红霞漫天落紫宫。” 南姝难掩紧张的话音刚落,对面正喝茶的八格格“啪”地一声,茶杯掉落。 八格格倏忽起身,满脸震惊地看着南姝。 看着她嘴巴微张却半晌没有话语,南姝握着茶杯的手一紧,指节已然泛白。 完了。 有那么那瞬间,南姝后悔就这么冲动地说了暗号。 最起码,她应该先回去跟胤禟和女儿好好做个告别的。 几秒之后,南姝没有等来福子宣告任务失败的声音,而是面前少女颤抖又激动的一句: “金枝玉叶恰年少!” 【叮!暗号对接成功,恭喜你找到第二位同盟者。】 吁! 南姝紧绷的浑身这才软了下来。 “啊……竟然是你。” 南姝还未来得及舒一口气,八格格就尖叫着扑过来抱住了她:“我可等了你十五年啦。” “咳咳。”南姝拍拍她紧捆自己脖子的手,“我快喘不过气了。” 八格格这才松开了她,但激动的劲儿仍旧还在, “天啊,我真的没想到要找我的人就是九哥的老婆啊。” 第二百六十七章 穿来就捡到了一个帅老公 两人平复了心情,一番交谈下来,南姝才知道,老二是胎穿过来的。 一出生就得康熙喜爱,自小过得幸福富贵。 南姝半开玩笑道:“你可是咱们目找到的玩家中,穿得最好的一个了,简直就是含着金钥匙穿过来的。” 妥妥的一枚金娇玉贵的公主。 “我能好得过你?” 八格格挑眉看她,“九哥可是绝世美男,莫说是在众阿哥中,便是在我见过的所有权贵男子中,他,也是颜值最高的一个。” 她满眼羡艳看着南姝,“穿来就捡到了一个帅老公,你不是更命好?” 老公是帅,人也极好,只是……前途堪忧啊。 想到这,南姝有些不理解地问,“九子夺嫡的结局你也是知道的,为何你还愿意与他走得这么近?” “正常不是应该去抱大四爷的大腿才对的吗?”毕竟老四才是后来的王者。 “我跟四哥关系也挺好的呀。”八格格转身坐在桌前,一手撑着下颌, “至于九哥嘛……我一开始也没想与他交好的。不过是因为跟十哥玩得来,后来才慢慢接触九哥的,相处久了才知道,他这人啊虽然面上冷酷,但却是一个很讲义气,重感情的人。” 顿了顿,她又道:“抛开利益不说,我倒是喜欢九哥多过那少年老成的四哥。” 听见别人夸赞胤禟,南姝眉眼不自觉地上扬。 “那你还打算回现代吗?”她又问。 “不回。”八格格斩钉截铁道,“我在现代就是一个孤儿,在这儿,可是公主,我回去干嘛。” “而且经过这件事,皇阿玛已应允了我,不会再送我去和亲,以后我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八格格乐津津道, “在这里,我可是康熙的女儿,身份高贵,锦衣玉食,我才不要回去当每日加班熬夜还身无分文的打工人。” 南姝笑道,“你这……算是两极反转了?” “那可不。”八格格得意地抬了抬下颌,随即又看着南姝, “你呢?得了一个这么帅的老公,应该也不会走了,而且我看得出来九哥很喜欢你,他就连说到你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掩盖不住的温柔。” 她可没见过冰山似的九哥对谁流露过这样的神态。 南姝眸色黯了一下,没有直面回答,只道:“我……在现代有父母和哥哥。” 回去的路上,南姝将纷乱的心绪收起,问福子,“最后一个玩家的信息是什么?” 【要完成这最后的一关任务,第一步,就是要你我通力合作把游戏的最后一个玩家——老大找出来。】 “你我通力合作?” 【对,我负责寻找到老大可能出现的地方,然后你前往确认。】 “那……我要如何确认?”南姝一脸懵逼。 【到时候我搜索到了老大的踪迹之后自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哦,所以现在你是还没寻到她踪迹了?” 【姐姐,新任务才刚解锁,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立马搜寻得到?】 “那这次咱们的任务时间是?” 【四年。】 四年,那还不错。 顿了顿,南姝又皱起了眉,“你刚刚说……寻人只是第一步?” 【没错。按照游戏规定,玩家进入这个游戏时空二十年还未等到老幺唤醒,那么她就会进入一个休眠状态,而老幺需要去重新唤醒她。】 “休眠状态是什么意思?” 【系统会在老大的脑中暂时封存她对系统的相关记忆,让她忘却系统的存在和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这也行?” 【老大已经进入休眠状态五年了。】 南姝倒吸一口气,也就是说,老大穿越过来已经二十五年了? 那就算她像老二那样是胎穿,现在也至少有二十五岁了。 【所以你找到了人还不行,还要将她被封锁的记忆再次唤醒,才算是真正完成了这次的任务。】 “那……我现在也做不来什么,只能等你这边的进展通知?” 【是的。】 【这是‘联盟穿梭之旅’的最后一个任务了,完成这个,到时你就可以回现代了。】福子语气带着安抚和希翼。 南姝心间一颤。 是啊,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回现代了。 这是她穿越过来就非常期待时刻,可是此时,她的心却反而变得沉重了起来。 一点儿也没有即将脱离禁锢重获自由的兴奋和开心。 回到府邸,她的心神都还是恍然的,不知不觉脚步就往千衡院去了。 她知道他这个时辰在书房。 书房的门开了又阖上,脚步声轻盈温婉,胤禟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他特许的,她可以随意进出他的书房,无需通禀。 待那抹身影来到跟前,他刚好最后一笔落下,放下手中笔,胤禟长臂一搂就将纤细的女人抱到了腿上。 “这么快回来了?”他抬眸温柔看她。 南姝有些贪恋地靠近他的怀抱,双手亲昵地环上他的脖子:“你知道我今日出去了?” “嗯。”胤禟细细瞧着她的神色,微微挑眉:“怎么不开心?乐瑶惹你不高兴了?” 南姝心头一愣,他怎么看出来自己不开心的? “没有不开心,格格还送了我这个呢。” 像是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似的,南姝故意将老二送她的那只镯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胤禟看了一眼她的皓腕,轻笑一下,目光又转回她的脸上。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在她的眉间温柔摩挲,“既然都收礼物了,怎么还皱着眉头,嗯?” 她开不开心,他只要看一眼她的神态就知道了。 “我哪有。” 南姝拿下他的手,故作不满道:“你别总这么敏感,老觉得我有癔症好不好。” 她生完孩子都多长时间了。 “好好好,是我的不是,是我过于敏感了。” 胤禟笑得宠溺,搂着她腰间的手臂收紧,轻琢她的唇,“我的姝儿好好的。” 柔软的触碰本就意犹未尽,见她不躲闪,胤禟就得寸进尺地扣住她的后脑再度吻了过去。 他炽热的气息驱赶了南姝心底藏匿的不安和茫然无措,像是为了寻求慰藉一般,她情不自禁地缓缓抱紧了他的脖子。 只是她不知,她这无意识的回应让胤禟瞬间就呼吸急促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觉得谁为储君更合适? 南姝感觉到不对劲,这才醒觉自己勾起了他的火,不得已推开他,她气息已略显不稳,脸颊微红,“我这样……是不是打扰你处理公务了?” “没有。” 胤禟深深望着她,眼神情动,低哑的声音带了笑意,“我很乐意被你勾引。” 最后一个字已淹没在她的唇齿间。 南姝这时有些慌了,再不阻止他,自己恐怕又是一两个时辰出不了这书房了。 她堪堪躲开他的吻,忙道:“我待会还要回去陪丫丫。” 提到女儿,胤禟顿了顿,却也只是那么一下,然后又继续了。 “她有苏嬷嬷和有奶娘照顾着。” 南姝摁住他解衣扣的手,故作生气:“你再这样,我下次可不过来找你了。” 胤禟抬眸看她,眼中有克制也有索求,但怕她不高兴,手上到底不敢再妄动了。 南姝看得有些心软,声音低得几若不闻:“等晚上好不好。” 胤禟灰败的眼中瞬间一亮,但还是故意拉着脸,委屈巴巴道:“晚上你确定不会又拿女儿当借口拦我?” 南姝只能哄着,“不会的。” 胤禟眉梢一喜,得步进步地诱哄:“那……今晚让奶娘把丫丫抱出去睡?”女儿不在房中,他才好肆无忌惮。 南姝红了脸,低声:“……好。” “真乖。” 胤禟吻了一下她脸颊,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她。 但仍要她在书房多陪他一会。 南姝坐在他旁侧,“我在这真不影响你?” “我就是看一下账目而已,不是什么要紧的政务。” 看账目? 忽然想起八格格说那个向月楼也是他的,南姝不禁有些好奇他到底在京中还有哪些产业,于是便也倾身过去看他手中拿着的账本。 胤禟低头瞧了一眼凑到跟前的小脑袋,唇角弯了弯,很是纵然地,索性一手将她搂入怀中,两人一起看。 看着那一页页的进出账目,南姝只觉眼花缭乱,不禁感叹:“爷,你每个月进出帐的数目也太大了。” 胤禟眼睛在细细过目手中账本,手却不安分地在她腰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那有什么办法,谁叫咱们名下的产业多呢。” 这话老凡尔赛了。 南姝撇撇嘴,忽地瞧见他拿起另外的一个账目,上面首行就是八阿哥的名字,支出栏的数目:一万两? 南姝不由瞪大了眼睛,目光下移,底下两行仍旧是八阿哥的账。 分别是一万两和两万两。 南姝越往下看,心就越沉,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胤禟看着她莫名的举动,奇怪道:“怎么了?” 南姝看着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这上面怎么还有关于八爷的支出?” 胤禟扫了一眼账目,口气随意道:“八哥最近需钱急用,向我开口,我便从私账中拨了几笔给他了。” 一个阿哥,一个月便要了三万多的银两,有什么急用? 只能是为筹谋夺位做准备了。 见她忽然神色黯沉,胤禟不由打趣道:“这点银钱对咱们也不是什么大数目,你心疼上了?” 南姝抬头看他,神情凝重复杂,却没有做声。 胤禟一愣,脸上的嬉笑渐渐收起,他连忙放下手中的账本:“你……真生气了?” “爷是知道八爷要这些钱的用途的?” 胤禟眸底闪过一抹深意,但脸上依旧挂着随意的笑容,避重就轻道: “八哥如今得皇阿玛器重,与朝中大臣也时有来往,人情往来总是需要些钱打点的。” 这说白了不就是笼络大臣,收买人心吗?而且还是用胤禟的钱。 南姝握着衣袖的手微微紧了一下。 “爷觉得未来储君之位,是四爷更合适还是八爷?”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胤禟瞬间愣住,他一脸错愕和惊讶地看着她。 如今朝中有明显意图往储君之位靠拢的确实是四哥和八哥,只是……她一个后宅的女子怎么会知道这个? 迎上他探究的眼神,南姝心头微微一颤。 她又心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今已经到了任务的最后一关,她感觉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了,心里对他的未来更为担心焦虑。 她很怕自己离开了之后,他还是走进了八阿哥党,走了那条不归路。 “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胤禟语气温和地问,没有一丝责备之意,纯粹是好奇。 “是我自己想问的。”南姝坦诚看着他。 既然话已出口,也没什么好藏掖的了。 索性开诚布公地与他聊一聊。 她这么说,胤禟也不追问这话的真假,只轻叹一声,握着她的手,温声道: “这些话涉及朝政和未来储君之立,事关重大,你是不可与他人胡乱议论的,知道吗?” 他并非责怪之意,只是不想因这些给她招来祸事。 “嗯,我知道。”南姝点点头,望着他:“我只与你讨论。” “……”胤禟被她这话弄得哭笑不得。 他的本意是不想她再讨论这些话题,可却莫名被她一句“我只与你讨论”给取悦了。 这说明在她心中,自己的位置是与旁人不同的。 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南姝继续刚刚的话题,“爷,你还未回答我呢,你觉得谁为储君更合适?” 胤禟脸上微微正色。 四哥和八哥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更清楚他们二人如今都有意拉拢自己为伍。 只是他无心权利之争,所以一直装傻不表态罢了。 但情感上,他还是偏向于八阿哥的。 “八哥宽厚仁善,才能出众,又一向有报效社稷之心,自然可为储君之最佳人选。” 所以,他还是站八阿哥了。 南姝:“若有心报国,不一定就要站在最高位的?” 胤禟不由抬眸看着她。 南姝没再往下说,转而问,“难道爷觉得四爷就不是个好人选?” 闻言,胤禟稍稍噎语。 若是从前,他肯定好不犹豫地否决四阿哥,但经过这一两年的接触,尤其是简王一事,胤禟对四阿哥早已改观了。 平心而论,四哥无论是才能和抱负上都不输八哥。 而且四哥确实也不止一次向他抛出了示好之意。 只是储君之位就这么一个。 如今他与八哥可是竞争对手,自己断不能帮着他对付与自己感情深厚的八哥的。 见他沉默了半晌不说话,南姝心中一揪,“爷是要帮八爷对付四爷,对吗?” 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让阿玛抱抱 胤禟闻声抬头,竟看见她眼底隐藏着满满的担忧,甚至是害怕。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但看着她这模样,胤禟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安抚道: “我没有要对付四哥,我只是说,八哥他有这个能力而已。” 他琢磨了一下,从一个自认为她能理解的角度给她解释:“八哥与我自幼感情深厚,且也确实有贤能之才,若将来有一日真到了非要站一边的境地,我站在八哥这边不也是情理之中的吗。” “可是爷,贤能并非是作为储君,未来帝王唯一的标准啊。”南姝有些焦灼。 “就拿海难这件事来说。八爷心中对你有情谊却受制于人,终退缩了。而四爷,他为了正义和公道,却甘愿赌上自己的前途,难道他对江山百姓的奉献之心不是更为纯粹真诚?” 若八爷真有这种无畏的霸气,便是胤禟跟着他放手一搏,南姝也未必这般强烈阻拦,但显然,八爷真不太像是当帝王的料啊。 胤禟与他为伍又岂能有个好结局? “爷,那可是储君,未来的帝王也。帝王首先置位的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要担得起重担,坐得上这位置上的,难道不应该是一个于国于民都最合适的人选?” 她看了胤禟一眼,低声嘟喃:“我觉得爷对这事有点儿感情用事了。” 八格格说得对,他就是太过于讲义气,重感情了。 “你说什么?”胤禟一愣,她在说他感情用事吗? 南姝没看他,垂了眸,嘴上却还要来一句,“你就是因为跟八爷兄弟情深,所以偏帮他。” 听着她略带怄气的声音,胤禟不觉有些好笑。 他还被自己的女人教训起来了? “你哪来的这些道理,嗯?”他伸手捏她的脸颊,“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 “四嫂教你说的?” 他知道她与四福晋交好。能让她说出这样一番偏向四哥的话,估计也只能是四嫂了。 南姝一怔:“当然不是,四嫂才不会与我说这些呢。怎么,你觉得我分析得没有道理吗?” 胤禟沉闷地笑了笑。 他虽感情偏向八阿哥,但考虑站他这边,并非取决于感情。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觉得八阿哥性子仁善。 他相信若是日后八阿哥坐上九五至尊,必定会善待所有的兄弟的。 哪怕兄弟间为了帝皇之位发生争执,分歧,甚至是敌对,但胤禟还是希望,最后兄弟之间不会闹到血肉相残的地步。 正是因为四阿哥做事太理性,冷面寒铁了。 若是他登位,胤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对底下的兄弟,特别是与他争夺过帝位的兄弟手下留情。 所以,在四阿哥和八阿哥能力相当的前提下,再综合上面的考虑,他自然是偏向八阿哥。 但这些,他又要如何跟自己的小女人解释? 见她仰着小脸,一脸让人小瞧了的不服模样,他不由失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哄道: “嗯,姝儿说得很有道理的,我受教了。” 看着他跟摸个小狗似的,南姝一把将他的手拿下,坐直了身板: “我在跟你认真讨论正事呢,你别吊儿郎当的好不好。” “我知道,你喜欢四嫂,担心若是日后八哥得势了会为难四哥他们对不对?” 胤禟觉得,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哪里懂什么朝政之事,估计就是惦记着那点闺中情谊,所以才偏向四阿哥府的。 见她皱着一张小脸,他柔声道:“好啦,就算真有那么一日,八哥也不会这样为难四哥的,别担心了,好不好。” 南姝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傻子,我担心的不是别人,是你啊! 旁人如何又与我何干,我只盼你能好好的而已。 见她不说话,胤禟将她搂进怀里,继续道:“如今皇阿玛正值壮年,说这些未免为时尚早,咱们就不讨论这个了。” 南姝依偎在他胸膛,没再说话,只紧紧抱住了他。 是啊,距离新一代帝王产生是还挺遥远的。 可是……她却最多只能再陪他和女儿四年而已。 …… 三个月后,福子这边终于有了动静。 南姝的脑中出现了一副画面——一个宏伟的城楼,城墙上旗旌飞扬,城门大开,城楼门上大大的三个字:德胜门。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又要像找小四那样,用画面去找人?” 【我搜寻到,三天之后老大会出现此处。】 “出现在城楼上?”南姝疑惑,“那我要怎么找到她?” 【三日后,巳时,老大会出现在这个城楼之上的某一处。届时只要老大出现在你的视线之内,我就可以扫描识别,从而确认她的身份。】 “也就是说三天后的巳时我要去德胜门寻找老大的踪迹?” 【没错。】 出现在城楼上?会是什么人呢? 晚上。 南姝正趴在床上陪丫丫玩,门外就传来声音。 “奴婢给主子爷请安。” 闻声,南姝一把将在床上打滚的女儿抱起来,“唧”亲一口她肉肉的脸蛋,小声吓唬: “丫丫,阿玛回来了,你再不睡觉,该要被他打小屁股了。” 听见这话,再看看帐外逐渐走过来的高大身影,丫丫像葡萄珠子一般的眼睛眨了眨,立马闭上,然后扑通一下将头埋在南姝胸前。 ——装睡。 胤禟撩开帐幔,就看见南姝正抱着女儿在偷笑。 而怀里的小家伙则稳稳地趴在她的胸前,眼睛努力地闭紧,却时不时支起一条眼缝偷瞄,睫毛一颤一颤的,那张稚嫩肉肉的小脸还很努力地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胤禟眼里含着逗趣的笑意,上前坐在南姝身边,故意说一句,“咦,丫丫今晚这么乖,已经睡着啦?” 小家伙听见这话,以为自己装睡真骗过了阿玛,眼睛又卖力地闭紧了一点,肉肉的小脸都皱起来了。 那模样直接把胤禟和南姝给逗乐了。 “啧,可惜了,那我这从外面买的小娃娃只能送给额娘了哟。” 胤禟此话一出,装睡的小家伙一下子就抬起了小脑袋,亮晶晶的眼睛直盯着他手中的粉色布娃娃。 “丫丫……要。”丫丫奶声却发音不准,伸手就去拿。 胤禟却故意躲了一下她的小胖手,逗她。 南姝在女儿耳边低声支招,“你让阿玛抱抱,亲亲他,他自然会给你了。” 第二百七十章 还知道色诱了? 丫丫听了额娘的话,立马朝胤禟张开了双手,眨巴着星星一般亮的眼睛,“阿,玛……抱。” 胤禟唇角扬起了温柔的笑意,长臂一伸,单手从南姝怀里将小家伙抱了过去。 丫丫在他脸上唧亲了一口之后,如愿拿到了那只可爱的小娃娃。 看着女儿乐呵呵地抱着布娃娃玩,南姝这才将目光放在了抱着孩子的男人身上。 “怎么这么晚回来?” 南姝问完才发现他的脸色有几分晕红,“喝酒了?” “嗯,去老十四府上了,喝了点儿。” 他酒量一向很好,但都能有几分醉意,看来是喝了不少了。 南姝当即下了床,从他手中接过女儿,“喝了酒就躺下歇着,不然明日起来可不好受。” 她一边说一边抱着女儿走出去吩咐青锁煮醒酒汤,随后又将丫丫交给奶娘带。 这才折回屋内。 胤禟靠在床边看着为自己张罗的女人,脸上浮现了幸福的笑容。 “还靠在这做什么,快躺下。” 南姝伸手想去推他,就被胤禟拉住她的手顺势一勾,将她整个人带进了怀里。 南姝倚在他怀中也没挣扎,只抬头看着他,随口问:“今日怎么去十四爷府上喝酒了?” “最近东南边境微有异动,皇阿玛点了老十三和老十四出征前往,今日是去给他提前践行的。” 南姝不由好奇,“还要出动两个皇子一起去?” 胤禟眸色沉了沉,却只道:“皇阿玛有意让这两小子历练一下。” 其实一开始康熙只点了十三阿哥,是后来八阿哥提议加上十四阿哥的。 南姝哦了一声,又问:“那岂不是这几日还得去十三爷府上喝酒?” 胤禟低头轻吻她的发丝,“今日便是一起宴行的,三日后他们就要出发,到时还会去给他们送行。” 闻言,南姝心头一颤,猛地从胤禟怀里直起身子,“三日后出发?那你们可是会去德胜门给他们送行?” “是啊。到时皇阿玛也会去。” 胤禟看着她一脸的惊愕又欣喜的模样,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南姝掩盖着心头的激动。 所以说,老大会出现在送行行列中? 南姝眸色一闪,重新倾身过去趴在他胸膛上,“爷,到时候我可以跟着你去吗?” 胤禟挑眉,颇意外道:“你也想去?” “嗯,我没见过那样的场面,所以想去看看。”南姝故意露出一脸的新奇。 “这几日雨天,你还是不去了。”万一不小心淋了雨生病就不好了。 “就是最近天天下雨,我困在府中都无聊死了。你就让我去嘛。” 胤禟不松口,低声哄道:“你要是觉得闷,改日天气好了,爷再带你去好玩的地方玩,好不好?” “不好,我就想到德胜门去看看将士出征的威武场景。” 南姝手指轻轻在他胸膛上画圈,声音柔软,“你就带我去嘛,好不好?” 胸前的触碰酥酥麻麻的,如电流淌过,胤禟眸色一暗,抬手就抓住了她撩拨的手。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忽然一个翻身将人压倒在床上。 南姝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就见他一边埋头在她颈侧亲吻,一边急切地去解她的衣带。 她只是想撒个娇而已,他怎么就…… 南姝一手摁住他胡作非为的手,“那爷到底带不带我去?” 她的表情,颇有一种“你不答应就别碰我”的意思。 胤禟盯着她看,眼睛有些发红了,低笑的声音却带着愉悦,“哪学来的,嗯,还知道色诱了?” 他反手轻易地就将她的手压在两侧,“准了。” 说完,他就俯身压了下去,缠绵的吻接踵而来…… 她都这般热情了,他若不应下,岂不太不解风情了? 这一晚,青锁煎的醒酒汤没机会送进去,就连丫丫也没能再回屋里睡。 三日后。 下了一夜的雨已歇,天空泛起了晴朗。 将士出征的好日子,皇帝亲临德胜门送行。 巳时将近,金黄色的龙辇就停在前面,南姝跟在胤禟身边站在一旁的送行人群当中。 德胜门的正前方,是几列站姿萧肃整齐的士兵,为首的两人,正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 两人皆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身穿铠甲,翘首而立,一派的意气风发。 这时,康熙从辇上走了下来,走到众将士面前高声讲话。 激励斗志的话万变不离其宗,南姝也没什么心思听,目光往四周人群看了过去,最后目光在离自己稍远的老二身上停了停。 为了行事方便,南姝提前给她通了个气,让她今日也来。 毕竟她是八格格,很多事情有她在,行动起来方便很多。 不一会儿,康熙训完话便上了城楼,要站在高处目送将士们远征。 康熙一走,其他人便陆续上前跟临别的将士说话。 “我过去一下。”胤禟低头跟南姝说了一句,然后走向了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 南姝自然求之不得,他一走开,她就与老二互通了个眼色,双双往后面没人的地方靠去。 “要上城楼吗,我可以与你一起去。”老二说道。 “傻啊,咱们要找楼上的人,自然是要在下面,视野才能更好了。”南姝说着往城楼上看了看,略带惆怅: “只是巳时快到了,上面地方那么大,我就怕会有哪里看漏眼的。” 老二眸色一转,笑道,“没事,跟我来,我知道哪里能看清整个城楼。” 说完她就拉着南姝离开了。 下了一夜的雨,地面湿漉漉的,南姝跟着老二往旁边的一个门洞走去。 守卫的士兵看见来者是八格格,连忙给放行。 “我们这是去哪里?”南姝心里有些顾虑。 “南楼那边有一个高墩,在那个地方往城楼这边看去,可谓是一览无余了。”老二一边带着她往前走一边道: “我以前无聊时攀上去玩过几次。”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一处一两米高的方墩前。 石墩的正中央是一头很大的石狮子。 “就是这,前边有石阶,我们从那边上去。” 老二拉着南姝从方墩的侧边走了上去,绕过石狮子,两人站在面向城楼的那一面。 第二百七十一章 摔晕了 南姝展目看去,欣喜道:“这里看过去确实能更好地看清城楼上的情况。” 只是有些远,人看不太真切而已。 “福子,我看不清人的五官,没关系的?” 【没影响,只要老大进入了你的视野,我就能识别。】 那就好,南姝松口气。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号角声。 远远的,南姝看见整装待发的将士们齐齐上马,声势浩荡的。 巳时已到了!! 南姝目光立马投向了城楼上。 城楼正中央站着好些人,除了最中间明黄帝服的帝王之外,其他人南姝凭衣着辨别,站在康熙身边的是其他几个皇子。 只是,当中并没有胤禟的身影。 南姝微微愣了一下,但也没时间多想,她赶忙将视线移向城楼上的每一个人。 “福子,有发现目标吗?”她一边往四周看,一边问。 【没有。再往其他地方看一下。】 南姝只能将目光在城楼上四处看,就连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士兵她都一一扫视。 一旁的老二见她半晌没动静,问:“怎么样了?” “没找到。”南姝说道。 “没有?”老二见状,目光也四处搜寻了起来,忽地,她的目光定在了最北边的城楼墙角处, “你快看,那边好像还有人。” 南姝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隐约看见旗幡飞扬之下似隐藏着两个身影。 只是距离太远,而且有物件障目,南姝根本看不清。 【感应到老大的存在,但旗幡挡住了,识别不了。】 “快,快到这边来看,人好像要走了。”老二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着急地一把拽过南姝就往前推。 那边人影晃动,南姝心中也是一急,被老二拽着,她很自然地就往前走去,想越过旗幡看清藏在后面的人。 一阵风吹过,带起了旗幡,眼看后面的人就要露出来了,忽然—— “小心——” 耳边响起老二声音的时候,南姝只觉脚下一个打滑,眼前一个天旋地转,她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因失去平衡往前摔去—— “啊——” 老二一声惊呼,想上前拽她,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着南姝摔倒滚下了石阶,最后“砰”地一下,她的额头撞在石基上,便不再动弹了。 完了。 老二大惊失色,连忙提裙跑了下去想看南姝的情况。 却不料,前面有一个身影比她更快地冲了过来。 胤禟蹲下将昏迷倒地的女人抱在怀里,看着她没点儿反应,吓得声音都发了颤,“姝儿?” 不敢有一丝的耽搁,他一把将人抱起来就迅速离开。 …… 南姝再度有回意识的时候觉得额头有些疼,浑身上下也有种酸痛的感觉。 她还未睁开双眼就轻轻地动了一下手腕,却发现自己的手是被人握着的。 手心传来她的动静,床边的胤禟立马抬眸看她,眼中终于有了光泽:“姝儿,你醒了?” 南姝睁开眼就看见了一脸关切的胤禟。 “怎样?还疼吗?” 南姝费力地眨了眨眼,眼珠子转了转,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寝房。 她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她最后的意识还停留在从阶梯滚下来疼晕的那一刻。 见她不说话,胤禟有些慌了,“姝儿?你……感觉如何了?” “我没事……就是感觉脑袋有一点点疼而已……” 她说着便抬手摸了一下额头,触碰到的是一层厚厚的纱布。 “你从高处摔了下来,磕到额头了,不过好在没有伤着要害,明浦已经给你上了药,很快会不疼的。”胤禟温柔地摸摸她的脸颊。 “你吓死我了。” 他亲眼看见她从石阶上滚下来,当时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只恨自己当时距离她太远没能救得了她。 看到他眼底的心疼和自责,南姝忍不住握了握他的手,“对不起,是我太笨了,走路都走不稳。” “你啊,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敢跟着乐瑶那疯丫头胡来?” 胤禟嘴上训着,语气却温柔得舍不得带上一丝丝的责备。 看着她额前的缠布和苍白的小脸,他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了,语气带着些沙哑,“你要是出点什么意外,你要我怎么办?” 他就说不该带她去,那晚就不该被她勾了魂儿就不管不顾地答应她的。 提起老二,南姝立马就想起了任务的事情。 自己这么一摔不打紧,就是可惜错失了一个寻找老大的大好机会。 也不知道老二有没有看见老大是谁。 “格格她……回宫了吗?”南姝问道。 “哼,把你弄成这样,她不走还好意思留在这?”胤禟板着脸道。 “……” 南姝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门外就传来了丫丫的哭闹声。 “呜呜……额娘,要额娘……呜呜……” 听见女儿的声音,南姝连忙挣扎着要起身,胤禟见状抬手将她摁住,“你躺着,我去抱她过来。” 说完胤禟就出去将屋外哭闹的丫丫给抱了进来。 这时南姝已经撑着身子靠坐起来了。 丫丫环住胤禟的脖子,脸颊上还挂着两滴泪珠,一看见南姝,她立马委屈地扁着嘴,圆溜溜的眼中瞬间泛泪。 南姝看得满眼心疼,忍不住就朝她伸出双手,“丫丫乖,来,额娘抱。” 胤禟哪里敢让她抱,只弯腰将小家伙放进了床的里头。 因为南姝他们今早一早出了门,所以丫丫一早上没有见着额娘了,这会儿一到床上她立马就扑到南姝的怀里撒娇。 嘴里又娇又奶地叫着:“额娘……” “你这丫头,轻点儿。” 看着女儿直往南姝身上扑去,胤禟下意识地就想阻止。 不料南姝却先他一步伸手抱住了女儿,分明是不让他动。 她低头亲了亲软糯的女儿,又抬手替她擦拭着脸蛋上的泪痕,“我的小宝贝,怎么哭成这样,心疼死额娘了。” 胤禟看着她,无奈一笑,“还知道自己是个额娘呢?出去玩的时候怎么也不知道乖一点。” 自知理亏,南姝也不敢反驳,只能给他一个“我知道错了”的表情。 丫丫看不懂这些,也不知道额娘伤着了,瞧着她额头上圈着一层纱布,她还觉得好奇,歪着一个小脑袋,伸出小胖手要去摸。 南姝宠溺地搂着女儿,见她的小胖手够不着,她还特意低下头去给她摸。 看着女儿娇娇糯糯的样子,南姝觉得身上的痛楚也瞬间消失了。 母女俩就在床上嬉闹了起来,时不时闹过头了,还掺杂着几声男人的制止声。 第二百七十二章 当自己远嫁了? 终于,丫丫玩累了趴在额娘的怀里睡着了。 胤禟见状就将人给抱了过来,轻轻放到摇床去睡。 这时,青锁端着药进来了。 南姝见状皱了皱眉,只吩咐青锁摆在一旁。 胤禟走回床边就看见了这一幕,他挥手示意青锁退下,而后坐在床边端起了那碗药。 “不许任性,药必须要喝。”他说着就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递到她唇边。 南姝稍稍躲开,“我知道,我都是当娘的人了,总不至于一碗药还要耍滑不喝,我只是想摊凉了一口气喝完而已。” 这样一口一口地喝得多苦?还不如一口闷来得干脆。 胤禟想了想,顺从了她的意思,放下了碗。 “你只是一个当娘的人?”胤禟转身过来看着她。 “嗯?”南姝不解看着他。 “你还有一个身份是——妻子。” 胤禟握着她的手,认真道:“以后做事情可不能再这么胡闹了。” 见他表情严肃,南姝有些心虚,只能解释,“我知道了,这次是意外,我没胡闹的,我就是……就是想去高处看看士兵们出发的壮景而已。” “要看,我自会带你上城楼,何须跟着那疯丫头乱跑?”他不过就是跟老十四他们说了几句话,再回头,她就没人影了。 要不是询问了侍卫,他都不知道她竟跑到那样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保护的地方去。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个弱质女子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或残,或亡都有可能的。 “这次是幸运,你才平安无事,可下一次呢?” 南姝拉着他的手,软着声音道:“我下次会注意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不是生气,我是……” 想想她摔下来的场景,他都是满心的后怕。 胤禟顿了顿,猩红的双眼直盯着她,声音略哽又透着无措:“我是害怕,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南姝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 他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她的心头上,让她压抑得难以承受。 这会要了他的命? 南姝一只手紧紧攥紧了被褥,好一会儿,她才压下了心中的乱絮,带着试探地问: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去了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你会如何?” “去遥远的地方?” 胤禟当即皱起了眉头,疑惑地看着她:“你想去哪里?” “我,我没想去哪里,我就是说如果,如果万一我离开这里了,你当如何?”南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离开? 胤禟脸色沉了下来,抬手在她雪白的细颈上轻抚着,“刚刚你可看到了?女儿离开你半天都哭成什么样了,女儿能离得了你?” 南姝心头当即一揪。 下一刻,胤禟手上轻轻用力,将她拉近他面前,目光深沉得可怕:“我……离得了你吗?” 这句话刺入心头,南姝觉得比额头上的伤疼多了。 她恍然惊觉,原来她在这个时空里,早已有了牵绊了。 在现代,她有父母,哥哥。 而在这里—— 她有丈夫,有女儿。 见她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胤禟以为是自己语气过重,吓到她了,瞬间软下了脸色,温声道: “好了,你身上还带着伤,别胡思乱想了,把药喝了,躺下休息一会儿。” 南姝愣愣地接过他递来的药碗,默默喝完,然后躺下。 见她没一会便闭上了眼睛,胤禟便放下幔帐,悄声出去了。 他一走,南姝就缓缓睁开了双眼,茫然地看着床顶。 第二天。 老二来了府上。 像是刻意躲避的一样,她是在胤禟出门了之后才来的。 “你没事?”老二看着她包裹着纱布的额头。 昨日她在门外被胤禟训斥了一通之后,还没来得及看看南姝的伤势就被赶走了。 “没事,就是磕了一下而已。” 老二松口气,“幸好你没大碍,不然,你男人可不会放过我。” “嗯?”南姝抬眸看着她,“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昨日他急得眼睛都红了,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 老二一脸委屈,“我做了这么久的公主,皇阿玛都没舍得这样骂我呢。” 南姝一脸愣然。 这事有这么严重吗,可昨日……他好像没骂自己啊。 “吓死我了。”老二想想昨日被骂的场景就心有余悸,拍拍心口道, “是我把你带那个地方去的,你要真摔伤摔傻了,估计他得把我给剁了。” 南姝:“……”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把你给拽下阶梯的,我当时只顾着看那墙角的人去了。”老二一脸歉意地看着南姝。 若非她推着南姝往前靠去,南姝也不会摔下去。 “这事不怪你,是我自己眼瞎,我也是顾着看墙角上的人……” 说到着,南姝猛地看向老二,“你可有看清当时在墙角的是什么人?” “没有。”老二摇摇头,当时看着南姝摔了下去,她都吓懵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看那边的人? “我后面找人去查了,也没查到当时是什么人站在那里。” 闻言,南姝略失望地垂了眼眸,“那只能再等系统那边的消息了。” 两人正说这话,门外就有一个穿着粉色衣裳,头上扎着小小辫子的小可爱跑了进来。 “额娘……” 奶声奶气的声音里音标不怎么准确,小家伙抱着胤禟买给她的布娃娃,屁颠屁颠地跑向南姝。 看着眼前稚嫩软糯的小粉团,老二忍不住感叹,“啧啧,颜值高的人生出来的娃娃果然就是优良品种。” 她忍不住走到丫丫面前蹲下逗她。 丫丫跟她不熟悉本有点躲闪,但看见老二连做了几个鬼脸之后,她就咯咯笑了起来,也不怕生了,甚至还将手中的布娃娃递给老二以示友好。 老二蹲在那儿跟丫丫玩了一会儿,忽然抬头看着南姝,“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你舍得离开?” 南姝脸色一僵,目光不由看向了女儿,眼中思绪复杂。 她真不知该如何抉择。 若她选择了女儿,就意味着,她的父母没有女儿了。 可她若选择了父母,那她的丫丫——就没有母亲了。 丫丫不知额娘在想什么,但见南姝看着她,她便乖巧地对额娘扬起了烂漫的笑容。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靥,南姝心中又疼又爱,忍不住伸手将她抱入了怀里。 老二看着她,知道她心中的顾虑,说道,“你就当自己是远嫁到这大清朝了呗。” 闻言,南姝不由抬头,怔肿地看着她。 “当自己远嫁了?” “嗯。”老二诚恳地点点头, “这有什么稀奇的,就算是在现代,也有很多人是远嫁了之后就一辈子不能侍奉父母身边的,不是吗?” 南姝沉默不语,老二又道: “你再想想,你就这么磕一下伤一下,九哥都快发疯了,你要是走了,那他……怎么办?” 第二百七十三章 顺道过来接你 南姝瞳孔一颤,抱着丫丫的手不觉地紧紧收住了。 他会怎么办? 想起昨日她问,若是她离开了他会怎样的时候,他的神态…… 南姝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不知道他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她只知道,自己不想他,还有女儿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算了,这些还是以后再说,现在最主要还是先完成任务。” 身为局外人的老二看着她的神情,了然一笑,没再说话。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当她说出刚刚那些话的时候,其实,她潜意识里已经做了选择了。 若她真放得下这里的人,又怎么会出现犹豫难决? 在她出现考虑的那一刻,这里的人就已经扎根在她心底了。 老二唇角勾起了一抹欢快的笑意。 得,以后在大清朝,她可以有一个同类的知心人陪伴自己了,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嫂子,不错,不错!! 南姝在府上休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身体早就恢复如初。 这段时间胤禟管得严,一整个月愣是没让她出过府邸一次,就连带着女儿在院子中玩时跑得疯一些,捉迷藏时藏得深一点,他知道了都要说两句。 生怕她再磕着碰着。 这使得南姝觉得好笑又无奈,整得好像在府中她也能出什么意外似的。 这日。 四阿哥府忽然传来四福晋怀孕的消息,南姝听到这消息时也是一阵的高兴。 “青锁,去准备一些对孕妇有益的补品和药材,一会儿我们去四阿哥府。” 青锁有些顾虑道:“可是,最近主子爷都不让您出门,这……要不要先跟主子爷禀报一声?” “爷只是不让我无事出去闲逛,又不是禁我足。”南姝说道,“而且这是人家上门传的好消息,我们不登门道喜,岂不是失了礼数?” 想了想,她又吩咐,“让青芝去千衡院说一声便是了。” 四阿哥府。 四福晋见到南姝登门自是高兴极了。 “恭喜四嫂。” 南姝说完发现四福晋的脸色有些苍白,“四嫂的气色似乎不太佳啊?” 四福晋拉着她进屋内,“无碍,就是这次怀孕后孕吐得厉害,胃口小一点而已。” 南姝有些心疼得看着她,亲自扶着她小心坐下:“这才刚怀上就这般,接下来几个月你怕是得辛苦些了。” “不会。”四福晋坐下来,手轻轻摸着肚子,笑得满足,“只要能为四爷诞下子嗣,这些于我而言都不是苦。” “四爷有你这样的贤妻可谓是如天之福了。” “南姝,这次我能顺利怀上,还是得益于你上次送我的血燕呢。”说着她又握紧了南姝的手,一脸感激道: “我本欲要亲自上门跟你道谢的,奈何身子不佳,四爷叮嘱让我最近少动,得在府上好生调养,但我又忍不住想要第一时间跟你分享这个好消息,所以才派人上门报信的。” “四嫂可别这般客气了。”南姝笑道: “那是四嫂与四爷福气深厚所致,我这不过就是锦上添花罢了,可不敢居功。” 南姝在四阿哥府待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 她出了大门,展目看去,发现自己来时坐的马车没在,取而代之却是胤禟专属的马车。 她愣了一下。 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候在马车外的赵安看见南姝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九爷来找四爷了?”南姝问。 “不是,爷是特意过来接您的。”赵安恭敬道:“福晋,请。” 接她? 南姝看了马车一眼,抬步走了过去。 上了马车果然看见胤禟手拿一本书籍在悠闲看书,见她上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书抬手去拉她过来。 “你这么来了?”南姝亲昵地挨着他坐下。 “府里来报说你来四哥府上了,我正要回府,便顺道过来接你了。”胤禟屈指刮了一下她娇嫩的脸颊,语气温柔。 南姝故作不满地嘟嘴:“我就出个门,你还要让底下的人实时汇报我的行踪?” 胤禟一时哑言。 他是在她刚受伤的时候怕她不顾伤势乱跑,才吩咐李尽忠看着点她,不过也并没有要干涉她自由的意思。 更没想到李尽忠命令执行到现在。 但到底是理亏,胤禟挺了挺腰板,轻咳两声才道:“李尽忠是刚好有事情呈报于我,你出府放事情他就是顺道说的。”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狡辩,南姝但笑不语。 她当然知道他是紧张自己,并非限制自己了。 “那怎么不进去?”她主动转了话题。 “四哥不在,你们女眷聊天我进去做什么。” 南姝:“……” 好像也有些道理。 “四嫂怀孕了?”胤禟随口聊道。 “嗯。”南姝点点头,“你都不知道,四嫂怀孕,四爷可贴心了,什么好的营养品都给时刻备着,我瞧着四嫂院里的人手都多了不少。可见四爷对四嫂的母子还是很上心的。” 胤禟轻笑了一下,“四哥一向看重子嗣,他今年都二十有五了,嫡出的孩子却不多,自然重视得很。” 南姝想想也能理解,毕竟四阿哥可是立志当皇帝的人,自然是在意子嗣的。 “那他这次可得感谢你了。” “我?” 胤禟额间青筋猛跳两下,“你瞎说什么呢。” 四嫂怀孕何以谢得到他身上? “四嫂说了,她这次怀孕最大功劳是我送她的寒山血燕,那血燕是你寻得的,那不得谢你吗?” 原来是说这事。 提起这个,胤禟就不由轻哼,“你倒是舍得,我费劲给你寻来的好东西,你转手就赠人了。” “我是看着四嫂为怀孕一事吃了不少苦头,不忍见她这般,才想帮她一把的。” 南姝手撑下巴,感叹道:“不过我倒是没料到这血燕还真这般神奇,居然真能让人这么快怀孕。” 她听四福晋说她之前吃了不少偏方,补药,很长时间都不见效的呢。 旁边的男人眼睛眯了眯,言有深意,“怎么?你也想要怀了?” “我没有。”南姝立马直起身子否认,“我就是感叹一下这血燕的厉害而已。” 胤禟唇角勾起了一抹坏笑,凑近她耳畔,“其实,你若是想,咱们根本用不着要血燕的辅助,只要你以后那个的时候允许我多来几次……” “胤禟。” 南姝脸当场红了起来,转头瞪着他,制止他说下去。 胤禟无辜地摸了摸鼻子,诉苦道:“本来就是,每次时间长一点儿你就哭,我多使几分劲儿你又喊疼,弄得我每次都不敢纵情……” “你。”南姝脸色红得都快能滴血了,急得抬手就去捂住他的嘴巴。 “大白天的又胡言乱语,你还要不要脸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老大会是谁? 看着她羞红脸颊,一脸娇嗔的模样,胤禟却笑得没皮没脸的,将她捂住自己嘴巴的小手握在手中把玩。 “这又没别人在,我们说点儿夫妻间的事情怎么了?再说了,白天不说,晚上……哪有时间讨论这个?”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还故意微微上挑,其中深意尽在其中。 看着他戏谑的眼神,南姝羞恼得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板着脸道: “你再没个正形,今晚就别来双栖院了,不对,是未来一个月都不许来。” “……”一听这话,胤禟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 不让他同床?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当场不敢再耍流氓,赶忙识时务地服软,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不说了,什么也不说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南姝瞪他一眼,撇开脸还故意往旁边挪了几分远离他。 胤禟却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陪着笑,道着歉就贴过去把人搂在怀里。 其实他也并没打算让她这么快有孕事。 上次生丫丫的时候,见她那般遭罪,他都疼到心肝去了,自是舍不得让她这么快就经历第二次。 之后几个月,福子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反倒是四福晋那边出事了。 彼时四福晋的孕肚已经有五个月了,却意外在庭院散步时摔了一跤,导致孩子差点出事。 南姝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当她赶去四阿哥府探望时,四福晋正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无色,憔悴虚弱。 “四嫂,你可还好?”她坐在床边关切地问。 四福晋惨淡的脸上掀起了一抹笑意,说并无大碍,而后又长叹一声道: “上天保佑,幸好腹中胎儿安然无恙,不然我便无颜面对四爷了。” 都这样了,她心中最先考虑的还是四阿哥。 南姝心中不觉感喟,安慰道:“这也不是四嫂的错,无论如何,四爷自当是不会怪你的。” 四福晋最是紧张这腹中胎儿,且以她稳重妥当的性子断不可能马虎到走个路就能摔一跤的,这中间恐怕还涉及着后院的什么腌臜事情了。 不过这毕竟是四阿哥府的家事,南姝自然也不会多嘴去问。 又怕耽搁四福晋休息,她没坐多久便打算告辞了。 正欲开口之际,忽然脑中凭空出现了一副画面—— 画面中是一个庭院的院门,月门四周是简约的布置,南姝觉得很是眼熟,再细看,才想起这不就是自己刚刚才经过的地方,四福晋院子的大门吗? 【半个时辰后,老大会出现在此处。】 福子的声音传来,南姝顿时惊讶不已。 这可是四福晋的院子啊,老大会在这里出现? 能到这四阿哥府邸后院的人……会是谁? 这四阿哥后院中应该没有哪位小主是二十五岁或者二十五以上的? 难道……是府上的嬷嬷或者姑姑? 心中没有头绪,南姝也懒得多想了。 反正不管是谁,她在这多待半个时辰就知道了。 见到老大,也就意味着这场穿梭之旅游戏即将结束了。 想到这,南姝心头就犹如被一块石头压住,觉得心情沉闷得很。 “福子。” 【嗯?】 “要是任务完成了……就要马上选择去留了,是吗?” 【也不是马上。要是任务完成了,作为奖励,系统还会额外多送一个月的时间给你们当做这趟时空之旅的真正旅游时间,让你们在这里尽情地度过一个月,再送你们回现代。】 【所以任务完成之后,你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去考虑去留。】 还有一个月的考虑时间? 听见这话,南姝心里蓦地松了口气。 如此,她便可以心无旁骛地先做好眼前的任务了。 南姝在四福晋这里一边东拉西扯地聊着,一边估算着时间,想着半个时辰将近,她就请辞,踏着时间出现在院子门前,这样就能如期见到老大了。 很快,脑中就传来了福子的提示声:【时间快到了。】 闻声,南姝立马站了起来,正要开口与四福晋告辞,门外就有一个丫鬟快步进屋。 “福晋,德妃娘娘来了。” 德妃? 南姝的眸色猛地一震。 “什么?”坐在床上的四福晋也是瞬间就坐直了身子,“你说谁来了?” “是德妃娘娘来了。主子爷也回府了,如今正接着娘娘往咱们院子这边来呢。” 闻言,一向稳重的四福晋脸上闪过一抹着急,吩咐身边的人道:“赶紧扶我起来。” “福晋莫急,主子爷交代了,让您不必前去迎接,安生歇在屋内即刻。” 这时南姝终于回过神了。 “对,四嫂,你身体本就虚弱就别出去了。” 四福晋有孕且身体不适是不用出去,但其他人可都要出去相迎的。 包括南姝。 与一众人站在门前,南姝心中思索着。 四阿哥,德妃? 老大会是谁? 正想着,离远便看见四阿哥与德妃走了过来。 走在他们身后的还有随行的嬷嬷,宫女太监等一行人。 待人走到大门前,众人连忙恭敬行礼。 “免礼。” 德妃抬了抬手,目光落在南姝身上时,略带讶异,“九福晋也在?” 南姝连忙福身回道:“是,妾身听闻四嫂身体不是,故而前来探望。” 说完,她又向四阿哥福身行了一礼。 后者颔首回礼。 德妃脸上带了一抹笑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九弟妹有心了。”四阿哥也朝她点头以致谢意。 南姝笑了笑,“四嫂正在里面迎着娘娘和四爷呢,娘娘和四爷还是先进院。” 说完,她率先侧身让出道。 她身后的下人见状,忙纷纷往两边让开一条道。 四福晋身边的嬷嬷则上前躬身迎道:“娘娘请。” 于是四阿哥便陪着德妃,以及身后的一群人缓缓往大门内走去。 南姝暗暗退后了两步,确保自己的视线可以看到每一个经过大门的人。 走最前面的人是四阿哥,其后是扶着德妃的嬷嬷。 南姝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直看着门前。 当德妃走到大门中央的时候—— 南姝脑中忽然像是手机截图一般,咔嚓一下,刚刚德妃站在门前的画面直接凭空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老大……果然是德妃? 第二百七十五章 是八爷的事情吗? 【识别成功,老大目标锁定。】 南姝从系统中锁定的德妃的画面中慢慢抽离回到现实场景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走了进院子。 德妃——就是老大? 四阿哥今年刚好是二十五岁,而老大穿越的时间也正是二十五年,也就是说,这四阿哥就是老大生的孩子了。 啧啧,真是没想到啊,这日后的太后居然也是个穿越者。 南姝收了收思绪,问福子:“我要如何唤醒她?” 【老大左脚脚底有一块圆形大黑痣,你需得在她的黑痣上打三掌,她才能被唤醒。】 什么? 南姝差点没被气岔。 这也太难了。 在这古代,寻常妇女都很难会让别人看自己的脚。 更何况老大现在的身份是高高在上的娘娘? 让自己摸她的脚底, 难度不亚于摸老虎的屁股啊。 嘶—— 她就说怎么这么容易就找到老大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见大伙都进去了南姝还没反应,身边的青锁轻声提醒:“福晋?咱们也该进去了。” 南姝回了神,便快步跟了上去。 进了屋,德妃自然是对四福晋一番的关切慰问了。 南姝站在一旁,目光却一直落在德妃的左脚上。 她得要如何才能看得到她的左脚脚底? 正想着,南姝便听见德妃吩咐四阿哥将后院其他女人召集过来。 四阿哥应声出去了。 能亲自来看四福晋,可见德妃对四阿哥的嫡出也是极为看重的,叫后院其他女人来,自然也是为了给四福晋撑腰,替她敲打一下后院那些兴风作浪的人。 南姝身为一个外人,这种场面她自然是不合适留下,想着要接近老大还得从长计议,她便自觉地寻了个借口请辞离开了。 走到马车前,南姝正欲踏上马车,身后却传来了声音。 “九弟妹,请留步。” 南姝回头,看见竟是四阿哥追了出来,她不由心里一愣。 虽然她来四阿哥府的次数不少,但与这位四阿哥却没有什么正面交集的。 她转身礼貌地福了福身,“四爷找妾身有何事?” 四阿哥在南姝三步之外站定,才道,“弟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看了一眼自己府上的马夫和青锁,南姝微微一笑,“四爷这边请。” 她主动往旁边走了几步,四阿哥跟上去,但依旧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不知四爷找妾身所为何事?” 四阿哥沉默片刻,说道,“确实有一事想请弟妹帮帮忙。” 找她帮忙,南姝疑惑地问,“不知是何事?” “是关于九弟的。” 提到胤禟,南姝不觉心尖一跳,“九爷?” “对,本来朝堂上的事情也不该烦扰到弟妹才是,只是此事……”四阿哥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 见他拧着眉宇,南姝心里蓦地一紧,忙问,“到底是何事?九爷他,他出什么事了?” “倒不是九弟出事了。”见她如此紧张胤禟,四阿哥看了她一眼,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最近八弟触怒了皇阿玛被革职禁足了,我瞧着九弟屡次在为八弟的事情周旋,已然惹得皇阿玛不悦了。” 四阿哥抬眸看着南姝,沉声道:“我是怕九弟他再如此下去,会把自己也搭进去的。” 闻言,南姝心头一沉,随即抬眸望着他,“那四阿哥你找妾身是想?” “我知道九弟与弟妹夫妻情深,所以……为了九弟的前途,希望弟妹能好好劝一劝他才是。”四阿哥说道: “不然,惹得皇阿玛对他不满事小,就怕皇阿玛会觉得九弟与八弟有结党营私的嫌疑。这,可不是一个小罪名啊。” 南姝静默地看着四阿哥,她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是因为关心胤禟的未来才与她说的这话。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这话多少有些夸大其词,就是想吓唬她这个“无知”的深闺女子。 他无非就是知道南姝在胤禟心中的分量,想让她去给胤禟吹枕边风罢了。 南姝淡然一笑,说道,“四爷此话怕是有些言重了。九爷与八爷亦或是跟四爷都是自家兄弟。九爷与八爷兄弟情深,在圣前说情,那自然也是情理中的,说结党便是扯偏了。” 她一番话下来,既全了胤禟的情意,又撇开了莫须有的罪名。 没想到她非但没有给自己的话吓到,反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维护胤禟,四阿哥不由微微怔住,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南姝没有理会他的目光,而是微微福了福身,又道:“九爷常说四爷是一个仗义重情之人,此番出言提醒也是好意,妾身在此代九爷谢过四爷提点。”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话语更是真诚得没有一丝不敬之意,这反倒令四阿哥感到有一丝惭愧了。 因为……他实则存有拉拢胤禟的心思,并非纯粹的全然是关心。 但到底是见惯大场面的,他的脸色依旧是一贯的泰然,心思不显。 “弟妹客气,那我就不耽搁你回府了。”他抬手对她拱手作了个揖。 南姝福身回礼,道了别之后便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轱辘前行,她端着的姿态终于垮了下来,心头一片焦虑。 老大的事情尚且还可从长计议,但胤禟这边的形势似乎已有些迫在眉睫了。 刚刚在四阿哥面前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在外人面前不想拆自己男人的台罢了。 但她自己内心却也是跟四阿哥是一道,不想胤禟为了八阿哥毁了自己的。 回到府邸,她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去了千衡院。 当她悄声进了书房的时候,便看见案前的男人正手撑太阳穴,拧眉沉思着什么。 察觉到有人靠近,胤禟蓦地抬头,在看见南姝的那一刻,他瞬间将眼中的愁闷刻意隐藏了起来,继而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不是说去四哥府上了?”他说话间,抬手向她张开了一臂。 南姝会意,顺从地过去坐在他腿上,手很自然地挂在他的脖颈上,“刚回来。” 她抬眸看着他,“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胤禟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娇容,他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啊。” 南姝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否认似的,自顾问:“是八爷的事情吗?” 胤禟脸色一滞,“你怎么知道的?” 虽然不知道为何,但他知道南姝不喜欢八阿哥,所以有关八阿哥的事情,他是一句没跟她提的。 目光一转,他脸色当即沉了几分,“可是四哥对你说了什么话?” 南姝也不隐瞒,“他跟我说了八爷的是事情,还提醒咱们,说如今皇阿玛正在气头上,若是你硬要帮八爷,会触怒皇阿玛的。” 听见这话,胤禟的脸色当场黑了下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 姝儿有事瞒着他 胤禟这气自然不是针对南姝的。 这些事本是兄弟间,朝堂上的事情,胤禟不满的是四阿哥为了拉拢自己为伍,竟然把他的女人也牵扯进来。 尽管心中不虞,但他也不想南姝误会,便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露了温和的面容,才拉着她的手道: “你不必理会四哥说了什么,这些都是朝堂上的事情,该如何处理,爷自会有分数的。” “所以爷还是会不遗余力地帮八爷重复官职乃至是皇阿玛的信任?” 胤禟看着她忽然变得严肃的神情,心中不免起了疑惑。 她一向不会过问他在外面的事情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碰上和八哥有关的事情,她总会一反常态。 他不答反问:“姝儿,你……为何如此不喜八哥?” 南姝心中一颤,面上却平静无波,“我没有不喜欢谁,我只是不想爷为了别人,毁了自己。” 捕捉到她眼底隐藏的认真和诚恳,胤禟心头颤动了一下。 随即他搂紧了她的腰肢,笑着道:“瞧你把话说的,哪有这么严重,我不过就是帮八哥一把,何至于毁了自己?” 他又不是鲁莽之人,事情做到哪个份上既能帮到八哥又不触怒皇阿玛,他自然晓得拿捏,断不会人救不了还赔上自己。 南姝自然知道这件事不会毁了他,但一旦开始了,这便会将他一步一步地推向深渊啊。 “你就能确保此事不会牵连到你?”她几乎是步步紧逼地问。 胤禟沉默片刻,道:“八哥与我兄弟多年,我岂能怕受牵连就置他于不顾?” 听见这话,南姝不由脱口而出:“我倒是觉得八爷闲赋在家没有什么不好的。” 若是八阿哥一直不得康熙重用,或许还能免去一场腥风血雨的夺滴之争呢。 “姝儿。” 听见这话,胤禟脸色变了变,但到底是舍不得对她说重话,只是从刚刚哄着她的语气中生出了几分无奈: “不可胡言。” 南姝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出来不妥,便抿了抿唇,“我的意思是,八爷也是皇阿玛的儿子,既然皇阿玛都做了这样的决定,自然也是多方面考量过,觉得这样对八爷是最好的处置。” 南姝一边说一边留意着胤禟的脸色,见他眼中似慢慢有了认同,她才继续: “既是如此,若你还硬要去干涉,岂不有可能会适得其反,让皇阿玛觉得八爷对他的处罚心有不甘?” 闻言,胤禟眉心不觉一跳。 他一味地想着怎么救八哥脱离困局,倒还真没有深究这一层。 胤禟沉吟着,“你说得不无道理。” “所以啊,爷你应该静观其变,而非出手干预才是。” 胤禟看着她片刻,忽而一笑,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还是姝儿聪明。” 见他听得进去了,南姝暗暗松口气,便也知进退地转移了话题,跟他说了一些今日去四阿哥府的事情,之后便不再打扰他做正事,离开书房了。 胤禟含笑目送她离开,盯着她的倩影,他的目光却渐渐地深了几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的姝儿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瞒着他。 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南姝心思又放回了老大的事上。 就目前她与德妃的关系来说,莫说是看人家的脚这种大不敬的事情,怕是寻机会与她见上一面都得花些心思了。 毕竟她是宜妃的媳妇,若是忽然去给德妃献殷勤,且不说别人怎么看待,便是还未恢复记忆的老大都会觉得她有病了。 不过……有一个人应该能帮她。 第二天,南姝便进宫找了老二。 “德妃是老大?”老二一脸震惊地看着南姝,想了想又道, “那就说得通了,那日她去城楼那边应该是去送老十四的。” 南姝不解,“她想送为什么还要躲起来?” 以德妃的身份大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城楼正中央看自己儿子出发呀。 “我那会儿在皇阿玛那里听了一嘴,好像是因为出征一事,她不想老十四去,结果母子两起争执了,估计是拉不下脸,却又舍不得,所以才偷偷去送的。” 原来这样。 南姝抬眸看着她,问,“那你与德妃的关系如何?” “她啊。”老二一脸为难,“我亲娘死的早,我是被贵妃抚养的,以前贵妃与德妃很不对付,所以我与她基本也没什么来往的。” “不过她脚上有黑痣的事情我倒是早年间在贵妃那边听到过。”老二回忆道: “因为能成为后宫妃嫔者都是身体干净无暇的,但她却是一个例外,皇阿玛特例恩准的。但尽管如此,脚上有黑痣也成了德妃的禁忌,莫说是看她脚上的痣,便是有人提及这个,在她那里可都是重罪。所以她脚上有黑痣这事宫中一般没人敢提。” 老二说到最后,一脸同情地看着南姝,“所以你想看她的脚下痣恐怕是非易事啊。” 闻言,南姝顿时一脸沮丧。 “看来这事不能直接上,得想一个迂回的法子才行。不然,我怕我还没唤醒她的记忆就得被她弄死了。” “可是,你现在连找个合适的理由接近她都难,如何想法子?”老二皱眉。 南姝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忽地灵光一闪,一拍脑门道:“我想到一个人可以帮我了。” “谁?” “四福晋。”南姝说道。 自己不是德妃的媳妇,但……四福晋是啊。就昨日德妃亲临四阿哥府的情况来看,她应该还是挺看重这个儿媳的。 而且四福晋为人孝善,对婆婆肯定十分上心,所以她应该也是很了解德妃的。 “从四福晋这边伺机接近德妃应该比较容易。” 打定主意,接下来的日子南姝去四福晋那里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她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得先从四福晋那里摸清楚德妃的脾性和弱点,知道了这些她才好想办法。 四阿哥府内。 南姝扶着四福晋在小院里慢慢散步,四福晋则轻轻拍着她的手,笑道: “自从上次摔了一跤,如今四爷都不让我出门,幸好有你常来陪我,不然,我可得闷坏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调迷香 “四爷对四嫂事事上心,可见是真的十分珍爱四嫂的。” 听见南姝这话,四福晋嘴上虽不承应,但眉宇间还是满是欢喜。 “我现在啊,什么都不想了。” 她摸摸圆润的肚子,“我就盼着腹中胎儿能好好的,到时能把他平平安安生下来,如此,也算对得起四爷的厚爱了。” 南姝莞尔:“那是自然,有四爷如此仔细照顾着你,孩子定然是平安降生的。” “而且我看德妃娘娘也是极为重视这个孩子的,便是她也断然不会让你和腹中胎儿受委屈的。” 四福晋一脸感激:“额娘对我确实照顾有加。” “娘娘她应该也是很喜欢孩子的……” 南姝东拉西扯地话题开始不断往德妃身上引。 一个时辰之后,南姝离开。 当她走到四阿哥府前院的时候,迎面遇见了一个人。 “婢妾见过九福晋。” “许久未见了,李格格。” 南姝与老三装模装样地打了个招呼,而后双方便借着由头支开了贴身丫鬟。 “我来几次了都没见着你?”南姝低声道。 “别提了,前阵子被禁足了,昨天才被放出来的。”老三摆摆手,一脸不愿多讲的表情, “对了,我听底下的人说,你最近常来?” “嗯。老大找到了,就是德妃……” 之后南姝就跟她说了来龙去脉。 “竟然会是德妃。”老三也是一脸意料不到。 想到什么,她立马又对南姝道:“我听说德妃最近犯梦魇之困,据闻,她已经好多天不能正常入眠了。” “梦魇?”南姝眸色一亮,“若真是这样的话,对我来说还真是一个好机会啊,只是……” 南姝有些狐疑地看着老三,“这消息准不准,我这几天都在探四福晋的口风,也没听她提过这事啊?” “唉,四福晋最近只顾着她的胎儿,哪里还有心思管其他人?再加上四爷和德妃现在对她都宝贝的很,也是故意不让她知道的。” 老三顿了顿,往后院的方向指了指,“这里面住的一个个可都是宫斗小能手,心机得很呢,趁着福晋腾不出手,一个个的都想往德妃面前献殷勤,这不,德妃受梦魇困扰的事情外人兴许不知,但这伙人可清楚得很。我就是从她们那里八卦来的。” “这样的话,还真是天助我也。” 南姝眸色一转,计上心头。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老三:“什么?” “帮我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四福晋。”南姝说道。 “这……好。”老三点了点头。 虽然上次四福晋摔倒之后,四爷很重视,不让任何人以任何事扰了四福晋养胎,但暗戳戳地透露,她还是能做到的。 几日后,南姝再来找四福晋的时候,手上还带了一款香。 “四嫂,我前阵子听你说你最近晚上睡得不太安稳,今日便特意给你带了这个安绪香。”南姝将锦盒里的锥香拿出来,介绍道: “这香清淡且养神助眠,性温无害,很是适合孕妇使用的。” 四福晋欢喜极了,“真是太好了,我最近睡得不踏实,可又不敢饮用过多的安神茶,倒是忘了,你可是调香圣手啊。” 南姝弯唇一笑:“圣手说不上,但助人安神养眠之类的香,我还是能调制出来的。” 听了这话,像是想到了什么,四福晋不由拉着她的手道:“南姝,你调的香……是什么样的失眠都能治吗?” 南姝眉宇划过一丝亮色,脸上却依旧平静,故作深沉道: “这也不可一概而论,令人失眠的原因是很多的,不过若是知道病症所在,照着病症下方,调制出可缓解症状的香并不难。” “那因梦魇而无法入眠可有适合的香可缓解?” “梦魇?”南姝故作惊讶,“四嫂你最近作噩梦了?” “不是我,是额娘,她……最近不知怎得,总是夜间梦魇得难以入眠,我昨日进宫去看她,眼见她憔悴了不少。”四福晋一脸担忧。 “德妃娘娘?” “是的。”四福晋希翼地看着南姝, “南姝,你可能调制出缓解梦魇困扰,让人安眠的香?” “梦魇导致失眠的情况可与一般的失眠有所不同,单是靠香的功效最多也就是缓解。” 闻言,四福晋顿时一脸失望,下一秒却听见南姝又道:“不过……” 四福晋眸色一亮,“不过怎样?” “我在闺中的时候跟一位高人学过一套针灸,是专门用以治疗魇症的。倘若娘娘的情况不是拖太久的话,我相信调香再加上针灸,是很大机会能帮其根治此症的。” “真的?”四福晋一脸惊喜,想了想,她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南姝,“南姝,那你愿意帮额娘这个忙吗?” “能为娘娘效劳,南姝自然乐意至极,只是……” 她故作为难,“娘娘身体尊贵,未必能看得上我这些不起眼的雕虫小技罢了。” “你这怎能是雕虫小技?便是出自你手的香便是与人不同了。”四福晋连忙道。 最近只顾着安胎,四福晋昨日进宫才知道,自己后院的人已经在这件事上各显神通为德妃效力了。她这个儿媳若是什么也不做,反倒是显得不称职了。 “只要你愿意,待我明日进宫禀明额娘,便请你帮忙,可以吗?” “好。”南姝含笑应下。 这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有四福晋从中周旋,那她去为德妃针灸便不会显得突兀了。 到时候只要她在德妃宫中点上迷香,那想要看她的脚底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回到府邸之后,南姝便去了调香室,打算调制一款特殊的迷香。 调香室内,南姝正在专心调制,门外忽然传来了奶声奶气的一句: “额娘。” 闻声,南姝连忙往门口看去,就看见胤禟抱着丫丫站在调香室的大门。 “额娘……” 丫丫挣脱胤禟的怀抱,落地就跑向了南姝。 “诶,丫丫乖。” 南姝立马附身抱着她唧地亲一口,然后才站起来看向胤禟,“你怎么带她过来了?” “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不让女儿来这里找你,又不肯出这屋子的门,我只能带她来了。” 南姝闻言,看了一眼已然夜幕降临的外头,这才惊觉,自己太过于沉迷调香,都忘了时辰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进宫见德妃 今日因为要调的是迷香,所以南姝便交代底下的人照顾丫丫,并不让她来调香室。 但其实之前,丫丫是没少来这里的,所以对调香室一点儿也不陌生,趁着胤禟和南姝两人说话,她便自顾地在屋内玩耍了起来。 “怎么今日忽然想起来要调香了,这是什么香?”胤禟走到南姝身边,顺手拿起她正在调制的香料就想往鼻子上凑。 南姝见状眸色一紧,连忙伸手夺了回来,一边若无其事地将调制的迷香往旁边放,一边笑呵呵道: “呃……我就是太久没调香了,有点技痒,随便调调的。” 看着她反常的举动,胤禟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那现在过完瘾了吗,我们可以回去用膳了没?” 南姝刚想说话,余光猛地瞧见丫丫在地上拿起一株蛇尾草就往嘴里塞,她顿时脸色一变,慌忙跑上去将丫丫手中的蛇尾草拿了过来。 “丫丫,额娘说过多少次了,不能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吃的。” 丫丫被她这举动吓得小小的身板都缩了一下。 胤禟将南姝过分紧张的举动看在眼里,眉宇间的疑惑更重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她扔到一旁的那株草上面。 “好了,我们不在这里玩了,额娘陪你回正屋里玩好不好。” 南姝说着便抱起了女儿,走到胤禟身边时,她说了一句“我们回去用膳。”,然后便率先抱着女儿走出了调香室。 胤禟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最后回头看了看那株草,思索了一下,他最终还是上前将那株草拿了起来。 晚膳后,南姝被丫丫缠着没有再回调香室。 而胤禟则道还有庶务要处理,便回了一趟千衡院,并把明浦叫了过去。 明浦看着精神没问题的胤禟,循例问道:“主子爷叫小人过来,可是哪里不舒服?” 胤禟视线往案桌上看去,抬颌示意,“给爷看看,那是什么草。” 明浦顺着胤禟的目光望去,看着桌上的那株干草时不由走近了几步,逐而拿了起来: “蛇尾草?爷您这儿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蛇尾草?”胤禟拧眉,“这是做什么用的?” “这蛇尾草是一种具有很强迷神作用的草药,将其碾成粉末萃取出来的精华,使人闻之可瞬间陷入昏迷状态的。”明浦说道, “这种草不常见,但也有好些人会拿这草做迷香,而且效果比一般的迷香要好,没什么副作用的。” “你说什么,迷香?”胤禟脸色微变,再想起刚刚在调香室里南姝的反应,他抵在案桌上的手不由微微紧了一下。 姝儿为什么要调制迷香?而且,她好像还在刻意隐瞒他。 “爷,你为何忽然问这个?” “我就随便问问。”胤禟随口应付,之后挥手,“你先退下。” “是。”明浦见他脸色有些黯淡,不敢多言,行礼后便悄声退下了。 书房内陷入了静默,唯有胤禟那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叩在桌前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幽深的目光才再度落在了蛇尾草上,神色不明。 两日后,南姝再去四福晋那边,她便问,“南姝,你的这个针灸疗法是要在身体何处落针的?” 听见这话,南姝知道,但凡自己说是要在脚上进行针灸,那估计自己是连进宫见德妃的机会都没有了。 毕竟,德妃这黑痣可是禁忌,断然不可能为了治梦魇之症就给她看的。 南姝笑道,“梦魇乃脑中所致,自然是在头部相关的穴位中落针了。” 果然,她说了这话之后,隔日,四福晋那边便传来了消息,邀她一同进宫去见德妃。 两人一并往宫中走,见南姝像是有几分紧张,一旁的四福晋便轻声安抚道: “你莫要紧张,额娘虽然看起来威严,但其实是很好相处的人。而且她知道你不但会调香还会针灸之后,对你也是十分欣赏,更是赞不绝口的呢。” 南姝笑着道:“嗯,有四嫂在,我不紧张的。” 其实她确实有些紧张,但却不是畏惧德妃的威仪,而是担心这次行动万一不成功,她将要落得什么下场而已。 说会治梦魇本就是她撒谎的,若不能成功唤醒老大的话,那她此番行径便是对一宫之主的冒犯了。 走在像是不来活风的长街上,南姝莫名有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感。 揣着复杂的心情,两人终于来到了永和宫。 她们进到寝殿的时候,德妃正依靠在主位上闭目养神,见两人上前问安,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道了免礼之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南姝的身上。 “听闻九福晋会用针灸治愈梦魇之症?” 她的声音和和气气的。 南姝福了福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的,教我针灸的高人说,梦魇乃脑中神经乱絮,使得中脑皮层和中脑边缘的多巴胺出现了异常而导致的。若点上凝神的香,使得身体放松下来之后,再在相应的穴位上加以针灸,脑神经便可得以复原,继而消除梦魇的缠绕。” 在一旁的四福晋听得一愣一愣的,连南姝口中的那几个名词都还没弄懂是什么意思,但她也不敢多问,只能故作平静地看着德妃,以示认同地点点头。 “多巴胺?”德妃也听得微微皱眉,不由抬眸审视着南姝。 明明她的话是那样的新奇,但不知道为何,德妃潜意识里却丝毫不觉得这些名词浮夸,甚至有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 想来是曾经自己在哪里听到过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说的法子应该是可信的。 如此一想,德妃便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那一切便有劳九福晋了。” “能为娘娘效劳,是妾身的荣幸。”南姝说道。 “一会儿妾身会在这儿为您点上一款有助于身心放松的香,待娘娘身体放松下来之后,妾身再为您针灸。只是……” 德妃挑眉:“只是什么?” 南姝故作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只是针灸的时候需要安静,所以最好不要有外人在场。” “这怎能行,娘娘身边岂能离了人伺候?”德妃身边的嬷嬷率先道。 第二百七十九章 触怒德妃 嬷嬷还想说话,德妃便制止了她: “好了,留必兰在这儿伺候便好,其他人都下去。” 顿了顿,她看了嬷嬷一眼,吩咐:“你且下去好生照顾着四福晋。” “是。”嬷嬷应道。 随后她便将四福晋请了出去,除了刚刚被点名的叫必兰的宫女之外,其他的人也都通通退出了寝殿。 留一个宫女? 好,一个就一个,反正也不碍事。 南姝在青锁手中接过一个小医箱,又示意青锁也离开。 待屋内只剩三人。 南姝才回身对德妃道,“那娘娘请在贵妃榻上躺好,妾身这就去做准备。” “嗯。”德妃在必兰的相扶下在贵妃榻上躺下。 南姝在医箱里取出了迷香,堂而皇之地在贵妃榻旁的香炉中点燃,而后又偷偷在自己的人中处擦上解药。 因为怕被查验,南姝的香用了很多花香去调和掩盖,迷幻的分量也不算多,所以效果不算十分显着。 估摸着等德妃和身边的宫女彻底昏迷,至少得一刻钟的时间,南姝便说道: “娘娘,你且先放轻松全身,一会儿等身体松弛下来了,妾身再为您施针。” 德妃依言缓缓闭上了眼睛。 果然,一刻钟之后,南姝便看见塌上安然躺着的德妃慢慢陷入了昏迷状态。 而那个宫女因为是站着的,而且不似德妃这样敢放松心神,所以她是晚了好半会才踉跄着倒下的。 “噗通”一声,南姝看着旁边的宫女倒下之后,便转头看向塌上的人,轻声唤道: “娘娘……娘娘?” 见德妃彻底没了回应,南姝唇角勾了勾,立马转到榻尾处。 此时德妃脚上还穿着雪白的长筒袜子,南姝俯身过去麻利地将她左腿上的袜子一把扒下来。 袜子刚拽在手里,南姝都还未来得及看清德妃的脚底,忽然身后便传来了“哐啷”的一声铜盆落地的声音。 屋内本来静悄悄的,忽然来了这么一声响动,非但南姝吓得整个人颤了一下,就连德妃也被声音吵得皱眉转醒。 那名宫女也骤然吓醒,看见自己躺在地上之后她吓得跟个惊弓之鸟一般慌忙爬起来。 被眼前一幕吓得脸色大变的嬷嬷回过神连忙上前挡在了德妃的身前,看着南姝, “九福晋,您,您这是在做什么?” 要知道,便是娘娘的身边也是只有她和必兰才能看到娘娘的左脚的。 而这个九福晋竟然这么大胆,敢扒了娘娘的袜子? 必兰站起来之后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受迷香所扰,她的身体晃动了两下, 嬷嬷扫了她一眼,觉得奇怪,看了一眼香炉,她立马示意必兰将南姝点的香掐了。 德妃也察觉自己的左脚被褪去了袜子,瞬间便冷着脸坐了起来,厉目直逼南姝。 没想到临门一脚还被人搅黄了,南姝就这样直愣愣地与德妃对望着。 “我……” 南姝有些说不上话来,手里还揪着德妃的那只袜子,不自觉地就揪紧了一下。 德妃顺着她的动作看去,顿时一脸怒气,低斥,“放肆。” 这时,四福晋也闻声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看见这里头的情况,再看看动怒的德妃,她瞬间吓得白了脸。 “九福晋,您这可是对娘娘的大不敬。”嬷嬷冷着脸道。 说完,她连忙吩咐必兰去取来新的袜子给德妃穿上。 “娘娘息怒,妾身没有恶意的……” “你好大的胆子,口上说着要为本宫治头上之症,手脚却动到腿上去了?” 德妃脸色阴沉,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客气,“来人,把人给我拿下。” 话落,门外就进来了两名太监。 四福晋吓得满脸惊色,慌忙扶着肚子上前来求情,“额娘息怒,九福晋定然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还请您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德妃看了四福晋一眼,稍稍冷静了些许,目光再度扫向了南姝。 “说,你趁着本宫昏睡之际,擅自褪去本宫的袜子,意欲何为?” 既然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便是找借口逃过眼前这一劫,估计以后自己也没机会接近她了。 一咬牙,南姝干脆来一个破釜沉舟:“妾身知道娘娘脚底有黑痣,我有办法将黑痣根除。” “大胆,娘娘面前,休得胡言。”嬷嬷也是大惊。她跟在娘娘身边,还没见过谁敢当面直言娘娘的忌讳的。 然,德妃这次却没有立即将人拿下,而是神色幽深地打量着南姝。 南姝也暗暗观察她的反应,见她没出声,便知有戏。 “我没有胡言,我说的都是实话。”说完她上前一步,诚恳道: “如若妾身今日不能给娘娘一个满意的交代,那妾身便任由娘娘处置,绝无半句怨言。” 四福晋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但她能感觉德妃似有几分动摇,于是她便上前帮口: “额娘,不如您就让九福晋试试,若是她没有这个本领,断然也不敢做出此等冒犯之举的。便是您真要处罚她,也不急这一会儿不是?” 虽然四福晋也不知道南姝的话是真是假,但人是她带来的,她就有责任护着她。 德妃面容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威仪,她凝视着南姝,轻嗤, “本宫这痣是自出生便有的,多少年来,多少名医都没能除之,你能有何法子?” “娘娘且给妾身一刻钟的时间,事情便有分晓了。” 南姝只骗着她让自己近身。 只要自己能唤醒了老大,自然就不怕她会责罚自己了。 德妃沉默了片刻,“好,本宫且信你一回,倘若你再是信口雌黄,那便是老九来了,本宫也定拿你问罪。” 闻言,南姝暗暗松了口气:“是,妾身知道。那……娘娘先躺下?” 嬷嬷上前扶着德妃躺靠在塌上。 南姝正欲上前却被嬷嬷拦住,而后嬷嬷跪在德妃脚边仔细地为她脱下袜子,看了南姝一眼之后才退开两步。 南姝压抑着紧张的心情,尽量让自己神情看起来平静地走到塌尾处,然后慢慢蹲了下来。 这次她才看清了德妃脚上的痣。 确实如福子说的,是圆形的黑痣。 其实德妃的脚保养得很好的,而且也秀气,可越是这样就显得她脚底的痣是那样的碍眼。 也难怪她如此在意了。 第二百八十章 打算留下?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动作,南姝也是有些汗颜,忍不住在脑中问福子,“我这打人的方式和力度什么的,可有要求?” 【没有,就用力抽打三掌即刻。】 抽打…… 呵呵,它说得可真轻巧。 见她半晌没动静,嬷嬷提醒道,“九福晋,您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这哪需要一刻钟? 南姝咬了咬牙,抬手就往德妃脚底的痣上打去…… “啪”的一声响,现场所有人一脸懵逼加震惊。 德妃却忽然皱起了眉头。 “啪!” 第二掌落下时,嬷嬷从震惊中回过神,她立马扑上去捉住了南姝即将打下去的第三掌。 “九福晋,你好大的胆……” 她话还未说完,南姝一把推开她,又在德妃的脚上打了一巴掌。 下一刻,床上的德妃忽然捂住脑袋痛苦地尖叫了起来。 “啊……” 看着在塌上左右翻滚的主子,嬷嬷吓得脸都白了,惊恐地指着南姝, “反了,反了,这人竟敢谋害娘娘,来人,快来人,把她拿下。” 南姝也未料到德妃是这样的反应,正发着愣,两个太监就上前来把她拉开了。 这下,连四福晋也懵在当场不会反应了。 莫说脚底上的痣是德妃的禁忌了,便是没有这痣,平白无故地敢伸手打一个身份尊贵的娘娘,那也是大不敬之罪啊。 “啊……头好痛。”德妃捂着脑袋不停痛呼。 “娘娘——” “额娘——” 必兰,嬷嬷和四福晋赶紧上前去查看。 屋内顿时乱成一团糟。 到底跟随德妃多年,嬷嬷快速回过神,吩咐必兰,“快,去请太医过来。” 而后她又对拦住南姝的两名太监道:“把人控制住,赶紧,派一人去请皇上过来给娘娘做主。” “等等,娘娘都还未发话呢,你怎能拿我?还敢去请皇上?” 南姝说完,厉目往上前想擒她的太监扫去。 太监见状愣了一下,毕竟对方身份是个福晋,他们也不敢太造次。 “娘娘如今都被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敢狡辩。”嬷嬷怒斥太监,“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拿下。” 太监看了一眼塌上的德妃,不敢再迟疑了,当即上前擒住南姝。 南姝没再反抗,但也是一脸懵,“福子,你这有没有搞错对象啊,这德妃真是老大吗?” 【当然是不会错的。】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老大脑中信息正在恢复,她的大脑一时难以接受,自然是会出现痛疼状了。】 “不会,那还要多久?她再不恢复记忆,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见南姝被擒,嬷嬷又对其中一名太监道:“速去,请皇上过来。” “慢——” 南姝正焦虑地跟福子对话,塌上的德妃忽然高呼一声。 正准备去请康熙的太监闻声停下了脚步。 “额娘。”四福晋看着神色像是恢复清明的德妃,心中松了口气。 “娘娘?您,您感觉如何了?”嬷嬷连忙上前扶着她坐起,关切询问。 德妃拨开了挡在面前的嬷嬷,目光直直落在了南姝身上。 【叮!老大的记忆恢复,恭喜你,七位玩家全部找齐,此次联盟穿梭之旅游戏成功完成,各位玩家皆可获得回现代的机会。】 “不必去请皇上。”德妃说完又对摁着南姝的太监挥挥手,“放开她。” 南姝长长松了口气,小命算是保住了。 “娘娘,您……”嬷嬷一脸疑惑。 其实不止她,就连四福晋也是满腹疑惑,这一连串的事情,她是一件没看明白。 “本宫没事。”德妃恢复了仪态,示意嬷嬷为她穿上袜子,整理好了仪表之后,她便站了起来。 “在本宫身边当差这么多年,怎么做事还这般冒失?”她看了嬷嬷一眼,“四福晋如今有孕在身怎可受得了这般惊吓?” “老奴该死,还请娘娘恕罪。” 南姝看向四福晋,见她脸色苍白,确实有被吓到了,南姝心里顿感内疚。 正欲上前跟她道歉,便听见德妃又对嬷嬷道,“好了,你且先带四福晋下去休息一下,本宫有话要与九福晋单独谈。” 众人又是一愣,但没人敢出声。 “……是,老奴遵命。”嬷嬷福身应道。 四福晋担心地看向南姝,南姝则回以她安抚一笑,上前握握她的手,低声:“我没事的,四嫂不必担心。” 见状,四福晋只能与众人退下了。 屋内只剩两人,老大身上也卸下了身为娘娘的威仪,走到南姝面前,“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唤醒我的人。” 南姝笑道:“能唤醒你,完成任务也确实不容易啊。” 相对于其他玩家初次见到南姝时的激动,老大却显得平静很多,她只是欣赏地看着南姝,赞叹一句, “你真棒,二十五年了,你是第一个能到最后一关,并能成功找到我的玩家。” “是啊,任务终于完成了。” 南姝的话并没有想象中的快乐,她心中反而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空虚,有一种接下来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茫然感。 德妃眯眼打量了她一下,“打算留下?” 南姝瞳孔颤了一下。 “……还未决定。你呢,回去吗?”她反问。 “我?”老大笑道,“我可是未来的太后,我儿子可是未来的皇帝,我回去做什么。” 这话没毛病,但南姝还是忍不住问,“那你现代中的家人呢?你不挂念的吗?” 闻言,老大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最后她轻叹一声,道: “我在现代也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可我在这里却度过了整整二十五年,我在这里有自己的儿子,媳妇,孙子。在这里……我已经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南姝怔愣地看着她,便听见她无奈一笑,又道,“很多时候啊,我也很想念我在现代的家人,但人啊,总不能太贪心。有得,就得有舍。” 老大说着沉沉看向南姝,“而我选择舍弃现代的一切,留在这里。” 她一穿过来便是十月怀胎临盘生四阿哥的时候,可以说,四阿哥就是她亲生的。 而且在宫中多年,她早已习惯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生活,之后迎接她的更是比皇后的身份还要高一级的太后,所以她有什么理由离开这里? 第二百八十一章 有什么心事跟爷说说 “你犹豫不决,是因为老九的结局?”老大又问南姝。 南姝默然地看着她。 其实她犹豫的原因并非全因为这个时空的事情,还有——现代的。 她在这清朝不过才三四年的时间,又岂是能轻易取代掉她在现代二十多年的一切的? 见她不语,老大以为她是默认了自己话,便道: “其实这也不成难题啊。如今老四和老八的敌对阵型还未形成,而且我看得出来,老四是挺欣赏老九的。你想办法让老九倒戈到老四这边来,那日后你们夫妻俩的结局……自然不会差的。” 如此一来,她的儿子得了一个得力干将,日后争夺帝位也用不着那么辛苦了。 提及这个,南姝也是一脸怅然和无奈: “我也希望九爷能转投四爷,但……他很重感情,让他调转枪头对付自己曾经的兄弟,这于他而言实在太难。” “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他们的结局嘛。”老大看着她,“但你是知道的呀,到底是这兄弟情重要,还是他的性命和前途重要,你心里应该有数。” 老大的话让南姝心头堵塞。 她当然是最看重胤禟的性命了,不然她也不会极力反对他跟八阿哥为伍。 只是她心里也清楚,胤禟虽然事事宠着她,顺着她,但这样的大事面前,他还是有他自己的想法,不会轻易动摇的。 见她不语,老大又说道:“若他最终还是去帮了老八,那日后老四登基,就算你求我,我怕是也帮不了你家老九的。” 南姝心情沉了下来。 老大说的不是假话,虽然她是老四的额娘,说话有分量,但为了稳固皇位,初登帝位的四爷肯定会铲除异己的。 而胤禟若是在他的敌对面,那就是一个最大的隐患,他必然会除之。 南姝走出了德妃的寝宫时脑中还是乱糟糟的。 等在外头的四福晋一看见她神色恹恹地出来,慌忙迎上去,“如何?额娘可有罚你?” 对上四福晋一脸的关切,南姝这才回神,连忙笑道:“没事,娘娘心胸宽广,并未与我计较。对不起四嫂,今日让你受惊吓了。” “哎呀,我倒是没什么,就怕你出什么事了。”四福晋松口气, “是我带你进宫的,要是你在这里出事了,我可不知道该怎么跟九爷交代了。” “这事本就是我自己犯的错,岂能赖在四嫂头上?”南姝笑笑。 两人一边说一边离开了皇宫。 晚上,胤禟回来的时候,看见南姝正趴在摇床前盯着女儿发呆,眼中似藏着深深的情绪。 他沉默了一下,上前将女人扶了起来,“人就在这儿又不会跑,你盯这么紧做什么?不累啊?” 她静默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女儿是不会跑,但她自己……就不一定了。 原以为还有三四年的时间陪伴他们的,却不想,选择就在眼前了。 一个月的时间,不容她再逃避这个去留问题了。 “怎么了?怎么忽然这样看着爷?” 胤禟问完,见眼前的人儿没有回应,还是痴痴地看着自己,不由轻笑,“怎么?是觉得爷太好看……唔……” 他调侃的话未说完,眼前的女人忽然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 胤禟不觉整个人愣住了,直到唇上那软绵温润的吸吮越来越热情,他才从震惊和欢喜中回过神。 难得美人主动,胤禟克制着内心的激动,没有像平时那样猴急地索要,而是缓慢地回应着,就连慢慢搂上她腰肢的手都不敢太放肆。 就怕惊扰了她,导致眼前的投怀送抱会戛然而止。 然而,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当她缠吻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反客为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结束了这个吻。 “今日怎么这般热情?”胤禟低头看向怀中人。 南姝将脸埋在他的胸膛,紧紧抱着他,还是不说话。 这算是情难自禁后的害羞吗? 胤禟低笑一声,明显已经被她撩出火了。 “去床上,好不好?”他低声哄道。 出奇意外的,怀里娇娇软软的人儿竟然乖顺地点了点头。 胤禟只讶异了一刹那,下一秒,他就欣喜地将人拦腰抱起,转身走向床榻…… 几经云雨之后,帐内的动静渐渐停了下来。 待气息略平复,胤禟就附身靠过去,从后面轻轻地将身前的娇躯搂入怀里。 今晚的她主动又热情,害得他忘情起来也失了分寸,但令胤禟意外的是,她竟然全程在包容他的索求,甚至还极力地迎合着他。 沉迷其中的时候他是狂喜到了极点,但现在冷静下来,对于她的反应,胤禟心里不免有些不安了起来。 她甚少会这样的。 “你怎么了?”他轻吻她的发丝问道。 他知道她今日进宫去见德妃了,但他不知道她去做什么。 还有……他也不知道她那日调的迷香是作何用途的。 但他能感觉到她心中藏着什么事情,让她不快乐。 本来想装睡的南姝缓缓睁开了眼睛,但没有回头看身后的男人。 她也不知自己刚刚是怎么了,就是觉得拥有他的时候心里才踏实。 见她不说话,胤禟又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耳郭,哄道:“有什么心事跟爷说说,好不好?” 她张了张嘴,想说八阿哥,四阿哥的事情,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在床榻上不该讨论这些,破坏气氛的。 于是她转了身过来,靠在他的臂弯里温柔一笑道:“我累了,咱们以后再讨论好吗。” 想起刚刚的缠绵,想到她确实也累坏了,胤禟便不再追问,怜惜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道:“好。” 第二天南姝醒来的时候,胤禟已经离开了。 【任务完成了,你们是有一个月的时候考虑去留,但你要将回去的人数报于我,我才好安排开启回程通道。】 “好。” 【回程通道只能开启一次,所以到时回去的人得集合在同一个地方,一起回。】 “我想问一下,我们这些玩家穿回去之后,这边的原身会如何?” 【这里被穿越的原主本身就是已逝之人,玩家在现代那边灵魂一复位,这边的躯体就会烟消云散。】 烟消云散? 南姝心里颤了颤。 【所以到时穿回现代的时候,你们得选一个没外人在的地方集合,以免大活人凭空消失的场景吓到他人。】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多待一个月就能回现代了 所以尽管任务完成了,但南姝还有两项工作要做的。 第一:确认回现代的人员名单。 第二:找一个安全的地点用以穿回现代用。 其他人好办,但老三是四阿哥府的格格,出门应该没那么方便。 想了想,南姝还是去了一趟四阿哥府。 顺带还带去了不少滋补品和礼物给四福晋,以当昨日吓到她的赔礼。 四福晋看着她带来的那一堆礼物,不觉愣然,“你这是做什么?” “四嫂,昨日的事情是我不好,让你在娘娘面前失了面子不说,还让你受了惊吓。我今日是特意来给你赔罪的。” 对于昨日的事情,南姝确实心有愧疚。 “你这说的什么话,是我请你去,昨日让你受了这般委屈,本该是我的不对才是。” 四福晋想起她昨日在德妃那里被太监押着的画面就觉得心疼,顿了顿,她又道, “况且额娘也没怪罪,今日一早额娘还特意给我唤了太医来诊脉,又带话说你昨日留给她的香包十分有效,她昨晚睡了个好眠呢。” 香包? 南姝愣了一下,自己并没有给过什么香包啊。但转念一下,应该是老大故意为她开脱的说辞了。 南姝抿唇一笑,“娘娘满意就好。” 两人正在屋内说着话,一个嬷嬷便走了进来,像是有事情要禀报,但看见南姝在又有些欲言又止。 四福晋问,“何事?” 见自家主子不避忌,嬷嬷便福身回道, “福晋今早差老奴派人去给主子爷送衣物细软,去的人回来了,说主子爷今个儿一早便启程了,故细软未能送到主子爷手上。” 闻言,四福晋神色滞了滞,“知道了,下去。” 见四福晋面露愁容,南姝不由奇怪,“四爷出远门了?” 四福晋勉强笑了笑,“嗯。皇阿玛派他南下去督查案情。” 见她眉宇带着担忧,南姝不免疑惑,“既然是皇阿玛钦点四爷去的,那定就是因为看重四爷,四嫂你何故忧愁?” 四福晋抬眸看着她,沉默片刻,叹口气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昨日我看四爷的神色颇为凝重,我……甚少看见他这般的,所以有些担心罢了。” 能让四爷发愁的?那确实应该不算是小事了。 南姝见四福晋不开怀,便又安慰了几句。 又待了一会儿,她便告辞了。 走到花园处,果然就看见老三早在那里等着她。 昨日任务完成之时,每一个玩家都已知晓。 所以眼下老三肉眼可见的,满眼都是归期可待的高兴劲。 南姝几乎不用询问,都知道她的选择了。 老三拉着她去了一旁的凉亭,“是不是只要再多待一个月我们就能回去了?” 看着她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南姝笑了笑,“是啊,再有一个月,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太好了。”从她口中再一次确认的老三乐呵道: “我昨晚兴奋了一夜,老觉得不真实,现在确认了,我也就安心了。” 南姝好奇,“四爷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啊,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不是招不招待见的事,是我不喜欢这里的生活。”老三说道: “我们后院那堆女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他对我又没有多喜欢,我不过是他后院佳丽中不怎么出众的那一瓢而已,我干嘛要为了他那百分之一的喜欢而葬送了自己的一辈子?自由开放的现代它不香吗?” 倒也是,在这个时代,身为后院的女人,若是没有男人的恩宠,那就等于是丧失了生存能力。这点上,确实与男女平等的现代没发比的。 “系统要我们选定一个地方作为回程的,我觉得我的归期胭脂铺就非常合适。那里是我的地方,里面的也都是我们自己人。” “就是你之前说的其他玩家都在的那个胭脂铺?” “是的。”南姝点头,“我今日会去一趟那边,你要不要也来,认识一下他们?” 因为老三的身份特殊,出门还得四福晋准许,所以南姝一直没有带她去胭脂铺。 “好啊。你给地址我,我一会儿就找机会溜出府去。”老三想都不想就应下。 可以回现代,她现在也用不着活得小心翼翼了。 南姝从四阿哥府出来直接去了胭脂铺。 知道她今日会来。 小七,小六,小五,小四都在胭脂铺里,一个个开心如过年。 “除了小四,其他人都是回现代的。”南姝问。 “那可不,当了那么久宫女,终于可以回去当我的大小姐了。”小七扬眉吐气道。 小六摸了摸自己那张麻子脸,感叹:“老子终于可以恢复美男形象了,想想我都有些心急了,那一个多月旅游期我都觉得多余,让我们直接回现代得了。” 闻言南姝眸色闪了闪,没说话。 倒是仙娆立马就出声反对,“那可不行,这机会可是难得,我还想多浪一个月,多收割享用几个清代美男子呢。” 其他几人闻言笑出了声。 南姝看着一旁不怎么说话的小四,问,“你有什么打算?” 小四抿唇笑了笑,看了大家一眼,又重新看向南姝,感激道: “多谢你这些日子来的照顾,我丈夫的病已然痊愈了。我们打算过阵子就回他家乡生活,以后就不待在这京城了。” “回乡下?” “嗯。”小四点头,“他的家乡山清水秀,对颐养身体也有好处。适合我们过些小日子。” 南姝抿唇笑了笑,“那也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出声。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可以为你们准备盘缠。” “不用了。”小四连忙摆手,“你帮我们很多了。我们夫妻能得以相守也是多亏了你,以后就不麻烦你了。” 仙娆过去勾着小四的肩膀,抬颌道:“反正我要走了这里的钱财也带不走,我在这里攒的钱全给你。” “对,我的也给你。” 小六和小七纷纷附和。 小四看着几人,眼里有些泛红,“我以前那样……你们不怪我了吗?” “唉,这些都过去了,现在咱们都完成任务了,还提这些做什么。”仙娆摆手道。 小六点头,“对啊,能在平行时空中相遇作为伙伴,也是一种难得的缘分,有什么不愉快好记着的。” 众人相视开怀笑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训她就撒娇 现在人员的去留已经很明朗了。 老二和老大是确定不回去的,小四也留下。 确定要回现代的就是:小七,小六,小五和老三。 而她自己……未定。 “那咱们就定了在胭脂铺里作为回现代的地点。”南姝说道, “这里本来是作为我们同盟者基地的地方,如今任务完成,它……也没有用处了。小六,从今日起,就不用进货了,以后这里也没用了。” 南姝说着环顾了一下胭脂铺。 这里她虽然不能常来,但却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可以放下身份戒备的地方。 忽然要结业了,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好。”小六打了个响指,眸色一转,乐呵道:“既然咱们都大功告成了,那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对,就在这里,咱们痛痛快快地喝一场。”小七拍手赞成。 “那感情好啊。”仙娆看向南姝,“你不是说老三待会也会来这里吗。正好,咱们中午就大聚一场。” “烧菜我拿手,可以包在我身上。”小四立马举手承应。 小七欢喜道:“好,你做的那个红烧猪蹄可好吃了,我怕回了现代吃不到了,一会来一个?” “好,还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卖菜。” 小六:“还有那个酱汁闷鹅。” 仙娆:“上次我来吃过的那个水煮牛肉也不错。” “好,都安排上。” 小七,“那我陪你去买菜。” 小六:“那我去准备好酒。” …… 看着大家兴致高昂的,南姝自然也不能扫大家的兴。 于是她便到外头吩咐青锁先回府跟府上说一下自己午膳不回去吃,交代让奶娘和苏嬷嬷照顾好丫丫,并让青锁下午再来接她。 当老三来了胭脂铺的时候,小六去买酒还未回来,小七和小四正在忙着烧菜,南姝闲着无聊也去帮忙了。 独留仙娆在前面与老三聊天。 “你是四阿哥府的?那生活也不赖的,应该跟老幺差不多。”仙娆把瓜子盘往老三面前一搁就聊了起来。 “那可就差太远了。且不说身份上我就比不得老幺。”老三一手抓起一把瓜子,边吃边唠嗑, “那九爷我见过,老幺手上破点儿皮他都心疼得不得了,简直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上疼爱。四阿哥可没他专一,别说是我们这些平时给他解闷的侍妾了,便是他最喜欢的四福晋也不能得他独宠。而且他啊,满心满眼都是事业和功名,跟人家九爷压根就不是一类人……” 南姝端着一碟红烧猪蹄刚到门口就听见了老三的话,她不由停顿了脚步,端着盘子的手僵了一下。 “酒来了,酒来了,快来帮忙。” 身后小六高声吆喝的声音唤回了南姝的思绪,也中断了里头的谈话,仙娆和老三一同跑了出来。 看见小六手里捧着两大坛酒,两人连忙上前帮忙。 进了屋,小六将手中的酒往桌面一放,高声道:“今日酒管够,咱们不醉不休。” “来来,最后一个菜也好了。” 小七和小四也从后厨端着菜出来了。 桌面上是一桌丰盛的菜肴,还有好几个是南姝从外面酒楼打包回来的菜。 一群人热闹地围了一桌。 小六一边往杯子里倒酒一边道,“来,每人都得满上。” 南姝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免得又闹笑话,便道:“你们尽兴,我喝水就好。” “啧,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小六不满地啧一声,“又不是没在这儿喝醉过。” “就是,人家老三都敢喝,你一个当福晋的又没人敢骂你,怕什么?”仙娆将满杯的酒递到她面前。 南姝看了一眼旁边完全放飞自我,豪爽地自行灌了两杯酒的老三,有些傻眼,“……你不怕一会儿回去有麻烦?” “怕啥,我酒量好着呢,再说平时我当孙子当的时间就够长了,现在我都快重获自由了,还怕什么。” 老三闷了一口酒,又贼兮兮地凑近南姝道:“关键现在老四不在府中,福晋又忙着安胎,谁会管我?” 南姝:“……” “行了,不说其他了,来,为了我们穿梭之旅伙伴们的缘分,咱们走一个。” 小六高声喊着举杯。 “走一个!” 见众人举了杯子,南姝便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下午青锁来接人的时候,就看见脸色晕红的南姝脚步虚浮地走了出来。 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南姝还是没有让自己成为一个醉猫。 但看着她七八分醉的样子,青锁已经是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上去扶她。 “福晋,您还好?” “没事,回府。” 南姝在青锁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回到九阿哥府,青锁一边扶着南姝往里走,一边低声叮嘱她留意脚下。 “福晋,要进门槛了,您小心点儿,抬脚……主,主子爷?” 青锁正扶着南姝进大门,迎面就看见了往大门走来的胤禟和八阿哥。 胤禟一看见脚步不稳的南姝,立马走了上来扶她,再看她一脸的醉态,不由皱眉,“怎么又喝醉了?” 听见他的声音,南姝才抬起了迷蒙的双眼,迎上那张拧眉担忧的脸。 她想说什么,余光却看见另外一个人。 八阿哥? 看见几步之外的八阿哥,南姝脑子忽地清醒了几分。 对上她的目光,八阿哥很礼貌地颔首示意,随后便看向胤禟, “九弟妹瞧着身子不适,九弟你就先送九弟妹回去,不必送我了。” 胤禟伸手搂住南姝的腰肢,对他点点头,“好,八哥慢走。” 待八阿哥离开,胤禟看向了青锁,面容有些严肃,语带责备: “福晋这是去哪里了,怎么她喝酒也不知道拦着?” 闻言,青锁慌忙低头请罪,“福晋,福晋是去胭脂铺了。没照顾好福晋是奴婢的错,请主子爷责罚。” “还不赶紧去准备醒酒汤。” “是,奴婢这就去。”青锁闻言立马快步往厨房跑去。 “你,你别骂她,是,是我自己要喝的。” 胤禟这才将目光落回到怀里美目微醺的女人,故意板着脸,“爷还没说你呢,怎么还在外面喝成这般模样?” “头晕……” 南姝一头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不回他的话。 胤禟低头看着靠在胸膛上的小脑袋,闷声笑了笑,还真狡猾,一训她就撒娇。 瞧着她这娇软的模样,胤禟也没了脾气,只能将人拦腰抱起,抱回双栖院去。 他将人儿放在塌上,扶着她躺下,又捋了捋她额前的发丝,柔声问: “头还晕不晕?先躺会儿,一会儿醒酒汤就来了。” 南姝睁开双眼看着他,眼中多了几分清明,半晌,她忽然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你……怎么了?”胤禟疑惑地看着她。 “八爷来找你做什么?” 第二百八十四章 你都不要你的妻女了吗? “啊?” 胤禟愣了一下,没想到南姝忽然问的是这个。 看着她皱着的一张小脸,他不觉有些好笑。 她到底不喜欢八哥到何种程度?连他来府上,她都不高兴。 “他……就是闲来无事过府找我叙叙而已。”胤禟随口说道。 南姝却直接问,“是因为四爷的事情?” 胤禟诧异,“你怎么知道四哥的事情?” “我不知道。”南姝摇了摇头,虽然头有些晕,但还是极力找回理智,“所以四爷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见她有几分醉意,却努力想保持清醒的模样,胤禟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笑着哄道, “你喝醉了,先休息好不好?” “不要,我就要你告诉我。”南姝急得用力地跺了跺脚,脸上鲜少地带着小脾气。 胤禟怔了一下。 但一想起那次她喝醉酒后咬自己耳朵的事情,再看看眼前闹脾气的女人,他心里就不怎么惊讶了。 她怕不是喝醉了又要闹了。 看着她瞪大一双美目,一张晕坨的俏脸还带着严肃,胤禟扶了扶额,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叹了口气,他上前坐在她旁边,一手撑在膝前,侧身看着她,“那你先告诉爷,你为什么想知道四哥的事情?” “我,我听四嫂说四爷好像遇到麻烦了。” 南姝拉着他的胳膊,有些担心地问,“八爷来找你……是不是想要和你想办法对付他的?” 胤禟心头一颤,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因为八阿哥被闲置了,如今朝中当属四阿哥的才能最出众,也因此,朝中见风使舵的大臣们纷纷冒出了站队四爷党的苗头,康熙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这次才借着调离四阿哥的机会,想肃正朝纲。 而这,也真是八阿哥的重返朝堂的绝佳机会。 八阿哥今日来是为了这事。 虽然胤禟不想承认,但这么一算下来,也确实算是自己帮着八哥,站在四哥的对立面了。 但看着八阿哥这般困境,他也没有拒绝帮他的理由啊。 “姝儿,这是谁跟你说的?”他问。 是四嫂?如果是的话,那是四哥授意的吗? “没有人跟我说,我自己猜的。”南姝看着他,“所以,你真的是要帮着八阿哥去夺滴了是吗?” 听见“夺滴”二字,胤禟脸色一变,忙抬手捂住她的嘴巴,语气多了几分严肃,“姝儿,慎言。这些话可不得胡乱说出口的。” 南姝推开他的手,“这里就只有你和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因为去留的问题她本就内心煎熬难受,又因为担心他的未来而焦灼担忧,刚刚在见到八阿哥的时候,南姝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似乎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一样,再加之在酒精的作祟下,她开始有些口不择言了。 “我不想你帮八爷,你不要帮他好不好?”她捉住胤禟的手臂,含糊不清的话里带着些鼻音,语气带哀求。 “你去帮四爷,可以吗?” 胤禟一脸惊愕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我都没有求过你为我做过什么。”南姝说着眼眶有些泛红,摇着他的胳膊,“就算是我求你了,当是为了我,不要与八爷为伍,好不好?” 她的话似乎有些醉酒后的迷糊,眼底却又带着清晰的认真,一张小脸写满了担忧和期许,哀戚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胤禟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她确实从来没有这般姿态求过他任何事情。 尽管觉得她的话荒谬,让他为难,但面对这样的她,胤禟愣是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片刻,他才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问,“那姝儿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八哥?” “我没有讨厌他。”南姝摇头。 “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胤禟紧紧观察着她的情绪,声音还是一向的温柔:“给我一个……不帮他的理由?” 耳朵里传来的是他带着诱哄的话,南姝近距离地望着他,思绪陷在了那双漆黑的瞳仁中,她觉得有些晕眩,下一刻,她直接将脑中所想的就说了出来: “因为我知道八爷会失败,你若与他为伍,以后的下场会很惨的,所以,所以你这次一定要站到四爷那一边去,这样你以后就会好好的。” 胤禟惊呆了,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 如此胡言乱语,看来她今日是醉得不轻了。 他刚想开口,南姝忽然就抬手捧着他的脸颊,迷离的眼中带着期盼:“你就听我的,以后就与四爷一起谋天下,好吗?” 胤禟有些无奈,将她捧着自己脸的手拿了下来握在手心,“你喝多了,先歇会儿好吗。” 南姝一把甩开他的手,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我没喝多,我说的都是实话,八爷他真的会败给四爷的,你若帮着他对付四爷,真到了兵败那日你当如何自处?” 虽然她的话荒唐,但看着如此激动的她,胤禟终于意识到她是在认真跟他探讨这事的了。 胤禟从未跟谁探讨过关于八阿哥和四阿哥日后谁能胜的事情,若是旁人跟他讨论这事,他也懒得理会,但面对她的质问,他还是不得不回应。 “成王败寇,若真输了,我也不会有怨言。”胤禟抬头看着她,“爷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今日帮八哥也是为了全兄弟情义而已。” “你不怕死?那我呢,女儿呢?”南姝像是情绪有些崩堤,晕乎乎的脑袋使得她看胤禟都不真切,她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你就只顾着你的兄弟,你都不要你的妻女了吗?” 听见这话,胤禟顿时脸色一惊,慌忙站起来,“当然不是,我,我怎么会不要你们,我就是按照你的假设往下说一下而已。” 他急忙上前去扶着脚步虚浮的女人,“你放心,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保护好你和丫丫,不让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的。” “我才不需要你的保护。”南姝气恼地推开他,“我只是心疼我的女儿……呜呜……” 话到最后她就捂着脸就呜呜哭了起来。 胤禟第一次看见她哭成这样的,只觉得整个心都被她哭得慌了起来。 “好了好了,咱不哭了,好不好?是我说错话了行吗。” 他手忙脚乱地上前将她拥入怀轻声安抚,待她抽抽噎噎的声音小了些,他才松口气,低头一边替她擦拭眼泪,一边无奈闷笑: “哪有人像你这般傻的?把自己脑中的假设当真了不说,还哭成这样。” 第二百八十五章 你陪阿玛去哄额娘 一听这话,南姝哭声一噎,瞬间有一种“我在跟你掏心掏肺,你却当我神经病”的感觉。 她气得推开了他,“我说了这都是真的,你再执迷不悟,将来是要毁在这上面的。” 见她如此执着此事,胤禟不觉皱起了眉头,沉默半晌,他扶着她的肩头,认真而耐心道: “姝儿,朝堂上的事情错综复杂,不是你表面上看的那样的,你只管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和女儿,不要再管这些事情了好不好?” 他知道她最近经常去四阿哥府,他不知道她到底受了什么蛊惑,但他不想她被人利用,掺和到这些事情上来。 南姝呆滞了几秒,带着晶莹的眸子直愣愣地看着他,“你这是……嫌我多管闲事了?” 闻言,胤禟顿时一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这样觉得呢,我……” “口上说没有,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胤禟额前青筋直跳,有口难辩,“我真不是这样想,你别无理取闹了好不好……” “无理取闹?”南姝瞪大双眼,“都说我无理取闹了,还说不是?” 胤禟俊脸一慌,“不是,我……” “你出去。” 南姝拽着他就往屋外推:“不想我管?我还懒得管你的死活了呢,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胤禟一脸无辜,“不是,姝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砰!” 胤禟话还未说完就被推出了门外,紧接着门就无情地关上了。 “……”这次喝醉不咬人,改为冷暴力了? 胤禟站在门外,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盯着紧闭的门看了几秒,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了。 叹口气,他上前轻轻扣响房门,低声下气道:“姝儿,你别生气了,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见里头没有动静,他又软着声音道:“刚刚是我不好,是我用词不当,你先把门开一下行不行……” 屋子里头,南姝后背抵着门,闭上眼睛,缓缓滑落蹲下了身子,随后双手捂住了脑袋。 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她觉得脑袋乱哄哄,又晕乎乎的,有些无法思考问题。 胤禟在外面又是哄又是认错的,可屋内愣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似乎也没有要开门的打算。 看着外人面前一向傲然的主子爷这般狼狈,站在外头的苏嬷嬷也着实有些同情,忍不住上前劝道, “主子爷,福晋喝醉了才会口不择心的,她定不是有心与您怄气,要不……您且耐心等等?待福晋酒醒了之后,她自然就会好好与您说话了。” 胤禟稍稍冷静了下来,想想苏嬷嬷说得也有道理,思忖片刻,他点了点头, “好,那你们好生照顾她,爷晚些时候再来看她。” “是,主子爷放心,老奴晓得的。” 胤禟回到千衡院立马就招来了赵安。 “今日福晋只是去了胭脂铺?” 因为察觉南姝最近有些怪怪的,胤禟有些不放心,所以便派人观察她最近的行踪和举动。 想知道她最近到底怎么了。 赵安回道:“不止,福晋今日一早先去了一趟四阿哥府,而后才去的胭脂铺。” 闻言,胤禟眸色一沉。 果然又是四阿哥府。 “今日属下还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胤禟抬眸,“什么?” “福晋离开四阿哥府去了胭脂铺之后的一个时辰,四阿哥府上的李格格也去了胭脂铺。” “李格格?”胤禟一脸疑惑。想了老半天才想起,上次在四阿哥府撞到南姝的那个侍妾好像就是什么李格格。 只是……姝儿为什么会带她去胭脂铺?也没听她说过跟这个人有交情啊。 “这李格格是在福晋离开胭脂铺之后才走的,而且看着……也是喝了不少酒。” 胤禟一脸诧异,“你的意思是……福晋还跟这李格格喝上酒了?” “估计也不止福晋与她两人。” 赵安分析道:“除了福晋去酒楼点了一些菜之外,胭脂铺里的人还买了许多菜回去,那常掌柜更是特意出去买了好些酒,按照这酒菜的量来看,他们像是办宴席似的,应该是铺里所有人都有一起吃酒的。” 办宴席? 胤禟眉头皱得更深了。 李格格跟姝儿关系有这么密切吗? 沉默片刻,他道:“查一查这李格格的底细。” “是。” 赵安出去后,胤禟撑着额头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刚刚南姝的那些话,以及她那强硬的态度…… 要不是因为她喝醉了酒,胤禟可能就真的信了她说的那些荒谬的话了。 正觉得脑袋仁疼的时候,李尽忠进来了。 “爷,苏嬷嬷带着小格格过来了。” “嗯?”胤禟蓦地抬头,“怎么回事?” 李尽忠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说是福晋吩咐的,将小格格带过来……给您带。” “……”胤禟俊脸抽搐了一下。 倒不是他不愿意带女儿,而是他感觉他的小女人似乎还在因为刚刚的事情跟他赌气呢。 想起她刚刚哭诉,说他不顾妻儿的话,胤禟不由扶了扶额。 随后挥手示意让苏嬷嬷带人进来。 苏嬷嬷将丫丫抱进了书房,丫丫一看见胤禟就满脸甜笑,娇娇地唤道:“阿玛……” 看着女儿烂漫的笑容,胤禟的心总算松了些,笑着绕过长桌过去亲自接过她抱在怀里。 见他没有不虞之色,苏嬷嬷心中这才松口气,低声道: “主子爷见谅,福晋她是因为喝了酒头有些疼,又怕小格格闹情绪,所以才交代将小格格暂且交由您照顾一下的。” 虽然胤禟平时在府上也经常会带丫丫,但那都是在双栖院,直接将人带到千衡院,而且还是主子书房这样的重地,这还真是第一次。 “知道了。”胤禟轻轻拍了一下女儿肉肉的小屁股,转头对苏嬷嬷道: “小格格交给爷带就行,你回去照顾好福晋,记得叮嘱她要喝醒酒汤。” “是,老奴遵命。” 胤禟挥手让她回去。 待苏嬷嬷离开,胤禟想了想,又吩咐李尽忠,“你去一趟十味斋,去买一些福晋平时爱吃的糕点送到双栖院给福晋。” “是。”李尽忠应声退了出去。 胤禟这才抱着女儿亲了一口,又一脸可怜地叹息,“你额娘生气了,把你和我都给赶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呢?” 丫丫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似懂非懂地抱着胤禟的脖颈,咿呀了两句又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胤禟唇角扬起,摸了摸她滑嫩的小脸颊,满意道:“嗯,还是丫丫疼阿玛。” “晚些时候,你陪阿玛去哄额娘,好不好?” 第二百八十六章 怎么看也不肯看爷一眼? “哄……额娘?”丫丫懵懵懂懂地重复了一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似带着疑惑。 “嗯。”胤禟轻轻抵一下她的小额头,小声道:“今日要是哄不好额娘啊,咱们俩估计晚上就回不了屋睡觉了。” 丫丫不懂为什么要哄额娘,但不能回屋睡觉这句她倒是听进去了,一个劲地点头,“嗯,哄……哄额娘。” “丫丫真乖。” 胤禟奖励般亲了她一口,心里暗喜道:有女儿在手,就不怕姝儿不心软了。 一个时辰之后…… 胤禟那张素来只放政务文件和账本的案桌上就被摆满了各种小孩子玩具,而他的重要文件账本之类的则可怜巴巴地被堆在了一个角落上。 胤禟一手撑着太阳穴,带着无奈地看着小不点坐在案桌上乐呵呵地摧残着他最喜爱的一支毛笔。 可怜那毛笔跟他几年都不曾掉毛,落在这丫头手里不到一盏茶,毛都给薅光了。 还有那满地乱飞的纸屑…… 胤禟向来爱整洁干净,看着满桌满地都是丫丫胡乱涂鸦乱撕的纸屑,他不觉一脸的生无可恋。 “丫丫。” 胤禟戳了戳她肉肉的小脸蛋,“阿玛陪你去花园里玩好不好?” 没来过书房的丫丫正玩得起劲,听见这话就拼命地摇头拒绝。 胤禟耐着性子又哄了几句句,结果丫丫嫌他烦,便往另一头转开了脸继续祸害他的桌面,全然不理会他。 胤禟无奈扶额,只能盼着时间快些过了。 好不容易终于盼到傍晚,胤禟心道南姝可能已经睡醒了,正想抱着丫丫去双栖院,李尽忠就进来了。 “爷……” 看着李尽忠一脸同情的样子,胤禟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又怎么了?” “苏嬷嬷和奶娘过来了。”李尽忠垂着眼帘禀报,“福晋说今晚就让小格格在您这边歇一晚。” “……”他都还未有机会哄呢,就被赶出来了? 连苏嬷嬷和奶娘都扔了过来,看来她是打定主意不给自己回双栖院的机会啊。 胤禟垮着一张脸将丫丫抱出去交给了奶娘,让李尽忠带奶娘去前厅喂奶。 待面前只剩苏嬷嬷一人,他才轻咳了两声,试探性问,“福晋她……气还没消?” 苏嬷嬷圆滑道:“主子爷多虑了,福晋是觉得头疼得厉害,迫于无奈才请您帮忙带一晚上小格格的,并非生气。” “头疼?”胤禟拧眉,“可有叫明浦去看看?” 苏嬷嬷赶紧福身回道,“主子爷勿忧,想是福晋喝酒了所以头才会疼的,老奴已命人去请明大夫给开了醒酒治头疼的汤药了。” 胤禟还是不放心,“爷还是去看看她。” 说完他就往外走。 “主子爷请留步。” 苏嬷嬷叫住了他,随后又陪着笑道:“这会儿福晋睡下了,吩咐底下的人都不能打扰,您如今过去怕是……也见不着呢。” 胤禟站在了原地,明知是借口,他也不敢硬闯过去了。 另一头,南姝正坐在桌前揉着太阳穴。 青锁将醒酒汤端过来的同时还将好几样用十味斋的包装装着的点心呈上来。 南姝看见里面都是她平时最爱吃的糕点,眸色微微亮了一下,赞许地看着青锁, “还是你懂我,知道去帮我买这个。” 青锁抿唇笑道,“奴婢可不敢领这功劳。这可是主子爷命李公公去买的。” 南姝眼角颤了颤。 “还是主子爷对您贴心,知道您胃口不济的时候就好这一口。” 是啊,她喝了酒觉得胃不舒服,又嫌清粥太寡口,适才脑中想的就是面前的那些糕点,不想,他竟就给她送来了。 南姝沉默了一下,问:“苏嬷嬷和奶娘去千衡院了?” “方才就去了。” “嗯。”南姝拧了拧太阳穴。 她确实头疼得厉害,今晚就让大家都冷静一下。 喝完醒酒汤,吃了一些糕点,南姝便又上床歇息了。 明浦的药果然有效,第二天一早,南姝起床的时候丝毫没有宿醉头疼的感觉了。 她刚梳洗完毕,外头就传来了一个软萌娇气的生意,“额娘,额娘……” 南姝连忙起身走过去抱起丫丫,“丫丫昨晚睡得好不好?” “好。”丫丫的声音奶奶地点点头,随后凑过去抱着南姝,在她左右的脸颊上亲了两口, “额娘不生气,丫丫哄你,阿玛……伤心……哄你……” 丫丫话没说全,还颠三倒四的,但南姝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弯唇笑着与丫丫脸贴脸:“知道了,额娘不生气。” 随后又在丫丫的小脸蛋上亲了几口。 跟在后头进来的胤禟可就没这待遇了,甚至连人家的一个眼神都没得到。 丫丫跟额娘亲昵了一会儿便待不稳了,要南姝抱着她去一旁的玩具区玩。 南姝特意在寝房的一角隔出来给丫丫做的一个玩乐区,里面摆满了各种玩具,还有一个矮围栏围住。 南姝将丫丫抱进里头,便站在一旁看着她玩。 片刻之后,忽然有人从后面环抱住了她。 胤禟动作小心翼翼的,见她没有反抗,这才轻轻用力将她抱在怀中,“不是说不生气了吗,怎么看也不肯看爷一眼?” 见面前的人儿没有说话,也没回头看他,胤禟语气有些委屈道,“刚刚对丫丫又亲又抱的,怎么对我就这么冷淡?话都不愿意说。” “妾身可不敢说,免得又给安上无理取闹的罪名。” 胤禟一听这话,急忙将人转了过来,“姝儿,我昨日真没有这个意思。你原谅我一回,成吗?” 从他进来至今,南姝这才正式抬眼看清他的脸。 见他眼底一片乌云,一副昨夜没睡好的样子。 其实南姝也没跟他置气,刚刚的话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她昨晚跟他急也不是真的在意这些,只是气他为了兄弟情义连自己的前程也不顾而已。 “我才没有这么小气。”她声音淡淡的,但脸色显然已经缓和了下来。 胤禟看在眼里,唇边瞬时扬起了笑意,一激动直接将人报入怀里,“我就知道我的姝儿是最大度的。” 南姝轻轻推开他的胸膛,认真地看着他, “但我昨日说的不是醉话,是真的,所以我还是坚持我的立场,希望你能站在四爷那边。” 她还揪着这事呢。 胤禟这才刚松口气,心不觉又凝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没有照顾好女儿 他不得已收起了脸上笑意,正色道:“那姝儿为何会有那样的结论呢?” 他指的是四阿哥打败八阿哥的结论。 南姝想实情相告,但又觉得若是说了自己现代人的身份也许更难令人信服。 说不好,他又得当自己是在说醉话了。 思来想去,她找了一个这个年代的人比较愿意相信的理由,“我曾经听一个得道仙人指出,四爷是有帝王之相的,那仙人算命很准,批命从未出错。” 为了增加说服力,她又加一句,“那仙人曾算出我日后会被夫君一心一意钟爱,且为夫君生的第一胎是女儿。你看,这不都应验了吗?” 听了她这一番话,胤禟不由思忖了起来。 怪不得从丫丫出生之后,她对八哥的不喜欢就尤为明显,而对四哥却屡屡夸赞,感情……就是因为这个所谓的仙人说的话? 胤禟向来不信奉这些,但经过昨日这么一闹,他也不敢再拿话敷衍她,更不敢表现出不相信她的话了。 他怕又惹她不高兴。 想了想,他心平气和地看着她,直言:“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我已经开始帮八哥重回朝堂之事做筹谋了,这个时候又岂能转投四哥?” 南姝顿时瞳孔一颤,抬眸看着他。 胤禟叹口气,认真道:“大丈夫该顶天立地,一言九鼎才是。爷若背信弃义,朝秦暮楚的话,那跟朝堂上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又有什么区别?” 南姝一时无言反驳。 胤禟抬手抚上她的细肩,深深地看着他,“若爷真是这样一个人,还值得你喜欢吗?” 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那样的缩头乌龟了。 南姝咬了咬牙,低头沉默了许久才再度抬头看他, “我知道你重情义,不想看着八爷落败,可是爷,四爷他也曾经在你深陷困境的时候救你于危难的不是吗?若你真帮着八爷对付他,你心里不会觉得难受煎熬?” 一语中的,没想到她能如此看透自己的心底,胤禟瞳眸一颤,有些说不上话。 他之前之所以一直回避不愿助八阿哥成事,除却不想参与朝政之争之外,也是因为在简王一事上,他确实欠了四阿哥人情,所以他不想与四阿哥敌对。 这次若不是因为八阿哥被排挤出了朝堂,他心中不忍,也不会答应相帮。 可既然踏出了这一步,他又岂能这个时候反口,甚至是如她所说的……转投四哥? 看出了他的难处,南姝握着他的手,建议道:“既然你两边都不想伤害,那我们索性谁也不帮?” “谁也不帮?” “嗯。”南姝猛地点头,“这事本来就不是你的意愿,你也不想参与,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置身事外?” 胤禟无奈一笑,他何曾不想置身事外? 可尽管他自己无心帝位,但他手上丰渥的财力却是上位者十分看重的助力。 这也是为何四哥和八哥极力要拉拢他的原因。 他如何能避得了? “姝儿,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这朝堂就如江湖,踏足其中的人都是身不由己,更何况如今箭已离弦,我已站在八哥身边了,又岂能反悔?” 南姝缓缓后退一步看着他,睫羽微颤,低沉道:“所以……哪怕你明知道八爷是败的,你也要固执己见了?” 胤禟自然是没有信她说的仙人批八阿哥必败的言乱,但他也不好拆她台,只能握着她的手,说道, “事在人为,日后的事情如何……也是尚未可知的,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为你和女儿安排好退路的。你别担心这些了,好吗。” 他说完将她轻轻搂入怀里,南姝脑袋靠在他的胸膛,没再做声,目光却深不可究。 午后,南姝本来是要进宫找一趟老二的,却不想抱着丫丫喂奶的奶娘慌张地跑了进来。 “福晋,小格格她,她……” 奶娘话还未说完,怀里抱着的丫丫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南姝抬头看去,就看见丫丫身上奶吐了一身,正满脸泪花地朝她张开了双臂求抱,嘴里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喊着“额娘。” “怎么回事?” 南姝心头一惊,立马奔过去,一把抱过浑身脏兮兮的女儿。 奶娘这时也是吓得脸色发白,“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小格格刚刚吃奶吃了一半就忽然呕吐了起来。” 看着女儿脸色忽然潮红,南姝暗道不好,抬手往她脸上一贴,只觉一阵滚烫。 她顿时一骇,“怎么会忽然发烧了?快,去请明大夫。” 青锁闻言也是吓得变了脸色,正欲往外奔,奶娘就道,“苏嬷嬷已经去请明大夫了。” 南姝刚给丫丫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明浦就到了。 丫丫甚少生病,很少见着明浦,忽然看见他靠近,不由吓得直接缩在南姝怀里哇哇哭个不停。 “丫丫乖,这叔叔不是坏人,丫丫让他看看小手好不好?” 南姝哄了许久丫丫才勉强愿意让明浦近身检查。 丫丫哭久了也苦累了,迷迷糊糊地靠在南姝怀里昏沉着。 明浦脸色微沉,“小格格起烧了,不过福晋不用太担心,情况不严重,我这就给小格格开药。” 接着明浦又教了南姝要如何给丫丫降温,而后就匆匆去拿药了。 生病的丫丫比平时娇气很多,迷糊中睡着了也一直要南姝抱着,一刻不能放。 看着女儿难受得时不时就哭哭噎噎的,南姝很是心疼,一整个下午她一直抱着丫丫没有放下过,不停地低声哄她。 胤禟回府就听见丫丫生病,立马赶了过来。 一进屋就看见南姝坐在塌前抱着女儿,面容担忧,眼眶发红。 很明显是哭过了。 他顿时心头一疼,心间更是涌上了一股重重的羞愧和内疚。 没想到女儿才被自己照顾一晚上就生病了,他还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胤禟悄步走到南姝面前,南姝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却没有说话地又低下了头。 胤禟移步坐在她身边,目光从南姝的脸上移到了脸颊微红还揪着眉头的丫丫身上,自责道: “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女儿。” 第二百八十七章 没有照顾好女儿 他不得已收起了脸上笑意,正色道:“那姝儿为何会有那样的结论呢?” 他指的是四阿哥打败八阿哥的结论。 南姝想实情相告,但又觉得若是说了自己现代人的身份也许更难令人信服。 说不好,他又得当自己是在说醉话了。 思来想去,她找了一个这个年代的人比较愿意相信的理由,“我曾经听一个得道仙人指出,四爷是有帝王之相的,那仙人算命很准,批命从未出错。” 为了增加说服力,她又加一句,“那仙人曾算出我日后会被夫君一心一意钟爱,且为夫君生的第一胎是女儿。你看,这不都应验了吗?” 听了她这一番话,胤禟不由思忖了起来。 怪不得从丫丫出生之后,她对八哥的不喜欢就尤为明显,而对四哥却屡屡夸赞,感情……就是因为这个所谓的仙人说的话? 胤禟向来不信奉这些,但经过昨日这么一闹,他也不敢再拿话敷衍她,更不敢表现出不相信她的话了。 他怕又惹她不高兴。 想了想,他心平气和地看着她,直言:“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我已经开始帮八哥重回朝堂之事做筹谋了,这个时候又岂能转投四哥?” 南姝顿时瞳孔一颤,抬眸看着他。 胤禟叹口气,认真道:“大丈夫该顶天立地,一言九鼎才是。爷若背信弃义,朝秦暮楚的话,那跟朝堂上那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又有什么区别?” 南姝一时无言反驳。 胤禟抬手抚上她的细肩,深深地看着他,“若爷真是这样一个人,还值得你喜欢吗?” 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那样的缩头乌龟了。 南姝咬了咬牙,低头沉默了许久才再度抬头看他, “我知道你重情义,不想看着八爷落败,可是爷,四爷他也曾经在你深陷困境的时候救你于危难的不是吗?若你真帮着八爷对付他,你心里不会觉得难受煎熬?” 一语中的,没想到她能如此看透自己的心底,胤禟瞳眸一颤,有些说不上话。 他之前之所以一直回避不愿助八阿哥成事,除却不想参与朝政之争之外,也是因为在简王一事上,他确实欠了四阿哥人情,所以他不想与四阿哥敌对。 这次若不是因为八阿哥被排挤出了朝堂,他心中不忍,也不会答应相帮。 可既然踏出了这一步,他又岂能这个时候反口,甚至是如她所说的……转投四哥? 看出了他的难处,南姝握着他的手,建议道:“既然你两边都不想伤害,那我们索性谁也不帮?” “谁也不帮?” “嗯。”南姝猛地点头,“这事本来就不是你的意愿,你也不想参与,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置身事外?” 胤禟无奈一笑,他何曾不想置身事外? 可尽管他自己无心帝位,但他手上丰渥的财力却是上位者十分看重的助力。 这也是为何四哥和八哥极力要拉拢他的原因。 他如何能避得了? “姝儿,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这朝堂就如江湖,踏足其中的人都是身不由己,更何况如今箭已离弦,我已站在八哥身边了,又岂能反悔?” 南姝缓缓后退一步看着他,睫羽微颤,低沉道:“所以……哪怕你明知道八爷是败的,你也要固执己见了?” 胤禟自然是没有信她说的仙人批八阿哥必败的言乱,但他也不好拆她台,只能握着她的手,说道, “事在人为,日后的事情如何……也是尚未可知的,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为你和女儿安排好退路的。你别担心这些了,好吗。” 他说完将她轻轻搂入怀里,南姝脑袋靠在他的胸膛,没再做声,目光却深不可究。 午后,南姝本来是要进宫找一趟老二的,却不想抱着丫丫喂奶的奶娘慌张地跑了进来。 “福晋,小格格她,她……” 奶娘话还未说完,怀里抱着的丫丫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南姝抬头看去,就看见丫丫身上奶吐了一身,正满脸泪花地朝她张开了双臂求抱,嘴里一边哭一边含糊不清地喊着“额娘。” “怎么回事?” 南姝心头一惊,立马奔过去,一把抱过浑身脏兮兮的女儿。 奶娘这时也是吓得脸色发白,“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小格格刚刚吃奶吃了一半就忽然呕吐了起来。” 看着女儿脸色忽然潮红,南姝暗道不好,抬手往她脸上一贴,只觉一阵滚烫。 她顿时一骇,“怎么会忽然发烧了?快,去请明大夫。” 青锁闻言也是吓得变了脸色,正欲往外奔,奶娘就道,“苏嬷嬷已经去请明大夫了。” 南姝刚给丫丫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明浦就到了。 丫丫甚少生病,很少见着明浦,忽然看见他靠近,不由吓得直接缩在南姝怀里哇哇哭个不停。 “丫丫乖,这叔叔不是坏人,丫丫让他看看小手好不好?” 南姝哄了许久丫丫才勉强愿意让明浦近身检查。 丫丫哭久了也苦累了,迷迷糊糊地靠在南姝怀里昏沉着。 明浦脸色微沉,“小格格起烧了,不过福晋不用太担心,情况不严重,我这就给小格格开药。” 接着明浦又教了南姝要如何给丫丫降温,而后就匆匆去拿药了。 生病的丫丫比平时娇气很多,迷糊中睡着了也一直要南姝抱着,一刻不能放。 看着女儿难受得时不时就哭哭噎噎的,南姝很是心疼,一整个下午她一直抱着丫丫没有放下过,不停地低声哄她。 胤禟回府就听见丫丫生病,立马赶了过来。 一进屋就看见南姝坐在塌前抱着女儿,面容担忧,眼眶发红。 很明显是哭过了。 他顿时心头一疼,心间更是涌上了一股重重的羞愧和内疚。 没想到女儿才被自己照顾一晚上就生病了,他还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胤禟悄步走到南姝面前,南姝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却没有说话地又低下了头。 胤禟移步坐在她身边,目光从南姝的脸上移到了脸颊微红还揪着眉头的丫丫身上,自责道: “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女儿。”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三日后回现代 南姝转头,看见他一副等着挨训的模样,不由道:“不关你的事,明大夫说小孩子要长高出现发烧情况是正常的。” 她知道他一向疼爱女儿,照顾更是无微不至。 小孩子长高长牙齿而出现发烧不适等情况不是异事,这还真赖不上他照顾不周。 胤禟见她语气平和,没有跟自己置气的样子,心底略略松口气,但还是觉得责任在自己。 “苏嬷嬷说丫丫黏着你一下午了,让我来抱,你歇歇手。”他轻声道。 抱了一下午也确实累了,南姝默默地点头。 不料胤禟才刚伸手将人接过,一下子惊醒的丫丫发现自己离开了额娘的怀抱顿时就扯着嗓子哭闹了起来,手脚拼命地往南姝身上抱去。 胤禟和南姝见状同时一愣。 别人抱不行就算了,可她一向喜爱她阿玛抱的,怎么这会儿都不肯了? “丫丫乖,你看清楚这是谁,他是阿玛。”南姝轻声提醒。 不料丫丫却什么也不听就一个劲地往她怀里钻,哭喊着,“要额娘,要额娘……” 南姝听着她一下午这一声声的“要额娘”觉得心都要碎了。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地位是无人能代替的,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母亲给她的爱和安全感是无人能及的。 就连身为阿玛的胤禟也给不了她这种特殊的依赖感。 她紧紧抱着女儿,眼泪忽然就夺眶而出。 “滴答”一下,胤禟扶着女儿后背的手上滴上了一颗温热的泪珠,他心口猛地一窒。 抬头就看见落泪的女人。 “怎么了?姝儿,你,你别哭啊。”他登时慌了神,“我不抱她就是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小的还没哄上,大的又这样,他真真是有些应接不暇,不知该怎么哄了。 “姝儿,我……” “行了,你别在这儿吵吵嚷嚷的,吵到丫丫睡觉了。”南姝瞪他一眼。 “……” 胤禟一脸无辜,又不敢惹她们,只能哦了一声,灰溜溜地坐在一旁陪着母女俩。 那一夜,丫丫体温时高时低的,喝了药还吐了好几次,把胤禟和南姝折腾了一个晚上,早上的时候,她才安稳地睡了过去。 南姝伸出一只手轻轻探了一下她的小额头,见她体温正常了,悬了一夜的心这才落下。 “你也累一晚上了,去歇着,我来看着她就好。”胤禟在旁边轻声道。 南姝不肯离开,只趴在女儿的床边浅眠。 下午的时候,丫丫的情况已经渐渐好转了,只是因为喝了药比较嗜睡,所以一下午都在睡觉。 看着她原本胖嘟嘟的小脸一夜之间就瘦了下来,南姝心疼不已。 胤禟因为有正事要忙,交代了底下的人好生照看着之后,他下午便离府了,反而是老二登了门。 老二以为昨日南姝会进宫便在宫中等了一天,没等到人,这才出宫来找她的。 看着精神不佳的南姝,她关切地问,“丫丫没事了?实在不行,要不要去找太医来看看?” “没事,就是发烧,已经好转了。”南姝打起精神,对她笑笑以示感谢。 自从有了丫丫,明浦可没闲着,又被胤禟逼着去钻研了一番儿科,所以他现在对儿科这方面也还是很在行的,根本无需请太医。 两人闲聊了几句,老二就绕到了任务上:“我前天去见过老大了。她也明确了是要留下的。我也是。” 南姝点头,“嗯,我知道了。” 老二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你呢?” 闻言,南姝目光看向了女儿摇床的方向,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他说他要帮八爷。” “啊?” 老二眉头揪了揪,“这……要真是按照历史上的走势的话……” 老二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观察着南姝,试探性问:“那你……打算回现代了?” 南姝沉默着没有说话。 老二见她这反应,只感觉她怕是要选择回现代了。 “要是你也走了,那这里就只剩我和老大两个知根知底的人了。” 老二唇角往下一弯,苦恼道:“而且老大与我还差着辈分呢,平时也很难玩到一会儿。” “还有小四也不回去,不过她不留在京城。”南姝接话。 而且小四即便在,怕是身份上也难与她一个公主玩一块儿了。 “对哦,还有其他玩家呢?” 老二忽然来了兴致,“咱们这些玩家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我能去认识一下她们吗?” “当然可以。”南姝说道。 “正好,小四说明日会离开,我本来想今日去给她道别的,可如今丫丫这样我也不好出门,我准备了一份临别礼物,你若去的话就帮我带过去给她。” “好。” 半个时辰之后,老二便去了胭脂铺。 之后几天,因为丫丫生病,南姝没有出门,也没有心思想其他事情,一直在家细心照顾女儿。 五天之后,老二又来了府上找南姝。 “我刚去了一趟胭脂铺玩儿,他们说经过一致同意,想将回现代的时间提前,问你能不能跟系统沟通一下,定在三日后回现代。” 南姝心头一颤,猛地抬头,“提前?” “是啊。”老二看着反应有些大的南姝,“他们几人商量过,说免得夜长梦多,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南姝愣了半晌没有回应。 “九嫂?怎么了?你……不同意吗?”老二还是习惯这样称呼她。 “没,没有。“南姝敛下思绪,“仙娆……也不反对?” 她不是说要多睡几个清朝美男子的吗? “小六给她做了思想工作,最后她也同意了。”老二说道,“毕竟不能因美色误事啊,还是早些回去安全些。” 闻言,南姝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待我问了系统,明日会亲自去胭脂铺告知他们。” 送走了老二。 南姝呆呆地坐了许久,才在脑中发问,“福子,回现代的时间可以改吗,其他玩家想三日后回去。” 【可以啊。只要你们一致确定了时间,我这边随时都可以送你们走。】 沉默了一下,南姝又道,“我记得我还有一个万能锦囊还没有用的。” 【嗯,对的,你可以对系统任意提一个要求。】 “我想多带两个人回现代,可以吗?”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三日后回现代 南姝转头,看见他一副等着挨训的模样,不由道:“不关你的事,明大夫说小孩子要长高出现发烧情况是正常的。” 她知道他一向疼爱女儿,照顾更是无微不至。 小孩子长高长牙齿而出现发烧不适等情况不是异事,这还真赖不上他照顾不周。 胤禟见她语气平和,没有跟自己置气的样子,心底略略松口气,但还是觉得责任在自己。 “苏嬷嬷说丫丫黏着你一下午了,让我来抱,你歇歇手。”他轻声道。 抱了一下午也确实累了,南姝默默地点头。 不料胤禟才刚伸手将人接过,一下子惊醒的丫丫发现自己离开了额娘的怀抱顿时就扯着嗓子哭闹了起来,手脚拼命地往南姝身上抱去。 胤禟和南姝见状同时一愣。 别人抱不行就算了,可她一向喜爱她阿玛抱的,怎么这会儿都不肯了? “丫丫乖,你看清楚这是谁,他是阿玛。”南姝轻声提醒。 不料丫丫却什么也不听就一个劲地往她怀里钻,哭喊着,“要额娘,要额娘……” 南姝听着她一下午这一声声的“要额娘”觉得心都要碎了。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在女儿心中的地位是无人能代替的,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母亲给她的爱和安全感是无人能及的。 就连身为阿玛的胤禟也给不了她这种特殊的依赖感。 她紧紧抱着女儿,眼泪忽然就夺眶而出。 “滴答”一下,胤禟扶着女儿后背的手上滴上了一颗温热的泪珠,他心口猛地一窒。 抬头就看见落泪的女人。 “怎么了?姝儿,你,你别哭啊。”他登时慌了神,“我不抱她就是了,你别这样好不好?” 小的还没哄上,大的又这样,他真真是有些应接不暇,不知该怎么哄了。 “姝儿,我……” “行了,你别在这儿吵吵嚷嚷的,吵到丫丫睡觉了。”南姝瞪他一眼。 “……” 胤禟一脸无辜,又不敢惹她们,只能哦了一声,灰溜溜地坐在一旁陪着母女俩。 那一夜,丫丫体温时高时低的,喝了药还吐了好几次,把胤禟和南姝折腾了一个晚上,早上的时候,她才安稳地睡了过去。 南姝伸出一只手轻轻探了一下她的小额头,见她体温正常了,悬了一夜的心这才落下。 “你也累一晚上了,去歇着,我来看着她就好。”胤禟在旁边轻声道。 南姝不肯离开,只趴在女儿的床边浅眠。 下午的时候,丫丫的情况已经渐渐好转了,只是因为喝了药比较嗜睡,所以一下午都在睡觉。 看着她原本胖嘟嘟的小脸一夜之间就瘦了下来,南姝心疼不已。 胤禟因为有正事要忙,交代了底下的人好生照看着之后,他下午便离府了,反而是老二登了门。 老二以为昨日南姝会进宫便在宫中等了一天,没等到人,这才出宫来找她的。 看着精神不佳的南姝,她关切地问,“丫丫没事了?实在不行,要不要去找太医来看看?” “没事,就是发烧,已经好转了。”南姝打起精神,对她笑笑以示感谢。 自从有了丫丫,明浦可没闲着,又被胤禟逼着去钻研了一番儿科,所以他现在对儿科这方面也还是很在行的,根本无需请太医。 两人闲聊了几句,老二就绕到了任务上:“我前天去见过老大了。她也明确了是要留下的。我也是。” 南姝点头,“嗯,我知道了。” 老二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你呢?” 闻言,南姝目光看向了女儿摇床的方向,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他说他要帮八爷。” “啊?” 老二眉头揪了揪,“这……要真是按照历史上的走势的话……” 老二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观察着南姝,试探性问:“那你……打算回现代了?” 南姝沉默着没有说话。 老二见她这反应,只感觉她怕是要选择回现代了。 “要是你也走了,那这里就只剩我和老大两个知根知底的人了。” 老二唇角往下一弯,苦恼道:“而且老大与我还差着辈分呢,平时也很难玩到一会儿。” “还有小四也不回去,不过她不留在京城。”南姝接话。 而且小四即便在,怕是身份上也难与她一个公主玩一块儿了。 “对哦,还有其他玩家呢?” 老二忽然来了兴致,“咱们这些玩家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我能去认识一下她们吗?” “当然可以。”南姝说道。 “正好,小四说明日会离开,我本来想今日去给她道别的,可如今丫丫这样我也不好出门,我准备了一份临别礼物,你若去的话就帮我带过去给她。” “好。” 半个时辰之后,老二便去了胭脂铺。 之后几天,因为丫丫生病,南姝没有出门,也没有心思想其他事情,一直在家细心照顾女儿。 五天之后,老二又来了府上找南姝。 “我刚去了一趟胭脂铺玩儿,他们说经过一致同意,想将回现代的时间提前,问你能不能跟系统沟通一下,定在三日后回现代。” 南姝心头一颤,猛地抬头,“提前?” “是啊。”老二看着反应有些大的南姝,“他们几人商量过,说免得夜长梦多,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南姝愣了半晌没有回应。 “九嫂?怎么了?你……不同意吗?”老二还是习惯这样称呼她。 “没,没有。“南姝敛下思绪,“仙娆……也不反对?” 她不是说要多睡几个清朝美男子的吗? “小六给她做了思想工作,最后她也同意了。”老二说道,“毕竟不能因美色误事啊,还是早些回去安全些。” 闻言,南姝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待我问了系统,明日会亲自去胭脂铺告知他们。” 送走了老二。 南姝呆呆地坐了许久,才在脑中发问,“福子,回现代的时间可以改吗,其他玩家想三日后回去。” 【可以啊。只要你们一致确定了时间,我这边随时都可以送你们走。】 沉默了一下,南姝又道,“我记得我还有一个万能锦囊还没有用的。” 【嗯,对的,你可以对系统任意提一个要求。】 “我想多带两个人回现代,可以吗?” 第二百八十九章 她要离开? 【啊?这……抱歉,不可以。】福子为难道。 “就一个男人跟一个小孩子而已,也不行?你不是说这是万囊锦囊,我可以任意提要求的吗?” 【是啊,可是……我不也说过——系统有权利拒绝的嘛?】 见南姝没了声音,福子可能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解释道: 【他们毕竟不是现代人,忽然出现不同频次的灵魂,有可能会导致时光隧道出现偏差,以致其他人无法安全回现代的。系统这也是为了玩家们的安全嘛。】 南姝沉默了。 她总不能为了自己而害了其他人。 第二天,南姝便去了胭脂铺,将消息告诉大家:回程在三天后。 在回程的前一天,赵安找到胤禟汇报。 “爷,属下觉得福晋的胭脂铺最近有些异样。” 胤禟闻言蓦地抬头,“有什么异样?” “归期胭脂铺里好像很多天没有进货了,而且最近还经常将店里的一些胭脂水粉派送给街坊邻里。” “竟有这事?”胤禟一脸疑惑。 她是打算不经营了吗? 可好端端的,她为何忽然不经营了。 “而且之前被福晋安排在店里做伙计的那个渔夫的妻子前两日和他丈夫一起回乡下去了。”赵安继续禀报, “反倒是那个陌云斋的仙娆姑娘忽然从陌云斋辞了出来,这两日住进了胭脂铺。” 胤禟:?? 顿了顿,赵安又道,“还有一个更奇怪的事。” “什么?” “属下发现近些日子八格格经常出入胭脂铺。” “乐瑶?”胤禟讶异。 “对,八格格一去就是待一个时辰以上的,看着不像是去买胭脂水粉的。” 胤禟皱眉,“那她去做什么?” “有时候八格格去了胭脂铺之后会转到咱们府上来找福晋,有时来找了福晋之后,她又会去一趟胭脂铺。” 赵安揣摩着道:“就好像是……八格格在为福晋传递信息似的。” 传递信息? 胤禟低眸寻思了起来。 卖菜的大婶,渔夫妻子,陌云斋的人,东宫的宫女,四阿哥府的侍妾,宫里的格格…… 这些身份迥异的人为何都与胭脂铺有牵扯? 她们与姝儿之间到底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姝儿若是不打算再经营胭脂铺了,为何那个仙娆还要从陌云斋出来住进去? 还有最近几日,姝儿好像成天都闷闷不乐的,她到底想做什么? 疑惑萦绕心头,胤禟觉得他想要了解她最近在干嘛就必须要找一个知情人问清楚情况。 而那个最好的知情人自然就是—— “进宫。” 胤禟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当胤禟出现在老二面前的时候,她正在专心地画着画。 看着忽然出现的胤禟,她惊讶极了。 “九哥?你,你怎么还有空来我这里?” 胤禟眉峰微凝,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字眼——还? 她为什么会以为他没空出现在这里? 他没空在这里又应该在哪里? 胤禟眯眼审视着她。 他本来想直接询问的,但……现在他又改变主意了。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 老二瞬间被他问懵了,老幺明日就要回现代了,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捉紧时间跟九哥享受最后的相聚时光的吗? 看他来势汹汹且面色不虞,难道……老幺跟他摊牌了? “九嫂……她没跟你在一起?”她试探性问。 胤禟盯着她,“我来找你,就是因为她。” “啊?为什么?” 看着她瞬间万变的表情,胤禟忽然诈一句:“事情她都跟我说了,你以后也不用再去胭脂铺了。” 闻言,老二不由脱口而出,“她真的已经告诉你她要离开了?” “离开”二字一出,胤禟故作平静的脸瞬间龟裂,他猛地上前一把将老二从案桌前拉了出来。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惊恐中带着颤抖,“她要离开?她要去哪里?” “……”老二被他如此激动的反应给吓懵了。 “……你不是说她都跟你说了吗?” “到底怎么回事?”胤禟脑中被“离开”二字震得嗡嗡作响。 老二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他坑了,她连忙否认, “没有,我就胡说的,她……她是你的福晋,娘家还在这京城,能去哪里……” 她刚转了个身打算往外逃,一堵人墙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胤禟一脸严肃地逼近她一步,“离开是什么意思,还有,胭脂铺里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老二心头一惊,猛地看向胤禟。 他都已经查到胭脂铺里玩家们的身上了? 胤禟紧紧留意着她的神色变化,沉声道:“老实交代。” 自从上次因为南姝摔下阶梯被他痛骂一顿之后,老二对他还是有些怵的。 她感觉只要一对上南姝的事情,他的情绪就很容易失控。 正如眼下,他的眼神透出的信息就是,她若是不告诉他实情就别想有好果子吃的感觉。 咬了咬牙,老二还是很有骨气地挺了挺腰板:“这……我,我不能说的。” 她话刚落,胤禟眸色一沉,微颤的眼角隐隐透着风暴欲至的危险。 老二莫名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不是,你,你想知道你自己不知道去问她?为什么要来为难我啊。” 她说着说着就觉得有些委屈,声音到最后都有些哽噎了。 胤禟看着她这样,心里狂躁不安的情绪稍稍冷静了些许。 他缓缓攥紧了拳头,闭了闭眼,将情绪压下,再度睁开双眼时,露出了一脸的恳切。 “乐瑶,你当初被迫嫁给格木的时候,九哥也算是帮过你的?”他的语气放缓了下来,循循诱导。 老二忙点头,“乐瑶能重获自由全赖九哥相助。” “那如今,九哥只是想求你告知真相而已,你这都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胤禟这感情牌一出,老二瞬间无法辩驳。 是啊,是他帮自己重获婚姻自由的,如今他的婚姻出现了危机,自己岂能见死不救? 刚刚看他情绪差点失控的样子,她不敢想象,若是明天老幺就那样忽然消失,离开了他的世界,他会不会因此疯魔。 若是现在告知他真相,至少他还有机会为他的幸福争取一把? 思量了一番,老二一咬牙就下定了决心,但转念一想,她又带着几分顾虑: “我……我怕我告诉你,你不相信。” 第二百八十九章 她要离开? 【啊?这……抱歉,不可以。】福子为难道。 “就一个男人跟一个小孩子而已,也不行?你不是说这是万囊锦囊,我可以任意提要求的吗?” 【是啊,可是……我不也说过——系统有权利拒绝的嘛?】 见南姝没了声音,福子可能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解释道: 【他们毕竟不是现代人,忽然出现不同频次的灵魂,有可能会导致时光隧道出现偏差,以致其他人无法安全回现代的。系统这也是为了玩家们的安全嘛。】 南姝沉默了。 她总不能为了自己而害了其他人。 第二天,南姝便去了胭脂铺,将消息告诉大家:回程在三天后。 在回程的前一天,赵安找到胤禟汇报。 “爷,属下觉得福晋的胭脂铺最近有些异样。” 胤禟闻言蓦地抬头,“有什么异样?” “归期胭脂铺里好像很多天没有进货了,而且最近还经常将店里的一些胭脂水粉派送给街坊邻里。” “竟有这事?”胤禟一脸疑惑。 她是打算不经营了吗? 可好端端的,她为何忽然不经营了。 “而且之前被福晋安排在店里做伙计的那个渔夫的妻子前两日和他丈夫一起回乡下去了。”赵安继续禀报, “反倒是那个陌云斋的仙娆姑娘忽然从陌云斋辞了出来,这两日住进了胭脂铺。” 胤禟:?? 顿了顿,赵安又道,“还有一个更奇怪的事。” “什么?” “属下发现近些日子八格格经常出入胭脂铺。” “乐瑶?”胤禟讶异。 “对,八格格一去就是待一个时辰以上的,看着不像是去买胭脂水粉的。” 胤禟皱眉,“那她去做什么?” “有时候八格格去了胭脂铺之后会转到咱们府上来找福晋,有时来找了福晋之后,她又会去一趟胭脂铺。” 赵安揣摩着道:“就好像是……八格格在为福晋传递信息似的。” 传递信息? 胤禟低眸寻思了起来。 卖菜的大婶,渔夫妻子,陌云斋的人,东宫的宫女,四阿哥府的侍妾,宫里的格格…… 这些身份迥异的人为何都与胭脂铺有牵扯? 她们与姝儿之间到底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姝儿若是不打算再经营胭脂铺了,为何那个仙娆还要从陌云斋出来住进去? 还有最近几日,姝儿好像成天都闷闷不乐的,她到底想做什么? 疑惑萦绕心头,胤禟觉得他想要了解她最近在干嘛就必须要找一个知情人问清楚情况。 而那个最好的知情人自然就是—— “进宫。” 胤禟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当胤禟出现在老二面前的时候,她正在专心地画着画。 看着忽然出现的胤禟,她惊讶极了。 “九哥?你,你怎么还有空来我这里?” 胤禟眉峰微凝,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字眼——还? 她为什么会以为他没空出现在这里? 他没空在这里又应该在哪里? 胤禟眯眼审视着她。 他本来想直接询问的,但……现在他又改变主意了。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 老二瞬间被他问懵了,老幺明日就要回现代了,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捉紧时间跟九哥享受最后的相聚时光的吗? 看他来势汹汹且面色不虞,难道……老幺跟他摊牌了? “九嫂……她没跟你在一起?”她试探性问。 胤禟盯着她,“我来找你,就是因为她。” “啊?为什么?” 看着她瞬间万变的表情,胤禟忽然诈一句:“事情她都跟我说了,你以后也不用再去胭脂铺了。” 闻言,老二不由脱口而出,“她真的已经告诉你她要离开了?” “离开”二字一出,胤禟故作平静的脸瞬间龟裂,他猛地上前一把将老二从案桌前拉了出来。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惊恐中带着颤抖,“她要离开?她要去哪里?” “……”老二被他如此激动的反应给吓懵了。 “……你不是说她都跟你说了吗?” “到底怎么回事?”胤禟脑中被“离开”二字震得嗡嗡作响。 老二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他坑了,她连忙否认, “没有,我就胡说的,她……她是你的福晋,娘家还在这京城,能去哪里……” 她刚转了个身打算往外逃,一堵人墙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胤禟一脸严肃地逼近她一步,“离开是什么意思,还有,胭脂铺里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老二心头一惊,猛地看向胤禟。 他都已经查到胭脂铺里玩家们的身上了? 胤禟紧紧留意着她的神色变化,沉声道:“老实交代。” 自从上次因为南姝摔下阶梯被他痛骂一顿之后,老二对他还是有些怵的。 她感觉只要一对上南姝的事情,他的情绪就很容易失控。 正如眼下,他的眼神透出的信息就是,她若是不告诉他实情就别想有好果子吃的感觉。 咬了咬牙,老二还是很有骨气地挺了挺腰板:“这……我,我不能说的。” 她话刚落,胤禟眸色一沉,微颤的眼角隐隐透着风暴欲至的危险。 老二莫名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不是,你,你想知道你自己不知道去问她?为什么要来为难我啊。” 她说着说着就觉得有些委屈,声音到最后都有些哽噎了。 胤禟看着她这样,心里狂躁不安的情绪稍稍冷静了些许。 他缓缓攥紧了拳头,闭了闭眼,将情绪压下,再度睁开双眼时,露出了一脸的恳切。 “乐瑶,你当初被迫嫁给格木的时候,九哥也算是帮过你的?”他的语气放缓了下来,循循诱导。 老二忙点头,“乐瑶能重获自由全赖九哥相助。” “那如今,九哥只是想求你告知真相而已,你这都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胤禟这感情牌一出,老二瞬间无法辩驳。 是啊,是他帮自己重获婚姻自由的,如今他的婚姻出现了危机,自己岂能见死不救? 刚刚看他情绪差点失控的样子,她不敢想象,若是明天老幺就那样忽然消失,离开了他的世界,他会不会因此疯魔。 若是现在告知他真相,至少他还有机会为他的幸福争取一把? 思量了一番,老二一咬牙就下定了决心,但转念一想,她又带着几分顾虑: “我……我怕我告诉你,你不相信。” 第二百九十章 人去楼空 胤禟目光坚定,“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定然不疑。” “那……好,反正我告诉你真相,信不信由你了。” 胤禟满眼急切,点点头:“行。” 老二正欲张嘴,想了想,又要求道:“你得发誓,这事你不能跟第二个人说,只能烂在肚子里。” 胤禟咬牙忍耐着心急,沉声:“我发誓,绝不告诉任何人。” 老二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保险,又道:“你还得保证,知道真相后也不许……不许伤害我们任何一个人。” 胤禟咬着后槽牙,用所剩无几的耐心说道:“我保证,你赶紧说。” 她相信胤禟的为人,再加之得到了保证,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们……其实不是你们这个朝代的人,我们是来自几百年之后的新时代……” 老二正打算循循道来,猛地就看见某人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跟你玩闹?”胤禟的声音带着警告。 老二急得跳脚,气鼓鼓道:“我在跟你说实话,你又不信,那我还说什么?” 胤禟沉冷不语,端详着她的神情,半晌,觉得不像有假,”行,继续说。” 老二看了他一眼,这才重新组织了语言继续道:“我们都是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 她老实巴交地将他们来自于现代的事情全盘托出。 胤禟听着她的话,目光从一开始的怀疑,到不可思议,又演变成了震惊。 他骤然想起那次她喝醉后无意识说的那句“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原来那句话是这样的含义? 结合了长久以来南姝的种种奇怪的举动和行为,再听着老二往下说,他的脸色就渐渐显露了惶恐。 最后……是后知后觉的惊慌失措。 “你的意思是,明日……明日姝儿就会离开这里,回到你说的那个新时代?”他的声音微颤。 怪不得她胭脂铺不再经营了,怪不得她最近情绪越来越不对劲,原来…… 她不是不要胭脂铺了,是不要他了。 见他浑身都在发抖,老二有些不忍,叹息道:“其实她心里是有你的,之前她还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回去,但……你这样坚决地选择八哥,那就是等于飞蛾扑火,所以……她选择离开也是无可厚非的。” 说道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胤禟一向稳健的身子蓦地晃动了一下。 可她从来也没有告诉过他,如果自己选了八哥就会失去她啊。 如果知道是这样,他怎么会…… “九哥,你……” 老二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正欲开口安慰几句,不料才刚开个口,眼前的人就跟一阵风似的转身离开。 看样子,他这是急着去挽回呢。 老二轻轻吁口气,心道,希望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没一会儿,老二忽然收到系统的终极提示:时光隧道将在一个小时后启动! 又提前了? 她惊得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完了,这个时候,老幺一定已经去了胭脂铺,要是此时九哥还赶回府邸的话,那岂不是要错失与她最后见面的机会了? 下一秒,老二也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了…… 胤禟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府邸,直奔双栖院。 看着火急火燎的胤禟,青锁愣了一下,忙福身行礼,“主子爷……” “福晋呢?”胤禟问。 青锁正欲回话,屋里的丫丫听见胤禟的声音便跑了出来,欢快地奔向他:“阿玛,阿玛……” 胤禟低头看着脚边的女儿,蹲下来抱了她。 他发现丫丫今日竟然穿得十分可爱,鞭子的样式一看就是南姝亲自给她梳的,衣服也是南姝平时最喜欢给女儿穿的。 他抱着女儿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额娘在哪里?” “主子爷,福晋此时不在府上。” 胤禟脚步一顿,猛地转身:“不在府上?那她去哪里了?” “胭脂铺……” 这声音是从门外飘进来的,还带着气喘吁吁的喘息。 胤禟往门外看去,就看见扯着大气进来的老二,着急忙乎道: “九哥,那个……时间提前了。她,她会在半个时辰……不对,现在已经不足半个时辰了,哎呀,总是她大概一炷香之后就会离开了。” “什么?”胤禟犹如五雷轰顶。 “快,你现在赶紧去胭脂铺,可能还能赶上阻止她的。” 老二话还未说完,胤禟已经快速地将女儿塞到青锁怀里,而后飞奔了出去。 “等等……等等我……”老二在他身后追出去。 独留一脸懵逼的青锁和怀里眼睛眨巴着的丫丫。 当胤禟赶到胭脂铺的时候,胭脂铺的大门紧闭,他心急如焚,也顾不上敲门了,直接一脚就将门踹开。 “砰”地一声巨响,大门应声而倒,胤禟踏着门板就走了进去。 胤禟还是第一次进胭脂铺的店内,进来一看,却见四周空荡荡的,既没货物,更没有人。 他的脸色瞬间就煞白了,脑袋一片嗡嗡作响。 这时老二追上来了,“后院,快去后院。” 她指了指通往后院的门帘。 胤禟眸色一紧,依言跑进了后院。 然而,后院也是一片寂静,早已是人去楼空了。 他终究……还是来晚了吗? 老二看着平时大家最爱聚集的凉亭上空空的,心头也划过一丝不舍。 走了,大家……就这样走了。 “看时间,应该是就在我们进来之前的不久……走的。”她低低道。 还是没赶上啊!! 看着前面那抹伟岸的身形颓然地倒退了几步,她连忙上前扶住,“九哥,你,你没事?” “你是骗我的是吗?” 他忽然用力地掐住了老二的手臂,赤红的双目紧紧地盯着她,他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慌张无措, “什么现代,穿越……这些都是你编造的是不是?她没有离开是吗?” “九哥,你别这样……” “这不可能,她不可能会这样对我,她不会离开我的,我们还有丫丫,她那么疼丫丫,怎么可能会抛下她?” 胤禟声音发哽,捉住她的肩膀拼命地摇晃:“你快说,这都是你编造的。” 他无法接受这么荒谬的事情。 明明早上他起床离开的时候,身旁的人儿还睡得好好的。 几个时辰之后,他却被告知,她不是自己这里的人,而且如今她已经离开了。 这怎么可能? 第二百九十章 人去楼空 胤禟目光坚定,“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定然不疑。” “那……好,反正我告诉你真相,信不信由你了。” 胤禟满眼急切,点点头:“行。” 老二正欲张嘴,想了想,又要求道:“你得发誓,这事你不能跟第二个人说,只能烂在肚子里。” 胤禟咬牙忍耐着心急,沉声:“我发誓,绝不告诉任何人。” 老二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保险,又道:“你还得保证,知道真相后也不许……不许伤害我们任何一个人。” 胤禟咬着后槽牙,用所剩无几的耐心说道:“我保证,你赶紧说。” 她相信胤禟的为人,再加之得到了保证,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们……其实不是你们这个朝代的人,我们是来自几百年之后的新时代……” 老二正打算循循道来,猛地就看见某人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跟你玩闹?”胤禟的声音带着警告。 老二急得跳脚,气鼓鼓道:“我在跟你说实话,你又不信,那我还说什么?” 胤禟沉冷不语,端详着她的神情,半晌,觉得不像有假,”行,继续说。” 老二看了他一眼,这才重新组织了语言继续道:“我们都是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 她老实巴交地将他们来自于现代的事情全盘托出。 胤禟听着她的话,目光从一开始的怀疑,到不可思议,又演变成了震惊。 他骤然想起那次她喝醉后无意识说的那句“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原来那句话是这样的含义? 结合了长久以来南姝的种种奇怪的举动和行为,再听着老二往下说,他的脸色就渐渐显露了惶恐。 最后……是后知后觉的惊慌失措。 “你的意思是,明日……明日姝儿就会离开这里,回到你说的那个新时代?”他的声音微颤。 怪不得她胭脂铺不再经营了,怪不得她最近情绪越来越不对劲,原来…… 她不是不要胭脂铺了,是不要他了。 见他浑身都在发抖,老二有些不忍,叹息道:“其实她心里是有你的,之前她还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回去,但……你这样坚决地选择八哥,那就是等于飞蛾扑火,所以……她选择离开也是无可厚非的。” 说道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胤禟一向稳健的身子蓦地晃动了一下。 可她从来也没有告诉过他,如果自己选了八哥就会失去她啊。 如果知道是这样,他怎么会…… “九哥,你……” 老二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正欲开口安慰几句,不料才刚开个口,眼前的人就跟一阵风似的转身离开。 看样子,他这是急着去挽回呢。 老二轻轻吁口气,心道,希望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没一会儿,老二忽然收到系统的终极提示:时光隧道将在一个小时后启动! 又提前了? 她惊得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完了,这个时候,老幺一定已经去了胭脂铺,要是此时九哥还赶回府邸的话,那岂不是要错失与她最后见面的机会了? 下一秒,老二也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了…… 胤禟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府邸,直奔双栖院。 看着火急火燎的胤禟,青锁愣了一下,忙福身行礼,“主子爷……” “福晋呢?”胤禟问。 青锁正欲回话,屋里的丫丫听见胤禟的声音便跑了出来,欢快地奔向他:“阿玛,阿玛……” 胤禟低头看着脚边的女儿,蹲下来抱了她。 他发现丫丫今日竟然穿得十分可爱,鞭子的样式一看就是南姝亲自给她梳的,衣服也是南姝平时最喜欢给女儿穿的。 他抱着女儿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额娘在哪里?” “主子爷,福晋此时不在府上。” 胤禟脚步一顿,猛地转身:“不在府上?那她去哪里了?” “胭脂铺……” 这声音是从门外飘进来的,还带着气喘吁吁的喘息。 胤禟往门外看去,就看见扯着大气进来的老二,着急忙乎道: “九哥,那个……时间提前了。她,她会在半个时辰……不对,现在已经不足半个时辰了,哎呀,总是她大概一炷香之后就会离开了。” “什么?”胤禟犹如五雷轰顶。 “快,你现在赶紧去胭脂铺,可能还能赶上阻止她的。” 老二话还未说完,胤禟已经快速地将女儿塞到青锁怀里,而后飞奔了出去。 “等等……等等我……”老二在他身后追出去。 独留一脸懵逼的青锁和怀里眼睛眨巴着的丫丫。 当胤禟赶到胭脂铺的时候,胭脂铺的大门紧闭,他心急如焚,也顾不上敲门了,直接一脚就将门踹开。 “砰”地一声巨响,大门应声而倒,胤禟踏着门板就走了进去。 胤禟还是第一次进胭脂铺的店内,进来一看,却见四周空荡荡的,既没货物,更没有人。 他的脸色瞬间就煞白了,脑袋一片嗡嗡作响。 这时老二追上来了,“后院,快去后院。” 她指了指通往后院的门帘。 胤禟眸色一紧,依言跑进了后院。 然而,后院也是一片寂静,早已是人去楼空了。 他终究……还是来晚了吗? 老二看着平时大家最爱聚集的凉亭上空空的,心头也划过一丝不舍。 走了,大家……就这样走了。 “看时间,应该是就在我们进来之前的不久……走的。”她低低道。 还是没赶上啊!! 看着前面那抹伟岸的身形颓然地倒退了几步,她连忙上前扶住,“九哥,你,你没事?” “你是骗我的是吗?” 他忽然用力地掐住了老二的手臂,赤红的双目紧紧地盯着她,他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慌张无措, “什么现代,穿越……这些都是你编造的是不是?她没有离开是吗?” “九哥,你别这样……” “这不可能,她不可能会这样对我,她不会离开我的,我们还有丫丫,她那么疼丫丫,怎么可能会抛下她?” 胤禟声音发哽,捉住她的肩膀拼命地摇晃:“你快说,这都是你编造的。” 他无法接受这么荒谬的事情。 明明早上他起床离开的时候,身旁的人儿还睡得好好的。 几个时辰之后,他却被告知,她不是自己这里的人,而且如今她已经离开了。 这怎么可能? 第二百九十一章 九爷哭了 “九哥,你别这样了,这里的人真的都走了?”人已离去,老二觉得也没必要再给他假希望。 “九嫂也走了,她已经回到她原来的世界了。”虽然她也舍不得,但这就是事实。 “不是的。”胤禟摇头低语,“她肯定是因为我帮八哥的事情生气了,她在跟我赌气,她,她肯定就是藏起来不肯见我而已……” 胤禟说完就转身四处张望,而后冲进了最近的一间厢房。 老二就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像疯了一样,每间房都进去搜一遍,最后…… 一无所获地垂头缓缓走了出来。 他脚步略浮地走到老二面前,眼中带着最后的一点希翼看着她,“她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吗?” 老二看着他这伤心挫败模样,喉间哽塞,无法给出他想要的那个答案,只能沉默以对。 “她走了……我怎么办,丫丫怎么办?”他好像丢了魂儿一样,沮丧又无助地喃喃自语。 老二还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不觉有些担心,“九哥……” “你先走,我想一个人静静。” 老二安慰的话还未说出便被他打断了。 她以为他对于这样的结局指定是会癫狂的,却不想他竟然一点儿也没闹,甚至平静得有些过分。 担忧地看了他一会儿,她终是只道:“……好。” 而后便悄然离开了。 院中静谧一片,只剩胤禟孤零零地站在小花园的空地上。 半晌之后,他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咚”地声,双膝直直跪在了地上。 而后,他低头紧紧攥紧了腰间的紫色香囊,死死地盯着上面绣的鸳鸯戏水,眼睛都发酸了。 “你真的舍得就这么走了?呵,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真相? 走得那么干脆,她真的……对他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的吗? …… 南姝拿着两个布偶从胭脂铺的后门回来,刚走到小花园,猛地就看见前面跪着一个人。 她吓得脚步一顿,差点就尖叫出声,忽地又觉得眼前这人很是眼熟,定目一看,她顿时傻眼。 像是感应到了注视一样,胤禟忽然转身往后方看了过去。 只见南姝手里抱着两个玩偶娃娃,正怔愣地看着他。 他的眸色瞬间从心灰意冷转为错愕,最后便是满眼的惊喜和激动,但却由于内心波动太过于大起大落,以至于一时间,他都忘了做出反应。 看着他毫无往日的矜贵和风度,狼狈地跪在地上,南姝呆如木鸡。 两人就这样隔空对视了几秒,还是南姝先回过神,“你……跪在地上干嘛?” 熟悉的声音入耳,胤禟这才回过神。 他忽然就起身朝她狂奔过去,一把将人抱住。 冲击力之大,将南姝整个人都抱着往后退了几步,南姝更是被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震得手上的东西都掉落了。 “你没走,你真的没走,我就知道……乐瑶那死丫头是骗我的。” 胤禟用力收紧怀抱,像是怕南姝会忽然凭空消失似的,嘴里不停地嘀喃,“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从来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失态的,南姝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但听他口中提到老二,她心头还是凛了一下,她推开他正想问什么,一抬眸竟看见他脸上还有两行泪痕。 “你,你哭了?”南姝惊讶万分,“你……唔……” 她正想问他为什么哭,眼前的男人却忽然俯首,疯狂又热气地吻住了她。 呼吸被掠夺,本来就懵圈的南姝只觉脑袋更晕乎乎的了。 许久,她实在被吻得喘不上气,呜咽着用力推开他。 然,她都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他便又一把将她紧紧圈抱在了怀里。 “别推开我,别走,求你了,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南姝被他捆得都快喘不上气了,忽地听见这话,她不由愣住了。 别走? 他为何这么说? “我不走。”南姝困难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胸膛,无语道: “我都快呼吸不了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好好说话?” 闻言,胤禟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激动就没个轻重的,慌里慌张地就松开了她。 南姝这才得以自由,她退后两步问,“八格格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胤禟看着她,眼眶还是泛红的,“她将你们的身世都告诉我了。” 南姝眉心一跳,“你,你都知道了?” “嗯。” 南姝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脑袋一片空白。 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审视着他,“你……知道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你如今是我的妻子,我们还有女儿丫丫。” 经历了一遭失而复得的感觉,胤禟很害怕她会忽然在眼前消失,话未说完就又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恳求道: “你别走可以吗?你不想我帮八哥,我就听你的,不帮了,成吗?” 南姝讶异地看着他,“真的?” “嗯。”胤禟认真道:“但你不能走。” 南姝噗嗤一笑,“人家要走的人都走了,时机已过,我便是现在想走也没机会了。” 她不是没想过一走了之,但心中始终放不下他和女儿。 既然放不下,又劝不动他转阵营,那她只能留下来与他和女儿同进退,共生死了。 她今日来此也是为了告诉小六他们自己最终的决定的。 正好小六他们又提议将回去的时间提前到今天,所以她就在这里送了他们最后一程。 之后,她想着反正都出来了,就上街给丫丫买些玩具再回去,结果买了玩具一回来就看见他这副德行。 胤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欣喜若狂:“所以,其实你根本就没想要离开我的是不是?” “我才不是为了你,我只是舍不得我的女儿。”南姝轻哼着转开了脸。 胤禟眉眼荡开了笑意,上前拥着她,“是是是,我这算是沾了女儿的光了。” 南姝从怀里仰起头来看他的脸,眼中带着戏谑,“所以我们的九爷刚刚是以为我离开了,哭了?” 胤禟从未如此狼狈的哭过,还被逮了个正着,俊脸顿时有些发烫,他尴尬地躲闪着她的目光,嘴硬:“没,没有。” 南姝笑了出声,双手捧着他的脸掰到面前:“没有吗?可我怎么看见有人眼睛都红红的呢?” 看她笑得一脸得意,恼羞成怒的男人气恼地低头就去咬她的红唇来宣泄,含糊不清地警告: “不许再提这个。” 太丢脸了。 还是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这般没有形象和仪态,他都懊恼死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九爷哭了 “九哥,你别这样了,这里的人真的都走了?”人已离去,老二觉得也没必要再给他假希望。 “九嫂也走了,她已经回到她原来的世界了。”虽然她也舍不得,但这就是事实。 “不是的。”胤禟摇头低语,“她肯定是因为我帮八哥的事情生气了,她在跟我赌气,她,她肯定就是藏起来不肯见我而已……” 胤禟说完就转身四处张望,而后冲进了最近的一间厢房。 老二就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像疯了一样,每间房都进去搜一遍,最后…… 一无所获地垂头缓缓走了出来。 他脚步略浮地走到老二面前,眼中带着最后的一点希翼看着她,“她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吗?” 老二看着他这伤心挫败模样,喉间哽塞,无法给出他想要的那个答案,只能沉默以对。 “她走了……我怎么办,丫丫怎么办?”他好像丢了魂儿一样,沮丧又无助地喃喃自语。 老二还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不觉有些担心,“九哥……” “你先走,我想一个人静静。” 老二安慰的话还未说出便被他打断了。 她以为他对于这样的结局指定是会癫狂的,却不想他竟然一点儿也没闹,甚至平静得有些过分。 担忧地看了他一会儿,她终是只道:“……好。” 而后便悄然离开了。 院中静谧一片,只剩胤禟孤零零地站在小花园的空地上。 半晌之后,他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咚”地声,双膝直直跪在了地上。 而后,他低头紧紧攥紧了腰间的紫色香囊,死死地盯着上面绣的鸳鸯戏水,眼睛都发酸了。 “你真的舍得就这么走了?呵,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真相? 走得那么干脆,她真的……对他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的吗? …… 南姝拿着两个布偶从胭脂铺的后门回来,刚走到小花园,猛地就看见前面跪着一个人。 她吓得脚步一顿,差点就尖叫出声,忽地又觉得眼前这人很是眼熟,定目一看,她顿时傻眼。 像是感应到了注视一样,胤禟忽然转身往后方看了过去。 只见南姝手里抱着两个玩偶娃娃,正怔愣地看着他。 他的眸色瞬间从心灰意冷转为错愕,最后便是满眼的惊喜和激动,但却由于内心波动太过于大起大落,以至于一时间,他都忘了做出反应。 看着他毫无往日的矜贵和风度,狼狈地跪在地上,南姝呆如木鸡。 两人就这样隔空对视了几秒,还是南姝先回过神,“你……跪在地上干嘛?” 熟悉的声音入耳,胤禟这才回过神。 他忽然就起身朝她狂奔过去,一把将人抱住。 冲击力之大,将南姝整个人都抱着往后退了几步,南姝更是被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震得手上的东西都掉落了。 “你没走,你真的没走,我就知道……乐瑶那死丫头是骗我的。” 胤禟用力收紧怀抱,像是怕南姝会忽然凭空消失似的,嘴里不停地嘀喃,“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从来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失态的,南姝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但听他口中提到老二,她心头还是凛了一下,她推开他正想问什么,一抬眸竟看见他脸上还有两行泪痕。 “你,你哭了?”南姝惊讶万分,“你……唔……” 她正想问他为什么哭,眼前的男人却忽然俯首,疯狂又热气地吻住了她。 呼吸被掠夺,本来就懵圈的南姝只觉脑袋更晕乎乎的了。 许久,她实在被吻得喘不上气,呜咽着用力推开他。 然,她都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他便又一把将她紧紧圈抱在了怀里。 “别推开我,别走,求你了,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南姝被他捆得都快喘不上气了,忽地听见这话,她不由愣住了。 别走? 他为何这么说? “我不走。”南姝困难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胸膛,无语道: “我都快呼吸不了了,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好好说话?” 闻言,胤禟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激动就没个轻重的,慌里慌张地就松开了她。 南姝这才得以自由,她退后两步问,“八格格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胤禟看着她,眼眶还是泛红的,“她将你们的身世都告诉我了。” 南姝眉心一跳,“你,你都知道了?” “嗯。” 南姝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脑袋一片空白。 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审视着他,“你……知道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我不管这些,我只知道你如今是我的妻子,我们还有女儿丫丫。” 经历了一遭失而复得的感觉,胤禟很害怕她会忽然在眼前消失,话未说完就又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恳求道: “你别走可以吗?你不想我帮八哥,我就听你的,不帮了,成吗?” 南姝讶异地看着他,“真的?” “嗯。”胤禟认真道:“但你不能走。” 南姝噗嗤一笑,“人家要走的人都走了,时机已过,我便是现在想走也没机会了。” 她不是没想过一走了之,但心中始终放不下他和女儿。 既然放不下,又劝不动他转阵营,那她只能留下来与他和女儿同进退,共生死了。 她今日来此也是为了告诉小六他们自己最终的决定的。 正好小六他们又提议将回去的时间提前到今天,所以她就在这里送了他们最后一程。 之后,她想着反正都出来了,就上街给丫丫买些玩具再回去,结果买了玩具一回来就看见他这副德行。 胤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欣喜若狂:“所以,其实你根本就没想要离开我的是不是?” “我才不是为了你,我只是舍不得我的女儿。”南姝轻哼着转开了脸。 胤禟眉眼荡开了笑意,上前拥着她,“是是是,我这算是沾了女儿的光了。” 南姝从怀里仰起头来看他的脸,眼中带着戏谑,“所以我们的九爷刚刚是以为我离开了,哭了?” 胤禟从未如此狼狈的哭过,还被逮了个正着,俊脸顿时有些发烫,他尴尬地躲闪着她的目光,嘴硬:“没,没有。” 南姝笑了出声,双手捧着他的脸掰到面前:“没有吗?可我怎么看见有人眼睛都红红的呢?” 看她笑得一脸得意,恼羞成怒的男人气恼地低头就去咬她的红唇来宣泄,含糊不清地警告: “不许再提这个。” 太丢脸了。 还是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这般没有形象和仪态,他都懊恼死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 他很庆幸,能遇见她 “你真的是吓死我了。” 胤禟低头埋在她的肩头,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感觉此刻的心才安稳了下来。 想起他刚刚那狼狈的模样,南姝没有觉得好笑,心底反而升起了丝丝的感动,但嘴上却不饶人: “让你不听我的建议,不听我的劝,现在知道害怕了没?” 胤禟心有余悸,紧紧抱着她,哑声道,“怕了。” 他是真的怕。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胤禟拉着她在旁边的凉亭上坐下,“这些,你不应该瞒着我的,要不是我从乐瑶那里套话,你是不是打算满我一辈子?” “我怕你不信我,更怕你不接受我嘛,毕竟……” 南姝神情黯淡了下来,垂眸,“我不是真正的董萼南姝。” “傻子,若我爱的人是原来的董萼南姝,早在成亲之时就爱了,又岂会是后来?” 南姝蓦地抬头,美目转了转,觉得又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胤禟看着她,问:“你是不是在太子妃生辰宴之前不久出现的?” 南姝美目圆瞪,“你怎么知道?” 胤禟弯唇,深情地看着她,“因为那个时候的你才是我开始注意,感兴趣,最后爱上的那个人。” 他很庆幸,能遇见她!! 南姝心头悸动,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两人深情对望中,彼此的情意尽在不言中。 “那你真的愿意转为帮四爷了?” 胤禟摇头:“也不帮。” 南姝脸色笑容一滞,急道:“可你刚刚明明……” “你不是说让我置身事外吗?”胤禟认真道:“那我们就彻底地置身事外。” “彻底置身事外?”南姝有些不懂地看着他。 “嗯。”胤禟弯了弯唇,凝着她: “我们向皇阿玛讨一处封地,从此远离朝堂纷争,皇权抢夺,去过一些悠闲自在的日子,好不好?” “讨一处封地?” 南姝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愣了几秒,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转念一想,她又有所顾及地问, “可是……你可是皇子,在这座皇城中所拥有的一切不是一处小小的封地能企及的,你……舍得放弃这里的一切?” 胤禟深情地望着她,“这些跟你比起来,又算什么?” 刚刚从宫中奔回府去找她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要为她放弃这里的一切。 只是没想到他都没来得及跟她说,就闹出了这么一个大误会。 南姝还是有些担忧:“那……还有额娘,皇阿玛,十爷这些亲人……你也舍得了?” “你不也是为了我而舍弃了你原来的世界,原来的亲人吗?” 胤禟抬手轻抚她的脸颊,眼中带着感动和怜惜,“我为何不能为了你如此?” 南姝心头一撼。 是啊,她可是为了他,舍弃了自己在现代的一切了。 看着她眼角渐渐泛了红,胤禟心疼地将她拥入怀里,温声又带着郑重地承诺道: “你放心,这辈子我定不负你对我的付出。” 南姝靠在他怀里,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斜划过脸颊滴落在他的衣襟上,而她的眼角却微微扬起了一个幸福的弧度。 胤禟:“你为我舍了原来的一切,我亦甘愿为你弃了我拥有的一切。” 南姝心头微微一颤,从他怀里直起身子看着他,“我没想过要你牺牲至此……” 胤禟抬手轻点她的红唇,笑得温柔真挚:“是我心甘情愿的。” “到时我们带着女儿组建一个新的家,去创造一片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天地,可好?” 南姝顺着他的话脑中便是一片的憧憬。 若能逃离皇城这座规矩森严的牢笼,去过上一些惬意自由的生活,那她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只是…… “皇阿玛会答应放我们离京吗?”南姝看着胤禟。 “有了简王这个先例,有何不可?” 胤禟轻轻拍一下她的手背,“你放心,只要你点了头,这事就交给我去办就好。” “嗯。”南姝猛地点了点头,朝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娇俏的脸上,眉眼弯弯,梨涡带笑。 胤禟看得有一会瞬间的恍神,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脸颊上的小梨涡。 这笑容真甜!! “好了,出来这么久,女儿又该要到处找你了,我们回家。” 提起女儿,南姝忽地想起自己买的玩具还落在地上了。 “都怪你,毛毛躁躁的,你看,女儿的玩具都给弄脏了。”她捡起掉落的娃娃一边拍打上面粘上的灰尘,一边埋怨。 胤禟接过来一手拽住两只娃娃,腾出另外一只手去牵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是,是我的疏忽,我回去亲自洗干净给你赔罪,可行?” 南姝噗嗤一笑,“这可是我们金尊玉贵的九阿哥自己说的,到时你可别耍赖。” “我什么时候跟你耍过赖?”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前面走去,走到门前的时候,尴尬的一幕发生了。 站在裂开倒地的大门前,南姝愣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地转头去看旁边的始作俑者。 “你踹的?” 胤禟有些尴尬地朝她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不是,你没事踹烂我的门干嘛?” “这不是……你这门锁上了,我进不来吗?” 南姝:“……”他踹门还有理了? “好了,我一会就让人过来处理,好不好?”胤禟一脸讨好。 南姝瞪他:“以后不许再这么粗鲁。” “嗯,以后绝对不再踹门。” 两人踏着门板走了出去。 月明星稀的夜晚。 南姝哄睡丫丫之后就靠在窗前了望夜空。 这会是跟现代的世界同一个夜空吗? 胤禟沐浴后回到房间看到的,就是一身寝衣的女人在窗前仰头看着天空出神的样子。 他记得白天的时候乐瑶说过,她在现代是有父母和哥哥的,而且,她很爱他们。 然而,她却为了自己,女儿,而选择放弃回到那些亲人的身边。 胤禟心中是既感动又心疼,暗暗发誓,这一辈子绝不辜负眼前的女人。 他上前从后面搂住她的细腰,轻声问:“是不是想父母家人了?” 南姝手很自然地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脑袋稍稍往后靠在他的胸膛,目光遥遥望着远不可及的夜空。 “嗯,我很想他们。” 胤禟心头一疼,俯首温柔地亲吻着她的脸颊,希望借此抚慰她心中的伤心一二。 南姝唇角弯了弯:“不过没关系,我能在梦里与他们相会的。” 胤禟落在她耳轮的吻微顿,疑惑道,“梦里相会?” 第二百九十二章 他很庆幸,能遇见她 “你真的是吓死我了。” 胤禟低头埋在她的肩头,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感觉此刻的心才安稳了下来。 想起他刚刚那狼狈的模样,南姝没有觉得好笑,心底反而升起了丝丝的感动,但嘴上却不饶人: “让你不听我的建议,不听我的劝,现在知道害怕了没?” 胤禟心有余悸,紧紧抱着她,哑声道,“怕了。” 他是真的怕。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胤禟拉着她在旁边的凉亭上坐下,“这些,你不应该瞒着我的,要不是我从乐瑶那里套话,你是不是打算满我一辈子?” “我怕你不信我,更怕你不接受我嘛,毕竟……” 南姝神情黯淡了下来,垂眸,“我不是真正的董萼南姝。” “傻子,若我爱的人是原来的董萼南姝,早在成亲之时就爱了,又岂会是后来?” 南姝蓦地抬头,美目转了转,觉得又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胤禟看着她,问:“你是不是在太子妃生辰宴之前不久出现的?” 南姝美目圆瞪,“你怎么知道?” 胤禟弯唇,深情地看着她,“因为那个时候的你才是我开始注意,感兴趣,最后爱上的那个人。” 他很庆幸,能遇见她!! 南姝心头悸动,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两人深情对望中,彼此的情意尽在不言中。 “那你真的愿意转为帮四爷了?” 胤禟摇头:“也不帮。” 南姝脸色笑容一滞,急道:“可你刚刚明明……” “你不是说让我置身事外吗?”胤禟认真道:“那我们就彻底地置身事外。” “彻底置身事外?”南姝有些不懂地看着他。 “嗯。”胤禟弯了弯唇,凝着她: “我们向皇阿玛讨一处封地,从此远离朝堂纷争,皇权抢夺,去过一些悠闲自在的日子,好不好?” “讨一处封地?” 南姝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愣了几秒,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转念一想,她又有所顾及地问, “可是……你可是皇子,在这座皇城中所拥有的一切不是一处小小的封地能企及的,你……舍得放弃这里的一切?” 胤禟深情地望着她,“这些跟你比起来,又算什么?” 刚刚从宫中奔回府去找她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要为她放弃这里的一切。 只是没想到他都没来得及跟她说,就闹出了这么一个大误会。 南姝还是有些担忧:“那……还有额娘,皇阿玛,十爷这些亲人……你也舍得了?” “你不也是为了我而舍弃了你原来的世界,原来的亲人吗?” 胤禟抬手轻抚她的脸颊,眼中带着感动和怜惜,“我为何不能为了你如此?” 南姝心头一撼。 是啊,她可是为了他,舍弃了自己在现代的一切了。 看着她眼角渐渐泛了红,胤禟心疼地将她拥入怀里,温声又带着郑重地承诺道: “你放心,这辈子我定不负你对我的付出。” 南姝靠在他怀里,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斜划过脸颊滴落在他的衣襟上,而她的眼角却微微扬起了一个幸福的弧度。 胤禟:“你为我舍了原来的一切,我亦甘愿为你弃了我拥有的一切。” 南姝心头微微一颤,从他怀里直起身子看着他,“我没想过要你牺牲至此……” 胤禟抬手轻点她的红唇,笑得温柔真挚:“是我心甘情愿的。” “到时我们带着女儿组建一个新的家,去创造一片属于我们自己的小天地,可好?” 南姝顺着他的话脑中便是一片的憧憬。 若能逃离皇城这座规矩森严的牢笼,去过上一些惬意自由的生活,那她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只是…… “皇阿玛会答应放我们离京吗?”南姝看着胤禟。 “有了简王这个先例,有何不可?” 胤禟轻轻拍一下她的手背,“你放心,只要你点了头,这事就交给我去办就好。” “嗯。”南姝猛地点了点头,朝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娇俏的脸上,眉眼弯弯,梨涡带笑。 胤禟看得有一会瞬间的恍神,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脸颊上的小梨涡。 这笑容真甜!! “好了,出来这么久,女儿又该要到处找你了,我们回家。” 提起女儿,南姝忽地想起自己买的玩具还落在地上了。 “都怪你,毛毛躁躁的,你看,女儿的玩具都给弄脏了。”她捡起掉落的娃娃一边拍打上面粘上的灰尘,一边埋怨。 胤禟接过来一手拽住两只娃娃,腾出另外一只手去牵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是,是我的疏忽,我回去亲自洗干净给你赔罪,可行?” 南姝噗嗤一笑,“这可是我们金尊玉贵的九阿哥自己说的,到时你可别耍赖。” “我什么时候跟你耍过赖?”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前面走去,走到门前的时候,尴尬的一幕发生了。 站在裂开倒地的大门前,南姝愣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地转头去看旁边的始作俑者。 “你踹的?” 胤禟有些尴尬地朝她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不是,你没事踹烂我的门干嘛?” “这不是……你这门锁上了,我进不来吗?” 南姝:“……”他踹门还有理了? “好了,我一会就让人过来处理,好不好?”胤禟一脸讨好。 南姝瞪他:“以后不许再这么粗鲁。” “嗯,以后绝对不再踹门。” 两人踏着门板走了出去。 月明星稀的夜晚。 南姝哄睡丫丫之后就靠在窗前了望夜空。 这会是跟现代的世界同一个夜空吗? 胤禟沐浴后回到房间看到的,就是一身寝衣的女人在窗前仰头看着天空出神的样子。 他记得白天的时候乐瑶说过,她在现代是有父母和哥哥的,而且,她很爱他们。 然而,她却为了自己,女儿,而选择放弃回到那些亲人的身边。 胤禟心中是既感动又心疼,暗暗发誓,这一辈子绝不辜负眼前的女人。 他上前从后面搂住她的细腰,轻声问:“是不是想父母家人了?” 南姝手很自然地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脑袋稍稍往后靠在他的胸膛,目光遥遥望着远不可及的夜空。 “嗯,我很想他们。” 胤禟心头一疼,俯首温柔地亲吻着她的脸颊,希望借此抚慰她心中的伤心一二。 南姝唇角弯了弯:“不过没关系,我能在梦里与他们相会的。” 胤禟落在她耳轮的吻微顿,疑惑道,“梦里相会?” 第二百九十三章 九爷中毒 “嗯。我可以进入我父母的梦中与他们相见,可以通过梦境的视觉去看他们现时的生活。” 这是福子用她的万能锦囊帮她向系统申请到的福利。 她还拜托了小六和仙娆他们回到现代后,有可能的话就帮她照看一下父母。 而小六和仙娆当即就很义气地应下了,更令南姝意外和感动的是,他们一个抢着要当她爸妈的干女儿,一个非要当干儿子,替她尽孝。 能结识到他们这样肝胆相照的朋友,她觉得幸甚至极。 父母有一向孝顺的哥哥照顾着,虽然少了个女儿在身边,却又多了一个干女儿,一个干儿子。 算起来,也是不亏了!! 想到着,南姝长长舒口气,满足地笑了:“现在我真的像极了八格格说的那样,是个远嫁的女儿。” 不能与父母在现实世界见面,但能入梦与他们对话,聊天,能以这样的方式置身在他们的生活中,这简直是比微信视频还来得真实呢。 胤禟轻吻她鬓发:“那你下次入梦的时候记得替我转告岳丈岳母,让他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女儿的。” “好。”南姝脸上带了笑,依偎在他怀中,一起抬头望向美好的夜空。 半晌后。 “给爷说说,你的那个世界是怎么样的?” “我们那个世界啊,人们的思想,观念和生活方式都与这里有很不同的,我在现代还是一名调香师……” 温柔的月色下,窗前俪影一双,女人正在给抱着自己的男人讲述着另一个新奇的世界。 …… 知道南姝没走,老二也是开心坏了,一个劲地跟南姝说那日胤禟以为她离开了之后那失魂落魄的种种。 气得一旁的胤禟脸都黑了,直想将人扔出府邸去。 要不是南姝从中拦着,老二也确实已经被撵出府去了。 这之后,南姝将胭脂铺交给了胤禟去处理,她就没再管了。 任务已彻底完成,她不再受控于系统,与胤禟也敞开了心扉,南姝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包袱,坦荡真诚地活出自我。 她如今最多的时候便是陪伴女儿左右,偶尔也会跟十福晋,四福晋她们聚聚,亦或是跟老二玩儿。 她就这样等待着,期待着胤禟求得封地的那一天。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 胤禟忽然在外办差的时候当众吐血晕倒,不省人事。 这可把跟他一起办事的那群官员给吓坏了,连忙将人送进了宫里请太医救治。 当南姝得到消息赶至宫中的时候,胤禟已被安置在了翊坤宫,由宜妃亲自照看。 南姝走到床边,看见床上昏迷的胤禟满脸苍白无血,她顿时吓得惊退了两步,再往旁边移目,就看见宜妃已经眼睛都哭肿了。 “额娘,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慌张失措地扑在宜妃身边,哭喊,“爷他,他明明今早出门时还好好的……” 好不容易稳住情绪的宜妃一见她哭,眼泪瞬间就又忍不住了,她捂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是她身后的蒋嬷嬷哽着声音代为答道:“太医说,九阿哥是被歹人下了剧毒……好在送回来及时,太医及时给九阿哥护住了心脉,只是……” “剧毒?”南姝顿时吓得脸色青白地摊在地上,像是愣了许久,才继续问,“只是什么?” “只是……送回来的时候已然是毒气攻心了,只怕……” “闭嘴。”宜妃忽然厉声呵斥。 蒋嬷嬷及在旁伺候的一众人吓得连忙跪下,齐声道:“娘娘息怒。” “老奴该死。”蒋嬷嬷连忙俯首磕头,“九阿哥吉人天相,定然会平安无事的。” 南姝再度走到床前,轻轻握着胤禟的手,却发现冰凉至极,她的瞳孔颤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去看他的脸,毫无血色的脸看起来气若游丝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 这时,外头传来了“皇上驾到”的高喊声。 众人连忙起身去迎接。 康熙大步上前,一摆手,“免礼。” “皇上……”宜妃哭着奔向他。 康熙伸手扶住她,急切道:“老九如何了?” 宜妃带着哭腔,“还没醒来。” 康熙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儿子,脸色阴沉,而后转身沉声唤:“薛庸。” 一个身着太医服的太医疾步从外头进来行礼,“下官在。” 康熙面带微怒,“这是怎么回事?人怎么还没醒?” “皇上息怒。”薛庸连忙上前一步,垂首禀道: “九阿哥中毒颇深,虽然下官已经强行将毒逼出,且已护住了心脉,但因为此前毒性已然侵蚀了心脾……” 抬头瞧见康熙脸色一沉,薛庸连忙又道:“不过皇上放心,下官已经请刘太医回太医院去取天莲护心丹,只要有此丹加持,再由下官与刘太医一同施针救治,想必……能唤醒九阿哥的。”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必须治好九阿哥,不然……你们便也别当这个太医了。”康熙拂袖道。 “是,下官遵命,一定全力以赴救治九阿哥。” 康熙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命南姝在床前照看好,随后又安慰着宜妃,并亲自扶着她回了寝房休息。 康熙和宜妃离开之后,薛庸又上前来给胤禟把了一次脉。 南姝用帕子拭去眼泪,问:“薛太医,九爷这中的到底是何种毒?” “这……福晋见谅,因为事发突然,下官暂时也还在研究中,暂时只知道此毒不浅,至于到底是何种毒物,还尚未有定论。”薛庸说完,忙又加一句, “不过您放心,我们定会尽快查出此毒的。” “那就有劳太医了。”南姝红着眼睛点头,“只有知道了是什么毒,对症下药,爷方能有救。” “福晋所言极是。下官等定会竭尽所能为九阿哥解毒的。” 半个时辰之后,刘太医便取来天莲护心丹给胤禟服下,之后两位太医又为胤禟针灸了一个时辰。 期间南姝一直陪着宜妃等在一旁。 见宜妃一脸担忧,手都在不停地轻颤,南姝连忙吩咐蒋嬷嬷去给她炖定神参汤,然后又低声安抚: “额娘,爷他洪福齐天,一定会没事的,您别太担心,得顾着您自己的身体才是。” “老九他这样,我如何能不担心。”宜妃哀戚。 恰逢此时,两个太医退出了屏风,宜妃见状连忙起身上前。 “薛太医,九阿哥如今情况如何?” “娘娘且安心,九阿哥情况暂且稳住了,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之内应该能醒来。” “暂且?”宜妃眉头依旧紧皱,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第二百九十三章 九爷中毒 “嗯。我可以进入我父母的梦中与他们相见,可以通过梦境的视觉去看他们现时的生活。” 这是福子用她的万能锦囊帮她向系统申请到的福利。 她还拜托了小六和仙娆他们回到现代后,有可能的话就帮她照看一下父母。 而小六和仙娆当即就很义气地应下了,更令南姝意外和感动的是,他们一个抢着要当她爸妈的干女儿,一个非要当干儿子,替她尽孝。 能结识到他们这样肝胆相照的朋友,她觉得幸甚至极。 父母有一向孝顺的哥哥照顾着,虽然少了个女儿在身边,却又多了一个干女儿,一个干儿子。 算起来,也是不亏了!! 想到着,南姝长长舒口气,满足地笑了:“现在我真的像极了八格格说的那样,是个远嫁的女儿。” 不能与父母在现实世界见面,但能入梦与他们对话,聊天,能以这样的方式置身在他们的生活中,这简直是比微信视频还来得真实呢。 胤禟轻吻她鬓发:“那你下次入梦的时候记得替我转告岳丈岳母,让他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女儿的。” “好。”南姝脸上带了笑,依偎在他怀中,一起抬头望向美好的夜空。 半晌后。 “给爷说说,你的那个世界是怎么样的?” “我们那个世界啊,人们的思想,观念和生活方式都与这里有很不同的,我在现代还是一名调香师……” 温柔的月色下,窗前俪影一双,女人正在给抱着自己的男人讲述着另一个新奇的世界。 …… 知道南姝没走,老二也是开心坏了,一个劲地跟南姝说那日胤禟以为她离开了之后那失魂落魄的种种。 气得一旁的胤禟脸都黑了,直想将人扔出府邸去。 要不是南姝从中拦着,老二也确实已经被撵出府去了。 这之后,南姝将胭脂铺交给了胤禟去处理,她就没再管了。 任务已彻底完成,她不再受控于系统,与胤禟也敞开了心扉,南姝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包袱,坦荡真诚地活出自我。 她如今最多的时候便是陪伴女儿左右,偶尔也会跟十福晋,四福晋她们聚聚,亦或是跟老二玩儿。 她就这样等待着,期待着胤禟求得封地的那一天。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 胤禟忽然在外办差的时候当众吐血晕倒,不省人事。 这可把跟他一起办事的那群官员给吓坏了,连忙将人送进了宫里请太医救治。 当南姝得到消息赶至宫中的时候,胤禟已被安置在了翊坤宫,由宜妃亲自照看。 南姝走到床边,看见床上昏迷的胤禟满脸苍白无血,她顿时吓得惊退了两步,再往旁边移目,就看见宜妃已经眼睛都哭肿了。 “额娘,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慌张失措地扑在宜妃身边,哭喊,“爷他,他明明今早出门时还好好的……” 好不容易稳住情绪的宜妃一见她哭,眼泪瞬间就又忍不住了,她捂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是她身后的蒋嬷嬷哽着声音代为答道:“太医说,九阿哥是被歹人下了剧毒……好在送回来及时,太医及时给九阿哥护住了心脉,只是……” “剧毒?”南姝顿时吓得脸色青白地摊在地上,像是愣了许久,才继续问,“只是什么?” “只是……送回来的时候已然是毒气攻心了,只怕……” “闭嘴。”宜妃忽然厉声呵斥。 蒋嬷嬷及在旁伺候的一众人吓得连忙跪下,齐声道:“娘娘息怒。” “老奴该死。”蒋嬷嬷连忙俯首磕头,“九阿哥吉人天相,定然会平安无事的。” 南姝再度走到床前,轻轻握着胤禟的手,却发现冰凉至极,她的瞳孔颤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去看他的脸,毫无血色的脸看起来气若游丝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 这时,外头传来了“皇上驾到”的高喊声。 众人连忙起身去迎接。 康熙大步上前,一摆手,“免礼。” “皇上……”宜妃哭着奔向他。 康熙伸手扶住她,急切道:“老九如何了?” 宜妃带着哭腔,“还没醒来。” 康熙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儿子,脸色阴沉,而后转身沉声唤:“薛庸。” 一个身着太医服的太医疾步从外头进来行礼,“下官在。” 康熙面带微怒,“这是怎么回事?人怎么还没醒?” “皇上息怒。”薛庸连忙上前一步,垂首禀道: “九阿哥中毒颇深,虽然下官已经强行将毒逼出,且已护住了心脉,但因为此前毒性已然侵蚀了心脾……” 抬头瞧见康熙脸色一沉,薛庸连忙又道:“不过皇上放心,下官已经请刘太医回太医院去取天莲护心丹,只要有此丹加持,再由下官与刘太医一同施针救治,想必……能唤醒九阿哥的。”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必须治好九阿哥,不然……你们便也别当这个太医了。”康熙拂袖道。 “是,下官遵命,一定全力以赴救治九阿哥。” 康熙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命南姝在床前照看好,随后又安慰着宜妃,并亲自扶着她回了寝房休息。 康熙和宜妃离开之后,薛庸又上前来给胤禟把了一次脉。 南姝用帕子拭去眼泪,问:“薛太医,九爷这中的到底是何种毒?” “这……福晋见谅,因为事发突然,下官暂时也还在研究中,暂时只知道此毒不浅,至于到底是何种毒物,还尚未有定论。”薛庸说完,忙又加一句, “不过您放心,我们定会尽快查出此毒的。” “那就有劳太医了。”南姝红着眼睛点头,“只有知道了是什么毒,对症下药,爷方能有救。” “福晋所言极是。下官等定会竭尽所能为九阿哥解毒的。” 半个时辰之后,刘太医便取来天莲护心丹给胤禟服下,之后两位太医又为胤禟针灸了一个时辰。 期间南姝一直陪着宜妃等在一旁。 见宜妃一脸担忧,手都在不停地轻颤,南姝连忙吩咐蒋嬷嬷去给她炖定神参汤,然后又低声安抚: “额娘,爷他洪福齐天,一定会没事的,您别太担心,得顾着您自己的身体才是。” “老九他这样,我如何能不担心。”宜妃哀戚。 恰逢此时,两个太医退出了屏风,宜妃见状连忙起身上前。 “薛太医,九阿哥如今情况如何?” “娘娘且安心,九阿哥情况暂且稳住了,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之内应该能醒来。” “暂且?”宜妃眉头依旧紧皱,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第二百九十四章 别装了 “娘娘恕罪。”薛庸先拱手告罪,而后才解释道: “因为如今尚未清楚九阿哥体内到底是何种毒,不好贸然用药,所以只能用最保险的方式暂且护住九阿哥的命脉,再寻求最佳的治疗之法了。” 刘太医也道:“娘娘放心,待我等查清此为何毒之后,定会全力配出解药救九阿哥的。” “额娘,您别急。”南姝也上前劝道:“我相信,太医们会找到解药救爷的。” 安抚好了宜妃,南姝又对薛庸道:“查出毒药要紧,二位太医就先去忙。” “多谢娘娘和福晋体谅。” 薛,刘两位太医行了礼之后便退了下去。 当晚南姝留在了翊坤宫照顾胤禟。 第二天。 胤禟依旧没醒。 康熙过来的时候,宜妃制不住又在他眼前哭得稀里哗啦的。 “皇上,您可一定要救老九啊。” “放心,便是找遍天下,朕也一定会为老九找到解药的。” “还有下毒之人,竟敢谋害皇子,皇上您一定不能放过凶手,要为咱们的儿子讨回公道啊。” “那是自然,朕昨日已经命人严查此事了。” 康熙正安慰着宜妃,薛庸他们就门外求见了。 “让他们进来。”康熙道。 薛庸和刘太医进来都还未来得及行礼,宜妃就急匆匆上前问,“如何,知道是何种毒了吗?可找到解药了?” “回娘娘,臣等彻夜研究,终于知道了九阿哥中的乃是一种叫赤蚕蛊的毒。”薛庸说道。 “赤蚕蛊?”宜妃忙问,“这是什么毒药?” “赤蚕蛊虽不是这天下间最剧烈的毒,但却是一种侵蚀性很强的毒,据闻……此毒一旦侵蚀了心脾,便……便很难根除……” 听见这话,宜妃只觉眼前一黑,紧接着整个人一软。 “额娘。” “娘娘。” 南姝和蒋嬷嬷连忙将晕倒的宜妃扶住。 康熙见状,示意底下的人先将宜妃送回寝殿休息。 待蒋嬷嬷和一众太监宫女将宜妃送走,康熙才坐回上位,厉目直逼两位太医。 “很难根除?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如今还没有法子为九阿哥解毒?” “皇上恕罪,臣等无能,实在是罪该万死,但,但这赤蚕蛊太过于诡异了,臣等……” “废物。” “啪”的一声,康熙拍案而起:“一个毒都解不了,朕要你们何用?” 薛,刘二人一看天子震怒,吓得双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就连一旁的南姝都被吓得颤了颤。 薛庸连忙道:“皇上息怒,臣等虽然无能,但臣有一人举荐,此人应该有救治九阿哥的法子。” 康熙:“何人?” 薛庸回道:“已辞隐的前太医宋士。” “宋士?” “正是。”薛庸道:“宋老太医一向对毒药研究颇深,制者,擅解也,这赤蚕蛊怕是还得请宋老出手才有望啊。” 康熙当即恍然,“对啊,朕倒是把这老头子给忘了。” 当即他就让梁九功去请人。 薛,刘二人这才松了口气,而后便在康熙的恩赦下,感恩戴德地离开了。 待人都离开了,南姝才上前对康熙行礼道: “皇阿玛,儿媳恳求您准允儿媳带九爷回府等待治疗。” 康熙疑惑地看着她,“为何?” “皇阿玛您也看见额娘刚刚的样子了,九爷若继续留在这里,儿媳只怕额娘会触景生情,长久如此,她的身体会扛不住的。” 南姝见康熙略带认同地点了点头,她便又道: “再者,这里毕竟是后宫,九爷长居于此也是不合适,若是有人来探望九爷也更是诸多不便,所以,儿媳认为还是让九爷回府疗养较为稳妥。” 康熙听完颇为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嗯,还是你思虑周到,那便依你之言,让老九回府等待治疗。” 其实他一开始也没想将胤禟安置在翊坤宫,是宜妃极力要求,他才应允的。 “谢皇阿玛恩典。” 就这样,康熙命人将还在昏迷中的胤禟送回了九阿哥府。 底下的人将胤禟小心翼翼地安置到了床上之后,便尽数退了出去。 待屋内没了旁人,南姝才缓步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床上毫无动静的男人,她等了几秒,忽然附身凑近他耳边,轻声道: “好啦,人都走了,别装了。” 床上阖目的男人忽然动了动眉宇,紧接着便缓缓睁开了双眼,在光度的适应中慢慢对上那双美眸,他难得地带着几分脆弱可怜: “不是装,这毒确实是毒得很啊,怪难受的。” 胤禟眼巴巴地瞧着她,明显是在求安慰。 尽管这都是计划好的,但当南姝在翊坤宫看到他那惨白无血,气若游丝的样子的时候,着实也是吓得不轻。 便是昨日她已偷偷给他吃了解药,此刻他的脸色也是找不到一丝血色的。 “就是做个戏,你怎么还真给自己弄这么狠了?”南姝语气带着责备,眼底却满是心疼。 胤禟唇角努力弯了弯,声音有些干涩:“要在皇阿玛面前做戏,不按真的来演一遍,我们怎能成功?” 他叹口气,有些愧疚道:“就是有点对不住额娘了。” 为求逼真,也为了防止宜妃不肯同意他们离京,所以他们对宜妃也隐瞒了真相。 南姝握着他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临走前交代了蒋嬷嬷,让她好生照顾额娘的了。” 三天前—— 那日南姝去胤禟书房送甜汤时,看见他在研究一个地形图,她凑过去看了一下,没看懂。 只知道被他圈起来的是一处叫“丰州”的地方,从地图上来看,此处距离京城很远。 胤禟将她拉到腿上坐着,点了点“丰州”二字,问她,“以后我们就去这里,你看如何?” “丰州?” “嗯,丰州虽比较偏远,不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地方,但那里民风淳朴,气候宜人,更重要的是山明水秀,非常适合种植花草植物。” “真的?”南姝眸色一亮。 “嗯,到时候你想种什么调香的花草都可以。”胤禟宠溺地摸摸她的脸,“喜欢吗?” “喜欢。”南姝笑靥如花。 正所谓山高皇帝远,能远离这里,还能做她最喜欢的事情,那自然是最最好的了。 “那我们就定这里了。” 想到什么,南姝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淡了下来,手指轻轻在他胸膛上滑动,“那你后院的人……” “到时自是全部遣散,我会给她们安排好后路的。”胤禟抬手握住了她在不经意间点着火的手,认真道: “丰州是你我的家,以后我的后院,唯你一人。” 就算是摆设的人,他以后的后院里也不会再有了。 闻言,南姝的眼里眉梢荡开了笑意,凑过去奖励般亲了亲他的唇瓣。 某人挑眉,“就一下?” 南姝索性捧着他的脸,将他的脸颊,额头,鼻间,再度到唇瓣,一一亲吻一遍。 吻完,她双手就勾住他的脖子,“好了,那我们要怎么让皇阿玛答应把丰州给我们?” 虽然是偏远不起眼的地方,但她还是担心康熙不会轻易放胤禟离开。 毕竟,经济是治国之本,胤禟的经商才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不止储君必争,当今天子自然也是极为看重。 他又怎么可能会让一个能给他赚大钱的儿子离开他? 这点,胤禟自然也是深知的,他说道: “直接求赐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们要来一个苦肉计。” 便是如此,就有了后来他中毒的事情了。 其实这毒是明浦与花医仙以及他那位爱捣鼓毒药的师弟一起调配出来的。 分量虽然重,但也不会伤及胤禟的性命。 第二百九十四章 别装了 “娘娘恕罪。”薛庸先拱手告罪,而后才解释道: “因为如今尚未清楚九阿哥体内到底是何种毒,不好贸然用药,所以只能用最保险的方式暂且护住九阿哥的命脉,再寻求最佳的治疗之法了。” 刘太医也道:“娘娘放心,待我等查清此为何毒之后,定会全力配出解药救九阿哥的。” “额娘,您别急。”南姝也上前劝道:“我相信,太医们会找到解药救爷的。” 安抚好了宜妃,南姝又对薛庸道:“查出毒药要紧,二位太医就先去忙。” “多谢娘娘和福晋体谅。” 薛,刘两位太医行了礼之后便退了下去。 当晚南姝留在了翊坤宫照顾胤禟。 第二天。 胤禟依旧没醒。 康熙过来的时候,宜妃制不住又在他眼前哭得稀里哗啦的。 “皇上,您可一定要救老九啊。” “放心,便是找遍天下,朕也一定会为老九找到解药的。” “还有下毒之人,竟敢谋害皇子,皇上您一定不能放过凶手,要为咱们的儿子讨回公道啊。” “那是自然,朕昨日已经命人严查此事了。” 康熙正安慰着宜妃,薛庸他们就门外求见了。 “让他们进来。”康熙道。 薛庸和刘太医进来都还未来得及行礼,宜妃就急匆匆上前问,“如何,知道是何种毒了吗?可找到解药了?” “回娘娘,臣等彻夜研究,终于知道了九阿哥中的乃是一种叫赤蚕蛊的毒。”薛庸说道。 “赤蚕蛊?”宜妃忙问,“这是什么毒药?” “赤蚕蛊虽不是这天下间最剧烈的毒,但却是一种侵蚀性很强的毒,据闻……此毒一旦侵蚀了心脾,便……便很难根除……” 听见这话,宜妃只觉眼前一黑,紧接着整个人一软。 “额娘。” “娘娘。” 南姝和蒋嬷嬷连忙将晕倒的宜妃扶住。 康熙见状,示意底下的人先将宜妃送回寝殿休息。 待蒋嬷嬷和一众太监宫女将宜妃送走,康熙才坐回上位,厉目直逼两位太医。 “很难根除?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如今还没有法子为九阿哥解毒?” “皇上恕罪,臣等无能,实在是罪该万死,但,但这赤蚕蛊太过于诡异了,臣等……” “废物。” “啪”的一声,康熙拍案而起:“一个毒都解不了,朕要你们何用?” 薛,刘二人一看天子震怒,吓得双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就连一旁的南姝都被吓得颤了颤。 薛庸连忙道:“皇上息怒,臣等虽然无能,但臣有一人举荐,此人应该有救治九阿哥的法子。” 康熙:“何人?” 薛庸回道:“已辞隐的前太医宋士。” “宋士?” “正是。”薛庸道:“宋老太医一向对毒药研究颇深,制者,擅解也,这赤蚕蛊怕是还得请宋老出手才有望啊。” 康熙当即恍然,“对啊,朕倒是把这老头子给忘了。” 当即他就让梁九功去请人。 薛,刘二人这才松了口气,而后便在康熙的恩赦下,感恩戴德地离开了。 待人都离开了,南姝才上前对康熙行礼道: “皇阿玛,儿媳恳求您准允儿媳带九爷回府等待治疗。” 康熙疑惑地看着她,“为何?” “皇阿玛您也看见额娘刚刚的样子了,九爷若继续留在这里,儿媳只怕额娘会触景生情,长久如此,她的身体会扛不住的。” 南姝见康熙略带认同地点了点头,她便又道: “再者,这里毕竟是后宫,九爷长居于此也是不合适,若是有人来探望九爷也更是诸多不便,所以,儿媳认为还是让九爷回府疗养较为稳妥。” 康熙听完颇为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嗯,还是你思虑周到,那便依你之言,让老九回府等待治疗。” 其实他一开始也没想将胤禟安置在翊坤宫,是宜妃极力要求,他才应允的。 “谢皇阿玛恩典。” 就这样,康熙命人将还在昏迷中的胤禟送回了九阿哥府。 底下的人将胤禟小心翼翼地安置到了床上之后,便尽数退了出去。 待屋内没了旁人,南姝才缓步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床上毫无动静的男人,她等了几秒,忽然附身凑近他耳边,轻声道: “好啦,人都走了,别装了。” 床上阖目的男人忽然动了动眉宇,紧接着便缓缓睁开了双眼,在光度的适应中慢慢对上那双美眸,他难得地带着几分脆弱可怜: “不是装,这毒确实是毒得很啊,怪难受的。” 胤禟眼巴巴地瞧着她,明显是在求安慰。 尽管这都是计划好的,但当南姝在翊坤宫看到他那惨白无血,气若游丝的样子的时候,着实也是吓得不轻。 便是昨日她已偷偷给他吃了解药,此刻他的脸色也是找不到一丝血色的。 “就是做个戏,你怎么还真给自己弄这么狠了?”南姝语气带着责备,眼底却满是心疼。 胤禟唇角努力弯了弯,声音有些干涩:“要在皇阿玛面前做戏,不按真的来演一遍,我们怎能成功?” 他叹口气,有些愧疚道:“就是有点对不住额娘了。” 为求逼真,也为了防止宜妃不肯同意他们离京,所以他们对宜妃也隐瞒了真相。 南姝握着他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临走前交代了蒋嬷嬷,让她好生照顾额娘的了。” 三天前—— 那日南姝去胤禟书房送甜汤时,看见他在研究一个地形图,她凑过去看了一下,没看懂。 只知道被他圈起来的是一处叫“丰州”的地方,从地图上来看,此处距离京城很远。 胤禟将她拉到腿上坐着,点了点“丰州”二字,问她,“以后我们就去这里,你看如何?” “丰州?” “嗯,丰州虽比较偏远,不是一个十分繁华的地方,但那里民风淳朴,气候宜人,更重要的是山明水秀,非常适合种植花草植物。” “真的?”南姝眸色一亮。 “嗯,到时候你想种什么调香的花草都可以。”胤禟宠溺地摸摸她的脸,“喜欢吗?” “喜欢。”南姝笑靥如花。 正所谓山高皇帝远,能远离这里,还能做她最喜欢的事情,那自然是最最好的了。 “那我们就定这里了。” 想到什么,南姝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淡了下来,手指轻轻在他胸膛上滑动,“那你后院的人……” “到时自是全部遣散,我会给她们安排好后路的。”胤禟抬手握住了她在不经意间点着火的手,认真道: “丰州是你我的家,以后我的后院,唯你一人。” 就算是摆设的人,他以后的后院里也不会再有了。 闻言,南姝的眼里眉梢荡开了笑意,凑过去奖励般亲了亲他的唇瓣。 某人挑眉,“就一下?” 南姝索性捧着他的脸,将他的脸颊,额头,鼻间,再度到唇瓣,一一亲吻一遍。 吻完,她双手就勾住他的脖子,“好了,那我们要怎么让皇阿玛答应把丰州给我们?” 虽然是偏远不起眼的地方,但她还是担心康熙不会轻易放胤禟离开。 毕竟,经济是治国之本,胤禟的经商才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不止储君必争,当今天子自然也是极为看重。 他又怎么可能会让一个能给他赚大钱的儿子离开他? 这点,胤禟自然也是深知的,他说道: “直接求赐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们要来一个苦肉计。” 便是如此,就有了后来他中毒的事情了。 其实这毒是明浦与花医仙以及他那位爱捣鼓毒药的师弟一起调配出来的。 分量虽然重,但也不会伤及胤禟的性命。 第二百九十五章 德妃的建议 下午,宋士来府邸的时候,宜妃也一同来了。 当然,这个时候的胤禟又自觉地恢复了昏迷状态。 南姝让人搬来椅子让宜妃坐在一旁,她则站在一边看着白发白须的宋士在给胤禟针灸。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宋士收了针,退开了床边。 “宋老,老九他情况如何?”宜妃起身上前问。 “娘娘放心,老夫已帮九阿哥将心脾上残留的余毒封住,稍后我开个药方,九阿哥喝了药应该今日之内能醒来。” 宋士以前便是太医院的一把手,医术在太医院位列第一。 尽管他已离开太医院十年之久,但听见他这么说,宜妃的心还是安了几分,但仍不放心地追问一句: “所以,老九的毒你老有办法能彻底解的,是吗。” “老夫是有法子将九阿哥此时体内的余毒清除,但是……” 宜妃的心瞬间又提起来了,“但是什么?” “因为这赤蚕蛊对内脏具有很强的黏腐性,所以尽管余毒清除,五脏已损,日后定会留下永久性的后遗症的。” “后遗症?”宜妃声音发颤,“什么后遗症?” “五脏六腑受损,体质会比以往虚弱很多,而且被黏腐过的五脏很容易出现崩裂的情况,届时中毒者便要承受一番生不如死的痛苦,情况严重者,也随时可能……殒命。“ “什么?”宜妃的脸色再度煞白,南姝连忙扶住了她。 宜妃:“可,可你不是说能解这毒?” “毒是解了,但内脏已然受损,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照你这么说,便是解了毒,我儿……岂不还是危在旦夕?” “这也并非完全无解。”宋士在宜妃再度要晕倒之前开口, “冰蝉之翼对修复内脏的黏腐具有极好的效果,只要能得此物,长期服用,便可确保后遗症不复发。” 宜妃心头都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听见宋士又道: “不过这冰蝉之翼不好找,据我所知,普天之下,唯有那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丰州的雪灵峰上才有。” “本宫不管多远,只要是有能治好我儿的药,本宫定求皇上将药寻来。” “娘娘有所不知。”宋士解释道, “这冰蝉之翼是蛰伏在雪灵峰的冰块上的冰蝉身上的羽翼,羽翼若离了那里的寒冰一个时辰,就会融化成水的。就这点儿时间怕是丰州地界都运送不出来啊,更别说送到这千里之外的京城了。” “而且这后遗症病发也非一次两次就了事的,是永久性的。”宋士看了宜妃一眼,道: “若想保住九阿哥的性命,恐怕……唯一的法子就是让他永住丰州了。” “你说什么……”宜妃泄气地跌坐在椅子上。 “娘娘,老夫得先去开药,一会还得进宫给皇上复命,就想告退了。” “有劳宋老了。”南姝将人送了出去。 这位宋士也是这次他们这次计划中重要的一环,由他在康熙和宜妃面前说出这番话,相信绝对无人敢质疑其可信度了。 而宋士之所以愿意出手相助,全然是因为三年之前曾受恩于胤禟。 此次相助算是还人情的。 南姝回到屋内,看见宜妃正以帕拭泪。 她连忙走上去,“额娘,您别伤心了,好歹咱们爷也还是有救的。” “可救之药远在千里,如何能救人?”宜妃捶胸痛呼。 南姝循循诱导:“宋老不是说了吗,只要让爷住在那边,便可保性命。” 宜妃激动地大声道:“他可是皇子,是我大清朝尊贵的皇子,他岂能离开繁华的京都而去那种蛮荒之地定居?” “可是额娘……爷要是不去,那便是随时有性命之忧的啊。” 宜妃瞬时噎住了哭声。 “额娘,儿媳愿意陪爷去那个地方疗养身体,便是一辈子不回京都,只要爷能好好的,我也愿意。” 宜妃垂眸看着她,良久,还是摇头,“可是他从未离开过京都,没离开过本宫身边,这……” “额娘,还有什么比爷的性命更重要?” 闻言,宜妃彻底噎语了,只哀戚万分地看着南姝。 宫中。 宋士求见的时候,德妃正在养心殿陪着康熙。 宋士在康熙面前又将跟宜妃说的话说了一遍。 听完,康熙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许久,他才沉沉开口,“你的意思是,想要保住九阿哥的性命,只能将他送到丰州?” “目前来看,这是唯一的法子。” “荒唐!” 康熙一掌拍在桌子上,边上的德妃垂了眸,底下站着的宋士也缓缓垂首。 “一个皇子如何能去这种地方,而且……还是住一辈子?”康熙盯着宋士, “你研究了一辈子的毒药,难道就没有别的解毒之法?” 宋士不卑不亢地垂首回道:“万方解药,也缺不了那最关键的一味冰蝉之翼。没有这一味药,臣最多只能确保九阿哥三个月之内性命无虞。” 康熙沉着脸,又沉默了半晌才挥手示意他退下。 待殿上没了旁人,德妃便亲手斟了一杯茶递到康熙面前,“皇上可是舍不得老九?” 康熙接过茶盏,沉默不语地抿了一口茶。 他确实舍不得胤禟,一来胤禟是他在众多儿子中比较喜欢的一个; 二来,胤禟在经商方面的才能是众皇子中无人能及的,这可是丰盈国库,富国强民的人才,他重用都来不及,如何能将其放到千里之外,触之不到的地方? 德妃看了他一眼,道:“臣妾知道皇上是爱子心切,舍不得与骨肉分离,但……您想想,若是强行将老九留下,那岂不是害了他?” 康熙拿着茶盏的手僵顿了一下,德妃余光瞥见,又继续道: “若让他去丰州疗养,好歹,您还能有一个千里之外的思念不是?” 总好过人没了,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当然,这最后这一句,德妃也没敢说出口。 但她想康熙自然也能想到。 “喀”的一声,康熙放下茶盏,重重叹口气: “你可知那丰州可是一个偏远至极的地方?便是朕愿意放他走,可他一个皇子被送到那样的地方,不是一年半载,更不是一头半个月,而是永远……便是他身上的病养好了,他心里如何能过得去?” 天潢贵胄,哪个不想留在权利中心,繁花似锦的京都? 胤禟虽然不觊觎帝位,但他却是一个极有抱负地想要在经济上一展拳脚的人,那样的他,又岂会甘于离开京城? “老九是您喜爱的皇子,自然是不能在身份上委屈了他。” 康熙挑眉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皇上可还记得离京的简王?” 康熙眸色一凛,“你的意思是……给老九封地,让他以一方之主离京?” “臣妾觉得若能如此,老九定能安心养病的。” 康熙眯眼探究着她。 他觉得德妃之所以愿意为胤禟说话,不过是为了替四阿哥铲除对手罢了。 但若就这样放胤禟离开,康熙心里实在觉得可惜得很。 正考虑中,梁九功进来禀报:“皇上,宜妃娘娘求见。” 听见这话,德妃没有太大的意外,像是一早就猜到了人会来似的。 “请她进来。”康熙道。 第二百九十五章 德妃的建议 下午,宋士来府邸的时候,宜妃也一同来了。 当然,这个时候的胤禟又自觉地恢复了昏迷状态。 南姝让人搬来椅子让宜妃坐在一旁,她则站在一边看着白发白须的宋士在给胤禟针灸。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宋士收了针,退开了床边。 “宋老,老九他情况如何?”宜妃起身上前问。 “娘娘放心,老夫已帮九阿哥将心脾上残留的余毒封住,稍后我开个药方,九阿哥喝了药应该今日之内能醒来。” 宋士以前便是太医院的一把手,医术在太医院位列第一。 尽管他已离开太医院十年之久,但听见他这么说,宜妃的心还是安了几分,但仍不放心地追问一句: “所以,老九的毒你老有办法能彻底解的,是吗。” “老夫是有法子将九阿哥此时体内的余毒清除,但是……” 宜妃的心瞬间又提起来了,“但是什么?” “因为这赤蚕蛊对内脏具有很强的黏腐性,所以尽管余毒清除,五脏已损,日后定会留下永久性的后遗症的。” “后遗症?”宜妃声音发颤,“什么后遗症?” “五脏六腑受损,体质会比以往虚弱很多,而且被黏腐过的五脏很容易出现崩裂的情况,届时中毒者便要承受一番生不如死的痛苦,情况严重者,也随时可能……殒命。“ “什么?”宜妃的脸色再度煞白,南姝连忙扶住了她。 宜妃:“可,可你不是说能解这毒?” “毒是解了,但内脏已然受损,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照你这么说,便是解了毒,我儿……岂不还是危在旦夕?” “这也并非完全无解。”宋士在宜妃再度要晕倒之前开口, “冰蝉之翼对修复内脏的黏腐具有极好的效果,只要能得此物,长期服用,便可确保后遗症不复发。” 宜妃心头都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听见宋士又道: “不过这冰蝉之翼不好找,据我所知,普天之下,唯有那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丰州的雪灵峰上才有。” “本宫不管多远,只要是有能治好我儿的药,本宫定求皇上将药寻来。” “娘娘有所不知。”宋士解释道, “这冰蝉之翼是蛰伏在雪灵峰的冰块上的冰蝉身上的羽翼,羽翼若离了那里的寒冰一个时辰,就会融化成水的。就这点儿时间怕是丰州地界都运送不出来啊,更别说送到这千里之外的京城了。” “而且这后遗症病发也非一次两次就了事的,是永久性的。”宋士看了宜妃一眼,道: “若想保住九阿哥的性命,恐怕……唯一的法子就是让他永住丰州了。” “你说什么……”宜妃泄气地跌坐在椅子上。 “娘娘,老夫得先去开药,一会还得进宫给皇上复命,就想告退了。” “有劳宋老了。”南姝将人送了出去。 这位宋士也是这次他们这次计划中重要的一环,由他在康熙和宜妃面前说出这番话,相信绝对无人敢质疑其可信度了。 而宋士之所以愿意出手相助,全然是因为三年之前曾受恩于胤禟。 此次相助算是还人情的。 南姝回到屋内,看见宜妃正以帕拭泪。 她连忙走上去,“额娘,您别伤心了,好歹咱们爷也还是有救的。” “可救之药远在千里,如何能救人?”宜妃捶胸痛呼。 南姝循循诱导:“宋老不是说了吗,只要让爷住在那边,便可保性命。” 宜妃激动地大声道:“他可是皇子,是我大清朝尊贵的皇子,他岂能离开繁华的京都而去那种蛮荒之地定居?” “可是额娘……爷要是不去,那便是随时有性命之忧的啊。” 宜妃瞬时噎住了哭声。 “额娘,儿媳愿意陪爷去那个地方疗养身体,便是一辈子不回京都,只要爷能好好的,我也愿意。” 宜妃垂眸看着她,良久,还是摇头,“可是他从未离开过京都,没离开过本宫身边,这……” “额娘,还有什么比爷的性命更重要?” 闻言,宜妃彻底噎语了,只哀戚万分地看着南姝。 宫中。 宋士求见的时候,德妃正在养心殿陪着康熙。 宋士在康熙面前又将跟宜妃说的话说了一遍。 听完,康熙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许久,他才沉沉开口,“你的意思是,想要保住九阿哥的性命,只能将他送到丰州?” “目前来看,这是唯一的法子。” “荒唐!” 康熙一掌拍在桌子上,边上的德妃垂了眸,底下站着的宋士也缓缓垂首。 “一个皇子如何能去这种地方,而且……还是住一辈子?”康熙盯着宋士, “你研究了一辈子的毒药,难道就没有别的解毒之法?” 宋士不卑不亢地垂首回道:“万方解药,也缺不了那最关键的一味冰蝉之翼。没有这一味药,臣最多只能确保九阿哥三个月之内性命无虞。” 康熙沉着脸,又沉默了半晌才挥手示意他退下。 待殿上没了旁人,德妃便亲手斟了一杯茶递到康熙面前,“皇上可是舍不得老九?” 康熙接过茶盏,沉默不语地抿了一口茶。 他确实舍不得胤禟,一来胤禟是他在众多儿子中比较喜欢的一个; 二来,胤禟在经商方面的才能是众皇子中无人能及的,这可是丰盈国库,富国强民的人才,他重用都来不及,如何能将其放到千里之外,触之不到的地方? 德妃看了他一眼,道:“臣妾知道皇上是爱子心切,舍不得与骨肉分离,但……您想想,若是强行将老九留下,那岂不是害了他?” 康熙拿着茶盏的手僵顿了一下,德妃余光瞥见,又继续道: “若让他去丰州疗养,好歹,您还能有一个千里之外的思念不是?” 总好过人没了,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当然,这最后这一句,德妃也没敢说出口。 但她想康熙自然也能想到。 “喀”的一声,康熙放下茶盏,重重叹口气: “你可知那丰州可是一个偏远至极的地方?便是朕愿意放他走,可他一个皇子被送到那样的地方,不是一年半载,更不是一头半个月,而是永远……便是他身上的病养好了,他心里如何能过得去?” 天潢贵胄,哪个不想留在权利中心,繁花似锦的京都? 胤禟虽然不觊觎帝位,但他却是一个极有抱负地想要在经济上一展拳脚的人,那样的他,又岂会甘于离开京城? “老九是您喜爱的皇子,自然是不能在身份上委屈了他。” 康熙挑眉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皇上可还记得离京的简王?” 康熙眸色一凛,“你的意思是……给老九封地,让他以一方之主离京?” “臣妾觉得若能如此,老九定能安心养病的。” 康熙眯眼探究着她。 他觉得德妃之所以愿意为胤禟说话,不过是为了替四阿哥铲除对手罢了。 但若就这样放胤禟离开,康熙心里实在觉得可惜得很。 正考虑中,梁九功进来禀报:“皇上,宜妃娘娘求见。” 听见这话,德妃没有太大的意外,像是一早就猜到了人会来似的。 “请她进来。”康熙道。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结局 “皇上,您可得救救老九啊……” 宜妃一进来直接跪地,康熙一愣,连忙绕过案桌上前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 宜妃没有起来,而是顺势捉住了康熙的手,满眼泪目:“皇上,只有丰州能救老九,臣妾恳请皇上恩准老九离京,从此……永留丰州。” 宜妃说到最后,咬着牙,哽咽着说出最不愿意说的四个字。 看着情凄意切的宜妃,康熙心中五味杂陈。 要说最不舍得老九离开的人,当属她这个当娘的了。 连她都发出了这样的请求,那他——还能犹豫什么呢。 康熙握着她的手将她扶起,叹了一口气,承诺道,“你放心,朕会让老九体面地去丰州的。” 隔日。 胤禟便在“已苏醒”的状态下接过了被封为瑞王,并赐予封地丰州的圣旨。 送走了来宣读圣旨的梁九功之后,胤禟便紧紧抱住了一旁的南姝,“我们有自己的家了。” 南姝回抱着他,唇角扬起:“恭喜你啊,瑞王。” 胤禟低头抵住她的额头,笑着回一句,“也恭喜你,瑞王妃。” 两人相视一笑。 顿了顿,南姝又叮嘱道:“你身上的毒虽然不要命,但也得好生养着。” 胤禟点头,“嗯,放心,明浦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在离京之前就能让我身体复原。” 一切尘埃落定,胤禟便紧锣密鼓地处理着离京的事情。 他在京中的产业大部分都落到了宜妃的名下。 至于后院,他也各自安排了后路,愿意归娘家的,不愿意归娘家的,他都给足了她们后半辈子能过活的财富,物业等。 其他人都接受了胤禟的安排离去,只有周听月和朱代容——双双跪在了他面前。 “主子,属下愿意永远追随您的左右,还请您将我们带上。”周听月诚恳道。 “对啊,主子,您就留下我和姐姐。”朱代容连忙接话, “我们不在乎身份,便是将我们安排在您身边当一个丫鬟也行的,请您别赶我们走。” 胤禟看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在朱代容身上的时候稍顿了一下。 丫鬟? 她一直对自己存有那种心思,胤禟又岂会察觉不到,要不是她平日里在周听月的规管下尚算安分,他早就不留她在后院了。 更别说现在。 “你们毕竟是姑娘,以往在爷的后院也没在外露过面,外人不知道你们曾经是何身份,日后寻个好人家,便过安生的日子,爷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 “可是爷……” 朱代容还想争取一下,却被周听月制止了。 既然主子意已决,她们只能执行。 周听月虽不舍,但还是俯首叩谢,“属下谢过主子大恩。” 朱代容见状,一脸失落,却也只能跟着俯首了。 临走前,南姝特意去了一趟叶府,与叶夫人,叶子卿告别。 离开叶府的时候,她对叶子卿说道:“子卿哥哥,你之前不是说过想与慧姨母他们一家三口找一个远离京城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的吗?” “如果你们愿意,丰州随时欢迎你们来。” 叶子卿脸上带着憧憬,“我也希望能去丰州,只是眼下时机还未成熟,但我很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嗯,再见时,我便可以改称呼了。”南姝笑道。 那时候就不再是子卿哥哥,而是子卿姐姐了。 一个月之后,南姝他们便收拾好了一切,准备启程离京。 离京之前的一个晚上,胤禟和南姝带着丫丫进宫陪宜妃用晚膳。 整个晚上气氛伤感,宜妃眼睛全程都是红彤彤地,一会儿不舍地看着儿子,一会儿又难舍地抱着孙女。 南姝看得也有些于心不忍,胤禟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但南姝在他身边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开心。 回去的路上,他也没怎么开口说话。 南姝悄悄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我拜托了八格格和德妃帮咱们照拂着额娘,以后八格格也会常来信告知我们额娘的近况的。你别难过了……等以后新帝登基,咱们就上书请旨将额娘接到封地来,到时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胤禟紧紧回握着她的手,轻声应道,“嗯。” 次日,他们进宫再次拜别了康熙和宜妃,然后便收拾行装离京。 在城门口,一众阿哥们都携礼来送行。 四阿哥和八阿哥虽然都没有争取到胤禟的相助,但想想,到底他也没有站到自己的敌对面,便也都释怀了。 四福晋因为刚生完儿子,还在坐月子没有来相送,但前几日,南姝去四阿哥府跟她道过别。 而十阿哥夫妻则是当场伤心欲哭,十分不舍。 南姝轻轻拥抱了一下十福晋,替她擦拭了脸上的眼泪,故意扬起笑容: “哭什么呢,又不是不见了,以后你可以与十阿哥经常来丰州找我们玩的。” “嗯嗯,我们一定回去的。”十福晋不停地点头。 “九哥。” 十阿哥也是一脸要哭的样子,张开双臂鲜少地一把抱住了胤禟。 “好了。”胤禟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待十阿哥松开站好,胤禟郑重地看着他,道: “以后我不在京城,额娘就靠你照顾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宜娘娘的。” 一番依依惜别之后,胤禟与南姝一行人便踏上了行程。 开启了他们一别过往的新人生。 从京城到丰州约莫要两个月的路程,为防胤禟伤情有变,康熙特令宋士随行。 而宋士本来就是归隐人士,又是孑然一身的人,接到旨意,他索性就变卖了家当,跟着胤禟他们定居丰州去了。 胤禟和南姝从府上带走的人也不多。 胤禟带了李尽忠,骆管家,褚嬷嬷,明浦,这些自己用惯的人,至于他的暗卫便由赵安带着跟随。 而南姝就只带了苏嬷嬷,青锁和青芝还有丫丫的奶娘几人。 一路上莫说是丫丫没见过大清朝的大好山川,就连南姝来了这么久也未离开过京城。 一路上母女俩可开心了,经常趴在马车的窗前看外面的世界。 胤禟坐在一旁偶尔会凑过去跟她们一起玩。 但更多时候,他会安静地坐在一旁满足地看着她们母女俩开心嬉闹的样子。 两个相爱的人脱离了各自的原生家庭去组建一个新家的感觉,真好!! 两个月后! 他们就到达了千里之外的丰州。 当地的官员早已为这位丰州的新主人——瑞王准备好了一处气派的大别院当临时居所。 而正式的瑞王府还在修建中。 别院虽然不及在京城时的府邸豪华,但却非常闲舒雅致,正正就是南姝喜欢的风格。 安顿下来之后的头些日子,胤禟在忙政务上的交接事宜,而南姝闲来无事便带着女儿在丰州城内四处闲逛,熟悉环境。 这里还真如胤禟所言,民风淳朴,虽然没有京城繁华,但丰州城也是蛮热闹的。 更重要的是,南姝在这里过得自由自在,一点儿压力也没有。 更不会有什么皇家礼数规矩限制她,胤禟宠着她,就连家规,都全是她说了算。 终于忙过了一段时间,胤禟便闲暇下来陪妻女了。 黄昏的光芒如金箔一般透过围墙斜照在庭院中,将秋千上女人靠在男人怀里的影子折射在另外一面墙壁上,一晃一晃地摆动着。 不远处还有一个骑着木马的小女孩的影子落在草地上。 南姝靠在胤禟怀里,看着丫丫乐呵呵地自顾在草地上玩耍。 她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而男人低垂的目光却落在她带着梨涡浅笑的俏脸上。 胤禟忍不住俯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衷心道:“谢谢你选择了陪在我身边。” 南姝抬头,望进那双满是爱意的黑眸中,她唇角轻扬,“我也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温馨的家。” “这也是你给我的家。”胤禟低头寻着她的红唇。 南姝微微仰头,朱唇轻启,接受着他带着缱绻爱意的亲吻。 对,这是他们的家! 此处安心是吾乡,他在的地方,便是她的家!! ——(正文完)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结局 “皇上,您可得救救老九啊……” 宜妃一进来直接跪地,康熙一愣,连忙绕过案桌上前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 宜妃没有起来,而是顺势捉住了康熙的手,满眼泪目:“皇上,只有丰州能救老九,臣妾恳请皇上恩准老九离京,从此……永留丰州。” 宜妃说到最后,咬着牙,哽咽着说出最不愿意说的四个字。 看着情凄意切的宜妃,康熙心中五味杂陈。 要说最不舍得老九离开的人,当属她这个当娘的了。 连她都发出了这样的请求,那他——还能犹豫什么呢。 康熙握着她的手将她扶起,叹了一口气,承诺道,“你放心,朕会让老九体面地去丰州的。” 隔日。 胤禟便在“已苏醒”的状态下接过了被封为瑞王,并赐予封地丰州的圣旨。 送走了来宣读圣旨的梁九功之后,胤禟便紧紧抱住了一旁的南姝,“我们有自己的家了。” 南姝回抱着他,唇角扬起:“恭喜你啊,瑞王。” 胤禟低头抵住她的额头,笑着回一句,“也恭喜你,瑞王妃。” 两人相视一笑。 顿了顿,南姝又叮嘱道:“你身上的毒虽然不要命,但也得好生养着。” 胤禟点头,“嗯,放心,明浦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在离京之前就能让我身体复原。” 一切尘埃落定,胤禟便紧锣密鼓地处理着离京的事情。 他在京中的产业大部分都落到了宜妃的名下。 至于后院,他也各自安排了后路,愿意归娘家的,不愿意归娘家的,他都给足了她们后半辈子能过活的财富,物业等。 其他人都接受了胤禟的安排离去,只有周听月和朱代容——双双跪在了他面前。 “主子,属下愿意永远追随您的左右,还请您将我们带上。”周听月诚恳道。 “对啊,主子,您就留下我和姐姐。”朱代容连忙接话, “我们不在乎身份,便是将我们安排在您身边当一个丫鬟也行的,请您别赶我们走。” 胤禟看了两人一眼,目光落在朱代容身上的时候稍顿了一下。 丫鬟? 她一直对自己存有那种心思,胤禟又岂会察觉不到,要不是她平日里在周听月的规管下尚算安分,他早就不留她在后院了。 更别说现在。 “你们毕竟是姑娘,以往在爷的后院也没在外露过面,外人不知道你们曾经是何身份,日后寻个好人家,便过安生的日子,爷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 “可是爷……” 朱代容还想争取一下,却被周听月制止了。 既然主子意已决,她们只能执行。 周听月虽不舍,但还是俯首叩谢,“属下谢过主子大恩。” 朱代容见状,一脸失落,却也只能跟着俯首了。 临走前,南姝特意去了一趟叶府,与叶夫人,叶子卿告别。 离开叶府的时候,她对叶子卿说道:“子卿哥哥,你之前不是说过想与慧姨母他们一家三口找一个远离京城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的吗?” “如果你们愿意,丰州随时欢迎你们来。” 叶子卿脸上带着憧憬,“我也希望能去丰州,只是眼下时机还未成熟,但我很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嗯,再见时,我便可以改称呼了。”南姝笑道。 那时候就不再是子卿哥哥,而是子卿姐姐了。 一个月之后,南姝他们便收拾好了一切,准备启程离京。 离京之前的一个晚上,胤禟和南姝带着丫丫进宫陪宜妃用晚膳。 整个晚上气氛伤感,宜妃眼睛全程都是红彤彤地,一会儿不舍地看着儿子,一会儿又难舍地抱着孙女。 南姝看得也有些于心不忍,胤禟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但南姝在他身边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开心。 回去的路上,他也没怎么开口说话。 南姝悄悄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我拜托了八格格和德妃帮咱们照拂着额娘,以后八格格也会常来信告知我们额娘的近况的。你别难过了……等以后新帝登基,咱们就上书请旨将额娘接到封地来,到时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胤禟紧紧回握着她的手,轻声应道,“嗯。” 次日,他们进宫再次拜别了康熙和宜妃,然后便收拾行装离京。 在城门口,一众阿哥们都携礼来送行。 四阿哥和八阿哥虽然都没有争取到胤禟的相助,但想想,到底他也没有站到自己的敌对面,便也都释怀了。 四福晋因为刚生完儿子,还在坐月子没有来相送,但前几日,南姝去四阿哥府跟她道过别。 而十阿哥夫妻则是当场伤心欲哭,十分不舍。 南姝轻轻拥抱了一下十福晋,替她擦拭了脸上的眼泪,故意扬起笑容: “哭什么呢,又不是不见了,以后你可以与十阿哥经常来丰州找我们玩的。” “嗯嗯,我们一定回去的。”十福晋不停地点头。 “九哥。” 十阿哥也是一脸要哭的样子,张开双臂鲜少地一把抱住了胤禟。 “好了。”胤禟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待十阿哥松开站好,胤禟郑重地看着他,道: “以后我不在京城,额娘就靠你照顾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宜娘娘的。” 一番依依惜别之后,胤禟与南姝一行人便踏上了行程。 开启了他们一别过往的新人生。 从京城到丰州约莫要两个月的路程,为防胤禟伤情有变,康熙特令宋士随行。 而宋士本来就是归隐人士,又是孑然一身的人,接到旨意,他索性就变卖了家当,跟着胤禟他们定居丰州去了。 胤禟和南姝从府上带走的人也不多。 胤禟带了李尽忠,骆管家,褚嬷嬷,明浦,这些自己用惯的人,至于他的暗卫便由赵安带着跟随。 而南姝就只带了苏嬷嬷,青锁和青芝还有丫丫的奶娘几人。 一路上莫说是丫丫没见过大清朝的大好山川,就连南姝来了这么久也未离开过京城。 一路上母女俩可开心了,经常趴在马车的窗前看外面的世界。 胤禟坐在一旁偶尔会凑过去跟她们一起玩。 但更多时候,他会安静地坐在一旁满足地看着她们母女俩开心嬉闹的样子。 两个相爱的人脱离了各自的原生家庭去组建一个新家的感觉,真好!! 两个月后! 他们就到达了千里之外的丰州。 当地的官员早已为这位丰州的新主人——瑞王准备好了一处气派的大别院当临时居所。 而正式的瑞王府还在修建中。 别院虽然不及在京城时的府邸豪华,但却非常闲舒雅致,正正就是南姝喜欢的风格。 安顿下来之后的头些日子,胤禟在忙政务上的交接事宜,而南姝闲来无事便带着女儿在丰州城内四处闲逛,熟悉环境。 这里还真如胤禟所言,民风淳朴,虽然没有京城繁华,但丰州城也是蛮热闹的。 更重要的是,南姝在这里过得自由自在,一点儿压力也没有。 更不会有什么皇家礼数规矩限制她,胤禟宠着她,就连家规,都全是她说了算。 终于忙过了一段时间,胤禟便闲暇下来陪妻女了。 黄昏的光芒如金箔一般透过围墙斜照在庭院中,将秋千上女人靠在男人怀里的影子折射在另外一面墙壁上,一晃一晃地摆动着。 不远处还有一个骑着木马的小女孩的影子落在草地上。 南姝靠在胤禟怀里,看着丫丫乐呵呵地自顾在草地上玩耍。 她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而男人低垂的目光却落在她带着梨涡浅笑的俏脸上。 胤禟忍不住俯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衷心道:“谢谢你选择了陪在我身边。” 南姝抬头,望进那双满是爱意的黑眸中,她唇角轻扬,“我也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温馨的家。” “这也是你给我的家。”胤禟低头寻着她的红唇。 南姝微微仰头,朱唇轻启,接受着他带着缱绻爱意的亲吻。 对,这是他们的家! 此处安心是吾乡,他在的地方,便是她的家!! ——(正文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大结局二 一间别具乡村风情的别墅里,张灯结彩,门上贴着大红春联。 小花园的一旁摆放着硕果累累的年橘和鲜花盆栽,门前的那颗矮树上高高悬挂着红灯笼。 在光亮的灯光中,显得喜气洋洋的。 屋内。 厨房的锅上正煮着香喷喷的饺子。 一个身着红色针织外套的妇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圆润福相的脸上隐约可见一双梨涡。 “苏老头,赶紧来端饺子。”妇人高声往外吆喝一声,然后便熟练地拿过碗准备盛饺子。 “诶,来咯——” 一个嘴里叼着烟斗的男人乐呵呵地跑进了厨房帮忙。 大厅里,一个斯文帅气的年轻男人与一个长得温柔漂亮的女孩正在餐桌上摆放筷子餐具。 桌上已经是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了。 “苏妈妈我来帮忙。”女孩走进厨房就想去端灶头上那碗热腾腾的饺子。 “不用,这个烫,让南洲进来端,小意啊,你到外面坐着等吃就好了。”苏妈妈笑盈盈地对南洲的女朋友说道。 “这……”小意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还是让我来。”南洲走到小意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腰后轻拍了一下,然后越过她去端那碗饺子。 “以前我们家姝姝在的时候,这活儿也是我这当哥哥的做,习惯了。”他俯首在小意耳边低语。 路过的苏爸爸听见提到女儿,笑着道:“我昨晚还梦见姝姝了,她在梦里还跟我们提前拜年了呢。她还说啊,女婿对她很好。” “我也梦到我的宝贝女儿了。”苏妈妈也扬起了笑容。 “小意,赶紧过来坐。”她招呼着南洲的女朋友上桌。 “好的,苏妈妈,您先坐这儿。”小意先给苏妈妈和苏爸爸拉开座位。 餐桌前的电视正播放着春晚节目,四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桌前吃着饺子,聊着天,气氛融洽幸福。 两个小时后,家里的门铃响起。 正好收拾好厨房的苏妈妈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短裙长靴,大波浪卷发,妆容精致时尚的女孩和一个阳光帅气,眼睛熠熠生辉的男孩。 两人一看见苏妈妈,同时将手里拎着的贺年礼物提了起来,“苏妈妈,新年快乐,我们来给您和苏爸爸拜年咯。” “哎呀,瞧你们俩,来拜年带什么礼物,真是的。”苏妈妈嗔怪地说道。脸上却笑得开心,连忙打开门将两人迎进屋。 又对里面喊道,“苏老头,你干儿子和干女儿来了。” “哟,是小五小六来啦?”苏爸爸放下手中的烟斗迎了出来。 南洲听见声音也拉着小意过来了。 “大哥,小意姐。” 进门的小五小六笑着打招呼。 “赶紧进屋坐,我锅里还热着饺子,这就给你们盛去。”苏妈妈边说便往厨房去。 “听说你年后要开自己的工作室了?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南洲与小六边往客厅去边聊。 跟在他们身后的小五则挽着小意的手,“小意姐,你今天的口红颜色很不错呢,这不是正红色?” 小意笑着回道:“这是个新品,嗯……是带点儿枫叶红的,你喜欢?” 小五:“喜欢。” “正好我包里还有一支新的,待会儿送你。” “小意姐你太好了。” 苏妈妈端了饺子出来,小五小六一边吃一边就是一顿夸赞。 之后,大家便围在客厅里一边聊着大家的近况,一边看春晚。 欢笑声盈满一屋。 —— 大年初一,南姝就是在这样幸福的美梦中醒来的。 “额娘。” 身着红色绣牡丹裙子的丫丫屁颠屁颠地进屋,跑到了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绣牡丹裙子的南姝腿边抱着她。 这是胤禟特意让丰州最出名的裁缝用顶级的刺绣工艺给她们做的新年母女装。 南姝低头看着丫丫腰间别着的“压岁钱”刺绣荷包都歪了,便笑着蹲下给她系好。 “怎么跑这么急,额娘刚刚才给你带上,瞧瞧都歪成什么样了。”她捏捏丫丫肉嘟嘟的脸蛋,语气带着娇宠。 这是南姝前几日特意给她做的香包,特意配她的这身新衣裳的。 “阿玛让我来喊你,吃早膳。”丫丫奶声奶气地说完就很是心急地拉着南姝的手,“额娘,走。” “好。” 外头四处张灯结彩,府里廊庭,花园四处高挂红灯笼,底下的人穿着也是喜喜庆庆的,一个个脸上都是笑容。 南姝不喜那些繁文缛节,所以过年府上气氛虽浓郁,但也没有太大的讲究。 不一会,廊庭下就出现了手拉着手,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高的那位身姿窈窕,仪态优雅,面如桃花般娇艳,小的脸颊圆圆,眼睛圆圆,走路一蹦一跳的,十分可爱俏皮。 胤禟刚踏出前厅,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移步站在廊头,眉目带着温柔的笑意,就这样看着她们母女走来。 “阿玛。” 丫丫离远就朝着他挥手,拉着南姝迈着小短腿就往父亲跑去。 “慢点儿,别摔了。” 胤禟迎前两步抱起她,与南姝相视一笑,继而就牵起南姝的手往前厅去。 南姝任他牵着,“丫丫说你这一大早是去准备早膳了?” 今早她醒来时,他已经离开了主卧,南姝还以为他今日还有政务要处理呢。 胤禟温柔一笑,“嗯。” 南姝真好奇他能给安排什么样式的新年早点。 坐在桌前,展目看过去,一桌子都是南姝爱吃的糕点和菜式。 她指了指中间那个盖着盖子的白色瓦盅问,“这道是什么?” 胤禟将丫丫安置在两人中间那张特制的小孩椅子上,然后示意褚嬷嬷将盖子掀开。 “饺子?” “王妃,这可是王爷今早亲自为您包的饺子呢。”褚嬷嬷笑盈盈道。 “你……亲自包的?” 南姝惊讶得美目圆瞪,傻愣地看着旁边金尊玉贵的男人。 “我也是让褚嬷嬷教着现学的,你尝尝看。”胤禟亲自舀了一小碗递到她面前。 昨晚睡觉前,她躺在他怀里,伤感地说以前每年除夕都能吃到妈妈包的饺子,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所以今日一大早他就悄悄起了个大早,让褚嬷嬷教他包饺子。 胤禟看着呆呆看着自己的女人,笑道:“愣着做什么,尝尝。” 南姝回神,听话地拿起汤匙舀起一颗饺子送嘴里。 “味道如何?” 胤禟巴巴地看着她,一脸等待回馈意见的神色。 “好吃。”南姝吃着笑弯了眼睛。 闻言,胤禟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满眼宠溺地看着她,“那以后每年的年初一,我都包给你吃。” 南姝心头一动,不觉微微红了眼眶,随即她便扬起了甜甜的笑容,“好。” “丫丫吃,丫丫也要吃。” 一旁的丫丫叫喊了起来。 “好,丫丫也尝一下阿玛亲手包的饺子。”南姝笑着吹凉一个饺子喂丫丫。 在胤禟忙着给丫丫擦嘴的时候,南姝又舀了一个送到胤禟口中。 褚嬷嬷与苏嬷嬷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相互投喂的话面,皆露出了笑容。 早膳过后,两人又召集了府中所有人过来,派了压岁包。 晚上。 丰州城的街道上热闹非凡,人潮熙攘中夹带着一阵一阵的铜锣声,偶尔远处还能传来一声声的炮竹声。 丰州百姓人人脸上带着新岁喜气的笑容,许多拖儿带女地一家人出来凑热闹的,街道上四处有官办的服务点,给今晚出来共贺新岁的百姓们提供的各种精美糕点,茶水饮品,和各种玩具等。 胤禟带着南姝和丫丫上了城楼上,与民同乐。 看着底下一片灯火璀璨,人声鼎沸,丫丫根本待不住,吵闹着要下去玩。 “丫丫,一会儿还有烟花,咱们要站在这里才能看得更漂亮的知道吗?”南姝哄着她。 丫丫之前见过烟花,一听这话,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胤禟回头吩咐陪同的官员去准备放烟花。 一刻钟之后。 天空中霎时绽开了五彩斑斓的烟花,直接将整个天空和地面都给点亮。 底下从未见过这种观景的百姓登时一阵惊叹,随后又是一阵高声欢呼。 而胤禟怀里的丫丫则激动地指着天空让南姝快看,生怕额娘错过了此等美景似的。 南姝靠在胤禟的肩膀上,顺着女儿胖乎乎的手指看向天空。 “姝儿,这是我们的第一年。” 胤禟温柔的声音传来,南姝转头对上了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男人。 “嗯,这是我们的第一年,以后我们还有第二,第三,第无数个幸福年,我的九哥哥。”南姝嘴里说着情话,笑容灿如漫天的烟花。 胤禟唇角扬起,迷恋的目光更是离不开她的脸了。 “你们看,城楼上瑞王和瑞王妃看起来像不像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底下有人说话,周围看烟花的百姓闻言纷纷移目往城楼这边看来。 城楼上,气宇轩昂的男人与身旁绰约优雅的女人正深情对望,怀中的小娇娃雀跃地看着天空,这个画面定格在漫天烟花中显得极为唯美,温馨。 “什么叫做像啊,那瑞王和瑞王妃就是仙人,是我们丰州的神。” “就是,就是,瑞王仁厚爱民,你瞧,我们丰州何时像现在这样,大年初一能上街游玩,能有的好吃好喝的东西,还能看到此等美景?这一切都是瑞王的恩赐啊。” “对啊,这瑞王来咱们丰州的第一年就减免了我们的赋税,他真是我们丰州百姓的再生父母啊。” “更难得的是,瑞王还提倡和支持我们女子走出内宅,发挥自己的兴趣和所长,只要是正当的职业,皆可男女不限。”一个年轻女子眼中带感动地说道。 “瑞王,瑞王,那可是祥瑞之意啊。”又有百姓开口道,“有瑞王在,咱们这丰州就是一个祥瑞之地。” “有他在,以后咱们丰州百姓有安居乐业的好日子过咯。”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大结局二 一间别具乡村风情的别墅里,张灯结彩,门上贴着大红春联。 小花园的一旁摆放着硕果累累的年橘和鲜花盆栽,门前的那颗矮树上高高悬挂着红灯笼。 在光亮的灯光中,显得喜气洋洋的。 屋内。 厨房的锅上正煮着香喷喷的饺子。 一个身着红色针织外套的妇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圆润福相的脸上隐约可见一双梨涡。 “苏老头,赶紧来端饺子。”妇人高声往外吆喝一声,然后便熟练地拿过碗准备盛饺子。 “诶,来咯——” 一个嘴里叼着烟斗的男人乐呵呵地跑进了厨房帮忙。 大厅里,一个斯文帅气的年轻男人与一个长得温柔漂亮的女孩正在餐桌上摆放筷子餐具。 桌上已经是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了。 “苏妈妈我来帮忙。”女孩走进厨房就想去端灶头上那碗热腾腾的饺子。 “不用,这个烫,让南洲进来端,小意啊,你到外面坐着等吃就好了。”苏妈妈笑盈盈地对南洲的女朋友说道。 “这……”小意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还是让我来。”南洲走到小意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腰后轻拍了一下,然后越过她去端那碗饺子。 “以前我们家姝姝在的时候,这活儿也是我这当哥哥的做,习惯了。”他俯首在小意耳边低语。 路过的苏爸爸听见提到女儿,笑着道:“我昨晚还梦见姝姝了,她在梦里还跟我们提前拜年了呢。她还说啊,女婿对她很好。” “我也梦到我的宝贝女儿了。”苏妈妈也扬起了笑容。 “小意,赶紧过来坐。”她招呼着南洲的女朋友上桌。 “好的,苏妈妈,您先坐这儿。”小意先给苏妈妈和苏爸爸拉开座位。 餐桌前的电视正播放着春晚节目,四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桌前吃着饺子,聊着天,气氛融洽幸福。 两个小时后,家里的门铃响起。 正好收拾好厨房的苏妈妈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短裙长靴,大波浪卷发,妆容精致时尚的女孩和一个阳光帅气,眼睛熠熠生辉的男孩。 两人一看见苏妈妈,同时将手里拎着的贺年礼物提了起来,“苏妈妈,新年快乐,我们来给您和苏爸爸拜年咯。” “哎呀,瞧你们俩,来拜年带什么礼物,真是的。”苏妈妈嗔怪地说道。脸上却笑得开心,连忙打开门将两人迎进屋。 又对里面喊道,“苏老头,你干儿子和干女儿来了。” “哟,是小五小六来啦?”苏爸爸放下手中的烟斗迎了出来。 南洲听见声音也拉着小意过来了。 “大哥,小意姐。” 进门的小五小六笑着打招呼。 “赶紧进屋坐,我锅里还热着饺子,这就给你们盛去。”苏妈妈边说便往厨房去。 “听说你年后要开自己的工作室了?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南洲与小六边往客厅去边聊。 跟在他们身后的小五则挽着小意的手,“小意姐,你今天的口红颜色很不错呢,这不是正红色?” 小意笑着回道:“这是个新品,嗯……是带点儿枫叶红的,你喜欢?” 小五:“喜欢。” “正好我包里还有一支新的,待会儿送你。” “小意姐你太好了。” 苏妈妈端了饺子出来,小五小六一边吃一边就是一顿夸赞。 之后,大家便围在客厅里一边聊着大家的近况,一边看春晚。 欢笑声盈满一屋。 —— 大年初一,南姝就是在这样幸福的美梦中醒来的。 “额娘。” 身着红色绣牡丹裙子的丫丫屁颠屁颠地进屋,跑到了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绣牡丹裙子的南姝腿边抱着她。 这是胤禟特意让丰州最出名的裁缝用顶级的刺绣工艺给她们做的新年母女装。 南姝低头看着丫丫腰间别着的“压岁钱”刺绣荷包都歪了,便笑着蹲下给她系好。 “怎么跑这么急,额娘刚刚才给你带上,瞧瞧都歪成什么样了。”她捏捏丫丫肉嘟嘟的脸蛋,语气带着娇宠。 这是南姝前几日特意给她做的香包,特意配她的这身新衣裳的。 “阿玛让我来喊你,吃早膳。”丫丫奶声奶气地说完就很是心急地拉着南姝的手,“额娘,走。” “好。” 外头四处张灯结彩,府里廊庭,花园四处高挂红灯笼,底下的人穿着也是喜喜庆庆的,一个个脸上都是笑容。 南姝不喜那些繁文缛节,所以过年府上气氛虽浓郁,但也没有太大的讲究。 不一会,廊庭下就出现了手拉着手,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高的那位身姿窈窕,仪态优雅,面如桃花般娇艳,小的脸颊圆圆,眼睛圆圆,走路一蹦一跳的,十分可爱俏皮。 胤禟刚踏出前厅,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移步站在廊头,眉目带着温柔的笑意,就这样看着她们母女走来。 “阿玛。” 丫丫离远就朝着他挥手,拉着南姝迈着小短腿就往父亲跑去。 “慢点儿,别摔了。” 胤禟迎前两步抱起她,与南姝相视一笑,继而就牵起南姝的手往前厅去。 南姝任他牵着,“丫丫说你这一大早是去准备早膳了?” 今早她醒来时,他已经离开了主卧,南姝还以为他今日还有政务要处理呢。 胤禟温柔一笑,“嗯。” 南姝真好奇他能给安排什么样式的新年早点。 坐在桌前,展目看过去,一桌子都是南姝爱吃的糕点和菜式。 她指了指中间那个盖着盖子的白色瓦盅问,“这道是什么?” 胤禟将丫丫安置在两人中间那张特制的小孩椅子上,然后示意褚嬷嬷将盖子掀开。 “饺子?” “王妃,这可是王爷今早亲自为您包的饺子呢。”褚嬷嬷笑盈盈道。 “你……亲自包的?” 南姝惊讶得美目圆瞪,傻愣地看着旁边金尊玉贵的男人。 “我也是让褚嬷嬷教着现学的,你尝尝看。”胤禟亲自舀了一小碗递到她面前。 昨晚睡觉前,她躺在他怀里,伤感地说以前每年除夕都能吃到妈妈包的饺子,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所以今日一大早他就悄悄起了个大早,让褚嬷嬷教他包饺子。 胤禟看着呆呆看着自己的女人,笑道:“愣着做什么,尝尝。” 南姝回神,听话地拿起汤匙舀起一颗饺子送嘴里。 “味道如何?” 胤禟巴巴地看着她,一脸等待回馈意见的神色。 “好吃。”南姝吃着笑弯了眼睛。 闻言,胤禟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满眼宠溺地看着她,“那以后每年的年初一,我都包给你吃。” 南姝心头一动,不觉微微红了眼眶,随即她便扬起了甜甜的笑容,“好。” “丫丫吃,丫丫也要吃。” 一旁的丫丫叫喊了起来。 “好,丫丫也尝一下阿玛亲手包的饺子。”南姝笑着吹凉一个饺子喂丫丫。 在胤禟忙着给丫丫擦嘴的时候,南姝又舀了一个送到胤禟口中。 褚嬷嬷与苏嬷嬷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相互投喂的话面,皆露出了笑容。 早膳过后,两人又召集了府中所有人过来,派了压岁包。 晚上。 丰州城的街道上热闹非凡,人潮熙攘中夹带着一阵一阵的铜锣声,偶尔远处还能传来一声声的炮竹声。 丰州百姓人人脸上带着新岁喜气的笑容,许多拖儿带女地一家人出来凑热闹的,街道上四处有官办的服务点,给今晚出来共贺新岁的百姓们提供的各种精美糕点,茶水饮品,和各种玩具等。 胤禟带着南姝和丫丫上了城楼上,与民同乐。 看着底下一片灯火璀璨,人声鼎沸,丫丫根本待不住,吵闹着要下去玩。 “丫丫,一会儿还有烟花,咱们要站在这里才能看得更漂亮的知道吗?”南姝哄着她。 丫丫之前见过烟花,一听这话,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胤禟回头吩咐陪同的官员去准备放烟花。 一刻钟之后。 天空中霎时绽开了五彩斑斓的烟花,直接将整个天空和地面都给点亮。 底下从未见过这种观景的百姓登时一阵惊叹,随后又是一阵高声欢呼。 而胤禟怀里的丫丫则激动地指着天空让南姝快看,生怕额娘错过了此等美景似的。 南姝靠在胤禟的肩膀上,顺着女儿胖乎乎的手指看向天空。 “姝儿,这是我们的第一年。” 胤禟温柔的声音传来,南姝转头对上了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男人。 “嗯,这是我们的第一年,以后我们还有第二,第三,第无数个幸福年,我的九哥哥。”南姝嘴里说着情话,笑容灿如漫天的烟花。 胤禟唇角扬起,迷恋的目光更是离不开她的脸了。 “你们看,城楼上瑞王和瑞王妃看起来像不像是一对神仙眷侣啊?” 底下有人说话,周围看烟花的百姓闻言纷纷移目往城楼这边看来。 城楼上,气宇轩昂的男人与身旁绰约优雅的女人正深情对望,怀中的小娇娃雀跃地看着天空,这个画面定格在漫天烟花中显得极为唯美,温馨。 “什么叫做像啊,那瑞王和瑞王妃就是仙人,是我们丰州的神。” “就是,就是,瑞王仁厚爱民,你瞧,我们丰州何时像现在这样,大年初一能上街游玩,能有的好吃好喝的东西,还能看到此等美景?这一切都是瑞王的恩赐啊。” “对啊,这瑞王来咱们丰州的第一年就减免了我们的赋税,他真是我们丰州百姓的再生父母啊。” “更难得的是,瑞王还提倡和支持我们女子走出内宅,发挥自己的兴趣和所长,只要是正当的职业,皆可男女不限。”一个年轻女子眼中带感动地说道。 “瑞王,瑞王,那可是祥瑞之意啊。”又有百姓开口道,“有瑞王在,咱们这丰州就是一个祥瑞之地。” “有他在,以后咱们丰州百姓有安居乐业的好日子过咯。”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大结局三 丰州城,五年一度的“斗艺荟萃大赏”在丰川河畔上隆重举行。 所谓的斗艺就是丰州境内的青年才俊云集斗法,通过展示自己的才艺在丰州获得一定的知名度的一种社会活动。 这本是属于民间自主的活动,胤禟知道之后,直接以官方的名义大力支持。 甚至修改了规定,从今年起,一年举行一次,以便让丰州各种贤能之才能有展露身手的机会。 而且举办费用全由官府出。 此时—— 河畔四周灯火璀璨,桥上和河畔两边围满看热闹的百姓。 而较为有钱的,还会选择屹立在河岸两边的酒楼茶肆当站点,在高处观看。 位于河畔正中央的天醉楼便是所有建筑中观看视线最佳的楼。 彼时,天醉楼中最豪华,观看角度最好的那一间厢房的临窗处站着一名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女子。 女子面上系着一面白色面纱,只露出一双明亮的水眸。 “还别说,这里确实热闹。”南姝声音难掩雀跃,目光落在了底下百姓熙攘,热闹非凡的河畔中。 “听说这个荟萃大赏可是丰州的百年传统,能通过层层考验来到今晚露面的都是有真本事的人才呢。”她身后的青锁说道。 “所以我不能错过今晚,一定要亲自来挑选青年才俊。” 南姝话落,底下就敲起了铜锣声,然后便有一位主办方的官府人员出来说了一段开场白,随后宣布开始。 有资格登场的才俊都有约莫十分钟左右展示才艺的时间,从在主办方那边的船只驶出为,待船只驶进了对面的桥底为结束。 第一位上场的,展示的是武艺,耍长枪,一出场,寒光闪动顿时引来一阵喝彩。 南姝嫌看不清,直接拿起胤禟送她的望远镜眺望。 “嘶……这人武功是耍得溜,但……目光过于凶狠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家暴倾向,不好,不好。” 青锁听见南姝的嘀咕,不由也踮起脚尖往底下看去。 第二个是一个舞剑的,剑法不错,但人却长得矮小了些,看不出雅致的味道。 这套剑法要是胤禟来耍……那就肯定是完美了。 一连好几个,都是武艺方面的展示,每一个,南姝都觉得有瑕疵。 后来又过了几个别的才艺的,之后就迎来了一个弹琴的。 弹得不错。 南姝特意拿起望远镜朝对方看了过去,只见在船头上弹琴的男子一身青衣,身形不错,南姝再往他脸上一细看。 长得也不错,可惜就是稚嫩了点儿,看起来应该是十六岁不到。 “可惜了。”南姝摇了摇头。 下一个出场的,南姝还未看到人,耳边就传来了一道清朗的声音,对方是在朗诵诗词。 南姝透过望远镜往那人看去,只见此人一身白衣,昂首立于船头,高声朗诵。 不但声音温润,就连相貌也是长得温文尔雅的。 “这个不错,长得挺斯文的,应该是个书生,瞧这面相应该是个好脾气的人。”南姝一边看一边自顾说着, “这找男人啊,就得找那种温柔体贴的,最好长得还好看……” “找男人?” 南姝正说着,后身忽然传来一道带着不悦的声音。 她吓得猛地回了个身,却见身后哪里还有青锁的身影。 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那个板着俊脸盯着她的男人。 南姝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爷?你怎么也在这儿?” 胤禟抬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面纱下那张若隐若现的俏脸,“这话,该是爷问你?” “我就是来凑凑热闹。” 胤禟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望远镜,“是凑热闹,还是看男人?” 南姝:?? 她连忙放下望远镜,“你别误会,我是看男人没错,但我这是帮别人看的,不是我自己看。” “帮别人看?” “嗯。”南姝点点头:“我是帮子卿姐姐看的。” “我前阵子不是跟你说过子卿姐姐他们一家三口过两个月就会到我们丰州?”她解释道: “为此慧姨母还特意给我来信,拜托我给子卿介绍咱们丰州的青年才俊,我听说今晚来这儿的都是年轻有为的才俊,所以我才来这儿的。” 胤禟仍是拉着一张脸,“这种事,你告诉爷就好,何须你自己去找?” 竟还拿着个望远镜去看别的男人。 南姝眨眨眼,“你不是很忙吗,这点小事我怎能麻烦你。” “再说了,这选夫婿,不得照着我们女人自己的眼光去挑选才更合适嘛。”她低声补充一句。 “哦?” 胤禟剑眉一挑,迈进一步将她困在窗前,抬手缓缓取下她的面纱,望着她,“喜欢温柔体贴的?” “啊?”见他忽然贴了上来,南姝不由抬手抵住他的胸膛,但还是认真地回道: “……大抵女人都喜欢这样的嘛。” 胤禟俯首凑近她,声音磁性:“那爷……可有达到你心目中温柔体贴的标准?” 南姝愣了一下,美目一转,故意摆出不满的神色,“嗯……你啊?” 见某人的脸色当场黑了下来,她噗嗤一笑,“你……超出标准了。” 胤禟的眼中染上别样的情意,低声问:“这么说,你是满意的了?” “很满意。” 胤禟唇角勾了起来:“回府。” “嗯?现在?为什么?”南姝一脸疑惑。 胤禟双手已经搂上了她的腰,“丫丫都快五岁了,我们……可以再要一个了。” 南姝顿了三秒,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忽然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笑得魅惑,“既然如此……” 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语,“这间厢房今晚妾身都已经包下来了,如此良辰美景……爷何须还要等回府?” 娇媚的声音勾魂似的,胤禟瞬间全身酥麻了,低头看着她正媚眼如丝地对着自己笑,他哪里还把持得住。 低头就吻住了她的红唇,紧接着弯腰将人抱起,转身去了屏风内的里间…… 两个月之后。 叶子卿一家三口到了丰州,南姝亲自去接他们。 又忙里忙外地将人接到了她为他们准备的新住所安顿下来。 晚上胤禟回府的时候,她也才刚回来。 看着她脸上略显疲惫,胤禟不由自责,“都怪我今日事忙走不开,不然该是我陪你去接他们才是。” 他拉着她在一旁坐下。 两年多的时间,在胤禟的治理下,丰州的财政早以翻了倍,丰州内经济也走起了上坡路。 但到底地方太大,他一个人管理起来也吃力,叶子卿虽然是女子,经商方面还是挺有本事的。 再加上她的父亲叶康平在经商这一块也是京中的佼佼者,所以他们来丰州,胤禟也是求之不得的。 “你事忙,这些事就不用再费心神了。” 南姝扬起小脸,“不然,显得我这个贤内助多没用?” 胤禟笑了起来,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辛苦我的王妃了。” 南姝当下是一脸骄傲的模样,然,当晚半夜她就因为肚子痛给疼醒了。 胤禟看着她忽然的脸色惨白,吓得连忙将明浦从梦乡中给拽了过来。 明浦一诊脉才知,南姝已有身孕两个月。 一听这话,胤禟和南姝双双露了欢喜之色。 但下一秒,胤禟眼中又浮现了担忧,“那王妃今晚这是为何?” “王爷放心,王妃应是今日过于奔波以致劳累过甚,所以才会出现不适的。”明浦解释道。 “小人这就去给王妃煎药,王妃以后谨记莫要操劳过当便是。” 这是他们在丰州的第一个孩子,胤禟重视万分,对南姝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 次年,瑞王府的世子就出生了。 那一日不止是瑞王府上下一片喜庆,就连丰州城百姓知道瑞王喜得世子也都是一片的祝福声。 胤禟一高兴,直接下令丰州赋税连续三年减半,城中庆贺三日,烟花放了三晚,百姓同乐。 胤禟抱着坐月子中的妻子,既疼惜她的辛苦又心满意足,“我们现在可是儿女双全了。” 南姝靠在他怀里,扬起了笑容,“是啊,以后除了我们,还有人能保护我们的丫丫了。” 有了弟弟,日后便是没了父母庇佑,丫丫也还是有靠山的。 三年后的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 南姝一家四口来到一座名为“花澜”的山庄。 花澜山庄是胤禟特意为南姝修建的,里面还专门给她设了一个院子做调香的工作室。 山庄之外便是一大片的花海,漫山遍野种满了香花异草,可供她随时用作调香。 当然,如此美景,除了调香的用途之外,还可以供人玩乐。 一如眼下,八岁多的丫丫与三岁的弟弟在一片色彩斑斓的花海中追逐嬉闹着。 离两人不远处的一处草地的白色地毯上,胤禟与南姝并肩靠坐着,看着一双儿女在欢闹奔跑。 风吹过来,带起一阵阵的花香,小女孩和小男孩被随风摆动的花草隐去了一半的身影。 “别跑了,一会儿可该出一身汗了。” 南姝招手让两人回来。 两个小孩这才双双跑回父母身边。 女儿一把扑进胤禟怀里,南姝则上前两步将腿短跑不过姐姐的弟弟抱了过来。 “累,累。”弟弟笑说。 南姝笑着用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温声道:“累就坐会儿。” 弟弟“嗯”了一声却直接就在她身边躺下了。 南姝回过头,看见胤禟也正在给丫丫擦脸上的汗。 丫丫见弟弟躺下了,她也乐呵呵地跑到弟弟身边趴下。 两人抱着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胤禟见状看了南姝一眼,干脆也拉着她躺了下来。 南姝躺在他身侧,抬头看着上空的蔚蓝。 眼中是一览无界的天空,身边鸟语花香中还带着儿女们的嬉闹声。 南姝刚阖目感受了一下这种幸福的感觉,忽然,她被握住的那只手的掌心被一根手指轻划撩拨着。 “你说……这么大的一片花海就只有两个孩子在欢闹,是不是有点太孤单了?” 男人意有所指的声音随着轻风吹进耳朵里,南姝睫羽颤了颤,偏不睁开眼睛回应他的话。 但胤禟分明看见了那张俏脸上,梨涡若隐若现的。 笑了,就是对他最好的回答!! ——好啦,故事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感谢宝子们陪着九爷和姝姝到这里。也谢谢喜欢这个故事的你们,有缘,咱们下一本再见!! 第二百九十八章 大结局三 丰州城,五年一度的“斗艺荟萃大赏”在丰川河畔上隆重举行。 所谓的斗艺就是丰州境内的青年才俊云集斗法,通过展示自己的才艺在丰州获得一定的知名度的一种社会活动。 这本是属于民间自主的活动,胤禟知道之后,直接以官方的名义大力支持。 甚至修改了规定,从今年起,一年举行一次,以便让丰州各种贤能之才能有展露身手的机会。 而且举办费用全由官府出。 此时—— 河畔四周灯火璀璨,桥上和河畔两边围满看热闹的百姓。 而较为有钱的,还会选择屹立在河岸两边的酒楼茶肆当站点,在高处观看。 位于河畔正中央的天醉楼便是所有建筑中观看视线最佳的楼。 彼时,天醉楼中最豪华,观看角度最好的那一间厢房的临窗处站着一名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女子。 女子面上系着一面白色面纱,只露出一双明亮的水眸。 “还别说,这里确实热闹。”南姝声音难掩雀跃,目光落在了底下百姓熙攘,热闹非凡的河畔中。 “听说这个荟萃大赏可是丰州的百年传统,能通过层层考验来到今晚露面的都是有真本事的人才呢。”她身后的青锁说道。 “所以我不能错过今晚,一定要亲自来挑选青年才俊。” 南姝话落,底下就敲起了铜锣声,然后便有一位主办方的官府人员出来说了一段开场白,随后宣布开始。 有资格登场的才俊都有约莫十分钟左右展示才艺的时间,从在主办方那边的船只驶出为,待船只驶进了对面的桥底为结束。 第一位上场的,展示的是武艺,耍长枪,一出场,寒光闪动顿时引来一阵喝彩。 南姝嫌看不清,直接拿起胤禟送她的望远镜眺望。 “嘶……这人武功是耍得溜,但……目光过于凶狠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家暴倾向,不好,不好。” 青锁听见南姝的嘀咕,不由也踮起脚尖往底下看去。 第二个是一个舞剑的,剑法不错,但人却长得矮小了些,看不出雅致的味道。 这套剑法要是胤禟来耍……那就肯定是完美了。 一连好几个,都是武艺方面的展示,每一个,南姝都觉得有瑕疵。 后来又过了几个别的才艺的,之后就迎来了一个弹琴的。 弹得不错。 南姝特意拿起望远镜朝对方看了过去,只见在船头上弹琴的男子一身青衣,身形不错,南姝再往他脸上一细看。 长得也不错,可惜就是稚嫩了点儿,看起来应该是十六岁不到。 “可惜了。”南姝摇了摇头。 下一个出场的,南姝还未看到人,耳边就传来了一道清朗的声音,对方是在朗诵诗词。 南姝透过望远镜往那人看去,只见此人一身白衣,昂首立于船头,高声朗诵。 不但声音温润,就连相貌也是长得温文尔雅的。 “这个不错,长得挺斯文的,应该是个书生,瞧这面相应该是个好脾气的人。”南姝一边看一边自顾说着, “这找男人啊,就得找那种温柔体贴的,最好长得还好看……” “找男人?” 南姝正说着,后身忽然传来一道带着不悦的声音。 她吓得猛地回了个身,却见身后哪里还有青锁的身影。 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那个板着俊脸盯着她的男人。 南姝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爷?你怎么也在这儿?” 胤禟抬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面纱下那张若隐若现的俏脸,“这话,该是爷问你?” “我就是来凑凑热闹。” 胤禟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望远镜,“是凑热闹,还是看男人?” 南姝:?? 她连忙放下望远镜,“你别误会,我是看男人没错,但我这是帮别人看的,不是我自己看。” “帮别人看?” “嗯。”南姝点点头:“我是帮子卿姐姐看的。” “我前阵子不是跟你说过子卿姐姐他们一家三口过两个月就会到我们丰州?”她解释道: “为此慧姨母还特意给我来信,拜托我给子卿介绍咱们丰州的青年才俊,我听说今晚来这儿的都是年轻有为的才俊,所以我才来这儿的。” 胤禟仍是拉着一张脸,“这种事,你告诉爷就好,何须你自己去找?” 竟还拿着个望远镜去看别的男人。 南姝眨眨眼,“你不是很忙吗,这点小事我怎能麻烦你。” “再说了,这选夫婿,不得照着我们女人自己的眼光去挑选才更合适嘛。”她低声补充一句。 “哦?” 胤禟剑眉一挑,迈进一步将她困在窗前,抬手缓缓取下她的面纱,望着她,“喜欢温柔体贴的?” “啊?”见他忽然贴了上来,南姝不由抬手抵住他的胸膛,但还是认真地回道: “……大抵女人都喜欢这样的嘛。” 胤禟俯首凑近她,声音磁性:“那爷……可有达到你心目中温柔体贴的标准?” 南姝愣了一下,美目一转,故意摆出不满的神色,“嗯……你啊?” 见某人的脸色当场黑了下来,她噗嗤一笑,“你……超出标准了。” 胤禟的眼中染上别样的情意,低声问:“这么说,你是满意的了?” “很满意。” 胤禟唇角勾了起来:“回府。” “嗯?现在?为什么?”南姝一脸疑惑。 胤禟双手已经搂上了她的腰,“丫丫都快五岁了,我们……可以再要一个了。” 南姝顿了三秒,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忽然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笑得魅惑,“既然如此……” 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语,“这间厢房今晚妾身都已经包下来了,如此良辰美景……爷何须还要等回府?” 娇媚的声音勾魂似的,胤禟瞬间全身酥麻了,低头看着她正媚眼如丝地对着自己笑,他哪里还把持得住。 低头就吻住了她的红唇,紧接着弯腰将人抱起,转身去了屏风内的里间…… 两个月之后。 叶子卿一家三口到了丰州,南姝亲自去接他们。 又忙里忙外地将人接到了她为他们准备的新住所安顿下来。 晚上胤禟回府的时候,她也才刚回来。 看着她脸上略显疲惫,胤禟不由自责,“都怪我今日事忙走不开,不然该是我陪你去接他们才是。” 他拉着她在一旁坐下。 两年多的时间,在胤禟的治理下,丰州的财政早以翻了倍,丰州内经济也走起了上坡路。 但到底地方太大,他一个人管理起来也吃力,叶子卿虽然是女子,经商方面还是挺有本事的。 再加上她的父亲叶康平在经商这一块也是京中的佼佼者,所以他们来丰州,胤禟也是求之不得的。 “你事忙,这些事就不用再费心神了。” 南姝扬起小脸,“不然,显得我这个贤内助多没用?” 胤禟笑了起来,宠溺地摸摸她的脑袋,“辛苦我的王妃了。” 南姝当下是一脸骄傲的模样,然,当晚半夜她就因为肚子痛给疼醒了。 胤禟看着她忽然的脸色惨白,吓得连忙将明浦从梦乡中给拽了过来。 明浦一诊脉才知,南姝已有身孕两个月。 一听这话,胤禟和南姝双双露了欢喜之色。 但下一秒,胤禟眼中又浮现了担忧,“那王妃今晚这是为何?” “王爷放心,王妃应是今日过于奔波以致劳累过甚,所以才会出现不适的。”明浦解释道。 “小人这就去给王妃煎药,王妃以后谨记莫要操劳过当便是。” 这是他们在丰州的第一个孩子,胤禟重视万分,对南姝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 次年,瑞王府的世子就出生了。 那一日不止是瑞王府上下一片喜庆,就连丰州城百姓知道瑞王喜得世子也都是一片的祝福声。 胤禟一高兴,直接下令丰州赋税连续三年减半,城中庆贺三日,烟花放了三晚,百姓同乐。 胤禟抱着坐月子中的妻子,既疼惜她的辛苦又心满意足,“我们现在可是儿女双全了。” 南姝靠在他怀里,扬起了笑容,“是啊,以后除了我们,还有人能保护我们的丫丫了。” 有了弟弟,日后便是没了父母庇佑,丫丫也还是有靠山的。 三年后的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 南姝一家四口来到一座名为“花澜”的山庄。 花澜山庄是胤禟特意为南姝修建的,里面还专门给她设了一个院子做调香的工作室。 山庄之外便是一大片的花海,漫山遍野种满了香花异草,可供她随时用作调香。 当然,如此美景,除了调香的用途之外,还可以供人玩乐。 一如眼下,八岁多的丫丫与三岁的弟弟在一片色彩斑斓的花海中追逐嬉闹着。 离两人不远处的一处草地的白色地毯上,胤禟与南姝并肩靠坐着,看着一双儿女在欢闹奔跑。 风吹过来,带起一阵阵的花香,小女孩和小男孩被随风摆动的花草隐去了一半的身影。 “别跑了,一会儿可该出一身汗了。” 南姝招手让两人回来。 两个小孩这才双双跑回父母身边。 女儿一把扑进胤禟怀里,南姝则上前两步将腿短跑不过姐姐的弟弟抱了过来。 “累,累。”弟弟笑说。 南姝笑着用帕子给他擦了擦额头,温声道:“累就坐会儿。” 弟弟“嗯”了一声却直接就在她身边躺下了。 南姝回过头,看见胤禟也正在给丫丫擦脸上的汗。 丫丫见弟弟躺下了,她也乐呵呵地跑到弟弟身边趴下。 两人抱着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胤禟见状看了南姝一眼,干脆也拉着她躺了下来。 南姝躺在他身侧,抬头看着上空的蔚蓝。 眼中是一览无界的天空,身边鸟语花香中还带着儿女们的嬉闹声。 南姝刚阖目感受了一下这种幸福的感觉,忽然,她被握住的那只手的掌心被一根手指轻划撩拨着。 “你说……这么大的一片花海就只有两个孩子在欢闹,是不是有点太孤单了?” 男人意有所指的声音随着轻风吹进耳朵里,南姝睫羽颤了颤,偏不睁开眼睛回应他的话。 但胤禟分明看见了那张俏脸上,梨涡若隐若现的。 笑了,就是对他最好的回答!! ——好啦,故事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感谢宝子们陪着九爷和姝姝到这里。也谢谢喜欢这个故事的你们,有缘,咱们下一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