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医有毒》 第一章 农家小院 破落的农家小院内,倒塌了一半的泥巴墙上站着一只鸡,正东张西望,似瞧见什么宝贝似的,一冲而下,对着泥土一阵乱啜,用爪子一阵扒拉后,又继续乱啜,玩的不亦乐乎。 下一刻,厨房内传来一个声音决定了它的生死,“秀梅,帮娘把它抓住,一会儿炖了给你秦姐姐补身子。” 话音才落,便看到一个八岁大的女孩从厨房走出来,单薄的身子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双眼冒光的望着那只鸡,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正要抓它,那只鸡一惊,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一股杀气,扑腾着翅膀就跑远了,女孩奋力去追,院子里鸡毛乱飞。 李氏打着哈欠出来,瞧见赵秀梅抓鸡,眼里闪过一抹妒忌,拈酸吃醋道,“这又吃鸡呢,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咱们一家从早忙到晚,连颗鸡蛋都舍不得吃,有些人出生就穿金戴银,吃的是燕窝鲍鱼,抹的是胭脂水粉……。” 李氏话没说完,赵秀梅抱着鸡回头看着她,瘦弱的脸蛋纠成一团,“二婶儿,秦姐姐要静养呢,你别说话太大声了,再说了,这鸡秦姐姐是付了银子的,她还只喝一碗鸡汤,余下的都给咱们家了,这半个月你也没少吃啊!” 李氏脸色一红,气的要破口大骂,忽然听到吱嘎一声传来,李氏侧过身子就见一个身着紫绡翠纹裙的女子倚门而立,其肌肤剔透如玉,眉似远山青黛,眼如秋水横潭,似烟波荡漾朦胧,又似流云清淡莫测,看着远处的青山雾霭,那修长似扇贝的睫羽轻颤,眸底剔透出一抹流光溢彩。 李氏瞧的怔住,半晌挪不过眼,等回过神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上前笑道,“秦姑娘怎么出门了,这做月子的人,见不得风,赶紧回屋养着,我扶你进去。” 知晚微微一笑,朝外走了一步,笑道,“在屋子里憋了半个月了,实在趟不下去了,出来透透气。” 赵秀梅拎着鸡翅膀,不许它乱折腾,对着厨房大喊,“娘,秦姐姐又不听话了,她出门了!” 正在厨房忙活的方氏赶紧丢了手里的活跑出来,“秦姑娘,你怎么出房门了,赶紧回屋去,这要被风吹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知晚不为所动,笑看着方氏,“叫我知晚吧,我都生了两个孩子了,叫我姑娘,我都觉着怪怪的,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落下病根的。” 方氏一阵苦口婆心的劝,“女人坐月子可不是小事,一个弄不好就是一辈子的病,可别由着性子将来吃苦头啊,不就半个月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知晚知道方氏是关心她,可屋子里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养了半个月,她身子好了不少,出门走走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正要说话呢,那边一个姑娘走过来,模样清秀,很是标致,可惜眼神带了火气和敌意,生生坏了三分气韵,只听她哼笑道,“三嫂,你劝她做什么,命是她自己的,你还能比她更爱惜了?人家月子里不洗澡不洗头,她哪件没干,不还好好的站在这里,也没有头痛脑热,你就是把舌头说的发麻,她最后可听过一回,还不是猫舔狗鼻子,自讨没趣,不定人家心里还嫌你吃饱了撑多管闲事!” 知晚没有微蹙,方氏望着知晚,知道她执拗,便没再继续劝了,转而让自己的女儿赵秀梅去拿块红绸给知晚,好歹把额头遮着,别进了凉风,赵秀梅应了一声,正要进屋,想起来知晚爱干净,又赶紧去洗了手,方才进屋。 赵秀梅把红绸递给知晚,眨巴一双乌溜溜大眼睛,湛亮的跟星辰有的一比,声音也软嗕,“秦姐姐,尘哥儿醒了,在床上拽你的绣帕玩呢,一点也不哭,小草像他那么大的时候,哭的奶奶都恨不得扔了她,尘哥儿是我见过最乖的小孩了。” 李氏听了朝屋子里瞄了一眼,这两个孩子真不是一般的听话,甚少哭闹,李氏想起那粉白面团一样的小婴孩,真真是又软又滑,比大馒头还可爱,心道,“这富贵人家的孩子就是跟她们生的不一样,不说漂亮了,就这乖巧懂事也比不上啊!” 赵秀梅忙着去帮方氏干活,知晚就在院子里站在,看着远处群山,随着雾霭散去,更显得青郁了,望着望着,知晚思绪就飘的有些远了,半晌过后,一声轻叹溢出口来。 半个月了,她来到这个世界整整半个月了,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始终想不通好好地她怎么就穿越了,她不过就是在爷爷的书房拿本书,不小心被书架上砸下来的医典给砸晕了过去,怎么就莫名其妙的穿到这里来了呢,还穿到了一个刚刚生完一对龙凤胎大出血而死的产妇身上! 知晚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天,自己醒来时,浑身泛疼,有气无力,甚至连嗓子都干涩的说不出话来,还有满屋让人几乎窒息的浓厚浑浊的血腥味,要说最让她难忘的应该还是李氏,一个以为她死了,偷偷取下她耳坠和发簪的女人。 知晚当时没有从穿越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加之浑身无力,着实看了一出好戏,一出赵家上下争抢她遗物的好戏,还听到赵家上下欣喜不已的商议,等她家人寻上门来,会给多少答谢,要是大富大贵之家,攀上这份恩情,最少也得给个上千两银子,此外,还得帮着赵家五儿子赵思明谋个好前程。 让知晚忍无可忍的还是赵思莲,就是之前站出来说方氏多管闲事的姑娘,李氏拿发簪耳坠的时候,她也偷偷进来了,理直气壮的指责李氏做的不对,让李氏把发簪交出来,发现知晚手腕上戴着紫金手镯,用力拽下来,差点脱了知晚一层皮,疼的知晚直叫,知晚这一叫唤,倒是把赵思莲直接给吓晕了过去,梁子就这样结下了,知晚还背负了个恶名:装鬼吓人。 所以,赵思莲对知晚没好脸色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知晚虽然住在赵家,但也没想过让赵思莲对她改观,难道她要把紫金手镯双手奉上求原谅?这不可能。 知晚浑身无力的回过神来,赵家上下女眷全都围了上面,问她家住哪里,父母是谁,赵家妇人多,舌头多,你问一句是不是官家,就有人问官居几品了,问是不是商户,就有人问家里有多少间铺子,又问夫家在哪里,模样如何,性情好不好,更是热情的说要送她回去,并义正言辞的告诉知晚,做人一定要知恩图报,否则会遭天打雷劈。 知晚穿越而来,压根就对现在的自己一无所知,很茫然的睁着双漂亮眼睛看着她们,无论问什么她都摇头,最后赵家上下得出个结论:生孩子用力太大,脑袋又磕在了坚硬的木板上,把脑袋撞坏了! ———————— 新书,求收养~ 第二章 红绳铜钱 知晚醒了,那些玉簪耳坠又都是有主的东西,赵家脸皮再厚,也不敢偷拿,但是要她把到手的东西交出去,那是拿刀子剜刘氏的心。 刘氏作为赵家当家主母,几个儿媳妇的婆婆,收了发簪耳坠,吩咐几个媳妇好好照顾知晚,至于那些首饰,就当做之前给知晚请接生婆的谢仪,余下的充作知晚在赵家坐月子的房钱饭钱。 迷迷糊糊,浑噩中的知晚也默认了刘氏的做法,她现在除了躺在床上养身子,根本做不了别的,赵家救了她,她谢她们也应该,只是这近乎抢劫挟恩以报的做法,知晚不敢苟同。 花了两天时间,知晚才弄清楚赵家,家主赵东成,赵老爷子,娶妻刘氏,膝下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就是赵思莲,今年十五岁。 大儿子,赵思富,娶妻王氏,生的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 二儿子,赵思贵,娶妻李氏,生的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三儿子,赵思平,娶妻方氏,生了三个女儿。 四儿子和五儿子分别叫赵思安和赵思明,都未曾娶妻,其中赵思明还是个秀才,赵家最大的希望所在。 思富贵平安,从赵家取名再结合之前一而再再而三要求知晚报恩来看,这家人爱钱。 救知晚回来的是赵家老三,方氏夫妻,据说是赶集回来在路边看到她晕倒,就把她救了回来,还把主屋让给她住,赵家上下要拿知晚的首饰,只有方氏觉得这样做不对,可惜她说话分量不够,不但没说服刘氏婆媳,最后还被群喷了,骂的她连头都抬不起来,在她咽气后,她第一时间就是抱着两个孩子去隔壁钱嫂家求她给两个孩子吃口奶水。 知晚占了方氏夫妻的正屋,这对夫妻不得不去三个孩子的屋子里打地铺,方氏更是夜里起来两三回帮她照看两个孩子,这份恩情,知晚都看着眼里,记在心里,就算她不想认,她如今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听方氏说,在她生孩子的时候,嘴里口口声声的喊姚妈妈,除了这个名字之外,还有两个,一个是白芍,一个是茯苓,应该是以前伺候她的下人,就是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怎么会让她大着肚子晕倒在路边,要说是被人给打劫了,可方氏夫妻救她的时候,包袱和首饰都没丢。 这一切都透着诡异,这半个月,知晚时常想一句名言:知识改变命运,如果她不是急于查一种病症,也不会被砸晕,更不会遇上穿越。 如今,回去应该是奢望了,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知晚深呼一口,把这半个来的憋闷都吐出去,就听李氏在一旁问道,“秦姑娘还是没想起过往的事吗?这都半个月过去了,怎么也不见人来寻?” 知晚无奈摇头,其实她等的也有些不耐烦了,听到屋子里有哭声传来,知晚便迈步回屋了,留下李氏站在那里跺脚,她竟然不理她,对她摆大家小姐的架子,她不知道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吗?! 李氏越想越气,转身进了正屋,对刘氏道,“娘,这都半个月了,整日大鱼大肉的伺候她,我还给孩子洗尿布,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刘氏轻飘飘的扫了李氏一眼,忍不住骂了一声猪脑子,她在赵家呆着有什么不好的,住的越久这份恩情越重,救回来这么个贵人,村子里谁人不羡慕,随便拿根簪子,那就是百十两银子,也只有这蠢驴才会想着把人往外轰,“她大鱼大肉的吃着,你少吃了?我看你吃的比她还多,你要是吃腻了,今儿早饭就省了。” 李氏脸色一哏,恨不得咬断舌头,她怎么在婆婆跟前说这话,婆婆什么人,这些年她还没看清吗,就是要求媳妇做的比牛多,吃的比猫少,最好是能不吃,喝两口水就饱了,这水还不能用缸里的! 不过想想,这半个月她确实没少吃鱼肉,身子骨养结识了不少,几个孩子也使劲的往上长,可这吃着有什么意思,得见着白花花的银子才成,那样心里才踏实,她嫁进赵家都十几年了,就没换过屋子,如今孩子又多,挤的慌,等有了银子,就可以盖间大院,最好是像大户人家那样弄个四五进的,再请三五个丫鬟婆子伺候着,那才是人过得日子,李氏知道刘氏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哄着刘氏就是一通好话,且不说院子了,这一顿饭不吃怎么行? 哄得刘氏松了口,李氏又道,“娘,三弟妹照顾秦姑娘,半个月没去地里干活了,今儿秦姑娘出屋子了,换我照顾她一天吧,我和大嫂都帮着三弟妹做了半个月的活了,太累了。” 刘氏扫了李氏一眼,脸色冷冷的,比起干农活,照顾人自然轻松了,她都想去做,可也得人家秦姑娘愿意吧,方氏是她的救命恩人,在赵家,她最信任的还是方氏,换了别人,她会乐意? 刘氏剥着瓜子,她不管谁去照顾知晚,只要地里的活有人干完,照顾人的工钱紧紧的抓在她手里就成了,刘氏麻利的磕瓜子,心思早飘到那被她压在箱底的白玉簪子上了,捉摸着是不是回屋戴下? 为了能看清自己簪子戴的漂不漂亮,刘氏破天荒买了面铜镜回来,趁着没人就照两回,每照一回,就郁闷一回,她这副皮囊着实配不上那支白玉簪,自己配不上,又想这发簪戴在赵家其余人的头上会是什么模样,怎么想,都觉得是把白玉簪插在牛粪上。 明知道戴着不好看,可就是忍不住往头上试,有了簪子后,刘氏就开始琢磨了,等她百年之后,这簪子该给谁好,给女儿吧,那就是白白便宜了未来女婿家,赵氏虽然疼女儿,可不代表疼女儿之外的人,毕竟一个好婆婆不是那么容易遇上的,像她,当年不就被逼着拿出陪嫁过,要是思莲也跟她一样,那簪子岂不是被亲家给贪墨了,刘氏决不允许! 好在还有副珍珠耳坠,虽然米粒是小了点儿,但胜在饱满有光泽,这对耳坠以后可以给思莲做陪嫁,刘氏想值个三两就不错了,可心里没底,还特地去镇子上找人看了,一听掌柜的估计,竟吓了一跳,竟然值十两! 掌柜的说什么她不懂,她咋知道珍珠还分什么东珠西珠的,只要值钱那就是好珠,可惜小了点,不然要是大三分,那价格得涨十倍! 刘氏想想就心肝肉疼,十两银子的十倍那就是百两啊,怎么就没大三分呢,这珍珠耳坠做陪嫁,那女婿得用多少聘礼来,寻常嫁女儿,有个五六两的陪嫁那就顶天了! 以前刘氏想,谁家能拿二十两聘礼来,她就把思莲嫁出去,可是有了珍珠耳坠后,二十两银子的聘礼,她几乎是把女儿白送给人家,所以赵思莲涨价了,没三五十两,谢绝谈婚论嫁! 刘氏这些日子心情很不错,去年儿子考上了秀才,今年就是三年一次的乡试,考上了,那就是举人老爷,明天开春上京赴考,她正为上京的盘缠苦恼呢,上阳村离京城不算远,靠双腿走也就半个多月的功夫,坐马车两三天就能到,可是进京之后要打点啊,少说也得一二十两银子啊,这笔钱必须要拿,但是拿出来之后,那赵家的家底就挖掉了一半,但是现在有了白玉簪子,刘氏的心定了,心里一高兴,就想着没事再让方氏出去转转,最好是再救个贵夫人回来,那赵家的日子就轻松了。 刘氏正神游着,外面跑进来个小姑娘,七岁的样子,一进门就扑倒李氏怀里,摇着她的手道,“娘,秦姐姐给尘哥儿脚上绑红绳铜钱,你也给我绑一个。” 李氏还没说话,刘氏就不高兴了,刚刚贵妇人给她的金子,她都来得及接手里,人就没了,都是这小兔崽子闹的,刘氏气大了,吐着瓜子壳骂,“绑什么铜钱,钱多了不成?!” 刘氏嗓门很大,吼出来震的人耳膜都疼,赵玉梅都吓哭了,紧紧的拽着李氏的袖子,李氏气的直喘气,她也被吓住了,心里忍不住骂,死老婆子,钱撰的那么紧,连个铜板都舍不得,等哪天你归去了,看谁孝顺你,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没人烧纸钱,在地底下,穷死你! 李氏拍着赵玉梅,让她别哭,那边赵思莲迈步进屋,挨着刘氏坐下,把裙摆提高,露出一双白皙的脚腕,眉飞色舞的问,“娘,你看我这红绳漂不漂亮?” 刘氏瞄了一眼,脸色顿时变的铁青,把手里的瓜子一扔,拎起拳头就锤赵思莲,“谁叫你两只脚都绑红绳铜钱的,你一个未嫁的女儿家知不知羞耻!” 第三章 克夫克子 赵思莲是刘氏唯一的女儿,又是最小的,刘氏从来没打过她,这回可是结结实实的锤了她两下,赵思莲都哭了,不满的叫道,“娘,我不过就是绑了两个红绳而已,什么羞不羞耻的,有你这么说女儿的吗!” 李氏在一旁捂嘴笑道,“这人啊,还是有点见识的好,这一只脚绑铜绳那是辟邪,是吉利,这两只脚全部绑上,那可就是失足,这铜钱是用来贿赂阎王殿里的小鬼的,免得它有事没事就伴你一脚,这要让外人瞧见了,你还怎么嫁人?” 刘氏拽过赵思莲的脚,用力扯下来一个,红绳结识,嘞的赵思莲脚腕都红了,赵思莲也不敢动弹,满脸涨红,又是羞又是恼,想到什么,赵思莲蓦然望着刘氏,“娘,她的双脚就帮着红线,女儿以为大户人家有这习惯所以才绑的!” 刘氏脸色一变,李氏也睁圆了眼睛,半晌合不拢,“她没嫁人?!” 刘氏气的咬牙,“我说怎么半个月不见人来领她回去,如此伤风败俗的女儿,谁家敢认,指不定就是丢出门来任她自生自灭的,亏得咱们家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她,没得带坏我女儿!” 李氏在一旁帮腔,添油加醋,“娘,你还记得那次钱婆怎么说的,说咱们家别救回来个祸害,红绳绑在脚上,她接生的时候肯定看见了,三弟妹当时也在,她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们!” 刘氏再坐不住了,冲出房门就去找知晚,知晚正抱着两个孩子,摸着两个孩子脚上的红绸,笑道,“娘这回可没有偏心,一人一个。” 知晚心里愧疚啊,许是不知道自己怀了龙凤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准备了五套小孩的衣服,还有两个荷包,其中一个放了九两碎银子,另外一个绣的极为精致的荷包里放了一块长命锁,还有一块质地堪称极品的墨玉麒麟玉佩,雕刻的栩栩如生,一看就价值不菲,知晚可是纠结了好半天才把墨玉佩给了儿子戴上,把长命锁给了女儿,每次看到玉佩和长命锁,知晚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偏心了,可只有一份没办法分,最后想到脚上绑着红绳,便分给了两个孩子,算是一视同仁的见证。 知晚心里正稍安,刘氏就冲了进来,劈头盖脸的问,“你是不是装失忆哄骗我们大家,好在我赵家骗吃骗喝!” 知晚眉头拢紧,眸光淡淡的瞥着刘氏,“骗吃骗喝,从何说起?” 看知晚那疏远冷淡的表情,又穿着一身气派,整间屋子都因为她失色,刘氏顿时弱了三分,骗吃骗喝确实没有,从她拿走她玉簪和耳坠起,她又给了一两银子算是雇佣方氏帮她照顾两个孩子,另外让方氏帮她买棉被枕头给了二两,剩下了一两四钱银子,全被她收刮了去,绝对不存在骗吃骗喝这一说。 刘氏眼睛一扫,就扫到两个孩子的脚腕,指着红绳道,“你两只脚都帮着红绳铜钱是不是?” 知晚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李氏便道,“还以为你是高门贵夫人,没想到你竟然没出嫁便同人珠胎暗结,这铜钱红绳便是证据,难怪这么些天都没人来接你,这样恬不知耻,恨不得没生过才好,谁会接你回去?” 李氏毫不避讳的话让知晚白皙细腻的脸上染上了抹烟霞怒色,不过抵不上她心上的惊讶,手拿着红绳,知晚心里因为李氏的话掀起巨浪来,脚上绑红绳铜钱就表示她没嫁人,与人珠胎暗结?她还以为是小时候走路不稳,用来镇压的呢,以前貌似也听过这说法,难不成这里不是? 李氏冷笑一声,又把绑两个铜钱和一个的区别说了一下,李氏以前看知晚是羡慕妒忌恨,现在看知晚依然是羡慕妒忌恨,只是多了点幸灾乐祸,不知检点,活该大着肚子晕倒在路边,指不定就是同人私奔,最后被男人玩弄遗弃在路边的。 方氏端着粥进来,听到李氏的话,脸色微变,李氏转过头就质问她,“三弟妹,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双脚帮着红绳铜钱的事,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也给瞒着,万一她要是什么逃犯之类的,你要我们赵家都给她陪葬不成?!” 刘氏一听这话,心也提了起来,扫了知晚一眼,觉得她是逃犯的可能太小,这些日子老大老二常去镇子上,没听说有人家丢了少夫人,也没听说有逃犯,何况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被人追杀,还能有命才怪,不过要是她真是失足与人暗结珠胎,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谈什么报恩? 方氏把粥放床边的小几上,道,“娘,铜钱红绳我是看见了,可她出身与咱们不同,也不知道来自哪里,万一习俗与咱们这里的不同,岂不是误会她了,再者,我瞧她也不像是那样的人……。” 刘氏脸色一沉,“瞧着不像,瞧着不像的多了去了,老三娶你之前,谁不说你是个旺夫旺子的命,结果呢!” 方氏脸色顿时苍白,仿佛没了血气一般,知晚坐在床边,眉头皱着,就没见过刘氏这样奇葩的婆婆,她在赵家半个月,至少听过刘氏责怪方氏不下十回,这回骂的根本就不算什么,知晚还听她骂过不下蛋的母鸡,不下蛋,方氏给她生的三个孙女都是捡来的呢,还是说生男孩才算是蛋,女孩都是草? 方氏的三个女儿,分别是赵秀梅,赵红梅,轮到第三女儿,刘氏竟然取名叫赵小草,真真叫知晚一个外人都觉着心寒。 旺子,没生儿子,旺夫,赵思平原本是个猎户,打猎是把好手,可惜三年前在山上打猎时,摔断了腿,打那以后,一条腿就瘸了,改行做了木匠,在家做些小雕刻去镇子上卖,所以几个儿子儿媳中,方氏夫妻是最没有地位的,不是任打就是任骂,在家辛劳工作,半夜还就着她屋子里点的煤油灯绣针线,就这样,还讨不了刘氏一句好,要换做知晚,估计直接就撂摊子了。 知晚很纠结,方氏作为她的救命恩人,受人欺负,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帮着的,更何况她方才是帮她说话才激怒了刘氏,可这又涉及人家家务事,她一个外人委实不好插手,想了想,知晚上下扫视方氏,半晌道了一句,“三娘的确是旺夫旺子的命。” 李氏皱眉,哼道,“旺夫旺子,嫁进赵家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瞧见她旺夫旺子,我看克夫克子还差不多。” 知晚淡淡扬眉,眸底是光灿的笑,嘴角微弧,自成一抹冷意,“这一辈子才过了多久,谁知道她接下来会生多少个儿子,你能笃定赵三哥的腿会瘸一辈子,一辈子就是个木匠?” 李氏冷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撅了的腿还能治好,就算有大夫能治,那些医药费是我们能支付的起的吗,是了,三弟是秦姑娘的救命恩人,这治腿的事秦姑娘肯定一力负责的,三弟妹,你可是守的云开了,等三弟腿一好,这既会做木匠,又会打猎,还愁没好日子过?往后日子舒坦了,可得记着点嫂子!” 李氏是成心的想挤兑知晚,她说方氏克夫克子说错了吗,要她一个外人来搀和,你有本事,你出身高贵,有本事你帮着治啊,李氏说的嘚瑟,就想看知晚的尴尬生气,激她往外拿银子,可是知晚只笑不语,那笑看着温和,可就让人觉得骨子里发凉,冷飕飕的。 李氏忽然就觉得脚下生了股风,想逃,可越是这样她越是生气,寄人篱下还这么嚣张,她还真当赵家是她的地盘了不成,寄人篱下就该夹着尾巴做人,藏头藏尾,处处巴结,你就是块尖石头,我也给你磨圆实了,不然以后要她帮个忙,还得低三下四的求。 李氏还欲说话,方氏就上前一步道,“二嫂,你别说了,知晚不是那个意思。” 知晚站起身来,拉住方氏道,“她说的也不算错,你和赵三哥救了我,我是要报答你们夫妻恩情的,赵三哥的腿,我帮他治。” 第四章 珠胎暗结 刘氏和李氏身子一怔,就连进门瞧热闹的王氏都愣住了,凑上来道,“方才我是不是听错了,她要给三弟治腿?” 王氏问着,又望着知晚道,“你就算有治病的钱,这十里八乡的也没那有本事的大夫啊,难道你恢复记忆了,要带三弟进京城,找那专门给皇上瞧病的大夫给三弟治腿不成?” 知晚神情冷淡,“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说到做到,若是没事,就请先出去吧,我要给孩子喂奶了。” 刘氏几个知道知晚脸皮薄,喂奶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就是方氏都不留在屋内,刘氏转身才想起来,她是来质问铜钱红绳的,怎么就转到给老三治腿上去了,便又转了身,“那红绳铜钱到底怎么回事?” 知晚有些不耐烦,她还想知道孩子他爹是谁呢,你们再急能急的过她这个当事人?就算珠胎暗结也得有对象吧,知晚抱起孩子道,“红绸铜板代表什么我不知道,你们要是怕我真的是珠胎暗结,我今天就带着两个孩子去镇子上找房子住,至于欠三娘的恩情,我会还。” 王氏一听急了,摁着知晚不给她起身,“你还没出月子呢,这里离镇子上坐马车也得半个多时辰,走路去,你那细皮嫩肉怕是要走断腿,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我们只是关心你,没别的意思。” 王氏说的脸不红气不喘,事实因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方氏有些替她脸红,却也不赞同知晚离开,刘氏权衡再三也出言挽留,知晚是不是暗结珠胎与她半毛钱关系没有,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管她以前怎么样,总是个孤弱女子,救她留她,赵家就博得好名声,再说了,她住在这里,整个赵家的饭菜都高了好几个档次,怎么说也得留她出月子才行! 刘氏婆媳几个出去了,方氏把粥送上,替赵家羞愧道,“方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知晚压根就不在意,孩子如今也生了,是嫁人也好,休妻也罢,珠胎暗结还是别的什么,总归她从一个女儿家成了两个孩子的娘了,只是知晚看她如今的年纪,不过十五岁的样子就被人给啃了,不知道对方是谁,知晚都是打心里叫他禽、兽的。 知晚接了碗,用勺子拨弄,眼睛扫到孩子的脚腕,随口问道,“脚上绑铜钱,真的是未嫁女失足的意思?” 方氏有些尴尬,这问题叫她如何回答,一个女儿家,不管是成亲了还是做娘了,这失足总不是好事,其实方氏也怀疑,她和接生婆都见到了红绸铜钱,她也知道,怎么还不摘下来,或是叫她当做没瞧见,反而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取下来给两个孩子戴,不是好事,一般人都要遮掩吧,真是因为心里纳闷,所以方氏才会那样怀疑,她哪里知道知晚不知道这红绳做什么用的? 方氏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为了这两个孩子,连命都能舍了,定是爱极了孩子的父亲,等哪一日你记忆恢复了,带着孩子去寻他,他肯定高兴。” 知晚讪笑两声,寻他,知晚不是没想过,来的那天夜里,知晚心里很烦,就想把孩子丢给孩子他父亲,但是如今嘛,知晚倒不这么想了,谁知道孩子父亲长什么模样,性情如何,以前的知晚就算喜欢,可不代表她也喜欢,万一是个无赖,是个喜欢花言巧语欺骗小姑娘的,她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万一尘儿他爹薄情寡义,将来会有自己的妻儿,她把尘儿和思儿送回去,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前些时候,知晚或许能做到忍心,但是照顾了两个孩子半个月了,知晚认这两个是她的孩子了,不管尘儿的爹是谁,知晚都不打算去找了,尘儿和思儿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 知晚吃了半碗粥,方氏端着碗出去了,知晚喂两个孩子吃奶,才吃完,方氏便进来告诉知晚,刘氏让她去正屋吃早饭,这话听得知晚眼睛猛眨,她一个外人去正屋和赵家上下十几口人一起吃饭? 知晚以为自己听岔了,方氏苦笑,她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失礼,可是刘氏的吩咐,她作为儿媳妇只有听从的份,“娘说你能去外面了,又住在赵家,一家人吃饭独独落下你,失了待客之道。” 知晚更无语了,之前火气冲冲的来质问她的也不知道是谁,这样别具一格的待客之道,知晚还是第一次见到,知晚不想去,可见方氏那神情,知晚的心就软了,刘氏估计是下了命令,她不去方氏就是办事不利,知晚把孩子盖好被子,随方氏出去了,边走边问,“三娘,我之前让你帮着问有没有人家卖羊奶的,可有?” 方氏望着知晚,不解道,“羊奶很难喝,连大人都不爱喝,孩子就更不喜欢了,你真的要买?” 知晚坚定的点头,方氏呐呐声道,“上阳村没有,隔壁下阳村倒是有人有,只是我听说他家的羊奶都是给猪吃的,你……。” 知晚步伐有些凌乱,这是谁家的猪啊,这么幸福,主人家都吃不饱饭,做猪的到是先过上了小康生活,知晚抬头就见到方氏盯着她,一脸怪异,要不是两个孩子是她亲眼见到知晚生的,她都该怀疑知晚是不是后娘了,哪有这样对待自己个的孩子的? 知晚扯了扯嘴角,那句我没把自己儿子女儿当猪的话还是咽下了,说再多也不如一碗香甜羊奶来的有力的多,两个孩子,她的奶水根本不够吃,每天方氏都会抱着孩子去隔壁钱嫂家吃一顿,这十天半个月的,知晚都不好意思了,往后孩子大了,吃的更多,何况钱嫂的孩子都八九个月大了,到了时间就会断奶,虽然上阳村还有不少媳妇,总不好麻烦完这家麻烦那家吧,这得欠多少人的恩情,她又不是养不活两个孩子,犯不着要他们从小就去吃百家饭,还是养头羊比较好。 知晚点头道,“一会儿我拿银子给你,你帮我把羊买回来。” 此时,知晚和方氏正巧进门,李氏耳朵尖,听到买羊便兴奋,“要买羊回来吃吗,这羊膻味不好处理,不如猪肉来的香,还是买猪肉回来吧。” 王氏也发表意见道,“羊肉确实比不上猪肉,你连猪肉都吃不了几块,这羊肉肯定不爱吃。” 刘氏更是开门见山,“老四,一会儿你去镇子上,多买些猪肉,捡肥的挑,这瘦不拉几的肉太塞牙。” 方氏要帮知晚照顾孩子,分不开身去买肉,刘氏又不想便宜了几个儿媳妇,所就落在了老四赵思安身上,赵思安也乐意,每次买肉,三嫂的钱都给的足足的,还可以捡自己喜欢的菜买,多美的事啊! 知晚听到刘氏说捡肥肉买,下意识的扫了眼桌子,一大碗肥肉,别说吃下去了,就是看一眼也觉得腻人,浑身不舒坦,方氏招呼知晚坐下,赵思莲特地把肥肉挪到知晚跟前,没办法,她爱吃猪肉,知晚坐她和方氏中间,放远了,不好夹。 知晚额头一颤一颤的,方氏坐下道,“娘,知晚买羊是要羊奶喂两个孩子,不是吃肉。” 王氏扫了知晚一眼,给知晚夹肉道,“她吃的太少,所以奶水才不够喂两个孩子的,多吃点儿。” —————— 求推荐,求收藏。 第五章 大家闺秀 眼看着肥肉就到碗里了,知晚赶紧把碗端了起来,阻止道,“谢好意了,这肉我吃不下,你们吃吧。” 王氏有些尴尬,不过赵家人都知道知晚不喜欢吃肥肉,怕吃了不干活,光长肉,到时候肥嘟嘟的,不漂亮了,这话在刘氏理解就是,吃了不但是白吃了还讨人嫌,便又夹了回来,李氏要给知晚夹菜,知晚满头黑线,“你们自己吃吧,不用帮我夹菜,我自己会夹。” 说着,夹了好些蔬菜放碗里,赵老爷子盯着知晚多看了两眼,吩咐赵思安道,“多买些瘦肉回来。” 赵思安点点头,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买什么他都乐意,赵思安瞄了知晚两眼,见知晚瞥头,忙把脸底下了,心道,跟这样的美人一起吃饭,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也不知道她夫家是谁,人都丢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心急来寻,弄得大家不知道她夫家姓什么,都喊她秦姑娘。 喊夫人倒也可以,只是这秦夫人可不是随便喊的,冠上姓氏,那就是入了秦家的门,万一嫁的不是姓秦的,那就麻烦大了,可喊她夫人刘氏不乐意,这么一喊,赵家就跟她家奴一样,低了好几截,所以就以秦姑娘称呼知晚了。 赵思明作为家中唯一的读书人,坐在那里颇有些坐立难安的意味,他知道大户人家男女七岁便不同席,赵家小门小户没那么多规矩,大家一起吃,大人一桌,孩子一桌,不至于乱糟糟的,也方便照顾,可是秦姑娘是大户出身,娘这么要求她,有些失礼了,他之前就不赞同,结果被刘氏一句入乡随俗给顶了回来。 知晚吃饭不是很快,吃的很优雅,赵家人都属于狼吞虎咽型的,这不怪他们,饭菜就那么多,你不吃快点,那就进别人的肚子了,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想维持礼仪,最少也得有些气力吧,知晚知道古代穷,吃不饱饭,可真让她经历一回,还真的感触颇多。 古代讲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所以中午是不吃午饭的,赵家在知晚来之前也是一天只吃两顿饭的,知晚还记得自己吃粥的时候,赵小草馋的直砸巴嘴,口水咽了又咽,知晚一个大人,在一个小孩面前哪里还吃的下去,便问她吃不吃,赵小草实在抗不过去了,点点头,端起碗就咕咕喝了下去,气的方氏要打她。 那时,知晚才知道赵家一天只吃两顿,差不多半个月才吃回肉,每次一个人能分到两三块,知晚吃不惯那割嗓子的糙米,所以特地给她买了白米,也只煮她一个人的分量,知晚给了赵小草,中午她就得饿肚子,知晚听后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看到赵秀梅几个巴巴的望着她,知晚只好拿了一两银子给方氏,让她全部买白米回来,别让孩子饿着,方氏不好意思,却没有推脱,孩子们饿,她心里也舍不得。 知晚说给孩子吃,可是赵家就当她是买给所有人的,打那天后,赵家就开始吃三餐了,而且是顿顿白米饭,只是饿了这么多年,又岂是十天半个月能补的回来的?知晚还记得李氏的儿子吃了太多肉,第二天上吐下泻,明显是虚不受补。 李氏吃着饭,想到什么,忙对刘氏道,“娘,方才我去厨房瞧了两眼,白米只够吃晚上一顿的了。” 李氏话音才落,所有人眼睛都盯着知晚,言外之意很明显,要知晚拿钱,知晚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下,她身上的银子不多了,只剩下四两银子了,买羊差不多要一两五钱,难道要当掉全身上下仅剩的紫金手镯? 知晚嚼着米饭,一个字没说,赵家虽是她的救命恩人,可一家上下全部指望她,这样的事她绝不会纵容,她身上钱多时可以不在乎,可问题是她也没钱了。 赵老爷子轻拍桌子,“赶紧吃饭,吃完了下田干活!” 李氏不满的瞪了知晚一眼,明明那么有钱,多拿出来点怎么了,不是说大户人家手指缝里流点就够他们小门小户活个三五七八载,赵家救她母子三人,还不值几两银子了? 知晚很少夹菜,她实在不喜欢这菜的味道,调味料除了盐就是酱油,还不如米饭来的好吃,这话她不好意思说,因为不是她煮的,且是方氏。 赵思莲坐在知晚旁边,吃饭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一倍不止,眼看着桌子上的菜就要见底了,便再不矜持下去了,边吃边想,做大家闺秀真辛苦,连吃个饭都跟数米粒似的,不过她们什么都不用干,吃过后去花园子里逛逛,读两本书,画个画儿,绣些帕子,那样的日子才是人该过的。 不像她,赵思莲瞅着自己的双手,她的双手在赵家,除了五哥读书不用忙农活外,她是最漂亮最软的,连三岁大的赵小草都比不过,可是跟知晚一比,她就是那大、麻石,知晚那才叫嫩豆腐! 以前刘氏总是叫赵思莲要像个大家闺秀一样,她在整个上阳村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可是见了知晚之后,她就跟萤火虫遇上了皓月,一下子从云端跌倒了谷底,从头到脚,她哪里像个大家闺秀了?知晚这样的才是! 长的漂亮,吃饭都瞧得人赏心悦目,以前她觉得赵家就她吃饭最文雅,可是跟着知晚一比,她就跟饿死鬼投胎来的一样! 赵思莲不是第一次见知晚吃饭,为了看大家闺秀是怎么走路吃饭的,她特地去看了,已经改了很多了,可真真拿出来比,那是她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的,心里妒忌不已,以前看知晚就不顺眼,现在就更不顺眼了,但又忍不住想学,所以之前才会照着绑红绳铜钱,闹出那么大的笑话,简直没脸见人! 其实刘氏看到知晚吃饭后,也后悔了,自己干嘛多事,把她叫来,弄得一桌子人都吃不好,好在知晚孤身一人,大家都豁出去了,出身不同,所受的教养也不同,拿自己跟她比,不是自找罪受吗,不过刘氏背地里还是叫赵思莲多跟知晚学学,至少也要知道什么是大家闺秀的行事作风。 知晚没吃完,他们也不好意思离桌,知晚吃不下了,就把碗搁了,看着碗里还剩下一半,赵老爷子的脸都黑了。 身为一个庄家汉,在地里忙活了几十年,最渴望的就是吃饱,赵家人的碗里从来找不到一粒米,结果呢,知晚的碗里剩下一半,赵老爷子对这样浪费的行为很不理解,一不理解就开始骂人了,他不敢骂知晚,就逮着方氏骂,谁让这饭是方氏盛给知晚的,“以后少盛一点,宁愿多跑两回,以前吃不饱的日子都忘记了不成?!” 方氏看到碗里有剩下的就知道自己会挨骂,不敢反驳,乖乖的应下了,知晚不好意思了,把碗端了起来,“赵叔别生气,我全吃完就是。” 赵老爷子倒是尴尬了,知晚毕竟是客,跟他们不一样,不过话都说出口了,也收不回来了,索性就固执己见了,大户人家那奢侈浪费的毛病不能惯,他们哪里知道饿肚子时有半个窝窝头就高兴的想哭的日子! 知晚只能慢慢吃,一家人不好盯着知晚看,起身各忙各的去,赵思明看知晚那神情,嘴角忍不住勾出一丝笑,想让她别硬撑着,不过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因为赵小草过来了,拽着知晚的袖子道,“姨姨,你吃不下,我帮你吃。” —————— 求推荐,求收藏。 第六章 银针 知晚听赵小草喊她姨姨,赵秀梅喊她姐姐,有些混乱,不过也没纠正,称呼什么的,知晚很少在意,她现在才十五岁,秀梅都八岁了,喊姨确实有些不合适,反而捏着赵小草的脸问,“小草是不是没吃饱?” 小草摇头,摸着圆鼓鼓的肚皮道,“我吃饱了,只是爷爷不喜欢我们剩饭,姨姨不吃完,他会不高兴,昨天姨姨剩饭,爷爷还骂了娘一顿,姨姨撑不下去也会不高兴,我帮你吃。” 真是好孩子,知晚都汗颜,不过她做不出来让小草吃她剩下的饭,努力吃完,然后把碗搁下,方氏满脸通红,她看出来知晚其实并不喜欢这些菜,“我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对不住了。” 知晚脸颊微红,这不是方氏的错,其实也不算她的错,她没有责怪过方氏菜不好,不喜欢她就少吃点,加上鸡汤鱼汤和粥,还有鸡蛋羹,她压根就不饿,再者,这之前她还吃了大半碗粥,知晚歉意道,“是我连累你挨骂了。” 方氏笑了笑,收拾好碗筷,让赵秀梅帮着端去厨房清洗,顺带吩咐赵秀梅道,“娘要出门一趟,你帮娘照顾好你秦姐姐,还有尘哥儿的尿布,你秦姐姐下不了水,你帮着洗下。” 赵小草在一旁举手,“娘,我会洗,我帮思姐儿洗尿布!” 方氏好笑,“你年纪还小,洗不干净,别闹的你秦姐姐不安生。” 赵小草鼓着腮帮子生气,抱着知晚一条腿,瞪着方氏,那样子可爱极了,知晚心里暖暖的,想到赵思安要出门,便对赵小草道,“去把你四叔找来,我找他有事。” 赵秀梅抬头道,“秦姐姐是不是要四叔帮忙买东西啊,方才五叔要去镇子上买笔墨,爷爷就没让四叔去了,不过,五叔刚刚出门了,小草,你跑快一点儿,把五叔喊回来。” 小草诶了一声,转身便跑了,那速度,知晚都提心吊胆,万一摔着了怎么办,可是还没叮嘱出声,就不见小草人影了,知晚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赵思明就跑回来了,有些拘束的看着知晚,“秦,秦姑娘找我有啥,找我有什么事?” 知晚嘴角轻抽,心道,你说啥事我也听得懂,“你去镇子上买东西,能不能帮我带些东西回来?” 赵思明猛点头,知晚就说了一堆要买的东西,里面还有笔墨纸砚,赵思明心里微动,莫不是买了送他的吧,可是一想,她是大家闺秀,肯定是识字的,便道,“秦姑娘若是急着用,我书房里还剩下点儿,你先将就着用。” 知晚摇摇头,说不急着用,又说了几样要买的东西,听得赵思明眉头皱紧,尤其听到买银针,赵思明的眼睛都差点瞪出来,“买银针?” 知晚点点头,“你没听错,我要买银针,只是不知道价格,我身上银子不多了,你就紧着银钱买,不够就算了。” 知晚连荷包都给了赵思明,里面差不多就二两五钱银子,还有一支银簪子,样式很老,不像是她会用的,但胜在银子很足,差不多能换二两银子,赵思明听知晚说没什么银子了,微微愣了一下,接过荷包,看着上面绣的兰花,仿佛都闻到一股兰花味,赵思明的脸有些热,跟知晚说大概什么时候回来,转身便走了。 知晚有些乏了,便回屋了,思儿和尘儿还睡着,才出生的孩子爱睡,一天里要睡十几个小时,所以也不吵人,知晚就坐在床上,看着方氏的绣篓子搁在那里,知晚好奇的拿过来,试了试,发现她也会绣,很顺手,就跟她拿笔就会写字一般,知晚以前可没碰过这样的东西,应该是以前的她会的,而且绣过不少,几乎是本能的那种,不然没有记忆的她怎么那么熟练?不过也不排除她天赋异禀,上手就会,只是可能性太小了些。 知晚帮着绣了片叶子,王氏进门就看见了,当即大叫,“你还真是第一次做月子,月子里的女人眼睛吃不得累,这绣针线最是费神,你想做瞎子不成?” 说完,把绣篓子抢了过去,看着知晚绣的叶子,又忍不住夸赞,“到底是大家闺秀,这针线就是不一样,绣的跟真的一般。” 王氏坐下,找知晚说话,可惜啊,她问的问题知晚压根就回答不了多少,王氏有些无趣,便丢了绣篓子走了,知晚笑笑,王氏哪是真关心她的眼睛,她是怕她忙着绣活,没空回答她的问题。 知晚也不绣针线了,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愣,最后有些困,便挨着两个孩子睡觉,醒来时,方氏已经回来了,告诉知晚,奶羊已经买回来了,只是去的有些晚,已经挤过奶了,不过方氏怕知晚急着要,便把羊奶也一并带了些回来,她担心不新鲜,所以问知晚还要不要。 知晚哪会不要,比起浪费半碗米饭,浪费羊奶更加可耻,起床洗了把脸,知晚就进了厨房,方氏指着羊奶给知晚看,那一股味道她是不喜欢,她很想告诉知晚,那一两五钱银子花的真不值得,这钱给钱嫂,两个孩子肯定吃的饱饱的。 知晚手里没别的东西,不过她知道赵家有茶,便放方氏拿茶叶来,然后丢羊奶里,让方氏烧火,一盏茶的功夫后,羊奶就煮开了,知晚小心的把茶叶过滤,方氏鼻子嗅了又嗅,“没膻味了,还有股香味!” 知晚倒了一大碗,还余下了三大碗的样子,知晚笑道,“这东西不错,小草、秀梅她们太瘦了,让她们多喝点儿,以后头发就不会那么枯黄了。” 知晚端着羊奶回屋,外面就哄闹了起来,正是抢羊奶闹起来了,听样子好像最后泼了两碗,赵思莲抢了一碗,小草是哭着进门的,还没靠近知晚,就被方氏给抱了出去,知晚有些无语,她去哪里,李氏眼睛都盯着呢,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全部端到屋子里,再让小草几个喝。 知晚吹冷羊奶时,听到赵老爷子发脾气,她浪费半碗米饭,赵老爷子都不高兴了,打翻羊奶,估计要挨板子的,果然,外面有哭声传来,刘氏更是气,这么好的东西,她都没吃呢! 刘氏发话道,“以后每天剩下的,先我跟你们爷爷还有小姑一份,再轮到老大家,之后才是老二家,老三家过后,老四老五两个算一天,轮流着来,以后谁再敢抢,我撕它两层皮!” 方氏站在一旁,忍不住道,“娘,每天的羊奶能有今天的两倍,三个人根本喝不完。” —————— 求收藏,求推荐。 第七章 糙米饭 方氏有些后悔,要知道羊奶处理过后这么好喝,她就全拿回来了,她只是给知晚拿了一份,刘氏一听有这么多,就更满意了,知晚和两个小奶娃能吃多少,大头还不是赵家占着,又重新分了一遍,除了赵思明和赵思莲能每天一小碗外,其余的人大概两天能喝一小碗。 商定好这些,刘氏就打发几个孩子出去干活了,别看他们才这么点小,家里猪吃的猪草全部是他们打回来的,一人一个小篮子,浩浩汤汤的出去。 知晚喂了孩子之后,就抱着他们在屋子里转,两个孩子一起哭,知晚哄了这个就顾不了那个了,放在床上哭的更厉害,知晚头疼,方氏一不在,她就手忙脚乱的,不过好在方氏听到哭声就赶了过来。 知晚有些不好意思,“耽误你干活了。” 方氏连着摇头,什么叫耽误她干活,之前知晚就给过她钱雇佣她,她该寸步不离的守着两个孩子才对,忙帮知晚哄孩子。 知晚想着整天抱着孩子摇也不是回事,便道,“赵三哥忙不忙,有空了让他帮我给孩子打个摇摇床吧。” 方氏微微愣,不明白摇摇床是什么,知晚扯了下嘴角,跟方氏解释了下,方氏听的不是很懂,不过她很自豪的告诉知晚,“我家男人会看图,只要能画的出来,他就能做出来,要不,一会儿,你画张图吧,我叫他尽早给你做好。” 知晚笑着应下,想着赵思平那瘸腿,虽说先天瘸腿不容易治好,但后天的要容易的多,她听方氏说起过赵思平的腿,骨头没有粉碎,只是断了而已,瘸腿估计是没接好的缘故,知晚有七分把握能治好,不然她也不会跟李氏那么说了。 只是药材有些贵,知晚现在根本买不起,她得先挣钱才行,只是这钱怎么挣,还得好好琢磨,她一身医术,可以给人瞧病,只是她现在还在月子里,不能太费神,而且,也得大家相信她的医术才成,若是手里有本钱,知晚相信她完全能富遍大越朝。 午饭,知晚是在自己屋子里吃的,吃过午饭后不多久,赵思明就回来了,他不好进知晚的房间,让人来唤知晚去了正屋。 赵思明拎着好些东西回来,本来不想惊动刘氏的,可是赵家孩子太多,根本瞒不了,刘氏一听他买了很多东西,一定要瞧瞧他都买了些什么,知晚去的时候,刘氏正骂道,“二两银子,这几根针就值二两银子?!” 赵思明苦笑点头,一屋子人炸毛了,骂败家子,二两银子能买多少大米了,足够赵家上下吃两个月的大米饭了,就换了这么几个软不软硬不硬的银针,还不能绣花,这也太败家了,刘氏恨不得要赵思明拿回去退了才好,见知晚进来,刘氏一顿训斥,知晚听得皱眉,她没花她的钱吧? 知晚哪里知道,在刘氏心里,除了两个孩子和知晚的吃喝外,其余的银钱早就归赵家所有了,知晚这样用钱,等于是用了她的,要不是知晚浪费,这些钱买米,知晚和两个孩子吃剩下的还不是赵家人吃,现在呢,这银针能吃还是能喝? 知晚不跟她一般见识,方氏夫妻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要是惹的刘氏不快,最后挨骂的还是方氏,知晚宁愿自己忍忍,救命之恩加寄人篱下,她能如何?接过银针,打开看了看,这些银针不算齐全,但都是惯常用的,也许这个朝代只有这些针了,将就着用吧,等有银子了,再打副齐全的,知晚朝赵思明道谢,赵思明耳根微红,又把其余的东西塞给知晚,然后拿着笔墨纸砚就回自己屋子了。 刘氏看着那什么拨浪鼓,还有上等白绸,还有杏仁和糖果,甚至还有好几包药材,心里一阵肉疼,钱要花在刀刃上啊,又一通数落,知晚听不下去,让方氏帮她把东西搬回屋子里。 方氏把包袱搁在桌子上,知晚赶忙把药材拿出来,方氏纳闷了,“你的病大夫不是说不用吃药了,只需调养就可以了吗?” 知晚摇头道,“不是给我的,是给思儿的,我今儿早上发现她牙关紧闭,面肌紧张,口角上牵,是得了脐风症,好在发现的早,吃两剂药就无碍了。” 知晚有些疏忽了,她以为思儿是不爱吃奶,没往脐风上想,毕竟现代医疗措施很到位,新生儿得破伤风的很少,她忘记了这里是古代,不过好在她平常护理很到位,不然也不会半个月才显现,吃两剂药下去就没事了。 方氏拿着药包,有些担心,不过想到知晚总不会害自己的孩子,便赶紧去厨房煎药。 喂了思儿吃药后,知晚就拿起笔墨画图,方氏拿去给赵思平,回来告诉知晚,明天就能把摇摇床做好。 下午喝了碗鸡汤,又吃了碗粥,晚上不饿,知晚就没去正屋用饭,李氏吃完了饭还特地来找知晚,明里暗里的说没米了,明天她得跟她们一样吃糙米了,方氏抱着孩子没说话,李氏觉得拳头砸在棉花上,半点反应没有,便跺着脚走了。 知晚不喜欢李氏,她自愿拿钱买米那是她的事,若是被人逼着,任是谁都不喜欢,偏她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活像她不让赵家过上吃香的喝辣的生活,就是她知恩不报! 知晚用热水擦了身子,便睡下了,方氏在油灯旁边绣针线,很想问问知晚是怎么绣的,可是不好意思打扰,便忍着没问。 方氏绣到半夜才回屋睡,不是她不困,而是舍不得走,临走前看着油灯,很是纠结,这一晚上点到天亮,也太浪费了,可是知晚不同意熄灭,不然黑灯瞎火的,她没法起身喂奶啊! 第二天早上,赵家又吃糙米了,惹的大家抱怨,看知晚的眼神都不善了起来,好似知晚做了什么对不住他们的事一般,后来赵思明说知晚为了买银针都当了银簪,让大家别有事没事的提白米饭,知晚不欠赵家什么,刘氏听后又是气又是肉疼。 从这天早上起,刘氏对知晚的态度就一落千丈了,不过心里还惦记着知晚手上那只紫金手镯,王氏还委婉的提了下,说那紫金手镯少说也值五十两银子,知晚很明确的告诉她,她如今不知道自己是谁,也许这手镯就是线索,她不会当了的,王氏恹恹的回去告诉刘氏,刘氏对知晚的脸色就更差了,方氏再杀鸡,刘氏就不许了。 下午的时候,方氏把摇摇床抱了进来,夸赞道,“这东西灵巧,就是小草都能摇,我家男人让我问问你,这东西他能不能多做几个拿去镇子上卖,应该有不少人喜欢。” 知晚拿了小被子过来垫上,闻言轻笑,“怎么不能啊,赵三哥帮我做摇摇床,我都没感谢呢,回头要是好卖,我再画几个新样式给他。” 方氏一阵道谢,帮知晚把孩子抱摇篮里,小草站在一旁,眼睛睁的圆溜溜的,等知晚轻轻摇晃的时候,小草大着胆子把知晚的手挪开,去搬了个小凳子来,笑的见牙不见眼,“姨姨,我喜欢摇这个,我帮你摇。” 说着,手里还拿着个拨浪鼓,摇给思儿和尘儿听,一副好姐姐模样,可爱极了。 ———————— 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八章 没辄 摇摇床就放在床边,方氏还是不赞同知晚站太久,所以逼着知晚去床上躺着,知晚最多只能在院子里站一刻钟,院门是没法出的,身上的恶露还没有干净,走路也不方便,见方氏在绣针线,知晚再次跟之前一样坐起了月子,只是坐不住了就起来走会儿,方氏找知晚请教绣针线,知晚有些汗颜,她虽然会绣,可是要说叫什么针法,她还真不知道。 知晚特地问了方氏,荷包能卖多少银子,才知道一个荷包绣的好能卖十五个铜板,一般的只能卖十个,她的绣红还算不错,能卖十二个,在忙农活之余,她每个月能绣十个,不过这个月,她已经绣了十个了,晚上熬夜绣的。 知晚也要绣,可是方氏没同意,让知晚安心做月子,出来月子再绣,知晚没办法,只好据实以告,“我身上的银钱都花了个干净,也没人来寻我和孩子,再不挣钱,别说两个孩子,我连自己都养不活了,我也不能总待在赵家,要是三五年都找不到我,我指不定就饿死街头了,我得挣笔钱,要么去镇子上买座院子,要么建座房子。” 方氏想想也是,知晚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她都知道,尘儿身上有块墨玉佩,那瞧着像是代代相传的宝贝,思儿有个长命锁,她自己有个自己手镯,其余的倒是没了,当初包袱打开还是她帮着的,除了她之外,赵家谁都以为知晚带了许多银子出门,不过就这三样,就值不少钱了,不过有些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的。 方氏继续绣针线,知晚琢磨能做什么挣钱,闲聊时知晚只是随口提了一句给人看病,方氏当即就不赞同了,不管之前怎么样,给人看病难免与人有肢体接触,这是绝对不可以的,再说了,就连她都不信知晚会医术,外人就更不信了,贻误病情,那可是要人命的大事! 知晚摸着银针,撇了撇嘴,被鄙视了,不过她辛苦学了十几年的东西,知晚绝不允许它无用武之地,目前只能徐徐图之了,知晚不后悔缺钱的情况下还买银针,这可是她安身立命的家伙,可是方氏问了她一句话,知晚就奄菜了,方氏问,“就算你可以出去替人诊脉,可东奔西跑的,两个孩子怎么办,虽然喝羊奶也顶得住饿,可到底比不上奶水。” 方氏老实告诉知晚,她带着两个孩子,很难生存的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知晚的夫君寻来,把她和两个孩子接回去,这个提议,知晚翻了个白眼后,不了了之。 从赵家吃回糙米后,十天内,知晚只喝了一碗鸡汤,方氏都替知晚着急了,知晚换下身上的紫绡翠纹裙,和另外两套裙裳,让方氏拿去当了,换了三两银子回来,可是还没到知晚手里,就被刘氏给抢了去,这一回彻底激怒了知晚,谁叫刘氏抢了银子不算,还把新买的布料也抢了,那布料是知晚打算做衣服的,方氏的衣服不多,只能借给她一套,没了布料,她以后穿什么? 知晚跑去找刘氏,刘氏彻底认钱不认人了,“赵家救了你们母子三人,你又在我赵家住了快一个月,拿你三两银子算什么,隔壁村王家去年在太观寺救了个贵夫人,人家随手就赏了五十两银子,还帮着王家闺女寻了门好亲事,还有整整一箱子的陪嫁,你呢,这些日子我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哪有人家怀了孕的媳妇丢了也没人来寻的,你脚上又绑了红绳铜钱,我打听过了,不论是哪里,都只有一个意思!你要走,我也不拦着你,手上的紫金手镯留下,算是你报了我赵家的救命之恩。” 李氏在一旁道,“娘,思姐儿脖子上的长命锁很精致。” 刘氏一听,立马又加了一句,那长命锁她也要,知晚听得忍不住笑了,这救命之恩估计就跟无底洞一样了,她敢打赌,若不是看在紫金手镯的份上,从赵家吃糙米那天起,刘氏就恨不得轰她走了,知晚心寒,没了紫金手镯,她带个两个孩子能活的下去?只怕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方氏救了她,可是刘氏这话是要逼死她啊! 知晚转身,打算抱着孩子离开赵家,方氏拉住她,知晚笑着拂下方氏的手道,“你的救命之恩,我暂时没法报答了。” 方氏不松手,她身无分文,能去哪里,在赵家虽然是受了点委屈,可也得准备充分了再走啊,再说了,她哪有那么傻,那等精致的衣服,怎么可能只卖三两,她知道刘氏盯着她,所以藏了一半,有时候方氏想,也不知道自己救知晚是不是好事,她不救,也会有别人救她,还不用面对刘氏她们,方氏越这么想,越觉得有些对不住知晚。 这事闹的动静很大,也不知道谁去报了信,在地里忙农活的赵老爷子都赶了回来,一进来就骂刘氏,“我赵家就算穷死,也不会做强逼人家报恩的事,把钱还给她!” 刘氏捂着袖子,死活就是不拿出来,大有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蛮横,赵思明见刘氏这样,再见知晚换下锦裙,穿上了方氏打着补丁的衣服,虽然天生丽质难遮掩,可人靠衣装马靠鞍不是空口白话,知晚要比之前见到平凡了三分,再一问,赵思明就知道知晚把衣服给当了,而且当衣服的钱被刘氏抢了,赵思明的脸火辣辣的的烧疼,觉得格外的丢脸,对着刘氏道,“娘!要是儿子读书买笔墨的钱是这样来的,儿子宁愿不读书了!” 说完,赵思明拿了锄头就出了门,意思很明显,赵家花钱最大的就是他,只要他不读书了,赵家的日子会很好过,可他是赵家的希望,刘氏这辈子最想做的就是儿子高中,她能当上官家太太,在赵家,刘氏谁的话都不听,就连赵老爷子都拿她没辄,但是赵思明的话,刘氏十次里有那么两次会听的。 就像现在,赵思明一说不读书了,刘氏就急了,都考上秀才了,这不读书不是自断前程吗?! 刘氏眼里闪出冰棱来,恨不得剁了知晚,活像赵思明读不成书了全是知晚的错,是知晚不让她称心如意,赵思莲扯着刘氏的袖子,低声道,“娘,跟五哥的前程想比,三两银子算什么,你还她吧,等五哥将来做了官,还不是大把大把的银子,不能因小失大了。” 赵思富和赵思贵也都站出来,让刘氏还钱,李氏瞪着赵思贵,他跟着瞎搀和什么,谁傻到有书不读下地干活的,再说了,赵思明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他能干什么农活,这条道他不走也得走,也就能唬住刘氏,赵思贵瞪了李氏一眼,给她使了个眼神,李氏恍然大悟,也跟着劝刘氏,最后刘氏把钱扔桌子上,气呼呼的回屋躺着了。 方氏拿着钱,拽着知晚走了,李氏拽着赵思贵,急切的问,“你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 新的一周,努力冲榜,求推荐,当日推荐满六十,加更。 第九章 何等权势 赵思贵瞅了瞅屋外,小声道,“咱们家救了个贵夫人的事,隔壁村不少人都知道,今儿我们在田地忙活的时候,隔壁村徐老爹来问,听他的话,好像是京城定远侯府丢了位姑娘,丢了整整八个月,听说长的美极了,你说要是秦姑娘是定远侯府上的会怎么样?” 李氏听得双眼冒光,心里已经在想与侯府女儿有救命之恩,这得是多大的恩情,可是王氏在一旁泼冷水道,“侯府姑娘会未婚先孕?” 李氏正做美梦呢,听到王氏的话,当即垮了脸,“侯府姑娘怎么了,那也是女人,女人就爱听花言巧语,谁知道是不是被人哄骗了,我瞧着她就有侯门的气派。” 赵思莲鄙夷的看了眼李氏,她这二嫂,只要有好处,丢了皇后,他们家这位也有皇后的气派,她见过侯府姑娘么,还侯门的气派,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二嫂,你见过侯门的姑娘会为了三两银子上门的?” 李氏彻底说不出话了,这样子想,知晚的确不像侯门的大家闺秀,要她一个发簪也舍不得,忒小气了些,李氏心里很矛盾,一边希望知晚是侯门闺秀,一边又觉得她配不上侯门,最后只得问,“那徐老爹还说了什么?” 赵思贵挠着额头,“他一听说秦姑娘生了两个孩子,就没说话了,爹再三追问,才知道那姑娘逃婚了,这事闹的很大,据说那夫君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抬抬手就能灭了侯门。” 李氏一听,眼睛都直了,咋舌道,“这么权贵的夫家不嫁还逃婚,那姑娘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赵思贵很赞同这话,抬抬手就能灭个侯门,这得是何等权势,在赵思贵的心里,这人已经跟皇上等同了起来,之前怀疑知晚是失足了,与人暗结珠胎,是丢弃的女儿,可现在想想,这样的可能根本站不住脚,人家侯府的姑娘都丢了八个月找不到,秦姑娘的家人找不到她,完全正常啊! 所以,绝对不能把秦姑娘给气走了,人一走,这恩情就不在了,再说了,秦姑娘也没吃他们赵家什么东西,赵家与她来说,不过就是把她从路上扛了回来,找了个接生婆,其余的,赵家半点损失没有,白得了一支上等白玉簪不算,还大鱼大肉过了半个月,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美事,若是她真是谁家贵夫人,那就更是好事一桩! 李氏和王氏也回过神来了,侯门丢个人都找不到,知晚的家人找不到她完全可能啊,就先在赵家待着吧,反正也没损失,不过就是委屈了三弟妹一家子睡地铺罢了,李氏想通了,后又去劝刘氏,刘氏点头道,“再留她住一年,一年后还没人找来,就让她走,不过我赵家不会养她,她现在可都变卖衣物了,看她那花钱的架势,那紫金手镯和长命锁怕是挨不了一年。” 养知晚,李氏和王氏根本就没想过有这样的可能,自己都吃不饱了,还养别人,她们脑子可没被驴踢,李氏一心惦记着那侯门千金,好奇她为什么不嫁,八卦的心理折磨的她神游天外,干活都不利索了,脑补各种各样的情节,有逃婚半道遇上了劫匪被杀了,所以找了八个月都找不到人,有失足跌落悬崖摔死了,也有根本就没逃婚,而是被人给暗害了,听说高门大户里害死个人比她们逮只老鼠还容易…… 再说知晚,回了屋内抱着孩子就要走,方氏拉住她,赵小草更是哭的伤心,趴在摇篮上,不许知晚抱尘儿和思儿,哭到伤心处,都不要方氏了,要跟知晚一起走,她要给思儿和尘儿摇摇床,这倒是把知晚给逗乐了,脸上一笑,心里的气就消散了三分,这么个可爱的宝贝,刘氏竟然不喜欢,真是有眼无珠。 方氏劝道,“我娘就那性子,见不得我们几个儿媳手里拿钱,你住在赵家,她当你是赵家人,不跟你见外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也不是强留你,你一个人走我不担心,可还有两个孩子呢,你能去哪儿,真打算当掉紫金手镯不成?你就安心在赵家住下吧,有五弟在,娘她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方氏说着,把钱拿出来给知晚,差不多有六两的样子,知晚还没接手,王氏就来劝知晚了,要知晚安心在赵家住下,别为了意气,带着两个孩子奔波,知晚咬咬牙,想着自己一走,天南地北也许就没有报恩的机会了,还是把方氏夫妻的恩情还了,再了无牵挂的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赵家吧。 知晚留了下来,为了住的安心,也为了方氏能好过点,知晚塞了二两银子给她,方氏不打算接的,最后还是接了,知晚瞧她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知晚有些无语,方氏是她见过最孝顺的儿媳妇了,没有之一,孝顺的知晚都看不过去了,有谁点灯熬夜绣针线,挣了钱全部交给婆婆,婆婆心情好,给她三文钱,她就能乐半天? 这二两银子毫无疑问方氏会交给刘氏,一来是习惯了,二来是为了平息刘氏对她的愤怒,知晚不在乎刘氏,这钱她是给方氏的,知晚觉得紧紧是物质上报恩,最后得好处的是赵家上下,赵家吃肉,方氏最多能喝两口汤,还是冷的,刘氏婆媳几个不会念方氏和她的好,只会说她没有报恩,知晚决定改造方氏,做媳妇可不是这样低声下气的。 劝人要找软肋,知晚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性子也太软了,你就算姿态再低,她也瞧你不上,将来秀梅大了要说亲,你觉得她能给多少陪嫁,你不自己存私房钱,到时候求她,有你苦头吃,你辛苦一辈子,难道也想秀梅,红梅她们跟你一样因为陪嫁少在夫家抬不起头来?听我的,别手里有个铜板都上交,钱握在自己手里才踏实,我也不是要你失了孝道,不敬她,但敬重也得有分寸,量力而行,十个铜板你交六七个,足够了。 看看你大嫂二嫂,人家多精明,你真觉得她们什么都交给你婆婆?你生了三个女儿,你觉得对不住赵家,这想法根本就是错的,生女儿怎么了,那也是爹娘的心头肉,你也没少疼,她可有嫌弃过自己的女儿?还不是捧在手心里疼的,小草也是你的宝贝女儿,你辛辛苦苦干活,挣来的铜板上交了,回头买了糖果肉包子,可有小草什么份? 你瞧着心里难道就不酸了?就没想过这钱若是没上交,自己手里头攥着,十天半个月的给小草买一回解解馋,用得着去求吗,名门望族,谁家不是女儿出生就给她攒嫁妆的,秀梅如今也八岁了,你自问你手里给她攒了多少陪嫁?” —————————— 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章 私房钱 方氏被知晚问的愣住,嘴角动了几下,根本一个字回答不出来,手里攥着二两银子,心里照着知晚说的去想,这二两上交了之后,能有多少回到她手里来,又有多少会用在她三个女儿的身上,小草从出生起就没穿过新衣裳,都是几个姐姐穿的剩下的。 秀梅穿的都是思莲以前的旧衣裳,而思莲呢,一年要做三四套新衣服,方氏想着,心里就苦涩,自己糊涂了,她没能给赵家生儿子,心里愧疚,想法子弥补,每天起早摸黑,熬夜绣针线,就想得到婆婆一句好,一句夸赞,她只顾着自己了,没想到女儿,当年二嫂不就比她多了根银簪,就处处压她一头,这二两银子能打个好银簪了…… 知晚见她神情变化,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哪个做娘的不为孩子考虑,刘氏重男轻女,她这个做娘的还不把女儿当成宝,不多为她着想,那小草可就真可怜了,方氏紧紧的攥着银子,抬头望着知晚,“以前是我糊涂了,掏心掏肺了这么多年,我这心也凉的差不多了,你说的对,我不能全部指望她,我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几个孩子多想想。” 方氏摸着小草的脸,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娘从现在起,努力给你们攒嫁妆。” 知晚扶额,不知道小孩子嘴里藏不住话吗,知晚蹲下,捏着小草的脸道,“娘亲给小草攒嫁妆的事,小草可不能告诉旁人哦,这是咱们五个之间的小秘密。” 小草才三岁,眼珠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数道,“姨姨,娘亲,我,还有思姐儿和尘哥儿,我们五个之间的小秘密,小草记住了,谁也不告诉,连大姐和二姐我也不告诉。” 知晚夸了她一句懂事,便去摇两个孩子了,方氏第一次忤逆刘氏,有些胆怯,最后就在屋子里把二两银子藏起来,出门时,正好瞧见赵思平回来,一脸的兴奋,方氏脸上也染了三分笑意,赵思平高兴的像个等夸赞的孩子,“媳妇,那摇摇床不少人喜欢,之前打的七个转眼就卖完了,还有不少人催我赶紧打呢,七个卖了一两二钱银子,你拿去给娘吧,家里木头不多了,我去大贵家看看。” 方氏握着钱,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想起知晚的话,握了握后,掏出五钱给赵思平,“买木头也是要本钱的,这个你拿着,余下的我拿去给娘。” 赵思平有些纳闷,媳妇怎么糊涂了,他不拿本钱怎么去买木头,赵思平直愣愣的望着方氏,方氏一句话不说,硬塞了过去,然后拿着七钱银子找刘氏去了。 刘氏心情很不好,这会儿见了银子,心里好受多了,可是七钱银子离三两还差很远,不过她倒没不满意,只是好奇,“那摇摇床真就那么受欢迎,一个能卖一百铜钱?” 方氏心稍定,原来七钱银子和一两银子,娘的反应一样,便回道,“图纸是知晚画的,应该是大户人家喜欢的,咱们家木头不算好,不然能卖的更多。” 刘氏想想也是,她养了那么多孩子,还是第一次瞧见摇摇床,不过好木头要钱多,就算贵也挣不了几个,就这样吧,一天能挣一百个铜钱,一个月能有三两,以前想都不敢想。 从刘氏屋子里出来,方氏的手心都冒汗了,就跟做了贼似的,还没走呢,就听赵思莲央求道,“娘,你给我买根簪子吧,我头上这根都戴了三年了,就没换过新的。” 方氏破天荒的没动脚步,就听刘氏道,“摇摇床能挣钱,等你三嫂再拿二两来,娘就给你打个银簪,足银的,现在戴,将来还可以翻新了做陪嫁。” 赵思莲高兴的一个劲的喊娘,方氏的眼泪就出来了,她家男子辛苦忙活一个月,最后就换了赵思莲头上一根发簪,自家女儿连串糖葫芦都没的吃,方氏咬牙,迈步进去道,“娘,能给我两个铜板吗,思平答应给孩子买串糖葫芦,他忙着回来给忘了。” 刘氏脸色一变,“吃什么糖葫芦,小小年纪吃多了糖,牙齿不要了,以前饭都吃不饱,现在多吃了几顿饱饭就想东想西了,这毛病,我赵家不惯!” 方氏要两个铜板,挨了训斥出门,心更坚定了,若是刘氏真的大方的给了铜板,方氏心里还愧疚,她总认为娘不会像知晚说的那样,才拿了她家男人的辛苦钱,总该记着孩子两分吧,别说两分了,怕是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方氏知道赵思平实诚,直接就出了门,她要不把钱劫下来,回头他定傻乎乎的说拿多了还给刘氏。 赵思平还真的纳闷,买了木材后,还余下五钱银子,方氏找他拿,左右瞄瞄对着赵思平道,“这钱就不给娘了,小草打出生起就没做过新衣裳,交给娘了,再去要,你我都得挨骂,我就自己拿了,回头给小草几个做身新衣裳,你这衣裳也旧了,做完孩子的,我就给你做。” 赵思平做梦也没想过会听到自己媳妇说这番话,半晌没回过神来,方氏咬住唇瓣,“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孝顺娘了?” 赵思平连忙摇头,“我没这样觉得,我在想你说的很对,反正交上去还得去要,娘那性子,要钱就跟要她命似的,咱们真孝顺就不能惹她生气。” 方氏心一松,还好,他没觉得她不孝,比起刘氏不喜,她更怕夫妻离心,方氏大着胆子道,“以后摇摇床卖了银子,一半的一半归我,余下的全部给娘,我以后都不伸手找娘要钱,手里有两个铜板,小草也不用眼馋小宝吃糖了,娘不给她买,我给她买。” 赵思平算是听明白了,媳妇要攒私房钱呢,“可是,万一被娘发现了,她会打死你的。” 方氏也担心这个,去年王氏偷买了半只烧鸡,被刘氏发现了,最后差点休了王氏,方氏想想还觉得可怕,方氏有些退缩了,可是一想到知晚给的二两银子,方氏便心硬了,“知晚给了我二两银子,她不许我给娘,她要我存着将来给秀梅做嫁妆,这也算是私藏了,都藏了二两了,再多藏点也不算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了,赵思平还能不知道半天没见,自己个的媳妇变化了,原来是秦姑娘教的,对于知晚,赵思平心里是敬畏的,再加上又给银子,又是给他女儿做嫁妆,都是好事,便道,“她教的应该不会有错,没事你就多跟她学学,以后我做的工钱,一半的一半交给你保管,给咱女儿存着将来做嫁妆,到时候少从娘那里要陪嫁,她更高兴。” 方氏一听,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整个人都轻松了,看着一手心的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知晚说的对,她性子太软,太胆小了。 —————————— 求推荐,求收藏。 第十一章 逆来顺受 坐月子的最后三天,知晚就在屋子里做衣裳,方氏帮着裁剪,她自己缝制,方氏白天被刘氏使唤去干活,只能晚上熬夜给秀梅她们做衣服,虽然累了点,但是心里头高兴啊,眼里心里都是甜的,看到小草穿着崭新的衣裳,方氏都有些后悔,她这榆木脑袋怎么就这么不开窍,若不是遇上知晚,她只怕会一直苦自己的女儿。 一家三口,再加上知晚,通体全新,这样子可是刺激了李氏,就是王氏的脸都难看,两个媳妇妒忌的跑去找刘氏,刘氏一听,这又不过年又不过大节的,竟然穿新衣裳,知晚就算了,她手伸不了那么远,可是孙女三个全部穿新的,方氏竟然也不先跟她吱声,眼里心里还有她这个婆婆没有! 刘氏指着方氏的鼻子就是一通大骂,方氏习惯了逆来顺受,不敢辩驳,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站那里受着刘氏的口水,还有李氏和王氏的挑拨,反倒是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知晚听不下去了,扫了眼在院子里忙活的赵思平,忍不住皱紧秀眉,媳妇都被骂成这样了,还不去帮着说个情,只知道干活,是媳妇重要还是手里那几根破木头重要? 知晚记得昨天赵老爷子说今天大家休息一天的,难道他就不是赵家的人了,看他半天没动静,知晚忍无可忍了,抱着孩子迈步进了正屋,脱口就来了一句,“那布料是我给三娘的。” 方氏望着知晚,眼眶通红,想说什么,张了口却吐不出来字,其实她之前也想这么说,可是怕知晚不高兴,赵家的事,她不想拖知晚下水,她婆婆和两位嫂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她担心知晚受气,其实她也不是第一次挨骂,忍忍也就过去了,刘氏虽然骂她,但要她去把秀梅身上的衣服拽下来,这样的事二嫂会干,但她不会。 刘氏猜也是这么回事,方氏手里没钱,那三套衣服,少说也要百来个大钱,方氏拿不出来,不过就是这样,刘氏也气,李氏在一旁道,“三弟妹,虽然布料是外人给的,可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东西,咱们做媳妇子的,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孝道啊,有了好东西,首先想的就是爹娘,其次是夫君,往后才是孩子,你这根本就是颠倒了,不怪娘这么生气,要是娘跟小草几个一起出门,娘穿的带补丁的衣裳,小草穿的赞新的,外人知道了,指不定就戳着你和三弟的脊梁骨骂不孝了。” 方氏咬着唇瓣,张口无言,知晚忍不住扶额,受欺压太久都成习惯了,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扭转的过来的,知晚拍着孩子的后背,笑道,“你这话我听着不对啊,婶子和小草一起出门,小草穿的新,外人不会说三娘不孝,反而会说婶子疼孙女,你们是三娘的嫂子,这孝顺也得挨个的来吧,你头上那簪子也是好东西,婶子也没有,依你的话,是打算孝敬婶子了?你要是孝敬了,三娘要是藏私只顾自己和孩子,我都瞧不起她。” 刘氏瞥了知晚一眼,心道这牙口真伶俐,不过她说的也不错,刘氏的眼睛瞄着李氏的头,李氏心慌了,“这是我的陪嫁,我赵家的事要你一个外人插手!” 知晚也不气闷,“这的确是你们赵家的事,我一个外人不该插手过问,可三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见不得她受人欺负,她要是被人欺负死了,我找谁报恩去,我可不想一辈子欠人恩情还不了,将来寝食难安,再说了,这布料跟我有关系,跟布料有关,就与我有关。” 李氏气的嘴皮直哆嗦,“布料你给了三弟妹,那就是她的东西,与你再无关系!” 知晚把孩子换了个胳膊,嘴角一勾,“事情果真这么简单就好了,试问一句,我给你一块糖,你吃后生病了,你找不找我算账,是不是给你了就与我无关了?” 知晚的眼神很淡,就跟天上的云一样,风一吹就散了,李氏背脊发麻,除了生气外不知道说什么,刘氏也反驳不了,这吃了你给的东西,出了事不找你找谁,可都是东西,前面无关后面也该无关才对啊! 赵思明站在门外,听到知晚三言两语就逼的李氏和他娘哑口无言,心里敬佩不已,他娘的蛮横不讲理,二嫂的泼辣见缝插针,赵家甚少有人招架的住,遇到这样的事,他干脆跑远了,吵架声太大了,他索性出去寻个僻静的地方安心读书。 没想到事情不关她,只因三嫂被欺负了,她就站了出来,心思玲珑剔透,再看她抱着孩子站在那里轻轻的哄着,整个人是那么的宁静娴雅,看的人怔不过眼。 方氏见屋子里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心里直发麻,这样的事赵家几乎没有过,以前就算指出刘氏错了,刘氏就直接骂她们做媳妇的不该忤逆婆母,没想到遇上知晚,刘氏不敢耍性子了,估计是一时半会儿没想到怎么骂,忙出来打圆场道,“娘,这回是我想的不周到,还余下点布料,我原是打算给思平做一身的,要不,我就先紧着你做。” 刘氏听得眼睛一抬,正要点头,知晚就骂方氏了,“三娘,方才婶子和几位嫂子还教过你要孝顺,你这算哪门子孝顺?” 方氏被骂的一愣一愣的,李氏和王氏也不解的看着知晚,给娘做衣服怎么就成不孝顺了,刘氏也皱了眉头,最后还是赵思莲不悦道,“那你倒是说说三嫂哪里不孝了?!” 知晚眸底闪过一丝笑意,还怕你们不接话,这可是你主动问的,那她就直言不讳了,知晚笑道,“这些日子赵三哥做了不少摇摇床,也挣了不少银钱,隔三差五的就去镇子上找人谈买卖,这出门总要穿戴的体面点吧,那打着补丁加补丁的衣服,三娘你是贤惠了,可是外人都知道你和赵三哥挣的钱全部上交,没钱买布料,外人会怎么说? 说婶子刻薄啊,这刻薄是好名声吗,做儿子媳妇的,维护爹娘名声才是大孝,儿子媳妇上交了一堆钱,婶子缺衣少食了,自己不会买吗?现在你要把给赵三哥做衣裳的布料给婶子做,你是孝顺了,婶子怎么办,白耽了个刻薄儿子只顾自己的名声!” 知晚说着,眼睛望着刘氏,随后又从赵思莲的脸上扫了过去,赵思莲一张脸紫的,手里的帕子扭了又扭,啐骂道,“歪理!外人怎么知道三哥挣的钱全部上缴!” 知晚轻笑,宛如盛开的山茶花,温婉娇和,“整个上阳村都知道,这还用我说吗?我给三娘钱,要她存着,她赶不及的就给婶子送来了,说是怕被休,我虽然不知道缘故,但也知道这不会无缘无故。” 第十二章 有余钱 去年刘氏要休掉王氏的事闹得很大,整个上阳村都传遍了,所以方氏也不瞒着知晚,刘氏脸火辣辣的的,气的很不掐死方氏,家丑不可外扬,她倒是什么都跟外人说,刘氏喝口茶,努力平复心里的怒气,“倒是不知道你这么孝顺,你们几个给我把耳朵竖起来,听仔细了,听听秦姑娘眼里什么是大孝!” 尘儿醒了,伸着胳膊去抓知晚的衣襟,知晚拨弄他的小手,望着刘氏道,“婶子真要我说?孝之前先是养,只有先把孩子养大了,孩子才知道孝顺。” 刘氏脸色一变,拍桌子道,“你是说我没把孩子教好了!” 知晚不惧的看着刘氏,笑着反问,“婶子若是觉得教好了,就该对他们都满意才对,而不是每天都气的上火。” 刘氏暗气,可是知晚的话说的在理,就是因为儿子媳妇做的不够好,她才会不满意,整日的骂,要是都好,她还骂,岂不是没事挑刺了,儿子媳妇都得她教的啊,媳妇可以说是顽劣不堪,在娘家定了性,死不悔改了,可是儿子是她打小就教的,刘氏有些后悔让李氏几个竖耳朵了,这不是送上去被知晚骂吗! 刘氏坐了回去,不善的看着知晚,知晚却一改之前的态度,夸赞道,“抛开教孩子这事,其实知晚打心眼里佩服婶子和赵叔的,靠着几亩薄田,竟养活了六个孩子,家里还出了个秀才,在整个上阳村,也是独一份。” 刘氏一听,眉头就舒展了开来,这话算是说到她心坎里去了,连带着看知晚的脸色都好了不少,不过下面的话,刘氏气的咬牙,“可惜啊,赵家想富庶,十年之内断无可能!” 刘氏脸色铁青,赵思莲气的扭帕子,“你凭什么断定!” 知晚轻轻扬眉,“凭什么断定?就算我不说,赵思明也该知道吧,不信你可以问他。” 知晚说着,那边就有小孩喊,“五叔,五叔就在门外!” 赵思明没想到知晚会拖他下水,只好硬着头皮进屋了,见大家眼睛都盯着他,赵思明觉得脖子都转不动了,可还是点了点头,谁让知晚这么说了,换了旁人,他肯定站在娘这边。 “方才我算过了,她说的不错,我就算明年能考中进士,也只是个芝麻小官,赵家无权无势无背景,我应该会放到贫寒之地,三年一升,还得政绩斐然,有些人在九品上熬一辈子都升不了一级,我若是贪墨欺压百姓,有违我读书本意,不做到八品七品官,我连俸禄都余下不了几两,三年升一级,十二年才够,这还是期望的情况下……。” 刘氏颓败了,知晚说的她不一定信,可是自己个的儿子她能不信吗,王氏和李氏一听也心慌了,尤其是李氏,“十年,五弟做官十年才有余钱,这还是情况好,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是个九品小官,那我们还死命的省吃省喝供他读书做什么?!” 赵思明望着知晚,眼里有些无奈,他读了这么些年的书,不下地干活,还大把大把的花银子,几位大哥和大嫂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都不满意呢,都指着他将来平步青云,好跟着享福,今天他算是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读书了。 知晚耸肩,对着刘氏笑道,“婶子是不是觉得有些后悔了,不打算让他继续读书上京赴考了,以他秀才的身份,免了家里的赋税,再去镇子上找个教书的活,赵家的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而不是继续节衣缩食十年甚至更久?” 刘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王氏和李氏也点头了,赵思明心微微冷,打算出去,知晚却拦下他,“我这么说不是要打击你读书的信心,做官又不是为了挣钱,想要挣钱,应该去做商人,而赵家能不能快速发展,全在于你身上,我说的不是做官,而是你识字,赵家能读书识字的孩子很多,你作为叔叔,不下地干活,吃他们父母辛苦种的粮食,你也应该付出相应的报酬,你可以教他们读书识字,比起在田里干农活,去镇子上做个账房要挣的多吧?” 赵思莲站出来道,“我五哥要读书,哪有时间教他们读书?!” 知晚无语,“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吃饭睡觉都是时间,就挤不出来半个时辰教侄儿读书识字了?整天对着书本,那是书呆子,人都读傻了,还做官呢,哪个做官的不是八面玲珑,舌灿生风。” 赵思明满脸通红,除了吃饭睡觉,他就是看书,没想到他在她心里就是书呆子的形象,“只教半个时辰不会耽误我看书的,从明天起,早上都去书房外,我教你们读书识字。” 赵家有三个男孩,听得眼睛都雪亮了起来,连连点头,王氏和李氏两个也高兴,她们哪里不希望孩子读书,能考个秀才回来,她脸面上也有光,不过让赵思明教孩子读书的话,她们是提都不敢提,刘氏会剥了她们皮的,倒是知晚,不但提了,五弟竟然答应了! 刘氏想想,觉得知晚说的对,识字做账房比种地有前途,便认同了,但还是叮嘱一句,“你们要是不听话,闹的五叔没法安心读书,仔细我打的你们皮开肉绽!” 赵老爷子站在门口听着,迈步走进去,望着知晚道,“秦姑娘出身大户,懂的比我们多,看的也比我们远。” 方氏走到知晚身边,帮知晚抱住尘儿,知晚胳膊正酸,好一通道谢,那边李氏站出来道,“娘,家里三个孩子读书,负担太重,关是纸笔钱就用不起了。” 刘氏听了,想起赵思明当初读书时花的纸笔,那钱就跟流水一样用出去,心里又后悔了,看知晚眼睛带着火,觉得知晚是成了心的想败坏赵家,知晚无语,“就不能稍稍变通下吗,就不能在沙子上写,不能拿毛笔沾水在木板上写吗,谁说写字非得要纸的?” 刘氏从鼻子哼出来一声,骂李氏道,“猪脑子,非但眼皮子浅还笨的不会变通!” 全然忘记知晚开口前,她跟李氏一样,李氏气的心口疼,你们要是知道变通,当年五弟读书至于花那么多钱吗,她比她好哪里去了? 这事就算是定下了,知晚迈步出门,赵思平还在院子里锯木头,不过多了两个看客,赵思安和赵思贵,两人悠哉的磕着瓜子,闲聊着,说这瓜子没钱几天的香,也不够脆,得让方氏重新过了火,知晚翻了个白眼,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知晚没多说什么,回屋就见赵小草示意她脚步轻点儿,“姨姨,思姐儿醒了哭了两声,我摇了摇,她不哭了,又睡着了。” 知晚拍拍她的头,夸赞道,“要是思姐儿将来能有你懂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赵小草被夸的脸红,“大姐二姐都说我小时候就没思姐儿懂事,等她长大了,肯定比我更懂事。” 知晚真佩服小草的耐心,在这里坐着半天摇摇床,没有出去一步,这样的孩子真可人疼,知晚去拿了糖果来给她吃,赵小草笑的眼睛微微眯起来。 第十三章 粗活 知晚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出去时,赵思贵和赵思安还在那里看赵思平做摇摇床,看的是兴致勃勃,地上一堆瓜子壳,还说这里要是雕上花就更好了。 知晚忍不住望了眼天,心里就跟长了草一样,她告诫自己不要多管嫌事,赵家的事与她无关,可看着远处给她抱着孩子的方氏,知晚拳头一握,笑着迈步走过去问赵思平道,“赵三哥,我看你忙了半天了也没歇会儿,有什么事是我能帮着做的吗?” 赵思平吓了一跳,这粗活他哪里敢要知晚做啊,猛摇头,“没,没事。” 知晚看了看,觉得有不少活她都能干,比如锯木头,比如把木头上的皮削掉,知晚拿刀忙起来。 屋内,赵老爷子在抽旱烟,听到外面动静一下子大了起来,就出来看了看,就见秀梅还有红梅帮知晚捡东西,自己两个儿子站在那里看着,赵老爷子拎起旱烟就抽过去,“你们两个皮比城墙还厚呢,人家一个姑娘和孩子都知道帮忙,你们两个傻站在这里做菩萨呢!” 赵思贵打的乱窜,赵思安就更是躲闪不及,“爹,三哥的活太细了,我哪里干的了?” 赵思平也说,“爹,这木头都是要钱买的,浪费不得。” 知晚扶额,这人实在是……不开窍啊,知晚有些无力感,要是手里有棍子,她估计都忍不住想敲上去了,就算她是扶不起的阿斗,她却不是含恨而终的诸葛亮,就听赵老爷子随手一指,骂道,“这锯木头你不会,这孢皮你不会?把东西装好你不会?!” 赵思贵和赵思安被骂的缩着脖子,这些当然会了,秦姑娘都能做,他们怎么不会,赵思安盯着知晚,看到她挑眉轻笑,忽然就明白了,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三哥做活的时候,都不要三嫂帮忙,她却跑来搀和。 她一来,两个孩子也凑了过来,要是寻常,三哥都要发飙了,只有她三哥才忍着,然后惊动了爹过来骂他们,赵思安不善的扫了知晚一眼,咬牙道,“你故意的!” 知晚拍拍手起身,笑道,“我可没有要你帮忙,是赵叔要求的,你要是不怕挨打可以不帮着,不过做弟弟的,看着哥哥这么辛苦却悠哉的站在那里指手画脚,是不是也挺难为情的?” 赵思安气的腮帮子都疼,这女人今天是不是疯了,先是惹恼了娘和二嫂她们,现在又来惹他,赵思贵脸上有些尴尬,拽了赵思安一下,走过去帮忙,赵思平挠着额头,活本来做的好好的,这一帮忙,手脚都乱套了。 知晚站在那里,看赵思平一脸肉疼的看着木头被赵思贵给劈碎了,脸忍不住抽了一下,想叫赵思贵别动,可瞧见知晚站着,他就说不出来话了,巴巴的站在那里,给赵秀梅使眼色:把她给我弄走。 赵秀梅努着鼻子,装没看见,她才不帮她爹,秦姐姐做的对,一家子人,二叔四叔站在那里看,就爹一个人在忙,二嫂和奶奶还整天说爹娘什么都干不了,方才爷爷打二哥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拉二婶出来了,爹爹可比二叔厉害多了,至少爷爷没打爹爹! 知晚见他们就跟无头苍蝇似的,这里弄一下,那里碰一下,知晚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冒了上来,都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啊,这家兄弟怎么感觉都是拖后腿的,知晚一咬牙,既然都插手了,要是最后弄糟了,那她可真是没脸了,当下道,“赵三哥,你弄个尺寸出来给他,让他照着做,他就负责做这个,还有这个,让他负责,一人负责一部分,其余的不用他们管。” 这一指定,就好多了,赵思贵心里不满意,他在地里忙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得空歇会儿,怎么木匠活也轮到他做了,不过他不敢说不行,知晚一张口,他就有种给人做小工的感觉,做不好,人家不给钱。 李氏站在那里,气的直跺脚,她家男人几时轮到她吩咐了,便站在那里喊,让赵思贵去谁谁家找谁谁,赵思贵本来就气了,被知晚指使不算,现在连媳妇也敢吩咐他了,当即黑着张脸,火冒三丈高,“你那脚是棍子呢,不会自己去啊!” 赵老爷子出来瞄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忽然想起来点什么,一扬手里的旱烟袋,“金宝,去把你爹喊出来干活。” 金宝麻利的就回屋了,没一会儿赵思富就出来了,揉着脖子,见赵老爷子瞪着他,赵思贵慵懒困虫一下子就散了,跑过去帮忙。 赵思平望着知晚,显然是等知晚指定工作,知晚满脸黑线,嘴角抽了又抽。 赵思富等了半天,颇有些不耐烦,“你倒是说让我干嘛啊!” 知晚不吩咐,赵思富又催,赵思平只能自己指定工作了,“你做横栏,粗细要一样。” 赵思富立马就上手了,赵家四兄弟都是一把好手,就是骨头太软,有人看着,还是知晚看着,不敢慢啊,很快的,木头就不够了,赵思平很高兴道,“要是我一个人,能做一个就不错了,今天至少能做四个,木头不够,我再去买些回来。” 赵思平瘸着腿要去找刘氏拿钱,知晚拦道,“以后先赊木头回头,等卖了银子把账还上后再把钱给婶子,她会很高兴。” 刘氏自然高兴了,这样在她看来那就是没本钱的生意,只进不出,刘氏什么人,知晚算是看明白了,给钱是应当应分的,拿钱那就是拿小刀撇她的心尖肉,不管钱用在哪里,她都忍不住骂你两句,哪怕你走的慢了两步,她也忍不住骂你两声,知晚就听她骂过,说李氏找她拿钱就跟狗撵似的,拿了钱就跟蜗牛一样。 赵思平愣了两秒后,就转身出去了,一刻钟后,那什么大贵哥就帮他把木头扛来,看见知晚在院子里,大贵一时看痴了眼,差点撞墙上去,慌乱的把木头放下,撒腿丫子就跑了,说是剩下的一会儿送到。 这一整天,赵家四兄弟都在院子里忙,红梅搬了个凳子来给知晚坐,方氏更干脆,直接把摇摇床搬了出来,照知晚的吩咐做了纱帘,也不会让太阳刺了两个孩子的眼睛,知晚道谢,方氏憨笑道,“还是你有本事,大哥他们平常都不碰这些木头的。” 知晚坐在那里,她也是无奈啊,不帮赵家走上小康之路,在刘氏婆媳眼里,她不算报恩,知晚一直坚信,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是自己劳动得来的银子用着不心疼,这样很容易走上败家的道路,知晚坐在那里,看着那些木头,脑子里想的是前世,有什么是木头做的,古代人能用到并能接受的,而且销路很好的,左思右想,知晚眼睛一亮,拍着小草的小手道,“去把姨姨的笔墨拿来。” 小草浑身一怔,连连点头,跑去把笔墨拿来了,红梅拿了椅子来,知晚就在院子里画图,正好是在树荫下,知晚提笔沾墨,仔细的绘画,好半天才画好,等知晚一停笔,小草就忍不住问,“姨姨,这是什么东西,是椅子吗?” 第十四章 熟络 知晚捏了下她的小琼鼻,笑道,“小草真聪明,这就是椅子,不过不是一般的椅子,坐在上面可以摇,就跟睡摇摇床一样。” 小草双眼湛亮,盯着图纸一眨不眨,知晚笑道,“想学画画?” 小草渴望的看着知晚,摆明了是想,知晚捏着她的鼻子道,“你还太小了点儿,我先教你识字,把你两个姐姐叫来,我教你们写名字。” 小草跑去厨房喊了一通,赵秀梅和赵红梅一听说识字,立马丢了手里的活,跑了出来,围着知晚站着,知晚挨个的教,一人写了一张,然后找棍子在地上写,一笔一划的教。 李氏和王氏在正屋里绣针线,看到外面围成一堆,就让赵冬梅去看看,赵冬梅回来道,“娘,她们在学写字呢,我也要学。” 李氏一愣,正要点头,那边赵思莲就不满意了,“娘,我都不识字呢!” 刘氏哼了鼻子,“女孩儿家家的识什么字,做好绣活才是正经,让她们都去干活,别借着学写字的由头贪玩!” 知晚教完赵字就教梅字,正教着呢,赵冬梅就出来了,“秀梅,红梅,奶让你们去厨房帮忙,厨房要是不忙,就去多打些猪草回来,我们女孩家不用识字!” 赵秀梅和赵红梅脸就耷拉了,恋恋不舍的看着地上的字,知晚瞥了屋子一眼,忍不住挠了下额头,赵红梅鼓着嘴嘟嚷,“厨房里的猪草都够明天吃的了,还打!” 赵秀梅拉着赵红梅道,“等回来再写,小草,你学仔细点儿。” 赵小草使劲的点头,赵冬梅不满道,“小草也去。” 赵小草腮帮子立时鼓了起来,赵冬梅脖子一昂,转身便走了,知晚抖了下眉头,真是李氏的亲女儿,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想识字可以直说,用不着大家一起不会吧? 知晚摇摇头,坐在那里摇孩子,心里却是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去镇子上一趟,可是出门再回来,至少也得两三个时辰,她放心不下两个孩子,可要带着一起去,肯定不行,知晚纠结了,不出门,坐在家里也没法生钱啊,绣针线,大点的绣图动不动就十几天一个月,知晚发现她引以为傲的耐性遇上绣针线,不够用了。 知晚坐在那里沉思,得想办法解决问题,想着眼睛就瞥到了摇摇床上,两个孩子胳膊伸的老长,拽着纱帐玩,知晚嘴角一勾,得给孩子做给玩具。 知晚把米老鼠画出来,去厨房找方氏,方氏见知晚进来,忙道,“你怎么来了,烟味大呢。” 知晚摇摇头,“闲的发闷,找事做呢,有没有没用过得布料,我给孩子做个玩具。” 方氏也知道知晚闷,以为知晚急着要,可是锅里的菜撒不了手,知晚让她等会儿,自己先回了屋,顺带去看了眼两个孩子,然后拿了几个纸包进了厨房,接了方氏的手,方氏讶异的一番,没说什么,转身出去给知晚找布料了。 干净的布料,方氏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去找刘氏要,刘氏一听知晚要给孩子做玩具,当即就骂方氏,“她钱多,让她拿钱来买!” 王氏纳闷的望着方氏,“三弟妹,这时辰你不该烧饭吗,怎么替她来要布料了,你大哥二哥几个还在太阳底下忙活呢,这会儿肯定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是他们的身子骨重要还是她两个孩子的玩具重要?” 方氏一想坏了,自己忙起来就把厨房给忘了,忙转身奔厨房去了,去的时候,知晚已经把菜都烧好了,那香味,那卖相,方氏张的合不拢嘴,知晚看她那样子,忍不住在心里摇头,“很久没烧过菜了,不知道味道如何了。” 方氏特地尝了一口,汗颜道,“难为你能吃下我烧的菜。” 知晚想起孩子,洗了手后,忙去外面,赵老爷子正替知晚摇摇床,见知晚半天才来,忍不住数落了知晚两句,大体就是她不应该丢下孩子在这里,虽然院子里都是人,孩子一哭大家都知道,可是孩子太小,离不得人,知晚乖乖的听了,赵老爷子挺直了背脊去看赵思平做的怎么样了,再三叮嘱要做牢实了,这是给孩子睡的,要是哪里不结实,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等方氏把饭菜端上桌子,小草几个也回来了,赵家四兄弟也都放了手里的活上了桌,看着一桌子的菜,赵思平瞄了方氏好几眼,最后还是赵思安先开口,“三嫂,这菜不是你做的吧?” 方氏把盛好的饭摆上,闻言笑道,“我要是会不早给你们做了,这是知晚做的。” 赵思莲眯着眼睛,不解的问,“不是说大家闺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还会做菜?不会只是看着好吃吧?” 方氏没接话,只是笑了笑,菜就摆在这里,味道怎么样尝下不就清楚了,若真要方氏回答,她铁定说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的菜了! 赵秀梅把赵思明喊来,等大家都上了桌,知晚还没来,李氏眉头就皱紧了,“这么慢吞吞的做什么呢,让我们赵家上下等她来吃饭也太没礼貌了,三弟妹,她是不是不一起吃?” 方氏起身道,“怕是两个孩子饿了,我去瞧瞧。” 方氏去的时候,知晚刚刚喂完奶起身,捏了捏两个孩子的鼻尖,知晚才出门,正巧见到院子里走进来个两个人,知晚做月子的时候见过,郑氏和何氏,赵老爷子的弟妹和侄媳。 这两个人知晚印象也深,知晚穿来的第二天早上她们就来了,拎了八个鸡蛋来,祝贺她诞下麟儿,并很慎重的表示她们是赵家人,与赵家不分彼此,也就是说知晚报恩的时候,不能把她们落下了。 何氏一瞧见知晚,就很熟络的上前握着知晚的手,一阵嘘寒问暖,很自然而然的问起知晚记忆恢复了没有,郑氏还问起方氏赵思平腿脚情况,一开口就是以前赵思平小时候,郑氏没少疼他。 知晚听着弦外之音,忍不住望天,这是要告诉她,如果没有她们对赵思平的细心呵护,赵思平活不到这么大,也就没法娶方氏,更没法救她?照这样算去,这上阳村都是她救命恩人了,知晚很无奈的想,这恩人数量见长啊,往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认为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第十五章 农家活 知晚只笑不语,客气的笑了笑,转身进屋了。 郑氏一进门,瞧那色香味俱全的菜,惊讶道,“大哥一家真的发达了,这是从哪间酒楼拎回来的饭菜,闻着就忍不住咽口水了,这又是鱼又是肉的,是祝贺秦姑娘出月子大喜吗?” 刘氏不喜郑氏,冷冷的问道,“这菜可都冒着烟呢,从镇子上买回来,不都冷成什么样了,弟妹这时辰来有事吗,要是不急,就等我们吃完了再说吧。” 郑氏听着便笑道,指使方氏道,“三侄媳,去拿两副碗筷来,我还没吃午饭呢。” 方氏瞅了赵老爷子一眼,然后才出去,刘氏有些咬牙,但也不好轰她走,赵家人本来就多,这又来两个人,挤的胳膊都碰到了一起,知晚忍不住扶了下额头。 赵思明时不时的就瞥一眼知晚,见她那神情,赵思明嘴角轻轻一勾,等赵老爷子夹菜,他也迫不及待试试知晚的手艺,一入口,赵思明眼睛就斜了,真好吃! 李氏吃着,很不客气的望着知晚道,“秦姑娘的厨艺真好,这吃一回就想下一回,往后还得多麻烦秦姑娘了。” 郑氏讶异道,“二侄媳,你这是要让秦姑娘给你做厨娘呢?” 李氏心里冷笑一声,厨娘怎么了,她不也要吃饭,她能帮着赵思平锯木头,怎么就不能帮着做饭了,有个大家闺秀给她们烧水做饭,这也算是人上人的生活了吧,将来若是有人来接,她成了皇后,侯爷夫人,王妃之类的,这吃过她亲手烧的饭,倒是值得炫耀的事了,可是转头一想,李氏又扭眉了,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不就一顿饭,就是瞧着好看了点,好吃了点,她不单要吃一顿,最好是顿顿能吃上,她就是要尝尝贵夫人给她做厨娘的滋味儿,省的那些贵夫人个个眼高于顶,其实不也就那样,李氏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么好的厨艺不用也太浪费了不是,秦姑娘你说呢?” 知晚吃着饭,抬头扫了李氏一眼,本来还想时不时的做回菜,她这一开口,知晚什么心情都没了,知晚半天没接话,李氏脸顿时火辣辣的,赵老爷子瞪她,“知道麻烦还提!” 李氏再不说话了,气的狠狠的嚼菜,郑氏扫了李氏一眼,觉得她蠢的无可救药,人家一个大家闺秀会做菜,也不代表会天天做给她吃啊,她还真当自己是根葱呢,不过这菜真心好吃,吃了个半饱后,郑氏才道出来意,“大哥大嫂,今儿早上福生把泥巴墙踹塌了,房子年久失修,不敢住了,万一哪天塌了,还不得把我们活埋了,打算重新建一个,手里还欠点银子,你看是不是可以借我点?” 刘氏一听借银子,脸顿时沉了,虽然没吃饱,也不得不歇筷子,“她二婶,我们家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可没闲钱借你建房子,我还打算找你借钱盖房呢,儿子多,孙子也多,挤的慌。” 郑氏听了眉头就皱紧了,她手里会没闲钱,她可是从金宝几个口里知道她拿了人家的白玉簪子,当了能盖两间大房了,怎么就没钱借她了,郑氏直接了当道,“怎么会没钱,秦姑娘那白玉簪值五十多两,借我十两,等我有钱了就还,一家子骨肉,总要相互帮扶着点吧。” 刘氏冷着脸,“帮扶?以前怎么没见你想过帮扶我们一家,如今倒是有脸来说一家子骨肉了,钱没有,你少打我簪子的主意,我不会当!” 屋子里气氛很怪异,这是赵家的事,知晚不想搀和,搁了碗,起身回屋了,继续忙活玩具,不过院子里就这么大,正屋里说什么都听的见,大体就是刘氏把陈子麻烂谷子的事都翻了出来,郑氏不仁在前,就不能怪她不义,吵的是不可开交,不知道最后钱借了没有,不过这些知晚并不关心。 方氏也不喜欢吵闹,进来帮知晚做玩具,大半个时辰后,方氏去村里买了棉花来塞上,看着那玩具,别说孩子了,就是方氏也喜欢。 方氏望着知晚,“这个……。” 知晚知道方氏想说什么,点头道,“可以做了卖,只是这东西很容易被人学去,挣不了多少钱,明天赵三哥去镇子上卖摇摇床,你拿这个去你卖荷包的铺子,三十两银子卖给他,他要是不答应你就把这个拿回来。” 方氏愕然半晌,这东西能值三十两,这会不会太贵了些,可是知晚说的一本正经的,方氏点头应下了,“明天我去镇子上了,你一个人能照顾好两个孩子吗?” 知晚瞅了小草一眼,笑道,“有小草帮我,可以的。” 下午,赵家四兄弟继续忙着做摇摇床,王氏的儿子赵金宝十岁了,也能帮不少的忙,加上之前几天做的,足有十个摇摇床, 第二天天还没亮,赵思平和方氏就出门了,王氏做的早饭,吃过饭后,赵家又要去地里干活了,不过赵老爷子没让赵家兄弟去,他算了算,做摇摇床挣的比挖地多,所以赵思富几个继续做摇摇床。 其余的人,也就是刘氏,王氏还有李氏几个跟着他下地,就连赵思莲也都出门了,李氏出门的时候,瞄了知晚好几眼,那眼神,活像知晚是赵家媳妇,偏什么都不用做一般! 方氏出门了,李氏几个下地了,平日每天一碗的羊奶就得知晚动手了,赵秀梅和小草帮知晚照顾孩子,知晚进了厨房,没办法,赵老爷子临走前跟她打了招呼,中午他们不回来吃饭,她要是饿了,就自己熬点粥吃,刘氏很不给脸的加了一句,几个孩子就不用吃了,关吃饭不干活,浪费米粮。 知晚什么性子,她能只给自己准备吃的,没孩子的份吗?她也得咽的下去啊,这不,厨房就成知晚的地盘,可怜知晚烧不了灶台,差点把厨房给烧了,浓浓的烟差点把自己呛死,闹的赵思安几个还以为着火了,这时候,赵思安几个才真正觉得知晚是个大家闺秀,做不了农家活计。 这动静闹的有些大,连在后院书房看书的赵思明都惊动了,看知晚那脸红抱歉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赵思明不厚道的笑了,赵秀梅要帮知晚烧火,被赵思明轰走了,“你去看孩子,这火我来烧。” 赵思明的吩咐,赵秀梅不敢不听,乖乖的出去了,知晚也没觉得不能使唤赵思明,叫他摘菜,洗菜,烧炉子,弄得赵思明很无言,他只是客气一下,她还真不见外,她也是大家闺秀,应该知道什么叫君子远庖厨吧,不过这样被使唤的感觉还真不赖。 知晚做了一堆好吃的,倒也没忘记赵老爷子几个,用东西装好,让赵金宝吃过后,给赵老爷子他们送去。 看赵思富他们做工很卖力,知晚还做了糕点,准备刻花样的时候才发现没有模具,最后只好做成方正,想着外面院子里有不少方块木头,回头等赵思平回来了,让他多雕刻些花样。 第十六章 自找死路 等知晚把糕点端出来的时候,赵思平和方氏就回来了,喜不自胜,方氏更是直接把荷包交给了知晚,告诉知晚,米老鼠卖了三十六两银子,方氏常买东西,知道讨价还价,那玩具她开价五十两,打算让人还到三十两的,没想到能卖三十六两,太意外了! 知晚道了谢,方氏又递过来一个荷包,知晚有些不解,就听方氏道,“我没想到你的图纸会那么值钱,关是一个玩具就卖了这么多,这摇摇床是你想出来的,也得算你一份,这是除去木料钱给你抽了两成,你别嫌少,也别跟我提什么救命之恩了,那是积恩德的事,我没想别的,再一直占你便宜,我都没脸见你了。” 这是一定要知晚拿着了,方氏不是傻子,那个玩具是不错,可比起昨儿知晚拿给她的摇椅,那还差的远了,那摇椅的图纸就不止三十两了,她不能贪得无厌,知晚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呢,那两个孩子将来肯定要读书识字的,花的钱不在少数,她和赵思平商量了半天,还是分两股给她,按理应该要分四成的,不过她想两成是赵家的极限了。 知晚接了荷包,看了看里面,差不多二百个铜板,知晚看了眼又还给方氏了,笑道,“我既是把图纸给你了,就没打算要钱的,我不靠这个过日子,倒是赵大哥他们,忙活了两天,钱在你手里,你就做主一人给二十个铜钱吧,这光干活不见钱,干活肯定没劲。” 方氏愣住,她不要钱,反而替四弟他们要?赵思富没想过知晚会这么说,不过方氏很听话,一人数了二十文,他们怎么会不接,生怕慢一步,银子飞了,这钱要是到了娘手里,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赵思安眼睛冒光的看着知晚,“还是你理解我们干活的心情,娘真该跟你好好学学。” 赵思富也忍不住说刘氏的坏话了,“娘就是那样的人,想马儿跑的快,还不是给草料!” 知晚汗颜,要是让刘氏知道她拿赵家的钱买了赵家兄弟的心,只怕会忍不住活刮了她的,她可不想惹麻烦,当下泼冷水道,“既然拿了钱,干活就得更卖力才是,不然钱少了,婶子不高兴,钱你们还得交出来。” 赵思安数着钱,咧着嘴抬头问知晚,“是只有这一回,还是天天都有啊,秦姑娘,我看我们家就数你最公道最明白事了,你给个话,我听你的!” 赵思富和赵思贵也都望着知晚,知晚扶额,这是要她去跟刘氏对着干呢,挑战刘氏当家主母的地位,这事她才不会做,知晚笑道,“有没有钱还得看你们自己的,你们每天能做多少个摇摇床?” 赵思平想了想回道,“四个肯定可以,手脚快点能做五个。” 知晚点头道,“不如这样吧,你们每天做五个上交给婶子,多做的你们卖了银子平分,这可是多劳多得的事。” 最多能做五个,那不是没钱了?赵思安不满,干嘛不定四个,那样每天能挣二十文钱呢,赵思平却道,“做四个娘不会同意的,就做五个,往后做麻利了,没准儿一天能做六个,再不济,两天咱们也能做十一个,分算下来,一天也有十文钱。” 赵思贵还是不放心,“我觉得娘不会同意。” 赵思安对着铜钱看太阳,“每天做同样的活,锯木头,刨木头,做了两天都忍不住想吐了,要是不给钱,我宁愿去挖地,反正这回我们要奋力争取,娘要是答应了,要我点灯刨木头我也乐意!” 知晚一脸黑线,这话也太实在了,刘氏听到不抽他才怪,等刘氏下晚干活回来,几个兄弟把这提议跟刘氏一提,刘氏当时就拍桌子了,这还了得,她还没死呢,就敢攒私房钱了! 几兄弟死扛着,没把知晚招出来,知晚明说了,要是刘氏找她麻烦,她会直接反水的,会直接站在刘氏一边骂他们的,当时知晚这样说,几个大男人就跟看无赖一眼看知晚,这是大家闺秀吗? 刘氏是死活不同意,最后赵老爷子想明白了,这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便道,“这事我同意了,每天上交五个摇摇床,其余的不论做多少都算你们的。” 赵思平想起另外一张图纸道,“爹,还有另外一种摇椅,我还没开始做,那个价钱要高很多,开始一天能做一个,往后速度估计要快些,这怎么算?” 赵老爷子很干脆,“只要上交的钱不少于五个摇摇床,随你们折腾!” 定下这事后,第二天天还没亮,知晚还做着美梦呢,就听到锯木头,刨木头的声音了,知晚捂着耳朵,望着天花板呐呐失笑,她这算是自作自受吗?这前后的差距也忒大了点吧,果然给自己挣钱才最上心啊,不单是知晚这样想,赵老爷子也很欣慰,儿子们总算知道上进了,可刘氏却躺在床上气的咬牙,这么算来,他们一天就能挣二十文钱了! 赵老爷子听到枕边人在大喘气,皱了下眉头,叮嘱道,“以后多听着点秦姑娘的话,她比你懂的多,看的远,随便拿张图纸就能让咱们赵家挣不少钱,以后别提什么报恩的话了,我听着都烦,别有恩都给你折腾没了。” 刘氏臭着一张脸,但也没反驳,心里骂了知晚过后又骂几个儿子,她这个做娘的话不听,跑去听个外人的话,把她的脸往哪里搁! 不过知晚那脑袋瓜值钱,刘氏就算不想承认也得认,刘氏一想到知晚将来会离开赵家,就跟会下金蛋的鸡跑了一样,顿时不舍了,“孩子他爹,我觉着她十有八九是没人来找了,要不让她嫁给咱家老四做媳妇吧?” 赵老爷子一张脸顿时就黑了下来,坐起来瞪着刘氏,“说什么胡话呢,小心我把舌头给你拔了!她是咱家能高攀的起的吗?要是她真嫁人了,将来夫家寻来,咱家老四就等于是给人家戴了绿帽子,要是遇上个权贵,咱们赵家死无葬身之地也就算了,只怕整个上阳村都得跟着陪葬!” 刘氏缩了下脖子,有些怕,不过要她承认错了,那是不可能的,刘氏硬着脖子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咱家老四还是清白之身呢,她一个生了孩子的,我还觉得她配不上咱家老四呢!” 赵老爷子冷着脸,“以后这样的话少说,想都别想,安安分分过日子,别自找死路。” 刘氏气的背过脸,愤岔道,“就她精贵了,往后我把她当成菩萨供着行了吧!” —————————— 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七章 挣钱 知晚不知道刘氏有过想她给她做儿媳妇的想法,赵家人也不知道,娶知晚,赵家兄弟想都没敢想,这怎么可能呢? 对于知晚,他们是打心眼里好奇,敬畏的,知晚虽然不是赵家人,可在赵家的地位很独特,那可以说是打不得骂不得轻不得,走了舍不得,知晚吩咐什么,那是必须马上办好的,就像知晚要糕点模子,方氏让知晚画了图,赵思平一夜没睡就给她刻好了,赵思安还说他慢了。 从知晚提了做摇摇床分钱后,知晚在赵家兄弟心中的地位蹭蹭蹭的往上涨,形象很高大,就像是他们的知己,很理解他们。 刘氏碎嘴爱骂人的毛病,没因为知晚就变了,但是要是说知晚什么,赵家兄弟都盯着刘氏,不敢明说刘氏做的不对,但那眼神,傻子都看的出来,他们这是指责,觉得刘氏无理取闹,蛮横,气的刘氏直跺脚。 尤其是李氏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娘,我看在赵家,你的地位还不如她了呢,往后还不知道谁当家做主了!” 刘氏气啊,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在他们心里她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外人,任是谁心里都不好受,可有什么办法,知晚能使唤的动他们,刘氏想不明白,怎么就成这样了,知晚也没给他们钱啊! 想了半天,刘氏想还是她几个儿子太奴性了,知晚是贵夫人,大家闺秀,他们不敢不敬,也不瞧瞧,人家如今是寄人篱下在她赵家啊,他们才是主人家,怎么倒过来的! 当家主母的位置受到威胁,刘氏火气很大,火气一大,就喜欢骂人,常挨骂的是方氏和几个孩子,就是李氏也没少挨骂,她一挨骂,就把气头全算在知晚头上,继续挑拨,刘氏火气继续大,这不刘氏气的嘴角都气泡了。 赵思平是个孝顺儿子,看到自己个的娘嘴巴起泡了,很担心,“娘,还是找个大夫来瞧瞧吧,这嘴上起泡了,连吃饭都不利索了。” 刘氏一听请大夫,当即就冷了脸,“请大夫不得花银子啊,才挣了几个小钱就敢大手大脚了,咱们穷人家病的起吗,你们几个少惹我生气,我就不上火了!” 赵思安拽了赵思平一下,低声道,“你可别再说了,由着娘说,咱们不拿银子,她就不上火了,我看她骂人很利索,应该不疼,过两天就好了。” 知晚站在一旁听得忍不住掩嘴笑,知母莫若儿啊,刘氏没达到目的,气的想摔茶盏,可又舍不得,最后逮着人骂,闹得家里骂声四起,赵老爷子都忍不下去了,骂道,“你是不是想吵的赵家不得安生才好,儿子上进了,知道拼命挣钱了,是坏事吗!” 刘氏性子死倔,扭上了,几头牛都拉不回来,气回道,“哪里上进了,我瞧他们非但没上进,还知道忤逆我了!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把他们拉拔大的,养这么大不听我的反倒去听个外人的,我这心啊,都凉透了!” 赵老爷子都给气乐了,说来说去不就是没把钱全部给她吗,还心凉透了,火气都上脸了,还心里凉透,赵老爷子也不理她,出了门直接吩咐道,“你们几个别刨木头了,去地里拔草去。” 赵思安不明白,“爹,地里那草金宝他们就能拔了,我们不刨木头,咋挣钱啊!” 赵老爷子哼道,“挣什么钱,你们挣的钱都把你娘给气出病来了,挣那么点回头还不够她吃药的,都别做了。” 赵思安几个不得不丢了手里的活,拿了锄头出门,刘氏这下更急了,锄草能挣什么钱啊,今天不刨木头,可就少了四五钱银子呢,再顾不得赵老爷子,冲出门就道,“都给我回来,金宝,冬梅,你们去锄草去!” 赵思安几个苦大仇深的看着刘氏,“娘,我们可不想辛苦挣回来的钱最后都买了药,你好好养身子,我们去刨地了。” 刘氏气的骂赵老爷子,最好咬牙说不气了,这还能气吗,她是嫌钱少了,他们不干了,她连之前的钱都没了,赵思安瞅着刘氏,“娘,以前刨木头我们是听了秦姑娘的话,但这回可是你要我们刨的,回头你又觉得我们不听话,那我们干脆听爹的话刨地算了。” 刘氏一听,这回确实是她吩咐的,儿子听她的话连他爹的话都不听了,那就不算听知晚的了,儿子还是很听话的,刘氏心里舒坦了,“那钱得全部上交。” 赵思安心里立马腾起一股气,娘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娘就顾着自己舒坦,也不想想他们,看人家秦姑娘多深明大义,赵思安咬牙道,“行,都给娘。” 刘氏听了,心里更舒坦了,脸上都带着笑,脚步都轻了,可是还没进院子里,就听赵思安揉着脖子道,“三哥啊,我这脖子酸,胳膊也酸,下午我就歇半天了。” 赵思安说着,给赵思贵使了个眼色,赵思贵会意道,“三弟啊,今儿早上起的太早,这会儿困虫上来了,我挨不住了,我去眯会儿眼,明天就不要一大清早喊我起来了。” 最后乱七八糟的理由,赵家几个兄弟都回屋歇着了,留下赵思平还在那里刨木头,但是积极性显然降了许多,气的刘氏差点晕过去。 赵老爷子在一旁倒着旱烟灰,磕在桌子上砰砰响,“自己的儿子养了几十年了,自己还能不了解,那是会听谁的话就不要命的干活的人吗,要不是为了挣那几个钱,他们会一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往后别说六个摇摇床的钱了,只怕两个都没有!” 赵老爷子磕完了烟灰,把旱烟往桌子上一扔,“不过他们倒是听话了,你就乐吧!” 李氏又急了,过来劝刘氏,“娘,还是跟之前一样吧,这要不干活,哪来的钱啊?” 王氏忍不住呲鼻,“二弟妹,你怎么像那草似的,风往哪里刮,你就往哪里跑啊,思富几个听秦姑娘的话努力干活了,你不乐意来挑拨娘,现在他们听话了,你又不乐意了,你到底想咋样啊,我看咱们赵家当家做主的不是秦姑娘也不是娘,倒是你了!” 王氏这人心机不算沉,但是也有,而且每次都用在刀刃上,现在刘氏火气正大呢,王氏这一说,刘氏细细一想,这些日子不正是李氏挑拨的吗,是她说知晚是赵家当家做主的人,现在又说要跟之前一样。 刘氏气的脸都青了,只顾着气知晚,倒把她给忘记了,刘氏脱下鞋,朝着李氏就砸过去,嘴里更是骂声不断,李氏只能躲,不敢还手,挨了好几鞋耙子。 正屋动静闹得很大,知晚在内屋听的嘴角猛抽,赵思莲也在屋子里绣针线,抬头正好看到,忍不住气道,“你那什么表情,你是不是觉得我家人都很粗俗,你瞧不起!” ******************* 求推荐,求收藏。 第十八章 人见人夸 知晚扯了下嘴角,笑道,“怎么会呢,只是觉得赵家每天都这么欢乐,很有趣。” 方氏忍不住先笑了,欢乐,这词怎么用也用不到赵家,鸡飞狗跳的,骂声哭声乱成一团,不过在外人看来,是挺欢乐的,赵思莲的脸都紫了,又羞又恼,最后丢了手里的绣活,跑了出去。 闹的一盏茶的功夫,赵家才停歇,李氏被打的很惨,不但刘氏骂她,就连赵思贵也骂了,没想到闹了半天竟然是自己的媳妇在拾掇娘来找他们麻烦,他就没见过比他家婆娘还蠢的女人,一边嫌钱给少了,一边从他口袋里拿钱往他娘手里头塞,他前世定是造了孽,不然怎么娶了这么个蠢得要命的女人做媳妇! 闹了一轱辘,最后还跟之前一样,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知晚笑的腮帮子都疼,刘氏真不是一般的能折腾,难道是吃饱喝足了,不找点事闹闹就没了存在感? 知晚对着窗户绣寒梅,外面赵小草抱着一大束花进来,笑的眉眼弯弯的,“姨姨,我给你**了,你看漂不漂亮?” 一怀抱的花,知晚都快看不见赵小草了,看到那花,知晚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金银花! 金银花,微香,蒂带红色,花初开色白,经一、二日则色黄,故名金银花,又因为一蒂二花,两条花蕊探在外,成双成对,形影不离,状如雄雌相伴,又似鸳鸯对舞,故有鸳鸯藤之称。 金银花自古就被誉为清热解毒的良药,它药性甘寒,气质芳香,有甘寒清热之效却不伤人脾胃,芳香透达还能祛邪,对于治疗各种热性病,如身热、咽喉肿痛等都有良效。 赵小草见知晚半天不说话,有些急了,“姨姨,你喜不喜欢?” 知晚拨弄赵小草的小刘海,夸赞道,“这么漂亮的花,姨姨哪能不喜欢啊,先放下,告诉姨姨是从哪里摘的?” 赵小草忙回知晚,知晚听有不少,便道,“叫上几位姐姐,一会儿跟姨姨**去,回头换了银子,给小草买簪花。” 赵小草连连点头,把花搁下,转身就去喊人了,赵秀梅和赵红梅还有赵冬梅赵春梅都在了,方氏不同意,“外头草茂盛,虫蚁太多了,你这皮肉太嫩,就喜欢盯你,你要花,让几个孩子去采了就是。” 知晚有些掉黑线,有些哭笑不得,皮肉嫩,她能嫩的过小草?知晚很无奈,她不是嫩豆腐也不是软柿子啊,“我还没出去走过呢,正好出去逛逛,两个孩子就麻烦你帮着照看下了,一会儿我就回来。” 然后带着赵秀梅几个拎着篮子出门了,知晚最多只在赵家院子外面逛了逛,根本没走远过,上阳村除了几个媳妇子见过她外,很少有人认得她。 而那些媳妇子不是来赵家借东西,就是听说她长的美,特地来看大家闺秀是怎么个天仙模样的,弄得知晚很无力,她现在几乎是人见人爱,人见人夸啊! 出门才两分钟,已经有七八个人夸她长的漂亮了,还有五六岁大的小屁孩说长大了娶她做媳妇,还差点为此打起来,看着四周七八个小孩,知晚很郁闷,郁闷的哭不得笑不得。 村子里野跑的小孩都来了,足有十几个,听说知晚要去cai花,都自告奋勇的说哪里哪里有,要帮知晚采,知晚也不好轰他们走,最后一咬牙,大家一起去吧! 这时节正是金银花盛开的时候,有些地方零散的长着,有些地方是一片,知晚教他们采哪一部分,这些孩子都很听话,乖巧的让知晚怀疑那句话,七八岁的孩子狗都嫌,这不是很乖的么,没见调皮也没见捣蛋啊! 人多手脚快,很快就采完了,那些孩子正兴奋呢,不想回家,指着不远处的山头道,“前两天我去看了,那山头有一大片金银花呢,比方才咱们采的还要多!” 赵秀梅望着知晚,“秦姐姐,篮子都满了呢,山上野兽多,咱们不去了吧?” 听赵秀梅说不去了,一个九岁大的男孩就扭眉了,“又不远,我们不上山,山脚下就有很多了,你是不是胆小啊,你不去算了,保柱,咱们去采。” 说话的男孩叫石头,知晚认识,就是之前给思儿和尘儿吃奶的钱嫂家的大儿子,说话后,告诉知晚,一会儿采了金银花给她送去,知晚不大放心几个孩子去山头,便对赵秀梅道,“你把小草带回家,把花先晒上,一会儿再把篮子带来。” 赵小草撅着嘴,“姨姨,我不回家。” 知晚捏捏她粉嘟嘟的脸,“小草听话,帮姨姨把金银花看好了,别让鸡啜脏了。” 赵小草一听,就不再说要跟去了,姨姨有吩咐要看好金银花呢,小头猛点,然后跟着赵秀梅拎着篮子金银花回家了。 山头不远,走了一会儿就到了,果然有很多的金银花,几个孩子就跟比赛谁采的多似的,忙的不亦乐乎,转眼就采了一堆。 山脚下就有不少,沿着上山的路,还有不少,石头带着几个小男孩往上走,知晚只好跟着了,在半山腰上,知晚见采了不少了,便道,“今儿就采这么多了,剩下的明天再采。” 石头和保柱几个点头,给知晚指道,“那边山头也有不少,明天我们也去,还有那里,不过那边是坟地,娘不许我去,不过我们可以偷偷的去,还有那边……。” 石头说的兴致勃勃的,忽然一声惨叫声传来,吓了他一跳,眼睛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瞄去,没见到人影,便望着知晚,“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掉陷阱里去了?” 知晚朝上山的路走了几步,心想那叫声太惨了,应该出事了,“你们几个先下山,我过去看看。” “一起去,一起去。” 几个半大孩子跑的比知晚还快,知晚只能后头跟着了,才走到一半呢,保柱就一脸苍白的过来道,“有人被蛇咬了!” 知晚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去的时候就见到一个男子倒在地上,脸色苍白,脚肚子上有两个血印,几个孩子都不敢靠近,像是很避讳男子一样,见知晚走近,石头拉住她,“你别靠他太近了,他身上有毒。” ———————— 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九章 没分寸 知晚以为他说的是蛇毒,完全没在意,自顾自的走过去,石头急的不行,不许知晚靠近,说了好一通,知晚才听明白,原来这男子叫赵和,十几年前搬来上阳村的。 那时候是一家四口人,靠捕蛇为生,赵老爹死在了蛇毒下,他大哥也是因为抓蛇死的,去年冬天,她娘过世了,上阳村的都说他晦气,因为常年抓蛇,都说他有毒,不跟他靠近,以至于他的性子有些孤僻。 没想到他竟然也被蛇咬了,知晚看那脚腕,蛇毒很厉害,再不赶紧医治,就算能除掉蛇毒,这条腿也得废了,再不多话,撕下裙摆就给他绑上。 赵和还是第一次见到知晚,他也知道上阳村赵家救回来一个很漂亮,漂亮的让人见了都惭愧的夫人,应该就是她了,可是他怎么觉得她就是个姑娘,不像是两个孩子的娘。 赵和对外人的接触有些抵触,可是知晚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掏了袖子里的银针,就扎的他动不了了,然后俯身给他吸出蛇毒,不然等抓药熬上,他的命早完蛋了。 石头和保柱站在一旁早傻眼了,看着青黑的毒血从知晚嘴里吐出来,吐了好几口才变成红色的。 又去附近找药草,搁在嘴里嚼碎了给赵和附上,又撕了衣袍给他包上,然后解了银针道,“放心吧,死不了,只是蛇毒没完全除干净,一会儿记得去赵家找我拿药方。” 知晚原是打算扶着他下山的,可是山路太窄了,根本走不了两个人,她要真这么做,估计两个人得一起滚下去,最后弄不好他没被蛇毒死,却被她给摔死了,再者蛇毒去了大半,歇会儿走回去不是问题,就算他不走,方才也有人下去找人来救他了。 知晚拍了石头和保柱两个一下,“下山了。” 石头盯着知晚看了好几眼,“你给他吸蛇毒,你会死的!” 知晚好笑,“哪那么容易死啊,你们不走,我可走前面了。” 保柱回头指着赵和,“那他怎么办?” “等人来抬他回去,或是有力气了自己走回去,我又扛不动他。” 知晚几个才下山,赵思明和赵思安就找来了,对着知晚就指责,“你怎么上山了,万一被蛇咬了怎么办?!” 石头嘟嘴道,“她刚刚还给人吸了蛇毒呢。” 赵思明和赵思安瞪大了眼睛,他们听说了赵和被蛇咬的事,所以才赶来找知晚,别让她上山,没想到她竟然给人吸蛇毒! 知晚没把这事放在心里,指着山上道,“他就在那边,山路不好走,你们小心点扶他。” 赵思安,“……。” 赵思明脸色有些怪,他不是来找赵和的好不,被蛇咬了,基本就是死路一条,他爹和他大哥不就找了大夫来没救活,赵和家中无人,却入了上阳村,他的后事只能村长做主,一会儿就有人来替他收尸的,现在却…… 知晚见他们没挪脚步,那边却走过来三四个男子,手里还拿了个凉席子和铁锹,过来就问,“赵和死在哪里?” 赵思明默默的抬起胳膊,指着远处一瘸一拐的赵和,“他在那里呢。” 一群人眼睛都睁的跟铜铃一样,最后也不知道是谁骂道,“对不住大家了,让大家白跑一趟,那小兔崽子,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拿这事骗人,回头我就揭他两层皮!” 说完,火急火燎的转身朝村子走去。 石头和保柱半晌回过神来,赶紧去追,“大山叔,铁蛋没骗你,他真的被蛇给咬了,是知晚姐姐帮他把蛇毒给吸了出来,他才没死的,你别揍铁蛋啊……。” 知晚只觉得脑袋上有乌鸦在转,不理会大家质疑惊讶的眼神,继续朝前走,走了没几步,赵秀梅就拎着篮子过来了,也是小脸苍白,眼眶还红的,应该是吓哭了。 知晚拿帕子给她擦眼睛,“别哭啊,又没出事,我们赶紧回去吧。” 回到赵家,知晚很是挨了一通训斥,尤其是刘氏,“你死了也就死了,这两个孩子怎么办,我赵家帮你养吗,都是做娘的人了,好歹顾着点孩子吧,做事没分没寸的!” 方氏听到知晚替人吸蛇毒的事,也吓白了脸,以前隔壁村不就有个男人被蛇咬了,他媳妇帮着吸毒的,结果他没救活,媳妇也毒死了,留下两个半大孩子,东家给一点,西家求一点才养大的,这就是前车之鉴! 方氏要给知晚请大夫来,知晚心里暖洋洋的,拉着方氏的手阻止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可遇上了,我哪能见死不救啊,当初你要是见死不救,我和两个孩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放心吧,我没中蛇毒,之前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是大夫吗,我不是开玩笑的。” 方氏拽着知晚的手,没事她就放心了,不过还是心有余悸,她虽然知道是自己高攀了,可打心眼里,她是当知晚是她亲妹子的,“不是我不信你,是不敢信,打你生了孩子后,连自己个是谁都不知道了,就算以前会医术,那也是以前,万一记错了药方,那是会出人命的事啊,大夫治死了人,也是要吃官司的。” 知晚有些晕,原来方氏是怕她因为所谓的失忆,弄得记忆混乱,治不了病不算,还把人给治死了,所以死活不赞同她给人瞧病的,可是……她没失忆啊,丢掉的不过是以前的知晚的记忆罢了。 赵秀梅跑进屋道,“秦姐姐,赵和在咱家院子外面等着呢,轰都不走,说是拿药方子。” 知晚一拍脑门,回来挨骂,倒是把这事给忘记了,忙去写了张方子,亲自送出去给赵和,赵和看见知晚就有些拘谨,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清楚一句话,倒是脸大红,知晚递了方子,他半天也没接,知晚纳闷了,“你不是拿药方子吗?” 赵和这才接了药方子,坚定的看着知晚,“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以后就是你的了。” 知晚满脸黑线,“我要你命做什么,以后小心点,抓蛇太危险了,能不抓就别抓。” 赵和点点头,知晚又让他赶紧抓药吃了歇养几天就转身回院子了,见赵小草还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枝条,不许鸡靠近。 见知晚望过来,想跑过来,又怕被鸡逮着机会,愣是憋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办好,逗的知晚直咧嘴笑,这是跟鸡玩上了斗智斗勇呢? 知晚正要走过去,方氏却抱着哭的伤心的尘儿出来,“尘哥儿怕是饿了,你赶紧喂他吃的。” 知晚只得抱着孩子回屋了,想到之前石头和保柱还有村子里其余的孩子帮忙采金银花,便把屋子里的糖果和糕点拿出来,让赵秀梅拿去分给他们,乐的那些孩子个个高兴。 第二天一早,没等知晚吩咐,就把金银花采好了送上门来,知晚不好意思了,她手里没糖果了,最后干脆一人给了五文钱,让他们自己去买。 对于知晚这样花钱的,刘氏少不了骂道,“那花是能吃还是能喝啊,转眼就花出去几十文钱,白白便宜了别人,以后要采什么花,让元宝他们去。” ———————— 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章 上街 这是不让她把肥水流到外人田里去呢,知晚赫然一笑,“这金银花吃也行,喝也行,婶子这些日子不是上火吗,回头我让秀梅给你泡点金银花茶,下火,比绿豆汤还管用。” 刘氏脸一哏,狠狠的剜了知晚两眼,外面赵红梅进来道,“秦姐姐,花生糕和山楂马蹄糕做好了,娘让你去尝尝味儿。” 知晚便转身去厨房了,刘氏见没人喊她去尝尝,脸色一下子就阴沉沉的了,骂道,“整天就知道窝在厨房糊弄吃的,有那闲功夫能绣多少荷包帕子了!” 赵红梅忙道,“奶,娘做的糕点是拿去镇子上卖的。” 刘氏斜了赵红梅一眼,“你娘那手艺能跟镇子上的比吗,白费米粉钱,去,端两个来我先尝尝,要是连我这关都不过了,给我绣荷包帕子去!” 刘氏就是想吃糕点了,可是她爱面子,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嘴馋了,赵红梅吐了下舌头,乖乖的去端了糕点来,刘氏看盘子只有三个,卖相很好,翠的跟青玉一样,白的跟雪团子似的,红的跟山楂一般,刘氏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沉着脸,“怎么就三个?” 赵红梅嬉笑道,“秦姐姐说怕你不喜欢这味道,嫌不好吃连着盘子一起扔了,太浪费,就拿了三个,奶要是喜欢,我一会儿再给你端来。” 刘氏脸皮一燥,气的又开口骂,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你小姑呢?” “小姑在厨房呢,这山楂糕就是小姑做的,奶,要是没事了,我就去厨房帮着烧火了。” 说完,赵红梅一溜烟就跑了,刘氏啐了一口,这才拿了糕点吃起来,糕点不大,基本一口就没了,刘氏吃一个骂一个,谁让馋虫才勾起来,就没了,刘氏咬牙,做的这么小,卖也就算了,自家人吃也这么省! 方氏没有做多少,怕糟蹋了面粉,就做了一点儿,差不多一人只能吃一个,等刘氏想吃的时候,已经分完了,只余下赵老爷子的没吃,刘氏还不敢吃赵老爷子的份,憋了一肚子火气,见李氏干活慢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方氏收拾完灶台后,进知晚的屋,赵思莲也在,之前赵思莲没少在言语上硗薄知晚,有一次不小心被赵老爷子撞见了,狠狠的骂了她一顿,赵思莲就不敢再对知晚怎么样了,再加上赵思明开解她,让她多跟着知晚学,将来等她走了,她就想学都没处学。 赵思莲想了想,觉得五哥说的对,就放下了对知晚的成见,知晚住在赵家,见她主动示好,她哪里会摆谱,这不就玩到一处了,这几天,赵思莲没少帮她照顾两个小的。 方氏欣喜道,“这糕点镇上的人会喜欢吗,我还是有些担心,我明儿若是去镇子上卖糕点,思莲,你多帮着照顾下尘哥儿和思姐儿。” 赵思莲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知晚瞅着方氏,纠结再三,还是第一次开口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方氏一愣,眼睛越睁越大,望着摇摇床,“你跟我一起去孩子怎么办?” 赵思莲红着脸,“我可照顾不了两个孩子,娘肯定不会帮我的,大嫂明天回娘家,二嫂,我想你也不放心把孩子教给她。” 赵思莲知道知晚不喜欢李氏,李氏估计也不愿意帮知晚带两个孩子,知晚很想去镇子上看看,这买院子还是谋出路,整天呆在赵家,也不能指望地契从天上掉下来啊,她身上可就只有三十多两银子呢,虽然她想挣钱不是什么难事,可没变成银子,一切就都是虚的。 知晚想了想道,“三娘,能找钱嫂帮忙吗,我付她工钱。” 方氏点头道,“我一会儿就去说,钱嫂应该会答应的,只是我明天会起的很早,你能起的来吗?” 方氏很担心,知晚起床气很大,有一次她睡的正熟,方氏去喊她,知晚没睁眼就骂了她,把方氏吓了一跳,打那以后,只要知晚睡觉,方氏就不敢喊她。 知晚很坚定的点头,起不来也得起来,方氏这才放心的去找钱嫂,钱嫂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不过她有个要求,就是她家虎头得带着一起,孩子太小,丢给石头她不放心,方氏哪能不答应,一口应了。 第二天,天才麻麻亮,赵思莲和方氏就起来做糕点了,等糕点蒸上,外面才听到第一声鸡叫,等糕点蒸好了,方氏小心的搁屉笼里,才去喊知晚起床。 知晚要出门的事刘氏不知道,她见知晚出门,还以为是送方氏,没想到是一去不回了,刘氏便问赵思莲,听赵思莲说知晚去镇子上了,刘氏忙问,“她去镇子上,她去了,孩子怎么办?” 赵思莲绣着荷包,抬头回道,“孩子是她的,她肯定是做好了安排才走的,我和秀梅几个帮着照看,一会儿钱嫂也来。” 找人帮忙,那肯定是要付钱的,一听给二十文钱,刘氏的心顿时一抽一抽的,败家子啊,就是给十文钱她也帮着看啊,刘氏瞪着赵思莲道,“这么好的事,你也不想着娘,她给你多少钱?” 赵思莲摇头,“娘,她教我识字还教我绣花,我怎么还能要钱,我又没钻钱眼里去,而且一个大家闺秀把钱挂在嘴上,浑身铜臭味,俗!娘,你不是让我多跟她学学吗,你看她,花钱不论多少,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才叫视金钱如粪土!” 刘氏气的心口一疼,这日子还怎么过,儿子听她的觉着她哪哪都好,女儿跟她处了几天,现在好了,连钱都不能提了,她张口闭口提钱,女儿都觉着她俗了! 也不想想,没钱她是怎么养大的,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还谈什么大家闺秀,刘氏气汹汹的转身,转身前还丢下一句,“你娘我俗人一个,就喜欢粪土!她要嫌弃了,就全丢给我!” 刘氏还没走,赵小草手里拿着尿布,捏着鼻子,嗡声嗡气道,“奶,这个给你。” 赵思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到刘氏的脸沉了,赵思莲赶紧把嘴闭上,起身去倒热水给孩子洗屁屁,刘氏的脸黑的跟墨一样,恨不得一巴掌把赵小草给拍飞,赵小草缩着脖子,没明白哪里惹刘氏生气了,“这是尘哥儿的大粪,奶不喜欢吗?” 赵秀梅进来就见赵小草拿着尿布,上面还一团黄色对着刘氏,刘氏那一张脸黑的,吓的她脸都白了,赶紧冲过去拿在手里,“我拿去洗。” 说完,还把赵小草给拽了出去,好一通骂,赵小草撅着嘴,“是奶自己说喜欢粪土的。” “奶只喜欢钱!”赵红梅头疼,她这小妹傻呼呼的,秦姐姐还希望思姐儿像她,赵红梅觉得要真像小草,那可就真完蛋了。 ———————————— 女主终于上街了,楠竹很快就会粗现了~求推荐,求收藏。 第二十一章 美颜养容 知晚帮着方氏拎屉笼去村口,那里有辆牛车,上面坐了两个人,见方氏过来,忙下了马车过来帮着拎东西,“赵三嫂拎着这么大屉笼去镇子上做什么,呦,这就是你救回来的那贵夫人吧,换了身衣裳,我一时没认出来。” 说话的女子二十三岁的模样,模样清秀,知晚有些印象,知晚坐月子的时候,她也来探望过,知晚客气的笑了笑,另外一个年级稍大的妇人便笑问道,“咱们上阳村都好奇你是从哪里来的,这也不见人来寻,这是要去镇子上找人吗?怎么梳着姑娘头呢?” 方氏把屉笼放好,替知晚回道,“知晚不是失忆了么,咱也不知道她夫家是谁,这不就喊她秦姑娘了,这一边喊姑娘,一边梳着妇人头不合适,我就给她梳了个寻常发髻,倒没注意太多,好在她年纪轻,也不像生过两个孩子,柳嫂就别在意这么多了,我身上没带梳子,也换不了发髻。” 柳婶呵然一笑,眼睛朝知晚的脚腕瞥了一眼,又看了知晚两眼,越发觉得知晚不像个嫁过人的,脸上没有经过人事的妩媚,若不是知道,真当她是清白女儿家了,谁能想到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柳婶想起李氏在河边跟她说的,她脚腕上绑着两个铜钱,难道真的是未嫁**,与人偷偷做那档子事才怀的孩子? 柳婶似笑非笑的问,“秦姑娘瞧着也才十五岁的样子,嫁人真早。” 知晚有些不喜欢她的眼神,淡淡的回道,“忘记自己什么时候嫁人的了。” 柳婶脸色顿时尴尬,方氏才说她失忆了,她还说那话,这不是讨人嫌弃吗,便转了话题问车夫,“大栓啊,什么时候走啊?” 车夫是个中年大叔,稳稳的坐在那里,手里一根棍子,上面一根皮绳,听了柳婶的问,回道,“就差老郑家燕妞子了。” 上阳村进出就这一辆牛车,每天只跑两趟,一般人进出都会先打声招呼的,过了一会儿,郑小燕才来,先是一阵道歉,柳婶笑道,“这女儿家出门就是费时间,不过现在不打扮,将来嫁人了,家里活都干不完,可没那细功夫收拾了。” 大家说着话,牛车走起来,牛车走的不算快,不过比徒脚走路还是要快三分的,路又远,要知晚走去镇子上,知晚想都不敢想,而坐一次牛车才两个铜钱,来回才四个,在知晚看来,很便宜,可还是有不少人舍不得,都靠双腿来回的。 比如前面走的男子,赵和,知晚看他手里拎着个袋子,走路很快,等牛车路过的时候,知晚让车夫停下,喊他上来,柳婶嫌恶的皱眉,郑小燕也扭帕子,方氏很客气的喊他,不过赵和连着摇头,“我不坐。” 说完,很快步的超过牛车,知晚扯了下嘴角,方氏叹道,“抓蛇挣得是命钱,哪里舍得随便花。” 知晚知道现代的蛇很值钱,有些蛇都不许抓捕,只是不知道古代蛇有多值钱,便问道,“这蛇怎么卖的?” 方氏点头,“据说毒蛇能卖到一两银子一条,寻常的蛇也是五钱银子朝上,只是蛇太毒了,一般人都不敢去抓,一个弄不好命都没有,再多的钱也没福气用。” 知晚想也是,可是看着赵和,想到他倒在树下的样子,还有他那因为捕蛇而死的父亲和兄弟,知晚心里有些酸涩,这是因为家里没田没地啊,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拿命去挣钱? 一路听车上的人闲聊,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的,比如谁家小子相中了谁家姑娘,要了多少聘礼,嫌多了拿不出来,最后崩掉了,又有谁家丢了只鸡,就连河里见到两个鸭蛋,都在猜会是谁家的鸭子生的…… 半个时辰后,知晚才见到东阳镇,与知晚想象的很不一样,不是那种一条街就到底的小镇,很繁华,道路很宽,方氏见知晚那讶异神情,忍不住道,“你这失忆还真的彻底,连镇子长什么样都忘了,咱们东阳镇是进京必经之路,来往的商户很多,比寻常的小镇富庶的多。” 知晚笑道,“富庶好啊,有钱的人多,那咱们的糕点再涨一文钱。” 方氏睁大眼睛看着知晚,那么一小块糕点,在家定价三文钱一个她就觉得很贵了,这要再涨一文钱那就是四文了,都抵得上两肉包子了,她觉得买的人会很少,至少她绝对绝对不会买,就听知晚道,“四文钱一个,十文钱三个,就这样的价格。” 知晚迈步朝前走,方氏跟在后面,知晚寻了个人多的地方把摊子摆上,去交了三文钱地摊费,就开始做生意了。 方氏是个闷葫芦,把东西摆好就站在那里看着,小半个时辰过后,也没人来看一眼,知晚扯了两下嘴角后,喊道,“好吃的山楂糕,四文钱一个,养颜美容,走过路过千万不能错过!” 知晚喊的大声,方氏听到那养颜美容四个字,眉头抖了下,糕点还能养颜美容? 不过知晚一个大家闺秀当街吆喝,她要是闷着嘴,实在说不过去,便跟着喊,这养颜美容四个字还真的效果显著,一下子就聚集了好几个需要养颜美容的大娘,指着糕点问,“这个真的能养颜美容?” 知晚笑道,“绝对能,我这糕点里加了些药材,能排除体内毒素,还能去除焦躁,凝神静气,而且这么漂亮的糕点,吃着人心情就舒畅了,人心情一好,自然就美了,大娘你说是不是?” 大娘连着点头,可是一想到知晚给的价格,四文钱,那也太贵了,两块糕点也才包子那么大,却能买半斤肉了,大娘左思右想还是没舍得掏钱。 她身边还跟着个小女孩,瞅着糕点咽口水,被大娘拽着都拖不走,知晚心一软,就拿了一块给她,大娘一阵道谢,直说知晚心善。 见半天做不成一桩生意,方氏觉得价格贵了,可是知晚不同意降价,现在时辰还早,这会儿出门的都是居家过日子的,有闲钱买糕点的人不多,半天卖不出去很正常。 知晚坐在那里,约莫两刻钟后,大街上多了些穿戴奢华的人,知晚这才继续喊,“养颜美容的山楂糕,四文钱一个,十文钱三个,不好吃不要钱!” 有两个小家碧玉过来,先是问了问养颜美容的事,听知晚解说了一番,掏了十文钱买了三种口味的,方氏殷勤的给包好。 有人掏钱了,方氏的心就定了,继续吆喝,很快就买的人多了,最多的一个买了三十文钱的,知晚让方氏包了十个。 知晚站在那里,两个丫鬟过来看,瞅着那糕点,啧啧称赞,从两个丫鬟窃窃私语中,知晚得知,这糕点竟和京都醉风楼的糕点有的一比,丫鬟没尝过,说的是卖相,醉风楼的糕点一两银子,里面才四种口味,每种四个! 方氏包了五个,收了丫鬟十六文钱,两个丫鬟觉得真不是一般的便宜,临走前道,“要是糕点我家少夫人爱吃,我下次还来买。” 方氏还惊叹于一两银子的糕点,讶异的看着知晚,“那一两银子的糕点会是个什么味道?” —————————— 求收藏,求推荐。 第二十二章 我家爷来了 知晚促狭一笑,“这得尝过才知道,努力挣钱,回头咱们也去京都吃它一回。” 方氏摇头如拨浪鼓,这么贵的糕点,她可不敢吃,只怕赵家人都不敢,这要是让刘氏知道了,就算吃进肚子里,也得打的人吐出来不可。 两人就糕点闲聊,说到京都,方氏心生向往,不过她一个妇道人家,就算京都离的再近,若是没事,估计一辈子她也不会去京都。 方氏吆喝着,忽然走过来三个男子,模样有些猥琐,上前伸手就拿糕点,知晚拿了抹布就拍过来,沉着脸色道,“付钱后,你想怎么吃怎么吃!” 男子尖嘴猴腮,手被打了也不气,反而贱兮笑道,“有些泼辣,这样味道才够,想怎么吃怎么吃?” 方氏拉着知晚,心里有些着急,怎么会遇上这些地痞**,知晚模样出众,最是遭人惦记了,方氏拉着知晚的胳膊要走,这些糕点不要了,可知晚不想走,由着这些人欺负怎么行,堂堂天子脚边,还没有王法了不成! 不过知晚不想走,人家也不让知晚走,伸手胳膊拦着知晚和方氏的去路,为首的男子调笑道,“咱们哥几个有那么吓人吗,连糕点摊子都不要了,你们一走,还得我们几个给你看着,这卖糕点能挣几个钱,跟着哥几个,包你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比神仙还快乐!” 说着,就要过来拽知晚,方氏挡在前面,结果被人推倒一旁去了,那肥头大耳的男子抓着知晚的胳膊,往外拽,可是一回头,肥头大耳的男子差点吓晕,一条蛇正吐着蛇信子对着他,吓的他直接松了抓着知晚的手,连连往后退。 手里抓着蛇的是赵和,吓住了几个男子后,挡在知晚跟前,四下围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三个地痞想靠近,赵和就把蛇凑过去,三人气的跺脚,“你给我等着!” 然后,趾高气昂的扒开人群走了,赵和他们没放在眼里,他们怕的是蛇,手无寸铁的看客,岂敢惹他们? 赵和浑身湿透,见四下人都离他们远远的,忙把蛇放袋子里,然后回头看着知晚,知晚道谢,“方才多谢你了。” 赵和挠着额头笑,他说过他的命是她的,看自己站在这里,都没人来买东西了,怕耽误知晚做生意,忙道,“我先去卖蛇,他们一时半会儿肯定不敢来了,你小心点,你……下次还是别卖糕点了。” 知晚满脸黑线,是她疏忽了,下次还是把脸抹黄了再出门吧,点点头,赵和拎着袋子就走了,方氏还是心有余悸,“赵和说的对,你还是别跟着我出来卖糕点,太危险了。” 知晚嘴角挤出来一抹很难看的苦笑,就算她想反驳也没法子,事实就摆在眼前啊,无权无势,连张脸都保护不了,这是什么鬼地方,知晚无奈点头,然后继续吆喝,方氏不许知晚喊,她们吃惯了糙米馒头,嗓子没那软,知晚一喊,在方氏听来,那声音清脆的就跟唱歌一样,这不是招小人吗?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糕点生意也越来越好,转眼就卖掉了大半,估计要不了大半个时辰就能卖完,方氏看着那堆铜钱心里直乐。 卖了三块糕点给了个带着孩子的中年妇人后,几米外有个丫鬟在喊,“在这儿,养颜美白的糕点在这儿!” 知晚闻声望去,只见一个模样标致的姑娘莲步款款的走过来,步伐婀娜,一身青烟色裙裳,绣着蝴蝶,随着走动,裙摆轻摇,蝴蝶仿佛活了一般翩翩起舞,粉色腰带束着婀娜小蛮腰,上面绣着寒梅点点,知晚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她说话声更像是空谷莺啼,只听她娇声训斥丫鬟道,“人家又不会跑了,你这么急做什么?” 丫鬟俏皮的吐了下舌头,转身问知晚糕点怎么卖,那姑娘走过来,瞧见知晚,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一身粗布衣裳,却难掩眉间贵气,背脊挺直,不卑不亢,真不像个农家女,听知晚说起养颜美容,忍不住笑问道,“你长这么漂亮,这么白,莫不是吃这糕点的缘故吧?” 知晚额头滑下一条粗壮的黑线,很不谦虚的点了点头,然后把各种糕点介绍了一番,有开胃去乏的,有排毒去燥的,听得丫鬟咋舌,“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糕点有药效呢,这是卖糕点呢还是卖药呢?” 知晚唇角一勾,脸上扬起纯正的笑,“我这可不是第一次做,这世上早有药膳,你们身处大家,即便没吃过也该听说过对不,正因为这糕点里加了些药材,所以价格要贵上三分,两位要多少?” 药膳,这个她们知道,如此说来,这糕点有养颜美容之效还真不是夸夸其谈,只是四文钱算什么贵,只要好吃,她家姑娘喜欢,就是再贵上十倍,姑娘也不会嫌贵,不过她倒是实诚,做生意就要这样的,便提议她家姑娘道,“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不能多买了,要不一样买三块吧,好吃下次再多买。” 那姑娘点点头,这些糕点瞧着就赏心悦目,让人忍不住想吃,看知晚长的这么漂亮还出来做生意,心里有了三分同情,想起几天后府上要筹备宴会,娘亲正为如何招待客人而头疼,犹豫是不是去京都找个糕点师傅来,这糕点的卖相是足够撑起门面了,要是味道好的话,倒是省了娘亲的烦恼。 容清絮有心想尝一块把这事定下,可是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她一个大家闺秀站在糕点铺前吃东西,着实不雅,便忍着了,再者,万一娘亲已经派人去京都请了糕点师傅来,她再请就重了,不如把糕点带回家,给娘亲尝过了再做决定,也省的自己好心办坏事。 丫鬟掏荷包数银子,知晚把糕点打包好,正要递给丫鬟呢,那边两个小厮跑过来,疾呼道,“不想被调xi的就赶紧找地方躲起来,我家爷来了!被我家爷调xi了,我家爷不会娶你的,听到了就赶紧躲,我不是开玩笑的!” ——————————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另外感谢屈原童鞋,N多历史名人中,偶最喜欢他~ 求推荐,求收藏,今日推荐票或收藏破百加更,^_^ 乃们说,女主会不会被**呢?呢?呢? 第二十三章 我家爷不找村姑 小厮一路往前奔去,嘴里还说着: 你这么丑,就不要问我要不要躲了吧,我家爷是长了眼睛的,你就是趟路中间,我家爷也不敢踩你啊,放心放心。 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躲什么躲,长这么黑还装小白脸呢,呸呸,你就是小白脸,我家爷也不会多看你一眼,闪一边去,别挡道! 我说大娘啊,你家女儿才几岁啊,你们就不用躲了,我家爷没想过把人抢回去养着,该买菜买菜。 什么?是大娘你要躲啊,还真没看出来你都三十好几了,心态还跟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似的,要不耽误事,你就先躲着点吧! 你问我家爷长什么模样啊,这让我一个做家奴的怎么说,人神共愤吧,是人见了都忍不住想扔刀子,嘿,我这么说,不是要你买刀啊,出了事咱不负责啊…… 说话声渐行渐远,知晚听得一脑门黑线,手上的糕点险些拿不稳,肚子都在抽痛,这也太搞笑了吧,这谁家的奴才啊,这不是拖主子的后腿吗?知晚不以为意,容清絮也没在意,倒是她的丫鬟柏秀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还是躲着点吧?” 容清絮轻笑了一声,很随意的道,“东阳镇也算天子脚下了,岂是谁想胡作非为就胡作非为的,真有人敢**姑娘,我定剁了他双手!” 柏秀想想也是,容家这些年虽然有些没落,可在京都也是数的上号的,岂是一个小镇上的人敢惹的,不过还是有些担心,“要是东阳镇也跟京都一样出了个越郡王怎么办?” 容清絮哑然失笑,用手敲她脑门说她大惊小怪了,可是手还没收回来,容清絮的脸色就变了,“你这乌鸦嘴往后要捡好的说,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啊!” 容清絮一时慌了手脚,柏秀见知晚的铺子下空着,二话不说拉着容清絮就躲了进去,留下知晚和方氏两个面面相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到底出什么事了。 就听到马蹄踏踏声传来,还有说话声,只听说话声道,“爷,这东阳镇是历州最繁华的镇子了,你瞧瞧这些姑娘长的,属下都不忍侧目,咱还是回京吧?” 知晚抖了下眼角,正要抬头,方氏却把她脑袋给摁了下去,这马匹就在几米外,一抬头就看见了,知晚长的太标致了,虽然生了两个孩子,可还是不安全,避着点吧。 早知道会出事,就该梳了夫人头才是,可方氏这一动作没逃过暗卫的眼睛,反倒给了他个借口,“爷,您瞧瞧,您的纨绔之名都传到京都之外来了,连个村姑都不敢抬头了,咱还是回去吧?” 知晚听的心痒痒,这样极品的人物,不看一眼实在可惜了,便微微侧过头,一眼望去,知晚就把手搭在了刀上,她想扔刀了,丫的,一个大男人长的这么招摇,她自认长的很漂亮了,可是一见到他,就从脚底心生出来一股愤怒自惭形秽来,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只见高头大马上,坐着个俊美无铸的男子,脸上带着怒意,双眸流火点点,一身天青色的缎子锦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束玉带,凤目潋滟,妖冶绝伦,一对斜飞入鬓的长眉邪肆张扬,风华绝世,朱唇流波,占尽**,眼神很慵懒,慵懒中带着一股不羁,如云山雾水般,令人难以揣度。 一把墨玉扇摇着,妖魅的凤眸在街上一扫,眉头微拢,吧嗒一下合上玉扇,手一伸,啪的一下敲在了暗卫的脑门上,“爷见不到人,还不是你捣的鬼!” 暗卫被打的委屈,“爷,真不关属下的事,前面两个小厮都是王爷的人,属下也不好下狠手,其实也不怪王爷了,是爷你做的太过分了,京都大小姑娘都被你**了够不算,你还跑到京都外面来**人,王爷都气病了,王爷这回是真生气了,要是你还敢**姑娘,他会剁了你双手的!” 啪,又敲了一扇子,“你以为爷愿意出来找人呢,还不是你们办事不利,去,要是爷今天见不到人,晚上你给我去翻墙!” 暗卫嘴角猛抽,抱着怀里的画卷翻身下马,眼睛狠狠的瞪着画卷,这女人到底在哪儿,都是因为她,爷本来就不咋地的名声更臭了。 现在别说郡王爷了,就是王爷皇上,甚至京都大小官员都恨不得找到她,然后把她千刀万剐了算事,他就闹不明白了,她怎么就不怕死的惹恼了他们爷呢,还只是一个背影! 暗卫知道什么地方躲了人,这不离的最近的知晚的摊铺先遭殃了,暗卫站在那里,很无语的开口,“姑娘你是自己出来给我们爷转两圈呢,还是我抓你起来转两圈?” 知晚只觉得乌鸦在脑门上徘徊,这丫的也太嚣张了吧,知晚咬了咬牙,一字一顿,“要不要我也给你们爷转两圈?” 暗卫扫了知晚一眼,看见知晚那白皙标致的脸蛋微微一愣,难怪要躲了,长得真不错,“你就不用了,我家爷不找村姑。” 村姑?知晚瞅了瞅身上的衣裳,无力的抬了抬胳膊揉了下太阳穴,她还真得庆幸自己是个村姑了。 不过越这样想,知晚心里越郁闷,之前是因为是村姑,无权无背景被地痞欺负,现在又来了一个专门欺负大家闺秀的,这什么破朝代啊,王法都是拿去喂狗的吗,护不住村姑,连大家闺秀也护不住,还要它何用? 方氏听暗卫说不找知晚,心里放宽了些,盯着摊铺下面的容清絮,心里替她担忧,却不知道怎么帮她,只好盯着知晚了,知晚往摊铺上一站,淡淡的扫了暗卫一眼,“不买糕点就站一旁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暗卫有些傻眼了,这村姑胆子真大,不知道他家爷是什么人吗,就算不知道,看这姑娘吓的都躲起来了也该知道不是她惹的起的吧,她倒是不怕死的往上撞。 这时,有两个男子走过来,正是之前知晚和方氏交摊位钱的人,只见他手里拿着三文钱,丢给知晚道,“这是你们的摊位钱,收拾铺子,走人,以后都不许在东阳镇摆摊子了!” 那三文钱在摊铺上转了两下,其中一枚还滚到了地上,知晚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冒了上来,欺人太甚! —————————————— 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 第二十四章 打晕可以吗? (****求推荐,求收藏****) 可是知晚还没发飙,站在一旁的暗卫先发飙了,拎了两人的衣领子就直接扔远了,砸在人家路过的滚车上。 随后笑眯眯的掏了银子拿了块糕点尝,边啃边压低声音道,“姑娘好气魄,一定要坚持住,我家爷有些欠收拾,还有我家爷虽然喜欢**姑娘,但从不打女人,一会儿他要是过来,你可劲的打,不会让姑娘白辛苦的。” 暗卫说着,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搁在糕点摊位上,知晚的脸色顿时很怪异,她只是卖糕点而已,不兼职做打手啊! 不过有钱不挣,她傻啊,这衣冠**她早就想收拾了,有钱拿还可以为民除害,何乐而不为,知晚很麻利的收了银子,“打晕可以吗?” “……你要真能打晕,我替我家王爷,当今皇上,大越朝文武百官以及那些被**无处伸冤的大家闺秀付你百两黄金!” “……成交!” 方氏在一旁站着,听着知晚和暗卫的话,还有暗卫说打不过就哭,他家爷最烦就是女人掉眼泪了,你就是长的跟天仙一样,他也不会多看一眼,顿觉得背脊有些发凉,不应该是这样啊,做下人的不该维护主子的安全吗,怎么找人打主子啊,还这么多人感谢,难道京都的人跟她们的想法不一样? 那边男子早等的不耐烦了,“磨叽什么,赶紧拖人!” 暗卫一捂肚子,“爷,属下肚子不舒服,先去方便一下!” 说完,一脸憋不住的表情,赶紧溜,另外一个暗卫接口道,“他肯定没带纸,属下给他送去。” 暗卫说完,下马便跑了,知晚看着,嘴角是一抽再抽,这么极品的暗卫,还是第一次见,这是给她打人制造环境吗,主子不打女人,他们做暗卫的要保护,就不能袖手旁观,溜走了就是眼不见为净? 真是难为这些暗卫了,知晚握着手里的银子,有种任重而道远的感觉,为了那百两黄金,今天豁出去了。 马背上的男子一张脸青黑的跟墨一样,这两个吃里扒外的,胳膊肘朝谁拐呢,想用这样的法子逼他回京,父王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男子翻身下马,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来,他倒要看看这要钱不要命的女人怎么打晕他! 知晚在摊铺上瞄了瞄,找个称手的武器,可是看来看去,除了那把刀外就扁担最合适了,知晚想拿刀的,可是方氏不给,知晚只能拿扁担了。 知晚刚伸手,可是扁担就走了,没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了扁担,下一秒直接扔路中间了,还有一句话砸她脑门上,“不自量力!” 对于这样的变数,知晚心有些凉,这百两黄金可能要飞了,她想把人打晕,可人家不打女人不代表站着那里给她打啊,她把事情想得简单了,知晚想暗卫那话,不打女人应该是真的,不过还是有些担心的多问了一句,“你真不打女人吗?” 听到知晚这么问,男子的脸明显有些抽搐,他怎么觉得手有些痒,懒得理会知晚,转身朝容清絮走过去,此时,容清絮已经从摊铺下钻了出来,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腿都麻了。 男子一转身,知晚的眼底闪过一丝矫黠笑意,衣袖下的手握紧,继续追问,可惜一迈步,意外就发生了,悲催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到了裙摆,一下子身子不稳,直接朝前扑了过去,好巧不巧的扑倒了男子,知晚手上一根银针扎了上去。 只听到一声凄惨的叫声后,四下围着的看客眼睁睁的看到知晚扑倒了男子,直接把男子扑到了糕点里,糕点摊子塌了。 天可怜见,咱玩的是偷袭,不是意外啊,也不知道银针戳哪里了,知晚感觉到一股寒气冒出来,赶紧从人家背上爬下来,找了半天才找到银针。 还好还好,没扎在人家死穴上,不过知晚浑身还是寒颤了一下,银针竟然全扎进去了,不过也是她命大,扎的他动不了了,不然生命受到危险,下意识下反击,她可就死的比窦娥还冤了,知晚庆幸命大,就听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吼道,“死女人,还不赶紧扶爷起……!” 知晚浑身一哆嗦,把银针拔了又给扎了下去,直接把男子给扎晕了,不管了,等一会儿拿了黄金,直接逃命吧! 方氏站在一旁看呆了,知晚真的为了百两黄金就把人打晕了,再看一地的糕点,方氏赶紧过来,“得给他翻个身,不然一会儿糕点能把他憋死。” 敲晕和打死是两回事啊,知晚赶紧和方氏给他翻身,看着他那脸上的绿豆糕和山楂糕,知晚心抖了一下,赶紧掏出帕子给他擦干净,至于那脖子里的,知晚表示她无能为力了,然后四下瞄,人呢,人都晕了,还不赶紧来签收付钱! 等了一会儿,两个暗卫才赶来,看到自家爷大字型很完美的躺在地上,头发上还有点点糕点,暗卫的心扑通乱跳,惊悚的看着知晚,一字一顿的道,“你真把我家爷给打晕了?” 知晚很谦虚的点了点头,“为了百两黄金我可以连命都豁出去了,黄金呢?” 暗卫无语了,真是要钱不要命啊,撇了一眼地上的男子,暗卫的心凉成冰块了,自己是在找死啊,等爷醒了,他还能有命在吗? 他不过就是开了个玩笑,没想到一个手无寸铁的村姑真的把他家爷给打晕了,早知道爷这么弱,他不自己下手了,只是有言在先,这银子不付是不成了,暗卫掏出怀里的银票,有些为难的看着知晚,“就一百两了,若是我还有命在,剩下的九百两你去京都镇南王府找我拿。” 知晚听后眼睛微微眯起,竟然只付一成工钱,虽然一百两是不少了,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可是说好的是百两黄金啊,知晚可不会傻到去镇南王府自投罗网,这就是一锤子买卖。 知晚眼睛一扫,俯身把男子发簪拿了下来,觉得不够,又要去拿玉佩,暗卫都看傻了,这女人属土匪的呢,扎晕了他家爷,还拿他家爷的东西抵账,他是他,爷是爷啊,不是这么混为一谈的。 暗卫见知晚拿玉佩,忙阻止道,“这是我家爷最喜欢的玉佩,你不能拿。” 知晚看他那神情,似乎她要真拿了,他只能动手了,知晚撇撇嘴,这主仆三个数极品的呢,不维护自己的主子,反倒维护主子的玉佩起来了。 正要说话,那边两个人扒拉开人群,冲过来就抱住知晚,其中一个年纪很大,估摸着有四十一二岁的样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知晚,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沙哑着嗓音,“姑娘,这些天你跑哪里去了?” 第二十五章 他是你未婚夫! (感谢小黏糕赠送的香囊,秦珞赠送的平安符~) 知晚懞怔了,这老妇是谁啊,看她的眼神很慈和,很担心的样子,像是认识她的。 老妇还要说话,一旁跟着的丫鬟却扯她的衣袖子,叫着娘,还指着地上躺着的男子给她看,老妇一见脸色就变了,想到方才在人群里听到了话,老妇二话不说,拉着知晚就跑,活像后面有恶狗撵她们似的,知晚被拽走了,方氏只好跟着走了,摊子铺子什么都不要了。 知晚努力抽回手腕,可是老妇拽的很紧,知晚挣脱不掉,等到无人处,那老妇扯着丫鬟就跪了下来,拍着丫鬟的后脑勺要她赔罪,知晚茫然的看着老妇,老妇一脸后怕道,“要不是她贪玩,奴婢也不会去找她让姑娘一个人坐马车先走,姑娘也就不会丢,好在姑娘没事,不然奴婢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知晚越听越迷糊,忽然想起什么,打断她的话问,“你是姚妈妈?” 妇人抬眸看着知晚,丫鬟跪在一旁撅着嘴看着知晚,“才一个多月没见,姑娘怎么连我娘都不认识了,这段时间你跑哪里去了,这四里八乡的我们都找遍了也找不到你,我娘没差点没把我活活打死!” 姚妈妈瞪着茯苓道,“还不是因为你,下次你再敢乱跑给姑娘添乱,我打断你双腿!” 茯苓委屈的要哭了,“又不是我的错,是那个车夫,是他把姑娘一个人丢在了路边,姑娘才丢的!” 知晚听着,心里有三分明白了,这似乎就能解释她为何会孤身一人晕倒在了路边被方氏夫妻所救了,原来是坐马车,遇到车夫赶不及回家,没法送她了,所以就把她丢在了路边。 知晚无语的扯了下嘴角,只能算她倒霉了,遇上这么不靠谱的车夫,不过听姚妈妈的意思,似乎也不能怪那车夫,人家爹死了,赶不及回家戴孝呢。 知晚赶紧扶她们起来,方氏也过来帮着扶,方氏打心眼里替知晚高兴,忍不住道,“今儿这门算是出对了,找到了她们。” 知晚点点头,虽然闹了许多不愉快,不过总算有了大收获,姚妈妈抹着眼泪,想起什么,忙问道,“姑娘,你肚子里的孩子呢?是生了还是……?” 知晚一愣,她方才没看错吧,姚妈妈那眼神,似乎像是希望她没生,就听方氏回道,“生了,还是对龙凤胎呢,可爱的紧,孩子他爹呢,没有一起来吗?” 姚妈妈的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茯苓更是直接拽了姚妈妈的胳膊道,“娘,我觉得她不是四姑娘,她除了长得像之外,其他的没一点像的。” 听到茯苓这么说,姚妈妈的脸色更怪了,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这姑娘有些不像她家姑娘,好像不认识她,虽然她知道她叫姚妈妈,却没之前那么依赖她了,姑娘胆子几时变的这么大了? 敢在大街上抛头露面做生意,还扑倒个男子,方氏忙替知晚解释道,“她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还大出血,差点死了,后来是醒了过来,却忘了事,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她手腕上还有紫金手镯,你们瞧瞧是不是?” 姚妈妈细细看了看手镯,是她家姑娘的不错,这回错不了了,姚妈妈放宽了心,“是我家姑娘没错,这镯子是从小戴到大的,从没取下来过,只是姑娘怎么上街卖糕点了,还遇上了……。” 姚妈妈话没说完,茯苓就忍不住道,“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咱们几个躲他还来不及呢,你还往上面撞,刚刚没差点吓死奴婢!” 茯苓一直在街上呢,远远的就瞧见知晚在吆喝卖糕点,一时不敢确定是不是知晚,正要来问,结果越郡王就来了,她就更不敢出去了,就在人群里瞅着,后来知晚扑倒了越郡王,茯苓吓的赶紧去找姚妈妈。 原以为知晚死定了,没想到来的时候就见到知晚那近乎打劫的行径,茯苓到现在还晕乎乎的觉得是在做梦,吓碎了的心现在还没合起来。 知晚扭眉,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啊,她要躲着他做什么,“他跟我有关系吗?” 茯苓炸毛了,拔高了音调脱口就道,“怎么没关系啊,他是你未婚夫!你不记得事了,亏得我跟我娘还记得,夜里都吓的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惊的一身冷汗,想逃的远远的,又担心你被人给抓回去,就只能在镇子上守着,等你来找我们,你都不来……” 茯苓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从姑娘丢了起,她们就没合过眼,白日里出来找人,晚上娘想到姑娘怎么丢的,或是在哪里吃苦受累,就骂她,还不敢花钱雇人帮着找她,她两条腿都跑细了,茯苓越想越委屈,哭的更凶了。 方氏嘴巴一张,方才那男子竟是知晚的未婚夫,未婚夫啊,那知晚就是没嫁人,那两个孩子……方氏想到知晚的脚腕,那红绳铜钱,真的是珠胎暗结的,未嫁女未婚先孕的意思。 知晚觉得脑壳疼,想着思儿和尘儿,知晚忍不住问,“我是跟谁生的孩子啊?” 茯苓哭的正欢呢,听到知晚这么问,怔的连哭都忘记了,抹着眼泪看着知晚,很是抱怨道,“你又没告诉我们是谁,我们怎么知道,娘让你把孩子打掉,你不愿意,不然我们用的着逃命吗!” 知晚只觉得天雷滚滚,四十五度抬眸望天,难道思儿和尘儿的身世要成为不解之谜了?连最亲的姚妈妈都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她一个半道来的哪里去找去,知晚很郁闷的问,“我就没说过一点儿关于他的事?” 茯苓想了想道,“他快要死了算吗?” 知晚,“……。” “现在死了没有?” “……估计都化成灰了,一年前你就说他浑身是血,本来他可以活命的,是你弄崩了他的伤口,流了好多血,觉得心里愧疚,后来得知自己怀孕了,你才一定要生下孩子的。” 茯苓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也不顾及方氏,这些能不能让她听到,从姑娘执意生下孩子起,茯苓就知道她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既然都嫁不出去了,那还瞒着做什么? 再说了,这人还是救了姑娘和孩子呢,茯苓还是觉得她娘的心太软,当初打胎药都熬好了,直接给姑娘灌下去不就好了,不然哪来这么多事,现在好了,有了两个拖油瓶,她们这辈子都回不了侯府了。 想想这些日子吃的苦头,茯苓就觉得气闷,真不知道她家姑娘脑子里是不是掉了根弦,你都害死人家了,生两个孩子就能赎罪吗? 你可算是那两个孩子的杀父仇人! 第二十六章 越郡王 姚妈妈除了叹息还是叹息,“当初是我一念之仁害了姑娘,那两个孩子姑娘是打算自己养吗?” 知晚蹙眉,“都生下来了,不自己养还丢给别人吗?” 茯苓立马道,“你说过的,生了男孩就送去卧佛寺做和尚,天天念经赎罪的,女儿送尼姑庵的!” 知晚,“……。” 知晚慎重怀疑以前的她是不是个傻子,辛苦生下来了,不自己养,送去做和尚? 知晚想到那粉嫩包子般的儿子将来拿着本经书,对着木鱼一敲就是一整天,满口贫僧施主,知晚就忍不住想笑,太搞笑了有没有,“我以前肯定是开玩笑的,别当真。” 茯苓脖子一哏,“你以前从不跟我们开玩笑,你连僧袍都做好了!” 知晚,“……。” 方氏扭眉瞅着知晚,那眼里就一个意思,你这娘做的心也真狠,方才她还觉得知晚是个重情义的,为了赎罪把孩子生下来,没想到她生下来却是要送去做和尚。 知晚满脸黑线,泪流满面,那不是她说的好么,别算在她头上! 知晚揉着太阳穴转身便走,姚妈妈和茯苓几个跟在后头,知晚肚子饿了,直接走到了一个小酒楼,寻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小二一脸笑容的来问,“几位要吃点什么?” 没等知晚说话,茯苓站在一旁道,“上六个菜,三荤三素,捡好吃的上,快点儿,再来碗汤。” 茯苓和姚妈妈都没坐,方氏打算坐下的,见茯苓盯着她,她又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知晚扭着眉头拉着她,“你坐下,你们也坐下一起吃。” 茯苓很乐意的拉着凳子就坐,姚妈妈瞪了她道,“没规没距的,站好了!” “是姑娘让坐的……,”茯苓撅着嘴,不满的反驳道。 姚妈妈虎着脸,茯苓只得乖乖的站直了,知晚扶额,她现在就一个村姑好么,摆什么大家闺秀的架子,没见到大家都好奇的看过来吗,“茯苓你坐,姚妈妈你也坐下,你们要真当我是你们主子,就听我的。” 姚妈妈这才和茯苓坐下,小二上了茶来,知晚刚要倒茶,茯苓就站起来把茶盏接过去,挨个的倒了一圈,知晚呐呐的把手缩了回来,喝着茶没说话,茯苓嫌弃的说难喝。 可怜方氏正要说好喝,解渴,听到茯苓的话,立时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心道这丫鬟的气派真大。 知晚啜着茶,听到酒楼里说起越郡王,忍不住把耳朵竖了起来,只听一个中年男子叹息道,“看来接下来几天,大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要少一半了,就刚刚,我去街上转了一圈,就没见到个漂亮的。” “这有什么办法,换了别的郡王,这些姑娘媳妇还不跑出来看啊,实在是不敢看啊,这前头可都有人先知声了,**了不娶啊,你说这镇南王也怪可怜的啊,拿自己个的儿子没办法,只能让人提前吱声了,听说他在京都**了一百多个大家闺秀呢,以前还有御史台敢弹劾,听说遇到他**姑娘,那些御史台全都称病不上朝了。” “还敢上朝呢,没辞官回乡就算胆子大的了,前年,越郡王在醉风楼与太子斗富,点了一百零八道山珍海味,被刘御史弹劾说奢侈,皇上骂了他两句,第二天一早,你猜怎么着,刘御史就穿了一条亵裤被挂在皇宫城墙上,那一回气的皇上差点疯了,结果镇南王一力袒护,不怪自己儿子,反倒说皇宫守卫懒散,让皇上给撤职了,醉风楼做不出来那些山珍海味,背后的东家不敢惹越郡王,为了平息祸害,乖乖的把地契房契送上,这才逃过一劫!” “再说去年,皇后过寿辰,你猜越郡王送了什么寿礼?一只猪!还是用银链子牵着溜上去的,那只猪闹得寿宴乱七八糟的,皇后那天直接就气晕了过去,你猜他怎么着了?一点事没有!那只猪皇后没收,他又不想养,就让御膳房给红烧了!” “啊?送寿礼送猪,这不是侮辱皇后吗,这都没事?” “没办法,皇后属猪的……。” “……那这关御史台什么事?”有人把话题给扭了回来。 “怎么不关啊,这么大的事,御史台能不弹劾他吗?当时有七名御史台一起弹劾,越郡王被皇上罚了一年的俸禄,那些御史正高兴呢,你猜他们回去看见什么了,越郡王让人送了十几头猪去他们府上,直接就送进门了,可怜御史台雕栏玉砌的府邸啊,被一群猪给糟蹋的……不提也罢,不过听说有好几位御史家打那天以后就不吃猪肉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知晚想到那溜猪的场景,笑的腮帮子都疼,问姚妈妈,“他们说的是真的?” 姚妈妈还没说话,茯苓就先点头了,“这都不算什么,比这更好玩的还在后面呢,你不知道京都人见到他都绕道走呢。” 知晚嘴角一抽,这都不算什么,难怪之前那暗卫都说他欠收拾了,这简直就是欠抽啊,那镇南王也极品,这么纨绔的儿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大的,不教训儿子,却让人避着他儿子,这爹当的,绝对是亲爹! 就听有人继续道,“三个月前,定远侯过寿,越郡王又去送礼了,这回的更离谱,竟然抬了口棺材去!据说气的定远侯差点吐血。” 知晚憋笑,“这定远侯怎么惹到他了?” 茯苓扭着眉头用小眼神瞅着知晚,“还不是因为你。” 知晚,“……。” 忘记问她爹是谁了,不用说,这定远侯肯定就是了,知晚大汗,侯府是不用回去了。 那边继续说,不过这回基调转了,“不过这越郡王也挺可怜的,娶了三回亲,每回半道上就出事,这第一次吧,太子驾崩了,丧钟一响,整个京都什么喜庆的事都得停下来,这亲没法成了,新娘子又给原样抬了回去。” “虽说花轿出门不回头,不然不吉利,这不过就是个说法,也没多少人真当真了,你说一个贤良淑德,家世好,模样又出众的大家闺秀,换了旁人谁舍得退亲,偏越郡王嫌弃折腾两次累人,干脆不娶了,你说这人不欠收拾么?” 第二十七章 镇南王 “半年后第二次成亲,又碰上三朝元老左相离世,皇上念及他德高望重,整个京都哀悼三天,这亲事又没法成了。” “那会儿新娘子才出门,还没上花轿呢,他要直接娶回来,省的再来第二次麻烦,岳父家不同意,好吧,又惹到他了,这亲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给退了!” “这第三次吧,他成亲,皇上下台阶摔了一跤,左手都摔断了,本来是意外,与越郡王也没多大关系,可京都都传越郡王一成亲,必有重臣离世啊!” “这为了皇上的命,哪里还敢让他拜堂啊?瑞王赶紧让人把花轿又给抬回去了,当日同娶的还有定远侯的女儿,这不也没嫁成了么,为了皇上的安危,怕越郡王娶亲把皇上给冲了,御史台都逼迫他退亲,可越郡王就是不退,反而御史台嫁女儿,娶儿媳,他就去溜两圈,闹得乌烟瘴气的,你逼我退亲,那我只能抢你女儿儿媳做郡王妃了,现在,没哪个御史敢提退亲的事。” 知晚听到同娶,眉头皱了下,再听没退亲,知晚的脸更臭了,“也就是说我现在还有婚约在身?” 姚妈妈虽然离京了,可还是关注着定远侯府的事,点点头,“这越郡王行事让人摸不着头脑,皇上训斥他,他一出宫就去找侯爷商议成亲的事,这摆明了是想把皇上给克死,他不怕皇上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侯爷可不敢答应,一定要退婚,他不同意,最后不是闹上了,这不,侯爷过寿,他就送了副棺材去,还说什么升官发财。” 知晚有些凌乱了,这明摆着就是个二货啊,皇上一骂他,他就成亲克皇上,这不退婚不会是专门为了克皇上的吧?要说真爱,她在他面前站着,他都不认识! 知晚嘴角猛抽,“这么个纨绔,我爹怎么会把我嫁给他?” “这不怪侯爷,是钦天监算的命,说郡王爷命太硬,所以才会克大臣的,挑中明珠郡主这门亲事后,还是觉得压不住越郡王,就又挑了个,那时候正好选秀,六姑娘被选中了,太太舍不得她给人做侧妃,就说你的命更合适,这不一算,还真合适,就选了你。” 茯苓连着点头,压低声音道,“后来你逃婚了,太太不敢惹越郡王,就找了人替你出嫁,没想到真没压住,把皇上给克了,所以姑娘逃婚了,才没闹出大动静来,不然整个侯府都要被弹劾了,估计更怕越郡王闹事。” 姚妈妈叹息,“纸终究包不住火,越郡王一日不退亲,侯府就一日不安生,奴婢原以为侯府会直接说你死了,这桩亲事自动作废,侯爷没这样说,那样你这辈子就回不去了,后来侯爷被逼的不行,告诉越郡王花轿抬回来后,你怕克皇上就逃了,一直没找到。” “原是想他退亲的,没想到他说他要是娶不到你,他就娶六姑娘,太太要是舍得六姑娘出嫁,也就不会把你推出去了,所以侯府这几个月才会派人来找你,要不是我看见了,让你赶紧逃,也不会丢了……。” 知晚没想到她丢失竟是因为越郡王,他不过就是个郡王而已,竟然惹出这么多风浪来,亏得方才她还觉得他挺可怜的,连两个暗卫都不听他的话,不向着他,这么可恶的主子,不背后捅刀子就很不错了! 不过他不打女人,知晚想她要是直接告诉他,她生了两个孩子,给他戴了一顶明晃晃的绿帽子……知晚不敢想了,这简直就是找死。 方氏坐在那里,听的有些傻,在她眼里,皇上才是最大的啊,皇上就跟那阎王一样,要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这都要克死他了,还许他活着,这不应该啊! 方氏忍不住问,“他这么纨绔,对皇上都不敬,怎么还准许他活的好好的,他爹镇南王有那么厉害吗?” 茯苓重重的点头,“不是一般的厉害,镇南王府就不是一般的府邸,镇南王府是一步一步爬起来的,曾太祖父是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但是福运好,跟咱们大越朝太祖皇帝拜了把子,随了太祖皇上的姓,那时候太祖皇帝还是个小队伍长呢。” “后来太祖皇帝登基,镇南王府是封侯的,在曾祖父辈,又屡建奇功,封了国公,祖父辈,又封了郡王,到越郡王父亲这一辈,就直接封做亲王了,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每回改朝换代,勋贵公卿不都换掉一堆,偏镇南王府步步高升,大家都流传,这要再建功立业,就得取皇上而代之了,估计是为了避嫌,镇南王就纵容越郡王,以至于他养成了个纨绔性子……。” 知晚额头一抖,这镇南王府也忒传奇了,步步高升啊,竟然没出过败家子,知晚想到败家子就想到了越郡王,叶归越,他这是把祖祖辈辈的纨绔全部加在了身上吗? 知晚觉得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就听茯苓继续道,“还有一种说法,就是越郡王亲娘的死与皇上有些关系,镇南王的胞妹是咱们皇上的第一任皇后,据说是出了事死的,她死的时候,还生了大皇子呢,不过大皇子命薄没活两天就夭折了,那时候镇南王的心思全在皇后身上,忽略了王妃,让王妃动了胎气,难产而死,所以越郡王记恨镇南王和皇上,处处与他们作对,然后越来越纨绔就变成今天这样了。” 知晚嘴角抽了下,不论是哪种说法,总归他变成一个纨绔是有缘故的。 姚妈妈点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越郡王都不是咱们招惹的起的,就是寻常人都不敢惹,你看看他的名字封号,跟咱大越朝一样,这样的封号只能封太子的,换成寻常人家躲着还来不及呢,听说是镇南王有次建了大功,皇上问他要什么赏赐,他就替儿子要了个郡王封号,不然越郡王该叫世子才对,这样的王侯之家,姑娘能嫁进去本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偏郡王爷这样纨绔,好好一门亲事大家躲都来不及,这亲又没退,越郡王又逼迫着,奴婢这心就没安生过,那两个孩子就跟把刀一样悬在侯爷的头顶上,姑娘,你可得想清楚了……。” 第二十八章 温泉眼 姚妈妈是一力赞同把孩子送走的,逃婚的事定远侯府是决计不敢提的,虽然现在知晚顶着逃婚的名头,可出嫁后逃婚和出嫁前那是两码子事。 现在姑娘逃婚在外,皇上和京都的人都觉得姑娘好,忠于皇上,为了皇上的安危舍弃小我。 现在就算被找回去最多也就在佛堂跪十天半个月,不会有性命之忧,可要是让侯府的人知道姑娘生了孩子,这两个孩子就是死路一条啊,姑娘自己也会没命的! 眼下是安全,可不能瞧着现在没事就忘了危险,她前两日还听说了,下个月越郡王打算迎娶正妃侧妃进门,六姑娘那性子不可能同意出嫁的,只怕太太会急的派人出来寻,万一被找到…… 姚妈妈觉得历州太近了,住着不安全,六姑娘出不出嫁,她不关心,这桩亲事原就是她的,姑娘是受她牵累,她怕的是侯爷和知晚没命。 姚妈妈苦口婆心的劝,可知晚就是不点头,让她把孩子送走,送去当和尚做尼姑,这事知晚会应才怪。 姚妈妈劝她的,知晚自顾自的吃饭,神情淡淡的,颇有些油盐不进的意思,方氏作为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她只是没想到知晚出身侯门,未婚夫虽然纨绔了些,可实在是厉害,不过姚妈妈要拆散知晚母子三个,虽然方氏不赞同她们这样做,可若这两个孩子会危及知晚还有他们自己,方氏还是觉得送走好。 方氏吃着鱼,想到什么,忙问知道,“你今天还砸晕了越郡王,会没事吗?” 姚妈妈神情凝重,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茯苓好奇的望着知晚和方氏,纳闷道,“你们不知道镇南王府的人有多护短,姑娘砸晕越郡王,按理应该是被当场给杀了的,居然没动姑娘,还许姑娘拿郡王爷的簪子,这太奇怪了,方才没杀,应该就不会再追究了。” 护短?方氏听到这两个字,眼皮抖了下,她之前一直以为那些暗卫吃里扒外的,但是听了这么一通后,方氏觉得还是吃里扒外点好,就听知晚道,“先吃饭吧,吃完饭去买东西,然后回上阳村。” 方氏看了看时辰,“牛车应该回去了,咱们要坐牛车还得两个时辰后。” 知晚没说话,继续夹菜,只是耳朵竖起来,继续听人家说镇子上的事,忽然一件事让知晚上了心,只听一个消瘦男子道,“你们听说了咱们历州又发现了三个温泉眼的事没有?” 消瘦男子话音才落,一旁的男子就接口道,“前两日就听说了,据说一个温泉眼已经卖到万两银子的价格了,温泉附近的地都是百两银子一亩,回头知道的人多了,这价格还得往上涨,咱们平头老百姓也只是茶余饭后的听听,想买?下辈子吧!” 那边一个青衫中年男子拎着酒盅过来,笑道,“你们消息也太落后了,那三个温泉眼早有主了!” “怎么可能,前儿我听还听说容府想买一个呢,怎么今儿就有主了?” “别说那三个温泉眼了,咱们历州都有主了,皇上把历州给越郡王做了封地,往后咱们历州是富庶还是繁华还得看他收多少税了!” “怎么可能?历州乃是京都门户,这么重要的地方历朝历代的皇上都不会封给别人,怎么会给越郡王?再说了,历州之大,封给亲王都惹人非议,一个小小郡王也敢要这么大的封地?” “怎么不可能,越郡王搅的京都乌烟瘴气,皇上怕他了,满朝文武都举谏送他去封地,让他去祸害别人去,可镇南王什么人,会舍得儿子离京太远吗,这不就看中了咱们历州,你觉得历州好,是块风水宝地,可人家镇南王还不稀罕呢,人家舍不得儿子离家太远,我瞧越郡王在历州待不了几天就得回京……。” “不对,你说的不对,咱们历州没有全部给越郡王做封地,只给了三分之一,就是靠近京都的三分之一,不过温泉眼就在那分界线上,这量地的松一些,不就是越郡王的了?” “三分之一还差不多,这要整个历州全给他了,那些亲王皇子还不得闹起来啊?藩王在自己的封地上可以招兵买马,我这一想到他手里有兵权,心都抖啊!” 要说老百姓最怕什么,除了天灾那就是战乱了,颠沛流离,妻离子散,越郡王那性子,这要有兵权了,谁还能压的住他? “你们也别担心,这郡王府还没建呢,这没建成之前,他还住在镇南王府里,他可是镇南王的儿子,将来还能住在咱历州不成?再者说了,镇南王领镇南大将军头衔,又是兵部尚书,越郡王还能缺兵权了?” “说的也是,镇南王在咱们心中那是战神,可惜嫡子实在不成气候,连着他都受咱抱怨,听说今儿越郡王被人给打晕了,还是个姑娘给打的?” “是个姑娘打的,长的娇娇弱弱的,出手真不含糊,朝着越郡王的后背就扑了过去,直接把他扑在了糕点上,啧啧,那样子真解气,那姑娘真是好样的,之前她那糕点我也尝了,味道着实不错,就冲她这份豪气,往后也得常关顾才是!” 知晚捂着脸,腮帮子都疼,望了眼方氏,“这糕点算是出名了,明天多做点儿。” 方氏哭笑不得,被砸的那么惨,越郡王会就此罢休的吗?要她说,这糕点还是别卖了好,可是知晚都不担心,姚妈妈和茯苓也没说不可以,她着急也没用,便安心吃饭。 等吃了差不多后,姚妈妈就让茯苓去客栈把包袱拿来,然后跟着知晚去香木铺子和药材铺子,杂七杂八的东西买了一堆,大家手里都堆的高高的,都快走不动路了。 茯苓努嘴道,“这没法走啊,要不买辆马车吧?” 姚妈妈也赞同,她算是吓出后遗症来了,雇的马车实在不靠谱,还得自己有才是,知晚也正有此意。 花了七两银子买了辆马车,马车不算大,把大米面粉等东西放上去,就见不到空地了,几人艰难的挪上去坐好,等了半天,也不见马车走。 知晚掀开车帘,左右望望,不见人影,秀眉微拢,“车夫呢?” 第二十九章 孩子他爹 茯苓坐在最外面,下了马车去找人,半晌没见到,气的跺脚,“娘,你看你找的什么车夫,一次两次的都这么不负责任,这回可不关我的事了!” 姚妈妈气的胸口疼,那车夫看着面相那么老实,又主动说帮着把马车赶到上阳村,这才多会儿功夫,人就溜了,她就不应该那么早付银子! 姚妈妈脸一阵青一阵白,觉得自己办事不利,脸面无光,又当着姑娘和外人的面被女儿忤逆,姚妈妈脸火辣辣的的烧疼着,狠狠的剜了茯苓两眼。 茯苓缩着脖子,其实车夫走了,她是既高兴又气愤,高兴是因为她沉冤得雪了,当着她们和姑娘的面,车夫就敢撂挑子了,上次的事就不能全部怪她了,娘自己也得担一部分责任,挑车夫时看走了眼,愤怒是因为现在一马车的东西和人,没人赶马车,她们怎么回去啊?! 姚妈妈揉着太阳穴,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里去找车夫去,这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她还不放心用了,只能自己赶马车了。 姚妈妈下了车,坐到车辕上,小心的赶着,马虽然走了,可颠簸的要命,方氏都撞了好几下脑袋。 知晚一脸的黑线,这还是平坦大道就这样颠了,一会儿回去,只怕连五脏六腑都得颠倒错位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这样一路颠着,知晚真觉得还不如下去走,姚妈妈也觉得再赶下去会出事,就牵着马走,茯苓和方氏哪敢让姚妈妈一个人走,这不就下来陪着,知晚要下来,姚妈妈死活不许,知晚只能在马车里跟一堆吃的挤。 半道上,方氏瞧见了赵和,赶忙打招呼,因为赵和肩上挑着她的屉笼,赵和看见方氏,纳闷的直挠额头,不是说她们砸晕了越郡王,赶不及逃命连摊子都不要了吗,怎么还在他后头? 赵和卖完蛇,回去找知晚和方氏,结果摊铺乱七八糟的,一打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两人回上阳村了,就把屉笼给挑了回来。 赵和看到姚妈妈和茯苓,微微讶异了下,方氏就说是知晚的家人,来寻她了,又问赵和会不会赶马车。 有了赵和赶马车,很快就到了上阳村。 马车里,方氏瞧着知晚,纠结道,“姚妈妈也寻到你了,等一会儿进了村,肯定会问你夫家是谁的,你……。” 知晚额头抖了下,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知晚想了想之前茯苓说的话,尘儿的爹都化成了灰,她又替他生了两个孩子,说嫁给了他也合适,“就说我夫家死了吧,那两个孩子是遗腹子。” 姚妈妈抿了抿唇瓣,眼神黯淡,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成**了,可她也明白生了两个孩子,总要有个理由的,之前姚妈妈和茯苓带着知晚离京,住在小院时,也寻了借口的,说夫家去做生意,一走大半年没了音讯,好不容易来了封家书,还是纳小妾的,所以她家姑娘才顾不得身子重带着家仆去找人,这也避过了为何孩子他爹不来寻,就这样,那些大娘媳妇没少帮知晚骂那负心人,之前好歹还有个夫君,如今连夫君都死了,**门前从来多是非啊! 马车进村,不少孩子大人都过来看,得知知晚找到家人了,都替她高兴,先是祝贺了一番,就开始问知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夫家是谁,什么时候来接她和孩子,孩子他爹长的怎么样,性子好不好,疼不疼她,她们家有没有个极品爱摆架子的婆婆,听得知晚哭笑不得,只得掐着自己红眼眶道,“孩子他爹刚离世……。” 一下子气氛冷了下来,茯苓撅着嘴不说话,方氏扶着知晚回赵家,知晚脑子咕噜噜的转着,还没想好一个可以赚人眼泪的悲催故事出来,刘氏已经火急火燎的赶了出来,“真有人找来了,哪个大户人家?” 茯苓垫着脚尖瞅着赵家,整个脸都臭到了一起,拔高了声音不可思议的问,“我家姑娘就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 刘氏怔怔的看着茯苓,茯苓眼里的嫌弃让刘氏整个人都不好了,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再破再烂那也是她的家,当即把皱子一堆的脸给沉了,“嫌弃我这里破陋,就别进来,出身大户怎么了,那也是做丫鬟的,也不看看自己的主子是谁救的,要不是好心救她收留她,你们还能见到她吗?!连自己个的主子都照看不好,还嫌弃这嫌弃那儿!” 刘氏骂完,转过身就走了,气势很强,知晚瞅的挑了下眉头,这刘氏还真不一般,知道寻机会来个下马威,要姚妈妈和茯苓记得赵家的好,估计一会儿茯苓赔罪,就该谈报恩的事了。 果然,听到刘氏这么说,姚妈妈眼睛就瞪着茯苓了,“胡说什么!姑娘都不嫌弃赵家贫寒,你嫌弃什么,去给婶子赔礼道歉去!” 茯苓鼓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去给刘氏赔礼,刘氏摆足了架子,嘴里哼哼的,气的赵老爷子拍桌子,刘氏这才把眼睛从房梁上挪下来,淡淡的看着茯苓,“这是打算接你家主子走了?” 茯苓不喜欢刘氏,她又没说错,这里又破又旧的,连侯府的下人房都比不上,想到这一个多月姑娘就住在这里,而她们住着舒服的客栈,茯苓想一会儿她又得挨骂了,心里就气,可赵家是姑娘的救命恩人,她有气也得忍着,“我不知道,我和我娘全听姑娘的。” 这声姑娘让刘氏眉头扭了,就算是陪嫁的丫鬟,进了夫家门,也该跟着改口叫少夫人少奶奶的吧,怎么还叫姑娘呢,“你家姑爷呢?” “死了。” “……死了?!”刘氏惊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角的皱纹更深了,“什么时候死的?” 茯苓瞅着刘氏,“我家姑爷什么时候死的,关你事么,我家姑娘本来就伤心了,你还问,你成心的往我家姑娘伤口上撒盐!” 刘氏气炸了肺,要骂茯苓,赵老爷子在一旁磕旱烟杆,刘氏忍着气坐下,一旁的李氏乐了,出身大户又怎么样,不还是个**么,还带着两个拖油瓶,这还比不上她呢,好歹她还有夫君疼着,这外表看着光鲜又怎么样,等那漫漫长夜,有她苦熬的。 李氏上前笑道,“这不是关心你家姑娘么,怎么说她也在咱们赵家住了一个多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要不关咱事,早就把你家姑娘扔墙院外了。” 茯苓站在那里,眼睛往后面瞄,娘怎么回事啊,还不来找她,这些村妇看着朴实,说起话来真招架不住,一口一个恩情,听着就厌烦了,还不能得罪了。 茯苓鼓着腮帮子,听到李氏再三追问知晚的夫君,茯苓心里堵的慌,又着急,娘说过姑娘未婚生子的事要瞒着,不然受人瞧不起事小,丢了命事大。 第三十章 白玉镯 茯苓眼珠子一转,想起前些时候听到的柳家姑娘的事,用在她家姑娘身上也挺合适的,便红着眼眶道,“我家姑娘可怜啊,原本的亲事不是我家姑娘的,就因为太太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就让我家姑娘去冲喜,姑爷身子弱,走两步不是气喘就是吐血,因为我家姑娘是代嫁,没把姑爷的病冲好,他们就不承认这门亲事,还对我家姑娘百般不给好脸色,怀了身子好几次都见了红……” “我家姑娘无奈之下,就带着我和我娘打算回娘家,可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太太不许我们进门,姑爷舍不得我家姑娘,不给休书,我家姑娘两头不是人,只能在外面住着……。” 茯苓说着,眼泪哗哗的,那柳家姑娘真可怜,有这样狠的嫡母,要换做是她,就是投河死了也不会替嫡姑娘出嫁去遭这份罪,“……三个月前,姑爷病死了,又想来抢我家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就逃命,半道上出了事,姑娘丢了……。” 这后面是茯苓自己加的,显然不够惨,人家柳姑娘生了个女儿,送上门人家都不要,知晚站在门外听着,腿都发软,扶着门站直了,眼前直发黑,要不要把她说的这么惨? 细细听,正屋里还有哭声,“秦姐姐好可怜,尘哥儿,思姐儿那么可爱,绝对不能被他们给抢了去!” 知晚抬头,就见赵思明怔怔的望着她,眼底有同情有怜惜,知晚嘴角抽了下,心底闪过愧疚,就算未婚生子怎么了,自己这样欺骗大家,简直比未婚生子还可恶,就听赵思明安慰道,“你别伤心了,那等狼心狗肺的人家不值得你记着……。” 知晚捂着额头,轻摇了摇,“你别同情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可怜,其实我是逃婚出来的……。” 姚妈妈怔怔的望着知晚,赵思明愣了半天,才冒出了一句,“那孩子他爹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死了快一年了。” “……。” 不理会赵思明的错愕,知晚迈步进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何知晚会愧疚的一定要生下孩子赎罪?清白被毁,她不应该气的牙痒痒吗,怎么还愧疚,难道尘儿的爹是为了救她而死的?那谁要杀她啊?知晚纠结了。 看见知晚神情纠结的进来,大家都同情的看着她,刘氏心里早百转千回了,又想起自己跟赵老爷子说的事,之前赵老爷子是怕知晚夫君没死,老四娶她给人戴了绿帽子,可是现在她是个**啊! 带着孩子也怪可怜的,人长的标致,会的东西又多,还识字,就是嫁了人这点有欠缺,可要不是这点,也轮不到老四,刘氏拉着知晚的手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就别想了,人要往后看,你进我赵家也算是缘分,往后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知晚觑了刘氏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应该让她掏钱然后走人吗?知晚还没说话呢,刘氏就轰人了,“都杵在这里做木头呢,该干嘛干嘛去,我跟知晚说两句贴心话。” 贴心话?知晚听着有些晕,猜不出来刘氏要跟她怎么贴心,等人走了之后,刘氏就直接开门见山了,“之前我就想过让你入我赵家的门,就怕你是谁家少奶奶,如今算是弄清楚,你是被赶出家门的,夫君又离世了,娘家还不收留你,你用不着为夫家守节,再嫁由己,我瞧你与我家老四挺般配的……。” 刘氏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响了一嗓子,“四叔,奶要把你嫁给秦姐姐呢!” 知晚还没回过神呢,就听到啪的一下,李氏骂道,“乱说什么,女人才出嫁!” 赵家上下都在院子里呢,院子外面还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听到赵元宝的话,大家眼睛都盯着赵思安,赵思安脸大红,恨不得就地打个地洞钻进去,丢了手里的活,灰溜溜的出门了,院外不少人调笑他,赵思安在心里埋怨。 姚妈妈和茯苓站在一处,方氏急的满头大汗,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全知道的,知晚还有婚约在身呢,就算没婚约,她也不会嫁给四弟啊,要说五弟,还有那么一分可能,但也只有那么一分,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山窝窝怎么留的下这样的金凤凰? 姚妈妈转身去了内屋一趟,回来是直接就推门进去了,没有摆脸色,只平心静气的看着知晚,“姑娘先出去,我跟赵嫂子单独说两句话。” 知晚扯了扯嘴角,轻点了下头,迈步就出去了,等姚妈妈把门关上,知晚难得小性子的趴在那门上往里看,知晚这举动像极了农家野小子,看的赵家兄弟个个睁大了眼睛,大家闺秀能做这样的事吗,那几个赵家小子嘴巴翘着,你把位置占着了,我们怎么听啊,便凑到知晚一旁,往里瞄,看不清楚,还把那才糊好的窗户纸给捅破了,可只能看到个背影。 屋内,刘氏望着姚妈妈,蹙眉问,“你要与我说什么?” 姚妈妈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锦盒,递到桌子上,刘氏微微愣了下就明白了姚妈妈是什么意思,也不用姚妈妈说,直接就拿了起来,看见里面是对白玉镯,玉质上乘,触手生温,拿着就舍不得放下,转而看着姚妈妈,“这镯子?” “上等羊脂玉,是我家姑娘的嫁妆,价值不少于两千两,算作赵家对我家姑娘救命之恩的答谢,至于赵嫂子之前提的事,我瞧就不必了,我家姑娘将来何去何从连我都不知道,赵嫂子若不想把赵家搭上,就莫要再提了。” 姚妈妈这么说,刘氏还真的有些怕,不过一想到手上的羊脂玉,就这样一对镯子就值两千两银子,刘氏简直不敢想,这应该是她带来的,只要老四娶了知晚,这些不都是赵家的吗? 刘氏把心一横,“死了夫君,还带着两个孩子,娘家婆家都不收留,我让老四娶她,也算是给她一个安定的家,怎么就把赵家搭上了?” 第三十一章 贪得无厌 姚妈妈脸一沉,她在侯府里待了大半辈子,什么人心看不清,赵家其余的人还好,就刘氏和两个媳妇心不正,根本就是贪得无厌,对于这样的人,姚妈妈有办法治。 姚妈妈伸手拿了白玉镯,笑道,“既然赵嫂子一定要我家姑娘出嫁报恩,那这谢礼就不用了,另外我奉劝赵嫂子一句,你对我家姑娘了解多少,茯苓不过就是被逼无奈之下胡言了两句,你还真就当真了,我家姑娘脚上绑的红绳铜钱你也见过了,什么意思你清楚,她如今失了记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可我记得清楚明白,一个弄不好,我们主仆三人外加两个孩子可能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你要把赵家搭上,将来别怨我们拖累了赵家。” 刘氏脸色一白,没人会诅咒自己死无葬身之地,难不成是真的? 刘氏正要起身,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知晚莫不是京都定远侯府上的姑娘?” 姚妈妈一愣,想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消息还这般灵通,点了点头,刘氏整个人都散架了,颓败的坐下,之前李氏告诉她京都定远侯府上的姑娘逃婚了,找了八个月都没找到,同样姓秦,长得漂亮至极,刘氏就想过是知晚,有个权势的夫君,不出嫁反而逃婚,意味着什么,不是私奔就是不能嫁啊! 若是八个月前怀了身孕,算算时间可不就刚生孩子没多久吗,刘氏不敢这样想,方才想到了,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没想到真的是。 一个抬抬手就能灭了侯门的夫家,这是怎样的地位,知晚逃婚还给人戴了绿帽子,那就是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赵家救人没错,可是若是娶了知晚,这没错也是天大的错了,赵家是第二顶绿帽子! 刘氏心一凉。 刘氏这人爱钱是不错,可她更怕死啊,抢了姚妈妈手里的玉镯子,刘氏紧紧的攥着,“这对白玉镯就算谢了救命之恩,方才的事当我没说,赵家受不起你们连累!” 姚妈妈道谢,“待我们寻到去处,就搬离赵家,绝不牵连赵家。” 姚妈妈其实还想要刘氏答应守住知晚生了两个孩子的事,可是上阳村知道这事的人太多了,根本瞒不住,只提醒刘氏,让她就当知晚跟茯苓说的一样凄惨,方才的话当她没说过,刘氏都答应了。 姚妈妈出去了,知晚根本就没听到什么,两人说话声都很小,不过知晚瞧见了白玉镯,忍不住想,刘氏这回算是如愿了,她对赵家的救命之恩也算有个交代了,只是她之前答应帮赵思平治腿,这说话就得算话,就是不知道方三娘信不信她? 那白玉镯李氏和王氏也都看见了,心里就跟猫挠了一样,这对白玉镯瞧着就不凡,将来刘氏百年之后会传给谁? 王氏自认自己是赵家长媳,这镯子理应归她所有,可是李氏对白玉镯势在必得,从在刘氏手上见到,那就认定是她的东西了。 等姚妈妈一进门,李氏就蹿了进来,迫不及待的问,“娘,你真让老四娶她啊?” 刘氏怀里揣着白玉镯,正想回屋试着戴下千两银子是什么感觉,两个媳妇就进来了,刘氏脸色一耷,“娶什么娶,人家要替夫家守节三年,我能让老四等三年吗!她会在咱们家住三年吗?!” 李氏眉头一皱,“人都死了,又对她不好,还守孝三年,有她那么傻的吗,等三年一过,她指不定就人老珠黄了,还嫁的出去吗?” 刘氏胳膊一抬,朝着李氏就打了过去,“你说谁人老珠黄呢?!三年后她就人老珠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好意思说人家!” 李氏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刘氏这是嫌弃她长没知晚好看,李氏咬牙道,“娘,是我嘴笨,说错了话,可她答谢了咱们救命之恩了没有?” 刘氏脸色阴郁,理都没理李氏,迈步就出去了,直接进了屋子,把门锁上了,叮嘱谁要是敢趴她窗户,她抽的他皮开肉绽! 知晚正要回屋,方氏走过来道,“马车上的东西还没拿下来呢,赵和替你看了半天了。” 知晚扶了扶耳边的碎发,那边姚妈妈已经打发茯苓去搬东西了,想到有好些米肉,应该是给赵家的,又吩咐赵思富几兄弟去搬,姚妈妈很不客气,既然恩情了了,这是唤起人来就没之前那样小心翼翼了,不过比起她在侯府里使唤小子还是客气的多。 赵思贵搬了一大袋子米进厨房,方氏便为难道,“咱们家好像没地方搁马车,一会儿把马车卸下来,把马牵回来吧,金宝,你和元宝去搁些草料回来。” 赵金宝爽快的应了一声,拎了篮子和镰刀转身就出去了。 知晚转身进屋抱孩子去了,憋了一天了,奶水都能把她胀死过去,钱嫂在知晚回来后,打了声招呼就回家去了,屋子里,就赵小草摇着拨浪鼓逗孩子玩。 “尘哥儿和思姐儿今天乖不乖?”知晚揉了揉小草的刘海,笑问道。 赵小草站起来,点头道,“很乖,尘哥儿只哭了三回,思姐儿哭了四回,钱婶家的虎头哭的最多,有六回呢,真爱哭。” 知晚抱着孩子喂奶,茯苓趴在那里瞅着思儿,伸着小手去碰她的嘴,结果被赵小草一巴掌给拍了,“姨姨说手脏呢,思姐儿吃了会肚子里长虫子!” 茯苓摸摸手,努了小鼻子,觉得被三岁大的孩子教训了脸面上过不去,便打量起屋子来,越看眉头越皱,这也太简陋了吧,亏得姑娘能住的下去。 茯苓到处乱看,姚妈妈喝斥她,茯苓吐了吐舌头,乖乖去帮忙了。 知晚对着床内侧喂好两个孩子,把他们搁回摇篮里,拿了糖果给赵小草,让拿出去跟哥哥姐姐们吃,赵小草欣喜的出去了。 姚妈妈把东西摆置好,回头问知晚,“姑娘,方才我跟赵嫂子说清楚了,亲事她不会再提了,只是这赵家咱也不能一直待下去,我们该去哪儿?” 茯苓瞅着两个孩子,心里嘀咕道,“把两个孩子送走,咱们还可以回京,姑娘还可以嫁给越郡王,就算一辈子不受宠,也比颠沛流离强。” 知晚思岑着,姚妈妈取了包袱来,搁在知晚身边打开,里面是一个大的梳妆盒,打开里面有一堆金银首饰,还有一摞银票,知晚愣了下,有些茫然的看着姚妈妈,“我不是侯府庶女吗,怎么有这么多首饰和银票?” 第三十二章 子承父业 姚妈妈眼神微闪,笑道,“侯爷疼姑娘呢,这都是侯爷私下给姑娘的陪嫁,没上单子,有了这些,姑娘一辈子也不愁吃喝,奴婢瞧还是去镇子上买个小院先住下,住在村子里,打听消息都不方便,等六姑娘出嫁了,这桩亲事也算是放下了,咱们走的远些,就是嫁人也行,只是带着两个孩子,姑娘想嫁的好怕是不容易……。” 姚妈妈根本没放弃劝说知晚的念头,对于两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姚妈妈真心疼不起来,在她的心里,这两个孩子没知晚一半重要,这样说的多了,知晚心里有些抵触。 可她知道姚妈妈疼她,不然身上携带了这么多的首饰,她完全可以带着茯苓远走高飞,过自己的日子,而不是一定找到她。 知晚握着姚妈妈的手道,“姚妈妈真心疼我,我心里清楚,可这两个孩子我舍不得送人,就算我一辈子不嫁人我也愿意,送走孩子的话您就莫要再提了,明天去镇子上找个院子,也不用多大,够咱们住的就成了。” 姚妈妈叹息了一声,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想着姑娘还没喝茶,就端着茶壶出去了,留下知晚在屋子里。 知晚看着梳妆盒里的首饰,随便拿一个出来,就看到上面刻了字,晚。 她手腕上的紫金手镯内侧也刻了晚字,这些首饰可不便宜,那侯爷老爹看来真的很疼她,难怪姚妈妈担心她逃婚不回去,到时候事发,侯爷会遭殃了。 知晚把梳妆盒合上,正准备打包好,就见到和尚袈裟,知晚嘴角抽了一下,真的做了袈裟,知晚拿出来一看,一件小袈裟,大概三四岁就能穿,不得不说做工用料都很好。 知晚把袈裟一抖,有块白绸飘了下来,上面写满了秘密麻麻的小字,知晚捡起来一看,嘴角顿时抽的不行,这么狗血的剧情她都能遇上! 你没猜错,这白绸就写着孩子的身世,写的有些含蓄,不过也算交代清楚为何送孩子去卧佛寺了,原因竟然是:子承父业! 天雷滚滚,劈的知晚里焦外嫩,她做梦也没想到尘儿和思儿的爹竟然是个看破红尘,要遁入空门的人! 那就算出意外了没死,那现在十有八九也是个和尚了?去卧佛寺没准儿能遇上? 知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把白绸卷了卷揣袈裟里,收拾好搁床上,过去捏着尘儿的鼻子道,“放心,娘才舍不得让你子承父业做小和尚去,谁爱做和尚谁去,咱不去!” 晚饭,刘氏让人来喊知晚去吃饭,被姚妈妈以不合礼数拒绝了,刘氏骂了一声规矩多,也就没理会了,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不过姚妈妈先打了招呼,知晚过些时候就会走,大家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儿,尤其是赵小草,哭红了眼来找知晚,“姨姨,你真的会走吗?” 知晚拿帕子给她擦脸,“姨姨不会走远,就住在镇子上,到时候你娘在镇子上卖糕点,你就去姨姨家玩,就是住那里都行。” 赵小草得了知晚的答复,这才破涕为笑,安心出去吃饭。 茯苓端了饭菜来,忍不住抱怨道,“看这碗都破成这样了,还舍不得扔,会不会割嘴啊?” 姚妈妈瞪了眼茯苓,接了饭菜摆上,茯苓嘟着嘴,她从小在侯府里长大,就算太太刻薄,可也没饿过,娘经常给她和姑娘开小灶,方才她吃了一口,这菜真难吃。 茯苓揽着姚妈妈的胳膊,摇着,“娘,这菜真难吃,你给姑娘重做一份吧,顺带给我捎点儿……。” 姚妈妈戳着茯苓的脑门,“你少拿姑娘说事,这里是赵家,我们如今是寄人篱下,哪能当自己家一样想做什么做什么,忍着点儿!” 方氏进来就听到姚妈妈的话,脸有些尴尬,今天她们回来的晚了些,这饭菜是王氏准备的,比她之前做的还难吃,茯苓连酒楼里的饭菜都挑剔说不好,又怎么看的上这些饭菜,“姚妈妈别客气,厨房我收拾了一番,你要烧什么,我去给你添柴火。” 说完,转身便走,姚妈妈作势要打茯苓,茯苓缩着脖子躲了过去,姚妈妈转身端了碗,对知晚道,“姑娘先忍会儿,饭一会儿就烧好了。” 姚妈妈给知晚炒了三个小菜,还有一个汤,很不错,知晚吃了不少,抱着孩子在屋子里走了走。 茯苓端水来给知晚洗漱,知晚今天累了一天,也想早些歇息,服侍知晚躺下后,姚妈妈和茯苓为难了,她们两个今晚睡哪儿啊? 赵家的安排是让赵思安和赵思明挤挤,腾间屋子给她们住,赵思安的屋子有些远,姚妈妈没法就近照顾知晚,最后只好让茯苓和赵思莲睡,姚妈妈跟知晚挤了挤。 赵思莲房内,茯苓脱了衣裳上床,赵思莲和她两个说话,说的都是京都有趣的话题,赵思莲听得兴致勃勃的,然后问,“那么多有趣的宴会,你都参加过吗?” 茯苓捂着嘴咯咯笑,“我只是个丫鬟而已,哪能去参加宴会啊,我也是听来的,你不知道,我离了京都,最后悔的就是没参加过宴会。” 赵思莲惊讶,“你家姑娘去参加宴会都不带上你吗,是不是带白芍去?” 茯苓愣了下,“你连白芍都知道啊,我家姑娘告诉你的吗?她不是失忆了么?” 赵思莲摇头,“你家姑娘生孩子的时候都在喊你们的名字呢,整个赵家都听见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白芍怎么没跟你一起啊?” 茯苓摇头,“其实我家姑娘自己也没参加过宴会,白芍跟我不同,她的卖身契在太太手里,我跟我娘的卖身契在侯爷手里,之前姑娘出嫁,我娘特地去找侯爷拿了,所以我们走了不会被抓回去,白芍不行,所以就没带她出来了,再者,她自己也不愿意,她还有娘和大哥在侯府……。” 赵思莲对白芍不感兴趣,她对宴会感兴趣,继续问,“为什么你家姑娘都不去参加宴会?” 茯苓鼓着腮帮子,扭着绣帕,“还不是因为我家姑娘长的漂亮,侯府里,我家姑娘是最漂亮的,那些姑娘都妒忌,加上我家姑娘是庶出的,又不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太太觉得出门也只有丢脸的份,就不许我家姑娘去了,不然我怎么可能会不跟着呢,我可是我家姑娘的贴身丫鬟!” 第三十三章 咋舌 赵思莲咋舌,知晚抱着思姐儿和尘哥儿念诗,连五哥都说她才情非凡,没想到这样厉害了在侯府里还是拿不出手的,那些姑娘得什么样子,要是参加科举,莫不是要考个状元回来吧? 赵思莲很受打击,躺在床上望着纱帐子发呆,知晚在她看来,已经高不可及了,可听茯苓的意思,在京都里,知晚这样的其实没多少人看的上,那些王孙贵胄名门望族都不会娶知晚做嫡妻当家主母的,怕失了身份受人耻笑。 真正的大家闺秀要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具全,要家世好,容貌瑰秀,在家恭敬孝顺,出嫁了侍奉公婆,能打理好内院,还能在一群贵夫人中周旋,还能忍的住夫君的小妾挑衅,还得照顾好小妾生的孩子……赵思莲觉得自己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就算现在开始去学,估计等她满足大家闺秀的条件了,也得七老八十了吧? 这一晚,赵思莲觉得做个农家女也挺好的,以前娘告诉她大家闺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事逛逛园子同人扑扑蝴蝶根本就是假的,哪有娘说的那么悠闲,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要时间去学吗? 人家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吗?还得学绣红,她不是没学过,知道其中的辛苦,学的跟知晚一样得花多少时间,这些也就算了,怎么也比种田挖地好,可连夫君跟小妾生的孩子都得帮着养,这气量得多大。 难怪知晚把什么都看的这么淡了,原来从小就是受的这样教养,不得不大度,若是个妒妇,刻薄庶子,打杀小妾,会连着夫君受人弹劾,一个弄不好连官都没了,赵思莲心里有些同情知晚了。 她不是铁石心肠,又与知晚有了三分情谊,就更是觉得同情了,就因为庶出,就被嫡母逼着替嫡妹出嫁,还是嫁个病秧子夫君,在婆家受尽欺负,娘家非但不帮着撑腰还落井下石,亏她能忍受的住,要换做是她,估计早忍不住找了根横梁挂了脖子一了百了了。 赵思莲想到知晚受的苦,眼角都流了滴眼泪,瞥头见茯苓在酣睡,觉得她太没心没肺了,难怪会把知晚给丢了,忍不住推了她一下,“你家姑娘嫁的夫君是谁啊?” 茯苓迷迷糊糊的,翻身咕噜道,“我家姑娘还没嫁人呢……” 赵思莲一双眼睛瞪的跟铜铃一样,慌忙抹去眼角的泪珠,没、嫁、人! 竟然没嫁人! 可是一想不对啊,之前说卖身契的时候提及出嫁了啊,茯苓跟她娘的卖身契在侯爷手里,因为要跟着出嫁,所以去拿了,怎么叫没出嫁?赵思莲觉得脑袋有些混乱了。 赵思莲摇着茯苓,“你别睡了,你家姑娘为什么没嫁人!” 茯苓睡的正熟,好梦都被人给摇没了,气的直蹬被子,有些抓狂,“你干嘛啊,黑灯瞎火的不睡觉,问东问西的烦不烦,我家姑娘逃婚了怎么嫁人!” 说完,撇过身呼呼大睡,留下赵思莲坐在床上,半晌无言,竟是,逃、婚、了! 赵思莲捂着嘴,没让自己惊叫出声,她真的是未婚生子,与人暗结珠胎的! 第二天一早,等赵老爷子出了屋,赵思莲就迫不及待的进去找刘氏,刘氏正对着铜镜看白玉簪,那对珍珠耳坠也戴着,手上两只白玉镯,正扯着身上打着补丁的衣裳,眉头皱的紧紧的,难怪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原来是这身衣裳是牛粪! 赵思莲站在一旁瞅着,刘氏脸有些臊,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大姑娘似的爱俏,女儿也是的,冒冒失失的就闯进来,不由的脸微微沉,“一大清早的就来找我,有什么了不得的事?” 赵思莲嘴巴张了两回,还是没忍心把知晚的事跟刘氏说,万一娘知道的,要挟知晚怎么办,她给赵家的东西不少了,赵思莲一犹豫,刘氏就皱眉了,“傻愣着做什么,有话就说!” 赵思莲回过神来,瞅着刘氏的发髻和手腕,挨着坐上去,撒娇道,“娘,你手里有这么多首饰,就把珍珠耳坠给女儿了呗?” 赵思莲的撒娇让刘氏皱紧的眉头松了些,再加上赵思莲又夸刘氏戴了这些首饰像个贵妇人,回头等赵思明做官了,让赵思明多孝敬她,听得刘氏心里很舒坦,脸色就更温和了,“这珍珠耳坠,娘替你收着,以后给你戴着出嫁。” 赵思莲撅了下嘴,点点头,然后问及别的事,刘氏把白玉镯取下来收好,又对着铜镜看了看白玉簪,眼底闪过一丝不舍。 吃过早饭后,知晚抱着思儿出屋子,姚妈妈抱着尘儿走在后面,轻轻的拍着他的小屁股,心里直犯味,姑娘之前要是嫁给了越郡王,用了计谋瞒过怀孕的事,七个月生下一对双胞胎,往后的日子该多好,抛开纨绔的郡王爷不说,就镇南王府的权势地位…… 姚妈妈在心底轻叹了一声,命里有时终须有,姑娘没那个命,就是算尽心思又能如何? 她能保证姑娘能嫁进镇南王府? 能保证郡王爷喜欢姑娘,愿意同姑娘圆房? 能保证明珠郡主肚量大,容的下这两个孩子? 变数太大了,当初没走这一步,姚妈妈只能这般安慰自己了,见知晚对着地乱瞄,姚妈妈问道,“姑娘掉东西了?” 知晚摇摇头,她只是看看,这地貌有些不平,不然可以让赵思平给她做个小推车,推着两个孩子走,正要说,那边刘氏就过来了,手里拿着个锦盒。 知晚微微一愣,她可不认为刘氏会把白玉镯子还给她,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 果然,刘氏开口了,颇有些无奈不舍的样子,“我跟你赵叔商量了一晚上,觉得守着这些首饰不妥,还是换成银票置买田地才是长久之计,这镯子上刻了字,我问了思明,是你的名字,就问问你,要不要赎回去?” 知晚嘴角猛的一抽,神情渐渐的冷了下去,紧紧的盯着刘氏,饶是以刘氏的厚脸皮也开始泛红了。 知晚无语了,明知道是她署名的东西,你收了也就罢了,还要我赎回去,是因为当铺给的价钱没她高吧,知晚脑壳生疼,姚妈妈也无言以对了,咬着牙根问,“你想我家姑娘多少钱赎回来?” “三千两,两只手镯加白玉簪。” 知晚额头跳了下,两只手镯加白玉簪根本不值三千两,两千二百两已经顶天了,她若是卖给当铺,最多也就一千五百两,知晚觉得刘氏不去做生意真是浪费人才了,这般算计,生意要是不挣钱,简直天理难容! 刘氏说得坦然,可是面色还是有些僵硬,那边赵老爷子瞧见了,过来就骂,“你还有没有脸皮了!” 第三十四章 长嫂如母 刘氏脖子一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怎么就没脸皮了,我当给当铺也是当,当给她也是当,好歹也是她的东西,与其到了别人手里,还不如让她赎回去!” 知晚笑了,明明是占她便宜,还说的对她有恩情一般,这脸皮……知晚都找不到形容词了,这就是个奇葩! 刘氏捏着锦盒,眼睛望着知晚,后又看着姚妈妈,眸底有些什么流露,姚妈妈气的脸都青了,“两千五百两,多一两也没有!” 刘氏有些舍不得,在她心里,觉得这些首饰能值万两银子,赵老爷子在一旁恨不得抽她了,刘氏把心一狠,“再加一百两!” “你跟我去内屋拿钱,”姚妈妈咬着牙口,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她在候府里什么风浪没见过,想威胁她,门都没有! 刘氏二话不说就跟着姚妈妈去了内屋,知晚嘴角微微一弧,刘氏在赵家蛮横惯了,姚妈妈也不是好惹的,不然也不会带着她逃婚了,能瞒过侯府上下,那心思能简单的了? 果然,没两分钟后,刘氏就出来了,手里拿着银票,另外一只手用帕子捂着,李氏瞧见她出来,立马围了上去,瞅着帕子上的血迹,李氏愣了下,“娘,你这是?” 姚妈妈迈步出来,替刘氏回道,“没什么,就滴了两滴血发了个誓言而已。” 刘氏咬破嘴唇,恨恨的看着姚妈妈,姚妈妈皮笑肉不笑,“我家姑娘年纪轻,不似赵嫂子这般有耐心,有些话听得多了,食欲也差了不少,我这个奴婢的自然要多为主子的身子骨着想,赵嫂子可得记牢实了,如今的救命之恩已经报了,往后再在我家姑娘跟前提一句,就少活一年,这对着神明发的誓,上面都看着呢!” 茯苓在一旁忍不住掩嘴道,“这要说上二三十回,明天差不多就能挖坑了。” 赵思莲站在一旁,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觉得娘做的过分了些,可她们做的也太狠了,竟然让娘发这样的毒誓,还滴血发誓! 寻常誓言不过就是举手对天发誓,这滴血发誓就更狠,与娘有血亲关系都一概都不许提,都会受牵连,这是要赵家整个不许再提救命之恩呢! 李氏怔住,随即回过神来,心里有些高兴,她是刘氏的媳妇,与她可没什么血亲关系,这救命之恩赵家人除了赵老爷子外,就她们三个媳妇能提了。 李氏的嘴角勾了起来,正巧知晚瞧见了,嘴角闪过一抹冷意,这李氏还真当自己是根大葱呢,刘氏仗着是方氏的婆婆都不敢提了,她一个嫂子有什么立场提?她们主仆三人就是那任她揉捏的软柿子? 姚妈妈把孩子抱回内屋,吩咐茯苓道,“我一会儿去镇子上看院子,尽快置买下来,你在家照顾好姑娘,要是出了事,回来我饶不了你!” 姚妈妈说完,觉得茯苓做事少分寸,不许她抱小少爷和小小姐,只许她摇摇床,赵小草站在一旁,撅着嘴,“摇摇床她摇了,我摇什么?” 茯苓本来被骂的很委屈,一听赵小草的话,就忍不住龇牙道,“我又不跟你抢,给你摇。” 姚妈妈吩咐妥当,就让赵思贵帮着把马车拴好,让他帮着赶到镇子上去,赵老爷子把刘氏拖回正屋,一通训斥过后,赵家上下开会了。 这有了两千五百两银子,该怎么用得好好琢磨琢磨,赵老爷子从刘氏那里把银票全拿了过去,两千两银子拍在桌子上,“这两千两买地,一会儿思富你跟我去里正那里谈。” 赵思富连连点头,赵老爷子又拿了一百两出来,“这一百两给思明留着进京赶考用,谁都不许惦记!” 剩下的四百两,赵老爷子拿出一百两来重新修建赵家,两千两银子的地,至少也有一两百亩了,在上阳村绝对首屈一指,就是在东阳镇,那也算是个小小小地主了,再住这样的房子实在说不过去。 还余下三百两,赵老爷子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一狠心,干脆都买地了! 一百多亩地,赵家根本种不完,是请人还是雇个长工,这还得从长计议,赵老爷子说的正欢,李氏忍不住道,“爹,我瞧着该请两个丫鬟……。” 李氏话还没说完,赵老爷子的脸唰的一下就冷沉沉的了,拍着桌子道,“这笔横财让我赵家富了,可谁要是敢败家,敢给我去**赌坊,不论是谁,我不打断他的腿,我就撞死在祖宗的牌位前!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要是觉着我舍不得,大可以试一试!” “还有你们几个儿媳,别尽想着过舒坦日子,这钱跟你们没关系,人是老三夫妻救的,这些日子刻薄人家秦姑娘,嘴上舒坦了,转过头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住人家的,你们心里就不难受?!” 李氏暗跺脚,没敢说什么话,事情刚刚商议完,赵老爷子准备出门,赵家来客了。 郑氏和两个儿媳妇来了,李氏的娘家父兄来了,王氏的娘家父兄也来了,就连方氏的嫂子都来了,乌压压一片把赵家小院给挤的,连赵思平给知晚做推车的地儿都没了,不得不歇了手里的活。 知晚瞧见这阵仗,整个人都晕乎了,找了两团棉花把耳朵塞住,耳不听为净。 茯苓觉得有趣,丢了正在清洗的衣服,跑去正屋凑热闹,半个时辰后才回来,很夸张的道,“我以为赵婶子已经是我见过最没脸没皮的人了,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厉害,就那个李氏的娘家嫂子,我就没听明白,她怎么就成姑娘你的救命恩人了?” “还有三娘的娘家嫂子,三娘那么好一人,怎么会有那样一个嫂子,说三娘救了姑娘,那救命之恩的钱应该全给三娘,三娘应该拿一半回去孝敬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可三娘的爹娘早过世了啊,她竟然说长嫂如母,这是要三娘孝敬她呢!” 茯苓巴拉巴拉一阵倒豆子,捡最奇葩最离谱的告诉知晚,知晚揉着额头,果然是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啊! 这根本就是要钱不要脸了。 ———————— 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十五章 左邻右舍 事情闹大很大,一个上午都在吵闹,知晚在屋子里憋的闷,想去院子里透透气,可院子里来了一堆瞧热闹的,半大的孩子站在篱笆墙墙,你追我赶就跟飞似的。 院外还有端着饭碗的婶子,边吃便道,话里夹酸带醋,“这人穷都是命啊,救个人也能一夜暴富,早知道我还做什么农活啊,去大路上溜达,救个贵夫人回来比做多少农活都强!” “要说这赵家也没脸皮,救人的是老三媳妇,这一家子人在家里分钱,到让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上街卖糕点去了,天不亮就出了门,这真是累死手脚快的,饿死做菜烧饭的啊!” 院外,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里有羡慕的,有妒忌的,有趁机巴结的,还有瞧不起的……听得知晚把门又掩上了,这赵家是不能住了,瞧这架势,往后赵家上门借钱的人少不了了,不会有清净的时候了。 开始还是客客气气的借钱,最后竟然吵了起来,那声音闹得连棉花都塞不住了,两个孩子也哇哇大哭。 茯苓跺着脚跑了出去,站在正屋前叉腰吼道,“吵什么吵,吵到我家小少爷睡觉了!” 正在轰吵中的人根本就没听见,好半天屋子里才安静下来,怔怔的看着茯苓,茯苓挺直了腰板,冷眼扫视她们道,“你知道我家小少爷什么身份吗,这么大声把我家小少爷吓出个好歹来,你们吃罪的起吗!” 茯苓气势很强大,一下子就怔住了场面,没人敢说什么,屋子里寂静的落针可闻,不远处的哭声就愈加显的突兀,连孩提的哭声都传来了,她们方才的吵闹声还不得吓坏孩子啊? 赵思莲早被吵的晕乎了,听着茯苓的话,心里想能让知晚逃婚的男子,定不是寻常男子,莫非身份极其显赫,当下顺着茯苓的话道,“这么吵闹,我的耳朵都快给震聋了,这屋子破旧不隔音,万一把小少爷吓的怎么着了,今儿屋子里的一个都逃不掉!” 要说人啊,都是惜命的,不要命的吵闹挣钱还不是为了好好的活着,这要是因为钱就丢了命,谁愿意?这不都不敢再扯着嗓子嚎了,连说话声都轻声细语了起来,刘氏回过神来了,把知晚搬出来当挡箭牌,把这些个瘟神全都送走了。 把人送出来赵家,外面瞧热闹的笑问道,“赵嫂子啊,你一家子发达了,莫不是要搬到镇子上去做大户吧,咱们可都是打小玩到大的,可记得请我们去坐坐啊!” 刘氏脸上带着笑,赵老爷子摆手道,“我在上阳村住了大半辈子了,一只脚都埋土里去了,在这里还能做点农活,去镇子上就是混吃等死,往后咱们还是邻居,需要大家帮忙的地方还有不少,我家老三夫妻救了个贵夫人,得了不少好处,这是人家厚待咱,我赵家也不做薄情寡义之人,这些年也得了大家不少的照佛,一会儿我会拿这钱去买了地,往后谁要租,我赵家的地少一成租子!” 赵老爷子说着,刘氏站在一旁脸色都变了,铁青铁青的,拽着赵老爷子的胳膊,赵老爷子把眼睛一横,刘氏气的转身就回屋了。 屋外,是大家的感激,这一成租子可不少了,能让一家老小吃一个月的饱饭,哪有不答应的,就怕租少了,忙说租多少,赵老爷子高兴的应下,说这就去买地,一会儿就租给大家。 知晚看着,心里觉得这赵老爷子真不一般,比刘氏会做人的多,赵家因为得了她的感谢富了,大家会上门借钱。 借了吧,怕人家没钱还,毕竟大家的家境摆在那里,几两银子根本不管什么用,不借吧,大家心里都不高兴,赵家又是暴发户,就会渐渐的被大家孤立,若是把地租给大家,还少收一成的租子,这可是好事,大家心里都会感激。 而对赵家来说呢,并没有什么损失,赵家有个秀才,可以免赋税,并不比别的地主少什么,还有个极大的好处,就是赵家的名声会蹭蹭的往上涨,赵思明的仕途之路会平坦的多,毕竟出身家境作风也是选官的一个标准。 随着赵老爷子去找里正,围在赵家院外的乡亲们也都离去了,赵家外面安静了不少,可是赵家却哄闹了起来,李氏跳脚,还是那话,“娘,这一百多亩地的租出去少一成租子,最少也有十两银子,能请两个丫鬟了!这不是白送给人家吗?我赵家又不欠他们什么,犯的着如此吗?” 王氏也觉得这样太吃亏了,“娘,我赵家才刚刚吃饱饭,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爹他这么做实在是……。” 刘氏气的心口直疼,她算尽心思甚至发了毒誓才算来的银钱,就被他这样送人,他还指责她说她没脸皮,刘氏怎么甘心,越想越心肝疼,十两银子啊,能给她打四五个银簪了,能买多少新衣裳,能吃多少回肉了,现在全没了! 李氏站在那里,忽然眼睛一亮,随即冷了下来,“娘,是三弟跟爹提了句,把地租给左邻右舍,要不是他,爹也不会这样做!” 刘氏把头一抬,牙关险些咬断,拿赵老爷子没办法,自己个的儿子她还是想骂就骂的,“去把他给我叫来!” 赵思平正在做活呢,听到刘氏有事找他,赶紧丢了活进正屋,茫然的看着刘氏,“娘,我给秦姑娘做推车呢,你这么赶不及的找我有啥事?” 刘氏冷哼了一句,拿了知晚的好处,又恩情两消了,再加上有姚妈妈和茯苓在,不敢再随意骂了,“你爹把地租给左邻右舍,还少一成租子是你的主意?!” 赵思平没点头也没摇头,“娘,我只是跟爹提了一句,拿主意的还是爹,不把地租给他们,我们一家子也种不了。” “那少一成租子是你爹的主意还是你的?!” “是爹的主意,”他只是说了句不能让左邻右舍觉得咱们刻薄了,拿主意的可不是他,他觉得少半成就不错了。 李氏在一旁挑拨道,“三弟,要不是你提这话,爹也不会想到这出,你就算提,好歹当着点娘的面,还是你觉得人是你和三弟妹救的,那谢恩情的钱就该是你们得,往后我赵家除了爹外,就你们一家子做主了?” ———————— 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十六章 刻薄 赵思平连着摇头,王氏眼神也凝了起来。 她是长媳,赵思富是长子,赵家将来就算分家了,爹娘也是他们养,属于爹娘的那份田产等二老百年后就是他们大房的,现在因着三房救了人,让赵家富庶了,爹的心摆明了是向着三房的,要是将来分家,三房占大半,他们大房能得什么? 难道看着三弟过人上人的日子,他们一家子下地干活吗? 王氏和李氏两个心里的鼓敲了起来,这家得正,那笔谢银要明确是给赵家的还是给他们三房的,不然一想到将来分家了,她们只怕夜里都睡不安稳! 李氏又朝刘氏走近了两步,她知道刘氏最怕的就是没了当家主母的权力,手里握不住银钱,“娘,就算人是三弟夫妻救的,可这钱是您费劲心思要回来的,咱家还是您当家做主。” 刘氏扫了李氏一眼,脸上不喜,费尽心思这个词虽然说得对,可她不喜欢从别人嘴巴里听到,总让她想到赵老爷子那句没脸皮,坏人她做了,拿了钱,一个个都想着分,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这钱由她做主! 刘氏摆了张冷脸,“别跟我耍什么心眼,我赵家谁做主也轮不着你!那些高门大户为了家财使毒计暗害兄弟的事若是发生在我赵家,我要你们直接滚出赵家!” 赵思莲从茯苓那里打听不少高门大户里的事,茯苓说了不少,其中就有为了爵位的继承权暗害使毒的事,赵思莲就当做有趣的事说给刘氏听。 刘氏上了心,她觉得这事李氏做的出来,王氏虽然被她给整治怕了,可为了谋财胆子总是格外的大,保不住就能下那个手,儿子是她生的养大的,若是死在这些个妇人手里,刘氏想想觉得自己能疯了,她宁愿便宜了路边的乞丐,也不会把钱交给她们! 李氏看着刘氏那冰冷警告的眼神,背脊一凉,她的确是想过这样的念头,若是三弟死了,那这笔钱就是赵家的了,没想到念头才起,刘氏就说了这话,难道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李氏知道刘氏的性子,那是说的出做得到的,为了半只烧鸡都能休了王氏,要是她做那忤逆的事,指不定滚出赵家都是好下场了,只怕会被她剁成肉渣。 李氏浑身一哆嗦,忙笑道,“娘,一家子骨肉呢,那等龌龊的事,我们怎么会做?也得我们有那个胆子啊,只是咱们家那笔银钱归属有些不明白呢,外面都说咱刻薄了三弟妹,我这不是想弄明白了,往后听人家说起,我也好回话,大房二房也下地干活,手脚也快,总不能白担个吃三弟喝三弟妹的破落名声不是?大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王氏连着点头,“娘,是这个理呢,我听那些话心里也觉得怪,咱家几时刻薄过三弟妹了,我觉着还是先说明白了比较好,免得将来因为银钱的事一家子生分了。” 李氏继续道,“要是这钱全算是三弟的,往后这银钱的事,我二房上下全听三弟一家的。” 言外之意,就不当刘氏是当家主母了,刘氏气的脸一青,赵思莲站在一旁,嘴角缓缓勾起,二嫂,你这回算是惹恼了娘了,这是认钱不认人,娘最讨厌这样的人了,不管有没有钱,她都是赵家当家做主的。 李氏说完,就发觉刘氏的看她的眼睛就跟看木头似的,不带一点儿热度,冷冰冰的,李氏心口一窒,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自己去做那出头鸟做什么。 忙补救道,“娘,咱们家以前无论谁挣的钱都交给您保管呢,大家一起用,儿媳是习惯了这样,这不是担心有了这笔钱,这习惯变了吗?那大户人家,都是谁有本事听谁的,咱赵家虽然还算不上大户,但如今也不是寻常人家可比的,儿媳也是向大户人家学,这不画虎不成反像那狗了……。” 知晚在院子里散步,赵小草拿了菜叶用剪刀小心剪碎了喂鸡吃,听到正屋里说话,直着小身板,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大姐儿常说二婶儿的身子重的跟秤砣似的,最喜欢偷懒了,她怎么说自己勤快咧?” 知晚嘴角微勾,茯苓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一旁的赵玉梅气的要去打赵小草,“你再说我娘一句懒试试!” 赵小草胆怯的丢了手里的剪刀,跑到知晚脚边站着,鼓着圆圆的腮帮子,“我不说二婶儿也懒!” 赵玉梅气的满脸通红,赵小草挨着知晚站着,她又不敢冲过去打,气的直跺脚,转身跑正屋去告状了,“娘,小草说你懒!” 李氏那脸呼啦一下就阴沉了,被侄女指责懒,哪里有面子,李氏气的要出去打赵小草了,可是脚步一挪,李氏的眉头就皱了,对着赵思平,“三弟,你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赵思平摇头,李氏咄咄相逼,刘氏见赵思平被逼的说不出话,气的脸都白了,拍着桌子道,“小草说错了不成,咱们赵家就属你身子重!别杵在这里偷懒,后山菜园的地今儿不刨仔细点,你晚饭也别吃了!” 王氏站在一旁,很识时务的拿了绣篓子,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刘氏竟然偏袒小草了,看来她的心也向着三房了。 也是,三房虽然没生儿子,可架不住人家运道好,随便救个人就给赵家带来这么多的钱财,也难怪刘氏心偏着他们了。 再说这李氏,也的确该好好敲打了,刨个地,就跟没吃饭似的,今儿刨了,明儿草就冒了出来,哪像三弟妹刨的,细致干净,也正因为如此,李氏就说自己做不了刨地的活,全堆方氏头上。 让她烧饭,她就把人当猪,做的那菜不是淡了就是咸了,又轮到她和方氏头上,让她做针线,是做的又慢又丑,可是一张嘴能说会道,王氏打心眼里嫌弃她。 李氏跺着脚出门,后山的地是方氏负责的,她凭什么帮方氏做农活,还不许她吃! 李氏二话不说就蹿进厨房,拿了四五块糕点,正要走呢,赵思莲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二嫂,这糕点是给三嫂特地留给爹娘和五哥打牙祭的,你要真拿走了,一会儿娘问起来,我想明儿的饭你也不用吃了。” —————————— 求收藏,求推荐。 第三十七章 拾掇 李氏只觉得嘴里有血腥味,气呼呼的把糕点放心,许是气的,那糕点都被她给捏的不成样子了。 赵思莲生气,她这二嫂怎么这么讨人厌,做事找她她就托词,没人叫她吃,她绝对是第一个到的,今儿早上让她起来帮着烧火,她说腰疼,干活就腰疼,吃就不腰疼,说她懒还说错了不成,连秀梅小草都天不亮就帮着干活,就她会睡懒觉! 赵思莲端着糕点进屋,对刘氏道,“娘,往后三嫂要去镇子上卖糕点,家里的农活三嫂肯定干不了了。” 刘氏瞅着桌子上的糕点,眉头扭紧了,“这就是你们一大清早做的糕点?” 赵思莲耸了耸肩,“方才二嫂碰了下,就成这样了。” 刘氏脸一沉,她吃的糕点,她也敢拿,“以后你二嫂的活让她干!” 刘氏话音才落,李氏就出现在了门口,欣喜道,“娘,下阳村李媒婆来咱家说亲来了!” 刘氏愣了一下,门口就出现一个中年妇人,穿的是一身喜庆,刘氏眼睛扫了李氏一眼,“李嫂子也不是第一次上我家,用的着你领路,你活干完了?!” 李氏脸色一僵,心里一口气堵的她差点晕过去,她就是想借着李媒婆说亲的事让刘氏忘记让她锄草,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呢,李氏气咻咻的拎着篮子出门,临出门前狠狠的剜了赵小草两眼,要不是有这赔钱货,她用的着出去锄草吗?! 李媒婆很熟络的上前,一口的吉利话,先是把赵思莲夸了一通,然后笑道,“赵妹子,我今儿可是受人之托来赵家提亲的,下阳村伍家你是知道的,他那二儿子在京都大户人家做工,备受人赏识,前两日回来了,他老子娘托我给他说门亲,我这不瞧你家大姑娘与他挺般配的,就跑了这一趟,赵妹子意下如何?” 刘氏听是伍家,眉头挑了下,以前她也动过把思莲嫁进伍家的心思,可人家二儿子常年不在家,她没机会瞧瞧人家的模样。 伍家以前家境一般,从这个儿子进大户人家做工起,就越过越好了,往后只怕更好,可那是以前,都说男低娶,女高嫁,现如今的赵家,是伍家能比的吗?刘氏觉得赵思莲能找个更好的人家了。 赵思莲脸皮薄,早在李媒婆夸完她,她就拔腿跑了,直接来找知晚了,哪知道进门就跟茯苓撞上了,险些把茯苓手里端着的茶给打泼了,茯苓正要骂她呢,忽然笑道,“看你脸红的,那媒婆定是上门与你说亲的。” 赵思莲满脸通红,转身要走,却被茯苓拉着问,“快说说,是谁家公子?” 赵思莲脸红的滴血了,啐了茯苓一口,“哪来的公子,我一个农家女嫁哪门子公子去?” 茯苓眨眼,“你不是要做大家闺秀吗,大家闺秀嫁公子才是男才女貌。” 赵思莲恨不得捶茯苓了,她算哪门子大家闺秀,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不理茯苓。 赵思莲坐到绣墩上,拿了针线开始绣,只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知晚挑眉笑道,“这可是你的终生大事,你就不去听听?” 赵思莲摇头,抬眸看着知晚和两个熟睡的孩子,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想问问知晚逃婚离家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她难道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的道理吗?可是一想到她们都说尘哥儿的爹死了,这样避讳的事,若不是真出了事,一般人都不会说的,便忍着没问了,想着今晚上等茯苓睡着了,再套她的话。 一刻钟后,李媒婆走了,赵春梅溜进来告诉赵思莲,“小姑,奶不同意把你嫁给伍家做媳妇。” 赵思莲眼神黯了黯,没说话,低头绣针线,知晚恰好捕捉到她的神情,茯苓也看出来了,凑到赵思莲身边问她以前是不是见过伍家小子,赵思莲就是不说,最后耐不住茯苓的缠,点了点头,“小时候见过一回。” 知晚,“……。” 知晚扶额,赵思莲现在也才十五岁,小时候见的,那得多小,难道古代人那时候就情窦初开了,会不会太早了些? 茯苓来了兴致了,迫不急的问,“他长什么模样,人好不好?” “他帮我摘过桃。” “……。” 知晚满脸黑线,这一个桃就把她的心给收买了?这让现代那些动不动就买房买车否则娶不到媳妇的男人听了情何以堪啊? 就听赵思莲继续道,“娘不会把我嫁给她的,若是媒婆前些时候来,娘没准儿就答应了,现在赵家有钱了,娘说不会把我嫁进钱比我家少的人家……。” 茯苓耸了下鼻子,望了知晚一眼,道,“这么说来,倒是我家姑娘害的你嫁不了心上人了?” 赵思莲愕然,她可没这么想过,做主她嫁人的是娘,跟知晚有什么关系,若说是知晚让赵家富了的话,那也是娘要的,若不是娘要,她肯定不会给这么多银子的,或者只给三嫂,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怎么能责怪知晚呢,她只是觉得有缘无分。 以前娘说,要娶她,聘礼要五银,银簪子,银耳坠,银项链,银手镯,银脚镯,一套下来,那是二十多两银子,现在估计全得是金子了,没有一两百两根本不够,伍家也只比以前的赵家好一点,她都不敢保证伍家愿意拿五银来聘娶她,更何况是五金了。 看赵思莲落寞的样子,知晚于心不忍,“你娘应该是真疼你,你要愿意嫁进伍家,不如去跟你娘提提,没准儿她就应了你呢。” 赵思莲怔怔的望着知晚,半晌后,把绣篓子搁下,起身出门了。 不一会儿,正屋传来吵架的声音,两分钟后,刘氏出现在了知晚的门前,气瞪着知晚,“是你拾掇思莲跟我叫板的是不是?!你是不是还想拾掇她与人私奔!” 刘氏话音才落,胳膊就被人给拽了,刘氏回头就见到姚妈妈黑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她,“拾掇?赵嫂子说我家姑娘拾掇谁跟你叫板?” 第三十八章 第一村姑 刘氏吓了一跳,拍着心口,不敢当着姚妈妈的面说知晚的不是,故意转了话题,“你好好说话就是,拽我做什么,你找到住处了?” 姚妈妈松了手,迈步进屋,对知晚道,“挑了两个合适的院子,都是二进的,一个离正街近,要小一些,另一个院子要大不少,还带了个小花园,不过离的稍远些,要上街还得走大半盏茶的功夫,价格也要贵二十两银子,奴婢一时拿不定主意,问问姑娘的意思。” 知晚笑道,“就挑有花园的吧。” 姚妈妈应下,又说了下那院子的情况,有些地方旧了要找人清扫,修葺一番,估计要两日功夫才能收拾妥,言外之意就是还得在赵家住两日。 刘氏站在屋子里,没人理会她,外面赵冬梅进来道,“奶,三婶也回来了。” 刘氏一听,迫不及待就出去了,方氏卖糕点回来了,那就是有钱进口袋了,看到一两多银子的铜板,整整一大袋子,刘氏的脸都绽开了花,想不到卖糕点能挣这么多钱。 刘氏数着铜钱,赵老爷子就回来了,拿了田契和地契,一进门,刘氏一抬头,就把刚数的数给忘记了,最后一囫囵,不数了,晚上点了油灯慢慢数,转而问赵老爷子,“买了多少亩田?” 赵思富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娘,咱们家算是走运了,镇子上有个大户家里是做生意的,铺子上周转不上,急着要钱,要卖掉两百亩田,我和爹去瞧了眼,是上等水田,每亩要十二两银子呢,这不是急着要钱,十两银子就卖给咱家了,咱家现在有整整两百亩上等水田了!” 这在以前是想不都不敢想的,刘氏拿着田契,手直哆嗦,高兴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想到什么,抬头问赵老爷子,“还有三百两银子呢?” 赵老爷子扫了刘氏一眼,“那三百两银子我打算在镇子上买间铺子给老三一家卖糕点,省的老三媳妇来回奔波。” 王氏一听,急眼了,“爹,我也想开个铺子。” 赵老爷子脸一沉,“老大媳妇是觉着我偏心了?” 王氏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赵老爷子呵然一笑,随即沉的更厉害了,“老三媳妇去镇子上卖糕点吆喝的嗓子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去?你今儿要是去了,我匀出来一半给你开铺子!累的活不干,就想便宜的事!要不是老三夫妻宽厚,我赵家有今日吗,两百亩水田以后你们五兄弟平分,这三百两你们还想伸手不成!” 刘氏赞同赵老爷子的提议,可是她一张口,赵老爷子就发话了,“以后铺子的收入三成给你,余下的全让老三夫妻自己收着。” 刘氏的脸一僵,“这怎么行,我赵家又没有分家,老大老二的钱都给我,老三的也得我收着才是!” 刘氏赞同开铺子可不是赞同铺子给赵思平和方氏,那铺子房契地契还得撰在她手里,算赵家的,可是赵老爷子的意思跟她完全不同,那三百两就是给赵思平的,谁都不许惦记,至于那三成,是算作给他和刘氏养老的,刘氏死活就是不赞同,王氏也不赞同,赵老爷子哼道,“既然都不愿意,我这就去找村长来咱们家做个见证,等我过世后,赵家产业一半归三房,其余的你们平分!” 赵老爷子说走就走,王氏这下更急了,现在只是三百两归三房,将来可是一半的产业啊,忙道,“爹,我赞同您的提议,那三百两给三弟妹买铺子做生意。” 等李氏回来,赵家上下再次开会,算是正式确定了赵家家产将来怎么分,知晚对于这样的结果还算满意,想那笔钱全到方氏和赵思平手里,知晚也知道是妄想,方氏听了也是满心欢喜,对着姚妈妈福身道,“还多亏了姚妈妈帮我夫妻说话。” 知晚这才知道,原来方氏和姚妈妈他们是一起坐马车回来的,赵老爷子晚回来是拎了谢礼去里正家,给方氏开间铺子也是姚妈妈提出来的,姚妈妈说的很隐晦,她说知晚见她手艺好,原是想在镇子上给她开间糕点铺的,让她别这么劳累,将来三个孩子也有个好依靠,没想到出了些变数……这变数是什么?是刘氏横插一腿,死乞白赖的要她们赶紧报恩啊,生怕晚了一步,她们给忘记了。 这话赵老爷子听不出来么,姚妈妈可是只念着方氏的恩呢,这笔钱赵家拿了,若是方氏还这么辛苦,赵老爷子觉得以后不用再见知晚主仆了,知晚想给方氏开的铺子没开成,赵家拿了钱,再不给方氏开铺子,那脸皮就是铁打的了! 赵秀梅第一次去镇子上,回来就被一群孩子拽着问镇子上有什么好玩的,赵秀梅说的口干舌燥的,说要喝茶才寻了空进屋,看见知晚时,双眼都冒光,吓的赵小草直往知晚身后躲,“大姐的眼睛好吓人,像狗想抢包子似的。” 赵秀梅瞪了赵小草一眼,然后才道,“秦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在咱东阳镇出名了,今儿我和我娘卖糕点的时候,好些人要来见你呢,说你是他们钦佩之人,咯咯,还有人拽着我娘问你有没有嫁人呢,说要把你举荐给镇南王,给他做儿媳妇。 知晚,“……。” 姚妈妈也忍不住笑了,“秀梅说的是真的,你砸晕了越郡王的事传遍东阳镇了,那些大家闺秀小媳妇都高兴呢,大家封你历州第一村姑的名号,就连三娘的糕点都有了名号,叫砸郡王糕点铺。” 知晚,“……。” 眸底闪过淡淡的忧伤,知晚望了望头顶上的横梁,觉得鼻子很痒,忽然一个喷嚏打了出来,知晚揉了揉鼻尖,知道她这是被人给骂了,骂她的是谁,毫无疑问! 不过人家没来找她麻烦,知晚就很庆幸了,不过让知晚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傍晚,夕阳西下,知晚抱着思儿在院子里看夕阳的时候,一辆奢华的马车和几匹高头大马出现在赵家院子前。 车帘掀开,响起了一道公鸭嗓音,“这就是历州第一村姑家?” 第三十九章 大东珠 一侧的锦衣护卫恭敬道,“徐公公,这就是那村姑家。” 搬凳子,扶着公公下马车。 瞅着赵家小院,还有蹲在围墙上傻憨憨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办的半大孩子,徐公公有些感触,“多少年了,没想到还能见到这样的院落,想当年未进宫前,我也爱在墙头上飞。” 徐公公感慨着,一侧的小公公恭维他,徐公公迈步进院子,就瞧见知晚抱着孩子,望着他,还有一群赵家人站的远远的,有恭敬有胆怯,刘氏这人从来爱在人前,但是今天死活站在赵老爷子后头,那公公不是戏台子上的太监么,那是宫里才有的人,怎么来赵家了? 还是赵思明大着胆子上前,还没说话呢,徐公公就接了一侧小公公递上去的圣旨,那明晃晃的差点闪瞎赵思明双眼,什么客套话全没了,下跪吧! 赵思明跪下了,赵家上下你扯我,我扯你乌压压跪了一地,就连赵家院外那群看热闹的人也都下的跪下了,还有手里端着碗的,就那么端着碗跪在那里。 知晚站在院子里,嘴角有些扯,她不喜欢给人下跪啊,可也不得不跪下,反倒是茯苓和姚妈妈,躲在屋子里不出去,她们身上穿的是大户人家的衣裳,以徐公公的眼力会看不出来有问题么,所以干脆不出去了,就躲在窗户下面瞧。 徐公公手里拿着圣旨,眼睛在院子里瞄了一圈,落在赵思莲身上,蹙眉道,“你就是历州第一村姑?” 赵思莲差点没吓晕过去,连着摇头,然后颤抖着一双雪白藕臂指着知晚,“她是历州第一村姑。” 徐公公眉头微蹙,自己的眼力几时变的这么差了,竟认错了人,不过这村姑长的白皙标致,难怪越郡王会**她,只是这孩子,徐公公咳了一声,一侧的小公公就道,“抱着孩子接旨像什么样子,把孩子抱走。” 公公说着,孩子就哭了,知晚抱着轻声哄,“思儿乖不哭,等娘接了圣旨一会儿给你唱歌听。” 娘?听到这个词,徐公公的眉头挑了起来,忽然紧紧的皱着,知晚把孩子抱给了方氏,然后看着徐公公,“公公宣旨吧?” 徐公公手里握着圣旨,额下有黑线,“方才那孩子是你生的?” 知晚点点头,徐公公险些站不稳,幸好他出京宣旨的事没人知道,不然事情就闹大了,徐公公扶着额头,默默的转了身,“回宫。” 小公公忙扶着徐公公回马车上,徐公公吩咐道,“今儿的事不许谁泄露一个字,否则后果如何大家心里清楚!” “是。” 整齐的回应后,马车怎么来的怎么走了,留下赵家上下和赵家院外一群跪着的乡民面面相觑,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是要宣旨吗,怎么没宣就走了? 知晚站起身来,拍拍膝盖上的泥土,呲牙,还以为多大的事呢,竟然连圣旨没宣就走了,有没有这么不敬业的公公啊? 等马车走远了,姚妈妈这才赶出来,抹着额头上的汗珠,接过方氏要抱给知晚的孩子,压低声音问,“徐公公莫不是来给姑娘赐婚的吧?” 知晚,“……。” 不会吧?知晚惊悚的瞅着姚妈妈,姚妈妈点了点头,“奴婢瞧就是这么个意思,方才幸好姑娘抱了孩子在怀里,否则这圣旨一宣,不是杀了姑娘和上阳村知情的人灭口,姑娘就得嫁进镇南王府了。” 姚妈妈有些无言,这事情都没弄清楚呢,连她家姑娘都没弄清楚就赶不及来宣旨,不过这村姑的确是称呼姑娘的,不然就该叫村妇了,不过这要赐个生了孩子的郡王妃,郡王妃应该不可能,应该是侧妃给越郡王,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只怕越郡王发飙起来,皇宫没准都得葬身火海,不过姚妈妈倒是理解皇上,好不容易遇到个胆子大的姑娘敢砸晕越郡王,也算是替他出了口小气,这要是娶回去,隔三差五的砸的越郡王分不清东南西北,越郡王想不收敛都不成。 可惜,姑娘让皇上失望了,姚妈妈叹息。 知晚手脚无力,她觉得姚妈妈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这没准儿就是赐婚的圣旨,幸好没让他宣出口,知晚汗哒哒的,这皇上也真是可爱,她砸晕越郡王,按理是蔑视皇亲,该打板子的,他倒好竟然赐婚,这跟越郡王得有多大的怨? 知晚无奈的摇摇头,正要转身走,那边有小公公高呼道,“第一村姑!村姑!” 知晚,“……。” 知晚回头,小公公便跑着近前了,递上一个锦盒,“这是皇上赏赐给你的,徐公公给忘记了,让我特地给你送来,你收好了,切莫可丢了。” 知晚疑惑的接了锦盒,小公公笑着跑远了,一副跟知晚说话是天大的荣幸模样,知晚好奇的打开锦盒,里面赫然一颗大东珠,那润泽的光亮瞧得刘氏婆媳几个眼睛都直了,直愣愣的看着知晚,不可置信的问,“就因为你砸晕了越郡王,皇上就赏赐你这么颗大东珠?” 知晚满脸黑线,却不得不点头,明摆着啊! 李氏夹酸,望着大东珠挪不开眼,“这比大路上捡个贵夫人还来钱快啊,也不知道那越郡王如今在哪里,我都想去砸晕他了……。” 知晚,“……。” 众人觉得李氏说出了他们的心声,茯苓想到那天越郡王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她若是上去踹了两脚,皇上会不会也赏赐她一颗大东珠呢? 反倒是知晚,手里拿着大东珠觉得格外的烫手,她估计是被皇上当成枪使了。 上阳村来了公公,是要宣旨的,最后没宣掉头走了,后又来了个小公公奉命赏赐给知晚一颗价值不菲的大东珠的消息一阵风刮遍上阳村,人人都在谈论这事,对知晚是羡慕妒忌恨。 很快,这消息传到了东阳镇,传遍整个历州,人人都羡慕知晚能得皇上赏赐,甚至有不少姑娘弃了绣红女诫,在大街上溜来溜去,就想着能遇到越郡王,然后……砸晕他。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第四十章 找你有事 第二天,方氏照常带着赵秀梅出门,临走前忍不住又问了知晚一句,“容姑娘的生意咱真的不做么?” 昨天方氏在东阳镇卖糕点,容清絮带着柏秀来找她和知晚,知晚不在,就跟方氏说了让她们过两日去容府做糕点的事,方氏没应,因为容清絮的意思是要知晚也去,方氏说了知晚不方便,可是柏秀说容清絮亲自来请她们去做生意是给她们面子,很生气的样子,方氏一时胆怯,就说回来问知晚的意思。 昨天回来就跟知晚提了,被茯苓一口给回绝了,她家姑娘怎么能去给别人做糕点呢,她们也配! 姚妈妈就更不赞同知晚抛头露面了,虽然以前甚少出门,可时常有大家闺秀去定远侯府上做客,知晚偶尔也会去凑个趣,这要是撞上了,岂不是丢了姑娘和定远侯府的脸面? 茯苓和姚妈妈都不赞同,可是知晚没说话,所以方氏才多问了一遍,这回,知晚还是没说话,赵思莲在一旁笑道,“做糕点而已,三嫂和秀梅足够了,若是怕人手不够,我也可以去,知晚姐的身份特殊,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方氏点点头,“那我就这样回了她。” 看着方氏挑着屉笼出门,李氏眼里闪过妒忌之色,刘氏看她杵在那里,轰道,“去柳嫂子家问问,她那空屋子一时半会儿可有人住,不住的话,就借咱家了。” 李氏一愣,回过神来忙问道,“娘,咱家这就盖新院子了吗?” 刘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前两日你娘家兄嫂可是口口声声说帮咱家干了不少活,过些时候我赵家盖新院子,我想他们不会又是病痛又是这个那个推脱不来吧?” 李氏脸一哏,忙赔笑道,“娘,咱们家盖新院子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可能不来呢,来,一定来,我这就去柳婶子家问问。” 李氏说完,就及不慌的出了院子,只是走了没几步,就被人拉到一旁去了。 赵红梅拎了菜篮子回来,眼尖瞅见了,就躲到一旁听着,越听脸越是黑,等李氏走远了,赵红梅才回赵家,没去找刘氏,而是直接找赵思莲,“小姑,我刚见到二婶儿她大嫂拉着她说话咧,我听了两句,好像是拾掇二婶儿让咱赵家分家呢,说有两百亩田,还有咱家原有的田,差不多能分四五十亩,卖掉两亩,可以盖个新院子,请个小丫鬟,还可以请个长工,地有人种,还有人伺候……二婶儿本来就懒了,我瞧着她这是要把二婶儿变成吃了睡睡了吃的猪呢?” 茯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赵思莲脸却是沉了,从那天李氏娘家兄嫂来要钱,还有李氏口口声声说请丫鬟,她二嫂什么人,惯会享受啊,没准儿真的受她兄嫂挑拨,让赵家分了,赵思莲越想越是气,直接去找刘氏了,刘氏皮笑肉不笑的道,“谁第一个提分家,我只分她十亩!有本事就叫她来提!” 彼时,李氏正好迈步进院子,听了个正着,心里咯噔一下跳着,进门就问,“娘,咱家谁提分家了?” 刘氏端着茶喝着,没理李氏,赵思莲冷笑道,“还没人提呢,不过娘说了,除非四哥五哥都娶媳妇了,不然谁在这之前提分家,谁得的地最少最差,大哥二哥都赞同了,刚刚二嫂出门了,都没问你意见,二嫂,你是什么个想法?” 李氏握了下拳头,笑道,“你二哥都赞同了,我咋能不赞同呢,除非爹娘提分,否则咱绝对不提分家的事!” 一下子少三四十亩地,她傻了才会提分家,李氏气闷,为什么她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就被人给掐死在了摇篮里! 知晚在屋子里绣针线,姚妈妈给知晚做衣裳,知晚瞧那衣料,忍不住笑道,“我如今可是历州第一村姑,要是穿那样精致衣服,倒是名不副实了。” 姚妈妈嗔怪了知晚一眼,“胡说,姑娘是大家闺秀,几时与村姑挂上了名头,也就那等有眼无珠之辈才会认错,姑娘穿姑娘的,犯得着在乎旁人的眼光言语了?” 茯苓端着水果进屋,听了便道,“可是徐公公都说咱姑娘是村姑,指不定连皇上都知道姑娘村姑的名头了,皇上要是金口一说,咱姑娘就是大家闺秀那也变成村姑了。” 姚妈妈暗瞪了茯苓一眼,茯苓吐了吐舌头,把水果放在小几上,拿了个给赵小草,见摇摇篮里那颗大东珠,茯苓嘴角轻轻一抽,“姑娘怎么把大东珠给小少爷玩?” 赵小草啃着水果道,“尘哥儿喜欢呢,不给他就哭,可惜他力气小,抓不住,刚刚他还在大东珠撒了尿。” 茯苓正要去拿,就听赵小草说撒尿,茯苓就默默的把手收了回来,她忽然觉得自家姑娘跟那越郡王一样能气死皇上,这东西多值钱啊,她不好好收着,却让小少爷在上头撒尿! 茯苓蹲下来,正要说话呢,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忙对知晚道,“赵和在外面站了半天了,好像是找你有事儿。” 姚妈妈不悦的皱紧眉头,“姑娘怎么可以与陌生男子走太近,茯苓,你去回了他,就说姑娘没空。” 知晚摆摆手,放下手里的针线,“估计有事找我,我去瞧瞧。” 知晚迈步朝外走,茯苓忙小步跟上,赵和正在外面踢着石子,听见脚步声,赵和一瞥头,就见万千光华投射在知晚身上,虽然是粗布衣裳,却给人一种纤尘不染的感觉,让人瞧了就自惭形秽,赵和忙低下头。 茯苓扭着眉头看着他,“我家姑娘也来了,你有事倒是说啊!” 赵和赶紧抬头,看着知晚道,“石荃他娘快要死了,你能不能救救她?” 茯苓臭着张脸,“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家姑娘又不会医术,病了就该去请大夫,还是……你找我家姑娘借钱请大夫?” 赵和赶紧掏荷包,结结巴巴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话,“银子我有。” “有就赶紧去请大夫啊!” “大夫来了三五回了,每回都不起效,今儿还让石荃准备棺材,石荃伤心的都晕了,秦姑娘医术好,能不能救救石荃他娘?” “你这人怎么都听不懂呢,我家姑娘不会医术!”茯苓差点跳脚,这人竟然无视她和她说的话,都说了她家姑娘不会医术了,他还直盯着她家姑娘看,恨不得挖了他双眼! 第四十一章 补偿 赵和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着茯苓,她是不是秦姑娘的丫鬟啊,连秦姑娘会医术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难怪她们连怀了身孕的秦姑娘都给丢了,赵和看茯苓的眼神变差了许多。 知晚揉了下额头,示意道,“不是急着去给石荃他娘看病吗,还不赶紧带路。” 赵和连连点头,扫了茯苓一眼,赶紧迈步走,那一眼气的茯苓差点跳脚,紧紧的跟着知晚,在身后小意的咒骂赵和,听到赵和连打喷嚏,茯苓心里的气才消了大半,转而换了副笑脸,看你还敢不敢跟我斗了! 石荃家和赵和家离的最近,石荃可以说是赵和在上阳村唯一的朋友,所以石荃娘病了,赵和才会找知晚,他可是纠结了很久才做的决定,一路走都忍不住用眼角余光扫视知晚,怕知晚不耐烦,闲他麻烦她了,还好,知晚一路都在看村子,没不耐之色。 石荃家门口围着不少人,都是听说石荃他娘要咽气了,本着乡里乡亲的,来给她做个告别,都在抹眼泪了,“老姐姐啊,咱们穿开裆裤就玩在一起的,几十年的情分了,你这一走,我这心里都空了半截,不过你也别担心,指不定哪天我就下去陪你了,你家石荃还没说亲,妹子我记着呢,不会忘了他的,你就安心的走吧……。” 茯苓听了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这上阳村的人真逗,人还没死呢,就让人安心的走,这不是催人家早点死了干净么? 屋子里除了悉悉索索的哭声,茯苓那一声轻笑显的格外的突兀,赵和转过身恨恨的看了她一眼,这丫鬟真讨厌,没瞧见大家这么伤心了么,她竟然还笑的出来! 茯苓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磨牙,她又不是故意的,是她说的太好笑了! 屋子里人瞧见知晚进来,都诧异了,直愣愣的望着知晚,赵和拽着跪在地上的石荃道,“你先别跪着,秦姑娘要给大娘瞧病呢,你让郑婶子把地儿让让。” 知晚把赵和从蛇口里救了的事上阳村上下皆知,都怀疑过知晚会医术,这会儿听赵和说知晚要给石荃娘看病,赶紧都站到了一旁,知晚瞧了瞧石荃娘的脸色,有些青,病的有些重了,说话声有气无力,还能听到咕咕声,显然喉咙被痰给堵着了,知晚仔细把了脉,又从袖子里掏了银针出来,要给石荃娘施针。 石荃娘年纪很大,可毕竟是妇人,石荃和赵和都被知晚请了出去,石荃临走前,给知晚跪下,问道,“秦姑娘,我娘她……。” “放心吧,三五年内死不了。” 石荃听得愣愣的,赵和拖着他就出去了,一屋子妇人老太太都怔怔的看着知晚,方才那大夫不是说石荃娘活不过今晚了吗? 让人帮石荃娘解了衣服,知晚挑了针给石荃娘扎上,又让人端了盆来,一会儿后,石荃娘忽然作呕,吐了不少脓血出来,知晚让人喂了她些水漱口,然后取下银针。 径直出了屋子,对着赵和道,“一会儿去赵家拿药方子。” 赵和连连点头,石荃再次给知晚跪下,谢知晚的救命之恩,知晚额头轻颤了下,她实在习惯不了有人给她下跪,“起来吧,你娘病的久了,要调养不少时日,注意别让她着凉了,那什么被子要经常晾晒消毒。” 说完,知晚带着茯苓走了,茯苓一路盯着知晚,从上往下看,又从下往上看,发现不少地方不对劲,姑娘的背脊挺的直了,说话做事很自信,还有那银针,就那么扎人家肉里,有些扎进去一半,有些完全扎进去了,连大夫都治不了的病人姑娘抬抬手就给治好了? 茯苓拍打自己的脸,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她知道自家姑娘针玩的转,可那是绣花针啊,银针跟绣花针那能一样吗,茯苓忍不住问,“你真是我家姑娘吗?” 知晚心一跳,她最怕的就是别人这样问了,知晚镇定的头也不回的笑道,“不然呢?” “可我家姑娘一个月以前还不会给人治病啊!”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上帝,老天爷给你关上了一道门,就会给你开一道窗,这叫天无绝人之路,他让我生孩子莫名丢了记忆,不该补偿我点别的什么吗?” 茯苓扭着眉头,再仔细想那句天无绝人之路,这话她听过,越想越觉得有理,还没听说有人生孩子失忆的呢,她家姑娘是第一个这么倒霉的,那老天爷补偿点医术也在情理啊! 茯苓连点点头,其实她早断定知晚是她家姑娘了,长的像,又同样怀了孩子,还有紫金手镯,就连脖子和后背上的胎记都一模一样,这能是别人吗? 知晚回到赵家,写了药方子,茯苓拿了就给赵和送去,回来正好听到赵冬梅说赵和有毒的事,茯苓好奇就多问了一句,没曾想把知晚给人家吸蛇毒的事给问了出来。 茯苓当即腿就吓软了,扭头转身冲回屋就告诉姚妈妈,最后的结果不用想也知道,这母女两个劈头盖脸把知晚一顿骂了,刘氏和李氏还在一旁煽风,就该骂,但只骂了这么一句后,姚妈妈就开始数落李氏了,她家姑娘再怎么不对,也轮不到她来骂,把李氏给气的,把牙口都给咬松了。 姚妈妈与刘氏不同,当初刘氏骂她的时候,她转身就走了,可是姚妈妈在屋子里骂的她,她能走哪里去,少不得就忍了,正好这时赵红梅进来道,“秦姐姐,外面来了七八个人说是找你求医的,就跪在院子门口,把路给拦着了。” 知晚一听,二话不说就起了身,比起听姚妈妈的数落,知晚宁愿给人瞧病。 才出门,知晚便看到赵老爷子扶那些人起来,那边赵思安直接翻墙要进来,见知晚看着他,赵思安默默的把一条腿给放了下去,转身走院门帮赵老爷子扶人,脸红窘一片,那样子倒是把知晚给笑乐了,心道,这是你家,又不是我家,你爱翻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至于脸红么? 第四十二章 治病 跪着的人都是上阳村的村民,饱受病痛折磨,听说知晚把石荃娘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不但能熬过今晚,就是再活个三五年都不成问题,都惊住了,要知道石荃娘的病严重到大夫都让给她准备棺材了! 上阳村不过四五十户人家,过一遍风,大家就都知道了,他们更知道赵家要拆了重新盖房子,知晚在赵家住不久,指不定明后天就搬离赵家了,所以连赶着就来求知晚了,那种渴望和敬佩之情不知道如何表达,一来就先跪下了。 赵老爷子扶不起他们,知晚也扶不起,他们就一句话,求知晚帮他们瞧病,知晚忙道,“先起来再说,茯苓,搬凳子出来,我给他们诊脉。” 茯苓应了一声,合着赵家几个小子把椅子凳子搬出来,还有笔墨纸砚,知晚便挨个的给他们诊脉,有些人病的较重,还得施针,忙的是不可开交,茯苓长这么大,除了找知晚那半个月,还没这么累人过。 正屋里,刘氏喝着茶,神情有些莫名,赵思莲揉着肩膀进屋,“娘,这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都来咱们家看病了,有些赶不及来都没吃午饭,我都听到他们肚子叫了,咱家是不是?” 刘氏把脸一沉,“咱赵家又不是开善堂的,这一二十个人,我赵家哪有那么大的锅,就算有……。” 刘氏还没说完,赵老爷子就出现在了门口,瞪着刘氏,把刘氏余下的话都给瞪没了,“人家秦姑娘替人看病都一个多时辰了,分文不取,我赵家连顿饭都供不起了?!” 刘氏气的瞥过脸去,她是给人看病了,最后还不是只给了人家一张药方子,施药了没有,还不是没有,那就是不花钱的好心。 赵老爷子懒的理会她,吩咐赵思莲道,“你去做饭,让春梅几个也去帮着,咱家的锅小了,去你钱嫂子家借她厨房用用,让她也帮衬着点,菜不够,去村子里借点,再让老四骑马去镇子上买,多买些肉包子回来。” 赵老爷子说了一通,赵思莲愣是没走,没办法,没钱啊,钱还在刘氏手里的攒着呢,刘氏全当没听见,赵老爷子气的直拍桌子,“你去拿还是不去拿?” 刘氏心一咯噔,这日子还怎么过啊,打从知晚进赵家的门,一年也不对她敲一次桌子的死老头子一天要对她瞧三五回了,回回跟银子有关! 刘氏虎着脸就是不去,她替赵家守过孝,还替他生了五个儿子,他还能休了自己不成,这当家做主的权力是她的,一直都是,还能由着他闹上天不成! 赵思莲看屋子里气氛很怪,似乎转眼就能吵翻天了,忙劝道,“娘,外面都是乡里乡亲呢,你这样子小气,回头传出去,女儿嫁不到好人家也就算了,四哥还没娶媳妇呢,还有五哥,他如今是秀才身份,往后还是举人,名声对他很重要,您要是不愿意掏银子就算了,我正好也懒的做饭……。” 赵思莲说完就走,不得不说,做儿女的就是了解娘啊,刘氏心一动,名声好啊,把赵家的名声打出去,到时候上面求亲的人不是要把门槛给踏破了,刘氏朝赵老爷子哼了一声,“就知道拍桌子,有本事你把桌子拍烂了啊,有话说白了不就是了,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思莲,去拿五钱银子给你四哥。” 赵老爷子气的乐了,这一囫囵下来,不讲理的竟是他了,还五钱银子呢,赵老爷子摆摆手,“五钱就五钱,告诉你四哥,若是不够了,去找你三嫂拿。” 赵思莲应下,刘氏气的嘴皮都哆嗦,算来算去,把三儿媳给忘记了,她那儿得有一两银子啊! 赵思安这两日喜欢遛马,那马拴在家里还得金宝几个割了草回来伺候它,赵思安干脆牵出去了,没事就去镇子上溜一圈,跑的快,两炷香能跑个来回了,比坐牛车不知道快哪里去了。 得了赵思莲的吩咐,赵思安麻溜的就牵马出去了,那在马背上的潇洒模样,瞧得赵金宝几个眼睛都直了,心想着什么时候也能试试,可是四叔说了,没他准许,谁敢偷偷骑马,扭下他耳朵,可这也阻拦不了他想骑马的决心。 屋子里,姚妈妈抱着思儿来回的走,几次凑着窗户往外瞧,眉头皱着,吩咐小草道,“去把你姨姨喊来,思姐儿饿了。” 赵小草把玩具搁下,凑到桌子上闻了闻,扭着小秀挺鼻,“这羊奶好难闻,难怪思姐儿不喜欢,肯定是二婶儿煮的!” 说着,赵小草就拔丫子出去了,知晚正给人搭脉呢,是个老者,常年咳嗽,断断续续的治了好多回,也没断更,要施针的话,至少也要三回,那得是十天啊,知晚这两日就得去镇子上住了,有些为难道,“大叔,你这病至少也要施针三回,往后我得搬到镇子上去住,要不让您儿子送您去镇子上,我再给您施针?” 老者身侧站在的中年男子就是他儿子,连连点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听到知晚恭敬的称呼您,他们哪里担的起这一声啊,连着道谢,知晚正要请他进内屋,赵小草就过来拽袖子了,“姨姨,思姐儿饿了,姚奶奶让你去给她喂奶呢。” 中年男子忙道,“秦姑娘快去吧,别让孩子饿着了。” 知晚歉意的笑了笑,转身进屋了,姚妈妈嗔瞪着她,“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连孩子都没看一眼,有你这样做娘的吗?” 知晚接过孩子,无奈道,“我这不是瞧人家急吗,我总不好自己闲的溜达,把那些个老人孩子丢在一旁吧?” 姚妈妈嗔了知晚一眼,“你在屋里喂孩子,我去帮你照顾他们行了吧。” 姚妈妈出去了,知晚抱着孩子坐下,闻着一股子膻味儿,知晚眼睛落在羊奶碗里,眉头扭了扭,眼神冰冷了起来,她方才进屋的时候,还瞧见赵元宝几个在那里喝羊奶,喝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知晚也闻到了奶香味,可不是这样的。 知晚气的拳头都握紧了,好你个李氏,敢这样对待她两个孩子。 知晚喂了两个孩子后,让赵小草帮着摇摇篮,端着羊奶就去了厨房,进去就见到李氏伸手拿菜吃,还嗦了一口,又去拿别的,知晚额头看的直跳。 赵思莲正舀水,转身就看到了,怒眉道,“二嫂,你又用手拿菜吃!” 第四十三章 偷懒 李氏讪笑,“我就尝尝味儿,你这菜比之前烧的好吃多了,也教教二嫂吧?” 赵思莲崩着个脸没说话,继续切菜,知晚迈步进去,直接把羊奶搁在了灶台上,“这羊奶谁煮的?” 赵思莲望着李氏,李氏立马道,“是我煮的。” 知晚眼神冷冷的,唇瓣一勾,“我想也是你,赵家还没谁笨到教了多少次还煮成这味道的,赵叔最厌恶人浪费了,这羊奶孩子不爱喝,既是你煮的,你喝吧。” 知晚说的很不客气,李氏却变了脸,“你孩子喝剩下的,你让我喝?!” 知晚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指着灶台上的菜冷笑,“原来你也不愿意吃人剩下的,用手夹菜吃,大家都吃你剩下的,你是不是觉得你这双手很干净!喝完!” 知晚白皙如玉的脸一沉,一股威压在厨房弥漫开,压的李氏透不过气来,赵思莲端起羊奶闻了闻,心里就骂活该了,难怪知晚生气了,这可是给她孩子吃的,二嫂就给煮成这样,这是把人家孩子当成什么了? 赵思莲很不客气的把羊奶递到李氏跟前,“二嫂还是喝了吧,下次就长记性了。” 李氏没接,转身就走,赵思莲望着知晚,知晚冷哼了一声,接过赵思莲手里的碗就出去了,直接去了正屋,把碗搁在刘氏跟前,刘氏还以为是给她的,心里头高兴,只是端起来一闻,眉头就皱了,“这什么怪味儿!” 赵红梅也从厨房跟了出来,听了刘氏的话就道,“奶,咱家也喝了好多回羊奶了,娘也告诉我们怎么煮羊奶,当着二婶儿的面也说过不下三回,她还把羊奶煮成这样给思姐儿和尘哥儿喝,秦姐姐说咱家不喜欢浪费,这羊奶让二婶儿喝完咧,她摆脸色回屋了,她刚刚还用那脏手抓小姑才炒好的菜……。” 刘氏心里头正堵的慌呢,一听李氏用手抓菜吃,把羊奶搁回桌子上,脸阴沉的就跟要下大雨死的,“红梅,端去给她,她不喝你也别请她喝,左右她不饿,今儿就别吃饭了,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好,尽帮倒忙,她要是不想做我赵家媳妇了,我给元宝重新找个娘!” 刘氏说的很大声,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赵思贵赶紧丢了手里的活进屋,“娘,她又惹着您了?” 赵红梅端着碗正要走,听了赵思贵的话,便把羊奶端给他了,“二叔,这是二婶儿煮给尘哥儿的羊奶,你尝尝味儿。” 赵思贵接了碗,喝了一口,就气的端着碗走了,很快的,就听到了一句话传来,“喝完它,再敢手脚慢还给家里添乱,我休了你!” 李氏进屋后,午饭没出来吃,赵冬梅求刘氏,刘氏冷着脸,“要不要我端着饭去她床前喂她吃?!” 赵冬梅望着知晚,知晚搁下筷子道,“冬梅,你觉得用手抓菜吃应不应该?” 赵冬梅默然,茯苓接口道,“你娘是命好,给人家做媳妇,她这样子要是在大户人家里做丫鬟婆子,敢偷吃菜,那是要剁掉双手的,罚她不吃饭,这已经不算是惩罚了,还有,我家小少爷喝的羊奶,她给煮成那样儿,这是要我家小少爷饿着吗?我家姑娘买羊回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小少爷小小姐吃饱吗,你娘那懒毛病不能惯,越惯越懒,我娘以前最会治这样的懒病了……。” 茯苓说着,也没人打断她的话,刘氏一听姚妈妈会治懒病,知道她是定远侯上的,心里就动了三分心思,给姚妈妈夹菜,姚妈妈伸手挡住了,“有话直说便是,客套就不必了。” 刘氏讪然,把菜夹自己碗里了,知道侯府里规矩多,就连吃菜还得准备两双筷子,难怪之前给知晚夹菜,她不乐意了,刘氏笑道,“我那媳妇一身的懒病,还麻烦姚妈妈帮着治治。” “比如?”姚妈妈随口问了一句。 赵思安立马道,“就像这做菜,二嫂的菜根本不能进口,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赵思莲想起今天李氏还在厨房指手画脚,她就一肚子邪火,也不管赵思贵的面子了,道,“二哥,你也别怪咱这么数落二嫂,落了你的面子,你自己个想,等到四哥五哥娶媳妇了,咱们家差不多也该分了,到时候你就得吃二嫂做的菜,你觉着你吃的下吗,还有元宝,你说呢?” 赵元宝一个哆嗦袭来,猛摇头,“爹,我娘的懒病得治,我可不想吃那不是咸了就是淡了的菜,我觉得我娘会把咱们当猪养。” 赵思贵一个巴掌拍过去,直拍赵元宝的后脑勺,差点将他拍到菜里去,“怎么说话的!” 赵元宝憋着嘴不说话,他又没说错,他娘的做的菜真心不能吃,巴巴的看着姚妈妈,姚妈妈哼道,“这就是懒病,做成这样,没人愿意吃,她就不用烧了,这也好治,往后轮着她做菜,只要做咸了做淡了,就留着给她吃,一顿吃不完吃两顿,两顿吃不完吃三顿,治过两回,往后放盐就懂分寸了。” “还有洗衣服呢,我二嫂洗的衣服很脏,还不如冬梅洗的干净呢,”赵思莲继续追问,赵冬梅也望着姚妈妈。 “洗不干净就一直在河里洗,直到洗干净了为止。” “那怎么行呢,我二嫂肯定巴不得在河里洗一天呢,那样就不用下地锄草了……。” “……。” 赵家人在屋子里吃饭,院子里还有不少人吃着,有坐不住凳子的,进屋就听到商议怎么治懒病的话,憋着笑又出去了,饶是以姚妈妈的手段都奈何不了李氏。 李氏不同于侯府里的丫鬟,每天有那么多的活要干完,干不完不许吃饭,偷奸耍滑,那是要克工钱的,只奈何,赵家的钱全攒刘氏手里,李氏干不干活都没钱拿,那肯定逮着机会就偷懒啊! 姚妈妈摆摆手,无奈笑道,“以前府里那些手段没法用在赵家,还得赵嫂子自己来管教了,我没那本事。” 刘氏的脸黑了,以姚妈妈的手段都奈何不了李氏,岂不是说李氏已经懒的没的治了,那怎么行,她非得给她治好了不可,也好趁机压压姚妈妈的气焰,好叫她知道我赵家主母治家手段不输侯门! 刘氏打定主意,就是揭掉李氏两层皮也得给她变勤快了,姚妈妈决计没有想到,自己一句没本事倒是让李氏吃尽苦头,一拔几十年的懒毛病,李氏心里的怨恨可想而知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吃了午饭歇了会儿后,知晚继续给人看病,等方氏和赵秀梅回来的时候,院子里还排着长长的队伍,凡是有个小病小痛的都来了,再加上作陪的,瞧热闹的,赵家几十年没这么热闹过。 知晚历州第一村姑的名声升级了,大家再谈论她的时候,总会加一句:第一村姑还是个神医呢,那银针唰唰扎两下,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没有治不好的,真神! —————————— 求收藏,求推荐。 第四十四章 伍承 夕阳西下,绚丽的晚霞渲染了整个天空,上阳村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炊烟,赵家小院里还有三两个人在等着知晚瞧病,一旁还站在七八个瞧热闹的孩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知晚,看着笔唰唰的写着,眸底流露出羡慕之色来。 院墙上还站着几个孩子,其中一个就是石头,看着远处一棵大树问,“我听说下阳村伍家前两日上你家提亲来了,真的假的?” 赵金宝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扔石子,听了石头的问话,嗯了一声道,“是有人来给我小姑提亲,不过我奶没同意,好好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石头抬起胳膊指着大树下一道青色身影道,“瞧见没有,那个就是伍家二郎伍承,昨儿我替我娘送东西去下阳村,我见过他,我发现他在那里站了一个时辰了,时不时的望眼赵家,你说他傻站在那里干嘛咧?” 赵金宝丢了手里的石子,站起来往那边瞄,“他就是想娶我小姑的伍承?走,去看看去,他是不是还对我小姑有想法。” 石头几个来了兴致了,从院墙上一跃而下,正要走呢,那边赵思莲拎了篮子和铲子过来,远远的就唤道,“金宝,家里的菜不够,你去多铲些回来,挑大的铲。” 赵金宝翻了下眼皮,他蹲在墙院上半天不见喊他,他一有事,小姑就找他干活,是不是知道他去找伍承啊,赵金宝瞅了赵思莲两眼,拽着她走到墙壁,指着伍承道,“小姑,你猜他是谁?” 赵思莲看了两眼,摇摇头,“不认识,他是谁啊,咱家亲戚?” “小姑,他就是伍家二郎,伍承,你说他在那里瞎晃悠啥呢,既不走,又不进咱家院子,我要去问问他是不是还想娶你。” 赵金宝说完,一溜烟笑着跑远了,羞的赵思莲一脸飞霞,一路喊不许,也跑了出去。 赵金宝就是个野小子,哪是赵思莲追的上的,偏他来了兴致要捉弄赵思莲,赵思莲气的追着他打,赵金宝不怕生,围着伍承左躲右闪,老远的挑衅,有本事你过来打我啊,气的赵思莲跺脚,气呼呼的转身走了,赵金宝转过脸就问伍承,“你来我家是不是还想娶我小姑?” 伍承模样清正,个头很高,听了赵金宝的话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前几日他娘托了李媒婆来赵家提亲被拒绝了,他娘可是气的骂了好一通,他也正是因为这事迟迟犹豫不决,抬不动脚步进赵家,伍承望着赵金宝,石头在一旁就道,“方才那个就是金宝的小姑,你要是想送簪子,荷包,糕点什么的,我两可以代劳,就一个要求,往后你们要是成亲了,得请我们两个做小舅子,还得送个大红包,不得少于十个铜板,你应不应?” 赵金宝呲牙,“十个铜板你就想卖了我小姑?” 石头怒,“说话真难听,我是做好事,好事你懂不懂!我娘说了,伍承哥和你小姑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就这样没了,她于心不忍,再说了,我们只是帮着送个东西而已,你好意思跟那满嘴跑马车的媒婆似的,收好几两银子?” 赵金宝想想也是,他们是男人,怎么能做媒婆的事呢,只是递个东西而已,便道,“十个铜板就算了,我们按次算吧,递一次三个铜板怎么样?” 伍承,“……。” 伍承耳根子红了,他还没想娶妻好么,他今天来是想找秦姑娘的,只是因为之前求亲不成闹了些不愉快,不好意思进去,他不是来找赵思莲的。 赵金宝和石头两个都盯着伍承,半天不见伍承说话,赵金宝眼睛微微变了,“你是不好意思还是不喜欢我小姑还是嫌我们跑腿费要的多了?” 伍承“……。” 赵家的孩子说话真直接,伍承心想,这么一犹豫,赵金宝小脸垮了,这人怎么回事啊,一个大男人这么害羞,又不是小姑娘,不愿意就直说呗,又在赵家门口傻站着,看着挺正常的,半天也不说话,不会是个哑巴吧,赵金宝往后挪两步,慎而又慎的问,“你不会是哑巴了吧?” “……不是。” “……那你干嘛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不好意思,也没不喜欢你小姑,也没嫌你们要的跑腿费多了,我今天来是想找秦姑娘的。” 总算是把话说出口了,伍承都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赵金宝和石头两个却把眼睛眯了起来,面面相觑,“说了半天,原来他想娶的是秦姐姐?!” 伍承,“……。” 这下伍承的身体蹦的更紧了,赵金宝和石头两个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一样,转过腿就往赵家院门跑,一溜烟就跑到知晚的跟前,赵金宝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伍承给捂住了嘴巴,石头立马道,“他想娶你!”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盯着伍承,伍承满脸通红,松了捂着赵金宝的手,恨不得挖地洞钻进去了事,支支吾吾道,“我没,没想过娶你,我……。” 有认识伍承的人就起哄了,“这不是伍家二郎呢,听说前些时候托了李媒婆来赵家提亲,莫不是弄错了人吧,不是想娶思莲,想娶的是秦姑娘。” 伍承立马摇头,“没,没弄错,媒婆没弄错。” 伍承只是单纯的想反驳,没想过这句话说出来言外之意是什么,赵思莲满脸飞霞,扭着绣帕就钻回了屋内,刘氏气的嘴哆嗦,恨不得拿扫把将伍承轰出去,女儿为了他都跟她唱反调了,他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思莲的名声要不要了! 伍承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嘴有一天笨的连话都不会说了,都是之前纠结太多给闹的,伍承想既然进来了,今儿还是把话说了吧,不然下回他估计没那个胆量了,伍承望着知晚道,“我今儿来是找秦姑娘询问病症的,没别的意思。” 知晚轻摇了下头,没把之前的事放在心里,也没窘迫,这人她之前都没见过,伍承一坐下,茯苓就拿了垫包来,示意他搭上好让知晚替他诊脉,伍承连着摇头,“我没病,我是想替我家少爷问问的。” —————————— 求收藏,求推荐。 第四十五章 请帖 伍家来提亲时,知晚就知道伍家二郎在京都大户人家里做工,也不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知晚点头问道,“你家少爷什么病症?” 伍承这才大着胆子道,“我家少爷乃将军之后,十五岁就跟着老爷上战场打战了,去年被敌军给蒙头敲了一棍子,到现在还卧病在床,人没傻,只是双腿没法走路了,我家老爷夫人寻遍名医,就是治不好少爷,秦姑娘医术不凡,我就来问问有没有办法……。” 知晚还没说话,茯苓就先拒绝了,“你家少爷在京都,我家姑娘可不会去京都的,你就这样说几句,都没搭过脉,怎么知道能不能治,除非你家少爷来东阳镇瞧病,否则你问了也是白问。” 让少爷来东阳镇,这怎么行呢,伍承想都没想就给否决了,他只是个小工而已,以前被人欺负,是少爷帮他出了次头,他在将军府的日子才好过了起来,少爷那么好的人该有好福报才对,一辈子**病榻他都于心不忍,可老爷夫人就算愿意信他,也不可能让少爷出京啊,东阳镇离京都也不远,来回也不过五天,怎么就不愿意去呢?要是能治好少爷,老爷夫人肯定会报以重谢的。 伍承继续劝说,茯苓就是不松口,知晚没说话,反倒是姚妈妈走了出来,笑对伍承道,“伍小哥也在京都待了不少时候了,想必听说过越郡王的为人,我家姑娘前不久才砸晕了他,还得了皇上的赏赐,躲着他都来不及呢,哪有胆量进京,若是将军府上真的想我家姑娘诊脉,就烦请亲自来吧。” 姚妈妈这话可是说到底了,知晚进京有生命危险,总不能为了替人瞧病把自己给搭上了吧? 伍承无话可说了,起身作揖道谢,转身时是欲言又止,他很想说一句,越郡王若是真的想报复,别说上阳村了,就是天边,她们也逃不掉,不过这给人添堵招人恨的话,他没胆子说,想来她们心里也明白的吧? 伍承是最后一个询问的,等他一走,姚妈妈就赶不及的让人把桌椅搬回去,见知晚揉着脖子,还转着手腕,姚妈妈一阵心疼,吩咐茯苓道,“去端了热水来给姑娘敷下脖子,再给姑娘捏捏肩。” 姚妈妈话音才落,方氏已经端着热水来了,先知晚一步进屋,知晚净了手,才接过方氏递过来的毛巾敷着脖子,问道,“我说不去,容姑娘没责怪你吧?” 方氏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了张大红帖子,“今儿我还没提你去不了,容姑娘就给了我帖子,让你过两日去参加容府宴会。” 知晚把毛巾给了茯苓,接过帖子打开看了看,帖子上表达了对她的谢意,顺带请她去容府,到时候她会介绍历州大家闺秀给她认识,那些人都非常的仰慕她,上面明写了,知晚若是不去,她们会来找她玩的,知晚看了看帖子上的日期,正好是姚妈妈定下的,她们搬去镇子上的日子。 茯苓望着知晚,眼里都是渴望,“姑娘去不去?” 去不去,这不去能行么,姚妈妈还想她躲着不见人,如今怕是不行了,其实知晚也不怕,越郡王可是她未婚夫,都不认得她,她又是一身村姑的打扮,再加上失忆了,外人也只当是人有相似,决计不会往她是定远侯府逃嫁之女身上想,知晚点头道,“去吧。” 茯苓见知晚答应了,脸上绽放一朵笑来,姑娘总算是可以去参加宴会了,只可惜不是京都的,虽说历州也富庶,可到底比不上京都啊,茯苓心里还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被宴会给吸引了,问知晚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去,姚妈妈走过去狠狠的拍了她脑门一下,“人家想瞧的是历州第一村姑,你还指着姑娘打扮的大家闺秀去呢!” 茯苓撅着嘴,眼泪都在眼里打转,要是姑娘打扮的跟个村姑似的,她不就不能去了,谁家村姑身边还带丫鬟的,茯苓巴巴的望着知晚,知晚扯了下嘴角,这得多想去啊,都恨不得跪下来求她了,知晚点头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茯苓这才破涕为笑,姚妈妈狠狠的剜了茯苓两眼,拽着她出去干活了,知晚吃了晚饭后,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洗漱一翻后就睡下了,累了一天,夜里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天一早,赵家门口就来了不少瞧病的,一上午,知晚都在忙着给人搭脉,开药方,下午就轻松的多了,等不及瞧病的都看过了,知晚也真累了,尤其是那些感谢的话,几乎每个人都会给知晚下跪,弄的知晚甚是头疼。 姚妈妈和茯苓收拾包袱,见知晚在逗两个孩子抓她手里的大东珠,忍不住摇了摇头,跟知晚说起事来,大体就是屋子里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只外面那头奶羊不知道怎么办好,两个孩子缺奶吃是不错,可是羊若是带去小院,一来是不方便还得再麻烦赵家送一趟,二来是她们人手不够。 每天挤羊奶,喂羊这事得有人做,她和茯苓两个分不开身,三来那些羊奶分量太多,她们五个人压根喝不完,太浪费了,再者,羊奶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以前知晚是不喜欢麻烦别人,身上又没钱请奶娘,可是她们现在钱够了,还是请个奶娘比较妥。 知晚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再请个奶娘。” 知晚话才出口,外面一阵叫唤,“不好了,金宝坠马了!” 知晚微微一愣,茯苓已经好奇的出去看了,只见一个男子抱着金宝进院子,身边还围着四五个八九岁大的孩子,神情焦急担忧,王氏一见金宝额头上的血,整个人就直接晕倒了,李氏站在一旁,也不帮着扶下,还是赵春梅扶的她娘。 知道知晚会医术,直接就喊知晚了,知晚迈步出门,瞧见赵金宝浑身是血,也懞怔了下,让人把赵金宝抱到床上去,就给他搭脉,李氏在一旁冷笑,“金宝可是骑你的马才跌倒的,你可得保证金宝万无一失!” 知晚把脉的时候不喜有人打扰,听了李氏的话忍不住皱紧眉头,茯苓已经呵斥李氏了,“你再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耽误我家姑娘诊脉,我用绣花针把你的嘴缝起来!” 刘氏转身一巴掌就赏给了李氏,“给我滚出去!” 李氏气呼呼的转身走了,心里狠狠的咒骂,王氏给人掐了半天的人中才醒过来,一醒来就要朝赵金宝扑过去,被赵思莲拦下了,“大嫂,你别急,知晚姐会救金宝的。” 第四十六章 修养 王氏心疼儿子,眼泪直流,等知晚收了手,王氏迫不及待的就问,“秦姑娘,我家金宝没事吧?” 知晚望了王氏一眼,道,“右腿断了,右手骨折,身上还有多处擦伤,我开药方子,你们赶紧去镇子上抓药。” 赵家人一听赵金宝的腿断了,都颓败的坐在那里,赵思平当初就是断腿最后成了瘸子的,金宝不但腿断了,右手还骨折了,就算能好,将来也使不了力气,等于是个废人了,金宝可是赵家的长孙啊! 刘氏是既心疼又气大,气的骂赵金宝,什么不好玩,竟然偷偷学骑马,骂完赵金宝又骂王氏,连儿子都看不好怎么做娘的,知晚听得直蹙眉头,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金宝还昏迷着呢,你就是骂的再多,他也听不见啊! 知晚写了药方子给赵思安,又让人打了水来给赵金宝清洗身上的伤口,听到刘氏的话和王氏的哭声,知晚不耐烦道,“哭什么哭,人又没死!你们吵的我心烦,万一没接好,倒真如了你们的愿,赵家多一个瘸腿的!” 刘氏到嘴边的话就那么活生生的咽了下去,王氏的哭声蓦然直歇,冲过来就给知晚跪下,知晚理都没理,“你爱跪就跪着,但别吵到我,我要给金宝接骨,你们都出去吧。” 茯苓直接过来轰人,赵老爷子走到王氏跟前,呵斥她,“还在这里碍事呢,喜欢跪就去外面跪着!” 王氏忙不迭的起来,一屋子的人走得干干净净的,知晚也出来了,直接走到赵思平刨木头的地方,找了几个平整光滑的木块便进了屋,给赵金宝固定断腿和骨折的胳膊,好半天才固定好,腰都差点弯的直不起来了。 赵家人都在院子里待着呢,见门吱嘎一声打开,知晚摸着额头上的汗珠出来,赵老爷子上前道,“秦姑娘,劳你受累了,金宝他?” 整个赵家,知晚还是挺敬重赵老爷子的,对他的态度要比对刘氏好的多,知晚轻点头道,“赵叔放心,金宝的断骨已经接好了,胳膊也固定了,往后一个月别让他下床,再休养两三个月就能完全康复。” 赵老爷子听知晚这么说,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能康复就好,赵老爷子想到了赵思平的腿,想到刘氏说知晚要帮赵思平治瘸腿,只是那会儿没人相信知晚,赵老爷子心里有愧,见知晚这么累了,本不想问的,可实在忍不住问道,“你赵三哥的腿还有的治?” 知晚点点头,“赵三哥的腿还有治,只是他与金宝有些不同,金宝年纪小,骨骼的恢复力强,赵三哥的腿断了有三年了,要治好虽然不难,但是需要我亲自配药配合治疗,可能要等段时间才行。” 赵思平在一旁听得激动的眼眶都红了,赵老爷子也欣喜不已,忙道,“不急,不急,能治就好,都瘸了几年了,也不在乎多等些时日。” 赵思平也点头,能治好都已经是奢望了,再加上这些日子方氏忙着做糕点,昨儿才买了铺子,准备开张,他要是治腿,肯定跟金宝一样躺在床上,方氏忙着照顾他,铺子肯定就忙不开了,就是等铺子走上正轨了再治腿,他也不急。 等知晚回屋,姚妈妈就忍不住道,“金宝摔断了腿,咱明儿还走的成吗?” 知晚笑道,“也没见谁家断腿了,把大夫请到家里常住的,往后每几天我来瞧下就成了。” 姚妈妈放心了,又忍不住抱怨,“金宝这小子也太莽撞了,那马是随随便便就能骑的吗,原还想羊养着麻烦,这马车咱也不常用,就给赵家了,谁想出了这事,方才赵家二媳妇可是怨姑娘的马害的金宝摔断了腿,要不等咱搬去镇子上了,把马车卖了吧……。” 刘氏进门就听到姚妈妈的话,赶紧上前道,“大妹子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李氏那就是个满嘴塞粪的,说的话能有几句能听的,我赵家哪那么不明事理?金宝胡闹才摔断的腿,怎么能怨秦姑娘的马呢,等他能下床走了,我让她给秦姑娘磕头……。” 茯苓站在一旁听到那句李氏满嘴塞粪,整个人都揪了起来,浑身鸡皮疙瘩乱飞,好恶心,不过就是想要姑娘的马车而已,至于这样吗,茯苓眼里闪过一丝淡淡的鄙夷。 姚妈妈也不在乎那几两银子,还是觉得有辆马车方便些,便笑道,“赵嫂子要是不忌讳那马,我就不卖了,明儿搬去镇子上后,还得回赵家给金宝诊脉,往后什么时候来,会提前知会赵家一声,记得去接我家姑娘来便是。” 刘氏连连称是,心情很好的走了,心里一算计,那马加上羊,就是八九两银子了,刘氏一想到金宝这一摔,不但要赵家上下跟着担心,要她掏钱买药,还差点把马车给摔没了,气的又忍不住骂了两句。 知晚第二天一早就得去镇子上,赵家原打算今晚上给知晚摆个送行酒,没想到金宝出了事,这哪里还吃喝的起来,就像往常一样了,吃过饭后,知晚就回屋了,赵思莲很不舍的来见知晚,“要不你就在我家常住了吧,你走了,我真舍不得。” 知晚抱着孩子笑看着赵思莲,“说的好似上阳村离东阳镇远了十万八千里,等你三嫂的铺子开张了,你这一把手不用去帮衬着?” 赵小草也道,“小姑,姨姨的院子里有我一间屋子呢,我让爹给我打张大床,到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睡。” 赵思莲笑着点头,抱着赵小草的脸捏着,那边知晚递了个包袱给赵思莲,赵思莲愣了下,这才接过,打开一看,竟然是两套崭新的裙裳,柔软细腻,上面还绣了花,是大家闺秀才会穿的,赵思莲立马道,“这是你的衣服,我不能收。” 茯苓摁着她的手道,“给你,你就收下吧,这衣服我家姑娘可没上过身呢,你是不是嫌弃了?” 赵思莲狠狠的瞪了茯苓一眼,她又没瞎眼睛,是不是新的会看不出来吗,怎么会嫌弃呢,茯苓都这么说了,赵思莲哪能不收啊,其实她也高兴的,可是在赵家,她得下地干活,根本没机会穿…… 知晚知道她羡慕她穿的衣裳,从穿越来的第一天就知道,赵思莲这些日子帮过她不少,知晚这个人从来不愿意欠人恩情,等赵思莲回屋打开一看,发现两套衣服中间还有个荷包,里面是两对耳坠,一套金的,一套翠玉的,惊的她抱着就去找刘氏,刘氏忍不住感叹,“你不过就是帮她照看了两天孩子,她就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赵老爷子坐在那里,斜了刘氏一眼道,“你当人家大家闺秀的修养是什么,也就你怕人家知恩不报处处催着。” 刘氏气的脸一白,撇过脸去不理赵老爷子,又忍不住叮嘱赵思莲要把衣服和首饰收好了,这样的东西她现在戴不合适,太招摇了,往后村里的小姑娘小媳妇都不跟她一处说话了,还是过些时候,她给她打套银的,赵思莲想想也是。 第四十七章 赴宴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知晚就抱着孩子出了赵家院门,院内是赵家众人,呼啦啦除了躺在床上的金宝外都在了,院外是上阳村众人,受过知晚的恩惠,知道知晚要走了,都不舍呢,恨不得赵家四郎五郎能收了知晚,有这样一个活菩萨在上阳村,往后有个病痛啥的也不担心了,可他们心里也明白,若是留的住,赵家怎么会不留呢? 一通不舍后,知晚坐上了马车,茯苓上了马车后,狠狠的摇了摇手,把帘子放下道,“上阳村的人真热情,有些招架不住了。” 知晚好笑的看着她,茯苓双眼冒着闪亮晶光,看的出来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知晚笑笑,把眼光落在摇摇床上,逗着孩子玩,马车虽然有些颠簸,可是两个孩子并不受什么影响,茯苓跟知晚一人占一边,揉着尘儿的小手,瞅着他脖子上挂着的墨玉麒麟玉佩好奇的问,“姑娘不是没钱么,怎么还给小少爷买这么贵重的玉佩?” 知晚蓦然抬眸看着茯苓,“你以前没见过这玉佩?” 茯苓睁大一双清眸看着知晚,摇摇头,“找到姑娘的那天奴婢才第一次见到啊!” “那它怎么来的?” “……。” 茯苓差点被口水给噎死,玉佩是你的,你不知道还问我,有她家姑娘这样的断线的吗?就算失忆了也不该如此吧,这玉佩她问过娘,娘说她也没见过,可是姑娘的东西除了她和娘打点之外,就是白芍收拾的啊,这样上等极品墨玉,她竟然不知道,太奇怪了,姑娘从来不瞒着她藏东西的啊! 茯苓想了半天,还是没弄明白知晚几时有的这块玉佩,知晚扯了下嘴角,心里闪过一丝想法,没准儿与尘儿的爹有些关系,要说以前的她有什么隐瞒姚妈妈和茯苓,就只有尘儿亲爹这件事了,不过就算是这事,知晚还跟她们说了一大半,至于没说的,知晚都怀疑她自己是不是也不知道,不管这玉佩的来历,总归是件好东西,养人就好。 茯苓耐性不大,逗了会儿孩子就掀车帘往窗外望了,看着那青翠的山,还有辛苦劳作的村民,看到村落,便指给知晚瞧,“那里,我跟我娘找你的时候去过,可好玩的,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两个妇人在打架,披头散发的,脸色都抓出了血印子,打的那么惨,我跟我娘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呢,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其中一个**家小子胡闹,打掉了另外一个妇人家小子吃的鸡蛋……我想那医药费估计都能买一篮子鸡蛋了。” 知晚听得一脑门的黑线,这样还好玩?不过为了一个鸡蛋至于打成那样吗?就听茯苓继续道,不过这回声音压的很低,很怕被车帘外的姚妈妈听见似的,“那个村子往里走还有个村子,那个村子更厉害,有个老娘拿着刀要砍自己的儿子呢,不过那儿子被砍死也活该,家里的媳妇挺着个大肚子眼看就要生了,他却跑去和**私会,他娘砍他的时候,他就用被子裹着逃呢!我跟娘连问都没敢问,赶紧就跑了,太吓人了,还是上阳村的人好,都没听人家吵。” 知晚嘴角抽了下,难怪姚妈妈一听别人说**两个字,脸色就变了。 一路上听茯苓说寻她的事,在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人,长什么模样,说了什么话,还有一回差点被骗了,幸好她娘机警,及时发现了不对之处,不然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了,知晚听得心里酸酸的,她丢失的一个月,姚妈妈和茯苓为了寻找她吃了不少苦头。 等马车没那么颠簸了,知晚掀了车帘就看到了东阳镇,一路往前走了小半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勒住了,紧接着就是姚妈妈的说话声,“姑娘,小院到了。” 茯苓先出去,等知晚下去后,赵思安才抱着摇摇篮下来,站在小院门口,知晚四下打量了下,小院也没那么偏僻,附近还住着不少人,还有人背着柴火来卖的,还有货郎挑着担子路过,见知晚望着他,忙问,“姑娘买瓜子炒货么?” 知晚轻点了下头,吩咐茯苓道,“全买了,一会儿让赵思安带回去。” 说完,知晚就进院子里,茯苓鼓了下腮帮子,让货郎算了钱,直接让他把东西装好搁马车里,乐的货郎合不拢嘴,直道遇上贵人了。 赵思安帮知晚把孩子送到正屋,就开始拘束了,半晌憋出来一句,“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赵思安说完要走,姚妈妈忙唤住他,“先别走,一会儿还得送姑娘去容府呢,这里也不知道离容府有多远,你先去打听下容府在哪里。” 赵思安爽朗的应了一声,转身便跑了出去,姚妈妈好笑,看了看时辰,吩咐茯苓道,“去准备热水,让姑娘洗梳一番,差不多该去容府赴宴了。” 知晚有些不大想去了,在马车上颠了一会儿,头有些晕乎乎的,她更担心,她跟茯苓都走了,两个孩子姚妈妈怎么照顾的过来,姚妈妈知道知晚担忧,笑道,“你就放心的去吧,我找了人帮忙,估计一会儿就该到了。” 姚妈妈正说着,就听到屋外有说话声传来,“这院子可真漂亮,姚婶子,这大门就这么四敞八开的,人来人往的多危险啊?” 说话的是钱嫂,石头也跟着来了,灵动的眼睛四下张望,看哪里都漂亮,姚妈妈见知晚有些讶异,笑道,“我这也是没办法才请的她,知根知底用的才放心,先让她帮着照看一两个月,这段时间我再慢慢寻,石头也不小了,看个门户不在话下,就一并请了。” 钱嫂一听,腾出一只手摇着,“什么请不请的,他在家也是胡闹,姚婶子不嫌弃他添乱才是。” 钱嫂做梦也没想到,她能给大户人家的少爷做奶娘,一个月有二两五钱银子的月例,还许她带着自己的孩子,这样的好差事,整个东阳镇也找不到啊,更何况,姚妈妈还说,要是知晚不出门,她要是有事,可以回上阳村待上半天,甚至过夜都不成问题,就是石头,姚妈妈也给了八钱银子的月钱,比那些干苦力的大男人挣的都多,钱嫂觉得这钱不能要,有二两五钱足够了。 姚妈妈让茯苓带钱嫂下去安置,知晚给两个孩子喂过奶后,梳洗了一番,就出了门,彼时赵思安已经回来了,回知晚道,“容府离这里有些远,要两盏茶的时间才能到。” 知晚算了算时辰,估计要迟到了,忙跟茯苓上了马车,一路直奔容府而去。 第四十八章 怠慢 容府门前,两只雄伟的大石狮子在阳光下,威风凛凛的,上面还系着大红绸缎,一旁站着的小厮正恭谨的笑脸迎客。 茯苓指着红绸给知晚看,不解道,“办个宴会而已,还系红绸呢,莫不是办的是寿宴吧?” 知晚也纳闷,要真的是办寿宴,她们空着手来就是失礼于人了,请贴上没说,应该不是吧? 下了车,那边就有小厮来问了,“可是历州第一村姑?” 知晚,“……。” 知晚气闷,不要一开口就堵的她说不出来话好么?!村姑,村姑,就不能问她是不是秦姑娘?! 茯苓气结,叉腰怒道,“虽然我家姑娘是有第一村姑的名头,可有你这样问的吗?!” 小厮扯了下嘴角,是历州第一村姑就好,不过这村姑架子真大,竟然迟到了小半个时辰不说,还带着丫鬟来赴宴,是他见过最有架子的村姑了,不过要是没点架子也不敢砸晕越郡王啊! 小厮身子一激灵,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两步,躬身道,“我家姑娘等候你多时了,请。” 小厮那小动作,知晚全看见了,忍不住抚了下额头,她不过就是砸晕了个人而已,至于这样怕她吗? 跟在小厮后面进容府,走了没一会儿,柏秀就来了,撅着个嘴,上前就拉知晚,“你怎么这会儿才来,连着我家姑娘都被人说没信用。” 茯苓上前一步拦住柏秀的手,“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像什么样子?” 柏秀这才注意到茯苓,原还以为是府里新请的丫鬟,没想到是知晚带来的,再看衣着打扮,竟不输给她,柏秀纳闷了,“你是谁啊?” 茯苓挺直了腰板,“我是我家姑娘的贴身大丫鬟!” 柏秀,“……。” 柏秀脸皮有些抽筋,第一村姑的丫鬟至于让你这么嘚瑟么?不过也的确值得嘚瑟,连那些大家闺秀都仰慕秦姑娘,身为她的丫鬟的确值得自豪,不过再怎么说,你家姑娘也是村姑一个啊! 柏秀顾忌知晚的脸面,没把这话说出来,倒是知晚先汗颜了,“茯苓,不可胡闹,我现在是村姑。” 茯苓撅嘴,退后一步,不再说话,乖巧模样倒让柏秀侧目了,这丫鬟应该受过**。 柏秀不敢多耽搁,领着知晚就去了正屋,还没进去,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阵笑声,犹如珠玉相撞,柏秀让知晚在外等候,自己先进去通报一声,再出来请知晚。 知晚迈步进去时,十几双眼睛全都望着她,从上打量到下,从下往上打量,有惊叹,有鄙夷,有好奇……各种眼神看的知晚只想翻白眼回应。 其中一位夫人赞道,“想不到咱们历州第一村姑长的这样标致,这要换身衣裳,绝对不输给大家闺秀。” 另外一位夫人把茶盏搁下,拿帕子优雅的擦拭嘴角后,轻言笑道,“现在可不能叫历州第一村姑了,听说皇上在朝堂上亲口说她是咱大越朝第一村姑呢!” 知晚,“……。” 又升级了!金口玉言啊!这大越朝第一村姑的名头不想认也得承认了,逃不掉了。 正屋里除了夫人,还有不少大家闺秀,迫不及待的问,“听说皇上特地派了徐公公去找你,还赏赐了你一颗大东珠呢,那大东珠你带来了没有?” 知晚脸颊僵硬,硬着头皮摇头,“徐公公临走前再三叮嘱我要收好皇上的赏赐,我不敢随意带在身上,怕弄丢了。” 茯苓站在知晚身后,脸皮扯了下,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姑娘几时把皇上赏赐的大东珠放在心上过,给尘哥儿和思姐儿玩,也不知道在地上滚了多少回了,上次还是她让小草爬床底下给捡起来的,掉地上就不算什么了,尘哥儿撒尿在上面,她就洗过不下三回了,还有娘洗的,小草洗的……那大东珠现在就是拿来,她都怀疑上面是不是还有尿味儿呢,茯苓有些后悔没带身上。 知晚这么说,正屋里可没人怀疑过,像她这样的村姑,能得皇上赏赐,估计是要当做传家宝收好了,代代相传的,怎么会轻易拿出来示人呢? 再说了,大东珠何其珍贵,她们中见过的人也不多,想到知晚一个村姑就能有一个,心里都有点吃味儿,不过一想到那是用脖子上的脑袋换来的,就没人羡慕了。 知晚站在那里,容夫人也没想起来请知晚坐,由着一群贵夫人问这问那,其中一个有些刻薄,只见她抚摸着指甲上新图的丹蔻,笑问道,“皇上对越郡王是气的咬牙,你有胆量砸晕越郡王,皇上都赏赐你大东珠了,怎么就没有顺道下圣旨把你指给越郡王?” 知晚站在那里,心里有些不爽,真是欠你们的了,辛辛苦苦颠簸来,难道就为了站在这里给你问话不成,知晚没有回答,那夫人身后的姑娘就冷了脸,“我娘问你话呢!” 知晚轻抬眉头,清然一笑,“皇上怎么想的我一个村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也回答不了啊,皇上赏赐我大东珠已经是受宠若惊了,若是真赐婚,岂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 柳月岚脸色一哏,手里的玉兰绣帕狠狠的缴了两下,看知晚的脸色很是不善,紧咬娇唇,一个村姑也敢反驳她的话,她知不知道她愿意跟她说话已经很给她脸面了! 容夫人脸色淡淡的,把茶盏搁茶几上,望着知晚,看见知晚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容夫人眉头轻蹙,想起进门时,知晚没有屈膝行礼,而只是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说她是个村姑失了礼仪吧,可那笑容温和,很淡,但就是让人觉得比窗外春阳更加明媚舒适,但是这样的笑是她们觐见皇后贵妃时,才会出现的,这样的事发生在一个村姑身上,容夫人觉得别扭,觉得知晚没把她们这些贵夫人放在眼里,所以知晚站了半天,也没请她坐,她是想看看知晚什么时候想起来行礼。 其实容夫人也没想过让知晚坐,她只是个村姑而已,如何能与这些贵夫人平起平坐? 茯苓站在那里,嘴努的高高的,几乎可以悬壶,还以为宴会有多好玩呢,不过如此,请了她家姑娘来,连盏茶都没有,太过分了,早知道就不来了,难怪每回五姑娘参加完宴会回来,总会无故发脾气,说下次再也不去了,原来是受人怠慢了啊! 最后还是容清絮走到知晚身侧,笑道,“皇上赏赐给你大东珠是赞赏你不畏权势,这要明知道你与越郡王有仇,还把你赏赐给越郡王,这到像是帮着越郡王了,皇上圣明,怎么会这么做呢?” 容清絮说着,顺手把知晚摁坐下了,转而对着容夫人道,“娘,秦姑娘除了胆子大之外,医术还了得呢,正好大哥也在这儿,不如让她给大哥诊治一番?” —————— 求收藏,求推荐。 第四十九章 楚家 柳月岚瞅着知晚,冷笑道,“她一介村姑,年纪又轻,医术还能比得过太医院的太医不成?” 容清絮脸色有些僵,心里对柳月岚的话有些不喜,大哥病了许久,也看过不少大夫,一直不见起色,身子时不时的就发寒,需要浸泡在温泉里才能抵御寒气,不管秦姑娘医术怎么样,东阳镇上的人都说她是神医,若不是有三分本事,怎么敢担神医之名? 另一个姑娘睁着双灵秀双眸望着知晚,“东阳镇上的人都夸你是神医呢,替人治病分文不取。” 知晚笑笑,“分文不取这四个字不敢当。” 柳月岚呲了一声,分文不取四个字不敢当,那神医二字就是承认的,她懂不懂什么叫吹破牛皮啊,就是太医院院士都不敢当这二字啊! 柳月岚这样想,那边有夫人就这样问了,“如此说来,神医之名是名副其实了?” 知晚轻抚额头,笑道,“不过是乡民厚爱,就跟夫人施粥,乡民唤你活菩萨是一个道理。” 知晚说的云淡风轻,那夫人倒是点头了,那些乡民之言,确实不可尽信,只要能帮他们治病,就是个寻常大夫,他们也唤你做神医活菩萨,代表的不是你医术的高低,而是你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而已,再多的,也没了。 柳月岚轻挽云袖,笑道,“是不是神医,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柳月岚就朝知晚走了过来,知晚眉头微皱,茯苓实在忍不住了,她刚刚向丫鬟打听了一下,这姑娘就是柳姑娘的嫡妹,柳姑娘替她出嫁,在婆家受尽欺凌,回娘家求庇佑,就是她们母女不给她进,以前就想见见这等狠心之人,没想到还真就见到了,还真是逮谁咬谁呢,她家姑娘几时得罪了她,咄咄逼问在前,还不许她家姑娘不回答了,她以为她是谁呢,要不是姑娘如今是村姑的身份,她连跟姑娘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茯苓心里可没把知晚当做村姑过,她心中的姑娘是侯爷最疼爱的女儿,没有之一,等柳月岚上前,茯苓便拦道,“柳姑娘,我家姑娘轻易不替人诊脉,分文不取,那是对寻常百姓,因为穷苦出不起那医药费,我家姑娘心善不收,若是柳姑娘只是小病小痛,还是别找我家姑娘了,医药费你出不起。” 茯苓这话何其大胆,让一屋子贵夫人大家闺秀丫鬟婆子齐齐色变,柳家在历州是大户,怎么可能出不起医药费呢? 柳夫人被茯苓落了脸面,脸色阴沉沉的,一旁的贵夫人笑问,“不知道这医药费是多少?” 茯苓嗓子一哏,望着知晚,有些担心知晚生她的气,其实茯苓来之前,姚妈妈再三叮嘱她不许知晚替贵夫人诊脉,第一村姑的名头已经够招摇的了,这要再传出名医的称号,想不进京都难了,最好是能吓的她们知难而退,或是当她家姑娘是虚有其名才好,总之,她家姑娘又不缺银子,整日替人治病太累人了! 知晚没有生气,对于柳月岚母女的挑衅,知晚怎么可能会让她们如愿,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治好,分文不取,治愈后,我要千两……。” 知晚话还没说完,柳夫人就哼道,“不过千两银子,我柳家会付不起?” 知晚无语的望了眼天花板,茯苓看到知晚这样的表情就想笑,捂嘴道,“我家姑娘说的是黄金,非千金不医!” 非千金不医?屋子里的人更讶异了,容清絮瞅着知晚,呐呐声道,“这要是小病小痛……还真的医治不起。” 知晚望着柳月岚,轻抬皓腕,“柳姑娘真要找我医治?” 柳月岚差点没咬碎银牙,恨恨的转了身,转身还来了一句,“难怪是村姑了,万两银子的诊费,谁找你医治?!” 四下丫鬟都捂嘴笑,不过想想说的也是,贫苦百姓不收钱,富贵人家要万两白银,谁会找她?这不算来算去都是没钱的命么?傻! 屋子里其余人想想,也没把知晚的话放在心上,收千两黄金,万两白银是假,估计是怕给富贵人家瞧病,瞧不好惹上麻烦吧,一点小医术,给贫苦百姓治治博个好名声,将来嫁户好人家也就是了。 知晚也没把这事放在心里,她的医术又不是用来炫耀的,她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就听容夫人笑道,“今儿请你来,不是询问你医术的事,而是受人之托,历州离京都很近,京都不少事,历州都会知道,想必京都楚家你也听说过。” 楚家?知晚额头轻颤了下,天知道楚家,茯苓就俯身道,“楚家是将军世家,一门出了九位将军,荣耀一时,不过现在都差不多死绝了,楚家大少爷在京都也是一个出了名的纨绔,当然了,纨绔之名跟越郡王还差一大截……容夫人肯定是听说姑娘你会治纨绔,请你去治楚大少爷呢。” 知晚,“……。” 知晚满脸黑线,瞥头望着容夫人,容夫人端起茶盏,轻轻的拨弄了两下,笑道,“楚大少爷虽然是纨绔了些,不过你连越郡王都敢砸晕,定是不怕他的,楚夫人就想找个厉害点的媳妇帮着她管管楚大少爷,这不听说了你,又知道我在历州,就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知晚,“……。” 茯苓站在知晚身后,眼睛盯着天花板,如果你仔细看,会发现嘴角在不自主抽着,姑娘命里跟纨绔杠上了吗,在定远侯府的时候,定下越郡王的亲事,如今得了个大越朝第一村姑的名号,却入了楚夫人的眼,要姑娘去给她做儿媳妇,难道楚夫人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天天被儿媳妇揍? 茯苓正心里嘀咕,就听知晚憋闷道,“我砸晕越郡王是因为他的暗卫说他不打女人,又许了我百两黄金,请我帮他教训下越郡王,我那会儿正好缺钱才不要命的,现在我不怎么缺钱了……我的意思是楚夫人不用娶我回去,只要给我钱,我保证揍的楚大少爷连楚夫人都认不出来。” 容夫人,“……。” ———————— 求收藏,求推荐。 第五十章 打劫 咳咳!屋子里端着茶啜着的贵夫人,大家闺秀都被茶水给呛着了,直愣愣的望着知晚,就跟看怪物似得,这人得多缺钱才不要命的?还有越郡王的暗卫竟然出钱找女人揍他? 容夫人望着容清絮,容清絮点点头,“娘,她说的是真的,当时我就躲在她的摊铺底下,全听见了,真的是越郡王的暗卫请她揍晕越郡王的,暗卫还告诉她说如果打不过越郡王,就哭,哭了越郡王就不找她麻烦了……。” 容夫人揉着太阳穴,楚夫人托付她的事她该怎么办,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可都知道了,还帮她定下这门亲事可就说不过去了,哪有人愿意娶个要钱不要命的媳妇?算了,还是问清楚了再做决定吧,以秦姑娘如今的剽悍名声,想必也无人敢上门提亲吧? 容夫人转移了话题,说起温泉的事,柳夫人问容夫人道,“前些时候就听说容府买了个温泉眼,不知道价格如何,我也想买个呢。” 容夫人脸色有些闷郁,摆手道,“莫要提了,温泉眼的事怕是没影了,我昨儿还让人去问了越郡王,他一口就给回绝了,说是要建个山庄,三个温泉眼全囊括在内了。” “全囊括在内了?不是说三个温泉眼离的很远吗,他真的是建山庄不是建皇宫?”柳夫人诧异道。 “谁知道呢,他就是把山庄建的跟皇宫似的,谁还敢说他做的不对?”容夫人气闷,这院子里是有温泉不错,可这院子她只是借用,并不是她的啊,被人家催着要,她的脸面往哪里搁?她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求了,难道还要再求第四次吗?容夫人双手紧握。 屋子里交谈着,容清絮请那些大家闺秀出去玩,知晚自然也出去了,出了门,容清絮就道,“上回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呢,上回若不是你挺身而出,我只怕会……。” 知晚笑着摇头,一旁站着的粉色裙裳姑娘就笑了,“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我想无论哪个大家闺秀上街都得做好被他**的准备,我还听说一群大家闺秀上街,越郡王就摸了其中两个大家闺秀的脸,没被摸脸的差点气死呢,因为越郡王只摸漂亮的姑娘的脸,丑的看都不看一眼,你说越郡王在京都摸了一百多个大家闺秀的脸,他到底想干嘛?” 知晚眼皮抽了下,就听人接话道,“第一个被越郡王摸脸的姑娘那会儿还寻死觅活呢,甚至差点在家上吊了,后来听说又有三个姑娘被越郡王**了,她就不上吊了,该吃吃该喝喝,到后来大家习以为常,哪像以前啊,被谁摸了脸就必须嫁给他。” “说的是,不过这也只是越郡王一个,换了旁人,不还是要嫁的么,我到现在都没明白为什么越郡王那么喜欢姑娘转圈给他看,还摸人家的脸,说什么不是,他是在找人吗?” “哪有他这样找人的,不过他贴身暗卫的手里倒是抱着个卷轴,听说画的就是个姑娘呢,”那姑娘说着,把声音压低道,“我听说镇南王私底下也派了人去找,说是要活刮了她。” 一群大家闺秀都围着越郡王那副画议论纷纷,都非常的好奇,大家有说有笑。 花园里,姹紫嫣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芳香,有丫鬟在修剪枝桠,瞧见容清絮带着人走近,忙退到一旁,容清絮就带着知晚等人在花园里闲逛起来,偶尔兴致来了,还吟诗作对,不过没人问知晚,自动把她排除在外了。 等走的有些累了,容清絮领着知晚等人去凉亭处,喝茶品糕点,又是一阵调笑,“这味道很熟悉,是砸郡王糕点铺的糕点,味道别具一格呢,吃过一次,很难忘记的。” 柳月岚扫了知晚一眼,嘴角闪过一抹鄙夷的笑,说到底,还是个卖糕点的出身,楚夫人还想娶她回去,也不怕辱没了门庭! 有个穿紫色裙裳的姑娘吃着糕点,望着容清絮道,“之前你不是说今儿是你哥的生辰吗,怎么不过了?” 容清絮眸底闪过一丝寒芒,有些咬牙,随即笑道,“出了些事,大哥十八岁生辰就不过了……。” 容清絮正说着,那边有丫鬟急急忙上台阶道,“大姑娘,二姑娘来了。” 容清絮的脸色彻底变了,站起来问,“她怎么来了?” 丫鬟回道,“刚刚进的院子,见过夫人后,知道你在这里,就过来了……。” 丫鬟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一阵清脆笑声,“就知道你们在这里。” 知晚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天蓝色裙裳的姑娘轻抬裙摆上台阶,脸色带着洋溢的笑容,很灿烂,很规矩的给容清絮见了礼后,又给凉亭里其余的大家闺秀行了礼,然后目光落到知晚身上,“这位肯定就是丫鬟方才说的第一村姑了?” 知晚笑笑不语,容清絮便问道,“爹不是病了来不了,你怎么来了?” 容清岚扬起小脸,笑道,“大哥十八岁生辰,我怎么能不来呢,原以为会跟往常一样大摆筵席呢,没想到没办,是不是因为爹失约了,母亲心里不高兴了?” 容清絮坐下道,“爹病了,娘担心都来不及呢,若不是大哥身子不适,我们昨儿就回京了。” 容清岚轻笑了笑,那边柳月岚就过来了,很自然的抓起她的手,“我可是等了你许久,你怎么这时辰才到?” 知晚坐在那里,正要喝茶呢,听到柳月岚的话,眉头挑了下,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怪,做姐姐的不知道妹妹要来,这一个外人反倒知道了? 知晚瞥头,就见容清岚抱怨道,“还不是越郡王,你不知道他竟然在历州官道上搭了架子,我来的时候不凑巧,正好撞上他打劫贡品,等了好久呢,不然我早到了。” “打劫贡品?”柳月岚以为自己听岔了。 一群人都望着容清岚,容清岚重重的点了点头,“可不是打劫贡品,南阳郡进贡给皇上的九颗大东珠全被越郡王给打劫了,一颗都没给皇上留呢,不过越郡王只打劫了大东珠,别的珍珠他一颗也没要。” “南阳郡的进贡最珍贵的就是大东珠了,别的珍珠只怕越郡王还看不上眼呢,你可是有幸目睹打劫的场景,就是多等会儿我也愿意啊!”有姑娘笑道,眼里十分羡慕。 第五十五章 长寿面(含粉红加更) 知晚愣了两秒,撇过头望着茯苓,茯苓扯了扯嘴角,这话问的好莫名其妙,喜欢兰花香的姑娘多了去了,府里那些姑娘就没有不喜欢兰花香的,以前姑娘也爱极了兰花香,只是生了小少爷和小小姐后,就不爱涂脂抹粉了,用的都是自己制的,淡的她凑上去都闻不到味道,茯苓正要说话呢,就听马车外传来一个声音,是问赵思安的,“秦姑娘下个月成亲,你是她的车夫,应该知道她未婚夫是谁吧,在哪里?” 赵思安坐在车辕上,眼睛猛眨,秦姑娘下个月成亲?秦姑娘不是才死了夫君,要替他守孝三年吗?怎么忽然又蹦出来个夫君出来,还下个月成亲?赵思安正要摇头说不知道,就听车内茯苓道,“我家姑娘有一对双胞胎兄妹,才一个多月大,还不知道喜不喜欢兰花香。” 赵思安,“……。” 赵思安糊涂了,怎么思儿和尘儿变成秦姑娘的弟弟妹妹了,这事整个上阳村的人都知道,没必要瞒着别人吧,可茯苓说的这么急切,像是怕他说漏嘴似的,赵思安有些明白了,这是在忽悠人呢,赵思安想到知晚喊郡王爷,心神一动,问冷风道,“马车内的可是越郡王?” 冷风点点头,赵思安彻底淡定了,秦姑娘与越郡王的纠葛,他也听过不少,这明摆着是逗他玩的,便道,“秦姑娘的未婚夫在京都,家中小有权势……。” 赵思安说着,忽然听到一声惨叫声,撇过头就见三个地痞在揍人,那人瞧着眼熟,赵思安想了两秒,忙回头大喊,“秦姑娘,有人在揍赵和!” 知晚正低着脑袋,想是不是搬离东阳镇。就听到赵思安的话,忙掀了车帘往外看,看着那三个地痞,正是上次要调戏她的,知晚怒气便不打一处来,瞥头望着冷风,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求他出手相助,冷风额头滑下黑线,你连我家郡王爷都搞的定。还怕三个地痞流氓吗? 不过想归想。冷风还是出手了。腾空跃起,唰唰两脚过去,直接把三个暗卫踹到墙壁上,然后摔下来。最后一脚踩了上去,回头望着知晚,“是直接踩死还是踩个半死?” 知晚皱眉头,这三个地痞为恶乡里,欺男霸女,踩个半死好像太便宜他们了,可是踩死的话,毕竟是人命,知晚一时拿不到主意。叶归越双眼冒火的瞪着知晚,“你倒是心软了,扎爷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手下留情!” 知晚汗哒哒的,那会儿是意外好么,知晚还没说话。那边三个地痞已经自报家门了,“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我是李师爷的娘家小舅子,得罪我,你们都给我蹲大去狱!” 赵思安扶着赵和起来,赵和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嘴角都是血迹,正伸手抹着,“他抢了我给石荃娘买药的钱!” 冷风一脚踩在那肥头大耳的男子脸上,转头望着叶归越,“爷,咱们来历州还没做过什么好事呢,是不是把他们一家子都给端了,也好让京都满朝文武瞧瞧咱们的手段,不能总让别人说爷游手好闲,混吃等死!” 叶归越摇着玉扇,煞有其事的点头,“就从他开始,一路往上查,凡事与爷有过节的,通通下大狱!” 知晚,“……。” 知晚满脸黑线,大庭广众之下,郡王爷您老能别说的这么直白好么,凡事与他有过节的,通通进大牢,没过节的,就不追究了?这不是公报私仇么? 再看人家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知晚扶了下额头,“郡王爷,您去办正事吧,我要回家了。” 叶归越斜了知晚一眼,翻了个白眼,“这么点小事也用的着爷出马?赶车。” 冷风打了个手势,暗处就有两个暗卫出来,拎着三个地痞的脖子就朝府衙走去,冷风坐上马车,看着赵思安,又看了看赵和,丢了个银锭子过去,“你带他去看大夫吧,我替你赶车。” 说完,不等赵思安答应,马车就跑远了,那速度快的,知晚身子不稳,直接往后倒去,幸好叶归越伸手拉了她一把,知晚气大,心里对冷风的好感一落千仗,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我是回家!你去我家干嘛!”知晚气闷。 “吃面,”叶归越嘴角一勾,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听得知晚脸色一哏,有种脑壳生疼的感觉,敢情吃面才是重中之重呢! 知晚靠着马车闭眼,冷风往前走了一会儿,茯苓就大叫了,“停车,停车啊,你要带我家姑娘去哪儿?” “……走神忘了问路了,秦府在哪儿?” “……掉头,方才路口有个卖风筝的大婶,就从那里进去。” 冷风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伸长了脖子,忽然掀了车帘子,“爷,无缘大师也在东阳镇!” 叶归越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牙齿磨的咯吱响,哗的一下揭开车帘,直接就出去了,冷风也是要追着走的,茯苓气的大叫,“你走了,我们怎么回小院啊!” 一边是郡王爷,一边是两个不会赶车的,冷风犹豫了下,还是帮知晚把马车赶到了小院,然后才走。 茯苓下了马车后,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拎起裙摆就往里跑,石头正在院子里扑蛐蛐,正屏气凝神呢,正要扑过去,好了,茯苓一脚踏了上去,石头差点哭了,“我抓了半天没抓到了,你一脚就给我踩死了!” 茯苓瞅了他一眼,继续跑,活像有恶狗撵她似的,石头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见知晚迈步进来,没见到赵思安,石头又望了望,“秦姐姐,赵四哥呢?” “他带赵和去看病了,你把马车牵到后院去。” 石头点头,就跑出去牵马了,知晚迈步进屋,进去就听到姚妈妈有些焦急道,“怎么就遇上越郡王了呢,茯苓,你做的对,这两个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越郡王知道,去叮嘱钱嫂和石头一声。别说漏了嘴。” 知晚进去的时候,茯苓正好出来,姚妈妈拉着知晚,没有责怪,只是有些后悔,“姑娘,你要是缺钱用了,告诉奴婢一声便是,犯不着为了几颗珠子去冒险,姑娘身上还带着三万两银票。咱们富贵的活一辈子根本不成问题。” 知晚诧异的望着姚妈妈。心里的疑惑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之前给那么多的珍贵首饰和银票已经让人怀疑了,没想到还有三万两银票,她可记得今儿在容府,她说治病要千金时。那些大家闺秀的窃窃私语,说什么大家闺秀出嫁,能有七八千两的压箱底就很不错了,这要是得了什么重病,连请个大夫都不够啊! 能出门会客的,不是嫡女就是极其受宠的庶女,连她们都只有七八千两银子的压箱底,她在侯府里也只是个小庶女,那些首饰和银票。前前后后加起来不少于五万两,侯府就算再富庶,再疼她,也不会让她越过嫡女去吧,知晚瞥头望着姚妈妈。等着她解释。 姚妈妈脸色有些怪,听到有孩子的哭声,姚妈妈二话不说就跑了过去,显然是在躲避这个问题,而知晚并没有追问,而是抚摸着手腕上的紫金手镯,知晚的观察力很强,姚妈妈在说三万两银票时,眼睛明显是扫过她的紫金手镯的,知晚转着紫金手镯,神情陷入沉思。 茯苓端着茶水进屋,见知晚愣神,伸手在知晚眼前晃了两晃,知晚回过神来,抬了抬手腕,问,“这紫金手镯有什么故事没有?” 茯苓把茶端到桌子上,给知晚倒了杯,道,“奴婢只知道这手镯姑娘打小就戴着,从来没取下来过,也不能说没取下来过,姑娘取下来了两回,第一次是姑娘九岁的时候,五姑娘不小心把手腕划破了,姨娘给她打了个银镯子,她不喜欢,说不够大气,要跟姑娘换,姨娘也说姑娘是做姐姐的,该让着她,就换了,当天晚上,侯爷就发现姑娘手镯没了,要五姑娘把手镯还姑娘了,到现在姨娘和五姑娘都不知道是我娘偷偷跟侯爷告了状,第二次是大姑娘出嫁的时候,姑娘去送添妆,送的东西大姑娘不喜欢,六姑娘就要姑娘把手腕上的紫金手镯给大姑娘,那会儿五姑娘也要姑娘取下来,姑娘真给了,大姑娘带着紫金手镯出嫁了,后来我娘发现了,又告诉了侯爷,大姑娘回门的时候,侯爷要大姑娘把紫金手镯交出来,气的大姑娘都哭了呢,太太大发雷霆,说侯爷不该为了一个手镯在回门之日数落大姑娘,不过侯爷还是让我娘去宁国公府把紫金手镯取了回来,还说,往后府里谁敢惦记姑娘的紫金手镯,谁戴就剁掉谁的手呢。” 知晚转悠着手镯,没想到这手镯跟着出嫁了,还被侯爷给要了回来,这手镯果真那么重要? 知晚陷入沉思,就听茯苓继续道,“姑娘小时候体弱多病,这紫金手镯是侯爷特地从卧佛寺求回来给姑娘护身用的,据说是无缘大师开过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手镯真的有用,听我娘说,姑娘的身子骨是越来越好呢,连侯爷特地给姑娘求回来的护身符都敢抢,活该被侯爷罚。” 是护身符?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姚妈妈真心疼她,若是没了护身符,她有生命危险,那跟侯爷告状也没什么,知晚又郁闷了,喝了口茶,知晚抛开这个疑问,迈步朝内屋走去,钱嫂正在喂思儿奶,瞧见知晚回来,忙把思儿抱给知晚,可怜思儿吃的正欢,饭就没了,憋着嘴就哭起来。 钱嫂逗了逗思儿的小脸蛋,对知晚道,“我去帮姚婶子做饭。” 钱嫂出去了,茯苓兴致勃勃的掏出锦盒,拿了一堆大东珠逗尘儿,等尘儿伸手拿这个的时候,茯苓就拿出另外一个,半天不给尘儿,尘儿嘴一瘪,哇的就要哭,吓的茯苓直往门口望,还好还好,娘没瞧见,不然又要吃瓜栗了,忙把大东珠给了尘儿。 知晚看的直摇头,喂完了思儿喂尘儿,等两个孩子吃饱了,知晚推着他们去院子里逛,茯苓推着钱嫂的儿子虎头,虎头一点不听话,一定要跟思儿和尘儿挤一个推车,茯苓知道他是要玩大东珠。无奈之下,只好拿给他,那边钱嫂看见了,吓的脸都白了,“别给他,这要摔坏了点儿,把咱家卖了都赔不起啊,给他两个木头就成了。” 说着,钱嫂进屋拿了四五个木头给虎头玩,虎头年纪小。只要有的玩就高兴了。钱嫂瞅着小推车里那十颗大东珠。嘴角扯了扯,这真是不拿宝贝当钱啊,活脱脱一败家子儿! 茯苓在院子里转悠着,撅着嘴抱怨。“花园太小了,没走几步就没了,花也少,赶明儿让我娘去挑些花回来。” 姚妈妈端来饭菜出来,听了茯苓的话狠狠的剜了两眼,“就你事多,还不赶紧去厨房端饭菜!” 茯苓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厨房去了,钱嫂在院子里唤石头。可是喊了半天没人影,钱嫂就急的骂了,“这野小子,跑哪里去了,看他回来我不抽他!” 钱嫂骂归骂。可还是急着出去找,这镇子上可不比上阳村,万一惹到了谁,就是被打死都有可能。 知晚几个笑笑,就上桌吃饭,半盏茶的功夫后,钱嫂拎着石头的耳朵进来了,石头哇哇大叫,“娘,娘!你再不松手,儿子就成聋子了,娘!疼啊!” 姚妈妈赶紧去救石头,“孩子犯了错,好好管教就是了,揪他耳朵做什么?” 钱嫂松了手,瞪了石头一眼道,“让他守门,他倒好,钻狗洞去隔壁院子了,这里可不是上阳村,逮着了骂两句就没事了,万一被人打了怎么办。” 石头揉着耳朵,幽怨的瞅了眼钱嫂,“我不是听那里有读书声,就去看了看,我又没偷鸡摸狗,下次不去了就是!” 姚妈妈让石头上桌吃饭,石头才十岁大,就没单独设桌子了,知晚见石头眼睛都是往隔壁院子瞄的,便问,“隔壁是学堂?” 姚妈妈摇了摇头,“不算是学堂,就是七八个半大孩子跟着个老秀才读书识字。” 知晚点点头,问石头,“你想不想读书识字?” 石头连连点头,怎么不想,现在金宝和元宝跟着赵思明读书认字,每天去他跟前嘚瑟,还教他学,将来他不认字,金宝几个没准儿是秀才举人呢,石头知道他家的情况,根本没钱供他读书,石头眼神黯淡。 钱嫂给他夹菜,知晚便对姚妈妈道,“明儿去问问夫子,看能不能让金宝进去读书,束脩多少,我付。” 钱嫂夹菜的手一顿,忙道,“这怎么行呢,石头是来帮你看门户的,他要是去读书了,我……。” 知晚摆摆手,“就这样决定了,几个孩子还小,院子里根本不离人,不怕有人进来,我瞧石头一个人守门也闷,去读书正好。” 钱嫂感激的说不出来,拉着石头就要给知晚跪下,知晚扶额,茯苓忙去拉他们起来,刚要坐下,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知晚瞥头就见冷风一身劲装进来,如果不是脸上淤青未消,估计还要潇洒些。 冷风迈步上来,忽然尘儿把大东珠从小推车推了下去,一路滚啊滚啊就到冷风脚边了,冷风怔了下,弯腰捡了起来,再看尘儿思儿跟前那七八颗大东珠,那边地上还有一颗,冷风凌乱了,原以为自家爷已经够能作践宝贝了,没想到比之这一家子根本就不够瞧啊,你就算是村姑,也不能不拿大东珠当宝贝啊! 冷风觉得心肝有些抽疼,要是让京都那些御史台知道了,那弹劾的奏折能把她给活埋了,冷风把大东珠给尘儿,瞅着两个孩子,尤其是两个孩子身上穿的衣服,是上等的云锦,冷风想这估计就是秦姑娘那一对双胞胎弟妹了,长的真粉嫩玉啄,扔大东珠的架势跟自家爷十足十的像啊,视金钱如粪土。 见冷风盯着尘儿和思儿,姚妈妈心都提了起来,忙过来问,冷风这才想起来他是干嘛来了,便对知晚道出原委,事情简单说来,两个字足矣:吃面。 长寿面,一碗里只有一根,吃的时候不能断,偏偏叶归越吃的时候断了,原因是因为知晚那两句诗,气的叶归越吃不下去了,长寿面吃断了,太不吉利,容夫人是要让厨房另外准备一份的,可是叶归越认为是知晚的错,不然他不会断,一定要知晚赔他一碗,只是半道上追无缘大师去了,他是奉郡王爷的命令来拿长寿面回去的。 知晚听完冷风的话,扯着嘴角道,“你家爷至于这样小气吗?” 冷风讪笑,“我家爷气量大的时候能装下天地,气量小的时候连米粒都塞不下。” 知晚,“……。” 茯苓在一旁站着,深以为意,九颗大东珠被姑娘拿了,郡王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可是一碗长寿面,郡王爷就咄咄逼人了,可不是大的时候太大,小的时候太小么? (继续各种求。) 第五十六章 长寿面 “可是我不会做长寿面啊!”知晚郁闷了,你吃断了长寿面,管她毛事! “……可是郡王爷一定要你做的,”冷风为难了,要是想吃别人做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容府也能做,总不能让他随便拎一碗回去吧,爷那么精明,肯定蒙不过去。 “可是我不会做啊!” “……郡王爷不要别人做的,秦姑娘勉为其难做一碗吧,难看点难吃点都行。” “……。” 咳咳!石头被呛着了,钱嫂忙给他拍后背,额头也是黑线,知晚无语了,敢情只要一碗长寿面就行了呢,好不好吃,好不好看都是其次,那就好办了。 “等我吃饱了再做行吗?” “……那你快点吃,爷还等着呢。” 知晚继续吃,姚妈妈也坐了回去,冷风就在小院里溜达来溜达过去,尘儿和思儿就盯着他,还朝他伸了胳膊,冷风撇过头,别看我,也别叫我抱,一个大男人怀里抱着孩子像什么话! 知晚原本就吃的差不多了,把碗里小半碗饭吃完,就起了身,姚妈妈忙让茯苓去帮忙,知晚进了厨房,揉粉,攒粉,冷风就站在厨房外盯着,他怕知晚下毒,要盯着点才放心。 知晚下过很多回面条,粗的,细的都有,可从来没自己拉过面,比大拇指细一点就断了,失败了十几次后,知晚一狠心,就把那拇指粗的面条下锅了,冷风站在风中凌乱,那是面吗?只有筷子那么长,却有指头粗,这是说爷一生很霸气,但是很短暂吗?太不吉利了! “不行,长寿面要越长越好,你这根本是在咒我家爷短命。” “……我都说了我不会!我已经尽力了!” “……那怎么办?换了别人做的,根本糊弄不过去,你不知道外面不定有多少个暗卫看着呢。我包庇你,郡王爷会拿我撒气的。” “……我是真的不会,要不你就把这个端回去?” “我家爷不会吃的,若是气急了,弄不好大半夜把你从床上拖起来给他做长寿面,我不是说笑的。” “……。” 知晚认命的揉粉,揉的胳膊泛酸,肩膀直疼,知晚咬牙,最后把粉团一丢。直言道。“长寿面我不会做。我给他做个生日蛋糕行吗,那个可以许愿,比长寿面还吉利。” 冷风思岑了两秒,看看天色。实在不早了,先回去复命,实在不行,让爷自己来就是,他眼睛要那么贼做什么,也不知道爷逮住无缘大师没有,“那要好看点儿。” 茯苓吹着火,咕噜道,“要求真多!” 做蛋糕是知晚的拿手活。厨房里有一堆鸡蛋,羊奶也有,知晚很麻溜的行动起来,冷风看的咋舌,刚刚揉面时。还以为她是个大家闺秀,没想到一拿鸡蛋,就成了个地地道道的村姑了。 看见知晚往蛋糕里放糖,好几勺子,冷风忙道,“郡王爷不喜欢吃太甜的糕点,你放些盐吧。” 知晚皱眉看着冷风,“要不你来做?” 冷风默默的转了身,“当我没说。” 别说放盐了,知晚恨不得放胡椒粉在里面,此时天色很晚了,姚妈妈拿了好几个蜡烛来点上,知晚把蛋糕蒸上。 糕点蒸上,知晚就闲了,想着兵家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便问道,“你家郡王爷下个月大婚,还是迎娶明珠郡主和定远侯府四姑娘吗?” 冷风根本没多想,点点头,茯苓就问,“不是说定远侯府四姑娘逃婚在外吗,怎么娶啊?” 冷风望了茯苓一眼,看见她鼻尖有黑灰,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到时候四姑娘肯定会回去的。” “为什么?”知晚不解,他倒是很自信她会回去。 “王爷说了,定远侯府与镇南王府要么做亲家,要么做仇人,定远侯虽然手里有兵权,可王爷若是想杀他,他根本连侯府大门都出不了,如何取舍,定远侯还能不明白?” “……为何郡王爷一定要娶四姑娘,他真的想克死皇上吗?” “也不是一定要娶的,爷连四姑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谈什么一想要娶啊,只是郡王爷性子执拗,当初大家要是什么都不做,爷没准儿嫌麻烦就不娶了,可他们偏偏逼着爷,爷气极了,就爱和他们对着干……。” 知晚无语,婚姻大事,怎么听着就跟儿戏似的,拜托,你儿戏也就算了,别把我也算上好么! 知晚决定从冷风入手,把郡王爷给掰正了,“他又不喜欢人家,把人家娶回去,是不是太残忍了?” 冷风诧异的看着知晚,“你是说我们爷残忍?” 知晚无语的抚了下额头,沟通太困难了,等糕点蒸好了,知晚拿篮子装好,拎给冷风。 木屋内,容景轩正和叶归越对弈,冷风拎着食盒进去,容景轩罢手,把棋子丢回棋翁里,笑道,“你的长寿面来了。” 八宝把棋盘端走,冷风把食盒送上,叶归越打开一看,眉头就皱了,“面呢?” “爷,秦姑娘做的长寿面只有胳膊长,却有拇指那么粗,都不知道能不能煮熟,她给扔了,另外给爷准备了这个蛋糕,说是能许愿,她过生辰都是吃的这个。” 叶归越将信将疑的瞅着冷风,冷风很坚定的站在那里,叶归越看着蛋糕上的生日快乐四个字,心底微动,“拿勺子来。” 八宝去拿了勺子来,叶归越挑了一勺子进嘴,眉头紧扭着,甜的他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冷风以为他会吐出来的,不过他还是咽了下去,继续吃,还叮嘱道,“下次让她少放点糖。” 下次?冷风嘴角微扯,明年秦姑娘都嫁人了好么,还能跑去让秦姑娘给爷做蛋糕不成,这于理不合啊,让人家秦姑娘在夫家如何立足,不过想到秦姑娘摸郡王爷和给容少爷治病,估计也是不在乎的。便点头记下了。 再说知晚,从冷风那里打听了不少消息,茯苓一股脑的全告诉了姚妈妈,姚妈妈听到定远侯府和镇南王府敌对时,脸色都变了,直愣愣的望着知晚,纠结再三还是开了口,“若是真的,该怎么办?” 知晚头疼着,伸手揉着太阳穴。她哪里知道怎么办。虽然她不是真的秦知晚。可这副身躯毕竟是人家的女儿,让她见死不救她估计做不到,可是她若是回去了,又能如何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转眼四天过去了。容府没有派人来找她去解毒,越郡王也没有再来找茬,知晚安心的住下,除了去了上阳村给金宝诊脉外,几乎就没出院子。 这一天,知晚在院子里逗孩子,老远的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唤,“姨姨!” 知晚瞥头,就见赵小草跑过来。手里是个风车,呼啦啦的转着,过来就抱住知晚一条腿,亲昵的唤着姨姨,知晚拍拍她的小脑袋后。小草就去逗尘儿玩了。 方氏和赵思莲也来了,茯苓上了茶,知晚笑问道,“铺子准备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开张?” 方氏眼里的笑意掩都掩不住,“铺子已经收拾妥当了,对了黄历,下月初二是吉利日子,就定在那日开张,只是糕点铺子叫什么,一时拿不定主意,还请你帮着想个。” 茯苓忍不住道,“不是有名儿的吗,砸郡王糕点铺,我看就挺好。” 方氏,“……。” 赵思莲憋笑,连连摇头,“这名字太招摇了,赵家门户小,可惹不起那些想讨好越郡王的人。” 茯苓想想也是,要是铺子是姑娘的,叫这个肯定没什么问题,“赵家的糕点铺,让我家姑娘取名,赵婶子乐意吗?” 赵思莲脸色有些尴尬,茯苓说的还真对,她娘还真不乐意,可是娘说要叫赵家糕点铺,这也忒俗了,大嫂二嫂倒是举双手赞同,她们打的什么算盘大家心知肚明,赵家可不止三哥三嫂,往后叫的久了,这铺子最后肯定还得到娘手里来,最后指不定就是谁的,但肯定没三哥三嫂的份。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叫这名字,她们又不敢明着反对刘氏,所以就把知晚拖出来,这铺子能开起来全是知晚的功劳,由知晚取名,刘氏要是不同意,赵老爷子肯定会敲桌子,可知晚为难了,她能取什么好名? 要她说,叫砸郡王糕点铺多好啊,别具一格不说,还高端大气上档次,配合背后的故事,一定红遍大越朝,最好是让越郡王来个亲笔提字什么的……那就皆大欢喜了。 可是赵家人胆小,知晚无能无力了,最后姚妈妈站出来,“就叫美味糕点铺吧。” 铺子的事就这样定下了,方氏今天来,除了问铺子名的事,主要还是学做糕点,铺子只卖五种糕点,根本不够,最少也要十种,之前知晚就说教她,只是知晚忙着给人看病,没空教。 喝了杯茶后,知晚正要起来,忽然鼻子一耸,一股子臭味飘过来,石头一身脏兮兮的进来,茯苓骂道,“石头,你该不是掉臭水沟里去了吧,这么臭!” 石头还没回答呢,钱嫂拿了扫把就打过去,“让你跟徐夫人读书识字,你竟然偷溜出去玩!” 石头左躲又闪,还是挨了好几棍子,疼的他哇哇大叫。 姚妈妈忙过来阻拦,抢了钱嫂手里的扫把,“都没问清楚,就打石头做什么,万一他有苦衷,看你怎么办!” 姚妈妈扔了扫把,又对揉着胳膊的石头道,“有什么委屈就说,姚奶奶给你做主。” 石头委屈的看了眼钱嫂,撅了嘴道,“是徐夫子带我们出去的,李师爷和周大人被压着游街,徐夫子教我们不能做贪官,这就是下场,谁想有人不长眼,臭鸡蛋扔的不准,砸我脑门上了……我才一身臭味!” 石头越想越气闷,一大群人,就他一个挨了臭鸡蛋,还两个! 茯苓怔过后,实在憋不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石头狠狠的剜了两眼,脸窘红一片,钱嫂脸有些讪,可还是骂道,“活该。定是你不听话,跑人家跟前去,还不赶紧去洗洗,还把院子脏的。” 知晚挑了下眉头,没想到他的暗卫动作还挺麻溜的,这么快就抓了人,游街示众了,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多少人倒霉。 在厨房内忙活,才蒸好两种糕点,石头就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大红请帖。“秦姐姐。容府姑娘求见,许不许她们进来?” 石头说完,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容清絮和柏香,不由的脸一燥,“谁准你们进来的!” 柏秀扯着嘴角,“我是想告诉你,你那字也错了……。” 石头守门,闲得无聊,就看书,或是在地上写字,谁想到竟然被人抓了错处。石头气呼呼的转身走了,临走前,把名帖拍柏香手里了。 知晚净了手就出了厨房,问道,“容姑娘怎么来我这儿了?” 容清絮嗔了知晚道。“叫我清絮吧,你与我年纪一般大,往后我就叫你知晚了,今儿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我大哥的寒症。” 知晚请她坐下,问道,“你大哥又病发了?” 容清絮摇头,“那倒没有,大哥每日浸泡温泉,十天半个才会发病,只是那日你说要解我大哥的寒毒,要银线蛇,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一点消息也没有。” 茯苓帮着倒茶,闻言道,“怎么会没抓到呢,容府不是张贴了告示,我还瞧见了呢,不少人都去抓蛇,怎么会没有呢?” 柏秀摇头,“倒是有不少人送蛇上门,可就是没有银线蛇,这才五天,就有三个人因为抓蛇丢了命,昨儿夫人无奈,已经把赏钱提高到一千两了,今儿送蛇上门的多了一倍,就是没有银线蛇。” 茯苓听得咋舌,没想到这才过去五天时间,就有三个人为了抓蛇换赏钱丢了命,这真是要钱不要命啊,可是没有银线蛇,姑娘也没办法啊,总不能让姑娘去帮着抓吧? 容清絮今天来,就是想问问知晚有没有别的办法解毒,哪怕多花些时间多花些钱都行,这一天天的拖着,容清絮心里急啊,也不怪她,今儿容夫人身子不适,让人去请大夫,就是以往常给她瞧病的大夫,谁想他才四十多岁,竟然突然暴毙了,知晚又是个胆大的,能为了钱不要命,谁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嗝屁了,好不容易容景轩有了三分希望,要是知晚有个三长两短,她们还怎么活? 知晚体谅她们的心急,可是那寒毒能用别的办法,知晚怎么可能不用呢,这不是没办法吗,知晚扭眉,“就没有一丝银线蛇的消息?” 容清絮摇摇头,柏秀却道,“听说越郡王那三个温泉处出现过银线蛇,可是不少人去抓都没抓到。” 有,但是抓不到,知晚转悠着茶盏,神情微敛,半晌后,吩咐茯苓道,“拿笔墨来。” 茯苓诶的一声就进屋端了笔墨纸砚来,知晚写了张方子,柏秀瞅了两眼,她也识字,可是这方子怎么都是木材啊,有一张是药材,只见知晚把两张方子给容清絮,“一张方子是用来制香的,一张是用来制解蛇毒的,你让人抓好送我这里,我找人去抓蛇。” 容清絮讶异的看着知晚,“能抓到吗?” “有九成把握。” 容清絮听得面上一喜,忙起身道,“我这就回去让人准备,一会儿给你送来。” 说完,容清絮赶不及就走了,方氏出来,听到知晚说抓蛇,方氏问道,“是要赵和帮忙吗?” 知晚点点头,叹道,“之前还劝他别为了抓蛇丢了命,没想到我会要他帮忙抓蛇。” 方氏知道知晚的性子,不会白让人帮忙的,“不是给他准备了解蛇毒的药丸吗,你有九成把握,赵和不会有事的,一会儿回去,我跟他说一声。” 知晚笑着点头,“让他明儿早上来。” 又做了两种糕点,柏秀就送了香木药材来,晚上,知晚忙到半夜,姚妈妈有意见了,这给人治病是好事,可也得顾着点自己的身子吧? 第二天一早,石头开院门,就发现赵和坐在大门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 这样听话的人,姚妈妈打心眼里喜欢,要是姑娘将来的夫婿能有他这么听话就好了,姚妈妈甚至动了心,要是知晚的婚约取消了,也就是知晚能嫁人了,嫁给赵和也未尝不可,一来他知道知晚嫁过人,有两个孩子,二来他够听话,会疼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比起嫁进公侯之家,整日争风吃醋,连夫君的脸都见不得,姚妈妈宁愿知晚嫁个平凡的人,姚妈妈才有这样的想法,就发现茯苓看赵和的眼神有些不同,姚妈妈笑了,把茯苓嫁给他也行。 赵和吃了几个馒头就来了,姚妈妈可是将赵和当做女婿看的,一个劲的给他夹菜,赵和又不敢拒绝,夹多少吃多少,没差点噎死。 茯苓见他那一脸苦瘪的神情,直捂嘴笑,“傻子呢,吃不下不会说吗?” ps:求粉红票啊,亲们有的丢一张吧,拜谢。 第五十七章 寒毒 赵和一脸涨红,姚妈妈拍了茯苓的脑门,她这傻女儿,说话口没遮拦,一点都不讨喜,那边知晚拿了好几个瓷瓶递给赵和,“这个是解蛇毒的药丸,一般的蛇毒都能解,为了以防万一,你先服一粒,这个是引蛇香,你拿了瓮,挖个大坑埋好,把引蛇香倒进去,不用半个时辰就能抓不少蛇了,要是有熟人,多叫几个去帮忙,这个是迷香,可以把蛇迷晕了再带回来……。” 赵和连连点头,心里握着瓷瓶,心里暖成一片,秦姑娘对他太好了,这哪是让他去抓蛇啊,就是挖坑去了,赵和知道抓蛇的困难,听知晚说的这么简单,赵和心里有一些怀疑。 怕耽误知晚的事,赵和赶紧出去办事了,叫了辆马车,直奔目的地,上山的路上,遇到一群抓蛇的。 还有人被蛇给咬了,赵和纠结了一会儿,一脸肉疼的拿了颗解毒丸给人服用,救了一条命。 照着知晚的吩咐抓蛇,赵和心里忐忑呢,可是引蛇香才倒下去没一会儿,就有一条蛇游着进了瓮,把赵和给震惊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还有刚救的梁冗。 一个时辰后,瓮里就有二十多条蛇了,瓮都差点装不下去,赵和正要去取瓮,就见一条背上有银线的蛇游过来,梁冗惊喜道,“一千两银子!咱两发了!” 赵和瞥了梁冗一眼,“那是秦姑娘要的蛇!” 梁冗表情缺缺,他对瓮很感兴趣,忙问,“你从哪里弄来的香,蛇这么喜欢。” “秦姑娘给的。” “又是秦姑娘,她到底是何许人,这么厉害?” “你不是知道吗,来的时候你还夸过她。” 梁冗愣了半天,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夸过人。想了半天,梁冗惊大了嘴巴,“大越第一村姑!” 赵和扯了下嘴角,秦姑娘明明就是大家闺秀。硬生生的被人给变成了村姑。 三个时辰后,赵和回来了,还带着两个男子,一人手里拎着个瓮,告诉知晚他们抓了一百多条蛇,把茯苓和姚妈妈给吓的,这要是不小心瓮碎了,那不是要命的事吗! 知晚看着那瓮,也是毛骨悚然,好在赵和知道知晚要银线蛇。单独拎了出来,要给知晚看,知晚忙摆手,“别给我,这是你辛苦抓的。你先拿容府对了赏钱吧。” 赵和,“……。” 这不是她要的吗?怎么就成给他的了,赵和忙说不要,茯苓见他拎着瓮就上前,吓的脸都白了,“叫你拿着你就拿着,你拿蛇吓唬谁呢!” 赵和一脸窘红。招呼梁冗两个出了门,赶去容府,换了一千两银子,又把剩余的蛇拿去卖了,人家卖蛇都是一条两条,他倒好。一次卖一百多条,老板傻眼了,这些日子卖蛇的人太多,他要不了这么多蛇啊! 赵和郁闷了,这蛇怎么办好呢。以往愁抓不到蛇,现在蛇抓到了,却卖不出去了,他只会抓蛇,不会养啊! 最后只能贱卖了,总不能再放回去吧,其实老板也就是这意思,以往没蛇,那价格高是为了吸引人,现在有了,那只能物以稀为贵了,老板高兴啊,容府闹这么一出,倒是便宜了他。 赵和回来,要把钱给知晚,知晚能要这卖蛇的钱吗?肯定不会收的啊,茯苓觉得钱这东西对于她家姑娘来说根本不是问题,抬抬手就有了,治个病就有一万两了! 钱,知晚不收,赵和拿着不知道怎么办好,给了二十两给梁冗,十两给另外一个帮忙的,他自己留了五两,这一千两就算是知晚放在他那里存着的,他心里既希望知晚有一天能用到,又不希望知晚落魄到那地步,整个纠结了。 梁冗壮着胆子问知晚,那引蛇香能不能卖点给他,知晚扯了下嘴角,茯苓就道,“有了钱,就该老老实实做买卖,那引蛇香太危险了,要是被用来害人,我家姑娘良心都会不安。” 赵和拉着梁冗就出去了,彼时,柏秀进来请知晚去给容景轩治病,知晚喂了两个孩子吃奶后,就跟着柏秀去了容府。 见到知晚,容夫人激动的还没说话,一旁一个妩媚妇人先说话了,“大姑娘不是说她帮着抓蛇吗,人是来了,蛇呢?” 知晚眉头一扭,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茯苓当即哼道,“若不是我家姑娘调制的引蛇香,你以为你们能有银线蛇吗!” 那妇人是容府二夫人,柳氏,听了茯苓的话,脸沉了,“用容府的香木药材,抓的蛇还来换银子,这生意做的,亏得还是医者仁心呢,这一万两银子治个病……。” 容夫人气的脸都青了,“混账,秦姑娘提景轩治病,就是花再多银子我也愿意!” 二夫人压根就不怕她,摸着绣帕道,“姐姐,如今容府当家做主的是我,一万两银子是容府大半年的花销,这些年为了大少爷治病,容府吃喝都简朴了多少,姐姐这些年,陪嫁也花了七七八八了,这钱从公中拿,我就不得不说两句,能省一笔是一笔。” 知晚站在那里,脸色青沉,容清絮气的磨牙,可现在容府管事的不是她娘,这些年,爹也对大哥的病不抱什么希望,对二弟宠爱有加,二夫人就愈发的恃宠而骄了,要不是大哥与越郡王交好,爹爹不敢忽略大哥,只怕他们如今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外面,越郡王迈步进来,一把玉骨扇摇的很拉风,听到二夫人的话,眉头瞥了知晚一眼,见知晚眼底有厌恶之色,叶归越吧嗒一下合了扇子,“冷风,把这又丑又老的丑八怪给我扔出去。” 冷风身子一闪,就出现在了屋内,准备去抓二夫人的,最后还是住了手,“你还是自己走吧,我的手还得给爷倒茶。” 又老又丑,丑八怪,这几个字气的二夫人嘴都歪了,越郡王嫌弃她也就算了。连个跟班也嫌弃她,二夫人气的嘴皮直哆嗦,“郡王爷,这是柳府的院子。出去的该是郡王爷!” 容清絮冷笑道,“二娘,二妹妹没告诉你,这院子如今已经是郡王爷的吗?” 其实,这院子现在是容景轩的,地契在容景轩手里,可是地契是越郡王找来的,他在这院子里放火,也没人敢说不对。 二夫人这下彻底说不出来话了,恨恨的跺着脚走了。容夫人和容清絮大松了一口气,憋屈了多少年了,还是第一次这么舒坦,忙朝叶归越道谢。 知晚瞄了叶归越一眼,眼皮抖了下。这么直接说话轰人的,这人是她平生仅见的一个,太牛气哄哄了! 叶归越瞄了知晚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正要说话呢,冷风就先开口了,“秦姑娘。你来的正巧,郡王爷这两日身子不适,寝不安稳,食不下咽,你给帮着诊治一番?” 知晚瞥了叶归越一眼,把手伸着。叶归越很上道的把手递了过去,直接握着知晚的手,还揉了揉,知晚脸一红,一把给拍了。叶归越的脸当即黑了,就听知晚道,“我是让你拿钱!一万两!” 冷风,“……。” 叶归越示意冷风给钱,冷风凑过去,“爷,属下身上只有三千两银子了,不够给你瞧病的,要不你忍忍?” 知晚,“……。” 茯苓挠了挠额头,越郡王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吧,就见他皱着眉头打开玉扇,“白天一万两,晚上应该会降价,晚上我再去看。” 说着,还睨了知晚一眼,知晚牙齿磨的咯吱响,一旁容夫人和容清絮站在那里,急的不行,又不敢让知晚先治病,这会儿听叶归越那话,不明摆着是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找知晚吗,这么大胆露骨的话他也说的出口,人家一个姑娘家,这个月就要出嫁了,清白被毁,还怎么嫁人啊! 知晚剜了叶归越一眼,妥协道,“伸手,我给你把脉,免费的!” “咬牙切齿,一看就不是真心的,我还是晚上再去吧。” 知晚深呼吸,换上一副笑脸,一脸给你把脉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可惜人家就是不买账,打着玉扇就走了,知晚那个气啊,茯苓还没劝知晚呢,冷风就先劝了,“别生气,别生气,被我家爷气死了不值得,他就是想见你了,抹不开脸而已,爷这两日脸皮有些薄……。” 知晚抚着额头,撇着冷风,“还真难想象,你家爷脸皮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冷风嗓子一噎,半晌,才道,“没准儿会赖在你那里不走……额,为了以防万一,回去记得准备个地铺,我家爷喜欢睡床……” 茯苓听的脸一红,恨不得破口大骂,这么说,越郡王是要睡姑娘的屋子不算,还逼姑娘睡地铺呢!有他这样无赖的吗! 知晚早无力了,瞥了冷风一眼,吩咐茯苓道,“给我准备一箩筐的辣椒!” 说完,知晚就出门了,留下冷风郁闷的想,她不该骂人吗,准备辣椒做什么?冷风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原来是要哭!要用眼泪淹死他家爷! 叶归越就在前面走着,看着他那背影,知晚直呲牙,浪费了一副好皮囊! 知晚迈步进木屋,就见到一屋子的画,知晚忍不住抽了下嘴角,这么多,没有一千,绝对有九百了,一幅画能卖十两银子,这就是万两啊! 容夫人让容景轩停了笔,然后望着知晚,“秦姑娘要如何解寒毒?” 知晚给容景轩把了个脉,让人把毒蛇抓来,知晚迷晕两条蛇,忍着呕心,取了蛇胆和蛇涎,又让容清絮把事先熬好的药端来,把蛇涎倒了进去,让容景轩喝下去,一屋子人看的毛骨悚然,容夫人手攒的紧紧的,景轩本来就中毒在身,这又加上蛇毒,若是解不了蛇毒,那还能有命在吗? 知晚把人全部轰了出去,只留下八宝和茯苓在屋内,当然了,还有从窗户跳进来的某郡王爷,他本来是不想看的,可是又怕知晚像上回那样,对容景轩又是看又是摸,一想到那样子,他心里就跟被人塞了鹅毛似的,痒的不行,要是他不看着,这女人一准会占景轩的便宜! 喝完了药,知晚又让他把蛇胆吞下去,容景轩硬着头皮生受了,然后躺下,知晚让他脱衣服,容景轩脸有些红,他听八宝说过上回知晚是怎么给他治病的,一想到身子被个女人摸了,他就浑身不自在,看知晚的眼神都有些飘忽。 不过还是照做了,因为他慢了一步,知晚就过来扯了,叶归越站在一旁,气的猛灌茶。 容景轩才脱了一半的衣服,整个人就缩在了一起,倒在了床榻上,知晚无语,“一个大男人脱衣服还磨磨蹭蹭的,活该让你多受会儿罪!” 八宝算明白为何知晚那么急了,原来是要帮容景轩扎穴位,减缓痛楚,没想到爷矜持了一会儿,就多受这么大的罪,忙过来帮着。 知晚帮他扎穴位,十三根银针全部插到容景轩身体内,就这样,还疼的容景轩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吼叫让人听得背脊发凉,这还是知晚帮着减缓了四成痛苦,要是没那十三根银针,容景轩还不得活活疼死过去? 半盏茶的时间,容景轩的惨叫才弱下去,不过此时的他面色苍白中带着丝青色,这是中了蛇毒的症状,知晚把了脉后,笑了笑,“寒毒解了。” 叶归越盯着容景轩,“寒毒是解了,可两种毒遇上,又变成另外一种剧毒了。” 知晚耸肩,“我只负责治寒毒,寒毒解了不就没我事了?” 叶归越,“……。” 八宝一张脸哏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哪有大夫跟她一样治病,顾头不顾尾的! 知晚扑哧一声笑了,“说笑的,之前让你们准备的大澡桶呢,赶紧拎热水进来,把你们少爷煮几回就没事了。” 八宝,“……。” 茯苓问,“煮几回,那不把他煮熟了?” 知晚瞥了容景轩一眼,“煮个半熟就可以了。 ps:求粉红,求推荐。 第五十八章 一卦三铜板 八宝默默的出去让人拎热水进来,知晚拿了吸铁石把打在容景轩〖体〗内的银针吸出来,然后让八宝扶着容景轩进铁底木桶,然后加柴火,叮嘱八宝道“煮够一柱香。” 茯苓见知晚说的那么云淡风轻,背脊一阵阵发凉,这可是煮人啊,一个弄不好是出人命的大事,姑娘怎么说的那么轻巧呢? 半柱香后,容景轩脸上就有黑色毒液了,那一大桶的水也开始泛着黑色,一炷香之后,八宝和冷风把容景轩扶起来,可怜容景轩一个翩翩公子,彻底被煮成了个红人。 知晚继续把脉,彻底松了口气,吩咐八宝道“每天煮一炷香时间,下锅之前服用一剂药,十天后,容府就可以把钱给我送去了。” 八宝咽了咽口水,秦姑娘说话真直白,又是煮,又是下锅,他家少爷是人,又不是大米,说的好渗人。 冷风站在一旁,瞅着知晚,提醒道“十二号是这个月唯一的一个吉时,秦姑娘应该也是那天成亲,那时候秦姑娘应该不在小院了,不知道送去哪里?” 今天是初三,还有九天,知晚就该出嫁了,冷风这么说不是提醒知晚,是提醒他家郡王爷,再不赶紧下手,就没机会了,王爷就算再疼他,准他抢人家新娘,但绝对不会允许他去抢人家少夫人的! 知晚不知道冷风怎么想的,只是心里很憋闷,这暗卫管的也太多了吧,不说,她都没想起来,这是逼她搬家啊,不然又得第三次背负逃婚罪名了! 叶归越面色不善,拽着知晚就出去了,知晚傻愣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外面阳光刺眼才想起来。忙拍打他“你要干嘛,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 知晚用力挣脱不得。叫疼时叶归越才松手,知晚揉着手腕,咬牙道“麻烦郡王爷有话直说行吗!” 叶归越嘴巴微张,可半天一个字没说出来,反倒耳根子红了,瞧得知晚眼睛睁的圆溜,她一定是看huā眼了,怎么可能会脸红呢,知晚凑上去看。某郡王爷的脸由红变黑,咬牙道“我想娶你!” 知晚“……。” 知晚下意识的瞄了眼太阳,是朝西边落下去的。按理应该是从东边出来的,没跑错位置才对啊,可这厮怎么忽然就想娶她了呢,难道有自虐的倾向?自己打晕了他两回,觉得那滋味儿还不错,值得回味? 知晚重重的一咳嗽,瞄着叶归越。“你应该没喝酒吧?” 叶归越气的想掐死知晚了“你绝对是我想揍的第一个女人!喝没喝酒你闻不出来吗?” 知晚呲牙“没喝酒,你说什么胡话,你要娶正妃侧妃,我要嫁人。这不是明摆的事吗?” “我可以不娶!” “……可我不想嫁啊!” 知晚嘴上说的快,可是感觉身子冷冰冰的,一抬头就见一双冒火的眼睛,知晚呐呐声改口“我是说我配不上你。我是真的配不上你,你看郡王爷你,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这个就不说了,提起来我就想扔刀,你再看我,穷就不说了,模样,也算可以,可我是村姑啊!” 叶归越脸色缓了很多“穷不是理由,没钱了,爷可以去打劫国库,模样,虽然是有些差强人意了,但也算看的过去,我不嫌弃你。” 知晚那个气啊,你妹的求婚,还差强人意,你还敢嫌弃我,明摆的是我嫌弃你纨绔喜怒无常不好伺候好么?! 知晚努力挤出来一丝笑“郡王爷你还是……嫌弃我吧!” “你越这样说,我越不嫌弃你。” “……那你喜欢我吧。”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逼你。” 知晚“……。” 这厮不但无赖,还狡猾啊,知晚四十五度望天,天知道自己躲着他,怎么就撞上了,知晚扯嘴角,把未婚夫拎出来做挡箭牌“郡王爷想娶我,我该嘚瑟心满意足感谢列祖列宗保佑的,可是不行,我有未婚夫,成亲在即,我不能退亲,我……。” “你喜欢他?”叶归越妖冶的凤眸夹着碎碎流火,几欲喷薄而出。 “……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不足以形容我对他的爱了”知晚说的真诚,眼中还含着泪水,下手太狠了,大腿好疼! 冷风和茯苓站在一处,茯苓是浑身恶寒,姑娘说那话也不嫌恶心自己,她就没见姑娘爱过谁,要说那死了的尘儿亲爹,那也只有愧疚,没见着爱啊,也许有那么一丝丝,都是他害的,不然郡王爷都说要娶姑娘了,要是能嫁给他多好! 冷风则是提着心肝,算来算去,只算到郡王爷想娶,没想到人家不乐意嫁啊,人家有未婚夫,也许就是熟人,情投意合的,郡王爷那只脚可能插不进去,尤其郡王爷还劣迹斑斑,调戏人在前,有未婚妻在后,显然不是个好夫君啊! 叶归越拳头紧握,知晚离的近,都能听到嘎吱嘎吱响,知晚心怯,他不会求爱不成,就恼羞成怒杀人泄愤吧,知晚有一丝的心软,可是想到两个孩子,知晚的心就坚硬了,嫁给谁也不能嫁给他啊,她可是给人家戴了绿帽子! 知晚脚步后挪,退后两步后,撒开脚丫子就跑了,茯苓正要追,被冷风拦下了“你家姑娘要嫁给京都的谁,比我家郡王爷好在哪里?” 茯苓“……。” 茯苓想哭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眼泪就流了下来,冷风扯了下嘴角,把胳膊收了回来,茯苓一抹眼泪,撒开腿就跑,一路喊着“姑娘,你等等我。” 冷风见叶归越盯着知晚的背影,神情不知所思,冷风劝道“天下女人多得是,比秦姑娘好的没有一千也有九百,她一个村姑。委实配不上爷,爷又不是非娶她不可……。” “不娶她,我夜里睡不着觉。” “……那怎么办?她又不喜欢爷,额。属下是说她身份低,就算爷想娶做侧妃,王爷也不会同意啊,她可是砸晕了爷您,您要是娶了她,岂不是被人笑话么?” 叶归越转身,一扇子敲冷风脑门上“不喜欢爷怎么了,爷喜欢她就足够了!” 说完,转身便走。冷风在后面揉脑门,爷几时也学会口是心非了,足够了还那么生气,明摆着是不够好么,哪个男人能允许自己的媳妇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这娶回来不是添堵吗,可人家秦姑娘喜欢自己的未婚夫也是理所应当的啊,这要是喜欢爷,岂不成移情别恋了,该遭鄙夷才对。 再说知晚被吓跑之后,茯苓huā了好大力气才追上,见叶归越没追她们。知晚大松了口气,茯苓撅嘴不满“姑娘自己先跑了,也不等等奴婢!” 知晚汗颜,一时情急,把茯苓给忘记了。知晚道歉,茯苓倒是不好意思了“姑娘,越郡王这人好奇怪,你也没对他多好啊。他怎么就喜欢你呢,我要是他,我才不会喜欢你呢。” 知晚满脸的黑线,无语道“人家能调戏一百多个大家闺秀,寻常人做的出来吗?就不能等闲视之!” 长的差强人意就不说了,她还故意当着他的面非礼容景轩,就这样的女子,他也喜欢,知晚郁闷了,茯苓的话更让她郁闷“郡王爷今晚还来找姑娘你看病吗?奴婢看他病的好像更严重了。” 知晚揉着太阳穴,按理应该不会来了吧,她都那么言辞凿凿的拒绝了他,他要真来,她就把思儿和尘儿拉出来顶顶,就不信他喜欢她,还能大度的愿意做两个孩子的便宜爹,知晚想。 知晚心稍定,就这样办,可是一抬头,知晚又郁闷了,方才只顾着跑,忘记这是哪跟哪儿了,茯苓一路追着知晚,眼里只见到知晚,哪里有路啊! 两人等了会儿,也没见个丫鬟过来,知晚扯了下嘴角,只好摸索着往回走,走了好一会儿,知晚才看见了人,还是容清岚,看她的眼神很不善“想不到你还真有几分本事,能治好我大哥的寒症。” 知晚笑笑不语,转身便走,只是才转身,就有人唤住了她,这回是容清絮,知晚止住脚步,就听她冷冷道“二妹妹,越郡王让二娘出府了,你怎么没跟着一起?” 容清岚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恨恨道“越郡王那般欺人太甚,母亲和大姐姐不帮着我和二娘,还落井下石,就不怕我告诉爹吗?!” 容清絮哼笑一声,把玩着手里的绣帕“你少吓唬我,若是爹知道二娘嫌给大哥治病钱huā的多了,就不治了,爹会恼谁?越郡王连皇上都不怕,我们袖手旁观,你觉得爹会恼我们吗,还是你觉得我跟娘应该站出来给你们做主,得罪越郡王,把爹给牵累了比较好?” 容清岚哑口无言,跺着脚就走了,茯苓在后面撅嘴,容府规矩真不咋地,要是换成侯府,姑娘见了大姑娘和六姑娘不请安行礼,不是被太太罚抄家规和女诫,那一准要挨骂的。 容清絮松了口气,才握着知晚的手笑道“让你见笑了,我大哥病了许久,娘亲一直忧心大哥的病症,无暇顾及府中庶务,以至让二娘越发的蛮横,连累你跟着受气了,如今大哥病愈在即,往后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柏秀在一旁点头道“就是,二夫人这些年没把夫人和姑娘放在眼里,如今大少爷好了,将来容府由大少爷继承,她再横能横到哪里去,只是一想到她今儿嫌弃秦姑娘要的钱多了,摆明了是想把秦姑娘给气走,不给大少爷看病!” 对于人家府中的事,知晚除了笑笑也没别的表情能给了,让容清絮帮着带路,容清絮掩嘴笑道“那么没头没脑的扭头就跑,不迷路才怪,不过越郡王想娶你,你还是早做准备,他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 知晚脸颊绯红,轻点了头,容清絮抿了下唇瓣,觉得有些愧对知晚,人家没几天就出嫁了,却为了治好大哥的病。在历州一再逗留,谁家出嫁的女儿不是待在闺房里绣嫁衣,便问“听说这个月京都成亲的人有七对。你嫁的是谁家少爷,到时候我去给你送嫁去。” 七对?知晚抖了下眼角,笑着把话题岔开“容少爷〖体〗内的毒素要及时排除体外,你还是安心照顾他吧,送嫁就不用了,往后咱们在京都遇到的机会还能少了?” 知晚说着,眼角往一旁的大树上瞄,容清絮就懂了,这是怕被越郡王的暗卫知道呢。当即不再问,换了话题聊,聊着聊着就聊到知晚两个孩子身上去了,容清絮纳闷,两个孩子不跟着自己的亲娘。怎么跟着姐姐? 知晚被问的张口结舌,茯苓道“我家小少爷和小小姐不是我家夫人亲生的,是我家姑娘大路上捡的,认的弟弟妹妹。” 知晚“……。” 从亲生的变成弟弟妹妹不算,这又变成捡来的了。这话不是大家说来骗小孩的吗,怎么改骗大人了,知晚扯了下嘴角,也没反驳,不然就只能咒她自己了,好吧。如果不是茯苓话快,她就直接说尘儿娘亲死了……事实也是如此。 容清絮和柏秀却没怀疑,反而觉得知晚心地善良,对两个孩子那么好,连大东珠都舍得拿出来给他们扔。 小院门外。有马车等候在那里,容清絮依依不舍的送知晚上了马车,等上了马车,茯苓就开始道歉了,她不该说小少爷和小小姐是大路上捡来的,知晚笑着打趣“我在想是不是把他们扔大马路上,然后再捡回来,不然撒谎骗人,心里总是不安。” 茯苓哭笑不得,这一扔一捡算什么嘛“奴婢觉得还是换个地方住安心些,要不等容府把银子送来,咱们用那钱去温州买个大院子,那里没人认识咱们。” 温州毗邻历州,坐马车四天就到了,知晚觉得这提议不错,便答应了,茯苓就开始琢磨,得寻个好理由,万无一失才行,不然又会跟现在一样,人家一问,就得撒谎骗人,她舌头都快打结了。 茯苓正想着呢,忽然马车勒住缰绳,茯苓往后一倒,要不是知晚及时拉住她,一准要撞到脑门,茯苓正要骂人,车夫就道歉了,茯苓撅了撅嘴,没再说话,转而掀开车帘瞧瞧是谁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可是一看,就被那乌压压人群给弄懞怔了,那是告示台,是府衙专门用来张贴告示的地方,茯苓好奇“这是做什么,这么多人围着。” 知晚也好奇了,不好奇不行啊,路被挡住了,人群不散,没法走啊,知晚和茯苓也下了车,挤开人群去看,知晚嘴皮开始抽了,扶额望天,那厮还真是个极品,还真用背影像找人! 茯苓瞄着那画,看着告示上写的,细细一读,茯苓就欣喜的扯着知晚的袖子道“姑娘,奴婢觉得你可以去拿那五千两银子的赏钱,你在京都呆过,也去过卧佛寺,也有过相同样式的衣服,就是姑娘比画中人感觉要高点儿。” 知晚翻白眼“这三个条件能算是条件吗?京都的大家闺秀有多少,有几个没去过卧佛寺?这样式的衣服又不是格外的独特,穿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再说了,他都说了不是我,回头三十大板你挨?” 茯苓扭眉“郡王爷什么说过姑娘不是了?” “……你昏迷的时候。” 茯苓撅了下嘴,五千两银子没了,可是她就是觉得这画像就该是她家姑娘才对,不过一想到越郡王要杀画上的人,茯苓身子一哆嗦,肯定不是她家姑娘! 知晚又细细瞄了两眼,听到四下的人说去容府小院提供消息,查证属实,赏银一百两,若是虚假骗人的,那就赏板子二十,大家都心动了,不就二十板子么,他们皮糙肉厚,扛的住! 知晚笑笑,忽然觉得腰间一动,知晚眉头一皱,瞥头就见到个贼眉鼠眼的男子手里拽着她的荷包,不过他的手收不回去,正被一个有些邋里邋遢的道长给抓着呢,那道长虽然有些脏,可是知晚就觉得他有股子仙风道骨的味道,可是他一开口,知晚就石化了“阿弥陀佛……。” 毫无违和感啊,知晚汗,道长,你不应该喊无量天尊的吗? 知晚眼神一质疑,道长就假咳一声,改口了“无量天尊,女施主,方才你说的那话是真的吗?你住过京都,去过卧佛寺,还有相同样式的衣服?” 知晚扶额,茯苓见他手抓着,那窃贼无论怎么逃都逃不掉,这位道长绝对是好人,茯苓忙问“道长,你缺钱吗?” “女施主慧眼如炬,贫道被人打劫,已经七天身无分文了。” 知晚把荷包拽回来,那窃贼连连求饶,道长这才松手,窃贼钻入人群,溜之大吉,知晚拿了五两银子给道长,道长没收“贫道一卦三个铜板,找不开。” 知晚“……。” 第五十九章 生米熟饭 “也罢,这五两银子算贫道借施主的,过些日子再还与施主便是”说完,道长伸手拿了银子,揣袖子里后就问“姑娘生辰八字是?” 知晚没说话,茯苓很麻溜的把知晚的生辰八字报上,道长麻溜的掐指一算,眼底精光一闪,多瞧了知晚两眼“怪哉,姑娘命薄如纸,却贵不可言。” 知晚听得心咯噔跳着,方才道长那眼底的精光看的她心慌,茯苓不满道“道长,哪有你这样算命的,寻常道长都捡好听的说,我家姑娘怎么会命薄如纸呢!” “贫道不是一般的道长。” “改行半路出师的道长自然非比寻常”知晚耸着鼻子道。 “女施主大智慧。” 知晚拽着茯苓要走,这道长是真有本事还是混吃混喝,知晚有些摸不准了,他的神情很怪,没有那种骗吃骗喝的道长的不正之气。 茯苓不想走,她还想问问贵不可言怎么说的呢,要真的命薄如纸怎么办,她心里惶惶不安,茯苓忙问“道长可有化解我家姑娘命薄的办法?” “你家姑娘命薄之时已过,将来只有贵不可言,姑娘济世救人,行善道,多福报。” 知晚再次侧目,她身上没带药箱子,他怎么知道她济世救人,茯苓现在已经对道长拜服的五体投地了,忙问“那道长可还算出点别的什么?” 道长继续掐算,忽然抬头“令尊不日有牢狱之灾。” 知晚眼睛眯起来,上回冷风还说镇南王会对她爹出手,难道是真的不成,还是他瞎蒙的啊? 茯苓继续问“道长,我家姑娘贵不可言,贵在哪里?” 道长笑道。“贫道一卦三铜板,解挂一言一金,两位还欠贫道方才,贫道说了几句话来着?” 知晚翻白眼。这才是真骗子啊,知晚再不说话,迈步就走,茯苓尾随其后,这骗子道长长的人模人样的,比她家姑娘还会挣钱呢,好歹姑娘还动手,他只是动动嘴皮子。 可是知晚才走了两步,身后有笑言“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十五。” 知晚回头望去,哪里还有道长的身影,茯苓诧异道“溜的好快,他最后那一句是什么意思?” 知晚耸耸肩膀。天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坐在马车里,知晚有些走神,她爹的牢狱之灾是真的还是假的啊,这个道长不认识她,应该不会胡言乱语才对,细细回想道长的话,虽然有些荒诞不挤。可她似乎都能对的上号。 等了好一会儿,人群才散去,马车继续前行,知晚回到小院时,天边晚霞绚烂,姚妈妈见了知晚。就忍不住道“怎么这时辰才回来,两个孩子半天见不到你,都哭了好几回了。” 知晚心疼的进屋看孩子,小草正拿着风车转给两个孩子看。转的次数有些多,晕呼呼的,转倒在茯苓的脚边,抱着茯苓一条腿不撒手。 知晚轻笑了笑,走过去,两个孩子见到知晚,就把手里的大东珠扔了,朝知晚伸手,要知晚抱,知晚坐在小墩上,一人捏了下鼻子,抓着尘儿的手玩,忽然鼻子轻动,知晚满脸黑线“有你这么欢迎娘的吗?” 然后吩咐茯苓打了水来,茯苓捂嘴笑,好一阵忙活才把尘儿换了衣裳,就听到一阵哭声,知晚扭眉,虎头怎么哭的这么惨? 姚妈妈进来道“还不是你回来的晚,尘儿和思儿把钱嫂的奶水全吃完了,虎头是饿哭的,方才钱嫂熬了粥,一会儿就不哭了。” 姚妈妈才说完,虎头的哭声就停歇了,知晚心里闪过一丝愧疚,回头狠狠的揪了两个孩子的小鼻子“虎头把奶水都让给你们了,这大东珠就送一颗给他吧?” 知晚说完,尘儿手一滚,一颗大东珠就朝知晚滚过来,知晚笑夸了句真听话,就拿了给茯苓“拿去给虎头。” 茯苓瞪直了眼睛,姚妈妈过来接了大东珠,瞪着知晚“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会收,茯苓,去拿支银簪子给虎头娘。” 其实,姚妈妈请钱嫂来就是给两个孩子做奶娘的,只是饿着了虎头,姚妈妈也觉得愧疚,但是大东珠何其珍贵,哪怕知晚有十颗,也不能随意送人啊,茯苓应了一声,拿了银簪子就给钱嫂送去,欣喜的钱嫂忙不迭的来道谢。 姚妈妈觉得知晚把大东珠给孩子玩,太败家了,这样的好东西就该好好收着才对,免得将来两个孩子养成纨绔性子,知晚想了想,也认同了,她是怕姚妈妈的念叨了,一天少说也要念叨三五回,可是姚妈妈收了大东珠,两个孩子扯着嗓子哭,知晚无奈,这回可不是她纵容了,姚妈妈心疼两个孩子,一咬牙,就当姑娘没有过大东珠吧! 茯苓嘴巴藏不住话,把今天给容景轩治病的事跟姚妈妈说了,姚妈妈听着没什么反应,可是听到越郡王说要娶知晚,姚妈妈吓的差点被茶水烫了手,直愣愣的望着知晚,再听茯苓说他晚上要来找知晚看病,姚妈妈彻底坐不住了,无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转悠,绕的小草头晕眼huā,在小草眼里,治病就治病,最吓人的就是给人扎针了,着急的该是病人才对啊,怎么是姚奶奶着急啊? 姚妈妈能不急吗,上回冷风来她都急出来一身冷汗,这回来的可是越郡王啊,姚妈妈一时间还顾忌不到知晚闺誉上去,要抱两个孩子走,知晚忙拦着,她还指着两个孩子做挡箭牌呢! 吃过晚饭后,姚妈妈就寸步不离的守着屋子,那警惕的样子,甚至提议连夜离开历州,知晚觉得她大惊小怪了,沐浴后,拿了针线来做,钱嫂也在屋内,闲聊着,实在熬不住了,才抱着虎头回屋了。 茯苓耸着鼻子。晃着脑袋,心里很是咒骂了某郡王好几句,这人真是坏,随便说一句话。害的大家整夜都没法睡觉了,她好困啊,明儿还得早起去糕点铺子帮忙呢! 知晚看看天色,把针线搁下,道“都回去睡吧,他肯定是说着玩的。” 茯苓打着哈欠道“我是熬不住了,我回去睡了,娘。你也早些睡吧,姑娘砸晕郡王爷两回都没事,他就算来了,估计最后还得晕。” 姚妈妈想了想,叮嘱知晚有事就大叫。然后熄了盏蜡烛后,就关门出去了,留下知晚在屋子里,磨牙“你不来便罢,来了,看我不掐死你!” 话音才落。忽然敞开的窗户一阵晃荡,冷风吹进来,知晚打了寒颤,瞥头,知晚吓了一跳,直拍胸口口气呼呼道“你就不能先敲窗户再进来!” 叶归越脸一黑“早跟你说了我会来,你又在等我,我敲什么窗户?” 知晚扶额。这人的脑子不知道是什么结构,知晚扭眉“谁说我在等你了!” 叶归越皱紧眉头,女人,果然喜欢口是心非,明明他进来之前她还在等他,结果他一进来,她就改主意了“改主意了,可以直接告诉我。” 知晚一头雾水“改什么主意?” “退婚,然后嫁给我!” “我死也不”知晚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随即打住,眨巴两下眼睛,眸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沉眉道“我一个村姑配不上郡王爷你啊,再说了,你还有一正妃,一侧妃,哪有我的位置,我宁可不嫁也不给人做妾的!” 叶归越脸色好了很多,原来不是不愿意嫁他,而是不愿意做妾“我说了我可以不娶!” 知晚无语,凑过去问“我很好奇,为什么郡王爷你会喜欢我,我哪点好了?” 叶归越捏着知晚的脸“爷就喜欢你的自知之明。” 知晚一巴掌把他的手给拍了,哼道“谁告诉你我有自知之明了,我是怕惹怒你,不得不有自知之明!你别被我给骗了,我不负责的。” 叶归越满脸黑线,有种哭笑不得感觉“已经上当了,你不负责也不行了,爷这辈子不想做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 知晚挑了下眉头,她算是听出来了,人家压根没喜欢上她,不过就是觉得她奇特,觉得自己会喜欢她,而她出嫁在即,一旦嫁为人妇,他若是真喜欢上了,也没有机会了,知晚气的直咬牙,就为了你所谓的不做后悔事,就让她退婚吗,虽然婚约的事是骗人的,嫁人也是假的,可他这么霸道也太过分了,他以为他是谁呢,即便是皇上也无权利这么做吧! 知晚哼了鼻子道“天下奇特的女子多的是,哪一天郡王爷遇上别的喜欢的姑娘,那时我该如何自处,我还能再嫁给别人吗?” 叶归越扭眉,冷风也溜了进来,他实在好奇“她们奇特关爷什么事?再奇特也没秦姑娘你奇特啊,你是唯一一个我家爷见了连续好几天夜里失眠的姑娘了,不娶你,我家爷要是一直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夜里睡不着,知晚皱眉,怎么会这样呢,知晚抓过叶归越的胳膊,帮着把了个脉,眼皮直哆嗦“拜托,你家郡王爷晚上睡不着不是因为我好么!开两副药喝下去,保证以后睡的跟死猪一样。” 叶归越脸色青黑,恨不得掐死知晚才好,竟然拿他跟死猪比“我是因为想到你才睡不着的!” “不是因为我!别把黑锅往我背上摁!”知晚差点气晕,见叶归越瞪着她,知晚的气势立马弱了下来“你肯定是因为睡不着,所以想到我,就以为是我的缘故了,我哪有那本事啊,别意气用事,随便把正妃之位送人啊,要三思而后行。” 知晚说完,就后悔了,刚刚还想引他上钩退了定远侯府的亲事,怎么一打岔就给忘记了,要是退了婚,以后山高皇帝远,想怎么过都行。 冷风郁闷了,敢情郡王爷睡不着是因为身子出了毛病,不是因为想她想的啊,那还娶不娶啊? 知晚是越想越气,背了黑锅不算,还想娶她回去治病呢,亏她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挺有魅力的,知晚恨不得轰人了,最后想到“你要是不愿意吃药,拿把锄头去挖地也行,不消半个时辰准能睡着。” 人家要娶她,知晚不好说话太狠,现在弄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个乌龙,知晚能有好脸色才怪,可是让人大晚上去挖地,冷风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叶归越气的额头青筋顿起,他第一次想娶个郡王妃,竟然落得个去挖地的下场,叶归越觉得自己脑袋肯定是被门给夹了,不然怎么会想娶她呢!娶回去,还不得把自己给活活气死啊! 叶归越转身要走,可是才转身,忽然听到一阵哭声,知晚扶额,算了,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他不会再想娶她了,知晚走到床边,抱起尘儿,轻声哄着。 知晚一身水蓝色衣裳,抱着孩子轻哼,窗外清风吹来,三千青丝飞扬,要多美有多美,可是一说话,就不讨人喜欢了“怎么还不走呢!” 叶归越是出了名的纨绔,知晚一轰人,他就坐下了,知晚恨不得咬了舌头,急的不行,尘儿肯定是饿了,他在屋子里,她怎么喂奶啊,知晚想骂人了,抱着尘儿来回的走,可是尘儿越哭越清醒,抓着知晚的头发,用力的扯,知晚有些自顾不暇了,坐到小榻上,眼睛往外望,姚妈妈怎么不来,想到什么,知晚脸色一变“你们都干了什么?!” 冷风眼神有些躲闪“属下以为爷要把生米煮成熟饭,怕人打扰,就把她们给点晕了。” 知晚有种要抓狂要疯魔的感觉,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知晚磨牙道“在我这里煮饭的,最后连锅带人都没了!” 知晚可不是说笑的,尘儿他爹就是前车之鉴,知晚就更不会手下留情了。 冷风差点没被口水给呛死过去,默默的转身走了,叶归越揉太阳穴,这女人还真的什么话都敢说,她就不知道什么叫羞愧吗? (继续求^_^) 第六十章 被抓 怎么还不走啊,知晚把尘儿抱着,可是尘儿却朝叶归越招手,要他抱,叶归越觉得新奇,还真伸了胳膊,知晚不给,尘儿哭的更惨了,叶归越蹙眉,这女人不单对他狠,对自己的弟弟也一样呢。 叶归越丢了玉扇,过来抱尘儿,知晚抱着不给,叶归越怒了“我还没抱过孩子呢,抱抱怎么了!” “就因为你没抱过,我才不给的!”知晚气道,这可是你仇人的儿子,你抱个毛线啊! 知晚死活不给,叶归越脸越来越黑,屋子里温度下降,知晚最后乖乖的把尘儿递了过去,只许他坐在那里,可是叶归越还没坐下,整个人就不好了,有种炸毛的感觉,知晚还没弄明白呢,就见到他胸前有一大块湿润,知晚当即就憋不住了,儿子,好样的! 叶归越快疯了,他已经走眼两次了,还觉得这孩子可爱,粉嫩的,没想到比他还可恶,他都恨不得扔了他,尤其某个死女人不知道过来抱着,还在那里笑的幸灾乐祸“还要不要了,不要我就扔了!” 知晚忙过来接尘儿,夸赞道“还是尘儿懂事,懂的待客之道,人家深夜光临,咱得送点礼才能聊表心意啊!” 某郡王爷的脸就没那么臭过,他最见不得的就是知晚眉飞色舞的样子,心底像是堵了气一样,再看胸前的湿润,某郡王彻底炸毛了,跳窗户就消失了,知晚抱着尘儿走到窗户旁,笑的清丽出尘,笑声传的很远“下次他再抱你,不用像这回这么客气了,知道么?” 第二天一早,姚妈妈就来知晚的屋子,看知晚和两个孩子睡的安稳。彻底松了口气,心里纳闷,怎么会睡的那么沉呢,也没起来看看两个孩子。 大家都以为越郡王没来。彻底松了口气,知晚也没提醒她们,姚妈妈有种躲过一劫的感觉,想着今天要去美味糕点铺,笑道“姑娘真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出门?” 知晚点点头,小院离铺子不远,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两个孩子跟着她都没出门过,正好今儿出去瞧瞧热闹。姚妈妈也没说不可以,只要郡王爷不来捣乱,她就安心了。 吃过早饭后,乌拉拉,小院走了个干净。只有石头很憋闷,你们都出去玩了,就他一个去跟徐夫子读书识字,他也想去,结果被钱嫂一巴掌差点给拍晕,身在福中不知福! 钱嫂抱着虎头,姚妈妈抱着尘儿。知晚抱着思儿,茯苓牵着小草,这一路可是吸引人眼球,不少人都感慨,这家孩子真多。 路过告示台,茯苓拽了下姚妈妈的衣裳道。“娘,你看画像上的人像不像姑娘,我觉得像,姑娘说不是。” 姚妈妈早见过画像了,乍一眼看去。她也觉得十足十的像知晚,可是细细一看,又觉得不是,再者姑娘怎么可能惹上郡王爷呢,所以,肯定不是。 连姚妈妈都说不像了,茯苓挠了下额头,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可她还是觉着像啊! 知晚一路跟孩子说话,教他看人,尘儿一双眼睛乌黑发亮,看什么都新奇,看见风筝,老远的就把胳膊伸了,知晚只好买给他了,思儿喜欢拨浪鼓,看见了就要。 虎头就听话的多,她娘给他个荷包,他能玩半天,刚付了拨浪鼓的钱,知晚要转身,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打闹声,说话声很粗狂“无妄之灾,你就没给自己算一卦,遇上大爷,也是你的无妄之灾!” 然后,一阵哐当笔墨纸砚砸地的声音传来,知晚还没回头,茯苓就先叫了起来“是昨儿给姑娘算命的道长!” 知晚挑了下眉头,转身就见道长的衣领子在人家的手里,道长一脸无奈的表情,那男子吼道“解了签,我就饶了你!” “解签,一言一金。” 男子很生气,拽着道长的衣领子要掀翻他,可是任他怎么用力,道长依然跟个大山一样站在那里,巍然不动,男子又是扛又是搬就是挪不动,最后胆怯了,转身便跑,可是一时情急,直接跟人推车撞上了,可怜一身的豆腐啊。 道长摇头道“无妄之灾……。” 说着,道长的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跑,可是跑了两步,才想起来拂尘没拿,又跑了回来,此时,摊铺旁站着个男子,正悠哉的挥着拂尘“大师,别来无恙啊!” 道长拍拍手“别来无恙啊!” 知晚站在一旁,也不走了,没想到这道长还真有本事,连越郡王都称他一声大师,知晚挑了下眉头,有什么呼之欲出,就听叶归越骂道“你一个和尚,装什么破道士,你是成心的想挑起佛禅矛盾吗?!” 知晚“……。” “佛在心中,禅也在心中。” 说完,还打了个礼,再看叶归越,揪了人家吃饭的家伙,那帆布上写着三个大字:两半仙。 下面还有两行小字:卜算一卦三文,解卦一言一金。 “降价了?”叶归越挑着眉头问。 两半仙走过去,打着哈欠“今天时辰不早了,郡王爷要是有闲情逸致就在街上溜达溜达,没准儿就能遇到画像上的人。” “你确定她在历州?” “贫道以劣徒的性命发誓。” 叶归越扭着眉头,把拂尘扔给他“找不到她,我再找你算账!” 道长拿了两半仙的帆布继续走,正巧看到知晚抱着孩子,走过来,瞅了瞅尘儿的面相,又看了看孩子的手相,眉头一挑,姚妈妈忙问“大师,这孩子的命如何?” 道长大笑,指了指天“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大笑转身,可是下一秒,差点趴地上,因为小草好奇的问“天机是什么鸡,会打鸣吗?” 茯苓捂嘴笑“天机不是鸡。” “那是什么机?”小草糊涂了。 茯苓哑然。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知晚见叶归越迈步过来,下意识的把孩子对着他,尘儿胳膊伸着,叶归越的脸就黑了。正要转身,可是忽然看见什么,叶归越眉头一皱,迈步过来,抓着尘儿的小胳膊看着,知晚也纳闷了“尘儿手腕上的紫绳谁系上的?” 姚妈妈摇头,茯苓也摇头,小草举手道“是刚刚那个说天机的伯伯给尘哥儿系上的。” 冷风过来瞧见尘儿手腕上的紫绳。挑了下眉头“大师怎么会给他系紫绳,难道这孩子是皇室血脉?听容姑娘说,这两个孩子是你在大路上捡的,不知道他爹娘是谁?” 知晚。“……。” 钱嫂站在一旁,脸都憋紫了,小草茫然的看着冷风,尘哥儿明明是姨姨生的,怎么是从大路上捡的了,这话问娘才对啊,小草正要说话。茯苓忙捂住她的嘴,给她使眼色,小草撅着嘴不说话。 知晚摇头,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来,尘儿的身世不会太离奇吧,竟然整出来个皇室血脉。就听冷风道“这孩子不能留。” 知晚“……。” 知晚脸沉了,她从冷风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杀意,知晚搂紧尘儿。瞪着他“你敢下手试试,我活剥了你!” 冷风回道“郡王爷这辈子还没人敢在他身上撒过尿,这孩子是唯一的一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又被大师系了紫绳,将来定非同寻常!若他是已故太子之子……。” 知晚呲牙,吩咐姚妈妈道“让思儿也撒尿在他身上好了,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大街上随便找个,都敢在他身上撒尿!” 冷风“……。” 叶归越拽紫绳,可是他怎么用力,都拽不下来,冷风的脸更沉了“怎么会这样,当初爷系的紫绳,爷自己一拽就掉了啊!” 知晚一把拍了叶归越的手“乱扯什么呢,你那么厉害,可以去找道长再要一个!” 叶归越收了手,瞪着知晚怀里的孩子,淡淡的瞥了知晚一眼“他手腕上有紫绳的事最好别让别人知道,否则他怎么死的都不知……。” 叶归越说着,忽然就怔住了,抓着尘儿的胳膊一瞧再瞧,尘儿那藕节般的胳膊上哪里还有什么紫绳,就一个银手镯在那里,知晚把尘儿的手收回来“这下可以放心了,没紫绳!” 冷风四下乱瞄,地上没有紫绳,可刚刚爷用力都拽不断的绳子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太奇怪了,没听说过这样的情况啊! 知晚懒得理会他们,转身朝前走,叶归越没有追上来,他还在纳闷,怎么会这样呢?竟然消失不见了…… 知晚却在想冷风的话,太子之子,太子过世了,好像就是去年死的,尘儿不会是太子的孩子吧? 知晚回头望着姚妈妈,问“刚刚那道长是无缘大师?” 姚妈妈还有种如坠梦里的感情“应该是无缘大师,奴婢也只是十多年前见过他一面,有些记不清了。” 茯苓讶异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无缘大师,一代帝师,怎么可能会在大街上替人算卦呢?” 帝师?那无缘大师口中的劣徒不会是皇上吧,知晚有些晕了“那这紫绳有什么独特之处?” 姚妈妈盯着尘儿瞄了好几眼,才道“相传历代皇帝都会拜卧佛寺高僧为师,大越朝建朝以来,无一例外,换句话说,也就是大师的徒弟会是一代天子,那紫绳据说乃帝王紫气所化,只有帝王命的人才能佩戴,当初也怀疑过镇南王府的传言,越郡王也确实系过紫绳,是皇上给戴的,可越郡王戴了三天,就自己给扯断了,可是尘儿他……。” 姚妈妈做梦也没想过尘儿会是皇室中人,尘儿也不知道是哪位皇子或是郡王的孩子,想到去年死的,除了太子外,应该没别人了啊! 帝王命?知晚有些无语,一根紫绳也能扯到皇位上去,可紫绳尘儿系上了,叶归越扯都扯不断,可是转眼又消失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不过知晚幸好紫绳消失了,这要真让那些想争夺皇位的人看见了,还不把尘儿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啊,知晚可没想过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连冷风都要杀尘儿,难道叶归越有当皇帝的想法,所以要铲除异己? 知晚捏着尘儿的鼻子,笑的风轻云淡。“咱要真当了皇帝,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杯酒释兵权,收了他们家的兵权,然后贬他为庶民,再派人揍他一顿,省的被他给活活气死。” 姚妈妈直呸呸“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姑娘也敢说,无缘大师也真是的,什么叫天机不可泄露。给尘儿系了紫绳也不说一声!” 反而是茯苓,一脸赚翻的表情“想不到昨天会遇到无缘大师,他还给姑娘算了一卦呢,只收了五两银子。姑娘,你不知道,无缘大师在卧佛寺给人算卦,一言千金!” 知晚还真的有种捡了便宜的感觉,茯苓就扭眉了“可是无缘大师说侯爷不日有牢狱之灾,还说姑娘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什么意思啊?” 知晚耸肩,还是那句话,天知道。 美味糕点铺前,来了不少人,其中有好些人,知晚还眼神。正是来给方氏捧场的上阳村众人,赵家除了要照顾金宝的王氏外,都在了,李氏一如既往的神情刻薄,看到知晚。脸色都带着羡慕妒忌恨,还有淡淡的鄙夷“秦姑娘,你怎么还梳着姑娘发髻呢?” 茯苓瞥了她一眼,不悦道“我家姑娘梳什么发髻,与你有关系吗?” 李氏暗气,刘氏瞪她“你再没事找事,就给我滚回去挖地!” 李氏不敢反驳,这些日子方氏忙着铺子的事,赵思莲帮着打下手,王氏要照顾金宝,劳动力不足,李氏还想偷懒,那些活就得落到刘氏身上,刘氏还不可劲的使唤她,要好好的拔掉李氏身上的懒根,只是嘴欠这毛病,还是改不了。 知晚来的很及时,方氏要请她去内院喝茶,知晚没去,因为没一会儿就要开张了,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后,赵思平点了鞭炮,还请了个舞狮子队来助兴。 方氏请知晚去扯红绸,知晚也就不推辞了,让尘儿拽了红绸,知晚帮着一拉,顿时四下全是倒抽气的声音,所有人都傻眼了,知晚有些摸不着头脑,抬眸看了一眼,知晚扯了下嘴角,匾额上几个大字:砸死郡王糕点铺。 知晚盯着赵思平和方氏,两人虽然不识字,可这匾额跟他们拎回来的不一样他们还是知道的,方氏险些吓哭,好好地铺子开张,喜庆一片,怎么就匾额出了问题呢! 街上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指指点点,砸郡王和砸死郡王是两回事了,很快的,巡街的官兵就过来了,瞅着匾额,眉头一皱,手一挥“堂而皇之的蔑视皇族,通通带走!” 四个官兵就过来了,手上还抓着红绸的知晚首当其冲,知晚怀里还抱着孩子,不敢反驳,官兵一推,知晚险些跌倒,只能跟着走了,姚妈妈一脸苦色,不知道他们无意中得罪了谁,要被人这么算计,可是想来想去,除了越郡王还有谁能,可他没必要这样做啊,想整死赵家和她们,大可以直接动手,绕这些弯弯做什么? 赵家一家老小全部被赶着入狱了,那些上阳村民各个面怀同情,又不敢离的太近,怕受到牵连,知晚有些欲哭无泪,今天受无妄之灾的人还真的不少,她只是上街逛逛而已,没想逛到监牢去啊,到时候谁来救她? 知晚扭着眉头,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就不能见到一个熟人吗,知晚怀揣着期望,一路往前,姚妈妈在一旁道“一旦入狱,没人救,也许就出不来了,实在不行,姑娘就吐出〖真〗实身份吧?” 定远侯府四姑娘?老实说知晚不想用,这名号虽然能解了一丝之忧,之后呢,就会掉进个更大的深渊里,没准儿死的更惨。 知晚一路纠结着,还真给她遇到个熟人,就是那个听话在大街上溜达来溜达去找人的某郡王,知晚毫不客气的打招呼了,赶在官员告状之前,偏某男的回应能气的死人“这不是大越第一村姑吗,这是要去哪啊?监牢?冷风,准备吃的,爷回头去探监,你喜欢吃什么?” 知晚气的脸都紫了,小人!不就求你高抬下贵手吗,有这样翻脸不认人的吗,好歹咱们也见过好几面了! 茯苓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被姚妈妈给狠狠的瞪了两眼,茯苓咬着唇瓣,知晚撇过头,打死她,她也不求救了! 反倒是那几个官兵不知所措了,原来他们抓的就是大越第一村姑,砸了越郡王,得了皇上赏赐的大东珠,连皇上都赞赏她砸的对,他们把人抓了,会不会惹怒圣颜? 冷风骑在马上,问官兵“第一村姑犯了什么错,这么多人全部被抓?” 官兵心里有了计较,这事他做的有欠考虑,看郡王爷的意思,郡王爷说放人他就放人,说抓人他就继续,官兵忙把砸死郡王糕点铺的事一说,叶归越的脸顿时黑的跟那用了十几年的锅底有的一比了,望着知晚的眼睛带着寒风,刮的知晚脸疼。 “不是我干的!”知晚叫道。 求分红。 第六十一章 进京 “除了你,还有谁有这胆量?”叶归越咬牙切齿的问。 知晚闷气,撇过头不去理会叶归越,自己真是笨蛋,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指望他救人,知晚捉摸着,得找人去容府报个信,知晚解下荷包,眼睛在四下瞄了一眼,看到个上阳村村民,知晚把荷包扔过去“去容府找人救我!” 那男子接了荷包就要转身,可是下一秒,冷风身影一闪,就把荷包抓在了手里,叶归越的脸更黑了,这女人真是欠收拾,当着他的面也敢无视他,如今历州是他的地盘,官员的任免他可以全权做主,没有他的发话,她以为容府敢救她吗? 叶归越拿了荷包,摆摆手,那些官员就撤了,只是才一转身,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眨眼间,十六匹黑衣护卫就出现在了叶归越的身后,手里是明晃晃的圣旨“郡王爷,皇上有旨。” 叶归越回头瞥了一眼“没看爷正忙着吗,先等着!” 为首的护卫打马上前,圣旨高举,大街上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唯独叶归越一个人还高高的坐着,玉扇摇的洒脱,护卫为难道“还请郡王爷莫要为难我等。” 叶归越把手一伸,护卫就把圣旨递了过去,叶归越打开看了两眼,眉头皱紧“让我赔他大东珠?” 护卫回道“皇上前些时候许诺送颗大东珠给乐容郡主,一颗给风月公主,皇上说了,三天之内见不到大东珠,他会送郡王爷去南阳郡。” 叶归越不耐烦的皱紧眉头,不就几颗大东珠,还是皇上呢“父王手里有大东珠,去找他要。” 护卫扯了下嘴角。“王爷不给,王爷让臣下转告郡王爷一声,明晚之前,郡王爷不回府。就不用回去了,他会让二少爷替你迎娶正妃和侧妃进门。” 冷风听得一愣,忙问“定远侯府四姑娘找到了?” 护卫摇头“还没有,不过定远侯如今已经入狱,我等此番离京就是让各个府衙张贴告示,若是四姑娘还不回京,成亲之日就是定北候人头落地之时。” 叶归越蹙眉,冷风不解。“除了四姑娘,不还有六姑娘吗,怎么就非娶四姑娘不可了,可知道王爷为何改了。?” 护卫摇头,他怎么知道。不过好像是明珠郡主与六姑娘起了争执,这要是嫁到一起,那还了得,就听冷风问“不知道四姑娘长什么模样,有画像吗?” 另外一个护卫忙送上画像一幅,知晚心都提了起来。姚妈妈满头汗珠,恨不得能溜走好,偏脚跟长了钉子一样,挪不动。 再说冷风打开画卷,才瞄了一眼,眼珠子就瞪大了。瞥了知晚一眼,知晚浑身一怔。 叶归越看着画卷,整个人的眉头也扭了,不过他倒是没看知晚“不是说她长的很漂亮。怎么长成这样?!” 护卫假咳一声“四姑娘甚少出门,外面传闻甚少,许是传言有误,王爷说美色误人,娶了也未尝不可。” 冷风蹙眉“可也不能害爷啊,这要多看几眼,岂不是要食不安寝不稳了,还没个村姑漂亮呢!” 知晚懞怔了,怎么会这样,敢情冷风望她,是觉得她比定北侯四姑娘长的漂亮呢,也不知道那画卷丑什么样子,知晚心里有了三分猜测,这是让他看见,觉得难看,主动退亲呢,没谁愿意娶个丑八怪的,就听叶归越道“原来定远侯说的是真的,她并非不爱出门,是没法出门啊,这嫁不出去的女儿,爷愿意娶,他还藏着掖着,他脑袋进水了不成?” 冷风纠结了“爷,要不还是退亲吧? ” 叶归越横眼过去“退什么亲,再丑娶回去丢在一旁就是了,爷也算是做了回好事,丑成这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长大的。” 知晚“。” 茯苓瞄着知晚,怎么看都觉得下一秒自家姑娘能喷几口鲜血出来,那边叶归越勒马调头了,看着知晚“你与我一起进京。” 知晚一脸黑线,忙说她还有事要忙,得过两日才能进京,到时候一定会拜访的,另外还有冷风欠她七百两银子,记得要还 叶归越不疑有他,骑马就走了,留下知晚大松一口气。 官兵早不抓知晚了,转而听护卫的吩咐,去张贴告示,知晚好奇的去瞄了一眼,那一眼,知晚整个人都郁闷了,她发现仔细看,还能有她的影子,只是脸色的妆扮很浓,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头上除了*只发簪外,还有一朵大牡丹,那叫一个吸引人眼球,典型的huā痴形象啊! 茯苓指着画像“这不是六姑娘替姑娘画的图吗?!” 知晚扭眉,茯苓就闷气道“皇上选秀,皇后让京都十三岁到十六岁的大家闺秀都画了图进宫让她先挑选,府里几位姑娘都画了画,五姑娘原本给姑娘画了一幅,后来不小心滴了墨汁在上面,不好送进宫,六姑娘说画的难看,太素净了,没有华贵的气质,就亲自帮姑娘打扮,就画上这样。” 知晚“。” 华贵的气质?那朵牡丹是够华贵够气质,人就不怎么样了,也就是说这幅画是从宫里流出来的?长成这样,最后竟然赐给了叶归越,知晚脸色都怪异了,果然坏事做的多了有报应,敢在皇后寿宴上送猪,人家有的是机会消遣你不过也幸好这画像,不然她就先完蛋了。 知晚一行人回糕点铺,那匾额早换了下来,又继续开张,不过这么一闹,倒让东阳镇上下都知道这铺子跟越郡王有三分关系,上到官府老爷,下到地痞流氓,从此不敢来找麻烦,铺子的生意也蒸蒸日上,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在糕点铺子帮了会儿忙,知晚就带着两个孩子逛着街回来了,进了门,姚妈妈就吩咐茯苓收拾包袱。跟钱嫂告别了,知晚听得愣愣的“这是做什么?” 茯苓一边叠衣服,一边望着知晚。“不是姑娘说两天后回京的吗?” 知晚“。” 知晚扶额,她说假话怎么就没人听的出来呢,她回什么京啊,那幅画,随便拉个丫鬟就能画了妆糊弄过去,加上越郡王自己都说丢在小院,眼不见为净,她还回去做什么? 知晚说不回去,姚妈妈和茯苓都盯着知晚。“哪有那么简单,虽然见过姑娘的人很少,但不是没有,随便找个丫鬟糊弄,到时候被老爷的政敌发现了。老爷就是欺君之罪,侯府上下全部送命不算,姑娘也难逃罪责,奴婢倒是觉得回去未尝不可,越郡王不想成亲,是人都看的出来,再者他成亲三回都出事。这次没准儿huā轿出门还会再抬回来,那时候就皆大欢喜了。” 这还真的有可能,但也只是可能啊,万一出意外了怎么办,再说了,她回去了。两个孩子能一起回去吗,知晚不愿意回去,可是一想到定远侯给她的陪嫁,真要害死了他,知晚也于心不忍。最后一咬牙,那就两天后回去吧! 姚妈妈收拾衣物道“姑娘别担心两个孩子,奴婢跟钱嫂打了招呼,她可以与我们一起进京,帮着照顾几天,姑娘在京都有个四进的院子,离侯府不算远,小半个时辰就能到,里面有人伺候,不会让小少爷和小小姐受委屈的,要是真有问题,奴婢能带姑娘逃一次,就能逃第二次。” 还能再逃一回呢?知晚心里有些疑惑,姚妈妈太镇定太自信了,逃婚不是小事啊,知晚点点头。 接下来两天,姚妈妈就忙了,几乎是脚不沾地,知晚得空去了上阳村一回,主要帮金宝看腿,恢复的还算不错,很听话没乱动,估计也怕真的断腿,知晚带了很多东西来,赵家上下都欣喜不已,知晚临走时,问了问赵和愿不愿意跟她进京,赵和连忙点头,还是那句话,他这条命是知晚的。 姚妈妈没舍得卖了小院,也许还有回来的一天,左思右想后,把地契交给钱嫂男人钱明保管,石头要读书,不能跟着进京,就让他住小院,赵家人也可以来住,知晚还派了茯苓去找容清絮,告诉她一声她回京都了,诊金回头她会去容府拿。 虽然才在小院住了不到十天,但是知晚喜欢这个小院,真不想离开。 第三天一早,知晚就上了马车,赵思安和赵和护送知晚进京,两辆马车徐徐前行,小草哭的朝马车奔去,还差点跌倒,心疼的知晚差点就忍不住把她也抱上了车,掀了车帘道“小草听话,回头姨姨来接你进京。” 方氏抱着小草,也是一脸的不舍,连连挥手。 马车走了一天,才见到驿站,姚妈妈让赵思安停了马车,然后一行人住了进去,驿站小二迎接出来“不知是哪位官员家属,有凭证没有?” 姚妈妈拿出一个小红帖子,上面有定远侯字样,小二一看,立马就恭敬了起来“几位楼上请。” 知晚微微挑眉,想不到逃婚连这样的东西都有,便跟着姚妈妈身后上了楼,上楼的时候,知晚衣服刮了下,便去拉扯,楼下一个声音传来,带着急切和欣喜“晚妹!” 知晚愣了一愣,瞥头望去,就见楼下一个天青色锦袍的男子望着她,年纪该有三十四五的样子,长的很好看,知晚左右瞄瞄,确定除了小二就她和茯苓了,知晚眨眼,被一个大叔喊晚妹,真不是一般的怪异“你认识我?” 中年男子缓缓的摇头,眼底流露出一抹失望之色“认错了人。” 知晚轻轻一笑,这还真是凑巧,她名字里有个晚字,才走了几步,楼下就有说话声了“元良兄,晚妹都失踪十六年了,你还没忘记她呢。” “若是能忘掉,我何曾不想。” 随即一声叹息传来,知晚听得心里酸涩,那一句若是能忘掉,何曾不想,该是多无奈啊,不知道他的晚妹是谁,怎么会失踪? 茯苓笑着进屋“娘,楼下有人认错了姑娘,还喊姑娘晚妹呢,太巧了!” 姚妈妈的手一滞,随即笑了“认错了人是常有之事,不足为奇。” 知晚心底却泛起了疑惑,楼下有人认错不算什么,可是姚妈妈听到茯苓那么说,那怔愣,虽然很短,但是知晚看的很清楚,不会那晚妹就是她娘吧?可是哪有女儿跟娘叫一个名字的,她娘不好好的在侯府里待着,又怎么会找不到呢? 想不通知晚就不想了,坐了一天的马车,骨头都快散架了,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吃过晚饭后,就搂着两个孩子睡下了。 一夜安眠,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知晚就下了楼,在楼下,知晚再次见到了昨天认错人的男子,他脸上带着疲惫之色,显然宿醉了一宿,还在继续喝,知晚只是看了他一眼,眼角余光看的是姚妈妈,姚妈妈显然想说什么,最后闭上了眼睛,抱着思儿出了驿站。 知晚出来的时候,发现姚妈妈的眼睛红了,茯苓问她怎么了,姚妈妈说沙子迷了眼,但知晚知道她是哭了,临走的时候,还望了眼驿站,叹息了一声,说了一句:都是命啊! 知晚实在忍不住好奇问姚妈妈“他是谁?” 姚妈妈望着知晚,怔了下,笑道“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他是大越七大世家之一的桓家少爷,现在应该是桓家家主了吧。” 茯苓追问“娘,他的晚妹是谁?” 姚妈妈瞪了茯苓,骂道“问那么多做什么?!” 茯苓撅着嘴,她就是好奇问问而已,娘生什么气,姑娘问她就回答,她问就挨骂,茯苓气呼呼的拎着包袱上了马车,使起了小性子,愣是一上午没跟她娘说一个字,中午就挨不住了,不说话,姚妈妈不给饭,茯苓扛不了饿,屈服了。 坐在马车里,姚妈妈掀了车帘,看着远处的景致,笑道“再有半个时辰,就能见到城门了,今儿马车比咱们出来的时候跑的快些,能进城。” 第六十四章 被狗追 知晚却蹙了眉头,她听茯苓说过,她们走的时候,只带走侯爷给她的陪嫁,府里的首饰一件没带,怎么到梅姨娘嘴里,就带走了呢? 知晚跪的膝盖疼,眉头皱紧,茯苓跪在后面,胆怯的抖着身子,紧紧的抿着唇瓣,她想求饶,可她无话可说啊,反而是定远侯眉头皱紧了,抬手道“后天还要上huā轿,就别跪了。” 茯苓很麻利的扶知晚起来,知晚瞅着膝盖上的血印,把裙摆扯了扯,要是一会儿伤口和衣服粘上了,她会更疼。 旁边有个总管进来,手里拿着一幅画,定远侯接过看了一眼,直接就扔给了钱氏“这就是府里为知晚画的,送进宫选秀的画像?!” 定远侯眼神冰冷,钱氏背脊都发凉,接过画卷一看,瞥了秦知妩一眼,秦知妩缩着脖子,是她画的,可是送进宫的画像,爹怎么会看到,气死她了! 定远侯拍着桌子“越郡王这些年大大小小的祸闯了多少,宫里头又得罪了多少人,你不知道吗?!送这样的画像进宫,不是把知晚往火坑里推是什么?!” 老太太坐在一旁,看钱氏的眼神也冷了三分,原来始作俑者还是她们母女,真是猪脑子,画的难看点被淘汰了不就成了,竟然送这样的画进宫! 秦知妩在一旁委屈道“我是好意替四姐姐打扮的,那时候五姐姐她也在,那朵牡丹还是她采的呢,当时,四姐姐自己也觉得漂亮,三姐姐和二姐姐都能作证。” 知晚扯嘴角,她以前的眼光有这么差吗,就这样还觉得漂亮,这就是跳梁小丑的打扮,长了眼睛的都不会觉得好看。知晚扫了秦知姝一眼,她有些怀疑了,她是不是她的姐姐,被嫡妹这么欺负。她还落井下石。 二姑娘秦知婳是二老爷所出,不在屋内,三姑娘秦知柔站出来点头“爹,六妹妹说的是真的,那时候四妹妹真的喜欢这样的打扮。” 定远侯望了眼知晚,知晚能说什么,她都不记得当时的情况好么,就算她一力说不是,可也抵不过众口铄金。侯爷越是偏袒她,越是容易激起众怒,知晚干脆什么都不说了。 兰姨娘笑道“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四姑娘回来了就好。后头就是她大喜的日子了,也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赶回来的,回去好好歇着吧。” 兰姨娘这么说,钱氏皱眉,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凑到老太太耳边嘀咕,老太太的眼神凝了起来。盯着知晚道“在外一年,你有没有败坏侯府的名节?” 知晚愕然,明知道老太太问她的是不是清白之身,知晚偏理解成有没有借着侯府欺压人,知晚摇头。“知晚在外没有借侯府做过任何事。” 茯苓嘴快道“姑娘在外面,大家都认她是村姑的,只是去接侯爷回来,才穿了这身衣裳。” 这是变向的反驳了之前钱氏说的话。只是村姑这名字让屋子里人都讶异了,秦知妩笑道“前不久才出了个大越朝第一村姑,想不到四姐姐你在外面也是村姑。” 茯苓咽住喉咙,想说知晚就是大越第一村姑,可是忍着没说,这事关乎太大了,娘叮嘱她千万不可提及的,茯苓低着脑袋不再说话。 钱氏才不管什么村姑不村姑,知晚在外面吃苦头她才高兴呢“虽然你能不能嫁进镇南王府还是个变数,但是你逃嫁在外待了一年,府里上下都知道,外面huāhuā世界容易诱惑人,你都做了些什么没人知道,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一会儿让嬷嬷检查一翻,也好让侯府上下人定个心。” 知晚满脸通红,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茯苓却急了,跪下道“太太放心,姑娘是跟我娘出去的,我娘也怕姑娘有闪失,愧对太太和姨娘的教导,辱没侯府清誉,早早的就给姑娘点了朱砂,这会儿还在呢,请太太明察。” 钱氏扭眉,秦知妩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抚知晚的云袖了,看着那嫣红一点,秦知妩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真的有!” 秦知姝也过来看,满目不可置信,知晚看两人的神情,心底闪过一丝纳闷,她们怎么这么诧异,她怀孕的事不是没人知道吗,怎么两人的神情好像笃定她不是完璧之身,没有朱砂似的? 梅姨娘忙道“太太,四姑娘虽然逃了婚,咱们府里也暗派了人去找,可外人都以为是侯府把她给藏了起来,如此,四姑娘怎么可能会做那等下作之事?四姑娘严于律己,都是太太教导的好。” 有朱砂为证,谁还能怀疑知晚什么,非完璧之身点不上朱砂那是谁都知道的,再加上梅姨娘在侯爷面前丰城她,钱氏也无话可说。 知晚揉着膝盖,定远侯就让茯苓扶她下去歇着了,临走前,老太太气不过,说了一句“你若是能安然出嫁便罢,若是huā轿还原样抬回来,到时候新帐旧账一起算!” 知晚不喜这老太太,直接转身跪下了,咬着唇瓣看着定远侯“爹,女儿知道逃婚有错,惹的府中上下担心,女儿理应受罚,女儿心里清楚自己嫁不成越郡王,还请爹责罚,以免女儿寝食难安。” 现在不罚,过后就别再罚我了,我又不是柿子,硬的时候许你晾在一旁,等软了再捏,其实知晚很气恼,若不是钱氏使计,说服了宫里人改了主意,这亲事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她怀了身孕最多就是逃了,侯府说她暴毙不就没事了,偏闹出来这么一出,还要罚她! 知晚见她们不为所动,直接拿起地上的碎茶盏片抵在脖子上“女儿罪该万死,只要女儿死了,就不用出嫁了……。” 知晚说着,就朝脖子上抹去,茯苓忙过来抓着知晚的手,那边秦知妩急了,拽着钱氏的手道“娘。她要是死了,我就得替她出嫁了,娘,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钱氏气的直哆嗦,她哪里不知道知晚这是故意的,逼她松口,逼她向老太太求情饶过她,她以为这样就算了吧,在内院里,她想惩治她有的是办法! 钱氏望着老太太“娘,无论她嫁不嫁的成越郡王,逃婚的事就算了吧?” 老太太望着钱氏。眉头轻蹙,把眼睛闭上,摆手道“huā轿抬回来,抄两百篇家规!” 说完。由着周妈妈扶着回内屋了,知晚忙道谢,一旁的梅姨娘过来扶她起来“膝盖疼吧,一会儿姨娘去给你搽药。” 知晚喊了声姨娘,由着茯苓扶着出了门,走到半道上。姚妈妈就来了,看到知晚的膝盖,忙问怎么受了伤,茯苓就把屋子里的事说了一遍,听到梅姨娘踢茶盏的事,姚妈妈有些咬牙切齿。看的知晚更疑惑了,姚妈妈怎么对梅姨娘没多少敬重啊? 檀香院,知晚的住处,环境优美,与秦知姝住的兰香院在一起。在院门口,知晚见到了个妇人打扮的丫鬟,满脸的泪珠,切切的看着她。 茯苓大惊“白芍,你什么时候嫁人了?!” 白芍眼泪再也扛不住了,从白皙的脸庞上滑下来,跪下给知晚请安,又给姚妈妈行了一礼,姚妈妈有些后悔“当初你就该跟我一起走,你舍不得你娘,你大哥,可他们舍得你,那些个黑心肝的,把你往火坑里推!” 白芍红着眼眶,茯苓忙问出了什么事,一问之下才知道,白芍半年前就嫁人了,被她娘和太太嫁给了个病夫君,算是冲喜,可惜,还没进洞房,夫君就死了,当初姚妈妈问过她,她舍不得家人,姚妈妈为了给她避开嫌疑,临走前两日,还把她从一等丫鬟贬斥为三等丫鬟,暗地里给了她十两银子做补偿,没想到会这样。 出嫁的媳妇是不可以再做大丫鬟的,白芍就在院子里做清扫妇人,这些日子就盼着知晚和姚妈妈回来。 茯苓听着伤心,她在外面过舒心日子,没想到白芍在府里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她和白芍还有知晚算是一起长大的,白芍的娘从小就重男轻女,她大哥又能吃,有一回抢白芍碗里的肉被茯苓瞧见了,茯苓狠狠的帮她骂了她大哥一回,可是两天后就发现白芍胳膊上有淤青,茯苓求了姚妈妈整整两天,姚妈妈才想了办法把白芍要到院子里来,到现在已经整整八年了。 这么狠心的娘,亏得白芍愿意跟着,茯苓狠狠的骂了她两句,又问“那你往后怎么办?” 白芍摇头,她不知道,姚妈妈扶着知晚回屋歇着,白芍就在院子里扫地,茯苓拿了药来给知晚,忍不住问“白芍没有圆房,不能再做回大丫鬟吗?” 姚妈妈摇头叹息“话是这么说,可毕竟是嫁了人的,等以后有了小少爷,倒可以让她照顾,我也放心,她既是还在院子里,就还是姑娘的丫鬟,应该会跟着陪嫁的,一会儿我去瞧瞧都有谁跟着姑娘出嫁。” 外面,秦知姝进来,手里拿着一瓶子药膏,亲昵的笑着“四姐姐,这是前些时候爹赏给我的,我没舍得用,给你了。” 知晚举了举手里的药膏,先道了谢,才道“我抹了药膏了,就先不用了。” 秦知姝把瓶子搁下,没说话,反倒是姚妈妈问了“四姑娘出门在外许久,也不知道这屋子都有谁进来过,怎么四姑娘的梳妆盒里首饰全没了,茯苓,去外面问问,是不是进了贼,我走之前记了单子,少了什么,一会儿我去禀告侯爷。” 秦知姝的眼神顿时有些躲闪,但一瞬间就镇定了“四姐姐不是带着首饰离府的吗?” 知晚还没说话,姚妈妈就先笑了“四姑娘就带了几件衣服,首饰可是一件没带,临走前,姑娘还打算把那支红玉珊瑚簪子送给五姑娘,一会儿寻到了,再给五姑娘送去。” 知晚听了挑了下眉头,瞥了眼秦知姝的发髻,上面正巧有支红玉珊瑚簪,知晚有些佩服姚妈妈,不说是秦知姝拿的,一口认定是丫鬟,到时候查起来,丫鬟说了是谁,脸面上就不好看了。果然,秦知姝沉了脸,扭着手里的绣帕,对着姚妈妈道。“姚妈妈去查吧,丢了东西是大事,我要与四姐姐说两句话。” 姚妈妈福身便告诉了,茯苓也被她指使出去了,等她们一走,秦知姝把头上的红玉珊瑚簪取下来,一把拍在桌子上,顿时成了两截“你的首饰是我拿的又怎么样,你逃婚是舒坦了。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亲姐妹,你走了,谁倒霉,太太逼着我上了huā轿,我命大才没有嫁给越郡王。你倒好,在外面潇洒回来,就让姚妈妈刻薄我,不就几根簪子,我还你便是,之前我替你出嫁的事怎么算?!” 逃婚的事知晚有愧与她,知晚认了。但是逼迫她上huā轿的不是她,是太太,知晚望着秦知姝“五妹妹说怎么算?” 秦知姝望着知晚,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怎么算。能怎么算,知晚手里有多少东西,姨娘和她,就是太太心里都清楚,让她赔钱吗。也得她拿的出来,秦知姝瞅着桌子上的红玉珊瑚簪,心底一阵抽痛,方才用力大了些,把簪子磕坏了,秦知姝咬牙“太太逼我代你出嫁,我受了多少委屈,我哭一回就来你这里拿一根簪子,你赔我眼泪,我还你簪子,这事咱们两清!” 知晚无语,你拿了首饰直说就是,还哭一回拿一根,她拿了簪子也好,心底的愧疚两消了“簪子的事,我不追究。” 秦知姝松了口气,要真追究起来,她也还不了簪子了,那些簪子大家都认得,她根本不敢戴,让丫鬟偷偷拿出去变卖了,换了银子重新置办了新的首饰,头上这只红玉珊瑚簪,知晚还没戴过,她才敢戴出去的。 秦知姝看知晚的膝盖,伸手拽了她的胳膊,又仔细看了看,用帕子擦了擦朱砂,皱眉“你真的还是完璧之身?” 知晚扭眉看着秦知姝“不然呢?我若是外面有了夫君,我还会回来嫁人吗?” 秦知姝还是不大相信,擦了又擦,知晚的胳膊都擦红了,秦知姝这才扔了绣帕,气道“我和姨娘果然被她给骗了!气死我了!” 知晚纳闷“谁骗你和姨娘?” 秦知姝没好气道“还能有谁,你忘记了,一年前在卧佛寺,你不是被狗追着跑,还差点被狗咬,跌倒了,衣裳不整吗?六妹妹说你失了身,那天回来原是要查你的,没想到皇后下旨要六妹妹进宫做秀女,这事才罢休的。” 在卧佛寺被狗追?知晚满脸黑线,听到*二字,眉头蹙紧,就听秦知姝继续道“后来六妹妹被指给越郡王做侧妃,她不想嫁,太太就进宫了,让你替嫁吗,你逃婚了,我又不愿意替你出嫁,你知道她是怎么威胁我的吗,她说你逃婚是因为你不是清白之身,当日在卧佛寺她在我茶盏里下了春药,被你给喝了!这事捅出来,姨娘第一个死,我才替你出嫁的,没想到她竟然骗我!” 想想,秦知姝就气的咬牙,被人算计了心情能好才怪,知晚敛正心神,又是卧佛寺,她喝了春药,时间也对的上,难道她*不是自愿的,而是因为中了春药,尘儿他爹替她解毒才死的?可是解毒而已,怎么会死呢?知晚想不通。 秦知姝越想越来气,最后干脆走了,她一走,茯苓就来了,知晚问“当日在卧佛寺我被狗追了?” 茯苓连连点头,瞅了瞅外面道“姑娘衣裳不整的找我娘哭诉,我娘没办法,刚好那时候有只狗,我娘就拿石头扔了它,它就追着姑娘跑,姑娘衣裳不整的事才盖了过去。” 知晚“……。” “在卧佛寺,我怎么会喝五姑娘的茶?” 茯苓愣了半天没想明白,姑娘怎么可能会喝五姑娘的茶呢,她又不是没长手不会倒,茯苓摇头“没有啊,姑娘喝的茶都是奴婢倒的,怎么可能会喝五姑娘的茶呢?” 没有吗?那为何秦知姝说的斩钉截铁的,有守宫砂在,她没必要说那话骗她啊,再者,今天在老太太屋子里,两人的神情也不是假的,知晚不明白了,茯苓却啊了一声“奴婢想起来了,有一回,姑娘正要喝茶呢,五姑娘忽然起身,不小心把姑娘的茶打翻了,还差点烫了手,五姑娘为了赔罪,就把自己那盏茶给了姑娘喝,六姑娘还拦着,五姑娘说姑娘不喝就是不原谅她,奴婢就知道这一回了。” 知晚忙问“是在卧佛寺吗?” “不是啊,就在府里,那回姑娘肚子疼了一夜,奴婢还记得那回侯爷要带姑娘去参加皇后的寿宴,就是郡王爷送猪的那回,结果因为肚子疼了一夜,脸色苍白就没去了……。” 知晚“……。” 知晚扶额,脑壳有些生疼了,到底是怎么情况,没有记忆怎么叫人郁闷,茯苓拿了纱布来,知晚没有接,这点伤不用裹纱布了,外面就有脚步声传来,知晚抬眸,就见梅姨娘进来。 第六十五章 洒脱 梅姨娘一如既往的温和,拽着她的手就问她伤的严重不严重,“姨娘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你爹素来心疼你,只要用点苦肉计,他就不会罚你了。” 知晚蹙眉,她爹一直没有要罚她的意思好么,要不是她硬拽着她下去,她半点事都不会有,知晚点点头,“我知道姨娘疼我,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梅姨娘又问知晚这一年都在哪里,府里的人怎么都找不到,知晚根本答不上两句,姚妈妈进来道,“姑娘之前踢毽子的时候,不小心撞了凳子,磕在了桌子上,撞坏了脑子,有好些事都不记得了,好在人没事,不然奴婢都不知道如何跟侯爷和姨娘交代。” 梅姨娘听得诧异,随即瞪着知晚道,“你就喜欢踢毽子撞凳子,在府里都撞了好几回,在外面还不安生,好在是没事,大夫说什么时候能好?” 知晚摇头,梅姨娘就不再问了,转而道,“后天你就出嫁了,虽然不一定嫁的成,可就怕万一啊,这回越郡王像是来真的,上门催侯爷就不下七回了,应该不会退亲了,你逃婚让太太置了气,那些陪嫁看着丰厚,其实并不值几个钱,若是幌子,随便怎么折腾都行,要是真的嫁了,到时候吃亏的是你啊,姨娘没什么本事,好在你爹疼你,正巧他也在家……。” 知晚蹙眉,这话是好意,可是怎么听着那么的奇怪呢,再加上之前茯苓说的,秦知姝会怂恿她去跟侯爷告状,梅姨娘常说侯爷偏疼她,她就多疼秦知姝,这也说的过去,可没有哪个娘会怂恿女儿啊,既是为了她好,侯爷疼她。直接去告状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她去? 姚妈妈端着茶水过来,笑道,“四姑娘腿还疼着呢。嫁妆的事,她也不知道,有奴婢照看着呢,明儿奴婢会去看看,也好心里有数,不过梅姨娘也别太担心了,姑娘这回准嫁不成,嫁妆就是没有,也不碍什么事,四姑娘会在府里多留些时日。好好孝敬您呢。” 梅姨娘眸底闪过一丝暗芒,一闪而逝,笑说,“不嫁甚好,听说你在大街上把越郡王都给吓跑了。想来是不敢娶你,回头姨娘求求你爹,让他给你挑门好亲事,你有这份孝心,姨娘心里有数,女儿家还是有个妥当的婆家好,你好好歇着。姨娘明儿再来看你。” 姚妈妈送梅姨娘出去,回来时,听到茯苓抱怨说梅姨娘偏心,姚妈妈赏了两个大瞪眼,“偏疼这事有什么好说的,人心原就是偏的。姑娘有侯爷疼着,比什么都强,要是梅姨娘再偏疼姑娘,往后五姑娘还指不定怎么恼姑娘了,再说了。姑娘如今也大了,将来出了嫁,万事还得靠自己,谁的偏疼都没夫君的疼爱重要。” 茯苓撅着嘴,“可姨娘也太偏心了,你看姑娘的首饰盒里,就三支簪子了,这叫姑娘怎么戴,以前拿了就算了,反正姑娘不在,可姑娘都回来了,也不让五姑娘送几只来,从小到大,姑娘得了点好东西,五姑娘没有,最后要么侯爷给五姑娘也补上一份,要么姑娘的最后成五姑娘的了,太过分了!姨娘总是叫侯爷别偏疼姑娘,她自己就却做不到,我都怀疑姑娘是不是姨娘亲生的了……。” 茯苓说的小声,姚妈妈还举了手,恨不得打她,茯苓忙闭了嘴,姚妈妈骂道,“姑娘不是姨娘生的,难不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你小小年纪懂什么,五姑娘是姨娘带大的,姨娘自然多疼她些,姑娘不同,早些年,府里还有位姨娘,七个月的身子小产了,侯爷心疼她,把姑娘抱给她养过两年,那些事,你们那会儿小,知道什么,往后别再提了。” 茯苓撅嘴,“我不说了就是,我去找白芍说话。” 茯苓溜了出去,姚妈妈还骂了她两句,转而去拿了首饰盒,看着里面三支簪子,姚妈妈的脸色也难看,“姑娘,簪子的事?” 知晚摇头道,“算了吧,我逃婚,她替我上了花轿,这些簪子就算是弥补了。” 姚妈妈点点头,她们才回来,还是安分点好,就把梳妆盒又放回了远处,打了水来给知晚净手。 外面,两个丫鬟端了饭菜来,四菜一汤,两荤两素,知晚尝了两口,味道还算不错,吃过午饭之后,姚妈妈又端了碗药来给知晚服用,知晚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因为膝盖受了些伤,知晚就没出门了,她没那个心情,她好想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看着她对着窗户闷闷不乐的,姚妈妈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要是有事,会来侯府告诉姑娘的。” 知晚笑着点头,打算小憩会儿,只是才闭上眼睛,又有人来了,而且很急,“四姑娘,宫里来人了,让你去接旨!” 知晚颇不耐烦,赶紧起来换衣裳,整理发髻,匆匆忙忙的带着茯苓去了正屋,屋子里侯爷,钱氏,还有老太太都在了,等知晚进屋,定远侯就道,“小女到了,烦请公公宣旨。” 公公瞅着知晚,左右瞄着,眸底闪过疑惑,“侯爷,她果真是四姑娘?” 定远侯蹙了下眉头,“不敢期满。” 公公又多看了知晚两眼,皱眉疑惑道,“怎么外间都传言四姑娘粗鄙不堪,两句话就吓跑了越郡王,皇上听闻后特地让咱家送了套首饰和胭脂水粉来,还特地带了专门给后妃梳洗打扮的嬷嬷来教她妆扮,可这会儿瞧四姑娘薄施粉黛的样子比那些郡主公主也不差什么啊!” 钱氏忙邀功道,“之前四姑娘离京在外,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打扮,回府也吓了我们一大跳,赶忙的就找人教了,不曾想还惊动了皇上……。” 公公满意的点头,笑道,“其实能两句话就吓跑了越郡王也是四姑娘的本事,皇上听了心情很好,这样的事往后可以多有几回,皇上龙心大悦,我们做奴才的也跟着沾光。以后出嫁了,还多请四姑娘管教管教越郡王,免的他隔三差五的闯祸,这京都就太平无事了。得,我话太多了,这圣旨咱家也不宣了,赏赐的东西您收好。” 知晚忙叩谢皇恩,定远侯恭请公公出去,知晚瞅着那摆到桌子上的首饰,一套上等白玉兰花簪,足有十二根,价值不菲啊,那些胭脂水粉也很细腻。看的秦知姝和秦知妩都满脸妒忌。 知晚拎起首饰盒,发现还有夹层,打开一看,知晚整个人都晕了,再看胭脂水粉的盒子。也是双层的,知晚有种想去撞墙的冲动,你妹的赏赐! 看着那一朵绚丽的牡丹,定远侯抚着额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送两套截然相反的头饰来,一套清丽脱俗。一套粗鄙不堪,这是要知晚人前清丽脱俗,遇到越郡王就粗鄙不堪吗? 秦知妩拿起夹层里的牡丹绢花,笑道,“四姐姐,连皇上都觉得你那装扮不错。往后还得多打扮才是啊,你要是不会,我和五姐姐可以帮你。” 知晚深呼吸,笑着道谢,然后俯身行礼。带着茯苓,抱着首饰回了檀香院,知晚想哭,她后悔今天吓唬叶归越了,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啊!她那么吓越郡王,皇上明着不赞同,私底下明摆着是喜欢的! 姚妈妈看着两套首饰也是极度的无语,想不到堂堂皇帝,还这么小性子,姑娘这是什么命啊,跟越郡王扛上两回,皇上就赏赐了两回,姚妈妈有些哭笑不得,“后天花轿抬进镇南王府,姑娘就得戴牡丹花,若是抬回来,就戴白玉簪。” 知晚觉得她要是嫁给了叶归越,这张脸迟早要毁了,把首饰一丢,知晚继续睡觉。 知晚以为自己在侯府只要安心待嫁就可以了,因为她没什么闺中好友,不必招待客人,可没想到第二天上午,她在屋子里绣虎头鞋的时候,有丫鬟急急忙进来禀告,“四姑娘,六姑娘让奴婢告诉你一声,有好几位权贵家的姑娘来给你送添妆来了,她们想看看你昨儿是怎么吓跑越郡王的,让你把昨天皇上赏赐的牡丹戴上。” 知晚抬头瞥了丫鬟一眼,嘴角划过一抹冷笑,一个个还真的把她当成猴呢,想看她杂技表演? 知晚把虎头鞋搁下,吩咐茯苓准备沐浴用水,茯苓撅嘴,“姑娘真打算妆扮给她们看啊?” 知晚笑道,“既然她们想看,我岂能不如了她们的意?” 茯苓只好去打了热水来,知晚舒舒服服的沐浴一番,又对着鸟翅铜镜妆扮一番,才画完呢,外面就有轻笑声传来了,知晚拿了美人扇遮着,直接走到门口迎接。 秦知妩没见到知晚,只见到面扇子,有些不悦,丑就丑,还遮掩什么,大家就是来看你丑成何种模样的,“四姐姐,你用扇子遮掩什么?” 知晚左躲右闪,等几位姑娘都近前了,知晚忽然丫的一声惊叫,把扇子一扔,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那几位姑娘,正巧这时,来了一阵风,知晚披散的头发飞扬。 “鬼啊!”有胆小的姑娘已经惊叫了,下一秒就晕了,因为知晚喊,“我想喝人血,给我喝……。” 几位姑娘包括秦知姝和秦知妩等在内都吓的脸色苍白,眼神呆滞,有些魂不附体,知晚耸了下鼻子,把胸前的头发拨到后面去,不屑道,“真扫兴,不玩了!” 知晚说着,转身回屋,想到什么,忽然又转了身,呲牙咧嘴一番,那几个姑娘腿软的倒在地上,知晚摇头笑,“胆子真小!我明天就要出嫁了,还有很多绣活没做完,没空陪你玩,你们想玩,以后晚上来找我,我陪你们玩,我给你们表演半夜用绳子吊着在空中飞,那阴森森的夜色下,能把人活活吓死呢……。” 知晚这回真回屋了,心里也舒坦了,想随意看她出丑,是要付出代价的,效果还算满意,知晚赶紧把脸色的白粉抹下来,又用茶水漱口,然后就在屋子里继续绣虎头鞋。 檀香院墙头上,一个俊朗的身影趴在那里,嘴角一抽再抽,难怪能把越郡王给吓跑了,这就是个傻子啊,还大半夜的装鬼,这女人要是娶回家,岂不是要天天闹鬼? 临墨轩,凉亭内。 一身雪青色锦袍的男子慵懒的靠在小榻上,手里抓着小果子,很有闲情逸致的往上抛入口中,冷风站在两米外等候,忽然开头道,“爷,定南伯世子来了。” 男子继续,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那小红果子抢了,直接丢自己嘴里了,很是羡慕妒忌道,“你这日子过得真不是一般的洒脱。” 男子正是叶归越,斜了他一眼,笑道,“你胆子不小,上回来找我,被你爹骂的狗血喷头,还敢来?” 元皓笑的俊朗,打着玉扇道,“这回不一样,这回我是来幸灾乐祸的!我爹夸我还来不及呢。” 叶归越蹙眉,“幸什么灾乐什么祸?” 元皓凑过去,笑的贱兮兮的,“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方才我可是特地去了趟定远侯府,四姑娘果真是……。” 叶归越听到四姑娘三个字,整个脸就臭了,青黑一片,冷风凑上来问,“四姑娘除了难看点之外,还有别的毛病?” 元皓摇了两下扇子,才道,“毛病倒也说不上,就是胆子很大,我去的时候,她正装鬼吓人,六个大家闺秀被她吓的腿软,吓晕的都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咳,她说她很忙,准备出嫁,没空陪她们玩,今天只是小小的意思一下,等她出嫁了,让那群大家闺秀来镇南王府找她,大半夜教她们怎么扮鬼把人活活吓死……我觉得,跟她在一起久了,迟早会变成疯子。” 元皓说完,同情的瞥了眼叶归越,“你上门逼婚了六七回,就为了娶她做侧妃,郡王爷你的口味真的……很重!” 求票啊! 第六十六章 道歉 叶归越撇了元皓一眼,不以为意,huā轿还没进门呢,不过就是担了个未婚侧妃的名头而已,娶不娶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叶归越扫了冷风一眼“找到人没有?” 冷风摇头,怎么找啊,暗卫才出门,就被王爷的暗卫给扣下了,他去解释了半天,险些挨王爷的板子,冷风苦着张脸“爷,临墨轩被包围了,爷的暗卫一个也出不去。” 叶归越皱紧眉头,暗卫出不去,难到要他亲自去找,父王真会耽误他的事,元皓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笑道“你要找什么人,我帮你找。” 冷风求之不得,忙把找知晚的事说了,元皓听得心肝直跳“人家姑娘都要成亲了,你还去抢?!” 冷风哆嗦了下,忙寻理由道“话不能这么说啊,秦姑娘也被我家郡王爷调戏过,我家爷良心发现想负责,怎么能是抢呢?” 元皓手拍脑门“被他调戏的姑娘多了去了,他就是想负责,人家还不一定乐意。” 叶归越脸色僵青,冷风无语,定南伯世子说话真是直中要害,她还真不乐意爷负责,难道要说爷要她负责?这话私底下说说没事,可是要传扬出去,岂不是要笑趴下一群人! 这忙元皓可不敢帮,要是被他爹知道了,不得剁掉他双腿啊,他最羡慕叶归越的就是他有个毫无理由偏袒他的父王,元皓无奈道“这忙我是无能无力,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过,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姑娘让你这么费尽心思去找,有什么独特之处?” “胆大!”冷风回道。 “……四姑娘胆子也大啊!”元皓不怕死的道,见叶归越脸如如墨,忙给他扇两下扇子。“别生气啊,就是问问而已,我知道你不会娶四姑娘,我就是觉得你要是不娶她。她这辈子估计是嫁不出去了,你说有这样一个傻女儿,你愿意娶,定远侯还不赶紧给你送来啊,还藏着掖着,他不会玩的是欲擒故纵吧?” 冷风笑道“欲擒故纵怕什么,他就是玩出huā来,我家爷接不接招还不一定呢,再说了。有哪个岳父喜欢给他送棺材的女婿?昨儿四姑娘吓我们爷的时候,他就在马车里,他拦都没拦下,摆明了是不要我们爷给他做女婿啊!” 元皓嘴角猛抽,一脸我犯傻。竟然问这么白痴的问题,默默的站了起来,默默的走了。 丫鬟端了茶水来,叶归越喝了一口,正要出门呢,忽然头一阵晕眩,晃了晃脑袋后。就直接晕小榻上了,冷风瞅着丫鬟,丫鬟跪下求饶“不是奴婢的下的药,是王爷……。” 冷风望天,王爷都下蒙汗药了。爷,你跟秦姑娘估计是真的有缘无分了…… 檀香院,知晚吓坏了几位大家闺秀,她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可是侯府却乱成了一团。这些姑娘可都出自权贵之家,其中就有侯府,国公府,甚至是郡主,个个被吓的脸色苍白,这叫定远侯府怎么跟人交代?! 知晚正专心致志的绣针线,丫鬟就进来了,头低着,没敢看知晚“四姑娘,老太太找你。” 知晚应了一声,搁下手里的活,正要出去,可是走了两步,知晚脚步就停了,老太太不喜欢她,肯定会趁机找事的,知晚眉头一挑,朝梳妆台走去,姚妈妈扶额过来,握着知晚的手,摇头道“小祖宗啊,你轻省点儿,老太太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吓唬,吓坏了老太太,侯爷也难保你,再大的委屈,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知晚只好作罢,茯苓站在一旁,要不是她亲眼看到知晚画的妆,肯定要吓哭,太狠了,满嘴都是红果汁,她到现在还腿软,太吓人了! 出了檀香院,一路上,不少丫鬟都来看她,眼睛眨了又眨,四姑娘一点也不吓人啊,怎么会把那些大家闺秀吓哭了呢,还说再也不来侯府玩了。 知晚进了正屋,老太太不在,钱氏也不在,知晚就见到几个丫鬟,还纳闷呢,那边钱氏就扶着老太太出来了,一脸的怒气,知晚明白了,这是怕她吓人,先躲着点儿,等丫鬟禀告了,她们再出来呢! 老太太坐下,第一句话就是“孽障,给我跪下!” 知晚稳稳的站在那里,背脊挺直了,不解的看着老太太“知晚不明白犯了什么错,需要跪下?” 钱氏气的直拍桌子“混账东西,那些大家闺秀来给你送添妆,你倒好,装鬼吓唬她们,把她们一个个吓的脸色苍白,往后谁还敢来我侯府,你这么做之前,有没有想过侯府的名誉!” 知晚嘴角弧起一抹冷意,不卑不亢,眼睛在屋子里一扫,没见到秦知妩和秦知姝,知晚只好问钱氏了“六妹妹呢?” 不提秦知妩还好,一提起她,钱氏的火气更大,恨不得过来打知晚了“你还有脸提你六妹妹,她这会儿还被你吓的回不过神来,刚吃了大夫开的药,才睡下!她要是被你吓出个好歹来,我要你好看!” 知晚敛眉,一副不可置信“六妹妹也吓着了?怎么会呢,她不是早知道我的妆扮吓人,都能把越郡王给吓跑了,她还特地让丫鬟去叫我化昨天吓唬越郡王的妆给她和几位大家闺秀看,我照做了,没想到她却胆小了。” 老太太蹙眉,她只知道一群人被知晚给吓着了,还不知道是秦知妩故意让知晚化了妆,那被吓着了,那也是活该,不由得望着钱氏,钱氏气的直扭帕子“混账,你六妹妹怎么会叫你化妆吓唬人!” 钱氏为了说服老太太,还让伺候秦知妩的丫鬟来作证,一口咬定是知晚说谎,推卸责任,老太太气的要打知晚,可惜知晚明天就要出嫁了,老太太和钱氏有气出不得,要打知晚三十板子,先记着。回头再打! 知晚也不是好惹的,她既然敢那么做,又怎么会让自己挨罚,她一直没说话。不过就是想看看老太太对她可有三分亲情,如今看来是没有了,知晚跪下,哭的伤心“知晚知道逃婚有罪,让府里上下受了气,可不能因为有过,就对我黑白不分,冤枉与我,我甚少出门。根本不认识什么人,怎么会有人给我送添妆来,要不是六妹妹差了丫鬟来,我根本就不知道,六妹妹是嫡女。她的吩咐我不好不照做,让她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我吓跑越郡王的事,京都人尽皆知,早该心里有准备的才对,如今被吓晕了,又成我的过错了。知晚就想问一句,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让六妹妹,让那群大家闺秀满意?!” 屋子里人不少,听到知晚的话,大家心里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四姑娘不认得人。却有人上门送添妆,这本来就奇怪了,再加上六姑娘要四姑娘化丑妆,压根就是带人去瞧四姑娘的笑话的,只是笑话没看成。反而被吓着了,这能怪谁呢,就因为四姑娘犯了错在前,老太太和太太想罚她,成心找借口罢了,四姑娘真可怜! 知晚跪着,外面梅姨娘进来,跪下给知晚求情“奴婢问了五姑娘,四姑娘打扮之事,的确是六姑娘吩咐的。” 钱氏看见梅姨娘就一肚子火气,一侧的柳姨娘便笑道“五姑娘与四姑娘乃同胞姐妹,岂有不帮着四姑娘说话的道理?” 柳姨娘原是钱氏的贴身丫鬟,后给了定远侯做通房,剩下三姑娘秦知柔后才抬了姨娘,在侯府里,是钱氏的爪牙。 知晚瞥了柳姨娘一眼,心里冷笑,她院子里的丫鬟作证不行,心向着她,秦知姝的话不能信,心向着她,知晚笑了“依照柳姨娘的话来说,那方才六妹妹的丫鬟的话也不可信了?还是说得找个不相干的外人才能洗清知晚的清白了?” 柳姨娘面色一哏,气的扭了下帕子,再不说话了,知晚站起来,委屈的擦拭眼睛“现在人也被知晚吓了,要我怎么做才能弥补?” 知晚服软,钱氏心里好受多了“一会儿我准备了道歉礼,你亲自送上门,好好说几句软话,只要她们不生气了,那三十板子我就不罚你了。” 知晚点头应下,转身要走,却回头,欲言又止“知晚可以诚心道歉,但是会引起什么后果,知晚就不负责了。” 知晚说完就走,梅姨娘拉住她“四姑娘,把话先说清楚。” 知晚抽泣着鼻子“姨娘,我只要依照太太和老太太的吩咐做就好,出了事与我再无关系,我只求免了杖责,天色不早了,再不去,我怕赶不及了。” 知晚这样上赶着道歉的姿态倒让老太太起了疑,秦知柔迈步过去,挽着知晚的手,好奇道“四妹妹,你说的话我没听明白,怎么你诚心道歉,还会有后果?” 秦知柔胆小,怕被吓唬,所以秦知妩带人去的时候,她就在院外站着,没敢进去,不然她这会儿也得躺下。 知晚委屈道“三姐姐也知道我不爱出门,京都见过我的人很少,我连越郡王都能吓跑,吓晕几个娇娇弱弱的大家闺秀能算是事吗?我上门道歉,是我有诚意,可外人不会怀疑吗?那几个大家闺秀与我不相识,明知道我长的吓人,还来送添妆,外人会怎么说?说她们居心不良,上门笑话我事小,若是说她们笑话越郡王娶个丑陋不堪的侧妃事就大了,她们想看我热闹,我只能给她们看,可是越郡王的热闹,是谁想看就能看的吗?” “万一惹恼了他,上门抢了她们,这事谁负责,也不会轮到我,我只求平安无事,其他的与我无关,不就赔礼道歉,这事我从小就做惯的,三姐姐,你倒是放手啊,我还的化了妆才能去,不然她们真该说我是成心的了,我不论是在府里,还是府外都一样的打扮。” 钱氏和老太太还没深想,她们只顾着让那些大家闺秀别生气,没想过真道歉了,会坏了她们的名声,上门幸灾乐祸,这样的大家闺秀谁会喜欢? 老太太拉不下脸,揉了揉太阳穴,一旁的周妈妈就道“老太太可是乏了?奴婢扶您下去歇会儿。这事儿有太太照应着,断不会坏了侯府的名声的,您放心。” 老太太就回内屋歇着了,知晚掰开秦知柔的手。迈步要走,钱氏呵斥道“你在府里吓完了人不算,还想上门去吓人不成?梅姨娘,你到底是怎么教养的女儿,罚你禁闭七天,抄家规二十篇!” 钱氏拿知晚没辄,只能拿梅姨娘撒气了,梅姨娘气的嘴皮直哆嗦,知晚回道。“教我的是母亲,不关姨娘什么事,什么时候能准备好道歉礼,我去外面凉亭子里等候。” 你咄咄逼人,那我也咄咄逼人。钱氏差点咬碎银牙,柳姨娘适时的站出来打圆场“太太,四姑娘明儿就出嫁了,梅姨娘养了她十五年,不让她送嫁说不过去,这惩罚就免了吧。” 钱氏还摆了架子。狠狠的训斥了梅姨娘两句,才说让知晚回去,好好待嫁,这上门道歉的事就不用了。 出了松香院,茯苓还感觉是在做梦“刚刚奴婢差点要去找侯爷告状了。没想到不用侯爷求情,姑娘也能自己想办法免了责罚呢!” 知晚用手里的绣帕挡住太阳光,嘴角一抹冷笑,戏耍完她,还想罚她?还真是以前拿捏她习惯了。想捏就捏呢,要不是她没那个兴致,她还真愿意上门赔罪,给她们把这摊子给搅乱了,不就是个名声,她如今还有的在乎吗?最好是侯府把她赶出去才好。 知晚随手摘了朵huā,一瓣瓣的撕扯着,心里很发燥,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了,嫁了烦心,不嫁也烦心,她总不能再逃一回吧,可要是不逃,以侯府的门禁,她能轻易出门吗?让两个孩子一直跟着钱嫂住在小院,她每天心都是提着的,生怕他们磕着碰着,明知道不会,可就是忍不住担心,才一天,她就受够了! 知晚昨夜躺在床上想了许久,要是明天不能出嫁,她回来后,干脆直接跟定远侯坦白了,就是不知道宠爱她的定远侯忍受不忍受的了她的忤逆? 一声轻叹从知晚口中溢出来,她也不想伤害定远侯,辜负他的一片疼爱之心,可纸终究保不住火的,点了朱砂能瞒的了一时,能瞒的了一世吗? 知晚把残破的huā丢草丛里,直接迈步朝前走,茯苓在一旁给她介绍,知晚开始没怎么注意听,听到六姑娘三个字的时候,眉头挑了下“前面就是丁香院?” 茯苓无语的看了知晚一眼,敢情她说了半天,她都没听进去呢,她都介绍到八姑娘住的玉竹院了好么“是,前面就是六姑娘住的丁香院,比姑娘住的院子大一倍!” 知晚朝丁香院望了眼,迈步走去,茯苓忙道“姑娘才吓坏了六姑娘,这会儿去肯定要挨骂的。” 挨骂也要去,昨天秦知姝说的话,她记着呢,知晚执意去丁香院,茯苓只好撅着嘴跟着,姑娘真是吃饱了撑的慌,没事上门找骂。 丁香院,院如其名,栽种了许多的丁香huā,时下又是丁香huā盛开的季节,满院子的丁香huā,美的夺目。 丫鬟婆子见知晚进去,稍稍一愣,四姑娘才吓坏了六姑娘,怎么还来小院?侯爷现在可不在府里,要是一会儿六姑娘撒起泼来,可没人拦的住,可要是四姑娘被欺负了,回头告状到侯爷那里去,侯爷不骂六姑娘,就会罚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也就是她们! 丫鬟婆子脸上露出不喜之色,四姑娘真不是一般的蠢,侯爷虽然偏疼她,可府里做主的还是老太太和太太,侯爷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你就安心在院子里待着不就好了,偏出门找罪受。 知晚朝正屋走去,秦知妩的贴身丫鬟春兰瞧见了,赶紧进屋禀告,等知晚上台阶时,就有小丫鬟出来了“四姑娘,六姑娘正在吃药,您来了正好,可以帮着劝劝。” 知晚刚绕过屏风,就见一只牡丹纹青huā瓷碗朝她飞过来,知晚抬起脚,就跟碗碰上了,直接踢一旁去了,哐当一声传来,再看时,已经碎成好几瓣了。 春兰愣愣的看着知晚的脚,看她若无其事的收回去,抖抖裙摆,优雅的上前,春兰眨了好几下眼睛,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不应该啊,四姑娘竟然有胆量敢踢六姑娘的碗了! 别说春兰怔住了,茯苓也没想到,她跟着知晚后面,听到哐当声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见秦知妩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茯苓有些胆怯,恨不得拉知晚走。 秦知妩就更怔住了,以至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知晚上前后,秦知妩骂道“你敢踢我的碗!” 知晚回头指着那碎成渣渣的碗“六妹妹是说我踢的是那只碗吗?六妹妹不用谢我。” 第六十七章 添妆 秦知妩差点气晕过去,咬牙切齿的看着知晚,暴跳如雷,“你踢碎我的碗,还要我谢谢你?!” 知晚无语,说的好似没她那一脚,这碗捡起来洗洗还能继续用似的,“六妹妹怕是忘记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了吧?我要是一瘸一拐的出门,你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丑陋不堪的容貌已经够吓人了,这要再来个瘸子,这喜事估计要变成丧事了。” 秦知妩冷笑,“比起你丑陋不堪吓跑越郡王,瘸腿根本就不算什么,你少吓唬人!” 知晚把脚抬起来,“六妹妹不信可以试试。” 知晚这是把腿送上去给秦知妩砸瘸,秦知妩气的直拿眼睛剜知晚,前面让她打扮,她倒好,直接给她来个装鬼吓唬人,这笔账她还没算呢,娘要她忍着,等她明天出嫁回来,新账旧账一起算,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会儿把腿送上来,不就是巴不得她砸成瘸,到时候就不用出嫁了! 秦知妩忽然有些庆幸,幸好那碗被知晚给踢了,要是她真的受伤了,爹肯定会骂她的,若是被越郡王知道了,要换新娘子,她岂不是找死? 秦知妩眸底闪过一抹寒意,转了话题,“你来做什么,别以为你吓坏了我,特地来道歉,我就会原谅你,我不接受!” 知晚暗翻白眼,上下瞅着秦知妩,“六妹妹气色红润,胆子素来很大,怎么会被我给吓坏,我可是依照你的吩咐化的妆,你不满意吗?” “你!”秦知妩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手里的被子被抓的紧紧的,“想不到四姐姐才出门一年,就变的这么伶牙俐齿了,也不知道都是跟谁学的,别是外面不三不四的野男人才好!” 知晚眼神微冷,朝床榻走过去。紧紧的盯着秦知妩,“六妹妹最好慎言,你要是想嫁给越郡王,我可以成全你向爹认了有野男人!” 秦知妩气的手攒的紧紧的。恨不得活刮了知晚好,她忍,她就不信越郡王真的会娶她,等你回来了,再好好收拾你,秦知妩越想越气,要不是有越郡王在,她逃婚一年,足够她挨一百多板子了,秦知妩盯着知晚的胳膊。眉头蹙紧。 知晚把袖子撸起来,摸着那守宫砂,问道,“昨天,六妹妹和五妹妹见到我胳膊上的守宫砂就很诧异。五妹妹昨天还跑去质问我,说我曾经喝下过春药?” 秦知妩心里正骂丫鬟呢,买个药也这么不靠谱,竟然买了劣质的春药,秦知妩望着知晚,冷笑,“四姐姐和五姐姐不愧是亲姐妹。什么事都替她挡着,这药我原是下给她的,她想借你的手除掉我,没想到药竟然是假的,亏得我跟她还为了侯府的名声替你瞒着!” 当日知晚被狗追,加上事先找好的男人被砸晕了。没碰过知晚,秦知妩也不确定知晚有没有*,又恰逢选秀在即,侯府不能出一点儿恶名,就当做没发生了。后来又出了她要嫁给越郡王的事,她哪里还有心情追究知晚,等她想追究能追究的时候,知晚已经不在府里了,昨天想发落,结果又冒出守宫砂,秦知妩气的咬牙。 至于秦知姝知道这事,却不敢抖出来,是因为她端茶给知晚的时候,秦知妩拦过,还要替知晚倒一杯,被她给拦下了,这样的经过若是传到定远侯的耳朵里,秦知姝能逃的掉?就算她不是始作俑者,她绝对是借刀杀人! 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秦知姝不会做,她昨天那么告诉知晚,一来是质疑,看能不能从知晚嘴里诈点什么出来,二来是想借知晚的口说与定远侯听,只是她没想到知晚会来问秦知妩。知晚听到秦知妩说替她瞒着,甚是无语,有种待不下去的感觉,你害人不知道悔改,反倒有理了,是不是没害成她,她还得千恩万谢?! 秦知妩要害秦知姝,秦知姝祸水东引到她身上,欲借她的手惩治秦知妩,只是后面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知晚算过了,她应该就是在那一天*才有了尘儿和思儿,知晚云袖下的手攒的紧紧的,姐妹之间竟然用这样肮脏的手段,牵连无辜的秦知晚苦苦受罪,她们倒好,反而邀功! 茯苓站在知晚后面,听得双眸犹如铜铃大,头顶隐隐有青烟冒起,忍无可忍,牙齿磨的咯吱响,知晚瞥头望了她一眼,朝她摇了摇头,茯苓低着头,心里狠狠的咒骂秦知妩。 躺在床上的秦知妩忽然打了个喷嚏,轻揉了下鼻子,剜着知晚,“是你在骂我!” 知晚冷冷的看着她,“六妹妹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会遭人唾弃?你是不是以为我没事就可以揭过,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秦知妩冷笑一声,“我既然敢说,还怕你去告状不成,你有守宫砂在,就算爹信,老太太和娘也不信,你能拿我怎么样?” 是,知晚拿她没办法,守宫砂保护了她,同时也掩盖了她们两个做的那些事,除非她破罐子破摔,否则就是污蔑了。 外面,丫鬟进来禀告道,“六姑娘,二姑娘和七姑娘来看你了。” 秦知妩掀了被子下床,由着丫鬟扶着起来,外面走进来两个姑娘,模样俏丽。 为首的一个姑娘,柳眉如烟,绛唇映日,穿着一身桃红裙裳,步伐轻盈,薄施粉黛,却风娇水媚。 后面跟着的姑娘年纪稍小,身形娇小玲珑,金瓒玉珥,明眸皓齿,手里还拿着一幅画,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这两位是知晚的堂姐妹,秦知婳和秦知姗,二老爷所出嫡女,很是得老太太的宠爱,即便是出嫁的大姑娘秦知嫒也有所不及。 “六妹妹脸色这么苍白,莫不是真的被吓坏了吧?”秦知婳关怀道,只是眸底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怎么也不挥之不去。 秦知妩轻抚了下云髻,笑道,“二姐姐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让四姐姐化妆的是我,我若是被吓坏了,岂不是贻笑大方。” 秦知姗眨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可是方才丫鬟说你被吓坏了,还请了大夫来。还闹的四姐姐差点挨罚……。” 秦知妩扫了两人一眼,脸色颇为不耐,“你们是来给四姐姐送添妆的吧?” 秦知婳和秦知姗两个脸色顿时有些尴尬,秦知姗扭了下帕子道。“之前五姐姐替四姐姐出嫁时,我们已经送过添妆了,还要再送一次吗?” 秦知妩笑道,“说的也是,四姐姐可得记得找五姐姐拿,不过我前些时候见她用了绣屏和玉簪,这会儿应该旧了,要是明天你嫁不出去,往后无论嫁给谁,我们都不必再费心准备添妆了。” 秦知婳和秦知姗纷纷点头。秦知姗把手里的画卷递出去,笑道,“六姐姐,你瞧这画是不是容大少爷的手笔?” 秦知妩瞄了一眼,又细细看了看。“像是他的,你怎么有他的画?还有这画中人怎么瞧着那么眼熟?” 秦知姗连连点头,“像不像五姐姐?我记得她有件这样的衣服,这头饰也像极了,好像四姐姐也有一支的,是不是?” 知晚有些茫然,她有吗?知晚还没点头。秦知姗就无视她了,继续道,“这画今天在京都传开了,原本是张贴告示的,可是被撕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不少人拿着画像寻人。说是提供消息就赏黄金百两呢!” 秦知妩怔怔的望着画像,眸底闪过一抹妒忌,“容大少爷什么时候喜欢上五姐姐了?” 秦知婳捂着嘴笑,“不是容大少爷,是越郡王要找五妹妹。也不知道五妹妹几时入了越郡王的眼?” 秦知妩愕然,回过神来,忙问,“前些时候越郡王在大街上调戏大家闺秀莫不是就是为了找五姐姐吧?” 秦知姗摇摇头,“不知道呢,我们只是觉得瞧着画像五姐姐而已,要说越郡王应该见过五姐姐的才对,去年兰花宴上,五姐姐跳舞的时候,他不就在么?” 秦知婳望着知晚,仔细打量了下,又摇了摇头,笑道,“若非四妹妹没出过几次门,我都该怀疑是四妹妹你了。” 知晚讪笑了笑,秦知妩压根就没往知晚身上想,她一年也难得出门两回,每回都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们,她能有这样美的时候?就她以前那傻乎乎的样子,估计连越郡王的名号都没听过! 知晚见她们猜测是不是秦知姝,觉得无趣,就告辞出了丁香院。 得走到无人处,茯苓终于憋不住了,气呼呼的道,“我一定要告诉我娘,让她去告诉侯爷,姑娘都是被五姑娘和六姑娘害的!” 告诉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多了个人凭添生气罢了,姚妈妈真心疼爱她,不会告诉定远侯的。 可是茯苓不管,她只要听娘的话,好好护着姑娘就成了,茯苓回了檀香院,就把正在吩咐丫鬟系红绸的姚妈妈给拉进了屋。 等知晚上台阶时,听到屋子里有砸茶盏的声音传来,吱嘎一声门被打开,姚妈妈一脸怒气的出来,走到知晚身边,拉着知晚的手就道,“我们走!” 知晚有些茫然,那边一群婆子都不明所以,刘婆子沉着眉头上前,“姚妈妈好礼数,竟然敢拽四姑娘,这是要拉着四姑娘去哪儿?” 姚妈妈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却没松手,冷冷的看着六婆子,“虽然四姑娘出嫁变数很大,可难保真的嫁了,那些上不得抬面的嫁妆要是真的抬进镇南王府,丢的不单是四姑娘的面子,还有侯府的,我要带着姑娘去问个清楚明白,别将来什么错处都姑娘一个人担着!” 刘婆子一时呐呐,那些陪嫁的确差了些,别说嫁给越郡王做侧妃了,就是嫁给三品大员家庶子也不够瞧,府里最差的布匹是有多少算多少,只糊个面子上好看,反正也是要抬回来的,管里面装的是玉石还是麻石,之前姚妈妈不也瞧过了,也没见她生气啊,怎么转过脸就气成这样了? 刘婆子忙笑道,“姚妈妈也太谨慎了,越郡王什么人,大家都知道,准不会娶四姑娘的,你该往好处想,你不会真希望四姑娘就此嫁了吧?” 知晚站在那里,眸底有疑窦,姚妈妈生气应该是因为茯苓说的事,不是添妆,怎么刘婆子一问,她就转了话题,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姚妈妈松了手,脸上的怒气却没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旁的孙婆子走过来,冷笑道,“今儿都过去一大半了,就是连夜收拾也来不及了,别越弄越乱,明天连个像样的陪嫁都没了。” 要是真的不幸出嫁了,也只能怨你们回来的太晚,一个庶女,能嫁给郡王做侧妃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还不知足还逃婚,她以为太太和老太太会给多少陪嫁?会让四姑娘越过大姑娘去?连梅姨娘都不帮着四姑娘,就凭她们几个能闹出花来? 姚妈妈像是被说动了似的,眼睛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就松了手,让知晚好好歇着,继续吩咐人装扮檀香院,留下茯苓站在那里,憋红了脸,娘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啊,不是说不嫁了么,怎么又不走了? 檀香院,上上下下忙活的脚不沾地,待到华灯初上时,才各自离开,姚妈妈揉着肩膀进屋,一脸疲惫之色,茯苓赶紧去帮忙捏肩膀,问,“娘,你之前说的还算话吗?” 姚妈妈脸上立时带了怒气,但没之前那么生气了,是她没细细想,就算告诉侯爷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侯爷也会瞒着的,那事就得死死的捂着,越少人知道越好,姚妈妈觉得头疼,心里暗恨,一群蛇蝎心肠,只顾自己的荣华富贵,不顾别人的死活,要不是顾忌侯爷的安危,她们就不应该回来! 外面,白芍拎着热水进来,茯苓忙去帮忙,趁机跟她说话,大体就是要是这次还逃,让白芍跟她们一起走,姚妈妈骂道,“这回姑娘不上花轿,侯爷就得被砍头了,胡说八道什么!” 求票。 第六十八章 祈福 茯苓吐了吐舌头,朝白芍耸肩,白芍摇头暗笑,眼眶却湿润了,“我永远跟着姑娘。” 茯苓用手试水温,好多话憋的心里难受,“都怨你,要是你跟我们一起出门,能省很多事的,现在好了,有好多事我都不能告诉你,憋的我难受。” 白芍愣愣的望着茯苓,茯苓性子急,藏不住话,连她都不敢说,这得是多大的事啊,白芍好奇,茯苓凑过去道,“你想不想知道天下第一村姑是谁?” 白芍愣愣的眨眼,半晌开口,“咱家姑娘?” 茯苓眼珠子险些瞪出来,满目不可置信,“这你都知道?” 白芍,“……。” “你不知道,咱家姑娘有多穷,为了百两黄金,直接就朝越郡王扑了过去,直接把他砸绿豆糕里去了,好不凄惨,我现在想想都还忍不住大笑,要是让人知道咱们姑娘就是第一村姑,一准能惊呆一群人,哼,都说咱们姑娘胆小,要是咱们姑娘胆小,天底下就没胆子大的姑娘了!” 白芍,“……。” “还有还有,姑娘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大路上捡的,好可爱,那粉嫩嫩的样子,捏起来就跟捏包子一样,我都是趁姑娘不注意的时候捏一样,他们还对我吐泡泡玩,可惜不能带进府来,不然你肯定喜欢,一天没见了,我都想他们了。” 白芍恍然,“我还以为姑娘做虎头鞋是做了给将来小少爷的呢,原来是给捡来的小少爷的?” “小少爷就小少爷,加个捡来的多难听。” “……是你说小少爷是捡来的。” “我不是说给你知道吗,下次别说捡来的了,小少爷和小小姐知道了,将来骂你我可不管……。” “唧唧歪歪什么,还不出去干活!”姚妈妈过来骂道。 茯苓吐了吐舌头,灰溜溜的出去了,白芍拎着捅缩着脖子,姚妈妈待她好,但是她也很怕姚妈妈的,她曾无意中见过姚妈妈和侯爷说话,很不客气的样子,侯爷很生气,却没罚姚妈妈呢。 知晚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起来绣了两针,就打着哈欠上床了,望着天蓝色的床幔,知晚摇头暗笑,有种无语至极的感觉,又嫁不了,干嘛穷折腾? 第二天一早,知晚正做着美梦,梦到两孩子会在走路了,在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上,手里拿着风车,呼啦啦的跑着,笑的很欢畅,然后就有人摇她了,把尘儿给她的风车都给摇掉地上去了,知晚气的皱眉,就听耳边有说话声道,“娘,我觉得再摇下去,姑娘可能会骂你了。” “骂也得摇,这都什么时辰了,一会儿十全娘娘就得来了,这要瞧见姑娘还睡着像什么样子?!” 姚妈妈故意说得大声,知晚这才想起来,今天还得出去溜一圈,只好睁眼了,由着茯苓帮着她穿衣服,然后洗漱,姚妈妈正在摆弄棉线,朝知晚走过来,知晚汗,这是要给她拔脸上的汗毛呢,忙阻拦道,“又不是真出嫁,就不拔了吧?” 姚妈妈望着知晚,见知晚那眉头皱着,便随了知晚,把棉线收了,吩咐茯苓道,“端糕点给姑娘吃,茶就别喝了,还不知道花轿什么时候能抬回来呢。” 茯苓忙端了糕点来,真成亲是不许吃东西的,姚妈妈在一旁说,要经过经过什么地方,知晚听得满脸黑脸,她得从上午坐花轿坐到下午去,最少也是两个时辰,茯苓惊悚的望着姚妈妈,“娘,你说我得跟着花轿走两三个时辰,我腿会断的!” “要不要我找个轿子抬你?”姚妈妈嗔着茯苓道。 茯苓脸红,咕噜道,“又不是我出嫁,我坐什么轿子……。” 白芍端着铜盆进来,笑道,“我跟花轿走一个时辰,回头你在半路上等我就成了。” 茯苓一脸感激,还抽空嗔了姚妈妈一眼,外面有说笑声传来,姚妈妈忙去相迎,进来两个十全娘娘,年纪都不大,三十岁的样子,都是儿女双全,在京都颇有贤名的十全娘娘,进门便是将知晚一通好夸。 拉着知晚坐下给她梳妆,手从知晚的脸上划过,发现不够光滑,瞅了姚妈妈一眼,姚妈妈只是笑笑,十全娘娘就明白了,这是没打算开脸呢,也是,这嫁不嫁的出去还不一定,要是不出嫁,这先开了脸总是不妥,便没说什么了,转而帮着梳妆,嘴里吉利话往外蹦,知晚大长见识。 梳头完,再就是穿嫁衣,这回知晚的脸都红的发紫了,嫁衣竟然是开裆的!她已经二十多年没穿过开裆裤了好么! 知晚是死也不穿的,羞死人了,十全娘娘笑道,“大家都一样,没什么害羞不害羞的。” 姚妈妈见知晚执意,忙道,“也不是真的就嫁了,就让姑娘穿自己的吧?” 十全娘娘为难了,“这桩亲事可是事关皇上的安危,我想还是慎重点为妙,外面还有好些衣裳呢,四姑娘就穿了吧?” 姚妈妈也望着知晚,知晚那个火气蹭蹭蹭的往上长,咬牙穿了,那个别扭的,等一切收拾好,已经是是一个时辰之后了,知晚顶着好几斤重的凤冠坐在床上,深呼吸,平复心里不平的怒火。 姚妈妈望着知晚道,“一会儿郡王爷先来迎娶姑娘,再带着姑娘去接明珠郡主,一会儿姑娘得下轿给明珠郡主行礼。” 知晚心里更不平了,侧妃说的好听,其实还不就是做妾的,连嫁衣都不是大红的,偏粉,知晚坐着不动。 等了一刻钟后,外面才有唢呐声传来,姚妈妈扶着知晚出去,外面有个男子等候在那里,是知晚的庶兄,秦之章,乃已逝容姨娘所出,比知晚年长一岁。 先是祝贺了知晚一番,然后半伏着身子,等知晚趴上去,秦之章这才背着知晚在一群唢呐声中走向正院,叩谢钱氏和定远侯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然后才出门。 迈步出了侯府大门,秦之章就停下了,等候越郡王下来见礼,怎么也就做舅舅的,结果某高头大马上,某一身大红的郡王爷摇着把拉风的红玉骨扇,很不耐烦,“赶紧塞进去,爷没时间耽搁!” 知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时间,她还没时间呢,娶也是你,不娶还是你,真想抽他鞭子,十全娘娘忙扶着知晚进花轿。 花轿一路往前走,两盏茶后,花轿停下,知晚好奇的掀了帘子,就见瑞王府大门前,站在好几个俊美的男子,显然是拦门的,按理要叶归越过关了,才能把明珠郡主娶回去,可是,某男显然不配合,坐在马上摇着扇子。 有男子叫道,“郡王爷,你得先作诗一首,我们瞧着满意,才许你进去。” 男子说着,冷风在一旁摆手,赶紧把路让开,没见到郡王爷一脸的不耐烦吗,昨天被王爷迷晕,今儿早上才刚刚醒来,火气无处消散,你们还挡路,不是找死吗?看人家侯府,什么都没说,直接把人送出来不就好了。 叶归越淡淡的瞥了男子一眼,男子的说话声就弱了下去,有人把弓箭拿出来,要考考越郡王的弓箭,叶归越把手伸了,“拿来。” 男子要把弓箭送上,冷风大叫,“还不赶紧跑!” 男子倏然把手收了回去,真跑了,留下叶归越坐在马背上,冷冷的望着冷风,冷风苦着张脸,“爷,您别迁怒属下啊,属下真的派人去找了,没找到她。” 喜婆敲了敲轿子,要扶知晚出来,知晚坐着不动,喜婆也没法出来拽她,的确是为难她了,怎么也是侯府姑娘,给人做妾,出嫁就得见主母,心里不舒坦也再所难免,看郡王爷的意思吧,郡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很快的,明珠郡主就被背着出来了,同样是直接就塞花轿里去了,不等人说起轿,某郡王爷就自己先走了,留下一群人在那里凌乱,赶紧抬着轿子跟着,可怜知晚那个颠簸啊,气的差点把轿子给掀了才好。 好在没一会儿,轿子就开始慢了下来,知晚靠着轿子翻白眼,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知晚已经数了三千数,花轿忽然停下了,白芍道,“姑娘,前面有花轿过来,撞上了。” 知晚无语,就听前面有男子道,“先让路,让越郡王先行。” 这人不错,知晚心想,下一秒,某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冷风的,“爷,你下马做什么啊,爷,爷,你干嘛去啊?” 知晚挠头,怎么那么的糟心呢,知晚掀了车帘,可惜什么也看不到,前面明珠郡主的花轿挡着呢,只听明珠郡主的丫鬟跳脚道,“郡主,越郡王他太过分了!他竟然去掀人家的花轿!” 知晚,“……。” 白芍也忍不住了,“郡王爷实在过分!” 知晚把轿帘放下,默默的哀悼,应该不是找她吧? 前面的队伍有些骚乱,但是没打起来,单方面势力太大了,等叶归越上马后,花轿继续往前走。 不到一个时辰,花轿已经停了五次了,每回都是某男去掀人家的花轿,看一眼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第六次遇上,花轿刚刚停下,白芍就道,“姑娘,姑娘,圣旨来了!” 见了圣旨得下跪的,喜婆忙扶着知晚下轿,跪到一旁,知晚透过朦胧的喜帕,就见到以前宣旨的徐公公,正拿着圣旨道,“郡王爷,你别为难老奴,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老奴该祝贺你一声,实在是郡王爷所作所为天怒人怨,皇上特让老奴来宣旨,让你给他们赔礼道歉,如若抗旨不尊,按律当斩!” 知晚心惊,想不到皇上这么牛掰,不赔礼道歉就直接杀了他啊,知晚很郁闷的想,他要是死了,她应该不算寡妇吧? 可是很快,知晚就发现她想多了,只听某郡王爷道,“不就是想拿免死金牌吗?冷风给他!” “爷,您还有二十三次免死机会……。” “还有这么多?先给他,回头我再去找皇上要。” 徐公公,“……。” 知晚,“……。” 多此一举! 徐公公假咳一声,“郡王爷,老奴不是拿免死金牌的,明珠郡主乃瑞王爷掌上明珠,今日大婚,你就给她如此羞辱,将来嫁给你,势必日日以泪洗面,皇上有言在先,若你赔礼道歉,还有回转的可能,若你执意不肯,则下旨取消婚约,否则贬去你郡王封号。” 叶归越撇了公公一眼,“皇上没事吧?” 徐公公笑道,“皇上昨夜吹了些冷风,头有些疼,这会儿正歇息。” “躺在床上的确安全的多,谁出的主意?” 徐公公,“……。” 徐公公很无力,就不能别把话说的那么直白好么,说的皇上怕死似的,那边叶归越看着那一群铁骑,再看花轿,俊美一扭,伸手道,“圣旨给我,你可以走了。” 徐公公忙不迭的把圣旨送上,叶归越看都没看,直接就丢给了冷风,转而朝花轿走了过去,哗的一下掀开车帘,扯下新娘的喜帕,四下全是倒抽气声,新娘长的很……喜感,像白面馒头上撒了芝麻似的。 叶归越蹙眉,京都今日成亲的只有七对,他都看过新娘了,没她!那死女人,肯定是骗他的! 叶归越转身便走,身后是新郎官歇斯底里的吼声,“把花轿给我抬回去,媒婆不是说她长的像天仙吗?!” 两边花轿都往回抬,知晚坐回花轿,心里舒坦了,连脖子都不觉得酸了,有圣旨解除婚约,以后都没关系了。 花轿回去很快,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到定远侯府门口了,知晚下了轿子,把喜帕揭了,凤冠也解了,整个人都轻松了。 退亲这事,定远侯府盼了多久,总算是得偿所愿了,下人们得了吩咐赶紧拆掉红绸,没半个时辰,侯府就跟往常一样了。 知晚去正屋请安时,钱氏抱怨道,“这叫什么事儿,一门亲办了两次喜宴了,还没成功,这两次喜宴花费了侯府两万两银子!” 两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几乎是侯府一年进项的一半了,钱氏看知晚的眼神很冷,活像在看败家子,知晚很气闷,现在出嫁的是她,草草了事就花了这么多,若是出嫁的是秦知妩,只怕得四万两吧! 梅姨娘站在一旁,不解道,“奴婢记得当初大姑娘出嫁也不过就是花费了万两银子,上回五姑娘代替四姑娘出嫁,办的稍稍隆重些,这一回,用的都是上次的旧物,那些陪嫁之物更是……。” 梅姨娘说着,就没声了,钱氏冷眼望着她,梅姨娘转而朝知晚走去,握着知晚的手道,红着眼眶道,“以后再不用担心了,等聘礼送还回去,你就与越郡王再无瓜葛了。” 钱氏眼神一冷,气的直扭帕子,把聘礼的事给忘记了,镇南王府屹立百年,一代比一代尊荣,送来的东西都价值不菲,她还想着留下来将来给知妩做陪嫁,没想到现在不但花费了那么多钱,却什么也没捞到,还受的一肚子窝囊气,拿越郡王她没办法,但是知晚她还是有办法的! 钱氏望着定远侯,“侯爷,我知道你疼爱她,可是她逃婚是事实,现如今又恶名在外,就单凭她大庭广众之下吓跑了越郡王,只怕京都无人敢上门提亲了,我对她们从来是一视同仁,往后替她寻不到好亲事,侯爷莫要责怪我,她的性子也没以前那么温顺了,只怕是在外面野了,还有陪她逃婚的丫鬟婆子,做主子的不懂礼,她们也不懂,先前没追究,是因为要顾着四姑娘出嫁,分不开身,这样不守规矩的奴婢,我侯府留不得,从今儿起,吴妈妈,你带着冬荷去伺候四姑娘,给我照看好了!” 知晚听得皱眉,这是要秋后算账,之前她还纳闷,钱氏会饶过她们三人,原来都是为了等她出嫁,等解除婚约,现在侯府安全了,她竟然要卖了姚妈妈和茯苓! 知晚跪下去,对定远侯道,“爹,女儿实在不想嫁给越郡王,才以死相逼让姚妈妈带着我逃婚的,都是女儿一个人的错,要罚就罚女儿一个!” 定远侯把茶盏搁下,“你知错就好,越郡王成亲必克大臣,你当初逃婚,没准就救了皇上一命,但是逃婚有违闺训,为父今日罚你扣除月例一年,抄女诫千篇,三月不许出檀香院一步!” 定远侯这惩罚不小了,钱氏都有些侧目,想不到侯爷会罚的这么重,这还是第一次呢,钱氏笑道,“就听侯爷的,以前是我没教好,往后会多加看管的。” 知晚却心凉了,罚月钱她不怕,抄女诫勉强也忍了,可是三个月不出门,不是意味着都没法见两个孩子了,这一点,知晚绝不同意! 知晚委屈道,“女儿知错,爹罚女儿,女儿认了,可是两个月后就是老太太的寿辰了,女儿打算抄千篇佛经赎罪,女儿能不能去卧佛寺边抄佛经边替老太太祈福,女诫等我回来再抄?” 求粉红~RS 第六十九章 铁甲卫 茯苓跟在知晚身后,傻眼了,姑娘傻啊,现在侯爷只罚她抄女诫千篇,禁足而已,她自己却要跑卧佛寺去,还抄佛经千篇,那不是惩罚加倍了吗?! 钱氏讶异的望着知晚,是人都不会这么选择的,卧佛寺能跟侯府比吗?不过她既是自己要求的,又是一片孝心,钱氏岂会不成全她,钱氏笑道,“侯爷,难得她一片孝心,知道讨老太太欢心,就送她去卧佛寺住吧,打声招呼,不会让她吃苦受累的。” 知晚主动要求,钱氏同意了,定远侯还能说什么,只是蹙眉,算是答应了。 知晚正要起来,外面有丫鬟急急忙忙进来,行礼道,“太太,皇后派人来传话,让你进宫一趟。” 钱氏一怔,忙站起来问,“可知道是什么事?” “好像是商议四姑娘与越郡王的亲事。” 钱氏愕然,回头望着定远侯,定远侯神情也变了,起身便出了门,知晚那个急啊,不是退婚了吗?怎么还商议婚事! 前院,皇后的贴身嬷嬷坐在那里喝茶,见钱氏和定远侯上前,不慌不忙的放下茶盏,钱氏忙塞了个荷包过去,笑问道,“之前皇上不是下了圣旨解了婚约吗,皇后娘娘怎么还找我商议婚事,烦劳嬷嬷提点下,这一年来,实在是被越郡王搅合怕了,这脑子都不够使唤了,怕一会儿冲撞了皇后娘娘。” 嬷嬷垫垫荷包,笑着揣袖子里去了,笑道,“提点算不上,不过听皇上和皇后的意思,府上四姑娘性情洒脱,不拘小节,深得皇上赏识,最主要能震的住越郡王,这亲事退了可惜,依皇上的意思,原是想今儿就嫁进镇南王府的,只是侧妃似乎有些委屈四姑娘了,皇上想多了解四姑娘一番,所以才请侯夫人进宫的。” 嬷嬷说着,眼睛瞄了知晚一眼,有些惊叹,模样真是标致,嫁给越郡王真是可惜了,就这么站着,她倒是眼拙没看出来她胆子大,她怎么瞧着觉得她低眉顺眼? 嬷嬷岂能明白知晚心里的苦啊,就跟塞了黄连一眼,苦到嗓子眼了,她不过就是戏弄了叶归越一番,怎么就入了皇上的眼呢,还嫌弃侧妃分位不够,要给她个正妃之位吗?皇上,您老可真的瞧的起我! 定远侯扶额,皇上到底想做什么,又杀不了越郡王,就这样穷折腾,早知道如此,当初为何赐免死金牌,还一赐就免一百次,前朝十三位皇帝赐出去的免死金牌加起来也没他一次多!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定远侯想,越郡王变成今日这样,镇南王要付一成责任,余下的九成该皇上担着才是,镇南王再纵容也不会把手里唯一的免死金令给越郡王,有了免死金牌,还是一百道,他有什么不敢做?! 面对越郡王那样的纨绔,皇上都拿他没辄,从来想什么做什么,无所顾忌,知晚就算胆量再大,能拿越郡王怎么样,皇上这是要逼死他女儿吗?! 定远侯甩了袖子就出了门,直接进宫了,钱氏随着嬷嬷进宫,留下知晚站在那里,满目茫然,她还去不去卧佛寺了?! 你们这是在逼我假死逃遁! 知晚扭着帕子,脑壳一阵阵抽疼着,秦知姝笑看着知晚,“四姐姐与越郡王的缘分只怕是天注定了,皇上赞同这门亲事,怕是推不掉了。” 知晚苦笑,秦知妩故作吃味道,“能得皇上赏识,四姐姐该引以为傲才对,往后遇到越郡王,得学着那大越朝第一村姑一样,直接砸晕他,没准儿皇上也会赏赐你大东珠,其实皇上大可以直接赐婚第一村姑不就好了,她的胆量可比你大多了!” 横也是四姑娘,竖也是四姑娘,躲不过去就是了,茯苓都认命了,扭着帕子低着脑袋,皇上是不是知道姑娘生了两个孩子了,要把这绿帽子摁在郡王爷脑门上,好羞辱他啊?有了这丑闻,以后郡王爷走到哪儿都浑身冒绿气,简直抬不起头做人。 亲事再生变故,知晚只能先回檀香院了,吩咐茯苓道,“一时半会儿我是不会出嫁了,把包袱收拾下,我们明儿就去卧佛寺祈福。” 姚妈妈红着眼眶,“这到底是造的哪门子的孽啊!” 知晚耸肩,她算是豁出去了,她现在无所谓了,嫁就嫁了呗,新妇寡居,不见丈夫面的多了去了,只要能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嫁就嫁! 知晚心情一差,脖子又开始酸了,趴小榻上睡下了,醒来时,外面天边彩霞绚丽,茯苓却高兴的跳了起来,“姑娘,你没事了,往后都不用嫁越郡王了,越郡王用十面免死金牌跟皇上退婚了!” 知晚,“……。” 十面免死金牌退婚,知晚只觉得脑门上全是乌鸦,败家子啊这是,就听茯苓笑道,“姑娘不知道,现在的你闻名京都了,名气比越郡王还厉害,现在大家看到越郡王都绕道走,估计见了姑娘你,直接就跑了。” 知晚,“……。” 知晚拍拍心口,压下那种想喷血三尺的冲动,姚妈妈端着茶水进来,无力的摇头,“这回咱们不走也不行了,姑娘一辈子是四姑娘,一辈子也没人敢上门求亲了。” 知晚,“……。” “现在不用出嫁了,怎么说也是喜事一件,往后的事往后再说,明天我们就去卧佛寺,姚妈妈,你让钱嫂她们把尘儿和思儿也带去卧佛寺。” 姚妈妈轻点了下头,“也好,卧佛寺后面有专门供给女眷居住的地方,让两个孩子住在隔壁,寻个机会认识一番,往后来往就方便了。” 知晚去卧佛寺,侯府不可能只让姚妈妈还有茯苓跟着,还会派人守着的,只能先当做不认识了。 知晚不在乎那些过程,她只要见到两个孩子就心满意足了。 一想到明天就能见到两个孩子了,知晚的心情格外的好,至于其他糟心的事,知晚早抛之脑后了,没人上门提亲多好啊! 一宿安眠,第二天知晚一早就醒了,醒来时,屋里有两个大包袱,茯苓在抱怨,“五姑娘害了姑娘不算,替姑娘出嫁也没嫁成,还害的姑娘都没首饰了,姑娘就一套头饰,怎么出门?” 姚妈妈脸色也沉了,之前觉得待嫁有些对不住秦知姝,首饰的事就算了,但是现在,知晚未婚生子其中就有她一大半的功劳,这事,别说知晚不会轻易算了,姚妈妈也不会轻易就罢休的,姚妈妈想知晚会医术,回头也弄点药让她们出出丑,可是这样做太损阴德,姚妈妈才忍着的。 姚妈妈让茯苓把首饰盒放回去,想着一会儿去小院拿两套朴素点的头饰来,也就够用了,等吃过早饭,知晚就带着茯苓去梅香院给钱氏请安,去的时候,钱氏刚刚用好早饭,正漱口,知晚恭敬的行礼请安,才道,“母亲,知晚已经收拾好包袱了,一会儿就去卧佛寺,只是不能日日来请安,还望母亲见谅,不过知晚会在在佛前诚心替母亲祈福。” 钱氏望着知晚,眉头稍蹙,虽然知道知晚变了,可是变的这么会说话,她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也没太刁难知晚,即便侯爷再疼她又如何,不还是个庶女,一母所生,她体弱,侯爷怜惜她点也没什么,最可怜的莫过于亲娘偏心,当初侯爷把她抱給春姨娘养,梅姨娘却趁机让五姑娘记名在她膝下,有个嫡出的身份,只是她没养过一日罢了,说到底,她现在也就是个嫁不出去的庶女,搓扁揉圆想怎么样都行,她的心腹大患是梅姨娘,多跟她一般见识,还会让侯爷失了心,得不偿失。 钱氏叮嘱知晚,大体就是出门在外,又是佛门重地,要注意身份,别堕了侯府的清白名声,如果有一丝一毫损害侯府清誉的事,她绝不轻饶了。 知晚一一应下,出门后又去松香院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没什么可顾忌的,即便知道知晚出门是替她祈福,老太太对知晚依然是严词厉色,要不是她,侯爷与她关系不会这么差,这样的嫌隙岂是千篇佛经就能弥补的,但是训斥来训斥去,其实跟钱氏差不多,就是之前为了侯府的名声,侯府上下的性命瞒下了她逃婚的事,但是现在她要再敢有损闺誉,哪怕定远侯护着她也没用! 从松香院出来,茯苓就忍不住气道,“逃婚又不是姑娘的错,要不是五姑娘和六姑娘做的孽,姑娘也不会在外面吃那么久的苦,她们就知道责怪姑娘!” 看着那些假山怪石,奇花蔓草,知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逃婚是她这辈子摆脱不掉的污点了。 昨天,知晚说去卧佛寺祈福,钱氏原打算派了两个婆子外加个丫鬟跟着,但是知晚退婚了,钱氏就派了个婆子跟着,这会儿就拎着个包袱跟在知晚身后,只是脸色很臭,一看就知道对这差事不满意。 知晚有心拉拢,但是这院里院外全是钱氏的人,只能等到卧佛寺再收买了。 带着茯苓才出院门,姚妈妈就走了过来,先是给知晚福身行礼,然后一巴掌拍了茯苓的脑门,“没见你吴婶子拎着包袱累的慌吗,也不知道帮着点儿。” 茯苓揉着后脑勺,很委屈的撅着嘴,她是想帮吴妈妈拎包袱的,可那包袱太大了,茯苓不敢抱怨出声,伸手去帮吴妈妈拿,吴妈妈冷笑,“免了,你细皮嫩肉的,我可不敢使唤。” 姚妈妈走过去,半抢着拿了她的包袱,笑道,“说什么使唤不使唤的,她是小辈,帮长辈做事理所应当,姑娘去卧佛寺祈福,少说也是一个半月,我们需要吴妈妈照顾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说着,姚妈妈不动声色的塞过去个荷包,吴妈妈笑着捏在手里,脸色一变,满是褶子的脸上绽出一朵菊花来,好家伙,这是十两银子啊! 四姑娘得侯爷疼爱果然不假,太太刻薄她的月钱,她带着姚妈妈出门一年,没见消瘦,反倒比出门前更有精气神了,可见手里头有银子啊! 这十两银子既是收买,也是从侧面告诉她,即便太太再如何刻薄四姑娘,有侯爷的疼爱,她的日子依然过的很好,毕竟,侯府最大的还是侯爷,做什么之前,先掂量掂量四姑娘在侯爷心目中的分量。 吴妈妈在侯府里打滚了大半辈子,怎么会不懂呢,之前她生气,不就是怕离了侯府,只能领那么点月钱,没想到还没出门呢,就有了十两银子了,在侯府里,也能抵的上她两三个月的收入了,她虽然是奉命看着四姑娘的,只要四姑娘不做出格的事,她在太太那里好交代,其实她也怕得罪四姑娘,四姑娘告状的本事那是如火纯情,她一个下人惹不起。 姚妈妈这么懂事,出手又大方,她睁只眼闭只眼挨过这一两个月就好。 吴妈妈态度一百八十度逆转,没让姚妈妈帮着拎包袱,很熟络的笑着,“姚妈妈针线活好,四姑娘礼佛祈福时,还烦劳姚妈妈教我两针。” 姚妈妈眸底轻动,这是告诉她,她去卧佛寺会很闲,不会时时刻刻盯着四姑娘,姚妈妈笑道,“吴妈妈太谦虚了,你的手艺可是得太太夸赞的,我还想着跟你学两针呢。” 一路闲聊着,很快就到了大门,两辆马车等候在那里,知晚带着茯苓上了第一辆,姚妈妈和吴妈妈还有白芍一辆。 坐在马车上,知晚闭目养神,茯苓没说话,就在那里剥果子,两刻钟后,马车一晃荡,可怜茯苓剥了许久的果肉全掉马车里了,气的脸都紫了,牙齿磨的咯吱响。 哗啦一下掀了车帘,正要训斥车夫,却被闪了下眼睛,忙把车帘放下了,对着知晚道,“姑娘,是铁甲卫,不知道京都出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人物,需要出动铁甲卫。” 铁甲卫,护国铁甲,只有三百人,但是能一以挡十,甚是挡百,轻易不可出动,除非是天大的事。RS 第七十章 捡画 茯苓好奇这天大的事是什么事,忍不住又掀了车帘,只见一男子与十二铁甲卫对上,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身着锦袍,可见不是寻常人。 “出什么事了?”男子沉冷声音询问。 “回王爷的话,郡王爷遇到了窃贼,让属下等人奉命捉拿其归案,”为首的铁甲卫恭敬回道。 “窃贼?能从越儿身上偷到东西倒是个人才,是谁?” “……。” 铁甲卫面色怪异,把画轴送上,“属下也不知道窃贼是谁,只有她的画像。” 镇南王看了眼画像,脸色沉冷如霜,“胡闹!被个姑娘给偷窃了,他还有脸喊抓贼!她偷越儿什么了?” “郡王爷的心。” 镇南王的脸色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把画轴往地上一扔,骑马便走了,十二铁甲也跟着走了。 那幅画丢在地上,茯苓掀了车帘,知晚脸色就变了,画像上的人,是她! 茯苓忙下了马车,把画像卷起来,回马车后递给知晚,“怎么办,越郡王为了找姑娘你连铁甲卫都出动了,肯定是想挨家挨户的搜查。” 铁甲卫有特权,可以搜查任何人的府邸,即便是王公贵族也能畅通无阻。 知晚望着画像上的自己,嘴角轻抽,铁甲卫说的话她听见了,这厮竟然污蔑她偷东西,还偷他的心,谁偷了,你塞过来,我都不要好不好! 知晚很想哭,虽然画像上的她是村姑打扮,可明眼人都认的出来是她,尤其是侯府的人,只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要是跟他之前一样找人,动不动就是一千幅,她根本躲不过去! 知晚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铁甲卫走了,街道又热闹了起来,马车继续往前,茯苓却没心思再看热闹了,只是望着画轴愣愣伤神,果然惹到越郡王的都不会有好下场,要让他知道他满京都找的人就是姑娘,姑娘骗他,吓唬他,还害他丢了十面免死金牌,他肯定会忍不住想扒了姑娘的皮的,尤其姑娘还给他戴了两顶绿帽子! “姑娘,奴婢有话想说。” “说。” “要不你还是主动去找郡王爷认罪吧,主动承认错误,受的惩罚要小的多。” “……我做错什么了?” 茯苓被问的哑然,姑娘做错了什么,姑娘一直很本分,如果不是被害,什么事都没有,花轿抬不进镇南王府,她跟越郡王永远都不会有关系,现在却被越郡王满京都通缉。 知晚把画像卷好,丢在了马车角落里,然后靠着车身揉太阳穴,让她认错,绝无可能!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等被逮到再说! 卧佛寺坐落在千仞山山顶,气势宏伟,离卧佛寺百米处,是个热闹的小集市,马车就在这里停下。 下了马车,茯苓就高兴道,“还有卖拨浪鼓的,可以买个送给小少爷。” 姚妈妈拎着包袱上前,吴妈妈便问,“方才镇南王扔的画像,茯苓捡了不碍事吧?” 茯苓心一提,讪笑道,“没事的,我只是拿了给姑娘看一眼,也好叫姑娘知道越郡王为何退亲,只是画像上的人还没有姑娘现在一半漂亮,刚刚我又扔大街上了,吴妈妈没瞧见吗?” 吴妈妈没说话,姚妈妈就抬手要打茯苓了,“亲事都退了,还揪着做什么,没得叫姑娘生气,下次你还敢捡东西,惹出事来看我不打你!” 吴妈妈拦着姚妈妈道,“你打她做什么,谁还能没点子好奇心,我就是随口问一句,我也好奇画像上的姑娘是谁。” 四姑娘可是当街喊越郡王夫君,还把他吓跑了,可见是想嫁给他的,结果越郡王却喜欢旁的姑娘,四姑娘想看一眼敌人是谁也无可厚非。 吴妈妈都拦着了,姚妈妈还能真打茯苓啊,训了她两句,便叫她去帮白芍拎包袱,茯苓吐着舌头,白芍劝道,“姑娘退了亲是好事,你怎么还好奇画像呢?” “捡了就捡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捡,总有人捡。” “……。” 进大殿,拜了佛上了香后,就有小和尚来领她们去住处了。 静香院,坐落在卧佛寺南边不远处,是专门用来招呼女香客的,环境清幽雅致,奇花异草不胜其数。 小和尚送知晚等人到院门口便道,“里面住的都是女施主,小僧不便进去,秦姑娘住七号院。” 知晚还了一礼后,小和尚便走了。 静香院,并不是一个小院子,很大,里面的风景不必寻常人家的庭院逊色,甚至更雅致。 静香院的住房分两种,一种是给人临时居住的,一种是常住的,像锦云这样,一住就是一两个月的,一般都是住的小院子,也不是全然封闭的,院子与院子之间有拱门连接。 姚妈妈和吴妈妈急着收拾屋子,先走了,知晚带着茯苓在外面欣赏风景,走的就慢的多。 绕过一棵槐树,就听到争吵声,“三两银子,姑娘在卧佛寺住了快半年了,月钱一减再减,三两银子能买什么!” 茯苓听得好奇,微微侧身,就见到个胖婆子冷笑,“小桃姑娘是嫌钱少了?夫人往慈云庵送了三百两银子,特地吩咐给大姑娘用的,是姑娘嫌弃不要,这会儿倒嫌弃钱少了!” 小桃跳脚,声音带着沙哑,“全妈妈,你也是跟着太太的老人了,就忍心看着夫人逼大姑娘出家!” “出家?说的是难听了些,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姑娘好,你也不打听打听,大姑娘如今可还有一分好名声,不过就是退亲了而已,就往自己脸上动刀,险些连累二姑娘说不了亲!太太没打死姑娘已经是心善了!” 胖婆子说完,就转了身,却又回头笑了一句,“方才我来之前,好像听说定远侯府四姑娘也来静香院常住,她比姑娘还惨,越郡王宁愿搭上十条命也不愿意娶她,迟早也是青灯古佛的命,倒是可以一起有个伴。” 胖婆子一脸的幸灾乐祸,气的茯苓直冒青烟,敢诅咒她家姑娘,气死她了,茯苓要去骂她,知晚拦下了她。 小桃没走,就那么坐在地上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啊,知晚听的直颤额头,正要走,那边却走出来个姑娘,一身天蓝色裙裳,身材婀娜,只是脸上罩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不过她说话声犹如空谷莺啼。 “别哭了,”说着,递上一方绣帕。 小桃忙站起来,起来时,已经把眼睛擦干净了,“奴婢没哭。” 谢宁姝轻轻一笑,带着苦涩和感动,“全妈妈的话,我都听见了。” “夫人只给了三两银子,能卖的首饰都卖了,这个月的住宿钱都不够付,她们要用这样的办法逼姑娘去慈云庵!” “我知道。” 说完,谢宁姝转身走了,小桃紧紧的跟着。 茯苓不认识谢宁姝,没法跟知晚介绍,只觉得她可怜,方才她说话声可真好听,不像是个能对自己脸上动刀的,怎么会被逼着做尼姑呢? 知晚走了会儿,回到小院时,姚妈妈便道,“左边六号院住的是忠义侯府大姑娘,右边住的是石头娘和春香。” 茯苓听得眼睛睁大,“娘,六号院住的是忠义侯府大姑娘,是不是出生脸上就带着块大黑痣?” 姚妈妈点点头,“听说半年前因为退亲受了打击,把那块黑痣给挖了,留了好大一块疤痕,对自己都狠心下刀的姑娘,没人敢靠近,就怕一个不小心得了失心疯乱砍人,这小院又互连着……。” 姚妈妈想换院子的,可是九号院住人了,要是换住处的话,知晚和两个孩子来往就不方便了,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茯苓听得咋舌,双手捂着脸,满目惊恐,往自己脸上动刀,那也太吓人了吧,可是方才瞧她很正常啊? 知晚也有些触动,古代定亲退亲,基本都见不到未婚夫,至于为了个没见过或是见过几面的人自残吗? 知晚想着,左边院子就传来一阵哀伤的琴声,知晚定心了,能弹出这样韵味的琴声,绝不是什么失心疯患者。 知晚听了半曲,右边就传来一阵哭声,知晚的心一提,那边钱嫂已经抱着思儿过来了,神情焦急。 吴妈妈从屋子里出来,见到抱着孩子的钱氏,脸就沉了,“这是院子不是路,岂是随随便便就给人过的!” 思儿远远的瞧见知晚就伸了胳膊,知晚顾不得吴妈妈,伸手就接了思儿,看到思儿额头红红的,知晚的心提了,“这额头怎么会红成这样?” 钱嫂有些哑巴了,之前说好的装不认识的,没想到出了些意外,那边白芍走过来问道,“这就是姑娘捡来的一对双胞胎兄妹?” 钱嫂,“……。” 不是说好了装不认识的吗,怎么就变了,她该怎么回答啊? 吴妈妈愕然,姑娘逃婚一年捡了一对双胞胎兄妹? 茯苓恨不得把舌头给咬断好,她告诉白芍那么多做什么,娘瞪她了,一会儿肯定要挨骂了! 好在钱嫂也有些急智,问道,“秦姑娘可有孩子父亲的消息了?” 知晚,“……。” 差点忘记问了,尘儿和思儿的亲爹不知道是谁,有没有可能出意外没死? 思儿抓着知晚的衣服,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明摆的是要找吃的安慰自己,知晚心疼的看着她的额头,吩咐茯苓道,“去拿药膏来。” 吩咐完,知晚就抱着思儿去了八号院,春香正拿着拨浪鼓逗尘儿玩,尘儿咯咯的笑着,知晚走过去,拿起他的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谁许你打思儿的?!” 尘儿嘴巴一瘪,也哭了起来,不是因为知晚打疼了,而是娘没抱他,手里的拨浪鼓扔了,胳膊伸的长长的。 思儿不哭了,鼻子一抽一抽的,乌黑的眼睛睁的圆圆的,紧紧的抱着知晚,继续钻,找吃的。 茯苓拿了药膏来,知晚给思儿涂抹着,小心的帮她吹了吹,问钱嫂这两日两个孩子乖不乖。 钱嫂想起这两日,就替两个孩子心疼,每天都要哭十几回,小院上下轮流哄都不行,晚上哭累了才睡,知晚听得心都揪成了一团,狠狠的骂某个罪魁祸首。 姚妈妈进来告诉知晚,她已经跟吴妈妈说清楚了,知晚点点头,就在屋子里陪两个孩子玩。 吴妈妈收拾好屋子进来时,春香正在喂尘儿吃奶,吴妈妈可怜道,“真难为这两个孩子了,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爹又不知道在哪里,姑娘怎么不叫侯爷帮你找,机会总要大些。” 知晚,“……。”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悲催的吗?被人咒,还得赔笑脸,洒同情的眼泪,知晚险些泪奔。 姚妈妈的脸也紫了,叹息道,“侯爷入狱,姑娘一听到这消息就赶了回来,给两个孩子找爹的事只能靠后了,吴妈妈可听说了京都有哪个大户人家丢了孩子?” 吴妈妈摇头,这两个孩子长得可真好,粉嫩嫩的,孩子丢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一点消息,十有八九是遇上人贩子了。 钱嫂坐在那里,背脊一阵阵发凉,这谎言从遇到越郡王起就一个接一个,将来要是戳破了可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用知晚的话就是,能躲一天是一天! 吴妈妈没怀疑孩子是知晚的,知晚回府时胳膊上有守宫砂的事,府里上下都知道。 知晚就在静香院安心住下,两个孩子几乎不离开知晚的视线,即便是抄佛经,两个孩子也在屋子里玩,千篇佛经,两个月时间,知晚每天要抄二十篇,白天玩过了时辰,晚上就熬夜写,茯苓帮着研磨道,“抄佛经一点用都没有,姑娘以前不也抄了,还是几千篇呢,一点用处都没有。” 知晚正在沾墨,闻言望着茯苓,“几千篇?” “是啊,就在小院里,都是姑娘怀小少爷的时候抄的,每天都会抄五六篇呢,娘都帮姑娘收着,一张也没丢。” 知晚一听就搁了笔,茯苓直眨眼,“不写了么?” “有几千篇,我还写抄什么,回头叫姚妈妈拿九百篇来。” 虽说抄佛经是给老太太祈福祝寿的,可是老太太不喜欢她,为了讨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辛苦熬夜,实在没那个必要,有那时间还不如给两个孩子做件衣裳。 知晚歇了笔,舆洗了一番便睡下了,要不是吴妈妈在,她都能带着两个孩子睡。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知晚在屋子里抄了篇佛经,见屋子里有琴,让白芍搬到院子里去,她要弹琴给两个孩子听。 合欢树下,一块大木板搁着,茯苓和白芍两个拿了一块锦毯来铺上,又去拿了玩具来,钱嫂和春香把两个孩子推来,抱着搁在木板上玩,由着两个孩子爬过来爬过去。 看两个孩子玩的那么高兴,知晚兴致也高,一首欢快的曲子在指尖流窜,茯苓站在知晚身后,想起什么,忙道,“奴婢方才拿糕点的时候,寻了小和尚打听,一年前出家的人不多,就七个,有六个是半大的孩子,还有一个只做了两个月和尚,因为吃不惯卧佛寺的斋菜,还俗了,据说娶了房媳妇,还纳了两房小妾。” 知晚,“……。” “没谁死了?” “没有。” “……。” 知晚纳闷了,尘儿的爹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啊? 拱门处,谢宁姝迈步走过来,瞧见大木板上两个爬的很麻溜的孩子,眸底溢出一丝笑意,姚妈妈几个却警惕的看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好琴声!”正在大家猜测谢宁姝的来意时,谢宁姝却夸赞道。 知晚微微一笑,她听过谢宁姝的琴声,知道她的造诣,笑道,“班门弄斧了,昨儿怎么没见你弹琴?” 谢宁姝脸微微红,右手微抬,指尖有伤,是弹琴的时候造成的,知晚想起前天晚上那戛然而止的琴声,应该是琴弦断了。 小桃跟在谢宁姝身后,上下瞄着知晚,疑惑道,“你真是定远侯府上的四姑娘么,外面传闻秦四姑娘长的粗陋难看,说话放肆不懂礼数,你一点都不像啊。” 谢宁姝也好奇的看着知晚,她们早知道隔壁住的是定远侯府四姑娘,怕见了晚上会睡不着,刻意躲着呢,难看到连越郡王都能吓跑了,寻常人还敢看么,再加上说话放肆,外面都传她有些疯疯癫癫,所以一直不敢靠近,小桃甚至警惕知晚进她们院子,就跟姚妈妈警惕她们进来一样,她今天敢迈步进来,是因为琴声,闻琴声而知雅意,琴声如此轻妙,又怎么会是个疯癫之人呢? 流言蜚语害人不浅,自己深受其害,又怎么能凭此质疑她?所以就来了。 茯苓撅着嘴道,“我家姑娘哪里难看了,还不是那幅画闹得,我家姑娘要去接侯爷出狱,守门的狱卒说我家姑娘跟画像上不像,非得我家姑娘画的跟画像上一样才许进,后来姑娘没来得及卸妆,就遇上了越郡王拦路,姑娘一时兴起,就开了个小玩笑,谁知道越郡王那么胆小,直接就吓跑了,害得我家姑娘现在名声奇臭无比!”RS 第七十一章 混蛋 谢宁姝愕然失笑,“我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越郡王胆小呢。” 知晚莞尔,看谢宁姝手指的伤,吩咐茯苓道,“去拿药膏来。” 谢宁姝有些尴尬,知晚起身道,“天气渐热,伤口不抹药,很容易感染,我还等着听你的琴声呢,听了好几日,都习惯了。” 茯苓拿了药来,知晚亲自帮谢宁姝上了药,谢宁姝看着知晚,眸底闪过一抹疑惑,定远侯府四姑娘怎么跟传闻的一点都不一样? 抹好药后,知晚把药膏递给了小桃,“每天换一次药,三天后就能弹琴了。” 小桃握着药膏,眼睛睁的圆圆的,“三天就能弹琴?去年姑娘弹琴伤了手,用了是宫里的药膏,用了七天才好的。” 茯苓脖子一昂,分外得意,“宫里的药膏怎么能跟我家姑娘的比呢,这可是我家姑娘自己制的!” 小桃,“……。” 她还以为是什么秘药,定远侯特地赏给四姑娘的…… 谢宁姝能感觉到指尖的清凉,知道这是好药,忙起身道谢,知晚笑笑,“一点药而已,就不用这么见外了。” 小桃瞅着手里的药膏,又看看谢宁姝的手指,几次咬唇瓣后,跪下道,“四姑娘会制药,肯定会医术,求你帮我家姑娘治脸。” 吴妈妈端着糕点进院子,就见到小桃跪在那里,茯苓忙拉她起来,给她使眼色,小桃茫然的眨眼睛,最后懂了,吴妈妈跟她们不是一伙的,肯定是跟来监视的,以前府里也派人来过,只是后来没有再看着了。 吴妈妈有些不高兴,觉得茯苓没把她当自己人,虽然她是太太的人,“说什么呢,瞒着我!” 茯苓摇手,“没说什么,就是谢姑娘被人逼着去慈云庵做尼姑,问姑娘去不去……。” 小桃,“……。” 谢宁姝,“……。” 姚妈妈等人都傻眼了,知晚扶额,这丫鬟怎么信口拈来,可吴妈妈还真信了,忠义侯府大姑娘的事,京都流言也不少,慈云庵未尝不是个好去处,只是鼓动四姑娘一起去,这就有些不妥了吧,不过吴妈妈想,以四姑娘如今的名声,若是不想办法让人改观,迟早也是嫁不出去,等年纪大了,总不能一直养在府里,估计也会去慈云庵。 吴妈妈放下糕点,跟知晚告假,她要回侯府一趟,问知晚有没有什么话要她捎带。 知晚很大方的笑着,“来回奔波劳累,若是可以,吴妈妈不妨在府里歇一晚吧。” 姚妈妈回屋帮着吴妈妈收拾,吴妈妈出门时很高兴,笑的合不拢嘴,每五天回去一次,每次给二两银子,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她恨不得天天回侯府。 这笔钱不给不行啊,谁让知晚没有用心抄佛经,每天都玩的很开心,这不是钱氏和老太太赵氏乐意看到的。 等吴妈妈走了后,姚妈妈回来就开始瞪茯苓了,在她们跟前口没遮拦也就算了,在谢姑娘跟前也敢胡说,谢姑娘的遭遇让人同情,你搁心里说说也就算了,说出来那就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谢宁姝和小桃却满目惊滞,她们怎么知道有人逼她们去慈云庵做尼姑,还说服她一起去,这不是前几日全妈妈说的话吗,难道她们听见了? 谢宁姝恨不得钻地洞了,她自己都不愿意出家,自家的奴婢却让她去说服秦姑娘与她一起,这不是拖人家进火坑吗,谢宁姝尴尬的笑着,“我没那么想过,你别……。” 知晚扶额道,“我知道,丫鬟胡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可当着人家的面说,实在不厚道, 小桃站在一旁,见两人你道歉,我道歉,咕噜道,“逼人家做尼姑的都不是好人,做尼姑那么好,她们怎么不做,留也留给她们!” 茯苓重重的点头赞同,“对!” 知晚轻轻一笑,坐下继续抚琴,谢宁姝抚着面纱,没说请知晚治脸的话,倒是小桃还记着。 知晚让谢宁姝解下面纱,看着她脸上的伤疤,知晚有些心惊,额头上有一块铜钱大小的伤疤,但是伤的重的还是脸颊,足有食指那么长。 知晚望着谢宁姝,“脸上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谢宁姝眼神黯淡,她知道脸上的伤治不好,面纱她一辈子也摘不掉了,谢宁姝没说话,小桃就咬着唇瓣,狠狠的道,“是二姑娘害的!太太生前给姑娘定了门亲事,原本好好的,谁想夫人瞧着亲事好,不想姑娘嫁的好,就把姑娘额头有黑痣的事泄露了,崔家就派人来退亲,还骂姑娘高攀,说太太不怀好意,姑娘原就伤心了,二姑娘还来讽刺,丢下把刀,让姑娘一死了之,免的丢了侯府的脸,姑娘那会儿气急了,差点就着了她的道,二姑娘就故意摔倒,害的姑娘划了自己的脸,疼晕过后,醒来时,额头的黑痣就被人给切了,外面都传姑娘退婚羞愧,把黑痣切了,府里丫鬟婆子看到姑娘就绕道,老爷也不愿意看姑娘,后来,夫人就把姑娘送卧佛寺来了,现在又逼我们去慈云庵……。” 后娘手底下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是嫡女,因为填房名声不好听,只能从前妻孩子上讨回来,见谢宁姝哀伤的眼神,知晚更是同情她,虽然接触不久,但是也算是个知交了,听过彼此的琴声,还不止一曲,知晚看着她的伤疤道,“你脸上的伤疤,我能去掉,只是时间可能有点久。” 谢宁姝不可置信的看着知晚,茯苓看她眼睛睁大那么大,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笑道,“我家姑娘说能治就肯定能治好,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付的起医药费……。” 知晚重重一咳,“去拿笔墨来。” 茯苓忙去端了笔墨来,知晚就在石桌上写起来,看着两张方子,谢宁姝的手攒紧了,茯苓说的对,就算能治好,可她也没那个钱去买药材。 知晚一口气写好药方,吹干墨迹,抬眸就见到谢宁姝的表情,知晚知道她没钱,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笑道,“放心吧,我替人治病收费很高,一般人都付不起,你有一辈子的时间付我,不急于这一时。” 茯苓重重点头,“我家姑娘替人治病,治好了收千两黄金,治不好不收钱。” 谢宁姝倒吸一口气,千两黄金,诊金确实不低,不过比起能恢复容貌,千两黄金算什么,自己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还,忙福身道谢。 白芍站在一旁瞧着,傻眼了,姑娘什么时候会医术了,离府之前根本不会的啊,难道是逗谢姑娘玩的?肯定是的。 茯苓回屋拿了钱,正要出院门呢,外面跑进来个六岁大的小和尚,直接跑到知晚跟前,行了礼后道,“有个叫赵思安的施主让小僧来传话,让你去救三哥三嫂还有小草。” 知晚有些茫然,“他可说三哥三嫂出什么事了?” 小和尚摇头,他不知道,不过赵思安在等她,很急。 知晚听得直接从石墩上站了起来,带着茯苓就出了院子。 大殿前,赵思安正来来回回的走,见知晚过来,忙上前,知晚迫不及待的问,“三娘出什么事了?” 赵思安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在京都也待了不少时间了,今天是打算回历州的,谁知道刚要出城门,就见赵思平被人吊在城门上,嘴里塞着布条,方三娘没被吊着,不过也被困在那里,绑人的是赵思安也认识,是越郡王,就在城门上,赵思平亲耳听到他说,要知晚来救,不然他就活活晒死赵思平,当时事情闹得很大,刑部侍郎都来了,可是最后没能救下赵思平,因为他确实犯错了,错的就是当日美味糕点铺开张时那块匾额,砸死郡王糕点铺,越郡王不追究便罢,若是追究,赵家上下不会有好下场。 赵思平没办法,城门上挂的是他三哥,他不能见死不救,只能来找知晚了,求知晚想办法。 知晚气的直咬牙,阴魂不散啊,先是铁甲卫拿画像找她,害她提心吊胆了好几天,才稍稍放心,觉得是镇南王拦下了这事,没想到转过脸,他就让把赵思平从历州抓来了,还吊在城门口,逼她现身,赵思平和方氏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因为她才被抓的,她能不管两人的死活吗? 知晚深呼了一口气,“带我去找他!” 等上了马车后,知晚就纳闷了,连赵思平都抓了,怎么不知道她就是定远侯府四姑娘?刘氏是知道她底细的,怎么没说? 半个时辰后,马车就到城门口,掀了车帘,知晚就瞧见了城门口上悬挂的赵思平,烈日炎炎下被吊着晒了一个多时辰,都能去掉半条命了,再看城门上,被绑着,嘴里塞着布条的方氏,知晚就一肚子火气,尤其是城墙上某个郡王爷闲情逸致的啃着果子,冷风还在一旁扇扇子。 知晚用纱巾罩着脸,站在车辕上,恶狠狠的剜着叶归越,迈步上城门,可是官兵拦着不给她走,知晚磨牙,“去告诉越郡王,他要找的人来了!” 官兵瞅着知晚,眉头微挑,越郡王不是要找个村姑么,怎么成个大家闺秀了,不过越郡王都把人吊城门上了,要不是真是来救人的,那就是脑子进水赶来找死的,便放行了。 知晚迈着步子上城门,等走近些,就听到冷风道,“爷,你这招真的能抓到秦姑娘吗?属下怎么觉得不大靠谱,她是不是真在京都都不知道。” 叶归越一脸烦躁,“保证他十天不死,再把动静闹大点,爷就不信传不到她耳里!” 还闹大点?冷风望天,他已经想象不出来什么叫大了,冷风无奈的垂下眼脸,就见知晚怒气冲冲的靠近,冷风有些傻愣,这姑娘感觉有些熟悉,尤其是眼神,感觉在哪里见过…… 冷风还没回过神来,赵小草就喊了,“姨姨!他们是坏人!” 冷风大喜过望,“爷,爷,她来了!” 咳咳!叶归墨一口果子差点噎死过去,咳了好几声才缓过劲来,知晚已经近前了,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你够狠!你找我,我也来了,放了他们!” 叶归越摘下知晚的面纱,看着知晚的娇眸夹怒的样子,叶归越有一瞬间的愣神,回过神来还是因为知晚狠狠的拍了下他的手,不然还不知道会走神多久。 冷风一挥手,两个官兵就把赵思平拉了上来,压着赵小草的官兵也松了手,赵小草跑到知晚身边,抱着知晚的大腿,鼓着嘴道,“他们是坏人,欺负爹爹和娘亲,还不许我说话,姨姨,你别理他!” 知晚拍拍她的头,让她去找方氏,然后瞪着叶归越,“有话就说,我没空陪你玩!” 知晚这样的态度,叶归越的怒气也升了上来,“你是第一个敢骗我的女人,你不是嫁人了吗?!” 叶归越的手抓着知晚的一缕秀发,若是嫁人了,怎么没有换发髻,这明摆就是闺阁女儿家的发髻! 知晚没好气的把头发扯回来,“郡王爷,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我嫁没嫁人跟你有关系吗?” 叶归越俊美无铸的脸上浮起一抹怒气,“没关系我犯的着找你吗,我说过我要娶你!” “……我说过我不嫁你!”这人有毛病吧,说的那么清楚了,还要娶她,她哪点值得他娶了! “做人要言而有信,言出必行!” “对,做人要言出必行,说不嫁给你就不嫁给你!” “……你!” 某郡王爷恨不得直接掐死知晚算了,他有预感,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她活活给气死,“你不是与你未婚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不足以形容吗,怎么会退婚?” 知晚愕然,她以前说过这话吗,她都给忘记了,“我运气好,出嫁前发现他就是个大混蛋。” 都发现人家是混蛋了,肯定不会往火坑里跳啊,以秦姑娘的性子,这亲肯定是退了。RS 第七十二章 虚言 冷风站在叶归越身后,替某男高兴,退婚好啊,他就担心她真的嫁人了,爷这些日子别的事一件没做,一门心思全放在怎么找她上了,连王爷都说,爷要是用这份心办正事,还有皇上什么事…… 叶归越很高兴,尤其是知晚说运气好,退婚了,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被知晚瞪的怒气也消了大半,玉扇摇的潇洒,“那等有眼无珠的人,不嫁也罢。” 知晚,“……。” 听到叶归越理直气壮的骂自己有眼无珠,知晚嘴角有些憋不住了,赞同道,“他确实有眼无珠!有时候见到他,我都恨不得用铁鞭子抽他,郡王爷能帮我这个小忙吗?这些日子因为退婚,气的都快吃不下饭了!” “可以,没问题!”不就抓个人,只要不是皇上和父王,谁都可以! 茯苓,“……。” 茯苓实在憋不住了,肩膀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大的让人难以忽视,比如冷风,几次侧目,最后眼神呆滞了,这身衣服怎么那么的眼熟? 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儿,冷风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上回迎亲时,站在花轿旁边的丫鬟不就是穿这样衣服的吗? 再看她笑成那样,还有第一村姑姓秦,同爷一天出嫁,又退婚了,还骂有眼无珠……他怎么觉得有眼无珠的那个人是自家爷?越听,越觉得知晚是成心把人往坑里带。 冷风正要提醒某男一句,就听知晚笑道,“郡王爷同意了就好,冷风,把鞭子借我用用。” 冷风握着鞭子,“我这是皮鞭,不是铁的。” 知晚才不管,直接抢了过来,放在手里把玩了会儿,甩在城墙上,有鞭印。 叶归越朝前走了两步,回头望着知晚,“不是抓人去吗,怎么不走了?” 冷风望天,有种想捂脸的冲动,抓毛人啊,秦姑娘明显想打的人是你好么?不然用的着将就着用皮鞭? 知晚玩着鞭子,有些担心的看着叶归越,“退我亲的人势力不小,我怕你罩不住我。” 叶归越眉头皱紧,罩不住,即便是皇上,他白天没法报仇,晚上也能去抽两鞭子,有什么罩不住的! “放心,出了事爷帮你顶着,”敢抢他的女人,没抽死他就不错了!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知晚一脸欣慰以后就抱着你这棵大树的表情,某郡王爷很受用。 只是下一秒,脸上的表情就凝固了,再下一秒,扑通一声砸地上了,知晚把玩着手里的鞭子,回头看着冷风,“我可是帮你家爷如愿,你说以他的肚量,见到我的前任未婚夫会赏他几鞭子?” 冷风,“……。” 爷,这样的女人咱惹不起啊,别说娶回家了,就是娶了也得休回家才能保证人身安全啊! “不超过三鞭子,以爷的功力,三鞭子就能把人抽死。” 爷,属下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知晚冷哼一声,面纱罩面,鞭子抬起,真想抽下去,可还是忍着了,不能只顾一时意气,他们已经退婚了,这鞭子要是真打了下去,将来又会瓜葛不清了,就一条教女无方,就能把她爹下狱,她不想再次牺牲自己去天牢接人了。 知晚把鞭子扔地上,从叶归越身上把银针拔出来,回头看着冷风,“告诉你家爷,已经退婚了,我们便再无瓜葛。” “……没用的,郡王爷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除非你能带着他们逃到天边去,不然郡王爷总能找到你们,你就从了郡王爷吧,在京都,论样貌嚣张纨绔权势地位,即便是皇子也没人比的上郡王爷,他对你又与旁人不同,我还是第一次见郡王爷晚上会为了个姑娘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说了他睡不着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别给我摁黑锅好么!” “……这回跟上次不同,这回郡王爷真的是想你才睡不着的。” “……为了你家郡王爷好,就别说认识我。” 知晚说完,转身就走了,茯苓跟在后面,好几次回头瞅着躺在地上的某潇洒郡王,一门心思想替姑娘讨回公道,结果被姑娘第二次偷袭成功了,他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会连续栽在姑娘手里? 茯苓决定鄙视这个传闻中很嚣张很跋扈很强大,实际弱的堪比豆腐渣的郡王爷。 知晚走了七八步,忽然一阵风从耳边刮过去,冷风站在知晚的跟前,手里是一把剑,阳光下格外的刺眼,剑锋所指的正是知晚。 “秦姑娘,对不住了,冷风职责就是保护郡王爷,你当着这么多守城护卫的面扎晕郡王爷,已是诛九族的大罪了,我若是放你走,下场会比你更凄惨,得罪了!” 说完,冷风举剑就朝知晚走过来,知晚无语的看着他,“你是欺负我不懂大越朝的律法吗?不过就是扎晕了他而已,皇上上次还赏赐我一颗大东珠,我还琢磨着怎么进宫讨赏,你却要用律法抓我?要不你送我进宫吧?” 冷风,“……。” 冷风无话可说了,她就算在郡王爷身上扎十个八个的针孔,只要不死,皇上乐意赏赐她,这叫他怎么办?放她走是绝对不行的,暗处那么多的暗卫,她逃不掉,他也没法跟郡王爷交代。 冷风担忧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郡王爷大费周章的寻她,她却当着众人的面扎晕了郡王爷,这事要是传到王爷的耳朵里,她会没命的! 知晚看他站在那里不动,皱眉道,“能把路让让吗?” “秦姑娘别为难我了,我若是放你走,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知晚气的胸口直起伏,手里一根银针,“扎晕你,就不关你什么事了。” 冷风嘴角猛抽,他又不是郡王爷,会对她不设防,再说了,他们面对面站着,她要怎么偷袭? 冷风决定不跟她来软的了,一抬手,城门上就出现了四个黑衣暗卫,面无表情,就跟面瘫了一般。 “抓起来!” 冷风一声令下,暗卫就过来压知晚走了。 下了城门后,暗卫用刀逼着知晚上了马车,某个晕倒的郡王爷也被送了进来,看着他倾倒在软榻上的模样,知晚觉得手很痒,忍无可忍之下,凑过去,狠狠的捏着他的脸,皮肤真滑,就跟捏尘儿和思儿一样,捏着捏着,就爱不释手了。 知晚这里捏捏,那里捏捏,替自己出口恶气,正捏的高兴,一双灿如星辰的双眸睁开,目光流转间,江水似可倒流,尤其是眸底深处倒映的是她的一双剪水瞳眸。 “还没捏够?”声音醇厚,仿佛一坛香醇四溢的美酒。 知晚有些愣住,有种做贼被抓包的感觉,赶紧坐回去,“我不是捏你,我是看你晕了许久,帮你,额,帮你早点儿醒过来。” 叶归越笑了,把他的脸当包子一样捏了半天,被逮了个正着,却死鸭子嘴硬说是帮他早点儿醒过来,叶归越没说知晚做的不对,只把手伸着,没错,伸到知晚的脸上,这里捏捏,那里捏捏,还一副恍然的模样,“想不到捏脸还能治昏迷,爷得好好学学。” 知晚气的磨牙,抓着他的双手,“我又没晕,你别捏我!” “爷不先学着点儿,一会儿你晕了,爷捏不醒你,这力道够吗?” “……再捏重点,我脸就肿了!”知晚咬着唇瓣,脸真的好痛,想哭。 “那我捏轻点儿。” 可怜知晚才酝酿好的眼泪,还没飚出来,就给笑回去了,又气又恼,你那是轻点吗,你是占我便宜!一双大手在她脸上摸来摸去,半天捏一下! 知晚一把将他的手给呼了,俏目瞪圆,“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归越面色冷凝,上次可以说是意外,踩到了裙摆扑倒了他,但是这回呢,叶归越握着知晚的手,“我想怎么样,我帮你去收拾人,你却偷袭我!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手腕被握紧,知晚疼的直呲牙,“放手!手腕要断了,你快放手!” 叶归越见知晚疼的想哭,心莫名其妙的软了三分,手上的力道也跟着减了三分。 冷风坐在车辕上,耳朵竖起来听着,听到自家郡王爷说的话,忍不住叹息一声,传言害人啊! 车内,知晚毫不畏惧的看着叶归越,“什么偷袭,说的那么难听,我提前告诉过你的,你自己也同意了,不信你可以问冷风!” 冷风忽然觉得背脊发凉,女人果然不是好惹的,刚得罪她,转过脸就报仇了,还是借刀杀人,冷风硬着头皮道,“爷,属下觉得你还是先问清楚秦姑娘的未婚夫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叶归越盯着知晚,知晚磨牙呲道,“是前未婚夫,已经退婚的好不好!” “那混蛋叫什么?”叶归越颇不耐烦的问。 冷风,“……。” 知晚挑眉一笑,那一瞬间彷如绽放的山茶花,让人挪不开眼,但是说出口的话将气氛毁的干干净净的,“很不巧,那混蛋与郡王爷你同名同姓。” 瞒不住,知晚也不打算瞒了,这团乱麻,还是尽早一刀斩尽比较好。 叶归越的脸慢慢的阴沉下去,流火四溢的凤眸被寒冰覆盖,眼底喷出浓浓怒火,一脸冰冷气愤,抓着知晚的手力道更胜之前,疼的知晚额头直冒冷汗,“你松手!” “松手?把我当猴耍了这么久,你还想我松手!”叶归越咬牙切齿,恨不得捏碎知晚的手腕。 知晚用力掰开他的手,气道,“谁把你当成猴耍了?!” 不是耍他吗?明知道他要娶她,甚至为了娶她不惜在大婚之日去掀了多少位新娘的盖头,她倒好,就坐在他的花轿里,冷眼看着一切却默不作声! 知晚看他气成那样,真怕自己死在他手里,知晚也知道自己做的稍稍过分了些,不过这能怪她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见不相识能怨谁? 知晚决定坦白一切,示意他坐下来,“皇上把我赐婚给你是十一个月前对吧?” 叶归越皱了下眉头,算是默认了,知晚把手抽回来,叹息道,“不是我不愿意嫁给你,而是我不能,在我赐婚给你之前,我,那啥,我就遇到了我喜欢的男人,这事侯府里没人知道,我原是打算同他私奔的,只是没想到皇后要把六妹妹赐婚给你,太太不愿意她给人做侧妃,就把我拉了出去,我当然不愿意了,所以我就逃婚了,之前你要抱的那两个孩子,不是我捡来的弟弟妹妹,是我亲生的,如果不是为了救我爹,我这辈子也不会回侯府的,你要娶我,就等于娶了两顶绿帽子,你明白吗?” 知晚说完,马车忽然晃荡了一下,知晚一个不稳,直接扑倒叶归越的怀里了,可是他的手没之前那么温暖了,而是冰冷的,就跟他的眼神一眼,冷的跟寒冰一样。 可是很快,他的眼神就软了,嘴角溢出来一抹轻笑,随即更怒,“你又骗我,你胳膊上有守宫砂!” 刚刚一不小心,露出了手臂上的守宫砂,知晚伸手摸了下,无语道,“郡王爷,我逃婚在外一年,回来能不遭受流言蜚语吗,这守宫砂我是用来骗人的,我连容景轩的寒症都能治好,点个守宫砂又算什么难事呢?我在上阳村生尘儿和思儿的事,整个上阳村的人都知道,以郡王爷的神通,想查清不是难事。 叶归越根本不信,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东西还能作假,知晚举三根手指,发誓道,“我真的是两个孩子的亲娘,我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轰轰! 一阵雷声传来。 知晚,“……。” “你还有何话可说?”叶归越好整以暇的看着知晚,心情很好,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还想骗人?他是那么好骗的? “……我只想说,我发誓时没挑好时辰,”知晚想哭了,她说的是真的好么! 车外面,冷风问道,“秦姑娘,你就别骗郡王爷了,你要真同男子私奔,他人呢,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你嫁人?” 知晚脑壳疼了,明明都是事实啊,怎么就变成跟审问犯人似的,有一部分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不撒点慌圆过去怎么办,她能说自己连孩子他爹都不记得长什么模样吗,别说他不信,她自己都觉得说出口会遭人鄙夷,“私奔路上,出了点意外,他死了。” 知晚很郁闷,前世加起来撒的谎都没穿过来两三个月加起来多,她都快成骗子了! 假的!果然是假的,还和喜欢的男人私奔呢,听她说话,他就没听出来一丝一毫的悲伤,喜欢的男人都死了,她竟然不伤心,要不是骗人的,就是这女人天生就是铁石心肠! 冷风是不信知晚生过两个孩子了,她一点也不像啊,可是一想到知晚为了两个大东珠对某郡王爷摸了又摸,即便是替容少爷治病,也不忘乘机占人家的便宜,连这都做的出来了,还是当着一群人的面呢,私底下做的更过分点,完全有那个可能啊! 冷风有些信了,但是叶归越还是不信,应该说他不愿意相信,他只觉得在听到知晚说与喜欢的男子私奔还生了两个孩子时,心一瞬间就冷了。 “你别想骗我,我会让人去查!” 知晚心微微苦涩,辛苦瞒了许久,总算是瞒不住了,知晚求道,“我逃婚已经是大错了,与人私奔,侯府不会有我的立足之地,希望郡王爷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能帮我隐瞒些时候,我会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京都,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知晚说完,掀了车帘要下马车,冷风忍不住问,“就算秦姑娘说的全部是真的,将来你打算怎么办,一辈子不嫁人吗?” 知晚清冽一笑,浑然不在意,“一辈子不嫁人有什么,我能养活自己,又有两个孩子陪着,我会活的很好。” 能养活自己和两个孩子,冷风完全不怀疑,就凭她那么高超的医术,她能活的很好,冷风一直觉得知晚拒绝郡王爷,是因为看不上郡王爷,毕竟郡王爷名声很差,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秦姑娘与男子相遇在前,却被赐婚给郡王爷,到底算不算给爷戴了绿帽子? 冷风看着马车内坐着的郡王爷,那副神情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冷风叹息一声,郡王爷难得对个姑娘上了心,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 “秦姑娘肯定是骗爷的,属下让人去查。” “不必了,回府。” 看着马车绝尘而去,知晚心底有一瞬间的失落,以后再不会有交集了,深呼一口气后,知晚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连脚步都轻快了,那种带着歉疚嫁人,一辈子活在忐忑怕谎言拆穿的日子,她不愿意,哪怕她能做到。 赵思安的马车就在后面跟着,这会儿见知晚下了马车,忙把马车赶了过来,方氏担忧的看着知晚,“你没事吧?” 知晚轻轻一笑,宛如一朵山茶花,淡雅却不是娇艳,“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 求分红。RS 第七十三章 牡丹 闲聊了两句后,赵思安就送知晚回卧佛寺,方氏几个是被抓到京都来的,赵家上下肯定很担心,不能在京都久待,就在客栈住一晚,顺带逛逛京都,明天和赵思安一起回历州,小草舍不得知晚,不过方氏哄住了她,等过些时候还会来京都的,赵思平的腿还没治呢。 看到知晚安然无恙的回来,姚妈妈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没问知晚出什么事了,而是问的茯苓,茯苓把知道的全部告诉她娘,姚妈妈听到直叹息,“说白了也好,也好熄了郡王爷的心。” 以郡王爷的身份,怎么可能娶个不清不白还带着两个孩子的郡王妃,哪怕是侧妃亦或是做妾都没可能,就算郡王爷愿意,镇南王府的家规也不会允许,谁家的家规都不会允许! 知晚生了两个孩子的事,除了上阳村外,就叶归越知道了,不过没人担心他会说出去,一来面子上不好看,二来他不是那种说长道短的人,纨绔成他那样,估计连朋友都没几个,与谁说去? 知晚带着两个午睡醒来时,白芍就回来了,一大箱子的药材,还有制药用的工具一应俱全,知晚正好闲的没事,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小院里有厨房,很小,一般是不开火的,因为买菜是件麻烦的事,从大厨房拿菜倒是可以,但也从侧面指责卧佛寺的菜不好吃,事实上,卧佛寺的斋菜远近闻名,小厨房无用武之地。 但是今天,知晚得用来炮制药材。 吴妈妈回来时,就闻到小院内一股子药味,不是刺鼻的那种,反而很好闻,带着一股子清香,再看两个孩子用拨浪鼓砸木板,依依哦哦的叫着,春香和钱嫂再照看孩子,谢姑娘也在逗孩子玩,其余人都不在。 厨房内,姚妈妈出来,笑道,“怎么没在府里歇一晚,瞧你这一年的喜气,府里有喜事?” 吴妈妈用满是褶子的脸堆出来一朵笑,“是喜事呢,还是四姑娘的,老太太给姑娘说了门亲事,都定下了,下个月就出嫁。” 姚妈妈怔住,脸色微变,“不知道老太太给四姑娘说的是谁家少爷?” “从三品云麾将军宋府二少爷。” 姚妈妈脸色彻底变了,小桃忍不住低呼道,“宋将军府上二少爷?他名声比越郡王的还差一大截呢,斗鸡遛狗,打架斗殴,无所不为,上个月还和人抢春风楼花魁与人大打出手,胳膊险些被人给打折了,好像是楚大少爷给打的,嫁给他还不如去慈云庵做尼姑呢。” 钱嫂和春香面面相觑,尤其是钱嫂,虽然一直住在上阳村,也见过狠心的娘为了几斗米把女儿卖给人做丫鬟,为攀附权贵,把女儿嫁给人做妾的,可侯府要权势有权势,要钱也不少,至于把女儿嫁给那样的人吗?这不是葬送知晚的一生吗? 吴妈妈见一群人脸色都变了,忍不住在心底轻叹一声,以四姑娘的容貌,嫁入公侯之家都可以,可惜,庶出的身份太差了,又在大街上疯言乱语,连越郡王都能吓跑,谁还敢上门求亲,宋二少爷是嫡出身份,虽然比不上侯府,可云麾将军与侯爷也有三分交情,若不是名声太差,大家闺秀不愿意嫁给他,又怎么会轮的上四姑娘呢? 宋家请了定南伯夫人上门说亲,老太太一口就答应了,她是亲眼瞧见老太太接了定亲信物的,这桩亲事已经板上订钉了,即便侯爷回来,也没法越过老太太退亲,宋二少爷可不比越郡王,一个不高兴说退亲就退亲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该派人来接四姑娘回去了吧? 知晚还在屋内忙着制药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等姚妈妈进来告诉她时,知晚的脸阴沉如水,但是一瞬间便好了,“我会在成亲前离开京都,云麾将军府奈何不了侯府,我不怕。” 姚妈妈见知晚不担心,知道她是个有主见的,便不再多说,这一回离开,无论出什么事,都不会回来了! 傍晚时候,知晚才把药膏治好,吃过晚饭后,便让茯苓把谢宁姝叫了进来,帮她上药,看知晚用竹勺把那清澈跟玉一样的药膏抹到她脸上,谢宁姝的眼睛都湿润了,她们才相视了一天不到,她就为她辛苦了大半天,这份恩情她会永远记住的。 知晚停了手,看着她,蹙眉道,“这药膏很珍贵,眼泪会污了它,你想治好脸上的伤疤,就别哭了,等伤好了,你想怎么哭怎么哭。” 谢宁姝破涕为笑,忙擦了眼泪,知晚让她又去洗了把脸,这才上药,一瓷瓮的药膏,等抹上时,就去了一半了,知晚用薄纱帮她层层裹住,道,“今儿还好,过两日会有些痒,你要忍住别拆开,七天后我再给你换药,两次过后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回头再给你治点祛伤疤的药膏,一个月内就能好全,皮肤绝对比我现在好。” 谢宁姝裹着纱布的脸勉强能看到一双眼睛,里面全是震惊,比她的皮肤还好,太匪夷所思了,但知晚说的是真的,她用的药膏是促进皮肤生长的,焕然一新的皮肤会跟婴儿一样白皙如玉,她的皮肤就算护理的再好,也没法跟尘儿的比,这就是区别。 不是知晚不想把皮肤变好,而是变的之后会很快恢复,恢复跟之前一样,毕竟她的身体不似婴儿那样纯净,体内或多或少的积累了毒素,会改变人的肌肤,养颜美容,应该从体内美容起,而不是从外表,但是从速度上说,外表完胜。 小桃扶着谢宁姝回去歇着,知晚则让白芍把屋子收拾干净,然后抱着孩子在院子欣赏月色。 繁星满天,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两个孩子依依哦哦的叫着,也不知道说的什么。 “来,亲一个,啵!” “这边也要一个,啵!真乖。” 知晚捏着尘儿的脸,就跟捏包子似的,一会儿就忍不住亲一下,逗的孩子咯咯直笑,院子里人也笑闹,可是墙头上,冷风脸色那叫一个臭,她们是高兴了,可怜郡王爷从她说了那些话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晚上还拉着楚少爷和容少爷去春风楼喝花酒,他原还抱着三分期望,她是不想嫁给郡王爷哄骗的,现在呢! 冷风眸底闪过一抹杀意,是对知晚的,也是对着她怀里的尘儿的,冷风随手摘了片树叶,脑子里闪过一句话,“她能哄骗所有人,也能哄骗我,为什么不愿意骗我,她为什么不愿意骗我?!” 冷风叹息一声,把手里的绿叶扔了,杀了她容易,难的是让爷忘了她,爷为什么就对她念念不忘呢,难道是因为她是除了王爷和皇上外,第一个动手打爷的人?他要不要再请别人揍爷一顿,或许爷就会忘了她呢? 冷风打定主意,正要走,就听到一个娇软声音道,“你们长得这么漂亮,你们的爹肯定不会差,若是他没死的话,真想见他一面啊……。” 茯苓笑道,“就小少爷这模样,他爹肯定不比越郡王差。” 知晚扑笑一声,“要真跟越郡王一样妖孽,还是别见了吧,自惭形秽,简直无颜抬头啊,不过尘儿长大了,得给我出一口气,把他比下去,好不好?答应了,就亲娘的脸颊茯苓一下。” 知晚指着自己的脸,尘儿果真凑过去,亲的知晚一脸的口水, 冷风,“……。” 他怎么觉得那么的别扭呢,秦姑娘私奔带着丫鬟婆子也就算了,生了两个孩子不算,却连孩子他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冷风都分不清她的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了,这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孩子啊? 等他再回春风楼时,春风楼已经塌了半边了,老鸨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冷风扶额,这绝对是爷的杰作! 暗卫闪身出来,回道,“查清了,那两个孩子的确是秦姑娘所生,上阳村民都能作证,秦姑娘因为生两个孩子失忆了,据说孩子的父亲是历州一大户人家少爷,四个月前已经过世了,秦姑娘是被夫家赶出来,娘家不收留的可怜寡妇……。” 冷风,“……。” 可怜寡妇?冷风听得腿软,“说真实部分!” “生了两个孩子,失忆了,孩子父亲一无所知。” 冷风满脸黑线,难怪她好奇两个孩子的爹是谁了,原来她自己也忘记了? “爷好好的怎么砸了春风楼?” “……花魁今天头上戴了朵牡丹花,爷瞧着碍眼,就给摘下来踩了,没想到那花是相王世子给她戴的……。” “……相王世子没大碍吧?” “……还剩半条命,不过胳膊腿都还在。” “那就好。” 暗卫闪身消失,留下冷风站在那里沉思,爷什么时候讨厌牡丹花了? 第二天清早,知晚就醒了,是被两个孩子闹醒的,知晚不带着两个孩子睡,但是两个孩子醒来见不到知晚就会哭,钱嫂无奈,就会把两个孩子送到知晚身边来,两个孩子在知晚怀里钻,又是依依哦哦,知晚哪还睡的下去,醒来就跟两个孩子在床上玩闹。 吴妈妈听到屋子里的笑声,对姚妈妈道,“虽说两个孩子还小,跟姑娘亲不算什么,可这也亲的过分了些吧?人家亲娘也没几个跟她一样的,这要让外人瞧见了,指不定会说什么闲言闲语了,姚妈妈怎么也不说四姑娘两句,这些日子,也不见帮两个孩子找家人,四姑娘莫不是打算一直养着吧?” 姚妈妈望着屋内,她知道这些日子给吴妈妈塞了不少好处,她才说话这般客气的,姑娘这样确实有失身份了,姚妈妈叹息,“两个孩子就跟姑娘亲,见不到就哭,我也没办法,这些日子一直再寻呢,可京都这么大,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吴妈妈不再多说什么,端着衣服出去洗,姚妈妈跟她一块,茯苓和白芍端水伺候知晚起床。 吃过早饭后,知晚又抄了几篇佛经,然后才出小院,知晚是打算带两个孩子出去转转,可是姚妈妈不许,在小院里也就是算了,卧佛寺时常有贵夫人来祈福,瞧见了不妥,知晚只好作罢,带着茯苓就出去了,当然还有抄好的佛经,那是要在佛前诵读的,前几日已经落下了,再不去,吴妈妈那里都没法交待了。 知晚带着茯苓进大殿,大殿里有个姑娘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不在焉,踢到了门槛,直接往前扑倒,知晚正好瞧见了,就伸手扶了她一把,那姑娘吓的直拍心口,满脸窘红。 姑娘身后跟着个夫人,面色温和,狠狠的瞪了那姑娘一眼,向知晚道谢,若不是知晚扶一把,那姑娘跌倒在卧佛寺外,脸面全无,这份情不小。 知晚淡然一笑,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伸把手的事而已,福身行了行礼,便迈步进去了,跪在佛前,认真诵读佛经。 楚夫人戳着楚欢的脑门,训斥道,“真该让你摔一跤,不然不长记性,瞧瞧人家,你就不知道学着点吗?!” “我已经很好了好不好,管不住大哥,就知道骂我,”楚欢很委屈的控诉亲娘的偏心。 “你大哥现在说亲困难,我已经很愁了,你要是嫁不出去,娘还不如撞死在卧佛寺一了百了。” “娘!连宋二少爷都能娶到媳妇,大哥比他好几条街,能娶不到媳妇吗,还不是你气到他了,要给他娶个村姑,让他在京都贻笑大方,现在你只要提说亲两个字,他立马扭头就走,这能怪谁?” 楚欢很无语,真不知道娘是怎么想的,竟然想给大哥娶个村姑回来做媳妇,村姑诶,京都遍地权贵,村姑娶回来能拿的出手吗,跟人家贵夫人一块儿聊天,人家聊胭脂水粉,她聊种地施肥吗? 尤其是那村姑爱钱不惜命,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来,还说只要给钱,绝对把大哥揍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也太嚣张了,即便能砸晕越郡王得皇上赏赐,那也是村姑啊!RS 第七十四章 春风楼 反正,她是无条件站在大哥这边的,娶谁也不能娶个胆大包天的村姑,万一是个有暴力倾向的,想想越郡王都能栽她手里,府里上下还不得被揍成什么样子了。 楚夫人也不是非要娶村姑的,那会儿给楚大少爷说亲,无论说什么,就是不同意,楚夫人一生气,正巧听说了知晚砸晕越郡王的事,觉得就该找个这样波泼辣的媳妇压着儿子,免得他出去鬼混,就跟儿子说了,其实就是激将法,哪知道楚大少爷对自己娘的心思琢磨的很透彻,很干脆的说,只要娘愿意村姑做儿媳,他就敢娶! 只是楚大少爷失策了,楚夫人气急了,还真写了信给容夫人,容夫人没多想就当真了,当着一群人的面问,最后闹的人尽皆知,也害的楚大少爷成为京都的笑话,以前楚夫人说亲,楚大少爷好歹还说话,现在楚夫人再提说亲,他直接掉头就走,有时候还用上轻功,甚至一连四五天不见楚夫人的面,楚夫人再气也拿他没辄,气急了恨不得真把知晚娶回去了,只可惜,知晚有未婚夫,不然楚家真的会求亲。 知晚念完佛经后,把佛经交给小和尚,便带着茯苓出了大殿,虽然来卧佛寺有几天了,可是知晚都没好好看卧佛寺,今儿正好观赏一番。 卧佛寺乃国寺,香火之鼎盛可想而知,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但都很安静,没人敢在佛门重地大声喧哗,但是卧佛寺脚下的集市就热闹非常了。 闲逛了会儿,知晚买了糕点和玩具,挂姻缘牌,扔姻缘球……知晚挨个的看了一遍,没买。 站在姻缘树下,知晚抬头看着那些牌子,上面写着祝福,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下面两个小木牌,要么写着自己和心上人的名字,要么画着能代表两人的图画,或是昵称,就像知晚看到的,上面写着,阿秀和阿哥。 树不算高,四五米的样子,上面却挂着几百个木牌,有些木牌堆积着,清风吹过,就像风铃一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很悦耳。 知晚仰望着,她也想抛一个试试,可是她没法写啊,希望将来也能来挂一个。 知晚笑着垂眸,正要转身走,忽然砰的一声传来,知晚啊的一声叫了,没错,她被木牌砸了,也不知道是谁丢的,这技术,也忒高了点吧? 知晚揉着脑门,瞅着地上的木牌,恰好能见到上面的字:阿宁。 写的同样和技术,即便被人看到了,也不知道是谁的,世上名字中带着宁字的何其多啊? 不过知晚才看了一眼,只觉得字体清秀雅娟,下一秒,一双白皙无骨的小手把姻缘牌捡了起来,小心的抹着,正巧,知晚见到了另外一个名字:越哥哥。 姻缘树下,有些姻缘牌掉了下来,茯苓捡了起来,正兴致勃勃的帮人再挂上去呢,据说凡是能挂上的,都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茯苓是要成全他们呢,只是扔了几回,都没能扔上去,就听到知晚的叫声了,忙捡了姻缘牌追过来问有没有事,再看跟前站的穿戴很淡雅却不失奢华的姑娘,眉头紧扭,砸到了人,都不用道歉吗?傻站着看着她家姑娘算什么嘛? 那姑娘年纪不大,看样子比知晚小半岁,有些慌乱无措的看着知晚,嘴巴张嘴,却说不出来字,茯苓抿了抿唇瓣,眼里闪过一抹同情,这姑娘长的这么漂亮,竟然是个哑巴。 那边一个丫鬟急急忙忙赶过来,手里端着茶盏,那姑娘忙把木牌往背后塞,好像很怕被丫鬟知道似的,丫鬟模样清秀,年纪也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 见自家郡主歉意的看着知晚主仆,忙行礼道,“对不住了,我家郡主不是故意的。” 郡主?茯苓愕然睁大了双眼,这位不会就是霁宁郡主吧,京都应该没有第二位哑巴郡主了吧? 知晚讶异的看着霁宁郡主,京都大小权贵,姚妈妈和茯苓给她恶补过不少,其中就有霁宁郡主,她母妃乃当今皇上的胞妹,当时姚妈妈用了两个最,最可怜的郡主,最受皇上宠爱的郡主,可怜是因为她小时候受过伤,十年未曾说过话了,因为怕她受刺激,平时除了进宫外,甚少出府,没想到她会见到,还是这样的相遇。 看霁宁郡主那像小鹿一样慌乱的神情,知晚心底闪过一抹疼惜,摇头道,“不碍事的。” 丫鬟秀儿很懂礼,尤其见知晚眼里有疼惜却没有幸灾乐祸或是讥笑,想着是个性情好的,郡主性子有些孤僻,很少有朋友,公主就想她多出门认识些闺中好友,能多笑笑,便存了三分交好之下,“不知府上是?” 知晚笑道,“定远侯府。” 秀儿微微一愣,定远侯府几位姑娘她都有所耳闻,大姑娘嫁给宁国公府二少爷,六姑娘她见过,不是,不知道这位是哪位姑娘? 茯苓就站在知晚身后,心想霁宁郡主虽然是哑巴,说不了话,可却是京都顶顶的权贵,姑娘能与她交好是好事啊,再看秀儿蹙眉,就知道她不知道姑娘是谁,便道,“我家姑娘排行第四。” 这回,不当秀儿诧异了,就连霁宁郡主都睁大了眼睛看着知晚,满目不可置信,一眨再眨,指着知晚啊啊叫了两声,手指指天又指指地。 知晚脸微红,她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秀儿忙道,“郡主的意思是你怎么跟传闻的不一样,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知晚讪笑,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只好说是误会。 秀儿挠了额头说笑了两句,便没说什么了,想着时辰差不多该回府了,便请霁宁郡主走,知晚也往回走。 茯苓性子活乏,喜欢东张西望,见霁宁郡主两次回头有些诧异,“郡主好像对姑娘很好奇呢,都走那么远了,还回头看着你。” 知晚顿住脚步,回头就见到霁宁郡主远远的看着她,轻轻一笑,指着路边的花,啊啊了两声,好吧,知晚还是没看懂,以为她说花好看,便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霁宁郡主笑的很开心,给人一种雪后初晴的感觉,知晚心底微动,霁宁郡主的哑巴不知道她能不能治? 抛开这些,知晚揉着额头往回走,前面不远处就是许愿池,有不少人在那里抛铜板许愿,知晚正走近呢,那边冲出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个锦袍男子,外带两个小厮。 不知道怎么的,他们一靠近,许愿池的男男女女就避的远远的,有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觉。 其中一个姑娘要躲时,却被锦袍男子左挡右挡的拦住了去路,“万才,你确定就是她?” 小厮忙回道,“二少爷,奴才打听过了,四姑娘今儿穿了一件淡紫色裙裳,头上戴着珍珠发簪,绝对错不了。” 四姑娘?淡紫色裙裳?珍珠发簪? 知晚瞅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眉头皱紧,再听路过避开的丫鬟小家碧玉抱怨道,“宋二少爷怎么来卧佛寺了,真是倒霉,下次出门一定要看黄历!” 知晚眉头更皱,昨天才听说她与宋二少爷定亲,今天他就来卧佛寺了,还拦住一个与她衣着一眼的姑娘,肯定是找她错认了人。 前面被拦住去路的姑娘满脸绯红,又羞又恼,想转身走,却被两个小厮拦住了去路,宋二少爷伸手拖着她的下颚,啧啧声道,“模样也没想象的那么差,怎么就能吓跑越郡王呢?” 那姑娘一张脸由红变紫,“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什么四姑娘!” 宋二少爷摸着那姑娘的脸,笑的猥琐,“没丑的吓跑人,娶你又何妨,不过听说你在外闲逛了一年,不知道身子可还是清白的,大爷我要先试试……。” 话还没说完,宋二少爷就倒地了,一句骂声砸他脑门上,“禽兽!” 知晚手里拿着跟粗壮的棍子,气的脸都白了,老太太就给她挑这样的亲事,她可想过她是她孙女儿! 两个小厮傻眼了,指着知晚骂,“你大胆!你敢打云麾将军府上的少爷,你死定了!” 知晚冷笑一声,“你们主仆三人辛苦来找我,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吓跑越郡王的吗?我就是这么吓跑他的,给他蒙头一棍子已经是轻的了,一会儿我会让人绑了他,让他亲眼瞧瞧我是怎么给人剥皮卸骨的!” 两个小厮不傻,听知晚的话,再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她才是他们要找的定远侯府四姑娘,没想到二少爷调戏姑娘,被她抓个正着,还直接给敲晕了,她都有胆量吓跑越郡王,不会是真的想剥二少爷的皮吧? 两小厮一时胆怯,直接就跪下求饶了,知晚从鼻子里冷哼出来一声,直接把棍子给扔了,好巧不巧的又砸了地上某禽兽少爷一下。 知晚朝那姑娘走过去,那姑娘没等知晚靠近,撒腿就跑了,惹的茯苓直愣愣的望着知晚道,“姑娘,宋二少爷没吓坏他,你吓坏她了。” 知晚,“……。” 知晚迈步便走,只是才走了一步,身后头就传来戏谑的声音,“喂,姑娘,你别走啊,我还没见你怎么给人剥皮卸骨呢。” 知晚滞住脚步,蓦然回头,就见一个翩翩俊朗的少爷朝他走过来,一把白玉扇轻摇,风流倜傥,嘴角是一抹邪笑,一副很好奇很想知道剥皮卸骨是怎么样的,似乎还想讨教一番,知晚眉头轻皱,也不像一般大家闺秀那样扭扭捏捏,朱唇一勾,笑道,“公子真想知道,我不介意在公子身上下刀。” 楚沛脚步停下,嘴角轻轻一抽,这女人不愧是把越郡王吓跑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伶牙俐齿,不过,他怎么听说吓跑越郡王的是她的疯癫和丑陋容颜啊,若说这也叫丑的话,天下还有美人吗? 楚沛扭头朝另一条道望去,吧嗒一下打了玉扇,“我一直怀疑你眼光有问题,果然是,这样娇滴滴的美人你说丑,元皓兄,你看呢?” 知晚望过去,就见叶归越迈步走过来,他身侧站着另外一个俊美男子,一身雅青色锦袍,尽显风流,只见他轻笑道,“京都美人能越过四姑娘的不足五人,不过,越郡王容姿瑰丽,说谁丑都行。” 远远的,知晚就和叶归越视线对上了,知晚不着痕迹的避开,朝三人欠身行了一礼,便转身了。 身后是楚沛的笑声,还是那话,让知晚试试剥皮卸骨,不过话到一半就停了,好像是被人给止住了。 楚沛扭眉看着叶归越,讶异道,“你这两日未免奇怪的有些过了头了,以前你不是最喜欢在大街上调戏姑娘的吗?今天竟然让我抢了先,还有秦四姑娘,我瞧着除了胆子稍稍大了些,说话无所顾忌了点,不至于差到要让你用十面免死金牌退婚吧?” 元皓却想起当日自己趴在墙头上见到的知晚,那一副惨不忍睹的容貌和今日的她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忽然间,元皓觉得她很有趣,闺中女儿他也见过不少,可没谁有她这样多变的,遇到楚沛搭讪,寻常姑娘早拎起裙摆跑了,她却不慌不忙的回了一句,直接把楚沛回的哑口无言,让她剥皮卸骨,她真剥,只要你有胆量让她试,当然了,胆小的,也不会一棍子直接把宋二少爷敲晕。 楚沛望着知晚走的方向,有些惋惜道,“这样有趣的女人都绝迹了,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还没说完话就走了,日子无聊啊!” 叶归越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等她给你剥完皮,卸完骨,你就不无聊了。” 楚沛,“……。” “你不是开玩笑的吧,她胆子真大到敢给人剥皮卸骨?” 冷风站在一旁,抽着嘴角道,“楚大少爷,她不是开玩笑的,她真的敢。” 敢为了百两黄金就不要命砸晕郡王爷,为了两颗大东珠就不要闺誉了,敢把银针扎到容大少爷身体里,还险些把他煮熟了,有那么高超的医术,定是对人体熟悉至极,剥皮卸骨算的了什么? 楚沛愕然,越郡王说这话他不信,但是冷风说,他信了,那女人胆子真有那么大吗? 两个小厮蹲下,费劲艰辛才把宋二少爷喊醒,一醒过来,宋二少爷就发怒了,“是谁敲晕了我!” 小厮忙道,“是定远侯府四姑娘,二少爷,她太吓人了,咱们还是回去告诉夫人,这门亲事作废吧?” 宋二少爷有些咬牙切齿,自己险些死在那女人手里,退亲太便宜她了,况且,这门亲事对他有太多的好处了,就算她长成母猪那样,他也必须娶! 听到亲事二字,叶归越的眼睛忽然就凝了起来,“什么退亲?” 小厮不敢不回叶归越的话,迫不及待道,“昨天夫人和定远府定下了二少爷与四姑娘的亲事,二少爷今天是特地来看看她是不是长的真的那么吓人……。” 定下了亲事!昨天她才回绝他,她就定亲了,还是个这样的男子,叶归越心底腾起一抹怒气来,不知道是对知晚的还是对他自己的,冷风见他神情变了,忍不住道,“爷?” 叶归越越想越气,昨天她说的那些话,他已经够郁闷的了,今天楚沛提出来卧佛寺吃斋菜去酒气,他本来不打算来的,就因为抱着一丝能见到她的想法来了,没想到她看见他,竟然当做不认识,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而自己呢,几时变得这么拖沓了,天下女人何其多,自己偏偏就对她上了心,她有什么好的,胆大妄为,不懂礼数,对男子动手动脚,要钱不要命,甚至不知廉耻的与人私奔,甚至还生了两个孩子,他能一口气数出来她多少毛病,可他偏偏就忘不掉那双活灵活现的眼睛,狡黠,大胆,镇定和从容。 叶归越扫了宋二少爷一眼,眸底闪过一抹厌恶,但是一瞬间就消失了,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慌,会替她担心,当日她能从定远府逃婚,又有那么高超的医术在,再逃一事是难事吗?自己打定主意忘记她,以后见了她绕道走。 叶归越吧嗒一下打着玉扇,转身便走,留下楚沛和元皓两个面面相觑,不应该啊,以越郡王有仇必报的性子,四姑娘吓的他掉头就跑,他怎么也应该找回场子啊,却没多说一句话,太奇怪了,难道因为气急了会忍不住出手揍她,所以就干脆饶过她了? 元皓凑上去,笑问,“听说那日在大街上,她当众喊你夫君,你什么感觉啊?” 什么感觉?感觉糟透了!昨天就是因为想到那误人视线的牡丹花,他才把花魁的牡丹踩了,最后跟相王世子打起来,把春风楼给砸了的! 那边,有个公公带着六个护卫匆匆忙走过来,先是恭谨的行礼,然后道,“郡王爷,你当众打了相王世子,太后大怒,皇上让奴才来传话,免死金牌只剩下十二次了!”RS 第七十五章 相似 叶归越脸色沉冷,“不过就是打了他几拳而已,就扣我一块免死金牌?皇上要扣也行,我现在就去相王府,把他打死,反正打死和打个半死结果一样!” 冷风脸色大变,爷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他们却撞上来,不是直接撞枪口上了吗,爷当日为了退掉四姑娘的亲,被皇上坑了十块免死金牌,爷正气呢,觉得不值得,不就是个女人,娶回来当花瓶也好啊,虽然他知道这不是爷真实想法,可亲事退了,免死金牌也没了,爷气恼着呢! 叶归越说完就走,宣旨的公公脸色苍白的,越郡王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啊,他手里又握着免死金牌,就算真的把相王世子给打死了,他照样没事,可太后和相王府怎么办? 公公觉得自己的脑袋离脖子越来越远了,背脊一阵阵发凉,豁出去跪倒在叶归越的跟前,求道,“郡王爷,奴才只是宣旨而已,您别冲动啊,奴才这就回去问皇上的意思,相王世子只是受了些伤而已,不至于要郡王爷以命相陪,奴才这就回去问话,天色不早了,郡王爷您还是用午膳吧,奴才告退。” 说完,公公一溜烟爬起来,带着几个护卫跟被狗撵似的跑了,生怕晚了一步,相王世子的命就丢叶归越手里了似的。 楚沛和元皓两个面面相觑,不对劲,又不对劲了,以前越郡王骑马进宫惊到了丫鬟,砸了贵妃一盆牡丹,皇上都要他命,趁机收回一道令牌,他也没说什么啊,没想到今天却爱惜免死金牌起来了,这不应该啊,不过,两人更好奇的是,他是怎么从皇上手里坑了一百道免死金牌来的,却让皇上花了十年时间再慢慢的坑回去,到现在手里还有十三道,如果不是退亲的话,那就是二十三道啊,二十三条命啊! 两人很怀疑,皇上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握着他手里,可若是这样的话,皇上也不敢再坑回去啊,太匪夷所思了,太叫人好奇了! 不过两人没问,因为这问题已经问了不下十几遍了,得到回答是让他们去问皇上,他们敢么?敢么? 满朝文武,包括镇南王在内,都对皇上忽然间赏赐一百道免死金牌给越郡王充满了好奇,十年前,这一百道免死金牌轰动京都,皇上原是打算赖账的,可惜镇南王一顶金口玉言的大帽子扣下来,皇上也无可奈何啊。 几人边看风景,边往大殿走,行了十几步后,就见到五六个人朝这边来,还有说话声,“国公夫人莫急,四姑娘是在历州救的两个孩子,府上姨娘又是在历州出了事的,要说这孩子不是世子爷的,未免也太巧合了,您莫急。” 代国公夫人叹息道,“能不急么,我那儿媳这回难产伤了身子,太医说难有子嗣了,生的是个儿子也就罢了,却偏偏是个女儿,她又是荣华公主的心头肉,平素连苛责一声都不敢,这两个孩子就是国公府的长子嫡孙,我岂能容他们流落在外……。” 代国公夫人很急切,脚下的步子迈的很快。 冷风看着代国公夫人走的急切,身边跟着的正是定远侯夫人钱氏,又是四姑娘,又是孩子,不会说的是秦姑娘那两个孩子吧?那不是她亲生的吗?怎么又成代国公世子爷小妾生的了? 冷风望着叶归越,叶归越却好整以暇的打着玉扇,之前郁闷之色一哄而散,甚至还有三分瞧好戏的姿态。 荣华公主乃太后所生,其女芸珠郡主性情乖张,眼里见不得沙子,钦慕代国公世子,求太后赐婚,进门一年,未有身孕,才把贴身丫鬟给世子爷做了通房,没想到丫鬟怀了身孕后不到一月,芸珠郡主自己也怀上了,几次借口打那通房,险些害的胎儿不保,代国公世子为了保护通房肚子里的孩子,让人把通房送到庄子上住,没想到庄子上会出事,通房带着仅有的丫鬟失踪了,那时候姨娘已经身怀六甲,生产在即。 一个通房失踪了,即便身怀代国公府骨血,也不能大肆寻找,毕竟通房在嫡妻之前生下孩子有违礼数,若是个庶女也就罢了,就怕生的是庶长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没想到芸珠郡主会难产,生下个女儿后,亏了身子,以后都不能再生了,这些日子代国公夫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没想到这时,就听到有人说知晚在历州救了个逃命的夫人,夫人难产死了,留下两个孩子,算算时间和出事的地方,都吻合,代国公夫人一心就盼着孩子是她孙儿呢,亲娘死了,不用担心和郡主争,郡主也该明白自己生不了了,会把两个孩子记名在她膝下,国公府也算是有了长子嫡孙,皆大欢喜啊! 这也是某郡王爷要看热闹的地方,那女人随口就撒谎骗人,现在把慌撒到马蹄子上去了,看她怎么圆过去! 再说知晚带着茯苓回院子后,就脱了鞋子在木板上陪两个孩子玩,笑闹声院外就听见了,正玩的高兴呢,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知晚抬头就见到了钱氏一脸阴沉的看着她,呵斥道,“混账东西,你就是这么抄写佛经的?!” 知晚整个人懞怔了,钱氏忙着侯府的事,又忙着出去应酬,赏花吃茶,怎么会来卧佛寺,知晚忙放下孩子,起身行礼,只是才穿好鞋子,就见一个代国公夫人眼眶红红的跪到木板上,小心翼翼的抱着尘儿,沙哑着声音道,“我的宝贝孙儿啊,让祖母抱抱。” 知晚,“……。” 茯苓,“……。” 钱氏,“……。” 在场的每个人脑门上都悬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尤其是知晚疑惑过后,吓的脸都白了,别告诉她,她是跟这夫人的儿子生的尘儿和思儿啊! 知晚焦急的额头冒汗,就听那夫人道,“这眉眼,这眼神,这鼻子像极了通儿小时候,错不了!” 知晚很无语,尘儿眉眼鼻子像她好么,不知道她是怎么看的,想反驳,可是钱氏在这里,她没法开口。 代国公夫人的带来的妈妈抱起思儿,笑道,“夫人,小小姐跟二姑娘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呢。” 姚妈妈,“……。” 这还真是出奇了,思儿跟姑娘也就三分相似,怎么跟代国公府二姑娘一模一样了呢?难道思儿长的像小姑,如果这样说,倒是可能啊,可是代国公世子怎么会满身是血,还看破红尘出家呢,难道是被芸珠郡主给压迫的?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谁也没开口说话,就连话最多的茯苓都没吭一声,到现在她都没摸清楚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喂,你们别对我家小少爷又摸又亲的好不好,你们倒是说话啊! 尘儿在代国公夫人怀里坐着,很乖巧,只要能见到他娘,他娘怀里没抱着思儿,他就不哭闹,只是胳膊一直朝知晚伸着,可是都被代国公夫人给呼下来了,笑道,“祖母的宝贝孙儿,祖母这就带你回家。” 知晚,“……。” 姥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知晚正郁闷,代国公夫人抱着尘儿起来了,对知晚道,“四姑娘对两个孩子的救命之恩,代国公府不会忘记的,辛苦你照顾两个孩子许久,我这就接他们回去。” 知晚,“……。” 钱氏笑道,“国公夫人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任是谁见到怀了身孕的女子倒在地上,也会伸手帮一把的,只是把孩子养的这么消瘦,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代国公夫人见尘儿白白胖胖的,很可爱,又想到方才进门时,知晚和孩子笑闹的很开心,又是一番道谢,然后见时辰不早了,就说先回府了。 见代国公夫人抱着尘儿转身走,钱氏相送,把尘儿简直说成是代国公世子的翻版,知晚急了,那是她的儿子女儿,怎么就成别人的了! 知晚正要阻拦,可是姚妈妈拦住了她,朝她摇头,这事不能说,至少不能在钱氏面前说,“姑娘别急,我这就去找侯爷,代国公夫人疼两个孩子是真心的,不会亏待小少爷的。” 知晚急的差点跺脚,但也知道不能说破,她怎么就没早点离开呢,是谁把两个孩子的事说出去的,知晚眼神一凝,就望着吴妈妈,只有她回去过! 吴妈妈正高兴呢,可是她禀告了太太,才让代国公府寻到了孙儿,这份恩情不小,回头太太肯定会赏赐自己的,正乐呢,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视线望过来,吴妈妈抬头就见到知晚冷冷的看着她,吴妈妈心一凉,四姑娘怎么会气成这样,孩子又不是她生的,迟早要认祖归宗啊! 吴妈妈不敢和知晚对视,低头就想明白了,这些日子难怪不见四姑娘去找两个孩子的爹,十有八九是喜欢两个孩子,把他们当自己生的了,打算一直养着呢,现在因为自己把这事跟太太说了,孩子被接走了,以后都见不到了,恼她呢。 可她也不想想,她一个未嫁女儿家,带着两个孩子算怎么回事,就算名声差点,不也定亲了,下个月就出嫁了,难道她还想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出嫁吗?自己帮小少爷找到了爹,是好事,四姑娘怎么能这么看她,吴妈妈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理直气壮的抬头了,“四姑娘,两个孩子迟早要被接走的,奴婢知道你喜欢他们,疼他们,可毕竟不是你亲生的啊,往后你出嫁了,会有自己的孩子……。” 知晚脸色冰冷的,自己已经忍着没说她多管闲事了,她还邀功请赏起来了,知晚现在心里堵的慌,姚妈妈怕知晚不管不顾说漏馅,没等吴妈妈说完,拉着她就走了。 钱嫂是知情人,知晚生孩子时叫的很大声,住在赵家隔壁的她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孩子竟然被接走了,还是代国公世子通房生的? 钱嫂想劝知晚两句,可不知道怎么劝,就听知晚吩咐道,“钱嫂,麻烦你跟去照顾两个孩子几天。” 再说,代国公夫人抱着尘儿,笑的合不拢嘴,“这孩子真乖,眼睛咕噜噜的转着,还朝我笑呢,跟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 桂妈妈也笑道,“夫人,小小姐更乖巧,抱着我不哭不闹,见奴婢捏她小鼻子,她还亲奴婢呢。” 一路有说有笑的走远,叶归越几个一直没走,就在那里赏花,这会儿见代国公夫人等人抱着两个孩子走过来,冷风讶异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秦姑娘竟然真的让代国公夫人把孩子抱回家? 叶归越也摸不着头脑了,望着尘儿,他就想起自己身上那泡尿,忽然就想沐浴更衣了,觉得浑身不自在,可是原本很乖巧的尘儿,见到叶归越之后,哭了,胳膊伸的老长的,要叶归越抱他呢。 代国公夫人忙把他小手摁着,叫谁抱都行,就是不能叫越郡王抱,没得把你扔了,“乖,祖母抱。” 尘儿哭的更凶了,一副可怜巴巴,被人抛弃的模样,他一哭,思儿也跟着哭,哭声传的很远,知晚那个心疼啊,她就知道两个孩子舍不得离开她! 三步并两步赶过去,听到钱氏的话,知晚差点趴下,“一路抱过来都好好地,笑的很高兴,怎么见了郡王爷就不走了?” 知晚一脸的心疼顿时消失,化成了瞪眼,狠狠的瞪着尘儿和思儿,就算她站到他面前,尘儿都不要他,胳膊朝叶归越伸着,知晚气呼呼的回头看着叶归越,“你对尘儿做了什么?!” 叶归越一张脸唰的一下沉了,一旁的两个损友质问,“你是不是对他抛媚眼了?你对大姑娘小媳妇抛媚眼也就算了,这么大点的孩子,你也调戏,我要不要禀告皇上,以败坏伦常没收你两块免死金牌?” 嘴上说着,眼睛里全是羡慕妒忌恨啊,还有没天理了,长的妖孽如他,通杀大家闺秀也就算了,现在连几个月大的孩子都通杀了,他们两大帅哥站着这里,竟然被无视了,即便你是个小屁孩,那也不能忍受他们这么赤果果的蔑视!RS 第七十六章 桓府 叶归越见知晚一副笃定他对尘儿做了什么的样子,心底的火气呲的一下冒了起来,忽然眉头一挑,眸底闪过一丝光芒,把玉扇丢给了冷风,朝代国公夫人走过去,很上道的抱起尘儿,尘儿立时不哭了,咯咯的笑着,朝叶归越的脸就凑过去,还吐着泡泡,叶归越那个嫌弃啊,眉头皱成一团,上回就是这样对他笑,然后转过脸就尿了他一身,叶归越才想到呢,就觉得胸前湿润了,一张如玉精致的脸犹如灶底,浑身冒着寒气。 知晚和代国公夫人站的近,都见到叶归越的表情了,再看他胸前的湿润,代国公夫人脸都白了,知晚除了担心之外有些幸灾乐祸,好儿子! 楚沛和元皓两个笑的前俯后仰,还以为是喜欢越郡王呢,没想到是耍计谋啊,好小子,年纪这么小的就知道这样迷惑人了,还往越郡王身上撒尿,胆大包天啊! 冷风很无语,这已经是第二回在爷身上撒尿了,这小子不会是把爷当茅厕了吧,你自己个的亲娘就站在你面前呢,你就不能找她,非得找爷不可吗? 知晚伸手要抱回尘儿,可是叶归越不给,直接丢给了楚沛,让你笑的高兴,“带回去养着,要是少一根头发,你就在卧佛寺住一辈子吧。” “喂,喂,不带你这样的,我一个大男人养什么孩子啊,这不是代国公世子的儿子么,我可不替别人养儿子!”楚沛很抓狂。 可是叶归越根本不理,瞥了元皓一眼,方才他也笑话他了,叶归越的眼睛落到思儿身上,随后一提,就把思儿抓了,还一副思儿是什么脏东西的模样,离他离的很远,直接丢元皓怀里了,“你也一样!” 元皓瞅着思儿,见她一副高兴的样子,很无语,你知不知道方才那样很危险啊,要是大哥我不接住你,你还有小命在么,他怎么感觉这小姑娘有自虐倾向?元皓轻轻一扔,在空中就听到思儿咯咯的笑声,元皓很无语,“这小姑娘太自虐了,别叫我养啊,冷风,你来抱。” 冷风忙摇头,你没见到秦姑娘一双眼睛都差点喷火了吗,她要阴人,那是手到擒来的事。 代国公夫人见元皓抛思儿,心差点跳到嗓子眼,再看两人是怎么抱孩子的,代国公夫人腿发软,“郡王爷,我要带两个孩子回府,你把孩子还我吧。” 叶归越忍着胸前的湿润,眼睛扫过代国公夫人落到知晚身上,“这事怎么算?” 知晚磨牙道,“尘儿喜欢你,是你的荣幸!” 楚沛和元皓两个有些凌乱,定远侯府四姑娘果然名不虚传啊,胆子大! 不过,这两个孩子是代国公府的,郡王爷怎么问她怎么算啊,就听越郡王轻笑,“是吗?” 丢下两个字,便转了身,代国公夫人急的满头是汗,可她知道越郡王想做的事,圣旨都奈何他不得,不由得沉了脸,冷冷的看着知晚,是她那番话激怒了越郡王,不然会惹出来这么多事吗?! 看着代国公夫人责怪的眼神,知晚一肚子憋屈火气,孩子是她的,让她抱回去已经无法忍受了,还责怪她起来了,没错,她是故意的,站在这里的,除了钱嫂和茯苓,就叶归越知道孩子是她亲生的了,她就是想他帮着把孩子留下来,谁想他会把孩子丢给元皓和楚沛,还被人当球抛着玩,万一失手了,她会疯的! 代国公夫人不敢得罪越郡王,眼睁睁的看着他逼着元皓和楚沛抱着两个孩子走远,还有元皓和楚沛两个叫苦连天声。 钱氏见代国公夫人气的脸都白了,担心她会迁怒定远侯府,对知晚更是没了好脸色,“世子爷的两个孩子被越郡王带走了,祸是你闯的,你负责解决!明天你亲自把两个孩子送到代国公府上去,不然你就以死谢罪!” 桂妈妈冷笑道,“小少爷会是国公府长子嫡孙,岂是谁都能抵的上的?” 钱氏脸色一变。 代国公夫人高兴而来,气急而回,好不容易才有了孙儿,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越郡王连相王世子的命都不放在眼里,又岂会顾忌两个孩子是代国公府的根苗? 知晚很头疼,这叫什么事儿,要她去把两个孩子找回来,送到代国公府上去,她脑子坏掉了还差不多! 她真恨不得豁出去,直接跟钱氏交代了,可理智告诉她不行,那样才是真把两孩子搭进去了,知晚就坐在许愿池边,扯着杂草。 再说,叶归越走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换下衣裳,楚沛和元皓两个苦着张脸,把孩子放在床上,眉头紧拢,不知道怎么办好。 “送代国公府上去吧,”元皓提议。 “不行,要是给代国公府,他抢做什么,代国公府又没惹到他,”楚沛不赞同。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给四姑娘送去吧。” “那就更不行了,越兄气的就是她,头疼啊,”楚沛叫苦。 “我不管了,我要抱孩子回去,我娘会以为我跟别人生的,光是逼问,就能逼疯我,我给代国公府送去,”元皓道。 冷风怕他们欺负尘儿和思儿,一直看着呢,见到两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冷风好笑,爷的笑话是那么好笑的么,不过元皓的话,他听见了就不能当做没听见,“世子爷,这两个孩子不是代国公世子的,你送去了迟早还是会还回去的。” 元皓愕然,“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的代国公世子的孩子,不是他的,代国公夫人瞎认什么?” 冷风呐呐,他可不能说这孩子是秦姑娘逃婚时生下的,爷的脸面往哪里搁,就算退亲了,那也是顶大绿帽子,正不知如何回答好,叶归越换好衣服出来了,“好好养大他们。” 楚沛,“……。” 元皓,“……。” 两人互望一眼,满目不可思议,他真不打算把孩子还给代国公府或是四姑娘了? 叶归越没吃饭就走了,他吃不下,元皓和楚沛只好跟着了,才走到大殿口,几人就见到了知晚,脸色很差,“把孩子还我!” 叶归越打着玉扇,绕着她走了一圈,“孩子是你亲生的吗?要还爷也会送代国公府去。” “你!”知晚瞪着他,明知道孩子是她生的,偏这样说,他到底想做什么?! 叶归越想起知晚骗他,还是一肚子火气,非但消不下去,还见一次长一次,“上次在大街上喊本郡王夫君,画那么丑的妆扮还装疯卖傻,这笔账爷还没跟你算呢!” 知晚理亏,但死鸭子嘴硬道,“我只是跟郡王爷开了个小小玩笑而已,是郡王爷自己胆小跑了,怨不得我,你到底怎样才肯把孩子还我!” “事情一笔一笔的算,今天他尿了爷一身,还是爷的荣幸?”叶归越眸底流火四溢。 “……是我失言,我会把郡王爷你的衣服洗干净。” “那个,秦姑娘,郡王爷的衣裳你是洗不了了,爷刚才将它扯成碎片了,”冷风提醒道。 “那我赔他一套一模一样的行了吧!” “……爷没穿过的新衣服还有六大箱子。” 知晚气结,她知道他不缺衣服,“那还想怎么样,总不能叫我帮他洗澡吧!” 冷风,“……。” 楚沛,“……。” 元皓,“……。” 帮越郡王洗澡?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说的出来的话吗??? 叶归越嘴角猛地一抽,他自认胆子够大,够离经叛道的了,跟她一比,压根不够看啊,不过洗澡这事么,也不是没被她看过。 “可以。” 知晚,“……。” 冷风,“……。” 楚沛,“……。” 元皓,“……。” 这天怎么感觉有点冷呢?元皓抬头望天,烈日当头啊,没什么不对劲啊! 就听知晚咬牙切齿道,“洗就洗,谁怕谁啊,茯苓,让人把木桶搬这里来,我当众给他洗!” 某男,“……。” 冷风,“……。” 楚沛,“……。” 元皓,“……。” 楚沛和元皓两个一挑眉头,自告奋勇,异口同声道,“我去给你搬木桶来!” 两人才转身,对面就走过来一个贵夫人,面色沉冷,“方才下人说我还不相信,你果然抱着孩子!” 楚沛大喜过望啊,忙把尘儿抱了过去,“娘,你来的正好,你抱他吧,我胳膊酸。” 楚欢瞅着睡的安稳的尘儿,笑的怪异,“大哥,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养外室了?” 楚沛眼睛一瞪,“我养哪门子外室,这孩子是……。” 话还没说完,楚夫人就高兴道,“别说,跟你大哥小时候长的还真像,这眉毛浓密浓密的。” 楚沛,“……。” 楚沛扭头就走,转身之前丢下一句,“我也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反正是越郡王丢给我的,娘,你帮我养两天。” 楚夫人,“越郡王的儿子?细细一看,长得还真像他爹,只是他儿子,他不自己养,丢给你做什么?” 楚沛差点栽地上去,元皓原是打算把思儿也给楚夫人的,可是一听楚夫人说话,他就腿软了,这孩子一下子就像三个人了,代国公世子,楚沛,现在又加越郡王,他要凑上去,这孩子一准像他!这些人什么眼神啊,他就没看出来哪里像了。 那边叶归越和知晚还在对峙,谁也不松口,火花四溢,幸好是用午膳的时候,大殿前没什么人。 最后败下阵来的自然是知晚了,电闪雷鸣之间,她想到自己还有求与他呢,忙识时务的道歉,“郡王爷,我错了,你把孩子还我吧?” “爷是那么好说话的吗?”叶归越扫了知晚一眼,迈步便走了。 留下知晚站在那里,看着楚夫人抱着孩子,楚夫人不知道知晚是要孩子的,朝她笑了笑,就抱着尘儿走了,一边还吩咐随身妈妈找个奶娘回去,楚欢给知晚福身行了一礼,就追着她娘走了。 茯苓见大家走了个干净,撅着嘴看着知晚,“小少爷和小小姐都被人抱走了,怎么办?” “我想杀人。” 知晚想追着孩子下山,可是没有租到马车,知晚只好回院子里。 小两个时辰后,姚妈妈回来了,进门便道,“侯爷奉旨出京办差,已经走了四天了,快的话半个月之内能回来,慢的话还不知道多久。” 知晚听得头更疼,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离开京都! 知晚是打算即刻下山去找孩子的,姚妈妈没同意,现在天色虽然不晚,但也不早了,没谁这个时辰去拜访人的,“两个孩子是越郡王叮嘱他们照看的,定南伯府和楚府不敢慢待,明儿再去吧,倒是姑娘的亲事,侯爷还不知道,老太太没准儿会在侯爷回府之前就把你嫁出去,得尽早做打算。” 知晚想到叶归越说的那句,如果孩子有丝毫闪失,就让他们在卧佛寺住一辈子,知道他们不会对两个孩子怎么样,不然她也没那个耐性等姚妈妈回来,现在的她,只盼望着天能早点黑,早点儿亮,早点儿出门。 知晚甚至还抱着一丝期望,希望叶归越能来找她谈判,可是等到她都熬不住了,人家也没来,知晚打着哈欠上床,睡下才发现有东西磕她,摸出来才发现是块玉,是尘儿挂着脖子上的麒麟玉,早上知晚给他穿衣服时,他用力拽,脖子上都有嘞痕了,她就给他解了,打算把红绳弄短点儿再系上的,知晚摸着玉麒麟,下床拿了剪刀把红绸剪下来点,觉得大小合适,这才塞枕头底下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知晚就醒了,胡乱吃了几口早饭,便带着茯苓坐上马车下山,定南伯府离的近些,知晚先去的定南伯府。 下马车,在大门前就被拦下了,“姑娘来晚了,夫人刚刚出门,还没半盏茶的功夫。” 知晚,“……。” 没有语言能形容知晚的郁闷之气了,怕来早了,有失礼数,刻意在这条路上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没想到,来了,他们竟然出门了! 知晚深呼吸,问道,“不知道定南伯夫人去了谁府上,昨儿世子抱回来一个孩子,如今在哪儿?” 守门的小厮讶异的瞅着知晚,难道这就是世子说的定远侯府四姑娘?瞧着不像啊! 不管是不是,还是恭敬回道,“小少爷也被夫人带出门了,去了桓将军府上。” 知晚揉太阳穴,茯苓忙问桓府在哪里,很巧,就隔了两条街,比去楚府快,问完,就瞅着知晚,知晚摆手道,“去桓府吧。” 上了马车后,一路直奔桓府,好吧,又被拦下了,连让小厮进去喊一声,小厮都拒绝了,说是府里事忙,夫人没时间见外客。 到这里,知晚怀疑是某郡王爷故意的,估计不许她见孩子,知晚磨牙,“我是来找元夫人要回孩子的,麻烦你进去禀告一声。” 小厮互望一眼,元夫人是抱着孩子进来的,他们还好奇孩子从哪里来的呢,方才听元夫人说是世子带回去的,难道是同她生的?只要孩子不要娘,这会儿找上门来了?亦或者,元夫人为了躲她,所以来找夫人时,都把孩子带着?那就更不能让她进了! 小厮冷着张脸,“少爷身子不适,夫人心情不好,元夫人是来开解她的,没心情见外客,姑娘要找元夫人就到定南伯府门前等吧。” 茯苓鼓着腮帮子站在知晚身后,手里的帕子一扭再扭,一天就被拦门外两回,传扬出去,姑娘的脸面往哪里搁啊,可是大门是人家的,不给进又不能硬闯,茯苓切切的看着知晚,大有她说冲,她就往里闯的架势。 知晚深呼两口气,淡淡的扫了小厮两眼,狐假虎威道,“不给进就算了,回头越郡王闹上门来,就别怨我了。” 知晚说完转身便走,毫不犹豫,两小厮犹豫了,难道是越郡王让她来的,一般人不敢打着越郡王的旗号办事,忙拦下道,“你先等等,我先进去禀告。” 知晚嘴角微微弧起,想不到他的名号还这么管用,可是转眼就沉了,正是因为好用,所以才能让别人帮她养孩子,简直就是下命令,茯苓就和知晚等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走,真是百无聊赖。 知晚欣赏着桓府大门前的石狮子,伍承手里拎着糕点越过去,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忙停住脚步,回头瞅着知晚,又看看茯苓,眉头一皱,这不是大越第一村姑吗?怎么来京都了,不是说不来京都的吗? 伍承心神一动,莫不是请她来给少爷治病的吧,可是怎么不给进门啊?伍承忙朝知晚走过来,越看知晚越觉得奇怪,她怎么穿着大家闺秀的衣裳啊,要不是之前见过她,印象深刻,决计想不到她就是大越朝第一村姑。 伍承站在知晚面前,先是恭谨的行礼,然后道,“秦姑娘,你是来给我家少爷治病的吗?” 知晚也认出他来了,再看看桓府,原来上次他去赵家找她,原来就是为了桓府少爷的病?RS 第七十七章 治病 知晚今天心情很差,除了找元夫人,还得去楚家,还得应付钱氏和代国公府,实在没心情给人治病,便摇头道,“我今儿不是来治病的,我是来找元夫人的。” 伍承想到少爷颓废绝望的眼神,鼻子一酸,跪下便道,“请秦姑娘救救我家少爷!” 知晚要去拉他起来,可是她一个大家闺秀又在人家府门前,不能不顾礼节,便停了手,“你先起来吧,我都没见过你家少爷,如何给他治病,等我看过了再说吧,另外,我在赵家的事,希望你能保密。” 伍承当即就答应了,连连点头,发誓一个字不说出去,虽然他不明白为的是什么,其实他没跟桓夫人说过知晚的事,他知道桓府不会送少爷去历州的,说了也是白说。 门口守着的小厮见伍承给知晚跪下了,微微诧异,伍承可是少爷身边的红人啊,端茶递水比丫鬟还受用,在府里连夫人身边的丫鬟见了他都会给三分笑脸,没想到他会在大门前给个不知来历的姑娘跪下,还求她救少爷,有没有搞错啊,她是大夫吗? 不过伍承都跪下了,小厮不敢慢待了,请知晚进府等候,伍承也请她进去,知晚便跟去了,叮嘱伍承几句,大体就是桓府少爷的病,她没一定的把握治,一会儿先替他搭个脉再说,伍承一一应下。 很快的,就有丫鬟来请知晚了,一个劲的请罪,大体就是府里事忙,夫人没空招呼,才会慢待了她,知晚知道,这是怕她真跟越郡王有什么瓜葛,怕她告状,给桓府带来祸事呢。 丫鬟请知晚去内院,迈步进屋,才饶过花鸟山水屏风,知晚就听到一个夫人的哭声,“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真去了,往后的日子叫我怎么过?” 再就是劝慰声,“听元皓说,容大少爷就是大越第一村姑给治好的,你没派人去寻吗?总是三分希望。” “前儿听说了容府少爷的事,我派人去寻了,孜儿以为我是骗他的,昨儿夜里他找丫鬟要了蜡烛,说是要看书,谁想夜里他就放了火,幸好下人不敢睡,否则我……。” 回应她的是一声叹息,还有依依哦哦的笑声。 伍承就站在知晚的身后,祈求的看着她,夫人都派人去寻她了,既然人都来了,就帮少爷整治一番吧。 知晚迈步进去,思儿见到她,老远的就伸了胳膊,依依哦哦的叫着,知晚上前行礼,桓夫人抹着眼角,看着她,皱眉问,“是越郡王叫你来的?” 知晚瞅着元夫人,又指着思儿道,“我是来带思儿回去的。” 元夫人微蹙眉头,皓儿说会有个姑娘来要孩子,让她好言好语打发走,难道就是她,这会儿又说是越郡王叫她来的,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孩子是越郡王丢给皓儿的,让元府养些时候,怎么又叫你抱回去?” 元夫人不想得罪越郡王,准确的说,京都没人愿意得罪越郡王,只要与他有关系,大家都小心又小心,生怕惹怒了他,惹下大祸。 知晚一口咬定就是叶归越要她来的,想必元皓也告诉过她,她因为惹怒了越郡王才迁怒到两个孩子的,生气了消气了完全可能,元夫人差点就信了知晚,不过她做事素来谨慎,笑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分不清了,既然你与越郡王相熟,带他的亲笔来,或者等我见到了皓儿,问问他的意思,再把孩子交给你吧。” 知晚理解她不想惹事的心情,只能去找叶归越了,不过既然来了,她怎么也要抱抱思儿,知晚提了这个要求,元夫人很爽快就答应了。 思儿一到知晚的怀里,就搂着知晚的脖子,凑过去亲她,亲完这边又亲另外一边,亲完后,毫不犹豫的在知晚身上撒尿了。 知晚,“……。” 屋内夫人和丫鬟婆子都傻眼了,方才还觉得这小姑娘可爱,谁想到转眼就这样了啊,元夫人很庆幸,幸好没尿她身上。 外面,桓娇迈步进来,就听桓夫人道,“娇儿,带秦姑娘下去换件衣裳。” 桓娇瞅着知晚,笑问道,“娘,这位姐姐是谁府上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奶娘把思儿抱着,知晚看着裙摆上的湿润,恶狠狠的看着思儿,“真想不要你了。” 思儿经常尿知晚身上,所以平时知晚都宁愿抱尘儿,没想到今天又中招了。 屋子里人都盯着知晚,就算你心里这么想,也别这么说出来吧,还那么看着小孩子,不想要就不要了呗,反正孩子也不是你的,有人养还跑来做什么,这一刻,元夫人相信知晚了,要不是越郡王逼的,她一个闺阁女儿怎么会上门要孩子,还追到桓府来了。 思儿尿完就高兴了,胳膊朝知晚伸着,依依哦哦的叫着,奶娘把孩子抱給知晚,知晚捏了下她鼻子,就随桓娇下去换衣服了。 伍承一直站在屋子里,听到知晚要孩子,疑惑的直挠额头,再听她走后,元夫人跟桓夫人说知晚是定远侯府四姑娘,逃婚在外时,顺手救了个夫人,那夫人死后,两个孩子她就养了两个月,有些感情了,伍承整个人都诧异了,他去赵家找知晚前,也打听了知晚的来历,上阳村的人都说孩子是她生的啊,怎么又成她捡来的了? 伍承想到之前在大门口,知晚要他答应不说她在赵家的事,看来是有隐情的,伍承上前行礼道,“夫人,秦姑娘会些医术,能请她给少爷诊脉吗?” 桓夫人有些诧异,“她会医术,你是如何知道的?” 伍承,“……。” 他好像不能说他亲眼见过,不然夫人肯定会问是在哪里,他就瞒不住了,伍承有些呐呐道,“奴才刚才答应她不告诉别人的。” 桓夫人眉头紧锁,定远侯府四姑娘与传闻不同也就罢了,一个闺阁女儿竟然还会医术,见伍承望着他,求她试试,桓夫人能不答应吗?伍承在府里最听孜儿的话,昨儿也是他发现孜儿的屋子里有火,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便点头了。 桓娇领着知晚下去换衣服,她与知晚身才体型差不多,特地让丫鬟去制衣坊把她新作的衣服拿一套给知晚,知晚说不用的,桓娇笑道,“没事,一套衣服而已,你真的是定远侯府四姑娘吗?是不是因为你吓跑了越郡王,他记恨在下,才把你收养的两个孩子给抢了?” 知晚有些愕然,好像事情是这样的,又好像不是,只得讪笑,“尘儿在他身上撒了泡尿,我又在言语上得罪了他,所以就……。” 桓娇眼睛瞪圆,在越郡王身上撒尿?!哪个小孩这么牛掰,是方才在她身上撒尿的孩子吗? 知晚换好衣服,才出门,伍承就上前道,“夫人答应让您去给少爷诊脉了。” 伍承说完,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好像听着像她求着给少爷诊脉,夫人不许似的,忙红着脸,改口道,“夫人请您给少爷诊脉。” 知晚没把这么点小事放在心上,倒是桓娇满目讶异,想不到她还会医术,娘还请她给大哥治病,便领着知晚去了桓孜的院子。 进院子,知晚就见到院子里摆着许多东西,有些乱糟糟的,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些东西都有烧过的痕迹,桓娇觉得有些失礼了,训斥丫鬟道,“这些东西都不要了,怎么还不丢出去,放在院子里碍眼。” 丫鬟婆子忙请罪,然后搬着东西要走,伍承忙道,“这些都是少爷最喜欢的物件,送木房去,回头做成一模一样的送来。” 伍承请知晚进屋,屋子里,两个丫鬟跪在地上擦地,屋子里不见一丝烧过的痕迹,桓娇摆摆手,丫鬟就退了出去。 桓娇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男子,问道,“哥,你别惹娘伤心了。” 桓孜苦笑,他说自己不是故意烧房子,只是想试着下床,不小心打发了蜡烛,没人相信他,甚至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昨夜是不是故意纵火的了,看着火在屋子里一点点烧大,自己想逃命的做不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干净。 知晚上前,就正巧捕捉他眼里的绝望之色,目光空洞到没有焦点,知晚瞅了他一眼,轻笑一声,“想死是件很容易的事,一咬舌根就能做到,还不会被人发现。” 桓娇脸色一变,看向知晚的眼神带着指责,大家都劝大哥想开点,她怎么还给大哥出主意怎么自杀呢!桓娇后悔带知晚来了,对知晚的好感再听到这句话后,荡然无存。 伍承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太大的惊讶,能砸晕越郡王,敢把糕点铺子叫砸死郡王糕点铺,说话之大胆可想而知了,这还是第一句呢,谁知道还会说什么,反正说什么,也要让她帮着把脉,她连容少爷都能治好,一定能治好少爷的! 伍承觉得桓娇在不方便,请她出去,桓娇气的恨不得让人打伍承好,别以为你是大哥身边的小厮,就敢这么对她,但是在外人面前,桓娇忍了,即便生气,也步伐从容的走了。 等桓娇走远了,伍承才道,“少爷,秦姑娘医术卓绝,她一定能治好你的腿急的。” 桓孜扭眉看着知晚,一脸的不相信,知晚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你这么看我,让我有种想挖你眼珠的冲动。” 伍承,“……。” 伍承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不应该请她来,她再这样无所顾忌的说话,少爷没自己自杀,没准儿就先被她给气死了,不过也能理解了,自己的孩子被人抱走了,谁心情好的了? 桓孜自从腿急之后,还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无所顾忌的说话,甚至大声点都不敢,一时间气的脸都红了,瞥过脸去不看知晚。 知晚勾唇一笑,总算没那么死气沉沉的了,还以为是冰块一个,没想到还有脾气,知晚坐下来,也不说话,抓了他的手就拽过来,不得不说,桓孜即便在床上趟了许久,武功还很高,知晚想拽都拽不过来,知晚那个气啊,欺负她手无缚鸡之力呢! 不过身为大夫,占绝对的优势,即便你再厉害,也抵不过人体的劣势,知晚松了手,掏出一根银针就那么扎了下去,很迅速,疼的桓孜啊的一声惨叫,知晚乐了,“给你把脉,还不给我看,有本事你再使劲啊!” 知晚挑衅的抓了他的胳膊,使劲的摇摇,桓孜想阻拦,除了干瞪眼还是干瞪眼,伍承站在一旁,低着脑袋,少爷,你要相信奴才,秦姑娘就是脾气怪了点点,医术好的绝对没话说。 知晚把桓孜的脸气的红的发紫,这才仔细替他把脉,越把眉头越皱,桓孜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见她那灵动的眼睛里闪出光来,眉头一皱时,自己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每位大夫来时,他都存了三分希望,只是每位大夫一皱眉,他就知道希望破灭了,不由得眼神黯淡,把眼睛闭上了。 可是才闭眼,视线就暗了下去,觉得脑袋被人给搬动了,便又睁开了眼睛,“你做什么?” 知晚很无语,她要做什么不是很明显的吗,“你也看过不少大夫了,没见过大夫看你脑袋受伤之处吗?” 桓孜忙道,“以前大夫把个脉就说治不了,看少爷脑袋的大夫,你是第三位,前一位是半年前。” 知晚,“……。” 知晚抽了下嘴角,把他的发冠取了下来,直接丢他手里了,扒开他的头发,看着受伤之处,有淡淡的疤印,知晚用手摁了摁,就听到倒抽气声,伍承心提了起来,知晚的心却放下了。 知晚小心的把他放下,看着他,眉头闪过一丝纠结,她是要离开京都的,可是他的病要治好至少也要半年,除掉康复的的四个月,至少还要两个月才行,这两个月内,她得登门至少六回,知晚纠结了。 伍承见她不说话,忍不住问道,“少爷的病不能治好吗?” 求分红,求推荐。RS 第七十八章 拍马屁 桓孜也一眨不眨的盯着知晚,半晌见知晚摇头,他的眼神一瞬间就失色了,可是下一秒,他差点没吐血,“能治,只是我可能没时间给他治。” 伍承很凌乱,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那么盯着知晚,若是不答应,他就跪下不让她走了,知晚真的很为难,多留两个月会出很多的变数的,虽然她是大夫,救死扶伤是她的义务,可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了,谈何去救别人啊,难道她为了救他,要多待两个月,那样她面临的就是想办法退掉宋家的亲事了,她昨天打晕了宋二少爷,姚妈妈昨天还特地去打听了下,都没听到一丝退亲的消息,看来是一定要娶她的。 桓娇听到大哥的惨叫声,又忍不住跑了进来,不敢进屋,就在屏风处站着,屋子里说什么,她都听见了,有些无语,但心里是高兴的,因为知晚说的斩钉截铁,见屋子里没人说话,伍承也不知道求求她,实在忍不住了,就迈步进来了,求知晚道,“你就救救我大哥吧!” 桓娇抿着唇瓣道,“我知道你下个月要嫁给宋二少爷,忙着成亲的事,可是我大哥的病……。” 桓孜望着知晚,嫁给宋二少爷,那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吗?可是他看懂了,知晚在桓娇提亲事时,眸底的无语,她忙的不是这事。 知晚想要不要借着桓府的手退亲,再找他做下保护伞,知晚望着桓孜,打定主意道,“既然桓娇姑娘提到了我的亲事,想必宋二少爷的为人,你们都知道,这门亲事我是不愿意的,正愁怎么退亲呢,如果我能退亲的话,十天之后我来给你治病,如果不能退亲的话,我希望桓大少爷能把你借我用半年,半年之内,我会治好你的腿疾,不过你可能得受些委屈,我名声很差,除了逃婚之外,还有些疯癫,做我的未婚夫会让你受委屈,但是我会补偿你,这诊金我就不收了,你答不答应?” 桓孜,“……。” 桓娇,“……。” 伍承,“……。” 还有门口等不及来看情况的桓夫人和元夫人,都很无语,定远侯府的姑娘胆子真大,为了退亲,都花钱请未婚夫了,这把桓大少爷当成什么了,如果不是先说了只为退亲,要是能退亲的话,她就来治病,不能的话才请他的,他们都怀疑她是成心要挟桓大少爷了。 伍承觉得这生意可做,不过就是牺牲下名声罢了,大少爷一直躺病榻上,根本就娶不到媳妇,非但娶不到,连从小就定下的亲事都飞了,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既能治好腿疾,又能帮助秦姑娘,是好事啊,只是他是这么想的,就不知道外人是怎么看的了,毕竟秦姑娘是庶出,又是逃婚的,名声不好。 桓夫人站在那里,听到知晚的话,又细细打量了她三分,嫁给宋二少爷,估计是个姑娘都不愿意,秦姑娘也挺可怜的,只是庶出的身份差了些,有些配不上孜儿,不过现在孜儿都这样了,她还那么多讲究做什么,要是真能治好,哪怕治不好,让孜儿娶了她又如何,好歹能给桓家留个后,桓夫人动了心思了,朝元夫人看了一眼,元夫人点点头,觉得这亲事不错。 桓夫人心定了,可是下一秒就听伍承劝桓孜道,“大少爷,你就答应了吧,秦姑娘有喜欢的人,不会骗你的。” 知晚,“……。” 谁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伍承说的坦然,秦姑娘都生了两个孩子了,肯定有喜欢的人啊! 桓孜脸颊绯红,再看知晚那翻白眼,觉得很有趣,他不信知晚有喜欢的人,虽然他一直躺在病榻上,可桓夫人怕他闷,怕他养成孤僻的性子,所以京都有什么趣事,都会说给他听,虽然他很不耐烦,可该知道的他都知道,秦四姑娘前几日还上了越郡王的花轿,要是有喜欢的人,她就不会回来了,伍承都知道她有喜欢的人了,越郡王会不知道?没哪个男子愿意戴绿帽子的,他明白,伍承这么说,无非是怕他拒绝,错失治病的良机。 桓孜是这样想的,屋子里其余的人也是这样想的,觉得伍承忠诚,可他不应该这么说,不知道这是损坏四姑娘清誉的大事吗,不过四姑娘胆子大到主动要求孜儿做她未婚夫,做挡箭牌,应该是不在乎的,不过这些事可不能外出,与桓府名声有碍。 桓孜笑看着知晚,“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说完,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若是能治好腿疾,真娶你了又何妨? 知晚松了口气,道了一声谢谢,然后道,“回去我会准备治病的器具,一会儿我会开了方子给你缓解头痛和调理身子用,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知晚说完,桓娇就带她去开药方,知晚写完后递给她道,“我会医术的事希望府上能保密。” 桓娇笑着应下,“你放心,桓府不会泄露一声,还有我能叫你一声知晚姐姐吗?你是我见过最直率,说话最不拐弯抹角的大家闺秀了,跟你说话很有趣。”虽然有时候直率的叫人无语,不过平素很少说话的大哥今儿一天多了很多的表情,桓娇觉得没早些认识她,很惋惜。 知晚有些汗颜,我说话是直率,可我也撒谎了,不过那些谎言与他们没什么伤害和损失,所以知晚并不愧疚,点点头,笑道,“当然可以。” 知晚起身时,桓夫人和元夫人进来了,两人心照不宜,当不知道知晚的要求,怕她脸皮薄,知晚瞅着朝她伸胳膊的思儿,朝元夫人行了行礼道,“元夫人,我能提个小小的要求吗?” 元夫人点点头,她与桓夫人是闺中好友,四姑娘没准儿就是桓府未来的儿媳妇,她总是要给桓夫人三分脸面的,便笑道,“但说无妨。” 知晚感激一笑,“思儿白天很乖,晚上爱哭,我不是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夫人看养,只是我有义务照顾好她,我能把之前照顾思儿的奶娘送到府上去吗?” 元夫人还以为知晚会提什么要求,原来是这个,笑着答应了,感激的知晚福身行礼道谢,只要春香或是钱嫂照顾孩子,就是住客栈,她也能安心三分。 桓娇送知晚出门,一路说说笑笑,走到二门处的时候,迎面走进来个中年男子,直愣愣的看着她,又唤了一声,“晚妹。” 知晚嘴角轻抽,已经连续两次认错她了,“这位大叔,我们在驿站见过面的,你忘记了?” 桓娇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桓元良,“堂叔?” 桓元良脸色尴尬的红了,不好意思道歉,迈步就走了,知晚回头看着他,挠着额头看着桓娇,“你堂叔眼睛没事吧?错认了我两回了。” 桓娇满脸窘红,尤其是堂叔那声晚妹,她方才吓一跳,没想到是认错了人,桓娇尴尬道,“没听说堂叔有眼疾啊,我堂叔一直一本正经的,我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我爹也是,没想到他方才会这么失态,忽然间,我好像不怕他了。” 知晚笑笑,只是心里觉得纳闷,被一个人错认两回,这感觉很奇怪,尤其是晚妹,要是换个年轻点的,她估计就答应了,毕竟她丢失了以前的记忆,谁知道以前有没有人喊她晚妹啊! 听到知晚这么说笑,茯苓很明确的告诉她,没人会喊她晚妹,至少她只听过两回,还是桓元良喊的。 桓娇不当知晚是外人,尤其是她还握着知晚会医术的小秘密,便说了许多关于桓元良的事,当然了,是知晚主动提及的。 走着走着,忽然桓娇道,“我想起来了,我听爹娘说起过,堂叔年轻的时候喜欢过苏府大小姐苏向晚,他喊的晚妹十有八九是她,没想到我堂叔性情那么冷,还是个痴情的人呢。” 这事知晚知道,姚妈妈说起过,对苏向晚,知晚更好奇了,她好奇的是,自己与她长的到底有多像,能被人见一次错认一次。 出了桓府大门,知晚就直奔楚府,在马车上颠簸了小半个时辰,才在楚府门前停下。 知晚上了台阶,说来找楚夫人抱孩子回去,小厮讶异道,“大少爷真是料事如神,他早上出门前还打了招呼,说你会来,叫我们守好门不许你进去,好言好语的请你离开。” 知晚,“……。” 已经第三次被挡在门外了,她忍无可忍了,知晚深呼吸,再深呼吸,茯苓跟在后面,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太气愤了,小少爷又不是楚府的孩子,他们凭什么不许姑娘见啊! 知晚正气着呢,两个小厮就行礼了,“见过大少爷。” 知晚回头就见到楚沛,正摇着玉扇,风度翩翩,见到知晚,第一句话就格外的欠揍,“本少爷昨晚做梦梦见你扒越郡王的皮了。” 知晚扯了下嘴角,“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楚大少爷也想扒他的皮。” “说的没错,看你剥他的皮,感觉很不错,”楚沛大笑,可是下一秒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你不许我见尘儿,我也很想扒你的皮。” 茯苓已经习惯知晚说话了,可是两个小厮那个诧异,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他家少爷虽然比不上越郡王来的纨绔,可也不是什么善茬啊,这姑娘胆子不小,很大,特别的大! 楚沛很无语,现在孩子在他手里,她懂不懂叫识时务啊,有求于人啊,“你不想见孩子了?” 知晚磨牙轻笑,“不想见,我就不会来了,可越郡王不许,你会让我见吗?” 激将法?楚沛挑眉一笑,这女人不简单,“激将法对我不管用,我素来吃软不吃硬。” 吃你个大头鬼,这明摆的是要她巴结奉承拍他马屁啊,知晚瞅着楚府,他不松口,她进不去,知晚豁出去了,不就说几句违心的话吗,知晚看着楚沛,“楚大少爷风度翩翩,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知晚连滔滔黄河水都说出来了,楚沛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脸有些抽搐,知晚一咬牙,气道,“再多看你两眼,我会忍不住爱上你的!” 听到知晚这一句,楚沛大笑,“怎么样,我就说我比你有魅力吧。” 知晚回头,就见叶归越坐在马背上,一脸的青黑,双眸冒冷光,看的知晚头皮发麻,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骑马竟然一点都没声音,还是自己拍马屁拍的太投入了没听见? 叶归越想掉头走的,可是看她望着楚沛,他怕她说的会是真的,怒吼道,“孩子在我手里,你应该巴结的是我!” 知晚凌乱了,你一个郡王,想巴结你的人能排几条街,至于说这话吗,再说了,“郡王爷软硬不吃,我不知道怎么巴结你。” 叶归越气笑了,勒住缰绳,笑的妖魅邪肆,恍若罂粟绽放,“你还真了解我,等你什么时候想到如何巴结我了,我自会把两个孩子还给你。” 知晚妙目一瞪,七分怒三分恼,“那两个孩子是我的!” 叶归越冷笑,“敢在爷身上撒尿,别说是他,我就是掐死你,也没能敢说个不字!” 说完,叶归越翻身下马,走到知晚跟前,俯身看着她,“爷等着你来巴结。” 在知晚脸色捏了一下后,叶归越打着玉扇进了楚府,楚沛看着知晚,眸底是灿烂的笑意,“巴结他不是件容易的,我建议你用鞭子。” 知晚迈步跟了进去,她手里要是有鞭子,早抽过去了。 跟在楚沛和叶归越身后进屋,才到屏风处,就听到屋子里有说话声,知晚进去就见到一个容妆精致,穿戴奢华的少夫人,怀里抱着的就是她的儿子,尘儿。 知晚有些不解,等给楚夫人请安后,楚夫人介绍,她才知道这是代国公府大少奶奶,芸珠郡主。 知晚蹙拢秀眉,别告诉她,芸珠郡主此行来的目的与她一样,是要尘儿的,果然,楚夫人开口了,“芸珠郡主,这孩子是越郡王交给楚家养着的,我没法做主给你,正好,他也来了,他同意让你带走孩子,我就同意。” 芸珠郡主对越郡王没有好脸色,相王世子是她表哥,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嚎叫着,他却生龙活虎,四处耀武扬威,芸珠郡主不想与他说话,可是孩子在他身上撒尿了,就凭这一点,芸珠郡主就喜欢这个与她夫君与代国公府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孩子,“郡王爷,这是我相公的孩子,我今天来就是要带他回去认祖归宗的。” 越郡王翘着二郎腿,喝着茶,好不惬意,闻言,瞥了芸珠郡主一眼,指着知晚道,“孩子是她从路边捡的,你问她吧,她让你带走,本郡王好说话。” 你好说话,天底下就没难说话的人了,知晚气结,狠狠的剜着叶归越,明知道她不会答应,还故意把祸水引到她身上来,知晚恨不得上去掐死他了,可是芸珠郡主望着她,等着她说话,知晚抿唇道,“代国公府真的确认了孩子的身份是世子的,确信无疑吗?” 知晚没有直面拒绝,芸珠郡主也就没摆脸色,“这你不用管,府上事忙,孩子我就带回去了。” 说完,抱着孩子就起身了,楚夫人起身相送,知晚很无语,什么叫她不用管,她说的虽然委婉,但是很直白的在质疑她好么,竟然无视她,知晚上前一步道,“我救的夫人有二十岁,世子爷的通房应该没这么大吧?” 芸珠郡主脸色唰的一下就沉了,只要代国公府认这个孩子,他就是,她管这孩子是谁生的,不论是谁的,都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一个小小侯府庶女,也敢当面反问她,要不是怀里还抱着孩子,她都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了,芸珠郡主一生气,胳膊就抱得紧紧的,嘞的尘儿叫疼。 知晚一时心疼,顾不得冲撞芸珠郡主,上去把孩子抢了过来,瞥头恶狠狠的看着叶归越,“别让我讨厌你!” 说完,知晚抱着尘儿便走,芸珠郡主的丫鬟叫人拦下知晚,可惜这里不是荣华公主府,也不是代国公府,没人动,知晚抱着孩子就走了。 叶归越看着知晚的背影,双眸冒火,要不是知道芸珠郡主在这里,他吃饱了撑的跑来,孩子一旦进了代国公府,看她怎么要回来,她以为代国公夫人会傻到不知道这孩子不是世子的,不过就是想利用这孩子给世子一个警醒罢了。 若是那孩子还活着,也会如这孩子一样活泼可爱,是代国公府的长子嫡孙,他再不强硬,代国公府会永远没有长子嫡孙,那边芸珠郡主气的嘴皮直哆嗦,吩咐丫鬟道,“敢抢代国公府嫡孙,胆子不小,给我把孩子抢回来!” 丫鬟福身便要走,叶归越却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芸珠郡主,“郡主就不怕世子的通房半夜三更从小院后花园爬出来找你算账?”RS 第七十九章 震碎 芸珠郡主脸色唰的一下变的苍白,血色尽失,带着恐惧望着叶归越,叶归越打着玉扇,云淡风轻道,“想养便宜儿子,我可以送你十几个无父无母的,别人的孩子,还是少抢为妙。” 说完,叶归越笑着走了,楚沛没想到这么私密的事,越郡王竟然知道,而且还威胁芸珠郡主,如果再听到一句抢孩子的话,明天就会有十几个孤儿会被送到代国公府,那时候,代国公府的脸面还有她的,会丢的一干二净,连渣渣都不剩,越郡王对秦姑娘到底是什么心思,竟然会为了她去查这些琐事。 楚沛怎么会想到叶归越其实并没有刻意派人去查,也没有严刑逼问谁,只是让暗卫守着芸珠郡主,通房是死是活,没人比她更清楚,暗卫亲耳听到芸珠郡主的贴身丫鬟找了小院人来问,确定通房和孩子死了,就埋在小院后花园里。 芸珠郡主强作镇定,她不怕这事泄密,郡王爷的话,她完全可以说是污蔑,再说了,一个通房而已,她就是真打死了,也没人敢说什么,谁府上没几个通房小妾死的不明不白的? 知晚抱着尘儿出门,茯苓紧紧的跟着,只是才出门,就很不幸的接受了一个很尴尬的现实,她们迷路了,来的时候只顾着追叶归越,忘记了记路,也没想过需要记路,方才出门怕被人追,走的没头没脑的,彻底迷路了,楚府又大,不知道从哪里走好了。 走了半天,也不见个丫鬟来,尘儿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扯着她的衣服,最后憋着嘴哭了起来,他饿了,知晚抱着他哄着,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知晚着急了,怕饿坏了尘儿,好在走了没一会儿,就见一个妇人走过来,福身行礼后,知晚才知道她是楚府给尘儿请的奶娘,知晚忙把孩子抱给她,道谢,奶娘笑道,“是郡王爷让奴婢来的,秦姑娘该谢的是他。” 谢他?知晚呲了下鼻子,要不是他太霸权,她爹不会入狱,她不会回京,尘儿不会饿着,她也不用提心吊胆,她没怪他已经不错了,还要她道谢? 知晚才哼出来,就感觉到身边有寒气,透过地上的阴影,知晚就知道是谁站在她身后了,知晚就那么站在,装不知道,只是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是她惹不起的,知晚能忍受,可某郡王的耐性明显不够,“转过身来!” 不得不说,知晚地方选的好,就站在湖畔,除非她转身,不然见不到人,知晚就是不动,可是胳膊忽然被人拽着,知晚转了半圈,直接砸到脑袋了,疼的她直呲牙,瞪着叶归越,“你到到底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人敢这么理直气壮的利用他,叶归越捏着知晚的下颚,“只听说过河拆桥,你河还没过完,就把桥给拆了!” 知晚用力拽着他的手,气呼呼的,“这条路本来就是郡王爷你逼我走的,我过河拆桥,还不是因为你桥根本过不去!我只想你帮忙说一句,孩子不是代国公府的而已,我没让你把孩子丢给别人!我的孩子,我自己会养!” “只想我帮忙说一句而已?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帮你?”叶归越好笑的看着知晚,这女人求人连最基本的姿态都不知道吗? 知晚忽然间鼻子一酸,心抽疼了一下,仰望着天空,让眼泪流回去,但却无法回答他的反问了,的确,他说的对,退婚了,他们非亲非故,凭什么要求他帮她,以前就算他做的再不对,从她如愿退婚说清楚一切起,就一笔勾销了,会闹出今日的局面,全是她的错,是她没有及时离开京都,知晚垂眸一笑,“昨天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以后不会了。” 知晚在笑,可笑的没以前那样活乏,里面夹着淡漠和疏离,叶归越能感觉的出来,心微微一滞,松了夹着她下颚的手,勾唇一笑,“想离京远走高飞,你行,但是你儿子不行!” 知晚气的握紧拳头,“他那么小,不过就是在你身上撒了两泡尿而已,你至于这么没肚量吗?!” 这该死的女人,还敢提这事,叶归越瞪着知晚,“你没忘记你儿子手腕上的紫绳吧,我会允许他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吗?” 知晚蹙眉,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原因,心里把无缘大师恨个半死,“紫绳不是没有了吗?” “昨天,我又见到了!”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是他看见了,“尘儿的爹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知晚险些气晕,就因为一根破绳子,竟然要软禁尘儿,“镇南王府权势滔天,你连皇上都不惧怕,会怕一个才两个月大的孩子吗?” 怕吗?叶归越微微一愣,想起昨天那小胳膊朝他伸着,他明明记得他曾在他身上撒过尿,还忍不住抱了他,气急之下,竟然没扔了他,就在他撒尿的时候,他见到了紫绳。 知晚拢眉,他想做皇帝,知晚真替大越朝担心,这样一个人,做事太嚣张,太霸权,一旦当上皇帝,如果是假装的还好,如果是真的,到时候一意孤行,只怕民不聊生,尘儿要是将来做皇帝,难道是推翻他的霸权,又或者刺杀他,取而代之?知晚心提了起来,任何一个觊觎帝位的人都不会允许任何的威胁,会把他掐死在摇篮里,当日冷风看到紫绳不就想杀了尘儿。 “我保证不会让尘儿威胁到你,”知晚抿唇道,只是底气很不足,儿大不由娘啊! “我发誓!”知晚无奈之下,举三根手指道,他要再不相信,她也没办法了。 叶归越压根没理会知晚,迈步就朝凉亭走去,半路上,冷训忽然闪出来,看了知晚一眼道,“爷,属下查过了,四姑娘没有与太子接触过,与其他皇子似乎也不认识,她最近两年只出门了七回,前六次没什么奇怪之处,只有在卧佛寺的时候,被狗追过。” 被狗追?叶归越嘴角抽了一下,转过身看着满脸黑线的知晚,知晚很无语,“我就被狗追过怎么了?!” “看来你很讨狗的喜欢,”玉扇轻摇,叶归越的唇边笑意却好似焰火,肆意的燃烧着,灼热出一抹风流姿态。 你才讨狗的喜欢,知晚气结。 奶娘喂好奶,抱着尘儿站起来,知晚忙推开叶归越朝凉亭走去,要抱尘儿回卧佛寺,只是奶娘原是要把尘儿给知晚的,可是忽然又抱紧了,侧了身子快步走远。 知晚回头看着叶归越,脸色冰冷的,他不是说笑的,他真的会软禁尘儿,“你为什么不连我也一起软禁了!” “我怕你教坏他!” “你!” 知晚又气又无力,在他面前,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但是让尘儿就这样离开她,她绝对做不到,知晚咬着唇瓣,就那么倔强的看着着叶归越。 叶归墨同样看着知晚,知晚一双晶亮的水眸,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银灰,水雾蒙蒙的,好似能吸引人的魂魄一般,里面有晶莹露珠,清风一吹,似乎就会滴落下来,从来不知道心软的他,再次心软了,手不由自主的拂上知晚的脸颊,知晚想躲开的,可是那温暖的手拂过脸颊,像是火一样炙热了起来,只听他道,“我不是软硬不吃,今天我吃软的。” 这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声传了来,是冷风的,他在树上待了半天了,真是服了他家郡王爷了,明明忍不住想见秦姑娘,好吧,忍了一晚上,终于寻到好机会来了,却偏偏弄得这么剑拔弩张的,还差点气哭了秦姑娘,甚至还吃起了楚大少爷的醋,醋味之大,他待树上都闻见了,这么好的情境下,说些甜言蜜语不行啊,非得这么毁气氛,不过爷要禁足秦姑娘的孩子,就是爷说几箩筐的甜言,貌似也不行吧? 正神游鄙夷中,忽然觉得背脊一凉,冷风浑身一哆嗦,努力补救道,“秦姑娘,爷肯定不会放了尘儿小少爷的,你说两句软话,爷没准儿答应让你时不时见……。” 话到一半,冷风就纵身一跃消失了,他一走,他站着的大树枝就断了,知晚却怒道,“你赔我玉簪!” 叶归越瞅着大树叉上的白玉簪,丝毫没有做错事的觉悟,“那么丑的玉簪,你戴着难看。” 知晚心口直起伏,“再丑那也是我的!” 叶归越纵身一跃,就把嵌入树里的白玉簪拔了出来,才落地,白玉簪就碎成七八节了,叶归越望着知晚,“震碎了。” “我不管,这只是我最喜欢的玉簪,没有之一,你要赔我个一模一样的,连上面的花纹也必须一样!”知晚妙目含怒。 叶归越见知晚反应激烈,还真以为是她最喜欢的了,打了个手势,暗处就出现一个暗卫,捡起地上的白玉簪,为难的看着他,“爷,玉石的纹路是固定的,想找一个一模一样的根本不可能。” 叶归越有种做错事的无措感,“没办法赔你了。” 知晚粉拳握紧,蹲下就哭,那叫一个伤心,仿佛叶归越断的不是她的玉簪,是她的胳膊似的,听得叶归越头大,他最不耐烦的就是女人的眼泪了,尤其还是假哭,哭不出来就算了,用的着那么狠的掐自己吗,爷又没瞎,“别哭了,你想怎么样我都答应你!” 知晚抽着鼻子,抬头看着他,“是你说的。” “这里还有别人吗?” “那你把尘儿还我。” 某郡王爷脸色变了,他就知道她努力哭半天还是为了要回孩子,“他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 这不是废话吗,尘儿是她儿子,他不重要谁重要,“你说过我想怎么样你都答应我的。” 叶归越眸光紧紧的锁着知晚,仿佛想从知晚脸上看出来点什么,“我会派两个暗卫守住小院。” 知晚心里暗气,他还是不放心尘儿,他就不嫌担心的太早了吗,尘儿才两个月大啊,等他将来有实力夺皇位,至少也要十八岁吧?古来帝王多疑,他还不是帝王,就这么疑心了! 知晚迈步去找奶娘,茯苓也自由了,从叶归越出现起,暗卫就点了茯苓的哑穴,可怜茯苓一肚子火气,都不知道骂谁好。 叶归越望着碧波嶙峋的湖面,清风吹过,衣袂翻飞,冷风远远的站着,四十五度望天,爷的果断决绝消失了吗?要不直接抢了养着,要么放手不好吗? 再多几次纠葛,会惊动王爷的,冷风觉得有件事必须要提醒他一声了,便走了过去,“爷,属下今天早上听王爷叮嘱王妃,务必给你挑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的郡王妃,不用你迎亲了,直接抬回府,没准儿哪一天,府里就多了位郡王妃,还有宋府今儿送纳彩礼去定远侯府了……。” 知晚从奶娘怀里接过尘儿,尘儿还熟睡着,知晚去跟楚夫人告辞,楚夫人笑道,“若是找不到尘儿的家人,不妨我就收养了他,这孩子,我实在喜欢。” 知晚有些汗颜,轻笑着点点头,便带着茯苓出去了,楚欢亲自送她出府,知晚顺道去了趟定南伯府,元夫人看到尘儿,也就信了知晚,把思儿还她了。 出了定南伯府,知晚就大松了一口气,她不信京都还有人跟代国公府一样丢了通房和孩子的,现在侯府也知道她收养了两个孩子,以后跟两个孩子一起,倒不用太顾忌了,勉强也算是喜事一件了。 知晚没有回定远侯府,看钱氏昨天的态度,知晚就知道她怕得罪代国公府,肯定会派人盯着她的,有叶归越的威胁,代国公府不敢再要孩子,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派人去定远侯府说清楚,钱氏没有了巴结代国公府的依仗,这两个孩子她是留着还是送人,她不会关心。 看着知晚抱着两个进院子,姚妈妈整个人都轻松了,接过尘儿,抱着她跟在知晚身后进屋,见知晚揉肩膀,心疼的吩咐白芍给知晚捏肩膀,知晚拒绝了,“一整天没吃饭了,饿死了,厨房还有没有吃的?”RS 第八十章 定做 白芍忙转身去厨房端了糕点来,知晚吃着糕点,姚妈妈把睡着的尘儿放摇摇床内,外面有小和尚进来道,“皇后三天后会来卧佛寺进香,主持让小僧来问问,施主能否回府住几日?” 知晚嘴里还吃着糕点呢,咽下去才道,“非得回去吗?” 小和尚摇头,“那倒不是,只是静香院会空出来给皇后落脚,施主要住,只能住后面的小禅房了。” 姚妈妈望着知晚,觉得没有回去的必要,直接离京不就成了,姚妈妈不知道事情起了变化,叶归越不许尘儿离京,她又怎么能离开,如果不能离开,那与宋家的亲事必须尽早退掉,“那我后天回去,有劳了。” 小和尚行礼后,便退了出去,姚妈妈忍不住问,“从卧佛寺走比从侯府走容易的多。” 知晚嘴角划过一抹难看的笑,憋屈道,“被无缘大师害惨了,越郡王知道尘儿手腕上有紫绳,不许他离京,小院里就有两名暗卫守着,我们根本逃不掉。” 姚妈妈脸色沉了,“可是一直留在京都,侯府迟早会把你嫁人,这回选的是宋二少爷,下回还不知道挑中什么歪瓜裂枣。” 姚妈妈最怕的就是知晚嫁给那些花丛高手,像宋二少爷,知晚不是清白之躯根本满不过他,除非是遇上那些雏鸟,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姚妈妈知道不可能,谁家少爷长大身边没两个通房,只要经过人事就知道,姚妈妈一想到这些,就脑袋胀大,除了换个地方以寡妇的身份重新寻觅夫君外,除非嫁给京都唯一知情的男子,越郡王! 知晚吃了两块糕点,小桃就扶着谢宁姝进来了,有小和尚通知她,自然也会通知谢宁姝,谢宁姝不想回忠义侯府,她担心知晚走了,就不再回来了,她的脸到时候不知道怎么办好,知晚宽慰她道,“治你脸最重要的是药膏,我配的分量很足,到时候把你脸上的纱布解了,用清水洗过后,照着我上次的再涂上,就可以了,这些小桃就会,你大可放心。” 小桃连连点头,上回她记的很用心,怎么裹纱布她都记着,谢宁姝这才放心,又拉着知晚说了好些话,见知晚乏了,就回去了。 吃过晚饭后,知晚哄睡了两个孩子,也早早的睡下了。 早上醒来时,知晚打着哈欠,伸着胳膊,拍着脸颊,怎么会做梦,还梦到他,太奇怪了,尤其梦里被欺负的那个还是她! 外面白芍端着铜盆进来,笑道,“姑娘这就起了吗?” 知晚掀了被子下床,白芍给知晚拿衣服,忽然瞅到枕头旁有个锦盒,她记得昨儿睡觉前是没有的啊,忙指给知晚瞧,“什么时候多了个锦盒?” 知晚眉头微蹙,走过去拿起锦盒,锦盒很精致,上面还镶嵌着宝石,光是个锦盒就叫人爱不释手了,知晚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打开一看,知晚微微一愣,里面竟是一支白玉簪,玉质晶莹剔透,远非她今日碎的那支可比,无论是样式还是质地,这支绝对要漂亮精致的多。 白芍望着知晚手上的玉簪,眼睛眨巴了好几下,她记得姑娘有支玉簪,但与这个好像不一样,尤其是这样的锦盒,即便是太太,也不会用吧,太奢侈了,见知晚看着白玉簪,脸颊慢慢红透,白芍指着锦盒道,“姑娘,锦盒里还有张纸条。” 知晚忙拿起纸条,才瞄了一眼,白皙脸颊上的胭脂色散去,换上一抹怒气,她还以为昨晚是做梦,没想到是真的! 只见纸条上写着:睡的跟死猪一样,把你扛到屋顶都不知道醒,爷手下留情又给你扔回床上了。 知晚又羞又恼,她还当是做梦,站在屋顶上很冷,直个往他怀里钻,什么都没想,该睡就睡,现在却告诉她,她睡的很沉,他想做什么做什么,知晚心惊,她就算睡的沉,还不至于沉到这境地,知晚忙朝桌子走去,打开香炉,轻嗅了嗅,是安神香! 外面,姚妈妈进来,瞧见知晚再看香炉,便道,“是奴婢点了安神香,昨夜姑娘翻来覆去半夜也不睡,我把孩子抱走,就顺带点了安神香。” 姚妈妈是为了她好,她也不知道叶归越半夜会来,知晚不会苛责她,姚妈妈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劲,反而宽慰知晚,让她把心放宽,只要亲事能拖到侯爷回来,就不成问题了,又说及桓孜,姚妈妈的意思是让知晚不妨认真考虑下,真的嫁给桓少爷,有救命之恩在,就算他发现了什么,应该不会说出去的……听得知晚额头一抽一抽的。 她只是想借桓府做下保护伞,没想过嫁给人家好么,茯苓怎么什么都跟她娘说,知晚头疼。 吃过早饭后,知晚继续抄女戒,一上午都很平静,没听到什么闲言碎语,知晚想这应该与尘儿在越郡王身上撒尿有关,越郡王这么丢脸的事应该是没人敢往外传。 吃过午饭后,两个孩子睡着了,知晚迈步出院子,打算在四周闲逛会儿,白芍和茯苓跟在知晚身后,见知晚走僻静的小道,有些不解,不是去逛闹市么? 没敢打扰知晚,就静静的跟着,别说,这一块儿的风景格外的清幽,但不至于清净到吓人,卧佛寺旁,什么阴晦的东西都吓跑了。 知晚没想到这条小道尽头,会是一条小瀑布,瀑布旁还有一座小院,不知道是哪位高人隐居在这里,知晚好奇的推开小院的门,走了进去。 “有人在吗?”知晚唤了两声后,就迈步上了台阶,透过敞开的窗户,知晚没见到屋子里有人,但是屋内的雅致让知晚惊叹,一阵清风吹过,案桌上摆着的书,迅速的翻过,让知晚想到两句诗: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 还有琴架上摆着的琴,泛着隐隐光泽,通体晶莹,是白玉琴。 这个小院的主人绝对非同寻常,知晚忍不住推门进去,走到琴架旁,茯苓就惋惜道,“琴弦断了。” 知晚也觉得可惜了,琴弦断了,竟然没修好,不然趁着没人,真想试试手感,知晚又看一旁的小榻,上面摆着棋盘,前世大学三个室友中有个棋霸,酷爱下棋,找男朋友首要条件,就是能下赢她,五局三胜,人长的漂亮,若是那一段时间,哪个男生抱着棋谱钻研,不用怀疑,肯定是迷上她了。 就连她们这些室友,找她帮忙,一句话,下赢她,十局里赢一回! 四年时间,她们四个从来没赢过,但是毕业那天,她们三个合起来连杀她十局,不知道她现在知不知道陪她下棋的不是她们,而是电脑,她走的每一步,正是她们在电脑上走的棋路。 输的多了,对棋也有了些了解,两军对峙,旗鼓相当,寸步不让是死棋,不如退一步韬光养晦。 知晚拿起一粒白子,搁在棋盘上,茯苓和白芍望着知晚,不懂棋盘上那么多的棋子,她怎么就知道是轮到白棋下呢? 知晚下完就转了身,继续打量屋子,屋子另外一边,是个床榻,叠放的整整齐齐的,不见一丝的脏乱,知晚怀疑住在这里的是个大家闺秀,可是床边的小几上有一把墨玉扇告诉她,这里住的是个男子。 转了一圈,知晚就出去了,她怕多再看两眼,会忍不住坐下,不走了。 知晚出了小院,走到瀑布旁,从一块大石头挪到另外一块大石头上,茯苓和白芍两个蹲着用手捧鱼,偶尔抓到一条小鱼,乐的两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知晚见水里有不少的鱼,想着是不是弄根鱼竿来,钓鱼好,眼睛盯着一条鱼,想试试,忽然眼睛一亮,水里有东西,好像是紫色的吊坠。 知晚拎起裙摆,走到最近的石块上,掳起云袖,伸手去抓,可是胳膊不够长,知晚又往前挪了一步,绣鞋有些湿了。 茯苓和白芍以为知晚跟她们一样在抓鱼,没在意,想着这鱼抓了回去给小少爷和小小姐玩,就让白芍捧着,她去找大树叶来装水。 知晚还在扑腾,忽然觉得有暗影投射过来,知晚稍一愣神,重心一个不稳,就滑了下去,不过人没栽水里去,胳膊被人拽着呢。 叶归越黑着一张脸把知晚拽起来,瞪着她道,“你怎么玩到这里来了?” “不能来吗?”知晚没好气的反问,碰到他就倒霉,昨晚扛她上屋顶的事,她看在白玉簪的面子不追究了,他又跑来吓唬她! “不能。” “……凭什么?!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知晚牙齿咯吱响。 叶归越轻笑一声,望着小院道,“这里是当今皇上跟随无缘大师授学的地方。” 知晚,“……。” 皇上的地方,幸好没护卫守着,没准儿会把她给当场格杀了,知晚暗自庆幸,可是下一秒,知晚就瞪眼了,只听某郡王道,“不过三年前着火了,我又重建了小院。” “……也就是说现在小院是你的?!” “房子是我的,地是皇上的。” 知晚无语,这分的还真是很清楚,知晚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盯着叶归越,“三年前那火不会是你放的吧?” “我是喜欢放火的人吗?”叶归越瞪着知晚,什么坏事,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不是你吗?那还有谁有胆量敢放皇上的火?” “太子。” 不过他是亲眼见太子放火的,他也是无意中发现了这里,见小院空着也是浪费,就去找皇上要,当时皇上答应给他了,偏偏太子跑出来要抢,他手里的东西,太子能抢到?抢不到,太子就派人纵火,那一回,皇上差点废了太子,他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地被皇上收回去了。 知晚很无语,比起废太子,他收回去个地只能算是芝麻大点的事了好么,只听过臣子巴结皇储的,没见过臣子跟皇子斗,差点把他拉下马的,知晚望着叶归越,“不知道其余皇子给了你多少钱,你这么帮他们?” 叶归越脸慢慢黑下来,这死女人,当谁都跟她一样爱钱,要钱不要命呢,知晚撅撅嘴,觉得自己白痴了,他有免死金牌在手,缺钱了找个世家大族打劫,犯不着得罪太子,知晚想以他得罪人的来头,他将来要是不权倾天下,让坐在皇位上的人忌惮的不敢吭声,不然他的下场肯定很凄惨。 叶归越转身走远,知晚瞅着鞋子,有一只已经全湿透了,知晚回头望着水里的吊坠,一咬牙,迈步就下了水,叶归越回头时,知晚已经把吊坠捡了起来,这才发现,不是吊坠,而是抹额。 紫玉兰花抹额,很漂亮,正好可以跟她的两支紫玉兰花簪子一起戴,知晚高兴之余又有些疑虑,这里之前是皇上的地盘,现在是他的,那这紫玉抹额会是哪个姑娘丢的呢,难道在水里浸泡了很多年了,这是不是无主的东西啊,没人回来找吧?知晚想着,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知晚的紫玉抹额抢了过去。 知晚气呼呼的从水里起来,瞪着他,却发现他拿着紫玉抹额的手紧紧的握着,脸色也冷的骇人,知晚想讨回紫玉抹额的心瞬间熄灭了,明摆着是他的啊!就算不是他的,他也知道是谁的。 叶归越转身便走,那边冷风闪出来,一把接过叶归越扔给他的紫玉抹额,“去查,这紫玉抹额是谁雕刻的,又是谁佩戴的!” 冷风捧着紫玉抹额,差点没哭出来,总算是找到了,爷一气之下扔了,后来再想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差点没掘地三尺,没想到会在水里,当时爷到底气成了什么模样,竟然从屋内扔到水里来了,仅凭一副背影画是海底捞针,有了这紫玉抹额,她逃不掉了! 白芍丢了手里的鱼跑到知晚身侧站着,很想上去看看冷风手里的紫玉抹额长什么样子,她记得姑娘那日来卧佛寺祈福,戴的就是紫玉抹额,可是回去的时候却丢了,她们都说是姑娘被狗追的时候乱了发髻才丢的,只是方才只是远远的瞥了一眼,不确定是不是姑娘的,只是郡王爷怎么会这么生气? 知晚穿着湿鞋,脚上难受,白芍担心她的身子,知晚便回了小院。 看着知晚湿漉漉的进来,姚妈妈还以为知晚怎么着了,把丫鬟一顿训了,尤其是茯苓,她没找到大树叶,跑回来拿铜盆,茯苓被训的头低低的,姚妈妈呵斥道,“还傻站在这里,还不赶紧去准备热水给姑娘沐浴更衣。” 知晚摆手道,“我不冷,换身衣服就可以了。” 换好衣裳后,姚妈妈又端了一碗姜汤来,要知晚喝下去,知晚拗不过她的好意,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吃过午饭后,知晚便在屋子里画图纸,桓孜的病不是施针就能治好的,他的脑袋被木棍敲过积有淤血,淤血压破了神经才导致双腿无力站不起来,只要把脑袋里的淤血消除掉,站起来不是难事,在赵家,伍承说的时候,知晚就断定了,只是淤血要是在颅内的话,她就算医术再高,也救人乏术,不过好在他的淤血就在表面进去一点点,知晚有七成把握。 知晚把图纸画好,交给白芍,让她去找人订做。 一个多时辰后,白芍回来了,把图纸递给知晚,摇头道,“奴婢跑了四五个能制绣花针的铺子,都说姑娘你要的针他们做不了。” 白芍不识字,看图时觉得很简单,不就一个铁块中间掏空,简单的很,哪知道匠工告诉她,图纸上画的不是铁块,是绣花针,白芍那个尴尬啊,觉得姑娘要求的有些难为人了,那么小的针还要把里面掏空,这太难了,可是知晚的吩咐,她不得不照办,跑了几个大的铺子,可惜答复都一样。 知晚很无奈,不就是个输血用针,前世很寻常的一个东西,到这里都弄不到,没有这个,叫她怎么给桓孜治病? 知晚有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力感,白芍望着她道,“姑娘,匠铺掌柜的让奴婢拿图纸进宫,说宫里的匠坊有很多的能工巧匠,没准儿能有人办到。” 知晚眉头依然蹙拢,宫里的匠坊,她进不去啊,知晚想了想,又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明天让茯苓把图纸送桓府去,让桓夫人想办法。 第二天,知晚还在吃早饭,姚妈妈就把包袱收拾好了,能带走的都带上了,她们都明白,这回回去,估计是不会再回来了。 知晚出屋子的时候,谢宁姝来相送,想哭却忍的辛苦,最后道,“我不哭,等我脸好了,我就回忠义侯府,到时候我再去找你玩。” 知晚笑着点头,谢宁姝脸上裹着纱布,不好送知晚上马车,就送到姻缘树下。 从卧佛寺下来很快,此时天色尚早,来进香的人不多,到大路上时,春香和钱嫂就带着尘儿和思儿回小院住了,知晚则回侯府。 求分红。RS 第八十一章 匪夷 坐在马车上,知晚掀了车帘看着街道,忽然马车一晃荡,知晚往前一踉跄,车夫忙说对不住,而后道,“前面怕是出了什么事,把路给堵上了。” 白芍掀了车门帘,就见前面有辆马车停着,对知晚道,“要不,绕一条路吧?” 车夫下去瞅了瞅,回来道,“后面也堵了好几辆马车。” 知晚没辄,只好在马车上等着,可是等了半天,实在等不急了,就下了马车,往前走了十几步,就见到有很多人围着,知晚还见到有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站在二楼,哭的是声泪俱下。 知晚问一旁的妇人道,“这里出什么事了?” 妇人瞅着知晚,笑道,“姑娘是外地来的吧,前几日京都出了件大事,越郡王和相王世子因为一朵牡丹花打了起来,把春风楼给拆了,老鸨伤心要跳楼呢。” 妇人说着,一旁另外一个青衣妇人便呲笑道,“得了吧,从春风楼被砸起,她就在楼上哭,说要跳楼,这都几天了,也不见她跳下来,我听说,她这是反抗越郡王呢。” 前一个妇人摇头道,“就是借她三五个胆子,她也没胆子反抗越郡王啊,不过我倒是听说,牡丹乃百花之首,皇后也爱戴,现在却戴在青楼女子头上,亵渎了皇后,春风楼会不会被查封还不一定呢。” 一旁的清瘦男子笑道,“老鸨跳楼是假,想卖了春风楼是真,只是这楼是因为越郡王被砸的,大家都怀疑他是看中了春风楼的地段,想据为己有,才借着花魁戴牡丹找茬的,春风楼背后的老板惹不起越郡王,但要他咽下这口气,哪怕是我也不会甘心的,就想闹上一闹,看有没有谁有那个胆量跟越郡王作对,把春风楼给买了。” 知晚瞅着春风楼的地段,处在闹街,四周是酒楼,绸缎铺子,不是那种青楼一条街,知晚心动了,只是这地方要是能买下,少说也要两万两吧? 知晚正估算着,那边一个声音突然传来,“我不怕死,我出二两!” 知晚,“……。” 楼上老鸨听到二两,没差点气抽过去,还没等她开骂呢,就有人劝道了,“王二麻子,二两银子够你去青楼玩一宿了,你要真买了,没准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你果真不怕死?” 王二麻子脖子一缩,改口道,“二两贵了,两个铜板我就要了!” 老鸨气的嘴皮直哆嗦,两个铜板,春风楼里什么东西两个铜板能买到,岂不是白送给他了?! 楼下,有人调笑道,“春三娘啊,春风楼在京都也开的有三年了,你看哪个得罪越郡王的有过好下场,最好的下场就是咱大越第一村姑了,砸晕了他,还得了皇上的赏赐,不过听说最近她失踪了,我瞧十有八九也死在越郡王的手里了,有人要,你就赶紧脱手吧。” 很快的,就来了一群官兵,嘞令瞧热闹的人群散去,知晚也回马车上坐好,心思呼啦啦的转着,尘儿被禁足,离不开京都,她应该也不会走,要在京都立足,权势必不可少,既然春风楼急着脱手,不如买下?至于越郡王那里,知晚想他还不至于会从她手里抢。 可是买下春风楼,这生意由谁去谈呢,进了侯府,想出来肯定不容易,知晚犯愁了。 马车往前,透过敞开的窗户,知晚见到了容景轩,忽然想起来,容府还欠她万两银子的诊费,万两银子买下残破不堪的春风楼应该足够了。 知晚叫车夫把马车停到一旁,拿出笔墨,写了封简单的信。 醉风楼,容景轩推门进去。 屋内,元皓和楚沛正在对饮,见他进来,笑问,“诊金送出去了?” 容景轩摇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楚沛给他倒酒,笑道,“你就别急了,越郡王不也在找她吗,为了个村姑,连明珠郡主都不娶了,只是这回怎么没见他画像寻人?我对那村姑很好奇。” 元皓轻挑俊美,“怎么楚兄对那村姑也好奇了,前些时候,楚夫人叫你娶她,你可是几天不回府,现在后悔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楚沛脸颊微红,瞪了元皓一眼,“我只是好奇而已!” 容景轩才坐下,门就被人扣响,小二进来行礼道,“门外有个小孩送来一份信,说是个姑娘让他送来的。” 楚沛和元皓两个用一种怪异揶揄的眼神瞅着容景轩,打趣道,“不知道是谁家姑娘钟情与容大少爷你啊,你的寒症一好,桃花朵朵开啊!” 容景轩的脸慢慢红了起来,摆手让小二走,信也不看了,免得被群损友笑话,哪知道小二拿着信,纠结道,“送信的小孩还说,欠了钱要还。” 楚沛和元皓两个先是一愣,随即笑的前俯后仰,还以为是送情书,没想到是讨债的,“容兄,你欠钱不还,就是你的不对了!” 容景轩的脸一阵红一阵紫,他怎么不记得有欠人钱不还过,还是个姑娘,容景轩接了信,元皓和楚沛两个凑过来看,只见信上写着:麻烦楚大少爷用一万两银子帮我买下春风楼。 楚沛和元皓都知道容景轩欠第一村姑一万两银子,这纸条肯定就是她的了,想不到容兄找她找不到,她的纸条却先送上门来了,而且这字写得娟秀有力,这还是村姑吗? 元皓笑道,“第一村姑果真别具一格,她要**风楼,莫不是想开青楼吧?” 楚沛坐下笑道,“这就难办了,越郡王似乎也在找她,她却要**风楼,这不是从虎口抢食吗?” “不过第一村姑要**风楼,五千两银子足矣,”元皓饮酒道。 楚沛倒酒道,“我们三个去,估计三千两就能买下。” 三人在醉风楼饮酒畅笑时,知晚已经回到定远侯府了,守门的小厮见她下面,眼睛都瞪圆了,知晚眉头微蹙,这表情似乎不大希望她回来? 茯苓塞了五钱银子过去,小厮这才道,“皇后明天去卧佛寺祈福,府里几位姑娘打算明儿去找四姑娘你……。” 姚妈妈听得直抚额头,府里几位姑娘是想借着去找四姑娘的机会去见皇后呢,姑娘这会儿回来,肯定是犯众怒了。 可不是,等知晚去松香院请安时,秦知姝和秦知妩看知晚的眼睛都带着冰块,尤其是秦知妩手里的绣帕都差点撕碎,瞪着知晚道,“你今天回来,都不知道提前通知一声吗?!你不是要替老太太抄千篇佛经祈福祝寿吗,你现在跑回来做什么!” 知晚无语,我就算抄佛经祈福,换个地方,不少一篇也还是可以的吧,知晚装傻道,“皇后明天去卧佛寺祈福,要在静香院落脚,怕冲撞了皇后,就让我们先回来住两天再去,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知道吗?” 知晚一副你们消息是不是太落后,连皇后去卧佛寺祈福闲杂人等要避避的消息都不知道,秦知妩和秦知姝气的脸都白了,这么大的消息她们怎么会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这两日,她们熬夜抄了百篇佛经出来,打算明天送去,没想到她却跑回来了,她们还有什么借口去?! 她们就没见到过像她这样讨人厌的人,不打声招呼出府,害的府里上下跟着担忧,不吭一声就跑回来,害她们白辛苦了三天三夜,秦知妩想到自己困的眼皮直打架,还打着哈欠抄佛经,就一肚子火气,恨不得用眼神凌迟了知晚。 知晚心里也不虞,她是主动去卧佛寺抄佛经祈福的,不是被罚去的,还有回来的自由吧,难道为了她们有机会巴结皇后,她就得在那里呆着?怎么不见她们派人去通知一声,现在她回来了,她们却责怪她,知晚会白白担下吗?知晚上前一步,福身道,“知晚不知道不可以回来,这就回卧佛寺继续抄佛经。” 知晚转身便走,走了没一步,又回头提醒秦知姝道,“五妹妹明儿寻我去静香院后的小院,如果寻不到我,我应该就在客栈里住着。” 秦知姝脸火辣辣的,嗔怪道,“四姐姐说的哪里话,明儿皇后去卧佛寺进香,我们去做什么,没得打扰了皇后,惹的她不快。” 钱氏看知晚的眼神很阴,端起茶盏轻啜,老太太呵斥道,“堂堂侯府千金跑去住客栈成何体统!” 知晚委屈的回过身子道,“静香院空出来给皇后歇脚,里面住的人全搬后院住了,我这会儿去不一定有住处,不住客栈,我就只能流落街头了……。” 那样就真的有体统了,知晚心想,老太太脸色微青,兰姨娘瞅了老太太一眼,很有眼神的把这个话题给岔了过去,“四姑娘回来了,那两个孩子呢?” 知晚小心的看了钱氏一眼,才回道,“两个孩子虽然是我救的,我怕带回来给外人说闲话,就给他们找了奶娘,奶娘带他们住,等找到两个孩子的爹了,就把他们送走。” 兰姨娘笑说知晚想的周到,秦知雪就上前揽着知晚一条胳膊,眨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问,“前几日不是说是代国公府上的小少爷吗?怎么又不是了,听说那两个孩子跟越郡王有些关系呢。” 那日代国公府派人来时,她就在松香院,没想到越郡王会威胁芸珠郡主,说她要是强行认这两个孩子,他会送十几个孩子去,他怎么就断定这孩子不是代国公府的,她们都怀疑越郡王认识两个孩子的爹,尤其是对知晚的态度让人很疑心,要说越郡王对知晚有想法吧,可他不至于为了退亲,宁愿不要十面免死金牌吧? 知晚很头疼,这问题叫她怎么回答,这两个孩子跟越郡王有毛关系,充其量就是尘儿很不给面子的往他身上撒了两泡尿,知晚是绝对不会说紫绳的事的,眼睛眨合间,知晚决定抹黑某郡王,知晚眼睛在屋子里瞄了一圈,小声道,“听说童子尿能治病。” 秦知雪啊的一声,满目不可置信,知晚虽然只说了几个字,但是大家都听懂了,尘儿在越郡王身上撒尿,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他没追究原本就匪夷所思,没想到他还有病呢,阴错阳差之下被那一泡尿给治好了,他要再追究,就是知恩不报了,不得不说,那孩子命真大,不过她更好奇的是,越郡王到底得了什么病。 事情牵扯上越郡王,两个孩子有他罩着,再加上与定远侯府没有丝毫关系,根本没人放在心上,反倒是知晚请奶娘让钱氏沉了脸,侯府内院的事全部由她管理,她给过知晚多少钱,她心里有数,绝对不够她请奶娘的,侯爷的心到底偏到什么地方去了,竟然私底下给她银钱,是怕她委屈了他宝贝女儿吗,钱氏怀疑知晚逃婚根本就是他设计的,不然凭她们主仆几个能逃的出侯府? 不单是钱氏,屋子里其余人都是这么想的,尤其是秦知姝,手里的绣帕攒的紧紧的,眸底蹦发出一股慎人的恨意,她从小就知道爹偏疼四姐姐,没想到为了不让四姐姐嫁给越郡王,他就帮着她逃婚,他知不知道,他帮了四姐姐,倒霉的就是她,她就该是那个被牺牲的吗?! 从小到大,爹有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四姐姐,连大姐姐和六妹妹都排在后面,之后才轮到她,凭什么一母所生,爹就格外的疼她一些,就因为她被春姨娘养过?秦知姝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恨过知晚,要是没有知晚,爹所有的疼爱全是她一个人的! 秦知姝瞥头看了钱氏一眼,又看了眼秦知妩,嘴角缓缓勾起,就算再得爹的宠爱又如何,她的亲事定下了,就算爹回来了,也改变不了她要嫁给宋二少爷的命,将来有她好受的。 知晚站在那里,有些茫然,不懂这群人脸色怎么忽然就变了,就听钱氏冷笑道,“侯爷真是宠四姑娘宠的没边了,难怪能逃婚在外一年不想回来,手里有钱,想买什么买什么,还不用与我禀告,要不是镇南王逼的紧,侯爷没辄,只怕会让她一直在外面住着吧,指不定还会给她说门好亲事,老太太,你给四姑娘定下宋二少爷,回头老爷回来了,指不定还会闹多大的动静。”RS 第八十二章 一念之间 老太太的脸色唰的一脸阴沉了,拍着桌子,冷笑道,“亲事是我定的,我倒是要看他是不是只要女儿,不要我这个娘了!为了这么个不孝女,连大狱都下了,是不是等到送他去断头台的那一天,他才知道她是侯府的祸害!” 屋子里所有人都望着知晚,等着她下跪求赵氏,知晚攒紧拳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来她这个孙女在她心里是祸害,知晚抬头看着老太太,“知晚愚钝,不明白,我到底祸害了谁?” 知晚这算是公然顶撞了,赵氏的脸阴沉沉的,就跟撒了寒霜一样,把手里的茶盏往地上一扔,“混账东西,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知晚挺直了腰板看着她,反问道,“我逃婚了有错,我挨了骂,也受了罚,你们还想我怎么样,以死谢罪吗?我倒是想问一句,这门亲事原本就是我的吗?原本是六妹妹的亲事落到了我头上,谁可怜过我一声?越郡王权势容貌,在京都首屈一指,以侯府的身份地位是高攀了,六妹妹为何不愿意嫁,她逃了,我就不能逃?你们问过我为什么逃婚吗?你们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我后悔逃婚了!与其日日见到你们,听到的都是指责,还不如当日一起死了算了!” 知晚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丫鬟婆子听后,都觉得知晚说的有理,是啊,亲事原本就是六姑娘的,要说逃,第一个就该是她,她凭什么指责四姑娘做的不对?府里其余人可以,就她和太太不该,不过四姑娘为何要逃婚? 三姑娘秦知柔忍不住开口问,“四姐姐为何要逃婚?” 知晚眼睛望着秦知妩和秦知姝,冷笑道,“你们该庆幸我没有嫁给越郡王,不然首先死的就是你们,你们应该没忘记当日在卧佛寺,互相算计,最后算计到我头上的的事吧?” 秦知妩和秦知姝两个脸色大变,就连钱氏的脸色都白了,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挥手,让屋子里丫鬟婆子走了个干净,赵氏蹙拢眉头,望着知晚,“当日在卧佛寺除了被狗追外,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知晚委屈的擦拭眼泪,看着秦知姝,秦知姝抿唇道,“当日在卧佛寺,六妹妹往我茶水里下了药,我不知道就给了四姐姐喝,没想到是春药。” 秦知姝一句话就将自己摘了个干净,还把所有过错推到秦知妩身上,秦知妩气的直咬牙,“你会不知道,你明摆的就是故意……!” 钱氏早知道这事,这会儿也忍不住在心里骂秦知妩蠢,不管怎么样,这事就不能认,忙打岔,一副挂忧知晚的模样,“你如何了,莫不是?” 知晚红着眼眶,哽咽道,“我中了春药之后,头就晕晕的,丫鬟扶我下去歇着,突然跑出来个男子,就要非礼我,幸好我命大,越到了越郡王,是他敲晕了男子,我才得以逃命,去后山的小潭里浸泡,出来时走得急了些,没见到狗,踩了它一脚,才会被它追!越郡王早就见过我,也见到我身中春药被男子非礼,不管我失身了没有,与他脸上都无关,我若真成了他侧妃,他会不追究吗?到时候倒霉的会是谁?我逃婚,甚至回来时,不惜装傻吓唬他,不就是为了能退亲,他救过我一命,我就算报答他也不应该逃婚,给他脸面上抹黑……。” 知晚越说越伤心,“被狗追挨训斥挨罚我认了,逃婚的错我也认了,现在呢,我莫名其妙就成了祸害,谁能告诉我,我到底为什么成了祸害,五妹妹,六妹妹,你们说我几时祸害了你们?” 秦知妩和秦知姝两个脸色苍白,仿佛没了血色一般,钱氏为了替女儿遮掩,冷着脸问,“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回来时怎么不说!” 知晚低着头,“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五妹妹和六妹妹害的我,上次我回来,她们看到我胳膊上的守宫砂,五妹妹才告诉我的,我还特地向六妹妹求证了,我没说是因为这事与我清白名声有碍,我也不想外人知道,我怕受了委屈不算,还受惩罚,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越郡王。” 知晚确信她们不会去找叶归越确认的,当日打晕男子的是姚妈妈,背后一击,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再者,这么丢脸的事,侯府只会遮掩,不会大肆宣扬,让外人知道侯府姐妹心不齐,互相算计,甚至要害庶妹,还是这么歹毒的方式,这样的大家闺秀,谁敢娶回家?知晚这么说,完全是算好的。 赵氏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秦知姝和秦知妩两个没想到事情最后还牵扯到越郡王,她们敢不认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赵氏一想到知晚要是没逃婚,侯府指不定就葬送在她们两个手里,没差点把桌子拍烂了,“好,真是好姐妹,那些家规女诫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这事要让外人知道了,你们还如何嫁人,侯府还如何在京都立足?!” 钱氏忙上前给赵氏拍后背,赵氏一把将她拍了,“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钱氏知道这回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了,忙赔罪认错,秦知姝和秦知妩也求饶,可是赵氏这回是真生气了,与侯府偌大基业相比,她们根本不算什么,赵氏罚了秦知妩一年的月钱,还罚抄女戒五百篇,秦知姝罚月例十个月,女诫四百篇,原本还想禁她们足的,钱氏苦苦求饶,大体就是京都每个月都会有赏花吟诗宴会,她们不出席,到时候会惹来外人猜疑,与侯府名声不好,赵氏才打消了这个想法,转而罚了钱氏三个月的月例,算做对她教女无方的惩罚,钱氏乖乖认了,但是看知晚的眼神就更阴狠了。 钱氏看着知晚,想到越郡王那幅画,没想到她那么早就遇到了越郡王,昨天还听说他拿了紫玉抹额四处找人,钱氏确信他找的就是知晚,“在卧佛寺,你把越郡王怎么了,他要满京都找你!” 知晚愣住,不明白钱氏说的什么,“越郡王满京都找我?” 秦知妩因为挨了罚,正生气呢,“那幅背影画像,还有紫玉抹额你都符合!之前我就怀疑是你,只是想你出门甚少,又都是跟在我们身后,没往你身上想,没想到你私底下就见过越郡王,有画像还有紫玉抹额为证,又是发生在卧佛寺的事,不是你还能有谁?!” 知晚眼睛猛的一抽,怎么可能呢,叶归越找的怎么可能是她呢,他可是做梦都想活刮了她的好么,知晚想摇头,可又怕她们把这事泄露给叶归越知道,干脆一狠心道,“当日他救了我,要拉我起来,姚妈妈把他当成了坏人,就给了他一棍子……。” 好心救人,却被当成是坏人给敲了脑袋,别说越郡王了,就是她们也受不了,肯定要逮到她,活刮了她的,难怪越郡王苦苦拽着她不放,根本就是活该,秦知妩气道,“说什么逃婚是为了我们,根本就是你自己怕死!” 知晚淡淡的回视她,“是,我是怕死,但是我不怕大家一起死,即便是去黄泉路上,一家人也有个照应,我有什么好怕的?” 秦知妩气的抓狂,可就是拿知晚没办法,那边秦知姝一直没说话,忽然开口道,“越郡王前两日还见过你,没找你麻烦吗?” 知晚嗓子一噎,抬头看着天花板,谎话说的多了,总能找到漏洞的,前面说越郡王见过她,她逃婚是为了避祸,前两日可是当着钱氏的面见过他,以叶归越的行事作风,被她敲晕,她能安然无事? 知晚真怀疑,她是不是会一辈子活在谎言里,要不要直言坦白了,可是一想到秦知妩下春药,赵氏都这么罚她了,自己要是说了,她绝对会忽然暴毙,两个孩子也会死,甚至知情的钱嫂等都会悄无声息的死掉,知晚酸涩着鼻子,“越郡王若真是好说话的人,京都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惧怕他了,两个孩子如今还在他手里,他派了暗卫看着,就连我也……。” 知晚说着,眼睛往房梁上瞄,忽然,知晚整个人就怔住了,嘴巴张大的差点能塞进去一个鸭蛋,满目惊悚,黑线成摞往下掉。 冷风趴在房梁上,听得是津津有味,一脸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的表情,冷风知道知晚骗了不少人,她能选择跟爷坦白,说明她相信爷,这是好事,不过就算他知道不少事,还是分不清知晚说的是真是假,比如吃下春药,比如敲晕男子,她到底是与男子私奔怀的身孕,还是因为春药怀的身孕?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出声打断知晚的话,像救她啊,被姚妈妈敲晕啊,这些事发生在爷身上,不是没可能,但是可能性就跟六月飞雪的一样, 看到知晚那惊呆的表情,钱氏和赵氏也往房梁上看,见冷风在房梁上趴着,钱氏和赵氏差点没吓晕,这要是随便飞了暗器下来,她们还能有命在吗? 冷风见躲不下去了,就直接跃了下来,拍着身上的灰尘,虎着脸对着知晚,“郡王爷好心救你,却被你给打晕了,没掐死你已经是网开了好几面了,你还在背后说爷的坏话,爷要是知道了,你们还能有命?爷没杀你是因为你这条命已经属于爷了。” 冷风说完,身子一闪,就消失在了房梁上,留下知晚呆滞的站在那里,“喂,喂,你别走啊,有话好好说……。” 远处,有声音飘过来,“放心,你说爷的坏话,我不会告诉爷的,但下次就说不一定了。” 知晚扯了下嘴角,她方才只是说着骗人的,不用你这么配合好么,这又欠了一份情了,知晚抿着唇瓣瞅着钱氏,又望了望惊魂未定的赵氏,“我……。” 她什么话都不用说了,一切有冷风可以作证。 秦知妩胆怯的站在钱氏身后,见冷风走了,这才站直了身子,狠狠的剜着知晚,害她挨罚不算,还害她们受惊,“你明知道越郡王派人看着你,你还跟我们说那些话,你是成心的!” 钱氏冷冷的看着知晚,知晚一脸的无辜,她是真不知道叶归越派了冷风来,要是知道,借她三个胆子她也不敢抹黑他,她还纳闷呢,冷风是叶归越的贴身暗卫,轻易不会离开他的,怎么会来侯府,知晚觉得肯定是有事找她,不知道冷风是真走了,还是从屋子里跑到院子里,面对钱氏质问的眼神,知晚呐呐声道,“我以为他就在院子里看着我,没想到会待在房梁上。” 秦知妩冷冷的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了,只是眼睛忍不住往房梁上瞄,怎么就让人进来了,还不知道呢? 赵氏受了好一通惊吓,坐在那里,有些转不过魂来,摆手让知晚走,知晚福身便退了出去。 屋内,赵氏喝着茶压惊,喝了两口茶后,吩咐钱氏道,“让宋家尽早把六礼送全,这个月就送她出嫁吧。” 钱氏也正想提这事,惹上越郡王,连监视的人都给惹了回来,这样的祸害侯府哪里还敢留着,幸好宋府愿意娶,等她出嫁了,就是宋府的事了,越郡王想找麻烦也找不到侯府来,“宋夫人原就有意尽早迎娶四姑娘过门,儿媳这就去宋府商议她与宋二少爷的亲事。” 知晚出了院子,眼睛就一直往大树上瞄,等走到无人处,冷风从大树上一跃而下,把手里的树叶一扔,走上前行礼,知晚挠着额头问,“你来找我有事?” 冷风点点头,把手心摊开,手心上摆着的正是紫玉抹额,冷风道,“玉锦阁老板一共打过三套这样的头饰,其中一套就是被定远侯买走了,我原是想问你,这头饰定远侯给府里哪位姑娘的,没想到是四姑娘你,惹到郡王爷的果真是你?” 知晚听得额头直颤,嘴角扯出来一抹难看的笑,“我不记得了,要真的是我的,我想知道我对你们家爷做过什么惨绝人寰的事,需要他穷追不舍,一定要活刮了我?” 冷风被问住了,他哪里知道郡王爷为什么突然对一个姑娘恨得咬牙切齿,问了好多次,爷就是不说,冷风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爷发誓一定要千刀万剐了她。” 知晚脸上一抹镇定的笑,扶弄绣帕,状似不经意的问,“不知道你们郡王爷有没有什么时候突然看破了红尘,想出家做和尚?” 听到知晚这么问,冷风嘴角一抽再抽,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知晚,很明确的告诉她,“就算全大越的男子都剃度做了和尚,郡王爷也不会,秦姑娘为何这么问?” 知晚愕然轻笑,“就是好奇而已,我想那紫玉抹额应该不是我的……。” “另外两套,紫玉抹额都完好的戴着那两位姑娘头上,我看见了。” 知晚,“……。” 知晚切切的盯着冷风,“你就那么想你们家郡王爷千刀万剐了我?他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也没缺胳膊断腿,连头发都没少一根!” 冷风无语,事不是这么算的好么,惹到就是惹到,要是小事的话,爷找不到也就算了,爷第一次找人找了差不多整整一年啊,不是天大的事绝对说不过去,其实他也不希望是她,可要真的是的话,他也不能欺骗郡王爷啊,冷风很为难。 知晚有种想哭的冲动,为什么这头饰就做了三套,三十套不行吗,知晚可怜的看着冷风,“要不,你就说我的头饰早丢了?找不到了?” 冷风也很可怜,“爷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知晚深呼吸,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回的决然,“死就死吧!” 说完,转身便走,留下冷风站在风中凌乱,她这是威胁他呢还是威胁他还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正想着呢,就听到低低的说话声,细细一听,竟是,“我若是自作自受也就算了,若是冤死的,就别怪我大半夜去敲窗户了……。” 冷风,“……。” 大白天的也会打寒颤,冷风浑身一哆嗦,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小道上,等他走后,秦知姝从一颗大树后走出来,看着知晚烦躁的抓着一朵花,一瓣瓣的扯着,嘴角勾起一抹阴笑,原来越郡王真的要活刮了她。 临墨轩,书房内,叶归越正在看书,冷风推门进去,眉头一直扭着,不知道要不要如实禀告他,正犹豫不决呢,就听叶归越问,“紫玉抹额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冷风心一提,他知道知晚的生死可能就在他一念之间了,冷风走上前,问道,“爷,你是不是非杀她不可啊,属下想问问,如果紫玉抹额,霁宁郡主有,安康公主有,明珠郡主,甚至是秦姑娘,爷真的会活刮了她们吗?” 话音才落,啪嗒一声传来,叶归越把手里的书砸在桌案上,冷冷的望着冷风,“谁都一样!” (求分红,亲们有就投一张,多两张,明天会加更三千。)RS 第八十三章 迟早 冷风小心的瞄着叶归越,嘟嚷道,“怎么可能一样呢,秦姑娘都砸晕了爷你好几回了,她的儿子还往爷你身上撒了两回尿,你都没杀她,就这些,无论哪一条都够她死好几回了,爷,如果当初得罪你的是秦姑娘,你真的会活刮了她吗?” 冷风自顾自的说着,叶归越的耳根微微红,他从来没对谁这么特殊过,被冷风这么直言了当的说出来,脸皮有些挂不住了,抓起书就砸了过去,“我不会活刮了她,我会活活掐死她的!滚出去,查不到是谁就别回来了!” 冷风有些吃惊,爷都饶过秦姑娘好多回了,为何这次就把活刮改成掐死,最终都得死,她到底对爷干了什么? 冷风想,他方才说的话应该算是提醒爷了吧,以爷的聪明才智肯定能猜的出来,他不是知情不报,只是小小的迂回了下,爷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呢是不是?肯定是的! 在镇纸砸过来之前,冷风很识时务的出去了,留下叶归越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蹙眉,不知所思。 刚走到檀香院门口,茯苓就拎着裙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姑娘,图纸送到桓府了,桓夫人说会尽快找宫里的匠师制好给姑娘送来。” 梅姨娘走近,就听到桓府二字,眉头轻挑了下,笑问道,“什么桓府?四姑娘要制什么,怎么麻烦到桓夫人那儿了?” 知晚忙福身请安,瞅着梅姨娘脚上的绣花鞋,精致无比,难怪走路这么轻,“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姨娘找我有事?” 梅姨娘秀眉微蹙,四姑娘与她怎么越来越生疏了,上次当她是才回来,怕跟她走的近,连累她被太太责骂,方才回头看她那一眼,眼里的疏远就跟看个陌生人一样,以前的四姑娘可是围着她打转,最希望的就是她能像疼五姑娘一样疼她,也喜欢跟在姝儿身后玩,怎么才出门一年,就连以前的习惯全变了,梅姨娘压下心中的疑窦,上前拉着知晚的手,嗔笑道,“你是我生的,我来瞧瞧你还非得有事儿?” 知晚很不喜欢她的忽然亲近,她能感觉到梅姨娘看她的眼神,里面含了三分不解,三分质疑,剩下的才是亲切,对于梅姨娘的反问,知晚只是轻轻一笑,扶着她进院子。 屋内,姚妈妈正和白芍置放东西,梅姨娘进去便道,“这里不用人伺候,你们先出去吧。” 姚妈妈手里拿着梳妆盒,回头瞅了梅姨娘一眼,把梳妆盒搁下,就退了出去,才打了帘子,就见秦知姝进来,忙又行礼。 梅姨娘见秦知姝进来,当即就把脸给沉了,“你不在屋子里抄佛经,跑这里来做什么?” 秦知姝撅着嘴就坐下了,一双清丽美眸望着知晚,眸底全是指责,“四姐姐,你以前什么话都跟我说的,现在你连我也瞒着,还害的我被太太责罚!” 知晚原是给她倒茶的,听到她这话就自己喝了,“茶水里加了东西,五妹妹就算不知道是春药,也该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我喝的时候,你要瞒着我?” 秦知姝脸色微变,她果然变了,以前她这么质问的时候,她都是慌乱的说不是故意的,是姚妈妈让她别告诉她的,没想到她会反驳她了,秦知姝一时愣住,不知道怎么接口了,先瞒着的是她,她又怎么好意思质问她? 梅姨娘在一旁不悦道,“同胞姐妹,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待在一起了,怎么这么的生分,知晚,你五妹妹也不是故意的,春药的事也没出什么大错,她也挨了太太的罚,你就莫要记恨她了,你爹疼你,他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罚你五妹妹。” 知晚嘴角一勾,自成一抹讥笑,这才是梅姨娘来的目的吧,怕她跟侯爷告状,秦知姝罚的会更重,知晚轻轻一笑,“姨娘,这我可不敢保证,我在爹面前跟在你和五妹妹面前一样,甚少藏的住话,爹要问什么,我是孝顺女儿,绝对不会骗他的。” 梅姨娘脸色僵硬,随即挤出一抹笑来,毫不见外道,“姨娘知道你孝顺,只是你爹忙着朝堂上的事,内院的事有太太管,今儿这事,说起来第一个要罚的就是六姑娘了,老太太罚她一年的月例还有五百偏女诫,不轻了,再闹大,太太会记恨你,不多久你就要出嫁了,陪嫁还攒在太太的手里,她稍微一狠心,最后吃亏的还是你,姨娘也是为了你好。” 知晚点点头,梅姨娘说这么多,她心里为了谁知晚还能不知道,不过她说的对,陪嫁都捏在钱氏的手里,她只要稍稍动点手脚,吃亏的绝对是她,可惜,宋府少爷就是好上天,知晚也没打算嫁,亲事要退,管她陪嫁是金玉还是石头? 见知晚只是点点头,没保证不告状,梅姨娘的脸色又难看了三分,四姑娘怎么就变得油盐不进了呢,便又给秦知姝使了个眼色,秦知姝揽着知晚的胳膊摇着,撒娇道,“四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你别告诉爹了好不好?” 知晚忍着想甩开她手的冲动,为难道,“我也想答应你,可是我怕我到时候做不到,与其到时候食言,愧对你们,不如不答应,日后就算说错了什么,也不会没脸见你们。” 外面,姚妈妈站在窗户处,听到知晚的话,脸色有抹淡笑,她就知道姑娘不会轻易答应的,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知晚死活不松口,梅姨娘和秦知姝也不能逼迫她,只得转了话题,闲聊起来,说着说着,秦知姝就道,“姨娘,上次你不是看中了西街的绸缎铺子吗?差两千两银子,你找四姐姐借,她手里肯定有钱。” 知晚正喝着茶呢,听到秦知姝的话,猛地一咳,再见梅姨娘投过来的眼神,知晚忙把杯子搁下,转了身,拍着胸口咳嗽,梅姨娘帮她拍背,责怪道,“怎么喝个茶也这么不小心。” 知晚抚着心口,摇摇手说没事,又看着秦知姝道,“五妹妹,下次我喝茶的时候,你别说这么夸张的话好么,两千两银子,你不是打算把我卖了吧?” 秦知姝呲笑道,“你出门一年,回来气色红润,在外面要说吃了苦头,谁信?太太没给你多少钱,要不是爹私下偷偷给你的,你们指不定就饿死街头了,姨娘只是想借你点银子买个铺子而已,太太平素怎么对待我们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钱又不是不还你,连姨娘你都信不过吗?” 知晚无语,我就是信不过你们好么,哪有做娘的妒忌女儿的,知晚摇头,“我没钱借,姨娘要是真想开铺子,回头等爹回来了,我求他好了,两千两是不是少了点儿,要不我多求点儿吧?” 知晚说的真诚,一脸你说找爹要多少,我都去开口的模样,差点没噎死梅姨娘,额头一抽一顿的,用帕子擦拭嘴角道,“罢了,那铺子指不定都被人买走了,等下次相中了好铺子,你再找你爹说。” 知晚笑着应下,秦知姝站起身来,在屋子里闲逛起来,这里翻翻,那里瞅瞅,知晚看的极度的无语,这是她的屋子好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的呢,只见秦知姝坐到知晚的梳妆台前,打开知晚的胭脂水粉,轻轻嗅了嗅,又挑了点在手背上,轻轻的涂抹着,毫无违和感,梅姨娘叮嘱她道,“小心点,别弄坏了你四姐姐的东西。” 知晚额下有黑线,不是弄不弄坏的事,是应不应该好么,知晚肯定,秦知姝绝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就见秦知姝把香膏拿了过来,递给梅姨娘,“姨娘,你试试,香味有些淡,但是闻着格外的舒适,四姐姐,你还说你没银子,就这盒香膏,没有二十两绝对买不到。” 梅姨娘嗅了嗅,啧啧点头,“我瞧莲香坊二十两的胭脂都没这个好,知晚,你从哪里买的?” 这是我制了自己用的好么,没想到这么贵,知晚不知道怎么回答好,盒子里有四盒香膏呢,价格说高了,她就是有钱的,要是说低了,回头要她帮着买,她岂不是往里面倒贴钱了,知晚努着鼻子道,“在卧佛寺住的时候,别人送的。” 秦知姝的眸底瞬间闪过一抹羡慕妒忌,她就弄不明白了,她们先后出生,凭什么四姐姐从小到大一直好运,连去卧佛寺抄经书,原本是吃苦受罪的事,竟然会有人送她胭脂水粉,“别是哪家少爷送的。” 知晚嘴角轻勾,“就以我能吓跑越郡王的名声,谁会送我这些,倒是五妹妹你素来讨人喜欢,你要是去静香院住两日,胭脂水粉多的得马车往回拉。” 秦知姝听到知晚的话,脸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笑,算她有自知之明,她除了在爹心目中比不过她之外,她有哪点比得上她的,秦知姝起身走到梳妆台,挨个的嗅闻着,头也不回的道,“你有四盒,我跟姨娘一人拿一盒。” 知晚眉头轻蹙,随即又松了,那边秦知姝把知晚的梳妆台翻了个遍,忽然瞅到梳妆盒最下一层,有块绣着兰花的帕子盖着的锦盒,秦知姝随手揭开,就见到锦盒上镶嵌的玉石,拿起来打开一看,就见到那支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完美的找不到一丝的瑕疵,秦知姝忍不住低呼出声,“好漂亮的簪子!” 秦知姝撅着嘴坐到桌子上,妒忌的看着知晚,“这簪子爹什么时候买给你的,藏的这么严实!我也要!” 知晚伸手去抢,秦知姝藏在背后不给,“你都害他入狱了,他还这么的偏心你!” 知晚脸色沉了,“这簪子不是爹给我的!” “不是爹给你的,那你说谁给你的?太太吗?连六妹妹和大姐姐都没这样的白玉簪,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她也不会给你!”秦知姝握着簪子,这簪子,她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反正无论如何,这簪子她都要拿到手,以前爹偏心她,她去爹面前哭闹,最后爹都会给一份给她,就算没一样的,爹也会补给她,秦知姝知道这白玉簪,绝对很难再有第二支了,所以她很理直气壮的告诉知晚,“这白玉簪我要了,正好明儿可以戴着出门,你那份,回头等爹回来了,我再要了还你。” 秦知姝说完,不等知晚同意,就小心翼翼的把白玉簪搁回锦盒里,小心的抱在怀里,知晚气的脑袋都疼,土匪啊她,知晚看着梅姨娘,梅姨娘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对知晚道,“你明儿不用出门,就给你五妹妹先戴着吧,你的那份不会少了的。” 知晚忍无可忍了,站起身子看着秦知姝,冷冷的吐出来两个字,“放下。” 知晚还是第一次这么跟秦知姝说话,秦知姝皱眉不悦,冷冷的看着知晚,知晚好笑了,明明是她抢她的东西,这眼神活像是她抢了她什么宝贝似地,“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吗,我叫你放下!” 梅姨娘瞅了瞅珠帘外,怕动静太大,忙拉着知晚,又瞪着秦知姝,“先放下,这簪子侯爷给了你四姐姐,就会有你一份,你小些,多让你四姐姐。” 知晚很无语,从来只听说了大的让着小的,梅姨娘这么说,倒像是她无理取闹一般,她到底怎么她们了,一边口口声声说侯爷偏心,也不看看她们自己,侯爷给她的东西,迟早都有秦知姝一份,梅姨娘给秦知姝的,是不是迟早也有她的一份? 知晚算是看明白了,侯爷多疼她一点儿,秦知姝就心里不舒服,妒忌她,似乎她的东西就该全部是她的一般。 秦知姝不甘不愿的把锦盒放下,知晚拿过锦盒,“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我再说一遍,这簪子不是爹给我的!” 秦知姝咬着牙,恨恨的看着知晚,转身跑了,梅姨娘瞅了知晚一眼,眸底微寒,也迈步出去了,两盒香膏没带走。RS 第八十四章 吃素 (这是四张粉红的加更,谢谢畅晓星语、飞天V夜画、zhangjiqing、林林圆四位亲们昨天投的粉红票^_^) 知晚抚着额头坐下,茯苓打着帘子进来,见到摆在桌子上的锦盒,忙跑了过来,拿在手里就跑床边,蹲下去就要往里钻,知晚看着脑壳疼,“这是要做什么?” 茯苓回头看了知晚一眼,眨巴眼睛道,“藏起来啊,五姑娘没拿到玉簪,生气了,她肯定会去告诉六姑娘,六姑娘也会跑来找你要,你要是不给,她就会摔了玉簪,床下面奴婢挖的有坑,藏里面她们找不到。” 以前知晚不是没拒绝过秦知姝,秦知姝拿不到,就去怂恿秦知妩,最后闹到钱氏面前,钱氏会闹说定远侯偏心,不分嫡庶,有时候定远侯烦了,不理会她,她就去赵氏面前告状,赵氏会训斥定远侯重庶轻嫡,罔顾家法,那时候,知晚有什么,大家就都有什么,甚至比她的好,后来梅姨娘劝她要多孝顺定远侯,定远侯给什么,她要拒绝,拒绝后,东西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秦知姝的手里,知晚怕惹钱氏生气,怕给侯爷添麻烦,有时候不要,有时候就顺了秦知姝的意,渐渐的,就养成了秦知姝的霸道性子。 知晚揉着太阳穴,藏起来,她们肯定会找,回头还不知道把她屋子里弄成什么样子,“别藏了,锦盒就放桌子上,她们要抢我就让她们抢。” 茯苓回头看着知晚,这么漂亮的簪子,被抢了就不会再回来了,茯苓撅嘴道,“要不摔了吧,谁都没有。” 知晚满脸黑线,你还能再出个更馊点的主意吗,知晚固执已见,茯苓也只好随她了,只是看锦盒的眼神很不舍。 知晚拿了本书翻看着,看了五页,她屋子里就来人了,知晚还以为会是秦知妩,没想到会是九姑娘,秦知辛。 秦知辛今天才十三岁,模样娇俏可爱,一身天蓝色裙裳穿在她身上尤为合体,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清脆脆的叫了一声,“四姐姐。” 知晚放下书本,笑问道,“九妹妹怎么来我这儿了?” 秦知辛指着桌子上的锦盒,“我是为它来的。” 知晚一挑眉头,秦知辛就笑道,“方才五姐姐在花园里哭的眼睛都瞧不清人了,直接撞到六姐姐身上,六姐姐一不小心撞到了花台,手抓了花枝,被花刺割破了手,母亲气的要罚五姐姐,最后知道是因为一支白玉簪闹起来的,让我把簪子拿去呢。” 知晚很无语,要拿着锦盒就要出门,结果秦知辛摇头,轻声道,“五姐姐你还是别去了吧,免得丢了白玉簪不算,还挨骂。” 说着,还用眼神往外瞅,告诉知晚其实钱氏派来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知晚冷笑一声,就听秦知辛道,“府里来客了,六姐姐气冲冲的跑进屋,吓坏了客人,母亲生气,把五姐姐和六姐姐都罚了,你要跟去,一会儿肯定罚的更重。” 知晚眼神冷冽,笑道,“我不知道五妹妹是怎么觉得爹偏心我的,但这簪子不是爹给我的,麻烦九妹妹一会儿同母亲说清楚,免得回头出了事,又怨到我头上来。” 秦知辛笑着点头,这话不用她转达,外面王妈妈听着呢。 秦知辛拿着锦盒走了,知晚走到窗户处,就见她把锦盒交给王妈妈,对待王妈妈的态度很恭谨,王妈妈笑道,“幸亏有九姑娘帮着劝四姑娘,不然四姑娘要是不给,奴婢真不好跟太太交差。” 知晚笑笑,掩上窗户,径直看书,茯苓端着饭菜进来,不解的看着知晚,白玉簪被拿走,就回不来了,姑娘怎么一点儿也不生气啊? 白芍端了水进来给知晚净手,知晚洗完手上桌,见到三菜一汤,其中有两个是青菜,汤也是清汤寡水,眉头都扭成一团了,“这就是我的午饭?” 茯苓鼓着腮帮子,点头道,“厨房的婆子说姑娘要替老太太抄佛经祈福,在卧佛寺吃的是素斋,回来也该吃素的,这是特地给姑娘你煮的。” 知晚拿起筷子,夹了根青菜尝了口,知晚整个人都耸了起来,连忙吐了出来,拿起茶盏就灌了下去,这哪里是菜啊,根本就是盐! 知晚示意茯苓把菜装好,拎着食盒跟着知晚去松香院。 正屋内,一位穿戴奢贵的夫人正啜着茶,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钱氏也在,知晚进去的时候,稍稍一愣,随即又笑了,她忘记了,这里是古代,定远侯府最高的女主人不是钱氏,是老太太赵氏,外人来客,自然是要先拜访她的,她还以为是在梅香院呢。 知晚从容的迈步上前,老太太蹙了下眉头,有些不悦,但还是指着那夫人给知晚道,“这是理国公夫人。” 知晚忙给她行礼,理国公夫人上下瞅着知晚,眸底有惊叹之色,“这位应该就是四姑娘了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这俏丽模样也能吓跑越郡王,倒叫我好奇了。” 钱氏笑笑,直说知晚与越郡王无缘,又对知晚道,“不在屋子里绣嫁衣,怎么拎着食盒来这儿?” 知晚伸手,茯苓就把食盒递上,知晚拎着走到赵氏身边,道,“知晚要给老太太抄千篇佛经祈福,大厨房体谅我,特地给我准备了斋菜,说是跟您吃的一样,知晚尝了一口,险些没咸死,知晚吃一两个月没什么大事,老太太长年累月的吃,对皮肤不好,而且厌食、恶心、呕吐……。” 知晚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就是不提厨房苛待她的事,直说菜咸了对身子不好,老太太眼神微冷,扫了钱氏一眼,钱氏差点坐不住,要不是顾及理国公夫人在,她肯定要拍桌子骂人了。 赵氏端起茶啜着,她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儿媳乘儿子不在,可劲的欺负知晚,平时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现在当着理国公夫人的面,赵氏不好说什么,笑夸知晚孝顺,又吩咐周妈妈道,“回头吩咐厨房少放些盐。” 周妈妈点头记下,赵氏又对知晚道,“祖母知道你孝顺,不过今儿宋府传了话来,想尽早娶你过门,你要全力准备嫁衣,佛经就不必抄了,祖母知道你有这份孝心。” 知晚一脸不想半途而废,理国公夫人夸知晚孝顺,赵氏不想多见知晚,就抬手让知晚回去了,知晚才走到屏风处,就听理国公夫人叹道,“可惜四姑娘已经定亲了,我昨儿去桓府,桓夫人还与我说起四姑娘,前几日定南伯夫人抱着个孩子去桓府,四姑娘去了一趟,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桓大少爷看中了眼,想娶她,这几日,桓少爷是茶不思饭不想的,桓夫人让我来问问,府上可还有模样相似,性情相似的姑娘?” 知晚听得身子不稳,险些没把屏风扑倒,十日之期还没到啊,这才过了几天啊,桓府就这么等不及帮她了,虽然里面有桓府想迫切希望她替桓孜治病的缘故,但这份情,知晚记下了。 赵氏的脸色微变,眸底有了三分后悔之意,宋府可比不上桓府,桓大少爷又是嫡子,知晚要是嫁进桓府,对定远侯府来说是好事啊,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知道这消息呢,说好了明天就送纳征礼来了。 钱氏也后悔,她虽然不想知晚嫁的好,可桓大少爷的身份对侯府有利,人又常年卧在病榻上,还比不上宋二少爷,怎么就没多等两天呢,知晚的性子,在侯府里有谁跟她相似,根本没有! 钱氏摇头叹笑,“四姑娘的性子,府上其他姑娘不说相差径庭,但也说不上相似,恐怕要让桓夫人失望了。” 理国公夫人笑笑,其实她也纳闷呢,定远侯府四姑娘恶名在外,就算她与传闻有不小的差别,可也不至于想娶了做儿媳吧,更何况四姑娘都议亲了。 知晚迈步出去,桓府请理国公夫人来做说客,钱氏都没动心,看来她想退宋府的亲事不容易,知晚有些担忧了,她出不去,又无人可用,简直就是求救无门! 走在回檀香院的路上,知晚细数她认识的人,或者有三分交情的,只有那么几个,容景轩,元皓,楚沛,再就是越郡王了,这几个人偏偏是一伙的。 知晚能求谁?其实知晚想求叶归越的,可是她退了他的亲事,不愿意嫁给他,还想求她帮忙退亲,她张不开这个口,知晚望天深呼吸,大不了自己在上花轿的时候吐血好了,这么不吉利的事一旦发生,宋府肯定不愿意娶她了,谁都不愿意娶了,一劳永逸。 知晚想通就轻松了,轻快的步伐迈进檀香院,院子里,针线房的刘妈妈带着两个小丫鬟送绸缎和花样来,见了知晚,一个劲的道喜,可惜,没人赏红包。 刘妈妈把绸缎和花样交给白芍,就带着两个丫鬟走了,临走前骂了一声,“吝啬!” 姚妈妈也不气,她没把红绸扔出去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想讨赏,这门亲事是喜事吗?! 知晚只是瞥了一眼红绸和样式,就迈步进去了,姚妈妈让知晚吃两块糕点垫垫肚子,就亲自去厨房,回来时拎了四菜一汤,知晚大快朵颐后,就在屋子里做衣裳,当然不是嫁衣了,而是给尘儿和思儿做的小T恤,现在天气渐热,她怕给他们穿太多,到时候捂出痱子来就不好了。 傍晚的时候,茯苓特地去打听了下,回来禀告知晚道,“姑娘的白玉簪,太太做主没收后,孝敬给了老太太,老太太见六姑娘喜欢,就随手赏赐给了六姑娘。” 知晚无语,做主没收,那是她的东西好不好,还孝敬,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的演了一出戏罢了,知晚继续绣针线。 第二天,知晚去给钱氏请安的时候,就见到了她的白玉簪,正插在秦知妩的发髻上,很漂亮,让原本就娇美的秦知妩更添了三分清冽出尘之气。 钱氏叮嘱秦知姝,出门做客一定要紧守礼节,与人要谦让和睦,秦知姝几个也一样,姐妹之间要互相照应,要是做了什么损坏侯府名声的事,绝对要挨罚,秦知姝几个都乖乖应下。 秦知妩揽着钱氏的胳膊撒娇道,“娘,你放心吧,我们是去宁王府参加乐容郡主的及笄礼,一直站在那里瞧着呢,最多及笄礼后赏会儿花,不会惹事的,时辰不早了,女儿就先出门了。” 钱氏嗔瞪了秦知妩一眼,也就随她去了,等秦知柔等人都走了,钱氏端着茶水轻啜,呷了两口茶之后,方才开口道,“侯爷出门前,给了你多少银子?” 知晚正纳闷呢,昨天不是说秦知妩要去卧佛寺看她吗,怎么今天去宁王府,还是说去了宁王府之后,再去卧佛寺找她?就听到钱氏的问话,知晚忙摇头说不知道,钱氏脸一沉,把茶盏重重的磕在桌子上,“不知道?!” 知晚不卑不亢的站着,望着钱氏,装傻道,“昨儿姨娘也问我爹给了我多少钱,母亲也问,难道爹给我钱犯了国法,那钱是爹贪墨来的?” 钱氏被问的一噎,三纲五常中,有一条就是出嫁从夫,夫君做什么,做妻子的无缘置喙,侯爷给知晚钱,她根本无权过问,可是一想到她亲生的两个女儿竟然比不上一个庶出的在侯爷心中地位高,钱氏就一肚子火气,哪怕侯爷不在时,她想怎么拿捏她就怎么拿捏她,钱氏就把知晚干晾在那里,一杯茶接一杯茶的喝着。 外面,王妈妈迈步进来,福身在钱氏耳边嘀咕了两句,钱氏眉头皱了皱,只有十几两银子?平常的钱都是她绣针线换来的? 知晚站的双腿发麻,咳嗽了一声后,钱氏这才摆手让知晚出去,知晚想起钱氏出门前看她眼神带着质疑,知晚就猜到檀香院有事发生。 果然,回去找了小丫鬟一问,才知道王妈妈指使走了姚妈妈,然后在屋子里搜查起来,说是钱氏丢了支金簪,不知道被谁捡了藏起来,要在府里大搜查,别的院子查没查知晚不知道,但是檀香院,尤其是她还有茯苓和白芍以及姚妈妈的屋子,没差点被掀了。 (投粉红,继续加更哈~)RS 第八十五章 切磋 白芍收拾屋子里时,平时很好脾气的她,也忍不住气道,“这哪里是搜查屋子,有谁搜查屋子,会顺手拿了姑娘二两银子!” 茯苓更直接,直接骂土匪,但还是很快把屋子恢复原样,知晚坐在小榻上,继续绣针线。 花了半个时辰,把两件小T恤做好,还绣了个大熊放上面,知晚伸着懒腰,有种想溜出门去找两个孩子玩的冲动,把针线篓子收好,知晚活动手腕走出了房门,去花园里赏花。 在花园里,知晚碰到了正在扑蝴蝶玩的秦知辛和秦知雪,两人都是庶出,十三岁,不到许人的年纪,给乐容郡主送及笄礼,她们两个还不够资格,在屋子里闷的无聊,就在花园里扑蝶踢毽子玩。 秦知辛拉着知晚一起,知晚笑着拒绝了,这小孩子玩的东西,她玩不起来,就坐在凉亭子里瞧着。 两人扑蝶玩的不亦乐乎,远处,有丫鬟急急忙的奔过来,气喘吁吁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秦知雪瞅了凉亭子里坐的知晚一眼,笑问,“宋府抬了多少台嫁妆来?” 丫鬟双手猛摇,脸红扑扑的,呼吸了三两下后,才道,“奴婢去瞧的时候,越郡王正好骑马从侯府门前路过,说了一句话,宋府就把嫁妆又给抬回去了。” 知晚正喝茶呢,听到丫鬟的话,没差点呛死过去,秦知辛就催道,“你倒是快说啊,越郡王说了句什么话?” 丫鬟瞄着知晚,努力模仿叶归越说话道,“爷都不敢娶的女人,他娶回去是不是想告诉爷,他的胆子比爷大!正好爷闲的没事做,可以去找他切磋一下,松松筋骨。” 跟越郡王切磋之后,绝对连爹娘都不认识,四姑娘吓跑越郡王的事人尽皆知,宋二少爷敢娶,胆子的确比越郡王大,他生气了找茬,谁也拦不住,宋府哪还敢娶啊,赶紧把聘礼又给抬了回去,生怕晚了一步,回去给宋二少爷收尸。 秦知辛瞅着知晚,眸底有抹同情,越郡王不娶四姐姐,还不许别人娶四姐姐,四姐姐还能嫁的出去吗? 秦知辛安慰知晚道,“宋二少爷原就配不上四姐姐,不嫁也罢,往后没准儿四姐姐能遇上一个武功权势都高于越郡王的人,直接踩着越郡王的身子来娶四姐姐呢。” 秦知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大白天,不兴你说梦话,当今皇上都拿越郡王没辄,你还能指望谁敢顶着越郡王的压力来娶四姐姐?” 知晚站在那里,一声不吭,郁闷尽显,但是细细看,会发现她嘴角有轻微弧度,清冽如泉的眸底是抹淡淡的无奈和笑意,他怎么会溜达到定远侯府门前来,还鬼使神差的就说了一句话,便把送聘礼上门的队伍给吓回去了,她绞尽脑汁想的吐血神计,她还沾沾自喜了好一会儿,结果还没上演就夭折了?还抵不上人家一句话的威力? 知晚心里有抹淡淡的不服,更想知道,他从定远侯府门前路过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知晚还在琢磨,有着青碧色裙裳的丫鬟上前,行礼道,“四姑娘,老太太找你去说话。” 知晚深呼吸,希望只是找她说话,不是找她的茬才好。 松香院,赵氏正一脸阴沉的坐在那里,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团,钱氏脸色也沉的厉害,屋子里除了她们两个之外,二太太小赵氏也在,正劝慰赵氏道,“老太太,您别气坏了身子骨,越郡王当着送亲队伍的面说那话,宋家怎么还敢娶四姑娘过门,既是把聘礼抬了回去,这门亲事已经退了,您就算再生气也于事无补了,您消消气。” 小赵氏是赵氏的娘家侄女,当年赵氏给定远侯娶了钱氏后,觉得她不好拿捏,再给二老爷娶妻时,就挑了知根知底的小赵氏,也算是给自己添了份助力,以前秦府还没分家,小赵氏在侯府里很是猖狂,巴结着老太太,差点夺了钱氏掌家之权,钱氏那些年着实受了小赵氏的不少的气,后来定远侯封侯,她也在秦家的地位不可撼动,将秦家的大权握在手里后,钱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二老爷一家分了出去,她的原意是隔的远远的,可惜赵氏想二老爷兄弟两个相互有照应,什么远亲不如近邻,求侯爷去说服隔壁院子人搬走,让二老爷一家住进去,甚至还想把两个院子打通,便宜来往,钱氏岂能同意? 她敢肯定,以小赵氏的为人,她只要两府连着,她绝对能说服赵氏,以后二房就从公中拿银子,这事钱氏绝对不允许,因为这事,钱氏没少惹赵氏生气,可气归气,赵氏也没办法,毕竟那样做确实不妥,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两个院子离的近,小赵氏隔三差五的就来给赵氏请安,她的两个女儿更是日日来,把赵氏哄的高兴,在赵氏眼里,秦知姗和秦知婳一点不比秦知妩差,什么东西有秦知妩的一份,绝对有秦知婳她们一份,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小赵氏的劝慰,赵氏怒气不消反增,狠狠的拍着桌子,不知道是不是用力太大,疼的赵氏额头有青筋暴起,看到知晚进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知晚抿着唇瓣上前请安,在赵氏先骂她之前,哭着问,“知晚以后是不是都嫁不出去了?” 赵氏脸一僵,想骂知晚的话就骂不出来了,就算她再不喜欢她,这也是自己的孙女儿,嫁不出去,她脸面上也无光,钱氏冷眼看着知晚,“好不容易宋二少爷愿意娶你,如今倒好,越郡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那话,谁还敢娶你回去?!” 钱氏说完,小赵氏就开口了,“大嫂,你别吓唬她了,今儿这事实在是巧了,谁能猜到越郡王会从侯府门前路过,还遇上送聘礼的队伍,说来这事也不怪她,越郡王什么人,京都哪个大家闺秀不认识他?也就四姑娘常年呆着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才会不认识越郡王,惹上他……。” 知晚感激的看着小赵氏,眼角余光看到钱氏黑沉的脸,忙把头低下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她知道小赵氏不是成心帮她的,而是借着她的手打压钱氏,不过知晚很佩服小赵氏的胆量,敢明讥暗讽钱氏,她为何常年呆着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她不愿意出去吗?府里谁不知道钱氏嫌弃她上不了台面,不许她出门,不然她怎么会不认识越郡王,凡是认识他的,就算不绕道走,也绝对没胆量敲晕他,所谓不知者不罪,怪罪别人前,得先反省反省自己。 钱氏因为小赵氏的话,气的手里的帕子险些没扯破,她有什么立场指着她,她自己又是怎么对待庶子庶女的,两个府邸隔的这么近,嫡亲的女儿日日来给老太太请安,庶子庶女一个月也难得见到一回,钱氏冷笑,“我是有错,没教好庶女,但她也知道日日来给老太太请安,甚至去卧佛寺抄千篇佛经祈福,倒是弟妹你,二姑娘和七姑娘来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到二弟那些庶出的女儿?就算是身子不适,也不见得一病就一两个月吧?弟妹可别步我的后尘,可不是谁惹上越郡王都能安然无恙的。” 小赵氏没能压钱氏一头,还反被质问,脸色有些难看,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便转了话题道,“侯爷不在,不然也能去皇上面前告越郡王一状,要真由着宋府退亲了,四姑娘这辈子想嫁出去可真就没希望了。” 钱氏嘴角一弧,怒气也没之前那么旺盛了,一个庶出的女儿,也没指望她能给侯府带来什么好处,丢在小院里养个两三年,等越郡王娶了郡王妃,淡忘了这事,再寻个人嫁了便是,不过小赵氏敢惹她,真当她好欺负的了,钱氏笑道,“侯爷不在,不还有二老爷吗?知晚可是侯府最疼爱的女儿,侯爷这些年也帮了二老爷不好的忙,他如今人不在府里,二老爷怎么着也该帮着点吧?” 小赵氏的脸彻底僵硬了,“大嫂,我们老爷可没胆量惹越郡王,你这不是逼我们往火坑里跳吗?” 钱氏脸色挂着笑,很亲和,不见外的道,“虽说分了府,可来往这么密切,弟妹觉得越郡王要是真把侯府怎么样了,你们二房能逃的掉?侯爷没出门前,我就听说二弟想进户部,如今受罪的可是侯爷的宝贝女儿,二弟现在不帮着,侯爷要是心里置了气……算了,这么讨人嫌的话我就不说了,弟妹通透人,岂能不明白,到时候别怨我没提醒你就好。” 钱氏说着,还笑看了小赵氏一眼,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不用她说,她也该明白,侯爷可是为了知晚敢质疑老太太的,这些年,二房占尽大房的便宜,轮到他们出力的时候,就百般推脱,哪有那么好的事? 小赵氏这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望着赵氏,委屈道,“娘,侯爷帮了老爷不少,按理老爷是要替四姑娘出口气的,可我们老爷官微言轻,要是上奏激怒了镇南王,被贬到外地去……。” 赵氏暗气,气小赵氏不会说话,撞钱氏的枪口,摆手道,“这事你不用管,越郡王不过就是在侯府门前说了一句话而已,也没逼着宋府退亲,是宋府自己没胆量娶,就算闹到皇上跟前,也不会有结果。” 皇上要是能把越郡王怎么样,他还能活到这会儿吗? 赵氏才说完,外面就有丫鬟进来到,“老太太,宋夫人来了。” 赵氏陇紧眉头,这么赶不及就来了,就凭宋府这等胆量,这门亲事退了也罢,赵氏端着茶啜着,钱氏也没出去相迎,摆摆手,让王妈妈出去迎接宋夫人来。 宋夫人进来时,脸色很差,退亲并非她所愿,她来退亲也是逼不得已,侯府这么不给面子,只派个管事妈妈去迎她,把她的脸面往哪里搁,宋夫人气归气,还是上前给赵氏请安,赔罪道,“老太太,四姑娘与我儿的亲事就此作罢吧,越郡王,宋府实在惹不起,我不能为了娶个媳妇,把儿子搭进去,四姑娘就是嫁进我宋府,也是……。” 也是什么?宋夫人话到这里就停了,也是守寡的命啊,宋夫人抹着眼泪,她是真心不想退了这门亲的,宋二少爷名声太差,好人家的女儿根本不愿意嫁,难得四姑娘的名声差,虽然是庶出的,但是却听说是侯爷最疼爱的女儿,有了侯爷帮着,再加上四姑娘的泼辣,没准儿同儿就迷途知返了。 从宋府把聘礼抬回去,赵氏就知道这门亲事会作废,心里早做好了准备,也就没什么格外的失望之色,眼睛望着知晚,示意她上去给宋夫人见个礼,宋夫人只顾着进来,还没发现屋子里有姑娘在,当下一看,诧异道,“好标致的姑娘,老太太有福。” 赵氏眸底划过一丝笑意,尤其是知晚不卑不亢的行礼,就更是满意了,看来逃婚出门一年,长进了不少,赵氏对着宋夫人道,“我是有福气,可惜了宋二少爷没这么好的福气。” 宋夫人满目错愕,这位就是四姑娘?不是说长的很吓人吗,怎么会这样,她瞧着倒是比两位嫡出的姑娘还要漂亮,难怪同儿被她敲晕了,都还说要娶她,不过可惜了这副好皮囊了,惹上了越郡王,只怕无人敢上门求亲了。 宋夫人惋惜的笑着,“同儿是没这个好福气了,不知道谁家少爷有?” 赵氏脸色一僵,心口堵着一团气,上不上下不下,宋夫人见没人回答她的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四姑娘再美再有福气又何如,惹上越郡王,那福气也就用尽了,宋夫人不想多耽搁,正要起身告辞,外面秦总管急急忙进来道,“老太太,桓夫人来了。” 赵氏微微挑眉,钱氏便起身道,“昨儿桓夫人还特地请了理国公夫人上门求亲,这会儿来莫不是听说了宋府退亲,所以特地上门的吧?” 宋夫人脸色僵硬,心里头堵着一团闷气,她没想到以知晚的名声,在于宋府定亲后,桓夫人还请了理国公夫人来求亲,未免也太不将宋府放在了眼里,宋夫人不走了,端着茶啜着,她倒要看看桓夫人是不是真的要替她那残废儿子娶同儿不要的四姑娘! 知晚站在那里,清灵水眸里染上疑惑之色,猜不准桓夫人这么急的来是为了什么,她之前说过了,若是十日之内她没法退了宋府的亲,才需要桓府的帮忙,可是现在退亲了,没那个必要了啊! 知晚还在走神,赵氏却摆手让知晚下去了,若真是给知晚说亲的,知晚就该避着点,这是礼数。 其实,礼数只是一方面,赵氏有些担心知晚会在桓夫人面前失礼,若是真的说亲,这门亲事绝对不能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了,用赵氏的心里话说,就是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 赵氏轰她走,知晚还能不走吗,才走到屏风处,钱氏已经将桓夫人迎了进来,脸上的笑堆砌如花,见到知晚,更是笑得慈爱,让知晚有些恍惚,钱氏是不是把她当成秦知妩了? 知晚给桓夫人请安,桓夫人夸知晚比前几日见又标致了许多,拉着知晚的手压根就不松开,钱氏没办法,请桓夫人进去的同时,又把知晚喊了进去。 宋夫人见桓夫人脸上的笑,再看她对待的知晚的态度,就知道之前钱氏说的那话不是成心硗薄她,而是真有其事,心里就更不舒坦了,嘴上的话也刻薄了许多,“桓夫人莫不是真的想替桓大少爷迎娶四姑娘吧?” 桓夫人为人温和,但也八面玲珑,笑道,“四姑娘待人谦和,模样出众,之前说与宋府,我还心存遗憾,这不听说宋府退亲了,就丢了府上的事,跑了来,万一被人又定下了,我可是要追悔莫及的。” 宋夫人暗气,觉得桓夫人是故意的,明知道宋府是因为越郡王的威胁来退亲的,她却跑了来,是在鄙夷宋府胆小势弱吗,宋夫人冷笑道,“四姑娘是不错,可是越郡王不是那么好惹的,听说桓大少爷几次想寻死,莫不是听说越郡王要找人切磋,故意为之吧?” 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宋夫人这话是在打桓夫人的脸,说她看中的不是知晚的容貌才情,是桓大少爷受不住残废的事实,想找死求解脱,桓夫人的脸色唰的一下就沉了,赵氏,钱氏还有小赵氏都望着桓夫人,心里也带了这样的猜测。 桓夫人脸色一瞬间就由沉转为了温和,她没必要与她一般见识,孜儿的腿一定会治好的,她之前还心存怀疑,尤其是昨天,知晚让人送图纸去的时候,桓大人还骂她胡闹,哪有那么年轻又医术高超的大夫,还是个治病连家伙都没有的大夫! 哪个御医不是熟读医书数十年,太医署最年轻的大夫也有二十多岁,定远侯府四姑娘才多大,十六岁都不到!RS 第八十六章 火坑 桓夫人当时心就凉了半截,哭着说宁可信其,又把伍承找了去,伍承见桓夫人没之前那么相信知晚了,桓大人还不许她去麻烦宫里的匠师,情急之下,就把知晚的身份给泄露了,大越朝第一村姑,这七个字就像惊雷在桓夫人和桓大人脑门上炸开,要说知晚他们不信,可是第一村姑治好了容府大少爷,京都谁人不知? 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寒症,却被她治好了,这说明了什么?医术的高低与年龄无关!她既是说能治孜儿,那就一定能治! 桓夫人气定神闲的啜着茶,呷了好几口后,才笑道,“越郡王的确不是那么好惹的,可是最难惹的还是镇南王,来之前,我家老爷特地跟镇南王打了声招呼,越郡王不会去找孜儿切磋。” 其实,桓夫人根本就不担心切磋之事,因为越郡王从不做胜之不武,与人话柄的事,若是真的上门找茬,以皇上,以满朝文武对他的不满,肯定会弹劾他的,他们先询问下镇南王的意思,只是以防万一,毕竟第一村姑与越郡王的纠葛,人尽皆知。 听到桓夫人这么说,宋夫人脸色更青了,赵氏和钱氏却大松了一口气,脸色的笑意也更浓了,如此一来,就不担心会因为越郡王再次毁亲了,镇南王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会管束越郡王,就不会纵容他胡作非为,这门亲事也算是高枕无忧了。 赵氏瞥了知晚一眼,不明白她怎么就入了桓夫人的眼,桓大少爷说亲困难,那只是想娶嫡女困难,谁家府上没三两个庶女,舍个庶女攀门好亲事,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桓府却甘冒惹怒越郡王的危险来娶知晚,虽说在求亲之前就化解了危险。 钱氏望着桓夫人,笑道,“还是府上考虑的周到,侯爷出门办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聘礼抬到门前,却被威逼了回去,这口气我们一群妇道人家也只能咽下了,有你一番定心骨的话,我们就放心了。” 钱氏说着,瞥了宋夫人一眼,宋夫人脸色尴尬的又红又紫,同样是求亲,宋府怕越郡王找茬退亲,桓府却知道找镇南王求庇佑,相形见绌,她是没脸再待下去了,宋夫人从袖子里把一块玉佩拿出来,搁在桌子上,那是定亲信物,交还了这个,亲事算正式了断了。 宋夫人起身告辞,赵氏还是让周妈妈送她出府,知晚没走,桓夫人拉着她问,在府里都看过什么书,都会些什么,问的赵氏额头青筋都在跳。 桓府大少爷虽然卧病在床,可却是正经嫡子,知晚嫁过去就是嫡媳,桓大人正当壮年,再活个十几二十年根本不成问题,要是知晚生下嫡孙,将来大可以由他继承桓府,身为一个当家主母,若是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娶回去也只有丢脸的份,赵氏担心,这门说定的亲事,会在知晚如实回答中崩了,赵氏冷眼看了钱氏一眼,替知晚道,“那些女儿家爱的东西,府里都请了先生教,该会的都会一些,要说精通,却谈不上。” 桓夫人点头轻笑,“会一点就足够了,不会,也没关系。”四姑娘才多大年纪,已经有那等高超的医术,要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样样精通,她还真不敢娶回去了,其实她很好奇,她一个闺阁女儿,又是侯府庶女,谁会教她医术? 屋子里说笑着,桓夫人问知晚爱吃些什么,问的知晚脸红,桓夫人莫不是真把她当成儿媳妇疼了吧?怎么感觉不像是儿媳,更像是疼女儿似地? 钱氏把宋夫人退回来的定亲信物递上,小赵氏笑道,“大嫂,这玉佩不吉利,还是换个吧。” 钱氏咬牙,赵氏看她的眼神就仿佛再说她办事不利,钱氏陪笑道,“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换。” 桓夫人也没说不用,宋二少爷用过的玉佩,孜儿怎么能用,便又等了会儿,这空档,桓夫人问知晚平时都喜欢吃什么,问的知晚脸红,桓夫人不会是真的把她当成儿媳妇疼了吧?知晚想了想,貌似当成女儿疼的多些。 钱氏挑了好一会儿,才挑了块上等玉佩来,一脸的肉疼,桓府不比宋府,桓大少爷也不是宋二少爷可比的,这定亲的玉佩只能往好了送,将来侯府还得陪嫁一堆的好东西,钱氏有些后悔应下这门亲事了。 钱氏正要把玉佩送到桓夫人手里,外面周妈妈火急火燎的进来,眼看定亲的玉佩就要送到桓夫人手里了,周妈妈顾不得礼节了,大声道,“太太,且慢!” 钱氏眉头一皱,赵氏的脸也沉了,周妈妈是她的陪嫁丫鬟,跟了她几十年,最是得她的心,今天怎么会这么的无状,正要训斥,周妈妈已经上前了,急道,“相王府派了人来,卫国公府和遂宁公府都派了人,都想娶四姑娘!” 钱氏的手一哆嗦,玉佩就那么掉了下去,碎成了四瓣,那清脆的碎裂声像是砸在了知晚的心上,波涛翻滚,满脸的欲哭无泪,那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啊,前几日才听说叶归越吧相王世子打的鼻青脸肿的卧病在床,这会儿上门求亲,不用说,更是是为了踩叶归越的脸面,知晚越想越气,她不是他们之间相互报复的工具! 钱氏回头看着赵氏,眼底流露出担忧之色,幸好定亲信物还没交给桓夫人,不然怎么跟另外三府交代,无论是哪一个,她们都惹不起啊,钱氏也不怕在桓夫人面前堕了侯府的名声,叹道,“桓夫人,方才说定的亲事怕是要生变数了,越郡王,侯府招惹不起,相王府,侯府也招惹不起。” 桓夫人脸色变了,她自然知道侯府的担忧,她只是没想到越郡王就说了一句话而已,却牵连出来这么多的人,更是把知晚放在火堆上烤,相王世子,卫国公府,谁也不会真心对待知晚,更不会许以正妻之位,可孜儿这几日对知晚是念念不忘,她也喜欢这个深藏不露,却温婉如水的四姑娘,这门亲事,她要定了! 桓夫人笑道,“相王府,卫国公府还有遂宁公府,定远侯府惹不起,桓府也惹不起,可是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就是闹到圣上跟前,也是我有理!侯夫人想退了我的亲后,把四姑娘许给谁,会不激怒另外两府?” 钱氏被问的噎住,相王乃是当今太后之子,遂宁公府乃是贵妃的娘家,卫国公府是开国公府,哪一块都是铁板,厚此薄彼,只是让侯府陷入绝境,钱氏不知道怎么回答,虽然没交换定亲信物,可是亲事已然定下了,钱氏望着赵氏,赵氏拨弄佛珠道,“越郡王在京都树敌太多,敢正面对抗他的,背后的权势不会小了,侯府实在招惹不起,这一点,还请桓夫人见谅,侯府不能为了点颜面,就不顾大局了,事到如今,知晚的亲事,已经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了,还是等过几日,侯爷回来了,让他去圣上面前求个恩典,我侯府不想得罪任何人。” 赵氏都这么说了,桓夫人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先让桓大人去皇上面前求求情,让皇上知道,是桓府先求的亲,等到定远侯求赐婚免灾的时候,希望皇上能把知晚赐给桓府。 桓夫人是叹息失望的离开侯府的,钱氏一再赔罪,送桓夫人出门时,瞥了知晚一眼,那一眼里少说也有百十把冰刀,恨不得知晚死了干净,原以为能搭上桓府,现在,却把桓府得罪上了! 茯苓被钱氏的眼神给吓的直往知晚身后躲,嘴撅的高高的,方才还高兴,越郡王帮了姑娘的忙,现在呢,转眼就成帮倒忙了,以前姑娘还是在小火上烤,现在简直就是进了火坑,一个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姑娘敢打越郡王,敢吓唬越郡王,要是落到那些与越郡王有仇的人手里,还不以折磨姑娘来告诉越郡王,他胆怯的人,在他们手里就跟蚂蚁似地,任他们戳扁揉圆。 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现在谁也没胆量做主姑娘的婚事了,侯爷疼姑娘,肯定会帮着姑娘的。 茯苓是这样想的,知晚也是,可是她怕横生事端,万一另外两府退出了,就相王府和桓府争,侯府肯定愿意得罪桓府也不愿意得罪相王府,知晚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就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知晚一脸憋闷的往回走,半道上,秦知雪挡住知晚的去路,笑道,“侯府的门槛没因为大姐姐,也没因为六姐姐踏破,没准儿会因为四姐姐你被人踩破了,相王府,卫国公府,多少大家闺秀都想嫁进去,却都登门求娶四姐姐,怎么四姐姐看起来不大高兴?” 知晚正在气头上,遇到幸灾乐祸的秦知雪,能有什么好脸色,知晚嘴角扯出一抹冷意来,“一门所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外人眼里,你我同是庶女,同是爹的女儿,我胆子大,八妹妹胆子会小了?不管多少人来求亲,我只能许一家,余下的,万一要是再求亲,轮到的会是谁?原本我还心存愧疚,不过听八妹妹话里的意思,似乎并无不满,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八妹妹玩闹了。” 说完,知晚不顾秦知雪如寒霜一样的脸色,绕过她走了。 秦知雪看着知晚的背影,气的直跺脚,秦知辛拉住她道,“四姐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好说话的四姐姐了,脾气大的连越郡王都不放在眼里,你还在她气头上笑话她,她只是呛了你一句,你……。” 秦知辛话还没说完,秦知雪一把糊掉她的手,咬牙道,“她好说话,她也就会占着爹偏心,处处告状罢了!如今爹不在府里,同是庶出,我凭什么要忍她,我就弄不明白了,人家双保胎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与五姐姐哪里像了,五姐姐性子比她好,出手比她大方,爹放着五姐姐不喜欢,却喜欢她!” 秦知辛被糊了手,脸色也难看了不少,她们都是庶女,待遇却一个比一个差,四姐姐命最好,有爹疼着,五姐姐有梅姨娘护着,四姐姐有什么,她也有,兰姨娘以前是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得老太太的欢心,连带着八妹妹也多得她些欢心,柳姨娘是太太的心腹,太太对三姐姐多了份亲厚,唯独她,亲姨娘早亡,爹不疼,太太不爱,跟着她们身后,就跟个跟屁虫似地! 秦知辛深呼吸,让眼角的泪珠被风吹干,随即笑道,“春姨娘生前最得爹的宠爱,连太太都比不上,因为四姐姐长的有三分像她,所以爹就把四姐姐抱给了春姨娘,爹疼四姐姐,十有八九是因为春姨娘的缘故,你没见到,梅姨娘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四姐姐吗?” 秦知雪脸色转好,抚着牡丹笑道,“说的也是,她也就爹在的时候横,爹不在府里的时候,她算个什么?说到底,府里最占便宜的还是五姐姐,不过四姐姐离开侯府一年,五姐姐的气焰也收敛了许多,如今四姐姐回来了,五姐姐不知道会不会变的跟之前一样?” 秦知雪摇了摇头,笑的如一缕春风,“不会了,四姐姐比以前聪明多了,不会再围着五姐姐屁股后面转了,怎么可能还会帮五姐姐去爹面前告状呢?” “我倒是希望她告状,府里好久没那么热闹了。” 秦知雪的话被风吹的很远,很远。 知晚回到檀香院的时候,姚妈妈早听说了相王府来求亲的事,也知道侯府左右为难,最后全部推脱了的事,怕知晚担忧,劝她道,“亲事最后还是侯爷做主,姑娘别太担心了。” 知晚点点头,其实她最担心的不是她的亲事,而是尘儿,怎么才能带着他一起逃婚。 喝了杯茶后,知晚朝小榻走去,看到绣篓子里绣了一般的鸳鸯,知晚直接拿了,丢给茯苓,“拿去扔了。” 茯苓转身出去,正好遇上进来的白芍,忙问道,“事情打探的如何了?”RS 第八十七章 用不完 白芍点点头,回道,“打听清楚了,春风楼以三千两银子卖给了第一村姑。” 知晚正喝茶,闻言,猛的咳嗽起来,“你说清楚,多少两银子?” 白芍眨巴如扇贝的眼帘,她出门采买,茯苓让她顺带打听一下春风楼的事,她以为是茯苓好奇,没想到姑娘也好奇,忙回道,“三千银子,听说今儿容大少爷和楚大少爷,还有定南伯世子三人出面,帮第一村姑买下春风楼,原本是要两万两的,没想到越郡王也到场了,听说是第一村姑要买,当即就翻脸了,差点出手揍容大少爷,不过春风楼老板却改了主意,三千两就把春风楼卖了。” 知晚无语,怎么什么事都有他,他都不用干正事吗,四处瞎溜达,就听白芍继续道,“听说越郡王出了春风楼,就骑马朝侯府来了,正巧碰到宋府下聘,就说了那话……。” 白芍想,姑娘真不是一般倒霉,下聘时遇到越郡王路过,还是心情很差的路过,不然哪来那么多事? 知晚抚额,她明白了,叶归越不是无意路过,根本就是来侯府找她的,只是碰巧遇到宋府下聘,就随手搅合了一下,却搅出来这么多事,知晚转着茶盏,心里再筹划,原本打算留在京都,开间铺子,挣点银子,现在又出了变数,她要是离开京都,还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开铺子,脑子坏了还差不多! 知晚想了想,决定把铺子卖掉,挣点差价好了,他要是真要,就再买回去就是了,知晚现在怕得罪他了,谁知道他抬抬手,能把京都搅成什么粥? 知晚走到书桌旁,写了封信,递给茯苓,“送去给容大少爷,再替我谢谢他。” 知晚有些不好意思,言语上的感谢太浅薄的,可是她又没制什么珍贵的香料,不然还能送给容夫人和容清絮,只能将来补送了。 茯苓把信贴身收好,没等吃午饭,就出门了,丫鬟出门还是很容易的,只要给守门的婆子点好处,说知晚想吃什么什么,婆子就会放行。 知晚吃过午饭后,睡午觉,茯苓去了容府,第一村姑贴身丫鬟的名号一送上,守门的小厮立马态度恭谨了起来,请她进去,让茯苓很无力,觉得做村姑的丫鬟比做定远侯府四姑娘的丫鬟走出去更有脸面,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茯苓被领着去找容夫人,容夫人见到茯苓很高兴,当即吩咐丫鬟道,“去把大少爷喊来,还有春风楼的地契,都一并带来。” 吩咐完,又问茯苓来找她可是有什么事,茯苓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好,姑娘交代信给容大少爷,给容夫人貌似不行,便摇头说不知道。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容大少爷来了,同来的还有两张熟面孔,一张是容清絮的,一张是冷风的,冷风很不见外的道,“春风楼的地契,郡王爷要。” 茯苓努了鼻子道,“地契是我家姑娘的,你找我要也没用,我只是来送信的。” 茯苓把信送到容景轩手里,容景轩的脸又红了,有话直说就是,写什么信,多让人想入非非,可是看完信后,容景轩觉得写信还是很有必要的,这样无耻的话,是说不出口的,容景轩瞥头看着冷风,轻咳一声道,“郡王爷要地契也行,第一村姑以两万两银子转卖给他,谢绝还价,有书信为证,你自己看。” 冷风嘴角开始抽了,四姑娘做大夫太屈才了,做生意才是她的老本行啊! 只见信上写着:谢谢你的帮忙,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买下春风楼有欠考虑,决定转卖,是卖给越郡王也好,还是别人都行,只要不低于两万两即可,麻烦容大少爷在春风楼门上贴张告示,另外,感谢之情,他日再报。 冷风瞅了瞅信,又看了看茯苓,然后望着容景轩,容景轩坐下端茶喝着,“别那么看我,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现在春风楼不是不卖,只要越郡王付两万两,地契你现在就拿走。” 冷风把信叠好,递给容景轩道,“其实郡王爷只是觉得秦姑娘开青楼有伤风化,她既是不开,转卖别人,那爷就不要了。” 有伤风化?容景轩哭笑不得,对他摸了又摸,风化早没了好不好,他不是抓了人要逼第一村姑现身吗,怎么还关心起她的名声来了? 茯苓站在那里,盯着正屋的地毯,心里直嘀咕,这叫什么事啊,姑娘就是听说越郡王要春风楼,才起了转卖的心思,结果越郡王根本就不需要春风楼,春风楼还卖不卖了? 不过三千两买来,两万两卖出,怎么算也不亏。 茯苓拿了七千两银票匆匆忙回府,把这事告诉知晚,知晚脸都气紫了。 一天之内,搅合了她两回了! 知晚气的捶桌子,结果用力太大,疼的她额头都揪在了一起,揉着手,气咻咻的骂道,“别让我再遇到你,不然我一定活埋了你泄愤!” 话音才落,忽然砰的一声传来,一支白玉簪子嵌在知晚拍的桌子上,玉簪轻轻震动,发出清脆的犹如琴弦拨动之声,知晚惊抬眼眸,就见到叶归越从房梁上跳下来,俊美无铸的脸上,一双妖魅的眼带着质问和怒气,“你要活埋了谁?” 知晚昂着脖子,牙齿张合间,吐出来四个字,“活埋了你!” 瞬间,那双妖魅的凤眸怒火更胜三分,知晚根本就不怕他,“我要春风楼,你不许,我不要了,你也不要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谁许你开青楼的!”叶归越怒看着知晚,她可知道,开青楼一事若是走漏出去,京都上下的口水就能活活淹死她,他是在救她! 知晚深呼吸,抬眸看着他,磨牙反问,“谁告诉你,我是要开青楼的?” “不是?”叶归越仍旧质疑,不过脸色缓了三分。 知晚揉太阳穴,无力道,“郡王爷,你想太多了,我对开青楼没兴趣。” 叶归越脸上有些尴尬,但是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只要不是青楼赌坊,你开什么都行。” 知晚无言,原本她以为自己抢了他要的春风楼,还觉得理亏了些,既然没抢,那她开什么,哪怕是青楼也与他没关系好么,反倒是另外一件事,知晚一直想找他呢! “你随口丢下一句话,却让那么多人来娶我回去,事是你惹出来的,你要帮我摆平!” 叶归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嗅了下茶香,又看了知晚一眼,明摆的是嫌弃茶太差了,知晚差点没忍住用茶盏丢他,不请自来,还想喝好茶? 叶归越看知晚的神情,若是真担心摆不平,就不会瞪他了,对她,他自认还是有三分了解的,“你真要我帮忙?” 知晚一直盯着他,叶归越说话时,眸底的笑意明显带着意味,知晚想轰人了,要他帮忙,肯定有要求的,知晚憋着气坐下,一言不吭,不帮就不帮,她还不稀罕了,只是被人上门挑衅,这股子怎么也咽不下去的,可惜身上没带点巴豆痒痒粉,下一次一定要带着,她的闺房是他想进就进的吗?! 叶归越暗自摇头,这女人也不知道掩饰下,什么都摆在脸上,一双眼珠原本就灵动,这会儿在想害人的事,更加的生动,不由朱唇轻勾,伸手去捏知晚的脸颊,笑的慑人心魂,“你还真当他们敢娶你?” 知晚正想扔他一脸的痒痒粉,忽然脸颊一疼,被他捏的地方也火辣辣的烧着,知晚忙站起来道,“不娶我,他们跑来做什么?!” “不过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让我受罚而已,就算你真与他们定亲了,我也会揍到他们爬来退婚为止。” 知晚险些气晕,“你这样做,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叶归越剑眉蹙拢,瞳眸含了三分危险的味道,“你还想嫁人,你想把偏院两顶绿帽子丢给谁?” 知晚攒紧拳头,娇颜含怒,“嫁不嫁人是我的事,万一将来我遇到一个不介意我逃婚生孩子的完美夫君,你要是揍他,我还怎么嫁人!” “完美夫君?傻子?” “你才是傻子!”知晚脱口便道。 “你再说一句试试!”叶归越脸色黑沉,方才说完傻子,他就觉得怪怪的,结果知晚就骂他是傻子! 知晚骂完,再看他的脸色,也有些后怕,但是要她认错,那是不可能的,便死鸭子嘴硬道,“我说错了吗?郡王爷将来会不是个完美夫君吗?完美夫君是傻子可是郡王爷你自己说的!” 叶归越气笑了,好个伶牙俐齿的女人,死的都能被她说成是活的,明明是骂他的,却被她说成是夸他了,叶归越撇了知晚一眼,“有我在,你别想去祸害别人。” 知晚要疯了,到底谁才是祸害,京都上下,想除掉你的人都能排几条街了好不好,想气死她,看谁能气死谁,知晚笑道,“郡王爷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我后悔当初坦白相告了,你要权势有权势,要容貌有容貌,我不说自己生了两个孩子,你也不会发现,我连你都能瞒过,瞒过别人是难事?” 叶归越的脸黑了,当初知晚告诉他的时候,他就想过知晚瞒着他一辈子,冷风劝他,她是不喜欢他,不愿意跟他在一起,才断了他念头,若是她真愿意嫁给他,就会瞒的死死的,现在她却要去骗别人了! “你还想骗谁?!”叶归越忽然就觉得心里堵着一团气,他不娶她,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一想到她去骗别人,去嫁给别人,他心里就不舒坦,若真是那样的话,他宁可杀了她,这样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让他有瞬间的失神。 我骗谁关你什么事,我骗的人多了去了,知晚憋屈的想,早知道就连他一起骗了,“你管我骗谁,我没骗你就成了。” 叶归越瞪了她道,“骗婚,依照大越律法,杖责一百,就你这身板,五十板子就能要了你的命!” 大越律法?知晚扑呲轻笑出声,翻白眼道,“你也知道大越律法?你这话要是被别人听见了,牙齿都得笑掉。” 叶归越手心又痒了,他发现自己跑来纯粹是找气受,冷风在房梁上待不住了,爷太弱了,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啊,冷风想,最主要的还是秦姑娘的脑袋跟一般人不一样,根本就不怕吓唬,“秦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王爷让郡王爷背的第一本书不是别的,就是大越律法,每年都会背一遍,爷从来没背错过一个字。” 知晚,“……。” “明知道有违大越律法,那为何还做那些违法的事?”知晚问道。 冷风张口结舌了,他能说爷是因为律法条例太多,背的时候恨的牙痒痒,所以讨厌吗? 不能说,只能换个理由了。 “爷有一百道免死金牌,不做点律法之外的事,用不完。” 知晚,“……。” 姥姥的,跟他们主仆说话,纯粹是找打击,免死金牌用不完,天知道她有多想要一面! “用不完可以送给我,多少我都要,我不嫌多!” 冷风眼角抽了下,爷在你身上已经用了十面了好么,你要是不骗爷,那十面免死金牌就不用那么被皇上坑走了,还敢提要免死金牌的事,她知不知道,爷为了这十面免死金牌去找皇上多少次了,要皇上把免死金牌还给他。 冷风知道,叶归越真正想要的其实不是免死金牌,是她,皇上还他十面免死金牌,肯定会顺带要求他娶她,可这回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皇上就是不开口,皇上不赐婚,爷绝对没那个脸再上门求亲啊,不然当日十面免死金牌退婚,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了? 再说了,她还有两个孩子呢,爷明明知道还娶,万一被人知道了,脸面往哪里搁,若是赐婚就好多了,那样错的也是皇上,爷不知道,虽然是自欺欺人,可爷愿意有什么办法呢? 冷风还知道,某男其实根本没顾忌过外人的想法,他只是不想知晚觉得他非得娶她不可而已,是圣旨强逼的…… 可偏偏,皇上不赐婚了! 冷风一直很好奇,他家郡王爷到底中意她什么地方,逃婚,脾气差,还有两个孩子了,根本就是嫁不出去的人,唯独会医术一点还有些可看之处,可是爷有无病无痛的,用不着啊! 要说之前猜测的受虐,昨儿还遇到不怕死的,想偷袭郡王爷,结果被郡王爷丢湖里凉快去了。 冷风不说话,知晚开始催了,冷风回过神来,指着桌子上的白玉簪道,“这就是一面免死金牌换回来的。” 不说她还忘了,这簪子不是戴在秦知妩的头上吗,怎么跑他手里了,还有,这簪子横看竖看,也不值得用一面免死金牌去换,知晚肉疼,把簪子拔出来还给叶归越,“免死金牌好用些,我换免死金牌。” 叶归越没接白玉簪,反而冷眼看着知晚,“我送你的白玉簪,你就这么不喜欢,送给别人?!” “……什么叫你送的,这是你赔我的好么!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送给别人了?” “那她怎么会出现在别人头上!” 知晚抚额,按理他应该明白的啊,他不是行家里手吗,“被人给抢了。” 冷风,“……。” 还真是太小看了定远侯府六姑娘,连她的东西都敢抢,绝对是不怕死的,不知道将来会去祸害谁,冷风暗道一声遭了,“爷,可能要出事了,今儿不少人都知道你抢了皇上原本打算送给贵妃的白玉簪,以为你中意六姑娘,王爷王妃又在给你挑郡王妃……。” 叶归越脸唰的一下变了,起身,瞪着知晚,“真想掐死你算了。” “又关我什么事了,我六妹妹人漂亮,才情又好,又不委屈你,”知晚抖肩膀道,“再说了,你原本要娶的也是她……!” 叶归越脸已经黑如锅底了,知晚很识时务的把嘴闭上了,眨眼间,两人已经消失在了屋内。 珠帘外,茯苓打了帘子进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上下瞄着,脸上挂着笑意,怎么看都有些得意,叶归越出现在屋子里的时候,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便去门口守着,免得被外人看见了,,屋子里说什么话,她都听见了,连越郡王都着急了,一会儿六姑娘回来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呢,姑娘的簪子是那么好抢的? 知晚瞥了茯苓一眼,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把玩着白玉簪,想到这簪子浪费了一块免死金牌,知晚还是忍不住一阵肉疼,不过心里却有一丝甜濡,软软的,要是这簪子能当免死金牌用就好了。 把玩了会儿,小心的搁回梳妆盒里,正要起身,白芍就打了帘子,一脸凝重的进来道,“姑娘,六姑娘回来了,太太派人来传你去说话。” 出了问题,又要拿她当出气筒了?知晚精致白皙的脸庞上,弧起一抹冷意来,她倒要看看这回怎么把错摁在她头上来。RS 第八十八章 祈福 松香院,正屋。 知晚还没迈步进去,便听到屋内传来抽泣声,“娘,我该怎么办,今儿去宁王府参加乐容郡主及笄宴的人有很多,她们都知道我戴着越郡王从皇上那里抢来的白玉簪,都说越郡王钦慕我,我说白玉簪是四姐姐送我的,可她们根本就不相信!娘,越郡王要是真娶我,我该怎么办,女儿宁愿死也不嫁给他!” 茯苓听得直翻白眼,知晚也忍不住望天,她的自我感觉是不是太良好了些? 紧接着就是钱氏的劝慰声,许是丫鬟通报了,只听钱氏的声音忽然间变的冷冽了起来,“让她进来!” 丫鬟出来请时,看知晚的眼神有抹同情,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六姑娘受这么大委屈,哭着回的侯府,四姑娘不挨罚才怪了,说来也怪了,从四姑娘回府起,事儿是一桩接一桩的来,连着她们这些做丫鬟的都提心吊胆的,丫鬟眼神又带着丝怨气。 知晚才迈步进去,秦知姝就先发难了,“四姐姐,那白玉簪是越郡王送的,你为什么不说?!” 知晚淡淡的瞥了秦知姝一眼,她这五妹妹心机果真了得,明明是她翻她首饰,要她的白玉簪,她不给,她就故意挑拨到秦知妩面前,现在却跑来质问她,想先发制人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有这么便宜的事? 知晚看了秦知妩一眼,然后对着秦知姝道,“我没说吗?五妹妹不是坚信白玉簪是爹给我的吗?我再三解释,说不是爹给的,你非但不信,还一定要我把白玉簪先给你,当时梅姨娘就在屋子里,五妹妹忘记了?” 秦知姝的眸底闪过一抹慌乱,从白玉簪被人认出与越郡王有关起,秦知妩就对她没了好脸色,任是她说什么,她都不信,认定她是成心的,秦知姝原本就气,今日在宁王府,这根簪子让多少人羡慕妒忌,连宁王妃都说这簪子价值不菲,她一方绣帕没差点扯碎,要不是知晚固执,她也不会便宜了她! 只是没料到,会有人认出这簪子是今年新进贡的白玉簪,还是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皇上原本打算赏赐给贵妃,却被越郡王给抢了的白玉簪!本来越郡王与定远侯府就不清不楚的,他要的簪子却出现在了秦知妩的头上,大家就开始议论纷纷了,说什么的都有。 看着秦知妩手足无措的说白玉簪不是她的,秦知姝其实心底很高兴,可是高兴之余,她就想到随之而来的麻烦了,要不是她笃定白玉簪是定远侯给知晚的,秦知妩也不会知道,以秦知妩和钱氏的性子,不会认为是自己贪婪强占人家东西,只会认为她们故意设计,害她们名声受损! 不过秦知姝并不担心,其实她也不知道这簪子是越郡王的,只要把过错推在知晚头上,她就算挨罚,也不会很重,结果知晚根本就不按照她想的回答,再看钱氏那冰冷犹如寒芒的双眼,秦知姝的背脊发凉,攒紧绣帕瞪着知晚,“我不知道,我当时太生气了,没听见!你就算说过白玉簪不是爹给的,可你没说是越郡王给的!” 知晚好笑的看着她,“五妹妹认定爹偏心我,我说是越郡王送的,你会信?” 秦知姝咬紧唇瓣,“你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信!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害六妹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秦知姝一脸笃定知晚居心不良,她也是被骗的,秦知妩拽着钱氏,哭的更大声,钱氏又气又恼,可是还没等她拍桌子,知晚就先说话了,一脸的委屈,直接就给钱氏跪下了,红着眼眶道,“母亲,到现在我都还没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越郡王砸碎了我的簪子,就赔了我支白玉簪,府里谁都以为是爹偏疼我,私底下给我的,我说不是,根本没人相信,昨儿白玉簪被拿走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会到六妹妹的手里,现在出了事,又责怪到我头上来,我到底错在了哪里?” 知晚越说越委屈,钱氏和赵氏气的脸都青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原本还能指责知晚不该收越郡王的白玉簪,现在却是越郡王赔她的,赔和送是两回事,反倒是她们,没弄清楚白玉簪的来历,就收缴了,闹出来这么大的笑话,事情闹大,没脸的只会是她们! 外面,梅姨娘匆匆忙的赶来,第一件事就是拉着知晚跪下,“快给老太太和太太赔个不是,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没说清楚白玉簪在前,太太和老太太宽厚,只要你赔礼,就会原谅你的。” 知晚把手抽回来,可是梅姨娘抓的很紧,知晚根本挣脱不掉,知晚的心凉了,她知道梅姨娘就站在屏风处,她看见了她的鞋子,这会儿进来,时间掐的刚刚好,钱氏和赵氏正好缺台阶,她没做错什么,她们就是想罚她也没理由,反倒是挑事的秦知姝,钱氏不会轻饶了她,现在呢,梅姨娘撞进来,不拉着秦知姝认错,却拉她认错,只要她一认错,钱氏就会罚她! 知晚想笑,就算她当初被抱给了春姨娘,可也是她生的吧,把女儿从她身边夺走,伤了她的心,可是伤她心的是她吗?就算要记恨也该是她爹吧,结果对她爹是殷勤备至,对她却态度冷淡,亲情没有,利用却不少,在明知道事情与她无关的情况下,为了护住疼爱的女儿,就拉她出去赔不是,她赔哪门子的不是? 知晚冷笑一声,望着秦知姝头上的紫玉簪,笑问,“五妹妹头上的紫玉簪很漂亮,五妹妹能告诉我,它是怎么来的吗?” 屋子里一群人都等着知晚赔罪呢,结果她不赔礼,反而对秦知姝头上的簪子感兴趣,一支簪子而已,有什么好问的,不过心里这么想,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秦知姝的发髻,那支簪子很漂亮,泛着淡淡的光泽,最主要的是,早上五姑娘来请安时,头上根本没这支簪子! 钱氏的眼睛眯了起来,府里不会送这样精致的头饰给她,就凭她的月例,她也买不起,钱氏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脸色唰的一下阴冷了,“说,紫玉簪是怎么来的!” 秦知妩不哭了,再哭下去,只会让人觉得她自作自受,想到她这么倒霉,全是秦知姝害的,她就一肚子火气,秦知姝头上的簪子她在进宁王府的时候就发现了,问她,她说是四姐姐给她的,应该是爹送的,现在四姐姐却是第一次见到紫玉簪,秦知妩冷笑道,“五姐姐不是说紫玉簪是四姐姐送你的吗?怎么四姐姐根本就不知道,不会也是人家送的吧?” 赵氏的脸色也变了,眼神冰冷,对于败坏侯府名声的人,赵氏从来不会手软,看到所有人都在逼问,秦知姝额头上都有了汗珠,这支簪子是她买的,用变卖知晚首饰的钱买的,花了她整整二百两银子,是她最珍贵的一支簪子,今天要不是秦知妩戴白玉簪,她怕被人讥笑,也不会戴在头上,结果因为出了事回来,忘记取下来,秦知姝不知道怎么回答,便在心里把知晚恨上了,“四姐姐,明明是说白玉簪的事,你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知晚风轻云淡的笑着,“五妹妹气什么,我不过就是随口一问,一支紫玉簪而已,五妹妹都不愿意说出来历,凭什么质问我没告诉你白玉簪是越郡王赔给我的?” 秦知姝气的咬紧牙关,知晚已经站起身了,“当初我逃婚,首饰根本就没带出府,我不在府里,首饰你戴了也无妨,如今我回来了,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知晚还是心软了,没说出她偷卖了她首饰的事,也算认了这紫玉簪是她的,可是就这样,秦知姝看知晚的眼神依然带着恨意,一旁的梅姨娘也冷冷的看着她,不敢在钱氏面前指责知晚什么,但是那种陌生的眼神,让知晚心底再生疑惑,她真是梅姨娘亲生的吗? 梅姨娘见钱氏脸色沉冷,忙拉着秦知姝认错,哭的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惜钱氏不会心软,照样罚了她月例,禁足半月,还有抄写家规百篇。 赵氏坐在那里,手里拨弄着佛珠,脸色不愠,钱氏庆幸,幸好昨儿白玉簪的事,赵氏也认定是侯爷送的,不然今日连她都不一定能逃的过去,虽然侯府当家主母是她,可有些事还得赵氏开口,钱氏担忧道,“娘,现在大家都认定知妩收了越郡王的白玉簪,镇南王妃又急着给越郡王娶妻,万一……我们该怎么办?” 赵氏冷着张脸,要不是顾及身份,她真想骂几句,又不是没有首饰了,昨天才拿到的白玉簪,今天就等不及的戴出府,还被人给认出来了,可是孙女是她的,又关乎侯府的名声,赵氏岂能撒手不管,“昨儿那白玉簪我也见过,质地上乘,又是皇上打算送于贵妃的,还是还回去较为妥当。” 知晚鼓着嘴,又是她去善后,她才不愿意去,正要说呢,知晚忽然想到白玉簪方才叶归越又给她了,难道不是秦知妩还的?就听秦知妩就急道,“可是白玉簪被我丢在了宁王府的湖里……。” 知晚愕然,退后一步,一副瞧好戏的姿态,簪子都被她给扔了,总不好去宁王府的湖里再捞回来吧,捞不回来,那就不关她什么事了,除非她傻了才会把白玉簪拿出来,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再说了,白玉簪怎么回来的,她还得费力气去解释,她又没吃饱了撑的,只是白玉簪见不得光,有些惋惜。 钱氏也着急了,难得当着众人的面骂自己的宝贝女儿,“你怎么能把白玉簪给扔了呢!” 秦知妩眼泪直打转,她本来就很委屈了,娘还骂她,“她们都说白玉簪是越郡王送的,说女儿要做越郡王妃,女儿说什么她们都不相信,一时气极,就把白玉簪丢湖里了,现在白玉簪也没了,娘,我该怎么办?” 秦知妩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白玉簪是越郡王送的,打死她,她也不会戴,现在簪子没了,怎么还,秦知妩急的拽着钱氏的袖子,要钱氏帮她想办法,一旁的秦知雪上前一步道,“六姐姐,你别急,虽然越郡王与四姐姐退亲了,好歹也还有一分交情,要不让四姐姐去求求他,只要越郡王说簪子不是送你的,外人就不敢说什么了,只是,四姐姐去找越郡王,似乎有些于礼不合?看能不能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 秦知妩望着知晚,恨恨道,“越郡王就算打破你一支簪子,你也不该收人家那么贵重的白玉簪,还连……。” 秦知妩数落着,钱氏瞪了她一眼,秦知妩就把嘴巴闭上了,委屈的低着头站在那里,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钱氏望了梅姨娘一眼,梅姨娘背脊一凉,脸上又换了副温和的神情,拉着知晚的手道,“府里几次三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爹回来肯定会被人弹劾,你就算帮帮你爹,去找越郡王说说吧,姨娘知道委屈了你,可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知晚受不了梅姨娘的接触,抽回手道,“六妹妹太过担忧了,越郡王什么人,当初六妹妹就是说给他的,他要是想娶,大可以直接把我换成六妹妹,而不是用十面免死金牌退婚,外人不过就是因为白玉簪揣测了几句而已,我去找越郡王算什么回事?大家都知道越郡王看到我就跑,我要跑到镇南王府去吓唬他吗?万一惹恼了他……。” 知晚不说了,抬眸见钱氏阴冷的脸色,知晚浑身一哆嗦,忙改口道,“我去!” 钱氏蹙拢眉头,她知道知晚说的是推脱之词,可确实在理,万一白玉簪没惹怒越郡王,上门道歉激怒了他,就得不偿失了,“不必了,一会儿我会亲自去镇南王府,至于你,今日一天,又是退婚,又是求婚,过两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求亲,你还是回卧佛寺替老太太祈福吧。” (文澜心语亲们的两张粉红加更,回头凑够三张一起加更~)RS 第八十九章 撞墙 知晚没想到钱氏会自己去镇南王府,还把她打发的远远的,去卧佛寺也好,侯府她也不想待,只是今天是皇后祈福的日子,想去也去不了。 钱氏吩咐王妈妈准备马车和礼物,又和赵氏说了会儿话,等丫鬟来禀告马车准备妥当了,就起身出门了。 御书房内,叶归越坐在那里,二郎腿翘的老高,一把红玉扇扇着,偶尔端杯茶呷两口,只是神情颇有些不耐烦, “皇上,你想好奖赏我什么了没有,我很忙,没空久待。” 徐公公正端茶给文远帝,闻言,差点没摔地上去,忙把茶盏搁下,劝道,“皇上,您别生气,龙体要紧,郡王爷年纪还小……。” “他年纪小?他已经十八了!朕跟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一国之君了!”身着龙袍的文远帝,气的胸口直起伏。 叶归越瞥头看着他,无语道,“我倒是想当皇上,你又不逊位给我,就不要拿我跟你比了,还有,皇上急急忙把我找来到底为了什么事,半天了也不说,要是奖赏我,就把那幅寒梅仕女图送我了,不是的话,我就先回府了。” 徐公公有种想哭的冲动,皇上什么时候找郡王爷你来是奖赏你,十八年,就没见过一回好不好,倒是每次来,三言两句就把皇上给气的差点晕死过去,连逊位的话都敢说,真不知道镇南王是怎么教养的他,胆大妄为至极! 文远帝拍着龙案,脸色肃沉,“混账!镇南王到底是怎么教你的,在宫外无所不为,在朕的面前,也不分尊卑!” “他可以去拼,可以去抢,可以去杀人,也可以放火,唯独不可以有小人行径,臣对自己的儿子就这么多要求!” 御书房外,一阵雄浑霸气的声音传来,文远帝抬眸,就见一身王袍的镇南王龙行虎步的进来。 “拼?抢?杀人?放火?”文远帝眼神渐渐冷凝起来,随即龙颜卷起怒火,“你就是这么教他的?!你怎么不教他弑君夺位!” 镇南王恭敬的行完臣子礼,然后回道,“比起众位皇子明面上的恭敬谦让,私底下的明争暗斗,算尽心思,臣教错了?” 徐公公闻着御书房里的火药味,忍不住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珠,镇南王这些年的脾气见长,父子两个说话根本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完全没把皇上当皇上,忙道,“王爷,皇上是关心越郡王,他今日随口一句话,皇上的龙案上就多了许多匿名奏折,要不是皇上一力拦着,太后已经下旨把定远侯四姑娘赐婚给了相王世子了,太后说了,要是郡王爷还无故打人,太后会直接赐死他,纵然郡王爷有多少免死金牌都不管用。” 叶归越眸底滑过一抹寒芒,就听镇南王道,“相王世子不找打,越儿不会打他,至于定远侯府四姑娘,越儿既然与她退亲了,她嫁给谁都与越儿无关,另外,臣已经替越儿物色好了郡王妃。” 文远帝瞥了叶归越一眼,问道,“又打算祸害谁家女儿?” “关老将军孙女,关凌。” 文远帝微微一愣,徐公公忙提醒道,“皇上,关姑娘天生神力,前年进宫,她只是轻轻拍了贤妃侄女一下,没差点拍的她吐血,关老将军驻守边关,关姑娘据说也骑马上战场,还立过不小的战功……。” 文远帝也想起来前年见到的那个娇弱小姑娘,天真无邪,为了抓蝴蝶,用轻功把御花园踩的乱七八糟的,吓的关老将军当即就晕了过去,宴会一散,关老将军就带着孙女赶赴边关,不敢多逗留一日,这样的姑娘说给越儿,文远帝在脑海里想了一想,眸底就夹了三分笑意。 “会些武功,倒是不怕被越儿欺负,早就该给他说定这门亲事了,”文远帝笑道。 徐公公假咳一声,“皇上,越郡王一个就能掀了皇宫,再多一个越郡王妃……。” 文远帝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有了,差点忘记关凌的破坏力了,“这门亲事不妥,再找。” 镇南王面带不虞,“皇上,臣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臣已经派人上门求亲了。” 文远帝脸色一僵,青沉沉的,薄薄的唇瓣抿的紧紧的,徐公公知道皇上真的发怒了,忙看了眼颇不耐烦坐在那里喝茶的越郡王,道,“皇上,郡王爷没说不愿意娶,应该是中意的。” 叶归越根本不担心,从他知道王爷要替他物色郡王妃起,他就派人盯着,求亲之人根本就到不了关府,关老将军也不会把唯一的爱孙嫁给他。 外面,公公进来行礼道,“王爷,王府派人传了话来,关老将军舟车劳顿,这几日闭门谢客,关姑娘的亲事,关老将军的意思是多留一两年,郡王爷年纪不小了,等不起,另外,定远侯夫人上门,为白玉簪的事赔罪,王妃不知道能不能说服郡王爷既往不咎,不敢轻许,可不给答复,定远侯夫人就跪着不走,王妃特地派人来问问您的意思,还有郡王爷赔那么珍贵的簪子给四姑娘,定远侯夫人想问清楚郡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当纯的赔罪,还是有意与四姑娘,若是有意,亲事可以再商量,若是无意,还请郡王爷高抬贵手,让四姑娘能安安稳稳的许亲嫁人……。” 镇南王瞥头看着叶归越,“用十块免死金牌退了与四姑娘的亲事,又送她白玉簪?” “是赔她的,不是送!”叶归越耳根子微红。 镇南王也觉得送这个字用不到自家儿子身上来,只是这态度让他捉摸不透了,不是被四姑娘吓跑了吗,怎么还会有瓜葛,甚至还需要赔她白玉簪,他到底与她见过几面? 镇南王觉得不能再纵容他玩闹了,当年他十八岁就纵横沙场,皇上十八岁早登基了,就越儿,十八岁了,还未娶妻,将来谈何建功立业,“我会说服关老将军,等你娶了关姑娘,就随关老将军去边关历练。” 叶归越听到镇南王说这话,当即就站了起来,迈步出书房,徐公公忙问,“郡王爷去哪儿?” “私奔去。” “……。” 徐公公分不清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御书房内,其余两个人也不知道,皇上望着镇南王,“他这是看上谁家姑娘了?” 镇南王摇头,他也不知道,以越儿的性子,若是真的看上谁了,只怕早就抢回来了,可要是没看中,他不会说私奔,会听话的答应娶关姑娘,以前四次不都很听话吗? 叶归越出了御书房,就烦躁的打了玉扇了,他已经毁过四回亲了,也过了十八岁生辰,父王不会再纵容他玩闹了,关老将军又是父王的启蒙恩师,父王一直很敬重他,他要是敢逃关府的亲……父王根本不会给他逃婚的机会吧? 冷风站在叶归越身后,提醒道,“爷,以前几次都是皇上替你选的郡王妃,你不愿意娶,王爷没说什么,但这一回是王爷自己挑的……。” 叶归越瞥了冷风一眼,冷风忙双眼望天,等叶归越不瞪他了,又道,“爷,你要娶郡王妃,四姑娘也要嫁人,以她庶出的身份,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要不你就娶了关姑娘,再把四姑娘纳做侧妃?” 叶归越轻摇玉扇,半晌摇头,“她不愿意与人做妾。” “……她都私奔过,还生过两个孩子,还想嫁做正妻?她能有那好运气遇到那样的傻子吗?”冷风觉得知晚是异想天开了,就算她清清白白的,以她庶出的身份,最好的情况也是嫁给嫡子做填房,或是庶子做正妻,郡王爷将来是要继承王位的,侧妃之位都比得上侯夫人了,她还不满足?她是不是忘记生过两个孩子,所以挑肥拣瘦? 冷风正要问,就发现自家郡王爷脸黑了,冷风背脊一凉,他没说错话啊,他说的是事实,爷为何生气,还是他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可就算他不说,四姑娘那两个孩子不还在郡王爷的手里捏着吗? 叶归越气的不是私奔,也不是两个孩子,知晚已经把那男子给忘记了,他也早死了,他犯不着跟个死人计较,但是就方才,冷风说话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娶了她也没什么,与其娶个不喜欢的人,勉强过一辈子,还不如娶了她,没事可以找她麻烦,日子也不会无聊,然后,冷风就不凑巧的提傻子两个字了。 他还在知晚面前说傻子才会娶她做正妻,他要娶了,岂不成傻子了?! 叶归越又烦躁了,比之前还要烦躁。 御书房内,徐公公笑道,“瞧样子,郡王爷怕是真有了中意的姑娘。” 文远帝提笔看着镇南王,“还给不给他娶关老将军的孙女了,朕给他赐婚。” 镇南王看着那明黄的圣旨,打击道,“等他私奔后,皇上又可以收回一道免死金牌了?皇上到底被越儿抓了什么把柄?” 文远帝脸一沉,把狼毫玉笔重重的搁下,“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了那一百道免死金牌,朕已经头疼欲裂了,这八年来,弹劾劝诫朕收回免死金牌的圣旨都能把御书房堆满了!当初要不是你要朕君无戏言,朕何至于如此!” 镇南王哼笑一声,“君无戏言有错吗?皇上轻易许诺,就该有承受后果的胆量!赐婚一事,暂且作罢,臣不想伤了与关老将军的情分,皇上若真想一次收回余下的免死金牌,就帮越儿把画中女子找到。” 文远帝把空白圣旨丢给徐公公,然后道,“你以为朕没找过?几个月了,朕甚至怀疑世上是不是真有其人。” 文远帝说着,眸底一亮,“你的意思是越儿喜欢的是画中人?” “除了她,臣想不到别人了,越儿从小到大,从来没这么执着过。” 等镇南王告退后,文远帝坐在龙椅上,陷入沉思,徐公公不敢打搅,半天之后,只听文远帝道,“传铁甲卫首领,朕一定要查出他中意的是谁!” 徐公公满脸黑线,铁甲卫出动都是天大的事,没想到皇上会派他们去查谁是郡王爷的意中人,他懂皇上的意思,除非越郡王交出免死金牌,否则绝无抱得美人归的机会。 屋内,知晚绣着小肚兜,上面一朵洁白的云朵,下面还绣着字,知晚闲的无聊,又想尘儿和思儿,只能借着绣针线,聊以慰藉了。 外面,姚妈妈打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梳妆盒,搁在知晚旁边的小几上,打开给知晚看,“姑娘的头饰是要不回来了,这些都是五姑娘变卖了姑娘的头饰后,新买的。” 知晚一眼就看到了之前戴在秦知姝头上的紫玉簪,知晚神情淡淡,想起从松香院出来时,梅姨娘和秦知姝看她的眼神,指责她不念骨肉亲情,知晚想要是她真的戴在头上,秦知姝肯定会认为她成心气她,知晚不想惹麻烦,便道,“拿去卖了。” 姚妈妈也正有此意,只是变卖后,至少要亏损两成,可是知晚不在意,姚妈妈也就没说什么了。 知晚继续绣针线,刚刚绣完一个字,就听到外面哄闹了起来,越吵越大声。 知晚皱了下眉头,就听到姚妈妈呵斥声,哪知道这一呵斥,吵闹声就更大了,甚至还哭了起来。 紧接着,就听到茯苓的大叫声,“姑娘救命啊!白芍撞墙了!” 知晚忙放下针线,快步出门,就见到院子里站了一堆丫鬟,檀香院丫鬟不多,主仆上下加起来才七个人,这些都是别处来瞧热闹的。 白芍额头上有血流下来,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里,茯苓抱着她,哭红了鼻子,手足无措的看着知晚,知晚回头看了一眼白芍的娘,白妈妈,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对茯苓道,“扶白芍回屋,再去把药箱子拿来。” 知晚没理会院子里,去白芍的屋子帮她处理伤口,幸好白芍撞墙的时候,茯苓拽了她衣服一下,不然这丫鬟肯定就没了,白芍看着知晚给她包扎,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她不想拂了知晚的好意,脸上挤出一丝笑来,可是眸底的绝望之色根本遮不住,任她怎么藏,知晚都看的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晚问道。RS 第九十章 请帖 茯苓嘴快,听了便道,“还不是白芍的娘和她的婆母,在我们在卧佛寺的时候,又给白芍说了门亲事,要把白芍卖给前门刘管事的傻儿子做媳妇,说是聘礼二十两,白妈妈和徐妈妈因为二十两聘礼闹了起来,白妈妈觉得这钱她应该占大头,徐妈妈认为白芍已经是她的媳妇了,不再是白妈妈的女儿,重新嫁人的聘礼应该归她,然后就吵了起来,那刘管事的儿子,已经二十岁了,连穿衣都不会,却要把白芍嫁给他!” 之前她们根本不知道这事,白芍听到这事,就直接撞墙了,要不是她反应快,白芍就没命了,茯苓一直觉得白芍很可怜,她虽然没爹,娘也常骂她,但是绝对不会把她嫁给快要死的人做媳妇,更不会嫁给傻子。 白芍再忍不住了,哭道,“姑娘,你和姚妈妈还有茯苓的恩情,容白芍下辈子再报答吧……。” 知晚抓紧她的手,拿帕子替她擦干眼泪,“别说傻话,人若是能决定下辈子,这世上哪还有丫鬟,你是我的丫鬟,就归我管,别做傻事。” 知晚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院子里还在争吵,见到知晚下台阶,吵闹声忽然就没了,都盯着知晚看,知晚脸色很温和,但是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凉意,让人下意识的往后退,忍不住在心底嘀咕,娇弱的四姑娘身上怎么会有一股凌厉的气势,完全不像她了一般,甚是比看到太太时还叫人胆怯。 知晚一个冷眼扫过来,这些丫鬟没差点吓软了腿,尤其是始作俑者白妈妈和徐妈妈,更是吓的不敢出声,知晚冷笑一声,“怎么不继续吵了?” 徐妈妈张了张嘴,还是没胆子说出声来,知晚看着她,“你儿子病入膏肓,娶白芍冲喜,结果你儿子死了,你怪罪到白芍身上,把她轰出了门,是不是有这回事?” 徐妈妈还没说话,白妈妈就先说话了,“自己的儿子病死了,却怪到我女儿头上来,作孽太多,遭报应了……。” 知晚首先质问徐妈妈,白妈妈以为知晚会帮她,所以胆子壮了起来,可是见到知晚嘴角的寒冷笑意时,白妈妈就不敢再多说话了,知晚冷淡的扫了她一眼,“若说徐妈妈该打,你就该杀,徐妈妈再狠,她也疼自己的儿子,你呢?白芍是不是你亲生的,你要把她往火坑里推!这么狠毒的娘,我还是第一次见,狠心一次不够,你还狠心第二次!我是逃婚了,可白芍还是我的丫鬟!谁准许你们求到太太跟前,把白芍许人的?!” 说到逃婚,白妈妈眼睛闪了下,自己怕她做什么,便把头又抬起来,背脊也挺直了三分,“奴婢一家是在侯府为奴为婢,可姑娘逃婚,连累檀香院上下挨了多少罚,奴婢怎么知道你还会回来,白芍年纪大了,总是要许人的,把她许给徐妈妈的儿子是太太的意思,如今侯爷可不在府里,四姑娘自身都难保,质疑太太的决定,少说也要被罚抄五十篇家规,姑娘还是掂量点自己再说话吧!” 白妈妈说的理直气壮,眼睛还在四处看,要是太太有眼线在,知道她这么对待四姑娘,肯定很满意,没准儿会有赏赐也说不一定呢,姚妈妈脸色沉了,知晚笑看着她,替白芍感到悲哀,“白妈妈对家规了解的很透彻,不知道当面顶撞主子该杖责几十?太太操劳府里琐碎事务,若不是你们挑唆到她面前,白妈妈会认为她有闲心管你女儿嫁给谁?” 白妈妈额头有汗珠,沿着脸颊滑落下来,知晚朝她又近了一步,白妈妈的脸色又白了三分,“白芍是我的大丫鬟,嫁进门虽然还未圆房就成了寡妇,以她嫁人的身份,若不是有人准许,她能近身伺候我,还能跟着我去卧佛寺替老太太祈福?白芍的亲事不作数,是我爹亲口说的,我可以拿她当大丫鬟看待,现在,你们要卖了我的大丫鬟,还在我的院子里大吵大闹,外人瞧见了,还以为侯府家规松散,太太治家不严,一点小事我就不去烦太太了,来人,把她们两个给我绑起来,一人杖责五十!” 白妈妈和徐妈妈这下面如死灰了,她们没想到四姑娘会为了丫鬟去求侯爷,侯爷那么疼四姑娘,只要四姑娘开口,他又怎么会不答应,四姑娘要是真疼白芍,当初逃婚为什么不带着她,白妈妈以为知晚不信任白芍,所以对白芍的态度才会差,她没料到白芍现在还是一等丫鬟! 白妈妈要是早知道,打死她也不会再卖了白芍,大丫鬟的月例,不消两年就能给她挣回来二十两银子,女儿还是她自己的啊! 白妈妈这会儿心里想的还是钱,等两个婆子来拖她时,她才想起来求饶,姚妈妈一挥手,让人堵了她的嘴,转而看着知晚,她知道知晚并没有求过侯爷,虽然她知道侯爷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她,可是内院的事归钱氏管,知晚越过她找侯爷,是没把钱氏放在眼里,她怕钱氏不满。 钱氏从镇南王府回来,就听丫鬟禀告了知晚杖责白妈妈和徐妈妈的事,尤其是侯爷准许白芍再做大丫鬟的事,脸当时就阴沉沉的,摔了一套上等茶盏,王妈妈忙劝她,“太太别生气,侯爷都准许了,您要是罚四姑娘,会跟侯爷离心,不值得,四姑娘明儿就要去卧佛寺了,大可以多派两个婆子看着她,等四姑娘出嫁了,侯爷就是有心也护不了她。” 王妈妈是钱氏的心腹,她知道怎么劝能让钱氏消气,果然钱氏听了,不再生气了,转而冷笑,“我倒要看看她嫁进桓府,伺候那个残废,他怎么护她!” 白芍也知道知晚是骗她娘的,感激的泣不成声,起床要去给知晚磕头,茯苓拦住她,“姑娘不喜欢人家给她磕头,你现在去,肯定是找挨骂,往后有事跟我和我娘说,别冲动的撞墙了,方才姑娘还让我叮嘱你,别把她的墙撞坏了。” 白芍愕然,随即破涕为笑。 第二天,知晚早早的就起来了,吃了早饭后,迫不及待的就要去给钱氏请安,然后去卧佛寺。 才走到梅香院门口,就遇上了同去请安的秦知柔,秦知柔瞅了知晚好几眼,笑道,“四妹妹似乎很喜欢卧佛寺?” 知晚嘴角一勾,“卧佛寺清净,景色也怡人,三姐姐不喜欢?” 秦知柔轻轻一笑,比起待在府里,一天有三五回麻烦,卧佛寺的确是个好去处,便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一同迈步进屋,恭敬的给钱氏请安,钱氏脸上没什么表情,恰好这时管事妈妈打了帘子进来,手里还有两张大红请帖,面色有些怪异,福身道,“太太,方才琉华公主府上派人送了请帖来,请府上姑娘七天后去参加芙蓉宴,霁宁郡主还单独给四姑娘下了请帖。” 单独?钱氏瞥了知晚一眼,接过管事妈妈递上来的请帖,翻看着,尤其看到霁宁郡主给知晚的请帖,上面的字体让她蹙眉了,这帖子是霁宁郡主亲自写的。 霁宁郡主单独给一个庶女送请帖,还是去参加芙蓉宴,钱氏的眼睛凝了起来,外面,秦知妩迫不及待的打了帘子进来,远远的就道,“娘,真有请帖请我去参加芙蓉宴,在哪儿呢?” 钱氏脸色微差,暗瞪了秦知妩一眼,没规没距的,秦知妩撅了下嘴,恭谨的请了安,才挨着钱氏坐下,拿了帖子看着,看到知晚还有一份,高昂的兴致顿时没了,“为什么霁宁郡主会单独给你送帖子,你认识她?!” 知晚轻点了下头,“有过一面之缘,在卧佛寺,霁宁郡主扔姻缘牌不小心掉下来砸了女儿一下。” 秦知妩脸色顿时闪过一抹妒忌,“四姐姐,我们以前还真的小瞧了你,很少出门,好不容易出回门,认识的都是大人物,先是越郡王,这又来了一个霁宁郡主!” 跟在秦知妩后面进来的秦知雪等人,脸色也都有妒忌之色,要说认识越郡王是祸,但是认识霁宁郡主绝对是福了,霁宁郡主甚少对外人交好,也很少,可以说几乎没给谁下过请帖,现在却给她下了帖子! 琉华公主府,每一年都会举办芙蓉宴,邀请的都是些郡王,亲王世子,京都有才华的少爷都会到场,去年宴会到一半的时候,皇上都去了,今年大家都想收到琉华公主的请帖,去年侯府就没有,今天原本希望渺茫,没想到不但有,还是两张,其中一张甚至是霁宁郡主亲笔所写! 要知道,芙蓉宴邀请的大家闺秀很少,只有二十张请帖!除了自家姐妹外,最多可以带一个外人,每张请帖还不能超过三个人! 也就是说,整个京都,所有名门望族加起来,参加宴会最多不超过六十人! 大御朝建朝多少年了,会有多少王孙贵胄,想想一品大员有多少,还有二品的,定远侯府虽然封了侯,但在遍地权贵的京都,还真的不算荣耀,能收到琉华公主的请帖,整个京都都会哄闹起来,知晚这张请帖若是拿出去卖,最少也能卖二三百两的银子。 这还不是最让人羡慕的,而是凡是收到琉华公主府请帖的姑娘,以后京都大小宴会,都少不了她一份请帖,这几乎是约定熟成的规定了。 秦知妩手里拿着请帖,眸底的羡慕妒忌化去,转而换了幅笑脸,“霁宁郡主亲自下的帖子,四姐姐你是非去不可了,不过做妹妹的提醒你一声,在芙蓉宴上丢脸,嫁不出去事小,以后可能连门都出不了的。” 知晚满头雾水,不就是个宴会,就算高档次些,能见到皇上,也不至于连门都出不了吧,“为什么?” 秦知柔笑道,“前年芙蓉宴,有位姑娘跳舞时踩了自己的裙摆,不小心摔了一跤,大为丢脸,在她参加芙蓉宴之前,每个月上门说亲的人少说也有七八位,可是参加了芙蓉宴之后,几乎无人上门了,去年选了个商户,胡乱嫁了。” “去年,由明珠郡主为首,七位大家闺秀组成一支七仙舞,震撼芙蓉宴,太后皇上过寿时,点名了让她们七位去表演,京都以七秀称呼她们,这七位几乎是内定的皇子妃,世子妃。” 知晚听得咋舌,不就摔了一跤而已,至于无人上门说亲吗?这也太夸张了吧,难怪秦知妩会用那种眼神看她了,她会表演什么? 秦知妩抛开知晚,对请帖是爱不释手,拉着钱氏的手道,“娘,你派人去打听,今年都有谁去参加芙蓉宴,都穿什么衣服,戴什么头饰,去年我就听说有人头饰戴一样的,好丢脸,还有,我的衣服首饰都旧了,给不了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娘,我要做一套全新的。” 钱氏高兴呢,要是秦知妩在芙蓉宴上大放异彩,她脸面上也有光,拍着秦知妩的手道,“放心,娘都给你准备好,这几日好好想想表演什么,多熟悉熟悉。” 秦知妩连连点头,左右翻看请帖,秦知柔还有秦知雪几个都眼热,她们可还记得,这张请帖能多带两个人去呢! 秦知雪占着自己跟秦知妩走的近,关系最好,怯懦的开口,“六姐姐,你能不能带我去?” 秦知妩眼睛一挑,还没说话呢,外面就听到了丫鬟的脚步声,冬梅进来请安道,“太太,老太太听说琉华公主派人送了请帖来,让奴婢来告诉您一声,二姑娘和七姑娘也要去,正好和六姑娘一起。” 钱氏的眼神顿时冷了下去,秦知雪几个也气的咬牙,等冬梅福身走后,秦知妩就不高兴了,“娘,老太太也太偏疼二姐姐几个了,凭什么琉华公主给我的帖子,我不能决定带谁去,带二姐姐一个也就算了,七妹妹也要我带着,到底是送给定远侯府的,还是给她们的!”RS 第九十一章 名额 (为文澜心语四张粉红加更) 钱氏端着茶啜着,脸色阴阴的,老太太打的什么算盘她会不知道,不就是想二房女儿嫁的好,平步青云吗,她还嫌一张请帖少了,庶女最好一个都别去,结果她还来占去两个名额,想的倒是挺美的! 钱氏放下茶盏,眼睛落到知晚的请帖上,随手拿了起来,去了松香院,秦知雪几个当然也是要跟去的,这帖子她们必须要争取到! 知晚故意走在后面,茯苓亦步亦趋的跟着,双眼都冒星星啊,脸上更是笑出花来,宴会啊,姑娘终于可以去参加宴会了,还是霁宁郡主亲自下的请帖啊! 赵氏屋内,秦知婳和秦知姗两个正殷勤的帮着赵氏捶腿捏肩,逗的赵氏满脸是笑,小赵氏更是说着家常话,见到钱氏拿着大红帖子进来,忙迎了上来。 钱氏压根就不领情,淡淡的上前给赵氏见了礼,直接就开门见山了,“老太太,芙蓉宴我可以让二房去,但最多只能去一个!” 小赵氏当即就不高兴了,“大嫂,芙蓉宴去的都是嫡女,大姑娘已经出嫁了,大房二房总共才三个嫡女,婳儿和姗儿不去,你还想谁去?” 小赵氏说着话,秦知柔几个不高兴了,“二伯母,谁说庶女就不可以参加芙蓉宴了,霁宁郡主就特地给四妹妹下了帖子!” 小赵氏一愣,赵氏手里拨弄的佛珠顿了下,问钱氏,“府上有两张请帖?” 钱氏还没回答,小赵氏就更高兴了,“两个更好,把婳儿和姗儿都带上,除了知晚外,还能再带两个。” 钱氏气不打一处来,侯府的事还轮不到她来指手画脚,钱氏坐下,冷笑道,“弟妹想的太简单了吧,除了这一回,还没见谁府上有两张请帖过,知晚的请帖与知妩的不一样,能不能带人还不知道,万一去了六个人,到时候只能进去四个,谁回来?” 小赵氏脸色微变,说来说去,就是不想把名额给她两个女儿就是了,她还真当侯府她说了算,小赵氏不说话了,只要哄好老太太,她的两个女儿准能去,自己犯不着在她面前陪笑脸。 赵氏看了看两张请帖,果然有些差别,准确的说,知晚那张无论从材质还是样式都高上一等,上面还描了金线,但是两张的确不一样,能不能带三个人还真没人知道,以前没人收到过,赵氏道,“一会儿派人去琉华公主府问问,看这帖子能不能带人去,若是能带三个人,就把二姑娘和七姑娘都带上。” 秦知雪几个面面相觑,眼底都是怒气,要不是二房占去两个名额,她们根本不用抢都能去,现在好了,要是四姐姐的不能带人,就没她们什么事了! 她们从来没这么讨厌二房过! 钱氏不想明着拒绝赵氏,闹得大家面子上过不去,不过让她把二房两个女儿都带去,那是痴心妄想,屋子里大家都在商议参加芙蓉宴穿什么,当然了,商议的是秦知婳和秦知姗还有秦知妩的,至于知晚的,她没有说话的权利,但是知晚知道,哪怕为了侯府的面子,她穿的也不会太差。 七天后就参加芙蓉宴了,知晚也不用再去卧佛寺了,恹恹的回到檀香院,不过没谁不高兴,卧佛寺什么时候都可以去,两个孩子,姚妈妈可以去探望,又都是贴心的人照顾的,根本不担心,芙蓉宴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上午,知晚练了会儿字,吃过午饭后,小憩了会儿,正睡的熟呢,就被人给摇醒了,还不是别人,是秦知妩。 知晚有不小的起床气,在她张口骂秦知妩的时候,茯苓忙打了岔,让秦知妩以为骂的其实是茯苓,也就没找知晚的麻烦,知晚洗了把脸,才看着秦知妩,“六妹妹找我有事?” 秦知妩红润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当然有事了!娘派人去琉华公主府问过了,那帖子你能带人去,跟我的没区别,另外,这几日琉华公主府在筹备芙蓉宴,你可以去公主府找霁宁郡主玩,还可以多带一个人去,明天,你和我一起去。” 知晚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轻轻的应了一声,又随口问了一句,“可不可以不去?” 秦知妩脸色一哏,眼睛瞪大了,多少人盼着去,她却不想去,要不是帖子是给她的,带谁去随她的意思,她以为她愿意跟她一起呢!真是给脸不要脸,真不知道霁宁郡主怎么会邀请她! 秦知妩不想与知晚多说话,“明儿给娘请了安就出门,记得打扮的漂亮点。” 说完这一句,秦知妩就走了。 知晚却困意全消,喝了杯茶后,姚妈妈回来了,卖了首饰后,买了两套中等的头饰,还余下两千两银子,全部交给知晚。 一会儿,绣坊来人给她量体裁衣,虽然知晚因为出嫁有不少的新衣服,不过以前的知晚很消瘦,穿那些衣服平时还行,参加宴会就有些不妥了,不能让外人笑话。 这一天,侯府里很热闹,来了好几拨人,都是为了参加芙蓉宴的名额来的,除了秦知妩和知晚外,还有四个名额,钱氏只给二房一个名额,还剩下三个,能带两个外人去,这不,钱氏的大嫂带着礼物登门了,好言软语的哄了一个去,秦知嫒特地回来,替她小姑子要了一个,赵氏不乐意的,有那名额给外人,都不给二房,可是秦知嫒是钱氏的宝贝女儿,她要是不给,秦知嫒在宁国府如何立足,顶着赵氏的压力,钱氏咬牙给了,那还剩下一个。 这一个,二房再争,府里几个姑娘也在争,除了在赵氏和钱氏面前献殷勤之外,还献到了知晚这里,第一个就是梅姨娘,拉着知晚的手道,“我知道前儿是你五妹妹对不住你,她也认错了,芙蓉宴关系到你五妹妹一辈子,霁宁郡主特地给你下了帖子,明儿你去琉华公主府,就帮你五妹妹说句好话吧?” 姚妈妈端着茶水进来,笑道,“梅姨娘,霁宁郡主是给四姑娘下了帖子,可让谁去,四姑娘能做的了主吗?你让四姑娘去求霁宁郡主,最后也不知道会让谁去不成,万一误了太太什么事,四姑娘可担待不起,你还是多去求求太太吧。” 梅姨娘面色青沉,这个老货,每次都出来搅局,要不是她教坏了知晚,她会不听她的话? 知晚摇头,说自己不敢,明天她是和秦知妩一起去,她不知道有没有开口的机会,但是她会尽量,只是办不办到,她不敢保证,算是把梅姨娘哄了回去。 梅姨娘一走,兰姨娘就送了糕点来,知晚同样打发了回去,后面再有人来,知晚就避不见客了。 知晚没想到自己不想惹麻烦,结果把桓娇拒之门外了。 梅香院里,桓娇带了礼物来,她这回来的很不凑巧,被人误以为也是来要请帖名额的,毕竟知晚是要嫁给她大哥的,秦知嫒能回来要,她来也不算什么,秦知雪几个因为受了气,说话就难听了许多,明讥暗讽的,弄的桓娇很尴尬,忙道,“我不是要请帖的,我和元冉还有清絮三个共一份请帖,我今儿来是找四姑娘有事的。” 秦知雪见她不是要请帖的,脸色好了很多,“四姐姐身子不适,连我们都不见,你来的太不凑巧了,明儿四姐姐要和五姐姐去找霁宁郡主玩,你得后天来才能见到她。” 桓娇真急了,“可是我真有急事,能不能通融一下,就见一下。” 秦知雪眉头皱着,怎么说她也是桓府大姑娘,竟然为了见一个庶女,这么低三下四的,也太奇怪了些吧? 秦知妩也不解,不过桓娇这样的姿态,钱氏要是不让她见知晚,还真的说不过去了,便吩咐王妈妈道,“领她去见四姑娘。” 顺带给王妈妈使了个眼神,王妈妈会意,然后恭谨的领着桓娇去了檀香院。 彼时,知晚正用手撑着下颚发呆呢,桓娇三步并两步就上前了,脚步声大了些,惊动了知晚,知晚稍稍一愣,“你怎么来了?” 桓娇差点急哭,也顾不得有人在场,第一句话便是,“我大哥上午眼睛失明了一盏茶的功夫。” 知晚皱紧眉头,王妈妈望着桓娇,桓大少爷眼睛失明了?这事该去找大夫才是,来找四姑娘做什么,还是说桓大少爷又想寻死了,还是失明前想多看四姑娘两眼啊?若是真这样打算的,也不该明着告诉四姑娘啊,而是下了帖子请四姑娘去桓府赏花喝茶,却闹得人尽皆知做什么? 知晚安慰桓娇道,“先别急,你大哥不会真失明的。” 桓娇咬唇看着知晚,“你没骗我?” 知晚笑道,“不需要我发誓吧?” 桓娇这才相信知晚,姚妈妈端了茶给王妈妈喝,王妈妈根本不动,她是来看着的,不敢错了眼,有负太太的叮嘱,王妈妈不走,谁也拿她没办法。 桓娇看了看知晚,她是有很多话想问的,可是她知道知晚不许别人泄露她会医术的事,她不能问,不过她除了桓孜差点失明之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不知道怎么办,顾不得王妈妈在场,直接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小锦盒,递给知晚,知晚打开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怎么才三根?还有一根是断的?” 桓娇扭着绣帕道,“爹跟宫里的匠师说好了是十根的,可是去拿的时候,匠师说太难弄了,断了好几根,让爹另外找人做,我今天好奇就拿了一根,不成想一时不慎,掉地上去了,就碎成两半了……。” 知晚拿起一根,用手轻轻一弯,啪嗒一下,就碎成两截了,碎的王妈妈心肝直跳,这可是宫里的匠师做的啊,四姑娘就这样给弄断了? 知晚瞅了瞅针,摇头道,“这个不行,太脆了。” 桓娇抿唇,“那怎么办?” “有精钢吗?” 桓娇眨眼,眸底有震撼之色,爹也提到了精钢,匠师说除非是精钢,否则做出来的东西太脆了,“匠师说精钢能行,可是精钢朝廷管辖甚严,私藏是死罪,就算能弄到,匠师也不敢做。” 知晚,“……。” 私藏精钢是死罪?要在前世,她岂不是要株连九族了,知晚满脸的黑线,这也太落后了吧? 桓娇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才来找知晚的,看知晚那表情,桓娇都不知道她那是什么意思,好像是鄙视? 知晚瞅着那根针,拿起来,啪嗒一下就给掰断了,然后道,“你先回去吧。” 桓娇搅着手帕,“可是这针……。” 知晚给她一个放心,我会想办法的表情,桓娇这才安心的走,临走前塞给知晚一个荷包,知晚想不收都不行。 王妈妈看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到底是在说什么事,不过还是据实告诉了钱氏,钱氏听到匠师和针,尤其是那针难得,还被知晚给掰断了,甚至还有精钢两个字,钱氏的眉头挑了一下,她可不认为知晚能弄到精钢,也就没放在了心上,至于桓大少爷失明不失明,与她关系不大。 再说知晚,等桓娇走后,打开荷包看了一眼,结果发现里面装的是张银票,面额之大,让知晚嘴角都抽了起来,她的规矩是不治好不收费,现在还没治病,就先付诊费了? 没错,那是一万两银票! 茯苓望着知晚,担忧道,“没有那样的针怎么办?” 知晚也犯愁了,她没想到精钢那么珍贵,就算有,匠师也不敢制,怕丢了命,知晚思来想去,这事只能找叶归越了,不怕死,不把大越律法放在眼里的,她只认识他一个啊! 可是怎么找他呢,知晚纠结了。 知晚握着荷包去院子里转了转,往树上瞄,希望树上有人,不过他应该没派人监视她吧? 知晚来回转悠了好几回,除了发现树上有鸟窝之外,什么都没有,知晚没办法,只好写了封信,让茯苓送偏院去,那里有看着尘儿的暗卫。RS 第九十二章 起卖 夕阳西下,天边晚霞绚烂多姿。 醉香楼上,叶归越正和元皓还有楚沛三人对饮。 谈论的正是芙蓉宴请帖的事,元皓举杯笑对叶归越道,“听说镇南王给你定了期限,芙蓉宴上,你要是没瞧中什么姑娘,他可就给你指定郡王妃了?” 叶归越给自己倒酒,一饮而尽,元皓羡慕道,“无论你看上了谁,只要吭一声,镇南王就找人去下聘,基本上没人会拒绝你,你还不高兴?” 楚沛笑道,“选择太多,他是挑花了眼。” 元皓深以为然,正倒苦水,他也被逼着挑嫡妻,不知道怎么办好呢,外面门被人叩响,一身黑衣劲装的冷训迈步进去,走到叶归越身侧,递上一张纸条,“爷,这是秦姑娘特地派人送到小院,让属下转交给您的。” “特地?”叶归越放下酒杯,接过信封,“我是让你们去看着那两个孩子,她倒是使唤起你们来了?” 冷训也很无语,秦姑娘是她见过最不见外的姑娘了,明明他们是负责监视的,她却能理直气壮的使唤他们,偏他们还不敢不照做,谁知道她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啊? 叶归越扫了两眼信纸,眉头就皱了起来,楚沛见他那脸色很怪,就接过看了一眼,不由得感慨道,“她真是闺阁女儿家吗?连精铁这样的东西都听过。” 元皓也凑过去看了看,道,“朝廷每年生产精铁才十万斤,全部用来制造兵器了,京都除了皇宫,也就几位将军的剑里含有精铁了,你上来给她弄精铁去?” 楚沛点头,他还想要精铁做的剑呢,削铁如泥,“不过她要的不多,只是制十根针。” 元皓扯了下嘴角,“就是因为是针,所以才格外的严重,这要是让朝廷那群顽固知道,她的针都是用精铁做的,我看定远侯也不用回京了,那群顽固绝对会出京骂他教女无方。” 楚沛却看着叶归越,“不对劲啊,郡王爷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连要精铁这样的事都找你帮忙?” 叶归越拿起桌子上的玉扇,转身便出了门。 知晚吃完晚饭,在院子溜圈,茯苓气喘吁吁的回来,告诉知晚信已经送到了,知晚让她去用晚饭,自己则回了内屋,来来回回的走,万一他要是不帮忙怎么办啊? 傍晚有风,吹的窗户有吱嘎响声,几乎没响一下,知晚就会瞥头看一眼,每回都很失望。 来回走的累了,知晚就转身要坐下,结果看到冷风站在那里,某郡王爷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喝着茶,吓了她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归越很享受被知晚翘首以盼的感觉,不过他知道这女人是有事相求才会这样,没事时,她会直接轰人的,“你是缺银针还是绣花针?” “我两个都不缺,”知晚走过去,坐到叶归越对面道,“我要精铁特制一种针,还请郡王爷帮忙。” 说着,把图纸递给他,叶归越看了一眼,眉头微蹙,“你要这针做什么?” 有求于人,知晚也就不隐瞒他了,“给人治病用的,我连人家诊费都收了,不治也不行了,能不能帮我这个小忙?” 冷风咳了一声,然后道,“秦姑娘,你这可不是小忙,皇上做梦都想要收回爷手里的免死金牌,等着抓爷的错处,爷要是给你找精铁制针,肯定会被扣一块免死金牌的。” 知晚扶了下额头,她找错了人吗,“我只要这么一点点精铁也不行?只要小拇指大!” 冷风摇头,即便是黄豆那么大,那也是犯法的,只要爷犯法,就是一块免死金牌,最主要的事,精铁太稀少了。 知晚知道精铁稀罕,不然桓大人怎么可能没有,可是听到冷风说只有两万斤的时候,知晚那错愣的眼神,嘴巴张的几乎可以塞进去一个鸭蛋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确定没说错,只有十万斤?” 冷风慎重其慎的点头,知晚拂去额头上的黑线,有种很无力的感觉,精铁不就是优质的铁吗?铁比较脆比较硬,精铁,也就是钢,比较坚韧,铁随处可见,精铁至于少成这样吗? “精铁很值钱吗?” “……一柄精铁制成的剑,削铁如泥,至少是几十两银子,而且禁止出售。” 知晚脑袋上,数只乌鸦嘎嘎的叫着,知晚咽了下口水,“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要是能制精铁,能卖给朝廷吗?卖精铁挣钱比我给人治病快的多。” 冷风,“……。” 叶归越看着知晚的眼睛,那是一双澄澈的眸子如上好的琉璃,静谧剔透,让人忍不住沉醉,此刻正紧紧的盯着他,渴望得到他的回答,叶归越担心自己会离不开这双眼睛,伸手把知晚的脑袋给推远了,妖冶的凤眸轻敛,“少说梦话,你怎么制精铁?” 知晚揉着脑门,呲牙道,“少瞧不起人,你就当我会,朝廷会收吗?” 叶归越眼睛凝了起来,因为知晚眼睛里写满了钱,这女人爱钱,他不是第一次知道,为了钱连命都可以不要,“你真的会制精铁?” 知晚拍着心口道,“理论上我完全会,就算第一次不成功,多试验两回,绝对可以,这一点我可以以性命担保。” 叶归越望着知晚那双灵动的眼睛,眉头微挑了挑,然后道,“你知不知道精铁对朝廷,对边关的将士有多重要,这玩笑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万一被朝廷知道了,你要是真会,朝廷会重用你,但是侯府你肯定是待不了了。” 知晚愕然,差点忘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了,要是她真的会,朝廷担心她泄密,把她给关押甚至是砍了,知晚扯了下嘴角,不过一想到一年才十万斤精铁,这产量真是少的可怜,要是她能把产量提高十倍,她要是个男子,应该可以封侯了吧? “我没必要欺骗你,要不等我爹回来,让我爹把秘方献给朝廷,混个国公应该不成问题吧?” 叶归越,“……。” 冷风忙问,“定远侯知道秘方,怎么不早献出来?” “……等我把秘方给我爹了,他就知道了。” 冷风凌乱了,说来说去,还是就她一个人会啊,知晚见他们两个根本不信,翻白眼道,“少看不起人,既然精铁对朝廷如此重要,你们就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我真的会呢?” 叶归越点点头,这事的确该选择相信她,“怎么验证你说的是真的?” 知晚笑道,“验证不难,我这就给你写秘方,不过我有个条件。” 叶归越抖了下眼角,这女人还真的会顺着杆子爬,“什么条件?” 知晚坐下道,“放心,这笔买卖郡王爷你绝对不亏,两万两银子,我把秘方卖给你,附加的条件是,我爹以后要是有事需要你帮忙,你不能推辞。” 冷风站在叶归越身后,觉得腿一阵阵发软,一张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秘方,她张口就是两万两,这口张的也太大了吧,她缺钱吗?给人治病,一人一万两的天价诊费,她不缺钱好么? 叶归越伸手捏着知晚的鼻子,笑的宠溺,“我是不亏,一个国公的位置才换了两万两银子,你就不怕定远侯被你气死?” 知晚扒拉下他的手,揉着鼻子道,“谁知道秘方是福还是祸,我可不想为了个国公的位置把我爹搭上,再说了,有你护着,我爹没事我就放心了,至于国公之位还是封王,我无所谓,你要是觉得国公之位值更多,你可以多付我些银子。” 叶归越暗自摇头,他还真有闲心陪她玩,既然都答应了,就随她高兴吧,知晚哪里知道他是逗她的,她当真了! 走到书桌上,提笔沾墨,唰唰的写起来,一连写了好几张纸,叶归越走到书桌旁看着,见到纸上的东西,眉头更皱,写的什么,他看不懂! 叶归越拿起一张,问知晚,“你这写的是什么?” 知晚瞥头看着他,再看看纸张,当下拍了脑门,那些化学方程式,他要是认得才奇怪了,当下满脸窘红,解释道,“炼铁是把铁矿石里的精铁提炼出来,我这个就是提炼的方法,写法有些怪,你看不明白很正常,一会儿我详细解释给你听,你就明白了。” 叶归越没说话,等着知晚解释,知晚只好起身把位置让给他,然后一张张的解释,从铁矿石开始说起,甚至连精铁和铁的区别都说了,冷风站在一旁,听到铁和精铁之间的区别,竟然是那黑乎乎的木炭时,忍不住撇了撇嘴,你要说黄金,我还相信,竟然是炭? 不过叶归越信了,知晚写这些东西的时候是一气呵成的,就算是骗人的,她根本没时间去想,而且,她没胆子骗他,若不是真的,他不会付她钱。 知晚说的口干舌燥,总算让叶归越明白了,在什么基础没有的情况下,他能听懂,知晚对他是打心眼里钦佩。 叶归越收了那一摞纸张,转身要走,知晚忙道,“别忘了我的针,尽早帮我弄好行吗?” 叶归越捏住知晚的脸颊,笑的妖冶,“你这办法不算难,两日我就能知道是不是真的可行,我会用你这秘方炼制的精铁帮你制针。” “还有两万两银票,别忘记了啊!”知晚叮嘱了一句。 叶归越点了点头,纵身一跃,就从窗户出去了,知晚眼睛一眨,就见到他们跃出墙外。 跳墙出来,冷风就忍不住道,“爷,你真信这几张纸能炼制精铁?”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去找父王拿令牌,晚上去炼铁坊。” “……王爷肯定不会给你的。” “半个时辰后,我要见到令牌。” 说完,叶归越就翻身上马,扬尘远去,留下冷风站在那里,仰天流泪,偷王爷的令牌,被抓住,会没命的! 冷风抓住缰绳,上了马背后,朝另外一个方向奔去。 等两人走后,另外一道黑影从墙里出来,望了望叶归越走的方向,又看了看冷风的方向,眉头轻挑,朝皇宫的方向奔去。 御书房内,铁甲卫首领张玖把听到的事禀告给文远帝听,文远帝眉头陇紧,“你说定远侯府四姑娘一封信,就让越郡王丢了筷子跑去找她?” 张玖点头,“属下亲眼所见。” “朕的圣旨传召,也没见他跑的这么快!”文远帝勃然大怒。 徐公公端着茶盏上前,笑道,“看来越郡王中意的十有八九是定远侯府四姑娘了,只是越郡王前头退了她的亲,没脸再提亲了。” 文远帝端着茶盏,轻轻的拨弄,原来还以为是画中人,没想到不是,如果是定远侯府四姑娘的话,他就不能强逼了,免得适得其反,给他一个好理由抢亲,顺其自然,到时候他要真想娶她,文远帝哼了一声,人家定远侯的女儿,是他想退亲就退亲,想娶就娶的? 又是送棺材,又是关大牢的,若是没圣旨赐婚,定远侯会把女儿嫁给他? 文远帝忽然觉得心情很不错,恨不得把外出办差的定远侯叫回来,特地叮嘱一下。 张玖见皇上心情不错,又道,“皇上,定远侯府四姑娘找郡王爷帮她用精铁制针,还说她会制精铁,还把制精铁的秘方卖给了郡王爷,这会儿,郡王爷应该在炼铁坊。” “她会制精铁?”文远帝摇头暗笑,明明是个漂亮的姑娘,非得扮丑吓唬人,害的自己声名狼藉,差点嫁不出去,她肯定是逗越儿玩的,这小子在女人面前,竟然这么容易上当。 张玖站在那里,文远帝摆手道,“看着他,别把炼铁坊给烧了。” 一宿安眠。 第二天早上,知晚吃过早饭后,带着茯苓去松香院,进门,就受了一个很大的瞪眼,“磨磨蹭蹭的,你怎么现在才来!” 知晚恭谨的给钱氏请安,又给秦知妩行了半礼,对于秦知妩的责问,知晚当没听见,门外,一阵叮铃悦耳之声传来,知晚回身,便见秦知婳婀娜妙步的走进来,盈盈福身行礼,钱氏脸色挂着敷衍的笑,秦知妩就很不给面子了,“二姐姐,昨儿娘派人去问了,说是能多带个人,老太太非让你跟去,要是不给进,我可不会陪你回来的。” 秦知婳脸色微僵,要不是娘非得让她多去与霁宁郡主她们接触,她才不想去,还被她这么奚落。 知晚这才明白,原来因为她来的晚了些,让小赵氏在赵氏面前钻了空子,让秦知婳与她们一起去霁宁郡主府,秦知妩不愿意,可也不敢忤逆赵氏的意思,只能把气撒她头上。 知晚也很无语,定远侯府和秦府二房早分了,小赵氏还这么不见外,完全当侯府是她们二房啊,哄着赵氏心向着她,结果受窝囊气的就是钱氏和她们了。 钱氏叮嘱了几句,便让她们几个出门了。 侯府门外,停了三辆马车,秦知妩上了第一辆马车,上面系着流苏和铃铛,很漂亮,秦知婳也要上去,结果秦知妩回头看着她,“二姐姐,我与四姐姐才是嫡亲的姐妹,咱们只能算是堂姐妹,哪有不与自家姐妹坐一辆马车,与你同坐的道理?” 秦知婳脸色再次僵硬,这回她没忍了,笑道,“也是,霁宁郡主邀请的是四妹妹,咱们两个只是陪同,让她坐后面的马车的确不合适。” 说完,秦知婳望着知晚,扶她上马车道,“我能去琉华公主府上,还多亏了四妹妹认得霁宁郡主,我昨儿可是听说了,侯府能收到公主府的请帖全是因为霁宁郡主要四妹妹你去呢,不好单独邀请你,就给侯府送了帖子,霁宁郡主怕三个名额里没你的份,又单独给你送了一张,说来我们都得好好谢谢你呢。” 秦知婳说着,瞥了一脸青沉的秦知妩一眼,转身走向后面一辆马车,脸上不再是笑,而是冷笑,她能去琉华公主府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自己靠的都是别人,凭什么对她明讥暗讽的,堂堂嫡女连个庶出的都比不上,她还有脸讽刺她? 秦知妩气的紧紧的抓着车门,挡着门,知晚进不去,知晚望天,真想说一句,你们两个去算了,她回去睡觉。 秦知妩瞪了知晚一眼,才转身回马车里坐下,气道,“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芙蓉宴要跟去,去玩也要跟去,还没见过这么爱给人做尾巴的!” 知晚靠在那里,把眼睛闭上,无论秦知妩怎么说,她都不回应,气的秦知妩用手推她,“你木头呢,跟你说话呢!” 知晚微张开眼睛,“我都听着呢,你继续。” 拳头打在棉花上,根本没反应,秦知妩剜了知晚一眼,也不和知晚说话了,知晚乐的清净。 知晚靠着那里,还真的困的迷迷糊糊的,只是马车偶尔会颠一下,知晚想睡也睡不安稳,便掀了车帘子往外瞧。 很快的,知晚便发现这条街有些眼熟,果然,不一会儿,知晚就见到了春风楼,此时的春风楼下没被人围着,也没有老鸨在那里哭天抢地,反而多了张大红纸,上面写着:春风楼归第一村姑所有,与越郡王无关,现在两万两银子起卖。RS 第九十三章 暖玉 知晚看了看春风楼,这告示贴了一天了,两万两银子不算贵,怎么还没人买啊? 秦知妩见知晚盯着那红纸看,便道,“别看了,春风楼没人敢买的。” “为什么?”知晚不解。 秦知妩白了知晚一眼,“红纸上写着与越郡王无关,要是没关系,写出来做什么,摆明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谁还敢买?再说了,她才花了三千两银子买回来,既没有修葺春风楼,也没有开张过,就两万两银子卖出去,谁买了心里会舒坦,让她无缘无故赚那么多银子,这么便宜又好的铺子,她为什么要卖掉,肯定有很大问题啊!” 说完,又白了知晚一眼,一脸傻子都看得出来的问题,你却不懂,让知晚没差点吐血,这铺子本来就与越郡王没关系,写出来也是让人安心而已,写了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写就更有问题了,难道还要在红纸上盖上叶归越的印章吗?知晚放下车帘,原本她就不打算卖掉春风楼的,既然没人敢买,她就自己开好了! 又行了两刻钟,马车才停下,掀了车帘,知晚便见到琉华公主府前威武的石狮子,还有那鎏金的匾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小厮笑着迎上前来,帮着车夫搬凳子,等知晚和秦知妩下马车,恭谨的请安道,“郡主可是等几位姑娘许久了,几位姑娘请进府。” 知晚笑着点头,轻提裙摆上台阶,随着小厮身后进去,到二门处,便见有两个丫鬟过来,一个知晚见过,是霁宁郡主的贴身丫鬟秀儿,另外一个不认识,不过秀儿对她很敬重,知晚猜,她应该是琉华公主身边的丫鬟。 只听她对秀儿道,“公主要先见见四姑娘,我先带她去给公主请安,一会儿再去花园找郡主,你带二姑娘和六姑娘先去花园。” 秀儿应道,“那我去回了郡主。” 秦知妩眉头皱紧,眸底有些不悦,她们一起来的,怎么琉华公主单独见她,她们还想给琉华公主请安呢! 可惜这里是公主府,她们不敢造次,只能随着秀儿去花园了。 知晚纳闷,琉华公主为何要单独先见她,有不好向丫鬟打探,只能硬憋着,好在没一会儿,知晚就见到了琉华公主。 琉华公主风姿绰约,三十出头,着着一身拖地烟笼百花烟雾凤尾裙,风鬟雾鬓,头上缠丝金蝶步摇上垂下串珠,轻轻晃动,反射出星星点点的银光,随意的坐在那里,便透着一股子雍容华贵,却不失亲和,霁宁郡主长的有三分像她。 知晚上前给她行礼,琉华公主脸色扬起一抹明艳的笑,上下打量了知晚几眼,点头笑道,“果然跟霁宁说的那样漂亮,就这模样,还把越郡王吓跑了,那小子的眼光莫不是真有问题吧?近前来,让我再仔细瞧瞧。” 知晚乖乖的上前,琉华公主拉着知晚的手,又夸了几句,然后把手腕带着的白玉镯子褪到知晚的手上,惊住了知晚,忙说不敢要,琉华公主笑道,“连越郡王你都敢吓跑,收我个镯子反倒不敢了,我还没越郡王那么可怕吧?霁宁不小心砸了你,你都没怪罪她,这镯子就当是替她赔罪的。” 知晚就更不敢收了,不过琉华公主硬拦着她,知晚也只能收下了,就听琉华公主叹道,“霁宁因为嗓子有问题,不会说话,没什么朋友,她第一次跟我要求请你参加芙蓉宴,可见很喜欢你,我希望你能多包容她一些。” 琉华公主说到霁宁郡主的嗓子时,声音有些沙哑,知晚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她对霁宁郡主的疼爱,她先见她,是怕她没耐心跟霁宁郡主说话,毕竟听不懂,所以请她多些耐心,知晚点头道,“霁宁郡主很好,将来肯定会有很多朋友的。” 琉华公主笑笑,怕霁宁郡主等不及了,就摆手让丫鬟送知晚出去,知晚还没出门,就听琉华公主问,“驸马回来了没有?” “没有,那位说是病着了,离不开驸马,驸马怕是下午才能回来,公主急着找驸马,奴婢派人去催催。” “不必了。” 知晚听着这几句话,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透过花鸟屏风,知晚见到琉华公主手撑着额头,神情很疲惫的样子。 琉华公主,当今皇上的胞妹,乃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据说当年对护国公世子一见钟情,皇上下旨赐婚,可惜还没成亲,驸马出门办事,遭人暗算,身中剧毒,倒在路边不省人事,是个上山游玩的姑娘救了他,帮他把毒给吸了出来,据说因为中毒的缘故,不能再生育,驸马为了报恩,执意要娶她,甚至不惜抗旨拒婚。 琉华公主感念驸马重情重义,既然不能再生孩子,多她一个也无妨,便同意驸马纳她为妾,可是驸马不愿意委屈了那姑娘,最后以平妻待她。 原本也相安无事,没想到过了一年后,不能生育的二夫人怀了孕,琉华公主却没有音讯,琉华公主受不了这个打击,以为是驸马欺骗她,一起之下就搬离了护国公府,住进了自己的公主府,后来被请回去过,只是受不了二夫人抱着孩子在她眼前晃,也受不了驸马对她温柔的目光,便再次搬了出来。 不过驸马始终是驸马,当年他是因为二夫人不能生育才娶她的,现在她却生了儿子,他算有愧公主,便在护国公府和公主府两头跑,一个地方住一日,琉华公主心疼驸马,搬回去过,可是住了没半年,霁宁郡主就出了事,一次不小心被鱼刺卡了喉咙后,就哑巴了,琉华公主认定霁宁郡主是被人给害的,可惜没有证据,一气之下,第三次搬出护国公府,到如今已经是十年没再回去过了。 知晚抚了下手腕上的白玉镯,想到琉华公主的神情,心底闪过一丝同情。 丫鬟领知晚去了花园,霁宁郡主就坐在凉亭子里,用一种羡慕的眼神望着远处,远处,有七位姑娘在那里跳舞,广袖长袖,翩翩摇摆,美轮美奂。 秀儿就站在霁宁郡主的身后,听见上台阶的脚步声,回头看发现是知晚,忙唤看的入神的霁宁郡主,“郡主,四姑娘来了。” 霁宁郡主撇过头来,脸上挂着洋溢的笑容,起身迎接知晚,用手比划着,秀儿解释道,“我们郡主说你今天很漂亮,她等你很久了,上次说请你赏花,你迟迟不来。” 知晚愕然一怔,嘴角轻抽了一下,请她赏花?上回她走之前,指着地上的花,是请她赏花的意思?她没弄明白啊! 知晚脸色尴尬,霁宁郡主眼神忽然黯淡了下去,她知道自己表达的意思她听不明白,秀儿忙安慰道,“四姑娘最近麻烦缠身,没空出门呢,四姑娘,你说是不是?” 知晚连连点头,然后请罪道,“让郡主久等了,实在失礼,还请郡主原谅。” 知晚道歉完,又道谢,芙蓉宴的帖子太珍贵了,要不是霁宁郡主,她怎么可能有机会来? 霁宁郡主摇头笑笑,拉着知晚坐下,给她倒茶,知晚受宠若惊啊,不过秀儿也没阻止,而是朝知晚点点头,意思是不碍事,郡主喜欢给人倒茶,知晚只好喝郡主亲自端的茶了,转而看了眼远处,除了那几位跳舞的姑娘之外,旁边还有五六位在那里抓蝴蝶,玩的很开心,秦知妩和秦知婳也在那里。 霁宁郡主见知晚看着远处,便用手指给她看,知晚眨了眨眼睛,秀儿解释道,“郡主说,你要是想去,可以去找她们玩。” 知晚摇摇头,“我在这里看着就好,不去玩了。” 秀儿见霁宁郡主指远处时,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不过知晚说不去后,秀儿的脸色就好看多了,吩咐丫鬟又是端糕点又是拿这个拿那个,摆了满满一桌子。 霁宁郡主更热情,她没法说法,只能把盘子端起来给知晚吃,知晚看的鼻子泛酸,她明白秀儿为什么不阻止霁宁郡主倒茶了,其实霁宁郡主的意思是请你喝茶,只是她说不出来,又不想借着秀儿的口说出来,干脆自己倒了。 这里是霁宁郡主的家,那些人全是请来陪她玩,帮她想怎么把芙蓉宴举办的热热闹闹的,结果她们把霁宁郡主丢在了凉亭子里,自己去玩了,霁宁郡主很孤单。 茯苓站在知晚的身后,看到霁宁郡主像个丫鬟似地做这做那,心里颇不是滋味儿,明明是郡主啊,该是她家姑娘巴结她的才对啊,怎么全倒过来了,还有之前,公主还让姑娘多包容霁宁郡主,送那么珍贵的手镯给她,像是乞求她做郡主的朋友似地。 就在茯苓走神的这会儿,霁宁郡主的脸色变了,指着知晚的手腕,脸上全是怒气,茯苓不解了,怎么霁宁郡主忽然就变脸了? 知晚也不明白,把手腕抬了抬,道,“这是方才公主送我的。” 秀儿拉住霁宁郡主,对知晚道,“我们郡主问你,你宁愿坐在这里陪她玩是不是因为公主送了你手镯,让你陪她玩的?” 知晚忙摇头说不是,可惜秀儿和霁宁郡主根本就不相信,尤其是霁宁郡主眼眶微红,里面是晶莹泪珠,让知晚看了都不忍心,看来琉华公主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而那些收了礼物的大家闺秀开始愿意和霁宁郡主玩,后面就不搭理了,所以霁宁郡主当她也一样了。 知晚不知道怎么让她们相信,最后把手镯从手腕上褪下来,直接扔地上了,咣当一声,手镯碎成四五瓣,秀儿和霁宁郡主都看着那手镯,只听知晚道,“就算没有手镯,我也真心当郡主是我的朋友。” 秀儿一时愣住,不知道怎么说话,那是公主送的手镯啊,她怎么就给砸碎了呢? 凉亭内的争执,那些玩闹的大家闺秀都看着呢,正走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时,就见知晚把手镯褪下来,直接扔了,不但吓住了霁宁郡主,连她们也都怔住了,她们中就有人和霁宁郡主闹过,知道那手镯是琉华公主送的。 秦知妩听手镯是琉华公主送的,心里有些妒忌,再见知晚把手镯当着霁宁郡主的面扔了,怕惹怒霁宁郡主和琉华公主,轻的是她们参加不了芙蓉宴,重点整个侯府都有麻烦,忙抬步进凉亭,骂知晚道,“你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摔公主赏赐的手镯,还是当着郡主的面!” 说完,又朝霁宁郡主道,“我这四姐姐素来胆大,连越郡王都敢吓唬,吓坏了郡主,还请郡主原谅。” 霁宁郡主一直看着知晚呢,眼睛睁的很大,从来没人敢在她面前摔过东西,就连母妃都没有过,生怕吓坏了她,但是今天,看她摔手镯,她心里却很高兴,好像软软的,眼睛也很难受,想哭,再听秦知妩替知晚赔罪,还说回去会罚她,霁宁郡主忙摇头,不知道怎么办好,瞅到腰上系着的玉佩,很干脆的拿了下来,塞知晚的手里了。 秀儿忙道,“我们郡主没生气,也没被吓坏,我们郡主很高兴。” 秦知妩看着知晚手里的玉佩,心里妒忌的小泡都到嗓子眼了,她怎么就那么好运气,在郡主面前摔了她母妃送的手镯,她还高兴的送她玉佩,不应该拖出去打几十板子吗? 凉亭子里,其余的大家闺秀也都妒忌,霁宁郡主也曾对她们殷勤备至过,可惜只有那么一回,下次就爱理不理了,别说送东西了,连句话都没说过。 远处,琉华公主听下人禀告,知晚当着霁宁郡主的面摔了她送的手镯,吓坏了郡主,赶不及的就跑来了,正好看到霁宁郡主取下玉佩塞知晚手里,琉华公主的脚步就停了,一侧的邱妈妈便道,“公主怎么停下了?” 琉华公主轻笑道,“霁宁是找到了真朋友了,不然她不会把她最喜欢的玉佩送给四姑娘,手镯既然打碎了,去把本宫那只暖玉手镯给四姑娘送去。”RS 第九十四章 莲叶 凉亭子里,秀儿代替霁宁郡主请一众大家闺秀坐下,又吩咐丫鬟端茶递水。 知晚坐在那里,接受十几双眼睛的打量,有好奇的,有羡慕的,有同情的……还有鄙夷的。 只见一位穿着天蓝色裙裳的姑娘坐到她对面,笑道,“想不到你就是定远侯府四姑娘,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知晚讪笑不语,另外一个姑娘就走了过来,笑道,“明珠,你真该好好谢谢她才对,要不是她胆大,吓跑了越郡王,没准儿你就真的要嫁进镇南王府了。” 明珠郡主笑了一声,端起茶道,“那我就以茶代酒敬谢你。” 知晚扯了下嘴角,才端起茶盏,明珠郡主就自己先喝了,里面的谢意真是少的可怜,转而对着方才喊她明珠的姑娘道,“婧妤,你哥真的要娶她为妃?” 婧妤郡主,相王世子的胞妹,轻笑一声道,“怎么可能娶呢,要做我大嫂,光是胆子大是远远不够的。” 言外之意,知晚只配给她大哥做妾,凉亭内,其余大家闺秀都笑笑不语,这明摆的事嘛,当初她给越郡王不就是做侧妃,要是给相王世子做侧妃都是抬举她了,只能是个小妾了。 霁宁郡主虽然不会说话,可她会听会看,知道大家不喜欢知晚,明讥暗讽她,便指着凉亭里其他人,让秀儿给她介绍。 秀儿很会说话,笑道,“四姑娘肯定听说过七仙舞,这七位就是京都七秀,这位是明珠郡主,这位是婧妤郡主,这位是成国公府大姑娘,这位是……。” 七秀,不愧是内定的皇子妃。世子妃,家世显赫,容貌端庄,光是郡主就有三位。 其余几位姑娘则是七秀的姐妹。就想秦知妩是跟着知晚来的一样。 相互认识过后,大家就坐下来商量芙蓉宴怎么举办了,明珠郡主道,“去年我们已经跳过七仙舞了,在皇上太后面前也跳过,失了新意,今年我们要不换个舞?” 许婉紫,庆阳侯府嫡女,因深厚太后和皇后的喜爱,赐郡主之名。只听她道,“换个舞是不错,可是我跳的最好只有了。” 婧妤郡主道,“不如我们换吧,本来惊鸿舞就很漂亮。如果我们七个人跳,肯定惊艳四座。” 大家一致赞同跳惊鸿舞,可是此时一个声音传来,“我惊鸿舞跳的不好。” 说话的是成国公府大姑娘,侯青妙,娇嫩的脸上带着烟霞窘色,见所有人看向她。脸色更红了,“我说的是真的,以前跳的还行,大半年没跳过,都忘差不多了。” “那怎么办?”有姑娘说道,“当初我们跳七仙舞是因为我们都会跳。这一年来,也没跳别的舞了,就算以前会,也生疏不少了,临时换的话。六天时间不够我们配合的天衣无缝。” 一群大家闺秀犯愁了,她们换舞是临时起意,没想到问题这么多,若是还跳七仙舞的话,根本不能夺第一了。 “好了,好了,一会儿我们再商议跳什么舞,琉华公主请我们来帮霁宁郡主想办法,让芙蓉宴变的更好玩些,你们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大家都在想,邱妈妈迈步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给大家请过安后,才对着知晚道,“这是公主让奴婢给四姑娘送来的。” 知晚稍稍一愣,忙起身接了锦盒,然后道谢,邱妈妈笑了笑,多请知晚帮郡主出出主意,办好今年的芙蓉宴,另外,无论谁想出好主意,公主都有赏赐。 等邱妈妈走后,秦知妩就看着知晚,“公主怎么又送你东西?” 知晚哪里知道,打开锦盒见里面是只手镯,知晚就更纳闷了,她才摔了手镯啊,等拿起手镯,才发现是暖玉手镯,比之前那个好上百倍不止。 霁宁郡主拿过手镯,帮知晚套手腕里,然后笑了笑,拉知晚坐下,用手比划,问她芙蓉宴怎么办有新意。 知晚今天来琉华公主府,可是收获最多的,得了公主赏的两只手镯,打碎了一只还送一只,还有霁宁郡主送的玉佩,太惹眼了,让不少人心里妒忌,尤其是同她一起来的秦知婳和秦知妩,“二妹妹,公主如此看重你,你还没想出好主意,就赏赐你这么多了,你可得帮忙想个好主意才是!” 秦知妩更是猛加一把火,“这还用说吗?四姐姐主意多,随便出两个,芙蓉宴就热闹非常了!” 知晚暗气,就没见过这样的笨蛋,就算心里妒忌她得了赏赐,也用不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往外推吧,她要是想不出来,她们脸面上就有光了? 许婉姿冷笑一声,“难怪公主这么赏赐你,原来你主意多,这样正好,我们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到什么好主意了,全靠你了,不知道你都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知晚瞥了秦知妩一眼,秦知妩眼底是幸灾乐祸的笑意,这回看你怎么收拾,就听知晚问,“去年的芙蓉宴玩了些什么?” 忽然,一声扑哧声笑了出来,是秦知婳的,真想不到她这四妹妹还有这等心机,轻飘飘一句话就问的人下不来台,“四妹妹,你问错了人,六妹妹从来没参加过芙蓉宴,又怎么知道去年玩了些什么,就算知道点,也是道听途说,你该问郡主才是啊!” 秦知妩咬紧唇瓣,恨不得用眼里的冰刀凌迟了知晚,敢让她当众没脸,回去再叫你好看! 秀儿算是看出来了,秦知妩在刁难知晚呢,忙把去年芙蓉宴怎么举办的告诉知晚,知晚听着,无外乎是男女才艺表演,因为男的是皇子,世子,郡王,长的又俊美,是她们心仪之人,所以觉得好玩。在知晚看来,真的没什么吸引她的地方,不过可能是她没有身临其境的缘故。 知晚挑了眉头问,“我还以为芙蓉宴是晚上举行的呢。晚上举办不行吗?” 知晚说完,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她,知晚黑线了,把这里是古代,晚上没电灯的事给忘记了,还有宵禁,夜不归宿都是禁忌啊,不由的讪笑道,“我只是觉得晚上点着荷花灯,很漂亮。当我没说……。” 霁宁郡主眼睛睁圆,连连点头,然后看着秀儿,秀儿道,“郡主觉得很好玩。” “当然好玩了。花灯会一年才一次,每年我等盼着呢,可是以前的芙蓉宴都是白天,突然换成晚上,太让人奇怪了,再说了,除了花灯会和皇宫外。没谁晚上举办宴会吧?” “说的也是,不过晚上肯定很好玩,我倒是希望能晚上举办,就怕公主不同意。” 琉华公主不同意,那还说什么,说了也是白说。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转而继续商量玩什么,可说来说去,都是以前玩过的,毫无新意。 说着说着。七秀又把话题转到七仙舞上了,其实宴会举办成什么样,她们并不是格外的关心,把舞跳好,让人欣赏倾慕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六天时间了,一定要换个舞。 “要不,我们去那边试试吧?” 侯青妙提议,其余六人一拍即合。 然后,凉亭子又空了,余下知晚还有霁宁郡主,外带两个丫鬟。 秀儿撅着嘴,“明明是请来帮郡主想主意的,却跑来练舞了,也不喊郡主一声,郡主的舞也跳的很好啊,一点也不比她们的差!” 当知晚是自己人,秀儿就不避讳了,“看来也就四姑娘你能帮郡主出出主意了。” 茯苓忍了半天没说话,差点憋死,这里没别人,便道,“你可别听六姑娘和二姑娘的,我家姑娘连宴会都没参加两回,哪里想到什么好主意啊。” 秀儿绷的脸都红了,再不说请知晚想主意了,她都没参加过宴会啊,怎么想啊? 茯苓想看看七秀跳的舞,巴巴的望着知晚,知晚让她去看了。 霁宁郡主双手撑着下颚,漂亮的眼睛一眨一合,拉着知晚要去赏花。 花园里,有不少奇珍异卉,淡淡的混合花香很醉人,有不少蝴蝶穿梭在花丛里,秀儿见霁宁郡主兴致高昂,问她要不要扑蝶,然后去拿网兜。 霁宁郡主看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追着它往前跑,让知晚帮她一起抓,两人追着蝴蝶跑。 蝴蝶落在一盆牡丹上,两人蹑手蹑脚的走过去,霁宁郡主朝知晚一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要扑过去,哪知道这时候有说话声传来,“晒死人了,来来回回的赏花,脚都走麻了。” “谁叫你走了,你要是累了,可以去凉亭那儿歇会儿。” “我才不去,跟那个哑巴待在一块,不说话又失礼,说话了,她啊啊的比划,谁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啊?” “说的也是,我也不喜欢跟她待着,太憋闷了,霁宁郡主今年也十四了,我听说,这回芙蓉宴,琉华公主有意给她定亲呢,我猜,肯定很多世子少爷不会来,万一被琉华公主看中了,求了皇上赐婚怎么办,谁愿意娶个哑巴啊?” “那也不一定啊,毕竟霁宁郡主身份显赫,应该还是有不少人愿意娶的,不过我听说下个月,荣华公主府上要举办玉簪宴呢,我听芸香郡主说,连太后和皇后都会出席,到时候风头肯定会盖过芙蓉宴,而且规模也比芙蓉宴大,百张请帖,不过一张请帖只有一个人,肯定请的都是嫡女,哪像芙蓉宴,弄的不伦不类,连庶女也能跑来,亏得霁宁郡主还给个庶女倒茶端糕点,简直有*份。” “这算什么,连琉华公主不都连赏了人家两只手镯吗,不就是想让我们眼红,好巴结霁宁郡主跟她玩……我们是那么眼皮子浅的人吗?” 两人边走边说,完全没发现几米外的霁宁郡主和知晚,直到听见有动静,转身时,就见到霁宁郡主飞快的跑远,知晚在后面追着,两人顿时慌了,霁宁郡主怎么会听见她们说话! 霁宁郡主哭的很伤心,以前很少有人会在她面前说她哑巴,没想到背后大家都是这么说她的。 知晚在后面追着。跑的气喘吁吁的,裙摆又太低了,几次差点踩到,她很好奇。霁宁郡主怎么能穿着长裙跑那么快,正想着了,忽然知晚的心就提了起来,只见霁宁郡主往前栽去…… 知晚吓了一跳,等她跑过去时,就见到霁宁郡主手被划破了,娇美的脸上全是泪珠,明明再哭,可是却听不到一点点的声音。 知晚心酸了,谁愿意做哑巴。一肚子的话想说却说不出来的感觉,心里明明很苦了,还被人在背后议论,知晚蹲下,抱住她。霁宁郡主就趴在知晚的肩膀上哭。 等霁宁郡主哭够了,哭歇了,知晚帮她处理手上的伤,把里面的小石子弄出来,又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了药出来给她敷上,又包扎了下。 等处理好,知晚是要扶霁宁郡主起来的。却伸手掐住了霁宁郡主的手腕,霁宁郡主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修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知晚把了脉后,把霁宁郡主拉起来,示意她把嘴张口。霁宁郡主不傻,她知道知晚在给她看嗓子,虽然很纳闷,但还是照做了。 秀儿和茯苓找来时,正见知晚示意霁宁郡主把嘴巴再张大一些。秀儿忙要喝止,结果被茯苓拦下了,“你别乱说话,我家姑娘在给你家郡主看病呢。” 秀儿瞥头看着茯苓,“郡主的哑巴之症连太医都治不了,你家姑娘能治?” 茯苓得意的挺直背脊,“那是当然了,我家姑娘可别太医厉害多了,不过我家姑娘会医术的事你可别告诉别人,还有,我家姑娘给人治病诊费有些高,不过是等治好了再收的。” 秀儿望了茯苓一眼,没说话,直接朝知晚走去,问道,“郡主的病能治好吗?” 知晚点点头,“不是什么大问题,晚上我就能配好药,明天让丫鬟送来,服用三五天,就能说话了。” “三五天?!”秀儿讶异的望着知晚,“你没骗我们郡主?!” 霁宁郡主巴巴的望着知晚,不过她手攒的紧紧的,生怕知晚说她是开玩笑的,知晚笑道,“好好的,我骗你们做什么,郡主只是声带被毒药伤了,毒素未除,所以发不出声音,等毒解了,她就能说话了,只是嗓子伤了十年,复原可能要久一点,好的话,半个月应该能好全。” 茯苓忍不住道,“别不信啊,等三五天后,你们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秀儿高兴的要哭出来了,“奴婢去告诉公主,公主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霁宁郡主拉住她,朝她摇头,先别告诉母妃,她怕万一好不了,母妃会更伤心,结果秀儿以为知晚会医术的事要隐瞒,她要是告诉了公主,就瞒不下去了,当下点头,只要郡主的嗓子能说话,不告诉又有何妨,要是郡主忽然说话了,公主肯定能高兴的晕掉。 霁宁郡主拉着知晚往前走,一路比划着,秀儿解释道,“郡主会说服公主,把芙蓉宴推迟到晚上举行。” 知晚忙说不用,万一因为她的提议,芙蓉宴没办好,她可没法交代啊,秀儿笑道,“四姑娘只是提了一句而已,是我们郡主有意晚上举行,可惜那些大家闺秀,郡主指望不上,还请四姑娘多劳累些,帮郡主想想怎么举办,绝对不能被荣华公主府还没举办的簪花宴比下去了。” 秀儿说着,霁宁郡主乞求的看着知晚,晚上举办芙蓉宴是她提出来的,知晚也不好拒绝,便点头答应了,高兴的霁宁郡主拉着她比划。 秀儿一旁解释,花灯,花船…… 然后问知晚有什么好主意,知晚一时还真想不出来,只说回去想,想到了让丫鬟来告诉她,现在她要先看看举办宴会的场地,霁宁郡主忙拉着她去看。 越看,知晚兴致越高,满湖的莲花,正好可以在湖中心摆放一个大的舞台,在上面跳舞肯定很美。 知晚随口提了两句,就让秀儿睁圆了眼睛,尤其是踩着莲叶上比试台,这怎么可能呢,莲叶怎么能拖住一个人的重量呢,会变落汤鸡的。 知晚淡笑不语,她没说让霁宁郡主直接从水面上走已经很保守了,六天时间,只能这样了,若是给她一个月…… 几人坐在湖畔凉亭里,吹着风,那边一个丫鬟走过来,行礼道,“郡主,公主让您带着明珠郡主她们去正屋。” 霁宁郡主点点头,去花园找明珠郡主她们,一起去正屋找琉华公主。 琉华公主优雅的喝着茶,笑道,“商议的怎么样了?” 明珠郡主几个说了下提议,琉华公主点点头,觉得很不错,这时,霁宁郡主上去挨着她母妃坐下,比划了好几下,琉华公主眉头微蹙,“那是什么东西?” 秀儿忙道,“公主,郡主说的是烟花,五颜六色的,能在空中炸开,比花还美。” “有这样的东西吗?怎么以前没见过?”琉华公主蹙眉。RO 第九十五章 墨汁 霁宁郡主拉着知晚,又比划了好几下,大体意思就是她见过,琉华公主诧异了,“世上还有这样美的东西,本宫也想见上一见了。” 秦知妩冷看着知晚,“四姐姐什么时候见过烟花,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离京在外,见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明珠郡主讶异了,“这东西若真如你说的那么漂亮,没道理京都没有啊,我也想看看了。” 霁宁郡主摇着她母妃的胳膊,一定要看看,琉华公主奈何她不得,“一会儿母妃就派人去买行了吧,就是不知道哪里有?” 知晚扯了下嘴角,她哪里知道大越朝哪里有,反正前世经常见到,想买多少都有,知晚正要说呢,结果琉华公主说话了,直接吩咐丫鬟拿了千两银子给知晚,府里要准备芙蓉宴,人手不够,就让她帮忙买,能买多少买多少。 知晚哭笑不得,那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么?不过银票都递过来了,她不接就是不给琉华公主脸面。 吃过午饭后,又玩了一会儿,知晚等人就回府了,玩了一上午,秦知婳把秦知妩哄的很高兴,然后她们两个坐一辆马车,知晚单独一辆,知晚乐的高兴,吩咐茯苓去抓药。 茯苓却看着知晚,犹豫再三,开口道,“那烟花姑娘是什么时候见的,是在上阳村吗?赵和就在小院,要不要奴婢顺带让他去买?” 上阳村要是有,她就不用愁了,她没料到大越朝连烟花都没有,中国古代唐朝宋朝就有了啊,不过大越朝鞭炮还是有的,烟花是鞭炮的升级版,只要知道原理,想来做出来应该不是难事吧? 幸好当年奥运,那大脚丫让她感兴趣,就上网查了一下烟花怎么做的,隐约还记得点,烟花最重要的是亮珠,也就是烟花中最重要的成分,决定了烟花燃放后的色彩,她把步骤写出来,现在的炮竹师傅应该能研究的出来吧,可问题是,六天时间太短了啊! 想了一路,纠结了一路,知晚觉得要是越郡王帮忙,她或许能让烟花面世,如果紧靠她的话,她应该老老实实把银票还给琉华公主。 回到侯府后,知晚跟在秦知妩后面去给钱氏请安,钱氏问了问有没有惹琉华公主或是霁宁郡主不高兴,秦知妩把知晚摔手镯的事说了,气的钱氏要罚她,知晚无语的把后面霁宁郡主送玉佩,和琉华公主又送了一只手镯的事补上,这才逃过惩罚,她算是服了秦知妩避重就轻的本事了,说话只说一半,但却是事实,你还不能说她不对! 知晚得了三件赏赐,钱氏看她的眼神不同了,高兴侯府能攀上公主府,又惋惜入了公主眼的不是秦知妩,不然有公主夸一句,秦知妩说亲会容易很多,又叮嘱知晚尽早把烟花买了给琉华公主送去。 从梅香院出来,知晚打定主意找叶归越帮忙了,反正也不止找他一次,债多了不愁,再说了,尘儿还在他手里呢,要不是他不许尘儿离京,自己早离开了,找他帮忙是应该的。 回到檀香院,知晚就见到白芍拿着铜盆路过,不由得蹙眉,“不是让你多歇养两天,怎么又干活了?” 白芍忙回道,“奴婢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躺在床上憋的慌,就起床了。” 知晚叮嘱了她两句,便进屋了,喝了杯茶后,茯苓就拎着药包回来,知晚让她烧上火,把石舀拿出来,把药碾碎,自己则在书桌上,把制烟花的步骤和原料写出来。 花了一个多时辰,知晚才制出来四粒药丸,拿针用线把每个药丸串起来,小心的用锦盒装好,又在里面放了张纸条。 知晚没有让茯苓去小院找人,而是等着,虽然叶归越说制精铁要两天,可知晚知道,快的话,一天足够了,就算今天他不来,明天肯定会给她送钱来的。 是夜,城外炼铁坊,叶归越绕着一大坨精铁转悠,一旁几位总管喜极而泣,“郡王爷,你这法子炼出来的精铁更坚韧,质量更好,远非寻常精铁可比啊!” 另外一位总管大声道,“岂止是好,炼铁坊唯一的精铁所制的刀劈上去,当时就缺了个口子,而且这法子制精铁更简单,一天生产五千斤绝对不是问题!” 冷风上前,摸着那精铁,满目不可置信,“爷,真的是精铁,她没骗你。” 叶归越瞅了那精铁一眼,“爷好像占了她一个大便宜?” 岂止是大便宜,秘方连同这坨精铁只要送到皇上面前,国公的位置绝对跑不掉,可四姑娘明明知道能换个国公的位置,还两万两银子就把秘方卖给了郡王爷,她是不是太傻了? 外面,镇南王迈步进来,冷风忙把位置让开,镇南王看了看精铁,眸底精光一片,当即就下令道,“封锁消息,连夜给本王炼制精铁,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龙虎卫从铠甲到兵器全部换成精铁制的!” 张玖隐藏在暗处,见到那坨精铁也直咽口水,听到镇南王的话后,忙退后几步,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里。 半个时辰后,张玖出现在昭仁宫外,徐公公打着哈欠看着他,“张统领,皇上已经睡下了,你有事不能明天禀报吗?” 要换成以前,徐公公绝对不敢这么说的,可现在,铁甲卫统领被皇上派去看着越郡王了,越郡王闯的祸,晚一天半天的根本没事,不就是扣块免死金牌的事,比不上皇上安寝来的重要,就算是杀人放火,那也该镇南王去担忧,还轮不到皇上这儿来。 张玖脸色很冷,“晚一步,镇南王手里的龙虎卫能取代铁甲卫了!” 徐公公脸色大变,转身便进了内殿,一会儿后,张玖被徐公公喊进去,文远帝坐在龙床上,沉眉看着他,“龙虎卫取代铁甲卫,从何说起?” 张玖跪下道,“皇上,郡王爷用秘方炼制出更好的精铁,镇南王已经封锁消息,并把龙虎卫铠甲刀剑全部换成精铁制的。” 文远帝惊的从龙榻上站起来,“真的炼出了精铁?” 张玖点头,“属下亲眼所见。” “给朕传召镇南王,即刻进宫见朕!” 徐公公望着文远帝,“皇上,秘方在郡王爷的手里呢,他会交给朝廷吗?” 文远帝眉头蹙拢,差点把那小子忘记了,想从他手里要东西,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他没想到炼制精铁还真的有秘方,还是定远侯的女儿卖给他的! 两万两银子就把秘方卖了,文远帝眼底有一丝杀意,如果让南瑞和北齐得了秘方,对大越是多大的灾难! 徐公公又道,“现在宣镇南王进宫,他肯定知道皇上派人跟踪郡王爷……。” 徐公公想的很简单,秘方在越郡王手里,他就算不在炼铁坊炼制,也会在别处,迟早都会把整个龙虎卫换上精铁铠甲,再者说了,精铁是越郡王炼制的,不让镇南王换也说不过去,现在主要的是拿到秘方,再别人手里好办,问题在越郡王的手里啊! 此时,文远帝忧愁怎么拿秘方,炼铁坊,镇南王更干脆,“把秘方给父王。” 叶归越咬着玉扇,道,“父王,你身上带银票了没有?” 镇南王脸色一怒,“跟父王也要钱?!” “秘方是儿子买来的,还没付钱呢。” “……谁会这么傻,把秘方卖给你?”镇南王狐疑的看着叶归越,精铁秘方价值无法估量,竟然是买来的? 叶归越不知道怎么回答,要说之前答应买,是他自己傻,现在怎么看也是觉得知晚傻,傻的那么可爱。 镇南往让总管拿钱,总管忙问,“郡王爷,奴才身上只有三万两,少多少,奴才回去取。” “两万就够了。” “……。” 冷风接过总管的银票,然后把一挪纸交给总管,然后追着叶归越消失在夜色里。 知晚还在画图,茯苓站在一旁,哈欠连天,“姑娘,天色不早了,该睡觉了吧?” 知晚吹了吹图纸,小心的用镇纸压着,“我还不困,你先回去睡吧。” 然后又拿了一张白纸,继续画,只是落笔的时候,有些犯糊涂了,那机关到底是怎么设计的,轻轻一摁就打开,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弹出来?今天白天的时候还记得的,怎么忽然就给忘记了。 知晚撑着脑袋,轻轻的捶了下额头,就听脑门上传来一个醇厚的声音,“头疼?” 知晚一惊,把手挪开,结果手上的毛病划过脸颊,脸弄脏了,可知晚全然没发现,所有的心思全在桌子上那两张银票上,搁下笔,拿起银票,左右看看,满眼都是笑。 叶归越看她高兴成那样子,嘴角也慢慢弧了起来,怎么也瘪不下去,就听知晚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 知晚打开抽屉,拿出几张纸递给叶归越道,“你能不能找几个做鞭炮的师傅,帮我做烟花?” “就这事?”他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这可不是小事,我答应琉华公主,芙蓉宴上就要,而且这方子不齐全,需要经验丰富的鞭炮师傅自己试验,至少要帮我找二三十个师傅一起做才成,最好是五六十个,分开试验。” 要是一两个,她找赵和就能办好了,二三十个师傅找也不是难事,问题是现在时间不够用,他手底下人多,半个时辰就能把人找齐。 叶归越挑了下眉头,结果知晚手里的纸张,翻看了两眼,眸底闪过一丝疑惑,她有高超的医术,还会炼制精铁的秘方,甚至连这什么东西也都知道,他真想钻到她脑袋瓜里去看看,她还会些什么,“你都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知晚心跳了下,会的太多,惹人起疑了,忙打哈哈笑道,“当然是学来的了,我又不是天生就会的,没事了吧?没事郡王爷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你都是跟谁学的?”叶归越继续追问。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失忆了?跟谁学的我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两个方子,我想我应该是跟尘儿的爹学的吧?”反正人都死了,推他身上好了。 尘儿的爹?叶归越忽然很反感这四个字,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委身于他,会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呢?又为什么会被人给害死? 这一刻,叶归越非常迫切的想知道尘儿的爹是谁。 “你连景轩的寒症都能治好,就没能治好自己的失忆之症?”叶归越问道。 “……这是两回事好不好,你有没有听说过医者不自医啊,再说了,我除了记不起尘儿的爹是谁外,对我的生活没什么大的影响,他都死了,我再记起来,岂不是更伤心?”要是能治好,她早治好了。 “你就不想记起他?” “不想。” 知晚回答的很干脆,叶归越的嘴角有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我会让暗卫守在小院里,有事可直接找他。” 知晚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忙问,“不是监视我的吧?” 叶归越心口忽然淤积了一团气,这女人非得曲解他的意思不可吗,“不要那算了,有事你还是派人去小院找暗卫吧。” 说完,叶归越转身便走,只是才转身,知晚忙道,“别啊,我只是问一句而已,你多派两个暗卫吧!” 可惜,某郡王爷跳窗走了,留下知晚撅着嘴站在那里,直在心里骂小气,问一句怎么了,她才问一句就这么不耐烦了,你问我那么多句,我不也没轰你,下次不回答你问题了! 知晚气呼呼的坐下,茯苓憋气憋的脸都紫了,“姑娘,你脸上有墨汁。” 知晚忙起身,跑去镜子前一看,整个脸唰的一下红了,忙拿水洗,“你怎么不早说。” 茯苓撅着嘴道,“郡王爷在,奴婢不敢说话。” 知晚擦了又擦,一想到自己这副样子对着他半天,知晚脸就火辣辣的烧着,也不画图了,直接上床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茯苓就拎着一包袱的纸去了公主府,霁宁郡主看着一包袱的图纸,眼睛都直了,一张张的翻着,越看眼睛越大,满目惊叹。RS 第九十六章 定远侯 秀儿忙问,“四姑娘给郡主制的药呢,怎么没见到?” 茯苓脸窘,差点把这事给忘记了,忙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锦盒,秀儿疑惑的看着她,茯苓无奈道,“这真是给郡主的药。” 还没看见里面呢,就这么诧异了,等秀儿看到里面四颗药丸,每颗上都系着绳子,更诧异了,“这药怎么吃啊?” 茯苓解释道,“把绳子绑在郡主的牙上,然后把药咽下去,差不多一刻钟,药丸就会完全融化,到时候再把线扔掉就行了,一天服用一粒,服药的时候不能喝水。” 霁宁郡主拿了一根线出来,瞅着上面晶莹剔透的药丸,比珍珠还要漂亮,一眼就喜欢上了,对着镜子,小心的把绳子绑到牙齿上,然后咽下去。 秀儿看着图纸,对芙蓉宴愈加的期待,告诉茯苓道,“公主答应郡主把芙蓉宴推迟到晚上举行,今天会通知那些收到请帖的大家闺秀们了,公主还特地进宫找皇上借了三百御林军,到时候等宴会散去,亲自护送她们回府。” 茯苓连连点头,然后道,“莲花台我家姑娘还在想,明天会把图纸送来,宴会那天,我能不能多带个丫鬟来?” 秀儿轻笑一声,“你就是带七八个来都没事。” 外面,琉华公主打了帘子进来,霁宁郡主忙把包袱合上,让秀儿拿下去收好,这举动惹的琉华公主大为不满,“什么好东西,连母妃都不给看?” 霁宁郡主连连摇头,想说话,却忽然作呕了一下,琉华公主面上一急,让丫鬟去宣太医来,又问她夜里是不是着凉了,霁宁郡主忙摇头说没有,她作呕是因为喉咙里有药丸的缘故,可是琉华公主执意请太医来,还带着疑惑,“母妃怎么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霁宁忙把嘴巴闭上了,琉华公主用手戳她脑门,“原来是你偷吃了东西,母妃又不跟你抢,还藏着掖着?小心噎着了。” 霁宁郡主把脑袋挨着她靠着,琉华公主拍拍她的头,转而看着茯苓,茯苓忙福身告退,就听琉华公主笑道,“霁宁,芙蓉宴母妃交给你办,你可不能办的太砸了。” 霁宁郡主撅着嘴生气,秀儿忙道,“公主放心,芙蓉宴绝对比以前的热闹。” 霁宁郡主猛点头,琉华公主捏着她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笑的风华绝代,“在母妃面前可不许吹牛,那母妃就等着瞧了。” 琉华公主这么说,只是让霁宁郡主有些压力,不能胡闹,芙蓉宴那么重要,琉华公主怎么会不慎重,从她找皇上要御林军就看的出来了,不问霁宁郡主是因为事情都是丫鬟婆子去办,办了些什么,怎么办的,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然她怎么放心? 至于夜里办芙蓉宴,和白天办区别不是很大,不过就是多费些蜡烛罢了,宫里也举行过不少晚宴,她是公主,怎么会知道? 霁宁郡主想着包袱,觉得时间很紧张,忙推着她母妃出去了,然后回来,把图纸翻看,拿给秀儿,秀儿看着道,“一千盏,六天能制好吗?” 霁宁郡主摇头,又拿了几张给她,秀儿差点没吓晕,十张图纸,不同样式,每种一百盏,这还不算什么,只见纸上写着,样式越多越好。 花灯不值钱,可是数目太大了啊,还有酒水,给世子少爷们喝的酒水要十种,给姑娘们喝的是果酒,还有杯子,都有要求,难怪茯苓说她家姑娘为了画图,一夜都没合眼,没错是没合眼,知晚趟下翻来覆去睡不着,又跑起来继续画了。 还有糕点,水果,就连装水果的盘子都格外的大些,甚至连摆放食物的桌子都有图纸在。 其实知晚没画的那么细,就画了一张图,她们只要把它变成现实就可以了。 秀儿越看越惊叹,全是她没看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的东西,心里对宴会愈加期待了,幸好琉华公主走后,让丫鬟送了五千两银子来。 有了银子,事就好办了,找了十个丫鬟来,一人负责一部分,规定完成时间,等吩咐完这些,秀儿都累趴下了。 芙蓉宴已经举办过四次了,全是在白天举办的,忽然改成了晚上,这事在京都掀起不小的动静出来,渐渐的,大家都知道,芙蓉宴改成晚上是因为定远侯府四姑娘给霁宁郡主出的主意,那个哑巴小郡主没什么主见,受人蛊惑,对着琉华公主又哭又闹,琉华公主爱女心切,就求到了皇上跟前,把芙蓉宴改到晚上了,有此可见,琉华公主受皇上宠信,霁宁郡主的骄纵,定远侯府四姑娘的胆大妄为…… 大家谈及知晚,没别的形容词,唯有胆大妄为四个字。 知晚不过就是那么一说,真正拿主意的又怎么会是她,即便如此,赵氏和钱氏还把知晚叫去狠狠的数落了一遍,大体就是万一芙蓉宴晚上举办出了岔子,她逃不了责罚。 转眼四天过去了,这一天,知晚在屋子里看书,胡乱的翻着,心情很烦躁,想两个孩子想的有些抓狂了,她已经忍到极限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去。 姚妈妈端了糕点进屋,见知晚脸色很差,知道她想两个孩子,早上还问她能不能去小院,或者把孩子送来给她看一眼,姚妈妈拒绝了,这会儿见知晚这样,有些于心不忍,“姑娘要是不放心,奴婢可以去小院看眼小少爷和小小姐。” 知晚望着姚妈妈,“我就是想看他们一眼,抱抱他们也不行吗?” 姚妈妈叹道,“奴婢也想姑娘能出门,可太太不会允许,这才几天啊,姑娘就忍不住了,往后可怎么办?” 知晚握紧拳头,她不想管以后,她就想和两个孩子在一起,想逗他们玩,“我要出府!” 知晚迈步就要出去,姚妈妈怕她真去找钱氏,拉住她道,“我的小祖宗诶,你别冲动啊,奴婢知道你想小少爷,可就算能见的了一时,也不能守一辈子啊。” 知晚咬着唇瓣,姚妈妈拉着她坐下,劝道,“姑娘听奴婢一句劝,奴婢不劝你忘了两个孩子,奴婢想了几日了,觉得该跟姑娘你说说,这些日子,姑娘私下也见过越郡王不少回了,奴婢看他应该对姑娘有几分意思,他知道两个孩子,不如姑娘想办法嫁给他吧?” 知晚听得愣住,嫁给他? 茯苓在一旁摇头,“越郡王不会娶姑娘的,那日他还说娶姑娘的是傻子呢。” 姚妈妈气的抬手去打茯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茯苓委屈的撅着嘴,“娘!你就知道打我,我说实话也不行吗!” 姚妈妈真想揍茯苓了,没见姑娘都动摇了吗,比起嫁给桓大少爷,怎么也是越郡王好些,好歹姑娘在他手里吃不了亏,现在好了,她一提,姑娘就摇头了。 姚妈妈拽着茯苓的耳朵,把她拖了出去,知晚要出门,忽然发现桌子上多了个锦盒,知晚眉头皱了下,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十根针。 他来过了? 知晚拿起一根,撇了撇,没断。 临墨轩,书房内。 男子躺在小榻上,妖冶的凤眸闭合着,双手交合在脑袋下,一腿弯曲着,另外一只翘在上面,悠悠的晃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冷风从窗户里跳进去,蹑手蹑脚的托着个锦盒上前,轻声唤道,“爷,你的剑。” 叶归越睁开眼睛,眸底恍若星辰,看的冷风直把脸撇过去,对着爷那张酷似妖孽的脸,真是太打击人了,下一秒,锦盒已经被打开了。 叶归越拿起剑,忽然一扔,一个纵身,拔剑出鞘,剑光一闪,哐当当,一把精致的梨花木椅子已经成一堆木头了。 冷风凑过去,羡慕道,“爷,看在属下奔前跑后的份上,能不能也给属下换把精铁剑?” 叶归越把剑放回锦盒里,转而问道,“精铁针给她了,她说什么了没有?” 冷风摇头,“属下把针放下就回来了,不过属下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姚妈妈在劝四姑娘嫁给你呢。” 叶归越嘴角一勾,自成一抹邪肆的笑,打了玉扇,若无其事的问,“她怎么说的?” “她还没说话,她的丫鬟就说爷说娶四姑娘的是傻子。” 叶归越脸上的笑顿时僵硬,“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就没一点点想嫁给我的想法?”叶归越咬牙问。 冷风轻叹,他就知道爷没死心,“应该有过吧,她要去小院看孩子,被姚妈妈拦下了,姚妈妈说她要想和两个孩子在一起,最好是嫁给你。” 叶归越的脸黑了,冷风的意思他懂,就算知晚想嫁给他,那也是为了能和两个孩子在一起! 冷风当时差点对姚妈妈拔剑了,好在茯苓那话及时救了她一命。 爷不会娶四姑娘的。 四姑娘也有自知之明。 知晚到底是没忍住,在屋子里纠结了半天,还是带着茯苓去了梅香院。 屋内,秦知妩正拉着钱氏看她刚挑的首饰,“娘,你看我今天在玉锦阁买的首饰怎么样,好不好看?我跟掌柜的说好了,如果不喜欢,下午还可以去换一套。” 钱氏拿了玉簪看着,笑道,“着实不错,和你的衣服样式很搭配。” 秦知妩嘟着嘴,“可惜了,芙蓉宴被四姐姐搅合的只能在晚上举办,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就算点了蜡烛,看人也是模糊不清,要是白天的,女儿一定艳惊四座,给娘长脸面。” 钱氏点头笑着,“可别说大话,能去参加芙蓉宴的都有一技之长,两天后就是芙蓉宴了,就别出府了,在院子里安心练琴。” 秦知妩点头道,“娘,我知道呢,爹什么时候回来,不是说好了十天回来吗,昨天已经是第十天了。” 碧玉上前一步,道,“太太,四姑娘来了。” 钱氏抬头,就见知晚站在珠帘外,没有钱氏的准许,她是不能直接进去的。 早上已经请过安了,这会儿怎么来了? 钱氏让碧玉把首饰拿下去收着,秦知妩撅嘴气道,“娘,你都还没看完呢,怕她做什么!” 钱氏拍着秦知妩的手道,“娘不是怕她,娘是担心你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她要是告上一状,你爹一准要给她买新首饰。” 只要侯爷买,就不会差了。 钱氏明明知道,也很生气,可能有什么办法,只能避着点了。 等碧玉把首饰收好,才请知晚进去,钱氏端着茶啜着,秦知妩不耐烦道,“你不在院子里好好准备芙蓉宴,跑来做什么?别想我的首饰,没你的份,这是娘用陪嫁给我买的,你想要去找梅姨娘要!” 知晚无语的扯了下嘴角,她要是相信这是用钱氏陪嫁买的,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她不想纠结这事,万一惹怒了钱氏,她就别想出门了,知晚摇头道,“我不缺首饰,方才有人传话来,说是尘儿和思儿的家人找上门来,让我去看看,我能不能出门一趟?” 秦知妩愣了一下,半晌才想起来尘儿和思儿是谁,“别又跟代国公府似地,认错了。” 钱氏沉着脸色,喝了口茶,把盏茶搁下,轻拭嘴角道,“那两个孩子要是找不到家人,就找个农户收养了吧。” 知晚捡了两个孩子的事,整个京都差不多都知道了,不过几乎没人放在心上,要不是知晚说起,钱氏都忘记了。 帮两个孩子找家人,这是好事,传扬出去,也是给侯府张脸,钱氏同意知晚出门了。 出了梅香院,知晚就松了口气,总算是拿到了通行令,早知道这么容易,她昨天就出门了。 茯苓跟在知晚身后,对知晚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这样的理由都想到了,还是正大光明的去找小少爷和小小姐,不用偷偷摸摸的去真好。 上了马车,两人直奔小院。 知晚进屋时,正好听到思儿再哭,哭的很伤心,知晚的心忽然就提了起来,钱嫂见到知晚,忙道,“你赶紧哄哄,思儿刚拍桌子太用力,把手给拍疼了。” 知晚还以为是磕着了,没想到是自己拍疼的,忙看了看思儿的小手,戳她脑门道,“活该,看你下回还敢不敢用力怕桌子了,人家桌子惹你了啊,你要拍它?” 嘴上说着,知晚还是抱了思儿,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嘴里喊着,“乖,不哭了,娘给你吹吹。” 思儿拽了知晚的头发,要往嘴里塞,知晚真想拍她手,怎么就屡教不改呢,忙把她搁回摇篮里。 知晚拿波浪鼓给她玩,问这几日两孩子怎么样,钱嫂一一回答,正说着呢,忽然传来一声侯爷,吓了知晚一跳。 知晚回头,就见定远侯蹙着眉头站在门口,脸色肃冷,知晚忙站了起来,“爹,你怎么来了?” 定远侯迈步进屋,看了看在摇篮里玩波浪鼓的思儿,又看了看睡的正香的尘儿,眉头更皱,“这真是你捡的那两个孩子?” 知晚背脊一阵阵发凉,他不是出京办差了吗,怎么连这些都知道,现在她该怎么办? 定远侯一路回京,路上听到不少知晚和越郡王的事,刚要回府,就见到知晚急急忙的朝小院来,定远侯想到自己有很多年没来过了,也跟来了,没想到会看到知晚抱着孩子笑的那么高兴,让他有些恍惚,但是知晚一口一个娘,定远侯的脸拉的老长的。 就算是捡来的,一个未出嫁的女儿,也不该自称是娘,定远侯想数落知晚两句,却发现思儿一直朝知晚伸着手,那神情模样像极了知晚小时候朝他伸胳膊,定远侯的脸色更差了,“两个孽种的父亲是谁?!” 知晚咬着唇瓣,“女儿也不知道。” 定远侯如遭雷击,身子不稳,往后退了一步,手抬起,要打知晚,最后是没忍心打下去,“这事还有谁知道?” 知晚连连摇头,“女儿瞒的很紧,没外人知道。” 是瞒的很紧,整个京都都知道这两个孩子是她捡来的,她胳膊上还有守宫砂作证,定远侯忽然发现这个女儿有些可怕,有些陌生,“当初你逃婚就是因为他们?!” 知晚轻点了下头,定远侯一掌拍在桌子上,随即哇哇两声,思儿吓哭了,尘儿也被吓哭了,知晚急了,“爹,犯错的是我,你别吓唬他们。” 说完,忙抱起尘儿轻轻的哄着,还要摇摇篮哄思儿,听到珠帘晃动声,知晚回头时,发现定远侯已经走了。 钱嫂和春香忙进来,担忧的看着知晚,“侯爷好像很生气,要不你赶紧逃吧?” 女儿做出这样的事,哪个父亲能忍受,定远侯没打死知晚,钱嫂已经很庆幸了。 逃?她能逃的了吗? 现在只能往好的想了,既然她爹知道了,应该不会把她嫁人了,也许会安排她离京也说不一定,只是越郡王那里怎么办? 知晚不想回府,就在屋子里抱着尘儿,来来回回的走,越想越心乱如麻,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根本没给她时间去想。RS 第九十七章 不可不防 知晚不想回府,就在屋子里抱着尘儿,来来回回的走,越想越心乱如麻,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根本没给她时间去想。 等两个孩子都哄睡了,茯苓才拉着她出门。 回到侯府,才进二门,就有丫鬟喊茯苓道,“你母亲在前院挨了板子,侯爷不许别人扶她,你还不赶紧去。” 茯苓听了脸一白,撒了腿丫子就转身朝书房跑去,知晚攒紧手心,朝书房快步走去。 书房外,姚妈妈跪在那里,衣服上有血迹,额头上全是汗珠,茯苓去拉她起来,姚妈妈摇头,“娘没事,娘没护好姑娘有错,该罚。” 知晚气的推门进去,书房内,狼藉一片,碎茶盏,还有摆放的古董花瓶,碎了一地,踩上去都咯吱的响。 定远侯坐在椅子上,神情很颓败,嘴里嚷嚷着对不起,连知晚走近他都没发现,而是对着一幅画发呆,画上的女子用团扇遮住半张脸,只能看到一双眼睛,美的让人自惭形秽。 知晚轻轻的唤了一声爹,定远侯抬起头,看着知晚,伸手摸着知晚的脑袋,“爹不该骂你,你没错,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知晚想姚妈妈肯定说了她是被人给害了,才有的尘儿和思儿,错的是秦知妩和秦知姝,定远侯没法帮她逃回公道,不然尘儿和思儿就瞒不住了,知晚鼻子泛酸,轻点了下头,“事情与姚妈妈无关,女儿……。” 事情是与姚妈妈无关,但是她不应该瞒着他,还帮知晚逃婚,如果他早知道,就不会让知晚再回来了,在侯府外面,他可以全权做主,但是在侯府,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她太糊涂! 知晚苦苦哀求,定远侯还是松了口,饶了姚妈妈。 知晚出门时,正好遇到钱氏,侯爷出门办差,回来就大发雷霆,打了四姑娘的贴身妈妈三十大板不算,还罚她跪着,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钱氏心里高兴,但是又怕出了什么大事,可是见知晚安然无恙的出来,钱氏想错应该不在她身上,应该是她没照顾好知晚,便问侯爷道,“侯爷,姚妈妈犯了什么错,惹你这么气愤?要是使唤着不顺心,我再给四姑娘重挑一个?” 定远侯盯着钱氏,手慢慢的攒紧,又慢慢松开,闭眼道,“不必了,准备官服,我要进宫。” 钱氏知道定远侯办差回来,按理是要换好官服,即刻进宫面见皇上的,现在为了姚妈妈的事耽误了半天,钱氏越想越觉得事情很严重,侯爷很少因私忘公的。 只是侯爷已经罚过姚妈妈了,她再罚就是说侯爷罚轻了,况且她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侯爷为什么罚她。 知晚和茯苓扶着姚妈妈回檀香院,白芍已经把药箱子拎到姚妈妈房间内了,知晚帮姚妈妈上药,看她被打出来的伤口,知晚眼眶红了,姚妈妈艰难的挤出来一丝笑,“侯爷是疼姑娘的,是奴婢做错了,不该瞒着他,若是当初奴婢告诉了侯爷,姑娘就不会受那么多的委屈,侯爷罚奴婢是应该的。” 知晚轻轻一笑,“你瞒着爹也是为了我好,我都明白。” 这一天,注定不平静,姚妈妈挨罚的消息被人揣测,说什么的都有,可是还没想明白,紧接着侯爷在梅姨娘屋子里发脾气的事又传遍了侯府,几位姨娘都想在侯爷回来时,献殷勤,好博德侯爷的欢心,结果侯爷发了脾气后,在书房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总管出现在书房内,脸色僵硬,“奴才办事不利,四姑娘的两个孩子没能送走。” 定远侯皱紧眉头,“小院里除了老刘头会些拳脚,其他人根本没武功,谁能拦住你?” 总管摇头,“暗处还有两个暗卫,身手在奴才之上,奴才根本没机会靠近两个孩子,他们是奉越郡王命令监视两个孩子的,奴才要是再去,他们不会手下留情了。” 定远侯眉头更皱,越郡王没事监视两个孩子做什么?昨天皇上还对他下了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不可轻易把知晚许人,尤其是那些纨绔子弟,他还纳闷呢,结果徐公公加了一句,比如宋二少爷,比如楚大少爷,比如……比如了一堆,弄的他满头雾水,定远侯更干脆,直接求皇上赐婚,结果皇上打哈哈了,女婿自己找,对女婿狠点,这是圣旨。 不赐婚,又不许他轻易许人,还不能对女婿太好,皇上还真的有闲情,他不过离京十几天,连皇上都关心起知晚的婚事来了。 此时,临墨轩,暗卫把昨晚总管潜进小院,要抱走两个孩子的事,包括定远侯白天发现知晚生了孩子,一掌拍碎桌子的事全部告诉了叶归越。 叶归越眉头微挑,想不到定远侯会去小院,还那么巧合的发现了两个孩子,怎么没听暗卫回来禀告她挨罚的事,定远侯又悄悄送走两个孩子,看来是要替她隐瞒了,他倒要看看,定远侯会给她挑什么夫君! “多派几个人看着小院,以后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许靠近。” “是。” 等暗卫走后,冷风进来道,“爷,冷七传话来,烟花制作成功了。” 叶归越嘴角一勾,唇边的笑意好似火焰,肆意的燃烧着,灼热出一抹风流姿态,美艳不可方物。 檀香院内,知晚正在修剪花枝,一个身着青碧色裙裳的小丫鬟急急忙进来道,“四姑娘,相王府和卫国公府又派人上门求亲了。” 闻言,知晚咔嚓一声,把一朵开的正艳的月季给剪了下来,茯苓撅着嘴,瞪着丫鬟道,“求亲就求亲,又不是第一次了,怕什么!” 要说以前,茯苓会惊吓,可是昨天,侯爷都知道了姑娘的事,怎么可能还会把姑娘嫁进王侯之家呢,那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既然不会,就是来多少个都不担心。 小丫鬟被骂的缩着脖子,有些委屈的抿着嘴,太太早前说了,四姑娘的亲事让侯爷做主,现在侯爷回来了,四姑娘不去瞧着点儿,万一侯爷真把四姑娘许人了怎么办? 知晚把剪刀搁回托盘里,拍了拍手,迈步朝院门走去,茯苓把托盘递给了小丫鬟,然后随着知晚身后出院子。 还没进松香院,知晚就见到两个丫鬟端着托盘出门,有说有笑道,“你说四姑娘到底是有福还是倒霉啊,得罪了越郡王,好好的亲事给他给害没了,结果却引来相王世子还有遂宁公府少爷来求亲,足足有八家,就等侯爷点头了。” “侯爷这两日脾气不大好,方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摔了茶盏,也不知道是被谁给气着了,侯爷一直很疼四姑娘,为了四姑娘,都被镇南王关大狱里去了,我猜应该不会胡乱把四姑娘许人了。” “侯爷是不会,可是老太太和太太会啊,老太太可是巴不得早点把四姑娘送出门,我偷偷告诉你,昨儿夜里,老太太还做了噩梦,好像是侯府因为四姑娘满门抄斩了,老太太发话了,要是一个月内侯爷不把四姑娘嫁出去,她就撞死,免得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丫鬟说着,突然发现知晚就站在她们不远处,脸一白,忙把头低下,装没看见似的,一溜烟飞快的跑远了,身后是茯苓的骂声,敢乱嚼舌根,要打十板子! 想到赵氏做噩梦,知晚眸底微闪,嘴角轻轻弧起,迈步进了院子。 屋内,几位上门求亲的夫人把知晚夸的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听得站在屏风处的知晚都脸发烫。 赵氏坐在那里,手里拨弄着佛珠,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偶尔也谦虚两句,只听她道,“侯爷,几位世子少爷是真心想娶知晚的,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真心想娶?连面都没见过,哪来的真心?天上掉下来的? 钱氏见定远侯啜茶不语,什么不知所思,有些急了,几位夫人在这里等答复都半天了,也早说了,无论侯爷把知晚许给谁都行,毕竟知晚只能许一家,她们都理解,只能说是有缘无分,钱氏越看越觉得定远侯压根没想知晚出嫁的决心,心也阴沉了下去,连赵氏做噩梦都说出来了,侯爷还么偏袒知晚,是不是真要把侯府搭上才满意?! 钱氏正要说话,忽然丫鬟唤了一声四姑娘,钱氏眉头一沉,道,“进来吧。” 知晚从容迈步进屋,挨圈行礼,然后咬着唇瓣看着定远侯,“爹,无论你把女儿许给谁,女儿都无怨言,只是女儿有两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定远侯沉默了几秒,点头道,“说吧。” 知晚小意的瞥了几位夫人,神情有些避讳,似乎想单独跟定远侯说,钱氏不耐烦的催了,“这些夫人是来说媒的,有话就直说,扭扭捏捏,岂是大家闺秀做派!” 知晚绞着手里的绣帕,声音里带着担忧,“方才来的路上,我听说老太太夜里做了噩梦,我害的侯府满门抄斩,知晚也做了噩梦,同样是满门抄斩,是夫君要我送了个包袱给爹,然后官兵就来抓爹了,女儿苦求夫君,他非但不帮忙,还落井下石,休弃女儿,女儿神志不清下,夜里放了把火,那把火烧了一天一夜,所有的东西都烧成了灰烬……。” 知晚越说声音越小,整个人都缩了起来,有种惧怕别人看她的样子,知晚低着头,连呼吸都缩着,不敢粗喘气,不过嘴角却是上扬的,你会做噩梦,我也可以,我害的侯府满门抄斩,我承认便是,但是我不是有意的,是夫君要我做的,我不得不照做,今**们将我许亲,将来我会害侯府,完全是因果循环,没有因就没有果。 赵氏脸僵硬着,看知晚那样子,似乎做噩梦不是信口胡来的,难道是真有其事?她说做了噩梦完全是想借此警醒侯爷罢了,赵氏心里打鼓了,与其把整个侯府搭上,她宁愿知晚这辈子都不嫁! 定远侯坐在那里,若无其事的端着茶啜着,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嘴角有笑,他这女儿果然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竟然会将计就计,“可还记得梦里的夫君是谁?” 知晚摇头,“不认识,女儿以前从来没见过他,只记得最后一面时,他身上穿着云锦绣祥云锦袍,腰束玉带,手里拿着玉扇,怀里还搂着个青楼女子……。” 云锦,大越朝有规定,只能伯爵以上才能穿,加上腰束玉带,那是权贵之家,怀里还有青楼女子,可见是个纨绔子弟,就这几句,今日来求亲的世家少爷全都涵盖了。 听到知晚这么说,那些夫人们坐不住了,知晚说的时候,她们就在心里对号入座,完全符合啊,她们只是被请来说媒的,万一知晚说的成真了,简直不敢想象,四姑娘胆大人尽皆知,受了委屈,放火,大家同归于尽,完全做的出来啊,她没必要抹黑自己。 夫人们后悔答应帮着提亲了,现在就算定远侯答应求亲了,回去肯定也会让她来退掉,可是方才说的那么情真意切,这会儿说不娶了,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几位夫人互望两眼,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正要起身,定远侯把茶盏搁到桌子上,开口道,“老太太一个人做噩梦,我还不相信,连知晚都做了噩梦,我不敢不信了,就算不是真的,我也不敢去冒这个险,几位的求亲恕我不敢应,请转告相王等,容我改日再登门赔罪。” 那些夫人忙站起来,笑道,“大梦示警,不可不防,侯爷不敢嫁四姑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们这就回去了,告辞。” 说完,忙走了出去,也不要钱氏送了,活像慢了一步,被定远侯逮住许亲。 等几位夫人走了,赵氏再不挂着那副假笑了,手里的佛珠拨的飞快,可见她心里怒气不小,“有胆量来求亲的,将来会祸害侯府,侯爷是打算留她一辈子?”RS 第九十八章 名额 钱氏接话道,“侯府女儿嫁不出去岂不让人笑话?世上穿不了云锦的人不知道多少。” 赵氏点头,她也正有此意,左思右想,知晚这个祸害要是留在侯府,谁知道越郡王什么时候来了兴致找茬找上门来,她还想多活两年,便道,“就从商户里挑吧,家境殷实些的,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比什么都强。” 秦知妩一直就躲在侧屋偷听,这会儿见外人走了,便走了出来,道,“可是商户哪有胆量娶四姐姐?” 赵氏脸色倏然铁青,钱氏就瞪了秦知妩一眼,她这不是说老太太不会说话吗,忙打圆场说商人中不乏胆大的。 知晚听赵氏和钱氏商议,从商户便成六品官,又担心六品会封侯,变成七品,八品,知晚站在那里,眼皮都快翻的抽筋了,你们干脆把我嫁给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夫好了! 知晚觑着定远侯,等着他发话,结果他就端着茶盏,也不喝,就那么端着,透过氤氲的水雾,知晚发现她爹神游了,不但知晚发现了,钱氏和赵氏都发现了,定远侯今儿一上午,已经神游好几回了! 定远侯还在想昨天在御书房内,皇上对他说的那些话,皇上日理万机,不会无缘无故说那些话,徐公公更不会提醒他,肯定是有用意的,还下圣旨要他对女婿狠点,京都找到几个对女婿狠的?就算不巴结,那绝对说的上客气,还指着女婿对女儿好呢,皇上却要他对女婿狠点,皇上知道他女婿是谁? 定远侯越想越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知晚的亲事皇上插了一手,越郡王又派人看着她的两个孩子,要说他不知道知晚的底细,谁会信?越郡王那么做,到底是何用意,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难道皇上知道那两个孩子的爹?或者越郡王也知道? 定远侯很想去问皇上,又怕弄巧成拙,看来还得去小院一趟,定远侯把茶盏搁下,起身便走,连钱氏唤他都没听见。 赵氏摆手道,“怕是朝廷有事。” 要是朝廷有事,侯爷根本就不会见那些夫人,侯爷这次回来,行为做事叫人摸不着头脑,“那四姑娘的亲事怎么办?” 赵氏乏了,也厌烦了,“一个月内无人上门提亲,就让她搬去庄子上住。” 定远侯翻身下马,老刘头醉趟在门外,打着酒鼾,定远侯摇了摇头,迈步进去,径直就到了小院,还没迈过月型拱门,两道身影闪出来,拦住他的去路。 暗卫面无表情的看着定远侯,声音也冷冷的,“侯爷,请回吧。” 定远侯冷笑一声,“小院什么时候成越郡王的了?让开!” 暗卫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定远侯脸色一变,直接出手,三人就在院子里打起来,人影攒动,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定远侯以一敌二,赢不了,但想胜过他,也不容易。 几十招过后,院子里狼藉一片,老刘头带着满身的酒气跑来,打圆场道,“别打了,小院要被你们给拆了,侯爷只是看看自己个的外孙而已,别打了!” 两个暗卫这才罢手,作揖道,“侯爷,郡王爷下令没有他的准许,谁也不许靠近,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侯爷想要硬闯,除非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 瞬间,小院又剑拔弩张了起来,另外一个暗卫轻声道,“要不还是让他进屋吧,回头要让四姑娘知道,肯定又要跟爷生气,爷一生气,倒霉的还是咱们,咱们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最主要的事,他快憋不住了,定远侯来的太不凑巧了,他刚要小解,他就跑来了,这要是一直僵持下去…… 暗卫一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不过眉头蹙了一下,随后把路让开道,“希望侯爷只是看看,郡王爷的性子,不用我们多说,侯爷应该清楚。” 定远侯迈步便走,两个暗卫紧紧的跟着,原是要跟进屋的,老刘头抱着定远侯不会做什么,让他们在外面守着。 春香和钱嫂听到动静,就在窗户处看着,见定远侯走过来,忙把尘儿和思儿搁到床上,然后在一旁站着,等定远侯进来,忙行礼。 定远侯走到床边,看着尘儿用手呼大东珠,然后翻身,思儿则望着天蓝色的纱帐,依依哦哦的叫着,两只脚努力的蹬着。 定远侯俯身要抱起尘儿,就在手刚碰上的时候,定远侯的眼睛一凝,抓起尘儿的胳膊,只见那藕节般白皙的胳膊上,系着一根紫绳,定远侯找到绳结,眼睛更沉了,“这紫绳谁系的?” 春香忙摇头,她不知道,又看着钱氏,以为是她系的,定远侯也望着钱嫂,钱嫂没差点腿软,支支吾吾道,“是,是两半仙,姚妈妈还说他是卧佛寺大师,叫,叫……。” 钱嫂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起来叫什么,定远侯蹙眉问,“无缘大师?” 钱嫂连连点头,“就是他,就是无缘大师。” 定远侯摆摆手,让钱嫂和春香出去,然后把尘儿抱起来,抓着他的胳膊仔细的看,眉头越拧越紧,这孩子怎么会被无缘大师系帝王绳? 知晚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姚妈妈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爹是谁? 定远侯看着这个跟知晚很像的孩子,脸色慢慢融化,捏着尘儿粉嘟嘟的小脸,又把思儿抱着坐到他腿上,越看越喜欢,可是很快,定远侯就发现紫绳消失了,惊的他忙把思儿放下,抓着尘儿的胳膊去找,定远侯没想过杀两个孩子,又知道尘儿有帝王命,定远侯疼爱他还来不及呢。 为了找紫绳,定远侯把尘儿的衣服全脱了,没发现紫绳,却让他发现尘儿脚上系的红绳,还有脖子上挂着的墨玉麒麟,定远侯翻看着墨玉麒麟,觉得有些眼熟,这玉佩他见过。 定远侯确定,这不是他给知晚的,玉质剔透,润泽细腻,就连他所佩戴的玉佩也没一块能比得上,便又把钱嫂喊了来,钱嫂哪里知道这玉佩从哪里来的,反正小少爷从出生起就一直戴着,从没取下来过。 钱氏怕冻着两个孩子,大着胆子把尘儿抱了起来,帮他穿衣服。 从小院出来,定远侯的心思就一直在那块玉佩上,骑在马背上,定远侯还在想那块玉佩。 大街上,人来人往,定远侯骑马过街,忽然一个小孩追着个包子跑到路中间,眼看就要踏上去了,定远侯忙勒住缰绳,下一秒,孩子就被人抱了起来。 冷风拎着小男孩的腰带,然后把他放下,楼上,叶归越一下下把玉扇打开,妖魅的凤眸俯视着定远侯,“横街纵马,定远侯好大的胆子啊!” 定远侯骑在马背上,脸色从震撼中还没回过神来,就刚刚,在他勒住缰绳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那块玉佩了,那块玉佩是皇上的啊! 在皇上争夺皇储时,被人刺杀,伤到了肩膀,在治伤的时候,他见过皇上脖子上挂着那块玉佩! 他的外孙身上怎么会有皇上的贴身玉佩呢?! 定远侯在心底否决了这个荒诞的想法,知晚根本没出过几回门,皇上也没单独去过卧佛寺,没机会接触,再说了,他看到玉佩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皇上把玉佩赏赐给后妃或是哪位皇子完全有可能,要是真是皇上的孩子,他岂不是皇上的岳父了,皇上会傻到让他对女婿狠点吗? 叶归越半个身子搭在窗户上,眼睛盯着定远侯,他话问了半天,也不见定远侯回答,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由得蹙眉不悦。 元皓站在一旁,大声笑道,“上回你给他送棺材,又要娶他女儿,还把他关大牢,结果最后还把亲退了,更害的他女儿嫁不出去,他会搭理你才怪。” 叶归越吧嗒一下把玉扇合上,直接从窗户上跳了下来,迈步朝定远侯走去,结果定远侯瞥了他一眼,勒住缰绳,让马儿掉头走了。 楼上,元皓笑的前俯后仰,他看清楚了,不是越郡王吓跑了定远侯,是定远侯压根没想搭理他,掉头走了。 冷风站在那里,看见定远侯朝皇宫的方向奔去,下意识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爷,四姑娘脾气差,完全是有理由的,不怪她。” 冷风以为叶归越会生气,哪知道他嘴角慢慢弧起来,玉扇轻摇,“当街纵马行凶,罔顾国法,还蔑视本郡王,本郡王要弹劾他。” 冷风有些凌乱,“爷,你开玩笑的吧,你要是弹劾定远侯,那就是夺他爵位的事了,四姑娘还不得跟你翻脸啊?” “去办!” “……是,属下遵命。” 再说定远侯进宫,直接就到了御书房,让小公公把徐公公唤出来,徐公公有些诧异,还有些疑惑,行礼道,“侯爷找奴才何事?” 定远侯笑道,“徐公公不必多礼,我有件事想问问公公,皇上是不是有块墨玉麒麟玉佩?” 徐公公没反应过来,没听明白定远侯问的什么意思,定远侯详细描述了下玉佩,徐公公才笑道,“奴才还以为侯爷说的是哪块玉佩呢,奴才想起来了,是有过那么一块,皇上带了好些年,好好的,侯爷怎么想想起来问这事?” 定远侯笑道,“今儿无意中看到了,皇上什么时候丢的?” 徐公公摇头,笑道,“没丢,早些年皇上就赏了人了。” “不知皇上赏给了哪位皇子?” 对于定远侯这么追问,徐公公起了疑心,不过也没多想,定是以为皇上弄丢了,想寻回来好巴结皇上或是皇子,便道,“我看侯爷就不用找了,那玉佩早些年就被越郡王讨了去,估摸着是玩腻了,随手扔了也说不一定。” “越郡王?”怎么可能是他呢,定远侯有种被雷轰的错愕,徐公公摇头暗笑,越郡王对定远侯做的那些事,别说巴结了,看到不绕着走就不错了。 徐公公转身要走,却想到什么,忙问,“侯爷是在哪儿见到的玉佩?敢扔皇上的赏赐,这罪可是不小。” 定远侯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徐公公是要他找到玉佩,然后弹劾越郡王,好帮皇上要回一块免死金牌呢,定远侯也希望玉佩是被越郡王给扔了,可是一想到越郡王曾经系上过紫绳,虽然才三天就被他给扯掉了,尘儿的紫绳时有时无,再想尘儿的模样,越想越觉得像极了叶归越,尤其是那双凤眼。 尘儿和思儿不会是越郡王的孩子吧? 要真的是的话,他又怎么会派人监视自己的孩子呢,还执意退了知晚的亲事,搅合的定远侯府鸡飞狗跳不得安生,定远侯越想越觉得不会是他。 肯定不是!他可不想要这样的纨绔女婿! 或许是知晚捡了他的玉佩也说不一定? 定远侯走后,屋子里不再多谈知晚还有没有人敢上门提亲的事,秦知妩拽着钱氏说起明天的芙蓉宴,问她可决定最后一个名额给谁,是给秦知柔还是秦知雪,亦或是秦知辛。 秦知柔三个也都巴巴的看着钱氏,紧张的攒紧了手,钱氏为难道,“名额只剩下一个了,我也不知道给谁好,听老太太的吧。” 偏颇惹人生怨的事,钱氏才不愿意做,她倒要看看赵氏的心向着谁,钱氏把名额选择权交给赵氏,赵氏的脸沉了,早起给了姗儿,也用不到她们几个争,现在倒是让她拿主意了,早知道去哪儿了,赵氏拨动佛珠道,“你自己拿主意吧,我老婆子可不想惹的小辈抱怨不公。” 钱氏忙道,“怎么会呢,老太太素来最公正,让谁去谁留,您一句话,她们哪敢抱怨啊?” 钱氏就是不松口,她在等,等赵氏提二房,果然,赵氏犹豫了下道,“与其她们三个争着抢着,我看着名额就给姗儿了吧。” 钱氏嘴角划过一抹冷笑,老太婆的心果然偏着二房,亏得二姑娘她们日日请安,嘘寒问暖,也抵不上二房嫡女在她心目中的位置重,钱氏瞥了眼兰姨娘,笑道,“我还以为老太太会念在兰姨娘辛苦伺候您的份上,把名额给八姑娘呢。” 兰姨娘脸色僵硬,薄薄的唇抿着,没有接话,她心里能不怨吗?女儿要是能参加芙蓉宴,以后就能多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雪儿才艺不错,总有崭露头角的机会,到时候入了皇子世子的眼,也能有个好归宿,她辛苦伺候老太太,不敢多奢求,这请帖是给侯府的,老太太不念着她们母女,心心念念的都是分出去的二房,任是她怎么巴结讨好都比不上的。 赵氏瞥了钱氏一眼,眸底带着冷意,钱氏恍若未见,笑道,“已经让二姑娘跟去了,这要再跟去一个实在说不过去,我瞧三姑娘比八姑娘九姑娘年长一岁,不如她先吧,等明年的请帖,再让八姑娘九姑娘去?” 年长一岁,说的好听,其实还不是因为柳姨娘是她的人,她的心偏着她们,秦知雪绞着绣帕,漂亮的唇瓣差点咬出血来,明年的芙蓉宴,四姐姐六姐姐都嫁人了,就算没嫁人,谁知道还会不会下请帖,今年侯府有请帖,完全是因为四姐姐和霁宁郡主交好的缘故,万一没有了,她岂不是白错失了机会,再说了,她不想多等一年! 秦知雪看了眼坐在那里,不吭声不吭气的知晚,轻柔着声音道,“四姐姐,琉华公主不是托你买什么烟花吗?你送去了没有,你能不能找霁宁郡主说说情,让我们姐妹几个都去?” 提及烟花,钱氏想起来了,“明天就是芙蓉宴了,怎么还没送烟花来,莫不是没买到吧,万一耽误了琉华公主的宴会,你可担待不起。” 知晚摇摇头,她都几天没见叶归越了,哪里知道烟花研制出来了没有,看来得找人去催了,知晚回道,“一会儿我就派人去催,应该快好了,只是八妹妹要我向霁宁郡主要请帖的事,我怕是要不了,府上已经破例有两张了,要是再多几张,回头该让人家说芙蓉宴是给咱们定远侯府办的了。” 总共才六十多个姑娘,定远侯府就六个名额了,就算七秀不需要请帖,可京都多少大家闺秀啊,定远侯府去的人太多了,肯定会让那些没收到请帖的大家闺秀抱怨的,霁宁郡主如此给她面子,她不能得寸进尺。 知晚说的在理,钱氏也不赞同多要请帖,其实打心眼里,她就不想庶女去抛头露面参加什么宴会,知晚去是没办法,霁宁郡主特地邀请的,不让去不行。 商议了半天,也没能决定让谁去,知晚听着无聊,就借口说找人去催烟花,先回檀香院了。 在檀香院门口,知晚见到了白芍,见她空着手,茯苓忙问,“不是去绣坊领衣裳吗,怎么空着手就回来了?” 白芍看了知晚一眼,忙回道,“奴婢去了绣坊,绣坊的管事妈妈说,姑娘的衣裳还没做好,让奴婢明儿上午再去。” (下雨停电,现在才更新,抱歉啊,粉红加更只能放在明天了)RS 第九十九章 一鸣惊人 茯苓皱了眉头道,“要不是芙蓉宴改了时辰,姑娘岂不是没新衣裳穿了?” 白芍望了知晚一眼,并未从知晚的脸上看见怒气,知晚有什么好气的,内院掌握在钱氏的手里,秦知妩又那么看中芙蓉宴,衣裳会改了又改,绣坊肯定会先紧着她的,绣坊管事已经说让白芍明天上午再去领,只要不耽误她参加芙蓉宴,就算她闹到她爹面前,除了惹的钱氏生气外,不会有别的结果。 回到院子,知晚先去看了看姚妈妈,姚妈妈趴在床上不敢动弹,不过伤口已经快愈合了,见知晚一天来了两回,姚妈妈心里感激,眼眶红着道,“奴婢没事了,姑娘的药管用,要不了两天就能下床了。” 说完,又叮嘱茯苓小心伺候知晚,别只顾着自己玩,茯苓把腮帮子鼓的圆圆的,她哪里玩了,在娘心里,她就这么不懂事吗? 正说着呢,忽然啊的一声从屋外传来,紧接着就听到有丫鬟喊,“抓贼啊!” 知晚眉头皱紧,大白天的,谁会来小院做贼,姚妈妈怕有事,要茯苓扶她起来,知晚拦住她道,“我去瞧瞧,你别乱动。” 说完,迈步出了屋子。 院内,丫鬟婆子手里拿着扫把,脸上带着警惕和担忧,见知晚进来,指着她的内屋道,“里面有贼!” 丫鬟正说着,忽然知晚那半开的窗户被推开,冷风无语的看着院外一群人,“谁是贼啊,爷只是口渴了,要杯茶怎么就成贼了?” 叶归越和冷风已经来半天了,就是不见知晚来,本来叶归越就没什么耐性,等的不耐烦,两次拿茶杯,结果茶壶里是空的,冷风怕渴着他了,就喊丫鬟来壶好茶,把丫鬟没差点吓晕。 知晚听冷风说,没差点气疯了,这是把她这里当成茶馆了,还上茶,本来大家就担心她惹上他脱不开身,给侯府带来灭顶之灾,现在倒好,他还让人知道他跑她卧室里待着了,女儿家的卧室是外人能随意去的吗,尤其还是个男子,知晚气的满脸通红。 那些丫鬟婆子听到是越郡王,吓的腿发软,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屋内有淳厚的犹如晨钟暮鼓般的声音传来,“进来。” 知晚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他给活活气死,这是她的卧室好不好,有没有点自知之明,气归气,不过知晚还是迈步进去了,恶狠狠的剜着他,“一天不喝水,渴不死人!” 叶归越面色阴沉如擅于欲来前的黑云,这女人给她送东西来,连杯水都不给喝,叶归越来气了,干脆站了起来,吩咐冷风道,“把那一堆给我再搬回去。” 冷风差点奔溃,那一堆很多好不好,三个暗卫扛来的,爷让他一个人扛回去太残忍了,冷风祈求的看着知晚,你说句软话吧? 知晚望着窗户处那一堆烟花,额头直跳,她敢肯定,他绝对是故意的! 知晚数了一下,有十六个大烟花,足有大半个她那么高,就是前世,这烟花也能卖不少钱,现在能卖多少,知晚忙问,“这些成本是多少?” 冷风忙回道,“不多,一个二百两。” “……,”两百两还不多?这还只是成本,要是卖的话,少说也要二百五十两甚至更多吧,问题是现在,琉华公主就给了她一千两银子啊! 她虽然不缺几千两,可没理由倒贴人家啊,她身上才三四万两银票,要重建春风楼,远远不够数,“我不是告诉过你,这烟花是替琉华公主要的吗?你搬我屋里来做什么?” “给你放着玩的,”叶归越云淡风轻的来了一句,他去看过,烟花的确很美,她肯定喜欢。 这十六个大烟花是给她放着玩的?知晚脸忽然就红了,心里像是被羽毛拂过一般,痒痒的,又像是无根的浮萍,找不到落脚处。 看知晚白皙的脸上染上红晕,像是雪山上蜿蜒的晚霞,又像是酣醉了酒意,如春天满漫山怒放的杜鹃,娇媚艳丽,美的让人挪不开眼,让叶归越心底的一抹淡怒烟消云散,看来她真的很喜欢烟花,是不是送少了,便吩咐冷风道,“再搬一车来。” 冷风,“……。” 知晚脸颊上的红晕散去,换上黑线,“郡王爷还是给我银票吧,相比于烟花的瞬间灿烂,我更喜欢银票。” 冷风肩膀直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爷想博她欢心,用错了办法啊,四姑娘最爱的永远是银子啊! 叶归越的脸黑了,好好的气氛,非得提银子,就听知晚问,“给琉华公主府上的烟花有多少?” 冷风回道,“十八个,要是不够的话,作坊连夜赶工,还能做五十个出来。” “……你们请了多少人?” “……京都会做鞭炮的都请了,有两百多人,烟花不够吗?” “……你们是打算放一晚上烟花吗?”知晚有些无力的问。 “……不是吗?”冷风反问。 不是吗?谁会放一晚上的烟花啊,钱多了烧手呢,知晚连连摇头,“给公主府送八个去就可以了,余下的,等芙蓉宴后,肯定有人想买,到时候再卖了。” 冷风凌乱了,爷是为了讨她欢心,帮她忙才做的烟花,怎么到最后成爷做生意了,不过,这笔生意可做,昨晚半夜,爷放了个小烟花,虽然是在屋子里放的,还差点把屋子烧了,但是很美是肯定的,正想着呢,就听知晚道,“虽然烟花是郡王爷请人做的,但是我的方子也起了很大,甚至是关键作用,所以我要求占一半的股份,可以吧?” 叶归越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知晚,眸底是深邃的打量,知晚咬了下唇瓣,改口道,“四成,不能再少了。” 叶归越嘴角微微翘起,美丽的凤眸滴全是流泻的碎碎灼光,比星辰还要美,见知晚那鼓着嘴,一脸你一个堂堂郡王,要权有权,又不缺钱,怎么好意思欺负我这个穷人的表情,颇为无奈,伸手捏住知晚挺翘的秀鼻,眸底是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说两句好听的,没准儿我给你六成。” “……好听的?我哪会说什么好听的啊,郡王爷你完美的已经无可挑剔了,我怕笨嘴拙舌侮辱了你,再说了,我不贪财,五成就心满意足了。” 叶归越听得嘴角猛抽,冷风干脆转身了,他怕吐血,伶牙俐齿如她还能用笨嘴拙舌形容,那他估计就是哑巴了。 “的确是笨嘴拙舌,但还算有自知之明,就五成吧,”叶归越笑道。 知晚脸色通红,不是羞的,是气的,看他那一副欠扁的表情,知晚恨不得朝他挥拳头,知晚拳头都攒紧了,一时没忍住,真的捶了过去。 外面,王妈妈进来正巧看到知晚的拳头,还没满脸的怒气,吓的差点站不住,越郡王是她能打的吗,忙道,“四姑娘,太太说越郡王帮你买来了烟花,让你好好谢谢他。” 知晚的粉拳砸过去,还没挨到叶归越,就被他握着了,“这就是你的道谢方式?” 知晚努力把手抽回来,可是被握的紧紧的,根本收不回来,“不然郡王爷还要我怎么谢你?” “你可以以身相许。” 知晚的心扑通一下跳了,也不挣扎了,转而笑道,“以身相许又如何,嫁给你总比嫁不出去好,不过,许的可不止我一个,郡王爷敢娶吗?” 王妈妈站在一旁,心比知晚跳的还快,她没想到叶归越会说要知晚以身相许的话,更没想到知晚会同意,只是说的话却不明白了,什么叫不止她一个? 叶归越怔怔的看着知晚,看着那双让人沉醉的眼睛,舒适安逸,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叶归越知道她说不止一个是什么意思,他要娶,就必须连她两个孩子也一起接回镇南王府去,他能吗? 冷风假咳一声,道,“爷,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府了。” 叶归越松了手,等他走后,知晚揉手腕,指着那堆烟花对王妈妈道,“麻烦王妈妈让人送去琉华公主府上。” 王妈妈瞅着那一堆烟火,又看了看知晚,眸底带着审视,四姑娘脾气不算太差,模样也出众,为何会让越郡王胆怯,不敢娶呢?以前只是听说越郡王十面免死金牌退亲,方才的犹豫她可是亲眼所见的。 王妈妈回去把以身相许的事说给钱氏听,钱氏冷笑一声,完全没放在心上,知晚惹上越郡王,被他看押的事,她们不早就知道了,越郡王在大街上就敢调戏大家闺秀,摸她们的脸,跑知晚闺房里去又算的了什么,他要是真有什么想法,真把知晚怎么样,钱氏还乐得成全他,就怕越郡王看不上。 钱氏端茶轻啜,外面丫鬟打了帘子进来道,“太太,侯爷让奴婢来告诉您一声,最后一个名额给五姑娘。” 钱氏笑着答应了,等丫鬟一走,钱氏随手就把茶盏摔地上去了,双眼冰冷,充满了恨意,“又是那狐狸精!” 王妈妈忙劝她别生气,钱氏坐在那里,气的眼泪都出来了,王妈妈也不解,“侯爷昨儿不还在梅姨娘屋子里大发雷霆吗?怎么今儿又……?” 钱氏双眼迸发恨意,“定是用狐媚手段哄的侯爷高兴了!” 王妈妈一直就知道梅姨娘不简单,没想到都惹怒了侯爷,还让侯爷把名额给五姑娘,王妈妈想了想道,“太太,前儿梅姨娘不是抱怨丫鬟不够使唤吗,不如?” 钱氏冷道,“我往她屋子里塞的人,哪次没被她送去给了四姑娘。” 每回钱氏挑了丫鬟给梅姨娘,梅姨娘用了几天,就会找机会去檀香院,说院子收拾的不干净,丫鬟手脚不麻利,然后把钱氏给她的丫鬟送给知晚,以前知晚还高兴,认为是梅姨娘疼她,有了丫鬟不给秦知姝,给她,现在小院里三个小丫鬟,全是钱氏的人,对于檀香院,钱氏基本上是了如指掌,姚妈妈也知道那些人的来历,除了不许她们进内屋伺候外,其他的就全当做不知道,好在那些丫鬟知道定远侯疼知晚,她们惹不起知晚,再加上知晚很安静,没什么好禀告的,一直也相安无事。 王妈妈凑到钱氏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钱氏听得眼睛一亮,笑道,“还是你最得我的心,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仔细点儿。” 王妈妈便下去办事了,留下钱氏坐在那里,盯着地上的碎茶盏片,不知所思。 秦知姝被罚禁足半个月,就算梅姨娘到处求,芙蓉宴也没她什么事,她们从来没防备过她,结果呢,芙蓉宴的名额还偏偏落到了她的手里!还是定远侯亲自吩咐的,这事在府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出来,秦知柔,秦知雪还有秦知辛三个都气哭了,原以为爹最喜欢的是四姐姐,原来是五姐姐! 连芙蓉宴都能去参加,还说什么禁足,秦知姝出了院子,第一件事就来檀香院炫耀,趾高气扬的昂着脖子,活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手里的绣帕把玩着,瞥了知晚一眼,“你费尽心思害我受罚又如何,我不还是能去参加芙蓉宴,你说爹最疼的是谁?” 知晚手里拿着书,惬意的斜靠在软枕上,随手翻了一页,“那恭喜五妹妹了。” 知晚的不理不睬,在秦知姝看来,完全是心里妒忌,脸上笑的越加的灿烂,见知晚认真的看书,秦知姝冷笑,“可没谁在芙蓉宴上表演看书的,四姐姐明儿打算如何一鸣惊人?” 知晚把书搁下,她知道自己不让秦知姝表达一下优越感,她是不会走的,便笑道,“想要一鸣惊人还不容易,当众给越郡王一拳头就足够了,没准儿还能得皇上的赏赐,我与五妹妹走的不是一条路,五妹妹不用激我。” 秦知姝愕然,半晌哼笑道,“就算越郡王会帮你买什么烟花,你还真当他是软柿子,随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想当众打他?这大白天的就开始做梦了,我看芙蓉宴你还是别去为妙,免得到时候堕了侯府的名声。”RS 第一百章 玉佩 茯苓站在小榻旁,听到秦知姝的话,差点没忍住想骂人,要不是她家姑娘与霁宁郡主相熟,她们以为能去参加芙蓉宴呢,占了便宜不知道道谢,还要姑娘别去了,哼,芙蓉宴几乎全是依照姑娘的意思布置准备的,就算姑娘不想去,霁宁郡主也不答应! 知晚没再理会秦知姝,秦知姝又打击了知晚两句,兴致缺缺的走了。 在花园里,秦知姝见到了秦知柔三个,三人脸色都很难看,秦知姝笑着走过去,故作讶异道,“我才禁足几日,三姐姐,八妹妹,九妹妹怎么清瘦了这么多?” 秦知雪暗暗咬牙,随即笑道,“能不清瘦吗,我们可没五妹妹你那么得爹的喜欢,明儿芙蓉宴,以五姐姐的才艺定能艳冠群芳。” 秦知柔捂嘴笑道,“八妹妹,你这话在府里说说也就罢了,要是让外人听见了,牙齿都得笑掉,除了七秀之外,还有四绝,几时轮到五妹妹艳冠群芳了?没得让外人觉得咱们侯府女儿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秦知姝的脸窘红一片,气的直扭娇容扭曲,随即笑道,“三姐姐说的对,我的才艺的确做不到冠绝京都,不过我可以去长长见识,我会看的很仔细,回来再说与你们听。” 秦知姝轻飘飘两句话,让三人齐齐变色,气的脸都青了,要不是爹,就凭她也能去参加芙蓉宴?! 秦知姝说完,扫了三人一眼,迈步就要转身,那边一个小丫鬟跑过来,老远就喊,“三姑娘,有好事呢!” 秦知柔眨巴了下眼睛,秦知辛就打趣道,“莫不是哪位少爷上门来求娶三姐姐吧?” 秦知柔脸颊一红,抬手就要打秦知辛,秦知辛忙躲开,丫鬟却摇头,粗喘气道,“不是给三姑娘提亲的,方才琉华公主派人送来十张请帖给四姑娘,说是让四姑娘请相熟的闺中好友去参加芙蓉宴,有十个名额呢。” 四姑娘有什么朋友,就算有,首先轮到的也是府里的姑娘,这不是好事又是什么? 秦知柔三个大喜过望,秦知雪笑着笑着,瞥到一旁站着的秦知姝,见她转身要走,便喊道,“六姐姐,这回不用你看的很仔细了,我们会自己看。” 秦知柔想到之前受的气,冷笑道,“还是四妹妹面子大啊,我们可得好好谢谢她才是,你们说一母同胞,怎么就差别那么大呢,爹最疼的是她,越郡王即便退亲了,也甘愿为她跑前跑后,就连琉华公主都为她破例扩大芙蓉宴的规模,而有些人啊,得了爹点点疼爱,尾巴就翘天上去了。” 说完,三人就丢下秦知姝,有说有笑商量穿什么衣服去参加芙蓉宴,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了,绣坊根本来不及做新衣裳,只能穿以前的衣服了。 梅香院,钱氏殷勤的招呼着邱妈妈,连茶水都是她亲自倒的,邱妈妈是琉华公主身边最受宠的妈妈,她能亲自来送请帖,可见对侯府的看中,钱氏觉得脸面上有光,琉华公主送这么多请帖来,是送了份大人情给她,芙蓉宴多隆重,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去,侯府有两张请帖,不少人都送东西来要她把名额让出来,要不是小赵氏盯着,她早送人了,现在,她可以正大光明的送了! 邱妈妈端着茶啜着,笑道,“定远侯夫人多礼了,四姑娘帮了郡主很大的忙,公主感谢她呢,郡主没什么朋友,难得与四姑娘走的近,想来四姑娘的朋友,郡主也会喜欢。” 四姑娘的朋友,这几个字敲打在钱氏的心上,钱氏脸色不变,心里却百转千回了,她能有什么朋友,想不到与霁宁郡主交好,能给侯府带来这么大的好处,回头让知妩多与郡主往来才是。 邱妈妈喝了两口茶,就告辞了,钱氏让王妈妈送她出去,然后看着桌子上十张请帖,想了想,拿了五张递给丫鬟,让丫鬟给知晚送去。 知晚没想到琉华公主会让人给她送请帖来,钱氏更大方,没有全部留下,而是给了她五张,其实全部给她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好,没准儿拿去卖了也说不一定,便吩咐白芍道,“拿三张给府里的姑娘送去,另外一张送去给二伯母。” 白芍点头应下,然后道,“还有一张呢?” 知晚为难了,以前的她就没怎么出过门,不认识什么人,现在的她,从历州回来,除了卧佛寺,就去过几个府邸,她们肯定有请帖的,知晚想要是赵思莲在,她肯定就带她去了,可惜人不在啊,茯苓在一旁,也在努力的想送给谁好,忽然眼睛一亮,“要不送给忠义侯大姑娘吧?算算日子,她的脸明儿应该好了。” 知晚点点头,“那把请帖送去给她。” 茯苓和白芍出去送请帖,知晚继续看书,小半个时辰后,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跑到她跟前站着,勾勾的看着她。 知晚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谁,钱氏的儿子,秦之轩,她回来几天都没见过他,怎么跑她这里来了,“你找我有事?” 秦之轩点点头,把小手伸着,“娘说我要去参加芙蓉宴就来找你要请帖。” 知晚黑线,你才多大点啊,也想去参加芙蓉宴,钱氏就算拒绝他,别拿她做幌子啊,现在叫她怎么办,“你来晚了,四姐姐刚刚把请帖全部送人了。” 秦之轩鼓着眼睛,“你骗人,大哥还在书院读书,明儿才能回来,他的请帖你怎么送人?” 知晚,“……。” 知晚发现她好像太高看钱氏了,她怎么可能随意把帖子给她浪费,原来是有数的,她把秦之章给落下了,知晚有种想吐血的冲动,秦之轩催促道,“你说话啊,你不会把大哥的请帖也送人了吧?” 知晚点点头,秦之轩的脸就爆了,她连大哥都不给请帖,哪还会给他啊,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知晚望着天花板,哭笑不得,她到底不是真的秦知晚,没了以前的记忆,光凭茯苓和姚妈妈说,她根本没什么印象。 秦之章,春姨娘所出,是侯府的长子,知晚因为被抱给春姨娘养过两年,秦之章算是侯府除了侯爷之外,她最亲近的人,可惜这样一个人,知晚到现在都没见过,现在把他的请帖送人了,她该怎么交代啊? 知晚头疼了,原本请帖送来,她是想送给谁送给谁的,可是她没什么朋友的事,府里上下都知道,她没道理不想着自己的大哥,想着外人啊! 现在去找钱氏要肯定是没了,她可以去找霁宁郡主再要一张么? 现在茯苓不在,白芍也不在,谁去要? 知晚下意识的把眼睛望向了窗外,想到上午那么多的烟花,知晚觉得院子里应该有暗卫,便跑到窗户旁,四处张望,“暗卫大哥?” 知晚唤了两声,两道身影闪现在窗护外,“四姑娘有何吩咐?” 知晚轻咳一声,不好意思道,“能不能帮忙去找下霁宁郡主,看能不能再多给我一张请帖?一张就够了。” 暗卫冷木回道,“属下要先问问爷的意思。” “……这样的小事也要他同意?”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是爷去哪里都不用请帖,他的帖子不用也浪费了,找爷拿比去找霁宁郡主要快些。” 暗卫说完,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窗户前,留下暗卫冷石巴巴的望着知晚,“还有事要属下去办吗?一个人在树上呆着很无聊。” 知晚看他那一副没事干,生不如死的感觉,额头滑下一根粗壮的黑线,这不是暗卫吗?暗卫不该没什么感情,忍受的了寂寞吗?怎么还怕无聊? 知晚轻咳一声,好奇的问,“在来小院之前,你们平时都做什么?” 冷石回道,“每天练三个时辰的武功,其余的时间看书睡觉。” “……不干别的事?” “偶尔爷逛街,我们在暗处保护,不过爷的暗卫很多,半个月才轮到一回。” “……没别的事了?” “……没了,爷不干正经事,我们无用武之地。” 知晚睁圆了眼睛,半个月才轮到一回,这样的暗卫就放那里白养着,由着他无聊的想死,太浪费了,“你们就没跟他抱怨过?” 冷石嘴角抽了一下,“抱怨过,不过那个暗卫半年前被爷送去边关做苦力了,还要半年才能回来。” “……镇南王不管你们?” “属下们的职责只是保护郡王爷,可是京都没人敢刺杀爷……。” 知晚抚额,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是想有人去刺杀叶归越?不在无聊中爆发,就在无聊中变态?这日子是过的有多枯燥无味?都想卖主了! 亏得她刚才还觉得太麻烦他们了,没想到是正中人家下怀了,不怪叶归越敢横行霸道,暗卫多的用不过来,谁敢惹他?镇南王未免太宝贝自己的儿子了吧? 知晚很好奇,“你们的职责是保护他,如果皇上要杀他,你们怎么办?” “杀皇上。” “……。” “怎么我打他的时候,没人杀我?” “……打情骂俏爷心里高兴,我们杀你,会死无全尸的。” 知晚满脸黑线,第一次见面,哪来的打情骂俏啊? 知晚想了想,觉得暂时没什么事需要他帮忙,除了,“你能去小院把两个孩子抱来给我吗?” “……属下还是回树上呆着吧。” 说完,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知晚的视线里,留下知晚凌乱的吹着风,不是无聊找事做么,事给你找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知晚回小榻上继续躺着,很快的白芍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食盒,就在小几上打开,知晚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是什么?” 白芍脸色僵硬,眸底有丝怒气,“二太太太过分了!她说感谢姑娘你送的请帖,特地吩咐厨房给你做了糕点,让奴婢带回来,却是剩下的!” 盘子里的糕点,上面那一块被咬了一口,显然是谁不爱吃又搁了回去,这样的情况,侯府也有,一般是主子不吃,撤回去分给丫鬟吃的,没想到却被送来给她了,这就是二房的感谢?这份谢礼还真叫人刮目相看! 定远侯站在珠帘外,听到白芍的话,眉头一皱,打了帘子进来,白芍忙福身行礼。 定远侯看了眼食盒,看到那被吃过的糕点,眼睛冷凝了起来,“送去给二老爷!” 白芍忙把食盒盖上,拎着就出了门,知晚也没说什么,敢这么侮辱轻贱她,她还傻乎乎的帮着求情,她有毛病还差不多,忙给定远侯倒茶,“爹,你怎么来了?” 定远侯端茶轻啜,“今儿越郡王又来了?” 知晚点点头,叶归越送烟花来,琉华公主送十张请帖都不是小事,她爹肯定是听说了,便如实回答了,定远侯蹙拢眉头,“他到底想做什么,一边往侯府跑,一边弹劾为父。” 知晚听得一愣,“他弹劾你?” 定远侯点了点头,今天进宫询问了徐公公玉佩的事,刚刚出宫门,就被皇上找了回去,丢给他一份奏折,上面盖着越郡王的印章,连皇上都想不明白他此举是何用意,他要真得罪了越郡王,他应该直接动手,正儿八经的弹劾,还是第一回,连御史台都惊动了。 知晚摇头,她也不知道叶归越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完全出乎她了意料,定远侯见知晚摇头,把茶盏放下,“尘儿脖子上的玉佩,你从哪里来的?” 知晚更懵了,好好的怎么说到玉佩了,他去过小院看尘儿,还发现了尘儿脖子上的玉佩,知晚心底微动,忙问,“爹知道玉佩是谁的?” “你不知道?”定远侯蹙眉,想起知晚失忆这回事,知晚失忆了可以说不记得越郡王了,但是越郡王没道理不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吧,要是孩子真是他的,就算不喜欢知晚,为了两个孩子也该娶回去,却把两个孩子监视起来,这要换成别的世子郡王他可以理解,怕影响娶妻,可越郡王是怕娶不到媳妇的人吗?RS 第一百零一章 衣裳 何况他还帮知晚买什么烟花,要说没点意思,就怕他自己都不相信,要说有意思,却又弹劾他?他是知晚的父亲,若是喜欢知晚,就该巴结他这个岳父才对啊! 定远侯把自己搅糊涂了,知晚见他眉头皱着,以为他在想玉佩的事,便摇头道,“女儿只是觉得玉佩好看,就给尘儿戴了,我还以为是爹给我的呢。” 定远侯轻拍了拍知晚的脸,轻声道,“以后有事要先告诉爹,不要委屈自己,明白吗?” 知晚忽然觉得鼻子很酸,连连点头,“女儿记下了。” 用过晚饭后,知晚在院子里散步,茯苓迈步进院子,老远的就喊,“白芍,快给倒杯水,渴死我了。” 白芍见她摇摇欲坠,忙去扶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茯苓撅嘴道,“我把帖子送到卧佛寺才知道,她回忠义侯府了,我只好又跑忠义侯府去了,你不知道,要不是我出忠义侯府的时候遇到了小桃,我还不知道请帖被忠义侯夫人贪墨了,她说谢姑娘脸上罩着面纱,没脸参加芙蓉宴,把帖子给了二姑娘,我哪能答应,只好又跑回去了。” 那么珍贵的请帖,拿出去都能卖钱,她家姑娘与忠义侯府二姑娘又不认识,凭什么送给她,谢姑娘和姑娘在卧佛寺交好,她于情于理都得帮她,一想到忠义侯夫人气白的脸,茯苓就觉得解气。 知晚见茯苓说着就不知道停,笑道,“不是渴吗,还不赶紧去喝水,有话待会儿再说。” 茯苓俏皮的吐了下舌头,忙回屋喝水去了,知晚也回了屋子,打算找暗卫问问,结果发现请帖就摆在窗台上,还是大红描金的帖子,就连里面的字都是金色的,知晚无语的扯了下嘴角,他的面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吧? 一宿无话。 第二天,吃过早饭,知晚带着丫鬟去给钱氏和赵氏请安,钱氏见知晚的心情很好,赵氏的脸色就差了很多,来给赵氏请安的秦知婳和秦知姗,看知晚的眼神都带着冰棱。 秦知妩看了眼知晚,对秦知婳道,“二姐姐,你怎么瞪着四姐姐,要不是她,我们可都没法去参加芙蓉宴呢。” 秦知婳脸色一僵,钱氏嘴角弧起,笑道,“怎么没见到二弟妹,她可是日日来给老太太请安的,今儿怎么没来,可是身子不适?” 秦知婳咬着唇瓣,气呼呼的看着知晚,“还不是她,娘好心好意送她糕点,她却故意咬一口,然后在侯爷面前告状,结果害得爹生气,罚了娘半年月例,还禁了足!” 知晚无语,到底谁诬陷谁啊,真是好人难做,知晚抿唇道,“二伯母的好心好意我承受不起。” 钱氏端着茶,用茶盏盖轻轻的拨弄着,“芙蓉宴的请帖什么时候只值一盘子糕点了?以后少了糕点就去厨房拿,别被人当成乞丐似的施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府里拎,万一让侯爷吃坏了肚子,谁担待的起?” 钱氏说着,瞥了赵氏一眼,这就是你的娘家侄女,出手真够大方的,两张请帖就换回来一盘吃剩下的糕点,还好巧不巧的被侯爷撞上了,钱氏想想就想笑。 赵氏的脸火辣辣的烧着,在心里把小赵氏骂个半死,你不愿意给就算了,竟然用一盘子吃剩下的糕点打发丫鬟,把她的脸都丢尽了! 秦知婳和秦知姗哪里听不出来钱氏话里的讥讽,只得咬牙忍了,她们能说什么呢,就算她们一口咬定糕点是被知晚咬的,但也改变不了一张请帖就换回来一盘子糕点的事实。 秦知妩挨着钱氏坐在,有些闷气道,“都是四姐姐你,好好的提什么晚上举办芙蓉宴,不然现在我们都去琉华公主府上玩了,还要等三个时辰,想想就觉得时间难熬。” 秦知婳总算是逮到机会了,“就是,要是晚上举办芙蓉宴办的不好,大家肯定说是四妹妹你挑拨的,到时候外人会说咱们侯府上的姑娘爱对别人府里的事指手画脚,没得连累六妹妹她们闺誉受损。” 秦知妩狠狠的瞪了知晚一眼,仿佛秦知婳说的成真的了一般,知晚暗翻白眼,“二姐姐是不是觉得霁宁郡主没主见,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霁宁郡主受我蛊惑了,琉华公主也由着我胡闹?” 秦知婳嗓子一噎,知晚继续道,“若是琉华公主对宴会不满,我想也不会再派人送十张请帖来吧?二姐姐,你说呢?” 她说,她能说什么,是承认霁宁郡主没主见,还是琉华公主没主见,秦知婳扭着帕子,被知晚逼的说不出来话,赵氏瞥了知晚一眼,把话题岔了过去,大体就是芙蓉宴很重要,在府里小打小闹就算了,别到了宴会上,还这么不懂事,让外人笑话侯府姐妹心不和。 秦知妩几个忙福身说不敢,小打小闹也只是增进姐妹间的情分,说了会儿话后,赵氏乏了,就让大家回去了。 才出松香院,就见到远处一个男子迈步走过来,模样俊朗,剑眉星眸,长身立玉,神明采俊,眉间有三分酷似定远侯,知晚猜,他应该就是秦之章了。 等他走近,秦知妩几个都福身行礼,唤了声大哥,秦之章笑着点头,挨个的问好后,单独对着知晚,“一年没见四妹妹,四妹妹怎么与大哥生疏了这么多,以前你可是老远就喊我大哥的。” 知晚挠了挠额头,鼓着腮帮子道,“哪有啊,只是一年没见大哥,大哥又俊朗了不少,远远的看着,我还以为是谁家少爷来了,万一喊错了,岂不是太丢脸了。” 秦之章讶异的看着知晚,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秦知柔笑道,“大哥吓着了吧,四妹妹出门一年,回来可是比以前会说话也胆大了多了。” 胆大,秦之章早有所耳闻了,不少同窗都追问他,他四妹妹到底是何许人,丑成什么模样,竟然把越郡王吓的掉头就跑,他还以为她在外受了伤,毁了容貌,没想到比之前还要漂亮,怎么就吓得了越郡王呢? 知晚尴尬的笑着,茯苓把藏在袖子里的请帖拿出来,知晚接过,递给秦之章,“大哥,这是芙蓉宴的请帖,给你的。” “给我的?”秦之章愣了下,他听说了侯府有不少请帖的事,没想到还有他的份,忙接了请帖,又向知晚道谢。 秦知妩怔怔的看着知晚,她哪来的帖子给大哥,娘只给了她五份,之轩也说她全部送人了,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一份请帖,昨天二伯母听说娘手里有不少请帖,要娘给一份给二哥,让他也能去参加芙蓉宴,娘说五份都送人了,二伯母就追问另外五份,认定知晚那里多一份,娘就随口说是给大哥的,那会儿,谁都没想起来给大哥,多给她一份,只是让她找个大家闺秀一起,免得到时候琉华公主发现知晚没闺中好友,明年芙蓉宴不给侯府请帖了,没想到她还真给大哥要了一份来。 秦知柔看着秦之章手里的请帖,好奇的问,“为什么大哥的请帖与我们的不同?不是一起送来的十份吗?” 秦之章打开请帖,看着请帖里的描金大字,还有越郡王三个字,看向知晚的眼睛也带了疑惑,知晚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大哥今天会回来参加芙蓉宴,昨儿拿了请帖,我就送人了,要不是之轩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好在我又找越郡王要了一份。” 秦知妩没差点被口水噎死,娘只是骗轩儿的,没想到她还真信了,还真要了一份,还是要的越郡王的请帖,难怪与她们的不同,大哥是庶长子,又有才情,娘原就忌讳他,今儿去参加芙蓉宴的都是世子郡王,没准儿连皇上都回去,要是让大哥攀上了谁,对轩儿岂不是一大威胁?秦知妩真想掐死知晚了,就你能耐了,人家求不到的请帖,你要多少有多少! 秦之章看着请帖,发现这请帖不但他能去,还能带人去,就更喜欢了,忍不住又道谢,然后去给赵氏请安,一会儿还得出门一趟。 秦知婳咬着唇瓣,想找知晚再替她大哥要一张,可是想到那被咬过的糕点,就怎么也张不了口,知晚根本不知道大家心里想什么,带着茯苓便回檀香院。 半路上,茯苓见白芍红着眼睛从小道出来,眉头皱了皱,那条路通向丁香院和兰香院,白芍去那里做什么? 白芍也见到了知晚,忙抹了下眼睛,上前行礼,茯苓便问,“你不是去绣坊拿衣服吗,怎么跑那边去了?” 白芍摇头道,“我去了绣坊,可是绣坊管事妈妈说衣服被银柳拿走了,我就去兰香院拿,可是我去的时候,五姑娘已经把姑娘的衣服穿在了身上,银柳还说我污蔑,那衣服说绣坊明明就是给五姑娘准备的……。” 茯苓听得头顶直冒青烟,真是气人太甚,从小到大就会抢姑娘的东西,上回抢白玉簪没能如愿,今天就来抢姑娘的衣服,偏偏娘又不能出门,不然一定要告诉侯爷,茯苓忍不住道,“五姑娘越来越过分了,姑娘一再纵容她,她简直没把姑娘放在眼里!” 知晚脸也冷了,纵使她脾气再好,再不计较,但人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茯苓说去找秦知姝把衣服要回来,知晚摆摆手,“先不用。” 衣服已经被穿过了,就算要回来,她也不会再穿了,现在去兰香院要衣服,那是送上门被人欺负,打蛇就要打七寸,而且这蛇还不止一条,前几日秦知姝才因为抢她东西被罚,府里上下都知道,秦知姝要去参加芙蓉宴,来不及准备新衣服,她们还敢把衣服交给她的丫鬟,这不是成心让她抢吗,钱氏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下人敢这么肆无忌惮,难保不是想看她们闹腾,然后一人打一棍子,今儿她就要让她们知道,她不是她们想算计就算计,想占便宜就占便宜的! 回到檀香院,茯苓就翻箱倒柜帮知晚挑衣服,连挑了十几套,要么是这里不满意,要么是那里不合心意,知晚知道她这么挑剔是想告诉她,最好的都被秦知姝抢走了。 知晚走到铺满衣服的床边,指着一套天蓝色绣兰花的裙裳道,“就穿这个。” “这套衣服姑娘都穿过十几回了,袖子这里都洗的发白……。” 茯苓话还没说完,白芍就笑道,“正因为衣服旧了,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姑娘没有新衣裳去参加芙蓉宴。” 茯苓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再不挑衣服了,就穿这套,这套衣裳最好了。 知晚却在心底诧异了下,想不到白芍能一语中地,是个聪慧的丫鬟,茯苓有姚妈妈护着,在她羽翼下长大的,心性不定,要想她担大用,还得多教她,知晚顾忌姚妈妈,平时对茯苓多纵容,也不想她失了天真无邪,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可能就很难再找回来了。 吃过午饭后,知晚又沐浴更衣,然后换了衣裳,挑了套没戴过的新头饰,然后看了会儿书,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茯苓去松香院。 很巧,定远侯也在屋内,一屋子人瞧见知晚进来,先是惊艳了一下,等知晚走近,不少人眉头蹙紧了,尤其是定远侯和赵氏。 赵氏的脸当即就冷了,“你就穿这套衣裳去参加芙蓉宴?侯府没给你准备新衣裳吗?!” 钱氏忙站起来,故作讶异道,“三姑娘她们没新衣裳是不知道要去,四姑娘和六姑娘都是准备了新衣裳的,你怎么不穿?” 知晚抿着唇瓣不说话,她在等,等秦知姝惊艳她们,知晚是掐着时间来的,这边正好发难,那边秦知姝进来,一段时间不说话,秦知姝根本没机会偷听,急忙赶回去换衣裳,果然,秦知姝迈步就进来了,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但是,很快,笑意就在她脸色僵硬了,只听秦知妩道,“原来四姐姐的衣裳在五姐姐身上穿着呢。”RS 第一百零二章 芙蓉宴 (为暖风觉、暖蓉、14 畅晓星语的粉红加更~) 秦知柔一直忘不了那天在花园,秦知姝对她们的奚落,心里一直是个疙瘩,这会儿见她穿着新衣服,也笑道,“五姐姐怎么一直改不了喜欢抢四姐姐东西的习惯呢,前几日才被罚禁足,才出来没一天,又抢四姐姐的衣服,四姐姐出门一年,长高了,也没以前那么消瘦了,以前的衣服穿着根本不合体,你穿了她的衣服,她自然没衣服可穿了,四姐姐穿旧衣服去赴宴,指不定让人怎么笑话咱们侯府刻薄庶女呢。” 定远侯的脸阴沉了下来,钱氏在一旁道,“罚她半个月反省,还没到时间就放了出来,还没反省够,侯爷,虽然我是当家主母,可五姑娘与四姑娘是同胞姐妹,两人亲厚些,衣服首饰互戴,我也管不着,但是抢东西,就是犯了家规了,当初我要亲自教五姑娘,梅姨娘苦苦哀求,侯爷也帮着说情,我由着她们,如今养成这样的性子,这责任我可不敢担。” 钱氏是在责怪定远侯偏袒梅姨娘,造成秦知姝爱抢知晚东西的就算他不是始作俑者,绝对是共犯,钱氏甚至怀疑,侯爷真正喜欢的是不是知晚了,好像更像是五姑娘,若是真宠爱知晚,会把她从亲生姨娘身边抱走?有知晚一份东西,就会有五姑娘一份?会不想方设法给她弄给嫡出的身份,以前她还委婉的提过,却被侯爷拒绝了。 也许侯爷是怕她对五姑娘怎么样,所以把知晚拉在前头挡着,好转移她的视线?脑子里闪过这样的想法,钱氏的牙关就咬紧了,她已经不止一次这样揣测了,越想越觉得是。 知晚站在那里,低着脑袋,怎么看都是有委屈不敢说,定远侯把茶盏重重的磕在桌子上,“把梅姨娘喊来。” 秦知姝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哭道,“爹,不管姨娘的事,衣服是我让丫鬟去绣坊领的,是管事妈妈给她的,女儿一直关紧闭,不知道衣服是给四姐姐的。” 赵氏眸底微闪,瞥了钱氏一眼,“去绣坊把管事妈妈唤来,连这样的错也会犯,我看绣坊也该换个管事的了。” 钱氏顿时有些慌了,下意识的攒紧了手,赵氏还没掌家权死心,一直想把管家权再夺回去,这些年她步步小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就怕被她钻了空子,没想到今天会当着侯爷的面说这话,明着是说管事办事不利,其实还不是在侯爷面前说她御下无方。 王妈妈站在钱氏身后,给她端茶,钱氏接茶时使了个眼色,王妈妈回应了个放心的眼神,钱氏脸色这才温和了起来。 两人之间的互动,知晚看了清楚,嘴角不由的勾起一抹笑,果然是算计好的,在侯府也待了好几天了,对这些人也有了几分了解,赵氏虽然不管内院了,但就凭赵氏对二房的偏袒,还有眸底流露出对钱氏的不喜,她就知道赵氏与钱氏关系不和,赵氏虽然吃斋念佛,手里不离佛珠,但是她不是个真正心静的,从屋子里的摆设就能看出来三分,喜气,热闹,而且奢侈,真正礼佛的人,给人的感觉就很宁静,穿的也是那些素朴的,而不是艳丽的衣裳。 今天就算她爹不在,赵氏也不会放过这个能打击钱氏的机会的,不过有侯爷在,效果会更加好。 很快的,梅姨娘和管事妈妈都来了,看到知晚身上的衣裳,梅姨娘心里就明白了三分,忙亲昵的上前,知晚很坦然的避开她的接触,梅姨娘脸色有些难看。 钱氏对知晚和梅姨娘之间的生疏不感兴趣,直接了当的问管事妈妈,“原本给四姑娘的衣服,怎么会跑到五姑娘那里去?!” 管事妈妈忙道,“衣裳是给四姑娘的,昨儿下午四姑娘的丫鬟就去催了,只是还没绣好,就让四姑娘的丫鬟今儿上午去取,哪知道五姑娘的丫鬟也跑去要衣服,奴婢告诉她衣服是四姑娘的,想兰香院和檀香院离的近,就让丫鬟帮着送一下,也省的四姑娘的丫鬟再跑一趟。” 听到管事妈妈的话,钱氏嘴角带了笑,这是好心,知晚也笑了,因为银柳是这么辩驳的,“管事妈妈没说衣服要奴婢转交给四姑娘,奴婢以为是四姑娘不要,就给五姑娘了。” 双方僵持不下,一个说秦知姝喜欢抢知晚的衣服,这回也不例外,一个说她是故意推脱责任,吵的知晚头疼,不过赵氏早忍不住拍桌子了,“明知道五姑娘喜欢抢四姑娘的衣服,还把衣服交到她丫鬟手里,丫鬟请回来就是干活的,说好了是上午去取,你却把衣服交给别人,结果让丫鬟白跑一趟,闹出来这样的错,管事不利,以后绣坊交给程妈妈打点。” “还有你,绣坊哪次做衣服不先量了尺寸,没量过尺寸,就跑去绣坊拿衣服,连衣服是不是给自己主子的都弄不清楚,这样迷糊的丫鬟怎么伺候人,来人给我拖出去打十板子,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管事妈妈求饶,赵氏根本不听,银柳苦求认错,两个婆子照样把她拖了出去。 钱氏心里有气,望着秦知姝道,“一而再再而三抢知晚的东西,这毛病要是不改了,将来谁敢来娶你,娶回去也是败坏我侯府名声,侯爷,五姑娘还要调教,我看今儿的芙蓉宴她还是别去了。” 梅姨娘脸色大变,她费尽心思,甚至不惜威胁侯爷才得来的机会,现在却因为一套衣裳就丢了,她不甘心,梅姨娘跪下求定远侯,“侯爷,五姑娘不是有意抢四姑娘衣服的,她也是被丫鬟蒙蔽了,侯爷,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梅姨娘见定远侯不为所动,又求知晚,跪着拽着知晚的腿,知晚真的感动了,梅姨娘为了秦知姝真的没什么是她不敢做的,就连求她的事都做的出来,不管她们亲不亲厚,她们始终是名义上的亲母女,知晚拉她起来,然后望着定远侯道,“爹,你就饶了五姐姐这回吧?” 秦知雪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活该总是抢你的东西,被抢了还替人家求情,连她都想抢了,反正不过就是丫鬟挨十板子,五姐姐身上那套衣服能抵的是两个月的月例了! 定远侯望着知晚,他这女儿不是以前那个受了委屈会忍,会告状的女儿了,她会自己想办法达到相同的目的,就听知晚对秦知姝和梅姨娘道,“每次五妹妹抢我东西,要挨罚,姨娘就下跪要我帮着求情,你是我亲姨娘,我不能受你的跪,但是次数多了,我也会麻木,你都不怕我天打雷劈,天也没真的天打雷劈,我也不怕了,下次,你就是跪几个时辰,我也不会再帮五妹妹求情了,今天是最后一次,还有这套衣服,是五妹妹从我这里得到的最后一件东西,还请五妹妹好好珍惜。” 梅姨娘脸色铁青,秦知姝扯着身上的衣服,恨不得撕碎了才好,知晚见定远侯没说话,又求了句情,“爹就答应女儿这一回吧,下次你就是要打死五妹妹,女儿也绝对不多言一句。” 定远侯起身,走到知晚跟前,道,“当年爹把你抱给了春姨娘,你就在与梅姨娘无关了,以后别委屈自己。” 定远侯说着,瞥了梅姨娘一眼,眸底的冷意看的知晚心惊,那是杀意,梅姨娘颓败的跪在地上,眸底有惊恐之色,她做错了,她不该威胁他,触及他的逆鳞,梅姨娘扑到定远侯脚边求饶,口口声声说知晚是她女儿,侯爷别分开她们,听得知晚很刺耳。 钱氏坐在那里,见梅姨娘哭得梨花带雨,就觉得心里痛快,见时辰不早了,便道,“四姑娘这身衣服不合适去参加芙蓉宴,是回去换衣服还是不去了?” 梅姨娘忙道,“奴婢屋里给四姑娘新做了一套衣裳,正好合适去参加芙蓉宴,奴婢让丫鬟去取。” 知晚淡淡一笑,“不用了,我与五妹妹身材相似,你还是给她穿吧。” 说完,白芍就拎了包袱进来道,“姑娘,衣服改好了,奴婢怕等不及,就给你送来了。” 秦知妩不耐烦撇着嘴,真是事多,磨磨蹭蹭的,便催知晚赶紧去换衣服,外面丫鬟进来禀告,“太太,宁国公府七姑娘,钱府二姑娘来了。” 等知晚换好衣服出来,便见到屋子里多了两个姑娘,一个身穿水绿色齐胸瑞锦襦裙,头上戴了一套金镶玉蝶翅步摇,妍姿俏丽,艳若桃李,一口一个姨母喊的亲切,这位便是钱氏的娘家侄女,钱欢,三品大员家二嫡女。 另外一个则穿着一身烟霞色素绒绣花裙,体态静闲,端坐在那里,嘴角上恬静的笑,让人瞧着便觉得舒服。 这位便是宁国公府七姑娘,宁卿,其实宁国公府有芙蓉宴请帖,可惜只有一张,宁国公府女儿多,大房就有两个女儿了,还有三房四房,她虽是嫡女,却排行老七,才艺在府里也排不上前三,所以名额没她的份,不过她大嫂就是秦知嫒,因为芙蓉宴请帖,定远侯府在京都人尽皆知,秦知嫒为了讨好宁国公府二太太,也为了炫耀自己,就找钱氏要了个名额,让自己的小姑也能露脸。 知晚进屋的时候,正好见到钱欢拿着一个锦盒递给秦知妩,笑道,“这回多亏了你,不然我也不能去参加芙蓉宴,这是送你的头饰,你看喜不喜欢。” 秦知妩满心欢喜的接了锦盒,打开一看,见是一套翠玉头饰,眼里的笑意更亮了,直唤表妹多礼了,然后拉着她谈论芙蓉宴,完全无视知晚这个真正该谢的人,等钱欢谢完,宁卿也让丫鬟抱了两匹锦缎上前,还有一套头饰,她与钱欢不同,钱欢是钱氏的亲侄女,她只是秦知嫒的小姑而已,亲疏有别,所以礼要格外的厚重些。 钱氏拿能收她的东西啊,忙说多礼了,最后推脱不掉才收下,但却把手上的镯子当做见面礼给了宁卿。 知晚站在一旁,无奈的望了眼天花板,不是急着出门吗,她都换好衣服半天了,却不急了。 钱氏很高兴,脸上的笑就没淡过,因为芙蓉宴,她收获可是不小,七张请帖,换了七套头饰回来不算,还让各大权势家欠了七个不大不小的人情,钱氏高兴,连带看知晚的眼神都温和了许多,难得夸知晚衣裳漂亮。 钱氏夸了两句,秦知妩嘴巴就翘了起来,“娘,你别挨个的夸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去公主府了。” 钱氏嗔瞪了她一眼,笑道,“知道了,娘不夸了,去了公主府,小心点别闯祸。” 在侯府门口,秦知妩和宁卿还有钱欢坐一辆马车,秦知柔和秦知雪还有秦知辛坐一辆,留下秦知姝和知晚乘一辆,秦知姝不乐意与她同坐,知晚也不乐意,可惜这回秦知姝激怒了众人,被排挤再外了,知晚懒得理会她,由着茯苓扶着就上了马车,秦知姝跺着脚也上去了。 但是一路上,秦知姝除了用眼睛瞪着知晚外,没主动跟知晚说一句话,知晚更干脆,把眼睛闭着,假寐。 行了大半个时辰,马车才缓缓停下,琉华公主府到了。 几天没来,长公主府门口焕然一新,石狮子上系着红绸,朱红的大门重新漆过,还能闻到淡淡的油漆味,八个小厮守从大门,台阶直接站到石狮子旁,总管脸上挂着迎客的笑,一旁还有两个小厮在收帖子,以防被人混进去。 知晚下马车时,正好见到秦之章把请帖递给总管,总管打开请帖看了一眼,目露讶异,然后带着审视看着秦之章,“你们三位一起的?” 秦之章身侧还站在两个男子,一个穿着月牙色锦袍,一个穿着玉青色锦袍,眉清目秀,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书卷气。 秦之章见总管问,点头道,“我们三位一起的,不知道越郡王这张请帖能带几人,是否要给他留个名额?”RS 第一百零三章 动手 越郡王的帖子与皇子们的请帖一样,能带几个人,就是带十几二十个也没人敢不给进,早几年也送过帖子,越郡王的帖子送出去就没回来过,今年倒是回来了,却不是他本人,能从越郡王手里拿到请帖,绝非寻常人,忙问,“不知几位是?” 听秦之章说是定远侯府,总管多打量了秦之章一眼,身侧的小厮便道,“叶总管,定远侯府四姑娘来了。” 秦之章回头就见到了知晚,叶总管忙迈步下去,行礼道,“四姑娘可算来了,郡主已经派人来催好几回了,怕是有急事找您,您先请进府。” 秦知妩是嫡女,走在最前面,叶总管无视她直接走到后面跟知晚说话,秦知妩的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咬牙切齿的扯了下绣帕,见一旁有不少少爷,忙换了副温婉的笑脸。 四下站着不少男子,还有大家闺秀,目光都看着知晚,他们都或多或少的听说过知晚的事,但是见知晚还是第一次,惊叹知晚的容貌,更惊叹她的手段,竟然能以庶出的身份搭上霁宁郡主,还能以一己之力让芙蓉宴从白天换到晚上举办,甚至还让琉华公主破例送了十几份请帖给她,瞧着模样淡雅闲静,想不到手段心机之深,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知晚轻轻的笑了笑,为迟到赔罪,然后随着丫鬟进府。 公主府的花卉比之前见到的要更加珍贵,听丫鬟介绍说,琉华公主在皇上面前抱怨说可观赏的花卉少了,皇上就赏赐了一百盆给她,还是让琉华公主自己去御花园挑的,让一众大家闺秀听的咋舌,举手投足更加的谨慎小心。 才进二门,远远的,知晚就瞧见霁宁郡主走过来。准确的说是小跑着来的,见了一群大家闺秀,先是笑了笑,然后就把知晚拉走了。秀儿忙福身赔罪道,“郡主并非有心慢待各位,而是急着找四姑娘商量宴会上的事,还请见谅。” 说完,然后拎着裙摆跑着去追霁宁郡主。 等到人烟稀少处,霁宁郡主拉着知晚,神情很激动的道,“我能说话了,我真的能说话了!” 虽然声音有些颤抖,有些沙哑。有些不自然,但是的的确确发出声音了,知晚也替她高兴,秀儿笑道,“除了奴婢无意间听到郡主说话外。四姑娘可是第一个让郡主说话的呢,连公主都不知道郡主嗓子好了。” 知晚嗔了秀儿一眼,“胡说,郡主心里最想告诉的自然是公主了,忍着没告诉她,不过是郡主想给公主一个惊喜罢了。” 秀儿轻吐了吐舌头,十分的俏皮。以后郡主能说话了,她就轻松了,想着郡主这会儿嗓子才刚好,还不能多说话,便道,“郡主试了几回。实在不敢一个人走莲花,想请四姑娘一起可不可以?” 知晚怔了一下,嘴角轻轻抽了一下,霁宁郡主就拉着知晚了,一双水翦水瞳眸含了请求。让知晚很为难,“我没法陪着郡主啊,原本设计的就是郡主一个人,我去会破坏美感的。” 霁宁郡主连连摇头,不会破坏美感,秀儿挠着额头道,“公主觉得莲花台只有一个太单调了,就建了两个,取名并蒂……。” 秀儿觉得擅自更改四姑娘的设计不妥,不过公主不喜欢单调的莲花,她们也没办法,这样一来,就有很长一段路能一起走了,知晚想了想,便同意了,只是原定的单舞,变成了知晚抚琴。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霁宁郡主有很多话想跟知晚说,虽然知晚说得详细,但她怕做出来没那么好。 正说着呢,秀儿便轻扯霁宁郡主的袖子道,“大姑娘来了。” 霁宁郡主瞥头,就见一个身着樱红色绣折枝堆花裙裳的姑娘走过来,步伐轻盈,梳妆朝月髻,鬓边一株红宝石制的杜鹃长簪垂下珠坠,随着走动,簌簌颤动,愈发显的她容貌娇美,楚楚动人。 说话声也清越动人,只是说出口的话却不怎么样了,眼神略带轻蔑的扫了知晚一眼,笑道,“我下帖子请你回国公府赏花你不去,却和一个庶女玩的高兴,甚至为了她把芙蓉宴改到晚上?” 霁宁郡主脸上带着薄怒,脸上写满了不欢迎,江婉娴恍若未见,“是爹带我来的,你不欢迎也没用,我听丫鬟说你要跳《牡丹》?正巧了,我也打算跳牡丹。” 霁宁郡主气红了脸,拉着知晚的手紧紧的握着,有些抓疼她了,知晚反握住霁宁郡主的手,朝她笑了笑,霁宁郡主瞥了秀儿一眼,秀儿便道,“没错,郡主的确是跳牡丹舞,去年是郡主大意了,输给了你,今年不会了!” “是吗?”江婉娴挑眉一笑,里面含了讥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霁宁郡主不想理会她,拉着知晚就走了,才走了两步,秀儿就抱怨道,“要让奴婢知道是谁泄的密,看奴婢不撕了她的嘴!” 茯苓扑哧一声笑,“跳一样的舞才好呢,让她知道什么叫班门弄斧。” 秀儿连连点头,有四姑娘在,她能比得上郡主,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霁宁郡主拉着知晚去了正屋,屋子里有十位夫人,六位王妃,四位国公夫人,十人,知晚就认识一个,理国公夫人。 见到知晚,十位夫人神情不一,她们都是聪明人,知道琉华公主重视她,霁宁郡主又与她交好,这时候露出轻蔑态度,会惹的琉华公主不喜。 琉华公主还是第一次见女儿拉一个人来见她,这几日,她明显感觉到女儿的成长,变得自信了,眉飞色舞的样子看的她都惊叹,心里对知晚就更加的喜爱。 琉华公主以茶代酒敬几位夫人,为芙蓉宴改了时辰赔礼,现在天边都有晚霞了,用饭早的人家这会儿都吃晚饭了,现在却在公主府,理国公夫人笑道,“晚上举办宴会原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公主气色红润。布满喜气,可见对宴会充满了信心,还有那什么烟花,听说还是四姑娘托越郡王从千里之外快马加鞭送来的。我现在恨不得天立马就黑了。” 琉华公主摇头轻笑,“我也没见过,原是想先放一个过过眼,霁宁不许,我也盼着天黑呢。” 知晚听到千里之外,快马加鞭,额头滑下好几根粗壮的黑线。 屋子里,来了好些大家闺秀来给琉华公主请安,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后,丫鬟来报。“公主,时辰也不早了,是不是可以开席了?” 琉华公主点点头,笑道,“以往我们都是在屋内用宴。今儿我们去花园里用宴。” 琉华公主领路,一群人朝花园走去,远远的就见到了花园被丫鬟拦着,不许外人擅自闯入,等大家走到花园中心时,看到那些摆设都目露诧异。 花园中间摆了一张长十数米的桌子,宽有两米。以长桌子为中心,两边放了十几张桌子,上面全部用绸缎铺着,放了娟制的花,美轮美奂。 在常桌子两侧,有叠的很奇怪的东西。像是杯子,却跟她们以前见的不同,很美,尤其是十几只青花瓷叠在一起,有丫鬟拎着大瓷罐子从最上面的一个杯子开始倒酒。就那么一直倒,直到所有的杯子都盛满为止。 那边一溜烟二十多个丫鬟和二十多个小厮端着托盘走近,把长长的桌子摆满,花园里顿时布满了食物的清香。 瑞王妃诧异的看着琉华公主,“这摆设新奇,这菜也妙绝,只是我看的不大懂。” 琉华公主笑的清丽,“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经历,那边有盘子,爱吃什么菜自己挑,那边还有粥还有糕点,还有各种果酒,就连冰块都预备了,可以放在果酒里。” 怕她们听不懂,琉华公主坐到位置上,拿起桌子上的红色菜单,一眼扫过去,便开始念名字,丫鬟在一旁记下,然后去端菜,很快桌子上就多了四五个菜。 琉华公主笑道,“我也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菜,就让厨房烧了四十多道菜,这单子上都写了,要吃什么,让丫鬟去拿就可以了,自己去也行。” 瑞王妃拿起菜单,看了两眼,便露出惊讶之色,发现上面菜有四十四种,粥有十种,糕点种类达到了二十之多,还有果酒,也有六种,就连米饭都有四种,还有开胃的酸味梅子,种类之齐全,即便是在府里,也不一定能吃的比宴会舒心。 瑞王妃挑了六种菜,其中还有一个火锅,她想看看一人一个火锅怎么准备的,要了小碗粥,要了杯果汁,加了冰块。 菜陆续被送上来,上齐这些菜连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都没用到,等菜上齐了,丫鬟把桌子上的蜡烛点燃,这烛台也别具一个,中间一根格外的大些,四周的四根小些。 这些王妃夫人是一人一张桌子,大家闺秀们是两人一张桌子,也只有一份菜单,但是桌子大些,可以点十个菜之多。 知晚和霁宁郡主一桌,也点好了菜,才夹了一筷子,正要吃进嘴,那边一个公鸭嗓子传来,“皇上驾到!” 话音未落,知晚听到好些咳嗽声,显然是被这声音给惊到了,所有人都把筷子放下,忙跪下来行礼,头低着,知晚只见到一双明黄色龙袍从跟前路过。 琉华公主迎下来,请安道,“皇上怎么出宫了?” 文远帝看了眼四下,笑道,“朕来的似乎早了些?” 琉华公主笑回道,“今儿的芙蓉宴从用晚膳开始,皇兄晚上用了多少饭,要不要再吃点儿?” 一旁的公公忙道,“晚上皇上胃口不好,只用了一碗粥。” 那边小厮已经及时把皇上的桌位和椅子搬了来,还有众位陪行皇子的,不过公主们都没来。 等文远帝坐下,看到菜单时,很是诧异了下,“皇妹这想法妙绝,回宫后,也让御膳房照着做。” 琉华公主谦虚的笑了笑,没说主意是知晚想的,在皇上跟前露脸是好事,但是惹的大家闺秀们妒忌,就不是好事了。 文远帝见有好多种酒,让人一样来一杯。琉华公主忙劝他酒多伤身,文远帝摆摆手,“难得越郡王没来气朕,皇妹就别扫朕的兴致了……。” 文远帝正说着。忽然远处一个响亮的喷嚏传来,“谁在骂爷?!” 文远帝的脸当时就黑了下去,一旁站着的公公缩着脖子,琉华公主扶了下额头,怎么就这么不凑巧了,她还以为越郡王不来了,去年不就是中途来转了一圈就走了,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叶归越骂完就算了,上前给文远帝行礼,文远帝黑着张脸。“今儿你要是捣乱,朕扣你两块免死金牌!” 叶归越翻了个白眼,“我是从正门进来挑郡王妃的!” 文远帝瞥了叶归越一眼,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你挑郡王妃?朕话说在前头。你这回要是还无缘无故退亲,朕把你所有的免死金牌全部收回来。” 文远帝说完还觉得不够,望着琉华公主道,“怎么今儿定远侯府四姑娘没来,叫她出来,把这小子给朕吓跑,免得他去祸害别人。” 知晚正口渴。端着果汁喝呢,听到文远帝的话,猛然咳嗽起来,知晚放下酒杯,无语的站起身来,小碎步挪到叶归越身侧。狠狠的瞪了他两眼,然后才给文远帝行礼,“臣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 文远帝把酒杯搁下,笑道。“把头抬起来,给朕瞧瞧。” 知晚只好把头抬起来,文远帝仔细看了两眼,早听说她长的柔弱娇美,果真是,就这样的姑娘有胆量逃婚在外一年,还吓跑了越郡王,真叫人刮目相看,文远帝还是有些不信,“难得有人能震住他,你要真能吓跑他,朕封你做公主。” 文远帝这话一出来,满院子上到越郡王,下到丫鬟,齐齐望着文远帝,觉得自己听错了,又把眼睛望着知晚,只要吓跑越郡王,就能封做公主,她会吓跑越郡王吗? 知晚眼睛睁圆了,她早听说了皇上气越郡王气的牙痒痒,可也不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吧,还许诺公主之位?不得不说,知晚心动了。 但是,她要怎么吓唬他?吓不了好不好! 琉华公主无奈的笑着,“皇上,皇兄,你就别消遣皇妹了好不好,要真的激怒了越郡王,皇妹的芙蓉宴还怎么接下去?” 文远帝大笑,“朕金口玉言,言出必行,可不是与皇妹你开玩笑的,朕也想看看她的本事。” 琉华公主轻抚了下额头,在皇宫里斗也就罢了,还跑她府里来呛上,为难她也就算了,还为难知晚,就连她求情都不管用,要不是知晚曾许配给过越郡王,她真怀疑皇上是不是想把知晚纳进宫,钻门克越郡王用,琉华公主望了知晚一眼。 叶归越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他倒要看看她会不会听话的吓唬他,又用怎么样的办法吓唬她? 容景轩坐在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知晚,他没看错吧,第一村姑竟然是定远侯府四姑娘?! 容景轩脑子里电闪雷鸣,在知晚让人送了纸条给他之前,他是怀疑知晚回京嫁人之事是骗人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她真的与越郡王同一天成亲,越郡王为了她掀了多少花轿,看了多少新娘的盖头,没想到她要嫁的人就是越郡王,还在大街上粗俗犯花痴的喊越郡王夫君,生生把他吓跑了,原来都是她! 楚沛伸手在容景轩眼前晃了晃,“看的这么出神,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容景轩眼神黯了黯,他的确心动过,甚至曾想过,要是越郡王放过她,他就娶她,可是她却没了音讯,现在知道了她,她却是定远侯府四姑娘了,越郡王为了她放弃娶明珠郡主,为了她出动铁甲卫,为了她把人掉在城门上……甚至还帮她买什么烟花,越郡王什么性子的人,如果不是心肝情愿的,就连圣旨要他帮忙,他都不会搭理,当初越郡王退婚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就是他要娶的人,后来发现后,才会几次三番的破坏她的婚事吧? 那边知晚扭着帕子,小意的侧过头瞄叶归越一眼,发现他脸色未变,反而看着她,甚至眸底还有笑意,“你可以再喊我一声夫君试试。” 知晚耳根微红,傻子才会当众喊他夫君,当初吓人那会儿与现状情况不同好么,那时候还有婚约在身,喊了也不过是胆子大了些,现在喊完全就是不知廉耻了,哪怕是奉皇上的命令吓唬他,再说了,明知道他不怕她,她还往上撞,她傻啊? 可要不试试就说不行,皇上那儿没法交代,会被认为是敷衍,弄不好就是圣怒,掉脑袋的事,知晚苦着张脸,不知道怎么办,忽然,那边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四姐姐,昨儿下午你不是还说芙蓉宴上要想一鸣惊人,最快最好的办法是给越郡王一拳,把他打晕吗,还能得皇上的赏赐,你怎么还不动手?” 第一百零四章 妙绝 四下全是倒抽气声,目光惊悚的看着知晚,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竟然想用这样的方式一鸣惊人,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在找死? 秦知姝脸上带着笑,为有这样胆大的四姐姐而自豪,但是眸底的狠毒怎么也遮掩不住,既然你没胆量,那妹妹只好送你一程了! 知晚听得脑袋胀大,再看浑身冒着寒气的叶归越朝她走近一步,知晚吓的忙往一旁挪,“闺房戏言,当不得真!” 叶归越越走越近,知晚步步后退,忽然胳膊被人拽了一下,一个娇小的身影站到她面前,是霁宁郡主,知晚没想到胆子不大的霁宁郡主会站出来拦下叶归越,而叶归越似乎不怎么生气,“霁宁,你让开,我今儿倒要看看她怎么一拳打晕我,然后一鸣惊人的!” 知晚憋着嘴,把秦知姝恨的牙痒痒,“我已经一鸣惊人了好不好,我要真的出手打你,我怕打死你。” 众人,“……。” “嘿,我说一拳能打的越郡王吐血,自认为很能吹牛了,跟她一比,我压根就不够瞧啊,我以后再也不吹牛了,太丢人现眼了,”元皓摇头道。 容景轩瞥了元皓一眼,抿唇道,“你是真吹牛,她却是说道做到。” 元皓,“……。” 在场所有人,估计除了茯苓外,就容景轩相信知晚能打死越郡王,想当初在大街上,这一幕不是已经发生过了么? 叶归越气乐了,“爷今儿倒要看看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怎么打死爷的!” “……,”被打死了,还能看? 知晚小声道,“你要我真打你,以我的力量只能在你的后背出手,我熟读医书,对人体骨骼很了解,知道哪里最脆弱,我会打的你瘫痪,以后只能动脑袋,别说娶郡王妃了,你连床都下不了,咱两没什么深仇大恨,用不着拼个你死我活的,要不咱俩的私人恩怨回头再算?你有免死金牌拿皇上不当皇上没事,我不行啊,要不你就晕一下?我为我之前的胡说八道道歉,郡王爷大人大量肯定不会与我一般见识的。” 知晚如此识时务,叶归越还真的诧异了,一时摸不准知晚说的是真是假,再看知晚站在霁宁郡主身后,眨巴一双清澈如麋鹿一样的眼睛看着他,叶归越心就软了,知晚忙道,“你眨眼睛,我就当你答应了。” 霁宁郡主站在那里,眼睛眨了又眨,一个人还能忍着不眨眼睛吗? 结果知晚把她拉到一旁了,然后揉着拳头,正准备要打过去,结果叶归越一把抓了她的手,“你先等等。” “……,”假打假晕而已,用不着这么麻烦吧,你还要热身? 叶归越松了手,然后解自己的腰带,所有的大家闺秀都捂住脸,所有的世子少爷都瞪圆了眼睛,他这是要做什么? 很快叶归越就把外袍脱了,知晚发现他穿了软甲,她挥拳的地方正好有许多的软刺,一拳打下去,手就算不断,也会脱两层皮,他不是有一堆暗卫守着吗,暗卫多的都用不完了,还用软甲护身? 叶归越把软甲解下,丢给冷风,然后站在那里,“你打吧。” 冷风很凌乱,小心的瞄了皇上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皇上有种想喷血的冲动,郡王爷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把人活活气死,让人打不算,还脱了衣服让人打,一看就是找打,不过冷风却无奈的摇头,郡王爷真是宠四姑娘宠的没边了,只要她随便说句软话,爷就心软了。 文远帝气的直拍桌子,“你是不是不气死朕心有不甘?!” 叶归越蹙眉,“谁要气你了,我早说了是来挑郡王妃的!我要被吓跑了,怎么挑?” 冷风站在一旁,接话道,“皇上,是王爷逼郡王爷来挑郡王妃的,不然王爷明天就给郡王爷指定郡王妃了,爷要是不娶,就断绝父子关系。” 文远帝这才相信叶归越是真的娶郡王妃的,瞅着一旁憋屈的知晚,文远帝摆手道,“虽然没吓跑,不过说话做事胆子委实不小,朕就封你做郡主吧,以后你就是镇南王的义女,封号为……。” 叶归越的脸这下是黑沉如墨了,双眸冒着碎碎流火,“我有的是妹妹,不需要多一个义妹!” 文远帝肃沉着声音,“这是圣旨!” “皇上不就是想我抗旨再收回免死金牌,我给你便是!” 文远帝笑了,和他斗,他吃的盐都比他吃的饭多,文远帝望了眼琉华公主,琉华公主抚着额头,朝丫鬟招手,丫鬟忙把菜端上来,琉华公主道,“皇兄请用膳。” 文远帝拿了银筷子夹了菜,尝了一口,点点头,夸赞了两句。 知晚轻福了福身子,又回位子上坐下,冷风则拿了锦袍帮叶归越穿起来,至于软甲,叶归越没再穿了,他不喜欢软甲,太碍事了,想抱人都不方便! 秦知妩姐妹几个,紧紧的望着知晚,眼底不知道有妒忌,也有失望,妒忌知晚能得皇上的赏识,失望的是与公主之位,郡主之位失之交臂,如果侯府能有位公主,有位郡主,身份肯定要高不少,就连她们也都跟着水涨床高,现在全泡汤了! 她们绝对不会承认,皇上要赐封公主和郡主时,她们眼底的恨意,现在知道知晚没机会了,又开始觉得知晚是公主是郡主好了。 方才的小插曲,时间不长,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却让人大开眼界,这会儿吃着菜,还在回味着,越郡王真的不只是传闻那么纨绔,是真的连皇上都不怕,他们要避着点儿,而传闻中的四姑娘呢,他们更不能惹,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让越郡王主动找打,还是脱了软甲找打,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宴会继续,有皇上在,比之前拘束了不少,几乎没有什么说话声,琉华公主努力的找话题,“皇兄,今儿一群世子少爷,还有大家闺秀们表演,有赏头没有?” 文远帝心情很好,正琢磨怎么把余下的十块免死金牌再收回来,听到琉华公主这么问,文远帝笑道,“比才斗艺怎么能没赏头,大家闺秀赏血如意一柄,头饰两套,锦缎八匹,才子们赏血如意一柄,文房四宝一套。” 文远帝说完,那边就有小公公端着托盘走近了,琉华公主见那通体晶莹的血如意,笑道,“这两柄玉如意是一对,分开了不吉利,皇兄莫不是想赐婚吧?” 文远候大笑,“皇妹这主意不错,男才女貌,原就是天作之合,朕赐婚也未尝不可。” 理国公夫人笑道,“去年夺魁的是七秀,若今年还是七位大家闺秀,皇上要怎么赐婚?” 这还真不好赐婚了,文远帝蹙了下眉头,“这好真叫朕为难了,要夺魁的是七秀,朕再另外出题确定谁赐婚。” 皇上这话一出,下面都议论纷纷了起来,去年夺魁的少爷已经娶妻了,去年第二的是四皇子,乃当今皇后所出,若是不出意外,今年的魁元肯定是他了,太子去年过世,大皇子才出生便夭折,三皇子虽然都有望夺得皇储,但是毕竟都没四皇子希望大,要是皇上赐婚,那就是正妻,将来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 皇后之位,多少大家闺秀都曾做过这样的梦,现在希望就摆在了眼前,恨不得立马抓阄决定谁先表演了。 瑞王妃端茶轻啜,眸底是一抹笑意,明珠的才艺心性在七秀中数一数二,定能夺得魁首。 大家都在谈论,谁会那么好运气嫁做皇子妃,因为心里迫切,所以吃的比往常快了三分,等皇上一歇筷子,所有人都不吃了。 丫鬟小厮忙来把桌子上的盘子还有桌布一并收拾了,然后换上之前各位选好的三种糕点,中间那长条的桌子也撤了下去,下人铺上了红地毯,拎来一朵花灯树,准确的说是一个大的盆栽,盆栽上挂满了小花灯,制作精美的足矣以假乱真。 文远帝赞赏道,“今年的花灯会比以往有心意的多。” 琉华公主笑道,“那花灯可不是用来观赏的,一会儿让他们一人挑一盏,里面塞的有比试的顺序,那花灯一会儿还可以放到湖里去,原本是想取了花灯,然后挂一个荷包或是别的物件上去,等比试完,再去挑一个物件带走的,皇妹左思右想,还是作罢了。” 琉华公主说的隐晦,不过大家都听明白了,是让大家闺秀比试完挑件少爷们的玉佩,少爷们比试完挑个姑娘的荷包,原就有看荷包选妻的先例,怕做的太露骨了,所以作罢了。 文远帝却觉得这主意不错,“就依照之前想的办吧。” 琉华公主点点头,一旁的邱妈妈就请大家闺秀们去挑花灯,挂荷包或是玉佩了,霁宁郡主拉着知晚就去了,知晚挑了盏花灯,然后把随身带着的荷包挂了上去。 只是才挂上,就被人给取了下来,叶归越很干脆的拿了荷包,丢给了冷风后,把自己身上带的玉佩拉下来抛给了知晚,然后转身便走了。 霁宁郡主望着知晚手里的玉佩,嘴巴撅了起来,越哥哥对知晚姐姐倒是喜欢还是讨厌啊,她都快分不清了。 知晚不知道怎么办好,觉得这玉佩拿着烫手,瞥头就见霁宁郡主望着越郡王挺拔俊俏的背影发呆,眸底还带着钦慕之色,知晚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想到当日在卧佛寺,那姻缘牌上越哥哥三个字,再加上霁宁看叶归越的神情,应该就是他了吧? 茯苓把花灯里的纸条取出来,看了看数字,是八十七号,所有大家闺秀加上世子少爷,一共是一百六十九人。 霁宁郡主是七十八号,待会儿要是表演的话,两个数字里可以挑一个。 很快就登记完了,表演什么也都提前做了记载,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邱妈妈把越郡王不依照规矩办事,先拿了荷包的事告诉了琉华公主,琉华公主无奈的摇头,“随他吧。” 文远帝看了叶归越一眼,又看了看知晚一眼,挑了下眉头,这混小子还真的对她上心了,挨打顾忌她受伤,就连她的荷包都生怕被别人取走,先拿了。 琉华公主端着茶轻啜着,直到邱妈妈禀告,“公主,都准备妥当了。” 琉华公主点点头,笑道,“那便放烟花吧,不少人都等着看呢。” 邱妈妈诶了一声,然后对着远处打了手势,没一会儿,嘭的一声惊响传来,随即咻的一声冲上云霄,然后再一响后,五彩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那一瞬间,震撼住了多少人。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包括文远帝在内,似乎站起来能看的更仔细一些,连续不断的绚丽多姿的烟花缭乱了谁的眼? 四个大烟花,在空中绚丽了好一会儿,整个花园都是好漂亮,好美的惊叹声。 等烟花放完,整个场地又焕然一新了,两侧的树上挂了花灯,把黑夜罩的如同白昼,更奇特的是远处,竟然凭空出现芙蓉宴三个大字,而且很敞亮,整个京都都能看的见。 理国公夫人才从烟花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便又惊叹道,“怎么会突然出现芙蓉宴三个字,还那么亮,应该不是蜡烛吧?” 琉华公主笑着,觉得烟花和芙蓉宴三个大字就足矣让芙蓉宴名震大越了,更可况最奇特的还在后面,想到当时听到这样的设计,她的惊叹,琉华公主便笑道,“不是蜡烛,是萤火虫,用轻纱做成的字网,里面放了上万只萤火虫。” 瑞王妃惊讶道,“如此妙绝的想法,是谁想出来的?” 琉华公主并不隐瞒,笑道,“是定远侯府四姑娘与霁宁一起想出来的,这宴会就是两人办的。” 文远帝的眼睛凝了起来,看着知晚的眼神又带了三分审视,之前的炼精铁秘方,两万两银子就卖给了越儿,又是烟花,又是萤火虫字,层出不穷的叫人刮目相看,难怪越儿会如此待她。RS 第一百零五章 内伤 听到琉华公主这么说,大家都很自然的把功劳归结到霁宁郡主身上,一个庶女,怎么可能会这样的想法呢,那烟花也是越郡王从千里之外买回来的,唯独叶归越和容景轩望着远处的字发呆,这样玲珑剔透的女子,如何叫人甘心放手? 叶总管拿着比试的单子,笑道,“去年芙蓉宴上,一支《七仙舞》震撼全场,今天巧了,明珠郡主抽到了第一号,今儿大家又能看到《七仙舞》了。” 明珠郡主大大方方的就离了桌,其余六位也都出去了,七位大家闺秀站在那里,衣服样式一模一样,唯独颜色不同,明珠郡主是红色,婧妤郡主是橙色,一共七种颜色,就连头发上的宝石都与衣裳同色,别说跳舞了,就是站在那里,光是看着就觉得美不胜收了。 七秀整齐划一的福身行礼,然后回到舞台中心,一个舞袖回首叫让人觉得此舞只应天上有,人家哪得几回瞧啊? 有些人是第一次看,有些人是第二次,文远帝是第四次看,依然觉得美,皇宫舞坊的舞娘远远比不上她们。 一支舞,不知道看呆了多少世子少爷,让他们心生慕意。 等七秀表演完,文远帝夸赞道,“比上次看又精进了不少。” 七秀还觉得不满意,大家看的次数多了,没有第一次那么惊艳了,不过得第一绝对没问题,忙谢皇上夸奖,然后退去挑玉佩。 明珠郡主拿的正是四皇子的随身玉佩,不过她拿的时候,另外两只手也伸了过来,好在她快了一步。 叶总管宣布第二位上场,第二位是个少爷,模样很俊朗,他上台,那边就有人把琴搬了上去,可见是要抚琴的。 琴声时而清越,时而低沉,时而让人陶醉,时而让人揪心,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他的造诣很高。 知晚坐在那里,一边喝着果酒一边看着,霁宁郡主看她喝了好几杯了,皱着小眉头看着她,摇头晃脑的,这回知晚看懂了,怕她喝醉了撒酒疯呢,知晚怎么可能醉呢,这是果酒,度数低的吓人,她完全可以当白水喝的。 知晚喝了一壶,也才表演了二十人,第二十一个是秦知婳,她表演的竟然是绘画,看到她在半盏茶的时间内画好一副牡丹,期间还各种姿势的跳了跳舞,让知晚惊叹,花样真多。 **,抚琴,作诗,舞剑,浅唱,跳舞…… 很快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此时才刚刚六十号,正巧了,六十一号上去的是个姑娘,脸上蒙着面纱,上台之后,先看了知晚一眼,知晚想起是谁了,谢宁姝啊! 谢宁姝进了公主府,就一直想找知晚,可是霁宁郡主一直就寸步不离她,她带着面纱,不好过去,怕被人指责吓坏了郡主,所以一直忍着呢,这会儿总算是见到知晚了,眸底的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听到叶总管介绍谢宁姝,忠义侯府大姑娘时,下面议论纷纷,当初谢宁姝退婚,自己把脸上的黑痣黑剜了的事,京都人尽皆知,这会儿又罩着面纱,看来传言不假啊,这样的人也能来参加芙蓉宴?不少人质疑琉华公主挑人的眼光了,她选的难道不是大家闺秀吗? 琉华公主压根就不知道谢宁姝来了,邱妈妈忙道,“该是四姑娘送她的请帖。” 知晚送的?她怎么会是知晚的闺中好友呢,琉华公主蹙了蹙眉,有些后悔多送十张请帖了,把宴会弄的稂莠不齐了,那边齐王妃便问道,“忠义侯府大姑娘的事我们都有所耳闻,公主给她送请帖,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瑞王妃也道,“虽然模样不能代表才艺,不过还没谁是戴着面纱比试才艺的,若是脸伤的不是特别严重,不妨摘了面纱吧。” 面纱下,谢宁姝轻咬了下唇瓣,缓缓把面纱揭开,所有人都盯着她看,看她丑成什么模样,可是等面纱揭下来后,有不少倒抽气声传来,好漂亮的姑娘! 白皙如玉的肌肤,还泛着光泽,比剥了皮的鸡蛋还要娇嫩,这还叫往脸上动刀? 在场的还是有不少大家闺秀曾经见过谢宁姝的,明明那会儿丑的叫人吃不下饭,没想到竟然好了,比以前不知道漂亮多少倍,怎么可能呢? 琉华公主也诧异了,就算是传言夸大了其词,可也不会空穴来风,这脸能娇嫩成这样,却是让人羡慕,一会儿该去问问,她都是如何保养的。 所有大家闺秀,贵夫人心里都是这样的想法,而谢宁姝不知道自己凭着一张娇嫩的掐的出水来的脸就迎得了众人的好感,再加上她琴艺超凡,等她弹完曲子,丫鬟拎着花篮走了一圈,小花篮竟然装满了花,只比七秀少十支。 所有人桌子上都摆了个小竹篮子,上面放了绢制的桃花,只要对这个才艺满意,就能投给她,以这样的方式抉择出谁是第一。 不过知晚发现,叶归越坐在那里,一杯酒接一杯的喝着,没送出来一朵花,所有人的篮子,就他的还是满的,真是不配合,这还能不能跟大家愉快的一起玩啊? 谢宁姝比完,便是秦知妩上场,她的舞跳的不错,不过在一群才艺卓绝的大家闺秀中,只能算中上等,没有让人惊艳的感觉。 再接下来,轮空了几个号码,七秀已经表演过来,不用重复,还有放弃上场的,好像还是七秀的妹妹,不过人家放弃不愿意来,谁也没强求,再就是八十五号,元冉,元皓的嫡妹。 元冉的表演很别具一格,竟然是投壶,更奇特的是,十支箭竟然全部投中了! 就这样简单的表演,竟然赢得了绝大部分世子少爷的桃花,就连越郡王都投给了她一朵,就这样,元冉的桃花排名三,比七秀少十六朵。 再接下来,叶总管为难了,扭着眉头回头看着琉华公主,“八十六号是越郡王呢。” 琉华公主摆摆手,很干脆的跳过他,越郡王几乎没在人前表演过,谁知道他会些什么? 跳过了叶归越,就轮到霁宁郡主了,霁宁郡主拉着知晚走了出去,秀儿紧紧的跟着,福身道,“公主,郡主特别准备了表演的节目,四姑娘抚琴,表演台不在这里,可否请大家移驾到湖畔?” 琉华公主只知道霁宁郡主跳舞,却没想过不在这里跳,“到湖畔怎么表演?” “郡主要在湖中心跳舞。” “……胡闹,湖中心怎么去?” 文远帝笑道,“有烟花的绚丽,有萤火虫字,朕相信霁宁能在湖中跳舞。” 说完,就起了身,连皇上都答应移驾了,谁的架子还能比皇上的大,别说越郡王,知晚去,他会不去? 花园原就在湖边,走了没几步就到湖畔了,那边摆了桌子供人安坐,还有糕点和香炉。 知晚和霁宁郡主站在湖边,所有人都好奇她们怎么去湖中心,结果从湖底伸起来一朵翠绿的莲叶,一朵,两朵,三朵……叫人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霁宁郡主拉着知晚往前走,以前她一个人的时候,胆怯的脚颤抖,可是抓着知晚后,她就不怕了,而且走的还很快,知晚真担心,万一下面的小厮没顶住莲叶,她们两个别说表演了,直接成落汤鸡了。 没错,莲叶是小厮托着的,莲叶是木头染色的,木头原本就要浮力,只要小厮轻轻托着,就不怕沉下去。 明月当空,湖中摆了数百盏花灯,湖面波光粼粼,只见两道清丽的身影踩着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莲叶走到湖中心两座莲花台上,让人拍案叫绝。 湖中心的莲花台很大,平常可以划船过来坐坐,是个四方形的亭子,有围栏,霁宁郡主站在亭子里,见知晚要上台阶了,便轻抬脚步才上去,等她走过后,她踩过的地方竟然有朵莲花! 七个台阶,竟然有七朵莲花! 邱妈妈忍不住惊叹,“从来只听说过步步生莲,想不到奴婢还能有幸见到。” 文远帝也被震惊了,这样的震惊远不是七秀的七仙舞能比的,即便是第一次也没有让他这样震撼过,“原来步步生莲并非神话传说,霁宁就能办到。” 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看着那莲花,只存在了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知晚见大家都盯着霁宁郡主,便坐到琴台上,想着霁宁郡主跳的是牡丹,她就挑了首牡丹,轻轻拨动琴弦。 霁宁郡主便跳起来,步步生莲可不止台阶上有,就连舞步上也有,只要是霁宁郡主踩过的地方,就会有莲花,有的消失的很快,有的消失的则慢一些,有时候甚至有七朵莲花同时出现,霁宁郡主从来没踩过一朵莲花。 而知晚,弹了会儿曲子后,竟然唱了起来: 问明月照得古今多少载 今宵相逢为伴 嫦娥广袖舒寒 碧海青天隔云端 争如人间红颜暖 白玉卮,红螺碗 凤凰相对金玉盘 洛阳候,江城冠 锦绣倚就樽前看 绛雪殷,香玉款 且蘸胭脂画牡丹 惹尽风流歌扇何须怨此东风晚 路上蓬莱九霄转 仙家笑指人间岸 却见大地春如海 燃尽盛世不夜帆 …… 清悦的歌声在月夜下传的格外的远,歌声婉转,琴声飘渺,再加上霁宁郡主的步步生莲,今晚的魁首毫无疑问是她们。 知晚唱完,又轻抚了会儿,霁宁郡主才跳完,等所有的莲花都消失后,霁宁郡主站在莲花台上,双手成喇叭状,唤道,“母妃!” 空荡荡的湖面上,传来一声并不是特别好听的唤声,却惊呆了所有人,琉华公主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双眼湿润,有些手足无措,“我是不是听错了,是不是霁宁在唤我?” 邱妈妈忙道,“是郡主,是郡主喊您,没错,郡主会说话了,她会说话了。” 邱妈妈也语无伦次了,那边霁宁郡主又唤了声母妃,琉华公主已经哭的失声了,“她真的会说话了,我已经十年没听她唤我母妃了。” 霁宁郡主自己眼眶也红了,直接就下了台阶,踩着莲叶,几乎是飞着就到了湖畔和琉华公主抱在了一起,而知晚,怕打扰了霁宁郡主喊母妃,一直坐着呢,然后见霁宁郡主一路莲上飞到琉华公主怀里时,她才反应过来,别走啊,我胆子还没你的大,我也怕一个人踩莲叶啊! 知晚起的急了些,刺啦一声传来,她把裙子才碎了,又站在的莲台边,然后一个不小心,知晚从莲台上栽了下去…… 知晚的心跳停了,下面不是湖水,是石亭啊,会摔断骨头的! 知晚闭着眼睛,乞求自己别死的太惨,结果等了半天也没掉下去,而是被人抱在了怀里,知晚微微一愣,睁眼就见到一双布满担忧,甚至还带了惊惧的眼神。 叶归越就在树上呆着,虽然他也惊叹与步步生莲,但是他更喜欢知晚的歌声,霁宁郡主都回到了岸上,她却在那里傻坐着,还忽然就栽了下来,要不是他一直盯着她,要是他再晚一步,她就没命了! 那一瞬间,叶归越觉得自己的心差点就停了,没了呼吸一般,现在知晚活生生在他的怀里,他才有真实感,他不喜欢这个莲花台,抱着知晚就往湖畔飞。 结果,飞到一半的时候,却忽然往下掉,然后,噗通一声传来……两人掉湖里去了。 知晚想死,自己不过就是怕掉下去,所以搂紧了些,没想到他会身子僵硬,然后就往下掉,现在脸全丢光了。 知晚捶打着叶归越,“都是你,都是你,轻功都这么不靠谱,我还不如走莲叶呢。” “这怎么能怪我,谁让你好好的摸我了!” “……摸什么摸,我是担心掉下去,下意识抱紧,谁摸你了,你又没给我大东珠!” “……我真想掐死你!” 然后,叶归越不理知晚了,从水中跃出来,在空中连转了几个圈后,然后……又掉了下来。 知晚无语,还玩起了跳水?这家伙真能玩,难怪不理别人了,自己就能玩的不亦乐乎。 知晚决定不打扰他玩,自己游走,可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没冒出来,心里忽然担忧了起来,怕有什么万一,又游了回去,湖不深,才两三米的样子,知晚发下叶归越在水里不动了,吓的她脸一白,忙抱着他往湖边游。 冷风见知晚抱着叶归越游过来,脸都涨红了,亏得爷还跑去救人,怎么最后却是被人给救了,真是有够丢脸的,不知道爷想做什么,忙配合的拉他起来,装哭道,“爷,你别死啊!” 冷风这一嗓子可了不得了,所有人都吓住了,越郡王淹死了? 文远帝也走了过来,步伐很慌乱,可是走了几步之后,步伐就停了下来,越儿五岁便会凫水,一个浅浅的湖能淹死他? 文远帝觉得十有八九是故意骗人的,可是方才在湖里,越儿明显是想走的,结果又掉了回去,莫不是真出事了? “太医!快传太医!”文远帝吼道。 四皇子几位皇子站在一旁,面面相觑,父皇这是怎么了,他不是讨厌越郡王讨厌的牙痒痒吗,怎么会这么担心他? 皇上只要出宫,就有太医随行,刺杀这样的事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遇上了,以防万一很重要,听到文远帝的叫唤,太医忙上前帮着把脉,越把越心惊,没脉搏了! 知晚也发现他没呼吸了,心也急了,掐人中不管用,知晚又帮他摁压胸口,还把他的嘴掰开,帮他呼吸,五六下之后,知晚的脸爆红了,一拳头捶了下去,“让你装死!我让你装死!” 叶归越被捶的直叫疼,不过怎么看,眸底都是笑意,他是想直接了当的把知晚丢湖里自己走的,可是忽然想起来,知晚不一定会水性,他要是走了,哪里还再有脸回来救她,就干脆再掉了下去,结果他还没浮起来,知晚就自己游走了,叶归越没差点气死。 一生气,就不起来了,他想看看这狠心的女人会不会救他,还好,知晚回头了,还很急切,他就享受了一下被救的滋味儿,虽然知晚会医术,可是他会龟息,知晚把不到他的脉搏,他只是想看她急的样子,没想到她会亲他,那柔软的触感,让人心猿意马,他一时没忍住,动了下舌头…… 没想到,才一下,就被她给发现了,不过耍无赖是叶归越的强项,就装弱,装的理直气壮的,“你一拳头能打死我,你还不轻点儿,都内伤了!” 太医无语的站了起来,真想把针扎下去才好,太气人了,竟然装死,他要真死了,镇南王会疯的,不过定远侯府四姑娘方才救治郡王爷的方法他不是很懂,她应该是在救人吧? 文远帝站在一旁,满脸铁青,恨不得一脚踩下去好,竟然用龟息功骗人,那是给他保命用的!文远帝气的心口疼,公公忙扶着他,“皇上,皇上您没事吧?”RS 第一百零六章 斋菜 文远帝站在一旁,满脸铁青,恨不得一脚踩下去好,竟然用龟息功骗人,那是给他保命用的!文远帝气的心口疼,公公忙扶着他,“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文远帝咬牙切齿的道,“替朕踩他两脚,不然朕真的会被他给活活气死!” 公公,“……。” 皇上,你这要求太为难人了,谁敢踩郡王爷啊,脑袋不想要了还差不多,他还是装没听见吧,皇上虽然气越郡王,可方才的担心不是假的。 知晚一直捶,叶归越说自己疼,知晚捶的更用力,叶归越抓住知晚的拳头,“刚才你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我的,你不嫁给我也不行了。” 知晚满脸紫红,磨牙道,“我那是救你!我早就知道自己嫁不出去,我都打定主意常伴青灯古佛了。” 言外之下,根本就没想过嫁给他,叶归越脸黑如墨,“你再说一遍?!” “……我那是救你!我早就知道自己嫁不出去,我都打定主意常伴青灯古佛了。 知晚真的听话再说了一遍,一旁围着看热闹的众人嘴角都在抽,她长眼睛了没有,没见到越郡王都气成什么样了吗,连威胁的话都听不出来了,还真是不怕死,一个大家闺秀当着众人的面去亲越郡王,就算那是救命,那也太出格了,越郡王要娶她,她还不愿意,青灯古佛就那么好相伴的? 不过听说定远侯府四姑娘从退婚后,就去卧佛寺祈福,看来是知道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了,仔细想想,没准儿常伴青灯古佛比嫁进镇南王府好,皇上那么想收回免死金牌,等越郡王没了依仗,他又得罪了太多的人,没准儿会死的很惨也说不一定? 知晚说完,不理会叶归越又黑了三分的脸色,站直了身子,霁宁郡主咬着唇瓣歉意的看着知晚,都是她不好,是她要她给她壮胆的,结果她把她给忘记了,要是她真的摔了下来,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知晚见霁宁郡主红着眼眶,眸底写满了歉意,知晚摇摇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关你的事。” 秀儿也被吓着了,四姑娘对郡主有再造之恩,又帮着举办了这样美妙绝伦的芙蓉宴,她要出了事,郡主会伤心死的,还好,她福大命大,秀儿见她浑身湿透,忙道,“奴婢带四姑娘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吧?” 知晚道了谢,便带着茯苓和白芍去换衣服,茯苓和白芍两个脸到现在都还苍白着,手脚冰凉的。 琉华公主吩咐邱妈妈道,“吩咐厨房熬碗姜汤,别让四姑娘着凉了。” 叶归越从地上起来,看着自己一身的脏乱,眉头紧紧的蹙拢着,正要转身,四皇子叶宣牝走过来,笑看着叶归越,“本皇子有些糊涂了,当初父皇把定远侯府四姑娘赐婚给你,你宁愿不娶,也要用十面免死金牌退亲,这才过了多少天,越郡王就又喜欢上了她?” 叶宣牝问着的直白,却是问出了所有人心底的疑惑,被四姑娘吓跑不是假的,用十面免死金牌退亲不是假的,方才四姑娘出了意外,他去救她也不是假的,可前前后后才过了多少天啊,态度就有了这样大的逆转,不过想到方才定远侯府四姑娘的琴声,虽说不上绕梁三日,但绝对好听,尤其是唱的歌,美妙动听,堪称人间哪得几回闻。 三皇子叶宣成走近几步,笑着接口道,“方才霁宁郡主所表演的步步生莲叫人惊叹,四姑娘的琴声清凌悦耳,词曲动听,虽比不上步步生莲,但同台表演,就是一体,我想一会儿桃花应该会超过七秀,如无意外的话,应该是芙蓉宴的魁首,父皇之前可是说了,双魁首会赐婚……。” 三皇子说着,笑看了叶归越一眼,他已经弃权了,就算没弃权,就凭他也能夺第一? 叶归越嘴角弧起一抹妖冶冷笑,转身迈步走了。 琉华公主笑道,“方才只是一点小意外,大家回比试台吧。” 芸香郡主上前一步,福身道,“芸香有个小请求,能不能也在湖中心莲花台上表演?” 琉华公主眉头一皱,还未说话,一旁的瑞王妃便笑道,“虽然莲花台离的远了些,好在夜色明亮,湖里也有不少的莲花灯,不会看不清,不如就改在莲花台上表演?你们意下如何?” 瑞王妃说完,另外一位夫人就赞同了,步步生莲虽然让人惊叹,可惜不是真的,只要上莲花台表演的姑娘都能步步生莲,还有什么新奇可言?到时候赢的还是七秀,还是她们的女儿! 几位夫人都同意了,那些没表演的大家闺秀就更希望了,不过那些表演过的,就在绞帕子了,凭什么她们那么倒霉,不能在莲花台上比试? 琉华公主脸色微微僵硬,她不知道莲花台到底是怎么设计的,万一谁都可以,步步生莲非但不是新意,反而是个笑话了,只是她不能拒绝,否则霁宁就胜之不武了,“既然大家都想在莲花台上表演,我也不好拒绝,不过方才四姑娘的意外,一会儿大家表演可得小心仔细了。” 叶总管上前一步,脸色有些难看道,“公主,接下来表演的是护国公府大姑娘,表演的也是《牡丹》。” 琉华公主这回脸色是真难看了,云袖下的手攒紧,眸底是冰冷凉意,护国公府的事大家都知道,江婉娴此举明摆着是挑衅,琉华公主瞥了眼远处站着的驸马,驸马脸色也难看,之前霁宁郡主会说话,那么迫不及待地的跑过来,抱着琉华公主喊母妃,他闻讯赶来,霁宁当没见到似地,一声爹也没有。 娴儿去年就跟霁宁表演的一样,得的桃花比霁宁多了三枚,琉华原就不高兴了,她今天又表演一样的,驸马有些后悔带她来了,不过江婉娴就想压霁宁郡主一筹,走到湖畔,等莲叶升起来,江婉娴回头瞥了霁宁郡主一眼,眸底闪过一抹冷笑,轻提裙摆踩了上去。 霁宁郡主挨着琉华公主站在,扶着她坐下,轻声道,“母妃,咱们就看看她是怎么表演步步生莲的吧。” 琉华公主见霁宁郡主笑的无邪,心里也有了抹笑意,以知晚的玲珑心思,怎么会没后招呢,是她焦急了,便捏了捏霁宁郡主的脸笑道,“连母妃都瞒的这么严实,等芙蓉宴散了,母妃再跟你慢慢算。” 江婉娴很美,走在莲叶上的步伐依旧玲珑轻盈,迈步上了凉亭,江婉娴细细打量了一眼莲花台,回头笑了笑,迈步便踏了上去。 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可惜江婉娴脚步抬起,压根没什么莲花,湖畔一群大家闺秀都扭了眉头,怎么可能呢,霁宁郡主跳的时候就有,她为什么就没有? 江婉娴脸色很难看,没有莲花,她怎么和霁宁郡主比,简直就是自找羞辱,可是跳这支舞是她自己选的,她不跳也得跳。 文远帝坐在椅子上,也好奇了,霁宁跳舞时,他看的清楚,没有多余的动作,可是莲花就那么出现了,现在同样的步伐,为何却没有? 江婉娴带着一肚子憋闷火气跳完,一朵莲花也没出现,江婉娴气的狠狠的用脚跺莲花台,结果莲花台砰的一声传来,然后一颗很大的珠子从莲花台正中心飞出,从江婉娴脑门上飞过,扑腾一声落水了。 岸上,爆发出一阵笑声,太逗了,霁宁郡主跳舞,出步步生莲,她跺脚,就只有圆球? 霁宁郡主拽着琉华公主的手,“母妃,她会跺坏了我的莲花台的!” 琉华公主冠绝的脸上也布满了怒气,她虽然不知道莲花台里有什么,但是她知道霁宁郡主从库房拿了一颗大夜明珠,十颗小夜明珠,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用在了什么地方,难保不在莲花台里,琉华公主越想脸越沉。 大家笑过后,就开始鄙夷了,踩不出来莲花就跺脚,莲花台是霁宁郡主的心爱之物,若不是脸面上过不去,琉华公主压根就不愿意给大家表演,她自己踩不出来,也不要别人试试了吗? 琉华公主望着文远帝,道,“皇兄,皇妹可是花了十一颗夜明珠在莲花台里,要是被踩坏了,皇兄可得赔我。” 琉华公主这些话其实是说给那些大家闺秀们听的,上莲花台表演可以,但是别把气撒在莲花台上,若莲花台真的有什么损失,她们赔不起,虽然琉华公主没指望她们赔,但这样的做法让人厌恶。 文远帝诧异的望着琉华公主,莲花台里竟然放了十一颗夜明珠,怎么都没见着,“莫非莲花台除了步步生莲之外,还有别的惊喜?” 霁宁郡主点点头,“还有明珠舞和与蝶共舞。” 文远帝眉头轻挑,一旁公公就在问能不能让大家见识一下。 再说知晚,换了身新衣裳后,又重新梳好发髻,便带着茯苓和白芍往湖边赶,远远的,就瞧见几个丫鬟小厮搬来桌子,摆放好点心果酒,等丫鬟们一走,就见到一个身穿绯红色裙裳的姑娘走过去,拿了个盘子,从右到左挨个拿,一边还东张西望,怕被人瞧见的样子。 等她端着盘子回头时,却吓了一跳,手里的盘子就那么掉了下去,不过她反应很快,脚尖一抬,就把盘子顶住了,然后一抛,就把盘子接在了手里,然后手托着盘子接住被抛在空中的糕点,一盘子糕点再次整整齐齐的叠放在盘子里。 知晚瞧得直咋舌,眸底的羡慕和歉意,“对不起,我吓着你了。” 那姑娘脸颊绯红,连连摇头道,“没有吓着我,我只是有些做贼心虚,大家都在看表演,我却在吃东西。” 做贼心虚?知晚额头有黑线,有这么形容自己的么,知晚摇摇手里的盘子,笑道,“糕点摆在这里就是给人吃的。” 说完,就去拿糕点,知晚拿了四块就去桌子旁,那姑娘也过来了,瞅了瞅知晚的盘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脸更红了,“我好像吃的太多了些?” 不是好像,就是好么,茯苓忍不住在心底腹诽,盘子里堆了二十多块,还不算上她刚刚吃完的,她刚才还以为是帮别人一起拿的,结果她坐下就吃起来。 知晚瞅着她,又看了眼盘子,嘴角轻抽了下,“不算多,我原本就是太饿。” 关凌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你是除爷爷外,第一个说我吃的不算多的人呢,其实我也觉得不算多,盘子太小了,一会儿我吃完再去拿。” 知晚,“……。” 吃完再去拿?天啦,她得多能吃,知晚瞄了瞄她那婀娜小蛮腰,心底羡慕妒忌恨,最羡慕那些怎么吃也不胖的人了,最讨厌的是那些本来就瘦的皮包骨,还天天叫嚣着减肥的人,“你吃这么多,还能这么瘦,有什么秘诀吗?” 关凌猛然一咳,差点没被糕点给呛死,涨红了脸看着知晚,“我力气大,之前你说能一拳头打死越郡王,力气肯定不小,要不我们比一比?” 知晚,“……。” 关凌把糕点放下,拿帕子擦拭了下手,要跟知晚比力气,知晚颈脖差点要断,关凌祈求的看着知晚,“你就跟我比比吧,我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打的过越郡王。” 知晚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你要打的过他?” “爷爷说他要是娶不到郡王妃,就把我嫁给他,要是你嫁给他,我就不用嫁了,你不是真的要常伴青灯古佛吧,庵堂里的斋菜一点也不好吃,我觉得你还是嫁给他比较好,他打不过你。” “……你真信我打的过他?” 关凌抿唇道,“其实我也不信的,莲花台不算高,你都能摔下来,可是越郡王会脱了衣服站在那里让你打,你肯定打的过他。” 知晚语咽,关凌继续道,“我听说你逃婚过,我也想过要是爷爷真把我嫁给他,我也逃婚,你是怎么逃的,教教我好不好?”RS 第一百零七章 接诗 知晚脑门的黑线一摞摞的往下掉,茯苓站在一旁也无语了,还没见过请教怎么逃婚的,“你还是别逃婚了,要是越郡王把你爷爷也关大牢里去,你还得回来。” 关凌连连摇头,“不会的,我爷爷是镇南王的启蒙恩师,越郡王还得喊我爷爷一声师公呢。” 茯苓瞪圆了眼睛,没想到关姑娘来头这么大,也对,要是来头小了,也参加不了芙蓉宴,“那你还怕越郡王?” 关凌闷气道,“我才不怕他呢,只是他从小就坏,还说我比他养的猪还能吃,我可不想以后嫁给他吃饭的时候,他牵一头猪来跟我比谁吃的多。” 知晚,“……。” 茯苓,“……。” 知晚抚着额头,用手遮住嘴角的笑,她实在是憋不住了,敢情她是嫁给叶归越,是担心以后会吃不饱饭? 那边,一个小丫鬟急急忙的奔过来,关凌把盘子往知晚跟前一推,站起身道,“我只是陪她聊了会儿天,我没吃糕点。” 丫鬟哭笑不得,姑娘把她支开,跑来这里,会忍着不吃糕点,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一会儿就轮到姑娘你表演了,奴婢怕你忘了,还是早些去等候吧?” 关凌点点头,回头多谢知晚没拆穿她,知晚也吃完了,起身一起走,只是才走到半道,秀儿就来了,“四姑娘,我们公主让你去给皇上跳明珠舞。” 知晚怔了一下,秀儿便把湖畔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知晚,包括那个被江婉娴踩出来的大圆球,不知道莲花台里面是不是坏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拆了看,而且皇上想看看明珠舞和与蝶共舞,只是这会儿是晚上,没什么蝴蝶,表演不了,可是明珠舞,郡主不会,琉华公主怕扫了皇上的雅兴,就想到了知晚,图纸是知晚设计的,霁宁郡主不会跳情有可原,知晚肯定会啊,便让丫鬟来找她了。 知晚想哭,图纸是她画的不错,可她只是绞尽脑汁把前世看过的莲花台搬到了这里,里面几乎没变过什么,她的原意只是想表演步步生莲,可是她怕缩减内部零件设计,莲花的出现会出故障,没想到却给自己找了麻烦,要她真的去跳什么明珠舞,大家不都知道莲花台是她设计的了? 名噪京都对别人来说是好事,对她却未必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庶女盖过嫡女风头乃是大忌,知晚摇头道,“我也不会跳明珠舞。” 秀儿愕然,郡主不会,四姑娘也不会,那还设计做什么,“可是皇上想看怎么办?” 皇上想看,就是不会也得上啊,知晚头疼了,明珠舞的设计首先要求是有轻功,她不会好么,知晚想到轻功,眼睛就瞄到了关凌身上,关凌忙道,“别打我的主意,我可不会跳什么明珠舞。” 关凌的丫鬟珠儿也道,“我家姑娘从小到大就会跳一种舞,还是被老太爷逼着学的,我家姑娘擅长舞剑。” 而且剑还舞的乱七八糟的,这两天被老太爷逼着练习,总算有些像模像样了。 “没事,就算不会跳舞也可以,我要的是轻功。” “吓我一跳,你要说轻功,我的绝对比越郡王的好,扛着你绝对不会半路上掉湖里去,你放心。” “……你不用扛我。” “……那扛谁?” “……你自己。” 关凌茫然的看着知晚,她怎么扛自己啊,知晚被她的无邪给打击的体无完肤,拉着她道,“其实明珠舞不是一种舞,而是站在夜明珠上跳的舞,你只需……。” 知晚把明珠舞的精髓告诉关凌,关凌听得两眼冒光,原来这就是明珠舞啊,听着很好玩的样子,关凌思岑了一会儿道,“我帮你一个忙,你也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忙?”知晚很爽快的问。 关凌凑到知晚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知晚脸都被黑线堆满了,你绝对想不到关凌的忙是什么。 叶归越今天挑不到郡王妃,明天关凌就要绝食拒婚了,她怕太饿了受不了,让知晚以朋友的名义给她送点吃的,不能被她爷爷发现了…… 知晚觉得她实在没必要绝食,还没开始就知道自己扛不了,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不过,知晚答应她了。 几人走到湖畔,就见一群大家闺秀在笑谈,每个人手里都端着杯果汁,有说有笑,知晚听了两句,原来一会儿宴会还挪回比试台。 秀儿先去告诉琉华公主,知晚请了关凌跳明珠舞,琉华公主点点头,“让她先去吧,一会儿节目还很多,时间别耽误太久了。” 关凌没有踩什么莲叶,直接用轻功脚踏湖面就到了莲花台上,轻提裙摆上了莲花台,也不知道怎么的,所有人都望着莲花台,因为关凌一上莲花台,莲花台中间就冒出一个石台,上面一颗朔的夜明珠格外的敞亮。 关凌也会跳舞的,虽然只是一种,但是熟能生巧,几个动作后,关凌轻点脚尖,站在了夜明珠上,披帛被风吹散,有种天降仙子的飘渺感,美的让人都不敢呼吸,生怕眼睛一眨,美人儿就消失了。 关凌就站在夜明珠上跳舞,更多的时候都是在空中完成的动作,你能想象她在半空中转圈时,天蓝色披帛绕着她转么,在空中,她一手抓住披帛,让它一端随意在地,轻舞了几下后,忽然像条灵活的蛇冲上天空,而莲花台却从十面射出来十朵小莲花,稳稳的落在湖面上,每朵莲花里都有一颗小夜明珠,而关凌则用披帛卷起莲花,十朵莲花在空中忽高忽低。 “好!”有人忍不住大喝一声。 就连文远帝都拍手赞叹了,只有知晚在抚额,她怎能觉得她在把莲花当成球在玩? 没错,因为知晚说让关凌随意表演,自然有美感就好,她看到莲花,就觉得可以当成球,当成毽子在玩,别说十个,就是二十个,她也能玩的转。 玩了一会儿后,关凌很迅速的把莲花送回湖里,然后飘然落地,脚尖一踩,则借着力量一飞而上,那颗最大的夜明珠忽然消失了光亮,但是一瞬间又亮了起来,莲花台中间是个小莲花,以夜明珠为心。 关凌没有再落回莲花台,而是用轻功飞到了湖畔,轻拭额头上的汗珠,笑的甜美,原来跳舞也可以这样快乐。 理国公夫人惊叹道,“步步生莲,明珠舞,还有与蝶共舞,一个莲花台里竟然可以玩这么多的花样,真叫人大开眼界。” 琉华公主笑道,“莲花台是新奇了些,不过还是关姑娘舞跳的好,那些动作,我简直不敢想。” 瑞王妃连连点头,“今儿的第一还有的争。” 等大家回到比试台时,大家投票,结果步步生莲和明珠舞的票数一样的多,那样今年的第一若无意外的话就有了三位。 关凌瞅着那满满一篮子的桃花,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爷爷说,只有不长眼睛的人才会给她送桃花,遇到一两个,她就该偷着乐了,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大家继续吃喝,继续看比试,不过有了步步生莲和明珠舞,怎么看都觉得太没新意了,没什么看头,得的桃花数目也少了不少。 又半个时辰,所有人都表演完,世子们那一边,四皇子第一,大家闺秀这边,霁宁郡主三个并列第一。 瑞王妃笑道,“并列第一,不知道皇上要出什么题考她们?” 四皇子叶选牝站出来道,“父皇,儿臣觉得芙蓉宴第一该给设计出莲花台的人,如此玲珑的心思最为难得。” 叶选牝此话一出,不少人都讶异了,也就是说把关凌排除在外了,应该也不是霁宁郡主,琉华公主之前说了,这莲花台并非郡主所想,那就是定远侯府四姑娘了? 叶归越坐在那里,瞥了知晚一眼,把酒盏放下道,“四皇子想娶本郡王?” 噗!楚沛一口酒全喷了出去,还有不少人把舌头给咬了,越郡王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莲花台是他设计的? 琉华公主看着知晚,“图纸不是你给霁宁的吗?” 知晚点点头,“是我给郡主的,但却不是我画的,我是找越郡王帮的忙,和烟花一起。” 叶归越在帮她,她可不能拖人家的后腿,烟花就是他帮忙寻来的,多一个莲花台又算的了什么? 叶宣牝眼神阴冷了下来,叶归越嘴角一勾,“本郡王还没表演,你确定你是第一?” 三皇子叶宣成坐在那里,端着茶啜着,想不到越郡王会为了定远侯府四姑娘说这话,从不在人前表演的他,今儿要破例了吗? 相王世子站起来,对着皇上道,“皇上,比试已经结束了,越郡王并没有参加比试,依照规定算作弃权。” 叶归越打着玉扇,轻飘飘的问,“有人叫本郡王上台表演过吗?” 叶总管忙请罪道,“是奴才疏忽了,自以为郡王爷不会表演,就跳过了他。” 琉华公主也知道这事,叶总管问过她的,便道,“是府里疏忽了,要不就给越郡王一次机会?” 四皇子呲笑一声,就凭他也想赢他,“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夺得第一的!” 琉华公主说情,四皇子也同意了,这个机会当然要给叶归越的,叶归越把玉扇丢给了冷风,“给爷拿剑来。” 冷风很快就把剑送了来,叶归越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剑柄上,拔剑出鞘,朝天劈去,头顶上的槐树叶哗哗的往下掉,只觉得剑光晃眼,忽然,叶归越把剑一丢,就回到了冷风拿着的剑鞘之中。 再看比试台上,四个槐树叶写成的大字:爷是第一。 嚣张,纨绔。 丫鬟拿了篮子走过来,霁宁郡主给了一朵桃花,怕知晚不给,还帮她拿了一朵。 丫鬟走了一圈,几乎没人敢不给桃花,丫鬟最后拎着篮子行礼道,“越郡王有一百六十六朵桃花,比四皇子多一朵。” 叶宣牝攒紧拳头,“父皇,儿臣不在乎是不是第一,但他也太嚣张了!” 叶归越嘴角扬起一抹妖魅的笑,“四皇子今儿是第一天知道我嚣张?” “你……!”叶宣牝眼瞳阴沉下去,满脸罩着寒意,拳头握的咯吱响。 叶归越嘴角挟笑,妖魅绝伦,却犹如冬日里凌冽的寒风,让人望而生怯,说话声醇厚如酒,“不满意,可以比划两下。” 叶宣牝的眼底的冷意更甚,往前一步走,大有切磋的意思,琉华公主真怕他们打起来,脸色染上一抹焦急,这要这真打起来,还不得把她的府邸给拆了,前些日子春香楼就是前车之鉴,琉华公主还没说话,相王世子便朝文远帝道,“皇上,越郡王仗势欺人,平日里就横行霸道,无人敢惹,有几个人敢不给他桃花?四皇子才是名副其实,众望所归!” 卫国公世子也站起身道,“皇上,要是真让越郡王和四皇子切磋,公主府没准儿会给春风楼一样,不如重新比过,但是这一次要公平公正,让大家放心大胆的投,若是认为越郡王才情比不上四皇子的,将来越郡王要是无故找茬,皇上要对越郡王加以惩戒。” 卫国公世子说完,就有另外一个世子站出来,也请求皇上赞同卫国公世子的提议,渐渐的,几乎呈现一边倒的场景,琉华公主眉头皱紧,这还用比吗?只要皇上同意,那桃花就是他们的护身符,将来越郡王要是对他们怎么样,就可以以此为借口,请皇上惩戒他。 可是众怒难犯,皇上要是不同意,那便是偏袒越郡王,想必皇上也会答应的,可是这样一来,芙蓉宴同样有失公允,琉华公主不知道怎么办好了,霁宁郡主站起来,因为说话慢,表达的不清楚,秀儿忙代她道,“公主,其实郡主还准备了别的比试,只是以往一直是才艺决定魁首,郡主想要不要改了比试规则?” 琉华公主眉头一动,忙问什么规则,秀儿便把下一个节目说了一遍,就是郡主准备了近三百问题,涵盖了诗词歌赋,衣食住行各个方面,让在场的大家闺秀和俊才少爷们抢答,答对一题得一朵桃花,答错一题扣一朵桃花,最后谁的桃花多,谁就是赢家。 理国公夫人赞道,“如此一来,输赢有目共睹,只是怎么分组?” 秀儿忙让丫鬟拿了竹筒来,很大的一个竹筒,秀儿道,“这里面有一到二十一组,一会儿让大家闺秀和皇子世子们抽,只要数字一样就是一组,因为郡主和四姑娘是负责挑选题目的,所以不参加比试,就只有一百六十七人参加,第二十一组只有七人,为了公平,一会儿会多给这一组两朵桃花。” 瑞王妃笑着点头,“想法不错,只是抽签决定分组,难保四皇子和越郡王不会分到一组。” 秀儿忙道,“就是一组也无妨,这是第二个节目,一会儿还有节目,越往后面题目越难,总能分出输赢。” 理国公夫人却道,“关姑娘参与猜题,霁宁郡主与四姑娘却不参与,如何断定她们谁是第一?” 琉华公主也觉得不合适,这似乎不够公平,大家不知道怎么办好,知晚朝秀儿招招手,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秀儿便上前道,“奴婢有个提议,这一局比试,所得桃花最多的四组参与下一局比试,关姑娘所在的那一组无论在不在四组之类,她都可以参加第三局比试,或者让郡主和四姑娘也抽一签,不参与答题,但是那一组一会儿得多少桃花,她们就多少桃花。” 秀儿这个提议很好,几位夫人都表示赞同,知晚和霁宁郡主抽了签,她是三号,霁宁郡主是十六号。 等无异议后,文远帝便笑道,“开始吧。” 叶总管让丫鬟拿著给大家挑,从大家闺秀开始,绕一圈过来,刚好挑完,又让大家依照分组重新坐好位置,那样每一组里就有大家闺秀,也有世子少爷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大家闺秀的脸上有红晕。 明珠郡主在四皇子那一组,叶归越和楚沛一组,他们这一组还有秦之章,以及秦之章带来的同窗柳长生,大家闺秀是七秀之一的侯青妙,元冉,钱欢,另外三个,一个是左相府二少爷,裴策,一个户部尚书嫡子,杨延,还有一个是工部尚书次子,刑宽。 等大家坐定,丫鬟把铃铛送到他们桌子上,叶总管才道,“一会儿奴才会念题目,第一个摇铃铛的人回答,答对有桃花,答错扣桃花,别的组可以继续抢答,三次没有答出来,就换下一题。” 叶总管身边放了一个大桌子,上面堆满了卷起来的问题,足有三十个,叶总管回头请示了下琉华公主,琉华公主点点头,叶总管就随手拿了一个卷题,念道,“以下十题目,是接诗句题,露从今夜白,下一句诗是什么?” “月是故乡明,”叶总管话音才落,便有男子念道,但是那边有铃铛响起来,有个少爷道,“月是故乡明。”RS 第一百零八章 题目 叶总管点点头,“答对,但不先摇铃铛就抢答,无效,这一题的桃花给十七组。” 随后几次,还是有人不喜欢摇铃铛,但是无效了几回之后,就没再出现了,场面很激烈,几乎是叶总管题目还没念完,就有人摇铃铛了。 十题念完,叶总管继续拿卷题,笑道,“以下十题是生活题,街市上,一斗米多少银钱?” 叶总管念完,就有铃铛响了起来,叶总管请他回答,那男子满脸窘红,“摇,摇错了。” 答题时,丫鬟是不在身边的,这些大家闺秀,世子少爷什么时候关心起街上的粮价过,各个闭嘴不语,文远帝眉头蹙了起来,连他都知道街市上的粮价,他们都不知道? 别的大家少爷不知道只是有些羞愧,四皇子等几位皇子看到皇上蹙眉,心里有惶恐,他们乃皇子,父皇要求他们关心民生,现在却连这都答不出来,一会儿后,有一桌摇铃铛了,正是叶归越这一桌,柳长生起来回道,“十文钱。” 他答完,那边一个大家闺秀摇铃铛了,“十一文钱,四天前,街市上米价上涨了一文。” 叶总管赞道,“说的不错,粮价是四天前上涨的,加一朵桃花,越郡王这一桌扣一朵。” 理国公夫人看着那姑娘,啧啧点头,这姑娘心思细腻,在家只怕也帮着管家,胆量也不小,是第一个摇铃铛的姑娘。 叶总管继续问,“三冥节,是哪三节?” 十道生活题,所花时间是接诗句所花时间的十倍不止,好在磨磨蹭蹭算答完了,不少组这一局里扣了桃花。 半个时辰的功夫后,四皇子所在的十三组得了四十多朵桃花,叶归越所在的十八组才十六朵,其他组多的有二十朵,少的就五六朵了。 此时,桌子上还有两个卷题。 楚沛望着叶归越,“只有二十题了,我们这一组再不敢紧答题,连前四都进不了了。” 元冉羞愧的低着头,方才她想拿铃铛,结果遇到柳长生伸手,她就不好意思的把手收了回来,那些题目都不难,她都能答的出来,结果就这样错过了,其实不止她们这一组,别的组也是,铃铛就一个,又是强大,难免谁都伸手,互相谦让,世子少爷和大家闺秀的手相碰,还答什么题目啊,没跺着脚跑就不错了。 四皇子那一组就在叶归越的对面,叶宣牝眸底带着笑,只是不达眼底,反而带着一丝的挑衅的看着叶归越,“所剩题目不多了,你要拿什么胜我?” 叶归越悠哉的打着玉扇,“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说完,吩咐楚沛道,“一会儿你负责摇铃。” 楚沛把铃铛拿在手里,笑道,“我负责摇铃可以,但我可不负责答题。” 叶总管不管他们之间的互动,拿了卷题,笑道,“接下来十道题是猜字题,第一题是……。” 叮铃铃! 楚沛猛摇铃,叶总管看着手里的卷题,又看了看他们桌子上的桃花,心道原就少了,还这么浪费,这些题目可不是以往的那些猜字题,要难的多。 楚沛摇完,叶总管这才笑道,“第一题是二姑娘,猜一个字,请十八组答题。” 摇完铃铛,就必须答题了,楚沛扯了下嘴角,二姑娘怎么猜字,还是猜一个,幸好他早说了只负责摇铃,楚沛眼睛在余下七人身上扫过去,侯青妙,元冉等都低了头,小声咬唇道,“我猜不出来。” 秦之章几个也摇头,等时辰一过,丫鬟就来拿走一朵桃花,楚沛心疼道,“本来桃花就少了,我摇了铃铛,你们都不会,我还摇不摇了?” 四皇子他们也不会,可人家没摇铃铛啊,不抢答,至少不会输,不像他们倒扣,这一回,没人抢答,等时辰一到,听总管说,二姑娘,乃是次女,两个字放在一起是姿,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猜字还可以这样吗? 琉华公主笑问霁宁郡主,这题目是谁想出来的,霁宁郡主便说是知晚,理国公夫人诧异的看着知晚,“你是怎么想到这样出题的?” 知晚轻眨了下眼脸,才回道,“前些时候,在卧佛寺小住了一段时间,看到道士给人算命,都是让人写一个字,有个大家闺秀就写了一个姿,道士算出她在家中排行第二,我觉得新奇,就算作题目给大家猜。” 的确,道士会拆字算命,想不到她会把拆字的话算作题目,倒过来让大家猜那个字,难怪大家会猜不出来。 叶总管继续出题道,“四人抬一颗大树,同样猜一个字。” 叶总管话音才落,铃铛又响了起来,这回摇铃的人让大家诧异了,竟然是越郡王。 叶归越云淡风轻的答出杰字,让知晚有些诧异,这厮脑袋转的也太快了些吧,叶总管继续读题。 “学子远去,又见归来。” “觉。” “皇帝新衣。” “袭。” “格外大方。” “回。” “千里挑一,百里挑一。” “伯。” “一边红,一边雨,一边喜风,一边喜雨。” “秋。” 几乎是不用思考就回答了,让在场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相王世子蹙眉道,“越郡王与四姑娘私下接触甚密,莫不是偷偷告诉他答案了吧?” 所有人都望着知晚,知晚脸上有抹红晕,连连摇头,“我没有告诉过他,其中有好几题是郡主出的,连我都不知道。” 霁宁郡主连连点头,“皇帝新衣就是我出的。” 知晚可以有可能泄露答案,但是霁宁郡主应该不会,那他怎么答的这么麻溜? 直到文远帝笑道,“无缘大师擅长算命,他曾跟无缘大师学过几日。” 这事大家都知道,据说是越郡王记性太好,几天就把无缘大师的书看完了,还跑去抢无缘大师的活,惹怒了无缘大师,被轰了回来。 那这题目不就是为他出的吗?!相王世子看知晚的眼神有些冷,可怜知晚压根就不知道会这么巧合了,那日在大街上,越郡王对无缘大师很随意,甚至可以说有些放肆了,谁会想到他会跟无缘大师学啊?他也会算命? 除了第一题外,余下九题全部答了出来,十八组有了二十四朵桃花,目前排名第六。 只剩下十道题了,他们能不能进入前四组? 叶总管拿起最后一卷题,笑道,“这是最后一卷题目了,有些杂,但却发人深省,大家要积极强大,不然就没有机会了,第一道是算术题,一只蜗牛掉进百米大坑,白天往上爬五米,往上往下掉四米,请问它爬出大坑用了多少天?” “九十九天!”有人摇铃抢答,叶总管说的对,不抢也是输,抢了赢了,没准儿还有机会进入下一轮比试,豁出去了。 “答错!” “一百天!” “答错!” “九十八天!” “答错!” “……为什么不对,蜗牛白天爬五米,晚上掉四米,一天只能爬一米,一百米,不正好一百天吗?” 知晚听得无语,这是小学数学题好么,你们都十八岁了好么,这三个少爷抢的太快,以至于那些才刚刚算出来九十六天的世子们没机会抢了,气道,“白天蜗牛就能爬上岸了,还会往地下吗?” “我比较好奇谁家的蜗牛会掉到一百米大坑还活着,”楚沛笑问。 “说的对,谁家的坑有一百米?” 知晚,“……。” 这不是重点好么,这群世家少爷,养尊处优,往死胡同里钻个什么劲啊? 叶总管继续读第二题,“九个果子,大小不一,分给十三个朋友,怎样分最公平?” 九个果子,分给十三个朋友,谁会这样做?不够果子,一般人宁愿不拿好的么,从来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嫡庶之斗,妯娌之争,缘由不正是不公二字,九个果子分给十三个朋友,不正是大家族分家产时的场景,有人有,有人没有,有人得的多,有人的少,矛盾自然就有了。 这么一个在知晚看来简单到极点的题目,却让所有人心里百转千回。 “依照亲疏有别来分?”有大家闺秀摇铃道。 “应该先来先得,”三皇子道。 “不如都不给?”有世子道。 楚沛瞎搅合道,“与其害的朋友们相互猜忌,不如给我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把果子换成刀,我全部给你,”元皓大笑道。 叶总管忙稳定下忽然就哄闹起来的场面,讪笑道,“其实很简单,榨成果汁就可以了。” 众人,“……。” “下一题,哪一种死法是所有死刑犯都喜欢的?” “毒药,见血封喉。” “死在梦里,不知道痛感。” “一箭穿心!” 场面一下子就疯狂了起来。 知晚坐在那里,眉头蹙拢,真是胆大妄为,当着皇上的面,四皇子也敢煽动一群世家少爷把三次机会抢了,只要题目被人答过三回,就算你知道答案也没用了,叶归越那一组目前排名第六,要想进前四,至少还要答对三题,他们这是趁机巴结四皇子呢? 而前四,根本就不抢答。 楚沛皱紧眉头,“叶总管,答案是什么?” “老死。” 楚沛满脸黑线,这真是发人深省的答案啊,“怎么办,还差三题才能进前四,这样的题目谁答的出来?” 叶总管继续道,“下面是一道对联,工整者胜出。” 叶总管读出对联,就有人抢答了,这回抢答的是第五名,然后是第七,等两人抢答完,秦之章就猛摇铃了,生怕晚了一步被人给搅了,起来答题的却是柳长生,只听他道,“上联:听蛙堤,听蛙啼,听蛙堤上听蛙啼,蛙堤百里,蛙啼百里,我对下联:闻鸟林,闻鸟鸣,闻鸟林中闻鸟鸣,鸟林一片,鸟鸣一片。” 文远帝拍手叫好,“对的工整,意境也相符,谁府上的?” 柳长生忙恭谨回道,“草民,通州人氏,乃翰林学士柳世元外侄,就学于潜山书院。” 文远帝轻点了下头,大夸了柳长生的才情,早前文远帝就注意到他了,毕竟他是第一个回答粮价的人,虽然答的不对,但现在知道情有可原了,在潜山书院求学,十天才能下山一回,他不知道粮价已变,文远帝看了一眼琉华公主,笑道,“芙蓉宴遍邀京都才子,果真不假,连寒门书生都被你寻来了。” 琉华公主还纳闷什么时候邀请这一号人物,以前从没听说过啊,听皇上这么说,她还真不好说不是,不过他能被皇上夸赞,不论是在潜山书院,还是明年的春闱,都大有裨益。 加了一朵桃花后,叶归越这一组只比第四组少两朵桃花了。 总管继续出题,这一题是七步成诗,有三个题目,供三组抢答,诗词最好的获胜。 总管报出题目,丫鬟就在那里数步子了,七步之后,无人抢答,总管继续读第二个题目,是莲花,秦之章赶紧摇铃,这一回下手全靠快了,今日的芙蓉宴,有关莲花,很多人心里都有所感,别说七步成诗,三步足矣。 等秦之章作了一首《步步生莲》后,文远帝也夸赞了几句,听说他是定远侯庶长子,知晚的庶兄时,文远帝的眉头轻挑了下,淡笑不语。 下一首题目是朝阳,丫鬟走了七步之后,没人抢答,那这一局就是叶归越这一组胜出。 总管继续读题,可是当他看到题目时,脸色变了,半天也没读出来,琉华公主皱眉了,“怎么不读了?” 总管忙把题目递上去,琉华公主看了两眼,望着霁宁郡主的眼神就带了责怪,怎么能出这样的题目呢,芙蓉宴只是游玩而已,不妄议朝廷,更不能谈论皇上,“这题就作罢了,以下三题作罢,直接读第七题。” 文远帝蹙眉,“好好的题目为何作罢,拿与朕看看。” 琉华公主亲自送到皇上手里,帮霁宁郡主打圆场,小孩子家家,不懂朝政,只图玩乐了,文远帝看到题目,不怒反笑,“这题目出的甚好,念!”RS 第一百零九章 猜字 叶总管惶恐的接过公公递过来的题目,读道“在场各位对当今朝廷有什么想说的?不许拍马屁,说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对朝廷有什么想说的?所有人都望着知晚,猜测她出这道题的目的,知晚无语的扯了下嘴角“不是我出的题目,别看我啊!” 霁宁郡主红着脸道“是我出的题。” 她只是觉得知晚忽然蹦出来一道题,你是如何看待当今圣上的,太突兀了,再加上想题目想的人头疼,就出了这道题凑合了下 半晌过后,无人摇铃,楚沛望着叶归越,默默的把铃铛递了过去,还有人比他更合适答这道题吗?讥讽朝廷,是他的拿手好戏啊! 可是叶归越还没接到铃铛,四皇子便摇起了铃铛道“当今朝廷虽然有些稂莠不齐,但文武大臣各司其责,勤政为民,本皇子希望朝廷能齐心协力,让大越朝繁荣昌盛,永垂不朽。” “繁荣昌盛,永垂不朽?”叶归越冷笑一声“怎么我所知道的朝廷,满是结党营私,欺压百姓,谎报军情,收受贿赂,喜欢没事找事,若非本郡王不是皇帝,不然早让他们回家抱孩子去了。” 咳咳!知晚一口茶呛喉,连连咳嗽起来,这厮怎么这么欠揍,你就算不拍马屁,也用不着让人回家抱孩子吧? 满座所有人都倒抽气,就连楚沛都默默的挪远了些,虽然咱们是一组的,但是这话可与咱们没关系,皇上发怒,别牵扯上我们。 文远帝脸都黑了“结党营私?欺压百姓?谎报军情?收受贿赂?喜欢没事找事?这就是你眼中的朝廷?!” 叶归越欠揍回道“没有拍马屁,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桃huā拿来。” 相王世子哼道。“是没拍马屁,也是你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可你污蔑朝臣!” 叶归越冷冷的看着他“污蔑?相王府与卫国公府勾结。在历州泉山养了三千私兵,强占周边良田,不知道相王府意欲何为?七天前,北齐商人进京,深夜抬了个大箱子进相王府,要不要我派暗卫去抬来,让大家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 相王世子脸色一变,一口咬定叶归越污蔑,然后跪下来求皇上惩治叶归越,文远帝蹙拢眉头。望着叶归越“三千私兵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何不禀告朕?” 叶归越朱唇一勾,笑道“一点小事而已。历州是我的封地,我就自己处理了。” 文远帝眉头更皱“三千私兵如今在哪儿?” “被我征用修建山庄了,皇上别打三千私兵的主意,他们现在已经是我的府兵了。” 叶归越修建山庄的事,文远帝早有耳闻,也听说有一大群人在帮他建山庄。难道私兵一事属实? 相王世子吓的脸色苍白,朝廷最忌讳的就是私自征兵,那可是等同谋逆的大罪,相王世子还欲说话,琉华公主便道“皇上。这儿是芙蓉宴,不是朝堂,你要是在这里商议朝廷大事,我们都该回避了。” 楚沛真服了叶归越了,难怪他做什么事都成竹在胸。连皇上都不知道的事,他却一清二楚,不过相王府的确胆大,竟然在他的地盘上养私兵,他哪里知道,相王压根没想过历州会被用作封地,那时候,叶归越又跑去历州了,他的人想撤都撤不掉,就被叶归越发现了,叶归越更干脆,不管你以前是谁的,只要在我的地盘,那就是我的,其实这功劳应该算两个孩子的,晚上,两个孩子睡着之后,暗卫要回去禀告,这不半道上遇到有人鬼鬼祟祟进相王府,想到相王世子与他们主子的恩怨,有小把柄抓当然不能错过了,暗卫就偷偷潜了进去,然后便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 皇上当然不会在这里说,毕竟还没查实,叶归越不耐烦道“还有没有人摇铃铛了?” 文远帝瞪了叶归越一眼,摆手吩咐丫鬟给他桃huā,相王世子的脸又冷了三分,眸底是一抹阴翳。 叶总管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珠,一个关于朝廷的话题就牵扯出私兵,下一题该怎么办,可是皇上让读,他不能抗旨,便硬着头皮道“你是如何看待当今圣上的?” 叶归越手才碰到铃铛,文远帝就摆手道“把桃huā给他。” 三皇子把玩着茶盏盖,眸底闪过一抹疑惑,父皇对待越郡王到底是什么态度,要这么帮他? 叶总管继续读题“你们对待未来皇储有何话想说?” 叶总管问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叶宣牝身上,他是当今皇后所出,先太子是他嫡兄,太子之位是他囊中之物,虽然皇上迟迟不立太子,三皇子的拥护者也不少,可想压过四皇子,几乎不大可能,对四皇子,他们有何话说?将来你登基了,记得重用我?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量啊! 楚沛数着桃huā,瞥着叶归越道“再得一朵桃huā,就进第四了,虽然我对第一没什么感觉,不过你要是参加不了下一场比试,肯定与第一无望,没准儿四姑娘就得第一了,要是她嫁给四皇子,你。” 叶归越眸底微寒,楚沛把铃铛猛的一摇,然后继续数桃huā,就听到八个字“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文远帝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脸上就浮起一抹笑“好一个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丫鬟送了桃huā去,此时叶归越已经是四组之一,后面还有三个题目,只要第五不抢,就能参加下一场比试了。 后面三题,相对来说简单的多,前四没人抢答,第五倒是抢了,非但没对,还错了 前四组,是四皇子为首的第十组,排名第一,有四十七朵桃huā。三皇子为首的十三组,有三十六朵,容景轩为首的第九组,有二十九朵桃huā。叶归越为首的第十八组,二十七朵。 丫鬟拿了圆筒走过去,让他们一人挑一根,然后回到总管身侧站在,叶总管道“与你们手中签上数字一样的同为一组,一共是二十五组。” 知晚看到自己手中的三号签,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希望对方不嫌弃她桃huā少,见大家都在找相同的签。知晚也过去问“谁是三号签?” 叶归越看了眼手里的签,妖魅的眸底闪过一丝笑意,恍若罂粟绽放“过来。” 知晚迈步过去。瞄了眼他的签,无语道“你比较倒霉,我就五朵桃huā。” 所有参加第三场比试的,就她桃huā格外的少,只有五朵,霁宁郡主有二十二朵啊。两人算作一队,桃huā相加,他是第四,她又是最少,起点比别人低太多了。 知晚觉得朵第一希望太渺茫了,忍不住问道。“你一定要得第一吗?” “放心,我不会让你得第一的”叶归越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拜托,我两现在是一伙的,荣辱一体好么!”知晚翻白眼。这是一个队友该说的话吗? 荣辱一体,叶归越听到这四个字,心底软化成一滩水,瞬息间传至四肢百骸,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眸底笑意流窜,捏着知晚的鼻子,笑道“你就那么想得第一?” 知晚拍打他的手,小心的四下瞄,发现没人注意到她,这才道“虽然我知道得第一是妄想,但也不能垫底啊,不过,我两本来沟通就有点困难,恐怕连这点桃huā都保不住了。” 叶归越的脸立马黑了“什么叫沟通困难?” “看吧,我就说沟通困难,你还问,额,当我没说,是我笨,不懂你说的什么”知晚缩着脖子道。 叶归越还想揪知晚的鼻子,幸好叶总管说话救了她,叶总管宣布比试规则,就是一张纸上写了字,比如白云,其中一个用诗句或是〖肢〗体语言表达出这个意思,让对方准确无误的猜出来,但是诗句中不能出现这两个字,否则算违规。 第一组就是霁宁郡主和元皓,两人挑了题目,一共十题,答错一题扣五朵桃huā,答对一题得十朵桃huā,不答的题目扣两朵。 元皓站在那里,丫鬟举着题目给霁宁郡主看,上面是两个字:杜鹃鸟。 霁宁郡主想了几秒,便道“子规的另外一个名字,三个字。” “布谷鸟?”元皓回道。 “不对不对。” “杜鹃鸟?” “对。” 丫鬟换红纸,上面写着:下雪。 霁宁郡主扭眉道“冬天天上经常会两个字。” “下雪?”元皓回道。 霁宁郡主连连点头,看下一题是,物以类聚,霁宁郡主有些急了,不知道怎么形容,干脆指了指元皓,指了指楚沛,又指了指叶归越“四个字。” 元皓脑门上顶这个大大的问好,毛意思啊,知晚在下面嘀咕道“说人以群分啊!” 可是霁宁郡主压根没往那上面想,试了两回后,干脆放弃了这个题目,下一题是一刀两断。 霁宁郡主比划出一块木板,然后用手从中间劈开,道“四个字成语。” 元皓没看明白,猜了两回都错了,霁宁郡主继续重复用刀劈的动作,元皓正要摇头,忽然想道“是一刀两断!” 霁宁郡主连连点头,下一题是逛街。 霁宁郡主挠了挠额头,元皓就猜“额头?” 霁宁郡主脸红了,连连摇头,指了指公主府外“带着丫鬟出去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两个字,我们在干嘛?” “买东西?” 众人大笑“那是三个字!” 元皓脸窘红“采买?” “不对不对,我们是去逛。” 霁宁郡主一急,就说了出来,秀儿在一旁道“犯规,犯规,郡主犯规,下一题。” 可是下一题,霁宁才看了一眼,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对了三题,错了两题。放弃了一题。 两人回到位置上坐下,就是关凌和楚沛上台了,关凌表演,楚沛答题。 第一题。米粥,很简单,关凌说早上吃的,芙蓉宴菜单上最后一页写的,两个字,楚沛就猜出来了。 第二题,城门,这个要难的多,关凌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最后说晚上那个东西关上。没有特令就不会再开,谁都不许进来,楚沛没猜出来,最后关凌急道“前些时候越郡王还把人掉上面过。很大,很气派。” 好吧,这么说谁都知道是掉城门上了。 下一题,狗急跳墙,关凌表达了半天,楚沛没看出来,最后关凌一急。就学狗叫了,然后跳起来,楚沛满脸黑线“失心疯?” 下面人差点笑疯了,关凌差点气哭“四个字。成语!” 然后又做了一遍,楚沛懂了“狗急跳墙。” 等关凌再表演第四个时,时间已经到了。 知晚和叶归越上去,知晚表达。叶归越猜。 第一题,春风,知晚便道“上回你在什么地方和相王世子打架的?” “春风楼。” “前面两个字是什么?” “春风。” 第二题,牡丹。 “在什么什么huā下死,做鬼也风流?”知晚问道。 咳咳!文远帝喝着茶,听到知晚的形容,呛了下喉咙,公公忙帮他拍背,然后看着知晚,暗自摇头,真是要常伴青灯古佛,与越郡王纠葛不清,还说话毫不顾忌,她真的是大家闺秀吗? 叶归越黑着脸答出牡丹两个字,知晚就看第三题了,上面写着猪蹄。 “方才我是怎么形容队友的?” “猪一样的队友。” “这句话的前一个字,和这个,马的这个叫什么,加起来是?”知晚抖着自己的脚道。 “猪蹄?” 众人“。” 第三题,龙生九子。 “皇上有几个儿,兔崽,你明白的吧?”差点说儿子犯规了。 “十一个。” “减二等于多少?” “九。” “一个关于皇上有了九个儿子的成语是什么?” “好色淫逸。” 文远帝的脸漆黑如墨,四下坐的世子少爷大家闺秀们差点憋笑憋疯了,就听知晚跺脚道“是九个儿子!” “龙生九子。” 第四题,抹额。 “上次我在卧佛寺后山湖里捡到的,被你抢走了的戴在头上的东西叫什么?” “谁抢你的,那本来就是我扔的!”叶归越怒瞪知晚。 “你吼什么,就算是你的,那也是我捡起来的,你都没跟我道谢!”知晚气道,哼,没准儿还是我的呢,就算是你的,那也是我不小心丢在你那儿的! 秀儿站在一旁,傻眼了,明明是猜题好么,怎么骂起来了,一个大家闺秀当众骂人,往后谁还敢娶你啊,你也不看看你骂的是谁,越郡王胆大妄为,皇上说他两句,他都敢发怒的人,连他都敢骂,对别人,你还不直接就追着打了啊,就算你打定主意常伴青灯古佛,破罐子破摔也不能这样啊! 容景轩坐在下面看着,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两下,他一直知道知晚脾气不大好,有话便说的爽直性子,这样的对话也不是第一次听到,可那都是私底下,听到四下倒抽气声,容景轩嘴角有抹苦笑,汝之〖砒〗霜 彼之蜜糖,在他们看来知晚是在找死,又怎么知道越郡王很生气,但却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有话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去猜她在想什么,没有阴谋,没有算计,就是利用,但也是赤果果的,叫人生不了气,他有些明白为何越郡王喜欢她了,同样正大光明,坦坦正在。 楚沛摇着玉扇,俊朗的脸上闪过一抹好奇,这么数落越郡王,还能让越郡王心甘情愿的帮她买烟huā,帮她设计莲huā台,甚至还甘心娶她,这女人本事果然不小,就听元皓小声问“要换成男人,越郡王早打趴下了,他是不是喜欢挨女人的骂?” 楚沛面色怪异的看了眼越郡王,见他一脸沉黑,双眸冒火,不由挑了下眉头,难道真是这样的怪癖? 知晚看了眼香,发现快燃一半了,便轻咬唇瓣看着叶归越,叶归越狠狠的剜了知晚一眼,吐出两个字“抹额。 第五题,糕点。 “那个,这个词形容起来有些复杂,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你第一次比较倒霉的被人扑倒砸到了那啥里面,那啥是什么,两个字。” 台下众人腮帮子差点笑抽,这女人胆子真大,哪壶不开提哪壶,谁都知道越郡王被人扑倒在了糕点里,差点被憋死的事。 叶归越双眸冒火,咬牙切齿的蹦出来两个字“糕点!” 第六题,鸳鸯。 “上次在容府,你和容大少爷在温泉里被人误解在干嘛?” 叶归越脸已经黑的滴墨了“你还敢说!” “说前面两个字就可以了,快点啊,时间不多了。” “鸳鸯!”叶归越咬着牙关道。 满座的人,除了脸黑哭笑不得的容景轩外,其余人都望着容景轩,又看看叶归越,脑子里冒出鸳鸯两个字,这两人在温泉里干什么? 第七题,扫把。 “地上有脏东西,丫鬟用什么弄干净,那东西还可以用来轰人,骂人,比如什么什么星。” “扫把。” 第一百一十章 美人计 第八题,苹果。 “上次我嫁给你时,在huā轿里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什么?” “刀?” 众人“。” “不对不对,可以吃的,寓意富贵什么安啊!” “苹果。” 第九题,第一。 “今天你用槐树叶非常嚣张的写了四个字,后面两个字是什么?” “第一。” 第十题,狐假虎威。 “你借着你爹的权势欺负别人,用一个成语形容你这种行为,里面有一种狡猾的动物,一种凶猛的动物。” 知晚还没说完,秀儿便道“时间到了。” 叶归越黑着脸看着知晚“你说我狐假虎威?!” “哪有啊,我只是形容了一下而已,你看我形容的多好,你一猜就准。” 知晚白皙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清冽的笑容,犹如春日里最娇嫩的桃huā,沁入心间,盈盈秋波荡漾,如湖水般清澈明亮,似一颗通体澄明的宝石,闪着煜煜的光华,只是轻轻一瞥,便让叶归越满腔的怒气顿时消散了大半,连他都没发现,眸底带了三分笑意。 可是渐渐的笑意就散去了,因为知晚撅着嘴道“要不是你忽然生气,我们肯定能答对十个,额,九个就很好了,做人要知足常乐。” 说完,知晚就在心底鄙视了下自己,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见第四组上台,忙迈步下比试台,叶归越跟在她身后,身后,叶宣牝把玩着手中玉扇,眸底是一抹冷诡的笑,原来,你也有弱点。 桌子上。有个小篮子,里面放满了桃huā,知晚坐下后,随手拿了一朵欣赏着。元皓走过来坐下,凑到知晚身边,笑问“他们两个在容府温泉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楚沛也围了过来“容府没有温泉,历州倒是有,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的事的?” 两人紧紧的盯着知晚,完全无视叶归越,叶归越的脸黑了,当着他的面也敢勾引别人。上回在温泉里就对他动手动脚,半点不知道什么是害羞,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知晚也对别人动手动脚,叶归越心口就爆发出一股怒火。几乎焚烧了他的五脏六腑。 知晚忽然感到一股背脊一凉,小心的瞄了叶归越一眼,见他脸黑的跟百十年的黑锅底似的,知晚瞥了元皓和楚沛两个一眼“我胆小怕死,你们别问我。” 元皓的嘴抽了一下,你还胆小?你还怕死?自谦不是你这么谦虚的好么。不过叶归越脸黑成那样,他们心底更好奇了。 叶归越伸手拿玉扇,元皓和楚沛两个立马说要比试,跑了。 知晚撇撇嘴,就这胆量,还敢挖人家的小秘密。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一起泡温泉算什么大事啊,只是当初那场景太美了,让她下意识想歪了而已,知晚正回想呢。忽然耳边传来低沉压抑的质问声“除了我,你还摸过多少人的身子!” 知晚没差点被口水呛死,左右瞄瞄,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气呼呼的剜着叶归越“除了你,其余人我都是帮人家治病好么,要不是看在大东珠的面子上,我才不会摸你呢!” 叶归越眸底的怒火瞬间爆发“你再说一遍!” 叶归越说的很大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过来,知晚的脸火辣辣的烧着,有种想钻地洞的感觉,这厮绝对是故意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敢再说一遍吗,知晚气的直磨牙“说就说!以前送棺材祝寿,把我爹关大牢的事我都没找你算账了,你又弹劾我爹!” 叶归越气笑了,他还以为她真胆大到不管不顾了,不过脑袋瓜灵活善变信口胡诌的本事令他刮目相看“送棺材的是我,关他进大牢的也是我,弹劾他的更是我,你要怎么与我算账?不是说要嫁给我,折磨我一辈子不安宁吗?怎么不敢了?” 知晚嗓子一噎,浑身透着一股无力感,她什么时候说折磨他一辈子了,没有好不好,她说的好歹是真的,他竟然胡说八道,知晚气红了眼,尤其是某男眼底得瑟的笑意,知晚咬牙,眸底微动,轻轻一笑“不是不敢,而是我爹常教导我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你说棺材是升官发财,会帮我爹立足官场,谁找我爹麻烦,你就揍他,又主动送上万两黄金,还上门赔礼道歉,我再说你不对,我爹该训斥我了。” 叶归越轻揉太阳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无奈笑,配合道“就这些了?你不是还说我害的你嫁不出去,要我赔你一个夫君吗?” 赔一个夫君?知晚没差点喷血,尤其是四下低声议论,甚至还有猜测知晚是不是把叶归越怎么着了,不然怎么又是赔这又是赔那的,这要是在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甚至越郡王主动求娶她,都成了是知晚私下威逼的,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知晚给叶归越下了毒,必须办到,否则不给解药,知晚脸火辣辣的烧着,这群人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些? 就听叶归越脸不红气不喘的道“最后一个太难了,本郡王只能勉强自己娶你了。” 勉强娶她,知晚牙根气的痒痒,气呼呼的坐下“那可真为难郡王爷你了。” 叶归越见知晚那咬牙切齿,有气撒不出的样子,心情大好,觉得今晚的月色格外的美,看比试台上,婧妤郡主用诗句形容菊huā,瞥了知晚一眼,打击道“看她是怎么形容的,多学着点儿。” 知晚呲牙道“我要学什么,学的贤良淑德,怎么去闹得你一辈子不得安宁?” 叶归越嗓子噎住,伸手揪住知晚的鼻子“你就非得气死我不可吗?” 知晚扒开他的手,揉着鼻子道“是你先开玩笑的,我们两算扯平了好吧?” 叶归越眉头一皱,她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不由得心头一堵“谁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娶你!” 知晚怔怔的看着他,心底软嚅成水,四肢百骸都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知晚心底苦笑。这么多天的相处,哪里知道他不是传闻的那么纨绔,就算是嫁了又如何,可惜,她有两个孩子,她不能只顾自己,知晚摇头道“谢郡王爷厚爱了,我不能让尘儿思儿永远见不得光,对你也不公平。” 叶归越冷冷的沉下眼眸。眸底泛起一抹冷咧的寒光“这么说,要是没那两个孩子你就愿意嫁了,如此,我便杀了他们又如何?” 知晚心一惊。怔怔的看着叶归越,想从他脸上看出是不是开玩笑的,可是除了冰冷陌生的寒意外,她什么也没看见,他答应过不杀尘儿的,他是开玩笑的吧? 知晚正欲开口,忽然爆出一阵大笑。知晚瞥头,就见一个大家闺秀在转圈,转的急了些,像是喝醉了酒似地,左右摇摆,而她表达的词。正是天旋地转。 知晚也被她逗笑了,可是等她在要与叶归越说话时,他人却不在了,知晚急了,要去找他。 明月高悬。夜风徐徐,离开了添了暖炉的比试场,走在小道上,有些凉,知晚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往前走。 绕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知晚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个娇媚如水的声音传来,带了一丝怯意道“有人来了怎么办,我先走了。” 知晚侧过身子时,就见到假山那边有一抹淡紫色蹿过,看的不真切,而假山里却走出来一个相貌不凡的男子,可惜脸上带着*的笑让人不舒服,知晚微微惊怔,今天能来参加芙蓉宴的都是大家闺秀,却与相王世子在这里还没被撞了个正着,虽然没瞧见对方是谁,可要是泄露出一点儿,清白闺誉就没有了,再看到相王世子脸上的神情时,知晚吓的连连倒退。 相王世子看清楚是知晚时,也愣了一下,随即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还以为是谁搅合了本世子的好事,原来是你。” 说着,朝知晚走近,知晚忙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相王世子见知晚这么胆怯,生怕说晚了一步,会被他怎么着,相王世子心情很好,他知道知晚什么也没听见,因为在她走过来之前,他就听到了有脚步声,甚至是低声咒骂,似乎是在找人,细细看知晚,容貌瑰丽,薄施粉黛的脸清雅素娴,如扇贝般的眼睛张合见,风娇水媚,相王世子心里一阵激荡,方才未消下去的*又攀生了一个高度,她不是越郡王想娶的女人吗,敢打他,还敢搅合私兵的事,他会让他知道什么叫颜面扫地! 知晚边后退边看着相王世子,发觉他脸上的笑越来越猥琐,眸底带着*之色,知晚心底有不好的预感,云袖下银针紧紧的握着,见他的喘息声越来越厚重,知晚转身便跑,可是下一秒,手腕就被人抓住了“搅合了爷的好事,还想跑?本世子派人上门求亲,你还百般推迟,是一心想做越郡王妃吧!今儿本世子就要了你,给他戴一顶天大的绿帽子!” 说着,就要朝知晚亲过来,知晚正要抬手把银针扎下去,却发现相王世子敞开的衣襟下有一抹银色,知晚想到了叶归越的软甲,忙把银针收好,纤纤玉手划过相王世子的手,软弱无骨的声音轻笑道“相王世子,你可别胡乱冤枉人,我若是想做什么越郡王妃,就不会逃婚,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越郡王妃是那么好做的?” 相王世子看着一双娇美的小手在他手腕上游走,心里一团邪火冒的够呛,真是折磨人的小妖精,只是轻轻一碰,就让人魂不附体了,只想抱着她亲吻着,哪还想到其他,正想趁机贬低叶归越两句,就见知晚把他袖子掳上去,另外一只手还去扯他的腰带,显的比他还要心急,相王世子哪里还憋的住,想要抱着知晚就亲,知晚撅着红唇看着他“我来行吗?” 相王世子只觉得身子又酥软了一半,他也调戏过不少女人,青楼女子胆大,但不会似她这样会娇柔的看着你,仿佛你要说不行,就会晶莹决堤亦或是扭头便走,大家闺秀矜持,别说主动碰你了,你就是靠近,她们还会倒退三五步,但却用一双眼睛勾魂的看着你,让你看得到吃不到,他没那个耐心。 知晚勾唇一笑,心底却忍的辛苦,继续扯他衣裳,还不忘这里碰碰那里戳戳,相王世子却一把抓住知晚的手,眼神微冷“瞧样子,你也不是第一次了,越郡王虽然经常出入青楼酒肆,可还没尝过女人滋味,你把他迷得神魂颠倒,莫不是给了他吧?” 知晚眸底有抹错愕,那厮名声差成那样,当街调戏大家闺秀,又是郡王,哪个世家少爷身边没几个通房丫鬟,连叶归越有没有过女人,相王世子都查的一清二楚,他这是要知己知彼吗,知晚却心神一动,一边解腰带,一边嗔笑道“怎么会呢,前些日子在春风楼你们还不是打起来了?” 相王世子很不耐烦知晚脱衣服的速度,三两下就自己扯掉了,见知晚提起春风楼,相王世子的神情就阴翳了下去,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在京都颜面尽失,这笔账迟早要还回来“敢打本世子,要不是他手里有免死金牌,本世子踩死他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知晚暗翻了个白眼,心底涌起一抹厌恶,但却拼命的忍着,用手拍打相王世子的心口“你这什么怪衣服,半天也脱不了,你自己来吧。” 相王世子眸底*呼之欲出,喘息声也粗壮,见知晚等不耐烦了,忙把软甲脱了下来,才脱下呢,知晚忽然脸色一变,三个字脱口而出“越郡王!” 相王世子脸一撇,下一秒,砰的一声倒地了,知晚嫌弃的拍着手,一个劲的用帕子擦手,忽然一道沉冷的声音传来“你叫我?”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知晚一跳,知晚回头就见叶归越站在三米外盯着她的手,眸底怒火卷起,上前拉着知晚就走,知晚用力拍打他“你放手,我还有东西没拿呢。” 叶归越脸都青紫了“谁许你用美人计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土匪 知晚脸一哏,懒得理会他,跑去把银针取下,还顺手把那件银色软甲拿了,可是下一秒,叶归越把软甲夺走,随手扔在了地上,紧紧的抓着知晚的手,这女人是成心想气死他吧,对别的男人用美男计,又是摸又是笑的,还拿别人穿过的衣服,对他不是瞪眼就是轰人,叶归越真想把知晚丢湖里喂鱼。 知晚更气,要不是他说要杀了尘儿,她才不会跑出来,也就不会遇到相王世子,现在倒好,她好不容易逃出来,他就瞪她,还抓着她手腕,知晚疼的额头冒汗,手里一根银针举着,“你再不松手,我就真扎了!” 叶归越黑瞳夹怒,仿佛可以席卷一切,他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会扎下去,半天,知晚疼的眼泪出来了,就是没下手,叶归越心里这才舒坦了些,稍稍减了力道,拽着知晚便走,知晚还是舍不得那软甲,见远处冷风过来,忙道,“记得帮我捡软甲。” 冷风左右瞄瞄,发现就他一个人,冷风想死,秦姑娘,我是爷的暗卫好么,爷不要你拿软甲,我帮你拿爷会剁了我的手的,心里虽然这样想,冷风还是弯腰把软甲捡了起来,一件银质软甲而已,没看出点别的门道啊,秦姑娘要它做什么,正想着呢,叶归越的暴吼声就传来了,“谁是你主子!” 冷风吓的一哆嗦,忙道,“属下把软甲卖了换银子给秦姑娘。” 知晚没差点气吐血,她不是什么时候都爱钱好不好,见冷风转身要走,知晚忙拽着叶归越道,“别卖,我有用。” “你要它做什么?”叶归越语气生硬。 “你要不许我拿也行,你给一斤天蚕丝给我,”知晚狮子大开口。 一斤天蚕丝?叶归越眉头陇紧,冷风没差点趴下,你也知道那是天蚕丝,有要一斤的吗,冷风忽然想到什么,把手里的软甲一撕扯,就发现银线里面裹着天缠丝,不由的瞪直了眼睛,对知晚的眼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叶归越皱陇眉头,盯着知晚,“你怎么知道里面有天蚕丝?” 知晚翻白眼道,“当然是摸出来的了,软甲心口那一块天蚕丝多些,感觉也不同。” 提到摸字,叶归越刚好了一分的脸色又黑了三分,拉着知晚就去了湖边,狠狠的帮她搓了好几下,知晚手心的皮都成差点戳破,知晚心情却莫名的好,用胳膊推攘了他一下,“相王世子说你还没碰过姑娘,真的假的?” 冷风正在帮知晚把天蚕丝弄出来,要是不弄出来,她别想碰软甲,听到知晚问这话,嘴角猛然一抽。 叶归越帮知晚洗手,听到这话,脸色有些僵硬,知晚想知道回答,正看着他呢,看到他表情僵硬,眸底还有抹厌恶,而不是害羞,显然是有过女人的,知晚心底微微一滞,晃了晃脑袋,把那种怪异的感觉除掉,不过还是忍不住疑惑,他若是不喜欢那姑娘,还滚什么床单,谁还能强逼他吗,就听叶归越道,“有过一个。” 冷风愕然抬眸,脱口问道,“爷,你什么时候有过女人,属下怎么不知道?” 知晚满脸黑线,脑袋上全是乌鸦,主子极品,属下更极品,你家爷有女人还要跟你报备一声吗,就听冷风道,“属下什么也没问,属下这就走。” 说完,赶紧溜,只是心底一直纳闷,他几乎寸步不离郡王爷,就算是去青楼酒肆也跟着,怎么可能有过女人呢? 叶归越说完,瞥头看着知晚,除了看到知晚脸上的黑线外,没见到别的表情,叶归越心底又生气了,“你就不生气吗?!” 知晚茫然的看着他,“我好好的生气什么?” “我有别的女人,你就不生气吗?”叶归越恨不得钻她脑袋里看看,该精明的时候十个男子也比不上她,跟他说话,就总是听不明白。 知晚抿唇,她生哪门子气,她又不是他郡王妃,她就算生气了,能指责他吗,别的且不说,她还有两个孩子呢,知晚轻摇了摇头,叶归越一把将知晚拽了起来,正要说话,那边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大哥,原来你在这儿呢。” 知晚瞥头,就见到一身天蓝色锦袍的男子走近,步伐从容,长身立玉,腰束玉带,风度翩翩,知晚看了两眼,就把眼睛挪开了,不是他长得不美,反而俊朗极了,只是她身侧还站个大妖孽,就算脾气坏点,纨绔了点,但不否认,叶归越是她两世加起来见过最漂亮的男子了,任何人与他一比,都黯然失色不少,若非行事作风太差,只怕京都大家闺秀要趋之如骛。 叶世瞻走过来,目光也落到知晚身上,心底微微诧异,虽然他没大哥长的美,但也差不了多少,两人走在一起,大家闺秀们更多的还是看他,大哥身上那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纨绔气,让人避之唯恐不及,她竟然只看了自己两眼,多少大家闺秀连多看大哥两眼都不敢,还却敢大哥说话这么大声,不过他倒是好奇了,大哥几时有过女人? 叶世瞻走近,脸上带着笑意,不过叶归越的脸色却没什么变化,“不在那里看比试,找我有事?” 叶世瞻点点头,“母妃交代过,让我看着点你,我见你走了半天也没回去,就来寻你,大哥,你挑的郡王妃不会是她吧?” 叶归越长臂一伸,就把知晚揽在了怀里,眸底勾起一抹笑意,“就是她,让王妃明天上门提亲。” 叶世瞻看了眼红着脸在叶归越怀里针扎的知晚,嘴角微微弧起,大哥的眼光果然与一般人不同,那么多温婉如水的大家闺秀不喜欢,偏挑一个泼辣的,叶世瞻故作惊讶道,“大哥,你是逗我的吧,你不是不喜欢她一定要退亲的吗,怎么又要娶她了?” 知晚也望着叶归越,看他怎么回答,结果叶归越云淡风轻道,“你大嫂脾气很好。” 知晚,“……。” 知晚满脸飞霞,谁是他大嫂了,我又没答应嫁给你,叶世瞻无语一笑,“大哥喜欢就好,希望这回能娶进门,别又在半路变卦了才好。” 叶归越扫了他一眼,拽着知晚便走,身后,叶世瞻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晦暗莫名的冷意,同一个人娶三回,大哥是想折腾死母妃吧。 等走远了些,知晚就反拽着叶归越了,“你明天不会真的让镇南王妃上门提亲吧?” 叶归越回头看着她,“你明天有事?” 知晚暗翻白眼,重点不是明天好不好,是提亲,虽然她明天要去桓府,知晚鼓着嘴,这厮成心转移话题,“我不会舍了两个孩子的,将来我也不会偏心,你明白吗?” 叶归越绝美面容上缓缓绽出一笑,伸手轻抚着知晚的脸颊,慢慢的靠近,那温热的气息带着一股炙热,似乎要灼伤人,知晚耳根子忽然就火辣了起来,脸上也渲染开一朵红晕,只听他暧昧的笑问,“偏什么心?” 语气里带了三分邪气七分宠溺,手摸着知晚的耳垂,还轻轻的揉了一下,知晚整个人都轰了起来,背脊一阵阵颤抖,不由的妙目一瞪,三分羞七分恼,“你明知故问!” 哪个出嫁的姑娘不会生孩子,她都生了两个了,不过就是先打下预防针,免得将来觉得她偏袒尘儿思儿,知晚转身要走,可是下一刻,身子天旋地转了起来,腰被他紧紧的搂着,知晚挣脱不得,气呼呼的推开他的胸膛,却见到他那俊美无铸的脸上带着一抹浅笑,犹如春风,沐之清明,她几乎能看到他长睫毛下一双墨玉般的瞳眸里有光华在流转,美艳不可方物,她甚至从里面看到了自己。 只是自己越来越大,等她反应过来时,温薄的唇瓣骤然落下,准确无误的捕捉住她柔软的红唇。 柔软清凉的触感,让知晚浑身如触电一般的发麻,她惊住了,眼睛越睁越大,根本回不过神来,直到因为缺氧呼吸不畅,这才挣扎起来,可是才动了一下,手就被抓住了,知晚想要说话,可是嘴才张口,就被一条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的灵活的小舌蹿了进来,两舌相遇,两人俱是一怔,背脊有一阵激流划过。 叶归越抱着知晚的胳膊揽的更紧了,鼻尖的呼吸也粗喘了不少,只觉得身子都轻了,他只是见她唇瓣娇美,像一颗樱桃一样艳美诱人,让他想起之前知晚亲他时,那唇齿相依的奇妙感觉,便想也不想就亲了上去,原想浅尝辄止,没想到一沾上,偏不想松开了,尤其是那条舌头不听话,东逃西窜的,闹的他的心仿佛在被千百根羽毛拂过一般。 叶归越捉着她的小舌轻舔慢挑,吮住那份甜美便不肯松开,知晚却被他吻的因为缺氧而脸色泛红,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了,胸腔里的呼吸也被夺的干干净净的,直到她快晕了,他才松开,轻轻的拍打她的脸,“怎么晕了?” 有了呼吸,知晚才活了过来,大口的呼吸着,脸颊上的红晕更甚之前,不全是羞红的,一半是恼的,亏她还生过两个孩子,竟然差点被人家吻的缺氧晕掉,传出去丢人,知晚撇过脸,闷气道,“我怎么知道,我以前没晕过。” 叶归越的脸唰的一下就黑了下去,她这是拿他跟别人比,他只要一想到别人也如他一样亲过她,甚至还拥有过她,他心里就像长了毛一样,不除不快,瞥眼见知晚那被吻的有些肿的红唇,他也觉得自己粗暴了一些,便又凑了上去,知晚忙拦住他,“你干嘛?!” 叶归越耳根微红,眼神飘忽,见知晚盯着他一眨不眨,不由得怒道,“这一次我轻点,不会比他差!” 知晚满脸黑线,这还吃上醋了,味儿真酸,忙推攘他走远,“我都不记得他了,怎么比啊!” 知晚说完,又看着他,眉眼上挑,追问道,“倒是你,你不是有过女人吗,怎么还会把人亲晕?” 叶归越黑着张脸,瞪着知晚,“我没亲过她!” 没亲过她?知晚愕然,随即心里跟抹了蜜一样,甜软一片,忽然又恼了,唇瓣有肿成这样,还怎么去见人,知晚嘟着嘴道,“宴会还没完呢,我这样子怎么办?” 叶归越伸手摸着知晚的唇瓣,眸底是碎细的流火,“本郡王亲自己的女人,谁敢管?” 知晚嗓子一噎,你是没人敢管了,她不是啊,不由得暗气,结果脑袋上就来到醇厚如酒声,“那两个孩子我会认作义子义女,保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知晚蓦然抬眸,修长的睫毛轻轻颤抖,鼻子微酸,心底软软的,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唬人的,不过知晚还是摇头了,他能做到这份上,足见他诚心了,以她如今的处境,能嫁给他,已经是前世烧了高香了,“你不用做那么多,我能保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我只要能时时见到他们就可以了。” 叶归越皱眉不解道,“认作义子义女,会搬进王府里住,你不满意?” 知晚轻摇头,耳朵上珍珠耳坠轻晃,她要是还不满意,估计老天都该天打雷劈了,其实认作义子很好,只是他自己都没生下长子,镇南王府会允许他认义子才怪,“你只要不软禁他们,也不阻止我见他们就行了。” 叶归越诧异的看着知晚,“就这样简单?” 知晚撅着嘴看着他,“不然呢,我还能说他们是你亲生儿子,然后坐着花轿抱着他们两个嫁给你吗?要真如此,大家的口水就能淹死我了。” 两人站在路中间,冷风远远的咳了一声道,“爷,相王世子几个暗卫处置了,相王世子怎么办?” 叶归越想到相王世子的所作所为,眼神就阴沉了下来,“杀了。” 叶归越吩咐的很果断,但是冷风却没走,怎么能杀相王世子呢,打的鼻青脸肿,断手断脚都行,杀了他却不行,会牵连到琉华公主的,人在她府上赴宴,要是出了事,她也得担责任,冷风望着知晚,希望她能求情,知晚却愣住了,想不到相王世子还有暗卫在,那么说今天要是没有他,她就算能从相王世子手里逃掉,也逃不过他的暗卫,她又欠了他一份恩情了,知晚轻拽叶归越的袖子道,“我也没吃什么亏,就放过他这一回吧,下次再杀?” 冷风差点吐血,有你这么劝人的么,相王世子就不能杀好么,相王独子,当今太后的独孙,杀了他,相王和太后都会疯的,虽然镇南王府不怕他们,但爷劣迹斑斑,到时候满朝文武群起而攻之,爷就算不用赔命,也绝对会发配边关的,这可不是小事,还想着爷性子拗,有个人能劝劝他,结果……冷风望天长叹。 提到知晚说下次,叶归越脸漆黑如墨,“你还敢提下次?!” 知晚撅了撅嘴,“我只是随口一说,你生什么气嘛,不就帮着脱了两件衣服,摸了他两下,我摸过的人多了去了,要不是他穿了软甲,我早扎晕他了。” 知晚说的理直气壮,冷风没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瞥了自家主子一眼,见他青黑的脸色,有种想把知晚活刮的神情,忙纵身逃了,秦姑娘的确要好好调教了,女诫什么的肯定没看过,不然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以前也就罢了,爷连她生了孩子都忍了,但是以后,要还这样,爷迟早会被她给气死。 叶归越脸色沉黑,咬牙看着知晚,一字一顿,“你摸过的人多了去了?” 知晚望着他,这厮这么生气,不是反对她行医吧,便轻点了点头,“我是大夫,帮人治病当然要帮人家检查身体了,说好了,即便嫁给你,你也不能剥夺我行医救人的权利。” 知晚有些担心,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要是真嫁给他,在这里,那就是出嫁从夫,相公不许的事,那是绝对不能做的,别说做了,连门你都不一定出的了,不过她想,连两个孩子都准许出门看了,应该是许她帮人治病的吧? 叶归越蹙拢的眉头因为知晚的解释稍稍舒缓了一些,不过就算不是故意看人家身体,那也不许,“你缺钱,我给你。” 知晚轻抬皓腕,抚了抚额头,有些欲哭无泪,她在他心里得多缺钱啊,不由得抬眸看着他道,“等我嫁给了你,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了,我的还是我的。” 叶归越嘴角抽了一下,怔怔的看着知晚,她脸上的笑容很纯洁,似幽谷兰芷一样无瑕,叶归越伸手捏住她的琼鼻,眸底是一抹无奈的笑,“你确定我娶的是郡王妃,不是土匪?” 知晚鼓起腮帮子,你才是享誉京都的土匪好么,无人敢惹,“我要真是土匪,开山立户,肯定抢你去做压寨夫君,还不要你钱。” 倒贴她都愿意,只要一想想劫色的场景,她就忍不住抖肩膀,叶归越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乐的都快憋不住了,不由的气大,狠狠的揪她鼻子,“你还真想做土匪?”RS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奖赏 知晚努力憋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别瞧不起土匪啊,想当年瓦岗寨还不是土匪出身,有你这个郡王在,晾朝廷也不敢去剿匪,多好啊,要不就建在历州好了,你的地盘没人敢管……。” 知晚越说越起劲,叶归越只觉得浑身无力,这女人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放着好好的郡王妃不做,要拉他去做土匪,还压寨夫君? 叶归越转身便走,知晚跟在身后,忽然想到什么,叶归越回头看着知晚,“瓦岗寨,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知晚愕然了一下,讪笑了一声,你要是听说过了才怪呢,“书中看到的,山寨中聚集了一群英雄好汉,劫富济贫,还帮皇上打江山,后来拜将封侯。” 叶归越捏着知晚的脸,皱眉道,“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最后不还是封侯拜将,我已经是郡王了,要想封侯还不简单,把哪位国公打了,再骂两句皇上,就会被贬成侯了,你喜欢做侯夫人?” 叶归越问的认真,大有知晚想做侯夫人,他就去打人的架势,知晚眼角都在抽,封侯不是你这么封的好么,人家封侯都是战场建功立业,他倒好,打国公就能贬成侯爷,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又怕他真去打人,忙道,“你可别真打人。” 叶归越凤眸微眯,除了封侯,那就是拜将了,“我已经是将军了。” 知晚满目错愕,眼皮子跳了一下,“你还是将军?没骗我?” 叶归越剜了知晚一眼,他怎么就不能是将军了,两年前他就是将军了,可知晚怎么也不信,哪有将军跟他一样闲的,不用上朝,不用带兵,就算解甲归田,好歹人家也是从战场杀敌归来,还是年纪很大,皇上体恤他,特地准许他们回家荣养好么。 知晚没放在心上,转身朝前走,叶归越走在后面,吩咐冷风道,“去把我的大将军印拿给她看看。” 冷风闪出来,嘴角猛抽,她怎么会觉得爷在吹牛呢,一个将军之位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啊,便对着知晚道,“郡王爷真的是将军,官衔比你爹还高一阶。” 知晚腿软,满脸黑线,她爹领定远将军衔,从三品,高一阶,那就是正三品啊,多少人爬了半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他就已经是了? 冷风见知晚还是不信,便解释叶归越将军衔怎么来的,十五岁那年,南舜犯境,镇南王觉得自己的儿子文韬武略,无所不知,就奏请皇上让叶归越去战场,那时候是封了正五品的,好吧,穿了战袍,皇上率领文武百官亲自送行,才送到城门口,八百里加急送来了,南舜皇帝驾崩了,休战。 战场没去成,半个月后,兴州内乱,贼匪横行,皇上就让叶归越去剿匪,好吧,暗卫急着自家主子建功立业,还不等叶归越带兵出京,贼匪都头颅已经送到皇上跟前了,剿匪了,不管是谁杀的,功劳都是叶归越的,无人战亡,乃大胜,官升两级。 半年后,贡船被劫,镇南王又请旨让他去剿匪,这一回,暗卫没敢擅自做主,叶归越也出京了,可是在驿站,暗卫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就逮了他,天可怜见,他们真不是阻止自家主子上战场,他们只是担心有人行刺,可是在那人身上发现了有朝中大员和水匪勾结私吞贡品的事,叶归越不走了,就在驿站驻扎,派了暗卫去把贼匪窝端了,查证属实后,领兵返回,把那官员家先抄了,浩浩汤汤的剿匪变成了浩浩汤汤的抄家。 当时那是个三品大员啊,他一个四品将军就敢未经圣意就把人家府邸给抄了,这事在朝廷掀起风浪来,觉得他做的不对,就算是官匪勾结,那也要把证据交给刑部,交由刑部去抄家才对,可是镇南王一力抵争,官匪最该杀,从他们勾结起,官便不再是官,乃匪,叶归越抄他乃符合本职,皇上觉得说的有理,升了他两级。 第三次是因为护送军粮的队伍在半路被人截杀,军粮被烧,朝廷重新派人运粮去边关,这事又轮到他手里了,叶归越这回干了件大事,把军粮卖给了七大世家之一的周家,因为这事,他还去大牢住了几天,直到边关急报,粮食送到边关了才放出来,这回镇南王发怒了,他不是卖粮食,而是把粮食与周家做了交换,周家的粮食运不进京,朝廷的粮食运不出去,互相交换,还省了路上的三成损耗,这可是大功一件,又官升两级,不但官升两级了,就连交换粮食时多得的两万两银子,皇上也赏给他了…… 可是打那回以后,打战这事,就没轮到他身上过了。 知晚听得嘴角一抽再抽,这官升的,怎么听得她那么的想揍人呢,人家一群人准备去建功立业,你几个暗卫就搞定了,皇上赏赐也只赏赐你一个,他们什么也没捞到,谁心里乐意啊,就算你吃肉,好歹给别人留点汤吧,你这根本就是连锅一起端了啊,武将不同文官,他们建功的时候少的多,没有战打,他们根本没事做,谈何建功立业,再有战打时,谁还敢交给他?要不是他后台硬,就凭他这样当官,肯定会被排挤死。 不过,就算他不打战,正三品的将军衔依然在,相比于郡王,一个三品将军根本不入流,所以没人提起,知道的人也就不多,最主要的是,大家觉得这几场战胜了,压根没他什么事,厉害的是你的暗卫,那是镇南王给的,厉害的是镇南王,他不过就是个依仗父亲权势的纨绔郡王而已。 三品将军当成他这样的,估计也是绝无仅有了。 迈步往前走,忽然听到一阵乐音传来,声音凄切,带着落寞,寻声望去,就见到不远处湖畔,立着一个男子,正吹着竹叶,夜风吹来,衣袂翻飞,男子面容俊朗,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那竹声听得人想落泪。 叶归越迈步走过去,男子侧过脸颊,见到是他,眸底的落寞散去三分,唤了一声,“敬之。” 敬之,这个称呼知晚第二次听到了,第一次是在容府温泉里,再就是这次了,容景轩十岁起就是叶归越的好友,这个男子不知道是谁? 听冷风介绍才知道竟然是连郡王。 十八年前,皇宫出了一件大事,皇后与连王有染,被皇上捉奸在床,当时皇后身怀六甲,被皇上关进冷宫,在冷宫产下一子后,撞墙以示清白,而连王则是在狱中自刎,当时连王妃同样身怀六甲,忍痛下葬连王后,生下一子,就是连郡王。 受到此事牵连的还有叶归越的母妃,镇南王为了帮皇后洗刷清白,冷落了王妃,连她难产都不在身边,那件事,受害最大的,除了早夭的大皇子,就是叶归越和连郡王了。 叶归越还有镇南王的疼爱,连郡王就只有连太妃护着,因为皇后与连王有染,大家怕与连王府走的太近,皇上心里膈应,再加上连王府大势已去,没什么好巴结的,便没人再放在心上,一时间沦落成京都最落魄的王族,谁想到十八年前,连王是皇上最好的兄弟,连王妃还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 十几年过去了,还会去连王府拜访的人寥寥可数,其中就有镇南王,若非有镇南王一力袒护,连王府如今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据说就连连郡王的王位也是镇南王上奏,几乎是强逼皇上册封的,小时候,与叶归越玩的最好的不是镇南王府府里的兄弟,而是连郡王,只是这两人的性格走了极端,一个纨绔成性,一个孤僻成性,一个整日闯祸闹事,让人想忽视都难,一个孤僻的让人想都想不起来,竟然是好兄弟,知晚有些好奇,不知道两人是怎么愉快的玩耍的? 没一会儿,连郡王就转身走了,临走前,朝知晚这边望了一眼,视线在知晚身上停留了两秒。 等他走后,叶归越迈步走过来,那边一个小丫鬟急急忙过来道,“四姑娘你们在这里呢,皇上找你们半天了,第三轮比试结束了,你们得了第一,皇上说再不去,奖品不给你们了。” 知晚怔怔的,有些不敢相信,他们两个竟然混到了第一?四皇子和明珠郡主一组,还没比试,加起来就八十多朵桃花了,他们就算答对了九个,也才一百二十二朵啊,竟然让他们赢了? 等两人去比试台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们,尤其是那些大家闺秀看知晚的眼神,带了三分指责七分妒忌,指责的是她不该不顾大家闺秀的身份,私下与外男如此亲密,简直罔顾女儿家闺训,妒忌的是她的胆大妄为,无所顾忌,什么话都敢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样的话,换做她们,别说说出口,就是听听都觉得面红耳赤,之前比试时,只觉得她不像个大家闺秀,行为举止粗俗,简直丢尽了大家闺秀的脸。 可是等轮到她们时,才知道她那是最简单最直接的表达方法,可是怕大家的眼光和讥笑,不敢说,搜肠刮肚的找诗词来形容,白白浪费时间,不然怎么可能会输给两个在比试时还有时间斗嘴生气的人?这一局,她们输的不甘心,输在了矜持上,要是她们也如关凌一样豁出去学狗叫,怎么会输? 知晚穿着一身湖碧色挑丝双巢云雁裙,腰间束着淡粉色梅花扣玉带,云袖上绣着折枝梅花,冰肌玉肤,滑腻似酥,风鬟雾鬓,款步姗姗,叶归越一身云锦绣祥云锦袍,容貌俊朗,长眉邪肆张扬,嘴角绽开一抹妖冶的笑容,风华绝代,人神共愤,两人走在一起,说不出的养眼。 文远帝坐在那里,看着两人并肩走近,神情有些微滞,眸底闪过一抹凄哀之色,越儿像极了镇南王,也像极了她,文远帝眼神落到手里的茶盏上,陷入了沉思。 知晚大着胆子抬眸瞄了文远帝一眼,看他魂不在焉,神情有些悲痛的样子,知晚轻眨了两下眼睛,皇上也会悲痛,他在悲痛什么? 守在一旁的公公忙轻咳了一声,小声提醒道,“皇上,越郡王和四姑娘来了。” 文远帝这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等把盏茶搁下,神态已经恢复如初了,半点看不出前一刻还曾是失神过,一摆手,就有两个公公端着托盘上前,托盘里放的就是奖赏。 文远帝看了一眼了血如意,想起之前猜九龙生子时,叶归越说他好色yin逸,文远帝的眉头就有些沉,很不情愿第一为他所得,可是依照比分,又确确实实是他第一,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能说话不算话。 琉华公主坐在那里,见知晚和叶归越,的确相配,只是知晚庶出的身份有些瑕疵,可是越郡王几时又曾把身份看在眼里过,前面几次成亲,郡主之尊,不照样弃如敝履,就连太后皇后提把公主嫁给他,人家都扭头就走,便笑道,“皇上,依照之前的规定,皇上要给他二人赐婚。” 文远帝眉头皱陇,公公心神一动,忙提醒道,“皇上,之前越郡王退亲时,您曾答应过定远侯,不再给四姑娘和越郡王赐婚的。” 文远帝恍然,连连点头,“朕想起来了,的确有这回事,朕有言在前,这赐婚一事便作罢吧,另外奖赏加倍。” 叶归越邪肆的眉头陇紧,皇上不是一直喜欢给他赐婚的吗,知晚脾气差,对他大吼大叫,不正中皇上下怀,他却不赐婚了,这里面肯定有隐情,“我不要奖赏,我要赐婚!” 文远帝脸一沉,恨不得让人把他摁住,打个百八十大板才好,之前给他赐婚,百般不愿意,让他退婚了,结果又要娶人家,如此反复,怎配做一个郡王,将来又怎么……如此践踏圣意,定是镇南王故意教他处处与他作对的,文远帝冷哼了一声,“朕答应定远侯在前,你要朕改变主意也行,交出余下的免死金牌,朕就给你赐婚!”RS 第一百一十三章 莲花灯 文远帝脸一沉,恨不得让人把他摁住,打个百八十大板才好,之前给他赐婚,百般不愿意,让他退婚了,结果又要娶人家,如此反复,怎配做一个郡王,将来又怎么……如此践踏圣意,定是镇南王故意教他处处与他作对的,文远帝冷哼了一声,“朕答应定远侯在前,你要朕改变主意也行,交出余下的免死金牌,朕就给你赐婚!”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十面免死金牌,不就是不赐婚,让王妃去提亲就是了,“奖赏我要断纹琴。” 叶宣牝猛然站起来,面色沉阴,“断纹琴价值连城,岂是你要,父皇就给你的?!” 古琴以断纹为证,盖琴不历五百岁不断,故名断纹琴,极其珍贵。 叶归越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价值连城又如何,那也是从镇南王府送出的陪嫁。” 十九年前,先皇后出嫁,镇南王寻觅大越朝,找到断纹琴给她做陪嫁,乃是压箱之物,后来先皇后自缢于冷宫中,所有东西都收归内务府,后来太后看中断纹琴,取了去,皇上看到又要了回来,留在了寝殿里,偶尔还会弹奏一番,镇南王几次找皇上要,皇上都没给,后宫哪个妃子不惦记着断纹琴,就连当今皇后都几次旁敲侧击,可见其贵重。 叶宣牝拳头攒紧,目露狠色,又是镇南王,要不是镇南王从中作梗,太子之位早是他囊中之物了! 文远帝眉头冷凝,看着叶归越半晌,而后道,“断纹琴,朕给你。” 琉华公主瞥头看着文远帝,眸底的震撼之色难掩,没人比她知道断纹琴对于文远帝来说有多重要,当年,她和惠妃去昭阳宫找他。惠妃不过是不小心碰了下断纹琴的琴弦,皇上就把她打入了冷宫,直到死都没再出来过,平时断纹琴的擦拭都是他亲力亲为。就连近身伺候的徐公公都不能碰一下,没想到今日,越郡王张口讨要,他便给了? 后宫中,流传了一个说法,谁能得断纹琴,谁便是皇上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断纹琴堪比凤印,甚至比凤印更为重要,今天就给越郡王了? 琉华公主有些分不清皇上对越郡王的态度了。绞尽脑汁的想要收回免死金牌,一点小错就要判他死罪,但是对他却从不吝啬,给他的东西,就连已逝太子都退让三分。虽然断纹琴是镇南王府送给先皇后的陪嫁,可天下之大,皆为皇上所有,何况是区区一断纹琴? 文远帝答应给断纹琴,叶归越只是淡淡的抬眸看了文远帝一眼,俊眉稍蹙,颇有丝不悦。其实他想要的不是断纹琴,而是想文远帝知难而退,赐婚不过是张圣旨罢了,拿定远侯搪塞他,用一点赏赐打发他,绝对不可能的。他不缺那些东西,便开口要了断纹琴,因为断纹琴他之前也要过几次,皇上都没答应。 现在皇上答应给他断纹琴,他就不能再要求赐婚了。叶归越瞥头看了知晚一眼,见知晚诧异的看着他,漂亮的眸底带着审度,俊眉一扬,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知晚脸微微一红,低头不语,直到公公把托盘送上。 茯苓和白芍两个站在一旁,面面相觑,想不到越郡王真的要娶姑娘,他不是知道姑娘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吗,而且小少爷手腕上有紫绳,那可是帝王绳,他不是要杀了小少爷,即便是现在还派了暗卫关在小院,不许离开,茯苓越想越挠额头,不过姑娘能嫁出去是好事,越郡王脾气虽差,也很纨绔,可是姑娘压根就不惧怕他,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这般想着,茯苓又高兴了起来。 茯苓高兴的把玩着手里的绣帕,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了她一跳,直拍胸口,还没转身,就听到道歉声,是秀儿的,秀儿满脸通红,她不知道茯苓这么胆小,她都在一旁站了半天了,见她一会儿蹙眉一会儿轻笑,手在她跟前晃,她都没回神,就忍不住拍了她一下,没想到居然吓着她了,她可是四姑娘的贴身丫鬟,忙道歉。 茯苓也红了脸,幸好自己没叫出声,不然就给姑娘丢脸了,忙小声问,“找我有事?” 秀儿点点头,拉着茯苓到一旁去,等到无人处,秀儿左右瞄瞄才问,“那日你与我说,你家姑娘不轻易替人治病,诊金很高,她治好了郡主的哑疾,郡主让我来问问诊金是多少?” 茯苓大松了一口气,嗔怪的看着秀儿,“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呢,原来就是这个啊,我家姑娘以前替人治病,都是收一万两白银的,这回我不知道,她好像没想收郡主的诊金。” 秀儿睁大了眼睛,艰难的咽了下口水,一万两银子,难怪她说诊金很高了,不过她治好了郡主的哑疾,又帮着举办了芙蓉宴,就是要一半公主府,公主也愿意给,虽然四姑娘现在是郡主的朋友,可是有句话说的好,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一码归一码,不能让四姑娘坏了规矩,再说了,她在公主府快十年了,什么事没见过,有人为了百两银子都敢耍心计,万一不给诊金,四姑娘心里置了气,不再与郡主做朋友,就得不偿失了,忙笑着点了点头。 等秀儿走后,茯苓再回去时,白芍手里多了个大托盘,茯苓面上一喜,快步奔过去。 身后,一个青色裙裳的丫鬟快步走到秦知姝身侧,俯身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秦知姝眉头皱紧,“你没听错?” 银钏连连点头,“奴婢听得一清二楚,霁宁郡主的丫鬟是说要付四姑娘诊金,茯苓说是万两银子。” 秦知姝眼睛倾斜,瞥了不远处正在端茶轻啜的知晚一眼,心底的疑惑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她真的是四姐姐吗?过去在一起生活了十四五年,对她是了如指掌,唯独逃婚这一年,就学会了医术?谁的医术是在一年之间练成的?要让太医院那群太医知道,都该排队去撞墙了,可银钏不会无故骗她,霁宁郡主嗓子忽然间好了。所有人都好奇是谁治好了她的嗓子,琉华公主太过震惊,根本不知道,问霁宁郡主。她只摇头,大家也就不好继续追问,难道真的是四姐姐治的? 霁宁郡主如此看好她,难道是因为她帮着治哑疾的缘故?秦知姝又斜了知晚一眼,想从她身上看出来点什么,可惜知晚一派自如,秦知姝便给银钏使了个眼神,银钏笑着点点头。 那边,文远帝啜了口茶,笑道。“今晚的芙蓉宴举办的别具一格,朕有些意犹未尽,不知道还有什么节目没有?” 琉华公主轻摇了下头,笑道,“皇上。明儿你还要早朝呢,这会儿回宫已经迟了,芙蓉宴差不多还有两刻钟便能散宴了。”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了,接下来就是放许愿灯,湖畔准备了不少笔墨纸砚,以供大家许愿之用,琉华公主还请皇上道。“皇兄,依照霁宁之前的安排,会让臣妹挑三盏许愿灯帮其如愿,如今你在这儿,臣妹倒是不好……。” 文远帝大笑,笑骂了琉华公主两句。便揽下了如愿的事,如此一来,原本很平常的许愿灯就变得很热闹了起来,不少人都心底雀跃,祈求能被皇上挑中。 湖畔几张书桌。几十位大家闺秀正在专心致志的许愿,知晚原本不想去的,许愿这样的事,她从来不信,凡事还是得靠自己,可是霁宁郡主和谢宁姝过来拉她,“万一被皇上挑中了呢,总要写一个吧?” 两人一人拖一只胳膊,知晚想不去也不行,等到桌子处,茯苓把纸笔递给她,知晚想了好一会儿,才落笔,霁宁郡主小意的瞄着,只是看了两眼,娇美的小嘴抽了两下,便不再看了,低头写自己的心愿。 很快,霁宁郡主和谢宁姝就写完了,站在一旁等知晚,知晚忙道,“你们两个先去吧,我还有一个愿望没写,一回儿去找你们。” 两人看知晚那满满一张纸的愿望,抖了下眼睛,还不知道她要写到什么时候去,就先走了。 等两人走远了,知晚才吐了下舌头,拿笔在纸上涂,她们两个站在一旁,她实在不好意思,人家许愿纸都白白净净的,她纸上还有错别字,太掉相了,等涂抹完,知晚用手煽煽风,便折叠起来,带着茯苓和白芍朝霁宁郡主走的地方追去。 等知晚走近的时候,知晚没想到会见到江婉娴,她正蹑手蹑脚的朝湖畔走去,而霁宁郡主和谢宁姝正蹲在湖畔,努力的拨弄水,把莲花灯拨到湖中去,秀儿和小桃也帮着拨水,甚至追着莲花灯走远,江婉娴左右瞄了两眼,发现无人主意到,便走到霁宁郡主身侧,结果霁宁郡主一起身,她就啊的一声叫着,然后落水了。 哗的一声传来,紧接着就是叫救命,茯苓撅撅嘴,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自己找死还贼喊捉贼,淹死了也是活该。 很快的,湖畔就围了不少人,霁宁郡主有些手足无措,她压根不知道江婉娴是故意的,还真当是自己吓着了她,就算自己再不喜欢她,也不想她淹死在公主府里,忙叫人下去救她,等江婉娴被救上来时,面色苍白,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等驸马走近,江婉娴就扑倒他怀里,“爹,女儿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驸马脸色很差,瞥头看着霁宁郡主的眼神中带着指责,琉华公主过来时,驸马也冷冷的看着她,琉华公主沉了脸,完全不顾在场多少看客,冷冷的问,“驸马以为是霁宁害她落水的?!” 驸马冷回道,“我知道今天未经你允许就带娴儿来参加芙蓉宴,是我的错,可你也用不着如此对她。” 琉华公主凄惨一笑,眼睛望了望天,知晚清晰的看到,那是在让眼泪倒流,四下指指点点,谈论的都是琉华公主与驸马的事,虽然说的含糊,但是知晚听得出来,是在指责琉华公主不够大度,霁宁郡主刁蛮,让江婉娴落水。 知晚迈步朝霁宁郡主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道,“嗓子才好,切忌惊吓。有话就直说,被吓坏的是你,怎么受委屈的反倒是别人了?” 知晚说着,就见驸马抬眸看着她。知晚福身请安道,“知晚本不该多事,但是郡主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看她被冤枉,驸马都未问过郡主事情的经过,就断定是郡主害江姑娘落水,未免太有失公允了……。” 知晚还没说完,江婉娴就咬牙看着她,“你是她的朋友,当然会偏袒她了!” 知晚好笑。本来她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芙蓉宴有个完美,既然她自己找死,她就成全她,知晚瞥了四下大树一眼。笑道,“江姑娘听说了公主找皇上要了三百禁卫军的事吧,除了门口围着的两百之外,你以为那一百禁卫军在哪里?” 江婉娴面如死灰,琉华公主还不知道禁卫军在树上的事,她把禁卫军要回来后,令牌就交给了霁宁郡主。知道禁卫军部署的只有几个人,芙蓉宴最怕出现意外,而意外无外乎落水,所以禁卫军绝大部分都在湖畔的大树上,负责监视湖畔四周,之前知晚来的时候。就见到树上的禁卫军要跳下来,是知晚给他使了眼色,虽然她不知道江婉娴是要霁宁郡主落水还是她自己落水,不论是谁,最后讨不了好处的都是她。霁宁郡主即便落水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琉华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把禁卫军从树上叫了下来,彼时皇上也来了,禁卫军忙把事情经过禀告了一番,包括知晚不许他下来的命令,事无巨细一五一十的禀告给文远帝知晓,文远帝的眼神冷凝了起来,一甩龙袍,“江乘风,你就是如此对待朕的皇妹的,这就是你那温婉贤良的二夫人教出来的好女儿?敢谋害郡主!” 江乘风脸色僵硬一片,他就算再傻,也知道皇上这回生气了,娴儿做的实在过分,他还冤枉了霁宁和琉华公主,江乘风忙认错,又给琉华公主赔礼道歉,琉华公主冷笑,“不敢担驸马的赔礼,今日是禁卫军作证,证据确凿,否则本宫和霁宁还不得担了这盆污水!” 江乘风脸色更加尴尬,尤其是四下指责的眼神,让他无地自容,江婉娴咬着唇瓣,哭的是梨花带雨,她只是想搬回一局而已,没想到会撞到知晚手里,还有禁卫军看的一清二楚,她的闺名算是毁的干干净净了,霁宁是皇上宠爱的侄女,肯定会罚她的,她该怎么办? 叶归越打着玉扇走过来,瞪着知晚道,“你管的闲事还真多,区区一个定远侯府也敢招惹护国公府?” 知晚扯嘴角,暗瞪了叶归越一眼,这厮不火上浇油心里不舒服是吧,你浇油,那就别怪我添柴了,“你不是要娶我吗,大越朝不把定远侯府放在心上的人多不胜数,但敢不把你放在眼里的,还没有谁吧,有你这么个大后台,我还怕什么?” 叶归越俊美无铸的脸色划过一抹笑意,“说的不错,以后谁欺负你,本郡王替你撑腰。” 叶归越话音才落,知晚明显感觉到四下的人自动离她三步远,知晚心底大怒,她算是掉他坑里去了,他是故意的,逼的她走投无路,不得不嫁给他,不过气归气,心底还是很暖和的,因为她站出来,被人指责多管闲事,害的人家夫妻不睦,尤其是秦知妩看她的眼神,正是指责她给定远侯府找麻烦,但是现在,秦知妩有气出不得了,护国公府权势是比定远侯府大,可与越郡王,与镇南王府比起来,那就是米粒与珍珠相比,完全可以忽视,就连她们以后要敢对知晚怎么样,都得掂量着来。 江乘风替江婉娴求情,毕竟是他的女儿,纵使犯了天大的错,他也不能弃之不顾,可是为了平息琉华公主和文远帝心中的怒火,江乘风以教女无方之罪贬二夫人为妾,也就是他江乘风只有一个妻子,那便是琉华公主。 江婉娴没想到事情到最后会演变成这样,害的娘没了平妻之位,自己彻底成了庶女,哭的更大声了,最后竟然晕了过去,对于江婉娴,根本没人同情她,琉华公主不想见她,一摆手,让下人送她回护国公府,这事算是了了。 琉华公主看知晚的眼神里带着欣慰,自己盼了十几年的事,想不到就在她抬手间就如愿了,要是禁卫军阻止了江婉娴落水,事情根本闹不大,也没法让驸马知道自己疼爱了许久的女儿就是这样的品性。 琉华公主不怕被人看热闹,十几年了,早都习惯了,只是今儿是芙蓉宴,皇上还在,总要有个圆满,便道,“皇上,你该挑三盏莲花灯了。” (悲催的,停电了!!!!!!)RP 第一百一十四章 孝敬 文远帝瞥了知晚一眼,眸底闪过些什么,轻点了点头,迈步朝前走,挑了三盏莲花灯,有小厮撑船去取。 回到比试台,公公亲自宣读莲花灯里的许愿纸,第一张是七秀之一的侯青妙的,她许的愿望是希望嫡妹的落发之症得以痊愈,听到这个愿望,文远帝眉头挑了下,公公就回头瞪着小公公了,就不知道看一眼,这愿望叫皇上怎么实现,谁不知道成国公府二姑娘落发之症很严重,都快落成小尼姑了,太医要是能治早就治好了,忙道,“皇上,奴才这就吩咐太医去成国公府瞧瞧。” 文远帝点点头,公公忙宣读第二个,第二个愿望是礼部尚书嫡子,他的愿望是母亲早日康复,礼部尚书夫人有腿疾,天气一冷,就疼的头直冒汗,公公抚额,不等文远帝蹙眉,忙吩咐小公公去请太医去礼部尚书府替尚书夫人治病。 再宣读第三份许愿纸前,公公擦拭了下额头的汗珠,小心翼翼的打开,瞅着满满一张纸,公公扫了一眼,直接到末尾,瞅着叶归越三个大字,手一抖,差点没晕过去,文远帝蹙眉不悦,“怎么了?” 公公不敢宣读,把许愿纸递到文远帝跟前,“皇上,您看。” 文远帝摆摆手,“但读无妨。” 公公不敢再说什么,读道,“愿望有三,一,希望再多有一百道免死金牌,二,尽早迎娶四姑娘过门,生七八九十个小郡王小郡主,三,替先皇后雪恨,四,皇上早日……。” 公公读到这里,就没读了,文远帝蹙眉阴沉着张脸。“早日什么?!” 公公把纸条递给文远帝看,“皇上您看,没了。” 知晚满脸通红,这愿望是谁许的还用问吗?还生七八九十个小郡王小郡主。恨不得一掌拍飞他,知晚正气呢,那边一道暴吼声传来,“你把谁当成猪呢?!” 冷风缩着脖子站在那里,满脸窘红,“爷,属下没想到会被挑中,属下没把四姑娘当猪,实在是……。” 实在是她有那本事啊,一次生两个。一般人生三次,她就能生六个了…… 文远帝睿智的双眸满含怒火,一把将许愿纸揉成团扔地上,“最后一个愿望是什么?!” 冷风忙道,“皇上早日与郡王爷和好。不再见面就瞪眼。” 琉华公主大松了一口气,幸好是冷风代写的,不然要越郡王自己写,没准儿就是皇上早日驾崩了,琉华公主嗔怪道,“好好的一个愿望,偏只写一半。叫人误会,着实该打。” 冷风擦拭额头汗珠,连连点头,说回去领罚,那边文远帝不悦道,“连愿望都是人代写的。朕看你也不是真心的,这许愿纸作罢!” 琉华公主怕叶归越再生气呛皇上,忙给叶总管使了个眼色,叶总管会意,一摆手。四下八个丫鬟打开树上的萤火虫灯,成百上千只萤火虫飞出来,让人仿佛置身于星辰之间。 这样浪漫的场景,这些世子少爷大家闺秀们几时见过,都屏住呼吸,伸手捉萤火虫,玩闹嬉戏着,等萤火虫慢慢飞去,天边,绚烂的烟花再次燃放,美的让人沉醉。 等烟花放完,琉华公主宣布芙蓉宴到此结束,因为时辰不早了,就不多留大家了,让禁卫军护送大家回府,大家闺秀们先走。 所有人都意犹未尽,这样的宴会是他们从未想过的,即便已经很晚,大家困的直打哈欠,还一路上在小声交谈,只听前面几位大家闺秀笑道,“芙蓉宴举办的真好,尤其是步步生莲和明珠舞,简直叫人大开眼界,刚刚我走之前,听琉华公主吩咐下人,把莲花台送到皇宫呢,没准儿下次霁宁郡主会在皇宫表演步步生莲。” 话音才落,就听到一个冷笑声,“步步生莲是很美,可又不是真的步步生莲,还不是投机取消,哗众取宠,哪有七秀的真才实学?” 说这话的是芸香郡主,她说完,一旁的姑娘便接口道,“郡主不是说一定要压过芙蓉宴吗,要是换做以往,簪花眼绝对能赢,但是今儿过后,我好像没什么信心了。” 这位姑娘是芸香郡主的闺中好友,帮她举办簪花宴,本来信心满满,但是现在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了,芸香郡主扭着绣帕,有些咬牙切齿,真是气死人了,今儿还想看芙蓉宴的笑话,结果是自找打击,她说过簪花宴要取胜,就必须胜! 秦知嫒走在后面,听到前面的谈话,眉头微挑,眸底闪过一抹算计,这可是搭上荣华公主府的好机会。 半路上,秦知雪几次回望茯苓端着的托盘,那晶莹剔透的血如意叫人挪不开眼,秦知婳瞧了,眸底一转,话里夹酸道,“还是四妹妹福运深厚,几次激怒越郡王,还得他那般看中,他可是一定要娶四妹妹你的,往后就是越郡王妃了,以往我们姐妹虽然不亲厚,但到底是一家人,还希望四妹妹多宽待。” 秦知婳说着,余下几人,脸色都微微铁青,以往她们可没少欺负知晚,若是她真成了越郡王妃,将来就是镇南王妃,那可是只比皇后低一等的人物,她们还不得仰望着她?秦知妩想到以后在知晚面前卑躬屈膝,端茶奉水,讨好陪笑,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若是可以,她真不希望知晚嫁给越郡王,至少不能做正妃,可这事她做不了主,只怕连爹都做不了主。 秦知雪回头瞥了一眼白芍手里捧着的血如意,眉头轻挑,正要说话,秦知柔推攘了她一下,轻摇了摇头,秦知雪先是一愣,随即笑的越欢了,赢了又如何?一个庶出的在芙蓉宴上大出风头,盖过了六姐姐的风头,太太会高兴才怪,这东西能留的住,她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出来。 秦知雪和秦知柔两个的互动,知晚看的一清二楚,眉头微蹙,茯苓站在一旁,小声嘀咕问道。“怎么办,今儿姑娘大出风头,又得了这么多赏赐,她们肯定会想办法让姑娘交出来的。只要到太太和老太太手里,就没姑娘的份了。” 以前,秦知姝也获得过赏赐,要是秦知妩有,还比她好也就罢了,若是比秦知妩的好,秦知妩就会当着钱氏的面,说孝顺她,把东西送给钱氏,秦知妩都这么孝顺了。秦知姝能不孝顺吗?只能咬牙把东西送给钱氏,这就是前车之鉴,虽然只是几套头饰,和几匹精致的绸缎,知晚不在乎。但是觉得这样的做法,实在是龌蹉,她宁可毁了,也绝不纵容。 知晚瞥了绸缎一眼,在茯苓耳边嘀咕了两句,茯苓连连点头,笑的见牙不见眼。想起秀儿给她的银票,忙去摸腰间,忽然脸色一变,慌道,“我的荷包呢?!” 茯苓翻衣袖,在地上打转。急的快要哭出来了,知晚皱眉,不就丢了一个荷包,以前不是没丢过,要说大家闺秀的荷包丢了。怕影响清誉急些可以理解,茯苓只是个小丫鬟而已,犯不着这么急的吧,便问出什么事了,茯苓沙哑着嗓子道,“出二门前,秀儿塞了一万两银票给奴婢,几位姑娘都在,奴婢不好给姑娘,就塞荷包里了,现在荷包丢了……。” 一个破荷包,就算是娘亲绣的,她丢了也不会心疼,可是里面还有一万两的银票啊,她就是和娘亲绣十辈子的荷包,也还不起,茯苓觉得她可以以死谢罪了。 知晚脸色微变,看茯苓急的快哭了,她也不好苛责什么,想回去找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正要说话呢,前面秦知婳便回头催道,“四妹妹,你们怎么不走了?” 知晚笑说了句没事,秦知婳便扭头继续走了,茯苓要回去找荷包,知晚没许她去,从容迈步往前走,只是走了没两步,白芍上前一步,低声道,“姑娘,之前五姑娘的丫鬟银钏几次偷看茯苓的荷包,会不会是她拿了?” 知晚微微一怔,“你确定没看错?” 白芍连连点头,知晚嘴角一勾,摆手道,“我知道了。” 很快就到大门了,来的时候知晚与秦知姝一辆马车,回去自然也是,马车内,秦知姝冷眼看着知晚,讥笑道,“四姐姐今儿可是出尽了风头。” 知晚挨着车窗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啜了两口,云淡风轻的笑的,“五妹妹何必谦虚,以你风华内敛,一旦出风头,能甩我几条街。” 秦知姝脸色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知晚把茶盏搁下,冷冷的看着她,“你做什么事与我无关,我只希望将来出了事,别拿我做挡箭牌。” 知晚的眼睛几次瞥向秦知姝的脖子,秦知姝脸一白,忙伸手捂住脖子,可惜,脖子处,那朵嫣红的草莓,知晚看了个一清二楚,之前在假山处,她看见一抹淡紫色裙裳,后来回到比试台,她细细观察了一下,今天穿紫色衣服的只有三人,她又仔细回想了下听到的声音,可不是与秦知姝的有三分吻合,再加上相王世子回来后,曾几次看秦知姝,知晚还能不知道假山后与相王世子幽会的是谁吗? 秦知姝恨恨的看着知晚,捂着脖子的手也收了回来,若无其事的整理了下衣领,冷笑道,“你少与我拐弯抹角,有话直说!” 知晚很干脆,把手伸着,“不想死就把茯苓的荷包交出来。” 秦知姝咬牙,娇颜扭曲,“你少吓唬我,什么荷包,我不知道!” 知晚瞥了秦知姝一眼,看来荷包还真在她手里,“你就当我是在吓唬你吧,银钏偷拿茯苓的荷包,白芍顾忌侯府的颜面没当众指出来,我却不会替你隐瞒,明儿我欠别人的钱还不出来,我会实话实说,言尽于此,五妹妹好自为之。” 欠别人的钱?那钱不是霁宁郡主的诊费吗,难道帮霁宁郡主治病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秦知姝一直就怀疑知晚没那本事,知晚这么说,她反而信服了,“替霁宁郡主治病的是谁?” 知晚心底微沉,随即笑道,“五妹妹觉得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有这么大本事的,她认识的除了越郡王还能有谁?! 秦知姝暗暗咬牙,从袖子里掏出荷包,一把扔在了知晚身上,“你少得意,别以为越郡王愿意娶你,就趾高气扬,就凭你们还想做镇南王镇南王妃?” 知晚无语,到底谁趾高气扬,指使丫鬟偷荷包,被逮住了,非但不知道羞愧,还出言威胁,甚至连叶归越都没放在眼里,知晚想到了相王世子,想到相王府养的三千私兵,看来相王世子没少许诺她。 很快就回到了侯府,侯府门前挂着大红灯笼,小厮打着哈欠,强打精神迎候在那里,虽然是深夜,不过一路上有丫鬟提灯照路,直接把她们领着就到了梅香院,赵氏年纪大,熬不了夜,可是钱氏不放心她们,一定要等她们回来才放心,当然了,她放心不下的只是秦知妩,其余人,只是担心她们会败坏侯府的名声罢了。 屋内,钱氏正端茶喝着,王妈妈正在一旁劝钱氏少喝些茶,不然一会儿会睡不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王妈妈笑道,“六姑娘回来了。” 钱氏欣喜的把茶盏搁下,就见秦知妩打着哈欠进来,也不行礼,直接坐下挨着钱氏的胳膊道,“娘,困死我了。” 钱氏在心里将琉华公主一阵数落了,好好的宴会非的放到晚上举办,知妩从来没这么晚睡过,都困成什么样子了,心里一阵心疼,也不问话了,吩咐王妈妈送秦知妩回去睡觉。 秦知妩打着哈欠,由着丫鬟扶着走,临走前,还回头说了一句,“娘,四姐姐有好东西要孝敬你呢。” 知晚低头看着地板,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一旁站着的秦知雪一样哈欠连天,可是钱氏恍若未见一般的问知晚,“有什么好东西要孝敬我?”RP 第一百一十五章 提亲 知晚故作茫然的抬眸,眼睛一眨再眨,秦知柔便道,“今儿比试,四妹妹和越郡王赢得了第一,得了皇上许多赏赐。” 知晚脸色一变,抿唇道,“三姐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些赏赐是要孝敬母亲的,方才上马车的时候,我让茯苓送小院去了,好叫钱嫂变卖了,养活两个孩子……。” 秦知柔脸色一哏,“以往我们得了赏赐都是孝敬母亲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知晚胆怯的小心的看着钱氏,“离府太久,把这些事都给忘记了,现在就剩下血如意没送了,那是和越郡王一对的,我不敢,我用血如意孝敬母亲行不行?” 钱氏神情不悦,血如意既是和越郡王的是一对,孝敬她岂不是让人笑话,钱氏可不信知晚会忘记,定是故意的,不过她不会说知晚做的不对,这也是知晚敢这样做的原因,钱氏爱占便宜,但更爱名声,秦知妩强逼她孝顺,与钱氏强逼是两回事,嫡母觊觎庶女东西的名声可不好听。 钱氏冷看了知晚两眼,方才摆手道,“天色晚了,都回去歇着吧,明儿早上不用请安了。” 等知晚几个走后,丫鬟便禀告钱氏芙蓉宴上的事,包括越郡王求亲的事,钱氏眉头一皱,把茶盏重重的磕在桌子上,吩咐丫鬟道,“去找侯爷来。” 碧玉为难的看着钱氏,“太太,侯爷这时候正在书房安睡……。” 钱氏冷笑,安什么睡,别以为她不知道,半个时辰前,秦总管还送了壶酒去书房,她几次派丫鬟去请,连说身子不适,侯爷都没来她屋内!离京办差十天半个月,回来没找过她没找过姨娘,就在书房住着,还想抱着那几幅破画几本破书生孩子不成! 钱氏越想越气,虽然她是嫡妻,可是每月侯爷睡在她屋子里的时间不超过五天,其余的姨娘就算再不受宠,也有一天,余下时间基本都睡在书房内,以前侯爷出差,她也偷偷去书房看过,书房除了几幅画外,根本没别的,不然她都该怀疑侯爷在书房里藏了女人。 碧玉也知道钱氏是想借机会找侯爷,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福身告退去书房请定远侯。 回到檀香院,知晚洗漱了一番,就趴床上睡下了。 不用请早安,第二天到了时辰,也没丫鬟喊她起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要不是窗外的阳光太刺眼,知晚估计能睡到中午才醒,趟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猛然惊坐,掀了被子下床,直拍额头,怎么把这么大的事给忘记了,她答应桓娇,今天会去桓府帮桓孜治病啊! 白芍就在屋子里收拾桌子,见知晚猛然起来,吓了她差点把手里的茶盏扔了,忙放下过来问怎么了,知晚摇摇头,“没事,茯苓呢,回来了没有?” 白芍摇摇头,忙帮伺候知晚穿戴洗漱,外面丫鬟端了早饭来,知晚吃到一半,茯苓才打了帘子进来,手里还有个大包袱,闪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到知晚跟前,献宝似地道,“姑娘,你猜这是什么?” 知晚微挑眉头,“什么?” 茯苓撅了撅嘴,真不好玩,姑娘怎么一点都不好奇呢,亏她还和刘老头耍心机,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把东西偷出来,姑娘竟然不感兴趣,便兴致缺缺的把画轴拿出来,递给知晚道,“这是姑娘的画像。” “我的画像?”知晚微微一鄂,把手里的筷子放下,接过茯苓递过来的画,打开一看,知晚彻底震住了。 画像上的是个身着天蓝色裙裳的女子,手里拿着玉箫,站在青石湖畔,清风吹过,衣袂飘飘,远处是连天荷叶,画面美的叫人窒息。 茯苓站在一旁,见知晚眸底露出震撼之色,心底那点儿失望之色一扫而光,清秀的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来,眸底却带着一丝丝的抱怨,“姑娘什么时候去的这样美的地方,都不带奴婢和白芍去。” 白芍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画像,眼底满是疑惑不解,画像上的女子和姑娘长的一模一样不错,可好像不是姑娘,便问,“这画都没有落款,是谁画的?” 茯苓小心的摸着画像,见知晚抬眸,才嘟嘴道,“当然是侯爷画的了,奴婢在小院见到了十几幅呢,也不知道老刘叔是怎么看的书房,让画受潮生了霉,奴婢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一幅完好的。” 知晚鼻子轻动,她的确闻到一股子霉味儿,再细看,这画纸也有些泛黄,少说也有三五年了,知晚心底闪过一丝异样,清冽的眼睛望着画中人的发髻,那上面的头饰,她见过,姚妈妈说是侯爷给她的陪嫁! 世界之大,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可是相似成她们这样的,要是没点血缘关系,谁信? 何况姚妈妈说过小院是她的,那日她爹发现尘儿思儿时,她曾听老刘头说过,她爹已经快十年没去过小院了,而小院里却有他爹留下的画,那至少是十年前画的,那这画中人是谁?与她是什么关系?知晚一肚子疑惑,她甚至觉得这一切,姚妈妈都知道,比如她对梅姨娘不够敬重,梅姨娘甚至有些避讳姚妈妈,姚妈妈也不怕侯爷,还有那天,姚妈妈被杖责罚跪,她进书房时,她爹对着一幅画像呢喃着对不起,当时她就好奇,只是当时的情形不容她多问,难道画中人是她这一世的亲娘,亦或是别的什么人? 知晚盯着画像好一会儿,然后小心的卷起来,叮嘱茯苓和白芍不许外传,然后问茯苓,“姚妈妈身子如何了?” 茯苓点头道,“娘身子已经大好了,要不是奴婢和白芍拦着,她都下床了。” 知晚点点头,端着茶轻啜了两口,起身去找了套衣裳,对着镜子细细描眉,白芍站在一旁,不解的看着她,好好的,姑娘怎么打扮的与画中人一般? 对着镜子细细看看,知晚觉得与画中人有八分相似了,这才迈步出门。 姚妈妈屋内,茯苓正端了药碗递给她,姚妈妈问起昨天在琉华公主府上的事,听茯苓说起越郡王要娶知晚,姚妈妈稍稍一怔,随即笑道,“以往只是听说过越郡王的为人,这些日子下来,越郡王并非如传闻那般不堪,姑娘嫁给他是好事……。” 正说着,忽然门被推开,姚妈妈瞥头望过去,倏然眼睛一凝,手一抖,手里的药碗就那么掉了下去,连带说话的声音都带了颤抖,“小姐。” 茯苓正慌乱的收拾药碗,用帕子擦被子,听到姚妈妈的话,回头看了知晚一眼,撅嘴道,“娘,你怎么了,看到姑娘吓的连碗都掉了,你以前从不喊姑娘小姐的。” 姚妈妈眼神有抹慌乱,随即镇定笑道,“娘是在床上趟久了,有些糊涂了,好好的姑娘怎么换了打扮,一时没认出来。” 知晚嘴角微微上弧,她就知道姚妈妈有事瞒着她,而且不是小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慌乱了,当初回京时在驿站就是这样,知晚走到床边,眸光落在药迹上,问道,“姚妈妈不必瞒我,我都知道了。” 姚妈妈怔怔的看着知晚,半晌苦涩一笑,大小姐已经过世十五年了,怎么可能还活着,自己真是病久了,姚妈妈摇头叹息,姑娘真的长大了,也学会诈吓她了,可她什么风浪没见过,“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旧事重提对谁都没有好处。” 茯苓站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娘,什么旧事啊?” 姚妈妈一个瞪眼横过去,“娘教过你多少回了,不该打听的少打听,一屋子药味儿,还不快送姑娘回屋歇着。” 茯苓嘴一撅,眼泪就掉了下来,姚妈妈脸色微僵,嘴唇蠕动了两下,还是道,“还不赶紧去。” 茯苓一抹眼泪,鼓着腮帮子朝知晚走过去,知晚很无语,什么叫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旧事重提对谁都没好处,她就是想知道那旧事是什么,姚妈妈骂茯苓的话,应该是说与她听的吧,只是她是主子,不好直言谩骂,其实意思一样,这么说来,她就更好奇了,为何会对谁都没好处? 出了屋子,知晚帮茯苓抹掉眼泪,轻声道,“别哭了,你母亲骂的不是你,是我。” 茯苓身子一怔,嘴巴撅的更高,“娘怎么会骂姑娘,她从不骂姑娘的,她就知道骂我。” 知晚摇头轻笑,不管姚妈妈是因为什么原因把话题打岔了,她都知道是为了她好,她不想茯苓心里怨恨她,便道,“我没骗你,你母亲骂的真的是我,只是我是主子,向她打听事情,她不好直言拒绝,你又刚好撞了上去,她一骂你,轰你出屋子,我也待不下去了。” 茯苓水汪汪的眼睛轻眨,把方才的经过一回想,好像姑娘说的是那么回事,可是为什么每回挨骂的都是她,茯苓扭着绣帕,在心底暗暗发誓,下次再不多话了,可是,她还是很好奇那旧事是什么,娘以前从不回绝姑娘的,今儿是怎么了? 知晚宽慰了茯苓两句,让她好生陪着姚妈妈,然后带着白芍去了梅香院。 到了梅香院才知道,钱氏去了松香院,便又转道去了松香院。 才迈步进松香院,知晚就听到两个清扫的丫鬟在说话,其中一个穿青色裙裳的小丫鬟问道,“听说越郡王会来求娶四姑娘,这事会是真的吗?” 另一个碧色裙裳的小丫鬟摇头道,“我想应该是假的吧,越郡王要是愿意娶四姑娘,当初还退亲做什么呢?这么来回的折腾,我们都不愿意,他连娶亲跑两回都不愿意啊!” “你说的也对,可是这事是几位姑娘身边的丫鬟说的,要不是真的,昨儿半夜侯爷会从书房醉醺醺的去找太太么,听说还打碎了太太最喜欢的陪嫁红玉梅花瓶呢。” “啊?你这么说,那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真希望四姑娘能早日嫁出……。” 话还没说完,那边一个管事妈妈过来,冷眼喝道,“乱嚼什么舌根,身子痒了,想挨板子不成?!” 两个小丫鬟缩着脑袋,连连认错,管事妈妈没看她们一眼,迈步朝知晚走过来,福身请安道,“四姑娘怎么来了?” 知晚眸底带笑,只是笑意很淡,今天之前她来松香院,这些管事妈妈可不会多看她几眼,今天竟然破天荒为了她训斥小丫鬟了,看来叶归越要娶她的事府里上下都知道了,知晚淡淡一笑,迈步进屋。 才饶过花鸟山水屏风,知晚就听到一阵激烈的咳嗽声,紧接着是赵氏的说话声,“侯爷怎么心不在焉的,喝口茶也能呛着?” 定远侯摆摆手,“一时走了神,不碍事。” 钱氏却冷眼看着知晚,眸底阴冷,赵氏没注意到,她可注意到了,侯爷是因为瞧见她进来才喝呛了喉,她的这身打扮也格外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知晚迈步上前请安,赵氏瞥了知晚两眼,态度转温和了两分,“昨儿回来的晚,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白芍站在知晚身后,听到赵氏的话,微微抬眸,她跟在姑娘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老太太这么温和的关心姑娘,她都以为听错了。 知晚恭谨回道,“前几日桓府大姑娘就邀请我去赏花,我一拖再拖,昨儿答应她今天去找她。” 赵氏上下扫了知晚两眼,眉间有些不悦,前几日桓府才上门求娶他,一般没同意,两府来往就会消弱避嫌,她倒好,还自己跑去,昨天越郡王扬言要娶她,还逼迫皇上下旨赐婚,可见是要娶她的,万一她再与桓府大少爷有些什么瓜葛,惹恼了越郡王,侯府上下还不知道会怎么样,赵氏心底有气,只是知晚如今身份有些不同了,越郡王可是当众说过,谁要是欺负知晚,他会帮她的,在越郡王眼里,可没什么人是他不敢教训的,万一真骂了知晚,越郡王跑来找她,她几辈子的老脸都要丢尽。 不过赵氏还叮嘱了知晚几句,方才同意知晚出门,知晚走到屏风处,还忍不住回头看了定远侯一眼,今天她爹真是太奇怪了,竟然都不敢看她,就连她请安时,她爹也都没说话,之前她爹可是对她宠爱有加,今天竟然连看都不敢看了,她不过就是换了副妆扮而已啊? 出了松香院,知晚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想着一会儿帮桓孜治病,时间要是充裕,她就去小院看两个孩子去,心里这么想的,脚下的步子就更快了,恨不得飞桓府去。 才迈步出大门,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哄闹,知晚寻声望去,只见高头大马上,叶归越穿着一身雪青色锦袍,玉冠绝色,墨发轻扬,有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他身侧跟着的是冷风和冷训,后面还有几十个铁甲卫,铁甲卫后面,几十个小时抬着聘礼过来,浩浩汤汤,吓的秦总管撒腿就往府里跑。 叶归越骑马走到知晚跟前,漂亮的凤眸夹笑,“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辰来,等很久了?” 知晚微扯了下嘴角,眼睛朝另外一边望去,不远处,小厮守着一辆马车,冷风看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爷好像自作多情过了火,四姑娘不是等爷而是要出门啊,而且他们来的还不是时候,把侯府大门占了,马车不敢过来了。 叶归越脸上的笑散去,成了乌黑一团,“你要去哪儿?” 知晚瞥了他一眼,“我去桓府有事,你这是上门提亲还是上门抄家?” 叶归越回头瞅了铁甲卫一眼,看他们一个个崩着个脸,眉头也皱了,冷风就在一旁道,“给未来郡王妃笑一个。” 二十四个铁甲卫,因为训练面色有些黑,忽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知晚见了只觉得背脊发凉,这要是在晚上,她肯定会被吓的魂不附体,当即狠狠的剜了叶归越一眼,这厮就不能安生一点,提个亲,也比别人花样多些,不理他,迈步下台阶。 冷训望着知晚,他是知道知晚第一村姑的底细的,知道她与众不同,可是也不用这么离谱吧,别人家大家闺秀听到提亲二字,都会羞的躲在绣楼里不出来,她非但不娇羞,还瞪爷,她知不知道,铁甲卫求亲是多大的荣誉,十九年前,皇上迎娶先皇后也才出动了十八铁甲卫,爷可是出动了二十四铁甲卫,以示对她的看重,到她这里就成抄家了……冷训四十五度望天。 知晚哪里知道铁甲卫求亲是荣誉,她还以为叶归越是来下马威的,迈步朝马车走去,可是才走了没几步,忽然胳膊一疼,下一秒头晕目眩,她已经坐上马背了。 知晚这下是真脸红了,尤其是四下来来往往的人,都望着她,知晚挣扎道,“你快放我下去!” 叶归越环住知晚的腰,邪恶的在知晚的圆润的耳垂处吹气,“你不是要去桓府吗,我送你去。”RS 第一百一十六章 桓府 知晚挣扎的更厉害了,这里到桓府要经过几条街,被他这样带着过街,还不知道多少人会指责她,“不用你送,我自己会去。” 叶归越瞪着知晚的后脑勺,“不送桓府也行,直接带回王府,今晚就拜堂成亲。” 知晚脸红的何以媲美西红柿了,叶归越一夹马肚子,朝镇南王府方向去,知晚忙道,“我要你送,我要你送!” 叶归越却不乐意了,“直接回王府拜堂成亲不是很好吗?” 知晚差点吐血,回头望着叶归越,“能别开这样的玩笑吗,我赶时间。” 叶归越狠狠的瞪了知晚一眼,“谁跟你开玩笑了,我昨儿想了半夜,万一你又逃婚了怎么办,万一我娶你真把皇上克死了,还怎么娶你,最好是直接洞房,能省的都省了。” 知晚脸爆充血,去你的洞房,谁要跟你洞房了,怕继续这个话题让自己窘迫,知晚转移话题问,“怎么是你来提亲?” 叶归越抱着知晚的胳膊又紧了三分,打马悠哉的朝前走,“王妃病了,等不及提亲,我就自己来了。” 知晚满脸黑线,什么叫等不及提亲啊,她还能飞了不成,那边冷风见叶归越带着知晚走,忙问,“爷,你走了,属下们怎么办啊?” 叶归越瞥了冷风一眼,“先提亲,若是不成,把侯府先围起来,等我回来。” 冷风,“……。” 还是四姑娘了解爷啊,爷带铁甲卫来压根不是提亲的,而是仗势欺人的,这求亲最后不会真抄家吧?冷风有些担心了。 坐在马背上,知晚低着头,紧紧的抓着抱着她腰的手,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着,刮的脸颊有些生疼。 风吹过知晚的头发,拂过叶归越的眼睛,带着淡淡芬芳的青丝让他有些沉醉,盯着知晚白皙的脖子,呼吸有些急促。 知晚小心的瞄着两边,忽然发现有些不大对劲,狠狠的用胳膊肘推叶归越,“你带的什么路,这不是去桓府的路,别欺负我不认识路!” 叶归越凑到知晚的耳际,轻轻一笑,“时辰善早,我带你溜一圈京都再去桓府。” 湿软的唇碰到耳垂,知晚浑身一震,背脊一震激流划过,满脸飞霞,“我不逛京都,我要去桓府。” 叶归越搂紧知晚,醇厚如酒的声音带着不满,“桓府有什么好的,这么等不急去?” 知晚轻嘟了下嘴,拍着他的胳膊,执意要去,叶归越没办法,只好掉了头,只是这回没跑马了,而是晃晃悠悠的到了桓府,一路上被挑着担子的老者几次超越,知晚已经拿他没辄了。 桓府小厮远远的就见到了叶归越,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知晚今日要来的消息他们知道,前几日就听了吩咐等候迎接,可是越郡王会来,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应该是路过的吧? 等叶归越勒住缰绳,抱着知晚下来时,几个小厮傻眼了,尤其是某郡王直接无视他们,拉着知晚就进了桓府,完全就跟回自己家一样,知晚脸红啊,拽着叶归越道,“还没通报呢,这么直闯人家府邸不合适吧?” 叶归越回头看着知晚,眉头稍蹙,带着不解,“有什么不合适的,父王说过,天下之大,除了先皇后的寝陵我不能擅闯外,哪里我都可以去,谁不敬我,我就可以杀他。” 知晚,“……。” 除了先皇后的陵寝,其他地方都可以颤闯?包括大家闺秀的闺房和皇帝的寝殿?知晚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奇的问,“敬之,镇南王给你取这个字,不会是要告诉天下人要敬重你吧?” 叶归越扭了下眉头,“这个字是皇上取的。” “……镇南王其他儿子都叫叶世某某,为什么你叫叶归越,不依照辈分叫叶世越?” “十二岁那年,皇上给我赐字,觉得我名字难听,就给改了。” 知晚听得眼角直抽,皇上不应该日理万机,竟然连人家名字难听都要管,也没那么难听吧,再说了,是依照辈分取名的,皇上要改也不是改掉世字啊,“镇南王同意了?” “父王那时候不在京都。” “……没要求你再改回来么?” “我记得父王和皇上为此事还差点在御书房打起来,不过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父王同意了。” 知晚一脑门的黑线,皇上真是吃饱了撑得慌,人家儿子取名有自己的亲爹,你瞎掺合什么啊,再说了,就凭他那性子,岂是随随便便就让皇上帮着改了姓的,所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啊! 一路朝前走,手一直被叶归越握着,四下不少丫鬟婆子远远的瞧见叶归越,就跟见了瘟神似地,拿着扫把,端着铜盆一哄而散,躲在假山大树后面,小心的瞄着,知晚无语的看着叶归越,替他脸红,结果某郡王压根面色不改,拽着知晚朝前走,可见习以为常了,桓府总管跟在后头擦汗,半天才敢大着胆子说话,“郡王爷,少爷的院子走这条路。” 知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叶归越的脸黑了,桓府总管浑身颤抖,补救道,“走那边也行的,多饶几步也能到。” 知晚见桓总管满头大汗,脸也苍白,便道,“烦请总管前面带路。” 总管朝知晚感激一笑,擦拭额头的汗珠,然后小心的领路,走了没一会儿,桓娇急急忙的赶来,先是恭谨的福身给叶归越行礼,然后把知晚拉到一旁说话,眸底晶亮一片,桓府可是盼知晚登门盼了许久,今儿一早更是派了人去定远侯府接知晚,可惜半道上就听说了越郡王上门求亲的事,大家闺秀定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几乎没人会在今儿出门的,所以就回来了,没想到知晚还是来了,非但自己来了,还把越郡王也带了来,桓娇紧紧的握着知晚的手,眼眶泛红。 知晚轻笑了笑,知道她们是求医心切,便嗔趣道,“不是等不及我给你大哥瞧病吗,怎么还不带路?” 桓娇忙抹了眼泪,领着知晚朝桓孜的住处走去,还没进院门,就见到桓大人,桓夫人走过来,桓大人给叶归越行了礼,才抬眸看知晚,第一眼见到时,眼睛就凝了起来,怔怔半晌。 知晚摸了摸脸,以为脸上有脏东西,桓夫人脸色微变,老爷从来没在外面面前这么失礼过,再见叶归越脸色变青了,正要打岔,就听知晚问,“桓大人认得我?” 桓大人又细看了知晚两眼,轻摇了摇头,那边一声急切的声音传来,“晚妹!真的是你!” 知晚侧过脸,就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庞,三步并两步走近,还未近前,知晚就被拽后退了一步,叶归越狠狠的剜了知晚一眼后,冷看着桓元良,“晚妹是你能叫的吗?!” 桓元良眼睛一沉,温儒的气息散尽,桓大人站在一旁,真怕自己的堂兄会不管不顾,当年苏府大小姐失踪,他险些疯魔,如今再见到一个酷似苏大小姐的人,就连他都能认错,遑论是他了,忙道,“她是定远侯府四姑娘,并非苏大小姐,你认错了。” 桓元良瞥了知晚发髻一眼,“晚妹十五岁及笄时,苏兄曾送她一支碧玉簪,那玉簪乃我亲手所雕刻,我怎么会认错?” 桓大人也望向知晚的发髻,十七年前,那支碧玉簪在桓府闹出来不小的动静,都以为那碧玉簪是雕了送于府中姐妹当做及笄礼的,后来竟然被苏兄讨要了去,这么多年,堂兄也雕刻过不少玉簪,每只玉簪都有其独一无二的标识,桓大人朝桓夫人望了一眼,桓夫人便笑道,“可否让我看下碧玉簪?” 知晚心里对苏向晚正好奇呢,她心里也明白,玉簪上的晚字不是她爹为她定制的玉簪,而是原本就有的,桓夫人接过碧玉簪看了一眼,玉簪某处不起眼的地方雕刻了三横,正是出自桓元良之手,桓夫人心底震惊,莫非她是苏大小姐的女儿? 可知晚乃定远侯妾室所出,苏大小姐怎么会与人做妾呢?桓夫人觉得这不大可能。 叶归越站在一旁,一张脸臭的就跟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两银子不还一般,晚妹这么亲密的称呼他都没喊过知晚,今天竟然被被人抢了先,想想就一肚子火气,回头望着知晚,“还治不治病了?” 知晚白了他一眼,桓夫人才想起来今天知晚来是做什么的,差点因为一支碧玉簪忘了大事,忙请知晚进院子,知晚走之前,望了桓元良一眼,见他眸底满是落寞之色,知晚轻叹一声,心底对于苏家大小姐充满了好奇,能让她爹恋恋不忘,还能让桓家家主等了十多年,知晚正猜想着,忽然觉得手一疼,耳边传来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他还能有本郡王俊美?!” 知晚满脸黑线的看着他,这厮吃哪门子醋,桓家家主年纪大的都能做她爹了好不好,虽然模样俊朗,口口声声喊她晚妹,但她知道他认错了人好不好啊,“当然是郡王爷你最美了,要不是你拽着我,我都不好意思占你旁边的。” 叶归越凤眸流火碎碎,握着知晚的手缓缓加重力道,疼的知晚直呲牙,用力啪打他,“我错了,我比你美,你别捏了,一会儿手疼,下针不稳,责任你担啊?” 叶归越这才松了三分力道,不过还是很明确道,“以后除了我,谁喊你晚妹都不许应!” “……放心好了,就是你喊我,我都不应,我可不想一身的鸡皮疙瘩乱飞。” 叶归越的脸又黑了三分,这女人真是欠收拾,不过晚妹他喊也不习惯,等娶了她,喊娘子就是了,想到这称呼,叶归越心里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俊美无铸的脸上冒出光来,知晚撇了一眼,就有些错不开了,这厮一会儿怒一会儿乐的,没毛病吧? 知晚还真担心他,小心的帮他把脉,叶归越就由着知晚,等知晚收了手才问,“把出点什么?” 知晚呲牙道,“脉搏沉稳,强劲有力,就是饿三五天都饿不死你。” 桓娇跟在后面,忍不住捂住嘴憋笑,想不到她就是这样与越郡王相处的,三两句话就能气死人,偏偏越郡王还就吃这一套了,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屋内,桓孜躺在床榻上,伍承捧着药丸伺候在一旁,见知晚进来,面上一喜,正要说话,就见叶归越进屋来,伍承到口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憋的脸都红了,回头看自家少爷,发现他眸底有抹黯淡之色,伍承轻叹一声,少爷等了秦姑娘好几天了,没想到秦姑娘会与越郡王一起来,他几次劝少爷死心,少爷都无动于衷,这回心该死了吧? 知晚坐下帮桓孜把脉,叶归越就坐在一旁端茶轻啜,眼睛时不时的瞥一眼知晚搭在桓孜手腕上的手,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心底对定远侯很不满,一个大家闺秀学什么医术?! 知晚帮忙把好脉,回头吩咐伍承道,“拿剪刀来。” 伍承忙去取了剪刀来,知晚歉意的看着桓孜,“我要剪掉你一部分头发,你应该不介意吧?” 伍承瞪圆了眼睛望着知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轻易剪掉呢,他还以为是剪什么东西,就听桓孜摇头道,“不介意。” 知晚把屋子里其余人请出去,只留下伍承和叶归越,这厮知晚都没打算喊他,他就是来看着她不许她对桓孜动手动脚的,可惜了,要不是他带着她骑马来,把白芍丢在了侯府,她就能用麻药麻醉桓孜,现在只能用银针麻醉他了,知晚瞥了叶归越一眼,眸底闪过一丝笑意,伸手去拽桓孜的腰带。 倏然间,伍承的嘴巴张大的能塞进去个鸭蛋,桓孜的脸红的跟朱红一般,叶归越气的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正要骂知晚,知晚却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忘记了,伍承,帮你家少爷宽衣。” 伍承忙上去帮忙,叶归越狠狠的剜了知晚两眼,他就知道他要是不跟来,这女人绝对会对人家动手动脚! 伍承很快帮桓孜脱掉了衣服,知晚不再多言,七根银针扎下去,桓孜就昏睡了过去,知晚又让伍承帮忙,帮桓孜剪掉伤口处的头发,叶归越这回嘴角瘪不住了,抽了又抽,在心底替桓孜默哀,就算病能立马治好,一两个月也不用出门了。 等剪完头发,知晚掏出特制的针,望了伍承和叶归越一眼,“怕就别看。” 叶归越瞪了知晚一眼,他一个大男人还能比她胆小了不成,知晚只是说一声,不怕就好,知晚在桓孜脑门上挑了个位置,把针扎了进去,然后把淤血抽出来。 伍承吓白了脸,尤其是那黑血放在碗里,血腥味让人忍不住作呕,叶归越一眨不眨的看着知晚,他不是第一次看知晚治病,在容府小院,那种随意姿态让人着迷,今日的胆大慎重更叫他刮目,就算是太医院的太医也不敢轻易在人家头上动针,她竟然会想到用这样的办法除掉淤血。RS 第一百一十七章 青出于蓝 知晚用了十根银针,吸出来一小碗的淤血,才帮桓孜止血,小心的扶他躺下,拿帕子擦拭额间的汗珠,吩咐伍承道,“淤血只除了一半,这些针要清理干净,用酒精消毒,五天后我会用到。” 说完,已经帮桓孜帮银针取下来,伍承连连点头,然后问,“我家少爷什么时候会醒?” “两个时候后。” 收拾好银针,知晚才迈步出屋子,桓夫人和桓大人就等候在外面,等知晚出来,忙问情况如何了,外面,冷风奔进来道,“爷,出事了。” 叶归越蹙眉,“出什么事了?” 冷风也不顾及不少人在场,回道,“爷弹劾定远侯纵马横街,险些踩踏小孩,皇上方才下旨罚定远侯两年俸禄,定远侯下令紧闭侯府大门,属下们谁都进不去了。” 叶归越带着知晚骑马走后,秦总管就回禀了定远侯,定远侯心底不满,可是顾及叶归越的身份还是出门相迎,结果出来时,他人已经不在了,再一听,是拎着知晚上的马,定远侯一张脸当即黑的跟炭有的一比,别说冷风了,就是二十四铁甲卫也没讨到好处,定远侯一句话没说直接转了身,正巧这时,徐公公亲自来宣旨,因为叶归越弹劾他的事,罚他两年俸禄以儆效尤,徐公公还给定远侯使了眼色,定远侯想到自己离京办差回来,皇上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是要他刁难越郡王。 定远侯满肚子的话说不出口,别说刁难他了,就是杀了他的心都有,喜欢知晚大可以安安分分上门求亲,竟然将生米煮成熟饭,还让知晚在外漂泊了一年,受尽苦楚不说,回来还把自己一双儿女禁足在小院,连他去看都不许,只要一想到这些,定远侯的火气就掩不住,之前他还曾怀疑两个孩子不是他的,后来又仔细查了一翻,从叶归越寻人的背影画像,到他送于知晚的紫玉抹额,再到麒麟玉佩,抛开这些不提,还有紫绳,无缘大师乃帝师,先太子想拜他为师,他都不曾理会,却给尘儿系紫绳,若是尘儿不是皇室血脉,那就是逆臣,该除之而后快,种种巧合加在一起,便不再是巧合,只是定远侯想不通的是为何尘儿手腕上的紫绳会忽然出现,又会忽然消失不见。 等徐公公宣旨离开后,定远侯当即就下令关闭大门,避不见客,冷风奉命求亲,可是大门进不去他也没辄,总不能带着二十四铁甲卫翻墙闯进去吧,只好依照叶归越之前的吩咐,求亲不成,先把侯府围起来,然后跑来找他拿主意了。 听到冷风禀告这些,叶归越绝世的俊颜上怒气腾腾,不帮他赐婚也就罢了,还在背后拖他后腿,他要的不是罚俸,是夺去侯爵,如此一来,非但没有吓住定远侯,还激怒了他,叶归越恨不得冲进皇宫找皇上算账了,只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知晚,叶归越瞥头看着她,只见知晚眸底有抹薄薄的怒气,这厮搞什么鬼,一边想娶她,一边弹劾她爹,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事了,也问过他,还以为就此罢手了,没想到还变本加厉了,虽然她知道这是皇上弄的,可他上奏折原就不对,一个巴掌拍不响,知晚想到上回定远侯入狱,她遭受了多少冷眼,就脑袋疼,一会儿回去还不知道要挨多少骂,知晚瞥了叶归越一眼,问冷风,“我爹两年俸禄多少银子?” 冷风轻怔,随即反应过来,定远侯除了侯爵,还有定远将军衔,加起来两年差不多五千两银子,出此之外,就是粮食,折算成银子,不超过一万两,若是赔罪的话,至少要加倍,冷风望着叶归越,“爷,属下给侯爷送两万两银子去?” 叶归越白了冷风一眼,问知晚,“你爹喜欢什么?” 知晚轻怔,笑道,“我爹喜欢有仇必报,你害他入狱,还被罚俸禄,这仇可不是用银子能解决的。” 叶归越蹙眉,当初要是知道他会娶她,他怎么会得罪定远侯呢,她欺骗他在前,还嬉笑他,叶归越眸底闪过一抹危险的光来,实在不行,他就抢亲便是,区区一个侯爷,能奈他何? 冷风却问,“那四姑娘问俸禄是?” “当然是郡王爷赔我,我好拿回去交差了,我可不想挨罚。” “……,”冷风嘴角轻抽,还以为她在帮爷想主意呢,没想到竟然是自保,幸好四下没外人,要让人知道未来的越郡王妃这样,还不背地里笑话爷眼睛长脑门上了啊? 知晚把手伸手,冷风自觉的把两张银票递上,知晚小心收好,迈步朝前走。 从桓府出来,两人共骑一马,悠哉悠哉,路过春风楼的时候,知晚要下马去看看,叶归越执意不肯,即便春风楼如今是她的了,可是春风楼毕竟是烟花之地,岂是她一个大家闺秀该去的,听到叶归越这么说,知晚白了他一眼道,“里面没人好么,它就是一个空院子,将来是京都大家闺秀们趋之若鹜的地方,我先去看看怎么了?” 叶归越凤眸夹笑,“那时,春风楼还是春风楼?” 知晚嘟着娇唇,想不到他这么精明,要还是春风楼,八台大轿都抬不来一个大家闺秀好么,现在她坐在马背上,又被他抱着,根本去不了,不得不服软,“可是我想看看春风楼有多大,里面的布局如何。” 叶归越捏着知晚的脸,“你找暗卫要了春风楼布局图,还用的着自己去看吗?” 知晚拍打他的手,撅嘴道,“那不一样,布局图就跟纸上谈兵一样,要看过才知道。” 叶归越执意不许,“去别的地方可以,但是春风楼不行。” 知晚心上一喜,迫不及待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要去小院看尘儿思儿。” 叶归越满脸黑线,他就知道她不是真的要去春风楼,暗卫禀告过,她要拆了春风楼重建,方才她那么说,他还当她改了主意,没想到他一松口,她就原形毕露了。 叶归越也不是吃素的,勒住缰绳,眸底夹笑道,“那还是去春风楼逛逛吧。” 知晚满脸错愕,牙关紧咬,有气撒不出,冷风跟着一旁,想笑不敢笑,和爷就要直来直往,饶弯子一准会吃亏的,他跟在爷身边这么多年,还没人能玩的过爷呢,冷风腹诽的想,可是忽然耳朵一动,忙道,“爷,王爷来了。” 知晚一怔,抬眸就见到镇南王骑马过来,后面还跟着守卫,一身劲装,瞧样子就比冷风厉害,镇南王脸色有些铁青,有种压抑的怒气,让知晚有些胆怯,扭着身子想要下马,可是叶归越不许,只能待在马背上了,只是脸火辣辣的烧疼着,总觉得镇南王看她的眼神是在指责她是红颜祸水,她应该是看错了吧?她要不要声明一下,她是被逼的? 叶归越没有下马,只是在马背上喊了一声父王,镇南王扫了知晚一眼道,“断纹琴你要回来就是送与她的?” 叶归越点头,镇南王怒吼道,“那是先皇后的琴,谁准许你随随便便送人的!” 知晚稍稍抬眸,她没料到叶归越要断纹琴是送给她,心里很暖和,很感动,可是镇南王这话什么意思,先皇后的琴,她知道很宝贵,可是送给她怎么就是随随便便了,拜托,我嫁的是儿子好不好,断纹琴总不会留在侯府,迟早要陪嫁到镇南王府的,还是你镇南王府里的东西,知晚对断纹琴只是有丝好奇,若说占为己有,她可没想过,便推攘了叶归越一下,“我不要断纹琴。” 叶归越瞪了知晚一眼,“我替你要的,你不要,我送给谁?” 知晚无语,你可以送给镇南王啊,她可不想还没成亲就先得罪了未来公公,那样还有好日子过吗,要是今日因为她因为断纹琴,叶归越和镇南王吵起来,她肯定会被指责死,知晚四十五度望天,她怎么就那么的倒霉呢? 镇南王脸色越来越沉,冷风劝叶归越别与镇南王置气,谁都不退步,几匹马把街道占了,马车停了好几辆,可就是没人敢上前催促,那是找死啊,还不如停下瞧瞧热闹,都说越郡王无法无天,连皇上都不怕,镇南王宠他入骨,要什么给什么,怎么会为了把琴发怒?难道传言有虚? 知晚坐在马背上,坐立难安,有种恨不得把马背盯个通透,好就地打地洞的感觉,就在她要以不嫁威胁叶归越时,那边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秦总管抱着断纹琴走近,给镇南王行礼道,“王爷,我家侯爷说他不敢做越郡王的岳父,这琴还请您收回去,另外,我家侯爷在醉风楼等候王爷,有要事相商,请您务必去一趟。” 秦总管满头大汗,说完这些话,都有种虚脱的感觉,侯爷今儿莫不是被气昏了头吧,断纹琴何等珍贵,侯爷不亲自还,叫他就送来了,还在醉风楼等王爷,还说了一句,过时不候,这话委实有些大逆不道了,他可不敢说,镇南王身份尊容,京都除了皇上,谁见了他不恭敬相迎,今儿侯爷竟然要王爷去找他,秦总管觉得有必要请太医回府一趟了。 镇南王肃然的眉头微敛,显然有些不悦,把断纹琴交给一旁的护卫,骑马便走,方向不是醉风楼,秦总管忙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王爷且慢。” 镇南王回头扫了秦总管一眼,秦总管颤颤巍巍的把纸张打开,镇南王瞄了一眼,眉头一沉,那是…… 接过纸张,镇南王细细看了两眼,掉了马就朝醉风楼而去,秦总管瞅了知晚一眼,暗自摇头,道,“四姑娘,侯爷让你想几个理由让越郡王退亲。” 知晚,“……。” 秦总管说完,追着镇南王去了醉风楼,留下知晚和叶归越两个在马背上凌乱,知晚回头望着叶归越,“你爹不喜欢我,我爹不喜欢你,我们还成什么亲啊?” 叶归越瞪着知晚,“这是退亲的理由吗?我娶的是你,不是他们!” 知晚差点吐血,有种张口无言的感觉,退亲的理由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的出来的,还是回去慢慢想吧。 醉风楼,定远侯临窗而坐,桌子上一杯清茶,雾气氤氲朦胧,定远侯却望着楼下,望着马背上捂着嘴笑的知晚,还有眉头陇紧追问有什么好笑的叶归越,眸底有三分黯淡,还有三分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落寞和懊悔。 直到两人走远,定远侯的目光都不曾收回来,只是望着天边的云,愣愣出神。 秦总管领着镇南王上了楼,还以为侯爷会迎接一下,结果他推门进去,侯爷眼睛都没看一下镇南王,这样的姿态,依照大越律法,侯爵都能剥去了。 不过好在镇南王没有生气,直接迈步就进去了,坐下便问,“你什么时候见过帝王绳?” 镇南王这辈子也只见过一回帝王绳,还是皇上给叶归越系的时候,帝王绳只有传闻,除了皇上和无缘大师,见过的人少之又少,除非亲眼所见,不然定远侯绝对画不出帝王绳! 越儿的帝王绳只系了三天便掉了,这事一直积压在镇南王心里,唯有一个解释就是有另外一个比越儿更合适做皇帝的人,他找了很多年,一直杳无音讯。 定远侯看了镇南王一眼,从袖子里拿出墨玉麒麟玉佩,镇南王蹙眉,越儿系在脖子上的玉佩怎么会在定远侯手里,不由的沉了脸,“玉佩从何处得来?” 定远侯把玉佩丢在桌子上,起身道,“他儿子身上。” 镇南王,“……。” 守卫,“……。” 秦总管,“……。” 镇南王错愕过后,直接站了起来,“你说什么?!越儿的儿子?他哪来的儿子?!” 相比于镇南王的错愕,定远侯却是满脸怒火,“我不知道他几时勾引了我女儿,为他生下一双儿女,还被他禁足在小院内,宁愿十面免死金牌退亲也不愿意娶她,现在又上门求亲,当我定远侯府的女儿是什么?!” 定远侯知道知晚是非嫁给叶归越不可的,只是不能这么轻易就嫁了,镇南王府的水远非侯府能比,就算有尘儿和思儿,他也不能保证她能安然无事,何况尘儿思儿如今还不能露面,帝王绳何其重要,几位皇子明争暗斗,为的就是皇储之位,要是知道尘儿系有帝王绳,是无缘大师定下的徒儿,尘儿还能有命在吗,何况他还有个不靠谱的爹,定远侯几次去小院,他是没感觉出来几个暗卫对尘儿思儿有敬重之意,他要是在屋内对尘儿出手,几个暗卫都不会说什么,他们只要尘儿思儿不离开小院就行了。 知晚失忆了,忘了两个孩子的爹,越郡王怎么也不知道,这一点定远侯也困惑,不过系在脖子上的麒麟玉佩,岂是随随便便能送人的? 定远侯气归气,不过还是要护住知晚,能保护两个孩子的只有镇南王了,另外,他不顾越郡王的脸面,把二十四铁甲卫置之门外,以镇南王对越郡王的宠溺,肯定会对侯府出手,定远侯不想惹镇南王,直言了当的告诉他是最好的选择。 镇南王握着麒麟玉佩,心里琢磨着定远侯说的话,越儿武功不凡,能胜的过他的人原就不多,再加上暗处有那么多暗卫护着,想从他脖子上取下麒麟玉佩断然不可能,唯有他亲手送出去,再加上紫绳,依定远侯的话,紫绳是越儿儿子手腕上系的,还是无缘大师所系,无缘大师知道他对皇位志在必得,若是有意护尘儿,就不会当着越儿的面系帝王绳了,看来无缘大师是知道什么,镇南王紧握麒麟玉佩,“那两个孩子现如今在哪里?” 定远侯把小院位置告诉镇南王,镇南王迈步便走。 一路纵马就到了小院,老刘头瞧见来人是镇南王,差点没吓晕,正要起身呢,镇南王已经迈步进院了,护卫瞅了眼老刘头和小院,眉头微蹙,若那孩子真是郡王爷的儿子,住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委屈了,守卫稀松,伺候的人也少,要是有人擅闯,简直不敢想象。 护卫请老刘头带路,镇南王见到两个孩子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在院子里玩,大槐树下,尘儿和思儿正爬的欢乐,咯咯的笑不停,尤其是思儿,捡了槐树叶往嘴里塞,钱嫂忙丢了手里的针线活过来抢,笑道,“要让你母亲瞧见了,非得打你的小手心不可,乖,这个不能吃。” 尘儿滚着大东珠,追着大东珠爬,眼看着就到地上了,护卫眼睛越睁越大,那模样像极了郡王爷小时候,尤其是扔东西时,神情一模一样,护卫望着镇南王,“王爷,这孩子怕真是郡王爷的。” 镇南王心底也有底了,越儿是他打小养大的,怎么会不记得他小时候模样如何,看尘儿爬到地上了,钱嫂忙把思儿放下,跑去抱他,一边喊春香,春香在屋子里应了一声,但是人没出来,镇南王的脸冷沉了三分,快步走过去,钱嫂不认得镇南王,不敢把尘儿给他,镇南王的手就那么伸着,看的老刘头傻眼了,真是无知者胆大啊,忙道,“快把小少爷给王爷抱抱。” 老刘头感觉的出来镇南王对两个孩子没有恶意,只是他不大懂护卫说的那话,什么叫孩子是越郡王的,小少爷的爹不是已经过世了吗,难道说越郡王为了娶姑娘,欺骗了王爷? 除了老刘头是这样想的,暗处两个暗卫也是,两人面面相觑,觉得郡王爷简直是胆大包天,连王爷都敢骗,这可关乎到镇南王府的传承啊,不是小事啊,再说了,窗户纸总有捅破的一天,那时候即便四姑娘是郡王妃,那也逃不掉一个死字啊,郡王爷娶了四姑娘也就罢了,没必要把这两个孩子也往身上揽吧,早知道会有这一出,当初还不如让秦总管把孩子抱走呢。 两个暗卫正想着,护卫冷喝一声,“出来!” 两个暗卫顿时色变,乖乖的出去,恭谨行礼道,“铁叔。” 护卫冷铁,乃镇南王身边第一护卫,几乎是寸步不离,某种程度上,他代表的就是镇南王,他们可不敢放肆,铁叔训斥道,“郡王爷让你们保护小少爷,你们就是这样保护的?!” 暗卫不敢吭声,虽然心里很委屈,爷只是不许两个孩子离开小院,不许外人轻易出入,他们的确失职了,可是他们敢拦王爷么,那会死的更快,暗卫小心的看了眼镇南王,见镇南王就坐在木板上,抱着尘儿逗笑,尘儿更放肆,抱着镇南王的脖子,凑上去亲他,然后抓着镇南王的王冠不撒手,镇南王大笑,铁叔也笑了,他想到叶归越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抓着皇上皇冠不撒手,一定要皇上给他,要不是地方不对,人不对,他都恍惚这十八年是不是梦。 镇南王把王冠取下,给尘儿道,“你喜欢,祖父给你玩,可不能像你爹似地……。” 话还没说完,王冠就被尘儿给扔了,铁叔身子一闪,就在王冠落地之前接住了,笑道,“这回错不了了,一准是郡王爷的儿子,什么好东西到他手里,不喜欢就扔。” 越郡王可是连皇上的皇冠都扔过,尘儿扔王冠他早就预料到了,甚至心底还这么期盼的,儿子肖父,应当。 铁叔话音才落,镇南王的脸就臭了起来,“忘记越儿也爱往我身上撒尿了……。” 铁叔,“……。” 两暗卫,“……。” 老刘头,“……。” 镇南王狠狠的捏了下尘儿的小鼻子,不怒反笑,随手解下腰间的玉佩塞尘儿怀里,然后把尘儿抱给钱嫂,然后看着胸前的湿润,眉间颇有些无奈,“一个越儿已经叫人头疼了,再来一个……。” 两暗卫几次想张嘴,可就是不敢说,万一坏了郡王爷的事怎么办,难得看到王爷这么高兴,当不知道好了。 老刘头领着镇南王去换衣裳,等他出来时,尘儿和思儿还在大木板上爬,镇南王把麒麟玉佩系到尘儿脖子上,两暗卫瞪直了眼睛,这玉佩爷不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么,怎么在王爷手里,王爷今天太奇怪了,玉佩不给郡王爷,反而给尘儿?这不是郡王爷的儿子啊,虽然郡王爷会收他们做义子义女,可到底不是亲的啊! 镇南王系完墨玉麒麟,又捏了捏尘儿的小脸,回头吩咐铁叔道,“把断纹琴送定远侯府去,他要怎么折腾越儿,随他。” 说完,转身便走,铁叔紧跟其后,走了两步后,一招手,四个黑衣暗卫出现在院子里,只听铁叔吩咐道,“小少爷和小小姐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你们提头来见,另外,王爷来小院的事,不必告诉郡王爷。” 说着,铁叔扫了两暗卫一眼,两暗卫连连点头,“属下明白,王爷没有来过小院。” 等铁叔一走,四个暗卫上了树,暗卫就郁闷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爷还没认义子,王爷就先来认孙儿了?” 另一暗卫摇头道,“肯定是爷用了计谋,要是明着告诉王爷的,铁叔没必要要我们隐瞒王爷来过的事,我们不告诉爷真的行吗?” “要告诉你去,我可没那个胆量违逆铁叔的话,你以为两百斤的铁球那么好扛呢?” “可是你先说不去的,那我也不去……。” “一个小院,用得着六个人守着么?这么护着小少爷,简直比对爷有过之而无不及,秦姑娘最怕小少爷像爷纨绔成性,王爷能把爷养成这样,小少爷到他手里,肯定是青出于蓝……。” “要是将来王爷知道这两个孩子不是爷的,会不会气的吐血?” “……小点声,不知道他们几个耳朵尖吗,希望爷能瞒一辈子。” “……” (今天就写了这么多,亲们不用等了,我也就不分开发了~最大章~)RS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断纹琴 骑马回到侯府,门前二十四铁甲卫肃然把守侯府大门,不苟言笑,半点没有提亲的喜气,反而阴沉沉的,活像侯府里住着什么十恶不赦之徒,门前路过的小贩亦或是百姓,频频侧目,猜测侯府是不是要被抄家,那些同情惋惜的话,听得知晚额头一跳一跳的,执意下马步行。 叶归越要跟着知晚进府,知晚能肯吗?秦总管在大街上就明言了她爹不同意这门亲事,她要让他跟进去算怎么回事嘛,他们回来的时候走的慢悠悠的,她爹应该已经回府了,要是一言不和,打起来了,她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就地挖洞把自己埋了? 叶归越目光灼灼地看着知晚,专注而深情,知晚好像在他深邃黝黑的眸里看到了自己,娇容泛起红晕,拒绝的话再说不出口了,轻提裙摆进府。 看着知晚娇弱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叶归越转身上马,冷风见他要走,忙道,“爷,铁甲卫怎么办?” “随我进宫。” 冷风扯了下嘴角,铁甲卫虽然是王爷的,可是背后的主子是皇上啊,带铁甲卫进宫有什么用,不过他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皇上拖爷的后腿,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走在路上,四下不少丫鬟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才进二门,知晚就见到秦知姝款步姗姗的走过来,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只是眸底那抹妒忌恨意不掩,“四姐姐可真是好命,庶出的身份,竟然能让越郡王动用铁甲卫来提亲,还送断纹琴做信物,连先皇后的风头都盖了过去。” 知晚淡淡的看着她,“五妹妹等候在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讥讽我吧?” 秦知姝冷笑一声,摆摆手,银钏就退远了好几步,秦知姝这才道,“你胆量真是不小,连相王世子的天蚕丝软甲都敢偷。” 知晚茫然的看着秦知姝,故作不知道,“五妹妹说的什么话,我怎么都听不懂,什么天蚕丝软甲?” 秦知姝咬牙怒视知晚,“你少装蒜,昨儿相王世子被你和越郡王砸晕,天蚕丝软甲就丢了,不是你们拿的又是谁拿的?” 知晚眸底勾起一抹冷笑,“相王世子丢了东西,自己不敢上门讨要,反倒托五妹妹你找,我这儿没有,五妹妹不妨去找越郡王试试。” 知晚说完,懒的搭理秦知姝,饶开她便朝前走,气的秦知姝直跺脚,想到相王世子的承诺,秦知姝眸底的寒芒褪去,换了副亲和的笑,快步追上知晚,揽过她的胳膊,求道,“四姐姐,我们一起长大,平素磕着碰着有些争执也在所难免,但是这一回,你就帮帮我吧,我答应相王世子帮他找回天蚕丝软甲,我知道你没胆量拿,肯定在越郡王那里,越郡王要什么没有,不会把天蚕丝软甲放在眼里的,你让他交出来好不好?” 知晚眼睛落到秦知姝揽着她的胳膊处,心底已经是极度的无语了,见过变脸快的,没见过她这样的,前一刻威胁,下一秒就围了上来,她们关系有这么好吗,平素磕着碰着有些争执在所难免,她自问没有磕着她过,也没碰过她什么,更不曾主动与她起过争执,她这么一说软话,她要是不同意,反倒是她不念及姐妹之情了,知晚觉得好笑,“五妹妹,爹要我想办法退了越郡王的亲事,你却要我找他要软甲,你觉得合适吗?” 秦知姝不以为意的笑道,“爹是不同意,可爹再强硬,也比不上二十四铁甲,越郡王若是真要娶你,大可以上门抢亲,爹还能杀了你不让你嫁?” 再说了,越郡王连铁甲卫都出动了,还当街抱着四姐姐骑马去桓府,无疑是昭告天下,四姐姐是他的,爹是有意把四姐姐许进小户之家,安然过一辈子,可如今还有人敢娶吗?怕是相王府也不敢再与越郡王唱反调了,除非越郡王主动退亲,否则她这辈子只能是越郡王妃。 知晚知道秦知姝说的在理,可这不能成为她要帮她的理由,就算她想也不行了,软甲早被拆了抽丝,昨儿夜里,她就开始给尘儿思儿做软甲了,所以知晚坚定的摇头,“五姐姐不必再说了,这事我帮不了你。” 知晚说完,再不理会她,快步朝前走去,这回秦知姝没再追了,盯着知晚的眸底满是阴冷,银钏凑上来,恨恨道,“四姑娘真的变了,连姑娘主动示好都不理会了。” 秦知姝冷笑一声,“人家攀上了高枝,还会在乎我?” 松香院,知晚才饶过屏风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刺的她鼻子生疼,知晚正要捂着鼻子,可是手才抬起来,就被人握着了,小赵氏殷勤温和的看着知晚,笑道,“我就知道四姑娘不是寻常人,与五姑娘一日出生,却格外的得侯爷疼爱些,这不连越郡王都治理的服服帖帖的。” 小赵氏拉在知晚上前给赵氏请安,秦知婳和秦知姗两个就围了上来,找知晚说话,把秦知妩丢在一旁不理会,钱氏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却没也没辄,要是秦知婳和秦知姗怎么这么巴结秦知妩,她还担心小赵氏心怀叵测,其实小赵氏心底打的什么算盘她怎么会不知道,不过就是看知晚飞上了枝头,想借着越郡王和镇南王府的势力把二老爷托上侍郎的位置,也不想想,以前对待知晚,她们是什么态度,现在巴结也不嫌弃晚了,再说了,连皇上都在越郡王求亲之际,下圣旨罚侯爷的俸禄,这不是告诉侯爷,他对这门亲事不满吗,侯爷心里原本就对越郡王有气,又得了皇上的旨意,越郡王想娶知晚回去,侯爷会轻易松口? 钱氏端茶轻啜,见丫鬟端着糕点上来,秦知妩眸底轻闪,笑道,“娘,回头让厨房给四姐姐多送几盘子糕点去吧,要是让越郡王知道,未来的越郡王妃吃人家剩下的糕点,指不定就带着铁甲卫把侯府的厨房给砸了,二伯母,你可得把这事瞒严实了才好呢。” 知晚嘴角憋笑,不得不说,秦知妩的嘴巴也够毒的,她还纳闷呢,小赵氏不是被禁足半个月吗,怎么才一天就给放了出来,还对她这么殷勤,只是她就不明白了,她长的有那么好说话吗,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当她不记仇,像狗皮膏药似地就粘了上来,她是不愿意计较那些小事,可不代表她不记得,愿意傻乎乎的被人利用好不好? 秦知妩一脸天真为小赵氏着想,小赵氏的脸尴尬的满脸通红,赵氏的脸也阴沉沉的,钱氏嗔怪了秦知妩一眼,语气带着责怪,但是眸底却是赞赏,“没规没距,你二伯母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饭多,哪用得着你叮嘱,还不回屋好好反省去。” 秦知妩委屈的撅着嘴,“娘,我知错了,二伯母,我是无心的,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嘴上道歉,可是眸底哪有歉意,分明是幸灾乐祸,母女两个一搭一唱,小赵氏羞愧的恨不得钻地洞,还得夸赞秦知妩考虑的周到,只是对着知晚,再也巴结不起来了,再亲昵下去,就是打自己的脸,小赵氏只得把眼睛望着赵氏,“娘,儿媳不是故意送四姑娘剩下的糕点,二房虽然不及侯府富庶,却也不至于连盘子糕点都送不起。” 提及糕点,赵氏便气小赵氏没脑子,可是心疼儿子,与儿子的前途相比,一点面子算的了什么,只是现在与镇南王府的亲事还没定下,侯爷又一力退亲,即便她有意要知晚去求求越郡王,也张不开口,便道,“好了,过去的事就莫要再提了,往后要仔细打理内院,那些个不尽心的丫鬟婆子,该打发的就打发。” 小赵氏连连称是,脸上的尴尬之色褪去,连赵氏都说是丫鬟不尽心,钱氏还能指责她不是吗? 外面,丫鬟进来禀告道,“侯爷回来了。” 知晚几个忙起身相迎,没一会儿,就见定远侯龙行虎步的迈进来,定远侯气色不错,至少比出去的时候好看的多,钱氏行完礼,起身就见到秦总管抱着断纹琴,钱氏有些诧异,“侯爷,这琴……。” 定远侯端着茶盏,用茶盏盖轻轻拨弄,秦总管忙回道,“太太,这断纹琴镇南王是收了的,只是侯爷进府之前,又给送了回来,算作是郡王爷败坏四姑娘闺誉的赔礼,至于侯爷同不同意郡王爷的提亲,全看侯爷的意思,镇南王不过问。” 断纹琴算作叶归越败坏她闺誉的赔礼?知晚微微一怔,有没有搞错啊,之前镇南王不是说她配不上先皇后的断纹琴吗,怎么会改了主意? 钱氏望着断纹琴,拿着绣帕的手有些痒,她也爱琴,只是这些年忙于侯府内屋,失了那份心境,如今看到断纹琴,心里有些蠢蠢欲动,想弹奏一曲,若是有断纹琴做陪嫁,知妩就是嫁给皇子,也没人敢委屈了她…… 秦知婳,秦知姝几个眼睛从见到断纹琴起就错不开眼了,这就是先皇后陪嫁之琴,皇上的心爱之物?寻常嫔妃连看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却被镇南王当做了赔礼送给了知晚,她们怎能不羡慕妒忌恨,妒忌的心里直泛酸水,恨不得能占为己有。 赵氏看见断纹琴,眼睛也凝了起来,招手道,“呈上前来,让我瞧瞧。” 赵氏发话,秦总管能不照做么,双手捧着断纹琴上前,赵氏伸手摸摸,赞叹道,“果然是把传世好琴,镇南王虽然说是赔罪,可被越郡王败坏清誉的大家闺秀不知道有多少,哪里赔的过来,我瞧他这不是赔罪,倒像是施压。” 小赵氏笑道,“不管是施压还是真赔罪,这琴可的的确确送给了侯府,儿媳上次听您弹琴还是三年前,要不今儿弹奏一曲,让几个小辈多学着点儿?” 定远侯在坐在那里,听小赵氏说话,眉头轻蹙,这琴可不是送给侯府的,是点名了送于知晚的,若是送给侯府的,老太太要是喜欢,谁还能与她抢?定远侯对身边人还是很了解的,喜欢的东西爱占为己有,这是人性,不可避免,定远侯没说话,转而看着知晚,只见知晚从容的站在那里,仿佛这琴不是她的一般,性子十足十像极了她…… 秦知婳和秦知姗捧着赵氏,说她琴艺高超,今儿天气气色都很好,就教教她们,这顶高帽子戴的赵氏轻飘飘的,也就同意了。 赵氏住的松香院有片竹林,树荫浓郁,竹香怡人,秦知姗扶着赵氏出去,钱氏和小赵氏自然是要伺候在一旁的,独独留下定远侯和被他喊停的知晚,知晚扭着绣帕看着定远侯,想起银票,忙从怀里掏出来递给定远侯,“爹,这是越郡王赔给您的两年俸禄。” 定远侯拿起银票,“是他主动赔的还是你要的?” 知晚汗颜,她爹太精明了,主动赔和要的是两回事啊,“是他主动赔的。” 定远侯眼神微凝,嘴角轻轻一笑,把银票递给秦总管,“算清楚,多的银钱给越郡王送回去。” 知晚,“……。” 秦总管憋笑,“……。” 见定远侯迈步出去,知晚忙追上道,“爹,你别啊,这钱是女儿主动要的。” 定远侯望着知晚,“不骗爹了?” “……女儿知错了。” 定远侯拍拍知晚的脸,“好好教养尘儿,别让他成为第二个越郡王。” 知晚轻挠额头,这话题跳转的太快了些吧,她都反应不过来,尘儿与叶归越没关系好么,就算成为他义子,到底不是亲生儿子啊,再说了,尘儿要是学他那样整日闯祸,她还不得愁死啊?要说希望什么地方像叶归越的,只能是那张脸了。 知晚想到自己将来有个能完胜叶归越妖孽脸的儿子,嘴角就弧了起来,越想越美,等从神游中回过神来时,定远侯已经走远了。 白芍守在知晚身边,听着远处传来的飘渺琴声,有些生气,断纹琴是姑娘的,姑娘都没看一眼,她们却先弹上了,哪有这样的,白芍有些担心道,“姑娘,那琴怎么办?” 知晚朝那边望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迈步出松香院,脚步轻快,细细听还能听到一两声轻哼,白芍就不懂了,任是谁都看得出来老太太和太太还有几位姑娘都觊觎断纹琴啊,赔礼道歉和定亲信物不是一回事,府上没人敢占四姑娘的定亲信物,但是赔礼还是可以的啊! 知晚担心什么,她还要好好谢谢她们呢,有人帮着洗琴弦,她求之不得。 回到檀香院时,知晚已经饿的肚子直叫唤了,檀香院上下都以为知晚会在桓府用午饭,再加上此时已经错过了午饭时辰,没给知晚留午饭,可怜知晚吃糕点,越吃越饿,茯苓心疼她,特地拿了银子去大厨房让婆子现做。 知晚躺靠在小榻上,手里拿着本书,几次望珠帘,白芍笑道,“茯苓已经去了好一会儿了,该回来了,姑娘莫急。” 知晚脸颊微红,好似一个大家闺秀不能这么等吃的,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肯定要笑话她的,知晚继续看书,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茯苓进来了,白芍急忙迎了上去,可是见茯苓一身脏乱,白芍蹙眉了,“怎么弄成这样了,姑娘的饭菜呢?” 茯苓撅着嘴,委屈的想哭,她怎么就那么倒霉,拎着食盒出门,会跟老太太屋子里的丫鬟撞上,一篮子饭菜全撒了不说,还脏了新做的衣裳,茯苓越想越气,“都是老太太院子里的春儿害的,说什么老太太吃糕点的时候,忽然手颤抖,认为是厨房的婆子往糕点里下了毒,急急忙闯进去,结果撞了我,把饭菜全撒了。” 白芍啊的一声,回头望着知晚,不知道怎么办好,饭菜全撒了,姑娘饿了吃什么,知晚却望着茯苓一身脏乱,“回屋换身衣裳吧。” 茯苓见知晚没有责怪她,心总算放心了下来,行了退礼便回自己屋子了,知晚嘴角一勾,把书放下道,“不知道老太太手怎么样了,你随我去看看。” 知晚带着白芍朝松香院走去,远远的就到一位头发半白的大夫被领着进院子,等她进屋时,就听到秦知妩带着哭音道,“娘,我的手好痒,我的脸也痒。” 钱氏抓着秦知妩的手腕,叮嘱她就是手再疼也不能抓脸,万一毁容了,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又去催大夫,让他赶紧开药,老大夫捋着胡须,收回替赵氏把脉的手道,“似是中了毒,却不是体内引起的,不是食物中毒,老太太可碰过什么脏东西?” 秦知辛用帕子包着手,用力的抓着,“不是吃食引起的?我们并没有碰什么脏东西啊!” 她们连脏东西都见不到,怎么碰呢,秦知雪见到知晚,见她没事,眉头一皱,恍然道,“断纹琴,是断纹琴,我们都碰过断纹琴,四姐姐没碰,她就没事!” 钱氏忙让丫鬟把断纹琴搬来,老大夫细细检查了断纹琴,点头道,“琴弦上被人下了毒,好在碰触的时间不久,不然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赵氏躺在床上,双手火辣辣的疼,就跟抓了辣椒籽一般,疼的恨不得剁了去,知晚站在一旁,惊吓的问,“谁要害我?” 知晚这一句,无疑是平地惊雷,赵氏满腔的怒火瞬息灭的干干净净,她能怪谁,这琴是越郡王送来算作知晚的定亲信物的,被镇南王要了回去,最后又当做赔罪送给知晚,结果知晚没碰,她们几个给她做了回替罪羊,赵氏一张老脸红的发紫,脸上的温度比十指更高。 秦知妩几个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又气又疼,恨不得能晕过去才好,秦知姝忍不住疼,把手放铜盆里冰着,知晚看的蹙眉,用水浸泡,能洗掉三分毒性,可是一会儿后,十指的疼痛会增加十倍不止,这样狠毒的药会是谁下的? 断纹琴是叶归越送来的,可他不会害她,而且他知道她是大夫,下毒对她没用,镇南王宝贝断纹琴,即便是赔给她,也舍不得往断纹琴上下毒,难道是皇上?知晚想了想,又把这可能排除在外了,皇上不是不知道叶归越喜欢与他对着干,叶归越又一心想娶她,要是她出了事,弄不好会掀翻皇宫也说不一定,再者,皇上宝贝断纹琴不在镇南王之下,不会是他,那会是谁呢? 知晚思来想去,觉得肯定是叶归越得罪了什么人,又拿叶归越没辄,所以往断纹琴上下毒,要害的应该是他,至于她么,应该是替他做了沙包,而秦知妩几个,则是赶上来做沙包的沙包。 定远侯听到消息赶来,一张脸黑沉的吓人,“这就是越郡王的诚心?!把琴给我送回镇南王府!” 秦总管叹息一声,好好的提亲,怎么就一波三折呢,断纹琴把老太太伤成这样,府里哪还敢留啊,忙抱着断纹琴出去了。 屋子里一群人疼的直叫,知晚原想叫秦知姝把手拿出来,免得一会儿受罪,可是才一张口,就被她给顶了回来,知晚还能说什么呢,现在无论她说什么,在她们看来都是幸灾乐祸,干脆什么都不说了,带着白芍回檀香院。 回到檀香院,知晚就把暗卫冷木叫了出来,叮嘱道,“断纹琴上有毒,让你家爷用酒浸泡一刻钟,别的办法除不干净。” 冷木连连点头,心里庆幸知晚宽厚,换成别的姑娘该怀疑爷是不是成心的,亦或是王爷故意下毒害她了,这样的姑娘,配的上爷! 御书房,文远帝正在翻阅奏折,左相担忧道,“皇上,兴州已经二十七天没下雨了,兴州有句老话,超过二十天不下雨,兴州方圆三百里必干旱,是不是该早做打算?” 左相说完,另外一位大臣站出来道,“左相过虑了,二十几天不下雨很正常,现在就运送粮草去兴州,只会让兴州百姓惶惶不安。” 左相不赞同道,“一旦干旱,再做打算就晚了,就算不运送粮草去,也该早早的预备上,以备不时之需……。” 左相话音才落,外面有个小公公急急忙进来道,“皇上,越郡王带着二十四铁甲卫直闯库房,打晕了守卫,要搬两箱子奇珍异宝出宫,还扬言让您扣他一枚免死金牌,他今儿要搬空库房……。”RS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别乱动 文远帝把手里的奏折一合,猛的拍在龙案上,龙颜满是怒火,“连朕都敢打劫,简直无法无天,带他来见朕!” 御书房内,一群大臣面面相觑,白眼暗翻,忍不住在心底嘀咕,越郡王无法无天的时候少了么,还不都是皇上和镇南王惯出来的,要是哪一天越郡王弑君夺位,他们都不会觉得诧异,现在满朝文武,敢直言顶撞皇上的有,敢直言顶撞镇南王的也有,可要说顶撞越郡王的,少之又少,据他们所知,唯有定远侯一个了,要说这也稀奇了,定远侯不愿意嫁女儿,越郡王还偏偏就要娶他女儿,别的大家闺秀温顺恭谦他不爱,偏喜欢定远侯性情乖张的四女儿,一个小小庶女,非但没养成低眉顺眼的习惯,反而比嫡出的还要高调,定远侯府还真叫人捉摸不透了。 几位大臣有心想劝劝皇上,却一个个不说话,怕火上浇油惹祸上身,还不如静观其变,就当看热闹了,只希望越郡王别把皇上气出个好歹来,毕竟越郡王有免死金牌护身,皇上也杀不了他,但是皇上龙颜大怒,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可就要遭殃了。 好一会儿后,才听公公进来禀告越郡王来了,文远帝一双黑眸像两道利箭朝御书房大门望去,只见一身锦袍的叶归越从容不迫的迈步进来,凤眸妖魅,嘴角挂着一抹气死人不偿命的笑,远远的就问徐公公,“皇上的小库房在哪儿?” 徐公公满头大汗,哭笑不得,越郡王这是要活活气死皇上呢,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提什么小库房,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皇上乃天下人的皇上,一心为民,又分什么大库房小库房,岂不是让人笑话么,徐公公连连咳嗽,说话也不利落了,“皇上,奴才可否求个恩典,找太医瞧下嗓子?” 左相瞥了徐公公一眼,想笑不敢笑,徐公公找太医瞧嗓子是假,找太医守着御书房,是怕越郡王把皇上气出个好歹来,好及时救治吧,真为难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要伺候好皇上,还得顾着皇上的颜面。 文远帝摆摆手,徐公公就给小公公使眼色,小公公飞一般的出去了,几位大臣见皇上蹙眉,忙识时务的告退到偏殿等候。 等大臣们出去,文远帝就大怒了,“镇南王府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用得着你来打劫皇宫吗?!” 叶归越也一肚子火气,“皇上什么时候下圣旨不好,偏偏在我提亲的时候下圣旨!” 文远帝一拍龙案,“弹劾定远侯当街纵马的是你,朕如了你的意,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有什么不满?不满大了!芙蓉宴上,他夺魁,皇上是该给他赐婚的,却依照之前定远侯的请求不赐婚,这表明了什么,他当定远侯一言九鼎,不愿意嫁女儿,定远侯就算顾忌他的颜面也不会轻易答应把知晚嫁给他,他给足了脸面,让二十四铁甲去提亲,结果呢,皇上一道圣旨火上浇油,明着告诉定远侯,会饶恕他无视铁甲卫之罪! 徐公公见御书房内剑拔弩张,忙掩嘴咳嗽打岔,劝文远帝息怒,别气坏了龙体,端了杯茶与文远帝后,徐公公走到叶归越身侧,请他坐下道,“郡王爷,朝中事物繁忙,皇上夜以继日的批阅奏折,呕心沥血,郡王爷就别惹皇上生气了,郡王爷看中了什么,皇上都会赏赐给你的。” 越郡王脸色这才缓了三分,他也知道皇上不能真激怒了,要是他真的给定远侯下了命令,他还怎么娶知晚,皇上扼住了他的喉咙,越郡王闷气道,“皇上要精铁的秘方,我可以给你,但我要赐婚!” 文远帝诧异的瞅了越郡王一眼,眉头微陇,这么多年,越儿还是第一次在他跟前服软,竟然就为了一个庶女,文远帝的心里很不舒坦,知晚她见过,姿色不错,可后宫美貌女子不知道多少,早不惊叹了,若说才艺,也算可以,但离大家相距还甚远,唯有脑袋里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让人捉摸不透,可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女人,为了个女人低头,文远帝心底的怒火更加旺盛了,正要说话,外面一个小公公进来,在徐公公耳边嘀咕了两句。 徐公公听得怔住,忙凑到皇上身边禀告,“皇上,镇南王把断纹琴当做赔礼送于了四姑娘,可是断纹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下了毒,如今定远侯府几个摸过断纹琴的大家闺秀双手红肿,疼的死去活来。” 文远帝眉头一皱,叶归越转身便走,徐公公忙道,“郡王爷放心,四姑娘没事儿。” 叶归越转身,见文远帝盯着他,叶归越耳根微红,方才自己好像过于紧张了,连她会医术的事都给忘了,可是一想到断纹琴被下毒,脸色就阴沉如霜。 外面,镇南王迈步进来,脸色青沉,铁叔双手捧着断纹琴紧随其后,镇南王先是恭谨的请了安,方才开口道,“断纹琴不知道何时被人下了毒,若非赏赐给越儿了,皇上岂不是被逮人所害,臣要彻查此事!” 文远帝蹙眉,他还以为毒是镇南王下的呢,他要彻查,这毒不是害他的就是害越儿的,文远帝一想到这些,眸底就仿佛覆盖了一层寒冰,“准!” 镇南王瞥头看着叶归越道,“国库里有幅《春山晚晴图》,乃定远侯祖父所画,他应该喜欢,你先去忙吧,父王与皇上有事相商。” 徐公公两眼望着天花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有他们这样的么,文远帝已经气的说不出来话了,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子? 出了御书房,叶归越便吩咐冷风道,“去查查定远侯与父王说了什么,父王为何会改变主意。” 冷风无奈的看着叶归越,“爷,你就别为难属下了,定远侯与王爷说什么,外人怎么能打听到,属下可不敢去问铁叔,还是爷您自己问吧?” 叶归越抬眸望天,以父王的性子,绝对不会轻易改变决定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御书房内,文远帝也盯着镇南王,从得知叶归越要徐公公直接把断纹琴送到定远侯府去,镇南王就直接出了皇宫,结果饶了一圈,断纹琴还是进了定远侯府,这事透着诡异,包括定远侯摆架子找镇南王的事,文远帝一清二楚,正因为如此,他更加的好奇了,“你为何把断纹琴送给定远侯府四姑娘?” 镇南王肃然的脸色微敛,抬眸看着文远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皇上就不想越儿早日成家立业?” 徐公公微鄂,修身齐家之后便是治国了,越郡王治理国家,徐公公想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还是觉得越郡王更合适去平天下,只是这话他不敢说,他知道皇上虽然气恼越郡王,可对他却是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徐公公有些迷糊了,皇上似乎对越郡王好过了头? 文远帝端起茶盏,轻轻的用茶盏盖拨弄着,“越儿太听嫡妻的话,你觉得是好事吗?” 镇南王剑眉稍蹙,“我教出来的儿子还不至于是非不分,世上也没人能勉强越儿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文远帝双拳握紧,目露寒芒,镇南王丝毫不惧的回望回去,御书房内气氛一下子冷到极致,徐公公哆嗦了一下,轻唤道,“皇上?” 文远帝淡淡垂眸,眸底有抹痛楚之色,摆摆手,镇南王便退了出去,半晌,文远帝才睁眼,“传张玖。” 徐公公转身出御书房,吩咐小公公去传铁甲卫首领张玖,徐公公就纳闷了,皇上到底派张统领找什么人,找了十年都没放弃,每回与镇南王闹翻,皇上就会找张统领询问找人的事,太奇怪了。 檀香院内,知晚坐在梨花木椅子上,把一张纸揉成一团,随手丢地上,然后单手托着下颚,轻轻一叹,怎么理由写起来就那么的难呢? 茯苓蹲在地上捡纸团,回头瞥一眼知晚,见她盯着天花板出神,忙把纸团打开瞄一眼,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字:你太帅了,跟你在一起容易自卑。 茯苓满脸黑线,亏得姑娘写的出来,姑娘几时自卑过啊,白芍也凑过来,小声道,“这理由比之前那个好多了吧?” 茯苓轻捂住嘴,憋笑,“我觉得姑娘不是在退亲,是成亲想笑掉人大牙,越郡王是纨绔成性,无人敢惹,可还不是拿咱们姑娘没辄么,姑娘比他厉害多了,说怕他,谁信啊?” 反正她是不信的,越郡王从姑娘手里讨到过好处么,一直就处于劣势的好么? 不过侯爷要姑娘写退亲的理由,姑娘不能不写啊,只是想了半个多时辰了,理由是一个比一个奇葩,茯苓笑的腮帮子都生疼了。 第一张写废的理由:郡王爷,你调戏过N多大家闺秀,我要是嫁给你,肯定会被人围殴,我胆小,不敢嫁。 第二张写废的理由:郡王爷,今天骑马的时候,那匹马鄙视了我好几眼,连它都觉得我配不上你,所以我们不合适。 第三张写废的理由:郡王爷,镇南王府太富有了,我又要钱不要命,我要是嫁给你,迟早会谋财害命,为了你的小命,我觉得你还是离我远点儿比较好。 第四张写废的理由:郡王爷,你树敌太多,今天我就差点因为断纹琴毁掉双手,我怕死,所以不能嫁给你。 第五张写废的理由:郡王爷,镇南王反对我们的亲事,我觉得应该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第六张写废的理由:郡王爷,我爹不喜欢你,我觉得我们还是……。 第七张写废的理由:郡王爷,我实在配不上你,理由你明白的吧? 第八张写废的理由:郡主爷……。 写的太多,连错别字都出来了,茯苓是见一次笑一次,见知晚实在苦恼,便道,“侯爷不过就是那么一说,也没说什么时候要,姑娘别急,慢慢想。” 知晚瞥头望着茯苓,“已经想的够慢了,能想到的理由我都想过了,实在写不出来。” 白芍想了想道,“要不写八字不合?” 茯苓白眼一番,“胡说八道,姑娘的八字和越郡王相配,可是钦天监算出来的,你要姑娘这么写,不是说钦天监办事不利么?” 白芍脸颊绯红,连说自己把这茬给忘记了,知晚没在意,反而眼睛一亮,“算命,这主意不错!” 提笔沾墨,知晚唰唰唰的在纸上写将起来,不一会儿,一张纸就写满了,知晚小心的吹干墨迹,满意的笑了笑,这退亲的理由妙绝了! 知晚看了看天色,时辰还算早,便带着茯苓去前院书房找定远侯,只是才走到半路上,就见秦总管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见了知晚忙福身行礼,知晚不解道,“出了什么大事?” 秦总管一边喘气,一边摇头,“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越郡王上门给侯爷赔罪来了,还带了两大箱子谢罪礼。” 知晚,“……。” 秦总管禀告完,急急行了一礼,便朝书房走去,等知晚走过去时,定远侯已经出来了,见知晚找他,微微讶异了下,“你怎么来书房了?” 知晚掏出云袖里的纸张道,“这是爹让女儿想的回绝越郡王求亲的理由。” 定远侯轻点了下头,接过纸张,并没有看,直接就朝大门走去,知晚见没不许她去,便跟在后头。 大门处,乌压压围满了人,叶归越潇洒的摇着玉扇,冷风跟在身后,另外有四个铁甲卫抬着两口大箱子,知晚看了一眼,立马躲到大门后面。 定远侯剑眉蹙紧,规规矩矩的见了礼,然后才道,“越郡王来我侯府有何贵干?” 叶归越无语,跟他还装什么傻,谁都知道他上门是来求亲的,“本郡王多次得罪侯爷,特来赔礼道歉,还请侯爷原谅。” 叶归越说着,福身行礼,冷风掏出一根荆棘棍子,直接递到定远侯手里,意思很明显,叶归越这回可是诚心道歉的,只要侯爷能消气,棍子随意打。 定远侯瞥了冷风一眼,果真接了棍子,那边有啪啪啪掌声传来,“定远侯府门前好热闹啊,不愧本皇子丢了碗筷来瞧一趟,险些就错过了这一出好戏,定远侯,越郡王如此有道歉的诚意,你可别辜负了。” 叶宣牝笑着走过来,他身侧站着的是五皇子,叶宣止,听了叶宣牝的话,也笑道,“要不要派人告诉父皇和御史一声,纨绔嚣张不可一世的越郡王也有为求娶美人低头认错,负荆请罪的一天,如此盛举,当计入史册。” 定远侯眉头蹙拢,他没想到四皇子和五皇子会来看热闹,还说了这一番话,他接了荆棘棍,可没想过打下去,知晚会嫁给他,要是他将来记恨为难知晚,受罪的还是他女儿,可要是不打,算是间接惹恼了四皇子和五皇子,将来在朝中,几乎是寸步难行,定远侯暗瞪了叶归越一眼,他是不是天生与他八字相克啊? 定远侯把手里的荆棘棍一丢,转身便回府,吩咐秦总管道,“把四姑娘写的理由读与郡王爷听听。” 知晚,“……。” 别啊,别读啊! 知晚想哭了,只听秦总管读道,“郡王爷,我思虑再三,觉得不嫁你,理由有三: 一、强大的第六感告诉我,你家犹如龙堂虎穴,入则有生命之忧; 二、算命的大仙告诉我,我应该在十八岁出嫁,不宜早也不宜晚; 三、大仙还告诉我,我不宜南嫁,你家房子正好在我家南边,所以……郡王爷,您老还是另觅良妻吧,咱不合适~” 秦总管忍着喷笑出声读完这些,再看叶归越的时候,某郡王爷已经是满脸黑线,哭笑不得,冷风更是嚷嚷道,“这是哪位大仙算的命?” 秦总管愕然,他哪里知道给四姑娘算命的大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只是宣读而已,别问他啊! 叶归越往大门里望去,他知道知晚在那里,他瞧见了,这女人真是有一出是一出,这样的理由都能被她想到,还不宜南嫁,南嫁是这样用的吗,还有第六感,那是什么东西? 叶归越也不想磨蹭了,瞥头吩咐冷风道,“把那幅《春山晚晴图》拿出来,既然定远侯不收,给爷丢茅厕里去!” 秦总管一怔,远处,定远侯顿住脚步,蓦然回头,“你说什么?” 冷风忙道,“郡王爷为表示赔礼的诚心,特地去找皇上要了侯爷祖父所画的《春山晚晴图》……。” 知晚躲在门后面,直嘟嘴,这厮本事还真不小,竟然还会拿捏人心,古代人最重视的就是孝道了,拿她曾祖父的墨宝来赔礼,她爹能不收吗,不收就被扔茅坑了,这是对先人的极大污蔑,即便他爹气的恨不得掐死他,也得忍气收了他的赔礼,前尘往事,既往不咎。 定远侯双眸喷火,双拳攒紧,后悔把荆棘棍丢了,他就该狠狠的替镇南王替皇上教训他一顿,定远侯深呼吸,摆手吩咐秦总管,“收好《春山晚晴图》。” 秦总管接了冷风手里的画轴,退后两步,定远侯面无表情道,“本侯原谅了越郡王之前的所作所为,郡王爷请回吧。” 叶归越,“……。” 冷风,“……。” 无耻啊!哪有他这样的,都原谅爷了,还不把四姑娘许配给爷,爷做这么多,不是真的赔礼道歉好么,是为了娶四姑娘,结果闹了半天,定远侯压根就没那意思呢,冷风觉得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家爷会栽在知晚手里了,有其父必有其女! 冷风绞尽脑汁,想知晚曾祖父还有没有什么墨宝可以拿来要挟,可是皇宫只有这么一幅了,还没被他们用到刀刃上,全给浪费了,冷风望着叶归越,不知道怎么办好,难道真的要要挟定远侯么? 叶归越算是看出来了,定远侯压根就没想把知晚嫁给他,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别怪他来硬的了,叶归越转身便走,冷风则从怀里掏出来一份账册,双手送到定远侯手里,“这是礼单,还请定远侯过目,明儿我们郡王爷还会登门求亲的,希望侯爷考虑清楚。” 说完,冷风低头行礼,然后追着叶归越就上马走了,是个铁甲卫放下木箱子,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侯府大门前。 叶归越走了,还有什么热闹可看,大家都散了,四皇子望着定远侯手里的账册,笑道,“本皇子倒是好奇越郡王从父皇那里打劫了多少好东西来赔礼。” 定远侯心底微沉,四皇子要看礼单,他没法拒绝,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忽然一声急叫声传来,“四姑娘!四姑娘!” 定远侯忙行礼道,“府上还有事,就不耽误两位皇子时间了。” 说完,定远侯歉意的退回府里,转身之际,俊朗的脸上满是阴翳和怒气,再看知晚安然无事,便直奔书房,吩咐总管道,“叫二老爷滚来见我!” 知晚愕然,她爹脾气一直很好,用到滚这个字可还是第一次,难道叶归越给他爹的账册与二老爷有关? 知晚带着疑惑回到檀香院,还没进院子,就有丫鬟禀告道,“四姑娘,越郡王找你有事。” 知晚一时腿软,没差点栽地上去,那是她的院子,她的屋子好不好,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客人啊?! 知晚揉着太阳穴进屋,站在珠帘外,就见叶归越坐在小榻上,翻看她的书本,冷风站在一旁催道,“爷,四姑娘回来了。” 叶归越瞥头时,知晚正打着帘子进屋,秀白的脸上带着纯净的笑容,胜似空谷幽兰,让他有些错不开眼,等知晚双手在他眼前乱晃的时候,叶归越一把抓住她的手,直接拉到怀里坐下,“你的第六感没预料到我会来找你算账吧?” 知晚满脸羞红,尤其是见白芍掩面出去时,还差点踢到凳子摔倒,知晚挣扎道,“我当然算到了!” 叶归越桎梏住知晚,声音略带沙哑,“别乱动!”RS 第一百二十章 礼单 感觉到有东西抵着她大腿,知晚涨红的脸又红了三分,直在心底骂无耻,却不敢再动弹分毫了,低声道,“你放开我,你这样,我没法说话。” 叶归越也担心会把持不住,在知晚耳垂印下一吻后,就松了双臂,知晚忙一跳三丈远,到桌子旁坐下,给他倒茶喝,然后问道,“你给我爹的礼单是什么?” 叶归越端茶轻啜,茶水清香,消除了三分燥热,“秦府二老爷离京办差时所收受的一些贿赂。” 知晚也能猜到一点儿,要不是事情重大,她爹也不会那么生气,“应该不止收受贿赂这么简单吧,我二伯父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叶归越抬眸看着知晚,眸底闪过一抹妖魅的笑,说起二老爷的事来,原来是半年前,二老爷去蕲州办差,蕲州知府帮他接风洗尘,送他黄金不算,还送给他一个舞姬,二老爷在蕲州过来一段时间的逍遥日子,许诺舞姬会来接她进京,谁想二老爷回京后,没派人去找过她,好巧不巧,舞姬又怀了身孕,这不,雇了马车就要进京,那舞姬也不爱低调,一路慌称路引丢了,要住在驿站,别处不知道她是怎么住宿的,可是历州乃他的地盘,在他接手历州时,就派了暗卫守着驿站。 今天上午,他提亲受阻,手底下的暗卫都摩拳擦掌,恨不得抓了定远侯,逼他同意,可是定远侯将来会是他的岳父,所以要敬重,只能另寻他法了,这不思来想去,除了利诱就是威逼了,收受贿赂罪责已然不小,再加上淫乱舞姬,珠胎暗结,二老爷的官道仕途到此为止了。定远侯就这么一个弟弟,肯定会让步的。 知晚听叶归越说起,嘴巴都张大了,二老爷她也见过一面。模样周正,瞧着一派正气,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真是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亏得二太太为了他升官之事,舔着脸面来巴结她,“那我二伯父该是个贪官了,你怎么不告发他?” 叶归越抽了下嘴角,知晚满脸尴尬。“当我没说。” 自己真是笨的无可救药了,当官的有几个两袖清风的,再说了,告发这事也轮不到他一个郡王去,一个不顺心。直接处置了便是,也没人敢说不对,知晚想到芙蓉宴上,相王世子惹他,他随口就把相王府养私兵的事抖了出来,根本就不怕得罪满朝文武,反倒满朝文武都怕他。不由的瞄着叶归越道,“那些大臣不敢惹你,应该不是因为你纨绔嚣张,而是你手里掌握了他们的秘密吧?” 叶归越妖冶的凤眸闪过一抹诧异,切切的看着知晚,知晚修长的睫毛轻颤。犹如振翅的蝴蝶,叶归越捏着知晚的鼻子,笑道,“我若掌握了他们的秘密,就算我弑君夺位。他们都不敢讨伐我。” 知晚扒拉下他的手,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她还想问问她爹有没有什么秘密,比如与苏家大小姐苏向晚的事,知晚殷勤的给叶归越倒茶,然后道,“你帮我查查苏家大小姐为何失踪吧?” 提到苏家大小姐,知晚就想到在桓府的事,眸底闪过一抹薄怒,狠狠的剜了知晚一眼,才道,“我连提亲的事都没处理好,没心情去查别人。” 说着,端茶轻啜,知晚瞧的恨不得把茶盏夺下来好,吃人家的嘴软好不好,“什么叫没处理好,你拿二老爷的事逼迫我爹,我爹能不同意吗?” 叶归越瞪了知晚一眼,“父王把断纹琴送来了,你爹不都让人原样送回王府了,他都不怕得罪父王,还怕我这小小的威胁吗?” 知晚愕然,撅嘴道,“那也是断纹琴上被人下毒,是送回去让你爹查清楚好不好。” 叶归越哑然,他就纳闷了,定远侯此举算是对父王的极大不敬重,父王竟然不生气,还直接就进了宫,甚至还帮他出主意提亲,定远侯到底与他说了什么,父王送断纹琴,表示赞同了这门亲事,定远侯收下了,也代表了同意,本来已经是皆大欢喜了,结果断纹琴成了赔礼道歉,他要重新提亲,父王到底是怎么了,看他被定远侯欺负,竟然不帮他。 不过叶归越知道,定远侯气他送棺材,逼他入狱的事,不就赔礼道歉,他虽然没做过,但不代表不会,他倒要看看父王对这门亲事赞同到何种境地,叶归越一杯茶喝完,外面冷训进来道,“爷,大牢收拾妥当了,您是今儿就住进去吗?” 知晚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要住大牢?” 叶归越点点头,捏着知晚的脸颊道,“我害的你爹住大牢,为了赔罪,我也住几天。” “可你明天不是还要来提亲的吗?”把大牢当成你家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没有诚意好么! “……我说过吗?”叶归越蹙眉。 知晚扯嘴角,“冷风说的。” 冷风站在暗处,双腿发软,他没说错话啊,爷的确说过要是提亲不成功,他天天来,谁知道忽然就冒出来去大牢住了,冷风求饶道,“爷,属下说错……。” 冷风话还没说完,外面茯苓进来道,“郡王爷,侯爷找你去书房。” 冷风大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找郡王爷,肯定是同意提亲了啊,忙跟在叶归越后头出了檀香院去书房。 知晚坐在屋内,满脸的黑线,这里是古代啊,女子清誉重于天啊,一个外男轻轻松松闯她闺房,还理直气壮的从她闺房里出去,竟然毫无违和感,没人敢说什么,知晚拍拍额头,端茶喝着,一杯茶饮尽后,知晚去书桌旁,翻看春风楼布局图。 春风楼很大,呈正方形,占据了京都最好的位置,知晚越看,越觉得那三千两银子花的值,这么一大块地现在是她的了,想建成什么样就建成什么样,知晚想想就激动。以至于想了好几天,愣是没下笔,但是今天看到春风楼,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凭什么男的有专门玩乐的地方,大家闺秀就没有? 她就要建一个专门给大家闺秀玩耍的地方! 知晚仔细琢磨,大家闺秀们喜欢玩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样的地方不能少了,扑蝶泛舟的地方要有,最好骑射都要有,最最重要的是,她该怎么挣钱? 知晚想了好一会儿,才落笔,唰唰的在画纸上描绘起来。等她画第二张的时候,茯苓才满脸红晕的跑进来,正要说话,白芍就示意她别叫,“姑娘正忙着呢。” 茯苓到嘴巴的话都给咽了回去。一张清秀的脸都憋紫了,瞅着那图纸,心道有什么重要的,再重要能有终身大事重要吗,可是知晚画的认真,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在一旁等的心急。好半天知晚才撇了她一眼,笑道,“脸都憋紫了,再忍一会儿,估计的憋死过去了。” 茯苓羞红了脸颊,连连说没有。然后才道,“侯爷答应把你嫁给郡王爷了,不过侯爷想多留你半年,郡王爷不愿意,两人还差点在书房里打起来。最后越郡王以二老爷的事要挟侯爷,侯爷才答应让你一个月之内过门。” 茯苓越说越兴奋,双眼直冒精光,“今儿越郡王送来两大箱子的赔罪礼,侯爷说全部给姑娘做陪嫁,秦总管说有了这些,姑娘几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茯苓想想,在书房里见到的那些大碧玉珠,足有膝盖那么大,就咽口水,那都是姑娘的,白芍瞧了便笑道,“姑娘就算没有那些,也不愁吃喝,越郡王还能饿着咱姑娘不成?” 且不说姑娘自己会挣钱了,光是赔礼,越郡王就送了两大箱子来,聘礼能少了?白芍这么说,茯苓想想也是,也就没那么激动了。 知晚的表情就更淡了,她对赔礼聘礼不感兴趣,复又低头作画,直到深夜。 夜里睡的晚,第二天起的就晚了些,虽然赵氏和钱氏免了她的请安,但是作为晚辈,长辈受伤,她肯定是要去探望的,知晚先去了檀香院,赵氏躺在床上,十指裹着纱布,神情憔悴,可见一宿没睡,见知晚进屋,赵氏神情微变,道,“侯爷答应了越郡王的提亲,还在一个月之内出嫁,以前你也绣过嫁衣,虽说也是嫁给越郡王,可再穿却不合适了,周妈妈,把我那匹烟霞云锦拿给四姑娘。” 周妈妈福身退下去,没一会儿,就捧着一匹烟霞云锦来,知晚受宠若惊,赵氏又叮嘱了几句,便觉得乏了,让知晚出去。 知晚福身告退,还没走,一个丫鬟急急忙打了帘子进来,福身道,“老太太不好了,二太太要寻死。” 赵氏一惊,脸上的疲倦之色一扫而空,急道,“出什么事了?” 丫鬟忙回道,“好像是二老爷要纳一个舞姬为妾,二太太不同意,二老爷气极之下打了二太太一巴掌,二太太这才要寻死。” 赵氏眉头陇紧,不过就是纳个妾而已,即便小赵氏是她的娘家侄女,可她为二房也只生下过一个儿子,庶子也只有一个,还身体孱弱,若不是顾忌她的脸面,她都想给二老爷屋子添两个人,便多问了两句舞姬的时,听说舞姬已经进府了,还身怀有孕,已经五个多月了,赵氏的眉头锁紧,再坐不住了,舞姬进府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是怀了身孕进府,那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赵氏忍不住呵斥道,“真是越活越混账,叫二老爷来见我!” 知晚退出屋内,去梅香院给钱氏请安,才走到屏风处,就听到屋内有笑声传来,“真有此事?” 王妈妈端着药碗近前,笑道,“可不是真的,听丫鬟说,那姨娘是昨儿夜里抬进府的,二老爷下了令,不许声张,不然二太太也不至于一大清早就闹腾,听说是那姨娘不安分,一大清早挺着个大肚子就要去二太太跟前侍疾,结果才接了药碗,就说胎动,把二太太的药丸给摔了,二太太心里原就有气,这不一巴掌就扇了下去。” 钱氏听得津津有味,冷笑道,“她不是整日的笑话我由着府里姨娘横行,把府里闹的鸡飞狗跳吗。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本事,一个舞姬,有胆量孤身一人从蓟州来京都,倒真叫人刮目相看。” 钱氏是真高兴。这些年,小赵氏占着自己是赵氏的娘家侄女,在府里连她都敢招惹,把那些姨娘治理的是服服帖帖的,几次对她明讥暗讽,尤其是梅姨娘和知晚,钱氏心里积着气呢,要不是手上裹着纱布,她都忍不住要去探望一下了,钱氏接了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又吃了个蜜饯进嘴,压住苦涩的药味。 钱氏心情好,知晚进去请安的时候,钱氏也没摆什么脸色。“侯爷既然答应了你与越郡王的亲事,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镇南王府虽不是亲王府,可远非亲王可比,越郡王行事又乖张,以前侯爷惯着你,我也没教你什么。回头请了教养嬷嬷来,你多学些规矩,别让外人小瞧了咱们侯府。” 听到学规矩,知晚就一个头两个大,她是不大讲规矩,可府里其他姐妹。谁又有规矩过,秦知嫒骄横,秦知妩娇蛮,秦知姝阴狠,秦知柔绵里藏针……就没一个简单的。 听了钱氏的训诫后。知晚正要福身告退,小丫鬟便进来禀告道,,“太太,老太太屋里的周妈妈来了。” 钱氏望了珠帘外一眼,见周妈妈等候在那里,不由得蹙拢眉头,老太太正病着,她不伺候在一旁,却跑她这里来了,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便给王妈妈使了个眼色,王妈妈忙去把周妈妈迎了进来,钱氏一脸担忧的问,“老太太手可好些了?” 周妈妈忙回道,“劳太太挂心,老太太的手比夜里好多了。” 钱氏听了便放心道,“我原打算一会儿去瞧老太太,听你这么说,我就安心多了,老太太差你来可是有什么事?” 周妈妈在心底叹息一声,道,“老太太让您从公中划六千两银子给二房。” 钱氏脸色倏然一变,也不顾周妈妈是奉了老太太的令来的,冷笑道,“大房二房早就分了,该给二房的东西早都给了,不欠二房一丝一毫,老太太偏疼二房,用自己的私房补贴我管不着,但要从公中拿银子,我不同意!” 周妈妈来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可是有什么办法,二老爷收受贿赂罪名不小,现在主动把贿赂还回去,还有三分免罚的可能,若是不还,将来捅出来,贬官是小,就把连命都丢了,老太太能坐视不理吗,可二老爷花钱从来大手大脚,二太太明着节俭,对两个嫡出的姑娘娇惯着,侯府姑娘有的,她们就有,二老爷没办法,才求到老太太这里来,老太太这些年,明里暗里贴补了二房多少,那些陪嫁早败的七七八八了,周妈妈是想劝不敢劝。 知晚悄悄的退出去,府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可不想知道的太多,不过赵氏对二房真是好的没话说了,岂是偏疼二字可以形容的,侯府能有今日,一大半是她爹的功劳,就连侯爵也是在她爹手上才封的,帮着二老爷步步高升不算,以前没分家之前,那些打点的银钱全部从公中拿的,分家更是分掉了侯府三分之一的家产,可惜打理不善,没有多少盈余,二太太就把眼睛盯着赵氏,希望赵氏重新接管内院,二房好谋得好处,钱氏岂能如她的意? 知晚回到檀香院,见姚妈妈扶着门过来,忙快步迎了上去,眸底带着责怪道,“身子还没好利落,怎么就起来了?” 姚妈妈笑道,“奴婢早好了,一直躺着,背脊都僵硬了,这不听说越郡王和姑娘的亲事定下了,一时高兴,就起来了,也好趁机透透气。” 知晚和茯苓扶着姚妈妈进屋坐下,姚妈妈瞅着那烟霞云锦,听说是老太太的给的,眸底就有些不高兴了,不顾知晚在场,吩咐茯苓道,“烟霞云锦虽然漂亮,却不配做姑娘的嫁衣,拿下去收着。” 知晚听了眉头就皱了起来,姚妈妈这是怎么了,她明明见到姚妈妈看到烟霞云锦时,目露赞叹的,可见是喜欢的,可是茯苓一说是老太太送给她做嫁衣的,姚妈妈的脸色就难看了,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呢,姚妈妈厌恶老太太做什么?而且姚妈妈似乎很抵触松香院,很少去松香院,除非是逼不得已。 茯苓没看懂姚妈妈的脸色,翻弄着烟霞云锦道,“娘,你不会不会看错了,烟霞云锦贵重,用来做姑娘的嫁衣正合适啊,去年大姑娘出嫁,不就是烟霞云锦么,要是让制衣坊送布料来,肯定没云锦好。” 姚妈妈瞪了茯苓一眼,“让你拿下去收着就拿下去收着,去我房里,床底下有个小木箱子,去抬来。” 茯苓鼓着腮帮子,把烟霞云锦端起来,直接塞白芍手里了,然后跑了出去,没一会儿,才抱着一小木箱子来,有些沉了,累的茯苓额头有汗,“娘,箱子里放了什么,好沉啊!” 等茯苓把木箱子端上来,姚妈妈从发髻上取下一支簪子,把铜锁打开,知晚瞧得侧目,这叫簪锁,极其贵重,簪子上的纹理要和锁搭配,才能打开,不然要开锁,只能把箱子凿开的,这锁很贵重,凭姚妈妈一个奴婢,怎么买的起? 姚妈妈开了锁,把簪子插到发髻上,然后打开木箱子,才打开,知晚就晃了下眼睛,茯苓和白芍已经再倒抽气了,“好漂亮的凤冠啊!” 姚妈妈捧起凤冠,眸底有泪,却是忍着,把凤冠递给知晚,笑道,“这凤冠是侯爷亲手设计,命人打造的,可惜之前姑娘嫁给越郡王是做侧妃,这凤冠不能佩戴,就一直由奴婢收着,原想这辈子是没机会戴了,没想到越郡王会娶姑娘做正妃。” 姚妈妈抚摸着凤冠上的夜明珠,笑的眼角都皱了起来,知晚也震撼凤冠之美,上面的吉祥鸟雕刻的栩栩如生,而且凤冠不是很沉,至少比上回她戴在脑袋上的凤冠要轻不少,但是价值,是之前的十倍不止,奢华绝美,低调高贵。 茯苓伸手去拿木箱子里的东西,只觉得自己拿出来一段烟霞,之前的烟霞云锦可是说很美了,但绝对比不上这一件,之前只能说是像烟霞,但是这一件几乎就是烟霞了,飘渺绚丽。 茯苓展开,眉头就皱了起来,“娘,这衣服怎么才做了一半啊,上面什么都没绣。” 姚妈妈瞪了茯苓两眼,“这是姑娘的嫁衣,自然要姑娘自己绣才最吉利,要是姑娘不会针线,我代劳也就罢了。” 茯苓抿着唇瓣,不敢再说话了,娘今天就跟吃了烟火似地,一点就炸,还只炸自己,知晚却主意到木箱子里有张纸,拿起来一看,正是嫁衣的图案,只要她照着图案绣,绝对能震惊京都,可是,这张纸泛着黄色,可见有些久了,知晚想到那些头饰,那些姚妈妈口中,她爹偷偷给她准备的陪嫁,想必这也是那位苏家大小姐的吧? 以前可以说只是猜测,但是现在知晚肯定了,那位苏家大小姐是她娘了,若不是亲娘,姚妈妈疼她,根本不会让她去戴一个外人的凤冠霞帔,只能是血亲,她甚至感觉到,姚妈妈有种迫不及待想要她穿凤冠霞帔的感觉。 木箱子里还有绣图案的三色金线,黄金,白金,紫金,就连绣针都有,准备的很齐全,知晚纳闷了,这凤冠是她爹设计的,可见是要迎娶苏家大小姐的,为什么霞帔却只完成了一半,她能感觉到她爹对苏家大小姐的宠爱,可是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反而娶了钱氏呢? 而姚妈妈为什么要撒谎,明明是给苏家大小姐,也就是她娘的,为什么要隐瞒成是给她准备的,知晚越想,越觉得心里被猫挠一般,想知道她爹与苏家大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RP 第一百二十一章 美人阁 知晚积了一肚子的疑窦,几次想张口问姚妈妈,偏姚妈妈顾左右而言他,最后身子不适,站不稳,让茯苓扶她回屋歇着了。 白芍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喜袍,爱不释手,拿起金针要帮知晚穿线,知晚摆摆手道,“端下去收好,明天再绣,去把我的绣篓子端来。” 白芍轻眨眼帘两下,有些无话可说,默默的把绣篓子端来,瞅着里面两件小软甲,有些闹不明白了,给小小姐小少爷做衣裳什么时候不行,万一嫁衣做不好,怎么嫁人啊,姑娘怎么不顾事情缓急呢? 窗外阳光明媚,屋内,知晚坐在小榻上绣针线,白芍和茯苓远远的坐着,小声的说笑着,手里还不忘飞针走线,不时的还望一眼知晚。 外面,小丫鬟跑进来,气喘吁吁,却双颊绯红,眉间喜气不掩,喘了好几口气才道,“四姑娘,镇南王府差人送了纳采礼来,足足六十四太呢!” “啊!”茯苓疼的一声惊叫,不顾被针扎破的手,从小绣墩上跑过来,迫不及待的问,“你再说一遍,镇南王府送了多少台纳采礼来?” “六十四抬!”小丫鬟昂着一张明媚的双眸,意气风发,仿佛那是她的陪嫁一般。 茯苓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白芍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有没有弄错,你确定只是纳采礼吗?我记得去年,太子迎娶太子妃,也只送了三十二抬纳采礼,大姑娘出嫁,宁国公府也不过二十四抬,太太都高兴的奖赏了侯府上下了,镇南王府送六十四抬,礼制上已经超过了皇上娶皇后了……。” 历朝历代,皇上迎娶皇后,也不过是四十八抬。镇南王府竟然送了六十四抬来,也难怪茯苓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小丫鬟挺直背脊,不以为意道。“皇上娶皇后又算的了什么,听府里的老妈妈说,镇南王府抬来的这些,都够娶两个皇后了呢。” 知晚也被怔住了,心底说不出滋味儿来,她并非完璧之身,不值得他这么对待,聘礼抬来的越多,她心里就越加的愧疚,知晚低头望着手里的软甲。双手渐渐的攒紧,倏然,眉头一抬,“你再说一遍,纳采礼是谁让送的?” 小丫鬟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忙回道,“是镇南王派人送来的。” 依照琉华公主的意思,越郡王是打算直接送二百四十台聘礼来,好把日子定下,镇南王觉得三媒六聘,一样不能少。所以先送了六十四抬来,而且那些东西,极其珍贵,其中一部分是越郡王这么多年找皇上要的,有些是镇南王府私藏的,小丫鬟只是远远的瞅了两眼。那翠绿白嫩的玉白菜,那半人高的珊瑚树,那紫檀墨玉观音……听说一件就抵得上宁国公府送来的纳采礼了呢。 小丫鬟吧啦吧啦细数自己看到的聘礼,知晚越听越蹙眉,不过就是一个郡王娶妃而已。这也太张扬了些吧,镇南王府富可敌国,果然不假,只怕是祸端啊! 珠帘再动,碧玉进来行礼道,“四姑娘,老太太让你去松香院一趟。” 知晚忙放下绣篓子,随着碧玉去松香院。 才走到屏风处,就听到钱氏说话了,话里夹酸带醋,“侯爷,镇南王府送了六十四抬纳采礼来,过后的纳征礼只怕更多,依照规矩,镇南王府送多少来,侯府最少也要再陪送一半,那些珍奇的宝贝,镇南王府要多少有多少,咱们侯府可没有,再说了,知晚乃是庶出,要是陪嫁太多,嫒儿在国公府如何立足……。” 不是没有,就是有,她也不愿意陪嫁,秦知嫒出嫁时,钱氏咬牙送了两件,心都直剜血了,遑论知晚了,钱氏一想到那么多的宝贝,心里就痒的发麻,只是面上不能表露出来。 琉华公主坐在那里,面带笑容,她哪里听不出来,钱氏这话是说与定远侯听得,其实更是说给她听的,让她转达给镇南王知道,知晚不过就是个庶女,不值得镇南王府这么做,可是她却觉得叶归越有眼光,镇南王有魄力,知晚虽是庶出,可才情容貌又有谁比得上,一手医术,更是治好了霁宁的哑疾,让她放下心头重担,这份恩情,岂是区区万两银子能还的? 钱氏说着,瞥了定远侯一眼,勾起唇角道,“不如让她记名在我膝下,也好有个嫡出的身份?” 钱氏心里的算盘是打的噼啪响,当着琉华公主的面这么说,好叫外人知道她这个嫡母有多贤良淑德,注重嫡庶之别,却敬重镇南王府,知晚记名之后,身份上就与秦知嫒和秦知妩相差不大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给秦知嫒和秦知妩做了靠山,尽管这不是钱氏愿意的,但也没办法,镇南王府无人敢惹,秦知妩再嫁,也不会超过知晚,想想,钱氏的心就憋屈。 定远侯接过丫鬟奉上的茶,轻轻拨弄了两下,鼻尖盈溢着茶香,君山毛峰上下起伏,定远侯轻呷一口,才道,“镇南王府富有,岂会在乎那点陪嫁,光是镇南王府送来的这些,就足够知晚富足几辈子了,锦上添花的东西就不必了,至于嫡出的身份,越郡王几时放在眼里过,镇南王就更不在乎了。” 他最好的女儿嫁给那么个纨绔郡王,还陪送两个外孙,要定远侯说,就是整个镇南王府全部送来都不够,不过镇南王也很给面子,这纳采礼不是纳后的礼制,是娶太后了,只不过未来皇帝是陪送罢了,一想到那两个小外孙当做添头送出去,定远侯就有种想吐血的冲动,要是可以,他还真想自己养着,他真担心镇南王再养出来一个越郡王,那大越就危险了。 定远侯这一番话,着实不像是个疼爱女儿的父亲说的出来的,钱氏怔住了,琉华公主也纳闷了,包括站在屏风处的知晚,钱氏不可思议的看着定远侯,虽然早些年她也为了讨好定远侯,说把知晚记名嫡出。可是每回定远侯都含糊了过去,但是这一回,钱氏不懂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宁国公府,嫒儿受了委屈,她都没法帮着,何况知晚嫁的是镇南王府,要是真欺负知晚,他就是有心也无力,给知晚一个嫡出的身份,也好让她少受些委屈,侯爷竟然回绝了? 琉华公主想的也是这样,多少庶女都巴望着记名在嫡母名下。难得嫡母主动提,定远侯竟然不愿意,不是说知晚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吗,连嫡出的都比不上,怎么会这样?不记名嫡出也就罢了。连陪嫁都不用准备多少,那话听着怎么还透着对镇南王府不满? 琉华公主把手里的茶盏搁下,笑道,“越郡王真心想娶知晚,这不用我多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他向谁低头认错。王爷对她也很满意,特地叮嘱我,只要世上有的,只要知晚张口,镇南王府一定不遗余力送来。” 听到这一句,定远侯的脸色好看多了。他的要求不多,只希望镇南王多约束点越郡王,被欺负了知晚才好,琉华公主听得直笑,“侯爷大可放心。我瞧谁欺负谁还说不一定呢。” 知晚听得脸颊绯红,轻抹了抹额上的汗珠,这才迈步进去,才走了两步,坐在琉华公主身侧的霁宁郡主就唤道,“知晚姐姐。” 钱氏的眼睛再次凝了起来,好一个不讲规矩的郡主,哪有郡主向一个庶女先问好的道理,亏得琉华公主还是皇上胞妹,竟也不管管,钱氏心里这么想,眼睛却扫视知晚,只见知晚淡淡的笑着,从容不迫的上前,挨个的请安,才与霁宁郡主说话,“听郡主说话,郡主的嗓子又好了不少呢。” 霁宁郡主笑面如花,连连点头,“太医说,再有十天,我就能跟寻常人一样,可以唱歌,也可以放声大叫了。” 要不是不能泄露知晚会医术的事,她真想好好福身道谢,她实在忍不住了,她是世上最好的姑娘,越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唯有她配得上越哥哥,她就知道自己在卧佛寺扔的姻缘牌砸到她不是意外,是命中注定,自己扔了不下十次姻缘牌,从来没有扔到树上过,最后偏偏砸中了她,可见越哥哥与她才是天生一对。 琉华公主听霁宁郡主迫不及待的告诉知晚,知道她们关系,也忍不住嗔怪道,“前儿芙蓉宴,你知晚姐姐帮你求越郡王出了不少主意,你还不好好谢谢人家,还有烟花。” 霁宁郡主一拍脑门,笑的歉意,责怪知晚道,“你怎么不告诉我烟花那么贵呢,一千两银子才能买两个。” 知晚微微错愕,一千两银子才能买两个?那厮是不是心太黑了一些?最少也能买三个吧? 秀儿忙递上三千两银票,霁宁郡主亲自塞到知晚手里,知晚忙道,“不用给我的,烟花是越郡王买的。” 霁宁郡主撅着小嘴,假装庠怒道,“你们怎么都不爱收银子啊,越哥哥说以后他的都是你的,不收我的银票,让我给你,你也不收,那我给谁?” 知晚,“……。” 那是开玩笑的话啊,他怎么能这样回霁宁郡主呢,她岂不是真成土匪了,知晚怎么好收呢,还没嫁呢,就开始管人家的钱了,这是绝对绝对不行的。 霁宁郡主一张嘴撅的几乎可以悬壶,可是知晚不收,她也没办法啊,琉华公主便笑道,“既然不收,就先欠着吧。” 赵氏坐在首座上,一直闷不吭声,这会儿才道,“知晚,你陪郡主去花园逛逛。” 打发走知晚和霁宁郡主,赵氏才望着琉华公主,笑道,“镇南王如此看重知晚,倒叫我好奇了,昨儿镇南王不是当众说知晚配不上断纹琴,怎么半道改了主意?” 琉华公主被问的噎住,这事她也有所耳闻,据她所知,镇南王认定的事,几乎没有改变过,这一回前后态度,还真叫人捉摸不透了,可镇南王改变主意,不是定远侯请他在前么,别人不知道,定远侯应该知道的啊,琉华公主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镇南王做什么。皇上都难知道,遑论是我了。” 赵氏笑着说是,转而叹道,“镇南王府权势大。侯府从未想过高攀,昨儿……。” 赵氏委婉的说起二老爷在朝中受人排挤的事,今天二老爷跟她诉苦的时候,说侯府乃是越郡王的岳丈家,只要镇南王在朝中提一句,侍郎的位置只会是他的,也用不着他花银子上下打点,赵氏一直琢磨着怎么开口呢,因为侍郎的位置这两日就要定下了,她总不好请钱氏上门吧。这不,正好琉华公主在,没有哪一位公主不关心朝政的,她的意思,她应该明白。 琉华公主听了便眉头蹙了起来。镇南王府的确权势不小,越郡王更是 百官忌惮,可镇南王行事素来讲究原则,除了在越郡王事上徇私过,可还没听说他轻易举荐谁为官,秦府二老爷她也听说过,老实说。以他的才能不足以胜任侍郎的位置,琉华公主故作不知的笑道,“越郡王行事偏激了些,惹怒了不少人,给府上添麻烦了,不过他已经在变好了。昨儿荆棘棍认错,京都世家少爷可还没谁有这等胆识呢。” 赵氏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有些不虞,镇南王能送这么多的陪嫁来,帮二老爷谋个侍郎的位置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竟然不愿意。 钱氏听了赵氏的话,眸底是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知晚还没出嫁呢,她就等不及为二老爷谋好处了,她倒要怀疑,知晚是不是二老爷的女儿了,钱氏用眼角余光瞅了定远侯一眼,见他眸底有抹厌恶之色,钱氏心底就想笑了,越郡王弹劾岳丈被罚了两年俸禄,却帮着岳丈的弟弟坐上侍郎的位置,传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外人会怎么看待侯爷,定觉得侯爷比不上二老爷啊,可事实呢,二老爷给侯爷提鞋都不配,也就在赵氏心底,二老爷什么都比侯爷好。 再说,知晚领着霁宁郡主出了屋子,走到无人处,霁宁郡主就活乏了,一双清冽水眸紧紧的瞅着知晚,好像要从知晚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知晚还以为脸上有脏东西,连抹了好几下,还是秀儿忍不住先笑了,“四姑娘,郡主并不是说你脸上有脏东西,而是怀疑你是不是只有十五六岁,昨儿郡主问太医,会不会有十五六岁的神医,太医说那不是神医,是天上的医神下了凡。” 知晚满脸黑线,哭笑不得,“世上比我医术高超的有很多。” 霁宁郡主撅着嘴,“怎么会呢,母妃脸上长了个包,太医开了药吃了一天也没消下去,我去找了宁姝姐姐,要了一点点的药膏,抹下去不到半个时辰,包就消失不见了。” 说着,霁宁郡主凑到知晚身侧道,“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宁姝姐姐的脸是你治好的,今儿要不是跟母妃说,我找你说药膏的事,她才不许我来侯府找你呢。” 知晚明白谢宁姝的事瞒不住霁宁郡主,多少人见到她那张脸,都羡慕妒忌,回来时,那么多大家闺秀都围着她问是谁治好了她的脸,谢宁姝不善于撒谎,支支吾吾的说答应了不说的,她又与她走的那么近,主动打招呼说笑,霁宁郡主自然猜的出来是她的,知晚也就不隐瞒了,笑着捏捏霁宁郡主的脸,笑道,“你皮肤水嫩,你母妃的偏干一些,用的香膏水粉不同,回头我帮你们特制点胭脂水粉。” 霁宁郡主被捏的满脸通红,“你不是快要嫁给越哥哥了吗,你还要绣嫁衣,我不着急,等你出嫁了再帮母妃制也行。” 知晚轻笑道,“那点时间我还是有的,只是不知道你和公主喜欢什么香味?” 霁宁郡主不好意思道,“母妃喜欢兰花,我喜欢莲花。” 知晚笑着点点头,领着霁宁郡主去逛花园,两人有说有笑,霁宁郡主忽然想到一件事,惋惜道,“你让我制的莲花台,被母妃送给了皇上,昨儿下午,安康公主在御花园跳了蝴蝶舞,引得御花园的蝴蝶纷纷围绕着她,美的让人窒息,可惜你没与我一起。” 霁宁郡主说完,秀儿便接口道,“昨儿莲花香炉里的香,闻的人身心舒畅。” 所有人都以为那香也是越郡王特地买回来的,那些后妃个个想要,只是不敢派人去通传越郡王,忍的辛苦,皇后都派人去寻了呢,一个莲花台。竟给人这么多的惊喜和震撼,秀儿觉得那日姻缘树下,是神明眷顾郡主。 知晚自然知道,蝴蝶舞一旦现世。那香肯定有不少人喜欢,只可惜她现在忙着嫁人,忙着设计春风楼,根本无暇制香,有钱却没时间挣啊啊啊! 霁宁郡主轻嗅兰花,见兰花上有些灰尘,轻轻用帕子擦拭,那边秦知妩走过来,笑道,“郡主喜欢兰花?” 霁宁郡主轻轻点头。“兰花淡雅素净,我很喜欢,不过我更喜欢莲花出淤泥而纤尘不染。” 秦知妩点头赞道,“我与郡主一样,最喜欢莲花。” 秦知姝眸底流出一丝鄙夷。明明喜欢的是牡丹的雍容,为了亲近霁宁郡主,连喜好都改了,秦知姝走到知晚身侧,笑道,“还没恭喜四姐姐呢,六十四抬聘礼。京都还是头一份呢,幸好大姐姐不在这儿,否则要吃味儿了。” 秦知妩脸色一变,眸底闪过阴狠之色,随即笑道,“五姐姐与四姐姐一母同胞。四姐姐出嫁光是纳采礼就有六十四抬,不知道将来五姐姐能有多少?” 秦知姝暗暗咬牙,巧笑嫣然,“我可不敢越过六妹妹和大姐姐。” 一个以一母同胞欺压,一个以嫡出打击。针锋相对,火花四溢。 霁宁郡主听得笑笑,好奇的望着两人手指上的纱布,又看看一旁的秦知雪等人,好奇道,“手指裹纱布做什么用的?” 秦知姝和秦知妩两个立时哑巴了,脸带尴尬,霁宁郡主回头望着知晚,知晚笑道,“弹琴容易伤手,她们在保养呢。” 霁宁郡主连连点头,伸出自己的手,因为没人陪她玩,陪她说话,她就弹琴,以至于十指都有淡淡的老茧了,霁宁郡主希夷的看着知晚,“我手伤了好些年了,还能保养吗?” 说着,霁宁郡主把手递给知晚瞧,知晚轻摸了摸,笑道,“怎么不可以,可以的。” 知晚这么说,就代表可以帮霁宁郡主保养,霁宁郡主高兴的两眼泛光,秦知姝几个却松了口气,幸好知晚帮她们遮掩了,不然真是没脸再待下去了,她们都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断纹琴贵重,连后妃都碰不得,她们却敢弹,结果惹的自己双手险些被废,自讨苦吃,自作自受,要是在外面,她们几个还可以撒个慌,说是知晚请老太太弹的,她们跟着凑了个趣,可是当着知晚的面,她们委实说不出口啊! 几人请霁宁郡主去凉亭子小坐,用些糕点,再品茶论诗,正玩的高兴呢,那边一个小丫鬟过来道,“四姑娘,不好了,越郡王把大姑爷给打了。” 可怜知晚正在喝茶啊,一口茶没差点呛死过去,茯苓气的呵斥道,“嚷嚷什么呢,四姑娘还没出嫁,越郡王打了大姑爷关姑娘什么事?!” 知晚稍稍侧目,难得茯苓今儿脑袋转的比较溜,知道把她与越郡王撇清,镇南王府送了一堆纳采礼来,钱氏心里本就妒忌了,他又把她的女婿给打了,这不是说,宁国公府二少爷在他眼里就是渣渣吗,想捏就捏,想打就打,不值一提么? 秦知妩气的咬牙,问道,“好好的,越郡王为什么要打大姐夫?” 小丫鬟被茯苓呵斥的有些胆怯,这会儿秦知妩问,才敢抬眸看知晚,还不敢大声说话,“好像是大姑爷在大街上遇到了越郡王,他喊越郡王,越郡王没搭理他,大姑爷在几个朋友面前丢了脸,就给越郡王摆了架子,说四姑娘喊他姐夫,他娶四姑娘,自然要随四姑娘喊他大姐夫,还说他们都是侯府女婿,要越郡王与他一起去美人阁喝两杯,大姑爷把胳膊放到越郡王肩膀上,就被越郡王一把抓了,一拳砸下了马,掉在了路过的豆腐车上……。”RP 第一百二十二章 御夫 总之,大姑爷的脸算是丢尽了,一身的豆腐渣,气极了,就和越郡王打了起来,听说还没靠近,就被马蹄踹了胸口,还被越郡王一脚踹了脸,鼻青脸肿的,惨不忍睹呢。 秦知姝听的忍不住捂嘴笑,大姐夫原就不是什么好人,爱仗势欺人不算,还喜欢柳宿花眠,大姐姐没少受窝囊气,宁国公都拿他没办法,没想到会傻乎乎的撞到越郡王的脚边去,还和他勾肩搭背,越郡王是他能威胁的吗?活该被打,秦知姝眸底冷笑的看着知晚,钱氏的丢了脸,有你的好果子吃! 知晚听得只觉得脑门上有乌鸦徘徊,他还真是什么人都敢打啊,就不知道给她留点点点点面子么,一个女婿打另外一个女婿,让她爹怎么办? 凉亭内气氛冷凝了起来,没谁还笑的出来,幸好这时,丫鬟来请霁宁郡主,琉华公主要回府了。 一群人送霁宁郡主回松香院,屋内,钱氏和定远侯的脸不是一般的难看,琉华公主是满脸的尴尬,心里责怪叶归越,就不能好好安分两日,明知道定远侯对你不满,还几次三番的挑衅,要不是亲事定下了,她还真担心定远侯会不给面子回绝她的提亲呢,不敢多留,赶紧带着霁宁郡主回去了,也不用钱氏相送,钱氏也没硬送,她现在憋了一肚子火气,恨不能把自己给烧着了。 钱氏攒紧双手,手里的绣帕一扭再扭,望着定远侯道,“侯爷,我知道越郡王行事乖张,出人意料,可元正说的也不错,越郡王与他是连襟,随知晚喊他一声姐夫也应当。当众殴打姐夫,这就是他的诚意?!” 元正乃是宁国公府二少爷的名讳,也就是秦知嫒的夫君,钱氏想到女婿被打。还是被连襟给打了,秦知嫒在侯府里还有什么脸面? 赵氏瞥了钱氏一眼,拨弄着手里的佛珠,“既是知道越郡王是什么人,就不该去招惹他,别说是区区连襟了,当今圣上还是他姑父,你可见他对皇上有过半点敬意,侯爷是他泰山,他都敢对侯爷出手。元正请他去那烟花之地,被打也是活该。” 钱氏听得脸色哏住,心底对女婿是又气又恼,再加上赵氏看她的眼神,明显是说她活该。钱氏气的是心肝肉疼。 秦知嫒的事,知晚也听说了不少,秦知嫒嫁给宁国公府二房之前,赵氏曾帮她相中一门亲事,可是钱氏觉得侯府嫡次子配不上秦知嫒,就挑了宁国公府二房嫡长子,要说这门亲事的确是不错。那会儿宁国公府二少爷风度翩翩,器宇不凡,出嫁后也有一段美满的生活,奈何好景不长,人心会变,应该说是国公府水太深。也不知道是不是秦知嫒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那些太太往她屋子里塞人,宁元正迷上了个小妾,虽然谈不上宠妾灭妻,可也是独宠了。秦知嫒在侯府里,是钱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气极之下,就要小妾立规矩,小妾仗着得宠,奉茶时把一盏茶泼到了秦知嫒身上,秦知嫒心惊之下,脚勾到了桌子摔了一跤,本来摔一跤也不是什么大事,谁曾想,她竟怀有身孕在身,孩子就那样没了,这件事震惊了国公府和侯府,钱氏质问上门,那宠妾被当众活活打死,秦知嫒也因为小产伤了身子,后来也怀过一次,却没能保住,流产了。 至今,秦知嫒也没能为宁国公府诞下一男半女,宁国公府二太太便心生不满,开始给二少爷张罗小妾了,秦知嫒在国公府更加的寸步难行,前段时间,为了讨好婆母,亲自回来找钱氏要了芙蓉宴的名额给自己的小姑,知晚是没见过秦知嫒的模样,不过听府上的丫鬟说,她神情比出嫁之前憔悴太多,脾气也更差了。 这些事,知晚不是很感兴趣,福身便回檀香院。 天气炎热,知晚一边用帕子擦拭额间汗珠,一边从树荫下走,没有走大道回檀香院,特地挑了个小道,林荫下,徐徐清风吹过脸颊,带来三分惬意。 知晚东张西望,欣赏精致,却不料一个小丫鬟迎面奔过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直愣愣的跟知晚撞上了,要不是茯苓在后面扶一把,非得跌倒不可,茯苓呵斥道,“毛毛躁躁的,也不看路,你是谁院子里的丫鬟?!” 小丫鬟一脸苍白,跪下就请罪,却用裙摆遮住从袖子里掉下来的木匣子,可惜茯苓眼尖看见了,蹲下去捡了起来,才看了一眼,就满脸羞红,直接丢地上了,知晚瞥头一看,竟然是男女交合图,还是银簪模样,茯苓见知晚看,忙道,“姑娘,这该死的丫鬟带这样污秽的东西进府,要是叫外人知道了,府里的姑娘哪还有清白闺誉可言?” 小丫鬟脸色苍白,眸底是惊恐之色,她只是一时好奇,打开木匣子看了一眼,知道是这样的簪子,才会担心被人瞧见,走的小道,没想到会撞到四姑娘,这要是被太太知道了,她会被活活打死的,小丫鬟连连磕头道,“四姑娘,不关奴婢的事,奴婢只是负责传送东西,这簪子是送给五姑娘的。” 送给秦知姝的?知晚微微一怔,脑子里自然而然想起在琉华公主府,秦知姝与相王世子的事,莫非这是相王世子送的,知晚低头瞅地上,小丫鬟忙把银簪揣回木匣子里,可是见知晚伸着手,小丫鬟的脸又白了三分,不敢不把银簪送上,知晚接了银簪,瞅着上面男女交合,脸也红了起来,知晚忍着扔掉的冲动,掰开银簪,发现簪子里有张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借刀杀人。 知晚目光冷冽,脸上却若无其事的把纸条装回银簪里,瞥了小丫鬟一眼,道,“知道该怎么做吧?” 小丫鬟被挑中传递东西,自然是机灵的,她的命可捏在知晚的手里,忙道,“奴婢明白。奴婢没见过四姑娘。” 知晚满意的勾起唇角,一摆手,小丫鬟便像是被狗撵了一般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的跑远了。 等小丫鬟一走。茯苓就忍不住问道,“姑娘为何不拆穿五姑娘?” 知晚勾唇淡笑,轻轻摇头,她没想过拆穿秦知姝,那银簪若是相王世子送来的,那这借刀杀人就该与她有关,只是不知道是借谁的手杀她,亦或是借她的手去杀叶归越,无外乎就他们两个罢了,拆穿了还有什么好戏可瞧的? 知晚从容淡定的迈步回檀香院。才进院子,就觉察院子里有些不对劲,几个清扫的丫鬟婆子频频朝屋内望,连知晚进屋都没发现,还是茯苓轻咳了一声。几个丫鬟婆子才退下去,知晚原是打算迈步进屋的,脚步抬起来还是放了下去,饶步走到窗户处,透过微张的窗户,知晚见到屋内,梅姨娘手里拿着她的凤冠。一脸妒忌之色。 姚妈妈站在一旁,眸底是冷寒之色,“把姑娘的凤冠放下!” 梅姨娘瞥头看着姚妈妈,握着凤冠的手慢慢攒紧,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到底是谁的凤冠?!是四姑娘的还是苏家大小姐的?!她都死了十五年了。侯爷还忘不了她呢!” 姚妈妈一脸不耐烦,“梅姨娘,我念你也照顾过姑娘几日,不想与你争吵,这些年。你和五姑娘从姑娘这里得了多少好处,你心里清楚。” 梅姨娘一脸狰狞,恨不得把手里的凤冠给砸了,冷视着姚妈妈,咬紧牙关冷笑道,“要不是你时常跟侯爷告状,在四姑娘耳边挑唆,四姑娘还是以前那乖巧懂事的四姑娘,你挑唆她逃婚,在外一年,性情大变,不亲近我,也不亲近五姑娘了,连带对侯爷也没之前那样听话了!” 姚妈妈揉着太阳穴,在侯府里,她最不耐烦的就是梅姨娘呢,当初侯爷把姑娘抱回来,为了避开老太太和太太,就收养在梅姨娘膝下,府里上下就梅姨娘知道知晚不是她生的,外人只当是因为侯爷把知晚抱给春姨娘养过的缘故,与知晚离了心,毕竟是养在身边的亲,可当年侯爷为什么把四姑娘抱给春姨娘养,不是因为春姨娘小产,是因为她见到梅姨娘掐四姑娘的胳膊,尤其是侯爷来之前,见到的就是梅姨娘哄哭的伤心的四姑娘,有时候连五姑娘都顾不上,那会儿在侯爷心里,梅姨娘贤惠有加,将四姑娘视如己出,也格外的宠梅姨娘一些,可是侯爷一走,梅姨娘就把四姑娘丢给了丫鬟,还嫌弃她吵闹,抱到丫鬟屋子里去,姚妈妈是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那时候,姚妈妈不过是梅姨娘院子里一个清扫的媳妇子,苏家大小姐与她有活命之恩,她进府只是看知晚过的好不好,观察了一段时间,姚妈妈对侯爷把知晚抱给梅姨娘养很不满意,再看春姨娘性情敦厚,又刚刚没了孩子,就请侯爷把知晚抱给春姨娘,她从那会儿起就做了知晚的奶娘。 姚妈妈也知道侯爷疼知晚,知晚与秦知姝在一起,侯爷只抱知晚,梅姨娘心里有气,她理解,可是梅姨娘几次三番利用知晚,她是忍无可忍,钱氏会这么讨厌知晚,还不都是她害的,侯爷去了钱氏屋内,梅姨娘就说知晚病了,侯爷匆匆忙赶来,钱氏心里能不气吗? 还有老太太不疼知晚,与侯爷关系僵硬,不也是梅姨娘闹的,老太太寿宴上,让五姑娘欺负四姑娘,让四姑娘哭着去找侯爷,大喜日子,最忌讳的就是哭声了,老太太不高兴就要罚知晚,侯爷自然要求情,关系越闹越僵,姚妈妈也警告过梅姨娘几次,可是梅姨娘根本就有恃无恐,还反过来威胁她,有本事就去老太太,太太跟前告状,好叫知晚的身世公诸于众,当初老太太不同意侯爷娶苏家大小姐,会允许她的孩子住在侯府吗? 姚妈妈是忍无可忍,却也那梅姨娘没办法,只好暗地里教知晚,离梅姨娘和秦知姝远一点儿,可是知晚不懂姚妈妈,她只知道梅姨娘是她的亲娘,秦知姝是她的妹妹,姐姐让着妹妹理所应当的。 利用了知晚这么多年,忽然间,知晚变了,变得不再受她控制了,梅姨娘根本就接受不了。知晚远离她,连带着侯爷对她的态度都一落千丈了,上次她以知晚的身世要挟了侯爷一回,侯爷看她的眼神都带了杀意。梅姨娘想挽救,可是知晚根本不给她机会,今天她是听说知晚要出嫁了,来过问一下嫁妆怎么准备,她喜欢什么花样,给她绣一双喜枕,可是进来,却见到小榻上两件小软甲,刚要拿起来看看,白芍就说那是四姑娘绣的。不许旁人过手,梅姨娘当即就怒了,在她心底,只要是知晚的,就是她的。有什么是她碰不得的? 白芍赶紧把绣篓子拿下去收着,然后退出去倒茶水来,梅姨娘自己去找绣篓子,她倒是要看看,那两件小软甲有什么特别之处,结果不小心看到了凤冠霞帔,要说梅姨娘这辈子最大的遗憾。除了没能生儿子之外,那就是没有上过凤冠霞帔,上过八抬大轿,这件凤冠,她一眼便喜欢上了,还有嫁衣。也是爱不释手。 秦知嫒出嫁时,嫁衣她见过,远远比不上这件,这肯定不是钱氏准备的,那就是侯爷给的。正数落侯爷偏心,想着秦知姝出嫁时,一定也要侯爷准备一套呢,姚妈妈就进屋了,看到梅姨娘手拿凤冠,当即就火冒三丈,就凭她也配碰风光霞帔?这不就闹上了。 姚妈妈望着梅姨娘,沉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梅姨娘斜视了姚妈妈一眼,手拿起喜袍,轻轻的感受着,“我没想怎么样,这些年因为四姑娘,我与五姑娘也受了太太不少的排挤,越郡王抬来的那些陪嫁,侯爷不会让太太染指的,都是我的女儿,我不想见五姑娘出嫁时太过寒酸,我也不要多,只要十件。” 姚妈妈气的心口疼,要不是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她真想直接把梅姨娘轰出去,梅姨娘是她见过最贪得无厌的,姚妈妈闭眼,正要轰人,就听一个婆子说话声传来,“姑娘,你怎么不进屋啊?” 屋子里两人顿时色变,瞥头就见到知晚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迈步走过去,没一会儿就打了帘子进来,心里对梅姨娘再无半点情义,笑道,“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原来梅姨娘就是这么疼爱我的?” 梅姨娘脸色微白,张口想辩驳,可是看到知晚的眼睛,却说不出来话了,知晚看着她,“以前你待我如何,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你要我把陪嫁让出来十件给五妹妹?” 梅姨娘怔怔的望着知晚,有种想脚底抹油的错觉,再怎么说,她也是她名义的亲姨娘,她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便又镇定了,既然都听到了,她隐瞒也没有用了,便笑道,“镇南王府送那么多的陪嫁来,你让出十件又算得了什么,你的身世,我替你隐瞒了十五年,也该有些报酬吧?” 知晚笑的很无语,幸好有姚妈妈,不然她还不知道被梅姨娘养成什么样子了,知晚望着梅姨娘,半晌没说话,刚要开口,外面一个声音传来,“别冲动,怎么说她也是郡王妃的姨娘,杀了她,与郡王妃名声有碍。” 冷石的话音落下,冷木就张口了,“可是爷有吩咐,凡是欺负郡王妃的,一缕格杀勿论,她这还不算欺负郡王妃吗?” 冷石想了想道,“算是算,可是郡王妃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啊,不就是十件陪嫁么,既然她想要,给了便是。” “你疯了不成?!那些都是爷最喜欢的奇珍异宝!” “……也不全都喜欢,雪山蟒蛇,黑山蜘蛛,都是奇珍异宝,郡王妃肯定不喜欢,就转送给五姑娘好了。” 冷木听得连连点头,对着屋内道,“郡王妃,今儿的事,属下会一五一十的禀告给郡王爷知道,您也别为难,镇南王府富可敌国,区区十件珍奇异宝不在话下。” 知晚轻抽了下眼角,瞥头看着吓的腿软,扶着桌子站好的梅姨娘,眸底勾起一抹淡笑,“既然越郡王同意了,我自然无话可说,梅姨娘若是没事了,就回去歇着吧,白芍,扶梅姨娘出去。” 梅姨娘根本不知道叶归越派人守着檀香院,否则她拿来的胆量敢要他送来的聘礼,她是要知晚主动送十件给秦知姝,送与要可是两回事啊,梅姨娘想到自己在老虎嘴里拔牙,背脊就一阵一阵发凉,扑腾一声跪倒在地,抽泣道,“姨娘是一时让鬼迷了心窍,妒忌你得越郡王宠爱,怜你五妹妹尚未定亲,将来过的凄苦,才找你要陪嫁的,你就当姨娘是信口开河,饶了姨娘这一回吧?” 梅姨娘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磕的是砰砰响,知晚瞧得心底厌恶,但她不习惯有人跪她,不想扶梅姨娘起来,朝屋外走去,才到珠帘处,一个小丫鬟进来道,“四姑娘,大姑娘回来了,找您有事。” 知晚烦闷的蹙眉,不久前叶归越才打了宁国公府二少爷,她就跑来了,不用说也知道是为了什么,那样的烂摊子,她压根就不想管,可是人家派了丫鬟来请,不去又不行。 小丫鬟透过珠帘往屋内看了一眼,见梅姨娘颓废的坐在地上,姚妈妈也没理会她,四姑娘更是出门,小丫鬟的眸底微闪了闪。 梅香院,正屋。 秦知嫒坐在那里,哭得双眼通红,揽着钱氏的胳膊诉苦道,“娘,我该怎么办,越郡王下手那么狠,把相公打的连床都下不了了,还没有太医敢上门替相公瞧病,女儿就算不喜欢他,也不想守一辈子寡……。” 越郡王打了宁元正后,他那些狐朋狗友要扶他去看大夫,越郡王就说了一句,“本郡王倒想看看没有本郡王的准许,谁敢替他治伤!” 一句哈,传遍了大街小巷,太医院的太医更是抱病的抱病,纷纷离开皇宫,连宁国公府的帖子都不敢接,宁国公府二太太气的差点抽风,秦知嫒虽然心疼宁正元被打,可是去美人阁,是在打她的脸,她就讥讽了一句,二太太正有气没处撒呢,就数落秦知嫒了,宁元正伤的重,要不及时治疗,将来落下后遗症,吃苦受罪的会是谁?秦知嫒便回侯府找钱氏了。 钱氏听秦知嫒被宁国公府的人那么欺负,牙也痒痒,可侯府到底比不上国公府,她就是有心也无力,秦知嫒的丫鬟青梅便道,“太太,二少爷心里气恼二少奶奶,要是不让二少爷心里消了气,二少奶奶在国公府只怕没好日子过。” 这些,不用青梅说,钱氏又哪里不知道,眼睛朝珠帘外望去,见知晚慢吞吞的走进来,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旺盛了,要是越郡王与她没关系,他就是断宁国公两条胳膊,也怪不到嫒儿头上来,嫒儿受罪,全是受她牵连,等知晚上前请安,钱氏便冷道,“越郡王打了大姑爷的事,你知道吧?” 知晚点点头,“知道,宁国公二少爷去美人阁那等污秽之地,有辱斯文不算,还拉着越郡王去,的确该打。” 屋子里几个丫鬟听到知晚的话,忍不住扑呲一声笑了出来,见钱氏的脸黑了,忙敛住心神,低头下去干活了,钱氏面皮紧绷,她没想到知晚会认为宁国公二少爷挨打,既然是该打,让她去找越郡王求情,只怕很难,钱氏张不了口,心里狠狠的咒骂了宁元正几句,同样是女婿,怎么差别那么的大,她什么地方比得上嫒儿,嫒儿的夫君却差她的夫君几条街! 秦知嫒又气又羞又恼,气知晚装傻充愣,羞的是相公去烟花之地,冷落自己,恼的是自己竟然比不上知晚,御夫有术,秦知嫒拉着知晚的手,第一次拉下脸求情道,“整个京都,整个大越,也就你能束着越郡王了,你就当是帮帮大姐姐吧?”RP 第一百二十三章 礼制 手被秦知嫒紧紧的握着,知晚几次都没能抽回来,手腕被勒的有些生疼,对于秦知嫒的请求,知晚有些抚额,她还没出嫁呢,越郡王是越郡王,她是她好么,就算她出嫁了,也不会管着他的吧,“大姐姐,我知道大姐夫被打,让你受了罪,可我从来不知道我能束着越郡王啊,我就是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 秦知嫒怔怔的望着知晚,苦笑一声,“四妹妹何必自谦,越郡王能为了你都能放下郡王的架子来侯府赔礼认错了,还不是把你放在心尖上疼,今儿之前,美人阁,春风楼,他也没少去,为了娶你,他……。” 用秦知嫒的话说,就是越郡王都为了知晚洁身自好了,只是这词用在男子身上不合适,可秦知嫒就是这样感觉的,以前她就妒忌知晚得侯爷疼爱,如今更是妒忌,越郡王嚣张也好,纨绔也罢,在知晚面前,他能放下架子,用心疼爱知晚比什么都重要,她们几姐妹,最有福气的一直是她。 秦知嫒苦苦相求,知晚头疼了,这叫她怎么帮嘛,她去找叶归越,求他松口,岂不是说他做的不对,他不应该打宁国公府二少爷,而是应该与他一起去美人阁,知晚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打人的了,知晚正脑袋飞快的转着,外面有丫鬟进来禀告道,“相王世子领了太医奉太后懿旨去宁国公府给大姑爷瞧病。” 秦知嫒听得心上一喜,太后不喜越郡王,相王世子更是恨越郡王入骨,有太后懿旨在,晾越郡王也不敢打太医了,秦知嫒有些懊恼,丫鬟腿脚太慢,早来片刻,她也不用拉下脸面在一个庶女面前服低。简直丢尽了她的脸,秦知嫒起身对钱氏道,“娘,相公还病着。我无法久待,就先回府了,改日我再来瞧您。” 钱氏拍着秦知嫒的手,眸底是抹疼惜,“受了委屈别忍着,侯府就算比不上国公府,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秦知嫒连连点头,眼睛又瞥了知晚一眼,心底有些话想说却张不开嘴,从昨儿越郡王提亲起。婆母对她的脸色好了许多,相公今日会找越郡王搭讪说话,也是想搭上越郡王的势,好去谋国公的位置,谁想越郡王竟然半点脸面也不顾。相王世子突然对相公这么好,她倒是有些捉摸不透了,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秦知嫒和钱氏寒暄了两句,临走前拉着知晚的手笑道,“四妹妹送我到二门吧?” 知晚微微一鄂,没想过秦知嫒会提这样的要求,以她们的关系。送出梅花院就很不错了,不过既然要求了,不送太失礼了,便笑着点了点。 知晚送秦知嫒前脚出门,王妈妈端着茶水进屋,想到方才小丫鬟与她说的事。便疑惑道,“太太,方才芳儿去传四姑娘来时,瞧见梅姨娘跪在四姑娘的屋子里,四姑娘都没有理会她。” 钱氏听了没有放在心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端茶轻啜,“梅姨娘的心底只有五姑娘,四姑娘不与她离心才怪。” 王妈妈听了便笑道,“梅姨娘说聪慧也聪慧,说愚昧也愚昧,侯爷最疼的是四姑娘,她反而更疼五姑娘一些,甚至为了五姑娘委屈四姑娘,这事倒是奇了怪了,按说她应该比侯爷更疼四姑娘才对啊。” 钱氏端茶的手一滞,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以梅姨娘的心计手段,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钱氏怎么想也想不通。 外面,一个青色裙裳的丫鬟进来道,“太太,梅姨娘院子里的孙婆子说是有大事找您。” 钱氏听得脸色不耐,一个婆子也来见她,府里上上下下几百人,她见的过来吗,王妈妈却惊喜的凑到钱氏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钱氏眼前一亮,摆摆手,丫鬟就退了出来,一个身材结实,面容白净,模样四十二三的婆子就欠着身子进去。 只听到凑到钱氏耳边,嘀咕了好一会儿,钱氏一张脸五颜六色的变化着,王妈妈守在一旁,如遭雷击般,不等孙婆子说完,便急急问道,“此事当真?!” 孙婆子点头如捣蒜,讨好又恭谨的笑道,“这么大的事,若不是亲耳所闻,奴婢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胡说八道啊!” 钱氏瞥了孙婆子一眼,觉得这么大的事她捏造不出来,给王妈妈使了个眼色,王妈妈便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荷包给她,笑道,“事情办的不错,这是太太赏赐你的,回去吧。” 孙婆子接过王妈妈的荷包,手心一沉,脸上就绽出一朵花来,足足五两的银锭子啊,抵的上她三四个月的月例了,果然为太太办事,好处不少。 孙婆子退出去后,王妈妈就望着钱氏了,方才还纳闷呢,谁曾想转头就揭开了疑惑,四姑娘是得侯爷宠爱,可毕竟不是梅姨娘亲生的,又怎么抵得上五姑娘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只是不知道侯爷为什么从外面抱个孩子回来,还交给梅姨娘养着,四姑娘是不是侯爷亲生的? 王妈妈望着钱氏,把心底的疑惑说出来,“太太,这些年,您少说也提过三回把四姑娘记名在您的膝下,好有个嫡出的身份,侯爷就是不同意,莫不是四姑娘不是侯爷亲生,把她写进族谱,愧对列祖列宗吧?” 钱氏望了王妈妈一眼,觉得她说的有理,侯爷疼知晚应该不是假的,嫡出的身份对一个庶女太重要了,侯爷都不同意,可见有不妥之处,难道知晚真不是侯爷亲生的?那侯爷怎么疼她比嫒儿和妩儿多,难道知晚的身世另有隐情? 这一刻,在钱氏心底,知晚不是定远侯的女儿了,其实也不怪钱氏想歪了,就有那些惧内的官员,一边怕老婆,一边还喜欢拈花惹草,生下的孩子又不能丢了,就找个好友家,当做养女寄养一下,这比私生女要好听的多,将来也好嫁人。只是侯爷这么疼的,可就有些离谱了,难道是公侯王族的私生女?侯爷给知晚的那些首饰都是知晚的亲爹送的?若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解释三分了。 再说知晚送秦知嫒出门。一路寒暄着,知晚见秦知嫒几次张口,临到头都转了话题,知晚轻挑眉头,不知道秦知嫒要与她说什么,竟然这么张不开口? 不过知晚没问,能让秦知嫒这么为难的事,对她来说就更不是什么好事了,她不说真是她盼望的,不过秦知嫒纠结再三。还是拽了知晚的手,道,“四妹妹,府里姐妹这么多,最得爹宠爱的就是你了。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我也没少妒忌了,年少无知,总是会做错些事,你就原谅大姐姐吧?” 知晚轻滞了下,不以为意的笑道,“大姐姐说的哪儿话。我离京一年,撞了脑袋,许多事都不记得了,以前的不愉快早忘记了。” 秦知嫒连连笑着,然后才开口道,“四妹妹这么亲事。说心里话,大姐姐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镇南王府权势滔天,连皇上都忌惮,越郡王更是皇上都拿他没辄。他又宠爱你,将来你比大姐我过的肯定好的多,只是镇南王府远比你知道的要深的多,除去王妃之外,还有两位侧妃,个个膝下有子,越郡王的亲娘早过世了,他又树敌太多,将来能不能坐上镇南王的位置尚未可知,四姐姐出嫁后,也该早做谋算才对,大姐姐这些可都是肺腑之言,以前在府里做女儿家,无忧无虑,百事不知,出嫁了才知道步步艰辛,我们虽不是嫡亲的姐妹,但体内却有一半的血相同,该相互扶持才对。” 知晚望着秦知嫒,轻点了下头,秦知嫒便和知晚一路往前走,一路交谈着,半天知晚才听明白,原来秦知嫒的心不小,想谋得国公夫人的位置,只是她是二房长媳,大房除去世子之外,还有两个庶子,要想轮到宁元正,几乎没有可能,但是若是有镇南王府相助,二房就能青云直上,有时候权势决定了继承权,毕竟二老爷也是宁国公嫡子。 秦知嫒想的是,现在越郡王风头正盛,知晚又得他宠爱,帮宁元正在朝中谋个好职位不是难事,只要她坐上国公夫人的位置,将来一定不遗余力的帮叶归越抢镇南王的位置,知晚听得是想笑不好意思笑出来,险些憋的腮帮子抽筋,她很想告诉秦知嫒,叶归越没把一个镇南王的位置放在眼里,人家要的是皇位好么,再说了,尘儿手腕上还有紫绳,虽然时不时的就消失,但一直就在,谁知道将来的情形如何,再说了,叶归越得罪的是满朝文武,又当众打了宁元正,让他颜面尽失,就算将来叶归越帮他登上了国公的位置,只要外人提起这桩事来,他心里会不膈应? 对于叶归越,知晚还是有自信的,能从皇上手里要来一百块免死金牌,手段能弱得了? 秦知嫒说了一堆,也不见知晚表态,心底就有些沉了,脸色也难看了三分,“四妹妹,我说的不对吗?” 知晚轻摇了下头,笑道,“大姐姐说的很对,考虑的也很周到,只是大姐姐似乎忘记了,镇南王并没有册封世子,越郡王只是郡王,将来就算继承镇南王王位的不是他,他也还是越郡王,郡王之位可以代代相传,做人,知足才可以长乐。” 秦知嫒一张脸青红紫轮换的变,她说了半天,竟然把越郡王的郡王之位给忽视了,那可是皇上御笔亲封的,越郡王的大名传遍京都,以致她都忘记了,其实皇上并没有同意过镇南王请求册封世子的奏折,只是大家经常以世子唤越郡王而已,直到镇南王为国祚立下大功,皇上论功行赏时,赏无可赏,镇南王才替越郡王要了郡王之位,的确,从始至终,镇南王府都没有世子,只有郡王。 就算将来越郡王争夺镇南王的位置成功了,依照降级承爵,他还是郡王,就算位置被人抢了,他还是郡王,那还抢什么呢?秦知嫒想通这些,一张脸黑的就跟吃了什么呕心的东西似的,心底是又气又恼,觉得自己很白痴,又觉得知晚是故意的,明明心底有数,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她,她不乐意。却还要听她说话,把心底的意图表露无遗,二房谋夺长房爵位,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啊。那句知足才可以长乐,也是讥讽她的话! 秦知嫒压住心底想扇知晚的冲动,冷笑道,“看来四妹妹把越郡王打听的很清楚,撇去镇南王府的爵位不说,还有镇南王手里的权势呢,镇南王府的钱财呢,四妹妹没嫁人,不知道嫁人后的艰辛,有些东西不是你不想抢。就能置之度外的。” 知晚望着秦知嫒,不可否认,秦知嫒说的这句话很对,不是你不想抢,人家就会放过你的。就如她,没想与她们抢过什么,不照样受她们排挤么,她不是软柿子,任是谁想捏便捏的,她只一句话,不主动害人。但谁要害她,她也绝不手软。 秦知嫒见知晚神情松动了三分,便不再多说了,她等她求上门来,便又恭贺了知晚两句,带着丫鬟走了。 走在回檀香院的路上。知晚瞅着花园里盛开的百花,心底微动,手痒痒的不行,真想把这些花搬回檀香院,茯苓瞅知晚很喜欢这些花。揶揄的掩嘴道,“姑娘喜欢花,可以叫越郡王派人送来啊!” 知晚脸颊一红,嗔了茯苓两眼,“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连我也敢打趣?” 茯苓从小就跟知晚玩在一起,压根就不怕她,咯咯直笑,“奴婢又没有说错,连镇南王都说了,只要姑娘开口,只要世上有的,倾尽镇南王府之力也会给姑娘送来,何况是几盆花了是不是?” 茯苓越说越胆大,知晚恨不得追上去打才好,两人就在花园里说笑着走远,暗处冷石走出来,瞅着花园里的花道,“要不要告诉爷,郡王妃喜欢花?” 冷木撇了撇嘴,“这不是一花园的花吗,郡王妃喜欢,咱们替她搬回去就是了。” 冷石瞪了冷木一眼,道,“你当谁都是爷呢,这里是侯府,还轮不到郡王妃胡作非为,你别给郡王妃惹事。” 冷木龇牙,“就算真搬了,谁还敢说什么,爷不都说了吗,谁要欺负郡王妃,就是欺负他。” 冷石望天,“……反正就是不许搬,再说了,这些丑不拉几的花能配得上郡王妃吗?” 冷木又瞥了花园一眼,赞同道,“的确是丑了些。” “……。” 知晚回到屋内,继续绣软甲,两件软甲不是特别大,天缠丝还多了不少,知晚小心的让茯苓收到箱子里,回头等软甲穿不下了,拆了重做就能用到了,正吩咐茯苓明儿送小院去,外面白芍打了帘子进来道,“姑娘,越郡王送了六十抬纳采礼来,违了礼制,礼部尚书率领文武百官弹劾镇南王,就连侯爷也都被人弹劾了。” 知晚回头望了眼白芍,白芍便把听来的经过说与知晚听,礼部有检查百官守礼之则,御史台有监察百官品行之责,镇南王府富可敌国,他们知道,可这样赤果果的送六十四抬纳采礼,就太过火了,越郡王就算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郡王,怎么能越过皇上去,这不是践踏皇上的龙颜吗? 此刻,御书房内,相王为首,护国公,瑞王,还有一群御史大臣,齐齐跪在御书房内,跪求皇上惩治镇南王。 相王瞅着文远帝,肃声道,“皇上,臣等已经是忍无可忍了,镇南王数次不将皇上放在眼里,纵容越郡王嚣张跋扈,这回更是践踏朝廷礼制,区区一个郡王爷,也敢用六十四抬纳采礼,还是迎娶一个庶女,将来皇子太子成亲,岂不是要七十二抬,甚至更多,国库就算再充盈,也经不起这样娶妃啊!” 相王话音才落,卫国公便站出来道,“皇上,相王所言甚是,礼不可废,人人都不从礼,国将大乱,镇南王功高震主,北齐使者就曾问过臣,我朝王政是否把持在镇南王手里,皇上是不是受制于镇南王,皇上,今日镇南王敢越过皇上,他日难保他不会篡权夺位!” 卫国公说完,御史台们挨个的上奏,大体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要给镇南王一个教训,好叫他知道对抗礼制,就要受到惩罚,若是镇南王不罚,将来百官效仿又该如何?还有定远侯,明知道不对,还收了六十四抬纳采礼,是明知故犯! 文远帝坐在那里,听得脑壳胀疼,连喝了两杯茶,才听小公公禀告镇南王来了,文远帝真有些觉得自己不像皇帝了,又见过皇上等人,人家迟迟不来的吗? 镇南王迈步进御书房,瞧见一群大臣跪在那里,剑眉微挑了下,笑道,“本王来迟了,是不是要自罚三杯?” 文远帝一口茶喷老远,徐公公满脸黑线的看着镇南王,皇上找你来不是请你吃饭好么,还自罚三杯,也不怕皇上赐你三杯毒酒,文远帝瞅着桌子上被茶水侵湿的奏折,怒道,“传召你半天了,怎么这会儿才来?!” 镇南王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奏折,递给徐公公道,“相王与卫国公在历州养私兵的事,臣已经查过了,属实。” 文远帝脸色阴沉如霜,相王和卫国公额头布满汗珠,连连说没有,说有人污蔑他们,这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就是越郡王,镇南王包庇自己的儿子,捏造罪证,镇南王瞥了两人一眼,望着御史们道,“六十四抬纳采礼,是本王派人送去定远侯府上的,只要本王乐意,就是镇南王府也可送!” 御史们倒抽了几口冷气,定远侯府四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大家闺秀,竟然能得镇南王如此高看,就是镇南王府也可送?相王和卫国公自身难保,一群弹劾的大臣就群龙无首了,自乱阵脚,镇南王不在,他们还敢数落,当着镇南王的面,他们哪里还有那个胆子啊,心里有些后悔,不该弹劾了,可是皇上明明也很生气的啊,要不是听闻皇上大怒,他们也不会来火上浇油,怎么这把火没烧到镇南王身上,反倒自己浑身难受了? 镇南王一封奏折,御书房的话题一下子变了,比起六十四抬纳采礼,相王和卫国公私养兵马更有嫌弃谋权篡位,图谋不轨,更可况,相王乃太子幼子,当今皇上并非太后所出,就更应该避讳了,结果还私养兵马,皇上不忌讳才怪呢。 只是相王和卫国公在朝中颇有地位,三千私兵也不算多,与谋权篡位还有些远,但这事可大可小,百官求情,就连太后都来了,数落了相王半天,才求皇上道,“皇上,相王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做出谋逆之事,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有谋逆之心,三千私兵又能做什么,若我大御朝廷能让区区三千兵马就推翻了,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南舜北齐笑话我大越朝岌岌可危,草木皆兵?” 文远帝见这么多人求情,心底的怒气消了一些,但是不可不罚,“相王和卫国公府未经朝廷准许,私养兵马,犯了大忌,朕念你们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从轻发落,即日起,罚俸三年!” 相王和卫国公跪谢皇上隆恩,两人互望一眼,幸好镇南王惹怒皇上在前,不然这事不会轻易了了,只怕会降爵。 没错,这些大臣弹劾镇南王违背礼制是真,其实更多的是帮相王和卫国公求情的,这回还真得多亏了那六十四抬纳采礼了。 太后望了镇南王一眼,才对文远帝道,“皇上,哀家听说那三千兵马被越郡王招去建什么郡王府了?” 文远帝望着镇南王,镇南王笑道,“不错,原本臣还打算让越儿把三千兵马还给朝廷,只是方才众位大臣和太后都说区区三千兵马,不足挂齿,我大越朝人强马壮,既然如此,那三千兵马,臣就请奏算作历州府兵,归越儿统管。”RL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赔不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说的就是镇南王,相王以区区三千兵马不足挂齿为由说服皇上降免罪罚,他就能以此说服皇上将三千兵马占为己有,不然那些文武大臣又岂会这么轻易答应兵马由越儿掌管? 相王望着镇南王,才刚刚镇定的脸色又沉了下去,官袍下的手握的嘎吱响,却不好再出言反对,便用眼角余光给其余大臣使眼色,那三千兵马他花了心血,非但没有建树还连累自己被罚了三年俸禄,最后却是给他人做了嫁衣裳,这口憋屈气叫他如何咽的下去? 那些大臣个个耷拉了脑袋,装看不见看不懂相王的眼色,之前越郡王就有意把三千兵马纳为己有,他们可以以越郡王行事乖吝为由反对,可是现在替越郡王要兵马的是镇南王,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镇南王会替越郡王担保啊,要是越郡王那三千兵马出了事,皇上可以罚他镇南王,他们几个帮着相王求情可以,但是要他们对抗镇南王,他们可没那胆量,万一激怒了镇南王,下场不会比惹到越郡王好到哪里去,要说二人之中,他们宁愿惹谁,还是越郡王,毕竟他是明面上的,打你就是打你,但是镇南王则是狠辣,会让你生不如死,甚至后悔自己曾经动过害他的念头,要不是有镇南王这么袒护宠溺越郡王,满朝文武会不跪谏皇上收回越郡王的圣旨吗?实在是不敢啊,那可是镇南王帮着越郡王逼迫皇上言而有信才得来的! 相王没立场谏言,大臣们不敢,就剩下一个太后了,太后年愈五十,但是保养的极好,眼角的皱纹都看不见两条,头戴凤冠,九尾凤凰随着呼吸轻震。那双深邃的凤眸瞧不见底,极具上位者威严,只见她勾唇一笑,瞥了镇南王眼道。“三千兵马,相王握着有谋逆之嫌,皇上都罚他三年俸禄,越郡王连皇上都敢顶撞,敢占着免死金牌护身打劫皇宫内库,要是哪一日,皇上有什么不顺着他心意,他率了三千兵马逼宫,又当如何?” 镇南王肃然的脸上,神情不变。望着文远帝道,“越儿若真领了这三千兵马逼宫,本王这镇南王的位置不坐也罢!” 相王冷笑一声,“越郡王一旦逼宫,镇南王又岂会把区区王位看在眼里。那时,你已是太上皇了!” 镇南王轻瞥了相王一眼,望着皇上,眸底有什么闪动,文远帝端茶悠哉的轻啜了一口,放下茶盏道,“朕记得越儿身兼将军职位。三千兵马交予他未尝不可,但他劣迹太多,不足以服众,若是他能在半年之内,给朕训练出一支无敌的军队,三千兵马就交由他统领!” 文远帝这一番外。给足了双方脸面,越郡王是劣迹太多,但是若是变好了,他会重用,若是还一如既往。那镇南王就别怪他不给他脸面了,这提议,相王心里还有些不舒坦,却也没辄,但有一个条件,“镇南王统兵打战的才能,举朝赞赏,若是他私底下帮着越郡王训练兵马,又当如何?” 文远帝眯起眼睛望着镇南王,镇南王一个白眼翻着,“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派可信之人监察,臣不会说什么的。” 文远帝要的就是这个答复,相王也无话可说了,反倒是太后,眼睛微微冷凝,皇上对待越郡王的态度好的有些过分了,口口声声唤越儿,即便是已逝太子,众位皇子,也没见他这么亲昵的唤过,若不是确信越郡王不是已逝皇后所出,她都要怀疑越郡王是龙种了。 太后望着文远帝,眸光微动,担忧道,“皇上,朝政繁忙,虽有众位大臣帮着排忧解难,这么多奏折却也要皇上一一过目,反倒是几位皇子,无所事事,身为人子,替父分忧乃是本分,若是太子还在世,皇上也不必这般辛劳。” 太后是为皇上龙体担忧,那些大臣却听到了立储的味道,当即奏请文远帝尽早立储,文远帝眉头皱紧,太后这些年手越伸越远了,相王敢如此放肆,她能不知情? 文远帝还不打算立储,端茶不语,外面,小公公进来禀告道,“皇上,越郡王在御花园里看中了几盆花卉,让奴才来问问皇上能不能赏赐给他。” 文远帝轻咳一声,瞥了镇南王一眼,疑惑道,“他什么时候喜欢那些花花草草了?” 镇南王还纳闷呢,王妃爱花,几次在他跟前提醒,让他有机会从御花园帮她带两盆回去,也没见他找皇上要过,这次去定远侯府提亲,王妃病了,他亲自去提亲,虽然谈不上心里置气,却也不会讨好王妃,讨好这事,越儿打小就做不来,除了……对待定远侯府四姑娘。 越郡王不过是找文远帝要两盆花卉,又是客客气气差了公公来要的,文远帝还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又岂会不同意,一摆手,小公公就退了出去,御书房内继续商议政事。 再说御花园内,叶归越打着玉扇游走其中,冷风指着各种名贵的花卉给他看,“爷,这盆瞧着不错,要形有形,还芬芳怡人,郡王妃肯定喜欢。” “还有这盆抓破美人脸,造型别具一格,郡王妃绝对喜欢,还有这盆……。” 除了清雅的山茶花,就是牡丹了,牡丹雍容华贵,冠绝天下,为大家闺秀所喜爱,知晚当然不例外了,他们可没忘记,知晚就是头戴牡丹,把越郡王吓的掉头就跑的事,而且这些牡丹瞧着的确很美,目不暇接,不知道挑哪盆好,叶归越眉头一皱,“去把负责御花园花草的公公找来,每种花挑十种,连夜送出宫。” 冷风扑通一声,腿软的摔倒在地,十……十盆?御花园花草种类齐全,不下百种,每种十盆,爷是打算把郡王妃的檀香院给填满么,再者说了,有些花太过珍贵,就是皇宫,也不见得有几盆啊。他还以为爷只要挑了几盆送给郡王妃欣赏就成了,谁知道…… 公公听到越郡王云淡风轻的说每种花来十盆,已经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他就知道越郡王不是寻常人。镇南王府花卉也不少,他还不至于为了几盆花来皇宫找皇上要,还只要几盆,这就是他的几盆吗,可是皇上答应了,他爱哪种花,都随他挑,他要不要去禀告皇上知道,越郡王挑几盆花后,御花园就没了。 公公到底是没那个胆子。而是去把侍弄花草的总管寻了来,总管是哭着来的,一来就先跪下了,“郡王爷,您就当可怜奴才吧。您拿百来盆花,奴才都帮您挑,每种十盆,这是要奴才的老命啊……!” 叶归越没有挑花的耐性,一路往前走,随手指了十五六盆花卉,“这些全要了。” 总管公公听得额头直冒汗。“郡王爷,这些花都是奴才悉心照料的,这盆兰花是太后钟爱的,太后每次逛御花园,都会欣赏,还有这盆十八学士。乃皇后所爱……。” 总管公公一阵倒豆子,说完,见叶归越瞅了那些花卉,眉头轻皱,还以为自己说服他了。想着一会儿去讨赏,就听叶归越道,“这些花有主没有?” 总管公公脸色一僵,活像被人掐了脖子一般,吞吞吐吐半天才蹦出来两个字,“没,没有。” 叶归越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总管公公遍体生寒,竟忍不住哆嗦,跪下来就求饶,“奴才该死,奴才有罪……。” 总管公公一边求饶,一边扇自己巴掌,叶归越不耐烦巴掌声,迈步走远,冷风蹙眉道,“行了,起来吧,也不用每种花都挑十盆,就两盆吧,但是要最好最美的,糊弄郡王爷,后果你心里清楚。” 总管公公忙不迭的点头,生怕晚了一步,被冷风丢湖里凉快去了,这样的事,皇宫里很常见,幸好他命大,总管公公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有种从鬼门关溜一圈,刚刚才魂附体的感觉,自己真是吃错了药,这些话是太后皇后喜欢的,关他屁事,自己竟然鬼摸头,为了讨好邀功去扯越郡王的腿,嫌命大了,搬吧搬吧,御花园空了,内务府也好拨银子给他去采买,那才是哗啦啦的油水,这般想着,总管公公的心就淡定了,甚至还当了三分迫不及待。 檀香院内,知晚绣针线,茯苓出去打听消息,回来跟知晚禀告,说起弹劾镇南王府违背礼制非但没有被罚,镇南王还替越郡王要了三千府兵时,知晚嘴角抽的都快说不出来话了,她不担心镇南王府被罚,镇南王何等人,会不知道这么做有违礼制吗,既然敢送,就不怕人家弹劾,但是在那么多大臣弹劾时,他还能顶着压力帮叶归越要兵权,知晚对镇南王已经无话可说了,除了崇拜还是崇拜,为王当如是啊! 茯苓的心总算是安定了,还好那些聘礼不用还回去,她还真担心镇南王是故意先送这么多,等朝臣弹劾时,他再拿回去,既表达了对姑娘的尊重,又敷衍了郡王爷,王府还不用损失太多,面子里子都有了,茯苓越想越气,府里那些媳妇子,最喜欢胡说八道,镇南王什么人,会做这样阴险的事吗,嫉妒姑娘聘礼多,大可以直说,犯不着如此,茯苓恨不得去叉腰骂人了。 从镇南王被弹劾起,府里的流言就四溢了,毕竟这份纳采礼太厚重,别说侯府,就是亲王府都承受不起,镇南王府虽然富庶,可是听说王妃病了,就是因为越郡王要送的聘礼太多了的缘故,她不乐意这门亲事,所以才不来提亲的,这些珍奇宝贝没送来也就罢了,送来了再还回去,那是拿刀子再剜她的小心肝啊,哪怕那些东西不是她的,茯苓也不甘心,好在现在心安定了,镇南王府在她心中的地位蹭蹭的往上涨,直接越过侯府,越过檀香院,恨不得知晚明儿就出嫁了,成为镇南王府不可一世的越郡王妃的贴身丫鬟,想想就觉得形象高大威猛。 茯苓越想越高兴,嘴角都合不拢了,知晚白了她一眼,嗔怪道,“乐的口水都滴下来了,怎么,找到如意郎君了?” 听到知晚说流口水,茯苓忙去擦拭嘴角,可是什么也没有。就听知晚说如意郎君,茯苓羞红了脸,跺脚道,“奴婢是替姑娘找到如意郎君高兴。姑娘怎么打趣起奴婢来了!” 知晚把绣篓子放下,瞅着茯苓,问白芍,“你瞧她方才的样子是替我乐吗?” 白芍摇头,“奴婢没瞧出来,茯苓,你到底乐什么啊,笑的好吓人。” 茯苓脸红的发紫了,想溜可是不行,茯苓撅着嘴道。“也没乐什么,在府里,奴婢只是姑娘的丫鬟,走到哪里都被人欺负,回头等姑娘成了郡王妃了。奴婢就是郡王妃的贴身大丫鬟了,谁还敢小瞧咱们啊?” 知晚听得直摇头,笑道,“非但不敢小瞧,还会可劲的往你手里塞荷包,收钱收到手软高兴的?” 茯苓脸色一变,直探脖子往珠帘外望。见姚妈妈不在,她才憋着嘴道,“奴婢才不敢收人家的贿赂,要让娘知道了,非得剥我两层皮不可。” 知晚见她委屈成那样,知道她胆小。也就不打趣她了,姚妈妈对茯苓管的还是很严的,这第一条就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除非是赏赐。私底下谁要是塞荷包,她要是敢收,那可不是件小事,轻的打手心,重的罚跪,若是敢收人家钱财害知晚,那是要剁手的,吃也不能吃别人的,用姚妈妈的话说,除了檀香院的丫鬟婆子,平素玩闹在一起,吃点瓜子点心不算什么,但是檀香院外,她要是敢吃,非得打的她吐出来不可,府里几位姑娘姨娘对待姑娘就没有真心的,那些丫鬟也犯不着来巴结拉拢她,除非是别有用心,还给茯苓说哪个院子里的丫鬟吃了谁送的点心,最后挂了的事,吓的茯苓对外人送的点心有阴影,再加上,姚妈妈做点心也是把好手,她要吃什么,夜里跑去跟姚妈妈撒个娇,叫个苦,明儿就有了,她也犯不着去吃别人的。 姚妈妈对待茯苓是如此,白芍与茯苓一起长大,也算是姚妈妈半个女儿了,也深受姚妈妈的影响,不敢拿人家的吃人家的,就算收了,也要禀告给她知道,所以这两人的忠心,姚妈妈放心,知晚也放心。 在屋子里笑闹了会儿,知晚就打起了哈欠,舆洗了一番,便睡下了。 一宿安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知晚就在一阵惊叫声中被震醒了,还以为是檀香院着了火,掀了被子就下床,连鞋都顾不得穿,就要出门,正巧见白芍进来,便蹙眉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 白芍不知道怎么说好,把窗户打开,指着窗外给知晚瞧,“姑娘你看,一夜过去,院子里堆满了花。” 窗户一打开,一阵混合清香扑鼻而来,知晚浑身一怔,那点没睡饱的慵懒之态一扫而尽,迫不及待的迈步出门,看着那些花卉,十八学士,七仙子……前世只在网上见过的珍奇花卉都堆放在了眼前,知晚的心底一阵暖流划过,心底像抹了蜜一样的甜,嘴角的笑怎么掩都掩不住,眸底蹦出晶亮的光来,瞧得白芍和茯苓都怔不过眼,原来姑娘高兴的时候是这样的。 茯苓小心的摸着牡丹花,瞅着知晚一眼,撅着嘴道,“奴婢说只要姑娘吭一声,郡王爷就给姑娘办到,姑娘还责怪奴婢胡说八道,奴婢都没告诉暗卫呢,郡王爷就让人送了这么多花了,奴婢要是说了,指不定咱们侯府都被花府了。” 知晚嗔瞪了茯苓一眼,没再说什么,在院子里闲逛起来,才欣赏了二十几盆花,檀香院门口就挤满了瞧热闹的丫鬟婆子,羡慕的望着花堆里的知晚,没敢迈步进来,这些花可是越郡王送来的,要是不小心蹭坏了点儿,小命可就玩完了,四姑娘可真幸福,在侯府里有侯爷宝贝疼爱着,还没出嫁,越郡王就把姑娘宠的没边了,以前她们不愿意做四姑娘院子里的丫鬟,觉得没前途,但是这会儿,这些丫鬟望着檀香院里的小丫鬟,心底直冒小泡。 一夕之间,偌大个院子被堆满了花卉的事,一阵风刮遍侯府,秦知妩、秦知姝几个闻讯赶来,无论丫鬟怎么说她们都是不信的,以为丫鬟是夸大其词,十几盆花而已,也能堆满檀香院,可是等亲眼见到的时候,秦知妩手里的绣帕就被扭的不成形状了,秦知嫒的咬牙咬的紧紧的,秦知柔也在咬唇瓣,妒忌的娇容扭曲,同样是庶出,凭什么她就这样受尽宠溺?! 女儿家爱美是天性,一百个中有九十九个受不住花的诱惑,这些又都是珍奇的花卉,绝大部分是她们听过没见过的,哪怕有一两盆,就可以下帖子邀请贵夫人,大家闺秀来欣赏了,遑论这么多了,秦知雪撅着嘴道,“越郡王不会又打劫了御花园吧,这些花太珍稀罕见,哪怕是镇南王府也不一定有,何况还这么的多,你们说,这些花也算是聘礼吗,四姐姐没一个月就出嫁了,总不会到时候请几百个小厮捧着花盆进镇南王府吧?” 秦知妩眸底一动,脸上的妒忌就弥散了三分,提起裙摆要进院子,只是脚步刚抬起来,就听知晚伸手喝止道,“别动!” 秦知妩僵住步子,气呼呼的看着她,还没说话,就听知晚怒道,“太过分了!明知道我一个月就要出嫁,还送这么多花卉来叫我帮着打理,存了心想累死我呢,茯苓,你去找侯爷,多叫几个小厮来,把这些话给我送出去,万一我粗手粗脚的弄死一两盆,我可赔不起。” 茯苓,“……。” 茯苓傻眼了,直挠后脑勺,姑娘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高兴的直哼哼,怎么转过脸就骂郡王爷过分了,这还过分啊,好吧,是有些过分了,把路留的这么窄,她要是不小心走,都能把花给碰坏了,可是这都是郡王爷的一片心意啊,怪只怪檀香院太小了,总不能叫暗卫把花搬姑娘的闺房去吧,送屋顶就更不行了,欣赏花还得爬屋顶,多危险啊! 秦知妩收回脚,瞅着茯苓小心翼翼的侧过身子,踮起脚尖,越过回廊走到院门口,福身行礼后,然后挨着院门出去,秦知妩是有气撒不出,有些吃不准知晚说的话是真是假了,就听秦知柔问道,“四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越郡王送这些花来是要她帮着修剪的,不是送给她的?” 秦知姝勾唇冷笑,“我瞧着也不是,谁要送我这么多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谁会赶不及的往外推,亏得丫鬟一大清早就大吼大叫,又不是真送给她的,有什么好瞧的,我还是回去睡觉吧。” 秦知辛望着那些话,目光依依不舍,不过留下心里也不舒坦,便也回去了,不是自己的,看多了心里泛酸,还不如不看呢! 见她们都转了身,知晚就大松了一口气,心里是又甜又恼,他做事就不能不这么招摇吗,非得闹的人尽皆知不可,这么多花,檀香院来往都走不了了,也没那么多人打理,不明白在着给她们借口帮着照料,回头还能再要回来吗? 茯苓办事很利落,找秦总管要了二十个小厮,小心翼翼的把花搬出府去,才搬了一回,就有丫鬟来请知晚了,“四姑娘,老太太找你去说话。” 丫鬟来的时候,知晚正在吃早饭,闻言深呼了一口,一点点小事就惊动了她,不知道这回又要说什么了,知晚原就有些饿了,再加上只吃了两筷子,顾不得丫鬟在,快速的吃起来,那丫鬟站在一旁都惊呆了,四姑娘瞧着柔柔弱弱的,饿起来就像饿死鬼投胎来的似地,茯苓站在一旁,也是直捂脸,也没阻拦,阻拦什么呢,丫鬟都看到了,丫鬟也真是的,不会挑时辰来,檀香院离松香院很远,走去都要一刻钟了,再加上说话耽误,回来至少也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叫姑娘饿着肚子,那是绝对不行的。RP 第一百二十五章 茶水 狼吞虎咽的用完早饭,又擦拭了嘴角,净过手,知晚才带着茯苓出屋子。 屋外,二十个小厮还有几个丫鬟婆子正井然有序的帮着搬动花卉,见了知晚,忙退到一旁避让,眸底带着羡慕恭谨之色,连带瞅茯苓的眼神都恭敬了不少,茯苓背脊挺得直直的,笑的是见牙不见眼,端着大丫鬟的身份叮嘱道,“小心点儿,别蹭坏了花叶。” 出了檀香院,朝松香院迈步走去,走到花园的时候,却见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仆抱着两盆茶花,默默擦拭泪珠,满是虫茧的手许是被瓷盆碎片割了,正滴血,可他却浑然不在意,岣嵝着背脊朝前走,着的有些慢,也没发现知晚和茯苓跟在后面,茯苓正要喊他,知晚却朝她摇头。 这老者是花叔,爱花如命,在侯府侍弄花草数十年了,侯府满园子的花能这般姹紫嫣红,他的功劳功不可没,今儿却不知道为何这般颓废,知晚正纳闷呢,那边一个丫鬟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卖身契,直接丢花叔身上,趾高气昂道,“得罪了四姑娘,还想安然在府里待下去,太太怜你为侯府劳苦了数十年,给你三分薄面,收拾收拾包袱,今儿就离开侯府!” 花叔蹲下去,拾起卖身契,没说什么,抱着两盆茶花迈步朝前走,此时,知晚才看全那两盆茶花,惊叹道,“金盏银台!桃李争春!” 花叔身子一怔,回过身来,瞧见是知晚,眸底微微诧异,本来如同死灰的脸色有了丝丝动容,“四姑娘懂茶花?” 知晚嘴角勾起,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是在考验她了,见到卖身契那一刻,知晚忽然想到一件大事,那些珍贵的花卉被送出了府邸,她上哪里找人照料,正困着呢,就有人送了枕头来,知晚笑道,“山茶花,花姿丰盈,端庄高雅,有诗赞其傲梅风骨,‘唯有山茶殊耐久,独能深月占春风’,又有‘花繁艳红,深夺晓霞’,其艳丽堪比牡丹,最让知晚钟爱的是它的花语,理想的爱、谦让。” 花叔听得眸底震讶,喃喃自语了几句,花叔抬眸望着知晚,“理想的爱,谦让,四姑娘何出此言?” 知晚把玩着手里的绣帕,眸底闪过一丝晶亮,“花叔,若我的回答让您满意,可否请您帮我照料几盆花?” 知晚一声花叔叫的自然熟络,却让花叔不知所措了起来,府里丫鬟小厮叫他一声花叔,是因为他在府里的时间久,四姑娘是主子,这一声花叔他可不敢当,忙说只要知晚有吩咐,定无不从,知晚笑道,“山茶花凋谢时,不是整个花朵掉落下来,而是花瓣一片片的慢慢凋谢,直到生命结束,这般小心翼翼,依依不舍的的凋谢方式,就如同夫妻,就算是离心,也是一步一步的慢慢的彼此失望。” 要说之前花叔有些惊叹,这会儿听到知晚的解说,已经是震撼了,他研究花草大半辈子,瞧着也没四姑娘这么通透,从山茶花的凋谢到夫妻离心,还真的符合,花叔也不矫情了,笑道,“四姑娘比老奴懂花。” 这算是应了知晚所求,帮知晚照顾花草,织袜连连道谢,花叔瞥了一侧的兰花,问知晚兰花的花语是什么,知晚笑道,“兰花,姿态秀眉,幽香清远,有花中君子之称,常用蕙质兰心形容人的贤良高雅性情,又有义结金兰之结拜友谊。” 花叔一双略带浑浊的眼睛此刻光亮如辰,“妙!四姑娘不妨用自己的话评价一下兰花。” 知晚瞥着花园里的兰花,清冽一笑,有山茶花的清雅淡媚,也有兰花的清幽,只见她那如花娇艳的唇瓣轻启,“竹有节而无花,梅有花而无叶,松有叶而无香,唯有兰花兼而有之。” 花叔对知晚已经是五体投地了,又问了问其余几种花,知晚都一一作答,毫不犹豫,花叔笑道,“既然四姑娘称老奴一声花叔,老奴就生受了,老奴这辈子全在这种花惜花之上了,要真离了侯府,只怕也是寻个僻静之处,侍弄花草,了此残生,蒙四姑娘不嫌弃,老奴定倾尽全力,为四姑娘养花种草。” 知晚连连点头,吩咐茯苓送花叔出府,茯苓连连点头。 知晚和两外两个丫鬟去松香院,一个是传话丫鬟,一个是丢卖身契的丫鬟,两人都诧异,世上会养花的人不知道多少,还以为四姑娘是同情花老头,给他一个安身之处,没想到竟然是送出侯府,两个丫鬟互望一眼,耸肩不解。 花叔抱着两盆山茶花朝前走,走了十几步后,回头瞅了眼侯府,眸底带了抹不舍之色,在侯府里活了大半辈子了,要离开了,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可是见到知晚挺直的背影,花叔勾唇一笑,当年那襁褓里的娇弱女孩如今已经长大了。 松香院,正屋里,知晚才迈步进屋,就听到钱氏的说话声道,“侯府从知晚逃婚回来,就格外的招摇,铁甲卫提亲,越郡王亲自上门赔礼,六十抬纳采礼,到今儿满园子稀罕花草,连着侯爷都被文武大臣弹劾不知礼数了,尤其是越郡王亲自上门赔礼,那些赔礼听说是越郡王打劫了皇宫库房所得,都是皇上的心头爱,这些赔礼,我侯府收了,皇上不会拿越郡王如何,难保不会记恨到侯爷头上……。” 那些稀罕物什,每一件都堪称绝品,就搁在库房里,钱氏想瞅两眼,找了贴身妈妈去,都拿不回来,还是自己跑了一趟,说心里话,那些东西她都想据为己有,可是太珍贵了,钱氏压根就不信越郡王是真心赔罪,虽然这些谢礼足矣表达了诚意,可是这诚意却是建立在龙颜大怒之上,她就怕有命拿没命守着,更何况,这些东西,侯爷说了,都给四姑娘做陪嫁,凭什么侯府担惊受怕,最后便宜的都是她?! 赵氏裹着薄薄一层纱布的双手依然拨弄着佛珠,神情内敛,听了钱氏的话,眸光轻动,最后叹息一声,没有接话,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侯爷了,不知道他与镇南王说了什么,让镇南王如此看中知晚,比起那些珍奇异宝,这才是最重要的。 知晚迈步进去请安,一脸满然的看着赵氏,有些拘谨的问,“不知老太太找知晚来有什么事?” 那抹淡淡的拘谨之色没有错过赵氏的眼睛,赵氏的眸底愈加扭了起来,这样瞧来活脱脱就是个庶女,连看她都不敢,镇南王何等人物,竟然对她刮目,还有越郡王,天不怕地不怕,竟然知晚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了,赵氏把佛珠放下,端起茶轻啜,状似不经意问道,“好好的越郡王怎么叫人送那么多花来?” 知晚对着地板暗翻一白眼,她就知道找她来十有八九是问这事,知晚轻抿了下唇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小心在越郡王跟前吹了句牛皮,说天下奇珍异卉,就没有我养不活的,然后就……。” 知晚说着,委屈的脸上写着三个字,你懂的。 屋子里上到赵氏,下到小丫鬟,一张脸都涨红了,不小心吹了句牛皮,这牛皮是不小心能吹的起来的吗?她当天下的奇珍异卉是大白菜呢,还没她养不活的,她见过多少奇珍异卉吗?又知道天底下有多少奇珍异卉?!赵氏抚着额头,她是决计没有想到那满院珍奇的花卉就是这样吹牛吹来的,真真是要气的人活活吐血。 屋子里其余人的人则在心底猜测,越郡王是不是闯四姑娘闺房时被门夹了脑袋,不对,越郡王进四姑娘的闺房,一向是跳窗户的,应该是被窗户夹了脑袋,不然怎么会明知道四姑娘是吹牛皮,还陪着她玩闹,一下子就送这么多花来,还一个比一个稀有罕见,他知不知道光是这些花就够养活侯府上下一辈子了,要是四姑娘养不活这些花可怎么办啊? 丫鬟有些懂,为什么四姑娘见到花卉不是高兴的以身相许,恨不得明儿出嫁,而是破口大骂了,这玩笑可是开的有些过了火了,着实该骂。 知晚解释了这么一句,赵氏不知道怎么说她了,虽然知晚还没出嫁,可闺房被越郡王不知道闯了多少回了,这样的玩笑她可以当做是闺房夫妻乐趣看待了,也就不好数落什么了,但是钱氏就忍不住了,“你与越郡王胡闹我不想管也管不住,但好歹有个度,这要传扬出去,定远侯府的女儿爱吹牛,你定了亲了,是不担心嫁不出去,你三姐姐,五妹妹她们呢?” 知晚被训斥的头低低的,忽然抬头,往房梁上望,钱氏满腔的怒气顿时攀高了好几层,却有气不敢撒,她骂知晚开玩笑不知道分寸,好歹她只是言语上说了一句,信不信全在越郡王,结果越郡王却闹了这么一出,不是更加没分寸?钱氏气的直扭帕子,手背青筋暴起。 赵氏还真担心像上回似地,冷风就说话了,不想留知晚了,摆摆手让知晚下去,“越郡王脾气大,镇南王府权势大,你的玩笑之言,他没准儿就当真了,以后说话做事多顾着点侯府,多顾着点你爹和府里的姐妹们,等你出嫁了,你想怎么胡闹,侯府都管不着。” 知晚乖乖受教,福身行礼告退,才出松香院,茯苓就来了,告诉知晚道,“方才奴婢送花叔出门,见到了侯爷,二老爷好像又有什么事麻烦侯爷,还要侯爷去找郡王爷说情呢。” 茯苓说完,又道,“二老爷的贴身小厮瞅到奴婢,还塞给奴婢一百两的银票,要奴婢在姑娘面前吹吹风,要姑娘找郡王爷,让郡王爷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至于高抬什么贵手,茯苓有些不大明白,问小厮,小厮也不说,就说只要把这话转达了就好,茯苓说话,又加了一句,“奴婢只是把方才的事告诉姑娘,奴婢没收小厮的钱,也没要姑娘帮二老爷求情。” 知晚瞧的好笑,嗔怪了茯苓一眼,“是不是觉得我要真听了你的禀告替二老爷求情了,你又没收人家银子,吃了大亏,要回去找人家要?” 茯苓满脸窘红,老实说,确实是这样想的,她说着说着,忽然就想到了不对劲之处,她为什么要告诉四姑娘这事啊,说完又加了那一句是怕知晚耳根子软,顾忌侯爷脸面,帮二老爷一把,她帮人传了话,还是帮二老爷,她心里不舒坦,谁叫二太太做的太过分,竟然送人家吃剩下的糕点来践踏四姑娘,她傻了才会帮二老爷呢,她可是很记仇的,要是四姑娘真的帮了二老爷,她肯定会去找小厮要钱的,娘说不许收人家的贿赂,但没说不许正大光明的要钱啊! 知晚见茯苓那一副原就应当的表情,无奈的笑了笑,迈步朝前走,茯苓想到另外一件事,忙道,“还有还有,侯爷瞧见花叔,听说了四姑娘嫌弃他花草照料的不好,把他轰出侯府的事,很生气,不过听说四姑娘你要花叔帮忙照料花草,侯爷叮嘱了花叔两句话,便没说什么了,奴婢听那话,好像花叔与姑娘还有活命之恩呢。” 知晚眉头皱紧,“花叔与我有救命之恩?仔细说来听听。” 茯苓这才说起来,侯爷听到花叔被赶出府的事,说这些年让他受苦了,当年若不是有他的土方子,四姑娘肯定熬不过去,这份恩情,这些年一直没报,想不到四姑娘会看中他的手艺,又让秦总管在账房拿了五十两银子给花叔。 事情就是这样的,茯苓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欠了花叔一份情,侯爷都认,肯定不是小事。 知晚心底微动,眉头紧锁,好像现在疑惑越来越大了,偏偏一个都没有解开,知晚带着茯苓回檀香院。 才要迈步进内屋,就听屋内有惊叹声传来,“爷,郡王妃果真是深藏不露,这画技比之爷您都不差,而且这样的园子,好奇特。” 知晚站在珠帘外,白眼轻翻,掀了帘子进屋,就见叶归越坐在她的位置上,一张张的翻看着图纸,眸底是抹赞赏之色,知晚轻笑上前,“我这园子怎么样,不错吧?郡王爷有没有入股的想法?” 冷风抽了下嘴角,浑身腾起一抹无力感来,郡王妃怎么这么的爱钱啊,爷知道她喜欢钱,把珍藏了多年,咳,把多年打劫来的宝物,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玉器都送给了四姑娘,四姑娘还见面就钱,太毁气氛了些吧? 叶归越也是极度的无语,切切的看着知晚,知晚浑然不知,拿起图纸翻看着,见叶归越半天不答复她,知晚扭眉觑着他,“你不愿意?” 叶归越轻揉太阳穴,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财迷呢,“你是郡王妃,不愁吃喝,为何要开什么铺子?” 知晚轻翻白眼,这是什么理论,是郡王妃,不愁吃喝,就不用开铺子了,坐吃山空立地吃陷,可不是她的本性,再说了,她要不开铺子,前世学的那些东西,岂不是无用武之地了,知晚淡雅一笑,“郡王爷这话就不对了,我是不愁吃喝,可人活着总要找点有趣的事做吧,再说了,我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 叶归越脸色一沉,瞪着知晚道,“我说过,那两个孩子我帮你养!” 知晚轻嘟了下嘴,“那多不好意思,我自己能养活啊,你就说你愿不愿意与我一起开铺子吧。” 知晚这间铺子走的是奢华路线,她身上那些钱貌似不大够用,反正他钱多,就拉他入伙好了,叶归越听得脑壳生疼,这女人挣钱的本事了得,之前的精铁秘方,价值无法估量,烟花也是,今天才开了个烟花铺子,里面的烟花不到半个时辰就卖完了,又医术卓绝,治个病,随随便便就是万两银子,她缺钱吗?她是要给两个孩子挣个金山银山回来呢? 想到金山银山,叶归越的眼睛就眯了起来,“尘儿手腕上有紫绳,将来极有可能要君临天下,你要帮他筹备资本?” 知晚,“……。” 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知晚把图纸搁下,转身去倒茶喝了,“郡王爷多虑了,那两个孩子在你眼皮子底下长大,我开铺子又不瞒着你,他们谈什么君临天下,再说了,尘儿是你义子,他若为帝,你怎么着也能是太上皇了吧?” 冷风,“……。” 冷风想笑不敢笑,绷着个脸瞅着自家主子,见他一脸黑线,冷风忍不住肩膀直抖,觉得郡王妃才是真的什么话都敢说,皇上还正当壮年,尘儿还在襁褓之中,再说了,他手腕上的紫绳时有时无,这跟爷的情况差不多,爷的紫绳能自己扯掉,他的紫绳会消失会出现,说明帝位不稳,命途多舛啊! 再说了,历朝历代,太上皇本来就很少,义父能做太上皇的,压根就没有,亲父子尚且离心,为了权位自相残杀,何况是义父义子了,再说了,郡王妃嫁给郡王爷,总会生小世子吧,没道理小世子不做皇帝,让义子做吧? 冷风忽然觉得知晚有些不谙世事了,他真有些担心知晚将来会因为两个孩子伤叶归越的心,若真如此,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叶归越走到知晚身侧坐下,外面白芍端了茶水进来,脸颊绯红,不吭一声又出去了,知晚撅了下嘴,还有没有天理了,给自己主子泡的茶很平常,给他泡的茶就是最顶尖的,到底谁才是主子啊,知晚有些暗气,才不给叶归越倒茶,叶归越也没指望她这么殷勤,他还得担心知晚殷勤之后,有事求他呢,冷风帮忙斟茶。 叶归越端起茶水,用茶盏盖轻拨了两下,又轻轻的吹了一下,正要喝一口,忽然眉头一皱,“你这君山毛峰不会是去年的吧?” 知晚白了他一眼,“这样珍贵的茶,傻子才会搁陈了再喝,要不是你来,府里才不会送君山毛峰来好么?” 叶归越想想也是,只是这茶色泛黄,绝不是今年的新茶,而且茶香轻滞,少了那份清香,他喝惯御茶,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叶归越可不是个会将就的人,他宁愿不喝,叶归越把茶盏搁下,伸手把知晚喝的茶端了过来,丝毫不嫌弃的啜了好几口,知晚一脸错愕之色,渐渐的布满红晕,拜托,那是她喝过的茶好么! 冷风也崩溃了,爷,您几时这么不嫌弃女人了,您就算嫌弃麻烦,吩咐属下一声就是了,就算是夫妻之间,也没您这样不见外的啊,您几时见王爷喝过王妃喝剩下的茶过? 知晚没茶喝了,眼睛盯着他跟前的茶盏,她倒要看看君山毛峰有多差,他都宁愿喝剩茶也不愿意喝它了,知晚端过来茶盏,用茶盏盖轻轻拨弄了几下,才揭开呢,知晚的脸色就冰冷如寒冬腊月的霜雪了,叶归越瞅着不对劲,蹙眉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茶里有点毒。” 叶归越,“……。” 冷风,“……。” 茶里有毒,还叫没什么?一件腥风血雨的事怎么从郡王妃口中说出来就那么的喜感呢,谁要害爷?! 把茶盏搁下,知晚又去看茶壶,茶水里却没有毒,而且毒性奇特,溶于茶水之中,毒性缓解,不会立即中毒身亡,等一日一夜之后,毒性才会猛烈起来,到时候药石无医,如此狠毒的毒药,怎么会出现在檀香院内? 知晚扭眉沉思,叶归越却先怒了,他不知道茶壶里没有毒,只当有人要害他与知晚,甚至要整个侯府给他陪葬,知晚打击他道,“对方没想置侯府与死地,就你那杯茶有毒,茶壶里没有,还有,这毒不会在侯府里毒发,到时候谁知道你是什么时候中的毒,没有证据,怪不到侯府头上来,我想,我应该知道是谁要杀你。” 冷风心底庆幸,幸好爷尝遍好茶,对茶水茶质了如指掌,这要真喝了毒,那还能有命在吗?敢置爷与死弟,定要千刀万剐,要他后悔活在世上!RS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凤冠 叶归越问知晚是谁,知晚想了想道,“相王世子。” 要是叶归越喝了这杯茶,一日一夜后就会病发身亡,冷风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就算不确定,也该猜到与她有些关系,镇南王疼爱他,自己的儿子出了事,想必他宁愿错杀也不会放过,侯府上下不一定有事,但是她必死无疑,这一招,不正是借刀杀人吗? 借秦知姝的手下毒,借她的手杀叶归越,借镇南王的手杀她,环环相扣,可见心机之深。 不怪知晚这么想,她没怀疑过是白芍下毒,这样的毒她拿不到,檀香院里有钱氏的眼线,也有梅姨娘的眼线,秦知姝要吩咐点什么事,简直是小菜一碟。 叶归越妖魅的凤眸闪过一抹杀意,“你确定是他?” 知晚思岑了两秒,把芙蓉宴上,秦知姝与相王世子的事,和昨天合欢银簪传信的事都告诉了叶归越,叶归越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上一次饶过了他,险些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叶归越起身,迈步要走,忽然又坐了回来,瞅了知晚一眼,问道,“你喜欢合欢银簪?” 噗!一口茶水飞奔出去,一滴不落的全喷到了叶归越的脸上,茶水嘀嗒声往下落,知晚连连咳嗽起来,抹着嘴角的茶渍,红着张脸瞅着叶归越,只见他咬紧牙关接过满脸黑线的冷风递上的帕子,狠狠的擦拭着,盯着知晚的眼神活像想掐死她一般,知晚抿着唇瓣,有些胆怯,但细细看会发现她嘴角微微勾起,想笑不敢笑,憋的腮帮子疼,“那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道歉。” 知晚嘴上道歉,唇瓣却翘的高高的,她可不认为自己有错,她喷了人家一脸的茶水是不对。可她是故意的吗?不是,要不是他忽然蹦出来那么一句,她会喷茶才奇怪了,所以这事怨不到她身上来,她道歉只是客气一下,好让人家面子上过的去…… 冷风站在一旁,肩膀直抖,他也想说爷是自找的,相王世子都要杀他了,他不去找人家算账。偏调戏郡王妃,这就是后果啊! 叶归越一脸墨黑,犹如一幅泼了墨的山水画,眸底蹦着碎碎流火,把脸上的茶渍抹尽。眼睛也没有从知晚的脸上挪开,气呼呼的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知晚无辜的眨巴着一双麋鹿一般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说出话却能把人气得吐血,“我不是女人,你还以为你要娶的是个男人?” 叶归越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尤其是知晚那一副你好傻,我都生了两个孩子了,你见过男人生孩子的吗的表情,叶归越觉得自己没被相王世子毒死,要被她活活气死,叶归越狠狠的剜了知晚一眼。转身要走,可是才转身,知晚就唤道,“别走啊,我之前问你的话你都没回答我呢?” 冷风望着天花板。伸手捂住双眸,郡王妃长眼睛了没有,没瞧见爷都气的说不出来话了么,还故意问这事,就不能等爷气消了再问么,冷风偷偷看了知晚一眼,他一直知道郡王妃胆大,可要不要胆大成这样啊,爷的耐性从小就缺失,王爷都怀疑是不是落在了娘胎里忘记带出来了,没想到全在郡王妃的身上呢,不得不说,郡王妃本事之大啊! 知晚也觉察出屋子里氛围有些怪了,轻抿的下唇瓣道,“我不是开玩笑的。” 那个不字声音轻弱,但是叶归越耳聪目明,听得格外的清晰,心底一团火气堵的他差点疯狂了,狠狠的剜着知晚,知晚就那么瞅着他,清冽水眸轻眨,仿佛你要是不应下,就会晶莹决堤一般,但是叶归越知道,他若是不答应,她绝对不会哭,反而会安安分分的坐在那儿,想别的办法,以后他想插手过问,她都不一定乐意,叶归越不走了,又坐回原位上,知晚一看便知道他松了三分,忙倒茶水献殷勤,等叶归越的脸色越来越好,知晚才问,“答应了么?” 叶归越妖魅的凤眸夹着些许无奈之色,点点头算是答应了,让知晚有事找暗卫商量,知晚看他那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真是郁闷至极,竟然不相信她,“你要真不乐意,那我去找别人。” 叶归越好不容易才舒缓的脸色因着知晚这一句,猛然一黑,“你要找谁?!” 知晚气呼呼的瞪大了双眼看着他,“我还没想好,我认识的有权有势的,不是你的敌人就是你的朋友,找谁都不如意,我就想与你合作,谁知道你这般不情愿啊?” 知晚以为她说这话,他会生气的,结果人家非但不生气,还挺悠闲的端着茶喝着,仿佛之前黑脸,眸底带着怒火的不是他一般,只见他朱唇轻启,慢声问道,“你打算开什么铺子?” 知晚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双眼冒着闪闪精光,正要说话呢,就见叶归越盯着她,知晚忽然就觉得自己活像那百八十年没吃过猪肉的饿死鬼,猛然间看到一盘红烧肉的感觉,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今天不大合适谈这个问题,便转了话题道,“今儿早上你送我的那些花,还有吗?” 冷风,“……。”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那么多的珍稀花卉,都是从大越朝各地进贡来的啊,郡王妃还不满意呢,还要呢,她可知道今儿早上郡王爷还没起床呢,就被皇上召进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了,虽然也是打着哈欠没听见,可是他听着呢,皇上纵容宠溺爷,后宫闹翻天了,以皇后为首,贤妃昭仪等人都跪求皇上,要皇上惩治郡王爷,就连太后都被气的在床上下不来床了,没办法,太后先是被镇南王气了一回,接着又是心爱的花卉被夺,堂堂太后竟然连个小小郡王都奈何不得,还称什么太后? 皇上的意思是要郡王爷把花再送回御花园,郡王妃不劝爷收敛点,还火上浇油,她要那么多花做什么? 叶归越也讶异了,那些花足够她欣赏修剪了,怎么还要呢。“既是喜欢花,为何叫人搬出府去?” 知晚耸着肩膀,轻嘟唇道,“那么多花。檀香院摆不下,我也没时间照料,叫人搬小院去了。” 叶归越望着知晚,“那你还嫌不够?” “……放在小院当然是够多的了,我不是要开铺子吗,就有些不够了。” “你要开铺子卖花?这能挣多少钱,还不如我去给你打劫国库。” “……你这么说,我好像有些不想开铺子了,跟你后面打劫算了。” 冷风,“……。” 郡王妃算是贤内助么?爷本来就离谱了。这还带一个更离谱的,冷风有些替国库替皇上担忧了。 冷风假咳一声,提醒叶归越相王世子的事,知晚盯着茶盏道,“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叶归越妖冶的凤眸轻挑。眸底一抹摄人心魂的笑,看到知晚错不开眼,心底还有些纳闷,怎么越看这双眼睛和尘儿的越是像呢,叶归越见知晚盯着他看,心底还很舒坦,可是渐渐的剑眉陇起。这女人不是在看他,好像在透过他去看另外一个人,叶归越心底立时堵了一团火气,“你在看什么?!” 知晚吓了一跳,轻拍胸口,“当然是在看你了。只是觉得尘儿的眼睛有些些像你。” 叶归越的怒火消去三分,但是还有七分郁结难舒,那郁闷之气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好像提到尘儿他就生气,自己在她心里竟然比不上一个父不详的孩子。尤其那孩子还是他的绊脚石,就听知晚道,“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叶归越瞅着知晚,知晚勾唇一笑,笑的是人蓄无害,“他能下毒,你自己也能了。” 冷风站在一旁,忍不住腹诽道,下毒多麻烦啊,直接派十几个暗卫去相王府,把相王世子打个半死不活不就可以了,不过其人之道还治其身,这话说的不错,敢如此对待爷,自然不能轻易饶过了他,把他打个半死不活,爷肯定要被皇上骂,就下毒了,“郡王妃,属下等从没下过毒,你这儿有奇特点的毒吗?” 知晚二话不说,走到一旁的药箱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瓷瓶,递给叶归越道,“这是我为相王世子特地调配的,效果绝对让你满意。” 叶归越接过瓷瓶子,直接丢给了冷风,冷风多问了一句,“能毒死他吗?” 知晚摇摇头,“死不如死。” “……,”冷风有些期待药效了。 等叶归越和冷风跳窗离开后,知晚一张脸就阴沉了下来,好一个秦知姝,好一个借刀杀人,知晚端茶轻啜,外面白芍进来收拾茶具,知晚放下茶盏,云淡风轻道,“今儿这茶除了你,还经过多少人的手?” 白芍被问的有些傻愣,不明白好好的知晚怎么会这么问,以前姑娘从不过问泡茶的过程的,再看有一杯茶没有被喝过,白芍觉得有些问题了,忙回道,“泡茶的水一直在厨房烧的,茶叶是奴婢拿的,不过茶杯是红儿递给奴婢的,除此之外,没别人碰过茶水了。” 水没有问题,茶叶应该也没有问题,问题应该出现在茶盏上,知晚细细问起红儿,没想到红儿的娘在秦知姝院子里当差,知晚赫然一笑,示意白芍把茶盏端下去,正巧这时,小丫鬟禀告说秦知姝来了,知晚眉头一勾,真是来的太巧合了。 白芍端着茶水下去,走到珠帘处时,退到一旁给秦知姝行礼,秦知姝见屋子里只有知晚一人,没见到越郡王,眸底轻闪了闪,等丫鬟帮忙打了珠帘,才优雅迈着步子进去。 知晚没有起身相迎,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语气也不冷不热,“五妹妹怎么来我这儿了?” 秦知姝心里有抹不虞,不过脸色笑意依旧,“四姐姐这话就太见外了,你我就算矛盾再大,到底是血亲姐妹,我不来你这儿,难道以后都老死不相往来了?” 血亲姐妹?这四个字亏得她说的出口,知晚也当做不知道,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不想她这么快就走了,她还等着瞧好戏呢,“五妹妹找我有事?” 秦知姝轻点了下头,眼睛在屋子里四下瞄了一眼,问道,“听姨娘说,爹特地给你打造了一个凤冠,很精美,我来就是想瞧瞧爹的用心。” 要说知晚最不耐烦秦知姝的是什么,绝对是这个了,瞧瞧爹的用心,说的好听,是想看看她爹是怎么偏袒她的,等回头她出嫁时,若是没她一份,到时候侯府里还不知道怎么闹腾呢,知晚不想多事,眉头懒洋洋的抬了一下,“谁跟你说那凤冠是爹给准备的?” 知晚的反问,让秦知姝心底打鼓了,上回她说话时也是这样的态度,结果簪子不是爹送的,而是越郡王赔给她的,害的她里外不是人,可是姨娘说的斩钉截铁,就是爹给的,“难道不是吗?” 知晚无奈一笑,“爹是多疼爱了我一些,可哪回有我一份,没五妹妹你的,没府里姐妹的?大姐姐出嫁,爹都没有亲自给她凤冠,若是给了我,太太心里不会气吗?我出嫁,越郡王自然会送凤冠来,又何必爹多此一举,回头闹得府里众人不悦?” 知晚说的可不错,凤冠是定远侯命人打造的不错,可是却不是给她的,而是给她娘的,她娘过世后,当做遗物留给了她,自然是算是她娘给的了。 秦知姝却蹙了眉头,其实她来之前也觉得不大可能,她就算再得爹的宠溺,到底只是个庶出,爹都没让太太从府里拿多少银子给她准备陪嫁,就算镇南王府抬来的聘礼足够她衣食无忧几辈子了,可是一个大家闺秀,娘家给的陪嫁那就是脸面啊,爹都不在乎她的脸面了,又岂会单单送一个凤冠呢,秦知姝笑道,“你怎么不告诉姨娘说是越郡王送的?” (今天第一更,晚上会有两更,群么么~)RP 第一百二十七章 白眼狼 知晚淡笑不语,外面白芍打着帘子进来,把茶端到秦知姝跟前,秦知姝端起茶,用茶盏盖轻轻拨弄了一下,脸色就泛酸了,“这是君山毛峰吧,府里除了老太太屋子里,也就四姐姐你这儿有了。” 知晚耸着鼻子,笑道,“我这儿能有君山毛峰还不是越郡王嫌弃我屋子里的茶太难喝的缘故,五妹妹也是个懂茶的,你尝下味道。” 君山毛峰,秦知姝也只喝过一两次,茶香记忆深刻,她知道知晚这里有,正想什么时候来要一点儿回去,没想到檀香院内的丫鬟这么上道,知道拿招待越郡王的茶来招呼她,秦知姝端起青花瓷竹叶纹茶盏,轻轻的拨弄了两下,正要喝呢,知晚就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五妹妹,你也是喝过君山毛峰的,就没发现这茶水有些问题?” 秦知姝秀眉轻陇,不解的看着知晚,“四姐姐此话何意?” 知晚轻耸了下肩膀,端起自己的茶盏,喝了一口才道,“我不懂君山毛峰,也吃不出与别的茶水味道有什么不同,这茶之前是给越郡王的,结果他说茶色不正,茶香滞留,说是陈年旧茶,五妹妹可看出来点门道来了?” 知晚说的随意,还带着点怒意,不知道是对钱氏的慢待敷衍,还是对越郡王的挑三拣四,总归不是很高兴,秦知姝听得心底波涛顿起,脸色大变,来之前,在院子里,红儿给她使了眼色,那毒她下了,下在了招呼越郡王的茶水里,原以为他喝了,没想到非但没喝,还险些进了自己的嘴,相王世子那般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泄愤。不会是什么好毒药,秦知姝想到自己差点死在知晚的无知手里,心头的火气就蹭蹭蹭的往上涨,把茶杯往桌子上一丢。站起来便指着知晚,咬牙切齿道,“越郡王不喝的茶,你就拿来招呼我?!你就如此轻贱我!” 知晚轻耷了眼脸,看着桌子上的茶水慢慢滴落到地上,知晚勾唇冷笑道,“五妹妹气什么,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用这样拙劣的手段,还想借我的手暗害越郡王。五妹妹的姐妹情深就是在我背后捅刀子,我用这茶来招呼你,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 秦知姝一脸惊恐的望着知晚,知晚起身走到她跟前,秦知姝吓的脚步连连往后退。知晚好笑了,“现在知道怕了啊,相王世子要你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害怕,梅姨娘没告诉你檀香院外有越郡王的暗卫吗,你能安然无恙的走到我屋子里来,已经是命大了,越郡王与你是有仇还是有怨。你要杀他,相王世子到底许诺过你什么,是不是相王府谋夺天下之后,皇后之位非你莫属?” 秦知姝心底的恐惧越来越大,惊悚的望着知晚,好像她怎么想的。知晚一清二楚,连相王世子许诺娶她,将来相王府称帝,后位就是她的,连这她都知道。还有什么瞒的过她,秦知姝攒紧手心,只觉得手心全是冷汗,背脊也一阵阵发凉,脚步发软,若不是自己强撑着,只怕会跪下,她不信,她不过是一个庶女,相王府要谋逆的事外人根本不知道,相王世子也只在与她亲热动情时才说漏了嘴,她乘机挑逗他,他才答应的,秦知姝盯着知晚,气道,“你少吓唬我,我没有谋害越郡王!” 真是死鸭子嘴硬,不见棺材不落泪,知晚瞥了桌子一眼,冷笑道,“霁宁郡主哑疾伤了十年之久,都被人给治好了,越郡王身边会没医术高超之人?一点点毒也敢班门弄斧,敢在侯府谋害越郡王,越郡王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整个侯府都会给他陪葬,到那时候,你认为相王世子会站出来护住你吗?五妹妹素来心机深厚,今儿也会替他人做嫁衣裳了,倒真叫我吃惊不已。” 霁宁郡主哑疾好在芙蓉宴前后,正好那时候与知晚接触颇多,芙蓉宴能成功举办,直到今日还是京都大街小巷的热闹话题,谁都能猜出来点,霁宁郡主的哑疾与知晚与越郡王有关,知晚没那本事,这人肯定就是越郡王无疑了,他身边有人连霁宁郡主的哑疾都能治好,发现茶水里有毒又是什么难事,秦知姝这回是真的吓住了,辩驳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转而抓着知晚的手道,“四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是相王世子胁迫我下毒的,我赶来也是怕害了越郡王,到时候侯府上下受牵连,你就饶过五妹妹这一回吧?” 秦知姝知道这事不会闹大,谋害越郡王,还是定远侯府,越郡王即将迎娶的越郡王妃屋子里出现了毒药,要置越郡王于死地,镇南王会不忌讳才怪,就算之前莫名其妙的改了主意,要帮越郡王娶知晚,也会因此改了主意的,这事知晚不会说,越郡王应该也不会,不然侯府上下指不定怎么样了,只要知晚不向侯爷告密,她就没事,至于相王世子,秦知姝想着,心就抽疼了一下,他抵不上越郡王,谋害一事暴露,他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只怕还会怪罪到她头上,说她办事不利,秦知姝越想越委屈,眼泪像倒豆子似地往下掉。 知晚看她那委屈的样子,打心眼里嫌恶,转过身不再理会她,敢做不敢当,出了问题就觉得受委屈最大的那个人是她,好真是好笑的,害人还觉得委屈了,相王世子怎么逼迫她,用合欢银簪挑逗她,她若是有羞耻之下,就该一扔了之,又怎么会发现里面内有乾坤,相王世子手再长,到底不是越郡王,敢深夜贸然闯进侯府来找她,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不是她不想多事,真想毒死她一了百了。 秦知姝抹着眼泪,眸底恨意看的人心惊,但是知晚回头时,恨意全无,仿佛压根没出现过一般,秦知姝见知晚不再说起毒药的事,知道她有心放自己一马,便央求道,“四姐姐,这事你能不能不告诉爹?” 知晚耸肩道。“我可五妹妹想的这么慷慨大度,我已经叫丫鬟去禀告爹知道了,你谋害我未来相公,还要我对你手下留情。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好骗?” 秦知姝嘴巴张着,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知晚坐到小榻上看书,连她什么时候出的门都不知道。 两个时辰之后,侯府里出了一件大事,梅姨娘被侯爷打了三十大板,五姑娘被侯爷禁足在院子里,兰香院的丫鬟婆子除了被活活打死的,就是被发卖了。 听到茯苓说这事的时候,知晚正在绣嫁衣。茯苓说着纳闷道,“也不知道五姑娘是怎么得罪了侯爷,府里上下没人知道原因呢。” 知晚勾唇一笑,告诉她爹的不是别人,正是叶归越的暗卫。她跟秦知姝说她派人告诉了她爹,暗卫就知道怎么做了,事实上,檀香院的丫鬟压根就没出去过,所以根本没人怀疑是她弄的,知晚继续绣针线,白芍进来道。“姑娘,秦总管派人来传话,说檀香院内丫鬟也稂莠不齐,用着不顺心的,都发卖了,赶明儿再挑一批受用的来。” 知晚轻点了下头。“这事就交给姚妈妈去办吧,院子里的丫鬟谁忠心,谁敷衍,她比我熟。” 白芍退出去,没一会儿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求饶声。知晚对这些眼线不会心软,姚妈妈打了帘子进屋来,望着知晚,纠结再三道,“不管怎么说,梅姨娘始终是姑娘的姨娘,她被侯爷罚,四姑娘不帮着求情已然是不孝,再不去探视一番,只怕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知晚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姚妈妈说的对,她与梅姨娘私底下一清二楚,半点瓜葛没有,可惜明面上还有着亲母女的名分,不去真的会被人看不起,便吩咐茯苓道,“去拿一瓶子上好的膏药,再拿两副补药。” 茯苓撅着嘴,真想说不用,梅姨娘脸皮就那么的厚了,屁股被打三十大板,在床上躺个三五天就好了,姑娘的药膏药效奇特,给她用实在是浪费,还不如丢给路边的乞丐呢,好歹人家还知道道谢,说句姑娘菩萨心肠,老天会保佑你长命百岁,梅姨娘呢,肯定不会领情的。 果然,茯苓猜的不错,她们去送药膏时,梅姨娘看知晚的眼神就跟看个陌生人一样,不带一丝的温情,甚至还带了咬牙切齿的恨意,知晚递到她跟前的药膏也被她一抬手就扔地上去了,“你少来装假好心,要不是你告状,你五妹妹何至于被侯爷那么数落,半年都没法出门!” 尽管早就做好了被数落的准备,知晚还是忍不住生气,觉得自己跑来真是脑袋被人夹了,那狗屁的名声,自己在乎个毛线,知晚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后,蓦然转了声,冷淡的瞥着梅姨娘道,“你是抱养了我几年,这份恩情的确很深厚,但是这些年,我也被你们利用过多少次了,恩情两消,今日我为了侯府,饶她一命,她日她再敢对我下毒手,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知晚说完,迈步便走,身后是梅姨娘的谩骂声,“白眼狼,养了十几年,竟然养出来一条白眼狼!” 茯苓听到白眼狼这三个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说谁是白眼狼呢,就凭她也敢说姑娘是白眼狼,以前顾忌她是姑娘的亲姨娘,姚妈妈对她不敬,却也不会说什么,但是茯苓这两日才知道梅姨娘并不是知晚的亲娘,再加上这些年对她们主仆的欺负,茯苓积累的怒气一下子就掩不住了,回头恶狠狠的看着梅姨娘,“我家姑娘才不是白眼狼,只有那些心比天高,只知道占姑娘便宜的才是白眼狼。” 茯苓说完,才不管梅姨娘说什么,迈步便走,气的梅姨娘没吐血,就是她们母女两个,要不是她们两个碍事的,她不会有今天! 出了梅姨娘的院子,知晚瞧见了兰姨娘和柳姨娘,两人有说有笑的上前,瞧见知晚,两人先是一怔,才想起来请安,福身行礼后,兰姨娘笑问道,“好好的,也不知道五姑娘怎么就惹的侯爷大怒,梅姨娘帮着求情,还挨了板子,梅姨娘身子无大碍吧?” 柳姨娘则说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就是命苦,挨了板子连大夫都没请一个,尤其是侯爷让人打的,没有侯爷的允许,谁会给她请大夫啊,知晚听得眸底微寒。 这两人说了半天,她岂会听不出话外之音,要她去请大夫来给梅姨娘看伤了,她爹正在气头上,她去请,不是专挑她爹的不快吗,回头两人再在赵氏跟前说一嘴,说她心里只有梅姨娘,连侯爷的训诫都不放在眼里,赵氏会高兴她才怪了,知晚轻叹道,“方才我送药进屋,梅姨娘都给丢地上了,说不需要,想来也不用请大夫的,就不耽误两位姨娘探望梅姨娘了,告辞。” 知晚说完,饶步便走,柳姨娘和兰姨娘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梅姨娘傻了吧,这么个大树她不可劲的抱着,还把她送的药给丢了,她吃错药了吗?” 兰姨娘摇头一笑,回头看着知晚的背影道,“四姑娘到底是与以前不同了,能把越郡王玩弄于鼓掌之中,又岂会看不明白梅姨娘对她不是真心疼爱,只有利用?” 柳姨娘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方才低头对兰姨娘道,“听说四姑娘并非梅姨娘亲生,是侯爷从府外面抱回来的,梅姨娘怎么会可心的疼她?” 兰姨娘浑身一怔,“你从谁那里听说来的,四姑娘要不是侯爷亲生的,他会那么疼她?” 柳姨娘轻摇了摇头,这她哪里知道,她只是听梅香院里的丫鬟这么议论的,就见兰姨娘若有所思道,“好像四姑娘真不大像梅姨娘所出,一母同胞,性情模样没一点相同的,我好像记得老太太曾经说过,好像当年侯爷中意的不是太太,而是另外一位大家闺秀,侯爷当年是非她不娶,不过始终拗不过老太太以死相逼,莫不是四姑娘是那位大家闺秀所出吧?”RP 第一百二十八章 煎药 柳姨娘望着兰姨娘,她知道兰姨娘是赵氏贴身丫鬟出身,是赵氏的心腹,有什么事赵氏都不会瞒着她,像这样的事,她就没听说过,柳姨娘笑道,“姐姐不愧是老太太疼爱的,知道的就是多,只是没听说京都有大家闺秀与人私奔的消息啊,难道是帮侯爷生了个女儿,又偷偷的嫁人了?” “这倒是有可能……。” 两人说着迈步进院子。 第二天,早上起来,便乌云密布,知晚去松香院请安的半道上就下起了大雨,只好带着丫鬟急急忙又跑回檀香院了。 来大御朝这么久,知晚就没见下过两次雨,要么是天上飘两滴,要么就没有,还以为这回天上乌云密布,会下很久,哪知道下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放晴了,不过地上很湿,穿绣花鞋去请安,肯定会淋透了回来,所以侯府规定,下雨天可以免了请安礼,知晚就没去了。 在屋子里绘图,绣针线,冷石和冷木奉命来问知晚办铺子要多少银子,开口就问,“郡王爷让属下来问郡王妃,十万两银子够不够?” 知晚,“……。” 谁会花十万两去开铺子啊,他到底会不会做生意啊,还是成心的跟她炫耀他一个堂堂郡王,很富有呢,知晚撅着嘴道,“十万两不够,要一百万两,我要建一座黄金为砖白银铺地的铺子。” 冷石,“……。” 冷木,“……。” 郡王妃说的是气话还是真需要这么多银子啊,爷说要是钱不够,就去打劫国库,难道真的要打劫国库吗? 冷石大着胆子瞄着知晚,“郡王妃,真的要这么多银子吗?” “假的!” “……。” 您别逗属下们开心啊,属下们心肝胆小,禁不起您这么吓唬好么? 知晚见他们一脸轻松。连呼吸都顺畅的模样,有些好笑,“只要三万两银票就够了,铺子一半供给大家闺秀玩闹的我设计。给世家少爷公子游玩的让郡王爷设计,一定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啊,还有找人建造,购买材料的事都是他负责的,就这么多。” 知晚说完,让茯苓拿了三万两银票出来,交给了冷石,冷石有些愣愣的,不知道是接好还是不接好,爷没吩咐这事啊。拿郡王妃的钱,爷的面子往哪里搁啊,忙摇头道,“爷说了,以后他的银子就是郡王妃你的。” 知晚。“……。” 真是一群好暗卫,只是这钱她必须出,虽然她技术入股也值不少钱,不过因为她那一半是留给尘儿思儿的,技术入股的那部分就算留给将来她与他的孩子好了,她可是分的很清楚的。 知晚执意给钱,冷石就是不收。知晚只好据实以告,听知晚这么说,冷石想了想,这钱不拿好像是不行,便接了。 临墨轩,叶归越正在下棋。对面坐着的冷训,一脸紧绷着,“爷,你倒是给属下一个痛快啊,这样要属下死属下就死。要属下活属下就活,属下下的实在没劲。” “爷有劲就行了。” “……。” 冷训想哭了,他最怕就是和爷下棋了,那种掌握一切,步步为营的棋艺,他就没赢过一次,以前还有斗志,现在根本就是一心求死,连求死的机会都不给啊,冷训手里拿着棋子,不知道落哪里好,就听到外面就脚步声传来,冷训忙起身道,“爷,肯定是郡王妃有事找您。” 说完,逃之夭夭,还差点和进门的冷石撞上,冷石看了就想笑,还好他棋艺很差,爷不屑和他下,有时候被鄙视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啊! 叶归越把棋子丢回棋盒里,打着玉扇起身,坐到一旁的小榻上,端茶啜着,随口问道,“她怎么说?” 冷石便回道,“郡王妃说爷只要出三万两就足够了,郡王妃自己也出了三万两,另外郡王妃说她的秘方算三万两,整个铺子算作三份,将来郡王爷一份,她一份,小少爷和小小姐一份。” 要冷石说,郡王妃这么做也很公正了,毕竟将来占大头的还是她和郡王爷生的小世子,叶归越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轻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外面,冷风敲门进来,禀告道,“爷,属下打听到郡王妃配置的药粉用处何在了。” 叶归越轻抬眉头,对于冷风这样吊他胃口,颇为不悦的蹙紧眉头,冷风轻咳了一声,“爷,属下觉得还是少得罪郡王妃的好,郡王妃实在是……。” “到底怎么了?!”叶归越不耐烦了。 “爷,您要不要先把茶盏搁下?” “说!” “相王世子不举了……。” “噗!”一口茶水喷老远,幸好冷风早有准备,不然肯定全部喷他身上了。 冷风一脸属下早提醒过你别喝茶啊,属下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的表情,还有些受伤,不过眸底却是想笑不敢笑,郡王妃的剽悍,无人可出其右,冷风见叶归越嘴角抽搐个不停,脑门上还有黑线,冷风真怕吓着他了,毕竟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不举还不如直接下毒杀死他呢,难怪郡王妃说生不如死了。 冷风轻咳一声,道,“爷,属下昨儿下毒之后,见分量还剩的有点多,就往相王的茶盏里也搁了一点儿……。” 冷风发誓,他只是不小心路过时,听丫鬟说相王宠信宠妾,日日春宵,他是怕相王劳累了身子,就让他请假不上朝,多在府里歇养一段时间,谁知道这药喝过之后,咳,相王越发的勇猛了,那宠妾差点没被折腾死,可是最后关头忽然就软了,再也成功不了了,那宠妾被相王一巴掌扇掉了两颗牙,好不凄凉。 叶归越盯着冷风,冷风头皮发麻,他可没有往别人茶盏里下毒了,就听叶归越道,“下次皇上再惹我,就给他下一点儿。免得他日日浸淫后宫,荒废朝症。” 冷风,“……。” 让皇上半年不近女色,皇上不知道是爷弄的也就罢了。万一知道了,肯定会发飙的,尤其是那毒连太医都查不出来,都说是劳累所致,歇养几天就好,那是几天吗,半年啊! 这样日日苦等,迟早会把人逼疯了的,冷风是不打算招惹知晚了,以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照着吩咐办事,绝不敢有异议。 叶归越也是这样想的,那女人乖巧的时候还是很听话的,一怒起来,老实话。他还真有点点架不住,好好的女儿家学什么医术,学医术也就罢了,还学什么毒术? 这一天,相王府乌云笼罩,府里人人自危,被打被杀被卖的不知道多少人。外人纷纷猜测,可是这等隐晦的事,太医们谁敢向外透露,就是皇上过问起来,也只是说身子欠安,脾胃失调。还有说府里妾室顽劣,惹怒了相王,皇上念着太后的情面,正好也想往相王府安插两个眼线,就让徐公公挑了两个漂亮美人。给相王送去。 听到这消息时,叶归越正在醉风楼和楚沛还有元皓几个喝茶,楚沛和元皓不知情,听了没什么表情,但是见叶归越喝茶咳嗽了,觉得有些诧异,四只眼睛齐齐盯着他,“不对劲,相王府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叶归越白了两人一眼,“到现在,你弄清楚相王府出什么事了吗?” 元皓挠了挠前额,对啊,相王府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出了什么,要是真是他弄的,相王早闹到皇上跟前去了,可是以他们对越郡王的了解,要是与他无关,他会听的咳嗽才怪了,肯定有猫腻。 叶归越第一次觉得文远帝深得他心啊,他可不信文远帝不知道相王府的事,还送两个美人去火上浇油,相王不郁闷的吐血才怪,偏这两个美人还是皇上赏赐的,不能冷落了…… 兰香院,秦知姝坐在小榻上,干呕不止,地上是一盘子糕点,小丫鬟跪在地上哆嗦的发颤,秦知姝不耐烦的揉着太阳穴,“出去,都给我出去!” 小丫鬟忙把地上的糕点盘子收拾起来,因为心急了些,连碎瓷片割破手都顾不得了,等她出去是,银钏打了帘子进屋,禀告秦知姝道,“五姑娘,相王府的确出事了。” 银钏把太医频繁出入相王府的事告诉秦知姝,秦知姝气的咬牙,手里的绣帕扭了又扭,不知道怎么办好,她明知道这事与越郡王有关,但她不敢告诉相王世子,就怕她迁怒,另外她还担心,万一相王府的事不是越郡王做的怎么办,相王府毕竟是亲王府,要真的是越郡王派人干的,不会查不出来的吧? 秦知姝神游天外,忽然嗓子一动,又作呕了起来,不由的怒道,“谁在外面煎药?!” 银钏忙回道,“是奴婢让桃儿煎药的,姑娘的月信都晚来了八天了,以前从没有过,奴婢就把以前剩下的给姑娘调养身子的药叫丫鬟煎了给姑娘调养身子用,姑娘?姑娘?” 秦知姝一脸惊愕,慌乱的站起身来,“你再说一遍,我月信晚来了几天了?” “八天。” 秦知姝如遭雷劈,一脸惊错,银钏劝她道,“姑娘莫急,奴婢就时常因为着急上火月信推迟的,这些日子姑娘着实被四姑娘气了一回……。” 对!我是被气的,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往那上面想呢,才一次啊,她不可能会怀了身孕的,秦知姝在屋子里徘徊着,可是万一是怎么办?秦知姝蓦然止住脚步,眸底有什么闪过,她怕什么,四姐姐与越郡王还在她的闺房里亲亲我我,她不过就是与相王世子亲昵了些罢了,她怕什么,她都是跟四姐姐学的! 再说了,相王世子才貌上佳,虽然不及越郡王来的俊美,可他对自己够温柔,不像越郡王对待四姐姐,不是怒视就是瞪眼,自己若真的怀了身孕,爹还敢打自己不成,她肚子里的可是相王世子的种,将来她成为相王世子妃,诞下嫡长子,侯府也会跟着水涨床高,姨娘跟着自己也会有好日子过,姨娘这辈子就一个心愿,做正妻,没准儿自己就能帮她如愿呢? 秦知姝越想觉得这孩子来的太及时了,把银钏叫进来,吩咐她道,“你去请个大夫来。” 银钏摇摇头,“姑娘,不行的,姨娘被打,奴婢知道你伤心,可是姨娘抹了药,好了不少,也就你别担心,这时候去请大夫,万一惹怒侯爷,姑娘的惩罚会更严重。” 秦知姝勾唇冷笑,“叫你去你就去,畏首畏尾做什么,从侧面进来,小心点儿,不会被人发现的,另外,帮我送一封信给相王府。” 银钏点点头,侧面有五姑娘的人,小心点不会有事的,再怎么说,五姑娘也是担心姨娘身子,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被发现了,最多也只会被太太罚一两个月例,等秦知姝把信写好,银钏就拿了银子出府去了。 檀香院,知晚用过午饭后,难得天气晴好,还有些清风,就在院子里遛食,走了会儿,就听见姚妈妈领着八个小丫鬟进来,脸上挂着慈和的笑,上前给知晚请安道,“这回可是欠了秦总管一个不小的人情,让檀香院先挑的丫鬟,姑娘看看可满意。” 八个丫鬟各个模样清秀,眼神很正,但带着一丝的怯意,有些还在扭衣角,不是那种进过世家府邸,受过熏陶的丫鬟,知晚笑道,“妈妈挑的人,几时错眼过?” 姚妈妈笑的见牙不见眼,虽然她年纪大了,可是人都爱听好话,让那些丫鬟挨个的上前给知晚请安,让知晚赐名,知晚一时半会儿还真的不好赐名,便道,“你们四个就叫梅儿,兰儿,秋儿,菊儿。” 原该叫竹儿的,只是檀香院原就有个丫鬟叫竹香,不好重了,另外四个赐名,红蕉、红桑、红蓼、花葵。 这样一来,檀香院除了茯苓和白芍两个大丫鬟之外,还有竹香,柏香两个二等丫鬟,再就是这八个小丫鬟了。 (三更求推荐票,求支持哇~)RP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进宫 要是依照陪嫁的规格,知晚有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小丫鬟,只是二等丫鬟是能进屋伺候的,知晚宁愿缺了名额,也不愿意用不放心的,柏香原是春姨娘的奶娘的女儿,前些日子奶娘病逝,姚妈妈去探望了一下,见柏香家徒四壁,还有一个老实巴交的哥哥,恰好名字里有个香字,与竹香对应,就找了秦总管开了小门,要进了内院来,先是安排在了厨房工作,就怕她被钱氏和梅姨娘看上了,私下收买,算是对她的考验,好在柏香够正直,也就有了机会成知晚的丫鬟了。 知晚走了两圈后,正打算回屋呢,外面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奔进来,喘气道,“四姑娘,贵妃娘娘召您进宫说话。” 知晚满目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贵妃召见她,有没有搞错啊,她不认识贵妃啊! 见知晚错愣,小丫鬟还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又加了一句,“马车在侯府门前候着,太太说时辰不早了,让你早些去,衣裳就不用换了。” 知晚还能说什么,瞅了瞅身上的衣裳,交代了姚妈妈两句,带着白芍进宫了,姚妈妈怕茯苓说话做事少了分寸,不许她跟着去,白芍要稳重些,至少她能管住自己的嘴,不会依着自己的性子说话,茯苓就做不到,茯苓撅着嘴生气,她都没进过宫呢,她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能跟着姑娘进宫瞅瞅皇宫的富丽堂皇,现在有机会了,娘却不许她去,茯苓委屈的眼睛泛红,姚妈妈瞪了她一眼,“你当皇宫是什么好地方呢,随便说错一句话,小命就得交代在里面了,你要是有白芍的稳重。娘会不许你去?” 茯苓撅着腮帮子,顶撞道,“不去就不去,等姑娘成了郡王妃。有的是时候进宫,总有白芍办事不在的时候……。” 姚妈妈气的脸一青,“那时候还有柏香和竹香!” “……娘!”茯苓这回是真跺脚了,茯苓这丫鬟没什么心计,但是好面子啊,她自诩是知晚身边最贴身的大丫鬟,白芍还要靠后一大截的,结果在自己个的亲娘心中,她连二等丫鬟都比不上,尤其是院子里一群丫鬟婆子瞅着她。直捂嘴笑,茯苓恨不得拿了铲子挖地洞了。 茯苓抹着眼泪就跑出了门,柏香要出去追她,姚妈妈拦住了她,“别追。她午饭还没吃,一会儿就得回来了。” 柏香滞住脚步,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回头看,可不正是茯苓么,一路奔进来,直奔厨房。柏香一张脸红的啊,肩膀差点抖没了,知女莫若母啊! 茯苓心里气啊,她是打算跑的,可是才出院门,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她这人什么都能挨,挨骂也行,就是不能挨饿,这不想着等吃饱了,就跑出去。再不回来了,最好把积蓄的银子也带上,姚妈妈瞧得直摇头,她这女儿到底有没有长进的可能啊,这样子进了镇南王府,又是姑娘的贴身大丫鬟,不给姑娘丢人才怪了,姚妈妈想茯苓没两个月就十五了,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回头找姑娘求个恩典,把茯苓许人了算了,只是最近赵和那小子回上阳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女婿人选,目前姚妈妈可就认他一个了。 姚妈妈望了院门口一眼,手紧紧的握了一下,不知道贵妃找姑娘有什么事,要说姑娘与皇宫那可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倒是越郡王,把宫里的后妃们得罪了个干净,也不知道姑娘进宫是不是与越郡王有些关系,不过要说担心的眼皮跳,那倒没有,怎么说知晚现在也是越郡王亲自下聘的越郡王妃,不看僧面看佛面,那些后妃也不敢把知晚怎么着,再说了,檀香院内,还有越郡王的暗卫在,知晚被传召进宫的事,瞒不过他的。 知晚先是去了松香院一趟,听了赵氏和钱氏的一通训诫,她们怕知晚攀上越郡王,与皇宫后妃们说话也如越郡王一样,肯定会得罪人的,就怕人家迁怒侯府,知晚翻着白眼,她也怕惹事好么,要是可以拒绝,她压根就不想进宫的好么! 侯府门前,一两宽敞气派的马车等候在那里,几个小公公等候在那里,颇有些不耐烦,见了知晚,先是上下一通扫视,眸底有些诧异,模样倒是标志,瞧着性情也像是温和的,怎么就传闻那么的不堪呢,连越郡王都能镇压住,不过小公公在皇宫里待久了,知道不能以貌取人,后宫里那些妃嫔那个不标志,在皇上面前小鸟依人,弱不禁风的,可是皇上一走,那巴掌扇起来,能让人转好几个圈,面色狰狞的能吓的人腿软,四姑娘十有八九就是这样的人了,小公公身子一激灵,忙端了椅子来,扶着知晚上马车,那恭谨的态度和之前随意的打量,绝对是天壤之别,叫知晚摸不着头脑。 马车很宽敞,里面装饰的也很奢华,有小几,小几里有用炭火温着的茶水,还有糕点果子,软着靠着很舒服,而且马车驾的很平稳,没有之前坐马车那种颠簸感,知晚掀了车帘往外瞧,一会儿后,正要放下车帘子,忽然眉头一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她还真是孝顺,竟然叫银钏偷偷找了丫鬟进府,知晚轻轻一笑,放下车帘子,昨儿柳姨娘和兰姨娘旁敲侧击,要她找大夫给梅姨娘治病,她就知道钱氏等着她犯错,秦知姝被罚禁足,还敢如此违逆侯爷的话,身为内院的女主子,钱氏会轻易放过她? 知晚靠着车身小憩,她有午睡的习惯,准备溜达过后,绣几针嫁衣,就小憩一会儿,没想到会被召进宫,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来的毫无征兆,她连猜都猜不出来,不会是因为叶归越打劫了皇宫国库,亦或是御花园,让她约束着点叶归越吧,贵妃要是真提这样的要求,也算是下旨了,她要是不应会怎么样呢? 知晚轻蹙眉头,耸肩叹息,即将有个不省心的夫君。真的很不省心啊,人家大家闺秀定亲了,都安安分分的在屋子里绣嫁衣,想出门都出不了。她倒好,不想出门,偏偏要她出门。 马车行了半个时辰才到宫门口,一路进皇宫,到指定的地方停下,掀了马车,知晚瞅着皇宫,果然金碧辉煌,大气磅礴,却不是雅致清幽。九曲回廊,假山流水,奇珍异卉,好吧,知晚眼睛就盯着那奇珍异卉了。眼睛四下瞄了两眼,腹诽的想,也不知道叶归越的暗卫能不能跟进宫,她想要什么珍稀的花卉,多瞄两眼,算作记号,回头一并给她送到小院去行么? 幸好叶归越不在。不然真的也要吐血了,因为知晚什么花都瞄两眼,就连假山都不放过啊…… 知晚一路走着瞧着,东张西望的样子颇让小公公瞧不上,到底是庶出的啊,没见过什么世面。寻常大家闺秀就算头一次进宫,对皇宫好奇,也不会这样东张西望的,好歹顾忌点身份啊,公公在心里嘀咕。忽然瞧见前面有个小公公倒着身子走,模样更加的猥琐,不由的一气,呵斥道,“乱瞧什么,冲撞了贵人,你担待的……起,起的……。” 猥琐的小公公被骂了一跳,回头盯着骂人的公公,那公公嗓子当即就哑巴了,“九,九……。” 猥琐的小公公眼珠子一瞪,“九,九什么九,九你个大头鬼啊,你要敢吭一句,本皇子剜你眼珠,剁你双脚,埋你沤花肥……。” 正说着呢,远处有小公公扯着嗓子喊,“九皇子,九皇子……。” 猥琐的小公公有些泄气,挠着额头,眼珠子忽然一亮,指着小公公道,“给本皇子使出吃奶的劲跑!立刻马上!” 小公公怔怔的,皇子有吩咐他不敢不照做,可是他的任务是领着定远侯府四姑娘去见贵妃娘娘啊,九皇子怒道,“本皇子带她去缀霞宫!” 小公公还能说什么呢,赶紧听吩咐跑啊,九皇子咧嘴一笑,捏着鼻子道,“九皇子在哪儿!” 知晚,“……。” 皇宫奇葩多,才进来,她就遇上了一个?还是个八九岁大的孩子?有没有搞错啊,那公公身高体型都与你不同的好么,竟然还有一群傻乎乎的公公追了过去,知晚无语望天。 九皇子回头瞅着知晚,见知晚翻白眼,小眉头就皱紧了,“你那什么表情?你敢鄙视皇宫?” 知晚扯了下嘴角,“不敢。” 九皇子白了她一眼,她这还叫不敢啊,算了,他想溜出宫玩去,懒的与她计较,“缀霞宫知道在哪里吧?” 知晚摇头,九皇子一脸笨蛋的表情看着知晚,颇不耐烦的指路给知晚看,“从这里往前走,左拐,尽头处右拐,再往前走后,左拐,然后一直往前走,你就会看到缀霞宫三个大字了,听清楚了吧,本皇子还有急事,先走了。” 说完,四下瞄瞄,知晚无语的问道,“要是我走错路了,犯了错,责任算我的还是小公公九皇子你的?” “……当然算你的!本皇子已经指过路了,你没长耳朵啊?!”九皇子暴跳如雷。 “可你跟之前的公公说是领我去的,转过脸就改了口,小盆友,人不信不立,懂么?”知晚瞥着九皇子道,这小破孩,不知道姐方向感很差吗,这里又是皇宫,出了事会很麻烦的。 “……本皇子那是敷衍,敷衍你懂么?!”九皇子脸红怒道。 “不懂,怎么写啊?” “……。” 九皇子无语了,这女人长耳朵了没有,明知道他是九皇子,还敢这么跟他说话,方才忘记问她是谁了,这么嚣张,九皇子叉腰怒视知晚,“你是谁?” 知晚扶了下额头,白芍就福身道,“我家姑娘是定远侯府四姑娘,未来的越郡王妃。” 九皇子,“……。” 九皇子默默的退后两步,重新打量知晚,她就是大名响遍皇宫,却没人见过的定远侯府四姑娘,怎么跟画像上长的天差地别啊,不过有一点敢肯定,这女人胆子忒大了,敢要他一个堂堂皇子给她带路,好吧,不带路也不行了。万一真走丢了,越大哥还不得剥他两层皮啊,万一再骂到父皇跟前,他肯定一年半载的出不了门了。他说的不是皇宫的大门,是他住的宫门。 九皇子瞥了知晚一眼,转身带路了,随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扮成那副丑样子吓唬越大哥啊,还直接把他吓跑了?” “……我能说那是个意外吗?” “……什么意外?”在大街上扯着嗓子喊夫君吓人还能是意外,他可从来没听说过呢。 知晚无语,明明就是意外的好么,“那日我爹被关进大牢,守门的狱卒拿着画像等我去接人。说我与画像模样不同,非得要我画了妆才行,我只能照做了,谁知道半道上正要卸妆呢,越郡王跑了出来。我怕他找我和我爹的麻烦,觉得先发制人,然后就……。” 九皇子,“……。” 你这是先发制人吗?明明是先发吓人好不好! 九皇子瞥着知晚,“越大哥脾气不是很好,你那么吓唬他,他竟然还要娶你。不会是想娶回去报复吧?好像也不对,他想报复你,也不用辛苦娶回去,那他为什么要娶你?” 知晚,“……。” 我还想知道他哪里抽风想娶我呢,外人都觉得不对劲了。何况她还有两个孩子了,她怎么就入了他的眼呢? 一路上,九皇子都在问问题,很率真,知晚能回答的都回答。被九皇子渲染了,知晚也问道,“越郡王在皇宫很能惹事,连皇上都敢惹,你是皇上的儿子,按理应该离他远一点儿的,怎么一口一个越大哥?” 知晚问着,就发觉白芍再扯她衣袖了,知晚回头就见白芍朝她摇头,白芍真的想哭,姑娘怎么能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呢,谁都知道,皇上有九位皇子,除了身世不清不楚早夭的大皇子,就九皇子一个生母是宫女,是皇上酒后发泄才生下的儿子,因为母妃地位太低,九皇子没少受委屈,不过那宫女很早就过世了,皇后不大待见他,后宫里那些妃嫔各个都妒忌他母妃,一个宫女,一夜承宠也能怀上龙种,能不叫人羡慕妒忌恨吗,连带着对九皇子都明讥暗讽的,九皇子以前性子很孤僻,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传说好像是被个宫女欺负时,被越郡王撞上了,那时候九皇子才五岁大,越郡王直接把那宫女丢进了荷花池,还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以后谁敢欺负九皇子,他会剥他两层皮,除了皇上! 这话说的可是重了,除了皇上之外,包括太后皇后贤妃贵妃,都不许欺负九皇子,太后自持身份肯定不会和九皇子计较,余下的那些后妃,越郡王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所以打那以后,九皇子在皇宫里就是个小霸王,就连文远帝也都关注他了,没办法,在皇宫里,就没一个人能入得了越郡王的眼,唯独自己的小儿子,难道这小儿子有那么吸引人的? 知晚没想到九皇子的身世这样奇特,古代也不乏宫女诞下龙种的例子,只是没想到她会遇到,知晚见九皇子眼神有些黯淡,说话也不那么熟络了,知晚叹息一声,她惹人家不开心了,便推攘了他一下,“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不知者不为罪,其实也没什么啦,人无贵贱之分,生而平等。” 人无贵贱之分,生而平等?九皇子和白芍齐齐望着知晚,知晚就知道她这么说,她们接受不了,笑道,“不信啊?那我问你们,生为皇子高贵些,为什么出生时与我们一样,赤条条的出生,没多穿几件华贵的衣裳?” 九皇子,“……。” 白芍,“……。” “再退一步,前朝太子,他出生时够尊贵的吧,王朝倾覆之后呢,沦为了阶下之囚,你觉得他身份高贵吗?” 九皇子,“……。” 白芍,“……。” “再再退一步,就拿镇南王府来说吧,镇南王府的先辈连字都不识几个,要依照贵贱之分,他生的儿子应该更差才对,孙子重孙子还有地位可言吗?再看如今的镇南王府,你觉得人有贵贱之分吗?” 九皇子,“……。” 白芍,“……。” 九皇子眼睛凝了起来,好像她说的有几分道理,贵贱可变,原本低贱的人可以变的高贵,“要你这么说,父皇不比镇南王高贵,那为什么镇南王每回见了父皇要行礼?” 知晚有些诧异的瞅着九皇子,这小屁孩还会反驳了,笑道,“人生而平等,无贵贱之分,但是人的地位有高有低,这个靠的就是后天的努力了,平民亦可入朝为官,封侯拜将。” 啪啪啪!知晚说完,那边一阵掌声传来,知晚回头就见到一身锦袍的男子迈步走过来,风度翩翩,器宇轩昂,“好一个人生而平等,无贵贱之分,平民亦可入朝为官,封侯拜将!” 知晚茫然的看着他,男子也诧异的看着知晚,这姑娘怎么似曾相识,这么的眼熟,忙自我介绍道,“在下苏昂,之前可与姑娘相识?” 知晚,“……。” 你妹的相识,欺负她没记性是不是啊,他们之前是见过还是这是他泡妞的手段啊? 白芍也纳闷了,姑娘离京一年,她也不知道姑娘见过这位少爷没有,但是在一年前,姑娘是肯定没见过他的,忙福身道,“我家姑娘之前出了些意外,有些失忆了,不记得是否见过少爷了。” 九皇子瞅着苏昂,有些翻白眼,“你不是第一次进京,代替苏家家主进宫谈生意吗?怎么会见过我越大嫂?” 越大嫂??? 这个称呼差点让知晚没反应过来,她有那么老吗,不过这小皇子还真是个妙人,三个字表明她名花有主了,苏昂也不气,笑道,“在下的确是第一次进京,不过对姑娘的确眼熟,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并非是在下的孟浪之言。” 知晚见他眼神清澈,又姓苏,又眼熟,知晚自然而然想到了苏向晚,同样姓苏,应该有些关系吧,知晚抿了抿唇瓣,“苏少爷是不是出自七大世家的苏家?” “正是。” 苏昂点头回道,知晚轻轻一笑,能替苏家家主进宫谈生意,还能进内宫,应该是少家主了,若是依照身份的话,这个应该是她表哥了,还真想不到,进宫一趟还能见到娘亲家的亲人,这一趟倒是来对了,知晚笑笑,“我是不是与你姑母苏向晚长的很像?” 知晚这么一提醒,苏昂如遭雷击了一般,对,就是与姑母长的像,他小时候见过姑姑的画像,近年来,祖母身子欠安,思念姑姑久了,爹就把与姑姑有关的东西收了起来,出了祖父祖母过寿时,会有人以姑母的名义送份寿礼来之外,再没有姑姑的消息过,没想到会见到一个姑娘与姑母长的这么的像,还知道姑姑叫什么,苏昂心下更诧异了,也让他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昨儿他进京,去桓府见礼,桓叔叔见到是他,非常的失望,二话不说,转身就出去了,说是有要紧事非得爹来京不可,他处理不行,莫非就是因为这个长得与姑母很像的姑娘吧? 苏昂有些激动了,“姑娘与我姑母是什么关系?” 知晚被问的哑然,虽然极有可能,甚至确定是母女关系,可这么说好像不对,她有自己的姨娘的,知晚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关系,我还有事,失陪了。” 九皇子在一旁早等的不耐烦了,今天肯定是溜不出去了,好不容易才盼到这么一天,又失败了,见知晚要走,九皇子暗瞪了苏昂一眼,才领着知晚朝缀霞宫走去。 身后,苏昂的贴身小厮惊讶道,“少爷,她不会是大姑奶奶生的吧?” 苏昂轻摇了下头,姑母离家出走十几年,按理肯定会嫁人的,这姑娘的年纪倒也符合,就凭她这么像姑母,是姑母的女儿肯定错不了!RP 第一百三十章 缀霞宫 缀霞宫,奢华贵气,即便是炎炎烈日之下,走在其中也不觉得炎热,反而有股子沁人心脾的清凉,穿着宫装的丫鬟三三两两的路过,有说有笑,银铃般的笑声传的很远,但是一声不合时宜的轻咳声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戛然而止,知晚撇过头去就见几个丫鬟跪在地上请罪,知晚只是瞥了一眼,耸肩摇头,这样的情景在侯府里,就是檀香院都常见,但是绝对没有这里这么严格,可见这嬷嬷和贵妃是个规矩甚严的人,知晚有些担忧了。 九皇子昂首阔步的带路,几乎没人会拦他,守门的小公公瞅见了,互望了一眼,当做不知道是他一般问了句知晚是谁,说是定远侯府四姑娘就给进的,可见装公公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在缀霞宫正殿前,还是乖乖的停了下来,等公公进去禀告,毕竟是在皇宫里,九皇子有叶归越护着,但也得在宫规之内。 知晚瞅他东张西望,有些纳闷了,“九皇子不是要溜出去玩吗,怎么不走?” 九皇子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眸底写满了你好意思这样说啊,要不是你本皇子早溜了好不好,现在还来说什么风凉话,九皇子把身上的公公衣服扯下来,瞬间大变样,皇家气派十足,隐隐还有三分小霸气,别说,知晚看他,还觉得他与叶归越有三分相似。 没一会儿,小公公就进来请道,“四姑娘,请……,额,九皇子,什么时候您来了,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九皇子早不耐烦了,又不会不给他进,还通报个屁啊。还是父皇好,去哪里只要公公吼一声告诉一声就好了,越大哥更好,都不用吼就敢直接进去。九皇子迈步进屋,知晚紧随其后,瞅着九皇子那小身板,背脊挺的直直的,有些无奈的笑,之前是给她做跟班,才多大会儿,跟班就成她了。 知晚是低着头进的正殿,来之前,钱氏是一再的叮嘱。皇宫规矩甚严,首先就是没有贵人准许,不能直视贵人,知晚原是打算先瞄一眼的,可是屋子很大。一眼扫过去,好吧,没找到谁是正主,首座上坐了两个人,模样轻柔妩媚,着装不分上下,天知道哪个是贵妃啊?不过可以肯定这不是皇后。因为没有穿凤袍。 来之前,钱氏给知晚恶补了一下皇宫后妃分布关系,当今皇上有一后四妃,这是十九年前的分布,先皇后过世后,德妃。也就是现任皇后荣升成了皇后,淑妃在生安康公主时过世了,四妃中还余下两位,贤妃和贵妃。 知晚低眉顺眼的上前,等公公指示给两妃请安。等行过礼后,就听一道温婉如水的声音传来,不过不是与她说的,“九皇子怎么有空来本宫的缀霞宫玩?” 九皇子撅着个小鼻子,“闲的没事四处溜溜,正好碰到了她,就领她来给贵妃请安了。” 贤妃放下茶盏,有些诧异的道,“传闻定远侯府四姑娘胆大妄为,连越郡王都不怕,都敢打,怎么来了姐姐这儿,倒是低着头,连你我的容貌都不敢看一眼,是不是领错了人来?” 贵妃勾唇一笑,瞥着知晚道,“抬起头来,让本宫与贤妃好好瞧瞧。” 知晚一直盯着地毯,瞅着上面的芍药,全是金丝银线绣的,那叫一个奢侈啊,这一条地毯,少说也要千两银子,好像打劫回家,好吧,从知道叶归越可以随意打劫皇宫起,知晚瞅什么都觉得这个可以打劫,要让人知道非得吐血不可,正想的出神,连贵妃说话都没听见,九皇子翻白眼,他就知道她不是胆子变小了,她是走神了,不由得大声叫道,“贵妃叫你抬头给她过目呢,耳朵又没掉,找什么呢?” 知晚这才回过神来,扯了下嘴角,抬眸望着贵妃,一张娇容带着和煦的笑,仿佛三月春光,琉璃般的瞳仁泛着淡淡光芒,身姿纤秀,淡眉如烟笼雾,睫毛细密如丝,给人一种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的感觉,这一张脸美的叫人妒忌,难怪越郡王会为她神魂颠倒了,若她们是男子,这样一张脸也会叫她们动容,贵妃和贤妃想到当日选秀时那一幅画,眸底都闪过些什么,好一个聪慧伶俐的女子,知道装丑来躲过进宫的宿命,不像她们当年,挤破脑袋也想进宫,进宫十数年,想尽了荣华富贵又如何,日日期盼龙驾,翘首以盼,独守空闺的日子又是几许荣华能弥补的,锦衣穿给谁看? 还得日日提防被人算计,提防失宠,提防这提防那……贵妃想着,就觉得当年进宫是个错误的决定,她不后悔遇到皇上,可惜皇上不是她一个人的,她也知道寻常人家也是三妻四妾,独收夫君宠爱的,少之又少,不过,像四姑娘这般年纪的,正是向往憧憬的时候,应该幻想过有朝一日母仪天下吧,竟然还画了丑妆,倒叫人好奇了,不过以她庶出的身份,就算再美,也无缘那个位置,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了,只可惜,造化弄人,越郡王得罪后宫妃嫔,皇后更是厌之入骨,那丑陋容貌倒是正中下怀,偏皇后还不敢做的太明显,拾掇皇上把明珠郡主赐婚给越郡王,把她当做添头赐做侧妃,好去呕心越郡王,谁曾想会是这样一个美人,而且脾气不大好,能镇压的住越郡王,倒不知道皇后是做了件好事还是坏事了。 在两人打量知晚的时候,知晚也在打量她们,这里是贵妃的寝殿,先说话的自然是她,贵妃穿着一身烟霞银罗花绡色绣折枝堆花锦袍,头上戴着赤金宝钗花钿,浓桃艳李。明媚妖娆,面赛芙蓉,莺惭燕妒。 比之贵妃,贤妃要素朴的多些,她身穿月牙色宫装,上面绣空谷幽兰,贤妃爱兰花在皇宫内出了名,据说当年选秀时,比斗才艺时,一朵空谷幽兰叫文远帝折服,文远帝赏赐贤妃最多的也是兰花。后宫里除了贤妃之外,皇后,贵妃,就是别的妃嫔都不大喜欢兰花了。一来是心里妒忌,二来是文远帝心里,兰花只是贤妃独有的,贤妃就算封作贤妃十几年,皇上依然叫她兰妃。 白璧无暇,桃羞李让是贤妃的写照,三皇子叶宣成就是她所出,贵妃所出乃五皇子叶宣止,除了皇子之外,贵妃还孕有一女。映月公主。 今儿贵妃传召知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映月公主,等打量过后,贤妃便直截了当的开门见山,笑道。“姐姐,四姑娘人可是在这儿了,有什么话不方便和越郡王说的,找她正合适。” 知晚站在下面,对贤妃的有些无语,拜托啊各位,她虽然是叶归越名义上的未婚妻。但还没出嫁呢,不知道他都娶过几次媳妇了,没一回成功过,你们就这么肯定啊,明明是他是他,她是她啊。就是她自己想求他点事,人家都还不乐意呢,再者说了,有事找她帮忙,让公公直接告诉她一声不就好了。颠簸来听吩咐,知晚有种吐血的冲动,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求人办事的。 知晚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一脸茫然的看着贵妃,有种纳闷堂堂贵妃有什么事办不到需要找一个小小小小郡王的,贵妃看的有些想抚额,她虽是贵妃,可比之越郡王差的远了,她不是越郡王要娶的郡王妃吗,怎么没瞧见崇敬之情啊,贵妃端茶轻啜了两口,放下茶盏,用那绣着芍药花的绣帕优雅十足的擦拭了下唇瓣,在知晚等的心脏病险些蹦出来之际,这才开了口,“琉华公主府上的芙蓉宴,因着是晚上举办的,皇上都为准许我们几个后妃出宫观看,听说宴会是霁宁郡主找你帮忙,你又找了越郡王求助,是也不是?” 知晚轻点了下头,贵妃又道,“琉华公主派人把莲花台送进了宫,安康公主得皇上准许,表演了一番蝴蝶舞,震撼皇宫,映月公主也求了皇上,皇上答应了,奈何莲花台半点反应没有,那种可以引来蝴蝶的香用完了,本宫找你来正是为了此事。” 知晚大松了一口气,是这事啊,不早说,调了她半天胃口,要是别的事,她还真不好答应,蝴蝶香么,出自她的手,要多少都有,不过知晚不会轻易答应的,知晚正要说话,贤妃就先开口了,笑道,“本宫知道这事有些难为你了,毕竟你还没出嫁,不过越郡王行事不拘小节,听说与你私底下也接触了不少回,这点小忙,本宫想,你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知晚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点点头,“知晚不会也不敢拒绝,当初听越郡王说起蝴蝶香时,知晚也好奇不已,只是这香制起来颇为复杂,人家也是忍痛割爱,我若是想要,必须要用蝴蝶香的制作材料交换,知晚觉得太麻烦了,就没要了,贵妃要想要的话……。” 就拿东西来换吧,凡是好东西,宫里总是最多的。 贵妃听着,眉头轻扭,她也知道蝴蝶香珍贵,安康公主不过是跳了一支舞,蝴蝶香也不过一点儿,那香味就弥久不散,虽谈不上走到哪儿都蝴蝶围绕,但是一道御花园,中意三两只蝴蝶绕着她飞,这让后宫的嫔妃公主都艳羡不已,就连皇上对安康公主的疼爱都更深了,这也是映月公主想要蝴蝶香的最主要原因。 贵妃瞥了贤妃一眼,她们虽然是四妃,有协助皇后管理后宫之责,可是要用作换取蝴蝶香的香料肯定不会容易,不然以越郡王为了她又是打劫国库,又是打劫御花园的行为,明摆着是要讨的美人欢心,贤妃端茶啜着,看懂了贵妃眸底的意思,其实她们今儿来找知晚不仅仅只为了蝴蝶香,而是各类奇香,既然能制蝴蝶香,制别的香是难事吗? 她们这些后妃,平日里除了逛逛院子打发时间之外,也没别的娱乐了,就爱个打扮,好讨的皇上喜爱,今儿映月公主一抱怨说蝴蝶香没了,莲花台形同废物时,她就想到再放蝴蝶香,贤妃放下茶盏,笑问道,“不知蝴蝶香出自何人之手?大越几个比较大的调香世家本宫都知道,可没人能调配出蝴蝶香来的。” 知晚望着贤妃,笑道,“其实这香并不叫蝴蝶香,而叫引蝶香,香方出自谁之手。知晚也知道。” 听清楚啊,她可没有撒谎,她可没有说香不是她调制的,她是说香方不知道出自谁之手。天知道是谁调制出来的引蝶香啊,还有脑海中许多稀世罕见的香,有许多都不知道出处了,有些是从前任调香的基础上慢慢改善,慢慢摸索而来,说谁是第一个,倒是有些托大了,调香之人,都有一份花香的淡薄之气,对这些名利也淡薄的紧。 贤妃点点头。不知道也可能,这样的奇香要么出自隐世家族,要么才刚刚研制出来,便又问,“除了引蝶香外。越郡王可送了你别的香?” 知晚也知道,叶归越做的那些事,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大家都不会怀疑他肯定上去割一块给她的,引蝶香珍贵,买不到,肯定有别的补偿啊。知晚取下随身佩戴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粒银质的小球,有梅花玉坠,知晚拿出来,大殿里便问道一股子淡雅的兰花香,沁人心脾。 贤妃嗅了嗅。眸底就露出一丝渴望,“这是?” 知晚把镂空的银珠递给丫鬟,丫鬟呈上去给贤妃瞧,贤妃左右翻看着,瞅着银珠有一扣子。轻轻一拨弄,银珠就打了开来,里面是一颗像是珍珠一样的香丸,晶莹剔透,有点像是果子,想叫人扔进嘴里,贤妃赞道,“好漂亮的香丸,平生仅见!” 贵妃也点头,这香味气味比兰花浓郁,但不叫人嫌弃,仿佛像是置身在一片空谷中,而那片空谷里栽满了兰花,闻香知雅境,当下迫不及待追问,“这香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知晚点点头,有点为难,贤妃爱银珠,可以说爱不释手了,她要是送给了贤妃,不送贵妃,貌似说不过去,可是她就这么一颗啊,还是打算做了送给思儿的,小孩子合适闻些淡雅的香,大夏天的,放在树上,纱帐里,还可以驱蚊,知晚点点头,“是出自同一人之手,这香珍贵程度不输与引蝶香,引蝶香太过招摇,越郡王说不合适我。” 贵妃心里痒痒了,只要用香料就可以做叫唤,大不了买了交换便是,实在不行,去御香坊打声招呼,进贡时,给她捎带一份就可以了,只要得了皇上的宠爱,要什么没有,贵妃望着贤妃,她知道有这兰香,贤妃不会不同意的,当下笑道,“妹妹,那调香之人不愿卖香,而要香料以作叫唤,你看是不是?” 贤妃笑看着贵妃,轻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呢,外面一个公鸭嗓子传来,“皇后驾到!” 贵妃和贤妃两个互望一眼,眸底微蹙,不懂皇后跑来做什么,但皇后驾到,她们得起身迎驾,忙下了首座,知晚退到一边,没一会儿,就见到一身凤袍的皇后莲步款款的由着宫女欠着身子扶进来,见贵妃和贤妃屈膝行礼,正要说平身,才说了一个字,鼻子一动,又把身字咽了下去,转而朝殿内另一端镂空的花鸟兽香炉望去,疑惑的问道,“贵妃这儿的香格外的好闻些,是内务府进的香吗?” 皇后没说起身,贵妃和贤妃两个就半福着身子,也就不回话了,皇后这才反应过来,“两位妹妹请起,看本宫一时被这香吸引住了,忘了妹妹们了。” 贵妃和贤妃连说不敢,然后起身,贤妃忽而晃动了一下遮掩在袖子里的银珠,那股兰香更浓了,皇后这才笑道,“原来香味是从贤妃妹妹身上飘出来的,昨儿妹妹侍奉皇上,皇上高兴,说是赏赐了妹妹一件好东西,莫非就是这兰香?” 贤妃轻摇了下头,“这等奇香,妹妹哪有那福气拥有,这可是越郡王寻来送于定远侯府四姑娘的,臣妾不过就是好奇把玩了两下,皇后请过目。” 丫鬟从贤妃手上接过银珠,递到皇后手里时,皇后已经坐在首座上了,贵妃和贤妃已经从首座上移驾到下面的梨花木椅子上了,瞅着银珠,皇后的眉头轻挑,望着下面请安的知晚,同样叫知晚抬头,知晚这才看清楚皇后的容貌,不输给贤妃和贵妃,只是多了份严厉和端庄,而且看她的眼神不够温和,让知晚有些不舒服,不过知晚也知道,叶归越在她寿宴上送猪,和她的儿子,也就是已经过世的太子,当今皇上的二皇子比富,害的二皇子挨罚,他自己个却没事,仇还没报,太子过世了,叶归越还活的有滋有味的,皇后会高兴,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皇后打量了知晚两眼,眸底带着笑意,只是笑意离眼底很远,“果然传闻不如见面,这样儿一个模样标致的人儿,倒叫本宫在选秀中给唰了下去,皇上要是责怪本宫办事不利,本宫是责怪你胡闹还是定远侯府有意为之?” 贵妃和贤妃坐在下首,听到皇后的话,嘴角勾勒出一抹讥笑来,拿越郡王没辄,就拿软柿子开刀,就是不知道这软柿子她捏不捏的动,人家背后站着的可是越郡王,可以说镇南王也算在内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啊,说错了,皇后是恨不得铲除了镇南王府,两人抱着瞧好戏的姿态望着,见知晚从容不迫,有些讶异,换做寻常大家闺秀,即便是明珠郡主,听到皇后这样反问,也会惶恐不安的,她倒好,从容不迫的叫她们都怀疑说的是不是她了。 知晚轻眨了眼睛两下,才回皇后的道,“知晚没有欺骗过皇后,以前知晚觉得浓妆艳抹才叫美,谁想在大街上吓跑了越郡王后,还吓哭了好几位大家闺秀,知晚才开始反省自己,后来,皇上还赏赐了知晚一套精美的头饰和胭脂水粉,知晚才有现在的样子。” 九皇子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听到知晚的话,一个大白眼翻着,这女人说谎都不用打草稿吗,张口就来,之前还说是为了接定远侯才化成那样的,怎么就叫觉得浓妆艳抹才是美了,不过父皇的确叫人送过头饰给她,人家爱浓妆艳抹是她自己的事,今儿画的跟鬼一样,明儿画的跟天仙一样,父皇都管不到,皇后能说她不对才怪了。 果然,皇后听到知晚的话,眸底闪过一抹寒芒,她说那话,只是想从知晚的眼睛里看到惧意,谁想她非但不怕她,还挺直背脊望着她,皇后觉得知晚是在蔑视她,就跟越郡王蔑视她一样! 贤妃和贵妃也没想到知晚除了长得美,脾气有些怪有些差之外,还牙尖嘴利,与越郡王倒是绝配,贵妃火上浇油道,“还是钦天监会算命,说四姑娘与越郡王八字相合,乃是天生一对,皇后当初一力赞成这门亲事,果真越郡王收敛了不少,听说还亲自到定远侯府门前赔礼道歉呢。” 皇后眸底一冷,哼笑道,“他收敛了?本宫怎么没看出来,反倒是变本加厉了起来,打劫皇宫内库去定远侯府赔罪,又用御花园的珍奇花卉讨人欢心,这就是他的收敛?本宫倒是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怂恿的了,贵妃,本宫记得你喜欢的那盆抓破美人脸,似乎也不在御花园了吧?” 贵妃脸色一僵,随即又舒缓了过来,遂宁公府可比不上镇南王府,她去跟越郡王斗,无疑是以卵击石,父亲再三叮嘱过他,越郡王就算在纨绔,皇上再疼他,也只因为他有些像先皇后罢了,他是系上过帝王绳,可是被扯了下来,这就表明与帝位无缘,与其提防他,还不如提防那些皇子,最好是能接着越郡王的手铲除他们,她好从中得利。RP 第一百三十一章 龙颜大怒 贵妃想着便笑道,“那盆抓破美人脸的确是妹妹钟爱的,妹妹却不敢心存抱怨,毕竟皇上被越郡王打劫了,都睁只眼闭只眼,再说了,那花也不是妹妹的,妹妹有何立场去要,闹到皇上跟前,还让皇上心生厌烦,还不如叫人再去寻一盆回来,抓破美人脸虽然珍贵,却不止一盆,反倒是姐姐,后宫内务皆有姐姐管理,御花园一下损失这么多的珍稀花卉,又是一笔大的开销,如今国库吃紧,皇上提倡后宫节俭……。” 贵妃说到这里就停了,皇后的脸阴沉了下来,那么多珍奇花卉,少说也要万两银子,还不一定寻的到,堂堂御花园,少了珍奇花卉镇着,那些贵夫人们进来,不是等同在欣赏自己家的后花园吗,如今后宫是她在打理,支出这一笔开销,势必要缩减各宫用度,肯定会引起众位妃嫔的不满,一想到这里,皇后的眸底有沉了三分,原本她在后宫说一不二,威信十足,自从寿宴上出了那只猪以后,她就沦为后宫笑柄! 皇后心情一不爽,手就攒紧了,连带看知晚的眼神都变了,责问道,“是你找越郡王要花卉的?” 知晚在心底大呼冤枉,谁叫他送了,没有好么,不过她知道皇后这是迁怒于她呢,因为叶归越,因为她,给她管理后宫增添了麻烦,可在知晚看来,这应该不算什么麻烦啊,皇后会不理直气壮的去找皇上要银子填补御花园吗,肯定会的啊,还会趁机要皇上降罪叶归越,这是明摆着的事吗,何苦为难她一个弱小女子啊,知晚猛摇头。 九皇子呆坐在那里,啃着糕点,很不耐烦的催道,“来了大半天了。该说的也都说过了,可以送她出宫了吗?” 丫鬟奉了茶上来,皇后端过轻啜了两口,平复了下心中的怒火。瞥了小几上的银珠,皇后才道,“送她出宫自有太监宫女,九皇子这么急,莫非有事?” 九皇子拍着手上的糕点沫子,鼓着腮帮子道,“她是我领进来的,自然我领出去了,万一她在皇宫里迷的路,她说责任在我。” 知晚。“……。” 皇后,“……。” 一屋子的人齐刷刷的看着知晚,难怪今儿九皇子安安分分的待在贵妃这里,不说话也不走,还叫人纳闷不解呢。敢情就是等着送她出宫呢,你一个侯府庶女,九皇子送你来是给你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要九皇子送你出去? 知晚欲哭无泪,相望天花板,可不敢。只好盯着地毯默默流泪,小屁孩,姐姐只要你带路来这里的好么,没要求你送姐姐出去啊,你有这样的自觉是好事,可被说的跟我强逼迫你似地啊。再说了,当时你还是小公公一枚呢,姐姐敢奴役那会儿的你,不代表还敢奴役现在的你啊,知晚扭头瞥着九皇子。九皇子昂着小脖子,一脸知道奴役本皇子的下场了吧? 知晚呲牙,皇后就拍桌子了,“大胆,一个侯府庶女,也敢对皇子指手画脚,还吩咐皇子做事,这就是侯府的教养?” 知晚站在那里,还没说话,就听贵妃笑道,“姐姐莫生气,定远侯府四姑娘胆大,这事咱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连越郡王都敢吩咐,何况是九皇子了,九皇子要是真不愿意,也就不会在这里一等半天了,臣妾与贤妃妹妹找她来,就是询问一下引蝶香的事,凤月公主不也想跳一曲蝴蝶舞吗?” 皇后生有二子一女,分别是已逝的二皇子,也就是太子,再就是四皇子和凤月公主,皇后想到安康公主跳过蝴蝶舞之后,凤月公主就几次央求她,只是那莲花台是琉华公主送于皇上的,未经皇上允许,她不好擅自做主,怕惹怒皇上,再者她与琉华公主关系并不好,就更不好张这个口了,凤月公主想跳蝴蝶舞,就怂恿映月公主去找皇上,她好顺带玩一下,谁曾想,蝴蝶香没了。 皇后又重新拿起银珠,贤妃就说起用香木换香的事,皇后听得眸底轻动,她用了几十年的香,除了皇上惯用的龙涎香之外,似乎还没有香比的上这个,与其让御香坊把香木给糟践了,不如换了香,皇后瞥了贤妃一眼,贤妃脸上的笑就更浓了,皇后答应了。 贤妃笑看着知晚,“不知四姑娘可知道这香怎么换的?” 她当然知道了,规矩是她定的嘛,知晚挠了挠额头,好像想不起来一般,半晌后,恍然大悟的道,“我想起来了,麝香,檀香,龙脑香……。” 知晚报了十种珍贵的香木名字,贤妃听得点点头,虽然珍贵,御香坊应该有不少,“如何交换?” “一斤换一两。” “……。” 檀香乃百年树木,有绿色黄金之称,麝香十倍于黄金,龙脑香更是珍贵,这样珍贵的东西,竟然用斤来形容,这是地上的石子,山上的杂草木头吗?还一斤换一两! 贵妃瞥着知晚,眸底有些许恼意,“是不是太狮子大开口了些?” 知晚轻笑了笑,指着皇后手里的银珠,问道,“那一颗兰香,贵妃以为价值如何?” 贵妃笑道,“兰香淡雅清幽,又晶莹剔透,这一颗不在百两之下。” 知晚点点头,单单从香味和外形能给出这样的价格已经很不错了,可见贵妃的眼力了,“若是香味能保持两年呢?” 贵妃怔鄂住,有些不信,贤妃就先问道了,“果真?若真能保持两年之久,价值当在千两之上。” 知晚满意了,其实这一颗香珠,她给的价格也就两百两,贤妃说值一千两,也就意味着一千两银子有人买,五百两银子有人抢,“可这一粒香珠有一两重吗?” 贤妃,贵妃不说话了,这一粒香珠能有一两才怪了,如此说来,这笔交易倒是可以交换了,只是她能做的了越郡王的主吗? 贤妃笑看着知晚,“本宫爱香。尤其爱兰香,今儿闻了你的兰香,本宫回去就会把御香坊送的兰香丢了,只是夜不能寐。该如何是好?” 知晚额下滑下一根黑线,贤妃是不是太搞笑了一点点啊,兰香是你扔的,关她毛事啊,但还是故作惶恐的看着贤妃,贤妃笑道,“本宫是与你开玩笑的,回头本宫差人送几斤香木去侯府,你帮忙求求越郡王,给带些香珠与本宫便好。春兰,把本宫那支云鬓花颜金步摇拿来给四姑娘。” 拿人家的手短,这下知晚不好意思拒绝了,其实她没想拒绝的啊,贤妃表态了。贵妃又怎么好意思不送点,赏赐给知晚一块玉佩。 九皇子这下是真待不住了,这女人傻啊,一根破簪子,一块破玉佩,就要她帮这么大的忙,还是要他找越大哥帮忙。九皇子真怀疑叶归越的眼神了,打击知晚道,“你帮忙就帮忙,东西就别收了,越大哥送你那么多的聘礼,你也不缺这些东西。要是越大哥误以为你拿人钱财与人办事,父皇的小库房又会空一半了,回头父皇拿什么东西赏赐给后妃们啊?你别乱收东西。” 知晚,“……。” 贤妃,“……。” 贵妃。“……。” “说的不错,还是朕的九皇儿时时心系朕,”忽然,传到一声铿锵有力的说话声,吓住了屋子里所有人,忙惶恐起身行礼。 皇后嗔怪的看着文远帝,“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让公公通传一声,害的臣妾们都来不及迎驾。” 文远帝虚浮了皇后一把,迈步朝首座走去,皇后贤妃们又重新落座,才听文远帝笑道,“朕听说安康说,贵妃贤妃找了定远侯府四姑娘来询问蝴蝶香的事,要朕替她也要一点儿,怎么朕听到拿人钱财与人办事?” 贵妃忙笑道,“没有的事儿,臣妾只是与贤妃赏赐了定远侯府四姑娘一根金步摇一块玉佩。” 皇后笑着接口道,“安康公主喜爱引蝶香,臣妾也有意把引蝶香算作贡香,就是不知道这引蝶香出自何人之手。” 皇后说着,瞥了知晚一眼,“不知道四姑娘可知道?” 知晚忙上前一步,福身行礼,才抬头呢,就见到徐公公站在皇上身侧,一脸错愕的看着她,蹦出来两个字,“第一……。” 才说了两个字,徐公公忙闭上嘴巴,见文远帝和皇后望着他,徐公公忙请罪道,“奴才失言了。” 知晚也反应过来了,脸色有些僵硬,怎么把徐公公给忘记了,当初在历州,她砸晕叶归越后,皇上曾经赏赐她一粒大东珠啊,去宣旨的人不正是徐公公吗,徐公公见过她的,尤其是她抱着孩子的样子啊,她告诉过徐公公,那是她的孩子! 皇后还没见过徐公公这么惊慌的样子呢,眸底微闪,笑问道,“什么第一,徐公公以前见过四姑娘?” 徐公公额头有汗珠,他虽然上了年纪,可还不至于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定远侯府四姑娘模样像极了第一村姑,皇上还纳闷呢,之前定远侯府四姑娘才情平平,不足为外人道也,怎么就被郡王爷看上了,大家都知道郡王爷第一次见四姑娘就被四姑娘吓跑了,后面却对四姑娘穷追不舍,没想到四姑娘竟然是第一村姑,越郡王什么性子?想当日迎娶四姑娘时,满大街的掀人家的花轿,明摆着是在找人,听说找的就是第一村姑,结果呢,很快就把第一村姑给忘了,对四姑娘猛打紧追。 徐公公想到京都传闻,传闻四姑娘逃婚在外,曾经救过一个夫人,收养过两个孩子,他还觉得四姑娘心底宽厚,可是当日在上阳村,他宣旨赐婚时见到她怀抱麟儿,没有宣旨,走后,怕有什么不对,特地找来一对农家夫妇询问了一翻,确认那两个孩子是她亲生无疑,心疼她死了夫君,带着两个孩子不易,才让小公公把大东珠送回去给她,结果,那两个孩子成了她收养的了? 徐公公看知晚的眼神变了,这样一个模样温婉似水,性情却暴躁爽朗的姑娘竟然未婚生子,还欺骗越郡王,甚至欺君,就凭她庶出的身份,已然配不上越郡王了。何况还生了两个孩子,徐公公可不敢期满皇上,徐公公一时走神,根本就没听到皇后的问话。皇后眉头蹙紧了,眸底有寒芒。 文远帝瞥了徐公公两眼,也发觉不对劲了,徐公公是他身边的老人,从未这样失礼过,今儿是唯一的一次,难道她有什么问题,徐公公这样明摆的是认识她的。 徐公公望着文远帝,凑到文远帝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文远帝脸色顿时铁青一片。“此事当真?!” 徐公公忙道,“奴才惶恐,不敢欺瞒。” 知晚站在下面,要不是她不是纯古代大家闺秀,这会儿只怕早吓的跪下了。见徐公公和文远帝的脸色,知晚也知道她有两个孩子的事瞒不住了,镇南王府虽然姓叶,但不是亲王府,但是毕竟是王族,王妃,郡王妃出身怎么可以有一丝一毫的瑕疵。连带叶归越也会受人唾弃鄙夷,知晚有种想转身离去,带着两个孩子离京的冲动。 文远帝一甩龙袍,迈步便走,徐公公紧随其后,文远帝这一举动。怔住了包括知晚在内的所有人,贤妃疑惑的看着知晚,又望着皇后,“好好的,皇上怎么了?” 皇后摇头。“皇上的心思,谁能猜的透。” 再说文远帝出了缀霞宫,一张脸色阴沉的就跟即将要吓暴风雨一般,徐公公忙劝道,“皇上息怒,此事是否千真万确,还需查证。” 文远帝怒道,“还需要查证什么?与第一村姑一样胆大妄为,同样有两个孩子,同样会医术,同样让越儿忍耐!” 种种迹象表明,她就是第一村姑,一个大家闺秀与人暗结珠胎,还妄想做郡王妃,将来甚至是……一想到这,文远帝恨不得当下叫人把知晚拖下去砍了了事。 徐公公有些后怕了,他从未欺瞒过皇上什么,尤其是这样的大事,但是今天,他有些觉得自己做错了,郡王爷何等人物,会不知道她有两个孩子了,既然都知道,还愿意娶她,可见宠爱之深,可是现在皇上知道了,郡王爷还能娶四姑娘吗? 徐公公身子一激灵,努力补救道,“皇上,万一四姑娘真是第一村姑,您打算怎么办,郡王爷就算疼爱四姑娘,非她不娶,镇南王也知道四姑娘逃婚在外一年,不会不查的……。” 其实之前,他们都以为知晚逃婚是假,是被定远侯藏了起来,毕竟一个大家闺秀真丢了,真逃婚了,那可是奇耻大辱啊,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指不定还是与人私奔。 文远帝顿住脚步,的确,越儿娶郡王妃这样的大事,镇南王不会不知道的,可是就怕她心机太深,瞒过了所有人,之前不就是,大家都知道她收养了两个孩子,谁想那孩子竟然是她亲生的,定远侯知不知道这事,若是知道的的话……那就是欺君罔上了! 文远帝一摆手,“传张玖来见朕。” 文远帝回到御书房,才坐下,张玖便出现在了御书房内,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文远帝吩咐道,“速去查清定远侯府四姑娘那两个孩子的身世,是不是她所出。” 张玖愕然怔住,怎么会呢,四姑娘未嫁之身,又是嫁给越郡王,怎么会生孩子,这太荒诞了,不过皇上让他查,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正要领命,外面小公公进来禀告道,“皇上,御史张大人求见,说是要弹劾定远侯府欺君之罪。” “传!”文远帝声音透着冷寒,让徐公公背脊都颤了一下,若是真的欺君,定远侯府完了,绿帽子谁戴不好,偏戴郡王爷脑门上。 张御史进了御书房,先是恭谨的行礼,把奏折呈上,道,“皇上,臣得到可靠消息,定远侯府四姑娘并非在上了花轿之后才逃婚,而是她压根就没上花轿,当日嫁给越郡王的是定远侯府五姑娘。” “就这么多?”文远帝眯起眼睛看着张御史。 张御史有些懵了,这些还不够么,怎么觉得皇上好像早知道了,张御史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徐公公轻抚额头,现在的大事是四姑娘有没有与人珠胎暗结好么,与这事相比,逃婚是屁大点事啊? 不过这个消息也有用,四姑娘压根就没想过嫁给郡王爷呢,莫非是知道自己并非完璧之身,嫁进镇南王府是灭顶之灾,所以先逃了,定远侯知道这事,当这个女儿没有过,所以逃婚之后,也没有找过?可为什么不直接宣布死在外面了,不正好断了郡王爷的念头,也让皇上松口气呢,最后害的自己入狱,四姑娘回来救父,然后和郡王爷纠缠不清,越来越乱了? 那两个孩子的父亲又是谁呢?四姑娘嫁人了,他都不用露下脸的吗? 文远帝把奏折丢龙案上,给张玖使了个眼色,张玖便退了出去,张御史站在那里傻站在,文远帝也懒的搭理他,喝茶平复心情,万一这事查证属实该怎么处理好,半晌之后才想起来问,“从何处得知四姑娘逃婚的事?” “相,相王府……。” 张御史才说了几个字,额头就冒汗了,他怎么就说出来了,万一越郡王找相王府麻烦,他可就完蛋了。 文远帝眸底闪过一抹冷意,相王自身难保,还有心思找越儿的麻烦,摆摆手,就让张御史退了出去。 出了缀霞宫,知晚还有些晕乎乎的,背脊还在发凉,脚步也泛虚,九皇子望着她,“你认识徐公公。”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徐公公知道她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父皇才龙颜大怒的,还不是一般的龙颜大怒,还带着隐忍不发,像是在顾忌什么,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事,这女人果然非同一般,让越大哥为他低头认错,镇南王为了她改了主意,现在就连父皇发怒都隐忍了,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她有点别的什么啊? 知晚苦笑一声,徐公公捏着的是她的软肋把柄死穴好么,“别问我,想知道就去问你越大哥。” 九皇子,“……。” 越大哥知道啊?他还以为这事越大哥不知道呢,难怪父皇有气不敢怒了,原来是顾及越大哥。 来时,知晚有心欣赏皇宫美景,回去的时候,还险些崴了脚,听到身后有公公唤她,知晚差点没摔倒,幸好白芍扶着她,白芍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姑娘怎么就吓成这样了? 知晚怕什么,怕文远帝叫人送来一杯毒酒啊,为了顾及皇家颜面,直接赐死她是最好的选择了,结果竟然是奉皇后的命令送一个大箱子来,说是要换香,知晚心底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冒,她现在都自身难保,小命悬着,哪有闲情逸致给你们调香啊?! 再说缀霞宫,贤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没有感觉错,皇上方才瞧定远侯府四姑娘的眼神是要杀她,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按理她对待越郡王蛮横些,皇上该高兴才对啊?” 贵妃也满心疑窦呢,“皇上虽然恼怒越郡王,不过我倒是觉得皇上对待越郡王才是真好,莫不是四姑娘把越郡王怎么样了?” 皇后把茶盏放下,不冷不热道,“皇上日理万机不够,还要管着越郡王,人家是镇南王的儿子,他操哪门子闲心,要娶四姑娘的是越郡王,镇南王自己也同意了,她就是捅破了天,皇上想杀她,也比登天还难!” 这话贤妃赞同,要是换做一个与镇南王,与越郡王无关的人,皇上生气,早拖出去砍了,何苦忍着气,贤妃斜了皇后一眼,轻拨手里的茶盏,状似不经意的道,“自太子过世后,储位已经空了快两年了,朝堂上文武百官日日提议皇上早日立储,皇上却迟迟不应,臣妾倒是听到一些传言,说越郡王乃皇上所出的大皇子……。”RP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下场 皇后听了,瞥了贤妃一眼,眸底很镇定,还担着淡淡的笑意,越郡王是皇上的儿子?才怪了! 当年先皇后与连王勾搭在一起,皇上震怒,把先皇后关进冷宫后产下大皇子,其血液与连王的相融,断定乃连王孽种,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镇南王一力袒护,从皇上的掌下救下了他,气走了皇上,可是当天夜里,有人见到徐公公奉皇上旨意把大皇子送出皇宫,就丢在了路边上,被个老乞婆抱在了怀里! 皇后也知道,这些年皇上心中有了悔意,在暗中查找大皇子,似乎音讯全无,老实说,皇后还真想知道大皇子被找回来时是个什么模样,不管他是皇上生的,还是连王生的,总归身份高贵,却生活在乞丐窝里,他心里会不恨皇上?皇上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没准儿跟着老乞婆饿死了也说不一定。 这样一个身份污垢,生死不明的皇子,就算镇南王是他的亲舅舅,又拿什么跟牝儿争? 再说了,大皇子还被埋在皇陵里呢,想要回宫,如何堵的住天下悠悠之口?皇后其实还是有些失望的,当年暗卫太笨了,不知道把大皇子抱回来,若是由着她养大,与她做杀手,事情可就玄妙了。 所以越郡王绝对不可能是大皇子,至于皇上为何对他这般宠溺,宠溺到赏赐免死金牌与他,这事就透着古怪了,似乎皇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捏在越郡王的手里头,很怕他说出来似地,她也派人去查了,同样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些年,多少大臣后妃吃尽了免死金牌的苦,等他免死金牌一用完,就有他的好日子过了。 知晚知道自己自身难保,可是见到那么大一箱子的稀罕香木。她的嘴角也缓缓勾了起来,心情有些愉悦,之前紧绷憋屈的脸舒缓开来,看的九皇子和几个抬箱子的公公直无语。这箱子又不是给你的,你高兴个什么劲啊,别忘了,你还惹得皇上龙颜大怒,火气未消呢,一般人不应该想着怎么抱住脖子上的脑袋吗? 九皇子翻着白眼,一双手在她眼前摇晃,“没被吓傻吧?” 知晚轻耷着眼皮,“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还能冲进御书房抱着皇上的大腿求饶命吗?” “……怎么不能啊?”九皇子有些傻愣了,像后宫里的嫔妃,家中父亲犯了国法,不都直闯御书房,抱着父皇的大腿撒娇洒眼泪求饶的吗。怎么到她这里好像很鄙视似地? “……我不知道御书房在哪儿。” “……你够了,你还是等着父皇砍你脑袋吧,本皇子瞧你也不像个怕死的。” “……我当然怕死了,不过十五年后,姐姐我又是一位窈窕淑女……啊!” “……活该!哈哈哈!” 九皇子捂着肚皮大笑不止,就她也好意思称自己是窈窕淑女,她做的那些事。哪件是大家闺秀,哪件是窈窕淑女做的出来的,活该被绣球砸中啊。 知晚捂着后脑勺,狠狠的盯着九皇子,小屁孩,小心笑岔了气。她不过就是苦中作乐,自我安慰一番,至于这样对她吗,知晚回过身望去,顿时怔住。只见四五米开外,一身天蓝色蝴蝶宫装的姑娘望着她,冰肌玉肤,滑腻似酥,罗绮文秀,眉若远山,一颦一笑动人心魄,一阵清风吹过,裙摆上蝴蝶翻飞,难辨真假。 知晚瞧得有些呆住,直到一声呵斥传来,“大胆,见了安康公主还不行礼!” 这就是安康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啊,皇宫里最美的公主,备受皇上宠爱,寻常公主封号里都有月字,唯独她名唤安康,皇上希望从小体弱多病的她,福泰安康,又有流言说,淑妃在生下安康公主的前一夜梦到了先皇后,第二天去拜祭先皇后时,在合欢树下胎动,早产生下安康公主。 丫鬟呵斥完,安康公主便轻抬云袖,“是我吓着她了。”说话声犹如空谷莺啼,闻之舒畅。 九皇子上前行礼道,“见过安康姐姐。” 安康公主瞅着九皇子的样子,又看了看知晚,便知道她的身份了,皇宫里能瞒住的事情不多,尤其是贵妃传召知晚进宫,皇后去了贵妃那儿,后面文远帝也去了,还龙颜大怒的出了缀霞宫,要知道皇上一怒,皇宫震荡,举朝心慌啊,瞧四姑娘的样子,似乎不怎么担忧? 知晚福身行礼问安,安康公主忙扶知晚起来,眸底是一抹温婉的笑,“早前就想传你进宫一见了,前些日子,九皇子还为了溜出宫一睹你的真颜,被父皇打了三下手心,没想到今儿得偿所愿,却是砸中了你,你有没有事,我去叫太医来……。” 知晚忙摇头,笑道,“多谢公主,我已经不碍事了。” 九皇子听安康公主揭他老底,脸色有些挂不住,他是想溜出去见见她,可是那是幌子好不好,他想出宫玩,宫里早玩腻了,恰好那时候她把越大哥吓成那样,他能不好奇么,就连父皇都好奇她长的有多吓人,特地叫人把她的画像拿去过目呢,他年纪小,好奇心强一些也没什么,谁知道会被父皇逮住啊啊啊! 另一条道上,一身鹅黄色宫装的女子迈步走过来,冷笑道,“你倒是识时务,知道说不用请太医,本公主倒是想瞧瞧,父皇最宠爱的公主能不能请得了太医来给她瞧病。” 说话的是凤月公主,她怀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温顺的趴在她的怀里享受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安康公主听了她的话,眉头微蹙,是她想的不周到,前两日,越郡王才把宁国公二少爷给打了,还扬言不许太医诊治,知晚可是越郡王认定的郡王妃,那些太医不敢替宁国公二少爷治病,就连相王世子的面子都不敢卖,生怕越郡王报复,反过来呢,替知晚治病,得罪的可就是相王世子了。那些太医个个人精似地,会不会卖她的面子还不一定了,尤其是这会儿父皇还震怒。 安康公主瞅着凤月公主,笑道。“这我倒是不担心,太医院的太医胆子再大,也不敢不给未来的越郡王妃瞧伤,你要是……。” “未来的越郡王妃?”不等安康公主说完,凤月公主便笑了,“你还不知道吧,张御史刚刚弹劾定远侯欺君罔上,李代桃僵,若不是她逃婚在前,她与明珠郡主的八字正好克住越郡王。父皇怎么会摔断手,这样罔顾圣意,致使龙体受损,该诛九族,本公主不信。越郡王要是知道她是真逃婚,还愿意娶她?!” 安康公主有些错愣了,京都所有人都知道知晚逃婚了,但是是在皇上摔断手后,瑞王下令把花轿抬回去,她也就没嫁了,后面越郡王要继续娶她们。她是为了父皇的身体着想,才赶紧逃的,怎么会逃婚在前? 知晚听得脑壳隐隐做疼,徐公公的事还没处理完,又蹦出诛九族来了,谁告诉张御史她是逃婚在前的。侯府早下过令了,谁要是说漏半句嘴,活活打死的,谁这么胆大? 知晚正神游着呢,忽然一声猫叫。知晚抬头就见一团雪白朝她扑过来,吓的知晚脸色微白,忙伸手捂住脸,可是半天没觉察到痛苦,反而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就是丫鬟的疾呼声,“刺客,抓刺客啊!” 知晚露出两指,往地上看去,白猫已经没了呼吸了,要它小命的是一片碧绿的树叶,直接削断咽喉,凤月公主吓的脸色苍白,半点血色也没有,要不是丫鬟扶着,只怕会跌坐在地,丫鬟更是吓的满头大汗,粉团是皇后最心爱的宠物,平时丫鬟喂错了些吃食,让粉团拉了肚子,都被活活杖责而是,现在粉团被杀了,皇后还不得气疯啊? 知晚看着粉团,眼睛冷凝起来,好好的,这只看着温顺的毛为什么扑向她,知晚一时半会儿想不通,干脆不想了,皇宫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知晚福身要走,凤月公主的丫鬟当即喝止道,“杀了皇后心爱的宠物,想一走了之,来人,把她抓起来,交由皇后处置!” 闻讯赶来的守卫,举刀对着知晚,知晚瞥着那丫鬟,又看了看四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丫鬟脸色顿时一白,吓的直往凤月公主身后躲,知晚那什么意思啊,连皇后最心爱的宠物都敢杀,杀她一个丫鬟怎么了? 安康公主和九皇子两个也四下张望,知晚是贵妃派人接进宫的,暗卫根本进不来,难道是越郡王在皇宫里留了后手,这太可怕了吧?可是除了越郡王,他们想不到别人了。 侍卫去寻找,根本找不到人,凤月公主要扣下知晚,安康公主求情道,“她是贵妃接进宫的,又是第一次进宫,粉团朝她扑过去,是我们亲眼所见,杀死粉团的不是她,你又何必为难她?” 凤月公主眸底带着怒火,“要不是她让粉团抓狂,粉团怎么会死,现在粉团死了,你说责任在谁?!” 九皇子皱着小眉头,很不耐烦的道,“这还用说,责任当然在你了,要不是你抱着粉团过来,它怎么会死?反正现在它也死了,我还赶着送她出宫呢!” 凤月公主气的嘴皮都哆嗦,手里的帕子扭得不成样儿,九皇子懒得理会她,转身走了,知晚福了福身子,赶紧追着九皇子跑了,能溜赶紧溜啊,走了会儿后,知晚向九皇子道谢,“多谢了。” 九皇子挺直了背脊,昂着脖子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认识徐公公的就行了。” 知晚满脸黑线,不足挂齿还提要求,九皇子见知晚一副语咽的表情,耳根子微红,“你不说算了,父皇都震怒了,本皇子迟早知道,不过你可就欠本皇子一份恩情了。” 的确,皇上都知道了,还瞒着他做什么,只是这里还有两个小太监呢,知晚朝他勾勾小指,九皇子凑过耳朵,知晚咕噜了两句,九皇子一双眼睛立时瞪的跟铜铃那么大,原来传遍大越朝的第一村姑就是她?! 徐公公曾去给第一村姑宣旨的事他知道,难怪徐公公认得她了,还蹦出第一二字,原来是第一村姑啊。堂堂郡王娶个村姑做郡王妃好像是有些掉面子,难怪父皇震怒了,又没杀她了,越大哥知道她是第一村姑啊。父皇气的是越大哥,那就没事了,每回父皇都被越大哥气个半死,最后不照样越大哥要什么,父皇给什么么? 九皇子瞅着知晚,眸底晶亮一片,那钦佩之情看的知晚有些飘飘然,想起一句词,得瑟道,“不要仰慕姐。姐只是个传说。” “本皇子也要成传说!” “……给你两个鸡蛋,你去砸你越大哥去啊?” “……算了,我还是煮着吃比较好。” 两人有说有笑的朝前走,忽然,前面啊的一声传来。两人瞥头就见到一个小公公和一个小丫鬟撞在了一起,小丫鬟手里的花盆摔地上去了,捂着脑袋骂道,“急急慌慌的,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啊?!” 小公公忙作揖赔礼道,“可不是大事么,还是十年难得一件的大事。我还赶着去禀告皇上,回头得了赏银,我分给姐姐一半,算作赔礼行么?” 丫鬟见他这般上道,心里的气也就消了,笑问道。“什么大事啊?” 小公公笑道,“你不知道,越郡王今儿在大街上,被一个嫁不出去的姑娘追着喊夫君,那姑娘今年都十八岁了。额头上有粒大黑痣,据说倒贴钱,西街口杀猪钱三都不愿意娶呢。” 知晚,“……。” 九皇子,“……。” 丫鬟,“……。” “……你确定这不是开玩笑的?” “丫鬟姐姐,我瞧着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这事大街上多少双眼睛瞧着呢,那姑娘也不知道听谁说越郡王喜欢粗暴的姑娘,让她去碰碰运气,没准儿就入了郡王爷的眼,也抬六十四抬纳采礼迎娶她过门呢,这不,也不知道那姑娘哪根筋搭错了,还真就喊上了。” 小公公想着,就觉得腮帮子疼,今儿是他放月假的日子,入宫的太监,每个月能出宫一天,他没想到会碰上这么好玩的时候,丫鬟想他也没那个胆量开郡王爷的玩笑,便问道,“那姑娘没事吧?” 小公公彻底憋不住了,“怎么能没事呢,敢当众调戏郡王爷,她有几颗脑袋啊,郡王爷平素纨绔惯了,得罪的人也就多,那么多的人瞧他的热闹呢,四皇子也在,你猜怎么着,越郡王一抬手,就把那姑娘拎着扔向了四皇子,你是没看见,那姑娘直接朝四皇子飞过去,直接把四皇子扑下了马,还亲,亲上了,还是嘴碰嘴的,四皇子当时就吐了……。” 知晚,“……。” 九皇子,“……。” 丫鬟,“……。” 知晚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样极其丑陋的姑娘从叶归越的手下朝潇洒不凡的四皇子飞去,还扑倒他的场景,肚子里的肠子就打结,才发现宁国公府二少爷当街被打的事啊,这些人怎么就不知道吸取一下教训,看见他绕道走呢,偏往他枪口上撞,还每回都格外的搞笑,知晚揉着腮帮子,就听公公道,“越郡王说了,四皇子轻薄了人家姑娘,一定要娶他做四皇子妃才行。” 知晚,“……。” 九皇子,“……。” 丫鬟,“……。” 到底谁轻薄了谁啊?他以前觉得四皇兄好讨厌,现在忽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同情他了,九皇子揉着肚皮,苦着张脸道,“不行了,我笑的肚子好疼,我就知道宫外好玩,果然是!” 知晚伸手抹去额头上的黑线,扯嘴角道,“你越大哥惹毛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往后我都不用出门了。” 九皇子白了她一眼道,“他们再厉害能有父皇厉害,父皇都拿越大哥没辄,他们还能把越大哥怎么着了不成,你就没发现凡是得罪越大哥的不是立马没有好下场,就是很快没有好下场吗?连杀猪的都不愿意娶的姑娘,可想有多难看了,她要真成了四皇子妃,万一四皇兄竟来当了太子,那就是太子妃了,再将来……咦,太吓人了。” 九皇子说着,还打了个寒颤,表示惊悚,知晚也抿着唇瓣憋笑,“也得四皇子愿意娶吧?” 九皇子点点头,笑的见牙不见眼,“你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词,越大哥最喜欢玩了,以前越大哥调戏大家闺秀的时候,文武百官都要求越大哥娶她们为妃的,越大哥都没搭理她们,四皇兄也说过的,今天轮到四皇兄自己了,越大哥会饶过他才怪呢,他自己都做不到非礼了人家就娶,还好意思说他,他可只是叫人家转了个圈,摸了下脸。” 九皇子说着,还假咳了下嗓子,蹦到一块大石头上站在,学着叶归越的样子道,“当日本郡王调戏大家闺秀时,满朝文武是怎么说的,都忘记了?这么差的记性,也该告老还乡,回家抱着孩子颐养天年了,四皇子素来恪守礼节,当街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名声,不娶人家,如何给天下男子做个表率,可别说你是跟本郡王学的,本郡王没打算收徒弟。” 九皇子绘声绘色的表演着,知晚笑的脸皮都抽筋,白芍也是肩膀直抖,那两个小公公更是把箱子搁地上,万一失手摔了香木,他们可赔不起。 九皇子表演完叶归越,又开始演镇南王了,大手一挥,“皇上对本王的儿子诸多要求,如今轮到四皇子身上了,皇上就没话说了,了,了……?” 了了个半天,九皇子忙从大石头上蹦下来,一溜烟跑远了,留下知晚摸不着头脑,听到有请安声才反应过来,一脸窘红的回头,福身行礼道,“知晚给王爷请安。” 镇南王轻点了下头,脑子里想着叶归越做的那些事,眉头就皱紧了,都是当爹的人了,行事还这么不着调,没得把尘儿给带坏了,他是不合适做皇帝了,尘儿还是个小苗呢,便对知晚道,“成亲过后,把尘儿接进府来,也要让他离越儿远点儿,他们两个少接触为妙。” 知晚瞪直了一双眼睛瞅着镇南王,他真的说服镇南王同意尘儿思儿进王府了,可是王爷似乎有些不乐意,也是,自己的儿子还没生儿子呢,就收养义子了,知晚点头应下,在叶归越面前她敢说不让尘儿进王府,在镇南王面前她可没那胆子,人家已经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她再不答应,可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镇南王转身便出宫,铁叔提醒道,“王爷,你是进宫找皇上商议事情的。” 镇南王摆手道,“皇上不会有心情商议政事的,传左相来见本王。” 出了皇宫,知晚直接就回了侯府,下了马车,知晚就觉得侯府有些怪怪的,比如守门的小厮在小声交谈,见她望过去,忙敛直了身子,走在侯府里,小丫鬟们窃窃私语,知晚一走近,忙端着铜盆,拿着扫把躲远了。 知晚的心就凉了半截了,肯定是她在皇宫的事传了回来了,皇上龙颜大怒,指不定就要赐死她的,知晚脚步有些僵硬,好像迈步动似地,挪着挪着,还是进了二门,老远的就见茯苓奔过来,喊道,“姑娘,出大事了!” 傻子都知道出大事了好么,知晚见茯苓气喘吁吁的,也就不催她了,茯苓喘了好几口气,才凑到知晚身边道,“五姑娘怀了身孕了!” 知晚一双眼珠子险些没瞪出来,“你再说一遍?!” 茯苓忙示意知晚小点声,还紧张的四下张望,见没人注意她们,才轻声道,“姑娘不知道,太太下令了,谁敢吭一声,让外人知道侯府出了这样的丑事,活活撕烂她的嘴呢,你可别害奴婢。”RP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恬不知耻 知晚那个无力啊,敢情一路进来,丫鬟们避着她是因为前世下了命令,吓死她了,知晚一脸轻松,虽然她对秦知姝怀孕的事有些吃惊,可也没有那么惊讶,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与相王世子在芙蓉宴上都等不及勾搭在一起,还用那么污秽的合欢簪传信,能清白的了才怪了,这又是古代,可没什么保护措施,出了意外怀孕完全有可能啊,她比较好奇的事,这么大的事,秦知姝怎么不瞒着? 茯苓见知晚好奇,忙把事情的经过说与知晚听,正是请大夫这事,也正像知晚之前猜测的那样,钱氏盯着她们呢,大夫请进兰香院,就有丫鬟偷偷的盯着,趴在窗户底下,将大夫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当即就跑去告诉了钱氏,这样的大事,只要有一个丫鬟知道,差不多就整个侯府就都知道了。 知晚朝松香院走去,差不多到院门时,茯苓就说完了。 迈步进正屋,饶过花鸟山水屏风,知晚就瞧见秦知姝跪在地上,哭得是梨花带雨,赵氏和钱氏两个脸色铁青,定远侯的脸可是说气的发紫,地上有好几个碎瓷片,定远侯差不多能气疯了,一个两个的,都敢无视侯府家规,与人私通,知晚可以说拗不过越郡王,她呢! “说,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孽种!”赵氏猛地一拍桌子,眼睛蹦出冰凌来。 钱氏在一旁,冷着张脸道,“我侯府还没有过这样恬不知耻的女儿,传扬出去,侯府的脸面都给丢尽了,三姑娘,六姑娘可都还没议亲呢,往后谁还敢娶侯府女儿?” 柳姨娘和兰姨娘也连着点头,事关她们的女儿清誉。就不能马虎,柳姨娘接口道,“四姑娘和五姑娘都是跟着梅姨娘长大的,一个逃婚。一个与人珠胎暗结,也不知道梅姨娘都教了她们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钱氏有些咬牙,那个狐媚子,平时就会勾引侯爷进她屋,还教出两个小狐狸精,不顾礼义廉耻,简直丢尽了侯府的脸,今儿她绝对不会轻饶了她,钱氏摆出家规,对于秦知姝这样的。有两个处理办法,一个是交代出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若是能结亲,就结亲了事,若是不能结亲。就活活打死,总之这桩丑闻绝对不能影响到侯府清誉。 秦知姝跪在地上,额头上满是汗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好,她是想怀上相王世子的种,可她还没有想好怎么交待,就闹得人尽皆知了。现在她的脑袋都是懵着的,她不能这样说出来,万一相王世子为了自己的名声不认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秦知姝哭着求侯爷饶她一命,脑袋在石块上磕的咚咚作响。定远侯到底是父亲,不忍心拒绝她,摆摆手,“赐毒酒吧。” 秦知姝怔鄂的看着定远侯,眸底的泪珠就那样滑了下来。浑身冰冷,眼底深处是抹恨意,近乎吼道,“同样离经叛道,为什么四姐姐就能得到你的原谅,换做是我,就要被赐死?!” 钱氏拍着桌子,冷笑道,“她是离京一年,可依然是完璧之身,你呢?!” 秦知姝颓败的跪在那里,无话可说,知晚胳膊上的守宫砂就是铁证,纵使她巧舌如簧,舌灿莲花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定远侯望着跪在地上的秦知姝,除了知晚之外,在几个女儿中,他抱的最多的就是她了,以前那个温婉贤淑,乖巧懂事的女儿,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不过秦知姝的质问,定远侯也觉得有些愧疚,的确,同样离经叛道,若是赐死她,确实有失公允,可是知晚是被越郡王逼迫的,她自己失忆了,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不是被逼的,追问孽种是谁的,她也不说,就是死不悔改,赐死她也是维护侯府颜面。 知晚迈步进屋,眸底有些叹息,她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她的挡箭牌,外面,银钏疾步进屋来,直接走到定远侯跟前跪下道,“侯爷,梅姨娘让奴婢给您带句话,要是五姑娘有个三长两短,她会活不下去的。” 银钏说完,轻抿了下唇瓣,老实说她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说服力,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是梅姨娘自己来都不一定能让侯爷改了主意,何况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了,柳姨娘和兰姨娘还有钱氏听到银钏的话,都呲之以鼻,梅姨娘真是越来越没有了分寸,一个妾室而已,还真当自己在侯爷心目中有多大的分量呢,要是真那么重要,她还会躺在病榻上下不来床,连句话都叫丫鬟传吗? 屋子里的人都觉得梅姨娘高看自己,把自己当跟葱,做事没有分寸,但是知晚却知道她是威胁她爹,杀了秦知姝,她会活不下去,同样是女儿,她爹的偏袒会让她无所顾忌,近乎破罐子破摔,鱼死网破,知晚就纳闷了,在整个侯府,哪怕是钱氏都不能违逆她爹,为什么梅姨娘还有胆量威胁她爹,她是苏向晚所生这事到底不能让谁知道? 知晚眸底轻动,迈步上前,走到定远侯身侧,轻声嘀咕了两句,定远侯的眉头就皱紧了,瞥头看着知晚,“你确定?” 知晚轻点了点头,望着跪在地上一脸警醒的看着她的秦知姝笑道,“其实是不是,五妹妹最清楚了,我就不明白了,五妹妹宁愿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同被赐死,也不愿意说出孩子是相王世子的,这般维护相王世子的名誉,相王世子知道吗?” 知晚想秦知姝肯定不知道如今的相王府正乌云密布,相王府除了相王之外,就相王世子和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庶子,两人不举,可就全指着一个半大庶子继承王爵了,秦知姝肚子里怀的是相王世子的种,相王府若是知道了,知晚敢肯定,绝对会尽早尽快的把秦知姝迎娶回去,好生伺候着,偏偏秦知姝顾忌相王世子的脸面,怕这事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闹得人尽皆知,没了脸面。那她不介意帮她一把,与其现在这样敌不敌友不友的,不如成了相王世子妃,与她这越郡王妃。各自站在夫君的立场上,老死不相往来。 知晚一时激起千层浪,屋子里的人,上到赵氏,下到门外竖着耳朵偷听的丫鬟,个个都瞪直了眼睛,满目不可置信,就听屋子里秦知姝咬牙辩驳,“你少胡……。” 秦知姝才说了三个字,就被知晚打断了。“有些话五妹妹还是想好了再说,一旦说出口,可就是嫌隙了。” 不管怎么说,秦知姝肚子里有孩子,总要有个爹吧。她已经替她说出来是相王世子了,她要是反对,那就是说孩子不是相王世子的,侯府这么多的人,又是她亲口说的,这孩子的身世可就成谜团了,到时候传到相王世子的耳朵里……人家会怎么想? 秦知姝咬紧唇瓣。恶狠狠的看着知晚,知晚却恍若未见的笑道,“五妹妹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两句,听不听在你,未来的相王世子妃。我可不敢得罪了。” 未来的相王世子妃,这八个字叫人呲之以鼻,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秦知姝的所作所为算的上一个大家闺秀该做的吗,这样的女子有何颜面去做世子妃。将来的郡王妃?提到郡王妃三个字,钱氏的眼神又沉冷了三分,一个候府出两个郡王妃,竟然都是庶出,她嫡出的女儿见了她们还得卑躬屈膝,想着,钱氏的眼神就跟冰凌一般了。 定远侯坐在那里,眉头扭紧,在想知晚说的话,瞥头吩咐秦总管道,“你亲自去相王一趟,询问一下相王世子。” 秦总管为难的看着定远侯,轻声劝道,“侯爷,这事不妥吧?” 他不是怀疑知晚说的真假,四姑娘背后站着的可是越郡王,连相王养私兵的事他都知道,相王府还有什么瞒的过他,四姑娘与他又走的近,知道的多些也正常,只是这话叫他怎么问的出口,他只是一个小管家,能把相王世子拉到一旁,问他是不是与五姑娘那啥还怀了孩子吗,虽然他是过来人了,可他实在是问不出口啊,脸皮薄…… 知晚回头瞅着秦总管,知道难为他了,便笑道,“不如让五妹妹写封信,你送去给相王吧。” 秦总管连连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秦知姝却蹙眉了,为什么是写给相王,不是写给相王世子,偏她不敢问,银钏扶她起来,到一旁去写信,写完定远侯瞅了几眼,方才递给秦总管,秦总管忙出门了。 既然秦知姝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相王世子的,那就不能随随便便处置了,但钱氏不想轻饶了她,下令把她关柴房去,银钏护主道,“五姑娘身子原就弱,又怀了相王世子的孩子,住在柴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求侯爷饶姑娘一命。” 被个丫鬟个无视了,钱氏的脸铁青一片,眸底是怒火,瞥头看着定远侯,冷笑道,“知道身子娇弱,就别做恬不知耻的事,叫你们寸步不离的伺候主子,你们就是这样伺候的,指不定就是你们这些丫鬟教唆的,来人,拖出去打!” 银钏脸色一白,忙求饶,秦知姝身边可就银钏一个受用的丫鬟了,她要是再被打死打残,她都无人可用了,便替她求饶,钱氏更是气大了,“你都自身难保了,还妄想护住一个丫鬟?!” 钱氏今儿是一定要罚秦知姝的,柳姨娘帮着求情道,“太太,不如就饶了银钏这一回吧,五姑娘身边也要人伺候,毕竟是相王世子的孩子,要是相王府愿意认,那就是世子妃啊……。” 知晚瞅了柳姨娘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来,好一个火上浇油的求情,就听钱氏冷笑道,“即便她肚子里怀的孩子真是相王世子的,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敢与人珠胎暗结,污了侯府的清白名声,杀她十次都不够,她肚子里怀的不过是块肉,不是免死金牌!如此恬不知耻的行径,罔顾闺训,我若是轻易饶了她,如何服众,侯府里可不止她一个女儿家,往后谁都学着她,我侯府还如何在京都立足,来人。把她们主仆拖出去!” 钱氏话音才落,就有两个婆子上前了,对银钏和秦知姝,两个婆子可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只要是个女人就会生孩子,相王世子会愿意来娶她才对,太太可是说了,关到相王府上门提亲为止,期间不给饭也不给水给她喝,要是相王府迟迟不来,就等着活活饿死吧! 秦知姝面如死灰,紧紧的瞪着知晚,活像她有今日全是知晚害的是的,知晚懒得搭理她。她与相王世子勾搭上的时候,她还没回京好不好,知晚哪里知道,这事还真就与她有些关系,因为她的逃婚。迟迟不归,大家都知道会有一个人代替她出嫁,这个人最大的可能就是秦知姝,相王世子也见过秦知姝,模样娇媚,原就心猿意马,再加上她要嫁给叶归越。只要碰了她,就是给叶归越戴了顶绿帽子,秦知姝不知道相王世子的算盘,还以为他要娶她,秦知姝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家闺秀,代替知晚上花轿之前。梅姨娘教过她怎么博得男人欢心,那些羞人的春宫图,虽然叫人面红耳赤,却也叫人心生好奇,就半推半就的从了他。要是知晚真的赶不回来,相王世子的承诺没准儿能帮她一把,谁能想到定远侯入狱了,知晚回来了。 两个婆子拽着秦知姝出门,钱氏端过丫鬟奉的茶,用茶盏盖轻轻的拨弄着,想起知晚是从宫里回来的,便抬眸问道,“贵妃找你进宫所为何事?” 赵氏也望着知晚,手里的佛珠拨弄着,知晚忙回道,“贵妃传我进宫,是为了莲花台里引蝶香的事,托我找越郡王帮忙买些引蝶香。” 钱氏听得有些无语,这都叫什么事啊,堂堂贵妃还要一个小庶女帮忙,她也就知道知晚一个了,钱氏正要摆手让知晚下去,外面一个小厮进来,行礼禀告叶归越在大街上把四皇子打了的事,听得一屋子的人都看着知晚,眸底那意思很明显,你也不管管! 知晚欲哭无泪,人家的父王都不管她,她管个毛线啊,别看她,知晚福身告退。 赵氏揉着太阳穴,看着定远侯道,“侯爷,越郡王把大姑爷打的事还没过去,又把四皇子给打了,相王世子与他也是水火不容,要是哪一天,三人在侯府碰上,侯府还能好好的吗?” 春风楼就是被越郡王和相王世子给拆了的,拆掉侯府完全可能,不是开玩笑的,定远侯脑壳一阵阵胀疼,心底都有些期盼相王世子别是他女婿了,这样的女婿再多两个,他一准要少活十几年。 回到檀香院时,天边晚霞像绸缎一般划过天际,绚丽多姿,姚妈妈守在院门口,瞧见知晚安然无恙的回来,高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问了问宫里的情况后,便担心知晚饿着了,让丫鬟端饭菜上来。 知晚净了手后,吃着饭菜,可惜胃口不怎么样,望着姚妈妈,知晚开口道,“今儿在宫里,我遇着了苏府少主苏昂,他是我表兄吧?姚妈妈,你如实告诉我,苏家大小姐当年为何不能嫁给我爹,为何梅姨娘能以此要挟我爹?” 姚妈妈见知晚一脸渴望的望着她,心底微动,事情到这一步,似乎也瞒不住了,姚妈妈便道,“当年侯爷与大小姐是真心相爱的,是老太太不同意这门亲事,还以死相逼,侯爷才没有娶大小姐的。” 知晚蹙眉,“老太太不同意,为何,是因为苏家大小姐是商户之女?” 知晚知道古代注重门当户对,以为是这个缘故,姚妈妈摇摇头,“七大世家之一的苏家,又岂是一般的商户,那会儿侯爷还没有封后,苏府都不一定愿意把大小姐嫁给她,老太太不同意侯爷娶大小姐是几十年前一桩旧事了,这事府里应该没人知道了,其实当年老太太在嫁给老太爷之前,是与苏家有婚约的,谁想苏家少爷倾慕别家姑娘,就上门退了亲,老太太因此颜面大失,后来才嫁给的老太爷……只要提到姓苏的,老太太的脸色就难看,侯爷要娶苏家大小姐,老太太又怎么会同意,侯爷再怎么喜欢大小姐,也做不出来逼死自己母亲的事,大小姐也是个性情中人,敢爱敢恨,不愿意心里爱着侯爷,还答应桓府的亲事,就留了封信,离家出走了,住在小院也着实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只是老太太逼的紧,侯爷娶了太太……。” 姚妈妈还记得,侯爷大婚那日,大小姐站在大街上,看着花轿被抬进府,泪流了一脸的场景,要不是有老太太阻拦,侯爷和大小姐会是一对神仙眷侣,所以在侯府里,姚妈妈最厌恶最不想见的非赵氏莫属,侯爷不答应知晚认钱氏做母亲,也是因为在他心底,就只认苏家大小姐一个嫡妻,知晚是他们唯一的嫡女,不需要记名在钱氏名下。 从赵氏阻拦定远侯迎娶苏家大小姐起,母子两个就离了心,侯爷对待赵氏就只有脸面上的敬重了,赵氏也不满侯爷,转而一门心思全在二老爷身上,千方百计的逼迫侯爷捧着二老爷上位,一颗心偏的没边了。 知晚做梦也没想到,好好一桩美满亲事就毁在了赵氏的小肚鸡肠下,是苏家毁了她的亲事,但不是苏向晚的爹娘啊,为了她自己的脸面,就以死相逼自己的儿子,逼的儿子不得不放弃提亲,要不是苏家大小姐执意要跟他走,他岂不是要惋惜一辈子? 知晚想要不是赵氏的阻拦,苏家大小姐嫁给她爹,肯定不会难产而死,看着自己的心爱的男人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嫡妻,她心里能舒坦的了? 赵氏这么恨苏家,恨的都不顾自己的儿子了,若是知道她身体里留着苏家的血,没准儿会把她轰出苏府,这也是她爹为何处处受制于梅姨娘的缘故吧? 知晚嚼着饭菜,如同爵蜡,以前她就不大喜欢赵氏,现在她可以说是憎恶赵氏了。 夜里,知晚依靠着窗柩,用手撑着下颚,望着满脸的繁星发呆,吹着夜风,听着虫鸣,除去心里那抹淡薄的杀意,虽然她娘可以有别的选择,但是赵氏也算是扼杀了她大半的幸福,作为女儿的她,要不要该不该替她报仇? 见知晚对着天空望了半天,茯苓也瞅着,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啊,姑娘发什么愣啊,出嫁在即,嫁衣还没绣完呢,茯苓端了茶盏上前,唤道,“姑娘,口渴了吧,喝口茶吧,苏家大小姐的事,姑娘就别想了,姑娘会比她幸福的多。” 知晚轻叹一声,岂止是比她幸福,她都该怀疑是不是苏家大小姐没有得到的福报全部堆积在了她身上,生了两个孩子了还能与人做郡王妃,而她才情容貌上佳,却毁在了赵氏手里。 知晚伸手接茶盏,忽然眼皮一跳,知晚心底闪过一抹心慌,来的莫名其妙,连接到手里的茶盏都掉了下去,吓的茯苓还以为是自己太早松手了,知晚摆手道,“是我没接稳,不关你事。” 茯苓忙要去拿药膏来给知晚抹伤口,知晚抚着被烫伤的手,心底越来越慌,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难道是苏家大小姐的事要被赵氏知道,可她并不怕啊,她与叶归越定亲了,赵氏胆子再大,也不敢轰她出府啊! 难道是皇上? 知晚猜的不错,此时此刻,御书房内,文远帝龙颜震怒,龙案上的奏折笔墨纸砚被丢了一地,张玖站在一旁,也为自己打听到的事震撼的说不出来话,定远侯府四姑娘真的生了两个孩子,还要嫁给郡王爷,实在是胆大妄为。RP 第一百三十四章 赏赐 张玖望着文远帝,欲言又止,其实他觉得这事可大可小,毕竟是镇南王府的家事,丢面子也是丢镇南王和郡王爷的面子,把王爷召进宫来,狠狠的一通数落不就好了,怎么觉得皇上气愤的有些过了火了,徐公公一个劲的劝他息怒,“皇上别气坏了龙体,这事只怕镇南王还不知道,不然绝对不会纵容郡王爷的,要不奴才差人去告诉王爷一声吧?” 文远帝一双犀利的眸子迸发冷意,狠狠的拍着龙案,“朕瞧他压根就没把越儿的事放在心上过,除了纵容还是纵容,此事朕绝不允许,张玖,去把那两个孩子给朕带进宫来!” 张玖恭谨的望着文远帝,面无表情道,“皇上,那两个孩子如今在小院,郡王爷派了暗卫看守,属下若是带回来,势必会惊动他们,万一闹大了,郡王爷的脸面就保不住了。” 不得不说,定远侯府四姑娘的本事够强大,逃婚在外,为了养活两个孩子,竟然放下大家闺秀的身段去卖糕点,为了银钱连郡王爷都敢砸晕,身怀医术,能救活寒症的容府大少爷,装傻扮丑吓跑郡王爷,还哄骗郡王爷,好吧,这事不算哄骗,她的确与郡王爷同一天成亲,只不过是郡王爷没料到自己娶的就是她,满大街的掀大家闺秀的喜帕,唯独落下了她,知道怎么提炼精铁,还会制烟花的秘方,甚至连莲花台的图纸也是出自她的手,这样一个谜一样的女子的确叫人着迷,难怪对女人不屑一顾的郡王爷会为她倾倒,甚至明知道她有两个孩子了,还要娶她过门,只可惜生不相逢未嫁时。 郡王爷我行我素习惯了,但是皇上不会纵容他,尤其是掌握万万人身家性命的皇上,“杀无赦!” 徐公公忙劝道。“皇上,奴才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郡王爷迎娶四姑娘还要些时候,咱们晚些再做打算也不迟啊……。” 文远帝瞥了徐公公一眼。一甩龙袍,径直出了御书房,留下徐公公站在那里直叹气,见张玖要走,徐公公忙追上道,“张统领,皇上在气头上说的话,你可别当真了,那两个孩子还是尽量带回宫吧,人死可就没法复活了。” 张玖点点头。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御书房内,徐公公狠狠的抽了自己脸一下,暗暗祈祷别出事。 躺在床上,知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频频往窗外望去,总觉得会有人来刺杀她,皇上知道她生了两个孩子,配不上叶归越,为了他好,应该会赐死她的,没有赐毒酒。她想应该是顾忌叶归越的缘故,剩下的就是刺杀了,悄无声息的处死她,不会惊动任何人,偏她又不能找叶归越多要几个暗卫,那还不如直接告诉她。她怀疑皇上要杀她呢。 她要不要写封遗书? 知晚缓缓的闭上眼睛。 窗外,繁星闪烁,清风徐徐,鸟鸣依旧。 七道黑影跃身进小院,齐齐朝尘儿所在的小院奔去。手里的剑明晃晃的刺眼,只是才进院门,六道黑影闪身出来,举剑就冲了过来,他们奉命保护小院,不许外人靠近,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来刺杀,真是胆大包天! 一时间,小院刀光剑影,人影剑影憧憧,六对六,张玖迈步进屋。 眼看尘儿和思儿的屋子被人闯进,守护小院的暗卫忙抽身过来,一时间,战场从院子转移到屋内,这么多高手对战,险些没把屋子给拆了。 张玖带来的是铁甲卫,暗卫中最精良的暗卫,岂是叶归越的暗卫能比的,就是镇南王派的这些暗卫都稍逊一筹,这些暗卫说来也算是铁甲卫的一部分,只不过是替补,三百铁甲卫,一旦有损伤,就会从这些暗卫中挑选补充,张玖一人就能敌三了,很快,六名暗卫就被打趴在了地上,铁甲卫都知道这些暗卫是谁的人,所以没有吓杀手,只是打的他们动弹不得。 屋子里动静这么大,钱嫂早醒了,只是一睁开眼睛,看见这么多的黑衣人,还带着刀,早吓晕过去了,尘儿和思儿也被吵醒了,哇哇大哭。 张玖朝床榻走去,盯着哭的上下的尘儿和思儿,露出一个笑脸,尘儿的胳膊就伸长了,白皙如藕节般的胳膊上,一条紫绳忽然显现,张玖看的愣住,一眨眼,紫绳又消失不见了,张玖是铁甲卫首领,有幸见过帝王绳,这个小孩的胳膊上怎么会有,难怪郡王爷不杀他了,这孩子带进宫也是死路一条,张玖把搁回腰间的软剑抽出来,毫不犹豫的砍下去。 眼看刀剑就砍刀尘儿头上了,忽然远处一支飞镖射过来,张统领身子一闪,就躲避了开来,六名暗卫提着剑对着忽然闯进来的铁叔,铁叔一脸后怕的看着张统领,“你疯了不成,要杀小少爷!” 铁叔身份大有来头,他是王爷的贴身暗卫,其实是铁甲卫副统领,那些铁甲卫可不敢对他贸然出手,都望着张玖,张玖蹙眉,“皇上让我来杀两个孩子的,你怎么来了?” 铁叔走过去抱起尘儿,轻轻的哄着,面色冷冷的看着张玖,“你该庆幸自己命大,我若是晚来一步,你们都要给小少爷陪葬!” 站在张玖身后的暗卫不解道,“张统领是奉皇上的命令行事,铁统领何出此言?” 铁叔望着张玖,又看了看尘儿道,“你可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张玖眉头皱紧,“这两个孩子不是遗腹子吗?” 冷左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擦拭嘴角的血迹道,“张统领,就算你是奉皇上的命令行事,也不能诅咒郡王爷短命。” 张玖不傻,怎么会听不出冷左话里的意思,一脸的错愕,看着尘儿,一双眼珠子险些没瞪出来,“他,他是郡王爷的儿子?” 铁叔没好气的看着他,要不是多年的兄弟,他真想揍他几拳。张玖也反应过来了,一脸的冷汗,就差那么一点点,要不是张铁及时赶到。他差点就杀了郡王爷的儿子,郡王爷和王爷不会饶了他的,就是皇上也不会放过他,张玖有些无语,明明是郡王爷的儿子,为何会看押在小院内,不接回镇南王府? 张玖虽然是暗卫,但因为身居要职,该懂的都懂,他想应该是因为方才那一闪而逝的帝王绳吧。若是这两个孩子的身世公诸于众,势必要出现在众人眼前,要让知道他将来可能继承帝位,那些皇子们会袖手旁观才怪,再者。四姑娘还是未嫁之身,若是让人知道她偷偷生下两个孩子,闺誉受损,如何面对世人的眼光和指责? 张玖朝铁叔作揖,然后一摆手,就带着六名铁甲卫闪身出了小院,快马加鞭进宫。才到昭仁宫,就听到有争吵声传来,“若是本王的孙儿有个三长两短,就别怨臣弑君夺位!” 文远帝一张脸铁青,好好的睡的正香,忽然就被人闯了进来。拎着脖子大吼大叫,他是一国之君! 文远帝怒视着镇南王,以前他就起过杀意,但从没有这一刻这么强烈,“越儿尚未娶亲。哪来的儿子?!” 镇南王恨不得一拳砸过去,当年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倾心关进冷宫,今日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就派暗卫去杀他孙儿,他这辈子到底是欠了他什么,当初自己要帮他做什么,害死了倾心,镇南王越想越气,一拳头砸了过去,“差点害死越儿的儿子,你还问他哪来的儿子,这一拳我忍了很久了!” 徐公公站在一旁,看傻了眼,镇南王竟然敢打皇上,忙上前拉着镇南王的手,生怕他一拳头没够,还打一拳,叫皇上明儿怎么上朝,镇南王望着徐公公,心底的气平复了三分,方才要不是徐公公派人通知他,他还不知道皇上要杀尘儿,这份面子,他还是要卖的。 文远帝结结实实的挨了镇南王一拳头,嘴角有血迹流下来,镇南王一松拽着龙袍的手,徐公公忙扶着文远帝坐下,不知道要不要宣太医,这要是宣太医,镇南王打皇上的事就瞒不住了,“皇上,奴才去宣太医来吧?” 文远帝一抹嘴角的血迹,扶着徐公公的手站起来,怒视着镇南王,“你把话给朕说清楚!” 徐公公忙道,“皇上,您让张统领去杀的那两个孩子是郡王爷的孩子,都是奴才多嘴多舌,险些酿成不可弥补的祸事……。” 文远帝瞪大了眼睛,根本不信,“越儿从未近过女儿身,怎么会有孩子,就算他要娶定远侯的女儿,那两个孩子也不是他的!” 镇南王脾气暴虐,恨不得再打一拳,他把他当成什么了,越儿是他的儿子,他会随随便便允许两个孩子进镇南王府吗,“那两个孩子的确是越儿所生,无缘大师可以作证,越儿自己也不知道,为了四姑娘的安全着想,臣希望皇上不要在越儿跟前提及此事,杀他儿子,后果如何,皇上心里该明白。” 文远帝有些懵了,徐公公也傻眼了,有没有弄错啊,郡王爷的孩子郡王爷不知道,王爷您知道,不告诉郡王爷还是为了四姑娘的安全着想?不过无缘大师可以作证,那这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镇南王说完,瞥了文远帝一眼,一甩王袍,迈步出了昭仁宫,在宫门前看到等候传召的张玖,张玖忙道,“小少爷在铁统领手里。” 看着镇南王走远,张玖这才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他虽然站在外面,屋子里的争吵他听得一清二楚,镇南王把皇上打了,还骂了一顿,转身便走,皇上也没有震怒到要杀他…… 张玖迈步进屋,把在小院的事禀告给文远帝知道,文远帝还是不信那两个孩子是叶归越的,张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皇上,属下在小少爷的胳膊上见到了帝王绳……。” 文远帝猛然站起来,因为牵扯到胸前的伤,一阵咳嗽,“你再说一遍!” 张玖忙回道,“的确是属下亲眼所见,只是小少爷的帝王绳有些奇特,会忽然出现,忽然消失,但的的确确是帝王绳。” 这一下,文远帝不信也得信了。能系帝王绳的除了他只有无缘大师,那个孩子真的是越儿所生? 能系上帝王绳,说明越儿有帝王命,只是坐不长久而已。他扯不掉越儿的帝王绳,他自己却能轻轻松松的扯掉,无缘大师说过,即便他怎么阻拦,登上帝位的也只会是越儿,却没说越儿扯掉帝王绳有什么命数,他一直以为是越儿太暴虐,太纨绔,得罪了满朝文武,逼的满朝文武罢黜他。一直不许他入朝为官,甚至想过立四皇子为太子,让他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做个郡王,却不料蹦出来一个系着帝王绳的孙儿,那是他的皇孙啊。他差一点就派人杀了自己的皇孙! 文远帝坐在龙榻上,目光有些呆滞,难怪镇南王会忽然改变主意,把倾心的断纹琴送于四姑娘,原来是因为那两个孩子,若是倾心知道,也会高兴把断纹琴交给她吧。文远帝想到心底就一顿气愤,定远侯什么事都告诉镇南王,却瞒着他这个皇帝! 文远帝望着张玖,问道,“那孩子模样如何,像不像越儿?” 张玖。“……。” 徐公公,“……。” 他压根就没细看啊,怎么知道像不像郡王爷,但还是点头道,“像。像极了郡王爷,尤其是眼睛。” 张玖细细描述,文远帝听得目露温和,但是听到尘儿玩大东珠,还有玉石玩具时,文远帝的脸阴沉沉的,如此教养孩子,养出来的只会是第二个越儿! 文远帝吩咐徐公公道,“明儿传朕旨意,朕要见见这两个孩子。” 张玖,“……。” 徐公公,“……。” 徐公公真是怕了,镇南王那么宝贝小少爷,谁能带进宫啊,忙劝道,“皇上,小少爷和小小姐,王爷派了暗卫把守,经过今儿这一闹腾,只怕不在小院住了,奴才去传旨也没用啊,而且这事,王爷似乎不想人尽皆知。” 文远帝身为皇帝,怎么会不知道,当初越儿系着帝王绳时,文武百官都跪请他杀了他,太后皇后等更是坐立不安,若不是越儿自己扯掉了帝王绳,后果不堪设想,文远帝摆摆手,想见见尘儿的想法这才作罢,只是心里还是不放心,他的儿子已经被镇南王养歪了,要是孙儿还被他给祸害了,他定要他挫骨扬灰! 徐公公拿了祛瘀的药膏来,又让张玖去找太医开了副药来,正劝文远帝喝下呢,外面,小公公进来禀告道,“皇上,相王府出事了。” 文远帝喝了药,正用茶水漱口,今儿心情好,他有皇长孙了,便对相王府的忌讳也淡了三分,一摆手,小公公便禀告道,“定远侯府五姑娘与相王世子有染,珠胎暗结,相王府正为此事闹腾。” 文远帝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差点把才喝下去的药给咳出来,小公公吓的跪下就求饶,徐公公忙帮文远帝拍后背,有些无语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定远侯到底是怎么教的女儿,一个与郡王爷有染,还生下两个孩子,一个与相王世子有染,肚子里正怀着,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不教女儿闺训女诫吗? 徐公公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太医说相王和相王世子不举,有可能是身中奇毒所致,若是解不了毒,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子嗣了,五姑娘这时候怀了身孕,相王府怎么会不欢喜? 文远帝目光阴沉,相王居心叵测,不举一事本是对相王府的致命一击,争夺皇位也没人继承,夺帝的雄心都会消弱,结果又来这么一出,文远帝恨不得立刻把定远侯叫进宫,臭骂一顿才好,徐公公拍了会儿后背,又端茶来给他喝,纠结道,“皇上,今儿在贵妃那儿,因为奴才的多嘴多舌,皇上震怒,肯定吓坏了郡王妃,您看……?” 第二天一早,叶归越在小院内练剑,冷风急急忙跑过来,道,“爷,昨儿夜里出大事了。” 叶归越握剑的手一滞,“她出什么事了?” 冷风扯了下嘴角,“四姑娘没事,出事的是小院,昨儿夜里,有人闯进小院,刺杀小少爷小小姐,还把暗卫给打伤了。” 叶归越眉头蹙了下,云淡风轻的问了一句,“两个孩子死了没?” 冷风嗓子一噎,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郡王爷因为郡王妃关心两个孩子超过他,心里正恼火着呢,他还说这话,只是两个孩子毕竟是郡王爷派人守着的,要是出了事,他还真担心郡王妃会与郡王爷拼命,好在是没事,不过这事中透着怪异,把两个暗卫都给打伤了,两个孩子竟然没事,太奇怪了,小院还有人比暗卫厉害的吗? 叶归越继续练剑,冷风又说起知晚昨天进宫的事,原本叶归越听说知晚进宫了,怕她出事,他也要进宫的,结果半路上遇到人拦路喊夫君,还要郡王爷娶她,想想那场面,简直不忍直视,再加上四皇子挑拨,爷气劲一上来,就把那丑女丢给了四皇子,闹腾了好一会儿,爷刚要进宫,就瞅见四姑娘的马车出宫,怕被她讥笑,爷就自己回府了,没想到皇上会龙颜大怒,还没人知道是因为什么事震怒,总觉得昨晚小院刺杀的事与皇上有些关系,可为什么只打暗卫,不杀他们呢?太叫人想不透了。 又练了半个时辰的剑,叶归越把剑丢给冷风,回屋沐浴更衣,又有暗卫闪身进来道,“爷,相王府派人上定远侯府提亲,提的是五姑娘……。” 听到提亲两个字,叶归越下意识的认为是知晚,听到是秦知姝时,脸色才缓了三分,只要不是知晚,他管他娶的是谁,叶归越继续迈步上台阶,暗卫又道,“还有一件事,皇上今儿一早就派人去定远侯府赏赐郡王妃,赏赐的礼物不轻。” 冷风扯了扯嘴角,瞥头看着暗卫,“你确定没弄错,皇上昨儿不是对郡王妃龙颜大怒吗,怎么今儿却赏赐郡王妃?” 暗卫轻摇头,皇上的心思他可猜不了,“宣旨的是徐公公,赏赐郡王妃八套头饰,良田八百亩,各色锦缎,还有字画古玩……。” 冷风听得瞪圆了眼睛,皇上是不是吃错了药,还是徐公公宣旨宣错了人啊,平素皇上赏赐郡王爷也不会赏赐这么多,好好的却赏赐郡王妃,爷没进宫找茬,威逼皇上啊,难道皇上知道郡王妃要跟着郡王爷后面混,打劫国库,为了自己个的颜面,主动投诚示好,把东西送上门? 可能吗? 叶归越顿住脚步,妖冶的凤眸闪过一丝疑惑,皇上突然之间这样示好,难道是有求与他? “去找徐公公打听一下,皇上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再说定远侯府,知晚跪在那里接旨,听着徐公公宣读了那么一大串,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等徐公公宣完旨,知晚还没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傻乎乎的看着徐公公,“有没有宣错?” 知晚问的真诚镇定,赵氏钱氏还有定远侯都傻眼了,徐公公是皇上什么最得力的公公,宣旨这样的大事怎么会宣错,便对知晚道,“不得胡说,皇上赏赐与你,赶紧接旨谢恩。” 说完,又对徐公公笑道,“皇上忽然赏赐这么多,小女怕是吓着了,失礼之处,还请徐公公多见谅。” 徐公公连连摇头,笑着把圣旨送到知晚手里,才道,“侯爷多虑了,四姑娘才貌双全,深得皇上喜爱,成亲之后,多约束着郡王爷,往后这样的赏赐不会少了,奴才还要回宫复命,就不多耽搁了。” 定远侯忙让人拿了谢礼来,送徐公公出门,到无人处,才问道,“还请徐公公直言,皇上是不是因为四皇子的事?” (求推荐,求支持~)RP 第一百三十五章 相王妃 不怪定远侯这么想,越郡王到目前为止,说过的话,貌似还没改过口,知晚去求求情,没准儿还有三分可能,皇上总不好明言叫知晚求情,忽然赏赐总该有三分拿人家的手软的意思吧,徐公公笑道,“皇上是真的喜欢四姑娘才赏赐与她的,与郡王爷和四皇子的事无关,侯爷请留步。” 徐公公哪敢在定远侯面前端架子啊,这可是郡王爷的岳父,小世子的嫡亲祖父啊,小世子手腕上系着帝王绳,将来要是登上帝位,定远侯府势必一跃成京都望门,他上杆子巴结还来不及呢,可不敢慢待了。 徐公公不敢怠慢定远侯,定远侯也不敢怠慢徐公公,徐公公打小就陪在皇上身边,在皇上身边说上一句顶的上旁人的十句,平素哪个王公大臣见了不陪着笑脸,徐公公虽不说端着架子,总给人一些避讳的感觉,怕被人误以为与大臣走的近,勾结权臣,但是今儿,徐公公对他是恭敬有加,定远侯都摸不着头脑了,奈何旁敲侧击,徐公公就是不说白了,还笑说,以后侯爷飞黄腾达了,切莫忘了提携一下他。 等送走徐公公回来,钱氏就上前问道,“侯爷,好好的皇上怎么突然赏赐这么多东西,是不是与昨儿越郡王与四皇子的事有关?” 定远侯才要摇头,外面秦总管进来,凑近定远侯耳边嘀咕了两句,定远侯眼睛就凝了起来,“此事当真?” 秦总管重重的点头,老刘头派的可信之人来禀告的,错不了,定远侯瞥了知晚一眼,知晚无辜的站在那里,别问她啊,她还一头雾水解不开呢,昨儿担忧皇上会派人刺杀她,结果刺客没等来,倒是等来一堆让人眼红的赏赐,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老实说,她也怀疑这些是皇上收买她说服叶归越的手段。 秦知妩望着那一堆赏赐,妒忌的眼眶都红了,绣帕扭紧,她哪点好了,让皇上如此高看,不就是能约束越郡王吗,气死人了! 钱氏现在都有些麻木了,她是想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可是能吗,别说这是皇上的赏赐了,暗处还有越郡王的暗卫看守着,她要敢要,死的绝对是她,钱氏不想多呆,怕自己越看心里越泛酸,便道,“侯爷,相王妃亲自上门求亲,五姑娘的亲事该如何拿主意?” 提起秦知姝,定远侯的脸色就有些铁青,一甩衣袍,转身走了,钱氏站在那里,想着方才相王妃的话,脸也拉的老长,定远侯府虽不及相王府尊贵,却也不是她可以随意践踏的,明明要五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要孩子她娘,钱氏气相王妃的蛮不讲理,更气秦知姝的恬不知耻,恨不得叫人送块白绫去柴房才好,免得活受气。 钱氏是既怕得罪相王妃,又不想受窝囊气,想把事情丢给侯爷管的,结果侯爷更好,一甩绣袍走了,钱氏揉着太阳穴,秦知柔上前扶着她,笑道,“母亲,五姐姐怀着相王世子的孩子,势必要嫁给他的,相王妃正因为拿捏了这一点才敢蔑视我侯府,咱们侯府比不上相王府来的尊贵,不敢多说什么,但是四姐姐不同啊,她可是越郡王既定的郡王妃,又深得皇上的宠爱,五妹妹是她的嫡亲妹妹,帮五妹妹说两句公道话,相王妃也不敢不听,咱们侯府也不至于被人欺辱。” 秦知姝听了,就扬起了眉头,笑道,“可不是,以前五姐姐受了委屈,都是四姐姐你帮着跟爹告状的,今儿相王妃可是欺到五姐姐头上来了,咱们说话分量轻,可就指着四姐姐你了。” 知晚轻扯嘴角,挤出一抹很难看的笑来,她真是欠了秦知姝的,受她气不算,还得帮她,不知道相王府与越郡王的纠葛恩怨么,相王妃愿不愿意多看她一眼都不一定,可是钱氏她们这么说,她不帮着压压相王妃的气焰,就是没把侯府放在心上,枉为侯府女儿。 随着钱氏身后去松香院,相王妃坐在那里,一脸的不耐烦,原本商议的好好的,突然来一道圣旨,她不是侯府的人,不必前去接旨,结果把她干晾在这里,都快大半个时辰了,要是这里是相王府,她早发怒了,却不得不忍着,相王妃手里端着茶盏,一脸的不虞之色。 钱氏见相王妃的脸耷拉的老长,心里也不虞,不愿意娶就别来,侯府女儿多的是,犯此大过,活活打死她也不会心疼,但还是恭谨的上前赔罪道,“皇上忽然派了徐公公来赏赐四姑娘,多耽搁了一会儿,还请相王妃见谅。” 相王妃一脸错愕,眉头轻挑,笑道,“昨儿本王妃还听说四姑娘被贵妃召进宫,不知道怎么惹的皇上龙颜大怒,还以为是要赐死她,降罪侯府,却不曾想是赏赐,侯府好福气,连皇上大怒都有赏赐,往后不飞黄腾达都说不过去。” 钱氏还不知道这事呢,诧异的望了知晚一眼,眸底有震撼,却没有怒气,皇上赏赐说明了没有怪罪她,反而很欣赏她,她就不能斥责她两句,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人通报侯府,钱氏想着每年往宫里塞那么多银子,就想着有事的时候,能提前告知一声,也好叫侯府有个准备,没想到知晚惹的龙颜大怒这等大事,她居然比相王妃一个外人知道的晚。 钱氏暗暗攒紧手心,脸上却是笑道,“要不是相王妃说起,我还不知道这事呢,不过倒也不怎么担心,知晚是越郡王相中的郡王妃,皇上就算不看着点侯府的面子,也会卖镇南王府三分薄面。” 相王妃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钱氏瞧着心里暗爽,之前受的窝囊气消了一大半了,转身看着站在一旁的知晚道,“上前给相王妃请个安,昨儿要不是你说五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相王世子的,我就以家规处死她了,说来,你也算是相王府的恩人。” 知晚听得眼角直跳,钱氏这是不气死相王妃不罢休呢,之前相王妃到底说了什么话激怒了她,要借她的手气相王妃找回场子,知晚对钱氏的不喜又攀升了一个高度,她自己是舒坦了,可是她和秦知姝呢,她嫁给叶归越,相王妃可以说是鞭长莫及,秦知姝可是要给她做儿媳妇的,以后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今儿气成这样,往后能有好日子过才怪,而今天帮秦知姝说话的是她,秦知姝将来受气,恨的怨的也是她,知晚望着地毯有些无语,好人难做啊! 钱氏端着架子,端茶轻啜,知晚上前福身行礼,相王妃是有些出不得,有心想说不敢当,偏钱氏说了,要不是知晚提醒,秦知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没了,有恩与相王府,她要还端着脸色,可就太不知恩图报了,相王妃笑道,“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能降得住越郡王的,果然不是一般人,这模样,方才见了,我还当是侯夫人嫡亲的女儿呢。” 知晚听得暗翻白眼,相王妃果然不是软角色,简简单单一句话,既贬斥了她庶出的身份,还贬低了秦知妩她们,把她当成嫡出的,那不就是说把秦知妩当成是庶出的了,觉得她们比不上她,钱氏听了心里能舒坦才怪了,知晚用眼角余光瞄了钱氏一眼,只见她那咬牙切齿还不得不陪笑的样子,心里有些舒坦。 知晚收回余光,就听钱氏笑道,“越郡王放着明珠郡主不娶,那么些大家闺秀都不乐意看一眼,独独相中了知晚,可不是有过人之处,想越郡王送来六十四抬纳采礼,样样精美绝伦,皇上也几次三番赏赐她,穿戴自是寻常女儿比不上的,王妃认错也在情在理,要说相王府是亲王妃,镇南王还不是,知晚与五姑娘又是同胞姐妹,不相上下,想必相王府送来的聘礼肯定不在六十四抬之下吧?” 相王妃脸色一哏,竟有些说不出来话,谁不知道镇南王富可敌国,凡是进贡皇上的,几乎都有镇南王府一份,没有,人家越郡王也有胆量去皇上手里抢,为了不让皇上和镇南王府起冲突,大家都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相王府是亲王府,身份比镇南王府尊贵,可兵权高于皇权,镇南王手握重兵,就连皇上都忌惮他,相王府又怎么比的上,再说了,一个庶出之女,也只有越郡王那有眼无珠之辈才会捧在手心里,还纡尊降贵的上门给个小小侯爷赔礼道歉。 相王妃把手里的茶盏放下,轻拭嘴角的茶汁,才笑道,“侯夫人太高看相王府了,谁不知道越郡王胆大妄为,占着手里有免死金牌,敢去抢国库,镇南王更是明目张胆的收受贿赂,相王府如何与镇南王府相比,镇南王府虽也是皇姓之人,可到底与皇家正统相差甚远,可以不讲规矩礼仪,我相王府可不同,区区庶女能与王儿为妾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屋子里的人都听得出相王妃话里的意思,她根本不乐意娶五姑娘过门,还贬低镇南王府和越郡王,说他们不讲究门当户对,不分尊卑,四姑娘和五姑娘都是梅姨娘所出,四姑娘给越郡王做郡王妃,五姑娘却给相王世子做妾,这不就变相的提高了相王世子的地位,狠狠的把郡王爷踩在脚底下了,丫鬟都忍不住在心底鄙夷,五姑娘能与四姑娘比么,从小四姑娘就格外的得侯爷的宠爱些,相王世子又能与郡王爷比么,也不知道被打成猪头样的是谁。 钱氏也听出相王妃话里的意思了,只是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自己心里鄙夷就是了,犯不着说出来,转身看着知晚,知晚暗翻了一个白眼,才故作叹息道,“我昨儿就不该怜惜五妹妹,说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相王世子的,到底是五妹妹了解相王世子,了解相王府,知道相王府门槛高,不愿意娶个庶女,五妹妹心高气傲,曾经发过誓不与人做妾,要让她给人做妾,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杀了她,知晚知道相王世子娶妃的事,相王妃能全权做主,你一句话就断了侯府的念头,既然这样,这门亲事便作罢吧。” 钱氏傻眼了,赵氏坐在那里,脸也沉了下来,拍着桌子呵斥道,“胡闹,既是怀了相王世子的孩子,不嫁给她,她真想死不成?!” 知晚望着赵氏,无辜的咬了下唇瓣,“老太太,知晚没有骗你,五妹妹的确说过宁死不与人做妾的话,不信你可以问六妹妹她们。” 秦知妩轻点了下头,眸底带着笑意,敢断五姐姐的后路,可没有好果子吃呢,这话她的确说过,不过那是她鄙夷四姐姐给越郡王做侧妃时说的话,时隔一年,她都自甘堕落到与相王世子珠胎暗结,别说做侧妃了,就是做妾,她都没那资格! 秦知妩点头了,秦知柔几个也都连连点头,赵氏无话可说,相王妃恨不得破口大骂,她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哄骗女儿家时,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她,就听知晚道,“五妹妹的性子执拗,一旦认定,轻易不会更改,能让五妹妹抛开闺训女诫,定是相王世子许诺过她什么,薄情寡义之人,五妹妹也不屑嫁与她。” 钱氏端茶悠哉悠哉的啜着,她根本就不关心结果,嫁也好,不嫁也罢,与侯府与她来说没多大的损失,其实对侯爷来说,他也不赞同与相王府结亲,两个女婿,斗的你死我活的,侯爷夹在中间难做人啊,钱氏笑道,“相王妃,你也莫气,四姑娘与五姑娘打小就感情深厚,彼此互相了解,她说的话就代表了五姑娘的意思。” 知晚轻点了下头,笑道,“五妹妹与我一母同胞,我家给越郡王做正妃,她怀了身孕却嫁给相王世子做妾,叫五妹妹心里如何舒坦,就连我也觉得委屈了五妹妹,再说了,相王世子还没有迎娶正妃,五妹妹就先怀了身孕,将来要是生下世子爷的长子,等世子妃过门,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与其将来郁郁寡欢,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相王妃听着,嘴角一抹冷笑,说到底不就是觊觎王儿的世子妃之位,以为怀了王儿的骨肉就能要挟她了,相王妃瞥着知晚,笑道,“侯府的教养,本王妃早有耳闻,四姑娘逃婚,五姑娘未婚先孕,如此恬不知耻的女儿家,还想做我王儿正妃,要换做侯夫人,你愿意吗?” 钱氏被问的嗓子噎住,她愿意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相王妃虽然骂秦知姝恬不知耻,却是在说侯府教养缺失,她管教不严,要是传扬出去,秦知妩几个都不会有人上门求亲,钱氏恨不得把梅姨娘与秦知姝一起处死了,钱氏望着赵氏,知晚挑了下眉头,走到赵氏身边,轻声嘀咕了两句,赵氏眼神一凝,诧异的望着知晚,知晚轻点了下头,赵氏原本拨弄很快的佛珠,忽然就缓了下来,难怪昨儿侯爷原本要处死五姑娘的,却忽然改了主意,原因在这里。 她还一直想不通,既然相王府瞧不上侯府,相王妃不同意这门亲事,还巴巴的守在这里,迟迟不走,原来相王世子受了伤,再难有子嗣了,既然这样,这世子妃的位子,我侯府还要定了,赵氏把佛珠放下,端起茶盏轻啜,那边钱氏不想多说什么了,点头道,“那就侧妃吧。” 赵氏瞥了钱氏一眼,哼道,“我侯府女儿,就算再不堪,也不与人做妾,既然王妃瞧不上我侯府,就请回吧,五姑娘和她肚子里的孽种,我侯府会一并处置了,不耽误王妃帮世子爷娶世子妃,世上大家闺秀多的事,是个女人就会生孩子。” 赵氏这番话一说出来,一屋子的人懵了,老太太这话好像该是相王妃说的才是吧,怎么反倒是老太太说啊,钱氏抿唇不语,处置了也好,省的心里膈应,相王妃却脸色大变,世上大家闺秀是多,是个女儿就会生孩子也不错,可王儿他,他身中奇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是几天还是几年,甚至是一辈子,她是抱着希望,总觉得王儿不会这么命苦,所以不想随随便便把世子妃的位置送人,以她一个庶女的身份,也只配给王儿做侧妃,现在侯府宁愿处死她,也不给王儿做侧妃,要是王儿三年五载,或者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王府迟早会落到庶子手中,那时候王儿与她该怎么办,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也得生下来! 只是之前说的那么言之凿凿,这会儿改口,她这个王妃说话还有什么威信,指不定还让人认为王儿非她不娶了,相王妃攒紧绣帕,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赵氏瞧着,原本对知晚的话只有六分信服,现在已经全信了,既然如此,那就再添把火吧,赵氏摆手道,“王妃为难,我侯府也为难,相王世子与越郡王的矛盾也不是一日两日的,要换做寻常,相王府也不会来我侯府提亲,我侯府没想过也不敢高攀,要是哪一日,两个孙女婿打起来,侯爷是站在哪边好,四姑娘和五姑娘两姐妹,也会势成水火,派人告诉相王府,只是念着孙女儿一条性命,要是能皆大欢喜是好事,若是不能,那就依照家规,她既然敢违逆家规,就该有承受后果的觉悟,劳烦相王妃跑这一趟了。” 这是逐客令了,相王妃的脸彻底挂不住了,在心底骂侯府给脸不要脸,可是她能走吗,一旦走了再回来,王府的脸面还余下什么,相王妃扭着绣帕,气恼侯府的人不开窍,贪心不足蛇吞象,也不知道递给台阶来,好叫她下,知晚站在那里,她知道这个时候相王妃最需要的是什么,可是她凭什么去递台阶啊,人家也要领情吧,自己的儿子都不举了,还端着架子,好似非得嫁给她一般,要是相王世子一直好不了,秦知姝可就是守一辈子的活寡,再说了,相王世子和秦知姝合谋借她的手害叶归越,蛇鼠一窝,要是不配成对,她都于心不忍。 屋子里没人说话,还是相王妃的贴身丫鬟先开口了,劝道,“王妃,世子爷喜欢五姑娘,要是真由着侯府处死她,世子爷会伤心的,与其到时候母子离心,不如您就答应了吧,五姑娘庶出的身份是差了些,不过镇南王也给越郡王娶个庶出的,世子爷也不会丢什么面子,要是有什么惹您不满意的地方,大不了娶回去,慢慢教导就是了,以王妃您的教养,就是块榆木疙瘩,也能变成一个端庄秀雅的大家闺秀。” 知晚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从来都是人家送高帽子,还没见过自己往自己头上戴高帽的,亏得她还戴的这么舒坦,知晚无语耸肩,钱氏和赵氏也无语至极,就听相王妃道,“都怪我从小就娇惯着世子,也罢,不满意自己教也就是了,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十日之后,相王府的花轿会来迎娶五姑娘过门。” 知晚笑问了一句,“十日时间也太快了些吧,六礼都送不全,相王府打算抬多少纳采礼来?” 知晚说完,忽然一道清亮的说话声传来,“郡王妃,你傻啊,整个大越朝,有哪个王府比得上镇南王府,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六十四抬纳采礼出来,这么一大份荣耀,你不得瑟,还想与五姑娘分不成?回头大街上遇到,相王世子低爷一等,相王世子妃低您一等,不是好事么?” 知晚抖着肩膀,生怕自己笑出声来,钱氏和赵氏眼睛四下的望,没有见到说话之声,再看相王妃憋的青紫的脸色,心底也暗爽,嘴上却道,“还请王妃见谅,郡王爷生怕侯府有人欺负他的郡王妃,特地派了人护着,我们也没办法。” 相王妃想到暗卫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小小暗卫也敢鄙视相王府,王儿哪点比不上那个纨绔郡王了?!RS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万一没死 侯府激将她,相王妃勉为其难的忍了,现在一个暗卫也讥讽她,叫相王妃如何忍,越郡王几次三番欺压相王世子,镇南王又欺负相王,数笔旧账还没有还回来,相王和世子又不举了,相王妃心底憋着火气呢,心底一直怀疑是越郡王闹得鬼,可惜没有证据,被他们鄙视也就罢了,连个小小暗卫也敢笑话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相王妃站起身来,冷笑道,“我儿恭敬孝顺,岂是一个区区郡王能比的!” 赵氏和钱氏两个互望一眼,眸底闪过一抹笑意,连连称是,相王妃眸光冷淡的扫过知晚,带着丫鬟走了,钱氏忙送她出府。 等她们一走,秦知妩就问道,“相王妃那话什么意思,我有些没听明白。” 秦知柔抿唇一笑,“相王妃那话应该是说,明儿送来给五妹妹的纳采礼绝对不会比四姐姐少。” 秦知雪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我倒是好奇,明儿相王府会送些什么东西来,镇南王府送来的那些奇珍异宝都是越郡王打劫皇上来的,相王府可没越郡王那么大的胆量,送来的东西比得上镇南王府吗?” 秦知辛羡慕妒忌的扭着绣帕,虽然四姐姐和五姐姐闹掰了,可是在关键时刻,姐妹就是姐妹,要是这事轮到她身上,肯定没人会帮她,“四姐姐出嫁是六十四抬纳采礼,五姐姐肯定不少,往后轮到六姐姐了,要是没一百抬可怎么说的过去啊?” 秦知妩脸皮一燥,啐了秦知辛一口,心底有气撒不出,追着秦知辛打,“一百抬,赶明儿我嫁给你,你送一百抬来好不好?” 秦知辛连连讨饶,玩闹了一会儿,便拉着秦知妩道,“六姐姐,幸好这回迎娶五姐姐的是相王世子,要是换做寻常王府,也送六十四抬纳采礼来,往后肯定没人敢上门求亲了。” 镇南王府送六十四抬纳采礼来可是说是显摆,相王府送六十四抬来可以说是攀比,诚心要压越郡王一头出出气,可两人毕竟迎娶的是庶女,她们同样是侯府庶女,尤其是秦知妩这个侯府嫡出的女儿,要是出嫁时红妆比不过庶出的,脸面往哪里搁,那些相中侯府女儿的王侯之家,会不会因为那些聘礼,望而却步? 秦知妩和秦知柔几个有些后悔了,关顾着气相王妃,把自己给忘记了! 从松香院出来,茯苓就忍不住看着知晚了,“姑娘,五姑娘那般对你,你为何要帮她?” 知晚勾唇一笑,她是帮了她一把,以相王世子的为人,娶了秦知姝后,会安安分分不拈花惹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秦知姝往后拈酸吃醋的时候不会少,那丰厚的陪嫁能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确实实在帮她,可是对相王府来说,不争不抢不贪墨,也能与镇南王府相抗衡,不惹人怀疑才怪呢,她从言语上激怒相王妃,也是为了把相王府推到风口浪尖上,上回弹劾镇南王府不守规矩礼节的,相王府首当其冲,她倒要看看相王妃是要遵守承诺还是要自食其言。 茯苓一知半解,她就觉得自家姑娘傻,人家对她不好,她还要帮人家,有些缺心眼。 回到檀香院,知晚进屋就发现屋子里多了口大红漆木的箱子,茯苓瞧得眼睛泛光,笑道,“幸亏有郡王爷的暗卫在,不然要奴婢去买香木,这么一大箱子可抬不进来。” 知晚听了好笑的看着她,“感谢可不是说说就算了的。” 茯苓连连点头,脸颊微红道,“一会儿奴婢给他们送些瓜子坚果去,整日待在树上,肯定闷的慌,嗑瓜子最能打发时间了。” 知晚被她打败了,扶了扶额头,叫茯苓把箱子打开,知晚昨儿回来就想好了,皇后送了三十斤珍奇香木来,她要送三斤香回去,公公临走前说了句,皇后喜欢梅花,言外之意知晚当然听得出来,皇后要梅花香,知晚恶作剧的想,要不要给皇后来一两,其余后妃每人都比她的多? 最后想想还是打消了这想法,左思右想挑了六种香,珍贵与引蝶香不相上下,最重要的是这些香,不需要放在树底下或者地窖里藏个数月,这个朝代的香,香味浓郁凝滞,闻久了,还会头晕气闷,知晚打算制些淡雅绵长的香。 知晚写好香方,茯苓和白芍两个人手不够,又把柏香和竹香叫了进来,两人懵懵懂懂,瞅着那些铜秤和石舀,眼珠子越睁越大,茯苓很机灵的把两人拉到一旁,巴拉巴拉一阵教导了,大体就是知晚在调香,她们两个是她的二等丫鬟,是姑娘信任的人,柏香和竹香两个听得背脊挺的直直的,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最渴望的就是得到主子的认可,姑娘调香这样的大事都让她们知道,可见对她们的信任了,当即跪下表起了忠心,弄的知晚很无力,狠狠的瞪了茯苓一眼。 茯苓知道知晚最厌烦的就是人家朝她下跪,忙拉着柏香和竹香起来道,“好了好了,往后有话说话,不用下跪的,听姑娘吩咐干活吧,你们先出去把手洗干净进来。” 柏香和竹香两个瞅着自己的手,很白皙,很干净啊,听茯苓解释说调香不能出一丝差错,哪怕手上有汗液,也会影响香的香味儿,吓的两个丫鬟忙奔出去,险些把手搓掉两层皮进来。 “沉香七两二钱,栈香五两,零陵香四钱,鸡舌香四两,檀香、麝香各二两,藿香六钱,甲香二钱,龙脑香少许……上捣罗细末,炼蜜和匀,丸如豆大。” 叶归越跳窗户进屋时,就听到知晚吩咐丫鬟称量香木,“仔细点儿,香木多点少点,制出来的香丸味道差别很大。” 知晚想到前世自己背香方时,经常弄混香木的分量,手心没少挨板子,如今教训起丫鬟来,倒是得心应手起来了。 叶归越跃身进屋,瞅着四个丫鬟忙活,几个丫鬟见到他也不诧异,只是头低低的,叶归越蹙眉道,“先出去吧。” 四个丫鬟忙放下手里的活,要跑出去,知晚气道,“都给我回来!” 四个丫鬟回头望着知晚,知晚则回头瞪了叶归越一眼,“正忙着呢,你别捣乱。” 捣乱?听到这两个字,叶归越妖魅的凤眸也染上了丝丝流火,知晚撅了下嘴道,“这些香要在规定的时辰内调好,不然香味缺失,香气就不够纯厚了。” 知晚及时解释,叶归越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但还是瞪着知晚道,“你要香木就去御香坊拿,犯不着替皇后贵妃制香。” 知晚被他打败了,这厮张口闭口就去抢去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当皇宫是你家呢,想要什么拿什么?” 叶归越伸手捏住知晚的鼻子,俊美无铸的脸上是一抹邪肆的笑,“你这脑袋瓜怎么长的,连皇上叫我把皇宫当成自己家都知道,你是我的郡王妃,也要把皇宫当成你的家。” 知晚一张脸憋成青紫色,她敢发誓,这厮绝对不懂什么叫客气,这样客气的话她听得少么,以前上学老师会说,把学校当成你家,等你犯了错,老师就会骂了,你当学校是你家呢,可惜敢反驳老师的人少之又少,没那个胆量,要是换到他身上,知晚绝对相信,皇上要是如此骂他,他肯定会说皇上言而无信。 知晚扭头瞅着叶归越,“皇上对你是不是好的有些过分了?” 叶归越瞅着知晚,好看的眉头上扬,“皇上对我很好吗?” 知晚白眼一翻,有些无力的反问,“这还叫不好啊?” 皇上对他好的没边了好不好,她不是没见过皇上,皇上不是那种昏庸无能,被镇南王把持,不敢不纵容他的皇上,他行事纨绔,打劫国库,抢御花园,皇上都没说什么,反而是听到徐公公说她有两个孩子后,勃然大怒,要不是真心顾忌他的名声,皇上会生气才怪呢。 想到昨儿的事,知晚还是想不通,挨着叶归越坐下,轻声道,“昨天我在皇宫见到了徐公公,他曾在上阳村见过我,知道我有两个孩子,昨儿皇上龙颜大怒,差点要杀了我,今天却忽然赏赐我一堆东西,是不是你向皇上说了什么?” 叶归越望着知晚,见她那双清冽水眸露出疑惑,他也纳闷了,他今儿来就是想问问皇上对她的态度忽然转变是何缘故,没想到先问出口的是她,叶归越轻摇了摇,知晚讶异了,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我爹问过徐公公,皇上送赏赐与我,不是要我帮四皇子求情,那还能是什么别的事?” 叶归越坐在那里,眸光轻敛,忽然眸底一闪,又低沉了下去,要是昨晚刺杀两个孩子的刺客是皇上派去的,他明知道那孩子是她生的,为什么没有下手,反而派了徐公公送一堆赏赐来,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叶归越不懂皇上在搞什么鬼,见知晚担忧,便捏着她的脸笑道,“放心吧,没我的允许,皇上不会杀你的。” 知晚扯了下嘴角,拍着他的手道,“皇上杀我还要你同意,到底谁才是皇上啊?” “他要是敢杀你,我就抢他皇位。” “……我看皇上不杀我,你迟早也会抢他皇位。” “……你不喜欢当皇后?” “……你见过哪个皇帝只有一个皇后,没有妃嫔的?” “……没有。” “……那我干嘛要喜欢,当皇帝有什么好的,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大事小事全要管,建个宫殿还被人弹劾,一不小心就遗臭万年了……。” 反正知晚觉得当皇帝是天底下最苦最累的活,明君是那么好做的么,要她说做个王爷最好,有点权力有点钱,既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也没有皇上那么大的压力,还可以为国出力,多好啊? 有点权力有点钱?叶归越听着知晚的话,满脸的黑线,有点钱能满足她吗?不被欺负的王爷是寻常的王爷吗?他怎么听着这王爷随时能取皇帝而代之,就看他媳妇乐意不乐意了? 知晚望着叶归越,修长的睫毛恍若蝴蝶双翅,轻轻震颤,“你不会真想当皇帝吧?” 叶归越看着知晚,轻点了下头,说起他小时候的事,某货小时候觉得世上最厉害的就是他父王了,在府里一言九鼎,谁都不敢吭声,百官见了要卑躬屈膝,后来他见到了皇上,自己顶天立地的父王要俯身行礼,他就立志要做皇帝,立志要比他父王厉害,那时候他才三岁。 知晚听着某郡王的雄心壮志,三岁就想当皇帝,庆幸自己没喝茶,否则肯定要被呛死过去,知晚脑中想出一副画面,这厮当着众人的面跑到镇南王身边拽着他的衣服,奶声奶气的喊,“父王,将来我也要做皇帝!” 镇南王抱着他,捏着他的鼻子大笑,“我儿就是有志气!” 文武百官,皇帝,皆吐血而亡。 其实知晚想的不错,叶归越还真是当着一群文武大臣和文远帝的面说他长大要当皇帝的,镇南王的反应也相差无几,只是文远帝和文武百官没说什么,毕竟那会儿叶归越才三岁大,大家只当他是敬仰文远帝,觉得他威风,比自己的父王镇南王厉害,那会儿文远帝还抱着他问,“朕比你父王厉害?” 你猜这货是怎么回答的,竟然大言不惭拍着小胸脯道,“等我长大,比你们都厉害。” 奶声奶气的小娃,粉嘟嘟的,说着这样霸气十足的话,怎么看怎么搞笑,没人当是一回事,一笑置之。 等叶归越越长越大,越来越霸气,打架斗殴,从不落人后,谁都敢打,什么祸都敢闯,文武百官才想起他说的那句想当皇帝的话,那会儿才刚刚立太子,太子威风凛凛的跑到某货跟前得瑟,奚落他妄想做皇帝,结果被一顿胖揍,打的鼻青脸肿的,险些被活活打死,太后皇后震怒,一定要杀了叶归越,只是镇南王在朝中势力很大,杀他的儿子,谁敢啊,打几十板子就差不多了,有人就拽着他敢打太子,还说过想做皇帝的话,求皇上把这个谋逆的萌芽掐死,皇帝无可奈何,为了说服百官,叶归越没有机会当皇帝,才帮他系的紫绳,结果,紫绳还真的系上了。 当时,整个朝堂都轰动了,一定要处死他,镇南王很直接,直指文远帝,说他成心想害死他儿子,用个什么破紫绳就说他儿子会当皇帝,文远帝那会儿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镇南王也不多说什么,既然皇上认定他儿子会谋逆,他干脆把自己儿子丢皇宫里,寸步不离他的视线,文远帝竟也默认了。 那三天,叶归越把皇宫闹得鸡飞狗跳,太监宫女见了他就跑,文远帝头疼的恨不得把他丢老远,结果三天后,叶归越在御书房,坐在他龙椅上,趴那里装皇帝批阅奏折,瞅着那一大摞的奏折,忽然觉得当皇帝真不好玩,就用力扯紫绳,谁想,竟把紫绳给拽了下来。 帝王绳的传说由来已久,系上紫绳有帝王命,系不上那就当不成皇帝,叶归越将来不会当皇帝,那对皇上就没什么威胁,文武百官也就没揪着他不放,镇南王就把自己的儿子领回家了。 知晚以前从不迷信,可是她忽然从前世魂穿到这里,有些东西她不信却也没法解释,比如尘儿手腕上的紫绳,她就不知道无缘大师什么时候系上的,为什么会若隐若现,知晚望着叶归越,她怎么觉得他把皇位看的很淡,有也好,没有也罢的感觉,不然要是一心想谋夺皇位,就不会这般高调的闹得人尽皆知了,还在明知道尘儿会是他绊脚石的情况下,留着他,他明摆着是爱美人胜过爱江山啊! 不过不排除他是鄙视尘儿太小,不足矣对他构成威胁,不过知晚相信他不是那种食言而肥的卑鄙小人,便抛开这事,问道,“你来找我有事?” 叶归越瞥着知晚,蹙眉道,“她借你的手谋害我,你还帮她?” 知晚一听就知道他再说秦知姝,便笑道,“可不止我一个人在帮她,最主要的那把火可是冷石添的。” 冷石站在树杈上,忽然一个喷嚏打了,直揉鼻子,“谁在想我?” 冷木翻白眼,“想你才怪,是有人骂你。” 知晚说的坦然,叶归越捏着她的脸颊,无奈的笑道,“暗卫还不是依照你的意思行事,你要没那个意思,他会搭理相王妃?” 知晚轻耸肩膀,手抚摸上他胸前的衣襟,金丝银线绣成的图案,格外的精美,“与其说是帮五妹妹,不如说是帮我自己吧,堂堂越郡王,不可一世,又与相王世子矛盾颇深,同娶侯府女儿,聘礼怎么也要争个高低上下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叶归越眸底闪过一抹淡笑,比昙花还要美,知晚竟看愣了神,叶归越唤了她两声,她都没反应,某男的脸就黑呼成墨炭了,长臂一揽,就把知晚抱在了怀里,凑上去就要轻薄知晚,知晚回过神来,忙用手推攘着他,一边还用眼睛去看茯苓白芍她们,好巧不巧,四个丫鬟正望过来,眼神碰撞,都齐齐闹了个大红脸。 几个丫鬟再待不下去了,忙丢了手里的活,逃命似地跑了出去,知晚更是羞意满怀,轻摇唇瓣,娇嗔的瞪着叶归越,“我们还没成亲呢!” 叶归越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的,见她这般娇美,竟有些忍不住了,压住心底那份躁动,俯身在知晚娇艳欲滴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才道,“下次再盯着我看,可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知晚听得先是一怔,随即娇怒的把脸撇过去,嘟嚷道,“不就长的稍微美了那么一丁丁点儿吗,有什么得瑟的,还不给看,有本事出门罩上面具啊,给本姑娘看本姑娘还不乐意看了,尘儿可一点不比你差,等他长大了,哼!” 原本知晚的嗔怪之言,叶归越听着还很舒坦,后来知晚越说他的脸就越黑,知晚说的是尘儿,他想的却是尘儿的爹,儿子肖父,尘儿长的美说明了什么,说明他爹也美啊,而且不比他差,叶归越憋着一肚子火气,把知晚的脸掰正对着他,眸底闪过一抹流火,“你有没有想起尘儿的父亲是谁?” 话题蹦的有些话,知晚有些转过不神来,轻眨了两下眼睛,蹙眉望着他,“不是告诉过你尘儿的爹死了吗?” “你说的是可能!万一没死呢!” “……万一没死?我怎么知道万一没死怎么办?!”知晚的脸被握的有些疼,没好气道,“要是没死,他肯定会寻上门来,岂会任由我嫁给你,而且还带着他两个孩子嫁给你?” “……万一他明天寻来怎么办?” “……你的万一是不是太多了些?……你的担忧是有道理的,要是真寻上门来,我肯定嫁不成你了。” “他要敢来,我活剁了他!” “……我有些懂为什么尘儿会当皇上了,肯定是因为你杀了他爹,他替父报仇……我是胡说八道的,你放心吧,尘儿的爹就算还活着,他也不会找来的。” 叶归越蹙眉望着知晚,关于两个孩子的事,知晚告诉过他一些,其中也有部分隐瞒了,他派人去查也查不出来什么,“你确定他不会回来找你?” 知晚镇定的点了点头,她有种预感,尘儿的爹不会来找她,死了肯定不会来找她的,活着的话,一般人敢来给他戴绿帽子么,再活了,尘儿的爹不是要出家做和尚吗,应该也不认识她,怎么知道她是定远侯府上的,她也不认识他好么! 叶归越见知晚说起尘儿的爹,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也没有想见他的想法,心里舒坦多了,就听知晚问道,“你问我尘儿爹的事,我都说了,你还没告诉前些时候,你满大越找的那姑娘是谁呢,找到了吗?”RS 第一百三十七章 狠毒 叶归越脸唰的一下沉了下来,狠狠的剜着知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都快把那事给忘了,她还记得,不过叶归越的瞪眼,知晚压根就不怕,就那么看着他,纯净清澈的眸底写满了好奇,叶归越忽然就拿知晚没办法了,“没有找到。” 知晚眸底划过一抹鄙夷之色,“还没找到呢,听说都找了好几个月了,她到底把你怎么着了,非得找到她杀了她不可?” 冷风站在窗户外,双眼直翻,郡王妃的记性是不是太差了些,紫玉抹额明显就是她的,要不是他帮着她遮掩,没告诉爷,爷早就找到画中女子了好么,郡王妃这么说,是严重质疑他们的办事能力,冷风无语望天,把耳朵竖的高高的,他几次三番打听那姑娘的事,爷就是不说,不知道郡王妃问,他会不会告诉,冷风正想着呢,忽然一道黑影从眼前划过,冷风眼睛一眨,回头望去,就见知晚在屋子里跺脚,太过分了,他问话她就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她就问了一句,他就甩脸色走了,气死人了! 冷风假咳一声,“郡王妃,紫玉抹额的事您还记得么?” 知晚,“……。” 知晚满脸通红,恨不得把舌头咬了才好,她还真把这茬给忘记了,主要是她不认为画中人就是她,没有确凿的证据啊,“要是画中人真是我,你们家郡王爷应该不会娶我吧?” “不会,爷说过,即便画中人是你,也会杀了你。” “……至于吗?我把你家郡王爷打趴下过,他不都没杀我。” 冷风摇头,这他就不知道了,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画中人对爷的所作所为肯定比打趴下他要严重的多。 冷风追着叶归越走了,知晚望着窗户,挠着额头,实在想不通,她就拽着他的胳膊追问了一句,他就甩脸走了,若紫玉抹额真是画中女子的,那女子是她的话,她把他怎么了? 知晚望着天上的白云发呆,忽然身子一怔,有种被雷劈的感觉,她不会吃了春药把他给强上了吧? 原谅她思想不纯吧,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她实在想不到别的了,要说度量的话,他的已经够大的了,把他打趴下,他都忍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除了被女人强上之外,还有什么是他必须逮住她不可的呢,要是那女子是她的,那尘儿和思儿岂不是他的孩子了? 知晚猛摇头,不会,绝对不会的,茯苓告诉过她,她失身之后说过,尘儿的爹被她害的全身是血,还要出家做和尚,叶归越是那样的人吗?冷风说过谁做和尚,也轮不到他家爷的,再说了,有那么多暗卫护着,他哪来受伤的机会,知晚想着,心底闪过一抹失望。 茯苓和白芍几个就在珠帘外守着,透过摇晃的珠帘,她们可以把两人的神情一览无余,这会儿几人手都攒的紧紧的,越郡王走了,是被姑娘给气走了的啊啊啊! 姑娘也真是的,郡王爷满世界找画中人的事,整个京都人尽皆知,好不容易这些日子郡王爷消停些了,她偏偏追问起来,这不是成心的扫郡王爷的兴致么,郡王爷是出了名的脾气大啊,前几次迎亲不就因为拗了脾气才退亲的么,姑娘都把他气跑了,他不会一气之下来退亲吧? 茯苓越想越担忧,一把掀了珠帘跑过来,急切的看着知晚,“越郡王被姑娘气跑了,要是跟之前几次一样退亲,姑娘该怎么办啊?” 知晚扭头瞅了茯苓一眼,“你确定自己没看错,是我气跑了他,而不是他回答不上我问题羞愤而走的?” 茯苓脑门上不期然滑下一根粗壮的黑线,呐呐声道,“回答不上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啊?” 知晚暗瞪了茯苓一眼,这丫鬟就不知道说点好听的,一旁的竹香便道,“定是郡王爷觉得回答不上姑娘,赶不及的去寻答案呢。” 知晚轻笑点头,茯苓白了竹香一眼,泼冷水道,“有你这么拍马屁的么,姑娘问的问题,大家都听见了,郡王爷找了快一年都没找到的人,犯得着急这么一时半刻的?” 竹香被茯苓瞪的满脸通红,缩着脖子不说话,柏香抿唇笑道,“茯苓姐姐,你别太过担忧了,郡王爷被姑娘气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也没见他有退亲的意思啊,都说一物降一物,姑娘可是把郡王爷降服的死死的呢。” 知晚听着几个丫鬟的话,差点气晕,茯苓却狠狠的点了下头,连姑娘有过两个孩子都忍下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啊? 挨个的瞪了四个丫鬟一眼,知晚转身去调制香丸了,四个丫鬟面面相觑,调皮的耸肩吐舌,俏丽一笑,忙正事去了。 屋子里有说有笑,姚妈妈端着绣篓子坐在回廊上,脸上挂着无奈之色,这眼看着就是要出嫁的人了,怎么就不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呢,嫁衣不绣,又是画图又是调香的,明儿还得去桓府帮桓大少爷治病,一个月时间不长,眨眼可就过去了啊。 姚妈妈摇了摇头,透过微开的窗柩往里瞄了一眼,继续绣针线。 忽然,一声谩骂声从院门口传来,“作死啊你,长没长眼睛,没瞧见有人进院子啊!” 姚妈妈眉头一皱,抬眸就见到一个身着碧色裙裳的丫鬟,双手叉腰,颐指气使,把两个丫鬟训斥的头低低的,连连说对不起,姚妈妈脸色就沉了下来,几时兰香院里一个二等丫鬟也敢跑檀香院来数落人了,姚妈妈把手里的针线活放下,稍稍整理了下裙裳,这才走过去。 春兰见到姚妈妈脸色不虞的走过来,有些胆怯,梅姨娘素来厌恶姚妈妈,却也拿她没辄,反而每回来檀香院,都会憋着一肚子火气回去,姚妈妈连梅姨娘的面子都不给,又岂会把她一个小丫鬟放在眼里,春兰笑道,“姚妈妈在呢,当着您的面这些丫鬟也敢偷懒,着实该罚,奴婢一时最快多说了她们两句,您可别跟奴婢一般见识啊!” 姚妈妈嘴角一勾,扫了两个小丫鬟一眼,“檀香院规矩却是散漫了一些,罚你们半个月月例,下去干活吧。” 两个丫鬟抿了抿唇瓣,有些委屈,惯常清扫时,她们也爱闲聊两句,今儿说起郡王爷对姑娘的宠爱,羡慕之下多说了两句俏皮话,两人就闹在了一起,一时没注意,手里的扫把勾起落叶,撒到春兰身上了,忙福身领罚。 姚妈妈瞥着春兰,笑问,“不知道春兰姑娘来檀香院是有什么事?” 提到正是,春兰脸皮一蹦,背脊也挺直了三分,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五姑娘怀了身孕的事,姚妈妈也听说了吧,相王府十日之内就迎娶五姑娘过门,五姑娘昨儿在柴房住了一夜,身子有些不适,原是想来找四姑娘说话的,实在来不了,特地差奴婢来请四姑娘过去说话的。” 姚妈妈听得心里就不喜,尤其是春兰眉间得瑟的样子,未婚先孕是好事吗,当初就是五姑娘和六姑娘一同算计了四姑娘,这笔旧账还没清算,如今却轮到她自己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幸好四姑娘不得梅姨娘的欢心,不然还不知道被她养成什么样儿出来。 知晚正验看茯苓碾压的香木,要她碾成粉末,就听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知晚瞥头望去,就见姚妈妈打了帘子进来,笑道,“五姑娘怀了身孕身子重,来不了檀香院,要姑娘去见她呢。” 知晚最不耐烦的就是自己忙活的时候被人给打断,身子重,她才一个多月的身子,能重到哪里去,不过就是端着架子使唤她罢了,知晚心底不虞,不过以她对秦知姝的了解,她要是不给面子不去,只怕还有后招,知晚叮嘱了茯苓几句,把柏香带着,就打算出门。 姚妈妈唤住她道,“今儿皇上赏赐了姑娘凤冠霞帔,姑娘打算穿戴哪一套出嫁?” 本来得皇上赏赐是件大喜的事,可是姚妈妈是真心希望知晚能穿戴侯爷设计的凤冠出嫁,也算是了了大小姐的一个心愿,谁想半路上杀出另外一套凤冠霞帔,还是皇上赏赐的,谁敢把皇上的赏赐丢在箱子底下压着不用? 知晚也犯难了,皇上赏赐的那凤冠她抱起来试过,重量足有她爹设计的两倍重,这要顶一天,脖子还要不要了,知晚是坚决不打算用的。 带着柏香进兰香院,知晚明显感觉到兰香院的变化,丫鬟婆子看人的眼神都带着蔑视,柏香见了就好笑,有什么好傲娇的,不就是五姑娘嫁给相王世子做了世子妃么,也不看看四姑娘嫁的是谁,跟郡王爷比起来,相王世子算什么,还是只有挨打的份,不过柏香知道,丫鬟们这么高兴,还是因为五姑娘肚子里的孩子,要是个男孩,那就是小世子啊! 生了儿子,在王府里就算是站稳了脚,姑娘除了郡王爷的宠爱还有什么,世上最不靠谱的就是男人了,拈花惹草,朝秦暮楚,喜新厌旧,没准儿四姑娘还没等怀上小世子就失宠了呢,世上有几个男人忍受的了媳妇的蛮横的,何况是越郡王那么纨绔的人了。 对于这些,知晚淡笑不语,随着丫鬟身后,迈步进秦知姝的内屋。 屋内,丫鬟正劝秦知姝喝药呢,“姑娘,这药是苦涩了些,可是良药苦口啊,昨儿担惊受怕了一宿,大夫都说这压惊保胎的药要喝三天,您可别使小性子啊。” 秦知姝不耐烦道,“我好着呢,把药端着,我不吃!” 丫鬟继续劝道,“可是相王妃临走前说了,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您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有丝毫的闪失,不然侯府上下可担待不起。” 听到这一句,秦知姝这才接了药碗,捏着鼻子喝了下去,喝完漱口还吃了颗蜜饯。 知晚站在珠帘外,把两人的神情瞧了个通透,秦知姝不吃药是假,借着丫鬟劝药的话是想告诉她,她不能受气,万一受气了,让肚子里的胎儿有了什么万一,侯府担待不起。 等丫鬟禀告四姑娘到了,秦知姝眼睛才瞄向珠帘,笑道,“四姐姐来了,怎么不进来?” 柏香打了帘子,知晚这才迈步进去,笑道,“可不敢随随便便就闯进来,万一惊着了五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我可担待不起。” 秦知姝眸底闪过一抹得意,忽然有神情敛住了,眸底带着一丝怒意的看着知晚,“今儿相王妃来提亲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要相王府也送六十四抬纳采礼来?” 知晚抬眸看着秦知姝,见她那眸底一半高兴一半借机生事的模样,心里就来气,“我是说过这话,想着与五妹妹也没多少时间的相处了,念着十几年的姐妹情谊,帮你最后一把,你要是不乐意,我派人去相王府说一声便是了。” 秦知姝听得心里就有些急,她会嫌纳采礼多了么,她傻了才会嫌多,就是送几百抬来,把侯府堆满了,她也不嫌弃,只是她听说知晚在相王妃面前说与她姐妹情深,逼相王妃送那么多纳采礼来,会让相王妃心里怎么认为,认为是她的意思,因此与她有了嫌隙怎么办,原还打算指责知晚两句,现在见知晚态度冷硬,她要把话再说重了,万一知晚真派人去相王府说不需要那么多纳采礼,损失的只会是她,不过秦知姝纳闷了,她是想过嫁给相王世子做正妃,他也这么许诺过,可是她心底明白,希望很渺小,她能做侧妃已经是前世烧了高香了。 虽说这些年因为侯爷的偏心,她没少欺负四姐姐,没想到她心底还是念着自己的,秦知姝望着知晚,想开口道谢,却忽然想到一件事,一挥手,屋子里几个丫鬟全退了出去,柏香望着知晚,不知道她要不要出去,知晚点点头,柏香这才退出门外。 知晚不知道秦知姝要与她说什么,就听秦知姝笑道,“今儿这事,多谢四姐姐相助了,四姐姐也是通透人,在你面前,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听姨娘说,你早就知道你并非她亲生的是不是?” 知晚轻点了下头,不明白她说这话什么意思,秦知姝把玩着手里的绣帕笑道,“虽然这事你知我知,但是府里不知道的人太多了,外人更以为你我是同胞姐妹,你嫁给越郡王做越郡王妃,我嫁给相王世子做世子妃,京都比得上这二人的屈指可数,梅姨娘有这样两个女婿,按理在侯府是无人敢惹的,你也知道姨娘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做正妻,生为女儿的我们,这点小事总该帮忙吧?” 听着秦知姝的话,知晚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来,原来把她找来,一来是杀杀她的威风,二来就是为了梅姨娘扶正的事,钱氏虽然苛待庶子庶女,却没犯什么天大的错,想要剥夺她的正妻之位,太过渺茫了,若是梅姨娘是她亲娘,或是待她不错,这忙帮了也就帮了,可是梅姨娘对她好吗? 知晚正要回绝,就听秦知姝笑道,“太太这些年没少欺负你,越郡王不是派了暗卫守着你吗,只要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手……。” 知晚脸色一沉,冷冷的看着秦知姝,“五妹妹还是息了这想法吧,太太虽然对我不好,可也罪不至死,你要怎么对待她,我管不着,但要我违背良心去杀人,我做不到!” 知晚的严词回绝,秦知姝气的咬牙,冷笑道,“四姐姐别以为现在越郡王把你宠的没上没下,你就真当她会宠你一辈子,万一哪一天他对你腻味了,欺负你,好歹有娘家护着你,你以为太太会把你当亲女儿护着吗?!” 知晚听得好笑,“太太不会,梅姨娘就会了?” 秦知姝脸色一哏,愣愣的看着知晚,说不出来话,知晚转身要走,回头又看了秦知姝一眼,笑道,“越郡王与相王世子斗个你死我活,你我出嫁后还姐妹情深,只会是个笑话。” 知晚说完,瞥了窗户一眼,眸底勾起一抹冷淡笑意,她倒想瞧瞧,钱氏要是知道秦知姝刚攀上相王府,就想去抢她的位置,她是何种神情? 刚进屋时,知晚就注意到窗户外有人偷听,梅姨娘与秦知姝无话不说,没必要派人偷听,有胆量的只会是钱氏的人。 半个时辰后,钱氏就知道秦知姝找知晚要她杀她的消息了,钱氏气的嘴皮直哆嗦,“这个小孽种,就不该容她长这么大,翅膀还没长大,就妄想我的位置了!” 王妈妈也一脸怒气,“太太,梅姨娘一心就盯着平妻的位置呢,只是一直不得机会,如今四姑娘五姑娘都高嫁了,要是真有心,只怕……。” 钱氏冷哼一声,就凭她们也想要平妻之位,就看她们有没有那个命了,王妈妈见钱氏半晌不说话,怕她气坏了身子骨忙道,“幸好这些年梅姨娘没少欺负四姑娘,两人离了心,只要四姑娘不帮着,五姑娘一个倒是不足为惧了。” 婆子禀告时,知晚说过什么话,钱氏一清二楚,对知晚的态度好了不少,不过她也知道,知晚根本不屑梅姨娘的帮忙,她要是受了委屈,侯爷会不帮着她?再说了,镇南王府给她委屈受,侯府能帮她什么? 只是今儿相王妃才说过,一定要确保她肚子里的孩子安全无虞,不然侯府吃不了兜着走,钱氏心底是一肚子火气呢,未婚先孕,就足够她用家规处死她了,还被相王妃威胁,她可不信相王世子非秦知姝不娶! 外面,小丫鬟进来,凑到钱氏耳边嘀咕了两句,钱氏一双眼睛瞪如铜铃,难怪了,难怪相王妃会改口,原来相王世子伤了身子,难有子嗣了! 要真叫她把孩子生下来,在相王府岂不是一手遮天,梅姨娘还不得挤兑死她? 钱氏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秦知姝肚子里的孩子是千万不能生下来的,孩子偏不能在侯府里没,可是一旦嫁到相王府,还不被捧在手心里,直到孩子安然生下来为止啊! 王妈妈想了想道,“不如,借四姑娘的手?” 钱氏看着王妈妈,这主意她不是没想过,可是根本行不通的,知晚进出身边都有暗卫守着,栽赃嫁祸根本用不到她身上,反倒会把自己给搭上,若是通过吃食下手,就凭她与五姑娘闹翻,根本不会送糕点,钱氏思岑了会儿,眸底闪过一抹狠毒,梅姨娘没有那心思也就罢了,要是真有,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回到檀香院,姚妈妈就上前问道,“五姑娘把你叫去,莫不是叫你帮梅姨娘说情吧?” 知晚笑看着姚妈妈,“她的心还没这么小,她要我杀了太太,扶梅姨娘上位呢。” 姚妈妈听得错愕的看着知晚,她知道知晚不会答应的,只是她没想到秦知姝的胆量会这么大,还这么的狠毒,让她都有些毛骨悚然了。 傍晚的时候,知晚才制好香,揉着脖子出屋子,院子里一群丫鬟扎堆在大树下面绣针线,有说有笑,说的正是秦知姝怀孕的事,今天秦知姝从柴房放出来,可是折腾了一回,一会儿说要吃这个,一会儿说要吃那个,没把大厨房的厨娘们给折腾死,还要吃醉风楼的糕点,醉风楼的点心,那是一做出来,眨眼睛就没了的! 可是秦知姝就是要吃,丫鬟一说没有,她就甩脸色,丫鬟们没辄,只好去禀告钱氏,钱氏哪能不明白,秦知姝是端着架子呢,好好在出嫁前折腾她一回,钱氏也不是软柿子,她哪里不知道秦知姝是要她找知晚要,偏钱氏就不乐意如她的愿,直接就派人去相王府了,告诉相王世子,你未来媳妇和儿子饿了,要吃醉风楼的糕点,醉风楼是越郡王的,侯府可招惹不起越郡王,你想办法吧,要是饿坏了他们母子,侯府担待不起。RS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问名礼 这一回,生气的就不止钱氏一个了,相王妃原本就一肚子火气,六十四抬纳采礼,相王府不是拿不出来,可是相王根本就不乐意,只是娶个庶女罢了,又不是娶什么天仙,用什么六十四抬,要不是她肚子里那块肉,就凭她也想进王府的大门?! 可是相王妃还真的就拗上了,俗话说,不争馒头争口气,她的王儿哪点比不上那纨绔郡王了,要被他处处压上一头,再说了,王儿要是一辈子好不了,那就只娶这一个女人了,总要风风光光一些,相王妃其实哪里乐意要送那么多陪嫁了,实在是为了脸面啊,再说了,送出去的都会送回来,那就还捏在她手里! 只是相王妃想到那些东西都是她辛辛苦苦挣来的,而越郡王的要么是贡品,要么是从皇上那里坑来的,就心里不平衡,一气之下竟跑进宫找太后诉苦去了,太后可就相王这么一个儿子,相王世子这么一个嫡嫡亲的孙儿,忽然之间就不举了,太后也为此着急上火呢,再听相王妃说连越郡王的暗卫都鄙视相王世子,火气就彻底压不住了,“七十二抬纳采礼,哀家送他七抬!” 相王妃来诉苦,为的就是这聘礼呢,太后库房里积攒了不少东西,哪一天她过世了,这些东西可都归皇宫所有,轮不到她,太后说送七抬,那绝对是好东西! 太后自己掏的腰包,还觉得不够,这些年皇上偏袒越郡王也偏袒够了,连带着对定远侯府四姑娘都高看几眼,便带着相王妃去御书房找文远帝,大体就是越郡王纵容属下藐视相王世子,知晚抢驳相王妃,觉得纳采礼少了,越郡王如此嚣张皇上要付一半的责任。 文远帝被指责的脑袋直突突。没办法,只好叫徐公公去库房挑了两件,赏赐给相王妃。 送走了太后和相王妃,文远帝揉着太阳穴。徐公公劝道,“皇上别为了一点小事心烦。” 文远帝瞥着徐公公,“纳采礼才是第一礼,还有五礼没送呢!” 徐公公擦拭了下额头上的汗珠,笑道,“皇上莫不是担心郡王爷为了压过相王府,把皇上的小库房洗劫一空吧?” 文远帝扫了徐公公一眼,徐公公忙把嘴闭上了,这两日他算是弄明白了,这些年皇上为何纵容郡王爷了。经常数落王爷没把郡王爷教好,原来郡王爷是皇上生的,以皇上对郡王爷的宠爱,别说小库房了,他就是把玉玺抢了。皇上也睁只眼闭只眼,想当年,郡王爷不就看中了玉玺,要抓着往,皇上真给了,只是那会儿郡王爷还小,都拿不稳。要不是他反应灵敏,不定玉玺真摔没了。 别说,徐公公还真猜对了,文远帝真担心叶归越为了压制相王世子,又来打劫他,虽说他百年之后。那些东西都是他的,就算不是他的,也是身系帝王绳的尘儿的,那可是他皇孙,他不心疼。可是他现在毕竟是皇上啊,被人给打劫,脸面上过的去吗,再说了,为了个女人攀比成风,传出去丢人啊! 不过一想到,知晚的陪嫁是他的皇孙儿和皇孙女,就是把镇南王府送出去,文远帝也觉得应当。 有了太后的支持,第二天,相王府就抬着七十二抬纳采礼登门了,彼时,知晚正在桓府帮桓孜治病。 看着自己的儿子气色一天好过一天,桓大人和桓夫人心情好啊,对知晚是连连道谢,热切殷勤的知晚都不好意思了,笑道,“拿人钱财与人办事,我收了诊费,要是不治好桓大少爷,也说不过去啊,施过两次针,桓大少爷的脑中淤血已经消除一大半了,十日后我再来,这期间,他可以多下床走动走动。” 桓娇挨着知晚坐着,笑的眉眼弯弯的,之前还对知晚的医术抱着怀疑,但是这几天,桓娇已经把知晚当成神医了,好奇的笑道,“还是越郡王慧眼识珠,一定要娶你做郡王妃,五姑娘与你一母同胞,相王世子一定要娶她,她也如你一般会高超的医术吗?” 知晚笑而不语,茯苓便捂嘴笑道,“我家姑娘的医术是跟高人学的,连侯爷都瞒着呢,五姑娘又怎么会呢,相王世子娶她,是因为……。” 茯苓说着,知晚假咳了一声,茯苓忙捂住嘴,不敢再吭声,桓娇眨巴着一双灵动大眼看着知晚,这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吧,桓夫人坐在那里直摇头,相王妃心高气傲,又岂会看上一个庶女,还是越郡王妃的庶妹呢,这其中肯定有隐情,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与相王世子的病有关,桓夫人其实是这样想的,相王世子之所以娶秦知姝为正妃是因为知晚的医术,等迎娶了秦知姝之后,知晚就帮他治病,在桓夫人眼里,这世上就没有能难得住知晚的病症。 见知晚不愿回答,不由得娇嗔了桓娇一眼,“要是随随便便都能学的来四姑娘这样高超的医术,太医院的太医们还有活路?” 桓娇轻嘟娇唇,她当然知道这样高超的医术不是轻易能学来的了,她只是好奇相王世子为何一定要娶秦五姑娘做世子妃呢,还这么等不及的就要娶进门,知晚见她那好奇的神情,也知道这些个大家闺秀,贵夫人们平素闲的无聊,最关心的就是世子少爷大家闺秀定了谁府上的亲,尤其是相王世子,在整个京都,身份能超过他的压根找不到几个。 知晚轻眨了两下眼睛,觉得秦知姝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要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谁家女儿会等不及在十日之内出嫁呢,便朝桓娇勾了两下小指,桓娇忙把耳朵凑过去,知晚轻言了两句,桓娇一双眼珠没差点瞪出来,直勾勾的望着知晚,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知晚轻点了点头,虽然很难想象,但却是事实。 桓娇真的被震撼到了,从她七岁就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除了父兄堂兄外。就连表兄都不能轻易见面说话,更别提外男了,秦知姝不但与相王世子接触了,还委身与他。甚至还怀上了孩子,这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啊,现在居然一点事没有,还要嫁给相王世子做正妃,太匪夷所思了。 怎么定远侯府上的庶出女儿总那么奇特,胆量超乎寻常的大呢,一个敢逃越郡王的婚,还一逃就是一年,要不是侯爷被关进大牢,估摸着她都不打算回来的。一个更是胆大,竟然未婚先孕,偏还都嫁给京都数一数二的权贵世家,想着越郡王和相王世子的纠葛,四姑娘与五姑娘将来还怎么做姐妹? 桓娇可没想过叶归越和相王世子会因为知晚和秦知姝化干戈为玉帛。这可能吗? 屋子里说笑着,外面进来一个小丫鬟,福身行礼后道,“老爷,夫人,赵夫人来了。” 桓夫人眉头一皱,脸上就闪过一抹不虞之色。端茶轻啜,“去回了她,就说府上有贵客,没功夫招待她!” 桓娇也一脸嫌恶之色,倒叫知晚好奇了,还是桓大人摆手道。“我与赵兄是同窗好友,又一同在兵部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犯不着如此。” 桓夫人素来贤惠,听到桓大人这么说。也就松了口,摆摆手,让丫鬟下去请赵夫人进来,她则不动,她倒要看看两年都不曾登门的赵夫人来府上所为何事! 知晚瞅着桓娇,桓娇轻嘟了下嘴角道,“我娘生赵夫人的气呢,我大哥与赵家姑娘打小就定了亲,要不是我大哥受了伤,也该迎娶赵家姑娘进门了,从知道我大哥有腿疾站不起来后,赵夫人不顾我大哥还在悲伤中就硬要退亲,我娘恼她呢……。” 桓娇娓娓道来,其实这中间还有故事,赵夫人膝下就一女,宝贝的不行,打桓孜受伤回来,太医诊断这辈子都难站起来后,就要退亲,只是碍着两家是世交,退亲太驳斥桓家的颜面了,就迂回了一下,说把庶女嫁给桓孜,桓夫人哪会同意,赵夫人就认为桓夫人一定要拖她女儿下水,当时就翻了脸,这门亲事就告吹了,其实那会儿桓孜就有意退亲了,免得误了人家赵姑娘一辈子,可是桓夫人气的是赵夫人不该这个时候就退亲,那会儿赵家姑娘才十四岁,要娶进门还早呢,即便是退亲,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好歹等她儿子病情稳定些吧? 这两年,桓孜的病情反复,有些生无可恋,桓夫人想给桓家留后,四处说亲,就是没人愿意,赵夫人担心桓夫人旧事重提,一直没上过门呢,今天忽然跑来,还真叫人纳闷了。 正说着呢,就见一身着翡翠撒花洋绉裙的夫人走进来,约莫三十四五岁,长的风流蕴藉,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成熟的风韵,进门便挂着笑,丝毫没有责怪桓夫人没有起身迎她的意思。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都让她进来了,桓夫人也就不端着架子了,起身道,“赵夫人今儿怎么得空来我府上?” 虽说是迎客之语,不过语气很生硬,摆明了是不大欢迎,赵夫人脸色微僵,一瞬间又笑了,抓着桓夫人的手笑道,“是我对不住你,这不是没脸上门见你吗?” 桓夫人勾唇一笑,笑意淡薄的如蒲公英,一吹就散,“以前没脸来见我,今儿就有脸了?” 赵夫人的脸色彻底变青,一抹笑都挤不出来了,她以为她会念着十几年的姐妹情谊,会给她三分薄面,不曾想这点面子都不给,那两件事还有希望吗,桓大人坐在那里,忍不住抚额头,自家夫人嫉恶如仇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收敛一些,便出来打圆场道,“赵夫人今儿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能有什么急事,有急事也是赵大人登门,桓夫人呛了赵夫人一句,也就不多言什么,请她落座,桓娇这才上前见礼,赵夫人拉着桓娇的手,连连夸赞道,“几个月没见,出落的越发的水灵了,许人家了没有?” 桓夫人一听她这话,眉头就轻蹙了下,还没说话,赵夫人便笑道,“可别误会了,我可不是来替人做媒的,我实在想不到什么人能配的上娇儿的。” 这话说的桓夫人心里舒坦,连带着脸色都缓和了三分,桓娇一脸羞红的退回到座位上。赵夫人瞥着知晚,见知晚没动,不由的轻挑眉头,“这位是?” 眸底隐隐有指责之色。桓夫人笑道,“这位是定远侯府上四姑娘,未来的越郡王妃。” 知晚这才起身要行礼,结果赵夫人瞅了她两眼,就把眼睛望着桓夫人了,知晚也干脆,站起来身子弯都没弯就笔直落座了,赵夫人还等着知晚给她行礼,结果半天没听到动静,瞥头望过来时。知晚已经在端茶轻啜了,桓娇憋笑憋的肩膀直抖,她当她是谁呢,眼前这位可是连越郡王都敢打敢骂的人,就是见了皇上不行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给你请安是给你面子,你还端着架子,活该被无视,滋味不好受吧? 知晚是桓府贵客,她就是打死一两个丫鬟小厮,桓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赵夫人就是想落落知晚的面子。原因很奇葩,她女儿曾与桓孜有过婚约,后来退亲后,桓孜曾上门求娶过知晚,而那会儿上门求亲的人很多,个顶个都身份尊贵。尤其是叶归越,为了知晚都上门赔礼道歉了,可见知晚有多好了,赵夫人出门做客,就听人家说起她女儿与桓孜的亲事。把她女儿与知晚放在一起比较,赵夫人就听有不对头的夫人说她女儿与知晚相比,就是米粒与珍珠相比,知晚是那珍珠,赵夫人气啊,今儿见到知晚时,有一瞬间的惊艳,得知是知晚时,立马就转变成了不屑,哪知道她不屑,知晚更不屑,赵夫人还不敢数落知晚不懂礼数。 知晚性子温婉,很好说话,可也看对什么人,人家不给脸,她还做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 桓娇就喜欢知晚这种性子,只是身为一个大家闺秀,束缚的地方是在太多,即便不喜欢,脸上也不能轻易表露出来,要是哪一天,她也能如知晚这样,率性而为才好,可是世上又有几个越郡王呢,能如此宠溺纵容自己的嫡妻? 赵夫人同桓夫人寒暄了几句,才开门见山道,“我听说孜儿腿疾渐好,这事是真的吗?” 桓夫人一听这话,心里就夹了警惕,瞥了桓大人一眼,桓大人想要说话,忙把嘴闭上了,其实对于退亲这事,他心里也是有气的,只是赵大人几次三番赔礼道歉,他早原谅了赵家,只是自己个的媳妇咽不下这口气,他也没办法,桓夫人今儿高兴,可不想因为这事影响了心情,只要孜儿腿疾好了,还担心娶不到中意的媳妇么? 桓大人起身走,临走前还给知晚行了一礼,那恭谨的样子看的赵夫人眼神一凝,要说她是越郡王妃,桓大人行礼也就罢了,她还不是呢! 桓夫人也不隐瞒赵夫人,端茶啜着,云淡风轻道,“不出半年,孜儿就能跟以前一样,能蹦能跳,能上战场杀敌,这事不知道赵夫人从何处听来的?” 赵夫人脸色微僵,桓孜是她看着长大的,对这个女婿她是打心眼里满意,可惜受了伤,太医都说治不好,不然她何至于拼了两家的世交情分也来退亲,要是知道能治好,她何苦呢,赵夫人苦涩的笑着,“是元夫人不小心说漏了嘴,被我追问了出来,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桓夫人把茶盏搁下,擦拭嘴角后笑道,“孜儿腿还没好全,我急巴巴的告诉你,还不得叫外人认为我还想挽回两府的亲事啊,善儿那孩子我打心眼里喜欢,可惜与孜儿有缘无分,两年了,我也看淡了,等孜儿腿好了,得赶紧给他挑门好亲事,我也好享受一下儿孙绕膝之乐。” 赵夫人手里的绣帕捏紧,眸底有抹寒意,桓夫人知道她要说什么,赵家在遍地权贵的京都压根算不上什么,想要给女儿说门好亲事谈何容易,尤其是那些家世好,模样才情好,又肯上进的世家少爷更是少之又少,不是你瞧不上我,就是我瞧不上你,不然也不至于退亲两年了,还没许人,她知道赵夫人是怎么想的,女儿原本定的亲事不错,要是退亲后,定个家世不如桓家的,她肯定不乐意,想要高攀,别人又嫌弃赵家女儿曾经许过人,就因为人家现在伤了惨了,就巴巴退亲,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也有相濡以沫,同甘共苦之言,这样的人家,会乐意结亲才怪,这不,一来二去,就给耽误了,赵家姑娘今年也过来十六岁生辰了,这个年纪还没定亲的,京都可是少之又少了。 赵夫人急呢,这不一听说桓孜腿好了,就急急忙的上门来了,面子里子全豁出去了,谁想被桓夫人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偏还有知晚这么个外人在场,有什么话她都不好明着说,怕传扬出去对赵善儿的名声不好,便笑了笑,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今儿我来是受人之拖,你也听说了安澶侯府小少爷的事吧,三岁了还不会走路,这不听说有神医会治大少爷的腿疾,就托我前门来问问。” 桓夫人眉头轻挑,安澶侯府的事她当然听说过,世子妃三年前诞下了长孙,原是喜事一件,随想寻常人家孩子一岁多就会走路,小少爷两岁了还不会走,找了太医来看,愣是什么毛病都查不出来,便防名医,都说没问题,偏就是不会走路,可是愁煞了安澶侯,虽说安澶侯府与桓府没什么往来,可也用不着托赵夫人来问这事吧? 桓夫人不着痕迹的瞅了知晚一眼,见她与桓娇有说有笑,见她望着她,勾唇一笑,并不言语,桓夫人心里就有底了,四姑娘出嫁在即,府里正忙着呢,来桓府帮孜儿治病已然为难她了,便笑道,“孜儿腿疾能好,还多亏了四姑娘,要不是她请来神医,孜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安澶侯要是想求医,不若求求四姑娘或是越郡王,求我是没用的。” 桓夫人不敢暴露知晚会医术的事,不过她知道霁宁郡主的哑疾是她治好的,这功劳全被她推在了越郡王身上,桓夫人便照着做了,也好回绝了赵夫人,赵夫人脸色一哏,她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容府少爷寒症会好,那会儿正是越郡王在历州,霁宁郡主哑疾会好,也是因为越郡王,前些日子还听说越郡王两次跑桓府来……她刚刚把四姑娘给得罪了! 赵夫人扭了下绣帕,要她低头太难,索性桓夫人告诉她了,大不了叫安澶侯求到镇南王那里好了,赵夫人笑笑,“那我便这样回了安澶侯夫人,让她……。” 赵夫人才说到一半,外面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奔进来道,“四姑娘,侯府派了人来通知您,说是越郡王和相王世子在侯府面前打了起来,让您赶紧回去。” 知晚,“……。” 桓娇,“……。” 桓夫人,“……。” 茯苓来之前就猜到会是这样,昨儿冷石激怒相王妃,相王妃肯定会抬很多纳采礼来,越郡王会甘心被他压制才怪呢,忙问道,“可说为什么打起来?” 小丫鬟连连点头,“相王府送了七十二抬纳采礼去侯府,相王世子也去了,没想到遇上了郡王爷,就扬言说郡王爷给他提鞋都不配,郡王爷当时没理他,等世子爷把纳采礼送上后,郡王爷就给问名礼了,送上一座大宅子,好像是他在历州新建的宅子,说是有半个皇宫那么大,送完笑问世子爷,问名礼打算送什么,好像相王府不够大……相王世子就气极了,说聘礼再多有什么用,五姑娘会先给他生儿子,郡王爷想要儿子,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还说四姑娘你逃婚在外一年,指不定就不是,不是清白之身了……郡王爷一听就生气了,最后两人就打起来了。”RP 第一百三十九章 提前 问名礼?知晚满脸黑线,这厮不知道她叫什么?找名头送礼也不是他这么找的吧,还有相王世子,比不上就比不上,何必把她拖下水,知晚暗气,但是侯府这么急的派丫鬟来寻她,肯定是有大事,再不多耽搁了,抱歉道,“今儿是没法等你哥醒来了,告辞。” 知晚之所以没走,是因为给桓孜治病,下针时,桓孜说有话说,知晚说等她把淤血抽好,等他清醒再说也不迟,原是糊弄他的,可是她走的时候,被伍承拖住,知晚只好在屋子里坐着了,外面太阳毒劣,赏花也没什么兴致,便一直坐在屋子里,不然她才不乐意做电灯泡,桓夫人也不会这么不知礼,有客拜访,有事相求还这么不顾及,实在是知晚比赵夫人重要的多,要紧着知晚先。 急急忙赶回侯府,守门小厮瞅到知晚就跟见了救星似地,不等知晚问,便道,“郡王爷在正元堂呢,侯爷和相王世子都在。” 知晚轻点了下头,拎起裙摆便进府,直奔前院正厅。 才到正元堂门口,就听到侯爷拍桌子吼道,“别拦着,让他们打,谁先动手,谁就别想娶我的女儿!” 屋子里一阵骚动,紧接着又是定远侯的骂声,“相王世子,你是不是认为姝儿怀了你的孩子,非嫁你不可,你就敢胡作非为!” 相王世子压根就看不上侯府,他晾准了越郡王不愿意退亲,不敢动手,所以想下狠手打他,就听到定远侯这话,不由得蹙眉,“不然呢,怀了本世子的孩子,不嫁给本世子,还能嫁给谁!” 叶归越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慢悠悠的道,“岳父一言九鼎,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 定远侯坐在那里,一口鲜血差点没憋出喷出来,“郡王爷慎言,知晚还没过门,我还不是你岳父!” “岳父要是愿意,小婿今儿就迎娶她过门,马上给您生个大胖外孙!” 某郡王说的脸不红气不喘,定远侯一张脸憋的通红,不是羞的,是气的,还没娶她女儿,就已经给他生了两个外孙了,要不是看在两个外孙的面子上,他早把他轰出去了,定远侯还没说话,冷风就先抱怨了,“侯爷,同样是女婿,你做的就有失公允了,五姑娘年纪还小一些,四姑娘先定亲,爷也急的很,怎么反倒是相王世子先娶亲,我们爷反倒落了下乘,爷今儿来的意思是,把婚期提亲,八天后就是大吉大利的日子,那天迎娶郡王妃过门。” 知晚,“……。” 定远侯,“……。” 这厮真是做什么都不落人后,知晚就站在门外,她有脸进去么? 定远侯坐在那里,揉着太阳穴,秦总管守着一旁,嘴角轻动,想说两句,偏无话可说,越郡王等不及娶四姑娘,别说府里上下了,就是整个京都谁人不知啊,五姑娘怀了相王世子的孩子是不错,可是四姑娘都帮郡王爷生下一对龙凤胎了,怎么说,也都是四姑娘先出嫁,也不怪郡王爷叫屈了。 秦总管想了想道,“五姑娘事出有因,十日出嫁根本来不及准备什么,四姑娘是要风风光光大嫁的,贸贸然提前……。” 叶归越把茶盏放下,整理了下裙摆,“要是人手不够,小婿可以叫铁甲卫来帮忙。” 秦总管,“……。” 定远侯,“……。” 显摆,赤果果的显摆,铁甲卫来帮忙,光是这个,就把相王世子挤兑到哪里去了,相王世子坐在那里,一脸铁青,进气多出气少,拳头握的嘎吱响。 定远侯根本拿叶归越没办法,这事确实是侯府不占礼数,便道,“等知晚回来,看她的意思吧,她愿意什么时候嫁给你就什么时候。” 叶归越听得面上一喜,瞅着大门便喊,“娘子,岳父问你话呢!” 知晚没差点被口水给咽死,气呼呼的拎着裙摆进屋,瞪着叶归越道,“谁是你母亲子?!” 相王世子勾唇冷笑,“有些人就是脸皮厚,人家压根不乐意嫁,还非得凑上来……。” 话到一半,就被一声清软如莺啼的声音给顶了回去,“我乐不乐意嫁给他,关你屁事!” 相王世子脸色顿时又冷了三分,活像咽了一只恶心的苍蝇似的,冷风憋笑,相王世子太不了解郡王妃了,郡王妃什么性子啊,连爷都敢骂,还会给他留面儿?他以为他是谁呢?! 定远侯也没想到知晚说话这么直截了当,还说那么不雅的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瞅了眼叶归越,见他脸上有些黑线,不过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的样子,望着知晚的眼神带着宠溺和柔情,有些无语,指着桌子上的地契房契道,“这是越郡王送来的问名礼,你好生收着。” 知晚一心就想着那三个温泉眼呢,想着嫁给他之后,怎么也要讨一个来,没想到他会把那庄子送给她,拿在手里,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忍不住问叶归越,“你真舍得给我?” 叶归越抖着二郎腿,满不在乎道,“你不是说,等你出嫁了,你的东西还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吗,迟早都是你的,早给晚给有区别?你要嫌不够,皇上还赏赐给我七八庄子,地契房契都可以给你。” 知晚,“……。” 定远侯,“……。” 秦总管,“……。” 相王世子,“……。” 定远侯还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这般霸道,都不像他印象里那温婉如水的女儿了,不由得多看了知晚两眼,知晚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房契地契,一脸窘红,恨不得挖地洞才好,他是故意的! 冷风站在叶归越身后,忍不住伸手擦拭了下额头的汗珠,在他的印象里,爷是何等的霸道,王霸之气十足,就是面对皇上,也不曾退让半步,没想到一遇到郡王妃,就变的那小白兔了,郡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明明昨儿郡王妃把爷气的暴走啊,还以为爷会干晾她三五日呢,没想到,咳,大半夜爷翻来覆去睡不着,问他他是不是不应该甩脸色,把冷风个哆嗦的,要不是他拦着,某郡王会披星戴月来找郡王妃,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郡王爷么? 冷风看知晚的眼色有些怪异,他十分怀疑,郡王妃是不是给爷下了毒,不然爷怎么可能在短短时日内就变得这么奇怪了,而且只对她一个? 相王世子坐在那里,望着叶归越的眼神带着鄙夷,他再霸气又如何,在女人面前还不是缩头乌龟一个,要什么给什么,最受男人鄙夷的就是妻管炎了,嫡妻吭一声,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出息,让他往东绝对不敢往西,让他爬树绝对不敢下河,这样的男人迟早会被女人嫌弃无能,哪像他,他一句话说了,秦知姝敢说不对吗? 叶归越坐在那里,任由相王世子和定远侯打量,玉骨扇轻轻摇晃,冷冷的瞥了相王世子一眼,“本郡王会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完美女婿,你行吗?” 冷风侧过身子,一脑门的乌鸦徘徊不去,爷这是没别的可以显摆的了么,不过也是,相王世子厉害之处太厉害了,还没迎娶五姑娘,就先有了孩子,爷有什么,两个义子?想想就觉得爷委屈,必须要好好杀杀相王世子的威风! 听了叶归越的话,相王世子先是一怔,随即错愕,正要笑话他,就听到定远侯的咳嗽声,相王世子暗骂一声阴险,在今天之前,他没把定远侯放在眼里,一个小小侯爷在他面前什么都不是,但是今天,定远侯给他的压力比父王的还有厚重,不单骂他,还骂了越郡王,骂的越郡王一声不吭,偏越郡王还邀宠谄媚,什么叫岳父一声令下,小婿鞍前马后,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辞,尤其是打女婿这等小事,小婿一定不遗余力的帮岳父您老人家出气,有了越郡王这个帮手,相王世子说话做事都得掂量着来啊! 偏叶归越还几次三番激怒他,说话惹定远侯生气,幸好他反应及时,没有中他的计,相王世子吧嗒一声,把青玉扇打开,笑道,“本世子定不辜负五姑娘,好好宠爱她,好好对待她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二字,相王世子咬的格外的清晰,眸底都带着挑衅之色,他算是看出来了,听到孩子二字,越郡王就会炸毛,就跟被人踩了尾巴似地,果不其然,他一说话,叶归越的眸底立时被一层火苗覆盖,偏相王世子还当做没看见一般,起身笑道,“相王府本本分分,不会坑蒙拐骗,但会尽全力送聘礼来,实在是侯府给的陪嫁太重,相王府嫡长孙啊!” 叶归越拳头握紧,骨节嘎吱响,冷风听得也是一肚子火气,见知晚眸底有歉意之色,冷风忙给她使眼色,劝劝爷啊,爷可能快忍不住了。 知晚哪里看不出来叶归越在生气,冷风求她说好话呢,可是她能说什么,秦知姝会生孩子,她何尝不会,可惜孩子不是他的啊,知晚想到临进门时他问的话,便对定远侯道,“爹,要不我与五妹妹一天出嫁吧?” 知晚话音才落,茯苓便道,“可是九天时间,姑娘的嫁衣根本绣不好啊!” 冷风暗瞪了茯苓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啊,又怕知晚改了主意,忙道,“郡王妃放心,明儿爷派人送十几套喜服来,总能挑到你满意的。” 冷风知道昨天皇上派了徐公公赏赐给她一套凤冠霞帔,茯苓说那话明摆是知晚不打算穿,要自己亲手绣呢。 定远侯脸色微窘,他以为知晚会不同意改期,结果她还真提前了,女儿外向啊,一个大家闺秀听到议论她的亲事,就该羞红脸跑回自己个的院子才对,她非但不羞愧,还云淡风轻,定远侯扫了叶归越一眼,晚儿以前脸皮很薄,他这个做父亲的夸她两句,她都脸红,跟他在一处待了几天,脸皮都厚成这样了! 也罢,早嫁便嫁了吧,他算是看出来了,只有晚儿欺负越郡王的份,越郡王想欺负晚儿,可能非常的小,更何况还有镇南王呢,他也不会由着越郡王胡来的,便点头道,“那就一日出嫁!” 秦总管为难的瞅着定远侯,“侯爷,府上就大少爷一个少爷,两位姑娘出嫁,不妥吧?” 姑娘出嫁,是要兄长背着出门的,府上一共才两个少爷,大少爷背四姑娘她们是不在话下了,小少爷还得不被压瘪啊,总不好去找二老爷帮忙吧,那可是要背在背上的,男女有别。 叶归越撇了秦总管一眼,眸底微闪,摆手道,“本郡王的郡王妃,本郡王自己背!” 知晚,“……。” 秦总管,“……。” 相王世子眉头一皱,“本世子的世子妃,也不需别人背!” 定远侯揉着太阳穴,摆摆手道,“随便你们,都回府吧,十日后迎亲过门!” 叶归越起身打算要走,忽然想到什么,转身给定远侯行了一礼,相王世子已经走远了,还是随从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满脸尴尬,在这一点上,他做的可不如越郡王好。 相王世子回头行礼时,叶归越已经朝知晚走过去了,亲昵的捏了捏知晚的脸颊,笑道,“虽然相王世子妃先怀有身孕,但是本郡王相信,你一定能给本郡王一次生两个儿子!” 知晚,“……。” 茯苓,“……。” 定远侯,“……。” 秦总管,“……。” 还有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捂着嘴抖肩膀,郡王爷和相王世子这事拗上了呢,非得争个高低上下不可么,五姑娘先生,四姑娘后生,但是四姑娘生两个,倒是比相王世子厉害了。 秦总管一脸黑线的觑着定远侯,四姑娘不是已经帮越郡王生了两个孩子了么,四姑娘失忆了不记得,郡王爷可没听说他受伤失了记忆,怎么还这么的糊涂呢,平白受相王世子一堆气,他怎么觉得想骂一声活该啊,就见叶归越大笑出门,知晚满脸窘红,比晚霞还要绚丽娇美。 相王世子行礼后,也退了出去,定远侯给秦总管使了个眼色,要他出去盯着点儿,免得两人真敢在侯府门前打架。 等秦总管走后,定远侯摆摆手,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出去了,独独留下知晚一个,定远侯眸底闪过一抹无奈之色,端茶轻啜,随口问道,“尘儿思儿你打算怎么办?” 知晚轻抿了下唇瓣,“越郡王说会认两个孩子做义子义女,镇南王也同意了,只是要求我别让他靠两个孩子太近。” 噗!定远侯一口茶直泠泠的喷了出去,连连咳嗽起来,知晚忙上去帮他拍后背,她也知道叶归越的心胸是宽广了些,不然她才不会答应提前嫁给他呢,实在是心中有愧啊! 定远侯手脚无力,连茶盏都端不稳了,自己的儿子女儿不认得,还认做义子义女,世上竟有如此奇葩郡王,真是闻所未见,要不是无缘大师可以作证,镇南王认得麒麟玉佩,他都该以为是他自己猜错了,定远侯摆摆手,“为父没事,镇南王说的对,尘儿是该离越郡王远点儿,这样的纨绔,一个足矣。” 知晚,“……。” 送正元堂出来,知晚深呼一口气,一个两个就叫她让尘儿离他远点,你们都以为她不想呢,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人家长得妖孽,尘儿喜欢啊,见着就伸胳膊,不给就哭,她也不想的好么! 知晚和秦知姝一天出嫁的事很快传遍侯府,定远侯拿的主意,钱氏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绣衣坊的活计就重了一倍不止,虽说知晚两次出嫁,准备的陪嫁衣物不少了,可是给叶归越做侧妃和正妃是两码事啊,侧妃有许多颜色是不能用的,尤其是大红色,那些喜被,鸳鸯枕用的都不是正红,姚妈妈早吩咐过制衣坊,全部换新的。 制衣坊早前就在抱怨了,现在一下子提前这么多时日,已经是怨声载道了,姚妈妈瞅着知晚道,“虽然镇南王府是送来不少的聘礼,郡王爷对姑娘也是一心一意,一般的陪嫁不需要,可是该有的也不能少了,尤其是这喜床,洞房花烛夜,一辈子也就……。” 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啊,姚妈妈说着就说不出来了,为知晚的洞房担忧了,那元帕一关可怎么过,难道真的要咬破手指? 怎么准备陪嫁,知晚不甚在意,秦知姝就关心了,占着自己肚子里怀着相王世子的孩子,颐指气使,一定要制衣坊捡最好的给她做,可惜钱氏会如她的意才怪了,一句话,先来后到,她的亲事来的太突然了,制衣坊根本来不及准备,只能掏银子去府外面买,全力准备知晚的陪嫁,气的秦知姝摔了好些东西。 知晚还真担心冷风说的,会送十几套喜服来给她挑选,忙叫冷石回去禀告说不需要,余下十日,她专心绣嫁衣,时间也来得及。 知晚安安分分不挑事,但是秦知姝嫌的发闷,尤其是相王世子派人送了风光霞帔来,怎么看也比不上定远侯帮知晚设计的那一套,也比不上皇上赏赐的那一套,秦知姝的心思又活乏了,知晚一个人,也不能穿两套喜服出嫁,就要知晚让一套出来给她,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秦知姝登门的时候,知晚正临窗绣嫁衣,秦知姝一瞧就知道知晚是打算穿自己绣的嫁衣出嫁了,她也知道皇上赏赐的那套比不上她自己的绣的,可远比相王府送来的精美,秦知姝可不想一天出嫁,落知晚太后了。 知晚望着秦知姝,对于她的脸皮,她早领略过来,厚的堪比城墙,知晚绣了两针,笑看着秦知姝,“五妹妹也该知道,相王世子和越郡王争斗不休,我的凤冠霞帔是皇上赏赐给我的,我送与你算怎么回事,你也要嫁给越郡王吗?难道堂堂相王府连个像样的凤冠霞帔都送不起,你要是不满意,我不介意叫越郡王的暗卫去相王府说一声。” 秦知姝脸色一僵,她没想到知晚会这么不顾及她的脸面,气的直扭帕子,银柳忙劝道,“五姑娘,你现在可是双身子骨的人,受不得气呢。” 说完,又数落知晚道,“四姑娘,五姑娘是你的同胞姐妹,你明知道她受不得,还成心的气她,要是气坏了五姑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你担待的起吗?” 茯苓气的磨牙,叉腰道,“我家姑娘就这样说话的,越郡王也知道,他就喜欢我家姑娘说话的态度,五姑娘认识姑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明知道自己个怀了身孕,还不安安分分的待在兰香院安生待嫁,跑来找姑娘要凤冠霞帔,传出去也不嫌丢人,还嫌我家姑娘说话气人,不乐意听可以走,没人拦着你们!” 秦知姝差点没被茯苓的直言不讳气晕,抬手要打茯苓,知晚冷冷的看着她,“你在兰香园耀武扬威我管不着,要敢在我屋子里打我的贴身丫鬟,我可不管你肚子里是不是有孩子!” 银柳见知晚云淡风轻的话,还有冷冰冰的眼神,有些吓住了,她可是知道檀香院里有越郡王的暗卫,虽然她也跑去相王府告诉相王世子,相王世子也派了暗卫守着五姑娘,不然五姑娘才不敢大着胆子来找四姑娘要东西呢,银柳担心,万一相王世子的暗卫打不过越郡王的暗卫怎么办? 银柳劝了秦知姝好一通,才把秦知姝劝住,秦知姝是跺着脚走的,等她走后,不到半个时辰,府里上下就知道定远侯是如何疼爱宝贝知晚的了,连她出嫁,侯爷还亲自设计了凤冠霞帔,想当初大姑娘出嫁,侯爷都没帮着设计凤冠霞帔呢,如此嫡庶不分,气的钱氏又是一通乱发脾气。 秦知柔,秦知雪几个也跑到定远侯跟前抱怨,明里暗里说他偏心,定远侯被搅的焦头烂额,本来女儿家谁敢随随便便提出嫁的事,可是有知晚和秦知姝带的好头,逃婚没事,未婚先孕也没事,她们提出嫁又算的了什么,还会罚她们不成么?RS 第一百四十章 兵权 钱氏和兰姨娘几个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定远侯没法,直说回头她们出嫁,他也帮着画,至于挑事的秦知姝,定远侯颇不喜道,“要是你愿意等,为父可以叫相王府延期!” 柳姨娘也在场,她挨了板子,原本不敢请大夫的,可是秦知姝怀了身孕,柳姨娘就免罪了,好药抹着,五六日就复原了,又开始蹦跶了,“四姑娘有皇上赏赐的凤冠霞帔,侯爷给她设计的那份就给五姑娘吧?” 定远侯根本就没给知晚设计过凤冠霞帔,他这辈子也只设计了那么一套,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那是向晚最宝贝的东西,传给知晚原也应当,梅姨娘竟然也敢抢,他念在她抚育过知晚几年的份上,几次饶她,没想到她却变本加厉起来了,有些东西梅姨娘抢了也就罢了,有些绝不是她可以染指的,定远侯当时就气的拍烂了一张桌子,“混账东西,相王世子娶亲,已经送了凤冠霞帔来,她不喜欢,就敢占着怀了身孕弃之不用,我侯府还没有这么不识抬举的女儿!” 梅姨娘吓了一跳,有些委屈的跪在那里,昂着脖子望着定远侯道,“奴婢伺候侯爷也有十几年了,有些话一直憋着心里头,今儿说到不识抬举,这头一个不识抬举的是谁?是四姑娘!侯爷怎能这般偏心,大姑娘出嫁,侯爷都没有亲手设计过凤冠霞帔,独独到四姑娘这里就有了,就连皇上送来的凤冠霞帔都不用,奴婢久居内院,也知道皇上赏赐重于天,是,四姑娘福运好,嫁给了无法无天不守规矩礼教的越郡王,有越郡王帮她撑腰,她可以无所顾忌,太太指责我没有教好四姑娘,侯爷扪心自问,四姑娘养成今日的性子,是奴婢娇惯的还是侯爷你惯的?” 梅姨娘跪在那里,用帕子擦拭着眼泪,越说越委屈,眼泪巴巴的往下掉,柳姨娘站在钱氏身后,轻笑道,“看梅姨娘这话说的,侯爷是疼爱四姑娘多些,奴婢以前也觉得四姑娘性情养成这样是侯爷宠溺的缘故,可瞧了五姑娘还未出嫁就先怀了相王世子的骨肉……梅姨娘,五姑娘总是你手把手教的吧,得亏四姑娘有侯爷看管着,不然还不知道会如何呢,你这叫委屈叫的好没道理可言呢。” 柳姨娘说着,兰姨娘也笑道,“可不是,四姑娘逃婚在外一年,还是清清白白的身子骨,五姑娘在侯府里待着,却与相王世子搭上了,一母同胞,梅姨娘这么说可就叫四姑娘寒心了。” 钱氏端着茶啜着,任由她们狗咬狗,她知道知晚不是梅姨娘亲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侯爷的亲骨肉,梅姨娘跪在那里,背脊有些发寒,柳姨娘和兰姨娘再妒忌四姑娘和五姑娘攀上高亲,想挑拨知晚与知姝的姐妹情分,更是要借着侯爷的手惩治她,梅姨娘有些后悔提凤冠霞帔的事了,就听柳姨娘叹道,“幸好三姑娘和八姑娘她们平时有太太和我们严加管教,这要府里再出一两个恬不知耻的女儿,侯府哪还有颜面在京都立足?” 兰姨娘点头叹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好好的,五姑娘忽然就要嫁给相王世子了,还嫁的那么急,外面什么样的揣测都有,就怕这事瞒不了多少时日,几位姑娘的亲事最好先定下,万一有所影响……。” 兰姨娘盼着把秦知雪许人呢,她自认自己养大的女儿无论是才情还是容貌都不输给知晚和秦知姝,她们两个都能嫁做郡王妃和世子妃,秦知雪怎么也能嫁进王侯之家吧? 钱氏听着兰姨娘的话,再看她那眼神,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她不是求着老太太帮八姑娘挑门中意的亲事,生怕她从中作梗了似地,没错,侯府庶女是高嫁了,还不是一般的高嫁,比之郡主公主都不差什么,可也不瞧瞧,嫁的都是什么人,侯府庶女嫁的比嫡女还要好,寻常人家敢上门提亲吗? 那么些丰厚的陪嫁,等闲人家谁拿的出来? 平素这些个姨娘庶女就爱攀比,钱氏想着,把茶盏搁下,慎重的望着定远侯道,“兰姨娘说的不错,这事万一走露一丝风声,与府里姑娘的名声总是不好,只是四姑娘五姑娘嫁的这般好,三姑娘她们的亲事该如何挑选我倒是拿不定主意了,挑个中等人家吧,几位姨娘心里都不乐意,挑了世家大少爷,可不是谁都如镇南王府和相王府,不讲嫡庶尊卑,更没有六七十抬,富丽堂皇堪比皇宫的庄院来求亲。” 定远侯也为此事发愁,这几日早朝,几位大臣对他叹息,原本想给家中嫡次子或是庶子求亲,可是一想到侯府庶女不是嫁做郡王妃就是世子妃,高攀不上,定远侯是有心同意,却说不出话来,定远侯起身道,“寻常侯府该怎么嫁女儿还怎么嫁女儿……。” 正说着呢,门外秦总管急急忙奔进来,禀告道,“侯爷,荣华公主来府上了。” 定远侯眉头一蹙,定远侯府与荣华公主府素无往来,她怎么来了,难道是为了越郡王强逼四皇子迎娶民女做皇子妃而来? 钱氏也纳闷呢,不过她没往越郡王和四皇子身上想,她猜测应该与相王世子娶亲有关,毕竟荣华公主是相王世子的亲姑母。 荣华公主登门,定远侯忙去迎驾,钱氏也在,至于几位姨娘就各回各院了,她们还没资格见荣华公主,梅姨娘扭着绣帕,要是她升做平妻,也能出门会客…… 侯府大门前,一座奢华的软轿停下,轿子四周缀着流苏和银铃,清风吹来,银铃叮铃悦耳,似是在谱一曲清音。 轿帘揭开,一身宫装贵夫人由着丫鬟扶着走出来,身姿旖旎,淡眉如烟笼雾,睫毛细密如丝,双双眉黛,对锁春山,白似梨花带雨,娇如桃瓣随风,瞅着侯府大门前两只石狮子上系着的红绸,嘴角勾起一抹笑,彼时,定远侯和钱氏上前行礼,荣华公主侧过身子,笑道,“越郡王与相王世子的泰山泰水,如此重礼,本宫可担不起。” 定远侯起身回道,“公主说笑了。” 钱氏笑着恭请荣华公主进府,荣华公主轻提裙摆上台阶,瞅着侯府一团喜气,笑道,“再有三日,府上两位姑娘就要出嫁了,那般多的陪嫁,规格越过皇上娶后,京都盛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钱氏暗暗打量荣华公主,不明白她这么说什么意思,要说违背规制,那就不该来侯府吧,哪有抬上门的聘礼嫌多的,素来只有嫌少的,再说了,这事早前就议论过了,皇上不都什么话没说吗,荣华公主总不会指责相王府做的不对吧,钱氏笑道,“镇南王府一共送了一百八十抬聘礼来,相王府送了两百抬,到时候出嫁,一南一北,的确是京都盛举。” 荣华公主听到两百抬,比镇南王府多,眸底的笑意深了三分,虽然她知道,相王府的两百抬比不上镇南王府那一百八十抬,尤其是越郡王那么多庄子房契地契,不过面子上总是相王府好看些,她是相王胞妹,相王府有面子,她脸面上也光彩。 进了正元堂,奉上上好的茶水,待荣华公主啜了两口之后,定远侯才问道,“不知道公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荣华公主把茶盏放下,擦拭了下嘴角,整理了下宫袍,笑道,“本宫今儿前来是受了皇后之托,定远侯府虽说只是个候府,如今在京都,就是寻常王府也比不上,府上庶女,镇南王府和相王府争相求娶,想必嫡女更是不同凡响。” 钱氏听到荣华公主这么说,面上一喜,嘴角的笑满意的怎么憋都憋不下去,荣华公主可是受皇后之托,那就是替四皇子求亲了,钱氏虽然这样妄想过,可从没想过真有那么一天,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的突然。 屋子里丫鬟婆子各个欣喜不已,太太这么高兴,一会儿荣华公主走后,太太肯定会奖赏她们的,府上出了个郡王妃,又出了个世子妃,再来一个皇子妃,一门荣耀,就是她们走出去,背脊都比寻常人家挺的直。 相比钱氏和丫鬟婆子们的喜不自禁,定远侯的眉头却是蹙拢的,四皇子怎么会想与侯府结亲,像皇子们的亲事,无不是要当做筹码,给自己添助力的,侯府能给四皇子什么助力? 钱氏看到的是荣华富贵,是秦知妩的母仪天下,定远侯想到的是危机,如果他猜的不错,皇后请荣华公主前来说亲,一来是想借着他是越郡王岳父的身份,要求他收回对四皇子的施压,四皇子当街被非礼一事就此烟消云散,二来让他做和事老,若是妩儿成了皇子妃,他肯定会为了她的前途不遗余力,要拉拢镇南王支持四皇子吧? 可是,四皇子会登上帝位吗?将来的帝王不是镇南王府的囊中之物,他外孙儿的吗? 定远侯最疼的是知晚不错,可是秦知妩也是他女儿,也是他从小疼着长大的,明知道将来四皇子是个悲剧,他岂会同意这门亲事? 定远侯轻拨着茶盏,没有喝就放下了,“承蒙皇后看的起,四皇子我侯府实在高攀不起,一个越郡王一个相王世子已经够我头疼的了,再来一个,我可扛不住。” 荣华公主脸色微僵,她亲自来求亲已经给足了侯府脸面,没想到定远侯竟然敢拒绝,荣华公主觉得颜面大失,要不是皇后所托,越郡王咄咄逼人,她真恨不得甩袖子走人。 钱氏心底不虞,云袖下的手攒的紧紧的,牙关紧咬,他宠爱的两个女儿嫁的好,他就不管妩儿了,四皇子不比越郡王好?不比相王世子好? 钱氏瞄了荣华公主一眼,见她面带不悦,心里就有底了,笑道,“侯爷多虑了,越郡王和相王世子都不敢在您面前放肆,四皇子若是真有心与侯府结亲,又怎么敢在岳丈跟前无礼?” 钱氏这明摆是同意的,荣华公主脸上好看了三分,其实也不怨定远侯了,要是换做寻常时候,他还不赶紧谢恩,实在是女婿太强了,一个比一个厉害,他架不住,尤其这些个女婿之间,还有着千丝万缕,荣华公主大度的笑着,“其实侯爷有这样的担忧也不足为奇,四皇子与越郡王有纠葛,越郡王与相王世子也有纠葛,听说四姑娘是侯爷最疼爱的女儿,莫不是担心相王世子与四皇子合起来欺负越郡王吧?” 定远侯嘴角一弧,这点他倒是不担心,他担心的是越郡王哪一天把另外两个女婿给活活打死,到时候他是出面还是不出面? 定远侯还欲说话,钱氏便阻拦道,“侯爷,四皇子可不是越郡王和相王世子能比的,皇后特地麻烦荣华公主跑这一趟,这面子我侯府岂能不给,要是回绝了,往后谁还敢上门求亲?” 钱氏这话说的也不错,区区侯府敢回绝皇子的亲,还是有望谋夺皇储的四皇子,连四皇子都瞧不上,侯府嫡女还有谁敢张口求娶?估计四皇子的颜面也不敢登门啊! 这一点,定远侯考虑的就没有钱氏周到了,扭眉思岑了好一会儿,定远侯松口了,“既然四皇子成亲想娶,本侯也就不拒绝了。” 听到定远侯的答应,荣华公主大松了一口气,把云袖下握着的血玉佩搁桌子上,笑道,“这血玉佩是求娶六姑娘做皇子侧妃的信物。” 皇子侧妃,这四个字恍若晴天霹雳打在钱氏的脑门上,钱氏懵了,“侧,侧妃?不是正妃?” 荣华公主瞥着钱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反正亲事已经答应了,想侯府也不敢毁四皇子的亲,便笑道,“是侧妃,你没有听错。” 越郡王不讲理,那是他从小就不讲理,不知礼数,相王世子是因为身子出了毛病,为了相王府的传承,不得不娶怀了身孕的五姑娘,不然就凭她庶出,未婚生子,也妄想进皇家祠堂,别说是相王府了,整个皇家都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侯府嫡出的六姑娘她不是没见过,模样比不上四姑娘,才情还算是不错,不过四姑娘能得越郡王欢心,心甘情愿的为她收敛脾气,放下身段,可见不是个寻常女子,尤其是弹琴唱曲,据说京都无人可与之比拟,堂堂嫡女连个庶出的都比不上,有何颜面做皇子妃,要不是要拉拢相王府,想着镇南王府看在定远侯府的面子上,就算不支持四皇子,也不会从中作梗,就这么点理由,犯不着搭上个皇子妃的位置。 钱氏手里的绣帕扭紧了,皇子侧妃的身份是诱人,要是没有越郡王妃,没有相王世子妃,她很乐意就接受了,可是如今呢,庶女做嫡妻,嫡女做妾,传出去,她还有何面目做人?! 钱氏攒紧手,一瞬间又松开了,笑问道,“前些日子在大街上,越郡王和四皇子闹翻,四皇子还被个民女给轻薄了,当时越郡王就发话,要四皇子负责,迎娶民女做皇子妃,这些日子朝堂上在争论不休,莫非四皇子妃是那民女?” 荣华公主脸色顿时僵硬成冰,定远侯瞥了钱氏一眼,这女人脑子有毛病吧,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方才还高高兴兴的巴结荣华公主,一听到侧妃二字就态度逆转,定远侯懒得管她了,端茶啜着。 钱氏问的很镇定,很坦然,因为她问的是事实,用侧妃来侮辱她女儿,她就不能用民女来侮辱四皇子了? 荣华公主心口微微起伏,憋气别的脸都发青了,心底却百转千回,一个侯夫人也敢说这话,敢把皇子侧妃的位置不放在眼里,莫非是依仗着越郡王,也是,毕竟定远侯是越郡王的岳父,为了求娶四姑娘,越郡王一而再再而三纡尊降贵,还险些被定远侯给打了,据说与相王世子在侯府门前闹翻,定远侯一句话吼了,他就乖乖不闹了,要是定远侯要他一定要四皇子娶个民女,文武百官也不能反驳,驸马上朝回来就说过,四皇子要纳那民女做妾,越郡王根本不同意! 文武百官说民女粗鄙,难等大雅之堂,越郡王反驳说粗鄙可是教会她礼仪,朝堂之上,多少人祖父太祖父是穷苦出身,不都凭着自身努力入朝为官了,像前朝惠文皇后,还是宫女出身,不照样母仪天下? 不能因为是民女,就轻视人家,若是嫌弃她身份低劣,大不了他认她做义妹,堂堂越郡王的义妹配不上他四皇子吗? 皇后太后正为此事担忧呢,四皇子与民女有肌肤之亲是事实,要是瞧不起百姓,而他越郡王眼里不分嫡庶,对百姓一视同仁,传扬开去,与四皇子声望有碍,毕竟民心也是一个皇子成为皇储的考量,娶六姑娘做皇子妃,总比娶个民女好吧,要是娶做侧妃,没准儿六姑娘会借着定远侯府的势力去害正妃,正妃之位迟早还是她的,还不如一开始就给她正妃之位,让她与六皇子齐心? 只是这事皇后没同意,她贸贸然做主行吗,荣华公主思岑了会儿,笑道,“还真叫侯夫人说对了,越郡王煽动朝臣,要四皇子娶个民女做正妃,不然也不会委屈了六姑娘做侧妃。” 她就猜到是这个原因!钱氏暗暗磨牙,怎么哪里都有越郡王,处处坏她好事,钱氏望着定远侯,眸底轻动,言外之意,要秦知妩做侧妃绝对不行,尤其是被个民女压着,侯府有什么颜面,越郡王是他女婿,只要他说一声,越郡王不会不应。 荣华公主起身笑道,“府上两位姑娘出嫁,肯定比较忙碌,本宫就不多耽搁了,等两位姑娘出嫁,四皇子便来下聘。” 钱氏和定远侯送荣华公主出府,等荣华公主一走,钱氏便忍不住了,“侯爷,越郡王未免也太咄咄逼人了,一个民女也妄想做皇子正妃,如今妩儿都嫁给四皇子了,被个民女压着像什么话,越郡王听你的,你派人去通知他一声,让他退一步,即便非娶民女不可,正妃是妩儿,侧妃是那民女。” 定远侯瞥了钱氏两眼,吩咐秦总管道,“派人告诉四姑娘一声,让她叫越郡王松口。” 钱氏听了,脸色就绽放一朵笑来,正要说话,定远侯一甩袖子,“你别后悔!” 钱氏的笑在脸上定住,“我后悔什么?要让妩儿做侧妃,被个民女压着,我才会后悔!” 定远侯没理钱氏,迈步去了外院书房,钱氏喜笑颜逐,丫鬟婆子小厮们上前恭贺,钱氏笑道,“赏,今儿高兴,每人赏两个月月钱!” 秦总管亲自去的檀香院,有些话三言两语压根就说不清,只是秦总管没想到会在知晚的屋子里遇到越郡王,而且两人还打情骂俏,额,准确的是知晚再骂越郡王,“喂喂喂,有没有搞错啊,你从相王那里坑来的三千私兵,是你的好么,你给我的是庄院的房契地契,不是他们的卖身契,他们不归我管!” 叶归越坐在书桌旁,提笔画画,知晚在一旁研磨,一边咕噜着,她只是开口要几个暗卫,完完全全听她命令的暗卫,他倒好,一开口,三千私兵就丢给她了,拜托,她是大家闺秀,是女的好么,不是花木兰,不需要上战场打战,要什么私兵啊? 知晚见自己说了半天,人家就是不为所动,眼珠子一转,笑道,“你是没见过我的手段,你不是怕尘儿将来谋逆杀你么,我若是训练三千私兵,将来肯定是听我的,夫君再亲也亲不过自己的儿子啊,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啊啊!” 被知晚吵的耳膜生疼,叶归越才歇住笔墨,瞥着知晚道,“你的本事我早见识过了,尘儿将来能当皇帝,要说不是因为你,我会信吗?没有兵权,他怎么称帝,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知晚,“……。”RS 第一百四十一章 添妆 秦总管站在珠帘外,瞅着姚妈妈,姚妈妈讪笑,“没事,平素四姑娘也是这般与越郡王说话的,习惯了就好。” 秦总管满脸黑线,他说的不是这个好么,他说的是尘儿少爷谋逆杀越郡王,那不是弑父吗?这等千古大罪,怎么在四姑娘和越郡王这里就成玩笑之言了,还没见过越郡王这样的,千辛万苦从相王那里抢了兵权,硬是塞给四姑娘,不要还不行,真是见鬼了,那是兵权好么?! 知晚很无语,极度的无语,冷风站在一旁轻咳了一声,笑道,“皇上给爷定了期限,要是半年之内,不训练出一支无敌的军队,就收回兵权,爷觉得整个大越朝最无敌的就是郡王妃你了,交给你来训练比较合适……。” 把三千私兵训练的跟郡王妃一眼,不无敌能成么? 知晚,“……。” 秦总管,“……。” 知晚伸手抹去额头上的黑线,“你就相信我会训练兵马?” “……你连如何炼制精铁和烟花都会,还会调香制药,会不知道练兵么?”冷风反问,要不是知晚生了两个孩子了,他都要怀疑知晚是不是男的了。 知晚扯了扯嘴角,你还真说对了,她还真不知道怎么练兵,不过你要是真把三千兵马丢给她折腾,她这个现代人,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现代枪战,各种特工队,暗杀……她还真看过不少,依葫芦画瓢,她不会么? 知晚豪气干云道,“行,既然郡王爷这么看得起我,我就接了,每月给我一万两银子的月钱,我给你训练出一支无敌的军队!” 秦总管差点没腿软,这是闺房戏言吧? 就听一道淳厚的笑声传来,“你确定是无敌不是无耻?” 秦总管,“……。” 姚妈妈一脸黑线,真担心再说下去会吵起来,忙道,“姑娘,秦总管有事找您。” 知晚忙丢下手里乱翻的书本,拍拍羞红的双颊,迈步出去,秦总管也不进屋了,笑着把来意禀明,故意的说的大声,让叶归越也听见。 秦总管说完便走了,知晚回屋瞅着叶归越,“你都听见了吧,能高抬贵手吗?” 叶归越勾唇一笑,“可以是可以,但是本郡王不做赔本的买卖。” 知晚撅着嘴,“要好处,你找我爹要去。” 叶归越望着知晚,“我跟岳父有什么好说的,他不乐意见我,我也不乐意见他。” 知晚嘟着腮帮子,“可我没好处给你啊?” 叶归越伸手一拉,长臂一揽,就把知晚抱坐在了他大腿上,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知晚满脸羞红,眨眼睛,整个屋子就只剩他们两个了。 叶归越搂着知晚紧紧的,有些闷气道,“相王世子什么都比不上我,但有一点,他比我强,我说过,要你一次生两个儿子。” 知晚哭笑不得,他这是吃相王世子的醋还是吃尘儿他爹的醋呢,“一次生两个,哪是那么好生的,万一没有怎么办?” “必须要有。” “万一呢?” “没有万一!” “……。” “好吧,我答应你,要是没生两个,塞回去重生一次,这事我答应你了,四皇子的事,你答应了吧?”知晚觉得委屈,秦知妩嫁给四皇子做正妃还是侧妃关她屁事啊,凭什么要她牺牲啊? 叶归越见知晚唇瓣撅的高高的,娇艳欲滴,仿佛樱桃般诱人,多瞧两眼就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双臂一用力,知晚就朝他扑了过去,某郡王准确无误的擒住那诱人的唇瓣,允吸起来,品位美酒佳酿。 吻得知晚双眼迷蒙,手脚无力,连推攘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叶归越才松开她,意犹未尽的笑道,“四皇子的事,我答应了。” 知晚气的双颊飘红,要起身,可是腰肢被搂着,她根本起不来,不由的气道,“你欺负人!” 叶归越捏着知晚的琼鼻,妖冶的凤眸夹了笑意,“你迟早是我娘子,欺负你怎么了?倒是侯府这些人,有事没事都欺负你,怎么不见你反抗?” 知晚嘟嘴,磨牙问道,“要不是你,四皇子会娶六妹妹?” “……不会。” “看吧,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了吧!” “……你以为我松口了,四皇子就会娶你六妹妹做正妃?” “……不会吗?”知晚诧异的睁大了双眸,要是不是,钱氏和她爹还要她求什么情? 叶归越白了知晚一眼,亏得她那么精明聪慧,“四皇子的亲事做主的是皇后,太后,皇上,几时轮到一个公主做主了?要是愿意娶你六妹妹做正妃,就不会开始提侧妃了,荣华公主答应了,皇后随时可以改口,与荣华公主的脸面比起来,四皇子妃的位置重要的多,若我猜的不错,一旦我改口,四皇子妃会是芸香郡主的。” 芸香郡主……? 荣华公主的女儿? 芸香郡主与四皇子不是表兄妹吗?虽然有表兄表妹,天生一对之言,可是近亲结婚,不科学好么? 科学不科学,不是知晚说了就能算的,四皇子娶谁轮到谁也轮不到她做主,咳,这么说貌似也不对,毕竟现在四皇子的亲事一半掐在某郡王爷手里,她一句话,四皇子的亲事可就有了变化了。 叶归越虽不在朝为官,却对皇宫里的弯弯绕绕了如指掌,定远侯和钱氏不知道的事,他一清二楚,也坦白的告诉了知晚,知晚闻言只是一笑,她这会儿跑去钱氏跟前说,只会讨人嫌,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从不做。 果真如叶归越所说的那般,他一松口,那民女就被皇上赐婚给四皇子做了侧妃,皇后求太后懿旨,把芸香郡主赐婚四皇子做了正妃,得知这消息时,钱氏把荣华公主一通咒骂,却也无可奈何,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接下来几天,知晚全心全意绣嫁衣,总算在成亲前一日把嫁衣赶制了出来,正打算试穿呢,外面丫鬟笑着进来道,“姑娘,霁宁郡主,容府大姑娘,楚府,桓府几位姑娘来给您送添妆来了。” 知晚听得面上一喜,这几日瞒着绣嫁衣,连话都没说几句,正闷的慌呢,忙把嫁衣搁下,起身出了屋子。 才走到二门,霁宁郡主、容清絮、楚欢、桓娇、谢宁姝几个就来送添妆了,这几个知晚认得,她只是没想到成国公府大姑娘,侯青妙也来了。 说到高兴,最高兴的莫过于茯苓几个丫鬟了,姑娘明儿就要出嫁了,竟然没一个上门送添妆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家姑娘没什么闺中好友啊,可别小瞧了这些大家闺秀们,朝廷严令官员结党营私,但是贵夫人们玩在一起,大家闺秀们玩的好,有什么事,就可以请家中父兄多帮衬着些,出嫁送添妆这等大事,都没人理会她家姑娘,要是有什么事,岂不是无人可以寻求帮忙吗? 再说五姑娘,三天前,上门送添妆的就一拨一拨的来,兰香院的丫鬟走到哪里脖子都昂的格外的高,还格外的爱挑衅檀香院的小丫鬟,这几天,已经起了好几次争执了,要不是姚妈妈说大喜日子,能不闹就不闹,忍一忍就过去了,不然茯苓肯定是要闹到侯爷跟前的。 知晚领着霁宁郡主六个去檀香院,路过花园的时候,正巧见到秦知姝招待明珠郡主几个,江婉娴也在其中。 秦知姝手里拿着一朵新摘的牡丹花,置于鼻尖轻嗅,妩媚却不失淡雅,见知晚几个有说有笑,嘴角缓缓勾起,“四姐姐,总算是瞧见你出檀香院招待客人了。” 知晚把玩着手里的兰花绣帕,笑道,“这几日五妹妹辛苦了,若是没事,还请把路让让,我要回檀香院。” 小道就那么大,秦知姝站在中间,知晚可以绕着她走,可是身侧的霁宁郡主总不好绕着走吧,秦知姝就站在那里不动,现在的她可是双身子的人,谁敢碰她一根毫毛? 银柳笑道,“回檀香院又不止一条路,五姑娘若是等不及,大可以绕道走。” 茯苓哼笑道,“主子们说话,岂有你丫鬟插嘴的份,还是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呢,一点分寸都没有,有胆量你就一直站在这里,看郡王爷的暗卫不把你打趴下,到时候踩着某些人的身子过去,就是闹到朝堂之上,也是我们占理!” 茯苓明着是指银柳,其实是指秦知姝,这些天,茯苓狐假虎威的本事练的不错,凡事靠着她家姑娘解决不了的,把某郡王的暗卫搬出来,一准奏效,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听着茯苓的威胁之言,秦知姝的脸色微冷,再看知晚似笑非笑的神情,秦知姝更是暗气,明珠郡主笑着打岔道,“青妙,你怎么也来了?” 侯青妙可是七秀之一,明珠郡主和其余几秀都来给秦知姝送添妆,她却给知晚送添妆,这原本就有些不寻常。 这其中的缘由,知晚不知道,但是霁宁郡主清楚啊,在知晚耳边笑言了两句,知晚就明白了,原因还是七仙舞的事,七秀换舞时起了争执,侯青妙有痛经的毛病,没法去参加排练,七秀就找了江婉娴代替,等她再去的时候,就被数落说不如江婉娴,侯青妙也有气性,她们这明摆是要把她排除在外,她打算退出的,只是七秀中也有她玩的好玩伴,今天把她喊来送添妆原是打算和好的,没想到七秀把江婉娴也叫上了,在侯府门前遇上,侯青妙当时就想掉头走的。 看着侯青妙落了下风,还是被江婉娴给逼的,霁宁郡主当时就来了气,上前拉着侯青妙的手笑道,“说好了一起来给四姑娘送添妆的,你怎么早来了片刻?” 霁宁郡主送台阶,侯青妙感激一笑,也就顺着下了,七秀当时脸就挂不住了,侯青妙想再回七秀是不可能了。 知晚瞅着江婉娴,想当日在琉华公主府,因为害霁宁郡主被罚,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天就被放了出来,还搭上了七秀,果真是不简单啊! 江婉娴瞅着知晚的眼神很冷,望着秦知姝笑道,“相王妃下了帖子请七秀明儿在相王府表演,七秀可只在皇后太后寿宴上表演过呢。” 秦知姝听得面上一喜,霁宁郡主云袖下的手攒紧,自打相王世子和越郡王在侯府门前争执起,两人争相送聘礼来,京都上下就等着看知晚和秦知姝出嫁时,谁的喜宴更胜一筹呢,有七秀压场,知晚姐姐的喜宴可能要弱三分。 霁宁郡主眸光一转,笑道,“原来相王妃请了七秀表演呢,越哥哥请我还有关姑娘表演舞蹈,没准儿安康公主也会出宫呢。” 秦知姝和七秀的脸色顿时滞住,当日在芙蓉宴上,七秀就是输给了莲花台,要是再输一次,七秀还有什么颜面,明珠郡主正要说话,就听霁宁郡主笑道,“我今儿来就是来拿引蝶香的。” 知晚不知道这是霁宁郡主临时起意的,不过叶归越见她制香时,提过一句,要她多制些引蝶香,看来十有八九是替霁宁郡主要的了。 银柳怕秦知姝站久的身子乏,扶着她去凉亭小坐,那些大家闺秀也都跟着去,秦知姝与知晚是两方,七秀与霁宁郡主也是两派,算是较上劲了。 等秦知姝几个一走,霁宁郡主就撅嘴了,望着容清絮几个道,“安康公主这两日偶感风寒,怕是跳不了蝴蝶舞,你们谁会?” 容清絮连连摇头,她虽然会跳舞,可是舞技一般,两方斗争,跳的不好会给她们丢脸的,容清絮瞅着侯青妙,笑道,“侯姑娘舞姿超凡脱俗,我瞧七秀把你排挤在外,不如你就与我们一起吧?” 侯青妙满脸羞红,挠着额头道,“她们嫌弃我跳的不好,万一我跳不好,岂不是对不住你们?” 霁宁郡主拉着她的手道,“你的舞我们又不是没见过,你就加入我们吧?” 侯青妙思岑了几秒,也就答应了,霁宁郡主高兴的拉着知晚,低声问,“我知道知晚姐姐主意多,我们几个能不能也组织一支奇妙无穷的舞蹈出来?” 知晚眨巴眼睛望着霁宁郡主,霁宁郡主切切的望着知晚,其实知晚也有此意,便笑道,“能是能,只是要吃好多的苦头,远非七秀排练舞蹈能比的。” 霁宁郡主有些惊吓的瞅着知晚,之前举办芙蓉宴,知晚姐姐都只说会吃些苦头,结果累的她差点趴下,要吃好多的苦头,那得多辛苦,霁宁郡主有一瞬的退意,不过一想到江婉娴,霁宁郡主坚定的点头,“我能吃苦头。” 桓娇几个也道,“我们也能。” 知晚便笑道,“我曾从书上学来一种舞蹈,站在鼓上跳舞的,除了一致的舞蹈外,每个人落脚的步伐还轻重不一,不但要表演一支舞蹈,脚还得在鼓面上弹奏曲子,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了。” 容清絮几个听得眸底睁圆,这样的舞她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几个人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眸底看到了兴趣,知晚见她们都同意了,笑道,“你们有两个月的时间排练。” “两个月?时间是不是太短了些?”霁宁郡主睁大眼眸,她不记得两个月后有什么大事啊? “这个是秘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知晚卖关子道。 领着几人去檀香院,知晚从抽屉里掏出图纸,递给霁宁郡主道,“这便是那支舞蹈的道具、舞步和曲子。” 几人传看,眸底的震撼之色愈演愈烈,几乎喷薄而出,除了楚欢和侯青妙,其余几人都见过知晚的笔迹,知道这图纸是她亲手所绘,好像事先知道她们会组织舞蹈队一般。 几人就商议舞蹈怎么排练,尤其是侯青妙的痛经毛病,两个月时间原本就不多,要是再多加耽搁,时间根本不够用,侯青妙红着一张脸,她又拖后腿了。 茯苓很大方,喊来柏香道,“你那不是有药丸治疗痛经的吗,多包一些给侯姑娘。” 柏香望了知晚一眼,见她对侯青妙笑道,“那药丸效果不错,提前三日服用,基本不会痛。” 柏香也有痛经的毛病,疼起来都没法从床上爬起来,茯苓就找知晚想了办法,给她调制了好些药丸,感激的柏香从床上爬起来跪谢,见知晚同意了,忙回屋,用锦盒包了百八十粒药丸给侯青妙。 侯青妙还不好意思接,霁宁郡主塞她手里,笑道,“可别小瞧了这些药丸,有奇效呢,记得提前三日服用啊!” 侯青妙轻眨睫毛,霁宁郡主又没吃过这些药丸,怎么知道有奇效,难道配制这些药丸的大夫是帮她治好哑疾的神医?侯青妙嘴巴蠕动了两句,想替她舍妹问问,可是张不开嘴,接了锦盒,道了谢。 霁宁郡主几个来,原本就是为了给知晚送添妆的,霁宁郡主送的是一套精美的头饰,桓娇几个送的也都价值不菲,知晚都不好意思了,“等你们出嫁,我也给你们送一份大添妆。” 几个姑娘被知晚说的满脸羞红,嗔瞪着她,知晚用帕子捂嘴笑,“好了好了,我不逗趣你们了,收了你们这么重的礼,我怎么也得回送你们些东西,我这儿有不少香,你们要是喜欢,我就送你们了。” 知晚给茯苓使了个眼神,茯苓便笑着福身进侧屋,抱着个大包袱进来,在桌子上打开,大包袱里还有锦盒,知晚拿其唯一的锦盒,递给霁宁郡主道,“这是早前你找我要的,这些日子忙,都没来得及给你送去。” 霁宁郡主抱着锦盒,打开就瞅见里面摆了好些的胭脂盒子,盒子底下写着怎么用,霁宁郡主笑的是见牙不见眼,抱着怀里就不撒手了,那样子看的谢宁姝双眼放光,她可是知道知晚的本事有多大,这东西定不寻常,从不向外人伸手的她脸皮顿时厚了起来,她欠知晚的太多,所谓债多了不愁,当下嚷嚷要知晚也送她一份。 知晚捏捏她的脸,然后从大包袱里拿了两个胭脂盒送她,才拿完,桓娇就把脸凑了过来,“我也要。” 知晚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狠狠的捏了两下,送了她两盒子,侯青妙几个,每人都送了一份,送完笑道,“这回公平了吧?” 侯青妙几个拿着胭脂盒子,瞅着里面晶莹剔透的膏体,还泛着淡淡的香味,要不是事先告诉是用来洗脸的,她们肯定会当成是吃的。 玩闹了好一会儿,霁宁郡主几个才回去,知晚揉着肩膀,问茯苓,“那些图纸都收拾妥当了吗?” 茯苓连连点头,“奴婢办事,姑娘放心,图纸全部收拾妥当了,一张也没有落下。” 叫茯苓把包袱取来,知晚走到窗户处,把冷木喊了过来,把包袱递给他,叮嘱道,“包袱里的东西很重要,务必谨慎办理。” 冷木立时昂正了身子,好久没办过重要的事了,当下道,“郡王妃放心,属下一定倾尽全力,只是这包袱送哪里去,是给爷吗?” 知晚扯了下嘴角,“不是给他的,怎么做,包袱里都写着,照做就可以了。” 冷木,“……。” 他好像问的有些傻,郡王妃明儿就要嫁给爷了,再等不及也不在乎这么一天啊! 吃过午饭后,姚妈妈就在盘点箱子包袱,生怕落下点什么,瞅着住了十几年的屋子,心里有些酸酸的,这个想带走,那个也想带,恨不得把屋子都搬去才好。 见姚妈妈伤感的擦拭眼角,茯苓笑着递上绣帕道,“娘真是的,上回姑娘逃婚都没见你哭呢,这回姑娘出嫁是喜事,你倒哭了。” 姚妈妈瞪了茯苓一眼,哪里还哭得下去,“娘是喜极而泣,盼了多少时日,总算是盼到姑娘出嫁的时候了,娘心里的石头也能放下了。” 茯苓连连点头,转而问道,“娘,早前你不是说赵思莲要来给姑娘祝贺吗,明儿姑娘就要出嫁了,她进京了没有?” 知晚也想起来了这事,望着姚妈妈,姚妈妈擦拭眼角的泪,道,“这些日子忙着姑娘出嫁的事,也没去小院问一声,按理应该到了,茯苓你……。” 姚妈妈话还没说完,外面一个小丫鬟奔进来,跑的有些急了,踩着自己的裙摆,直接打了珠帘摔了进来,嘴里还说着,“不好了……。”RS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百两 柏香忙扶小丫鬟起来,帮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其实屋子收拾的很干净,裙摆上没怎么弄脏,只是小丫鬟摔倒时,手在地上擦过,蹭破了些皮,疼的小丫鬟眸底眼泪直打转,想说的话也被疼痛打断了。 姚妈妈望着小丫鬟,想着那声不好了,心忽然就颤抖了一下,明儿就是大喜之日了,没有天大的事,这些丫鬟不会说这些忌讳的话,那是要挨板子的,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丫鬟缩着脖子,胆怯的望了知晚一眼,压低声音道,“方才三姑娘的贴身丫鬟跪到太太跟前,说四姑娘逃婚在外曾生过两个孩子,太太找姑娘去说话。” 小丫鬟是不信的,她知道姑娘逃婚在外,收养过两个孩子,如今还被越郡王看押着呢,怎么到三姑娘那里,就成四姑娘生的了,偏三姑娘说人证物证俱在,太太好像相信了。 姚妈妈听到小丫鬟说这话,脸色当时就僵硬了,手也攒的紧紧的,望着知晚的眸底带着焦急,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侯爷早就知道姑娘有过两个孩子,可是侯爷疼爱姑娘,可以当做不知道,可是太太不会啊,明儿就是姑娘的大喜日子,万一捅了出来怎么办,她不担心越郡王,可是镇南王府众人呢,天下悠悠之口呢? 知晚面色不变,但是心里也有些急慌了,安抚了姚妈妈几句,知晚便带着白芍去了松香院。 正屋里,赵氏勃然大怒,茶盏糕点盘子丢了一地,知晚进屋时,几粒佛珠滚到她脚边,与脚尖相撞,又原样弹了回去。 知晚抬眸就见到两张熟悉的脸,一张是赵思莲的,一张是李氏的。 两人脸上表情不一。 赵思莲是歉意,慌乱无措,连看知晚的眼神都带着躲闪和逃避,头低低的,给人一种很强烈的恨不得钻地洞的感觉。 李氏脸上带着诧异,还有些幸灾乐祸,背脊昂的直直的,瞅着知晚的穿戴,眸底闪过艳羡之色。 钱氏瞅着知晚进来,步伐从容不迫,举止淡雅,好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钱氏心里有些打鼓了,赵思莲和李氏两人都能作证,知晚曾在赵家生下一对龙凤胎,可是知晚见到二人,除了眸底一闪而逝的了然外,并无害怕之意,难道这两人是骗她的? 秦知柔坐在那里,嘴角勾起一抹人蓄无害的笑,她知道知晚生孩子一事也是意外,她带着丫鬟去二房赏花,回来时,见赵思莲和李氏被阻拦在门外,本不欲理会的,结果丫鬟耳尖听到李氏抱怨道,“有他们这样狗眼看人低的吗,赵家可是知晚的救命恩人,又是来给她贺喜的,竟然连门都不许进,那我们还巴巴的从历州赶来做什么,吃闭门羹吗?!” 丫鬟回头,就见赵思莲拉着要暴走的李氏,轻声道,“知晚毕竟是侯府闺秀,高门大户岂是我们随随便便就能进的,要不我们先去小院等吧?” 李氏当时就冷哼道,“侯府闺秀?侯府闺秀会未婚先孕,还生下一对龙凤胎?!还瞧不起我们平头百姓,我还瞧不上他世家望族的龌蹉呢!” 丫鬟当时就震惊的不知言语了,她没有听错吧,这两位村姑说的是四姑娘不是五姑娘?四姑娘逃婚在外还生下过一对龙凤胎?! 见赵思莲拖着李氏走,丫鬟都等不及禀告秦知柔,噔噔噔的就拎着裙摆上前了,笑道,“两位是来找四姑娘的吧,四姑娘正候着两位了,府里忙着四姑娘和五姑娘的婚事,有些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两位多加担待才是。” 丫鬟又是赔笑脸又是恭谨行礼,李氏觉得面子里子都有了,觉得侯府丫鬟比守卫懂礼多了,比知晚身边的丫鬟也知礼的多,便随着丫鬟进府了。 对于丫鬟拎着两个村姑进府,秦知柔本来不悦的,可是丫鬟一禀告,她的脸色也带了欢迎,一边跟她介绍府里的场景,一边笑道,“四妹妹回来后,听她说了不少在府外的事,尤其是赵家对她的救命之恩,要是有赵家,她早丧命了,四妹妹离京在外,吃了不少苦头,都不曾与我们吐露过,难得赵家人重情义,口否与我说说赵家是怎么结识我四妹妹的?” 秦知柔温婉的问着,随手从头上拔下一对金簪送到李氏和赵思莲手上,赵思莲推脱不收,李氏乐意啊,把两根簪子全握在手里,知无不言道,“知晚怎么晕倒在路边的我们也不知道,不过要不是我三弟妹心善,见她大着肚子晕倒在路边,就把她扶上了马车带回了赵家,指不定小命就丢路边了,知晚为了生两个孩子吃了不少苦头,差点死在赵家,幸好她福大命大才活了过来……。” 李氏说着,赵思莲拉着她,要她别说,毕竟怀孕生子不是什么好事,值得到处宣扬,她听赵和说过,那两个孩子连侯府大门都没能进,还被越郡王看押在小院呢,不许离开半步,虽然她们进京时,听说了侯府的一些流言蜚语,有说侯府五姑娘与相王世子私下勾搭,差枪走火,怀了身孕,等不及出嫁的,可不代表知晚也是啊,那两个孩子的爹不是早过世了吗? 秦知柔当时听得是满脸错愕,随即又笑的格外的灿烂,好一个四妹妹,竟然瞒的这么严实,还那么若无其事高调回京,胳膊上一粒守宫砂瞒过了多少人,还让五妹妹和六妹妹误以为下的春药没用,原来四妹妹真的中了春药,还与人春风一度,怀了孽种,不得不逃婚,这回有好戏瞧了。 秦知柔装做早知道似地,问了李氏不少知晚在赵家的事,包括徐公公宣旨的事,秦知柔把李氏和赵思莲领着就去了松香院,丫鬟则是去梅香院禀告钱氏。 见到知晚若无其事的模样,钱氏气就不打一处来,一个残破之躯也能嫁进镇南王府成郡王妃,比嫒儿高嫁数倍,钱氏早前是羡慕妒忌恨却不敢言,但是今天,她不打算忍了,她就不信越郡王和镇南王府能容忍一个生过孽种的庶女进门! 不等钱氏发难,知晚便上前行礼请安,然后问道,“不知道老太太和太太找我来所为何事?” 赵氏深呼吸,看知晚的眼神带着冰棱,却不得不忍着,眼睛往房梁上瞄,她既想杀了知晚掩盖丑闻,却又顾忌越郡王,没有退亲,知晚就是既定的越郡王妃,成亲前夕暴毙于府中,万一越郡王闹起来,颜面何存啊? 可是关乎越郡王的颜面,私下处死知晚总比事情闹大,越郡王脸面全无好吧?越郡王可以说没有分寸,但是镇南王总该有。 想着,赵氏一拍桌子,指着赵思莲和李氏给知晚看,“她们两个你可认得?” 知晚很想说不认识的,可是能说吗,知晚镇定的点点头,“认得。” 赵氏眸底冷了三分,最后一点期望都湮灭了,“那她们说你在赵家生下两个孩子的事也是真的?” 知晚双手交叠于小腹处,听到赵氏的问话,心微微揪起,但还是点了点头,知晚清晰的感觉到她点头前十几双眼睛盯着她,她点头后,此起彼伏的倒抽气中,她看到了赵氏眼中的杀意。 没有多余的话,赵氏闭上眼睛,摆手道,“侯府养育了你十几年,虽然苛待过你,但总算对你不薄,尤其是侯爷,疼你更胜嫡出,未婚先孕还生下一对孽种,还妄想嫁进镇南王府,你知道镇南王府是什么地方,镇南王的眼睛里容的进沙子吗?你是自己死还是我叫你人溺死你?” 赵氏问的心平气和,问的轻声软语,脸上甚至还挂了慈和的笑,但却看得人心惊胆颤,她就是希望知晚能自己死,即便与镇南王府有婚约,可谁也拦不住新嫁娘的寻死之心啊! 知晚面色不动,她来时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可是李氏和赵思莲却没有想到,李氏此番磨着刘氏,就是想傍着知晚这棵大树,好在京都立足,开个糕点铺子,赵思莲是真的来送添妆的,虽然她知道那点东西在侯府根本就拿不出手,可是那时她的一份心意,可她万万没想到,秦知柔言语之中对知晚那么多的关心,让她羡慕那份姐妹之情,可是转过脸就把知晚推入了火坑,赵思莲知道是她们进京,是她们方才说的话葬送了知晚的命,甚至包括那两个孩子的命,若真的是这样,那当初那份救命之恩就成了杀人的刀子啊! 知晚站在那里,并没有跪下求饶,也没有选择怎样死,秦知姝坐在那里,把玩着绣着牡丹的绣帕,笑道,“四姐姐好本事,生下两个孩子了,还能把越郡王玩弄于鼓掌之中,你骗我们那两个孩子是你救了个贵夫人生下的,是不是也是这样隐瞒越郡王的,你明知道越郡王是什么样的人,还这样欺骗他,你要拿整个侯府给你做陪葬吗?” 秦知柔望着秦知姝,冷笑道,“五妹妹,你与四妹妹四斤八两,你又哪来的立场数落四妹妹的不是?” 秦知姝脸色一哏,气的直扭绣帕,知晚勾唇一笑,瞥着秦知姝和秦知妩两眼,“我为什么会生下两个孩子,还不是拜五妹妹与六妹妹所赐,我若死了,你们两个能逃的掉?” 要不是有她们,她与越郡王会是一对神仙眷侣。 秦知姝想说一句,只要你死了,只要屋子里丫鬟不吭一声,谁知道她生孩子是她们下春药的缘故,可是没等她说出口,她就想到了越郡王派了暗卫守着知晚,这会儿暗卫就在某个角落听着呢,秦知姝的脸色顿时苍白一片。 钱氏咬牙冷看着知晚,冷笑道,“就算你失身一事与五姑娘和六姑娘脱不了干系,但你也不该欺骗越郡王,赐死你也是为了保存他的颜面,越郡王也不是那么不懂礼数的人,来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钱氏话一出口,就有两个粗壮的婆子出来拖知晚出去了,只是手才碰到知晚,屏风处就传来一声呵斥,“住手!” 两个婆子身子一怔,扭头就见定远侯肃冷着一张脸,龙行虎步的迈步进来,两个婆子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侯爷疼爱四姑娘,府里上下皆知,五姑娘未婚先孕,非但逃过一劫,还嫁进相王府了,四姑娘没准儿也能糊弄过去,可是四姑娘的错比五姑娘严重的多啊! “退下!”两个婆子走神中,忽然一声冷喝吓的两人身子一哆嗦,差点跌坐地上,回过神来,忙退远了。 钱氏起身相迎,道,“侯爷,我知道你疼四姑娘,可凡事有轻有重,与侯府的名声,和上下几百口人命相比,孰轻孰重,侯爷切莫因小失大啊!” 定远侯一甩袖子,没给赵氏请安,直接就落座了,冷声道,“知晚生了两个孩子的事,我一早就知道了,那两个孩子是越郡王的,明儿知晚就嫁给越郡王,是越郡王千求万求的,谁敢要我侯府上下的命?!”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齐刷刷的望着定远侯,不可置信,四姑娘生的那两个孩子是越郡王的?怎么可能?! 知晚直勾勾的瞅着定远侯,心里软成一汪清泉,清冽的眸底有泪珠闪烁,就听钱氏质疑道,“那两个孩子是越郡王的,知晚又嫁给越郡王,怎么都没听侯爷提起过?” 定远侯端着茶水啜着,“未婚先孕是有脸的事吗,瞥开镇南王府不说,侯府在京都也算是有头有脸,一旦知晚未婚生子的事传扬出去,还有谁敢上门提亲,正是为了侯府的清白名声,知晚才没有带着两个孩子回京,而是交由越郡王派人照顾着,历州是越郡王的地盘,连相王养私兵的事都知道,会查不出知晚生了两个孩子的事?” 定远侯的反问让钱氏回答不上来,她今儿才知道传遍大越的第一村姑竟然就是知晚,她在历州大街上卖糕点,砸晕越郡王,越郡王会不派人去查她吗?当日成亲时,越郡王为了她掀了多少大家闺秀的喜帕,又为了她打劫皇上,来侯府赔礼道歉,低三下四,一改前态,原来就因为知晚为他生下两个孩子? 就听定远侯道,“虽然知道越郡王喜欢知晚,可毕竟是郡王爷,若不是有他非娶知晚不可的理由,我岂敢拿捏他?” 赵氏蹙拢的眉头舒缓了,冷沉的脸色也温和了,望着定远侯,问道,“侯爷不早说,你要是晚回来一步,指不定就杀了她了,这孩子,怎么也不吭一声?” 赵氏话里是责怪,可是问的话却是质疑知晚,没道理都要处死她了,她还死死的瞒着,知晚眼珠子一转,瞥了暗处一眼,算了,她爹都这么说了,反正他也知道,就先借做保护伞用下了,只是心里觉得亏欠太多了,知晚轻抿娇唇道,“我和越郡王生了两个孩子的事,不但爹知道,镇南王也知道,就连皇上都知道,当日在赵家,徐公公宣旨时,我就抱着孩子,他在贵妃宫认出我来,禀告皇上知晓,皇上才会龙颜大怒,是越郡王告诉皇上,那两个孩子是他的,皇上才会赏赐我一堆……。” 定远侯微微蹙眉,不是镇南王告诉皇上孩子是越郡王的吗,怎么是越郡王告诉的了?不过皇上知道就好,“越郡王这些年是纨绔惯了,可镇南王就算宠溺越郡王,也不会随随便便就送出断纹琴和一百八十抬聘礼,实在是他高兴,高兴有了两个孙儿,知晚当的起那么重的聘礼!” 钱氏和赵氏两个互望一眼,好像找不出漏洞,由不得她们不信。 冷木和冷石守在暗卫,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守在小屋外,凭着两人高超的武功,卓绝的听力,知晚与越郡王说什么,他们清楚着呢,那两个孩子的爹明明死了啊,虽然爷说认他们做义子,可义子与亲子差别大了好么,怎么到定远侯就成了与郡王爷生的呢,爷是乐意替人家养儿子,可不一定愿意被黑锅啊! 不过两个暗卫心里清楚叶归越心底有多宠溺知晚,就算没有定远侯出来保护知晚,两人也会站出来的,爷明知道郡王妃生了两个孩子,还不嫌弃她,非娶她不可,若是真让她死在跟前,明年的今天大概就是他们的忌日了。 两个暗卫闪身出来,作揖道,“侯爷说的不错,那两个孩子的确是郡王爷的,只是侯爷树敌太多,恐有人对两个孩子下毒手,才特地保护起来的,明儿郡王爷就会迎娶郡王妃过门,到时候两个孩子也会接进镇南王府,在此之前,希望侯爷严加保密,要是危害到小少爷和小小姐的安危,就别怪我等手下不留情了。” 暗卫都帮着知晚这么说,钱氏和赵氏还能说什么,只是心里还堵着一个疑问,那日越郡王与相王世子在侯府争着送聘礼,相王世子得瑟有孩子,越郡王气的不行,还扬言要知晚帮他生两个儿子,他不是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了吗? 不过这个疑问,谁也没问出口,既然侯府没危险,孩子是越郡王的,她们还担忧个什么劲啊? 赵氏生了一通乱气,有些疲惫了,伸出胳膊,周妈妈就扶着她下去歇着了,钱氏看知晚的眼神依然很冷,有心想罚知晚,却张不开口,侯府当家做主的还是定远侯,他明知道知晚未婚生子都不罚她,她还能罚吗?何况她还是越郡王两个孩子的娘! 屋子里最生气的莫过于秦知姝和梅姨娘了,同样是未婚先孕,爹是要处死她的,要不是四姐姐说了什么,她还有命在,就算饶过了她,她也在柴房关了一夜,吓了一夜,爹偏心! 秦知姝气的咬牙,起身跺着脚走了,没有给钱氏行礼,也没有给定远侯行礼,钱氏一肚子气,总算有理由发了,“没规没距,一个个都占着自己有护身符,不拿侯府家规当一回事!” 梅姨娘福身行礼道,“五姑娘是恼侯爷偏心呢,那日查出她怀了身孕,侯爷可是要处死她的,结果四姑娘生了一对龙凤胎,却安然无事,搁谁心里能受的住?” 定远侯冷冽的眸光从梅姨娘脸上扫过去,“是谁害的知晚逃婚在外一年,若不是为了救我出大狱,她都不会回京,为了她的清誉,也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全,我没有罚她,她非但不知感激,还觉得我偏袒?!” 梅姨娘无话可说,柳姨娘哼笑道,“梅姨娘口口声声说侯爷偏心,我怎么瞧最偏心的还是你呢,前些日子还觉得四姑娘比五姑娘懂礼,是侯爷教的好,没想到到底是被你给养坏了,如今你一个妾室也敢质问侯爷了,五姑娘是攀上了相王府,可相王府再怎么宠她,也管不住侯府的家规上来!再说了,当日要不是四姑娘帮着五姑娘求情,她早命丧黄泉了,结果转过脸就咬着四姑娘不放,如此不知恩图报,还以为是太太教出来的,往后谁还敢上门求亲?” 柳姨娘是钱氏的心腹,秦知姝有意把梅姨娘扶正的事,钱氏跟她说过,柳姨娘心里气呢,她还真担心秦知姝有那本事,不然钱氏也不会急了,所以借着梅姨娘偏心,好叫侯爷知道有她这样的嫡母,往后府里只会是乌烟瘴气。 定远侯扫了梅姨娘一眼,甩着袖子走了,走到屏风处,回头吩咐秦总管道,“拿三百两银子与她们,送她们出府!” 这个她们是指赵思莲和李氏,这三百两银子是打发她们走的,从此与侯府恩断义绝,她们差点害死知晚,要不是念着赵家曾救过知晚的份上,早轰出去了。 李氏听到三百两,心里就乐开了花,压根就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祸事,赵思莲要聪慧些,望着知晚,知晚抿了抿唇瓣,她知道这事与她无关,便对秦总管道,“把三百两给赵姑娘。” 说完,转身便走,白芍望着秦总管补充了一句,“以后赵姑娘来府上可以,换做旁人,就免了吧。” 李氏一张脸青红紫轮换了变,赵思莲也不想理会她了,随着秦总管身后出了屋子。 冷石和冷木甚至有种想杀了李氏的冲动的,要不是明儿是大喜之日,见不得血,她早命丧侯府了。RS 第一百四十三章 出嫁 自知晚被叫走后,心就一直悬着,派了丫鬟出去打听,随着丫鬟的讲叙,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着,还没说完,就见知晚迈步进院门,姚妈妈忙快步上前,拉着知晚低声道,“尘儿和思儿的事瞒过去了吗?” 知晚轻嗯了一声,有些疲乏道,“爹帮我作证,又有越郡王的暗卫,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姚妈妈总算是放了一口气,越郡王那里她不担心,知根知底,便笑道,“姑娘乏了,就多歇会儿吧,明儿出嫁,还有的受累呢。” 回到内屋,知晚和衣躺在小榻上小憩,才刚刚眯眼,外面小丫鬟急急忙奔进来,正要唤知晚,就被姚妈妈拦住了,姚妈妈不悦的看着红蕉,“毛毛躁躁的,姑娘睡着了,脚步也不知道放轻些。” 红蕉红着双颊,轻声道,“府里好像出事了,侯爷刚刚出门,在府外被人给打了……。” 姚妈妈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郡王爷打的?” 姚妈妈怕啊,怕侯爷把两个孩子摁在某郡王头上,惹怒了他,这会儿找上门来了,还把侯爷打了……莫不是郡王爷爱惜名声,不乐意娶姑娘了吧? 红蕉瞅着姚妈妈,觉得好奇怪,四姑娘都帮郡王爷生了两个孩子了,为了娶四姑娘过门,郡王爷都上门赔礼道歉,就差没负荆请罪了,姚妈妈怎么一听到侯爷被打,就想到郡王爷呢,忙摇头道,“不是郡王爷,是苏家,还是苏家家主,口口声声要侯爷把他妹妹还给他呢,还说要见四姑娘……。” 听到不是郡王爷三个字,姚妈妈的心才放下,就听到苏家家主,姚妈妈的脸色更白了,今儿到底是怎么了,事儿一出接一出的来,姑娘好不容易睡下啊,还有苏家,什么时候寻来不好,偏这个时候来,这不是要把姑娘是私生女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吗? 叮嘱丫鬟别吵着知晚,姚妈妈就急急忙忙的出了门,留下红蕉站在那里,嘟着娇唇,人家要见的是姑娘,姚妈妈去行么? 知晚一觉醒来时,天边晚霞绚烂,倦鸟归巢,站着敞开的窗户旁,望着天上的云卷云舒,神情不知所思。 傍晚吃晚饭的时候,知晚才发觉不对劲,蹙眉问道,“姚妈妈人呢,怎么半天没见着她?” 茯苓把菜端上桌子,撅着嘴道,“姑娘睡着的时候,苏家有人找上门来,把侯爷揍了一顿后,把娘带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知晚愕然,“我爹没事吧?” “……没事,就是眼睛青了一只。” “……。” 这还叫没事啊,明儿就是她和秦知姝大喜的日子,上门道贺的宾客肯定不会少,越郡王和相王世子的岳父却被人给打了,这事能叫是小事吗? 不过这事,知晚也管不着,苏家虽说是大越朝七大世家之一,但毕竟是商户,定远侯府是大越朝堂堂钦赐的侯爵,又是越郡王和相王世子的岳父,京都哪个王侯敢小觑了,见了面不说拱手作揖,至少也是好几个笑脸吧,把他给打了,要是没她爹的允许,苏家家主苏向行能走?更何况是把堂堂越郡王妃的贴身奶娘给带走问话。 知晚安静的坐着用晚饭,原本还以为赵氏会派人找她去说话,毕竟当年她宁愿死都不许她爹娶她娘进门,但是直到夜深,华灯初上,都没人来檀香院打扰她,倒叫知晚纳闷了,不应该啊! 知晚靠着窗户,欣赏了会儿月色,白芍打了帘子进来,把出去探听到的事告诉知晚,檀香院果然有动静,赵氏听闻苏家家主打了侯爷,要侯爷去回话,侯爷没去,赵氏为此大发雷霆,原本还想找知晚的,可是知晚明天就要出嫁,又有暗卫守护着,找知晚的麻烦就是找她自己的麻烦,不忍也得忍了。 知晚点点头,望着白芍几个道,“下去歇着吧,今儿累了一天了。” 白芍几个丫鬟连连摇头,虽然白天为了装扮檀香院,干了不少的活,但是她们几个精神振奋呢,这会儿回屋也是睡不着,恨不得天立马大亮,到时候全福娘娘来帮姑娘化妆,想到全福娘娘,柏香就笑道,“桓夫人和楚夫人明儿来给姑娘梳妆呢,她们都是儿女双全之人,姑娘出嫁后,定能儿女双全,福乐安康。” 白芍在一旁听得噗呲一声笑了,伸手戳着柏香的额头笑道,“姑娘与郡王爷早有一双儿女了。” 柏香脸一红,忙改口道,“那多几双儿女!越多越好。” 知晚一脸黑线,嗔瞪了柏香两眼,这丫鬟把她当成什么呢,还越多越好,怕几个丫鬟口没遮拦下去,知晚舆洗了一番,便睡下了。 白天睡过了,加上想着明天成亲的事,知晚竟有些翻来覆去睡不着,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清凉月光,知晚瞅着大红色的锦帐,上面还绣着一对交颈鸳鸯,活灵活现。 不知神游了多久,知晚才打了哈欠,翻身睡去。 窗外,月色铺地。 冷石和冷木斜靠在树枝上,精神灼灼,半点困意也无,冷木随手扯下一片树叶,翻转把玩着,瞥了冷石一眼道,“明儿郡王妃就要过门了,今儿发生在定远侯府的事,你觉得能瞒过王爷王妃吗?” 冷木轻摇了下头,今天上午发生的事,他们原本是打算禀告叶归越的,可是想到他这两天高兴的模样,他们从来没见过呢,他们两个还真没胆量去泼他的冷水,想着他都知道,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明儿郡王妃过门,让她自己跟叶归越解释。 第二天一早,知晚就被一阵吵闹声给吵醒了,说话的是茯苓,有些跳脚,“怎么办,昨儿谁负责值夜的,忘了点熏香,看姑娘都被虫子咬了,顶着这么大个红包,怎么化妆啊,还不叫人笑话姑娘啊?!” 竹香缩着脖子,昨儿是她负责值夜的,可是她要点熏香,姑娘说不用,她就下去歇着了,平时姑娘被虫子咬两口不算什么,可是一会儿全福娘娘得来给姑娘梳洗打扮呢,忙道,“现在抹药还来不来得及?” 白芍摇头道,“不行,今儿是姑娘的大喜之日,往身上抹药,不吉利,实在不行,一会儿多扑些粉,遮盖一番便是了。” 也只能是这样了,这时,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姚妈妈手里捧着个红木锦盒进来,瞅着几个丫鬟围在屋子里,摆手道,“我唤姑娘起来,你们先下去用些饭,多吃些,一会儿要随着花轿走几个时辰,可别饿晕了。” 几个丫鬟忙福身下去了,姚妈妈走到床边,也不喊知晚,直接就把被子掀了,把床帘挂到鸳鸯铜钩上,光线一下子刺眼,知晚侧过眼睛,伸手挡住光线,撅着嘴瞅着姚妈妈。 姚妈妈笑道,“时辰不早了,姑娘该起了。” 知晚打着慵懒的哈欠爬起来,手碰到锦盒,有些好奇,“这是?” 姚妈妈低低一笑,“那是府里早前就给姑娘预备下的压箱底,原该让姑娘昨儿夜里看的,奴婢晚归了。” 知晚满脸羞红,这是教她怎么圆房的呢,忙搁回床上,迈步下床,姚妈妈笑着摇头,也没说一定要知晚瞧,都生过两个孩子了,能不知道吗? 知晚洗过脸,姚妈妈伸手摸了摸知晚的脸,又细细的看了看,然后去拿了线来帮知晚把脸上的汗毛给拔了,知晚的拒绝,被姚妈妈给无视了,“按理这是姑娘第三次上花轿了,为了图个吉利,寻常大家闺秀要做的,姑娘也不能落下了。” 前两次都没有嫁成功,这回可是悬着呢,知晚也就随姚妈妈了,借着除去汗毛的时候,知晚抿唇问道,“苏家家主和我爹怎么了?” 姚妈妈轻叹了一声,要是不顾着姑娘的婚事,苏家家主早和侯爷闹翻了,这事还有的闹腾呢,幸好今儿是姑娘成亲的日子,不然苏家家主要带姑娘回苏家。 姚妈妈帮知晚刮好汗毛,外面就传来一阵哄闹,桓夫人和楚夫人一身喜气的进来,进门便说着吉利话,知晚起身行礼,桓夫人笑道,“可不敢担新娘子大礼,快快坐下。” 知晚与二人熟悉,尤其是桓夫人,见着知晚是合不拢嘴,心里还有些失落,她是真喜欢知晚能给她做儿媳妇的,可是这样的玲珑人物却是纨绔郡王的,只盼着她能把越郡王收拾的妥帖,将来幸福美满才好。 梳妆过后,便帮着知晚化妆,别的好说,独独额间那被虫子咬过的小包,任是两人怎么遮掩都盖不住,怎么瞧都不满意,就像是一块娇美的绸缎上,染了个小疙瘩墨迹,怎么看怎么别扭,知晚瞅着铜镜里的自己。 神清骨秀,方桃譬李,百般难描,盛颜仙姿,看着竟有一瞬间的失神,那颗小包却是挺碍眼的! 知晚扫了梳妆台一眼,拿起胭脂盒子,用毛笔蘸了些,对着镜子描绘起来,三两笔之后,就听到身侧的惊叹声,“好玲珑的心思,如此一来,更添韵味!” 桓夫人是赞不绝口,只见铜镜中映出一个娇妆美人,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娇美的唇瓣微弧,便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真真是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没想到一朵小小的兰花,竟有如此惊人的效果。 “倒是要好生感谢咬着四姑娘的虫子了,不然我们还不知道妆可以这样化。” 说笑了一会儿,差不多时辰后,桓夫人和楚夫人帮忙把凤冠戴在知晚的身上,又是一阵惊叹,两人在京都也帮过不少大家闺秀梳妆过,能胜过知晚的,还没见过呢。 扶着知晚坐到床边,几个丫鬟守着知晚,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 约莫半个时辰后,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唢呐声传来,小丫鬟进来高呼道,“郡王爷接亲来了!” 听着这四个字,知晚竟有些紧张的握紧了双手,茯苓和白芍两个瞧了便想笑,姑娘也有紧张的时候呢。 唢呐声越来越近,渐渐的,还不和谐了起来,细细听,竟是两拨,知晚满脸的黑线,这是又斗上了? 没一会儿,唢呐声就进了院子,欢呼笑闹声此起彼伏,知晚把耳朵竖起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郡王爷,你真打算亲自背我四妹妹出门?不用我这个大舅子?” 秦之章憋屈啊,府里众多嫡妹庶妹,他最想的就是能亲自送知晚出门,结果呢,被个不讲礼数的越郡王杀出来,要亲自背她出门,他只能在一旁干瞪眼,窝火着呢。 “不用。” 叶归越瞥了秦之章一眼,缓缓的吐出两个字,算是很给他颜面的,方才在侯府大门前,他出了两个题目,明显是偏袒他的,这个大舅子很上道。 秦之章走到叶归越身侧,帮他整理了下胸前的大红花,低声笑道,“这么急做什么,四妹妹不早是你的人了吗,回门的时候,记得把两个孩子带回来见见我这个做舅舅的。” 叶归越脑门上印着个大大的问号,知晚什么时候是他的人了,正欲问,秦之章便笑着把路让开了。 叶归越望了冷风一眼,冷风便凑上去嘀咕了两句,叶归越眉头一皱,迈步便进了知晚的内屋。 他不是第一次进知晚的卧室,但是这一次心境明显不同,心跳的有些快,今日过后,她便是他一个人的了。 桓夫人和楚夫人有些傻眼,怎么是郡王爷自己个来接媳妇,不是该在大门那儿守着吗,这不合礼数啊! 眼睁睁的看着叶归越一身大红喜袍进屋,直接走到知晚跟前,笑的俊美无铸,茯苓和白芍扶着知晚起来,趴在叶归越的后背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因为紧张有些用力过大,嘞的叶归越脸红脖子粗,“娘子,你不是想勒死我吧?” 知晚脸一红,幸好有盖头遮着,瞧不见,不然真没脸见人了。 叶归越的步伐很沉稳,出了檀香院,一路朝正院走去,路上,知晚听到四下丫鬟婆子的道贺声,还要他们回门时把小少爷和小小姐带回来,知晚轻咬了下唇瓣,轻拍了拍叶归越的肩膀,“怎么办,我爹说尘儿和思儿是我们两个生的,大家都信以为真了。” 叶归越脚步微滞,心底有些不安,总觉得这事会瞒不住,但还是宽慰知晚,让她别多想,娶她的是他,至于旁人的议论,无须在意。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好吧,又与相王世子撞上了,相王世子看着叶归越的眼神都冒火,“恭喜越郡王,非但抱得美人归,还有了一双女儿。” 说完,不等叶归越说完,背着秦知姝就快步朝前走,把小道给占了,气的叶归越的暗卫恨不得出手才好。 叶归越抱紧知晚,勾唇一笑,“抱紧了。” 知晚怔了一下,就觉得身子一轻,忙抱紧了他,就觉得凤冠霞帔刮过脸颊,耳边是惊呼声。 见叶归越背着知晚从脑门上飞过去,还踩了身侧暗卫的脑门一脚,相王世子的脸都青了,他很确定,那一脚叶归越是想踩他的! 奇耻大辱! 相王世子是争强好胜的性子,怎么能容的下叶归越在他前面,当下就背着秦知姝要超过叶归越。 然后,众人就见到两个新郎官背着新娘子不是走路,而是踩着花草树木一路直奔正院,一路陪伴的是五姑娘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四姑娘么,咳,不知道是不是哑巴了,还是被吓坏了,竟然一声没吭。 正院里,定远侯和钱氏坐在那里,等着知晚和秦知姝跪谢养育之恩,正端着茶啜着呢,就听到外面一阵哄闹声传来,抬眸,就见叶归越背着知晚恍若一道利箭一般闪了进来,吓的钱氏没差点把茶盏给扔了。 叶归越要把知晚放下的,定远侯揉着太阳穴,摆手道,“不用跪了,你背回王府吧,相王世子也不用了。” 钱氏有些磨牙,“侯爷,这不合礼数。” 定远侯哼了下鼻子,礼数,自打遇到这两个女婿,定远侯府在京都就没规没距了,那些个虚礼不守也罢。 不用下跪正好,叶归越还没给人下跪的习惯呢,他除了给皇上下过跪之外,连父王都没有过,当下抱着知晚要走,可是知晚不乐意啊,她爹对她很好,怎么也要拜谢一番,只是脚还没落地,外面秦总管急急忙的进来道,“侯爷,苏家派人送来四十台陪嫁来,说是给四姑娘的添妆,您看?” 正屋里除了侯府的人,还有不少宾客,听到秦总管的话,都微微挑眉,有些弄不明白了,昨儿苏家家主在侯府门前把定远侯给打了,一夜过去,眼睛都还没好全呢,结果今儿却有派人送了添妆来,还不是小数目,竟是四十抬,这定远侯府四姑娘到底是何许人,前些时候听说惹的皇上龙颜大怒,险些砍了她,结果第二天皇上也赏赐了她一堆,这种化震怒于无形的本事叫人神往啊! 定远侯坐在那里,神情有些疲惫,摆摆手,“既然都送来了,就收下吧,一会儿随着队伍送镇南王府去。” 好吧,原本知晚是一百八十抬陪嫁,秦知姝是两百抬,多了苏家这四十抬,知晚就是二百二十抬了,秦知姝咬着唇瓣,气的脸色都青了,她不要处处都低她一筹,本以为会比她早生下孩子,结果知晚不但生了,还是两个! 定远侯亲自送两个女儿出门,两个女婿也不敢放肆,一路出门直到上花轿都很安稳,没出什么幺蛾子。 上了花轿,知晚就松了口气,等唢呐吹起,花轿便被抬了起来。 两顶花轿,一南一北。 不知道在花轿上颠簸了多久,听着欢呼的唢呐,知晚的耳朵差点震聋,昏昏沉沉的打着哈欠,肚子又饿又渴,透过喜帕,瞅着手里润滋滋的苹果,直咽口水。 忽然,一阵鞭炮声传来,唢呐齐奏,花轿也慢慢的停了下来,那一瞬间,知晚的心都仿佛停了。 到镇南王府了。 知晚稳坐不动,直到一双绣着麒麟的红靴踢进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探进来,醇厚如山谷清泉的声音传来,“娘子,下轿吧。” 知晚先是一愣,随即把手搭了上去,由着叶归越牵着出了轿门,然后接过喜婆送过来的红绸。 跨马鞍,迈火盆…… 拜过天地。 便是入洞房了。 新房内,大红喜字布满喜气,一双龙凤烛燃烧着,偶尔发出哔啵响,三角鸟兽铜炉里,熏香袅袅。 知晚规规矩矩的端坐在那里,不敢乱动分毫,直到一个白净的妈妈进来请安,年纪四十多岁,一口的吉利话。 她便是临墨轩的郑妈妈,负责管理临墨轩的大小事务,是叶归越的奶娘,据说是皇上赏赐给叶归越的,在王府里,比王妃身边的妈妈说话还管用。 郑妈妈行过礼后,姚妈妈便塞了个红包过去,郑妈妈很大方的收下了,没有跟那些婆子似地,喜欢捏捏荷包,掂量掂量分量,才露笑脸,她笑的很慈和, 郑妈妈行礼退礼之后,笑道,“方才郡王爷传了话来,让郡王妃等他一起用饭。” 知晚,“……。” 知晚撅着嘴,那厮什么意思,明知道他不来,她不能随便吃东西,还故意这么吩咐,不许她吃,她偏吃了。 郑妈妈说完,便笑着对几个喜娘和丫鬟道,“没事就先出去吧,别妨碍郡王妃歇息。”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走远,知晚把喜帕一把揭了,速度之快,姚妈妈都没来得及反应,就错愕的看着知晚,“姑娘,你……?” 知晚把凤冠前的坠珠拨到耳边,笑道,“他不是个守礼的人,我嫁给他,自然要随他了,饿死了,你们也都下去用饭吧。” 姚妈妈哭笑不得,哪有姑娘这样的,越郡王是不怎么守礼,可进了镇南王府,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不过盖头都揭开了,也吃上了,就多吃些再说了。 (明天尘儿和思儿的身世就揭开了~)RS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院 知晚大快朵颐的一顿,还喝了两口小酒,才在姚妈妈的催促下,坐回喜床上,当然了,屁股底下那些膈应人的花生桂圆也被收拾了一番,消灭它们的是胃。 左等右等,知晚哈欠连天,恨不得倒床上睡下,大红喜烛也燃烧了大半了。 就在知晚耐心全无的时候,才听到外面有请安声道,“给郡王爷请安,祝郡王爷郡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赏。” 一个字落定,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紧接着便是郑妈妈的笑声,“郡王爷,别忘了交杯酒,别的礼可以不守,合欢酒切莫忘记了。” 只有叶归越一个人进来,姚妈妈见了,给茯苓几个丫鬟使了个眼色,便齐齐退了出去。 新房内,只剩下两个人。 叶归越和知晚。 叶归越瞅着坐在喜床的知晚,眸底渐渐化作温和,俊美无铸的脸庞上勾起一抹妖冶的笑,瞥了桌子一眼,笑道,“吃饱了?” “……” 叶归越拿了喜秤朝知晚走过去,缓缓勾起喜帕,印入眼帘的是一双清澈明亮的水眸,带着一丝的娇羞,美不胜收。 盈盈玉貌,楚楚兰妆,口点樱桃,眉舒柳叶,轻叠乌云之发,风消雪白之肌,不饶照水芙蓉,恐是凌波菡萏。 白似梨花带雨,娇如桃瓣随风。 双目相对,知晚娇美的容颜上更添三分烟霞,眉间兰花仿佛活了一般,叫人似乎闻见了淡雅芳香,陶醉其中。 知晚被他看的满脸羞红,忙将凤冠取下来,只是心急紧张了些,凤冠勾到了头发,怎么也取不下来,惹来一阵轻笑,笑的很欢畅,有种大旱三年,遇到甘霖的舒畅,知晚瞥头瞪了他一眼,那点紧张之情早抛诸脑后了,这厮傻笑什么呢? 叶归越过来帮知晚把勾住的头发弄下来,然后去端了两杯酒来。 知晚端着酒杯,不敢看叶归越的眼睛,双臂靠拢,酒杯轻啜了一口后,叶归越就把她的酒杯拿走了,将两杯酒倒在一个酒杯里,混合后分一半个知晚,取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之意。 喝完酒,交叉的双臂松开,叶归越妖魅的凤眸一眨不眨的望着知晚,见她轻舔唇瓣上的酒,那娇艳欲滴的唇瓣如水洗的樱桃,就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胸腔里仿佛被塞进去一只小鹿,正活蹦乱跳的要逃出来。 被他炙热的目光盯着,知晚的心也跳的格外的厉害,甚至有些分不清那怦怦心跳声是谁的,正要转身,就觉得腰被人一揽,耳边传来醇厚的笑声,“你要逃哪儿去?” “我没逃……。” 才说出来三个字,余下的就话就被他吞了下去,唇瓣被他擒住,细致温柔的轻吻,让她渐渐迷失,缓缓闭上眼睛,张开贝齿,笨拙的回应着他的吻。 深情,迷离。 喜烛高燃,窗外清风吹过,绣着鸳鸯戏水的喜帐翻飞。 帐中,叶归越盯着知晚,见她醉眼迷离的看着自己,尤其是那朵兰花,淡雅不失妩媚,忍不住伸手抚摸亲吻上去,一路往下。 看着知晚高耸的雪山,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抚上去…… 知晚只觉得一股激流从脚趾直达发梢,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弓起来,却被压的死死的,动弹不得,腰带不知何时被扯掉了。 正欲说话,却发现不知几时唇瓣又被堵上了…… 就在两人吻得难舍难分之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快敲门,出大事了!” 郑妈妈不悦呵斥道,“掌嘴!今儿是郡王爷和郡王妃成亲大喜之日,能出什么大事?!” 白芍站在门外,局促不安的躲着步子,她自然知道这会儿是郡王爷和姑娘洞房之喜,可是那事太大了,万一出点差池,姑娘会疯的,白芍纠结焦急的样子让郑妈妈蹙紧了眉头,郡王妃的丫鬟不至于这么不懂礼吧,莫不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可是事儿再大也没有郡王爷郡王妃洞房大啊,郑妈妈坚决不许白芍敲门,郡王爷一怒,王府震动,谁担待的起啊? 白芍也没胆量喊,就那么来回徘徊着,越想越焦急,郡王妃都嫁给郡王爷了,洞房又不是非今儿不可的,想着,白芍就壮着胆子喊道,“姑……郡王妃,小院出事了!” 屋内,某郡王爷一脸的欲求不满,恨不得杀人的眼神,知晚抿着唇瓣,双手推着他,神情焦灼不已,小院能出什么事,哪怕是被人给烧了,白芍也不会这么没分寸的在今天这时候禀告她,定是尘儿和思儿出了什么事,一想到两个孩子,知晚又是心疼又是歉疚,心疼两个孩子,歉疚的是对叶归越,她可能要为了两个孩子毁了洞房花烛了。 知晚咬着唇瓣,切切的看着叶归越,叶归越低咒了一声,他真恨不得把白芍拖出去砍了才好,偏丫鬟还在外面疾呼,郑妈妈越拦着,她喊的越是大声。 叶归越翻身下去,知晚忙爬起来,把衣裳整理了一番,就去开门。 门吱嘎一声打开,郑妈妈和白芍都惊了一跳,忙福身请安,白芍急急上前道,“郡王妃,小少爷他……。” 知晚脸色一变,可是听白芍这么说,心又沉了三分,顾不得郑妈妈和一群丫鬟在场,迫不及待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白芍凑到知晚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知晚脸色阴沉如霜,拎起裙摆就往外走。 叶归越穿好衣服出门,早见不到知晚的人影了,郑妈妈站在一旁,呆呆的望着大门,今儿是郡王妃的大喜之日,她怎么就出门了,还吩咐丫鬟准备马车,偏她还没胆子敢阻拦,郡王妃可是连郡王爷都敢打的人啊! 郑妈妈望着一脸黑沉的叶归越,“郡王妃这个时辰出府,莫不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吧,郡王爷您……?” 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不该在新婚洞房之夜舍了夫君仓皇离去,连声招呼也不打,实在枉为大家闺秀。 叶归越交代了郑妈妈两句,便穿着一身喜服出了门,冷风就守在门外,见了他,上前便道,“爷,尘儿小少爷不知什么原因,昏迷不醒了……。” 冷风说着,心底忍不住腹诽的想,那小子真能折腾,什么时候昏迷不行啊,偏在郡王爷郡王妃生小世子时昏迷,这不是耽误了爷生小世子么? 尘儿昏迷了?难怪她那么焦急了,只是今儿是大喜之日,她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跑出镇南王府,明儿定会传遍京都,父王可不是吃素的,那两个孩子的事,她还怎么隐瞒? 知晚三步并两步出府,路上遇到好些提着花灯的丫鬟婆子,个个讶异的望着知晚,连行礼都不记得了,等知晚走远了几步,正要说话呢,就见叶归越追上去,几个丫鬟了然了,不用说,肯定是郡王爷惹怒了这位传言很彪悍很胆大的郡王妃,郡王妃气走了,郡王爷追呢,郡王妃胆子真大,一来就坐上了镇南王府第一把交椅。 镇南王府虽说当家做主的是王爷,内院是王妃在打点,可是王爷把郡王爷宠的没边了,府里上下还没人敢说郡王爷的不是,郡王爷说什么话,还没人敢驳斥过,王妃偶尔不乐意了,也只能装病,对郡王爷视而不见,要说骂郡王爷,那是从来没用过的事。 镇南王府的老大,毫无疑问是郡王爷,下面才是王爷,王妃,两位侧妃…… 但是这位郡王妃,可是能让郡王爷低头的人物,王爷对她也是赞不绝口,王府的牌位变了,现在应该是,郡王妃,郡王爷,王爷,王妃,两位侧妃…… 她们平时瞅着郡王爷,要么绕道,要么低头,往后见了郡王妃是绕道走呢还是凑上去巴结啊?会不会被一巴掌拍飞,据说郡王妃一掌能把武功超凡的郡王爷拍出内伤来,她们这样弱柳扶风的身姿挨的了郡王妃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掌么? 等丫鬟走神完,就见到郡王爷追上郡王妃了,还拽着她的胳膊,可是郡王妃好像不领情的样子,丫鬟纳闷道,“郡王妃的脾气好大,郡王爷都抓她了,她还掰开郡王爷的手,换做旁人,郡王爷早剁了她的手了吧?” “对,我还从没听说过郡王爷脾气这么好过呢,连王妃说了什么他不爱听的话,他都转身便走,几时这样低声下气过啊,郡王妃实在是太过分了,额,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可是谁叫咱们郡王爷就喜欢胆子大的姑娘呢,往后咱们伺候郡王妃要愈加的用心才是。” “额?郡王爷和郡王妃一起出府了?” “……不洞房了?” “……不会是说服不了郡王妃,郡王爷跟着她离家出走了吧?” “胡说八道,要真那样,王爷还不得杀了郡王妃啊?” “……也是,可是郡王爷郡王妃出门干嘛呢,今儿是洞房花烛夜啊!” 一路上,小厮丫鬟婆子瞅着一身喜服的两人并肩出门,都睁圆了一双眼睛,叶总管赶忙去书房禀告镇南王。 结果才到书房,正要敲门,就听到镇南王怒吼声,“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来禀告,去太医院,把所有太医都给本王叫到小院去,要是治不好小世子,本王要他们的脑袋!” 小世子?叶总管听到这三个字,脸色有些怪异,王爷从没有立过世子啊,难道王爷在府外养了外室,还要立那孩子做世子?可是王爷并不怕谁,连皇上都忌惮他三分,为何不接府里来呢?莫非是怕郡王爷对那孩子痛下杀手? 可是王爷最宠溺的不是郡王爷么,这又蹦出来个小世子,叶总管觉得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就听铁叔劝道,“王爷息怒,郡王妃已经出府了,小世子不会有事的。” 叶总管,“……。” 叶总管目露茫然之色,小世子跟郡王妃有关系?郡王妃等不及的出门是为了那个小世子? 就听有声音继续传来,“郡王妃医术超凡,若是连她都救不活小世子,寻常太医去再多也是枉然,倒是郡王爷,懵懵懂懂,似乎对郡王妃赶不及出门有些气恼。” 镇南王不虞道,“你去看着点儿,别让他杀了郡王妃。” “是。” 叶总管,“……。” 叶总管抬眸望着天上的明月,他也是王爷身边的贴身暗卫啊,只是要帮着打点府里庶务,不能如张铁那样时时跟随王爷左右,可是也不至于连这么重大的事都没有一丝的耳闻吧,郡王爷不是非娶郡王妃不可么,为了她都放下身段去定远侯跟前赔礼道歉,还为了她又是打劫皇上的小库房,又是搬空御花园,怎么又要杀郡王妃呢? 而且郡王爷现在和郡王妃好好的,王爷怎么就确定郡王爷会杀郡王妃呢? 还有,郡王妃一个闺阁女儿,怎么会有那般高超的医术,甚至超过太医们?太匪夷所思了。 叶总管站在门外,铁叔开门就见到了他,面无表情问道,“来了,怎么不进屋?” 叶总管扯了下嘴角,“我是来禀告王爷,郡王爷郡王妃出门的事……。” 铁叔知道屋内的谈话,叶总管听见了,“以后郡王妃要做什么,只要郡王爷不阻拦,你就当做没瞧见吧。” 叶总管,“……。” 王爷给郡王妃的权利是不是太大了些,要是郡王妃要放火,郡王爷不阻拦,他都不用喊人灭火么? 郡王妃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王爷这般相待? 叶归越和知晚是骑马去的小院,到了小院,大门敞开的,老刘头没有喝醉酒倒在门口酣睡,知晚拎着裙摆就急急忙的进了院子,直奔尘儿住的小院。 叶归越没有知晚那么急,悠哉的走在后面,只是当他迈步进院子的时候,俊美无铸的脸色划过一抹疑惑,眉头轻挑,眼睛瞥过去,“出来!” 两名暗卫闪身出去,躬身行礼道,“爷!” 冷风也瞄着四下,纳闷了,他好像只派了两名暗卫来守着小院,怎么多出来八人,以他们两个的本事不会发现不了啊,“还有八名暗卫,都是谁的人,怎么不见你们禀告?” (差两千,明天补上,抱歉,遁走……)RS 第一百四十五章 顺带 两名暗卫委屈的看着冷风,你当他们不想禀告呢,是没那个胆子好么,“四名暗卫是王爷派来的,四名暗卫是皇上派来的,都下令让我们当做没瞧见他们……。” 冷风愕然怔住,王爷派人守着小院?皇上也派人守着小院?有没有搞错啊,里面没住什么大人物好么! 那群丫鬟婆子自是不用说,除了小少爷小小姐没别人了啊,可是王爷和皇上犯得着保护他们吗?而且这么多暗卫守着,尘儿少爷手腕上系着紫绳的事应该瞒不住的,没杀了他已经够奇怪的,还派人保护?冷风挤破脑袋也想不出缘由来。 不过暗卫没有禀告的时,冷风就没有追究了,要是没有王爷派暗卫来,皇上派了,暗卫肯定会禀告的,只要禀告其一,郡王爷肯定会查的,那就瞒不住了,只要小少爷和小小姐没事,咳,就是有事也没关系,他算是看出来了,在郡王妃心中,郡王爷压根就比不上两个奶都没断的孩子! 冷风是这样想的,不过他不敢说出来,怕知晚的手段让他生不如死,忙问道,“好好的,小少爷怎么会昏迷不醒,可有外人来过?” 暗卫摇头,“并没有可疑之人在小院出现过,除了昨儿赵家来的两个郡王妃的救命恩人,今儿是郡王爷郡王妃大喜之日,小院上下,还特地摆了酒宴,无人来打搅。” 真的是好好的,忽然就昏迷不醒了,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吧? 叶归越担心知晚受不了打击,就率先进屋了,屋子里,挤了一堆人,瞅着他进来,扑通一声就跪下道,“郡王爷。是奴婢们照顾小世子不周,请郡王爷责罚。” 小世子?叶归越眸底轻动了下,没有理会她们,迈步上前。床榻边,知晚正帮尘儿把脉,越把脸色越僵青,怎么会这样,尘儿叫不醒,脉搏却强劲有力。 知晚想着,脸色微变,忙去解尘儿的衣服,仔细检查他的身体,看有没有被什么叮咬。可是尘儿那如剥了壳的鸡蛋皮肤娇嫩的,连个红包都没有。 难道是睡熟了? 呼吸舒畅,脉搏正常,除了唤不醒外,一切正常。知晚拿了衣服要帮尘儿穿,可是拿衣服的手被握紧了,知晚扭头望着叶归越,不解的望着他,但是看他的脸色,知晚也知道他在生气,俊美无铸的脸漆黑如墨。妖冶的凤眸流火碎碎。 正要问怎么了,就见他拽着尘儿脖子上的玉佩问道,“这玉佩哪来的?!” 知晚眼睛轻眨,心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正要说话,两个暗卫上前一步。回道,“郡王爷,是王爷给小少爷佩戴的。” 知晚,“……。” 拜托,那是她给尘儿佩戴的好么。什么时候成了镇南王给尘儿的了? 父王给的?叶归越俊美的眉头松开,连带着手也收了,只是眸底还带着疑窦,玉佩是他的,早前就丢了,父王拾到了怎么不给他,反倒给尘儿? 春香上前一步回道,“这玉佩是侯爷从小少爷脖子上取下,后来不知道怎么到了王爷手里,王爷才给小少爷佩戴的。” 松缓了脸色的叶归越眼神立时有变冷了,如冰刀一般扫向知晚,“玉佩怎么来了?!” 知晚胡乱把尘儿包裹住,然后才望着他,“玉佩是我给尘儿的,别问我是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知晚就被叶归越从床上拖了下来,胳膊被他紧紧的拽着,疼的她额头直冒冷汗,赵思莲吓住了,忙上前道,“这玉佩早前在历州的时候,我们都见过,知晚姐姐生尘儿思儿的时候撞上了脑袋,失了记忆……。” 知晚疼的咬紧唇瓣,拍打他的手,“放手,你管我玉佩从哪里来的,又不是你的!” 叶归越双眸喷火,冷风站在一旁,心惊胆战的道,“郡王妃,那玉佩是爷的,爷当年从皇上那里瞧见玉佩,格外的喜欢,就要了来,从没离过身,自打那回在卧佛寺养伤后就不见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到郡王妃手里的?” 冷风说着,眼睛猛然睁大,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了,郡王妃就是画中女子! 钱嫂站在一旁,脑袋晕乎乎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郡王爷和四姑娘今儿大喜啊,怎么郡王爷这般生气,一块玉佩而已,见知晚疼的眼泪直在眸底打转,钱嫂忙道,“郡王爷,玉佩是你的,可是尘儿小少爷是你的孩子,佩戴你的玉佩原也应当,就算郡王爷不乐意,收回去也就是了,犯不着如此生气。” 冷风倏然扭头望着钱嫂,“你说尘儿小少爷是谁的孩子?!” 钱嫂被冷风突如其来的问声,吓了一跳,“郡王爷的啊……。” 怎么可能呢,爷可没少吃这两个孩子的醋,怎么就成了爷的孩子呢,就算泼脏水也不是这么泼的啊,可是玉佩要怎么解释,好好的怎么就到郡王妃的手里了呢? 冷风一肚子疑惑,正要问呢,就听到暴戾的两个字传来,“出去!” 冷风瞄了自家主子一眼,见他如墨玉黑沉的脸色,心底替知晚默哀两句,爷的冷水是那么好泼的么,爷发怒了,而且爷恨画中女子恨的牙痒痒,哪怕是郡王妃,爷都说过不会轻饶的,不会把郡王妃怎么着吧,新婚大喜,郡王妃身上应该没带银针吧? 冷风担心知晚,老实说,他心底担心的还是自己的主子…… 一屋子的人走了个干净,留下知晚和叶归越,还有睡的沉的尘儿。 知晚委屈的看着叶归越,手腕怎么抽都抽不回来,又气又恼,“玉佩肯定是我在哪里捡的,我以为是尘儿的留给他的遗物,就给他戴了,是你的还给你就是了!” 叶归越恨不得想掐死知晚,“捡的?玉佩上的绳子是天蚕丝的,又系在我脖子上,怎么丢。当日你差点害死我,我发誓要杀了你!” 知晚愕然睁大了眼睛,她可没忘记茯苓告诉她的,她差点害死尘儿的爹。忙问道,“我怎么可能会害死你呢?当日在卧佛寺,我遇到的不是个要剃度出家的人吗?” 叶归越一双眼珠差点没蹦出来,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暴起,他恨不得掐死知晚才好,当日他不小心误中迷药,被人暗杀,后背中了两刀,在卧佛寺小木屋养伤。忽然就闯进来一个女人,对他又是摸又是亲,想他一个堂堂郡王,在京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竟然在个女人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稍稍反抗,就被人家给砸晕了,连人家正脸都没见到,除了一脸的淤泥! 知晚怔怔的望着叶归越,一张嘴张大的可以塞进去一个咸鸭蛋了,她这个乌鸦嘴,真的猜中了。她真的把他给强上了?! 知晚欲哭无泪,强上这样的事,与她无关的好么,就凭她的医术,怎么样的春药抑制不了,可是又确确实实是她。想否认都否认不了,知晚还有一个小疑惑,“你什么时候剃度出家过?” 剃度出家,这四个字让叶归越蹙眉,那日他确实说过剃度出家的话。可却是因为他身受重伤,行动不便,要在后山养病,父王却要他回府看画像选郡王妃,他不耐烦就要冷风回了父王,再逼他,他就剃度出家! 算算时间,冷风在门外的时候,她应该是听到这句了,就误以为他是要出家的人? 叶归越想起那日,脸色就难看的要命,浑身直冒寒气,狠狠的剜着知晚,“你不是说尘儿他爹死了吗?!” 知晚哑然,呐呐声道,“你不是伤口被我弄蹦了,浑身是血么,我以为你活不了了……。” 知晚真的很想哭,原来在她心里感激的尘儿他爹的救命之恩就是这样的,难怪会愧疚的要生下两个孩子了,还要送尘儿做和尚,知晚抿唇切切的望着叶归越,可是人家的怒火比之前更加旺盛了。 叶归越能不气吗,知晚的医术如何,他一清二楚,寻常的春药根本拿她没辄,把他蹂躏的差点断气,也不帮着包扎一下就跑了,要不是无缘大师回来的及时,他早死她手里了,这女人的心未免也太狠了! 知晚不敢大声呼吸,可是门外却传来一阵阵啼哭声,钱嫂担忧道,“知晚,思儿满脸通红,方才还吐奶了。” 知晚想跑出去的,可是叶归越挡在那里,她没胆量,不由的道,“那会儿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也是被逼无奈,我还替你生了尘儿和思儿呢,也算是将功折罪了吧?” 被逼无奈?叶归越瞪着知晚,“是不是没遇到我,是个男人你都强上!” “你这不是废话吗,那会儿神志不清,全听药物使唤了好不好,额,不是,我可不是没原则的人,不是看你俊美无铸,我强大的抵抗力在你面前化成了渣渣,这不能怪我……至少不能全怪我……。” 叶归越被气乐了,知晚凑上来,笑道,“你照顾下你儿子。” 叶归越微微一怔,身子像是被东西击中了一般,虽然他清楚尘儿是他儿子,可是从知晚嘴里说出来,感觉大不相同,好像有种通体舒畅的感觉,好像之前所受的气都烟消云散了,只是还有些些气恼,敢情这些日子把他气的恨不得杀了的竟然是他的儿子,还他在身上撒过两回尿,这小子,这么大就敢在他爹身上撒尿,长大了那还了得? 在叶归越怔愣的瞬间,知晚挣脱开他的桎梏,迈步出门,钱嫂抱着思儿望着知晚,有些不知所措,尘儿是睡的沉香,思儿却闹腾不休,思儿哭的是梨花带雨,小脸一抽一抽的,见到知晚,胳膊伸的老长,知晚忙上去抱着她,见思儿两腮绯红,脸还有些烫,知晚眉头锁紧。 钱嫂担忧的看着知晚,“思儿没事吧?” 知晚望着钱嫂,“你和春香喝酒了?” 之前在屋子里她就闻到了酒味,只是她没在意,以为是她自己身上的,和暗卫身上的,今儿大喜之日,暗卫们也高兴,喝了不少酒,打酒嗝就会让屋子里满是酒味,这会儿离的近,她能闻到钱嫂身上的酒味。 钱嫂点点头,笑道,“今儿是你和郡王爷大喜的日子,小院上下高兴,就多饮了两杯。” 知晚抱着思儿,轻声哄着,望着钱嫂道,“尘儿和思儿没事,就是你们喝了酒,奶水里带了酒,两个孩子喝醉了,尘儿喝酒不上脸,喝的也多些,所以睡的沉,思儿酒量差,才会吐奶。” 钱嫂一张脸涨成了紫红色,看着知晚的眼神带着歉意,知晚宽慰道,“我知道你们是无心的,这一场醉酒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大醉一场,认了亲爹,这是好事,她也不用再心愧难安,两个孩子也能安然无虞了,她感谢她们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 不过哺乳期间,不能随意吃东西,这一点她以为她们知道,今日这样也是她们疏忽了,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们会喝酒。 哄了好一会儿,思儿才停住哭声,冷风和两个暗卫站在一旁,直往知晚怀里瞅着,这就是郡王爷的女儿啊,模样真可爱,连哭声都格外的洪亮,像极了郡王妃,长大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一阵夜风吹来,冷风打了个哆嗦,他真是福大命大,几次想让暗卫杀了这两个孩子,幸好他心软了,不然他能有葬身之地? 怕冻着思儿,知晚抱着孩子进屋,现在她不怕叶归越了,她可是他孩子的娘,心里那点歉疚消失后,脚步都轻松了,可是一进屋,知晚就满脸黑线了。 之前她只是随意用小袍子搭在尘儿的身上,结果某孩子的亲爹想好好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看看自己的亲儿子,可是一揭开,尘儿尿了,惊的某郡王猛退一步,一脸嫌弃的看着被自己尿湿了大半身的儿子。 知晚气的直拿眼睛瞪他,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嫌弃自己儿子的爹呢,跟在后头进来的冷风也是一脸黑线,郡王爷嫌弃自己的儿子啊,不过也难怪了,小世子方才那举动实在是太剽悍了,想到他手腕上的紫绳,这可是未来的皇上啊?RP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奶娘 唤来钱嫂和春香,帮尘儿洗浴一翻,知晚再叫叶归越抱,某郡王除了瞪着知晚外,就双臂环胸的站在那里,越看自己的儿子越不顺眼,这个儿子来的太突然了…… 冷风站到他一旁,轻声问道,“爷,小世子确定是爷的了,今儿就抱回王府吗?” 叶归越瞥头盯着冷风,冷风顿时低矮了三分,“爷,属下不是成心隐瞒紫玉抹额的,实在是证据不足,郡王妃又求属下,属下才会瞒着爷的,属下知错了……。” 叶归越俊朗的脸庞被寒霜覆盖,敢情他早就知道画中人是知晚,却偏偏不告诉他! 冷风这回真惨了,身为暗卫,刻意隐瞒主子是大罪,尤其是他帮着外人欺瞒主子,是要处死的,不过他比较幸运,今儿是也郡王爷郡王妃大喜之日,不能见血,所以他要挨三十板子。 三十板子对于习武之人的他来说,不要两个时辰就没事了。 知晚逗着思儿发笑,叶归越蹙眉看着她,“思儿全名是什么?” 知晚揉着思儿肥嘟嘟的小手,笑道,“秦九思,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叶归越听得点点头,这名字取的不错,“尘儿呢。” 知晚无语的瞥了他一眼,这还用问么,“秦九尘。” “寓意?” “……顺带的。” “……。” 冷风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郡王妃真是绝无仅有了,王府的男孩名字都是王爷娶的,女孩的名字看王爷乐意不乐意,一般都是王妃娶,可见男女轻重有别,到郡王妃这里倒好了,君子九思给了小小姐。轮到小世子,就成了顺带了,小世子比小小姐更重要些好么,要是将来小少爷登基为帝。史书上记载当今圣上取名之意时,顺带的三个字岂不是贻笑大方吗? 冷风的笑声让知晚不好意思了,她只是单纯的喜欢尘这个字而已,并没有什么寓意,不过没有也可以有,“望尘莫及。” 望尘莫及…… 应该说的不是尘儿小少爷是那灰尘的意思吧? 应该是说所有人都追不上小世子的吧? 叶归越也无语了,有点替自己的儿子悲哀,顺带就顺带的吧,“叶九尘,虽然没什么寓意。但还算中听,就叫这名字了。” 知晚瞅着叶归越,不满道,“虽然这两个是你孩子,可是跟我姓秦不很好么。改什么?” 叶归越瞪了知晚一眼,这女人脑袋瓜不知道怎么想的,不姓叶,怎么进镇南王府,外面暗卫进来禀告道,“爷,铁叔派了马车来接小世子和小小姐回府。” 叶归越轻点了下头。心里有些憋闷,父王和皇上都知道他有两个孩子,偏偏他自己却不知道,那日父王忽然改了主意,定是定远侯告诉他的,难怪定远侯有恃无恐。原来知道他非娶知晚不可。 知晚抱着尘儿出了小院,钱嫂和春香紧随其后,站在小院门口,瞅着那宽敞气派的马车,两人都直咽口水。连坐的马车都这样奢华了,镇南王府会是何等气派? 知晚也没想到镇南王会派自己的车架来接两个孩子,把尘儿抱回摇篮内,然后把摇篮抱进马车内。 叶归越扶着知晚坐上马车后,自己也跃上了马车,一家四口浩浩汤汤的回镇南王府。 此时月色迷人,清风徐徐,虫蛙啼叫。 大越朝有宵禁,夜里有巡逻士兵扛着长枪巡查,除了打更的更夫外,谁都不许在街上行走,但是今天,巡逻队纳闷了,镇南王寻常上朝,都简车轻骑,夜里也大张旗鼓的走马过街,太不寻常了,要不是知道大越朝无人敢冒充镇南王,真该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装的了。 巡逻队本着指责所在想上前询问两句,结果瞅到某位寸步不离某郡王的贴身暗卫,冷风,忙缩着脖子把路让开,有冷风在的地方,十有八九郡王爷在啊,只是今儿是不是太奇怪了些,郡王爷大婚之喜,不在府里与郡王妃你侬我侬,怎么跑出来游街了,这是新的成亲礼节吗? 不管是不是,当没看见绕道走就是了,巡逻队忙避让到另一条街上,觉得有些不妥,毕竟郡王爷违法了,这事还是得向上面禀告,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们可担待不起。 复又匆匆派人进宫禀告,京都上下早习惯了,越郡王只要出什么事,可以越过所有官员,直接禀告皇上知晓,不会有任何人说做的不对,要是禀告给你,你敢惩治郡王爷么,不还是向上呈报,直到皇上手里为止。 文远帝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徐公公几次请他早些歇息,文远帝摆手道,“睡不着,批阅奏折可以打发时间。” 徐公公端了杯茶水来,便不再说话了,以前他是不懂,每次郡王爷犯了大错,皇上都会批阅奏折到很晚才睡,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郡王爷明明是皇上的儿子,却成了镇南王的郡王,连声父皇都听不到,皇上心里苦着呢,可能有什么办法,说到郡王爷,王爷和皇上说的最多的话便是,本王的儿子本王自己会教,皇上要是闲的慌,可是多教教众位皇子。 以前徐公公觉得王爷说的不错,他也觉得皇上多管闲事了,可是事实呢,皇上想管郡王爷,是王爷不许呢,今儿是郡王爷大婚之喜,王爷也没想着给皇上送份帖子,他敢肯定,只要镇南王府送帖子来,皇上肯定会去的,人家相王想请皇上,皇上都不乐意去呢! 只是徐公公想不通,越郡王怎么就是皇上的儿子了呢,当年的大皇子虽然没死,可却是他亲手丢在了路边上的,后来找到那老乞丐询问,那孩子被个骑马的大户抱走了,抱到哪儿去了无人知晓,那才是大皇子啊! 皇上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一点音讯。 徐公公神游着。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把徐公公吓了一跳,正要骂呢,却发现时张统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这么晚张统领还面见皇上,肯定有大事。 文远帝把眼睛从奏折上挪开,就见张统领跪下行礼道,“皇上,郡王爷和郡王妃把小世子和小小姐接回镇南王府了,属下特来请旨。” 没有明晃晃的圣旨,皇上的暗卫压根就进不了镇南王府。 文远帝蹙拢了下眉头,好好的大喜日子,竟然跑小院接孩子去了。这么等不及,可不像越儿的性子,等听张统领禀告,两个孩子因为吃了奶娘的奶醉酒了,脸色一青。要是那两个奶娘是宫里的,估计早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挑两个可靠的奶娘,明儿送去,顺带宣他们四个进宫见朕。” 徐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派暗卫盯着小世子和小小姐他是一百个赞同,镇南王虽然靠谱,但在养儿子这事上。有些靠不住,虽然郡王爷的脾气一半是皇上惯出来的,可是王爷也要担责任,再加上郡王爷,我行我素纨绔惯了,让他养儿子。那明摆着会养出来一个小纨绔啊,郡王爷自己是做不成皇上了,要是小世子也跟他一个性子,却是帝王命,那天下苍生岂不是…… 但是送奶娘这事。徐公公是不赞同的,想当年,皇上不满意郡王爷的奶娘,硬是把郑嬷嬷送了去,王爷生了好大的气,虽然最后是皇上胜了,可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啊,铁甲卫硬生生的一分为二了,他还记得那会儿王爷说的话呢,“臣护不住自己的儿子,多一个奶娘皇上就认为可以了?远远不够,臣要半数铁甲卫,若是如此,还叫越儿有半分闪失,臣的项上人头就是皇上的了!” 皇上当时也在气头上,一冲动就答应了,后来那个后悔啊,可是君无戏言,不认也得认了啊,以前还只是一个奶娘呢,这回一次送两个,还是伺候郡王爷的儿子,郡王爷可比镇南王难说话的多,一个不好,绝对会直接丢出王府的,到时候皇上的颜面往哪里搁,咳咳,虽然皇上拿郡王爷没办法的事京都上下人尽皆知,可是皇上怎么能做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呢? 徐公公苦口婆心的劝道,“皇上,郡王爷有多宠溺郡王妃,就算是爱屋及乌,那两个孩子也会放在手心里疼的,再说了,小世子手腕上还有帝王绳呢,镇南王岂会让他有丝毫损失的,派了暗卫暗中护着算是求个心里安稳,小世子如今年纪还小,连路都不会走呢,哪是那么容易就学坏的,要真学坏了,皇上瞧不过眼了,大可以接进宫自己调教,含饴弄孙,也是人生一大乐趣。” 接进宫,说的轻巧,是那么简单的事吗,越儿如今可是镇南王的亲儿子,他把越儿的孩子抱进宫养,且不说越儿同不同意了,文武百官怎么看待他,他有那么多儿子,想孙儿了,只要露那么一丝意思,不消一年,那小娃子绝对能把御书房给塞满了,用得去巴望人家镇南王的孙儿? 不过越儿总是要认祖归宗的,只是当年他在气头上,做了件错事,如今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了,镇南王府是越儿的,就算没有他的传位诏书,只要越儿愿意,皇位就是他的,镇南王压根就没想过要越儿认他。 文远帝把赐奶娘的想法打消,转而问道,“今儿都有什么人去镇南王府道贺?” 徐公公忙回道,“回皇上的话,基本上都到了,相王府与镇南王府相差无几,要么是夫人上门道贺,要么是官员道贺,送的礼也都一样。” 徐公公当然知道是冲着镇南王的面子去的,郡王爷成亲大喜,这都面子都不给,万一被人弹劾,王爷记着了,那可是丢官降爵的小事啊,“只是七大世家的苏家昨儿打了定远侯,今儿早上派人送来四十抬添妆给郡王妃,而且送的礼不轻,足够两万两。” 文远帝轻挑眉头,七大世家虽然不在朝为官,可是却与朝中关系错中复杂,嫡出的女儿不会嫁进王侯之家,但是旁支的女儿却都高嫁了,他在没做皇帝之前,也与这些世家打过交道,这些世家行事谨慎,滴水不漏,敢打定远侯,倒叫人刮目相看了,可是打了人又送添妆,却叫人捉摸不透了,若说是借此巴结越儿媳妇,可打的却是她爹。 “查!” “砰!” 一声爆响传来,吓的徐公公一跳,小公公就进来禀告道,“禀告皇上,是镇南王府在燃放烟花。” 文远帝想到那日在芙蓉宴上的烟花,便起身出了御书房,天空中烟花绚烂美丽,五颜六色的叫人惊叹。 相王府上下也都看见了烟花,相王世子正憋屈的喝着酒,好好的洞房花烛,却不中用,幸好新娘身怀有孕,不能行房,不然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秦知姝也憋屈,手捂着肚子,大夫叮嘱过,三个月内不得行房,虽然她是世子妃,可王府里莺莺燕燕太多,她怕时日久了,世子的心不在她这里了。 听到窗外的烟花燃放声,秦知姝彻底气了,为什么她总是要处处压她一头! 聘礼比不上知晚,孩子知晚都生了,她的还在肚子里,她有七仙舞,人家有莲花台,她没有烟花,知晚却有! 镇南王府里,王妃才刚刚眯眼,就被吵醒了,丫鬟忙上前伺候,“王妃,是燃放烟花。” 王妃听着那根本不停歇的烟花,揉着太阳穴,“为了娶个郡王妃回来,这是要把镇南王府的家底全掏空吗?” 丫鬟低头不语,郡王爷这哪里是娶郡王妃啊,抵的上娶好几个王妃了,可是王爷不说什么,王妃也不敢管,只是郡王爷这样娶亲,将来二少爷他们迎亲可就黯然失色了。 镇南王妃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她虽然打点后院事物,但是临墨轩的事有郑妈妈一手管理,她不用插手过问,就连银钱都不用拨给临墨轩,她虽是继母,可也是郡王爷名义上的母亲,但是王爷从来不要求他晨昏定省,她还记得初来时,想立个下马威,结果差点被王爷给休回门……RP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失宠 继母难为,镇南王府的继母尤其难为,谁叫继子非常人,手握一百块免死金牌,连皇上见了都头疼,拿他没辄,镇南王府的家法就从来没有上过他的身,即便他错成什么样了,王爷都不会用家规罚他,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具体方式她不清楚,隐约知道是办什么事。 有时候他没办成,王爷会罚他,这个时候,皇上就会蹦出来阻拦,甚至还会把王爷派出京都办事,皇上虽然明面上对郡王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是她能感觉到那份浓浓的宠溺,丝毫不比王爷差,甚至尤甚两分,堂堂皇上要想出掉一个人,可以有千万种办法,可是每次都忍了,只要郡王爷提什么要求,不论是过分的不过分的,最后皇上都会依他。 这样一个继子,她敢对他摆脸色吗?王爷不杀她,只怕皇上也会杀她吧! 好在她吃一堑长一智,不曾对郡王爷怎么样过,其实她就算真想怎么样,也没机会,郑妈妈出自皇宫,伺候郡王爷用餐,都会依照规矩,用银针验毒……这在皇宫,也只有皇上才会顿顿饭菜验毒! 她不明白皇上这样做是什么意思,郡王爷是王爷的儿子,当年进门时,郡王爷身边有奶娘的,只是上了年纪身体不适,她想在郡王爷身边安插个信得过的人,帮着说说话,好叫郡王爷与她亲厚些,可她才派了奶娘去了一天不到,皇上就把郑妈妈派了来,一来就是十五年! 虽然当时郑妈妈是在宫里犯了错,可她是徐公公的干妹子,徐公公特地在皇上跟前求的情,说王府在找奶娘,就让她去王府伺候小少爷吧,但是这个理由她压根就不信,徐公公就算在皇上跟前受宠。可镇南王府不是监牢,犯了错就把人塞这里来,把堂堂镇南王府当成什么了,王爷原本是一千万个不同意的。结果被皇上训斥了,一道圣旨下来,郑妈妈成了郡王爷的奶娘,她这个镇南王妃想把她怎么样,还得顾忌她身后的皇上! 这些年,她也看的淡了,她知道郡王爷不会继承镇南王府,她曾经无意中听王爷教训郡王爷,说他将来是要登基为帝的,要以天下黎民为重。区区皇上在他心底算的了什么,有何惧之,只要心怀天下,哪怕是逼宫,他都赞同! 王妃还有什么话好说呢。要是郡王爷真的做了皇上,她的亲儿子、女孩都会是王爷公主,荣宠一身,这就足够了。 只是每次瞧见王爷那么偏袒郡王爷,她的心里会不舒坦罢了,王爷对府里众多少爷姑娘的疼爱都不及郡王爷一个,有时候甚至想。要是王爷谋逆登基了,凭什么做太子的就是郡王爷,她儿子为什么不行,可是这么多年,她算是瞧出来了,王爷不会谋逆。不会做皇帝,做皇帝的只是郡王爷。 要是王爷有心,皇位早就是他的了,整个大越朝,有超过一半的兵力在他手上。满朝文武要皇上立太子,他一句皇上正值壮年,要多对众位皇子考验,皇上就没立太子了,可见他的权势了。 王妃无奈的叹息一声,由着丫鬟扶着起身,望着窗外绚丽的烟花,愣愣不知所思。 外面,有小丫鬟急急忙进来禀告道,“王妃,郡王爷郡王妃接了两个孩子进府,好像是郡王爷的孩子,还是乘坐王爷的车马仪仗大张旗鼓进府的,王爷还亲自去迎接,口口声声换做小世子呢。” 王妃手里的绣帕蓦然掉落,怔然望着丫鬟,“你再说一遍?” 丫鬟忙道,“那两个孩子是郡王爷的,外面燃放的烟花就是接郡王爷的小世子回府的,两位侧妃都赶去了,王妃要去吗?” 王妃倏然转身,“快帮我换衣裳。” 丫鬟不敢耽搁,忙帮王妃换衣裳,等她再赶去临墨轩的时候,正屋里乌压压挤满了人。 首座上,王爷抱着酒醒的尘儿,望着钱嫂和春香的眼神冰冷如霜,“下次还如此疏忽,定斩不饶!” 春香和钱嫂跪在地上,额头上全是汗珠,连连赔罪,倒是知晚不好意思了,春香好说,是她的陪嫁院子里的丫鬟,也就是她的丫鬟,钱嫂只是来帮她忙的,并不是她的丫鬟,再者她会喝酒也是因为高兴,并非有意。 江侧妃站在王爷身侧,睁着一双娇媚的眼睛,笑道,“小世子这模样像极了郡王爷呢,将来定俊朗不凡。” 云侧妃也笑道,“郡王爷瞒的可真严实,除了王爷谁都不告诉,小世子都长这么大了才迎接回来,外面再好,哪里能与王府相比呢。” 叶归越坐在那里,脸色怪怪的,冷风抖着肩膀,想笑不敢笑,郡王爷今儿才知道自己有了一双儿女好么,人家洞房花烛求的就是儿子,爷的洞房花烛泡汤了,府里上下还对郡王妃不满呢,结果转眼郡王妃就替郡王爷生了这么一双可爱的孩子,只是郡王妃怎么不早嫁给郡王爷呢? 早嫁晚嫁不都得嫁吗? 还逃婚在外一年,亏得定远侯还说她是出嫁之后,郡王爷不乐意娶才逃婚的,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好么,算算日子,郡王妃第一次上爷的花轿,距离现在也不过十一个月,这孩子都出生两个月了吧,摆明了就是先认识郡王爷在前的。 怀了郡王爷的孩子,还敢逃婚,还一逃就是一年,要不是王爷和郡王爷把定远侯下了大狱,她估计都不会回来,她不会是想拐着爷的两个孩子逍遥自在的过她自己的小日子吧? 难怪之前两次,郡王爷说退婚就退婚,独独要娶郡王妃做侧妃的时候,一改常态了,原以为是存心气死皇上,敢情是一定要娶郡王妃呢,想不到郡王爷还是这么个长情的人。 只是想不通,郡王妃那次回京,救了定远侯之后,郡王爷跑去找茬,她一掀车帘,口口声声换夫君。那惨不忍睹的样子,郡王爷扭头就跑,原来是她与郡王爷玩闹呢,郡王爷不爱看所以才扭头便走的。只是后来,郡王爷花了十块免死金牌退婚,就有些叫人想不通了。 难道是郡王爷嫌弃自己的免死金牌多了用不掉?虽然这个理由是离谱了那么一些,可是在郡王爷身上,总觉得他做的出来。 丫鬟想,没准儿郡王爷用十面免死金牌退婚,是想借此告诉郡王妃,他并不是一定要娶她,免得她尾巴翘上了天,也许是郡王妃在外一年。变得脑袋不正常了,亦或是容貌受损,爷被她给骗了,怕每天都见鬼,才要找皇上退亲的。可是爷不是这么敢做不敢当的人啊! 唯一的解释,就是爷不知道她有孩子了,后来知道了,所以才派人把两个孩子看押在小院里,不许人随意探望,逼郡王妃就范,只是郡王妃脾气火爆。压根不怕郡王爷,郡王爷爱她入骨髓,事事顺她的意,要郡王爷赔礼道歉,郡王爷就赔礼道歉了,找郡王爷要珍奇花卉。郡王爷就去找皇上要,把御花园洗劫了一遍…… 总之一句话,郡王妃了不起,先耍计谋怀了郡王爷的孩子,还欲擒故纵。偏郡王爷就吃她这一套了,本来在府里,占着郡王爷的宠爱,就无人敢小觑她了,现在又有了孩子,还是小世子呢,王爷说了是小世子,谁还敢说不是么,往后郡王妃在府里绝对是一言九鼎! 镇南王轻揉着尘儿的小手,笑的格外的爽朗,那笑声听得王妃侧目,王爷多久没有这么爽快的笑了,上前就见叶总管端着托盘走近,托盘里放着两只紫金的镯子,拿在手里,紫色铃铛叮咚作响,王爷给尘儿戴了一只,叶总管把另外一只给知晚送去,知晚接了给熟睡在摇篮里的思儿佩戴上。 知晚想手镯是紫色应该是为了掩护紫绳,尘儿的紫绳忽闪忽现,只那么一瞬间,有紫金手镯,一般人肯定以为是自己瞧花了眼,不会往那上面想的。 王妃笑着上前,故作抱怨道,“王爷知道郡王爷有了小世子,也不事先与臣妾打声招呼,初次见面,都没预备什么见面礼,可是叫我这个做祖母的在小辈跟前失礼了。” 王爷免了王妃的礼,王妃要上前抱尘儿,王爷没许,“本王抱着就好,今儿你们都在就好,往后小世子在镇南王府地位比越儿高,他们父子起了冲突,听小世子的就好。” 知晚,“……。” 叶归越,“……。” 王妃、侧妃,丫鬟婆子,总管,冷风个个都瞪圆了眼睛望着镇南王,有些甚至伸手去掏耳朵,王爷方才说什么了? 叶归越一张脸青红紫轮换了变,站起身来,大声道,“父王,你有没有搞错,他是我儿子!我还得听他的?” 镇南王扫了叶归越一眼,不疾不徐的吐出来几个字,“在镇南王府,你失宠了,以后镇南王府的家规不上尘儿的身,你照打不误。” 知晚,“……。” 叶归越,“……。” 众人,“……。” 叶归越真的要吐血,这儿子是上天派下来惩罚他的吧,父王这话,明显是要他以后听尘儿的,知晚给他的到底是祖宗还是儿子啊? 王妃盯着尘儿,有些不可思议,这孩子虽然可爱,就算不是第一天见王爷,竟然能俘获王爷的心,甚至把郡王爷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给挤掉了? 数十只眼睛在尘儿和叶归越身上打转,脑子里自动排位,以前郡王爷的地位是第一,现在的排位应该是:小世子,王爷,王妃,郡王妃,郡王爷,两侧妃…… 郡王爷的地位一落千丈了好像? 还是王爷好,永远排第二,谁排第一由他定。 王妃也高兴啊,有王爷这话,往后郡王爷要是犯了错,她可以依照家规惩治她了,而且郡王妃她也能管了,王爷这么说,像是给郡王妃面子,实则是个下马威了,免得她占着郡王爷的宠爱,把王府闹得乌烟瘴气。 知晚瞄着尘儿,有些无语,她还想着多巴结巴结他爹呢,看来以后要多巴结这臭小子了。 江侧妃见叶归越一脸不虞,笑问道,“王爷。那思儿呢?” “跟她爹一样。” 知晚,“……。” 叶归越,“……。” 众人,“……。” 知晚满脸黑线。王爷这是喜欢思儿呢还是不喜欢啊? 王爷兴致高昂,逗着尘儿笑道,“祖父没把你爹教好,一定会好好教你的,绝对比你爹厉害。” 王妃捂嘴笑,这还用教吗,王爷一句话,小世子就已经比郡王爷厉害了,想着,忽然眸底有轻闪了闪。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王爷对郡王爷疼爱是因为他是王爷第一个儿子,对小世子这么疼爱,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孙儿,若是瞻儿先生下孩子。王爷是不是也这样宝贝疼爱? 王爷这明摆着是培养王府的继承人,郡王爷不如他的意,已经失宠了,王妃和两位侧妃肠子都毁青了。 王爷逗得尘儿笑,把尘儿抱给奶娘就出了正屋,王妃和两个侧妃也都退了出去,知晚趴在摇摇床上。捏着尘儿的小鼻子,吃味道,“往后要护着娘亲知道么?” 钱嫂和春香望着尘儿,对方才王府那一幕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他们喂养的小少爷在王府的地位甚至比郡王爷高呢,在她们心里。郡王爷才是高不可攀,不可一世的人物啊! 叶归越站在一旁,气的脸都青了,狠狠的剜着知晚,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喜,她不求他这个夫君庇佑他,却找儿子庇佑,置他这个夫君于何地,父王更是了,这臭小子哪点好了,就这么中他的意! “把孩子抱走!”叶归越越看尘儿越不顺眼。 可是尘儿抓着知晚的手咯咯的笑着,钱嫂和春香互望一眼,不知道怎么办好,郡王爷摆明了是吃自己儿子的酸醋,要郡王妃呢,可是小世子也要,依照王爷说的,父子两个起了冲突,要听小世子的,那这么说,今儿晚上郡王妃归小世子? 冷风也想到了这层,憋笑憋的腮帮子疼,郡王爷的好日子从娶了郡王妃起就一去不复返了,他们这些做暗卫的,以后都要听小世子的了,郡王爷哪凉快哪呆着去,咳,小世子好像听郡王妃的,往后郡王妃要他们打郡王爷,他们好像必须要动手的?愁啊…… 钱嫂和春香装没听见,以前朴实的钱嫂也精明了,她是跟着郡王妃来的,郡王妃厚道,听她的,有什么事郡王妃会护她,做人不能忘本,吃里扒外。 叶归越见钱嫂和春香不动,只好吩咐郑妈妈了,郑妈妈有些失笑,府里其余人可以不听郡王爷的话,但是她不行,招了两个丫鬟来,把小摇头和两个奶娘都唤了下去。 把知晚拽回内屋,叶归越瞪着知晚,“你是不是觉得父王那么说,尘儿就能护着你了?” 知晚一脑门的黑线,这厮脑子没坏吧,以前吃尘儿他爹的醋,现在吃尘儿的醋,“尘儿是你儿子,他正得宠,你失宠了,我当然要……啊!” 叶归越一把将知晚扛起,狠狠的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这个儿子来的莫名其妙,我要重生一个!” 知晚,“……。” 红帐翻飞,一室旖旎。 第二天一早,知晚从疼痛中醒来,浑身像是被车碾过一般,散了架似的疼,轻轻一动,还能听到骨头嘎吱乱响,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真是几辈子没吃过肉,一碰上就不知道节制。 “你骂大声点,为夫没听见。” 忽然一声淳厚沙哑的声音传来,知晚蓦然一怔,脸唰的一下大红,忙把那只在她腰间游走的大手抓住了,这要再来一回,她还要不要命的。 知晚讪然一笑,“没骂啊,我没骂人,我说今儿阳光明媚,天气晴好呢。” 原本打算今天去桓府帮桓孜治病的,回门之前是去不了了,好在桓夫人理解,特地问了下稍后几天治病会不会影响桓孜的病情,一听说没有,就说等知晚回门了再去都不迟,不然知晚还真不好意思,没准儿一会儿敬茶后,会拖着叶归越去桓府也说不一定呢。 叶归越望着知晚,他不是没听见,反而听的很清楚,这女人有些恼怒了呢,不过那含娇带怒的样子,叫人错不开眼。 知晚唤茯苓进屋伺候,唤了一声后,茯苓和白芍几个就端了铜盆进来,另外还有两个俏丫鬟,木槿、金盏。 木槿模样俏丽,眉清目秀,笑起来嘴角边还有一对浅浅的梨涡。 金盏性情冷淡些,不苟言笑,但态度恭谨,模样也不输于木槿,算的上是个冷美人。 两人是叶归越的贴身侍女,是郑妈妈的心腹丫鬟,府里的丫鬟妈妈见了她们两个,也是恭敬有加。 两人甚是懂礼,把茶水端进屋后,就退了出去,没有上前问郡王爷起不起。 知晚有些诧异的回头望着叶归越,“你不起啊?” 叶归越打开玉扇,轻轻摇了摇,“以往都是冷风伺候为夫穿戴的,以后内屋他是进不来了,伺候为夫穿戴的事就靠你了。” 知晚扯了下嘴角,这厮还真是会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啊,不过想想既是出嫁为人妇了,这些的确是她该做的,下床穿了鞋,正要起来,却腿一软,差点没跌下去,幸好白芍扶了她一把。 知晚满脸发烫,尤其是听着茯苓问她怎么了,还有身后传来的低低笑声,不由得恼羞成怒,“又不是没长手脚,自己的衣服自己穿!” 茯苓和白芍两个吓的脸一白,恨不得去捂知晚的嘴啊,郡王妃这不是骂郡王爷没长手脚么,哪有新婚第一天起床就骂夫君的啊,这太大逆不道了,虽然骂郡王爷也不是第一次了,可那是以前啊,夫为妻纲啊! 两个丫鬟要求饶,可是一瞥头,却没见到郡王爷生气,而且还笑的很开心,茯苓和白芍两个立时心定了,肯定是郡王爷方才怎么着郡王妃了,不然郡王妃不会差点摔倒还骂他,这不是找挨骂吗? 帮着知晚穿好衣服,又洗漱了一番,梳好发髻,再回头时,叶归越已经穿好衣服了,透过雕花铜镜,见到他那俊美无铸的模样,有片刻失神,再想到昨夜的颠鸾倒凤,温柔和霸道,脸更烫了,让茯苓瞅着手上的胭脂,甚至纳闷,明明没涂多少啊,怎么这么红? 这样子怎么去敬茶啊? 忙拿帕子湿了水帮知晚擦下来,知晚满脸黑线,没理会她,转身走到桌子处,白芍和柏香几个已经把早饭端上来了。 外面钱嫂和春香抱着尘儿和思儿进来,笑道,“郡王妃总是醒了,小世子昨晚上见到了你,一早上吵着要你呢。” 知晚伸手要抱尘儿,可是尘儿望了她一眼,把胳膊伸着对着叶归越,某亲爹理都没理,而是去捏了下思儿的脸,尘儿的小嘴一瘪,就哭了起来,知晚伸手去戳他脑门,“小没良心的,我是你亲娘啊,他见过你几面啊,人家不乐意抱你,非伸着胳膊不可,往后娘也不抱你了,思儿来,娘抱抱。” 钱嫂见知晚梳着夫人发髻,不担心思儿会拽她头发往嘴里塞了,便把思儿给了她,笑道,“儿子总是敬仰父亲多些,女儿才是娘亲的小棉袄。” 听到敬仰二字,叶归越才抬了下头,见尘儿挂着晶莹泪珠的眼睛巴巴的望着他,心忽然就软了下来,只是这小子知道什么是敬仰吗? 不过还是伸了胳膊,春香正要抱给他,叶归越忽然想起前两次,这小子就是这样尿了他一身,又把胳膊收回来了一只,捏了捏尘儿的小鼻子,尘儿抓着他的手,不哭了。 知晚一肚子酸水,用夹了小冰刀的眼去瞄那父子两个,然后抱着思儿亲了又亲,亲的格外的声,思儿咯吱咯吱的笑着,好吧,换某父子两个吃味了。RP 第一百四十八章 御书房 尘儿伸着胳膊要知晚抱,知晚呲牙,“叫你爹抱,娘的怀抱岂是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的?” 叶归越听着那亲吻声,低沉着声音道,“思儿脸皮娇嫩,你别给她亲破了,要亲就亲她爹。” 知晚无语的满脸羞红,自动脑补一句:放下那孩子,有事冲他爹来! 茯苓和白芍几个捂着嘴退了出去,钱嫂和春香两个不知道是走好还是留下好,郡王爷和郡王妃打情骂俏,她们站在这里好像不合适啊! 可是两个孩子,郡王妃一个人照应不过来啊,正犹豫不决呢,就听某郡王妃泼冷水毁气氛道,“是,你爹脸皮厚,别说是亲了,就是用钢针钻都不会破皮。” 走到珠帘处的茯苓一个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她就知道郡王妃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果不其然吧,回头一瞥,就见某郡王爷夹包子的手一抖,包子滚落下来,直接掉地上去了。 知晚正捏着思儿的粉嫩嫩的脸蛋玩呢,听到包子落地声,若无其事的扫了叶归越一眼,四个字蹦出来,“浪费可耻。” 春香傻眼了,郡王妃这话什么意思啊,虽然浪费是不对,可是包子已经落地了,郡王妃莫不是要郡王爷吃下去吧? 钱嫂出自上阳村,以前穷苦时,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何况是包子了,不就是掉到地上了,捡起来擦擦照样咽下去,忙蹲下去捡起来,正要咬呢,春香忙打断她道,“地上脏,小世子和小小姐还要吃你的奶水,你可千万别胡乱吃东西。” 钱嫂想说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可是一想到尘儿昨晚醉酒昏迷,拿着包子的手就有千金重了,知晚轻嘟了下嘴,瞥着对面双眸蹦火的某男。撅着嘴改口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来尘儿思儿的脸皮肯定比你的厚。” 春香和钱嫂无语了,郡王妃这算是服软吗,怎么听着怪怪的,有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感觉,这不但把郡王爷骂了,还把两个孩子也一并骂了,有这样做人娘子和娘亲的? 叶归越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有与知晚一般见识。他知道昨晚得罪是了她,早上不小心笑话了她一句,被她气他早有心理准备。 姚妈妈打了帘子进来,茯苓和白芍也进来了,请安过后。便是去准备一会儿的见面礼,路过床榻的时候,姚妈妈瞅着那块元帕,心里说不出的感慨,原来还担心这一关不好过,虽然可以作假,可是眼尖的妈妈根本瞒不过去。幸好昨儿小少爷醉酒昏迷了,郡王妃不顾一切赶去,她还以为此去就没机会再回来了,没想到却是峰回路转,王爷竟然早知道尘儿是郡王爷的孩子,说起这事。姚妈妈昨晚是一宿没睡,怎么会这样呢? 她没有忘记当初从卧佛寺回来,她问那男人时,知晚哭着说他浑身是血,模样俊朗。无人可与之比拟,只是看破红尘,要落发为僧……这形容真的符合郡王爷吗? 可是镇南王是何等人物,会混乱王府血脉吗,更别提尘儿是坐着他的马车仪仗进的镇南王府,更是当着王府众位大主子的面,直接定了尘儿少爷的权利,以后王府小世子为重,郡王爷直接失宠了,姚妈妈昨晚是辗转反侧了一宿,有王爷这句话,小世子的身份就定了,以后就算郡王爷对郡王妃失了兴趣,郡王妃的日子也好过,深宅大院,靠夫君不如靠儿子的道理她岂会不懂? 安安静静的用完早饭,又漱了口,知晚才和叶归越带着尘儿和思儿去敬茶。 在嫁进王府之前,冷风特地给知晚详细介绍了镇南王府的情形。 镇南王府很庞大,上有住在佛堂一心礼佛,基本不问世事的老夫人,为什么不是老王妃,因为镇南王府的王爵是在镇南王手上封的,老夫人是国公夫人。 老夫人很能生,王爷是她的第一个儿子,但是在生王爷之前,生了有两个女儿,一个是怀王妃,一个是江信侯夫人。 在生下王爷和先皇后之后,生下了四老爷,相比与三个女儿和王爷,四老爷似乎很平凡,内阁侍读学士,从四品,与王爷手握重兵,领护国大将军衔,兼兵部尚书。 王府还有大老爷,三老爷,两人皆是庶出,大老爷是先国公的庶长子,比王爷大两个月,官拜太常寺卿,正三品。 三老爷官拜太仆寺卿,从三品。 包括王爷在内四位老爷生下n多嫡子嫡女,庶子庶女,知晚见过的只有叶世瞻一个,其他的可能见过,但不知道出自镇南王府,原因自然是因为叶归越了,他纨绔成性,连带着镇南王府的少爷姑娘们社交出了问题,唯有与他离的远远的,才能稍稍撇清一些。 几位老爷都成家立业,儿女成群了,却没有分家,这一点知晚表示很疑惑,但是冷风说是因为老夫人的缘故,老夫人只有两个儿子,疼爱王爷,也疼四老爷,若是分家了,老夫人很想和四老爷一起搬出去,这能行吗? 王爷继承了爵位,若是亲娘不自己赡养,让弟弟来,这传扬出去,有违孝道,王爷的名誉大损,如何能行? 顾及老夫人,王府就没有分了,四老爷最小,他都没分,大老爷和三老爷会心甘情愿的分出去,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虽然同属王府一脉,可是离了这个门,情分怎么也弱三分。 所以一直就这样了,王府会分,但是是在老夫人过世之后,不过冷风特别说了一句,老夫人身子骨很健朗。 生了五个孩子,知晚想想就觉得厉害,还以为会在正屋见到老夫人,等到正屋的时候,首座上两个人,王爷和王妃。 两侧坐着江侧妃和云侧妃,再下面才是大房,三房和四房。 雍容华贵,奢侈高调,珠翠金簪,步摇轻晃。差点晃瞎知晚的眼睛,知晚还没有侧过脸,一个夫人就快步上前,笑看着她怀里的思儿。啧啧赞道,“昨儿半夜就听丫鬟禀告郡王爷郡王妃丢了洞房花烛去接回来一双儿女,真真是恨不得从床上爬起来啊,等了一早上,总算是瞅见了,这小模样,眉清目秀的,好不可爱,真想抱回东苑养些时候,郡王妃可得多带着小世子和小小姐去东苑走动走动。” 大太太约莫三十五六。神态婉约,眼底挂着笑,让人瞧着舒心,知晚笑着点点头,那边王妃便笑道。“你且坐下吧,王爷忙离抽闲,就指着喝儿媳茶呢,等喝过茶后,你想怎么瞧都成。” 大太太拍着脑门,歉意的笑道,“瞧我高兴的。把王爷都给忘了,我就喜欢小孩子。” 三太太撇了大太太一眼,眸底划过一抹讥笑,喜欢小孩,大老爷那些庶子庶女不也是小孩子,怎么就没见她喜欢。不就是瞧王爷疼小世子,甚至为了他不再那么宠溺郡王爷了,上杆子巴结呢,小世子年纪小,容易受人影响。谁抱他的多,对他笑的多,就喜欢谁,将来小世子继承了郡王爷,继承了王府,对他们大房也多加照拂些,如意算盘打的是噼啪响,也不看看郡王妃是什么人,连郡王爷她都敢怎么样,又岂是寻常人,三言两语就能打动的,太主动了反而叫人误以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四太太望了知晚和两个孩子一眼,笑道,“还是郡王爷厉害,不吭声就给王府添了丁,还是龙凤胎,随了王爷,这两个孩子将来定是人中龙凤。” 一屋子的人,都说着吉利话,知晚撅了撅嘴,今儿是她这个新媳妇敬茶的日子好么,怎么主角不是她和叶归越,成了尘儿思儿了? 她承认昨晚王爷的话很强大,可是尘儿还小啊,还得听她的啊! 王妃的贴身妈妈赵妈妈拿了蒲团来,夏香端了茶水等候在一旁,等知晚和叶归越跪下后,把茶水奉上。 王爷和王妃没有端什么架子,很爽快的就喝了茶,接了知晚送上的见面礼,一个精致的锦盒,里面装的什么不知道,赵妈妈打开给王妃瞧,瞅见里面有七八个小瓷瓶子,有些诧异,“这是?” 知晚忙解说了一番,听说是一套化妆品,王妃轻挑了下眉头,再听说这化妆品与引蝶香出自同一个人之手,王妃的喜爱之情就溢于言表了,“引蝶香名誉京都,想必这套化妆品也不是凡品。”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尤甚,送别的礼不是不可以,只是镇南王妃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要送就要送新奇的,这套化妆品无疑是上佳之选。 王妃送给知晚的是一对羊脂玉手镯,玉质剔透,不见一丝杂质,送于知晚的时候还笑道,“镇南王府在京都虽然首屈一指,到底与皇宫相差甚远,郡王爷打小就纨绔惯了,在皇上那里与王府也没什么区别,送你那么多聘礼,大部分都出自皇宫,这一对手镯与那些贡品相比,自是比不上的,不过这是当年我进门时,老夫人送我的,今儿便送与你,王爷昨儿也发了话了,以后不会再纵容郡王爷,你这个做娘子的,要多加约束才是。” 王妃说着,眼睛还有些闪呼,一边在看镇南王的态度,一边看叶归越的,毕竟王爷宠他太久了,虽然昨晚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就怕王爷是一时高兴过了头,所以王妃这话是试探,虽然叶归越受知晚的管束,王府上下早就知道了,都说是一物降一物,可嫁做人妇了,就该遵三从守四德。 镇南王府端着茶啜着,态度怡然,根本没有对王妃这样说表现的丝毫愤怒,反而道,“这小子打小就被我和皇上惯坏了,无法无天,打从昨儿尘儿进了镇南王府起,往后一个郡王该做的,他都要做,三朝回门之后,你就去上朝,你要是不听话也行,两个孩子和知晚留下,你搬出镇南王府。” 王爷说的心平气和,喝茶的王妃却惊讶的直咳嗽,怔讶的望着王爷,王爷这是要赶郡王爷出门吗? 一屋子的太太丫鬟都睁圆了眼睛,她们想过很多,觉得王爷为了郡王爷连眼珠子都可以挖出来给他,今儿竟然说出轰郡王爷出门的话,王爷是不是生病了没吃药,烧糊涂了? 叶归越抖着眼角。父王这是捏着他的软肋呢,你把尘儿和思儿留下他乐意,把知晚也留下,独独轰他出门。这不是要拆散他与知晚吗? 知晚送给镇南王的是一张纸,很薄的一张,薄的王妃眉头都皱紧了,她进门,王爷是给足了脸面,她却只送这样一张薄纸,委实也太不敬重王爷了,可是王爷瞧过之后,却目露惊喜之色,大呼好。除了事前给知晚的见面礼外,又吩咐叶总管从账房拿一万两银子给知晚,如此手笔,叫一屋子人倒抽气,什么纸。这么精贵? 叶归越也不知道那纸上写的什么,但是冷风却瞪圆了眼睛,郡王妃特地找他打听了王爷的喜好,他说王爷喜欢打仗,喜欢兵法,寻常珍宝王爷压根就不放在眼里,就跟看地上的石头一样。不过上回她给郡王爷的精铁秘方,王爷很高兴。 知晚收肠刮肚了好半天,又找了冷石和冷木询问,才确定送什么,这个朝代有弓箭,也有弩。只是没有连发的弩,知晚研究过机关,弩的机关不是很很复杂,知晚记得很深刻,就画了下来。对于一直军队,尤其是暗杀军队来说,意味这什么,在高手面前,搭上箭支的时间足够他们逃逸了,而且这样的设计不仅弩上可以用。 至于王爷高兴的给知晚一万两银子,这完全是因为叶归越,当初的精铁秘方就是他从知晚那里买回来的,知晚爱钱的名声王爷也领略了一二,一个国公的位置就换了几万两银子,这样爱财儿媳,不给银子行吗?再说了,不给她,回头某郡王肯定也会要的,他要是开口,就不止一万两了。 叶归越眯起眼睛,能让父王这么爽快的拿一万两银子出来的东西,其价值绝对不在十万两之下。 王妃轻攒紧了云袖下的手,王爷对郡王妃的喜爱已经超过了郡王爷,郡王妃在她看来,也就姿色不错些,瞧着也还算恭顺,眼睛也不像那些骄横的大家闺秀,怎么就有胆量当着众人的面说能打晕郡王爷的话,可见她心机不浅。 王爷拿了图纸,就不管敬茶的事了,径直就要出门,外面小厮飞奔进来道,“王爷,皇上传旨来了。” 王爷眉头轻蹙,把图纸叠好揣袖子里,外面徐公公便拎着圣旨进来,先是给王爷,又给叶归越请了安才笑道,“皇上特地派了奴才来传旨,传郡王爷郡王妃以及郡王爷的两个孩子进宫,奴才知道今儿是郡王妃敬茶之礼,只是皇上说了,传不到郡王爷进宫,奴才也不用回宫了,还请王爷见谅。” 王爷大笑一声,“无妨,往后无须皇上传召,越儿每日都会早朝,到时候皇上别轰他回来才好。” 说完,迈步便走了,留下一屋子的太太老爷面面相觑,王爷是不是吃错药了,皇上这明显是刁难镇南王府啊,敬茶之礼才刚刚开始,他就来传郡王爷进宫,这不是打镇南王府的脸么,不过人家是皇上,不应召也不行啊,尤其还是徐公公亲自来传的旨意。 几位老爷有些不虞,进宫可不是件小事,就算不用沐浴更衣,但是来去至少也是一两个时辰了,今儿这敬茶还怎么继续啊? 不过好在徐公公知礼,笑道,“几位老爷奉杯茶也很快,老奴等的起。” 徐公公说完,退到一旁公侯,大老爷几位老爷真是无语至极,徐公公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十年如一日,满朝文武谁瞧见了不恭敬巴结,为由郡王爷瞧了爱理不理,结果徐公公还就格外的喜欢他的,每次瞧见了礼数周到,满脸笑容,活像是在看他的孙子似的。 几位老爷在官场爬滚了十几年,哪里不知道徐公公的态度,基本上就是皇上的态度,要是皇上真不喜欢郡王爷,他敢触皇上的逆鳞吗? 几位老爷虽然是叶归越的长辈,可是叶归越是皇上封的郡王,不需要行跪拜之礼,尤其是当着徐公公的面,徐公公见到有人拿了蒲团在大老爷跟前,就咳嗓子,大老爷忙给丫鬟示意,把蒲团给撤了下去,郡王爷见了皇上都不下跪的,跪他们,不敢当啊! 知晚想笑,不过不用下跪,她自然乐意了,只是几位太太有些不大高兴,不过也没辄,郡王爷能乖乖敬茶已属难得了,不过知晚送她们的见面礼与王妃的一样,除了少了一个小盒子,不过她们明白,她们怎么能与王妃想比呢? 徐公公等候了半盏茶的功夫,知晚就敬完了几位太太,原本还要与小辈们混个脸熟的,大老爷笑道,“都是一家人了,往后有的是时候见面,莫叫徐公公等急了。” 徐公公赞赏的看了大老爷一眼,恭谨的请知晚上前,只要郡王妃进宫了,两个孩子肯定要去的,到时候郡王爷还能不去? 知晚吩咐茯苓一声,叫她把调制好的香珠带上,一会儿寻着机会给皇后送去,老堆在手里也不是个事。 接知晚和两个孩子的马车不是一般的奢华,几乎能有镇南王的车架相提并论了,知晚望着徐公公,徐公公笑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小世子是乘坐王爷的车架进的镇南王府,皇上要见他,总不能落了王爷的下乘。” 攀比?知晚满脸黑线,她不知道,其实皇上是想用太子的车架的,徐公公费尽心思才打消皇上的想法,这要叫文武百官知道了还了得,几位皇子也会心不安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郡王爷不是那么在乎虚礼的人,不过最后还是用了这个车架。 上了马车后,知晚这里瞅瞅,那里捏捏,撇着叶归越道,“你知道皇上为什么传你进宫吗?” 叶归越白了知晚一眼,这女人明知故问,皇上那是要见他吗,明摆着是要见两个孩子,他的儿子与他有关系吗,这么等不及了见,还这么大张旗鼓的。 一路浩浩汤汤的进宫,路上行人纷纷让道,昨儿夜里尘儿进镇南王府的事知道的人还不多,这会儿瞧见这么气派的车架,都猜测是谁的,聊着聊着,越郡王与越郡王妃成亲之前就有了一双儿女的事渐渐传遍京都,不少人唏嘘不已,定远侯府的女儿不简单啊! 在皇宫大门前,与相王府的车架遇上了,相王世子是当今太后的亲孙儿,敬茶之礼也要敬她的,谁想到会与知晚相遇,相王世子瞅着那奢华的车架,还是皇上派去接的,脸色就难看的要命,偏某郡王爷气死人不偿命的掀了车帘,看着马背上的相王世子,笑道,“原打算生两个儿子的,不小心生成了龙凤胎,世子可得努力啊!” 知晚一口水差点淹死,这厮嘴巴也太毒了些吧,明知道相王世子现在碰的了女人,还叫他努力,他怎么努力啊? 相王世子一张脸成猪肝色,徐公公轻笑摇头,“皇上还等着见郡王爷,不能在耽搁了,进宫吧。” 皇上传召马车有特权,可以直接到大殿门前台阶下停下,寻常的马车只能到既定的地方停下。 跟着徐公公迈步上台阶,直接就到了御书房,叶归越有特权,进御书房无需通传,哪知道里面好几位大臣在商议要事,听到有哭声传来,都睁大了眼睛,哪位后妃这么大胆,敢抱着孩子来打搅皇上,可是一想不对啊,皇上没小皇子啊! 几位大臣望着率先进来的叶归越,后面跟着的知晚,还有抱着孩子的钱嫂和春香,眼珠子瞪圆了。 春香和钱嫂做梦也没想过能进御书房,这可是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寻常人不能进的,尤其是钱嫂,她这一回进京,着实进了不少地方,将来回到上阳村,说出去都不一定有人信,她一个村姑,进御书房,谁信?RP 第一百四十九章 郡王 文远帝见一群大臣错愕疑惑,把奏折搁下,徐公公便端了茶水上前,文远帝瞥了叶归越一眼,用茶盏盖轻拨,悠然的啜了一口。 御书房里很安静,除了思儿的哭声,和哄孩子别哭的声音,几位大臣都暗自猜测,忽然想起昨儿夜里的事,左相忍不住问道,“臣听闻镇南王的车架昨儿夜里接了两个孩子进王府,莫非就是这两个?” 左相一提醒,右相也想起来了,这事他也有耳闻,早朝时有大臣提起,各种猜测都有,只是镇南王没有上朝,不清楚,“这就是郡王爷的那一双儿女?据说接进王府,就被镇南王封做了世子,还一举顶掉了郡王爷在镇南王府的地位?” 文远帝听着,瞥了右相一眼,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想不到昨儿夜里镇南王府发生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知道镇南王府接了两个孩子回去的不少,但是因为自己儿子,做亲爹的失宠的事知道的还真不大多,御书房内几位大臣炸窝了,交头接耳,对着右相道,“如此流言蜚语,右相是从何处听来的,镇南王护短人尽皆知,更是把郡王爷当眼珠子呵护了十数年,会为了区区孩童就不宠着他了?” 右相其实也不大确定,但是丫鬟禀告时,是义正言辞,笑道,“江信侯,你是镇南王的姐夫,对镇南王该比我们了解的多,他素来不爱麻烦,王爷的车架仪仗什么时候用过,昨儿夜里却用来接两个孩子,此事寻常吗?” 寻常才怪了,江信侯望着叶归越,又看着渐渐止住哭声的思儿,问叶归越道,“这两个孩子真的是你的?与何人所生?” 叶归越不耐烦的瞅了他一眼,望着文远帝道,“皇上叫我来有事?” 文远帝放下茶盏,瞅了两个孩子一眼,徐公公便会意,叫钱嫂把尘儿抱上前与皇上瞧瞧,钱嫂紧紧的抱着尘儿,腿在打摆子,她要抱着小世子上前吗?那是皇上啊,自己一身村姑喜气会不会冲撞了皇上啊,钱嫂一犹豫,徐公公就皱了眉头,知道她是吓住了,便把手里的浮尘给了身后的小丫鬟,亲自过来抱尘儿。 文远帝虽然有过不少儿子女儿,可是抱过的压根没两个,徐公公把尘儿给他的时候,明显有些慌乱,怕弄疼了尘儿,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的一屋子文武大臣都凝起了眉头,皇上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抱,却抱处处与他作对的越郡王的儿子,还那么小心细致? 几位大臣都一眨不眨的望着文远帝,想一探究竟,心里却百转千回,据说当年皇上抱郡王爷的时候,郡王爷在皇上的龙袍上尿了,儿子肖父,不知道这位小世子会不会? 几位大臣正猜测并期盼着,结果却见尘儿咯咯的笑着,凑着小嘴去亲皇上,不由的睁大了眼睛,这孩子比他爹上道,这才几个月就知道拍皇上的马屁了。 文远帝还真没想到尘儿会亲他,一怔过后,大笑道,“这孩子深得朕心!” 文远帝是真高兴,抱着尘儿亲了好几口,逗的尘儿咯咯笑,想起尘儿的名字,便一边把玩着尘儿的小手,一边问道,“尘儿思儿全名叫什么,出自何处?” 叶归越便把君子九思说了说,文远帝啧啧点头,“那尘儿呢?” “哪来那么多寓意,就谁便取的……。” 一众大臣个个咋舌,方才听着思儿的名字,觉得郡王爷着实下了一方功夫,小世子的名字寓意绝对不凡,谁想就成随便取的了,是真随便还是成心不想理皇上啊? 文远帝瞪了叶归越一眼,复而低头看着尘儿道,“朕给你改个名儿,叶君尘。” 徐公公抬眸望着文远帝,眸底有惊讶之色,皇上莫不是真打算将来把皇位传给小世子吧,一字就定了小世子的身份了,君。 众位大臣都望着皇上,皇上真是奇怪,当初改郡王爷的名字,差点与镇南王闹翻,今天又改小世子的名字,皇上这不是找虐受吗,不知道郡王爷忍不忍,就听叶归越大声道,“那是我儿子,我都不嫌弃他名字难听,皇上改什么?” 文远帝扫了叶归越一眼,比他还晚知道自己有了儿子,也不嫌丢人,还敢大声叫嚣,文远帝望着知晚,缓缓问道,“朕改尘儿的名字,郡王妃也不同意?” 真是躺着也中枪啊,你们斗就好好斗,把她拖下水做什么,皇上赐名原是天大的荣幸,她敢说不行么,忙点头,“知晚代尘儿谢皇上赐名。” 文远帝哈哈大笑,笑的不是知晚的识时务,而是尘儿看上了玉玺,伸手要拿呢,当初文远帝抱叶归越时,他也这样,文远帝笑的越大声,徐公公就直擦汗,皇上可千万别把玉玺给小世子玩啊,万一真摔了可怎么办啊? 可是文远帝伸手拿了玉玺,给尘儿把玩,尘儿年纪小,根本抱不动,就睁着一双如同水洗过的黑葡萄,巴巴的望着玉玺,小手摸着,嘴巴里咕咕咕的说什么人听不懂的话,还会咯咯笑,两只胳膊揽着玉玺,要往怀里抱。 文武大臣都睁着眼睛看着,要不是尘儿年纪小,都要弹劾请奏皇上杀了他了,觊觎玉玺,定斩不饶啊! 文远帝想看看尘儿会不会跟他爹一样把玉玺扔掉,不过那会儿越儿年纪比他大一些,手也有力道些,尤其是脚,踹起东西来真不含糊。 举了好一会儿,文远帝的手也酸了,把玉玺放下,捏着尘儿的小鼻子道,“这个太大了,朕给你个小的玩。” 说着,望了一旁的小公公一眼,小公公就奉上一道圣旨,递给徐公公,徐公公忙接过圣旨,打开一瞧,嘴角抽了两下,轻咳了两下嗓子,才宣读。 徐公公读完后,御书房内所有人都懵了,皇上封小世子做尘郡王?小小姐成九思郡主? 左相上前一步道,“皇上,这不妥吧,郡王爷的儿子可以封做世子,岂有封为郡王的道理,郡王爷是二等郡王,尘郡王却是一等郡王,岂不是父亲见了儿子要行礼?” 叶归越一脸青黑,眼角一抖一抖的,要真是那样,他还如何在京都立足? 知晚也没想到会这样,腮帮子差点抽筋,皇上是不是太逗了,借着尘儿的手打压叶归越,本来这厮就不大喜欢尘儿了,这样一来,还不是越看越不顺眼啊,皇上,您可不能害尘儿啊! 文远帝却不以为意的笑着,“朝堂之上,子比父官爵高的并非没有,镇南王宠爱尘儿,连越郡王都屈居之下,朕要封的爵位在他之下,明儿他还会来找朕闹腾。” 这个理由虽然有三分道理,可是他们都记得当年,郡王爷的爵位是镇南王用军功换来的,这些日子,王爷并未出征,也没有建功立业,皇上就封了他孙儿郡王,难道皇上有意攻打南舜、北齐?先巴结巴结镇南王?可是镇南王什么性子啊,岂是这样就能收买的? 文远帝低头逗乐着尘儿,开玩笑,这可是他的亲嫡长孙,镇南王能为了他让越儿失宠,他这个亲祖父还不能封他个王位,只是亲王的位置不能给,不然他就封他做尘王了,叫镇南王见了都要作揖陪笑,总之,不能让尘儿与镇南王走的太近,免得被他教出来第二越儿。 文远帝想着,就眉眼舒展,恨不得把尘儿留在宫里,时时见着才好,正想着呢,徐公公就上前一步道,“皇上,王爷说以后都不再纵容郡王爷了,等郡王妃三朝回门后,郡王爷要上朝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倒是说话算话,文远帝轻点了下头,并没有多余的表示。 玩闹了会儿,尘儿就在文远帝怀里睡着了,文远帝把尘儿小心的抱给徐公公,让他抱给奶娘,谁知道徐公公才走了一步,外面小公公进来道,“皇上,无缘大师派人传了话来,让您和王爷别太宠着他宝贝徒儿了。” 左相右相瞪直了双眼,无缘大师收徒了?听话里的意思无缘大师的徒弟似乎是皇上刚刚封的尘郡王? 几位大臣心思活乏了,想当年,越郡王也曾系上过紫绳,君臣忌惮,要皇上除掉他,免得镇南王府拥兵自重,后来越郡王自己扯掉了紫绳才安然无恙,不过这些年越郡王嚣张纨绔,镇南王府的权势更加滔天,现在又来了个小郡王,不但镇南王和皇上都很看重,就连无缘大师都这般看中。 无缘大师一代帝师,只会收三种人做徒弟,一个是将来君临天下的皇帝,一个是位极人臣的臣子,再有就是继承他衣钵的大师,当年镇南王一力要求无缘大师收郡王爷做徒弟,无缘大师都没答应,今日却收小郡王做徒弟,这个小郡王将来会是谁? 他不可能做无缘大师的徒弟继承他的衣钵,那就是位极人臣的臣子了,当然不排除是君临天下的皇帝! 叶归越一听,眼前一亮,“正好,这小子我也不大喜欢,就送给无缘大师,将来好继承他的衣钵。” 知晚,“……。” 众位大臣,“……。” 文远帝,“……。” 还有抱着尘儿的徐公公,差点没因为腿软无力把尘儿摔了,嘴角猛抽,郡王爷这是有多不喜欢小世子啊,无缘大师总不会要小郡王剃度,他这是硬塞了。 知晚没差点吐血,不着痕迹的离他两步远,这厮不是她夫君,不是她儿子的爹,太不靠谱了! 知晚那表情,那小动作,文远帝瞧的是一清二楚,绷着个脸问道,“朕若是送他去做和尚,你不介意吧?” 这个他指的不是尘儿,是尘儿他爹。 知晚轻摇头,叶归越眼睛扫过来,知晚立马改口了,“知晚担心相公会带坏天底下的和尚,皇上三思。” 文远帝大笑,“你对他倒是了解,为了佛门重地的清净,朕是要三思。” 几位大臣也都忍俊不禁,郡王妃说话倒是有趣,正笑着呢,一双眼睛扫过来,几位大臣下意识的就抿住了唇瓣,没办法,怕成习惯了。 叶归越蹙拢俊眉,不悦的看着文远帝,“没事了吧?” 要换成平时,文远帝肯定要发怒的,但是今儿高兴,也就不追究他的不敬之罪了,“既然镇南王不再宠溺纵容你,朕也乐意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等回门礼过后,你要每日按时上早朝,还有三千私兵的训练也要抓紧了,如有懈怠,定罚不饶。” 叶归越黑着一张脸,他能感觉到父王和皇上好像都不是开玩笑的,他不就是娶了个郡王妃,多了两个孩子吗,怎么感觉好像他很不重要了? “尘儿既然是郡王了,该有封地吧?” 知晚和众位大臣无语了,郡王爷真是会得寸进尺,皇上给小郡王的赏赐还不多啊,良田千亩,黄金千两,绫罗绸缎不计其数,还有郡王府,京都还没有一品郡王呢,就他这么一个,原该是皇上胞弟过世后,世子封的郡王才有一品郡王的头衔,皇上破例封为一品,他不知感激,还讨要封地,真是被惯出来的胆子。 文远帝轻蹙了下眉头,“历州一半的封地是你的,那另一半就给尘儿吧。” 左相和右相脸色大变,上前一步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妥啊,历州乃京都门户,历朝历代都没有作为封地赏赐与人,之前要给郡王爷,文武百官都不赞同,尘郡王是郡王爷的儿子,赏赐与他又有什么区别?” 知晚站在那里,直翻白眼,皇上才是老狐狸好不好,历州一般也是叶归越的,另外一般谁做主,不还是他么,现在给了尘儿,一来占了名声,二来做爹的总不好占自己儿子东西吧,知晚想了想道,“皇上,左相右相说的对,尘儿年纪小,守不住那么重要的地方,不如把忻州给尘儿做封地吧?” 忻州?一御书房的大人都望着知晚,忻州地广贫瘠,百姓凄苦,历来是封给那些不受宠的亲王的,与历州是天上地下,郡王妃脑袋被门挤了吧? 叶归越蹙了下眉头,很快就松了,因为知晚在给他眨眼睛,这女人吃什么就是不吃亏,莫非忻州比历州还要好不成? 文远帝也有些不确定,定远侯府四姑娘深藏不露,知道精铁秘方,还会高超的医术,会莲花台……莫非忻州有什么宝贝? 忻州那地方,他也曾赏赐给亲王过,只是每回赏赐完,就会来他跟前哭诉,要么求到太后那里,以致到现在还没有赏出去,既然她要,文远帝怎么会不给呢。 左相右相心存疑惑,忻州不比历州小,用作郡王的封地实在太大了,不过因为贫瘠没人要,几位大臣也就没出来阻止了,十个忻州也比不上一个历州! 皇上同意过后,知晚就抑制不住的勾起了唇瓣,怎么憋都憋不住,叶归越好奇的瞅着他,“你就那么喜欢忻州?” 知晚白了他一眼,轻声道,“一座大金库,你说我喜欢不喜欢呢。” 知晚说的小声,但是御书房里有不少武官,听力非凡,文远帝也听见了,因为好奇也就不遮掩了,“郡王妃如此钟爱忻州,连历州都不要,莫非忻州有什么?” 知晚抿了抿唇瓣,心想皇上一言九鼎,既然赏赐给了尘儿,应该不会再反口了,就算他反口,也得估计叶归越和镇南王啊,再者忻州将来的动静不会小,迟早是瞒不住的,知晚想了想,便决定据实以告,“知晚曾在《九州志》上见过对忻州的描述,忻州地广贫瘠,盛产黑色石头,可以燃烧,只是因为含有杂质,会致使人中毒,知晚要忻州,要的就是那黑色石头。” 左相速读《九州志》,自然知道知晚说的是真的,“郡王妃既是知道那黑色石头有毒,怎么还要?” 知晚笑道,“有毒那是因为没有处理,再加上使用不当照成的,只要忻州是尘儿的,知晚可以保证忻州的税收最少增加二十倍,每年大越朝军队过冬的炭火,尘儿包了!” 知晚说的云淡风轻,但是一屋子大臣都在倒抽气,包括文远帝,她可知道大越朝军队有多少人,过冬要多少炭火,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如今却交到一个嗷嗷待哺的孩童和一块贫瘠的土地上? 可是知晚说的言之凿凿,又主动开口的,没到底阻止她不是,左相笑道,“皇上,郡王妃这般自信,臣觉得可信,只是她是妇人,尘郡王虽是她儿子,这般大事她还做不得主,臣觉得这话该由郡王爷担保才成。” 知晚撇撇嘴,她都说到这份上了,竟然还不信她,要不是知道尘儿将来会做皇帝,那些军队都是他的,她要帮他积累人气,她才不会说这些话呢,只是人家不信她,她没办法,只好望着叶归越了,结果叶归越蹙眉望着文远帝,“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不过京都附近就有黑色石头的山,皇上不妨一并赏赐给尘儿了?” 知晚,“……。” 文远帝,“……。” 众位大臣,“……。” 大家满脸黑线,他这是不知道的态度吗,根本是嫌那黑色石头不够啊! 文远帝也爽快,“给尘儿可以,那石头的收益,一半收归朝廷。” 叶归越不知道石头收益如何,便看着知晚,知晚能不答应吗,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好么,要是可以,最好是能把大越朝所有的煤矿收归囊中才好,可惜,不大现实。 文远帝就是想看看那黑色石头到底有多值钱,竟然能让忻州税收增加二十倍,也就是说以往忻州税收十万,给了尘儿后,税收变成两百万啊! 几位大臣是不信的,要是那黑色石头真那么好,忻州倒真是座金山了,没到底大越朝多少人不知道,倒是一个郡王妃知道。 知晚有些站不住了,这时,外面进来一个小公公,行礼道,“皇上,太后来了。” 话音才落,外面就传来公鸭嗓音,“太后驾到!” 知晚转身就见一身华贵凤袍的太后迈步进来,太后年纪不大,五十出头,瞧上去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仪态万方,不过眉间有淡薄怒气,眼神犀利,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大臣行礼,文远帝也从龙椅上下来,问道,“太后怎么来御书房了?” 太后也不饶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哀家听说昨晚镇南王用他的车驾仪仗接了两个孩子进镇南王府,今儿皇上用车驾仪仗接那两个孩子进宫,大肆封赏,区区孩童,也封做郡王,皇上那么多的皇子都没有封赏,合适吗?” 先皇甚至是历朝历代的皇上都有过在皇子出生便封做王,郡王的先例,独独当今皇上没有,反而封了越郡王的儿子做郡王,还是一品郡王,太后怎么能忍?她几次替四皇子讨封,皇子不封王,就没有封地,没有封地,就不能养府兵,手握兵权,多少都会受制于人。 更何况,昨儿越郡王和相王世子同一日成亲,娶的都是定远侯的女儿,同时进宫,凭什么皇上就这般厚爱越郡王,太后压抑住怒气道,“越郡王妃与越郡王未婚先育,原本就有违礼法,皇上非但不惩治,还这么奖赏,叫天下人如何想?亏得哀家方才还数落了相王世子半天,世子妃也身怀有孕,若是也生下世子,皇上是不是也会封为郡王,大肆封赏?” 左相右相都低了头,太后也不是第一次把相王世子和郡王爷相提并论了,老实说,虽然郡王爷纨绔成性,可平心而论,确实比相王世子好,只是这一次,皇上的封赏来的莫名其妙,难怪太后不满了。 文远帝蹙眉不悦,眸底有一闪而逝的暗芒,太后压根不管,严声道“区区郡王也要忻州做封地,那么多郡王,皇上封赏的过来吗,忻州的封地哀家要一半,替相王府小世子留着。”RS 第一百五十章 抢劫 知晚无语的看着叶归越,大越朝到底是谁的啊,皇上都封赏了,太后说抢就抢,你抢别的就算了,抢她儿子的东西,要让她如愿了,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知晚望着叶归越,笑的无邪,轻声问道,“相公,是不是大越朝抢东西不犯法?” 叶归越瞄了知晚一眼,他可没忘记这女人想做土匪的,有太后给她做榜样,这女人指不定回去就占山立寨了,不过还是笑着点头,“要是皇上准许太后抢,所谓上行下效,想必你我也是可以放心大胆的抢的。” 大臣吐血,抢东西,郡王爷你是最拿手的好么!京都只要是抢东西的,十个里有九个都是跟郡王爷您学的! 知晚听了直笑,活像捡了天大的便宜似地,“那正好,那些黑石头也要人挖,全给相王府小世子了,到时候你派三千官兵在旷山外守着,人家挖咱们抢,也不吃亏,还有历州,那是京都门户,转抢那些抢咱儿子东西的人,镇南王府又不是软柿子,岂是人想抢就抢的?” 太后脸色一变,虽然知晚没有明着指她,但是谁都知道是她,越郡王霸道也就算了,区区庶女出身,也敢如此对待她,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太后了,就听皇上笑道,“忻州虽大,土地却贫瘠,相王府要换做封地也行,尘郡王向朕许诺,让忻州的税收增加二十倍以上,每年大越朝士兵过冬的炭火他全包揽了,只要相王府也能做到,朕许他了又如何?” 文远帝说着,投给知晚一个安抚的眼神,相王因为是太后的亲儿子,其封地在诸王中是最大最好了,皇上原本就心存不满,太后要忻州也行,是换,而且还有附加条件,知晚嘴角一勾,下了一剂猛药,“不妨再加上那些在朝为官大臣每年的炭火!” 御书房内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忻州地广贫瘠,郡王妃之前许诺的那些已经叫人大吃一惊了,她还给自己增添负担,她可知道这一许诺,只要皇上不撤销尘郡王的封地,她答应的事就是变卖家产也要上交国库的,镇南王府是富可敌国,可也经不起她这样败十年啊! 太后知道忻州是知晚主动要的,要是没点好处,她不会要那贫瘠之地,再太后眼里,镇南王和越郡王就是那种人,要是好处不是多的他们瞧不过眼了,是决计不会要的,所以她才匆匆忙的赶来,一张口就要了一半,只会没想到知晚许诺了这么多,忻州搁在那里几百上千年,从未富庶过,她要真要了,万一一毛不拔,岂不是砸手里了,太后犹豫了。 右相瞥了瞥太后的神情,上前一步道,“忻州是不是真的能给朝廷带来二十倍的税收,除了郡王爷和郡王妃外,谁也不知道,臣觉得还是交由他们比较好。” 太后皱了皱眉头,望着文远帝道,“忻州的事,哀家可以当没说过,但是越郡王一没战功,二没建树,他的儿子却封做郡王,还是一品郡王,皇上是一国之君,不该凭着一己喜好对臣子加官进爵,先皇临时前,念及皇上年幼,叮嘱哀家多加管束与你,皇上也亲政多年了,但是今儿这事,哀家非得要个说辞不可!” 皇上原就是依照喜好来的,何来说辞,说尘郡王是皇上的亲孙儿,只怕说出来,朝野将乱,徐公公担忧的望着皇上,皇上今儿赏赐却是太过突然了,太后又在气头上,只怕不容易过去。 文远帝淡淡的瞥了太后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拿起龙案上一份奏折,递给徐公公,徐公公忙送到太后手里去,太后接过打开一看,脸色猛然铁青,就听皇上问道,“太后该知道朕为何封赏尘郡王了吧?” 太后气的嘴皮都在哆嗦,又是镇南王,太后握着奏折的手青筋暴起,与相王的王位比起来,一个郡王又算的了什么? 一旁的嬷嬷扶着太后,担忧道,“太后,您就该听奴婢的,把药吃了才来,头又晕了吧,奴婢扶您回去。” 太后就由着嬷嬷扶着转了身,奏折也没有还给皇上,一群大臣恭送太后,知晚盯着那奏折,小声问叶归越,“什么奏折,这么厉害?” 叶归越握着知晚的手,轻轻揉捏着,妖冶的凤眸闪过一抹笑意,“一点小把戏,谈不上厉害,就是不知道父王背了黑锅,会不会生气。” 知晚,“……。” 知晚瞥头扫了御书房一眼,众位大臣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懂太后怎么忽然就改了主意,皇上有什么理由非得封尘郡王不可的? 出了御书房,太后就把奏折一撕,丢在了地上,身后的小太监赶紧捡起来,缩着身子跟在后面,嬷嬷劝慰太后道,“太后息怒,世子妃虽然身怀有孕,可要生下来,还要八个月呢,那时候再帮他某个郡王的位置也不急。” 太后冷着脸道,“镇南王手握重兵,数次逼迫皇上,皇上一点脾性都没有了!” 太后最想除掉的就是镇南王府,可镇南王府就是块磐石,坚不可摧,镇南王手握大越朝一半的兵力,还有铁甲卫,官任兵部尚书,儿子孙子都是郡王,府里还有三位大臣,两个姐姐,一个怀王妃,一个江信侯夫人,还有过世的先皇后……京都有谁与镇南王府可比? 皇上又在四处寻找大皇子,太后以前不担心,可是现在有些怕了,要是真让皇上和镇南王找到了大皇子,就算他目不识丁,镇南王府也会倾尽权利扶他上位,到时候镇南王还不把相王和她娘家一网打尽? 偏偏自己的儿子目光短浅,手底下一群酒囊饭袋,不知道皇上盯着他吗,还这么肆意妄为,擅自提高税收,还谎报灾情,那点税收能有多少,皇上高兴了,随便赏赐给郡王的位置,那才是真东西!肤浅! “叫相王进宫见哀家!” 回到寿安宫,相王世子就迎了上来,瞧见太后一脸怒气,相王世子的脸也耷拉了,“皇祖母?” 太后望着自己唯一的亲孙儿,眸底有些恨铁不成钢,“都怨你父王,授人以柄,不然哀家怎么也替你要个郡王的位置,你也别整日不干正事,镇南王要越郡王上朝,你也别懒散了,往后遇上他,也别心慈手软,出了事,哀家替你兜着!” 相王世子连连点头,秦知姝站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可是镇南王府手握铁甲卫,越郡王也有,相王府的暗卫再厉害,也比不上铁甲卫,世子爷与越郡王撞上,我怕……。” 太后眼神倏然凌厉了起来。 这一趟皇宫之行,知晚是身心舒坦,出了御书房,知晚便笑着对徐公公道,“上次我进宫,贵妃她们托我买了不少香珠,我今儿带进宫了,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去拜访,就交给徐公公,帮我转交给皇后贵妃她们。” 说起上回的事,徐公公就一脸讪笑,“上次的事,奴才还没有跟郡王妃请罪呢,奴才多嘴多舌,险些害了郡王妃。” 知晚忙说没有,第二天皇上不是赏赐了她一堆好东西吗,她该感谢徐公公才是,白芍奉上一个小包袱,递给徐公公道,“听说公公夜里经常失眠,这是一些特制的安神香,每日睡觉的时候熏上一粒,能安睡三个时辰,公公试试效果如何?” 徐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太医院那些太医也得巴结,只是他这失眠之症由来已久,必须要吃药才能安睡,只是药太苦了,徐公公不喜欢,听到特制的安神香几个字,徐公公的眼睛一亮,那引蝶香徐公公是见过的,既是与皇后贵妃的香一起送进来的,自然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又能安睡三个时辰,别说三个时辰了,就是两个时辰他都求之不得,瞅着知晚那乖巧温和的模样,徐公公心里一暖,难得郡王妃这么关心他,竟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了。 来的时候是车驾仪仗接的,回去的时候就是郡王爷郡主的车驾仪仗了,坐在马车内,知晚捏着尘儿和思儿的小鼻子,忍不住问叶归越,“你的郡王之位不是父王找皇上强要的吗,怎么皇上一下子就赏给了尘儿思儿了?” 叶归越端茶轻啜,脸色一直就没缓过劲来,根本不乐意回答知晚这个问题,转而望着知晚,“忻州果真那么好?” 知晚挑了下眉头,漂亮的水眸夹着笑意,一边揉着尘儿的小手,一边望着叶归越,笑道,“忻州比我说的好,光是煤矿就能给忻州带来百倍的税收,何况还有铜矿和铝矿,最最重要的是盐矿!” 叶归越眉头轻皱,他自然知道忻州有盐矿,“盐矿根本不能食用,你有办法?” 知晚轻翻白眼,“要是不能用,我要它做什么,我保证,我用盐矿提炼出来的盐就算比不上镇南王府吃的贡盐,也绝对不比那个差,其中的利润,用膝盖想也知道多大了。” 知晚说的这么肯定,由不得叶归越不信,只是他越来越疑惑,她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他望着她,眼神微凝,“以前你告诉我那些东西都是尘儿的爹教给你的,为夫几时教过你?” 知晚嘴角的笑戛然而止,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猛眨,嘴巴张大,“对哦,这些你都不会,不是你教我的,那是谁教我的?” 反正你是知道我失忆的事,原本误以为是你,结果不是,那我就不知道是谁了,知晚切切的望着叶归越,见他一张脸都变红了,她还故意拔高了声音问,“难道我天赋异禀,天生就会的?我也好奇呢,我才十六岁,就有了一手超凡卓绝的医术,还会调香,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知道武功内力可以传给别人,可以让一个菜鸟变大侠,莫非是哪位高人把一身精湛的医术传给了我?我还把他给忘了,人家会不会气的活过来啊?” 知晚说着,一脸担忧人家会来找她,骂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叶归越眸底闪过一抹无奈的笑,捏着知晚的鼻子,正要说话呢,外面马车忽然震了下,就听到公公的说话声道,“郡王爷郡王妃,有人拦住车驾。” 知晚忙掀了车帘,就见不远处,苏昂气宇轩昂的坐在马背上,墨发飞扬,胯下宝马一双眼睛灵动异常,一眼望去,就知道是千里良驹。 负责车驾的公公也不说话,有胆量拦郡王爷车驾的都不是他们惹的起的,郡王爷的贴身暗卫就在一旁护着,他都不曾说话,他们就更不用开口了。 苏昂骑马上前,朝知晚和叶归越点点头,才笑着对知晚道,“表妹,我爹要见你。” 知晚嘴角抽了一下,拜托,别喊得这么亲密好么,虽然你十有八九是我表哥,可我还没有认苏家这门亲呢,就听苏昂继续道,“就在醉风楼,郡王爷的酒楼。” 知晚瞥头望着醉风楼,这是算准了,她们会从醉风楼下过,等着呢,舅舅要见她,不见不行啊! 正好,肚子里也饿了,就在醉风楼用餐吧。 知晚和叶归越下了楼,冷风和冷训把尘儿思儿的小摇篮抬着进了醉风楼。 醉风楼里,宾客满桌,小二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瞅见叶归越迈步进来,一愣神,把正给客人倒茶的事都给忘记了,还是客人大叫才反应过来,忙道歉,那客人也不敢说什么,醉风楼是谁的,京都人尽皆知,打狗还得看主人,在这里惹事,还是当着郡王爷的面,那不是自找苦吃么? 忽然,一个客官站了起来,直愣愣的望着知晚,“第一村姑!” 他一喊出声,一旁的男子就拽他下来了,“少胡言乱语,郡王妃是定远侯府千金,怎么会是村姑?” 那男子不虞道,“成兄知道小弟的本事,过目不忘,我曾在历州亲眼见她扑倒越郡王,她离开历州后,还有不少人去美味糕点铺打听她的去处,我曾听说她生过两个孩子,不是她还能有谁?” 那个成兄手撑着额头,万老弟怎么这么不开窍啊,你知道也就罢了,犯不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吧,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脑袋里缺弦,他现在拖他走还来不来得及? 正想着呢,王老弟就起身了,上前给满脸黑线的知晚跪下,求道,“草民在京都逗留数天,就是想找到郡王妃,求郡王妃救命!” 成兄一脸苍白的过来,把连连磕头的王安给拉起来,王安反抗,他一刀拳就给砸晕了,“愚弟喝醉了,还请郡王爷郡王妃大人大量,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知晚伸手擦去额头上的黑线,现在说这个也来不及了,不过知道了就知道了,她就是第一村姑,这事压根就瞒不住,摆摆手,徐成就扛着王安下去了。 知晚继续上楼,楼下大家就开始窃窃私语了,“方才越郡王妃进来,我就觉得有些眼熟,听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也见过她!” “得,你就吹吧,你去历州是几天前的事,那会儿第一村姑早不在历州了,你上哪儿见去?” “……你还真别不信,你不知道历州有块风云榜上,能上榜的都是些大人物,第一村姑乃皇上亲封,排在历州风云榜首位,我曾有信见过一回,第二位才是越郡王,你要不信,我们不妨打个赌,百两银子如何?” 那男子反而犹豫了,历州确实有个风云人物榜,莫非郡王妃真的是第一村姑? 这么说,到并不是不可能,第一村姑消失历州的时候,正是她回京救定远侯,吓跑越郡王的时候,明明越郡王退了她的,后来又死乞白赖的要娶她,定是知道她就是第一村姑的缘故,要是第一村姑是郡王妃的话,那她岂不是身怀高超医术,心底宽仁,替百姓治病,分文不取,替王侯大族治病,非千金不医? 更难得是,郡王妃逃婚在外,竟然能放得下身段去大街上吆喝卖糕点,就是寻常的小家碧玉都做不到啊,如此豪气的姑娘,叫人钦佩! 不过,她与郡王爷早就相识,还生了一双女儿,当日在大街上,定是成心报复,故意为之的,倒是个性情中人了。 苏昂听着楼下的议论纷纷,瞅着知晚的眼神有些怪,把门推开,请她和叶归越进去。 屋子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知晚认识,是桓大人,另外一个不认识,不过瞧他的样子,与苏昂有三分相似,肯定是苏家家主苏向行了。 桓大人忙起身行礼,苏向行却怔怔的望着知晚,苏昂轻声道,“爹,她就是姑母的女儿。” 苏向行脸上闪过不虞,“不用你提醒,为父也知道她是你姑母的女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能不是吗?!” 苏昂一脸尴尬,爹这几日火气见长啊,当着外人的面也这么不给他面子,他知道,肯定是因为郡王妃没有喊舅舅的缘故! 苏向行吼完就后悔了,怕吓坏了知晚,不过一想她连越郡王都不怕,应该是不怕他的,便道,“姚妈妈没有告诉你,你的身世吗?” 知晚点点头,这才行礼道,“知晚给舅舅请安。” 又给苏昂盈盈行了一礼,“见过表哥。” 忽然一阵啼哭声传来,知晚忙转身朝摇篮走去,苏向行也走了过去,瞅着尘儿和思儿,苏向行望着苏昂的脸色又差了三分,原因有二,知晚有了孩子的事,怎么不事先告诉他,他都没事先准备礼物! 第二就是知晚都做娘了,他这个表哥都还没挑到中意的儿媳,不是这个看不上,就是那个不喜欢。 苏昂委屈的站在一旁,他不知道表妹有了孩子啊,她昨天才成亲的好么,谁成亲一天就蹦出一双龙凤胎啊,要怪就得怪妹夫了,不吭声就把表妹拿下了。 不过苏向行把随身佩戴的玉佩和苏昂腰间的玉佩当做见面礼送给了尘儿和思儿,知晚忙道,“舅舅,昨儿你送了四十台添妆给我,我都还没道谢呢,你又送这么贵重的见面礼给两个孩子,不妥。” 苏向行唬着张脸,“这有什么不妥的,你是舅舅的侄女,给你是应当的,那四十抬添妆不算什么,舅舅还怕送少了,回去挨你外祖父外祖母的训斥呢。” 知晚推脱不掉就只好收下了,替尘儿和思儿道谢,让钱嫂和春香抱到胳膊喂奶,他们则坐下谈话。 说的自然是知晚的娘亲了,苏向行神情惋惜感慨不已,原以为苏向晚没死,毕竟每年都会派人送寿礼回苏家,苏家有规定,苏家嫡女不得加入朝臣之家,怕的是株连之过,苏向晚违逆家规嫁进朝臣家中,为了苏家安危,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只是没想到她十六年前就离世了,那些寿礼是定远侯派人送去的。 每回过寿时,苏老夫人是乐意收到寿礼的,苏老太爷会把寿礼扔掉,每回苏老夫人都会叫人捡回来,苏老太爷气过后,又当成宝贝样收着,他也派了人四处寻,没想到有消息时,却是她过世的消息,他都不知道如何回去禀告二老,二老才能忍受住打击。 苏向行今儿找知晚来就是为了此事,苏家在永州,距离京都有七八日的路程,苏家二老上了年纪,不可能进京,这个外孙女不可能一辈子不见吧,知晚也觉得她有必要去见见外祖父外祖母,便望着叶归越,叶归越端茶啜着,点点头,“等过些时日,我陪你去。” 苏昂坐在一旁,望着知晚,实在是憋不住了,问道,“表妹真是第一村姑?” 知晚一脸尴尬的笑着,轻点头道,“逃婚途中出了些意外,与姚妈妈走散了,身上没了银两才上街卖了一回糕点……。” 苏昂瞥了叶归越一眼,眸底带了不满道,“表妹都怀了你的孩子,你还让她逃婚了,让她和孩子在外受苦,难怪表妹会忍不住砸晕你了。”RS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春晖院 叶归越差点喷血,那是他的错吗?!他要是知道是她,她早就是骸骨一堆了,偏一肚子憋屈,不能吐露,他能告诉他们,那两个他气的牙根痒痒的孩子他昨儿才知道是他的吗,他能告诉他们这两个孩子的由来是他险些用命换来的吗,他能告诉他们,他们的侄女表妹有多剽悍吗? 不能! 这盆脏水不扛也得扛了! 知晚坐在一旁,小心的用眼角余光打量叶归越,生怕他瞪过来,或是对她舅舅和表兄发脾气,好在都安然无事,见没事,她又开始憋笑了,爱面子是好事啊,不过他怎么也不亏,安然无恙的活着,还有了一双儿女。 饭桌上,苏向行和苏昂给知晚说了不少苏家的事,知晚听得是津津有味,恨不得早些去永州游玩才是。 从醉风楼出来,坐到马车上,知晚就忍不住道,“相公,我们什么时候去永州,不如我们的蜜月旅行去永州吧?” “蜜月旅行?”叶归越瞥头望着知晚,那是什么东西? 知晚抱着思儿,笑声犹如银铃作响,清脆悦耳,“蜜月旅行是指新婚夫妻一起到某个地方所度过的休闲时光,蜜月是新婚的第一个月,蜜月旅行可以去游历山川河流,寻访历史古迹……。” 听着知晚的叙说,叶归越脑中想着与知晚一起出去游玩的场景,觉得很不错,只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蜜月旅行之说?” 知晚呐呐的看着他,轻轻的耷拉下眼脸,你没听说过的事多着呢,“三人行必有我师,何况马车里有四个人呢。” 叶归越听着知晚的话,眉头轻挑,三人行必有我师他赞同,可是四个人他也赞同,但是这四个人能算在三个人里面吗,他能跟这两个小屁孩学什么? 不过对于知晚说的蜜月旅行,他倒是放在了心上,“等三朝回门之后,我们就出京旅行。” 知晚蓦然抬眸望着他,瞬间腾起喜悦之情,可是一下子又湮灭了,“父王说过,等三朝回门之后,你就得乖乖的去上朝。” 叶归越看了眼知晚,眸底有抹不虞之色,当然不是对知晚的,而是对占着知晚怀抱不放的思儿的,知晚瞥了他一眼,把思儿抱的更紧了,她是故意的,要是她不抱着孩子,她就得被抱着。 叶归越端茶啜着,“只要三千私兵的事办妥,出京不是问题。” 提到三千私兵,知晚就想起那几张房契地契,三千个人帮忙,还有工匠木匠,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建好一个别院,忙问道,“历州别院建的如何了?” “昨天完工了。” “……神速。” “你打算如何训练三千私兵?” “……我把这事给忘记了。” 那回还画了两张图纸,后来忙着绣嫁衣,就把那事抛诸脑后了,要不是他问及,她都想不起来了。 知晚望着叶归越,假咳一声道,“我要是把那三千私兵往死里训练,没事吧?” 叶归越妖魅的凤眸紧紧的盯着知晚,随即轻点头,“只要训练伤亡不超过三成,没事。” 三成,那就是九百人啊,她可是想的没想过,她的训练怎么可能这么狠呢,她是循序渐进的,知晚抱着思儿笑道,“咱们可是说好的,那三千兵马归我,我也不要,归尘儿,我帮他训练,不敢保证比的上铁甲卫,但是三千兵马绝对能把三百铁甲卫给拿下。” 叶归越正喝茶,听着知晚的话,喉咙一呛,差点喷出去,外面与车驾并驾齐驱的冷风和冷训两个也浑身发软的趴在马背上,郡王妃您不吹牛会死么? 就听知晚不满的反问,“怎么不信啊,虽然轻功我是教不了,武功我也教不了,但是帮他们训练体格我绝对可以,我还可以帮他们配置药浴,药丸,一个月抵得上寻常人三个月甚至半年。” 知晚这么说,冷风冷训两个互望一眼,他们也用过药浴,效果的确不错,泡上半个时辰,睡一觉明儿就精神灼灼了,寻常药物就有如此效果了,那些太医大夫的药浴能与郡王妃的相比吗? 训练体格,提高身体机能有郡王妃,轻功武功有郡王爷教,两人合作,他们都有些期待那三千私兵会训练成什么样了。 很快的,马车就到了镇南王府。 王府守门的护卫瞅着冷风和冷训拎着摇篮进门,忙福身行礼,“给小郡王小郡主请安。” “给郡王爷郡王妃请安。” “……。” 知晚抖嘴眼角,不论是在王府,还是依照官爵,尘儿都在他们之上了。 等他们进府之后,两个护卫抹着额头上的汗珠,胆颤心惊道,“幸好郡王爷郡王妃没生气,吓死人了。” 另外一个护卫也惊道,“不知道王爷和皇上是怎么想的,以前宝贝郡王爷到就算郡王爷要天上的星星,王爷也会想办法给爷摘下来,没想到小郡王一进王府,郡王爷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如今连在皇上跟前的地位也比不上小郡王了。” “是呢,如今小郡王还小,这样被王爷和皇上宠着,没准儿就是第二个郡王爷了,要是比郡王爷还要纨绔……想想京都就没什么好日子过。” “……小郡王比郡王爷厉害是肯定的啊,王妃温婉,郡王妃的性子可不温婉,不论小郡王性格随了谁,都好不了。” “对啊,我倒是希望小郡王的性子随郡王爷,要是随郡王妃,肯定会把京都闹个天翻地覆。” “瞧你这话说的,可就言过其实了。” “言过其实?我可是委婉的说了,郡王妃可是女人,就那般胆大妄为了,把纨绔成性的郡王爷制服的服服帖帖的,要是男儿,你觉得会如何?大越朝第一村姑啊,据说郡王妃医术超绝呢,你说这是空穴来风还是真有其事呢?” “我觉得有可能是真的……。” 两人交头接耳,忍不住朝府内张望,看知晚到底会不会医术。 从昨天知晚出嫁,夜里就带回来两个孩子起,她就不再是那个胆大敢逃婚的定远侯府四姑娘了,逃婚在外是不错,问题是大着肚子逃婚啊,还瞒过了所有人,这事王妃越想越不对劲,她知道以镇南王的谨慎,肯定不会胡乱认嫡长孙的,但还是派人去定远侯府打听了。 世上原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知晚是第一村姑的事也很快就传到了镇南王府,流言蜚语满天飞,以至于知晚回内院的路上,丫鬟小厮远远的品头论足,胆怯的还躲在大树假山后面,活像她一扭头,就能把七八米外的他们给吃了似地。 知晚也豁出去了,第一村姑的身份瞒不住了,她在容府当着那么多贵夫人扬言非千金不医的豪言肯定也瞒不住了,不过知晚不担忧了,叶归越能护住她,除了他,还有尘儿和思儿呢,小郡王小郡王的娘虽然是郡王妃,可地位比亲王妃也差不了多少了。 没有直接回临墨轩,而是去了紫竹苑,王府正院,乃王爷王妃的居处。 没有丫鬟通传,几人直接进去的,饶过紫檀木屏风,就听到大太太好奇道,“王爷适才那话何意,王妃主动把内院交出来给郡王妃打理,王爷说不用郡王妃插手王府庶务,她爱做什么做什么,王妃不用约束她?” 王妃端茶轻啜,眸底晦暗不明,她也没料到王爷是这样的态度,昨儿夜里剥夺了郡王爷的特权,把小世子摆在王府第一位,今儿皇上又封了那两个孩子做郡王郡主,爵位犹在郡王爷之上,她不信这是皇上主动的,肯定是王爷强逼皇上的,王爷偏袒自此,铭儿也是他的嫡子,怎不见他替他要个郡王之位。 王妃一憋气,就打算破罐子破摔了,把王府庶务也让出来,提出来她就后悔了,万一王爷真答应了,她该怎么办,只是没想到王爷半点都不曾犹豫,郡王妃只要打点好临墨轩即可,王府庶务不用她打点。 王妃听得心上一喜,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什么时候交给郡王妃合适,毕竟将来王府要交到郡王爷郡王妃手上,结果王爷不耐烦的甩了袖子起身,他还没死呢,只要他没死,王府内务就归她打点,她要不可以,可以叫大太太她们帮衬她些! 王爷宁愿叫大太太她们帮忙,也不要郡王妃管理内院,她能不纳闷呢,不过让大太太插手王府内务,她是一千万个不同意,听着大太太的问话,王妃嘴角上弧,笑道,“王爷是体谅郡王爷郡王妃新婚燕尔,不忍劳累,将来王府不教给他们,交给谁?” 大太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就是不想她们夺她的权利,用的着这么说吗,王爷正当壮年,他死后再说郡王妃插手王府内务的事,至少是二三十年后,她就好奇了,王爷难道就不想瞅瞅郡王妃管家的手段,不会的也要教吧,万一王府败在她手里了怎么办? 四太太笑道,“王爷虽然喜欢小郡王,对郡王妃也不错,可郡王妃到底是庶出,王爷心里肯定是膈应了,哪有进门才一天就要她管理内院的?” 听到庶出二字,三太太嘴角的笑就冷了,三房也是庶出,没少被四太太讥笑,便冷笑道,“庶出的怎么了,她能让郡王爷心甘情愿的娶她,还生下一对龙凤胎,皇上封做郡王郡主,即便是嫡女,又有几个能做到?最重要的是不能偏疼,不能宠溺,想王爷十几岁就征战沙场,同样是嫡子,一母所出,四弟可就差太多了。” 四太太脸色一僵,手里的绣帕扭紧,用恨恨的目光盯着三太太,“王爷征战沙场,功高震主了,要是我们老爷也这样,镇南王府还不遭人妒忌?!” 三太太扑呲一声笑了,“遭人妒忌,镇南王府遭人妒忌的时候少了?一个王爷,两个郡王,还有那么多块免死金牌,我看多四弟一个也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 三太太说话可就不客气了,说四老爷在王府可有可无,其实她说的也不错,早些年,王爷征战沙场的时候,他流连青楼酒肆,王爷训练兵马时,他在斗鸡遛狗,还大肆吹嘘,要是他是家中嫡长子,他会比王爷做的还要好,还经常和人打架,王爷没少给他善后,后来王爷嫌烦了,他掌管大越朝近一半的兵力,忙的脚不沾地,哪有闲工夫管他,有时候,他正训练呢,老夫人一句话,他就必须回来,从刑部大牢把四老爷救出来。 刑部尚书是王爷的好友,老夫人要王爷跟刑部尚书说,以后无论四老爷闯什么祸,都不许抓他,王爷当时就翻脸了,他可以去救他,去保释他,但是他不会要求刑部尚书徇私枉法,若是老夫人还提这样的要求,还派人去军营找他,四老爷犯一次错,他打断他一条腿! 那一回老夫人是寻死觅活,可是王爷心硬起来,那也是跟铁一样,直接向皇上请旨出征了,眼不见为净,那一回,四老爷在刑部关了整个一个月。 从刑部教育出来,四老爷才有了那么一丝丝的脱胎换骨,老夫人借着王爷的权势,四处找人,才把四老爷弄进官场,当时是个六品官,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才将将升到四品,可见有多差了。 要是没有老夫人,没有镇南王府护着,四老爷还不知道混成什么样,所以老夫人以死相逼,以孝道相比,都必须四房分出去。 王爷虽然对四老爷心狠,但是对老夫人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敬重,所以王妃都不去招惹老夫人,她要住春晖院,要吃斋念佛她都随她,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挑不出错便是了,她也不管三太太呛驳四太太,四太太没少拾掇老夫人出来抢她权利,三太太呛她,正中她下怀,她也知道三太太这是巴结她,所以对南苑也格外的宽厚些。 本以为郡王爷娶了郡王妃,王府表面上的宁静会被打破,不过王爷那话却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王爷一言九鼎,以前临墨轩就不归她管,现在不过就是多了一个郡王妃而已,一切照旧,就是银钱也都不用从她手里拿。 知晚没想到她就出门了这么半天,王府就在商议要不要她管理内院这样的大事了,她压根都没想过啊,不由的望着叶归越,“是你跟父王说的?” 叶归越轻摇头,“尘儿将来要做皇帝,你不会住在镇南王府,没必要管那些闲事。” 其实叶归越想说的是,以她的本事,打理内院实在是屈才了,父王对内院了如指掌,几位太太捞了多少油水他都清楚,只要不太过分,不伤及王府根骨,父王都可以当做没看见,要是她插手内务的话,王府表面上的平静肯定会打破,得不偿失,她要做的就是好好抚养尘儿思儿,与大越朝万里江山相比,镇南王府内务实在不值得一提。 其实不用管理庶务,知晚才高兴呢,吃力不讨好的事她从来不做,没钱了她可以自己挣,以后临墨轩与王府内务隔开,她挣多少钱都不用上交,多好啊! 两人进去请安,除了王妃需要行礼外,三位太太只需要轻福身子就行了,大太太笑道,“郡王妃好福气,一双儿女,这么小就封做了郡王郡主,京都可还没有过呢。” 王妃脸上挂着笑,只是笑的有些淡,一家四口,不是郡王就是郡主的,整个王府除了王爷,其余人加起来也不及他们四个,可是吃味有什么用,她压根摸不透王爷的心思,便笑道,“老夫人说身子不适,也没有来参加你们的敬茶礼,一会儿你们去瞧瞧她。” 三太太把玩着指甲上的丹寇,老夫人那是病了吗,根本就是倚老卖老,想到什么,三太太笑看着知晚,“今儿府外传的沸沸扬扬,堂堂越郡王妃就是名震大越的第一村姑,一手银针出神入化,更有非千金不医的规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知晚讪笑两声,“我那是吹牛的。” 三太太嘴角轻抽,虽然她相信她是吹牛的,可她这么说,她反倒是不信了,“那容府大少爷的寒症不是你治好的?” 知晚还没回答,叶归越就替她回道,“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一屋子丫鬟婆子都憋笑,郡王爷说话一如既往的毒,骂了郡王妃不算,还把容府少爷一并给骂了呢,不过郡王妃真的会医术啊? 几位太太望着知晚,非千金不医,也不知道她医治了多少人,那可是一笔不菲的诊金啊,就是不知道她小小年纪从何处学来的高超医术? 老夫人,王爷的亲娘,知晚认亲不认她怎么行呢,按理该第一个敬她茶才对,原本打算带尘儿思儿去的,只是老夫人说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小孩子抵抗力不强,就没带去了,正好也饿了,就让钱嫂和春香抱回去喂奶了。 春晖院,老夫人的住处,环境清幽雅致,即便外面热气腾腾,院内流水潺潺,清风徐徐,比王妃住的正院凉快几倍不止。 院子里,丫鬟婆子正忙活着,修剪花枝,打捞掉人池子里的落叶,瞧见知晚和叶归越来,忙停下手里的活,恭谨的行礼。 正屋里,罗汉榻上,一位头发半白的老妇人坐在那里,丫鬟帮着捏肩,还有一个小丫鬟帮着老夫人捶腿,轻声问力道可行,又道,“老夫人,外面都说郡王妃医术高超,一会儿她来给您敬茶,你让郡王妃替您瞧瞧,你这老寒腿没准儿郡王妃能治呢。” 老夫人眼睛不睁,摆手道,“不用了,我老婆子半个身子都埋进黄土了,用不着治个病还花万两银子。” 知晚脚步滞住,是她多心了,还是这两句话压根就是替她准备的啊,随着叶归越身后进去,捏肩捶腿的丫鬟忙站起身来,行过礼后,退到一旁。 老夫人缓缓睁开眼帘,里面半点惺忪睡意,反而有一丝精明一闪而过,知晚瞧得心底一震,老夫人给她的压力比王妃大,比几位太太都大,甚至比王爷都大,知晚胆量不小,可是看到老夫人的时候,心底却打颤,第六感告诉她,老夫人不简单。 老夫人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眉头不悦的皱紧,“是不是因为我老婆子腿疾犯了,怕传染给小郡王小郡主,就不让我老婆子瞧曾孙儿曾孙女了?” 知晚无语,这老夫人说话真直接,不过她是长辈,她一个刚进门的孙媳妇可不敢指责,但还是回道,“尘儿思儿坐了许久的马车,有些饿了,让奶娘抱回去喂奶了,不然一会儿哭起来,吵着老夫人了。” 老夫人拨弄着佛珠串,“我老婆子不怕吵。” 知晚就无话可说了,巴巴的望着叶归越,你奶奶真乃神人,还从没人与她说话,她落过下乘,无话可说过,叶归越弧起嘴角,拉着知晚上前,丫鬟丫不拿蒲团来,端了两杯茶过来,叶归越端了一盏给知晚,自己端了一盏,弯腰敬给老夫人,老夫人神情冷淡,却没说什么,喝了后,给了个红包。 知晚还以为要给老夫人下跪呢,毕竟他是王爷的亲娘,知晚哪里知道,叶归越不用给老夫人行礼是皇上说的,又一次,皇上来出宫游玩,心血来潮就来了王府,当时叶归越才六七岁大,正是调皮的时候,毛毛躁躁闯进来,不小心撞到了老夫人,老夫人当时就发怒了,要他跪下。 叶归越站着不跪,皇上当时就说了,以后除了他和王爷,他无需给任何人下跪,明摆着是说不用跪老夫人,偏某郡王会拿着鸡毛当令箭,皇上说不用,那就不用了。 知晚也敬了茶,得了个红包,对老夫人道,“知晚知道一种药膏,对治疗老寒腿有奇效,过两日配置好,给老夫人送来。” 老夫人望着知晚,“不治好不付诊金?” “……这是孙媳妇应该做……。”RS 第一百五十二章 煤矿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劫了去,“诊金我会找父王要的,老夫人安心服药,没什么事就不耽误老夫人休息了。” 说完,拉着知晚行礼,然后大步流星的出了门,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知晚还懵着。 等出了门,知晚就不解了,“这么等不及走做什么?老夫人还能吃了我啊?” 叶归越望着知晚,白了她一眼,“以后没事不用来春晖院请安,老夫人说话很直接,你要再不走,她会要丫鬟把尘儿思儿带去给她看了。” “看看也没什么啊?” “是没什么,可是她会说你我新婚燕尔,王妃要打理内院,她闲的无聊,要帮你带尘儿思儿。” 知晚无语,老夫人会这么奇葩么,她是新婚燕尔,可是照顾尘儿和思儿有奶娘啊,劳烦谁也不会劳烦她啊,知晚还纳闷,叶归越轻叹一声,道,“老夫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当年父王分了皇上一半的铁甲卫,老夫人寻死觅活找父王要,父王没辄,从自己暗卫里挑了六名给她,原本六名暗卫是听父王的,可是到老夫人手里不足一个月,就不再听父王的了,如今已经过去十年了,老夫人手里的势力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谁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知晚惊悚的看着叶归越,要是他不告诉她这些,她打死也想不到老夫人还有这等手段,太可怕了。 培养暗卫最重要的就是忠心,老夫人能在一个月之内就让他们丢了对王爷的忠心,转而投靠她,没点厉害的手段能行吗?而且那是十年前,听叶归越话里的意思,老夫人肯定在培养自己的势力,至于多少,他不知道,可见隐藏的有多深。 临墨轩,姚妈妈正乐不可支的叫梅兰秋菊几个丫鬟把院子里合欢树落叶收拾干净,把低矮宽敞的木榻搬出来,还有拨浪鼓,大东珠,玉石玩具,布娃娃……把四面都围着木栏杆的小榻堆了小半山高。 知晚迈步走过去,瞅着那三米大的木榻,眸底夹笑,“这木榻不错,不用担心尘儿思儿掉下来了。” 就是掉下来也不怕,木榻外围是厚厚的地毯,给丫鬟奶娘跪坐在那里陪孩子玩的,这设计知晚很满意,那是她想做却没来得及做的。 姚妈妈听了便笑道,“王爷有心,一早就派了小厮送来,除了这个放在院子里的,还有两个稍小一些的在屋内,玩具更是送了一堆来。” 茯苓在一旁瞅着,双眼晶亮,“王爷送了一堆来,皇上封小郡王小郡主的时候也赏赐了一推,都是上等玉石做的呢,就刚刚小郡王吃奶的功夫就摔了个玉如意。” 茯苓心疼啊,那个玉如意玲珑剔透,少说也要百两银子呢,知晚瞧了也蹙眉了,那玉石的还真不经摔,便道,“把那些容易脆了的玉石玩具都收起来,回头叫木匠银器师父照着做一份,那些玉石玩具换成银子,拿去赈灾,替这两个小家伙祈福。” 姚妈妈有些不舍,不过却赞同,富贵人家小少爷小小姐出生后,的确会施粥祈福,那些玩具与其碎了,还不如置换成银两救济百姓,求个好福缘。 王爷正好走到院门口,听到知晚的话,眸底闪过一抹赞赏之色,有知晚这样教养尘儿思儿,他也能稍稍放心了。 王爷没有进院子,转身走了。 丫鬟忙活着,小榻可不是放在大树下就好了,还有挂上纱帐,免得落叶飘下,有虫子吓坏两个孩子,旁边还焚了香,还搬了桌椅来给知晚用,原本叶归越是在书房看书的,瞅着知晚在院子里惬意的看书,陪孩子玩,还哼点小曲子,甚至还脱了鞋进小榻逗两个孩子,心里说不出的宁静,嘴角的笑怎么憋也憋不下去,放下书本,也出去了。 叶归越原是朝小榻走去的,可是路过书桌时,眉头挑了一下,顿住脚步,拿起书桌上用镇纸镇着的图纸,越看眸底越亮。 知晚瞥头看着他,把他的表情一览无余,笑道,“怎么样,我这样锻炼体格的办法不错吧?” 叶归越抽了下嘴角,望着知晚,“这些是不错,可是你让他们去挑煤炭就不合适了吧?” 知晚呲牙,“怎么不合适,挑水背沙包挑煤炭有区别吗?我这是尽最大可能利用劳动力,再说了,那些煤炭都是用来给他们泡药浴用的,每天只要他们跑一趟。” 冷风站在一旁,听得眼角直抽,郡王妃是把人用到极致了,跑步去煤矿山,一人挑一担煤炭回营,三千人,那就是三千担啊…… 知晚把思儿放下,拿了个拨浪鼓给她,然后起身,吩咐冷风道,“你去找我表哥苏昂,告诉他,以后苏家在京都的药铺专门供应我,每月的药材不会低于五千两。” 冷风腿一软,差点没趴下,直勾勾的瞅着叶归越,没办法,郡王妃这样大手笔,他可架不住,叶归越摆摆手,“你去吧。” 等冷风一走,叶归越就好笑的看着知晚,“你不是很怕人知道你会医术的事,怎么这般高调了?” 知晚勾唇一笑,比牡丹还要妩媚,“以前是以前,我以为能一直低调下去,现在我第一村姑的身份人尽皆知了,非千金不医的消息也传开了,我还怎么低调,再说了,夫君是郡王,儿子女儿不是郡王就是郡主,王爷也高看我三分,皇上对我也赞赏有加,我还怎么低调,既然低调不了,那就高调到底。” 啪啪啪! 鼓掌声传来,知晚瞥头望去,就见元皓和楚沛拍着手进来,俊朗的脸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两人也都望着知晚,尤其是楚沛,上下打量知晚,“第一村姑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只要给你钱,不用娶你,你都会揍的我分不清东南西北,我可是一直想见你一面呢,没想到早就见上了。” 楚沛和元皓是叶归越的好友,经常来临墨轩,说话无状也都习惯了,其实楚夫人要替楚家大少爷求娶第一村姑的事,当时在京都引为笑谈,所以听着楚沛这么说,那些丫鬟婆子都捂嘴偷笑,郡王妃果然霸气,村姑身份,无依无靠,就敢这样扬言,揍一个世家少爷,还揍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楚沛和元皓两个上前,直接无视叶归越,走到小榻边,居高临下的瞅着两个推着大东珠玩的尘儿思儿,假咳了下嗓子,才行礼道,“给小郡王小郡主请安。” 说完,才给叶归越请安,“给小郡王他爹请安。” 知晚满脸黑线,这两人绝对是故意磕碜叶归越的,儿子爵位比爹高,还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传出去丢人啊! 不过某郡王气量大,不与两人一般见识,坐在摇椅上,悠哉的晃着,“有事找我?” 楚沛瞥了知晚一眼,才道,“方才进院门,听到郡王妃的高调之言,顿觉豪气干云,五体投地……。” “……说人话!” “……咳,就是我们两个想跟你们混两个酒钱。” 知晚走到叶归越身侧站着,上下打量元皓和楚沛两个,这两个纨绔靠谱吗,元皓和楚沛两个挺直了背脊,朝气蓬勃,还把玉扇吧嗒一下打开,惬意的扇风。 叶归越望着知晚,“你拿主意吧。” 知晚扯了下嘴角,“还是你拿主意吧,以前不知道尘儿思儿是你儿子女儿,所以的分得有些清楚,现在你的我的以后都是尘儿思儿的,当然你拿主意了。” 知晚说的云淡风轻,对面摆着造型的两男在风中凌乱了,什么叫以前不知道尘儿思儿是你的儿子女儿? 那两个孩子不是她生的吗,做娘的竟然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两人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睃着叶归越,你到底干了什么? 叶归越脸慢慢的黑下去,他自然是看出来两人眼底的探究之色,忍不住一个人赏了一个大白眼,“京都的煤矿有五成归朝廷,你们两个一人拿一成。” 元皓和楚沛两个互望一眼,脑门上顶着个大问号,“煤矿是什么?” 他们只听过金矿,银矿,铜矿,铁矿,盐矿等,但就是没听过煤矿是什么,是他们孤陋寡闻了吗? 冷风上前一步,替他家懒的回答的主子回道,“煤矿这个词我们今儿也是第一次听说,是郡王妃提出来的,郡王妃说能挣银子,就一定能挣,两位大可放心。” 他们当然放心了,要是煤矿是某郡王提出来的,他们才不放心,第一村姑有多会挣银子他们又不是没有耳闻过,三千两银子就买了春风楼,结果第一村姑就是郡王妃,春风楼不就是郡王爷的,只怕春风楼背后的老板知道这消息能吐血。 还有她那非千金不医的规矩,容景轩的寒症病了那么多年,她都给治好了,又帮着筹备了别具一格的芙蓉宴,琴声雅致,这个女人就是一团谜。 两人在临墨轩小坐了会儿,便要走了,没办法,人家今天是新婚第一天,很享受这样的时候,他们做电灯泡,不被轰才怪了,可是知晚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就走了么? 一成煤矿是那么好拿的? 那可是要给她当牛做马的! 知晚可不会与他们客气,把煤矿变成蜂窝煤,要准备的东西可是不少,还有怎么燃烧蜂窝煤,那也是有工具的,这也能挣一笔,知晚在书桌上,唰唰的写着,包括请多少工人,需要什么材料,生产工具……整整写了十张纸。 写完,知晚就递给了两人,“算上今天,你们只有三天时间准备这些东西,第四天正式上工。” 元皓和楚沛两个额头冒汗,这也太赶了吧,就是开个小铺子,人家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准备呢,知晚很明确的告诉他们,她和叶归越要出去游玩,没有多少时间在京都等煤矿生产,其实这些事看着繁杂,找人去办很快的。 元皓和楚沛还能说什么呢,他们对那无烟无毒不呛人,还能燃烧一夜的蜂窝煤很感兴趣,在他们认知里,只有银霜炭才能做到啊! 银霜炭二两银子一斤,寻常人根本用不起。 等元皓和楚沛走了之后,临墨轩来客了,大房三房四房几位姑娘来瞅她们的小郡王小郡主侄儿侄女。 九位姑娘,姹紫嫣红,环佩叮当,模样俏丽,真是秀色可餐,叫人目不转睛。 王府除了思儿之外,就一位郡主,王妃所出,名唤叶娇衾。 今儿她穿着一身桃红色绣蝴蝶裙裳,瓜子型脸蛋,白嫩如玉,淡抹胭脂,两腮红润如琼花,白里透红,秀眉弯蹙,似画非画,双眸流盼生辉,头上簪着金步摇,随着走动,摇摇轻晃,白皙皓腕上戴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温润的羊脂玉散发这一种淡淡的光辉,与她的装扮相得益彰。 其余几位姑娘比她稍差些,但也不遑多让,如同牡丹和芍药一样,各有风情。 几位姑娘上前,围坐在小榻周围的地毯上,睁圆了一双灵动的眸子,带着审度和打量。 尘儿用脚踹大东珠,正好滚到四房叶冉衾跟前,叶冉衾有些咋舌,这也太奢侈了吧,把大东珠当玩具完,忍不住感慨道,“小郡王虽然长的像大哥,可他还这么小,王爷和皇上怎么就那么的宝贝他呢,封他做郡王,还在大哥之上。” 叶冉衾,四房嫡女,是四太太捧在手心里的疼的,即便如此,在她的认知里,要想得到四老爷也就是她爹的疼爱,那是要撒娇,献殷勤,哄得爹高兴,爹才会给她买礼物疼她的,一不顺心,说错了什么话,爹就会把脸拉的老长,娘会在一旁赶紧的打圆场的,小郡王和小郡主两个会什么? 还在吃奶,还不会说话,一个不小心就会尿人一身,除了模样可爱些外,没觉得跟平常小孩有什么区别啊,为何王爷和皇上就那么的喜欢他们呢,要是她也能学会就好了。 几位姑娘把小榻围着,却不敢大声说话,因为思儿眯着双眼,趟那里睡着了,春香拿了个小纱巾帮她盖住肚脐,尘儿还在那里蹬脚,咯咯的笑着,还流着口水,瞅的知晚直翻白眼,这小子不会好色吧? 外面小丫鬟进来禀告道,“郡王爷郡王妃,怀王、怀王妃,江信侯,江信侯夫人来了。” 丫鬟说的比较大声,九位姑娘赶紧站了起来,整理好裙摆,迎上去。 院门口,怀王怀王妃走在前面,江信侯,江信侯夫人走在后面,脸上都挂着温和的笑。 他们四个是叶归越的姑父姑母,侄儿娶郡王妃时,他们都来道贺了,生儿之喜当然也得来了,只是没想到时间隔的这么的紧迫,一夕之间啊,就多了两个孩子,还是郡王郡主,皇上王爷宠爱至极,他们不来能行吗? 亲情不走动,再浓也淡了,不然怎么会有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 其次,江信侯可是对那煤矿很感兴趣,能让税收多二十倍,那就是个香饽饽,那么大一块,就算小郡王嘴边掉点渣渣,也够侯府上下活一年了。 两人送来的礼很丰厚,知晚都不好意思了,叫白芍把之前准备的化妆品拿了两盒子来回送怀王妃和江信侯夫人,两人听白芍的介绍,说能美白去皱,还能防衰老,当时就喜不自胜。 茶尽半杯,怀王妃才道明来意,“方才来的路上,听江信侯说起煤矿,那东西听着新奇,侄媳信心十足那东西能挣银子,我倒是想入股。” 没有问可不可以,就是想,而且直接从怀里掏出来一张五千两的银子搁在桌子上,那态度知晚看的蹙眉,有种被人逼迫的感觉,好歹她同意了,说入股多少才掏钱吧? 叶归越端着茶水啜着,眼睛都没瞥一眼银票,喝了两口后,把茶盏搁下才道,“父王已经去找皇上了,以后大越朝的煤矿只有尘儿有开采售卖权,以父王专揽独断的性子,京都之外的煤矿,绝不许外人插手,你们要入股,去找父王谈吧。” 去找王爷谈,怀王和江信侯互望一眼,连连摇头,镇南王去找皇上商议煤矿,势必斗个你来我去,最后旗鼓相当,五五平分,他们去找王爷要,不是让王爷比皇上少了吗,王爷会答应才怪呢。 忻州是尘儿思儿的封地,他们也不能插手,只有京都这一块了,两人后悔拿了五千两出来了,五千两都足够他们买下那些山头了,可是叶归越下面的话让他们面皮直抽,“本郡王缺你们那点钱入股吗?” 缺钱这个字,用在谁身上都不会用到他身上,人家没钱了,可以仗着免死金牌去打劫皇上的小金库,还有这么些年,皇上的赏赐,就他一个郡王都抵得上京都所有亲王了,他会缺钱? 江信侯夫人眸底稍黯,像是下定决心似的一扭绣帕,哭穷道,“郡王爷自是不缺钱了,可是你两个姑父姑母缺银子啊,侯爷忙于政务,我又不擅经营,再这样下去,府里只怕会坐吃山空,难得你和侄儿媳会钻营,姑母手里还有些余钱就放在你这里,挣点分红过日子。” 知晚听得咋舌,嘴角扯了又扯,叶归越也是一脸的不耐烦,偏门外大太太三太太四太太都挤了进来,开玩笑,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大姑奶奶二姑奶奶都出嫁多少年了,还来王府占便宜,当她们都是死人啊,再说了,她们两个没少从老夫人那里哄东西回去,现在又来哄郡王爷郡王妃来,还要不要脸皮了? 大太太进门便笑道,“瞧两位姑奶奶这话说的,你们可是贤名远播,打理内院可是出了名的,还来越儿和知晚跟前哭穷,那我们几个做婶娘的还不得哭死啊?” 她虽然没听说过煤矿是什么东西,可是凡是跟矿字沾边的就没有不挣钱的,金矿,银矿,铁矿,盐矿,都是一本万利,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的山吃的腌菜馒头,有的山吃的燕窝鲍鱼,指的的便是有矿的山,郡王爷打小到大,就没见他吃过亏,他抢回来的矿,能差的了,金矿银矿他都没想去抢呢! 四太太接话道,“大嫂说的对,那煤矿我也感兴趣,越儿,你可是四婶瞧着长大的,四婶也没求过你别的事,这回煤矿,说什么你也得让四婶儿分一杯羹。” 知晚坐在那里,眼皮直跳,五位夫人都要分煤矿,还有王妃,知晚不信她会袖手旁观,已经给了两成给元皓和楚沛了,她们六个分余下三成,她和叶归越两个专门给她们做嫁衣裳? 这样的事,知晚可不会做的,可要是不答应,回头元皓和楚沛持有一成股的事传扬开来,她们还不得数落他们胳膊肘往外拐啊,话得先说明白了,“几位姑母婶子来的太晚了,在你们来之前,元府大少爷和楚府大少爷来找爷,要了两成股去,原本皇上就分了一半走,我和相公也只有三成了,几位婶子姑母要分,你们说分多少合适?” 屋子里瞬间落针可闻,江信侯没想到还有人比他先来,更没想到叶归越这么大方,一给就是两成,余下三成,他们这么多人怎么分? 最少知晚和叶归越也要占一两成吧?人家辛苦抢回来的东西,自己不要,全分给别人,傻啊! 知晚也知道这些人不好得罪了,便想了个辄,把分给皇上的那一半拿出来后,余下的做十成,元皓和楚沛占三成,那一成算是赔补他们的,余下七成,他们占四成,余下三成她们平分,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基本上是两人分一成,虽然有些不满意,也算是有了半成,怀王妃问道,“怎么入股呢?” “一人五千两。” 知晚说的干脆,怀王妃脸上的笑当时就僵硬了,屋子里其余人脸色都有些难看,果然是第一村姑,要钱不要命,五千两银子,那些黑乎乎的煤矿都能全买下来了,现在却只占了半成,准确的说是半成的半成,谁心里舒坦?RS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回门 四太太敛着笑意,抹着绣帕道,“越儿媳妇,我们都知道你爱钱,为了区区些许白银就敢砸晕越儿,但是我们可都是你的长辈,有你这样狮子大开口的吗?” 知晚脸上挂着的恬淡笑意,没有因为四太太的话消散,反而笑的更加的灿烂,“我狮子大开口?” 四太太看着知晚,一副不是你还能有谁的模样,三太太还有大太太也都一样的眼神,不过稍淡些罢了,毕竟有求于人,是长辈也不能太摆谱了,不过倒是可以借此试探一下她的气量了,是不是真的比越儿还不可一世。 看着她们那样,知晚就好笑了,煤矿摆在那里几千几百年没人要,她一找皇上要,就成香饽饽了,争着抢着,最后狮子大开口的还是她,真正的狮子还没开口呢,待会儿你们就知道谁温婉了。 眼角余光扫到某男,某男轻摇玉扇,一派闲洒,“本郡王才是一家之主,她说的话几位姑母叔婶不必放在心上,那半成股要一万两。” 知晚憋着笑,脸上却是委屈的神情,一脸我顾及你们是长辈,你们不领情,那就算了,听相公的吧,几位太太满脸通红,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了,嘴巴张着,愣是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没办法,虽然煤矿是给尘儿的,可是尘儿尚在襁褓之中,做不了煤矿的主啊,那就只能做爹娘的来了,方才做娘的发话被人一棍子打死了,那就只能做爹的来发话了。 屋子里寂静了半晌,落针可闻,无人开口,叶归越不耐烦了,把玉扇吧嗒一下合上,起身要走,大太太一急,率先开口,“越儿别走啊,煤矿的事还没拿定主意呢。” 叶归越瞥头瞅着大太太,“从来只有本郡王与父王和皇上讨价还价,还没人与我讨价还价过。” 言外之意,要就要,不要就不要,没人逼迫他们。 说完,迈步便出了屋子,知晚坐在那里,几位太太不走,她是不能走的,不然太失礼了,三太太舔着脸面过来抓着知晚的手道,“你跟三婶透个实话,那煤矿的生意如何?” 知晚扯了下嘴角,手被紧紧的握着,抽不回来,“瞧三婶话说的,煤矿是我替尘儿要的,尘儿是我儿子,我还能让他吃亏?” 废话,他们当然知道煤矿挣钱了,忻州贫瘠,人所周知,她放着富庶的历州不要,偏要忻州,能没猫腻吗?做娘的不为儿女考虑为谁考虑,她们这样舔着脸面,为的不正是他们将来日子能过的轻松些,她问那话,是想问问能挣多少钱,投一万两进去,能挣多少! 想到一万两,三太太的脸色就有些僵硬,就多说了一句话,就多花了五千两银子啊,搁谁心里舒坦,她是通透人,再加上成亲前后,叶归越对知晚的态度,他这是在告诫几位太太别把知晚的话不当话听,在临墨轩,她的话管用。 江信侯夫人有些不想做这笔生意了,江信侯瞪了她一眼,要是不挣钱,王爷会去找皇上垄断煤矿吗,江信侯夫人这才望着知晚道,“旁的生意我们多少都懂一些,这煤矿实在是陌生的紧,你说五千两,郡王爷说一万两,差别太大了,你就给姑母个准话吧,能挣多少。” 这回问的是真直白,直白的知晚不回答都不行了,知晚笑道,“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毕竟煤矿还没开采没有售卖,我胡乱吹嘘,搅乱了几位婶娘的判断,到时候亏损了,该在心里怨恨于我了,不过煤矿挣钱这一点我可以肯定,至于能挣多少,还得看多少人愿意买,毕竟往外掏银子的不是我,得人家乐意才成。” 听着知晚的话,几位太太你望着我望着你,有些吃不准是入股还是不入股了,四太太机灵,笑问道,“之前春风楼说是被第一村姑买下了,我瞧这些日子春风楼是一天一个样儿,那地段用来做院子不划算,不知道你是打算做什么?” 知晚秀眉轻蹙,心里对四太太是刮目相看,更钦佩她的脸皮,都不知道羞愧,方才还说她狮子大开口呢,知晚笑望着四太太道,“春风楼我改建成铺子了,只是那铺子我不打算要人入股,铺子一分为二,将来思儿一半,尘儿一半。” 四太太脸色微僵,她还没打铺子的主意,就被她给堵死了,随即笑道,“你倒是不偏袒,不过你还年轻,往后孩子可不止这两个。” 知晚轻点头,“目前就这两个,等再生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知晚说完,白芍换了盏茶来,知晚端起轻啜着,外面,有个小丫鬟凑到大太太耳边嘀咕了两句,大太太听得眸底晶亮,还带着一丝的疑惑和不可置信,煤矿真那么好,能比的上银霜炭? 银霜炭二两银子一斤,还供不应求,京都有好几座山是那种黑色石头呢,就算人挖,也得挖个好几年,那得挣多少钱啊,之前一成股,一年至少都能挣两万两,她虽然只有半成,两年也就回本了啊,往后就坐等着分银子,是好事啊! 大太太当即就同意入股了,她一同意,三太太和四太太也就入股了,几位太太同住在一个府邸,平素就爱攀比跟风,要是她们不入股,将来大太太挣钱了,还不知道在她们跟前怎么得瑟呢,就算亏损了,也是一起,谁也别笑话谁,再说了,谁亏也轮不着郡王爷亏啊! 三位同意了,怀王夫妻和江信侯夫妻还能犹豫,当时就赞同了,只是身上没带那么多银钱,说回头让总管送来,在加上时辰不早了,就先回府了。 三位太太也不多逗留,知晚送她们出了临墨轩便回来了,茯苓望着知晚,撅着嘴,“郡王妃又不缺银子,要他们入股做什么?” 姚妈妈伸手拍打了茯苓的脑门一下,嗔怪道,“不许多嘴多舌,郡王爷都同意了,你反对个什么劲。” 郑妈妈站在一旁,笑看着姚妈妈道,“茯苓说的也不错,不缺银子没那个必要,以郡王爷的身份,谁还敢觊觎煤矿山不成?” 郑妈妈的主子就三个,皇上,王爷,叶归越,现在可能要多三个了,郡王妃,小郡王小郡主,镇南王府里的其他人,她谁也不招惹,但也不是谁能招惹的,那些个太太,她不喜欢也不反对,总之,没一个是简单的角色,能没利益牵扯就不要有利益牵扯,古来多少事,钱才是祸根。 知晚点点头,眼睛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方才大太太改主意,肯定是院子里有丫鬟告诉大太太,她之前与元皓和楚沛说的话了,不然她们不会那么爽快。 接下来两天,煤矿这个新名词传遍京都,上门想入股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当官了的除了怀王和江信侯就没别的人了,毕竟人家是打着瞅尘儿思儿的名义来的,士农工商,商人最末,当官的做生意是要遭人鄙视的,不过谁家府邸不开铺子才叫稀奇了,一边瞧不起,一边做着这样的事,反正知晚是鄙视的。 转眼,便是回门这日了,吃过早饭后,知晚便带着两个孩子和叶归越一起出了王府大门,没有去给王妃问安,王爷特许,她只要安心照顾好两个孩子便好,三天请一次安便行了。 王妃也没反对,她要看知晚做什么呢,要给知晚摆主母的架子做什么,人家儿子女儿是郡王郡主,她的儿子还不是呢,知晚那么得王爷和皇上的看中,她给知晚穿小鞋,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王妃是明白人,这两天也想了很多,王爷不让郡王妃接手内院,只管好临墨轩,应该是为了将来考虑,郡王爷要真的谋朝纂位,镇南王府就不会是他的,不是他的不就是瞻儿的?王妃当时想着,还有些不敢置信,试探的问了王爷,“郡王爷如今也迎娶郡王妃进门了,瞻儿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娶亲了,郡王妃要照顾小郡王小郡主无瑕帮我打理内院,到时候让瞻儿媳妇多帮衬我一二。” 当时王爷神情不变的嗯了一声,“瞻儿年纪是不小了,也该娶亲了。” 当时王妃的心差点没蹦出来,她这些年的真心到底是没有白费,王爷还念着她们母子,如此一来,就更没必要得罪叶归越和知晚了,要是他们真谋朝篡位成功了,那就是皇上皇后,瞻儿还得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呢。 乘坐的是尘儿一品郡王的车架回的侯府,浩浩汤汤的仪仗,一路敲锣打鼓的走马过街,知晚是不打算这么高调的,可是叶总管说这是王爷的吩咐,他们不听不行,知晚当然也只有听的份了,就是不知道王爷这么高调是想做什么。 别看尘儿才两个月大,名声可不小,诞生的出人意料,格外的受宠,一回王府就挤掉的亲生郡王爹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更一举让皇上册封做了一品郡王,正好踩在某嚣张纨绔的郡王爹脑门上,亲娘更是了不得,是皇上亲口封的大越第一村姑,一手医术出神入化,专解疑难杂症,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相比于儿子的风光无限,某郡王就黯淡无光的多了,这两日也出门过,遇到熟人就会打趣他,“恭喜郡王爷喜得龙凤胎,咦,什么时候把小郡王小郡主带出来给咱们瞅瞅,一品郡王的神采,我等可是瞻仰已久。” 总之,无论前面寒暄多少句,巴结奉承多少句,最后一句总会提到尘儿,一品郡王四个字咬的是格外的清晰刺耳,甚至笑说以后父子两个上朝,小郡王站在他前面,皇上商议朝政时,先问问小郡王的意思,再问问他的意思,意见合没事,意见不合,咳,以有父必有其子来看,小郡王的脾气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到时候不知道父子**不会在朝堂上打起来,朝堂之上无父子,郡王爷这可是以下犯上啊,哈哈! 有些过分的就只是搁心里想想,有些就直接笑出了声,笑的那叫一个狂肆,更有甚者直接笑的从马背上摔下来的。 以至于某郡王现在有些厌烦骑马了,人家道贺道喜,他还不能无缘无故揍人,不然就坐实了他这个亲爹容忍不了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这是一个合格的爹吗? 就像现在,某郡王坐着某小郡王的车驾回门,外面笑声一片。 “虽然一品郡王和二品郡王就隔了一个等级,这车驾仪仗差的就大多了,看越郡王都不坐自己的车驾,坐自个儿子的了……。” “有儿子靠多好啊,父亲比自己厉害,儿子比自己厉害,说实在的,这爹也怪难做的,儿子小,没什么,等大了,打不得骂不得,做爹还有什么意思啊?” “儿子比爹厉害,是大家期盼的,可是一出生就这么厉害了,爹难为啊!” 知晚一路听着,肩膀直抖,可是才笑了一声,腰就被扭紧了,耳朵一痛,灼热的气息吹得脖子痒麻,知晚缩着脖子,忙扭头阻止他,满脸羞红,要是把她脖子亲出来一块一块的草莓,可怎么见人啊,叶归越捏着知晚的鼻子,“下次再幸灾乐祸,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知晚鼓着腮帮子望着他,一双明丽双眸含娇带嗔,“幸灾乐祸?这话从何说起,尘儿可是你儿子,虽然出生就受宠有些奇怪,可他要不是你儿子,他能被封做郡王?” 当然不能了,可是还是有些憋闷,他也想耍一下做爹的威风啊,教他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就怕这臭小子一句话抵回来,“父王,你管我做什么,本小郡王可是一品郡王,比你还要高一级呢,祖父和皇上都疼我,说明我做的比你好啊,你要反思了。” 只要一想到这里,某郡王就有种抑制不住想吐血的冲动,必须在这臭小子长大之前混个王爷当当,不然不能以身作则了。 知晚把他的神情一揽无虞,拍着他的心口道,“你别气愤了,这小子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你再越能越得过他?” 叶归越望了望知晚,又看了看摇篮里的尘儿,眸底微动,“为夫先做几日皇帝,再禅位给他。” 知晚嘴角猛的一抽,眼角瞅着尘儿,为他有这么爱吃醋的爹有些同情,可是尘儿手腕上的紫绳忽然出现了,知晚盯着看了半天,也没有消失。 知晚诧异的望着叶归越,想到他系了三天的紫绳,挑了下眉头,“你的紫绳系了三天就被你给扯掉了,不会是你将来只做三天皇帝,就主动禅位吧?” 叶归越妖冶的凤眸微亮,他方才确实是这样想的,就做三天皇帝。 知晚满脸黑线,这颠覆了她的认知了,一根小小紫绳,竟然能预测未来,也太神奇了些吧? 很快,马车就到侯府门前了,冷风回头道,“郡王爷,郡王妃,相王世子和世子妃也来了。” 掀开车帘,知晚就瞧着相王世子跃下马车,小心翼翼的扶着秦知姝下马车,秦知姝瞥头看见知晚,嘴角的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有股子恨意。 知晚勾唇一笑,恍若罂粟绽放,夺人心魄,守着马车旁的秦总管不知道该迎接谁好,干脆站着不动,两位姑爷两位姑奶奶谁都不得罪,不过打心眼里,还是觉得四姑娘好,五姑娘怒目相视,四姑娘宽厚温和,笑脸相迎,相形见绌。 不过秦总管把知晚想的太好了,知晚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人家瞪着她,她笑脸相对,是因为笑脸相对更气人,她不带怒意,但是她知道看在秦知姝眼里不是这样的意思,是轻蔑,是鄙夷。 果如知晚所料,秦知姝气的嘴皮都在发抖,她在得意什么,不就是聘礼比她多,嫁的夫君是郡王么,一双儿女封了郡王郡主,别以为就她能耐了,她肚子里也怀着呢,只要是个儿子,太后肯定会要皇上给封号的,再说了,越郡王现在失宠了! 相王世子牵扯秦知姝走近,瞥了摇篮里的尘儿思儿,眸底一抹寒芒一闪而逝,然后望着知晚和叶归越,叶归越勾起一抹妖魅笑意,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牵着知晚的手就迈步上台阶。 赤果果的蔑视啊,相王世子如何能忍,正要拽着秦知姝越过他们,可是慢了一步就是慢了一步,冷风冷训抬着摇篮越过他,还有茯苓白芍都进门了,茯苓的背脊挺的格外的直,敢在郡王爷郡王妃面前摆谱,走屁股后面啊! 没有人迎接他们,钱氏这几日是憋着一肚子气呢,知晚的身世真相大白了,赵氏气倒了,钱氏也知道侯爷这么多年,心里只有那个苏家大小姐,没有真心爱过她,还要她去迎接她的女儿,她没轰他们出门就不错了,只是她不能这么做,那一家四口,她轰不起。 越是这样,钱氏的心底越是窝火,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四皇子迎娶秦知妩的事出了意外,叶归越是没有强逼四皇子娶民女了,可是要求娶做侧妃,皇上答应了,那已经是前天的事了,她昨天派人打听,结果听到的是四皇子要娶荣华公主的女儿! 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RS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外孙 钱氏是气的心肝肉疼,头疼浑身都疼,去找侯爷想办法,有些话她不好找那两嫁去权贵世家的庶女说话,但是侯爷行啊,钱氏轻声软语,压住满心的妒忌恨意,可是一开口,定远侯就冷冽的望着她,秦知妩的事情怪谁,荣华公主上门求亲时,他说的话忘记了? 钱氏当时眼泪就吧啦的往下掉,是她贪慕虚荣,想着知妩将来能做太子妃,能母仪天下,光宗耀祖,她也想尝尝做皇后她娘的滋味儿,谁知道荣华公主竟那般的无耻,信口开河,说过的话转过脸便抛诸脑后了,她也上门去找过荣华公主,可是荣华公主闭门谢客,不见她! 她差点没把带去拜访的礼物丢地上,等她转过身,荣华公主府那些下人便开始奚落她,说的话就像是巴掌扇在她脸上一般,火辣辣的疼。 “定远侯府庶女是高嫁了,原以为靠的是姿色,是福运,没想到最后靠的不过是肚皮,还一个比一个厉害……。” “宁国公府二少奶奶是嫡出,出嫁也一年了,还杳无音讯呢,定远侯府嫡姑娘比不过庶姑娘啊!” “四皇子将来是要做太子的,太子妃是能随随便便娶的吗?只有郡主这样才貌双全的姑娘才能胜任,那些靠着生子才能上位的,没活活打死还耀武扬威,十里红妆的出嫁,真是有违礼教!” “呸!还来找公主说理,要不是被越郡王逼急了,以公主娇贵的身子会去找她?真是给脸不要脸!” “有些人啊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府里出了个世子妃,郡王妃,就把太子妃也当做是囊中之物了,拎不清自己个的分量啊!” 钱氏气的嘴皮直哆嗦,要不是丫鬟扶着,只怕会晕死在荣华公主府门前,她算是见识到了皇家翻脸不认人的厚颜无耻,还是一国公主,太后之女,竟这般脸皮厚。 钱氏也不是好惹的,丫鬟跟在她身边久了,也学了三分,扭头叉腰望着那两个小厮,冷笑道,“你们两个胆子不小啊,敢大庭广众之下诋毁越郡王妃和相王世子妃,我都听着呢,明儿她们就回门了,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们的,你们不会不知道越郡王妃现在的身份吧,你们说她靠着肚皮才让越郡王娶她的,这等污蔑,我都忍不了,遑论是郡王妃了,呦,你们怕什么啊,方才说的不是挺溜呵的吗,现在腿就打靶子了啊,堂堂公主府纵容两个下人如此嚼舌根,我看公主府的教养也不过如此,公主能反口食言,郡王爷又有何不可?” 那两个小厮当时就吓的屁滚尿流,瘫坐在了地上,钱氏冷笑一声,转身坐上马车,走之前,她眼尖荣华公主急急忙的出门,可是钱氏没理会她,端架子谁不会啊? 可是架子是端了,可是真要她拉下脸去求知晚和叶归越,她张不了那个口,只能求侯爷。 可惜,定远侯比她看的远,“等明儿过后,你去皇宫找皇后退亲吧。” 钱氏想了想,思来想去,也只有这办法了,她与荣华公主算是闹掰了,虽然现在定远侯府后台不小,女儿是相王世子妃,越郡王妃,两个外孙更是郡王郡主,深受皇上宠爱,等闲之人不敢惹,可是嫁进内院,就要听当家主母的管束,她也是做主母的,知道主母想给妾室穿小鞋,那是穿也得穿,不穿也得穿。 定远侯府如今在京都显赫一时,上门巴结的人不知道多少,其中不乏模样家世好的世家公子,再重新给知妩挑一门亲事也就是了,至于四皇子,虽然退亲是惋惜了些,可是一想到荣华公主那张丑陋的嘴脸,让知晚在她女儿手底下讨生活,她宁愿踩四皇子几脚。 再说了,皇后是太后的娘家侄女,荣华公主是太后的亲女儿,皇后的心肯定是在芸香郡主身上啊,做侧妃没前途。 再退一万步讲,他四皇子是皇上嫡子,可是前面还有三皇子挡着呢,皇上还不一定立他做太子,古来成王败寇,尤其是跟皇上抢皇位的,皇上大度点,把你贬斥到荒无人烟的地方了此残生,气量小的,那是命丧黄泉的下场,要说钱氏心里最想什么,那肯定是立三皇子做太子啊! 对,把知妩嫁给三皇子! 倾尽侯府力量帮三皇子夺得皇储,气死荣华公主! 钱氏打定主意,心情好了不少,要不是今儿两位姑奶奶回门,她恨不得即刻就进宫找皇后,她现在是不怕得罪皇后了,迟早是要得罪的,皇后能把她怎么样? 外面,小丫鬟打了帘子,进来禀告道,“太太,四姑奶奶、五姑奶奶带着两位姑爷回门来了。” 钱氏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端着茶盏,轻轻的拨弄着,随口问了两句,两位姑爷有没有打起来,丫鬟笑着说差点,钱氏嘴角才有了一丝笑意。 秦总管领着她们进了内院,没有去松香院,按礼是要先给赵氏敬茶的,可是赵氏病了,也不想见到知晚,侯爷就说老太太的病气别冲撞喜气,就下次再见,侯爷算是挽回侯府的颜面,可是赵氏以为侯爷心里还气着她,心里一膈应,好不容易养了一晚上有些起色的病情又严重了三分。 周妈妈守在一旁,有心想说知晚是第一村姑,医术卓绝,可是不敢张口,遣了丫鬟出去请大夫来,连太医都不敢请啊,家丑不可外扬,四姑娘的祖母病了,四姑娘不帮着瞧病,却去找太医,这不是骑马找马,舍近求远吗? 等进正屋时,钱氏就在首座上坐着,侯爷从那边过来,瞅着两个女儿,两个女婿,眉头挑了一下,一个没理,转而去瞅自己的小外孙儿,瞅着手腕上的紫金手镯,里面夹着的紫绳,神情一愣,转而看着知晚,几日没见,这紫绳怎么没若隐若现了? 知晚无奈耸肩,她也不知道啊,她以为紫绳的出现或者消失全看叶归越的意思,他要传位给尘儿,尘儿才有紫绳,不传位,紫绳就没有,某郡王还很得瑟,这才是做爹的样子,当时就望着尘儿,说,以后不传位给他。 在几只眼睛的注视下,那紫绳纹丝不动,知晚睁着眼睛看着他,叶归越又尝试了两遍,好么,这儿子不受控制了。 他传位也得传,不传位也得传,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这臭小子故意让他过下皇帝瘾,让他做了三天皇帝了。 知晚想的却是君无戏言,君子一诺,这厮之前说三天那就是三天,不许反悔的? 这个解释很好,至少挽回了一点点点的颜面,不用说,肯定是这个理由啊! 定远侯也没有追根究底,他心里高兴着呢,原本还有一丝丝的怀疑,从王爷大张旗鼓的接他回府,虽然是晚上,那也不错了,毕竟是出了些意外,一进王府就想让他们那不靠谱的郡王爹失宠了,又封做了一品郡王,压他爹一筹,还是无缘大师的徒弟,虽然还没有正式拜师,不过无缘大师承认了,这是最重要的,再加上帝王绳不消失了,这明摆着就是帝王命啊! 帝王绳绑在紫金手镯下,寻常人也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也不会往那上面想,尘儿是安全的,他就放心了。 定远侯抱起尘儿坐着,四个女儿女婿奉茶请安,然后落座。 屋子里,全是尘儿和思儿咯咯的笑声,秦知姝听着嫌烦,便问钱氏道,“有好些时候没见到大姐了,大姐有音讯了吗?” 知晚听秦知姝这么问,眉头挑了下,瞄了钱氏一眼,钱氏眸底有压抑的怒气,哪壶不开提哪壶,谁不知她这个狐媚子会生养! 钱氏懒得搭理她,正巧外面梅姨娘进来,进来便嚷嚷着要看她的郡王郡主小外孙儿,钱氏当时就冷笑道,“你的外孙儿还没出世呢,这两个可是未进门的苏家大小姐的外孙儿,你喊个什么劲?” 梅姨娘的脸当时就青红紫轮换了变,尴尬的笑着,“怎么说四姑娘也是我养大的。” 钱氏把茶盏搁下,冷笑道,“知晚已经出嫁了,以后要叫四姑奶奶,这里也不是你一个做妾室该来的地方。” 梅姨娘的脸色更加苍白,秦知姝眸底带怒,死死的揪着绣帕,梅姨娘是她亲娘,现在却被人这么奚落,这口气她怎么咽的下去,可她却拿钱氏没辄,这里是侯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即便她还没出嫁,也管不到当家嫡母训斥妾室,更何况她还记名在钱氏膝下,与梅姨娘无关。 其实秦知姝也有些气梅姨娘不懂规矩,怎么说她现在也是相王世子妃,有个做妾的姨娘脸上也无光,好歹也要扶正了再出来见女婿吧,这不是在相府下人面前掉她的脸面吗? 更气人的是,以前知晚与她一样是庶女,是姨娘所出,现在好了,她是外室所出,偏那外室还非同一般,乃七大世家之一的苏家嫡女,身份教养岂是梅姨娘能比的,无形之中,她又矮了知晚一大截! 梅姨娘望着知晚,想知晚念在情分上帮她说句好话,知晚眼睛都没抬,抱着思儿玩着,你自己的亲女儿还在呢,你不指望她指望我?有这道理?她们已经撇清关系了好么! 梅姨娘恹恹的退下去,屋子里气氛依然很奇怪,丫鬟婆子们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钱氏没说话,定远侯跟这个女婿说了两句,又跟另外一个女婿说两句,几句过后,顿觉无趣,干脆不说话了,抱着尘儿不撒手,还是外孙儿最可爱啊! 磨磨蹭蹭,快要吃回门饭的时候,忽然一个小厮进来,凑到相王世子耳边嘀咕了两句,相王世子眼前一亮,摆摆手,小厮才退下去。 相王世子把玉扇吧嗒一下打开,翘起二郎腿,瞅着叶归越笑道,“历州有一半归越郡王所有,另外一半今天总算有主了, 叶归越神情不动,倒是知晚挑了眉头,那边钱氏笑问,“皇上把另外一半给谁做了封地?” 相王世子笑道,“回岳母大人的话,那一半皇上赏给了四皇子做封地,据我所知,越郡王的别院就建在分界线上,还有一半的别院占了四皇子的封地,如果我料想的不错的话,这会儿四皇子已经派人去拆你的别院了。” 叶归越这才蹙拢了下眉头,皇上搞什么鬼,明知道他与四皇子不对头,还把历州余下的地赏赐给了他,四皇子不是有封地的吗,不过他脸色未变,淡淡的瞥了相王世子一眼,“堂堂皇子的封地与我一个郡王一般,真就那么高兴?” 相王世子的脸色顿时僵住,跟他说话真没劲,永远抓不住他话里的重点,他说的是别院好么,你的别院要被拆掉了,他却鄙视四皇子起来了,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倒是秦知姝笑道,“四姐姐,越郡王可是把别院当做聘礼送于你了,四皇子要拆你的别院,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急啊?” 知晚轻轻一笑,要是别院被四皇子给拆了,镇南王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知晚笑道,“这有什么好着急的,相公手里还有几块免死金牌,四皇子敢拆相公的别院,相公就敢拆了他的骨头,虽说四皇子比不上我的别院,好在别院只要有银两就能再建,也不碍事儿。” 秦知姝嗓子一噎,有种要背过气的感觉,“凡是总要有个理字,别院占了四皇子的封地,还由着你们仗势欺人了?” 知晚好笑的看着秦知姝,这人傻了是不是,“难道皇子就特殊些,在自己的封地上就能为所欲为了?是不是那一半的封地,他看谁家屋子不顺眼,就能把他给拆了?擅闯民居已经是违法了,还强行拆别院,说到皇上跟前也是我有理,别院是占了四皇子的封地,可那又如何,最多不过依照律法交些税收罢了,他要真这么斤斤计较,是不是不想从我相公的地盘上路过了?” 定远侯,“……。” 冷风,“……。” 相王世子,“……。” 要是不从叶归越那一半封地路过,他们得饶多大的一个圈才到另外一半,两天的路程,一个月都不一定够,这女人心真狠! 定远侯现在脑海中就几个字:物以类聚! 不过听着感觉还不错,有这等霸道不肯吃亏的爹娘,尘儿将来会弱才怪了。 钱氏心情是不一般的好,通体舒畅,对待四皇子就该是这样子的,当下笑道,“说的对,堂堂皇子这点气量这都没有,确实不该。” 秦知姝和相王世子瞥头看着钱氏,有些傻眼了,这人怎么分不清立场啊,你女儿是要嫁给四皇子的好不好,不帮着女婿帮着外人,这人疯了吧? 秦知姝眸底忽而一笑,说的跟她自己的气量大似地,不过就是被荣华公主摆了一道,利用了吗,就迁怒四皇子了,她也不瞧瞧,六妹妹还要嫁给他呢,只顾眼前,不顾将来,眼皮子太浅! 就这样还跟姨娘斗,只要姨娘扶正,她迟早是下堂的命! 知晚也有些诧异,她可是做梦也没想到,钱氏会认同她说的话,难道今儿太阳不是从东边升起来的,改南边北边西边了? 丫鬟端着饭菜来,几人上了桌,钱氏才开口道,“我听说历州那一半的封地原是给小郡王的,是你不要,要了忻州,弄什么煤矿?” 钱氏这话一出,秦知姝和知晚都明白了,暗骂一声狐狸,敢情方才说那话是为了现在呢,知晚轻眨眼帘笑道,“是我要的,过两日就打算卖煤炭了,回头侯府的煤炭,我一个月叫人送一大车来。” 定远侯嘴角猛抽,端着酒杯的手有些抖,这女儿不但霸道还会装傻充愣,不像她娘也不像他,随了谁,难道是他祖父? 定远侯无奈的笑了笑,拿起筷子,正要给知晚夹菜呢,外面秦总管火急火燎的跑进来,急慌急忙的道,“侯爷,皇上和太后都来传旨了。” 知晚有些无语,一口没吃上呢,就传旨来了,就不能稍等一会儿吗? 定远侯和钱氏起身去接旨,原以为是去前院,没想到走了没两步,宣旨的公公举着圣旨进门了。 宣旨的公公知晚见过,徐公公的亲信公公,进了门,先是挨个的行礼,先行的是……尘儿思儿。 然后才宣读圣旨。 这份圣旨来的很突然,突然的谁都没有心里准备,定远侯懵了,钱氏懵了,秦知姝懵了,知晚也懵了。 皇上钦赐苏家大小姐苏向晚乃定远侯平妻,三品诰命夫人! 知晚望着她爹的神情,又瞅着叶归越,“是你跟皇上求的吗?” 叶归越轻摇了摇头,他这两日就没进过宫,更没想过这事啊,“应该是父王。” 王爷?知晚愕然怔住,王爷怎么会管她娘的事? 其实王爷管的不是知晚,是尘儿,尘儿的外祖母不可能是个外室,他的亲娘也不能只是个庶出的身份,虽然这没什么,但是能圆润就圆润,不过一道圣旨的事,正好皇上也乐意。 太后的旨意就在人意料之中了,把秦知妩赐婚给四皇子做侧妃,钱氏有些不虞,不过也有些庆幸,幸好不是皇上的赐婚,想皇上收回圣旨堪比登天,想太后收回就容易的多。 秦知妩不在,钱氏不接懿旨,“太后怕是弄错了吧,荣华公主上门替四皇子说亲,明言许诺是正妃,几天过去,正妃却成了芸香郡主,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的,荣华公主不给我一个解释,这懿旨我不能接。” 公公有些发怒,定远侯府未免也太无礼了,连太后的懿旨都敢不接,是越郡王给她的胆量吗,不由得冷着脸道,“咱家只是负责传太后懿旨,你想抗旨不遵吗?” 钱氏冷笑道,“抗旨不遵又如何,被人当猴耍了,还要我女儿乖乖去伺候她女儿不成?这懿旨我今儿就抗了,太后要治我的罪,我认了,当初荣华公主来求亲时,在场不止侯府的人,我就是告御状也要荣华公主给我一个交代!” 公公有些胆怯了,这事他也是知道一些的,荣华公主确实欺骗了她,这事皇上还不知道,现在被安公公听见了,肯定会捅到皇上跟前的,他是做梦也没想到,定远侯府会胆大到抗旨不遵的地步! 安公公勾唇一笑,堂堂公主为了自己的女儿,竟出尔反尔,还真叫人大吃一惊呢,太后还以懿旨逼迫侯府,丢尽皇室的颜面了,安公公瞅了越郡王一眼,越郡王轻点了下头,安公公才笑道,“赵公公,我看这懿旨你还是先拿回去吧,等事情查清楚了再宣读也不迟,可别叫太后和荣华公主担了个仗势压人的骂名。” 安公公都这么说了,赵公公还能说什么,把绣着凤凰的懿旨收起来,用一种威胁的眼神看着钱氏,他是希望钱氏主动接受懿旨,他回去也好交差,堂堂太后懿旨不敢用,被人质疑,没脸啊,太后一怒,他这个跑腿的可落不了好。 安公公福身告退,赵公公也走了,知晚推攘了叶归越一下,压低声音问,“你的人?” 叶归越捏着知晚的琼鼻,笑道,“他不是我的人,只是他比较识时务。” 当然会识时务了,能混到皇上跟前的人,能是一般的人精吗? 知晚瞥头看着钱氏,见她额头上有汗珠,虽然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胆量,不过她能为了秦知妩扛太后的懿旨,着实叫她大吃一惊,甚至有些打心眼里钦佩她了。 钱氏现在是又怒又怕,背脊湿透,身子还有些打颤,心底还有股怨气,怨侯爷不帮着她,十几年的夫妻,他以为他能袖手旁观吗? 没错,这就是钱氏的依仗,她要是真得罪了太后,定远侯不帮他肯定会落下骂名的,定远侯要是出世了,做女儿女婿的不帮着,能不受人奚落? 秦知姝站在一旁,气的脸色铁青,平妻的位置被苏家大小姐占了,梅姨娘怎么办?! 虽然有三妻四妾之说,可一般人家从来没有三妻过,只有一个平妻! 知晚也高兴,她娘总算能进侯府大门了,就是不知道赵氏会不会气死,气死也没有用,皇上的圣旨,她敢抗么?她能以死相逼她爹,能以死相逼皇上么,要真那么做了,你不死也赐死你,天子威仪岂容人威胁? 知晚还有一桩心事呢,是姚妈妈告诉她的,那就是秦之章,姚妈妈说过春姨娘待她不错,可惜福薄,早早的去了,要是有机会,让知晚多报答报答秦之章,春姨娘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知晚望着定远侯道,“爹,女儿在春姨娘膝下养过两年,受她抚育之恩,无以为报,不如让大哥记名在我娘名下吧?” 钱氏脸色倏然大变,侯爷心底只有苏家大小姐,要是大少爷在她膝下,侯爷还不更加的看重他,钱氏正要阻拦,定远侯却点头了,“也好。” 钱氏的怒气彻底就憋不住了,才不管女婿还在场,当时就要翻脸,知晚却道,“大哥有本事,以后可以自己建功立业,不会抢二弟的爵位产业的,我只是希望大哥有个嫡出的身份,娶门好亲事。” 说着,知晚拿出一张纸,递给定远侯,那是京都煤矿一成的股份,“这是我给大哥的,大哥不在家,麻烦爹转交与他。” 定远侯满脸黑线,这女儿还有些嫉恶如仇呢,股份给了他,将来章儿分不了多少,她直接就当着钱氏的面给了章儿,过了他的手,就是心里念着他,这事做的滴水不漏,只是他忽然有些明白某郡王心里的憋屈了,揣着一成股,儿子坐在家里也比他这个做爹的有钱啊! 钱氏险些被气晕,却无话可说,煤矿是她儿子的,她想给谁就给谁,她没权利要求她,把那成股份交出来给她。 没人理会钱氏气闷,继续吃回门饭,相王世子一顿饭吃得有些不知味,那煤矿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定远侯就是不问呢! 这屋子里,只有定远侯问话,知晚和叶归越才老老实实不折不扣的回答,其余人,除了张不开口的就是得不到回答的,越是这样,心里越是像猫挠了一样,就像一大块肉,看得到吃不到,还闻不到味道! 吃过回门饭,定远侯就亲自送两个宝贝外孙出门了。 上了马车,冷训就上前禀告历州一半变成四皇子的缘由了,其实说来还是煤矿引起的,四皇子以前的封地就有煤矿,皇上答应王爷把煤矿全部给了尘儿,四皇子不同意,连同其他王爷都不答应,觉得太过宠溺小郡王了。 皇上想了想道,“你们要不赞同也行,朕可以给你们换个没有煤矿的封地。” 然后便有了这出,不过换封地的只有四皇子一个,其余王爷可没那么傻,放着自己熟悉的封地不要,为了几座矿山就换个乱七八糟的地方,他们只是想要矿山罢了。RS 第一百五十五章 牛粪 四皇子的雄心可不在那区区封地之上,他要的是大越万里江山,锦绣山河,换成历州纯粹是为了磕碜叶归越,杀杀他的锐气,朝堂上与叶归越结怨,敢怒不敢言的大臣不在少数,他是要拿叶归越立威。 冷训说着,假咳了一声,才望着叶归越道,“爷,皇上说了,你那免死金牌,他做主替你给小郡王了,以后你不再享有特权,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所以四皇子才这般肆无忌惮……。” 冷训眸底流露了一丝同情,因为皇上说这话的时候,王爷也在场,他一句话也没反对,只是把免死金牌从七面争取到了八面,据说是凑个吉利数字,至于爷,好像真的从小郡王搬进王府起,一下子就在王爷和皇上心目中没了地位,不是他们以为的只是说笑玩的,是真的! 叶归越嘴角眼角齐齐抽跳,瞅着摇篮里睡的安稳甜美的尘儿,骨节分明的手轻揉太阳穴,有种欲哭无泪,想仰天长啸的冲动。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父王告诉过他,修身随他,齐家随他,当时治国平天下时,不容有失。 他可以做到不容有失,可是不必把他所有权利全收刮的干干净净吧? 叶归越哗的一下掀了车帘,跃身跳上马背,回头望着知晚,“你先回府,我进宫一趟。” 知晚是想笑不敢笑,不能怨她不替夫分忧,实在是她打心眼里觉得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特权全部给尘儿是好事啊,放在他手里纯属浪费,再者了,他一身本事,浪费不用,可耻啊! 她是想安慰他两句的,可是出口的话却莫名其妙的改了意味,“相公,皇上已经把你的免死金牌给了尘儿,一会儿进宫千万不要顶撞皇上啊……。” 叶归越的脸慢慢变黑,一双妖冶凤眸里碎碎流火,呲呲的燃烧着,知晚乖乖的闭上了嘴,抖着肩膀,叶归越见了更是来气,还有些无可奈何,皇上这招够狠,拿他的免死金牌来拉拢他娘子儿子,坏人还得他来做! 一夹马肚子,油毛顺滑的马匹扬蹄远去,冷风赶紧追上去,冷训没动,他负责保护知晚,知晚却望着他,提醒道,“我比他安全的多。” 冷训坐在马背上,欠着身子,恭敬的回道,“郡王妃,你和小世子的安危比郡王爷重要,这是王爷的吩咐,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首先保护你和小郡王。” 知晚有些怔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冷训见知晚不敢相信的样子,又回了一句,“王爷说作为男人不能给女人和孩子安全,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不如死了干净。” 知晚满脸黑线,但不可否认,王爷这话说的在理,作为受益人的她是百分之百的赞同的,只是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么? 冷训吩咐车夫回府,知晚阻止道,“去春风楼瞧瞧。” 马车回王府,会经过春风楼,但知晚说这话,表明马车要停下,她要进春风楼里面瞧瞧。 冷训犹豫了一下,回道,“郡王妃,春风楼正在重建中,里面有几百名工人在劳作,人多手杂,万一磕着碰着就不妥了,有冷木冷石监督春风楼的改建,您大可以放心,不如属下把他们两人叫回王府回话?” 这些日子忙着出嫁,春风楼就丢给冷石冷木全权负责的,后来知道尘儿思儿就是某郡王的后,她就把之前某男入股的人力物力换回去的三分之一股份要了回来,辛苦来辛苦去,不都是为了你儿子女儿么,你这个做爹的辛苦点出点血也是应当应分的,非但如此,以前不好明着使唤他,把账册什么的都给冷木冷石看的,冷木冷石也都清楚知晚的意思,那账册他们看帮着算可以,但是大的主意肯定还得她和叶归越来拿。 一直以为某郡王是后爹,怕他心里膈应,冷木冷石都不敢打扰的,但是知道尘儿是他们小主子之后,他们就不顾及某郡王的心情了,在书房门外的大树上一等两个小时,才盼到知晚进去请叶归越用饭,就这么空档,两人把账册送了进去。 开玩笑,他们打小陪着爷玩大的,对爷的性子还能不了解,最不耐烦的就是这些碎杂的东西,他们要送去,肯定挨白眼,指不定还会挨罚,但是郡王妃说话就不同了,爷稀缺的耐性在郡王妃那里无穷,连带着郡王妃吩咐的事,他都不遗余地去办,这不,昨晚翻看账册,整整比往日晚睡了半个时辰。 虽然,不排除是郡王妃的缘故,因为郡王妃带着丫鬟捣鼓香料,特地叮嘱了爷,不到时辰别叫人去喊她。 冷训是不赞同知晚去春风楼的,里面正是乱的时候,万一郡王妃不小心崴了脚,被楼上掉下来的碎石头木头砸到了,爷会剥了他的皮的,再说了,小郡王小郡主总不能一直在马车里呆着吧,春风楼很大呢,走一圈要半个时辰。 知晚也正是念着两个孩子才打消的主意,不过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就是香珠香料的原材料问题,知晚隐约记得姚妈妈说过,桓家做的就是香木生意,虽然不是主要生意,但是七大世家,只要让人知晓的,生意就不会小了。 正好,苏家和桓家交情还不错,她与桓家家主还有过几面之缘,便吩咐冷训道,“香木的生意找桓家家主商议,务必确保货源稳定。” 只要不是去春风楼,其他的事都好说,冷训忙点头应下。 只可惜,冷训期盼的好好的,等路过春风楼的时候,马车还是停了下来,原春风楼老鸨跌坐在春风楼前,大哭大闹,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指指点点的,马车不停也得停。 原本春风楼背后的老板把春风楼低价卖给第一村姑,就是看中的她与叶归越两个的恩怨,把他砸晕到糕点里,他就等着两人闹上呢,结果呢,第一村姑嫁给了越郡王,这可气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查人不明的老鸨就遭罪了,差点挨板子,这不听说皇上收了叶归越的免死金牌和那些特权,这不就壮着胆子闹了,就算不能收回春风楼,也要把越郡王和越郡王妃的名声弄臭,堂堂郡王,郡王妃开青楼做皮肉生意,丢人啊! 茯苓扶着知晚从马车上下来,四名暗卫开道,知晚径直就到了老鸨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老鸨的额头当时就冷汗涔涔的,知晚的剽悍那是建立在践踏另外一个更加剽悍的人身上了,没有最剽悍,只有更剽悍! 四下瞧热闹的人也都闭上了嘴,他们不论是有后台还是没有后台,都抵不上越郡王妃的后台,他们只是瞧瞧热闹而已,越郡王妃就算真的开青楼,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女的么,回家好生约束自己的男人,男人么,怕死的就不去就是了,青楼遍地,还找不到地儿了么? 老鸨吓的往后退,不知道是看见了谁,胆子忽然就大了起来,昂着脖子道,“我们老板把春风楼卖给第一村姑,条件就是要与越郡王撇清关系,你食言在先,春风楼那三千两银子还你!” 知晚好笑的看着老鸨,“食言在先?你们有名言提过这样的要求吗?难不成买下春风楼,我就要与越郡王保持距离?一间铺子能抵得上越郡王妃的位置?” 老鸨哑然,他们确实没有提过这样的要求,但那不都是理所应当的吗,她与越郡王有纠葛,他们与越郡王也有纠葛,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怎么他们是敌人成夫妻了,非但如此,还有了一双女儿! 老鸨无话可说,倒是那边一阵奚落声传来,“想不到你就是名扬大越的第一村姑?真真是一身的村姑气息,站在这里就有一股子泼妇骂街的架势,还开起了青楼,简直丢尽了大家闺秀的脸面。” 闻声望去,知晚见到了两个模样有些相似的女子走过来,两人她都见过。 代国公府大少奶奶,荣华公主长女,芸珠郡主。 与她相似的自然是芸香郡主了。 出口奚落知晚的是芸香郡主,本来因为代国公夫人认尘儿思儿的时候,知晚就得罪了芸珠郡主,又因为芙蓉宴,给了荣华公主府十六天后要举办的簪花宴一个很大的挑战,这些日子芸香郡主越想越气,把知晚和叶归越恨的是牙根痒痒。 再加上她与四皇子的亲事,本来好好的,就差太后赐婚了,忽然叶归越杀出来,差点借着一个村姑的手毁了她的亲事,这口气她能不气吗? 最可气的事,那村姑还要与她共事一夫,想想肚子里就一肚子火气了,见到知晚,不呛上两句,会憋死的。 尤其是太后正在气头上,她就算是讨好太后老人家,也不能给她好脸色。 两人款步莲莲走近,娇美的容颜上笑容有些冷,有些刻薄,知晚不喜,嘴角挂着冷淡疏远笑意,修长的睫毛轻眨,“谁告诉你,我买下春风楼就开青楼的,若是开青楼,我还拆了重建做什么?” 芸香郡主被问的嗓子噎住,满脸通红,又羞又怒,却无法反驳知晚,偏茯苓还站在一旁,用一种白痴的眼神看着她,芸香郡主更是怒火中烧,“不管怎么说,春风楼就是青楼,你要开铺子什么铺子不行,偏要**风楼!” 知晚无语,她**风楼她乐意,关她半毛钱的事了,管的还真是宽,“春风楼以前做什么的与它之后做什么有关系吗?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人尚且有改过的机会,何况是春风楼,你这么反对我**风楼,我该怀疑春风楼幕后的老板是荣华公主府上了。” 芸香郡主被反问的张口结舌,除了瞪着知晚,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反倒是芸珠郡主,冷笑道,“不愧是第一村姑,不但胆量不小,敢违背礼教,苟且生子,还这么伶牙俐齿,定远侯府的教养真叫人大吃一惊,如此教养,也敢妄想做皇子妃,实在是……。” 芸香郡主话还没说完,茯苓就憋不住了,“我家郡王妃纵是有千般不好,郡王爷疼爱她就够了,不像有些人,还想把我家小郡王小郡主抱回去当儿子女儿养,这样的人,才是真的奇葩!世上少有。” 奇葩这个词,本来是个赞美花卉珍稀罕见的,自从被知晚用来骂人后,茯苓就喜欢上了,那种骂了人,还让人以为是在夸她的感觉,真的很奇妙,有点像把你卖了,你还在帮我数银子的感觉。 芸珠郡主脸色一僵,云袖下的手紧紧的攒着,眸底是恨意,她的丫鬟怒视着茯苓,“你好大的胆子,敢打断郡主说话!” 茯苓昂着脖子,她可是郡王妃的贴身丫鬟,兼职小郡主的贴身大丫鬟,在寻常丫鬟跟前,她完全可是横着走,当即叉腰道,“什么叫我打断郡主的话,我明明是在自言自语!就算我说了怎么了,就许你家郡主数落我家郡王妃,就不许我替我家郡王妃骂回去吗?挑衅的是你们,郡王妃买什么铺子关你们屁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茯苓的嘴凌厉起来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住的,尤其是耍起无赖来,只要知晚和姚妈妈不管她,她能飞起来,芸珠郡主的丫鬟又岂是她的对手,一下子就说不出来话了,无耻啊,她那叫自言自语吗,人家自言自语都是轻声嘟嚷,她说的话恨不得整条街都听见了,当初代国公府认错孩子的事京都还是有些人知道的,在背后也笑话过郡主,本来这事已经被人忘记了,她又旧事重提! 说起认孩子这事,丫鬟的背脊也挺直了,骂道,“明明是孩子的亲娘,还撒谎说孩子是路边捡来的,成了心的误导人!” 茯苓叉腰,上前一步,笑的比阳光灿烂,可是说出口的话却能气死人,“郡王妃说那话是骗郡王爷的,是闺房之乐,偏有人就信以为真了,要是我家姑娘说牛粪很香,你是不是也去尝尝?” 远处,牛车哞哞的叫着,刚拉下来的排泄物还冒着热气,正被茯苓指着,四周是哄堂大笑声。 芸珠郡主和芸香郡主两个气的跺脚,恨不得剁了茯苓,这丫鬟太过放肆了! 知晚也被茯苓打败了,这丫鬟在侯府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怎么一到王府就性情大变了呢,变得有些得理不饶人还不惧权贵了,轻喝道,“不得胡说八道。” 嘴上责怪,不过眸底皆是笑意。 听着四下笑谈芸珠郡主错认儿子女儿的事,芸珠郡主气炸了肺,再待不下去了,转身离去。 知晚也转身回马车,四下瞧热闹的人也都渐渐散去,徒留下老鸨独自坐在路中间,人家越郡王妃的丫鬟连郡主都不怕,她一个老鸨能闹腾什么出来,倒是春风楼不做青楼了,那修建的那么气派奢华雅致做什么? 车夫赶着马车,冷冷的看着老鸨,“再挡路不起,我就从你身上碾过去!” 马车内,一道如黄莺轻啼声传来,“依照大越律法,无故阻拦道路通行,是要受到惩罚的,这条路阻隔了这么半天,也不见巡城守卫,他们都去哪儿了?” 冷训眉头一挑,还是郡王妃思虑的周到,巡城守卫没来,定然是有人成心阻止,想看郡王妃的笑话。 冷训一抬手,后面一护卫骑马上前,“去查。” 醉风楼上,元皓、楚沛、容景轩三人面面相觑,嘴角轻抽,“巡城官完蛋了。” 元皓假咳一声,“阻拦第一郡王郡主的路,没拖出去砍了已经是命大了,就是不知道春风楼改建做什么生意?” 楚沛双手环胸,手上的玉扇拍打着胳膊,“应该与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有关,可是医馆建的这么气派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容景轩却望着两人,“你们两个太不厚道了,煤矿生意怎么也不叫上我?” 元皓大呼冤枉,“你就别说我们了,去找你,是你自己不在家,我们再晚一步就没份了,这两日,瞧见没有,胳膊腿都细了整整两圈,半夜三更,小厮还把我叫起来拿主意,几个矿山,就给了我们三天时间,从材料到找人,找铺子……我没吐血就不错了。” 楚沛连连点头,那女人还说简单,张张口就办妥了,他都怀疑是不是楚府的下人格外的笨些,说了好半天才明白,还有材料,这里要问,那里要问,少一点没叮嘱到,就给你弄砸了,“累是累了点,不过总算是办妥了,就等出什么蜂窝煤了。” 容景轩瞅两人有说有笑的商量事情,他坐在一旁,实在是无趣,不行,一会儿也找她去说说,怎么也是他们相识在前啊,想着,就站起了身。 坐的好好的,忽然来这么一下,元皓和楚沛望着他,“你怎么了?” “我也要入股。” “晚了。” 晚什么晚,哪怕要不到股份,他去见见她也是好的。 两人见容景轩执意要去,就想起那日知晚随口感慨了一句,有好多挣钱的想法,白花花的银子啊…… 骑马比马车的速度快的多,尤其是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等知晚到王府大门前,刚刚下马车时,三人也就到了。 老远的,冷训就示意三人放轻马蹄,小郡王小郡主睡着呢,别吵醒了他们。 知晚让钱嫂和春香和孩子先进去,自己则转身看着元皓和楚沛,询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元皓和楚沛两个挺直了背脊,翻身下马,“这还用说,本大少爷出马,从来一个顶十个,明儿一早,铺子准时开张,我们来是想问问你,煤炭真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开张?” 知晚轻点了下头,“煤矿的事情京都早已闹得沸沸扬扬,还是低调些好,酒香不怕巷子深……。” 说到酒香,知晚想起来一件事,调制有些香料需要酒精,而且纯度还不低,这个朝代的酒根本达不到要求,她已经霸占了大越朝的煤矿了,不出五年,尘儿就富可敌国了,再加上她开的铺子,酒的事不妨交给他们三人。 知晚笑看着三人,那纯真干净的笑瞅的三人耳根有些红,“夸我们就不用了,我们知道自己能干。” 知晚的笑意顿时抽住,“谁要夸你们了,我是看你们这么能干,秉着能者多劳,我这里还有一个挣钱的秘方,想交给你们,你们是要夸赞还是要秘方?” “秘方!” “秘方!” “两个都要!” 元皓和楚沛瞅着容景轩,“你又没出力,你还要夸赞?” “……替你们要的。” “好兄弟!” “好兄弟!” 知晚满脸黑线,轻提裙摆,转身进王府,元皓三人赶紧追着进门,留下守卫站在那里,嘴角有些抽,肩膀直抖,郡王妃真的是纨绔子弟的克星啊,什么样的纨绔在郡王妃跟前都格外的乖,还真是奇了怪了,王爷不用担心小郡王将来像郡王爷了。 知晚走在前面,茯苓和白芍紧跟其后,后面才是元皓,楚沛,还有容景轩三人。 三人脸皮有些燥热,怎么觉得王府下人看他们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好像他们是郡王妃的尾巴似的,他们是不是绕道去临墨轩比较好? 三人想着,也打算这么做的时候,那边一声轻唤传来,“你们三个过来。” 知晚主仆三个站住,瞥头瞅着王爷,正要过去呢,铁叔忙道,“郡王妃,王爷唤的不是你。” 知晚脸皮微红,扭眉瞅着元皓三个,那三人也是瞪圆了眼睛,镇南王府他们也来过不少回了,也见过镇南王好几次,以前镇南王见了他们,都是直接无视,龙行虎步的走远的,怎么今天找他们啊,与越郡王有关,还是与他们跟着越郡王妃有关啊? 祈祷是前面一个…… 铁叔见他们三个局促不安的样子,面无表情的脸有丝笑意,“王爷又不吃你们,怎么这样表情,你们也都听了郡王爷的事了吧?” (求支持。)RS 第一百五十六章 偏心 三人猛点头,又摇了摇头。 “铁叔是说他生了一双儿女的事?” “还是小郡王小郡主让郡王爷失宠的事?” “肯定是郡王爷没了免死金牌的事!” 三人一人一句,铁叔满脸黑线,王爷挑中他们三个,他怎么觉得不靠谱啊?傻乎乎的! 王爷挨个的望过去,剑眉蹙拢,直言了当道,“你们三个打小就与越儿玩的来,一样都是有心有猛虎,轻嗅蔷薇之人,越儿已经娶妻生子,你们三个也该做点正经事了,本王跟你们的爹要了你们三个,以后你们就同越儿一同上朝为官,协助越儿打理三千私兵,另外官拜从四品副将军,明日上朝。” 楚沛,“……。” 元皓,“……。” 容景轩,“……。” 三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眸底都有些晕乎乎的感觉,这官职来的是不是太过于突然了? 从四品啊…… 还是将军。 虽然是副的。 但那是将军啊! 三人觉得镇南王是与他们开玩笑的,正要问时,见到的却是王爷提拔的背影,在阳光下格外的昂扬。 “咳,王爷向我们的爹要了我们,是什么意思,以后住镇南王府了?” 楚沛笑问,摩擦着拳头,眼睛里火花四溢,他可是觊觎镇南王府很久了,咳,是想睡镇南王府很久了。 元皓抬头四十五度望着万里晴空,眸底有一丝忧伤,“不知道我爹把我卖了多少银子?我爹很老实,肯定吃亏了。” 容景轩更直接,语气里还带着淡淡的郁闷,“我觉得我爹肯定倒贴钱了。” 知晚,“……。” 茯苓和白芍两个捂嘴直笑,这三位少爷真是有趣,王爷看中他们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分呢。别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他们怎么这样的表情啊,有种迫不及待想回家问问自己身价多少的感觉,王爷为他们谋官职。以后跟着郡王爷混,这就是个仪仗,元大人他们估计真的会倒贴钱呢。 知晚瞅着三人,眸底轻笑,既然是叶归越打小熟悉的玩伴,王爷也看重他们,这是好事,人总是要有些帮手的,总是依靠暗卫怎么行呢,上前两步。知晚笑着恭喜他们。 元皓三人有些苦瓜脸,做将军是好了,尤其是官职还不低的将军,那是有实权的,可问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有些非比寻常啊。那是会往死里整他们的人,想想将来的凄惨生活,三人就觉得前途一片灰暗,一定要用别的补偿他们。 所以话题又直接从将军之位转移到秘方之上了。 知晚汗哒哒的,一脸粗壮的黑线,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跟他们没有共同话题。 茯苓和白芍两个也是暗翻白眼,幸好王爷和铁总管走了,不然要是听到他们方才那话,不叫人把他们扔出王府才怪呢,是扔,不是轰。 三人脸皮也厚。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还挺直了背脊说,要是住王府,希望住哪间院子,听得王府下人一个个翻白眼。扫地的扫把有些握不住,好想朝他们飞过去,一阵拳打脚踢才好,见过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的,没见过他们这样的啊,懂不懂规矩啊,你们三个大男人跟在郡王妃身后算个什么事,郡王爷没回府,你们应该老老实实在前院等候才对…… 显然三人没有这样的自觉,一路跟着就到了临墨轩,郑妈妈看到他们三个,倒是客气的请安,奉上上等的君山毛峰。 知晚则回了自己的卧室,屋内,钱嫂和春香刚刚喂好尘儿和思儿,这会儿正睡的熟。 反倒是外面,一阵啼哭声传来,钱嫂一听,神色就微变了,有些疑惑,有些诧异的望着知晚,那好像是她家的哭声? 姚妈妈抱着进屋,轻声的拍着的后背,笑道,“这孩子耳朵够贼的,没瞧见你,听丫鬟说你的名字,就开始哭起来,要找你呢,你赶紧哄哄她,我这一上年纪,就抱不动他了。” 钱嫂喜不自胜,她也是想儿子呢,只是她现在是小郡王的奶娘,小郡王总不能饿着了,所以一直没有回小院瞅,幸好前些日子给他戒奶呢,怕累着姚妈妈,忙上前抱着道,“这小子能吃,比寻常孩子沉,辛苦姚妈妈替我带他了。” 姚妈妈嗔怪的看着钱嫂道,“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怎么也叫我一声姚奶奶,我自然把他当孙儿看待了,是李氏送来的。” 钱嫂有些愣神,她决计没想到会是李氏送来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知晚眉头轻挑了一下,就明白李氏是做什么来了,姚妈妈提了,却没提赵思莲,看来来的只是李氏,她还真是不死心,侯府不许她进了,她就来王府打秋风了,不用说,肯定是进了,她没能进来。 知晚猜的跟事实还真的差不离了,李氏是没能进来,不过叶总管念着赵家对知晚和小郡王小郡主有活命之恩,虽然对李氏这样挟恩以报的人不喜,但本着为小郡王小郡主积福的份上,给了她十两银子。 李氏拿着钱,心底是百感交集,悔恨交加,肠子险些悔青,毁的打结啊,她到底是瞎了哪只狗眼,要得罪她做什么,本以为她是未婚先孕的失足女子,结果人家摇身一变成了郡王妃,两个她自己为是孽种野种的孩子,摇身一变成了京都风云人物,身受镇南王和皇上的宠爱,更是大越朝的一品郡王郡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样神一样的孩子,她竟然不上杆子巴结,还惹怒了他娘,自己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样的人是她羡慕嫉妒的起的吗? 李氏没有回小院,老刘头夫妻听说了她在赵家刻薄知晚和尘儿思儿的事,脸色很差,去看人家的冷脸,她还没那个脸,也没那个胆量。得回历州,把京都发生的事告诉赵老爷子和刘氏,更要说服他们举家迁往京都来,京都的富庶繁华。她不想再回那胳肢窝一样的上阳村了! 紫珠院,王妃正在修剪牡丹花枝,又用手沾了凉水轻拨在牡丹花上,赵妈妈在一旁奉承道,“这盆牡丹经王妃手这么一剪,更加雍容华贵了,老奴最爱看的便是王妃插花时的风采了。” 王妃回头啐了她一口,笑骂道,“什么时候,你也净说一些好听的哄我。” 赵妈妈望着王妃。笑道,“天地良心,老奴跟随王妃多少年,笨嘴拙舌,王妃还能不知道。几时会说好听的哄人了,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王妃眸底的笑更深了,赵妈妈是她陪嫁进王府的老人,是知根知底的,她用着放心,平时在她跟前也不用隐瞒什么,用帕子把手上的水擦干净。王妃轻蹙眉头道,“之前郡王爷从皇宫打劫了一堆珍稀花卉,送去侯府给郡王妃,她说是郡王爷成心考量她照看花草的本事,她让人一股脑的搬出了侯府,却没有送回王府来。那些花如今在哪儿?” 赵妈妈扶王妃起来,坐到小榻上,又帮着倒茶,然后才道,“奴婢瞧郡王妃很不简单。能让郡王爷去打劫御花园,得来的花,又怎么轻易送回王府呢,奴婢打听清楚了,好像就是搬到了之前小郡王小郡主住的小院里,如今小郡王小郡主也回王府了,应该过不了几日,那些难得一见的花卉就搬回王府了,临墨轩虽然不小,可要是摆上那么多花,却也累赘了,是不是该把花园腾腾了?这些日子,天气炎热,稍有不留神,就有好些花挨不得晒……。” 王妃听了眉头便蹙了起来,往年也热过,虽然没现在这么热,但也不会死多少花卉,今年把花园买花的事交给了四太太,就死了这么多,还不是想趁着买花草捞油水。 王妃瞅了眼赵妈妈的神情,赵妈妈点点头,觉得这是个机会,之前一直等四太太动手,好把花园买花置草的权利给收回来,可是就怕老夫人那里不好交代啊! 老夫人性子很古怪,有话直说,不会拐弯抹角,好像从王爷封王之后就性情大变了,她偶尔会出春晖院,每逛一次园子就会挑一次毛病,这里不好,那里不合她心意,只要老夫人游花园,园丁们就苦大仇深,不知道会不会被骂被罚。 三五次过后,王妃也怒了,随了老夫人的意,把王府花园交给了四太太打点,两个月过去了,总算出手了。 “派人盯紧了,她要多少给她。” 赵妈妈应下,又说起别的事来。 外面,大丫鬟冬云打了帘子进来,福身道,“王妃,奴婢方才进府,听守门小厮说,郡王妃又有了挣钱的秘方,交给元大少爷和楚大少爷他们,还有,王爷给这三人谋了官职,从四品副将军,给郡王爷打下手,协管三千私兵。” 王妃的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你再说一遍!” 冬云吓了一跳,她很少见到王妃这个样子,王妃的忍耐力很强大,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把脸阴沉成这样儿,但还是把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等她说完,回应她的是哐当一声,一套上等精致的青花瓷茶盏,就那么报废在了王妃的震怒之下。 冬云再抬眸时,见到的是王妃婆娑的泪眼,眸底有忿恨失望之色,冬云哪里不知道王妃在气什么呢,王爷的心太偏着郡王爷了,偏的没边了。 郡王爷是王爷的嫡长子,二少爷又何尝不是,王爷对二少爷的关系连对郡王爷的十分之一都没有,王妃心里一直记着呢,她可以不管临墨轩的事,无非就当没他便是,可如今呢,王爷嘴上说着不管郡王爷了,却为了郡王爷的前程,连郡王爷的玩伴好友都谋了官职,还是从四品的将军,那是实权! 再看二少爷呢,不过就是像其余大臣家少爷那样,在京都十六卫军挂了个闲职,说是有了战事,会从中选拔他们做少将军,可那只是说说,谁会真当真了,都说亲疏有别,王爷疼郡王爷无可厚非,可王爷爱屋及乌。都超过了二少爷,王妃还能忍吗? 冬云不敢劝说,赵妈妈在心底叹息一声,这回王爷伤王妃伤的太厉害了。外人终究是外人,王爷宁愿不要二老爷,也要用没有亲缘关系的外人,这是用刀子再捅王妃的心啊,赵妈妈几次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妃泣不成声,呢喃着问,“我到底哪里没把瞻儿教好,瞻儿又有哪点不合他的心意?!” 养不教,父之过。他连瞻儿都没抱过两回,又凭什么指责她没把瞻儿交好,郡王爷是他教的,活脱脱被他教成了一个大纨绔! 外面,叶世瞻一阵风卷进来。面色狰狞,“母妃,父王他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他亲儿子过!” 赵妈妈脸色一变,儿子指责父亲,那是大忌讳啊,忙示意冬云起来,两人到外面守着。 要换做以往。王妃肯定是要数落叶世瞻的,但是今天,她没有说什么,而是擦干眼泪,语气冷硬道,“儿啊。你也别往心里去,你父王没想把镇南王府传给你大哥,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叶世瞻目光一凝,他是想要镇南王府,可是母妃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母妃何必说好听的骗我,父王眼里几时有我这个儿子过?” 王妃伸手示意叶世瞻坐下,轻声道,“娘心里有件事,搁在心里几年了,一直没告诉过你,你父王和你大哥对待皇上的态度,你也知道一二,外人都说你父王有谋逆之心,皇上倒是坚信没怀疑过他。” 叶世瞻听着,眸底微沉,“莫非父王真的想做皇帝?” 王妃伸手戳了下叶世瞻的脑袋,“我的傻儿子诶,你见过哪个忠心皇帝的臣子会教自己的儿子忤逆皇上的,当年皇上不信先皇后忠贞,把她关进冷宫,她才会生下大皇子而死,连王是他最好的兄弟,有过命的交情,也因为那事自尽身亡,这口气,你父王能咽的下?你父王与皇上也是八拜之交,他不背起当年的承诺,一力辅佐他,创造太平盛世,可皇上死后呢?” 叶世瞻眸底更沉,父王不背气皇上,不代表父王不会对皇上的儿子们下手,父王还是要皇位的,王妃拍了拍他的手道,“你父王征战沙场,是个将军,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他怕自己先皇上离去,谋朝篡位的事他就不做了。” 父王不做,那轮到的不就是大哥了?! 大哥做了皇帝,自然不会要镇南王府,镇南王府除了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可是,父王有没有想过,他也想做皇帝! 大哥纨绔成性,满朝文武见了他就头疼,他何德何能担此重任,说到底,还是父王偏心! 母妃是镇南王妃,他是镇南王府的嫡子,从小到大,他都生活在他的光环之下,无论走到哪里,万众瞩目的永远是他,他做错了什么,父王会用家规罚他,毫不留情,可是对大哥,父王从没有打过他,就算是骂也是笑骂,父王从没真心的骂过他! 他自问哪点比不上大哥了,大哥三岁学射箭,差点射死皇上,父王不骂大哥,反而夸他准头不错,他同样三岁射箭,父王连看都没看一眼! 越想,叶世瞻眸底的恨意越深,要不是大哥在前面挡着,父王所有的宠爱都是他的! 王妃见叶世瞻那眼神,也惊吓住了,心底有些后悔告诉他这些,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你别多想,你大哥要做的事,你做不来。” 一句话,叶世瞻彻底炸毛了,“母妃,难道在你心里,我也比不上他吗?!” 王妃有些急了,“母妃不是那意思,你大哥做的事危险重重,一个不好会粉身碎骨的,母妃希望你能好好的,镇南王府的权势足够了……。” 叶世瞻无奈一笑,“母妃,大哥始终是我大哥,他若真失败了,镇南王府还会完好吗?” 王妃被问的愣住,哑口无言。 “他能做到的,儿子也能!” 叶世瞻自认不必某男差,可是某男这会儿做的事,他连想都不敢想,你敢拍着皇上的龙案,死死的盯着他吗? 不是敢,而是连看都胆怯。 看皇上丢面子,是要被杀人灭口的! 所以只要越郡王一身怒气的进宫,进御书房,小公公们都离的远远的。伸长了脖子老远的张望,生怕有人近前,毕竟古代的建筑,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差啊! 徐公公作为皇上的贴身公公。他是想走不能走啊,额头上的汗珠像雨水一样流下来,腿脚还有些打靶子,虽说皇上武功也不错,可这些年忙于朝政,武艺着实荒废了,以前就打不过镇南王,越郡王能与镇南王打个平手,打皇上不是小菜一碟么? 问题是皇上是郡王爷的亲爹啊,儿子打父亲。那是大不孝,是天打雷劈的罪,遑论皇上现在是君,郡王爷是臣,弑君。虽然郡王爷不会真杀了皇上,可只要动手,那就是这个罪名,没有例外,那是多少面免死金牌都免不了罪的。 说到免死金牌,徐公公就瞥了皇上一眼,皇上也算是活该了。明明对郡王爷的性子很了解,知道这些天他过的憋屈,被儿子压在脑门上,皇上还火上浇油,把郡王爷的免死金牌给了小郡王,小郡王才多大点啊。他要了免死金牌怎么用? 当初郡王爷变得这么无法无天,不就是占着免死金牌护着,什么也不怕吗,皇上一边说不能让小郡王跟他爹一样,一边又这样宠溺着。这要不把小郡王惯成第二个郡王爷,才有鬼了。 徐公公神游着,叹息着,这几日,郡王爷娶亲,有几日没进宫了,皇上一天会问三回,郡王爷在做什么,他都怀疑皇上这么做,就是为了把郡王爷气进宫,好瞅上一面,可要真的这样,皇上会气的浑身冒龙气吗? 文远帝手里拿着奏折,蹙眉望着近在咫尺的脸,越看越像她,那眉眼,唇瓣…… 他仿佛看到了那年夏天,天上白云朵朵,御花园里,她和琉华公主还有凌华公主在玩抓人游戏,一群丫鬟在起哄。 当时,他和镇南王逛御花园,他起了性子,想捉弄一下倾心,不许丫鬟出声。 谁想,倾心会饶过他,直接扑向他,把他抱在怀里,还咯咯的笑着,“总算是抓到你了。” 等倾心摘下蒙眼的红绸时,瞧见怀里抱着的是他,白皙如玉的脸庞上,霎时间染上一抹烟霞,美的让人窒息。 文远帝想起那场景,眸底流露一丝柔情,瞧得叶归越浑身鸡皮疙瘩乱飞,默默的把手从龙案上收回来,他一直觉得皇上有些不正常,刚刚还那么愤怒的望着他,忽然就对他笑了…… 徐公公也无语了,皇上是不是被气晕了,郡王爷拍他龙案,那是对皇上的极大的不敬重,皇上没打他板子,还笑,徐公公也觉得皇上欠骂了。 帝王威仪啊! 满朝文武谁见了您不吓的浑身哆嗦,你的威仪怎么到郡王爷这里就没了呢? 叶归越扭头瞅着徐公公,“皇上是不是没吃药啊?” 徐公公啊的一声,有些没反应过来,倒是文远帝气的拍桌子了,“朕以前太宠溺你了,以致你不敬长辈,连朕的龙案都敢拍,是不是还要拿剑指着朕?!” 叶归越瞥头望着文远帝,“你把免死金牌给了尘儿,我勉为其难忍了,可历州你为什么给四皇子,他要敢拆我的别院,我就拆了皇宫!” 文远帝揉着太阳穴,上午才把历州给四皇子,下午就闹起来了,“你们就不能消停点,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吗?” “看他不顺眼,见一次就想揍一次,你下圣旨叫他见了我绕道走。” 文远帝,“……。” 徐公公,“……。” 徐公公低头,嘴角一阵猛抽,郡王爷打人的理由实在是……怎么就那么无奈呢,怎么说那也是四皇子啊,皇上能叫堂堂四皇子见了他绕道走吗,传扬出去,皇室的颜面往哪里搁啊?RO 第一百五十七章 小王爷 文远帝上下瞄着自己的儿子,心里把镇南王骂个半死,他和倾心的儿子就被他养成这样了,他和倾心的孙子要是还被他养歪了,他就是死了,也会留下遗诏刨他坟墓! 文远帝头疼了,要是真让他做了皇帝,由着顺眼不顺眼来处置政务,大越朝还不得葬送在他手里,可要是不传给他,怎么传给尘儿,还没有过传孙不传子的先例。 “圣旨已下,收不回来了,就算要收,那也得半年之后。” 徐公公奔溃,望着雕龙刻凤的石柱子抹额上黑线,皇上在郡王爷跟前,果然是没有立场的,圣旨就算现在不是儿戏,迟早是儿戏。 “半年太久了。”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做亲王。” “……。” 说了半天,敢情还在吃自己儿子的醋呢,味儿好大! 文远帝望着叶归越,有些无可奈何,“尘儿是你儿子,你吃他的醋有必要吗?” 没必要?很有必要! 要是换成别人,他才不管他是亲王还是郡王,与他相安无事最好,惹上了他,照打不误,可那是他儿子啊,别说打了,就是瞪两眼都不行。 前儿夜里,尘儿非得跟知晚睡,抱走就哇哇的哭,他不过是瞪了他两眼,他娘就开始敌视他了,活像是他害的尘儿哭似的,更直接的把尘儿丢他怀里了,你瞪哭的,你哄! 他要是敢打尘儿,就凭知晚的医术,他想不中招都难。 叶归越就两个要求,要么贬低尘儿的爵位,要么封他做亲王。 徐公公抹着额上冷汗黑线,嘴角抽了又抽,还从没见过郡王爷这样做父亲的。嫌弃儿子官位太高了,逼着皇上降低爵位的,这也就罢了,辞官的人不少。勉强也算郡王爷合理了,可是要官的,像郡王爷这么嚣张的,还从来没有过,哪怕是太后,都旁敲侧击着,委婉的提要求,要么就是让大臣举荐,她在一旁帮着说情,皇上面子上也过得去。郡王爷这样实在是……要不是皇上疼爱他,又有镇南王,咳,和小郡王护着,他早拖出去砍了脑袋了。 文远帝拿起奏折。翻看着,抽空瞥了叶归越一眼,“贬低尘儿?他又没有犯错,朕无缘无故贬斥他,岂不是给镇南王理由找朕的晦气,天下百姓也会笑话朕拿封王之事当做儿戏,封你做亲王。镇南王战功显赫,几经生死才封做镇南王,你轻飘飘的就封了亲王,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要封亲王也行,建功立业。有你父王的战功,朕封你一字并肩王!” 叶归越妖冶的凤眸轻动,“你要我灭了南舜或是北齐?” “随便你灭哪个,余下的那个留个尘儿灭。” 徐公公站在一旁,很无奈。皇上怎么把话说的那么轻松呢,就跟碾死蚂蚁似地,那是一个国家啊,国力不输给大越,再说了,南舜北齐素来交好,只是心不齐,要是哪一天联起手来,我大越恐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皇上竟然要郡王爷灭一国,余下一国留给那尚在襁褓里的尘郡王,未免也太儿戏了些吧? 叶归越也很无奈,皇上这么说明摆着是要他去破坏南舜和北齐的盟约,给大越留下喘息的机会,或是和其中一个建盟,吞并另外一个,和好十年,再用计要对方毁约,尘儿去灭了他,统一南舜北齐,完成我大越先祖的遗愿。 “我可以答应你,但我要先封王。” 徐公公转过身子,肩膀忍不住颤抖,文远帝一脸黑线,“不行。” “不行算了,接下来一个月我很忙,没时间上朝。” 说完,叶归越转身便走,留下徐公公望着他,又看着脸沉黑如墨的文远帝,连连劝道,“皇上息怒,千万保重龙体,皇上信任郡王爷,他迟早能完全皇上的心愿,不如就先封王吧?” 文远帝望着徐公公,脸色沉冷,“到底谁才是皇帝!” 徐公公忙道,“自然是皇上您了,可是郡王爷的性子打小便是如此,不随了他的心愿,他不会轻易改口的。” 文远帝皱了皱眉头,封做亲王? 再说叶归越出了御书房后,躲在御书房外的小公公细细观察了叶归越的脸色,然后一溜烟飞奔朝太后宫奔去。 太后宫内,荣华公主正抹着眼泪,哭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母后,女儿到底也是大越长公主,定远侯府区区一个侯府,也敢驳斥女儿,四处败坏女儿名声,连着皇后和四皇子的名誉受损,现在更是连母后的懿旨都敢扛了,这口气,女儿委实咽不下。” 太后脸色阴冷如寒冬腊月的茄子,保养的不见皱纹的眼角都有了鱼尾纹,带着宝石护甲的手重重的拍在凤椅上,眸底的怒火能席卷一切。 皇后瞅着太后的模样,嘴角勾勒起一抹冷笑,好一个深谋远虑的太后,做两手打算,一边是相王,一边是四皇子,无论是相王还是四皇子登基,获利最大的始终是她,芸香郡主是不错,可性子骄纵,皇儿并不喜欢,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拉拢荣华公主,她何必要四皇儿娶她,现在好了,定远侯府帮她杀杀荣华公主的锐气,最好是逼的太后和她对定远侯府出手,到时候,镇南王府不可能袖手旁观,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她坐收渔翁之利。 皇后眸底的冷意一闪而逝,火上加油道,“要换做以往,能给四皇儿做侧妃,定远侯府已经是要焚香祭祖的,可是如今呢,两个庶女,一个是相王世子妃,一个是越郡王妃,两个外孙儿更是郡王郡主,还是无缘大师的徒弟,受尽宠爱,连着定远侯的胆量都长了,敢不将太后的懿旨放在眼里,要是六姑娘再嫁给四皇儿做正妃,只怕连皇上都不敢苛责定远侯一句重话了,又岂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荣华公主用绣帕抹着眼泪,“皇后这话说的不错。有了镇南王府这么个大靠山,定远侯就是做的过分了些,也没大臣敢弹劾她,只是我的清誉就毁在她的手里。往后可怎么见人啊?” 皇后眼神微冷,虽然明知道荣华公主欺骗定远侯府,是自作自受,可是那样的话她不能说,转而道,“这事实在是不好办,定远侯夫人抗了太后懿旨,明儿肯定会进宫退亲的,也罢,四皇儿原就不喜欢她。公主与定远侯府也闹了不愉快,若是真凑到一起,还不得把四皇子府给掀了,本宫就盼着芸香郡主和四皇儿好好的,尽早给本宫生个小皇孙呢。” 其实荣华公主心里也是盼着四皇子和秦知妩的亲事退了的。当初求亲上门实在是被逼无奈,现在危险已除,不需要她了,定远侯府的女儿就没有软柿子,芸香肯定会受委屈,只是这口气她咽不下,只能先记下。慢慢再报了! 荣华公主抽泣声渐弱,又劝慰太后保重凤体,外面小公公麻溜的进去行礼,福身行礼后,才道,“越郡王在御书房待了一刻钟。公公们都不敢守在门外,奴才隔的很远,隐约听到一两声,好像越郡王逼皇上,要皇上封他做亲王。皇上没答应……。” 太后,皇后,还有荣华公主,三人脸色大变,皇后姣好的容颜有些扭曲,“皇上真是宠越郡王宠的没边了,哪有臣子逼皇上要官的,还是封做亲王,皇上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册封!” 荣华公主冷笑道,“我看皇上是不是被越郡王下了药了,不是偏袒他就是偏袒他儿子,我就怕哪一天皇上糊涂了,把玉玺送给了越郡王!” 太后气啊,气的恨不得去找文远帝质问,可是不能,那样不是不打自招,她在监视皇上吗,只怕会惹得皇上反感,得不偿失。 外面,又有一小公公奔进来,“太后不好了,皇上派了徐公公去镇南王府,好像是宣旨……。” 皇后从花梨木的椅子上惊起,“难道皇上真那般糊涂,要封越郡王做亲王?” 太后脸拉的老长,皇上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传相王进宫。” 临墨轩,书房。 元皓,楚沛,还有容景轩三人坐在那里,端茶啜着,二郎腿翘着,木槿、金盏伺候在一旁,白芍和茯苓则守在知晚身边,等知晚唰唰的画着写着,写好之后,小心的吹干,然后递给茯苓。 楚沛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三步并两步走到书桌,接过图纸,翻看了一下,越看眉头越皱,“这又是什么东西?” 知晚从椅子上站起来,接过白芍端上来的茶水,猛灌了一口,才道,“那个叫蒸馏器,把酒水提纯用的。” 酒水提纯,元皓听不懂,知晚又详细解释了一下,听得元皓猛咽口水,好酒谁不喜欢啊,当即道,“这个我喜欢,三天之内,就是不眠不休我们三个也把这个做出来!” 容景轩则瞅着另外几张纸,上面是酿酒的秘方,这可是不传之秘,她这么轻易就拿出来给他们了? 知晚见三人雀跃欲试的样子有些好笑,这个时代的酒水纯度很低,要是拎着二锅头来,叫他们一人灌几坛子试试,准备丢河里扔了都醒不过来,“你们三个每人占三成股份,余下一成是我的。” 元皓,楚沛还有容景轩三个人睁圆了眼睛望着知晚,有种自己方才听岔了的感觉,“我们三个占九成?” 知晚轻点了下头,“虽然酒水的利益很大,但我不缺这部分钱,父王今儿才叫你们以后跟着我相公混,这算是给你们的贺礼,往后好好听话,步步高升才是正理,另外,酒水生意有八成把持在七大世家的手里,这秘方一出来,势必会冲击到七大世家,利益虽大,麻烦却也不少。” 七大世家,他们倒是不怕,还敢来砸他们铺子不成,酒水好,人家爱喝,这才是最重要的,三人心里都明白,只要手里握着这张秘方,不出三年五载,大越就有了第八大世家。 想想,几十万军队过冬,除了炭火粮食之外,就靠酒水暖身了,哪怕是一人两斤。几十万人,那是多少了? 屋子里商议着,元皓等折服于知晚,瞅着知晚那只戴了两支白玉簪的脑袋有些愣神。这女人脑袋瓜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忽然,门吱嘎一声传来,铁叔迈步进来,知晚先是一愣,忙起身道,“铁叔怎么来了?” 铁叔瞅了元皓三人一眼,才道,“王爷说了,用粮食酿酒。数目太大,百姓会饿死无数,所以王爷加了一条,酒水四成卖到南舜北齐,运多少酒水去就换多少粮食回来。至于打通两国所花的费用,王爷会从皇上那儿拿,这是军令。” 知晚听得咋舌,卖多少酒水就换多少粮食回来,酒水可比粮食值钱啊,不过王爷这么爱戴大越百姓,叫人钦佩。 元皓楚沛三人面面相觑。想不到王爷会这么快知晓郡王妃把秘方给了他们的事,忙道,“谨遵王爷吩咐。” 铁叔笑着点点头,“三位少爷如今已是将军,身系社稷安危,王爷希望三位能先大家再小家。将来能封侯拜相,辅助郡王爷建立不世之功。” 元皓楚沛三人连连点头,郡王妃慷慨自此,王爷不过就是提了这么一个小要求,又怎么敢不从呢。能把酒水卖到敌国去,换粮食回来,既挣来银子,又建了功劳,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只是两国邦交,寻常物件倒是可以流通,粮食乃国之根本,少量可行,大量就难为了,难怪王爷会找皇上拿银子帮他们铺路,要是办不成,那在皇上那里就是拿钱不办事了。 三人从书房出去,就一路商议着,越说越激动,双眼精光闪闪,瞅的迎面而来的叶归越满脸狐疑,冷风更是忍不住打招呼,“几位捡了银子,这么高兴?” 楚沛走过去,拍着叶归越的肩膀,羡慕嫉妒的瞅着叶归越,“还是你最有眼光,我们三个甘拜下风。” 叶归越白了他一眼,他有眼光的事还需他说么,元皓把他们三个副将军配合他训练三千府兵的事也说了一番,叶归越听得眉头一挑,妖魅的凤眸里闪过一抹亮光,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头来,“我要离京一段时间,训练府兵的事就交给你们三个了,正好一人一千。” 元皓,楚沛,还有容景轩三个满脸黑线,由他这样的将军吗,十几年不出京,皇上一要他上朝,他就要出京了,这是成了心的要气死皇上? 叶归越说完,迈步朝前走,身后头,叶总管火急火燎的奔过来,喊道,“郡王爷,皇上派了徐公公前来传旨。” 冷风面上一喜,望着叶归越道,“爷,肯定是皇上改了主意,要封你做亲王了。” 叶归越打着玉扇,眸底那些许闷气一扫而空,迈步去前院接旨,元皓和楚沛还有容景轩三人一头雾水,越郡王要被封做亲王? 他既不是皇子,又没有建功立业,当年封做郡王还是镇南王用军功换的,这亲王之位怎么会? 三人好奇,随着叶归越身后去前院正屋,徐公公正坐在那里喝茶。 见叶归越打着玉扇进来,徐公公嘴角抽了一下,端着茶盏的手有些颤抖,忙把茶盏搁下,站起身来,小公公忙把圣旨送上。 徐公公经常来宣旨,知道叶归越从来不跪的,也就不强求了,冷风与徐公公也熟,当即问道,“徐公公,皇上封我们郡王爷做什么王?” “尘王。” 尘…尘王…… “有没有弄错,不是越王吗?” “……没有弄错,皇上说尘郡王乖巧懂事,皇上越想越是喜欢,破例封做尘王,封地赏赐比之前再加五倍,京都可没还有哪位王爷的封地有小王爷那么多呢。” “哦,小王爷的王位与王爷一般,皇上已经命钦天监挑选风水宝地,给小王爷建王府了,之前的郡王府赏赐给小郡主,郡王爷,你没事吧?” “……老奴宫里还有要事,就先行回宫了。” 徐公公把圣旨塞冷风手里,示意小公公赶紧把奖赏搁下,逃似的奔离王府,再不走,郡王爷没准儿会拆了他这把老骨头的,天知道,他苦口婆心的劝了皇上多久,皇上脾气一拗,就是不听劝有什么办法。皇上这会儿心里是舒坦了,明儿朝堂上有的闹腾了,就算再受宠,也没有封做郡王三天就封做亲王的啊! 元皓和楚沛三个。震讶的张着嘴,里面轻易可以塞进去一个咸鸭蛋,好半天才合上,“尘王?与镇南王平起平坐,方才我还捏了下他的鼻子,好像犯了大不敬之罪,按照大越律法,好像是要剁掉双手的?” “我还戳破了他吐出来的小泡泡,不会要掌嘴吧,容兄。你就死定了,小王爷亲你的脸,你抹掉了他的口水,这是蔑视小王爷……。” “咳,这些晚会儿再说。我比较好奇,以后小王爷长大了,早上是先起床给他的郡王爹请安呢,还是等着他的郡王爹给他行礼呢?” “……有个这么霸气十足的儿子,真是幸福啊!” “不是一般的幸福……。” “幸福像花儿一样,哈哈……。” “把他们三个给我丢出王府!” “喂喂喂,不许动手。我们是给尘王请安来的,啊……。” 六名暗卫抬着三人,一路在丫鬟婆子的注目掩嘴憋笑中望着蓝天白云默默泪流,暗暗祈祷镇南王府大门前没有什么过路人才好…… 轰轰轰! 暗卫可不会怜香惜玉,直接就丢了出去,然后拍拍手。头也不回的进了王府。 徐公公宣旨的事,很快就传遍了王府,震惊了王府上下,包括在书房看兵书的镇南王,王爷眉头一皱。尘儿太小,这么小就封做亲王,锋芒太露,树大招风,镇南王府有两个王爷,满朝文武只怕会群起攻之的,到时候越儿想接手他的兵权,只怕难上加难。 王妃听到这消息,先是一愣,随即一笑,“皇上这是要对镇南王府出手了,盛宠之下亡臣。” 赵妈妈担忧的看着王妃,“王爷不会有事吧?” 王妃赫然一笑,端着茶盏轻啜,又望了望茶盏里起伏的毛峰,笑意更深,“你太小瞧王爷了,大越朝如今可没明面上看到的那么太平,内有皇子夺嫡,中相王对着龙座虎视眈眈,外有南舜北齐,就盼着一举吞并我大越,皇上不敢对王爷下手,只是皇上这么做……。” 不知道是不是糊涂了,这是逼的王爷反他啊,要么就是逼王爷出京,一个王府里,只能有一个王爷,这是规矩。 看来,又要打战了…… 王妃又喝了一口茶,眸底微黯,舌尖嚼着茶叶,甘甜中带着一丝苦涩,别人拼死拼活,几代人才换回来一个王位,她却只需要生个儿子便可以了,同样是女人,她这是要惭愧死天下女人啊! 知晚听到这消息时,正喝着茶,逗着尘儿玩呢,听到丫鬟禀告,一口茶直接喷尘儿一身,吓的知晚手足无措,“完了,要被砍头了,儿啊,我可是你娘啊……。” 尘儿咯咯的笑着,姚妈妈嗔怪了知晚一眼,“胡说八道,有郡王妃这般咒自己的吗,幸好茶是凉着的,不然非得烫坏了小王爷不可。” 知晚抹了抹嘴角的茶水,见姚妈妈要帮尘儿换衣裳,知晚摆手道,“我一口能喝多少茶,不过是溅了两滴而已,皇上这般娇惯他,我这个做娘的再不严格,只怕这小子不用长大,京都第一纨绔之名就是他的了,我已经有了个纨绔夫君,可不想再要一个纨绔儿……。” 咳咳! 姚妈妈猛咳,打断知晚的话,知晚扭头看着她,“姚妈妈怎么了?” “没,没事……。” 说着,给知晚使眼色,郡王爷在后头呢,一脸的不高兴,之前尘儿是郡王,郡王爷就一脸灰尘了,这会儿就跟炭似地了,郡王妃还说他纨绔,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知晚撅了撅嘴,蓦然回头,巧笑嫣然中带着一丝苦恼之色,“相公,尘儿太得皇上宠爱了,小小年纪就封了王,我是不敢照顾他了,不如咱把他送人吧?” 叶归越脸色顿时舒缓了,“为夫也正有此意。” 知晚,“……。” 我就是开了个玩笑!RP 第一百五十八章 杂交 知晚望着叶归越的神情,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不由得嘴角轻抽,她这是撞他枪口上了吗,不好反口,便问道,“相公打算把尘儿送给谁?” 叶归越坐到椅子上,姚妈妈帮着倒茶,眼角余光都是瞪着知晚的,有郡王妃这样做娘的吗,明知道郡王爷这口酸醋吃了几天了,不想见到小王爷,她还那么说,看她怎么收场,就听叶归越道,“送给岳父,送给皇上,送给你外祖父外祖母,送给无缘大师都行……。” 知晚一脑门的黑线,她想歪的,她还以为这厮要把尘儿丢哪个小门小户前,让他吃吃苦头呢,送给她爹养,她爹自然是一千万个乐意的,早前她爹就说过那话的,为了让她能嫁给如意郎君,两个孩子就留在侯府,他养着便是,至于皇上,对尘儿宠溺成这样,养着还不是张张口的事,一大把的丫鬟公公伺候着,前呼后应,怕就怕时日久了,尘儿不知道养成什么样子。 至于外祖父外祖母么,知晚虽然没见过,可是见过苏向行和苏昂,从两人的字里行间倒是可以听出来,二老是极其疼爱她娘的,爱屋及乌肯定对她也不错,尘儿是她的儿子,就是他们的曾外孙,又位高权重的,不好好养着怎么成,只怕也会宠溺成性。 至于无缘大师,那是一代帝师,专门教养皇帝的,又是尘儿未行拜师礼的师父,交给他,知晚放心啊,再者,卧佛寺离的不远,就算不能一天见一面,三两天见一面完全可行啊! 思来想去,知晚开口道,“那就把尘儿送给无缘大师养吧?” 姚妈妈恨不得去捂知晚的嘴。我的个姑奶奶啊,你是亲娘啊,哪有把儿子送人的道理,姚妈妈欲哭无泪。之前她苦口婆心的要郡王妃把孩子送人,她不听,这会儿孩子亲爹找着了,两人竟是合谋把孩子送人。 叶归越听得心情大好,本以为知晚只是说笑的,没想到是真的,当即吩咐道,“冷风,把尘儿给无缘大师送去。” 冷风就在正屋外大树上带着,吹着徐徐清风。正惬意着呢,就听到屋子里说话,当即就满脸黑线了,跃身下树,吩咐丫鬟准备车驾。 小半个时辰后。郑妈妈就带着木槿和金盏把尘儿的衣服收拾妥帖了,钱嫂瞅着知晚,是欲言又止,尘儿还小啊,就没跟亲娘在一起待过几天,就要送给无缘大师了,她明白给无缘大师做徒弟是好事。可也不用这般着急吧,晚个三五七八年也行的啊! 再说,叶归越要送尘儿去无缘大师那儿的事,暗卫第一时间禀告给了王爷知道,王爷也是一脑门子的黑线,却没有吩咐暗卫做什么。也没有让铁叔去阻止,因为他知道,无缘大师怕麻烦。 果然,送尘儿去卧佛寺的路上,无缘大师就派遣了小和尚下山。直接就在大街上把队伍给拦下了,行礼道,“无缘大师让小僧前来传话,他要远游一段时间,无法照顾小王爷,小王爷请回吧。” 说完,恭谨的行礼,然后转身回卧佛寺,留下冷风冷训面面相觑,颇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 他们就知道会是这样,幸好多问了一句,当即朝定远侯府去,这回,又吃了闭门羹。 秦总管带着小厮站在侯府大门前,侯府大门紧闭,秦总管抹着额头上的汗珠,上前行礼道,“奴才奉侯爷的吩咐在这里恭候小王爷大驾。” 这就是侯府恭迎大驾的样子?冷风抬眸望天,不愧是郡王妃的亲爹,行事总是与旁人相异,“这是打算迎接了小王爷翻墙进王府呢,还是打算把小王爷迎到别处去?” 秦总管假咳一声,满脸冷汗,仔细的看,还能发现他的手有些打颤,毕竟把一个分位等同镇南王的王爷,尤其这个小王爷还是镇南王的亲孙子,侯爷的亲外孙,怎么说,这小王爷也比镇南王厉害,他一介区区总管,竟然敢不许他进侯府,将来老了,说与孙子,曾孙子听,他们会不会觉得他是在吹牛啊? 秦总管上前一步道,“侯爷知道两位送小王爷的来意,只是侯爷说,他没那个能耐教好小王爷,让两位回去给郡王妃带个话儿,往后有好事记得想着侯爷。” 冷风和冷训两个默默的回头瞅着车驾一眼,里面传来咯咯的笑声,两人眼角轻抽,本是炙手可热的小王爷,竟然四处吃闭门羹,没道理啊,亲外祖父都不要他? 不过扪心自问,把小王爷送侯府来,也的确是为难定远侯了,虽说是外祖父,可外孙儿太小了,又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时时哄着,派人守着,还得警惕内院那些手段,要是小王爷有个什么闪失,那可不是小事啊! 车驾回行,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天边晚霞绚丽,倦鸟归巢。 御书房内,文远帝满脸怒意,把龙案拍的砰砰作响,“朕竟然排第三!在定远侯之后!” 徐公公忙劝道,“定远侯怎么能与皇上相比呢,那不是顺路么,整个京都,谁有皇上您那么宠着小王爷的?一会儿张统领就把小王爷接进宫了,皇上还是先用晚膳吧?” 想着一会儿就能见到小王爷了,文远帝的心情好了不少,食欲大开,徐公公忙吩咐人把晚膳送上来。 正吃的兴起呢,外面小公公火急火燎的奔进来,跪下就道,“皇上,小王爷不进宫了。” “为何?”徐公公忙问。 小公公瞄了文远帝一眼,忙道,“郡王爷的贴身暗卫说,郡王爷有吩咐,要是皇上派人去接小王爷,小王爷就不进宫,不接的话,就送进宫,然后张统领就接不到小王爷了……。” 徐公公哭笑不得,郡王爷这么说是成了心的气死皇上啊,人家不要上杆子送去,皇上要,他偏不给,得亏皇上晚膳用的差不多了,不然非得气的吃不下饭不可。 文远帝的怒气可想而知。手里的筷子直接就丢了,一脸阴霾,仿佛是闷热夏天乌云密布的天空,黑云翻滚。狂风呼啸,像是顷刻间就能倾盆而至。 偏还不能下旨把某郡王喊去,打一顿骂一顿,人家的儿子,人家爱送给谁养送给谁养,就算你是皇上,你也管不到他头上来。 再说临墨轩,叶归越正给知晚夹鱼,专挑鱼肚子上没有刺的挑给知晚,妖魅的凤眸里满是笑意。知晚瞧了便道,“相公,皇上为什么那些喜欢尘儿?” “可能是挑拨我们父子吧。” “……皇上真的好雅兴。” “等为夫建功立业封王后,我看他怎么让尘儿压我一头,除非他把皇位传给尘儿!” “……我觉得尘儿这样就行了。当皇帝多没意思,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稍有天灾人祸,就要向老天爷认错,还不能专宠,要是当个暴君。还得遗臭万年……。” 郑妈妈就在屋子里伺候着,诧异的望着知晚,还有人不希望自己儿子当皇帝的,只是事到如今,镇南王府不出位帝王,只怕会有灭门之祸。皇上可以容忍镇南王府,可是新帝呢,一旦登基,迟早会拿镇南王府开刀,一来立威。二来收回兵权,只是到那时候,京都只怕是腥风血雨。 不过仔细想想,郡王妃的话也有道理,王位堪比镇南王,皇上都不敢轻易动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确实不用当什么皇帝吃苦受累。 叶归越瞅着知晚,她明知道尘儿是帝王命,不是想不做便不做的,父王不允许皇位落到太后一党手中,就听知晚道,“要做只能做第一明君,亲贤臣,远小人,明擦秋毫,知人善任,四海升平,万朝臣服!名流千古!” 知晚一想到唐太宗,就想尘儿能如唐太宗那样,成为千古一帝,想想就心潮澎湃,双眼精光闪闪。 叶归越一眨不眨的望着知晚,见她那因为兴奋而面带烟霞,有些错不开眼,一张诱人的樱桃小嘴张合间,芬芳吐露,“我要给尘儿挣座金山,给他培育二十四功臣!” 知晚说着,扭头望着叶归越,“你觉得怎么样?” “……想法不错,金山为夫相信,你能挣,至于二十四功臣?” “……等银钱挣够了,我们再开个书院,请当世大儒去教他们,择其贤良者重用,成为尘儿将来的左膀右臂。” 知晚说的津津有味,说着就到了盛世王朝,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即便是穷人也能身穿绫罗,头簪玉饰,穷人的孩子也能读书识字。 叶归越听着,觉得知晚有些异想天开了,不过他没有打断她,甚至觉得她说的就好像她曾经经历过一样,不假思索,脱漏而出。 “粮食产量太低了,饿死无数,要是有杂交水稻就好了,产量是现在的数倍,还有马铃薯……。” 知晚呢喃着,她只会医术,杂交水稻只知道点原理,天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为了千古一帝的儿子,不会也得会啊,大不了往里面砸钱,请人实验,多失败些次数,总能成功的,就听郑妈妈问,“郡王妃口中的杂交水稻是什么,听着好像能让人吃饱饭?杂交奴婢倒也听说过,马和驴杂交,生的是骡子,稻子也可以杂交吗?” 郑妈妈进宫之前,也是农家女,下过田挨过饿的,要不是逼不得已走投无路,又怎么会进宫做了丫鬟,心底宽厚之人,总是念着百姓的疾苦,再加上听着新奇,就忍不住有此一问了。郑妈妈是叶归越的奶娘,又是皇上的人,对待她也恭敬,就是对待姚妈妈和茯苓她们也都客客气气的,没端着架子过,知晚也是打心眼里敬重她的,笑道,“动物能杂家,植物也行,我知道的就有不少,有一种水果叫苹果梨,是苹果和梨树木之间嫁接后产生的混合品种,等来年春天,叫擅于嫁接的花匠嫁接几棵,郑妈妈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郑妈妈连着点头,“要是真的有杂交水稻,能亩产加倍,到时候就有不少人免于挨饿了。” 叶归越则凝起双眸望着知晚,“这些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知晚努了努鼻子,“我要知道,不早告诉你了么,其实我也只知道个原理。做我是做不来的,不过天下能人异士多的是,总会有人把原理变成真实的。” 聊着天,吃着饭。很快的,钱嫂就抱着尘儿回来了,这小子睡的甜着呢,压根不知道自己被人拒之门外,被人抢着要的事,小孩子就是好啊,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心情好,给你吹个泡泡逗你一下。 不过京都之外,皆是笑谈。小王爷大名再一次响彻京都,于大街小巷来说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文武百官则在揣摩皇上的心思,不知道这奏折怎么写,由着皇上这样下去。朝纲岂不是要乱成一团了吗? 第二天上朝,奏折是空前的多,弹劾的无非是两件事,一是尘郡王被封尘王的事,二来便是定远侯府抗太后懿旨的事。 左相率先站出来,奏请皇上道,“皇上。臣等知晓您宠爱越郡王的小世子,破例封做一品郡王,这原就违背了皇上以往赏罚分明的做法,尘郡王没有建功立业,如何与镇南王平起平坐,更遑论率领文武百官治理朝政了。” 右相也站出来道。“皇上,您宠爱尘郡王,也封他做了郡王,已然足够了,再不行。多赏赐他些珍奇玩物,镇南王府两位王爷,一祖一孙,父亲却是郡王,这可是闻所未见之事,街头巷尾更有传闻,郡王爷妒忌自己的儿子,不想教养,先是送于无缘大师,后又送给定远侯,这等做法,实在非慈父所为,当予以重惩。” 卫国公站出来道,“臣有话说,皇上对尘王的宠溺已经超过了众位皇子,尚不满岁就已经位比镇南王,加上他又是无缘大师的徒儿,京都已经是议论纷纷了,流言蜚语,臣都羞于立耳,甚至有传言说尘王并非郡王爷郡王妃所出,实乃皇上的私生子,将来会被立为太子,还有说镇南王府给皇上下了迷魂药,皇上已经是镇南王府的傀儡了……。” 卫国公话还没说完,皇上砰的一拳砸在龙案上,更是把奏折直接扔地上,面色沉冷,尘儿是他的亲孙子,竟然被一群刁民传做私生子,能不龙颜大怒吗? 卫国公说着,跪下道,“皇上,还是尽早立太子,以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元大人,元皓之父,站起来道,“京都确实有不少流言蜚语,臣也听到了,但绝没有卫国公所说的那般离谱,皇上乃天子,喜欢个女子,大可以接进宫,何必弄什么私生子?何况,越郡王与皇上素来不对盘,把私生子送与他做儿子,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小世子得皇上喜欢,封做郡王亲王,又没有给予实权,就算给了,那么一个小娃娃,连话都不会说,如何运用?反倒是激励了越郡王,从此奋发图强,为我大越效力,皇上是用心良苦……。” 相王瞥了眼元大人,冷笑道,“激励,就算皇上有心激励,可越郡王又都做了些什么,不过是想把儿子四处送人罢了。” 元大人笑道,“这也是越郡王气魄所在,要是换做旁人,又有几个人能做到把亲王儿子送人的?再说了,尘王也为大越朝建了功劳。” 卫国公冷哼一声,“那个小娃娃,连话都不会说,如何为朝廷建立攻来,元大人倒是出个子丑寅卯出来。” 元大人刚正不阿的脸上带了丝笑意,“卫国公忘记了不成,皇上要把历州那一半给尘王做封地,郡王爷郡王妃要了忻州那荒芜之地,还许诺每年忻州的税收增加二十倍以上,大越士兵过冬的炭火尘王也包揽了,甚至诸位大臣过冬的炭火也都算在内,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诸位算算,贫瘠的忻州能供给这么多吗?” 糟乱议论纷纷的大殿瞬间寂静无声,忻州贫瘠,别说交税了,一旦有个天灾人祸,朝廷还得往忻州填窟窿,又怎么能供给那么多? 文远帝心情大好,元大人这么说,明显是计算过了,“元爱卿说来听听,忻州能否交得起这笔赋税和供给?” 元大人上前一步,镇重其事道,“臣昨夜和小儿一起算到半夜,忻州非但交得起,还绰绰有余!臣觉得忻州之外的煤矿,朝廷只要五成有些亏了,最少也要再加两成。” 元大人在户部任职,对银钱方面比一般人要精明的多,他说绰绰有余,绝对是绰绰有余,“朕听说京都的煤矿元皓也有份额,甚至能做主,这煤矿效果如何?” 元大人忙回道,“臣昨夜用了蜂窝煤,虽然比不上银霜炭,但也相差无几,而且耐烧,绝对比用柴火划算。” 与银霜炭相差无几,却比柴火划算,那是很好用吗?怎么之前就没人用呢? 徐公公听了便笑道,“皇上,内务府常说要节省开支,奴才瞧这蜂窝煤就不错,不如叫内务府进一批入宫,皇上亲自检验一番?” 文远帝大笑,“煤矿搁在那里几千几百年无人问津,一朝造福黎民,是大善之举,尘王为朝廷建此功勋,朕封他为王,诸位爱卿有意见?” 众位大臣低头不语,那小屁孩话都不会说,建的哪门子功勋,还不是他爹他娘厉害,说来也奇怪了,怎么功勋不在越郡王身上,却在小王爷身上呢? 莫非越郡王不要小王爷,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据说要忻州的是郡王妃,为何郡王妃会知道这么多呢,在逃婚之前,她不过是定远侯府一个小庶女罢了,想着,卫国公便望着定远侯,冷笑道,“侯爷知道煤矿对朝廷的重要,怎么不早告诉皇上?” 定远侯正在那里打盹呢,压根就没听到卫国公的话,卫国公脸色一沉,喝道,“定远侯!朝堂之上,岂容你酣睡?!” 盛阳侯推攘了定远侯一下,定远侯才回过神来,慵懒的看着卫国公,“不酣睡,听你数落我女婿孙儿,有种想揍你的冲动,还有煤矿的事别问我,本侯的女儿知道的比本侯多!” 盛阳侯笑道,“我倒是相信定远侯不知道,要真知道,为何不禀告皇上,这等功劳,就算不封王,至少也是国公了。” 文远帝也信他不知道,之前的精铁秘方,现在的煤矿,哪个与朝廷不是大功一件,虽然便宜的是自己的孙儿,可到底不是自己啊,不过一想到知晚几万两银子就把精铁秘方给卖了,文远帝心底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这定远侯到底会不会管教女儿啊,从来都只听说过败家子,还没见过这样的败家女呢! 不过一想到无缘大师对她的批语,一代帝母,贤良传世,旺夫旺子,大越朝有她可保百年太平,文远帝又越看定远侯越是顺眼,把女儿教的这么优秀,不容易啊! 至于其他大臣,则在心底默默的同情定远侯,女生外向啊,真是白疼了十几年,心里无父无夫,只有儿子啊! 女儿出嫁才三天,就帮着儿子夺得圣宠,却把生养她的父亲丢在一旁,不孝女啊,要是换做他们,不打断她的腿才怪呢。 不过定远侯却没这么想,尘儿能封王,那是因为有镇南王府护着的缘故,若是煤矿在他手上,他除了换回来个国公之位,能有什么,尘儿手里握的权利越大,将来夺得帝位的希望才越大,外孙儿是皇帝,女儿心里又向着他,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他要做的是把儿子们教好了,别给他败家才是首要之事。 没错,知晚心里向着他爹呢,昨儿知晚把股份给了一成给秦之章,定远侯送他出门的时候,知晚越想越觉得对不住他爹,好像那样做,有些不相信他爹似地,便又把随身佩带的荷包送给了定远侯。 (求支持*^__^*)RP 第一百五十九章 被贬 荷包里面装着的是煤矿的三成售卖权和永州一成的煤矿股份,原是给苏府准备的,送给定远侯,正好可以用来讨好老丈人。 永州一成的煤矿,远非京都一成可比的,昨儿夜里他去找了苏向行,把自己的大舅兄哄的高兴了,他也算是有脸去拜见苏家二老了,这份情意可比什么都重要。 朝堂之上依旧议论纷纷,不过话题已经从煤矿转移到定远侯府抗旨不遵上了,理由很充分,不管什么原因,太后始终是太后,抗旨不遵就是违逆太后的威仪,当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当然了,提出这事的是相王一党,太后的势力,不少大臣呲之以鼻,保持中立,没有参与说话,定远侯府抗旨的事,他们也都了解了一些,当时安公公就在场,是非过错,皇上心里还能没数,自相王和卫国公偷养私兵起,皇上就对他们起了戒心,明知道有过的情况下,还不明哲保身,傻啊! 定远侯也颇不高兴,怎么说定远侯府也是相王府的亲家,知姝肚子里的孩子没准儿就是相王府唯一的嫡孙了,还这般为难与侯府,定远侯的气性从来就不小,当即望着相王,“知姝嫁进相王府也有几日了,我侯府的女儿禀性纯良,岂容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既然知妩与四皇子的亲事波折不断,说明二人有缘无分,又何必强求,本侯乐意成全芸香郡主和四皇子,这门亲事作罢。” 定远侯说完,御史大人站出列道,“臣听闻当日荣华公主上门提前时,相王世子和越郡王都在场,是非曲直,还请二人作证方可明察,荣华公主若真的出尔反尔,有失公主威仪,定远侯府抗旨不遵,在情理之中。” 话题到这里就转移了,昨天越郡王就带着郡王妃回门了,按照之前说的不是今儿上早朝的吗,怎么又没来了? 越郡王上早朝,王爷说过,皇上也说过,皇上说的话,那就是圣旨啊,越郡王没了免死金牌,那依照大越律法,那是要打十大板子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群有仇有怨的大臣赶紧出列,文远帝和镇南王听得直蹙眉,越儿怎么没来上朝? 徐公公想起昨天叶归越的话,忙对文远帝道,“皇上,昨儿郡王爷进宫,不是告诉过皇上,往后一个月他都很忙,无瑕上朝。” 容大人也站出列道,“昨儿犬子与臣谈起,似是郡王爷要离京一段时间,训练三千府兵的事已经交托犬子,元皓三人。” 镇南王脸色微变,文远帝干脆直接就勃然大怒了,“让他办点事,不是推脱就是离京!” 皇上一怒,不是小事啊,一抬手,某二品郡王就被贬成了三品郡王。 京都城郊,一块偌大的训练场上,呼声嗬嗬,训练声振聋发聩。 队伍之前,叶归越还有楚沛、元皓、容景轩四人负手而立,除却叶归越一袭天蓝色锦袍之外,楚沛三人都一身将军铠甲,满头大汗。 元皓扯着一身精铁铠甲,有些憋屈道,“大热天的穿这样的铠甲训练,越兄,你确定不是要我们的命?” 冷风站在一旁,扭头瞅了元皓一眼,“不碍事,郡王妃特地让人准备了避暑汤药,待会儿三位将军还得亲自给这些府兵们做个示范。” 元皓三人面面相觑,这有什么好示范的? 等三人被带着走到训练场时,瞅着那些木头石柱做的训练台,元皓呲之以鼻,“不会就是让我们训练这个吧?这未免也太简单了吧?” 冷风同情的瞅了元皓一眼,待会儿就知道这简单的东西有多要命了。 三人雀跃欲试,要把铠甲脱下来,冷风在一旁阴风仄仄道,“就是要三位将军穿着铠甲训练。” 楚沛差点绝倒,指着不远处来回摇晃的沙包和细细的梅花桩,“精铁铠甲穿在身上差不多有一百斤重,一路训练到那里,已经是精疲力竭了,哪还躲得过沙包,就算躲过了,身子之重,如何过的了梅花桩?” 叶归越回头望着三人,两人俱是苦瓜色,今日是他们立威的时候,要是从那上面摔下来,脸面往哪里搁? 还是越兄好,威望震惊朝野,举国皆知,这些府兵看他的眼神就带着崇拜,连带他们都羡慕妒忌恨了,羡慕啊,妒忌啊! 不过今儿,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得立下君威。 待三人各就各位,冷训一敲锣鼓,三人就开始训练了,周围乌压压全是府兵,眸底晶亮一片,神色雀跃,对三人身上的精铁铠甲羡慕不已,铁甲卫的铠甲才是精铁制的,要是他们也能有一件,他日荣归故里,父母兄弟面子上也有光啊! 一路瞧着元皓三人过独木桥,爬天台,滚石板,过独木沙包,高低梅花桩……还有取弓箭射靶子,惊险万分,数次险些掉落,等到终点,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三人累的是气喘吁吁。 叶归越扭眉瞅着三人,“以后每天你们三人要带头训练,何时训练时间控制在半柱香之内,才算是个合格的将军!” 楚沛大喘气,听到半柱香,差点晕倒,这是要他老命呢,当即哇哇大叫,“站着说话不腰疼,越兄身为将军,给我们示范一下,也好叫我们心服口服。” 楚沛说完,元皓当即道,“对,让大将军给我们示范一下!” 叶归越嘴角一勾,把手里的红玉扇扔给了冷风,那边冷训把铠甲捧过来,叶归越换好铠甲,银光灿灿的铠甲穿在身上,那股子邪肆的纨绔之气一扫而空,眸底间有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百斤重的铠甲穿在身上,走起来,没有丝毫的沉重感,仿佛穿了锦袍一件,让楚沛大呼意外,拍着冷风的肩膀,“老实交待,你家郡王爷身上的铠甲是真的还是假的?” 冷风瞥了楚沛一眼,“郡王爷从小就穿惯了铠甲,自然觉得轻松。” 从小……穿惯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他从小穿惯了铠甲,有没有搞错,楚沛是无论如何都相信不了的,一个纨绔郡王,整日打架惹事,竟然会穿铠甲,还是穿惯的?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啊! 只见十数米外,独木桥之上,沙包轮换之间,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眨眼睛就越过了天台,站在天台之上,搭弓射箭,箭离弦后,当即把弓丢回原位,一跃而下…… 别说半柱香了,三分之一柱香都没有用到。 元皓和楚沛还有容景轩三人面面相觑,以往都以为郡王爷是仗势欺人,与他打架,大家都顾忌怕伤着他,不敢还手,当初相王世子不就是这样说的,没想到他们是真的无招架之力。 叶归越把头盔解下,直接丢给了冷训,站在前面道,“凡是在一炷香之内通过考验的,奖励精铁铠甲一套!” 三千府兵,人人都会有铠甲,但是分先后,只要能到大终点,接受考验,就可获得,率先获得之人,受到的奖励也不同。 训练场很大,这样的训练地有十个,三百人一组,依次陆续的接受考验。 场地很疯狂,谁都想要铠甲。 叶归越坐在那里呷着茶,身上的铠甲也解了下来,凡是通过一人,就会来禀告与他知晓。 两刻钟过后,一个小士兵奔上前道,“郡王爷,皇上下令把您贬低一级。” 元皓蹙眉,“郡王爷又没犯错,皇上怎么会贬斥他?” 小士兵忙回道,“好像是因为郡王爷今儿没有上朝的缘故。” 楚沛一脸黑线,皇上真的发飙了,憋屈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吐气扬眉了一回,不知道越兄怎么办,瞥头望去,就见叶归越端茶轻啜,神情淡淡,仿佛被贬的压根就不是他一般,这般超然洒脱的心态,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冷风站在叶归越身侧,心里琢磨着,爷要离京许久,皇上一天降一级,估计等爷回京,差不多降到县公。 再说知晚得到消息时,正给桓孜治病呢,这一回又抽出来小小半碗的淤血,对桓夫人小道,“桓大少爷脑中积攒的淤血散开的比我想象的要好,身体情况也不错,我再另外开两个药方帮他调理身子,不出三个月,就能完全康复了。” 桓夫人笑的眼中有泪,连连点头,拜谢知晚的救命之恩,知晚忙扶她起来。 桓娇因为去琉华公主府和霁宁郡主等人练舞,不在桓府,知晚与桓夫人年纪相差太大,聊不到一块儿去,小坐了一会儿,就出了桓府,桓夫人知道知晚心系两个孩子,也没有多留她。 上了马车,知晚就听闻了叶归越被贬的事,除了满脸黑线之外,就是哭笑不得。 更让知晚哭笑不得的还在后面呢,等她从桓府回镇南王府时,马车才到小门,就停了下来,外面是一片嘈杂的哄闹声。 知晚掀了车帘,冷石就扯着嘴角道,“郡王妃,王府门前挤满了前来给小王爷道贺的宾客,马车过不去了。” 知晚探出车身,站在车辕上瞅着,轻抬皓腕,揉着有些隐隐做疼的太阳穴,“这到底是送礼道贺,还是成了心的火上浇油啊?” 冷木忍不住接口道,“自然是瞧爷的笑话的,小世子步步高升,越过了郡王爷,郡王爷已经生气到要把小王爷送人了,今儿郡王爷又被贬了,这些人明着是道贺小王爷高升的,内里还不是道贺郡王爷被贬。” 知晚哪不知道呢,只是有些无力罢了,尘儿封做郡王时,压根就没几个人上门道贺,来的还都是另有图谋,封做亲王,弹劾不满的人一堆,怎么会有人道贺呢,唯独他被贬斥了,送礼的人就扎堆的来,“以后缺银子用了,就叫相公去惹皇上好了。” 冷木和冷石坐在马背上,有些凌乱了,本以为郡王爷被他们幸灾乐祸,郡王妃会生气呢,敢情最能气死人的是郡王妃呢。 大门被堵了,知晚只好从小门回了临墨轩,那些礼郑妈妈没收,直接让叶总管交给了王妃,王妃也不客气,反正是意外之财,不收白不收,临墨轩是王府的一部分,人情往来,临墨轩不会单独送一份,这东西临墨轩收了,往后还得王府还礼,郑妈妈明白,她也明白,所以也就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知晚也不爱应酬这些人,王妃一句小王爷小郡主睡着了,不许外人去打搅,就没人来临墨轩了。 坐在摇摇床旁边,知晚拿着美人扇,轻轻的扇着,不远处鸟兽铜炉里冒着丝丝的凉气,姚妈妈打开铜炉,取出里面冰着的燕窝粥,端给知晚道,“郡王妃累了半天了,吃完燕窝粥去去暑气。” 知晚正热着呢,端了碗就吃将起来,姚妈妈继续帮尘儿思儿扇风,转而对知晚道,“前儿回门,皇上特地下旨苏家大小姐扶做侯爷平妻,位同嫡妻,按理这几日就该把二夫人的骸骨接回秦家祖坟了,奴婢特地派人回侯府打听了一下,老太太执拗,执意不肯二夫人过门,姑娘看?” 知晚正吃着燕窝呢,那凉丝丝的滑腻感从喉咙直达心肺,正凉快着呢,听着姚妈妈一番话,那点凉快顿时被一股怒气所取代,又是赵氏,就因为她当年受了些屈辱,就不许她娘进门,如今皇上下了圣旨了,她竟然还不许,只怕是看见钱氏敢抗太后的懿旨不遵,她不甘落后呢! 茯苓在一旁忍不住嘀咕,老太太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呢,连皇上的圣旨都敢不从,二夫人哪里不好惹着她了,郡王妃真该给她一个教训,让她还敢不敢倚老卖老了,那可是郡王妃的亲娘,小王爷的亲外祖母! 姚妈妈望着知晚,她知道这事知晚出面最合适,免得侯爷难做人,知晚一时间也想不出好主意,毕竟那是她爹的亲娘。 外面,秋儿打了帘子进来,给知晚行礼后才道,“奴婢打听清楚了,老太太敢抗旨不遵,是二太太在背后怂恿的,说是姑娘手里有煤矿股份,没有孝敬老太太,而是给了大少爷,说您心里没老太太……。” 秋儿是听姚妈妈的吩咐回去打听这事的,正巧碰到秦之章,他为了苏向晚能进苏家,要不煤矿股份教出来,秋儿几时阻止了她,她虽然跟郡王妃不久,却对郡王妃的性子有三分了解,越是逼迫郡王妃,郡王妃越是不会妥协,股份是郡王妃给他的,那就不能轻易送人,凡事有郡王妃呢。 知晚听到秋儿的话,眸底闪过一抹赞赏,那股份到了赵氏手里,还不就是送给了二老爷二太太,敢算计威胁到她头上来,她也叫她尝尝什么叫自食恶果。 原本知晚对二房没什么恶意,二太太爱占小便宜,讨好赵氏,给钱氏找不痛快,她乐的瞧好戏,可是现在,知晚觉得不能姑息他们了。 知晚继续吃燕窝,秋儿退出去,到门口,险些与进来的夏儿撞上,见她火急火燎的,秋儿纳闷了,“怎么急成这样儿?” 夏儿打帘子进来,慌乱道,“是老夫人,老夫人派了华妈妈来临墨轩。” 知晚听得一鄂,自打那天叶归越说了那番话后,知晚就有些担心老夫人了,那直来直往的话,又是长辈,真架不住啊! 姚妈妈出去迎接华妈妈,将华妈妈迎进来,又叫茯苓倒茶,华妈妈冷着脸摆手道,“不必客气,奴婢只是奉老夫人的吩咐来催催郡王妃,老夫人的膝盖疼,还等着郡王妃的药膏呢,都过去三日了,怎么还不见送去,老夫人让奴婢来问问,什么时候能用上,给个准话儿,老夫人不喜欢不明不白的傻等着。” 真的不是一般的直白,知晚忙道,“傍晚差不多就制好了,等制好了一准第一时间给老夫人送去。” 华妈妈轻点了下头,“奴婢会如实转告老夫人的,噢,老夫人说了,她不喜欢那些弯弯饶,制好了便是制好了,没有便是没有,不必为了颜面让她老人家多吃些苦头。” 华妈妈说完,福身行了退礼,便转身走了,留下知晚坐在那里,背脊有些发凉。 她确实是为了颜面才推迟说傍晚才制好的,老夫人连这都知晓,是真的知道还是蒙的? 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不扛着也得扛着了。 知晚瞅了瞅时辰,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怎么不见叶归越回来,正要问呢,郑妈妈便进来道,“郡王爷,郡王爷今儿在军营用午饭,不回来了。” 独自用完午饭后,知晚就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外面太阳毒辣,晒的花卉都恹恹的,很容易灼伤皮肤。 溜达了会儿后,正打算小憩一会儿呢,丫鬟便进来禀告四太太来了。 知晚眉头一勾,有些疑惑,四太太怎么来临墨轩了,便去正屋见四太太。 去的时候,四太太正端着茶喝着,四房嫡女,叶冉衾也在,睁着一双弯弯水眸,惊叹道,“娘,临墨轩的茶味道好特别,清香四溢,有茉莉花的香味,还有百合的芬芳,这是怎么泡制的?” 春儿福身回道,“这是郡王妃特制的养生茶,盛夏正午饮用,有去乏防止中暑的功效,还能排除体内毒素,养颜美容呢。” 四太太听得眉头一挑,望着进门的知晚,笑道,“侄媳不愧有神医之名,一盏茶都有这么多的门道,我可得好好的品味品味了。” 知晚谦虚了两句,欠了欠身子便坐下了,问道,“这么热的天,四婶找我有什么事吗?” 四太太这才把茶盏搁下,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天气炎热,花园里的珍惜花卉死了不少,我和你另外两位婶子还有王妃说及时,想起之前郡王爷曾打劫了御花园给你送了不少珍奇花卉,我也知道你送去小院给小王爷和小郡主欣赏,如今小王爷和小郡王也回王府了,那些花什么时候搬回来,也省的四婶子张罗,到时候花园摆放不下,被人说浪费王府银钱。” 知晚没想到四太太来是为了花卉的事,这些天确实是热了点儿,临墨轩的花都没什么精神,她还真有些担忧小院的花熬不住呢。 不过那些花,她都是有大用处的,没想过送回王府来,“四婶子该怎么张罗还怎么张罗,不必把那些花卉放在心上,我没打算再搬回王府来。” 四太太有些咋舌,“没打算搬回来?你和郡王爷住在王府,小院一年能去几次,那些珍贵的花卉白白搁着,那得多浪费啊?” 知晚笑的一派自如,“四婶子放心,那些花卉我有大用处,特定请了人照看呢,怎么会白白搁着浪费呢?” 四太太脸色讪笑着,眸底有不虞之色,她就知道花卉不是那么好要的,都逼她来做这出头鸟,便笑道,“四婶儿就猜到你有大用,方才不过多问一句,也好回绝了王妃,倒是另外一件事,四婶儿要求你帮忙呢,太阳毒辣,那**送给四婶儿的美白香膏效果甚好,昨儿我出门,几位太太都找我要,这东西我可没多余的送,又不好回绝,这不只能求到你这儿来了……。” 叶冉衾坐在那里,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笑道,“娘,大嫂,这美白香膏效果那么好,那么多夫人大家闺秀喜欢,要是开间铺子卖,肯定能挣银子。” 知晚望着叶冉衾,眸底闪过一抹赞赏之色,脑袋瓜转的够灵活的啊,“这香膏我的确是打算卖钱的,只是铺子还在筹建当中,四婶儿要,我这儿还余下几盒,只是不知道大婶子她们会不会也要,我不好厚此薄彼,倒有些为难了。” 四太太笑道,“厚此薄彼算不上,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的,你要用来挣银子,哪能囫囵吞枣的送人啊,四婶子只要四盒就够了。” 知晚瞥头瞅了茯苓一眼,茯苓撅嘴,她有些不喜欢四太太,不乐意给她,可是不给又太小气了些,还是去拿了来。 四太太有心想入股,可是那日知晚就说过,那铺子尘儿思儿一人一半,不打算给别人分的,她张口也是自讨没趣,问了尘儿思儿两句,便带着叶冉衾走了。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丫鬟便进来道,“郡王妃,王妃有请。” 知晚望着天花板,今儿事真不是一般的多。RS 第一百六十章 羡慕 王妃相请,不管是芝麻还是绿豆大的事都得去,知晚洗了把脸,便带着茯苓,打了把伞去了紫珠院。 一路上,丫鬟婆子都瞅着知晚,对茯苓打着的伞都瞪圆了眼睛,没有下雨啊,郡王妃打什么雨伞? 不少丫鬟都抬头望天,甚至还有赶不及回去收拾晾晒的衣物的,生怕下一刻大雨倾盆,在她们认知里,伞是用来遮风挡雨的,怎么用来遮太阳啊?郡主和其他姑娘们都是用美人扇遮挡阳光的啊! 茯苓脖子昂的高高的,很麻溜的打着伞,郡王妃就是聪明,谁说雨伞就只能挡雨啊,照样挡太阳! 紫珠院,正值炎热时分,丫鬟婆子要么在树荫下清扫,要么在回廊上坐着,三五成群的端着茶果路过,有说有笑,气氛很暖和,没有人指责她们乱嚼舌根,要她们去干活。 还没进正屋,就听屋内传来一阵阵笑声。 知晚挑了下眉头,从容不迫的迈步进去,屋子里所有夫人都望过来,见过知晚的夫人没几个,都细细打量,夸赞道,“郡王爷眼光果然不错,郡王妃这姿容,活脱脱像极了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这位夫人话说完,那边就有夫人接口笑道,“钱夫人莫不是瞧过苏家大小姐苏向晚的画像吧?” “苏家大小姐,永州第一美女,我可没那荣幸见她的画像,不过听说郡王妃与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般说来,我也算是见过了吧?” 知晚眼睛不着痕迹的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屋子里有八九位夫人,听了钱夫人的话,眸底闪过一抹羡慕妒忌恨还带着一丝鄙夷之色,羡慕妒忌知晚娇美的容颜,尊荣霸气的夫婿,更有一双举世无双的儿女,亲王郡主,至于那丝鄙夷之色,便是由羡慕妒忌引出来的,七大世家再有钱,那也是区区商贾之家,如何比得上世家大族的教养,这是成心的鄙夷知晚了,故意遗忘知晚在定远侯府长大的事实。 知晚上前给王妃见礼,王妃笑着点点头,然后指了两位王妃与知晚认识,知晚福身行礼后,王妃才介绍其余人给知晚认识,这时候,就是那些夫人给知晚见礼了,知晚客套的回上半礼。 两位王妃,两位国公夫人,三位侯夫人,一位郡王妃,一位尚书夫人。 送礼也是将规矩的,不是谁送礼来,王妃都见的,有些叶总管收下了,记在账簿上也就是了,有些则是要领进府的。 也就是说,这些人王府不是轻易就能得罪的,夫家爵位让王妃放在了心上。 挨个的互相见礼后,知晚才一脸懵懂的看着王妃,“不知王妃找知晚来所为何事?” 王妃眉头微蹙,眸底有抹不喜之色,她是镇南王府的当家主母,喊她一个儿媳妇来还非得有事不可吗,当着一群夫人的面这么问,实在是不给她脸面。 赵妈妈见王妃蹙拢眉头,就知道王妃心里堆着火气,王爷让郡王妃三五日来给王妃请安,如今三日过去了,都不见郡王妃来,加上这些日子小王爷步步高升,二少爷又与王妃置了气,王妃心里正不高兴着呢,赵妈妈怕王妃见这么多人上门道喜,心里火气一时憋不住,说郡王妃不懂礼数,到时候惹的郡王爷和王爷不高兴,忙端了杯新茶上去。 王妃瞅着茶盏,又看了眼赵妈妈,这才平复下心中的怨气,她忍了十几年了,温婉了十几年,不能毁于一旦了,便笑道,“小王爷小郡主时常闹腾你吗,离开一会儿就赶不及回去了?” 知晚微微一愣,轻摇了摇头,王妃便指着其中一位夫人与知晚瞧,方才介绍过了,安澶侯夫人。 王妃笑道,“安澶侯夫人听说你医术超凡,不但治好了容大少爷的寒症,就连桓府大少爷的腿疾都能治,今儿特地带了小少爷来求医。” 安澶侯夫人年纪不大,保养的又好,瞧着不过三十岁的样子,事实上她已经是三岁孙儿的祖母了,听了王妃的,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出来,恳切的看着知晚道,“听说了郡王妃替人治病的规矩,非千金不医,乾儿是我心头宝,如今三岁了,人家孩子都会跑了,他都还不会走,还请郡王妃救救我孙儿。” 说着,就给知晚跪了下来,吓的知晚赶紧去扶她,虽然她是郡王妃,她是侯夫人,给她行礼也应当,只是跪礼太重了,加上又是长辈,知晚不是纯古代人,接受的了这样的大礼。 知晚扶着安澶侯夫人道,“夫人别急,等我瞧过了小少爷的病再说话也不迟。” 王妃也道,“安澶侯夫人且放心坐下,等郡王妃给小少爷瞧过病症了再说,她连桓大少爷的腿疾都能治,小少爷的应该不在话下。” 那边几位夫人也都出言宽慰安澶侯夫人,安澶侯夫人挤出一丝笑脸,安心的做到椅子上。 那边一位奶娘抱着一个孩子过来,小孩模样娇嫩,就跟那白面馒头一样,瞅一眼就想捏在这里,手里拿着玩具,一口一个祖母抱抱。 安澶侯夫人侧过脸,眼泪默默的滴落在地,用帕子轻拭,几位夫人眸底都流出同情之色,安澶侯世子与世子夫人情深意切,恩爱不已,可惜福薄,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却三岁了都还不会走路,倒是有两房妾室,可惜生的都是女儿。 奶娘抱着小少爷进来,赵妈妈便吩咐丫鬟端了把梨花木的椅子过来,奶娘把小少爷放到椅子上,小少爷很乖,一双眼珠咕噜噜的转着,很是灵活,知晚瞅着眉头微蹙,气色红润有光泽,不像是有隐疾的样子,怎么会走不了路呢,寻常孩子就算走路晚点,两岁也都会了,怎么他三岁了还不会? 知晚伸手要帮他把脉,小少爷忙往身后躲,吓的喊祖母救命,安澶侯夫人就心急了,过来安慰他道,“乾儿乖,郡王妃就是帮乾儿治病,等病治好了,乾儿就能走路了。” 乾儿就是不许,还哭起来,知晚望着他,唇瓣掀起一抹淡笑,“真不乖乖的把手伸出来?” “不要!乾儿要娘!乾儿要回家!” 又是一阵闹腾,安澶侯夫人都不忍心苛责一句,而是歉意的看着知晚,知晚轻耸肩膀,默默的从云袖里掏出一根纤长的银针,轻轻一弹,歉意的看着安澶侯夫人,“小少爷这样闹腾,我实在无法帮他把脉,只能把他扎晕了。” 话是对安澶侯夫人说的,知晚的眼睛却是望着乾儿,大有你敬酒不吃就只能吃罚酒的意味,乾儿瞅着那银针,当即就吓的不敢动了。 见他乖乖的,知晚这才笑道,“把脉不疼,被针扎下,会疼好几日呢,小少爷是愿意听话呢还是不愿意听话?” 乾儿挂着泪珠的眼睛望着安澶侯夫人,安澶侯夫人又哄了他几句,才把他那藕节粉嫩的胳膊伸出来给知晚把脉,知晚收了银针,坐到小绣墩上,细细的把脉,越把脉眉头越皱,安澶侯夫人的脸色都变青了,云袖下的手攒的紧紧的,生怕听到的是与太医们说的话一样。 知晚望了安澶侯夫人一眼,如实道,“小少爷身体很健康,并无异常。” 安澶侯夫人身子一颤,倒退一步,要不是丫鬟扶着,只怕要跌倒,安澶侯夫人一脸失望之色,乾儿见过多少太医,每个都这般说,有些会留下一副补身子的药,有些则直接叹息的说医术浅薄,让她另寻高明,郡王妃的医术连容大少爷的寒症,桓大少爷的腿疾都能治,为何独独的救不了乾儿呢?! 知晚越把越不对劲,这孩子挺正常的啊,又仔细的帮着检查双腿,乾儿有些闹腾,知晚也不说什么,默默的去掏云袖,他就乖了,只是嘴巴撅的高高的,巴巴的瞅着安澶侯夫人,活像被抛弃了似地。 知晚检查了半天,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扭头吩咐茯苓,“去拿个鸡毛掸子来。” 茯苓啊了一声,茫然的看着知晚,她看的太入神了,没听清楚,郡王妃说的是鸡毛掸子吗? 王妃也是一脸纳闷的望着知晚,“好好的拿鸡毛掸子做什么,小少爷的病能不能治?” 知晚没有说话,茯苓听话的把鸡毛掸子拿了来,知晚瞅着锦鸡的羽毛,摸在手上感觉很舒服,柄头是檀香木的,末尾是碧玉珠子,极尽奢侈啊,知晚看的有些无言,镇南王府到底富到什么境地,连鸡毛掸子都够寻常百姓一家五**十年了。 她知道这鸡毛掸子放在正屋,不是用来打扫的,而是展示给外人瞧的,茯苓不知道,瞅着是,就拿了过来,也没人说不可以。 知晚放在手里抚弄了两下,扭头瞅着安澶侯夫人,笑道,“还请夫人把耳朵捂上,眼睛闭着,我要给小少爷治病了。” 安澶侯夫人听了,脸上的失望之色一扫而空,欣喜道,“郡王妃真能救乾儿?” 听到这样的质疑声,知晚没什么感觉,茯苓就不高兴了,“安澶侯夫人不相信我们郡王妃的医术,还来求医做什么,我家郡王妃说能治,就一准能治,您安心坐着,闭上眼睛耳朵就成了。” 茯苓这么说,有些胆大了,可是安澶侯夫人却不生气,尤其是茯苓那句,我家郡王妃说能治,就一定能治,简直就是颗定心丸,赶紧回到椅子上坐下,生怕晚了一步贻误病情了似地。 其余几位夫人也怕耽误了事,都回椅子上坐下了,一眨不眨的盯着知晚,想看看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她是怎么治的,手上不拿银针,放在袖子里,偏拿着鸡毛掸子,莫不是想打小少爷吧? 几位夫人猜测着,实在想不到鸡毛掸子除了打扫灰尘和打人外还能做什么,瞥头望去,就见知晚把鸡毛掸子举高,啪的一下打了下去,直愣愣的打在乾儿的腿上。 随即哇的一声传来,那叫一个凄惨啊,几位夫人都心疼的脸都揪了起来,要过来拉住知晚了,你治病便治病,打人家小孩子做什么,那可是安澶侯府的宝贝啊,不比小王爷差。 茯苓也傻眼了,郡王妃这哪是治病啊,这不是欺负人家小少爷吗,那啪啪的响声,听着就觉得小腿疼了,想要去拉知晚的,可是瞅见别人过来,茯苓忙回过神来,郡王妃给人治病的办法原本就有些奇特,以前在赵家,还把人倒挂在树上,用柳氏去挠人家的脚底心呢。 忙阻止那些想过来拉住知晚的贵夫人们,“我家郡王妃正在给小少爷治病,你们安心坐着瞧着。” 知晚啪啪啪的打着,真是不留情,奶娘要过来抢知晚的鸡毛掸子,知晚狠狠的打了她手心一下,奶娘不敢再动了,知晚望着乾儿,手上的动作一下接一下的。 乾儿哇哇的哭着叫疼,叫的人心都揪了起来,可是知晚就是不为所动,啪啪啪的打着。 王妃坐在那里,听得直皱眉,眸底带着怒意,安澶侯夫人带孙儿来是治病的,可不是给她打的,人家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都舍不得呵斥一句,她下起手来倒是不心软,敢情不是打的小王爷,她不心疼呢! 王妃正要拍桌子上呢,手都要挨到桌子了,却见到让她目瞪口呆的一幕,乾儿从椅子下划下来,一路哭着跑着朝安澶侯夫人跑去,嘴里还叫着,“祖母,救我!” 一屋子夫人张口结舌,眼睛从椅子处一路瞄到安澶侯夫人,两米远,怎么摔也摔不到那么远的,他是……走过去的? 他不是三岁了还不会走路的吗? 那样子像是不会走路的吗? 根本不像! 乾儿的奶娘傻愣愣的站在椅子后面,活像见鬼了,以前一直不愿意走路,走不了路的小少爷,能直接从椅子上下来,去找夫人救命了? 奶娘回过神来,忙欣喜道,“夫人,小少爷会走路了!郡王妃是神医!” 安澶侯夫人一把搂着宝贝孙儿,欣喜的眼泪都出来了,抱着乾儿就不撒手,乾儿哭着说脚疼,安澶侯夫人又赶紧抱着他去看他的小腿,上面有好几条红印子,当时就心疼的眼眶红了。 安澶侯夫人哪里不知道知晚在打她的孙儿啊,她是抱着一丝期望,郡王妃替她孙儿治病,不论用什么办法,她都得听着,总不会把她孙儿给打死吧,就真的把心给硬了下来,她只是没想到知晚打了乾儿小腿几棍子,他就会走路了,当即抱着乾儿起身给知晚福身道谢。 知晚娇美的唇瓣一勾,走过去把银票拿起来,把鸡毛掸子递给安澶侯夫人,云淡风轻的伸手捏了捏乾儿的小脸蛋,笑道,“往后小少爷什么时候不会走路了,就用鸡毛掸子抽两下就行了。” 那边有夫人好奇的问,“这是为何?” 为何,其实这个原因知晚也为无语,“他不会走路是懒的,怕走路累。” 一屋子人先是一鄂,随即大笑出声,这得懒到什么境地,连路都不愿意走啊,难怪要用鸡毛掸子抽了。 安澶侯夫人一脸窘红,抱着乾儿的手就有些松,要不是乾儿死死的抓着,真的会掉下来,安澶侯夫人这会儿就一个感觉,怎么没有地洞啊,安澶侯府嫡长孙,出生三年不会走路,便访名医,都差不出原因,竟是因为小少爷懒惰,不愿意走路……传扬出去岂不是要笑掉人大牙? 安澶侯夫人一张脸火辣辣的疼着,心里是又高兴又气恼,恨不得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孙儿那粉嫩屁股上狠狠地抽两下,真是白让一家人替他担忧了许久! 见知晚微微一笑,留下鸡毛掸子,拿着万两银子莲步款款的走出去,那挺直清秀的背影落在众人的视线里,竟是那么的……叫人哭笑不得。 镇南王府的鸡毛掸子真贵。 众位夫人心照不宣的互望几眼,轻笑不语,实在不好意思恭喜安澶侯夫人,小少爷会走路了,转而恭喜王妃道,“郡王妃的医术果然了得,那么多御医都诊治不出来的病症,她手到擒来,若非是我亲眼所见,还真的难以置信。” 王妃温婉的容颜上也是无奈,轻摇头道,“非千金不医,这规矩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处事也有欠圆滑,只是他是小王爷的娘,又才进门,我不好说她,让各位夫人见笑了。” 那些夫人笑笑不语,镇南王妃的辛苦,京都谁人不知啊,纨绔郡王是原配所出,王爷宠的无法无天,她这个做继母的是想管管不到,现在又来了个郡王妃,有过之而无不及,皇上那般赏识她,儿子女儿都有封号在身,只怕她这个镇南王府内院掌舵人迟早要让位的,指不定已经让位了。 出了紫珠院,茯苓还有些晕乎乎的,瞅着手里的银票,左右翻看着,不敢置信的看着知晚,“郡王妃,这银票是真的吗?” 知晚好笑的瞥了她一眼,“是不是觉得来的太容易了?” 茯苓狠狠的点点头,打了人家宝贝孙儿不算,还拿人家的银票,人家还给郡王妃道谢陪笑脸,甚至连银针都没用上,半刻钟都没用到啊! 知晚抬眸望了眼蔚蓝的天空,偶尔有飞鸟跃过,她勾唇淡笑,外人瞧来不过是打了小少爷几鸡毛掸子,又有谁知道她在心底排除了多少病症,最终确定是懒惰? 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 大越朝第一村姑的医术本来就被人传的沸沸扬扬,多少人是望而止步,安澶侯府小少爷的病症被治好,震惊了太医院上下,尤其是那些数次去安澶侯府替小少爷把脉的太医,听到这消息时,无不震惊,他们都知道小少爷身体康泰,四肢健康,却没想过小少爷是懒的走路,懒得走路…… 这是得有多懒啊? 安澶侯府小少爷因此闻名京都,渐渐的传遍大越,十数年后,小少爷有了N个小外号,懒少爷,懒世子,懒侯…… 只是那时候,某小少爷已经勤快的,别说读书了,就是农家五谷,耕田做饭都会,可始终摆脱不了懒侯之名,没办法啊,这懒病可是皇上的亲娘诊出来的…… 夕阳低垂,晚霞横过山丘,倦鸟低飞,蝉鸣处处。 军营帐篷外,鱼肉飘香,帐篷里却是惨叫连连,那歇斯底里的吼叫声,惊起远处寄居在山林树屋里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逃命。 这惨叫声吓坏的可不止归鸟,还有正啃着肉骨头的府兵们,个个警惕的望着帐篷,脖子伸的老长,很想瞅瞅里面有什么东西,那么惊悚吓人,可是隔着厚重的帐篷,什么也看不清。 越是不知道,越是惨叫连连,他们的食欲就越差,一会儿就轮到他们了,不知道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蹲坐成一圈,累了一天了,饿的肚子空空,就算一会儿下地狱,也要做个饱死鬼,当即狼吞虎咽起来。 一部分是这么想的,有人却不是,瞅着手上的骨头,声音哽咽道,“我家中有五十岁老母,还有新娶的媳妇,小弟才十岁,我不能死!” 这话一出来,吃喝的气氛一下子就冲淡了许多,愁云惨淡,叹息声此起彼伏。 楚沛走过来,一扇子敲在府兵的脑门上,府兵们忙丢下手里的鱼肉起身行礼,“见过将军!” 楚沛瞅着他们一个凄哀的神情,翻着白眼道,“你们可知道有多少士兵羡慕你们?” 那些官兵面面相觑,瞅到地上的鱼肉,他们知道,这样的待遇,确实很高,要是别的士兵知道,肯定会羡慕妒忌的,忙问道,“属下有一事不明,我等原是相王召集回来训练的私兵,后被将军发现带去修建别院,别院建好,就把我们带进京,我们之前也训练过,与将军教我们的天差地别,还给我们奖励精铁做的铠甲,我们到底是什么?” 元皓走过来,正好听到官兵的话,当即大笑,“你们将是一支无敌的军队!”RS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房梁 所有的府兵都站了起来,望着元皓,等着他解释。 元皓也不卖关子,玉扇轻摇,笑道,“皇上给了将军半年时间,要他训练出一支无敌的军队,你们上午训练的走马桩是将军夫人设计,训练你们灵活度的,往后还会教你们轻功剑法……。” 随着元皓的解说,府兵的眼睛亮了起来,眸底是一片澎湃之色,无敌的军队,他们是无敌军队中的一员! “将军,那帐篷内到底是何物,为何会让人惨叫至厮?” “那是惨叫吗?那是幸福的叫声!” 楚沛勾唇邪魅的笑着,“里面是大越朝第一村姑神医特制的药浴,浸泡其中,可改善人的体质,缓解疲劳,夜里睡上一觉,明儿就生龙活虎了,多少人想要都没有,你们还避之唯恐不及。” 这回倒抽气声是不加遮掩了,药浴,这个词他们虽然不是很懂,可是药这个词他们清楚啊,尤其是缓解疲劳,夜里睡上一觉,明天就生龙活虎,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知道药珍贵,病了也吃不起,多少人就是因此断送了性命? 药在他们心里是神圣的,却是难以触及的,他们从没奢望自己累了破了几层皮,就有药抹。 忽然就觉得眼角有了湿润的感觉。 男儿流血不流泪,那泪珠,硬是被这些府兵给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容景轩也走了过来,见他们一个个神色有些激动,笑道,“先安心用饭吧,一会儿轮到你们,出来时,可就没吃的了,吃饱了,吃好了,训练优秀,将来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整个训练场都沉静在一片汹涌澎湃声中。 “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 某熟睡的郡王将军就是被这么给喊醒的,摇晃着脑袋,“什么时辰了?” “……爷,现在回王府,可能没晚饭吃了。” 冷风颤巍巍的回道。 叶归越猛然惊醒,从小榻上坐起来,望着冷风,“怎么睡的这么久?” 冷风从袖子里掏了粒香丸,递给叶归越看,“这是郡王妃特地配置了给府兵们用的,属下不知道效果,元大少爷就说点了试试,恰好爷您睡着,这不就……。” 这不就中招了么,整整三个时辰啊,他来来回回的走,还喊几声郡王爷,爷都睡着,郡王妃这香丸的效果也太强了些吧? 能让府兵们浑然忘我的睡三个时辰,养足精气神,明天以最好的状态接受训练,郡王妃为了训练这些府兵可是煞费了苦心啊! 叶归越狠狠的瞪了冷风一眼,二话不说就出了帐篷,冷风忙拿了他的白玉骨扇紧随其后。 元皓、楚沛还有容景轩三人正往回走,瞅到叶归越,笑道,“正打算喊你起来,一并回府呢。” “明日训练加倍!” 丢下这么一句,叶归越翻身上马,一扬马鞭,疾驰而去,留下元皓三人站在那里,默默的回头瞅着那训练项目,有种想辞官不做的冲动。 一路狂奔回府,才下马进府,叶总管便进来道,“郡王爷,王爷在书房,有事找您。” 叶归越蹙了下眉头,迈步朝外书房走去。 书房内,王爷正批阅奏折,听到暗卫禀告郡王爷来了,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未抬眸。 叶归越推门进去,径直走到书桌前,妖冶的凤眸扫了书桌上的奏折,眉头轻挑,“父王找我来是?” 王爷这才放在青玉狼嚎笔,把奏折合上,从书桌抽屉拿出一个小奏折给叶归越,“你过几日要离京?父王同意你出京,这件事帮父王办好。” 叶归越接过小奏折,打开看了两眼,眉头轻挑,“金丝楠木?” “没错,相王以帮太后过寿为由,大肆征收楠木,劳民伤财,这批楠木售卖的银钱,即刻运送到兴州一带。” 叶归越看了看奏折上的数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把奏折合上道,“三日后,离京。” 镇南王的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下,三日,这么急,“你打算把尘儿思儿都带出京,皇上不会准许的。” 叶归越脸色带着不愠之色,尘儿思儿是他儿子女儿,去哪儿做什么,有他决定就成了,皇上管哪门子事? 从外书房出来,叶归越便回了临墨轩,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郑妈妈瞧见他回来,笑道,“郡王爷总算是回来了,郡王妃还等着你用饭呢。” 叶归越的脸色一瞬间大好,昂首阔步的迈进门,走到珠帘处,就见到张开的窗户下,知晚正坐在小墩上,手里拿着美人扇,轻轻的扇着,嘴里还哼着小曲子。 不远处,鸟兽铜炉里熏香袅袅。 他的脚步忽然就轻缓了,生怕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正要伸手拨动珠帘,就听到某女开口了,是对着摇篮里两个孩子说的,还捏着他们的小鼻子,“以后你当了皇帝,一定改革知道吗?朝九晚五,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们那不着调的郡王爹还不知道在哪里,还不许我先吃,娘会不会被活活饿死啊?” 瞬时间,那点温馨感就烟消云散了,嘴角还猛的抽抽,他还纳闷呢,她今天竟然等他吃饭,猜测是不是有事求他,没想到竟然是姚妈妈不许她先吃。 听到脚步声,知晚回头瞅见叶归越进屋,脸色有些黑,不由得轻抚额头,她是够能毁气氛的,忙丢了尘儿思儿,起身给叶归越倒了杯茶,“相公这时辰才回来,训练府兵很辛苦?” 在知晚看来,有元皓和楚沛他们被奴役,他去露个脸,最高领导讲个话,鼓舞一下士气,给他们画几个封侯拜相的大饼就差不多了,会早早的回来,结果偏事与愿违。 “你饿了?” “……嗯。” “为什么不先吃?” “……姚妈妈不许。” “……。” 某郡王差点喷血,这女人要不要这么实诚,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他吗? 知晚翻着白眼望着他,“都听到我抱怨了,还故意诱惑我撒谎,我是实诚人!” 外面,姚妈妈领着茯苓几个端饭菜进来,听到知晚那句实诚人,嘴角猛然一抽,脑子里不期然的想起在大街上,浓妆艳抹,粗俗鄙陋的定远侯府四姑娘一口一个夫君,硬生生的把一个横遍京都的纨绔郡王给吓跑了,还有郡王妃骗人的时候,茯苓想,郡王妃要是实诚人的话,实诚这个词是不是就变坏了? 叶归越也被知晚给打败了,伸手捏着知晚的脸皮,“又变厚实了不少。” 知晚满脸通红,一把拍掉他的手,转身去净手,然后上桌吃饭。 要不是姚妈妈在一旁咳嗽,知晚才不会给他夹菜,姚妈妈真的想拿木棍瞧她的脑袋了,明知道这几日郡王爷心情不舒坦,郡王妃非但不上道,还火上浇油,这不是让郡王爷更加的讨厌小王爷吗,虽然有了一双儿女傍身,不担心郡王妃的位子被人给抢了,可郡王爷始终是夫婿啊,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不好吗? 姚妈妈就是想让知晚借着吃饭的时候殷勤一些,让叶归越高兴了,连带看尘儿也顺眼些,哪知道知晚就跟榆木疙瘩似地,怎么教都不会,还比不上茯苓,姚妈妈叹息一声,转身走了,还吩咐茯苓和白芍,把小摇篮抬出来。 知晚哪里不知道姚妈妈的心思啊,只是她做不来,相敬如宾,敬着敬着就相敬如冰了,再说了,她和叶归越两个,能跟寻常夫妻一样么,寻常夫妻成亲五天,就有了这么大一双儿女么? 等屋子里只剩下两人时,知晚就松了一口气,叶归越好笑的看着她,“你怕姚妈妈吗?” 知晚翻了个白眼,“不是怕,是尊敬好不好,她照顾了我十几年,待我如亲女儿,她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话,我就算不听,也要做做面子吧,倒是你,昨天进宫一趟,尘儿就封了亲王,你今儿又降了一级,你惹皇上了?” 叶归越吃着菜,神情不变,“不要打为夫的主意。” “……我能打你什么主意啊?” 知晚神情飘忽,伸手夹菜,眼角却是瞄着叶归越,“皇上要你上朝,那我们离京去永州的事怎么办?” 叶归越给知晚夹菜,“为夫答应你的事会说到做到,三日后,我们便出发去永州。” 叶归越说完,姚妈妈就打了帘子进来,嗔了知晚一眼,才对叶归越道,“郡王妃离京一年,性子玩野了,郡王爷别与她一般见识,小王爷小郡王年纪太小,舟车劳顿,吃不得累,要去永州见老太爷老太太也不急于这一两年,等小少爷长大些再去也不迟。” 叶归越望着姚妈妈一眼道,“我没打算带尘儿思儿去。” 姚妈妈嘴巴微张,都险些合不上了,脸颊通红,二话不说,默默的转了身。 知晚不乐意了,“为什么不带尘儿思儿去?” “蜜月旅行,谁成亲一个月就有了孩子?” 叶归越问的倘然,因为这样的事他虽然做了,但是他从没想过,他理所应当的认为蜜月旅行是不带孩子的。 知晚却是想说不敢说,你要知道后世,多少人是奉子成婚的,蜜月带着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还不得追问她啊,“反正不论怎么说,我要带尘儿思儿一起出府,我不能留下他们在王府里,那样我玩都玩不高兴。” “之前尘儿思儿住在小院,你不也没事?在王府里,有父王和皇上看着,能有什么危险?” 知晚再次被问的噎住,是啊,在小院都住了那么久,安然无恙,在王府里,有王爷看着,她凭什么不同意,王爷那么看中尘儿思儿,不会同意她带出去的,只怕会连着她都去不了,别人都没蜜月旅行,她怎么就特立独行? 可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反过来依然说的通啊! 知晚咬着筷子,切切的望着叶归越,“坐马车是颠簸了些,我们可以坐船去永州啊,一路欣赏湖光山色,多有趣啊,还不用颠簸,把尘儿思儿带上吧?” 叶归越嘴角弧起,眸底闪过一丝笑意,“你不知道九山湖有水匪吗?” “……有吗?” “盘踞在那里三年了,朝廷都没人赶去围剿,为夫可不擅凫水,万一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救你!” “……万一出什么事,就全仰仗娘子了。” “……别啊,还是我教你凫水吧,不难学,一天就够用了。” “吃完就学。” 要不要这么急啊? 吃饱喝足之后,知晚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叶归越就要学凫水了,知晚以为是要在王府的湖里学,这里可没什么游泳池,谁想到叶归越拉着她就进了屋子。 没错,她被带到了一个大浴桶里,足能容纳下两个人的大浴桶。 知晚满脸黑线的回头,要数落他拿她开刷,可是才转身,就被抱着了,唇瓣传来湿润触感。 学凫水,最后成了鸳鸯浴。 某男是吃饱了喝足了,精神奕奕,某自告奋勇的教练却差点淹死在浴桶里,趴在那里,用一种恨恨的目光望着叶归越,“真遇上水匪,谁救你,我砸谁!” 叶归越扭头瞥了知晚一眼,“为夫刚刚已经学会了凫水。” 知晚牙齿磨的咯吱响,撇过头去,重重的哼了一声。 叶归越漂亮的凤眸含带笑意,脚底轻动,随即转身出门。 还没出门呢,身后就传来一阵叫唤声,“这什么怪浴桶,水怎么自己少了?” 知晚趴在浴桶里,以为浴桶漏水了,谁想没有,纳闷了好一会儿,等水少了之后,才发现,浴桶底部有个洞,知晚当时就瞪圆了眼睛,迫不及待的穿好衣服出来,追到卧房。 内屋,熏香袅袅,纱帐轻动,俊美无铸的美男闭眼休憩,怎么看怎么养眼,可是知晚顾不得欣赏,直接过去要把叶归越拖起来。 可是拖了两下,没拖动后,反被拽到他的怀里了,叶归越一个翻身就把知晚压在了身上,知晚憋着嘴,欲哭无泪,她没有反抗之力,不由得瞪圆了一双杏眼。 幸好,某男早前就吃饱了,没有把她怎么样,只是亲了亲她。 知晚把他推过去,坐直了,拿抱枕去砸他,嗔怪道,“你老实交代,临墨轩是不是有密道?” 叶归越挑了下眉头,“密道?娘子何以认为王府有密道?” 知晚呲牙,“没密道才怪呢,偌大个王府,最不缺的就是丫鬟婆子了,浴桶虽大,丫鬟多跑几趟就是了,你的浴桶却设计的别具一格,我想王府还不至于奢侈到建空一层给你装洗澡水吧?” 这一刻,叶归越不得不佩服知晚的聪慧了,就从一个浴桶就能推测出来这么多,望着知晚那双清澈凌真的双眸,带着探究之色,叶归越知道她对密道感兴趣,也就不瞒着她了,“王府的确有密道,除了父王铁叔外,就只有我知晓,浴室就是密道的一个入口,能不能进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知晚差点气抽过去,眸底带着极大的鄙夷,“不就是一个密道,我又不是没见过,至于这样藏着掖着,还要我自己找吗?” 叶归越眉头一挑,“定远侯府也有密道?” 知晚嘴角一颤,撇过脸去,定远侯府有没有密道她怎么知道,她说的密道是古装剧里,各种各样的密道,她见过不知道多少呢,“你忘记莲花台了,那就是机关术,同样适用密道的,什么密道能瞒的过本郡王妃?” “这么有信心能开启浴室的密道?” “当然!天底下就没有我不会的!” “为夫看天底下最会吹牛皮的是娘子你吧?” “……你少瞧不起人,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破了密道!” 说完,知晚就下了床,穿了鞋子便出了门,那样子,大有不破了密道入口不罢休的架势。 叶归越望了眼房门,摇头轻笑,拿起书本继续瞧着,他相信知晚的本事,可是她太小瞧镇南王府了。 知晚在浴室翻箱倒柜,只要是个花瓶,她就摇摇晃晃转转的,动静还闹的很大,惹的茯苓和白芍都去看着她,不知道她做什么,你说要是清扫屋子吧,你好歹手里拿个抹布吧,要说不是,偏什么地儿都摸到了。 知晚对找到密道是信心十足,怕密道的事人尽皆知,把白芍和茯苓都喊了出去,继续找。 很快。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知晚那十足的信心就这样被磨灭了,牙齿咯吱咯吱的响,气呼呼的回了卧室。 叶归越翻着兵书,瞥了知晚一眼,“找到密室入口了?” 知晚的气焰顿时灭了一半,她敢肯定,浴室的拐落,只要手能碰到的地方,她都摸过检查过,无一遗漏! 知晚服软了,她太小瞧了古人的智慧,“密室入口在哪儿?” “房梁上。” “……。” “为什么?为什么在房梁上?”知晚暴走了。 “……放在下面会被丫鬟发现。” “……。” (以下重复一千字,明天替换上,见谅,今天写了一万,差点吐血。) **** 很快。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知晚那十足的信心就这样被磨灭了,牙齿咯吱咯吱的响,气呼呼的回了卧室。 叶归越翻着兵书,瞥了知晚一眼,“找到密室入口了?” 知晚的气焰顿时灭了一半,她敢肯定,浴室的拐落,只要手能碰到的地方,她都摸过检查过,无一遗漏! 知晚服软了,她太小瞧了古人的智慧,“密室入口在哪儿?” “房梁上。” “……。” “为什么?为什么在房梁上?”知晚暴走了。 “……放在下面会被丫鬟发现。” “……。” 很快。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知晚那十足的信心就这样被磨灭了,牙齿咯吱咯吱的响,气呼呼的回了卧室。 叶归越翻着兵书,瞥了知晚一眼,“找到密室入口了?” 知晚的气焰顿时灭了一半,她敢肯定,浴室的拐落,只要手能碰到的地方,她都摸过检查过,无一遗漏! 知晚服软了,她太小瞧了古人的智慧,“密室入口在哪儿?” “房梁上。” “……。” “为什么?为什么在房梁上?”知晚暴走了。 “……放在下面会被丫鬟发现。” “……。” 很快。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知晚那十足的信心就这样被磨灭了,牙齿咯吱咯吱的响,气呼呼的回了卧室。 叶归越翻着兵书,瞥了知晚一眼,“找到密室入口了?” 知晚的气焰顿时灭了一半,她敢肯定,浴室的拐落,只要手能碰到的地方,她都摸过检查过,无一遗漏! 知晚服软了,她太小瞧了古人的智慧,“密室入口在哪儿?” “房梁上。” “……。” “为什么?为什么在房梁上?”知晚暴走了。 “……放在下面会被丫鬟发现。” “……。” 很快。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知晚那十足的信心就这样被磨灭了,牙齿咯吱咯吱的响,气呼呼的回了卧室。 叶归越翻着兵书,瞥了知晚一眼,“找到密室入口了?” 知晚的气焰顿时灭了一半,她敢肯定,浴室的拐落,只要手能碰到的地方,她都摸过检查过,无一遗漏! 知晚服软了,她太小瞧了古人的智慧,“密室入口在哪儿?” “房梁上。” “……。” “为什么?为什么在房梁上?”知晚暴走了。 “……放在下面会被丫鬟发现。” “……。” 很快。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知晚那十足的信心就这样被磨灭了,牙齿咯吱咯吱的响,气呼呼的回了卧室。 叶归越翻着兵书,瞥了知晚一眼,“找到密室入口了?” 知晚的气焰顿时灭了一半,她敢肯定,浴室的拐落,只要手能碰到的地方,她都摸过检查过,无一遗漏!RS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密道 老祖宗想了想,觉得不错,万一大祸临头,还可以进密道躲躲,便听了道士的话,那道士也非常人,精通机关算术,王府密道在那是便初成,只是后来几代家主,都觉得有密道是件好事,又几次扩张,到镇南王这一代,密道已经囊括大半个王府了,即便是东苑南苑北苑都有密道,只可惜,密道入口秘诀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镇南王妃都不知道,何况是三苑主子了。 密道的钥匙是诗句,所有的诗句都是可以活动的,要是摁错了,下场肯定很凄惨,叶归越怕知晚莽撞好奇,到时候照成不可挽回的遗憾,把所有密道的口诀都告诉知晚,知晚听得头大了,连连说不用,没事她下密道干嘛呢,就算泡温泉,也只在临墨轩底下就行了,不必去别处,她可不想把密道口一打开,瞅到的是几位太太,那时候面面相觑怎么办? 再者说了,她不信以镇南王府如今的权势地位,需要躲到密道里来,这地方用来放金银珠宝正合适,她现在有了新的目标了,在尘儿思儿长大之前,用银子把这密道填满了,省的将来他的小库房缺银子,建个宫殿什么的,还得被一群大臣跪下死谏,弄不好还有迂腐的大臣直接撞死,那就有损尘儿一世英名了。 知晚是这般想的,不过还是觉得那些大臣不错,少建一座宫殿没什么,又不是少了皇上住的地方,却能把银子省下来救活多少穷苦百姓,这才是明君所为啊! 明知道儿子将来会做皇帝,当娘的又心底良善,百姓们注定多福啊! 在密室里溜达了一会儿,知晚就回卧室带着了,两人躺在床上闲聊着,夜渐渐黑沉,两人相拥而眠。 定下了离京去永州的日子,接下来三天就格外的忙碌了,知晚要忙着过问煤矿的事,还有春风楼,之前打算开张的日子可能要改了,离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总不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的开门营业了吧? 虽然永州离京的路程不是很远,可是古代的交通工具就那样,不远也得费不少时间,与其到时候麻烦暗卫来回奔波,不如早早的做好筹划,免得乱了手脚。 果如王爷预料的那样,皇上不同意尘儿离京,把叶归越召进宫说话,叶归越说没时间,文远帝气了半天,还是徐公公想了个辄给文远帝送了台阶去,这个台阶顾全了文远帝的里子面子。 据说三千府兵的训练方法别具一格,怎么个独特法,传的神乎其神的,正巧着皇上数日不曾出宫了,去瞅瞅吧? 说的是视察,其实大臣们都心知肚明啊,瞅府兵是假,见越郡王是真啊! 在文武大臣心里,越郡王的位置又有了些许变化,能让皇上纡尊降贵去屈从的人,整个大越朝,估计就这一个了,皇上明着贬斥他,骂他,罚他,可是最放不下的还是他,以前看不清拎不清,这回算是瞧明白了,往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越郡王,哪怕是苛责之言,都不能有。 文远帝是轻车简从的去了训练场,可惜扑了个空,元皓和楚沛还有容景轩三人招呼文远帝,这里瞅瞅那里看看,炎炎烈日下,三千府兵累的是汗流浃背,几近虚脱。 陪行的就有将军,见训练场这样训练府兵,当即就皱紧了眉头,怒道,“到底是初出茅庐的小儿,这般天热,站着尚且承受不起,还这么辛苦奔跑,只怕没等他们训练有成,就先葬送了小命!” 文远帝也是带过兵上过战场的,见了也蹙紧了眉头,他是要一支厉害的军队,可不是要他们把人往死路上折腾,就要找这里的最高负责人叶归越训话了。 元皓三人忙解释道,“虽然天气炎热,可是却不用担心这些府兵会累坏了身子中暑,每日会有避暑汤药,晚上还有药浴,一日训练最少也能抵得上寻常人十天。” 将军有些错愕,望着文远帝,“皇上,郡王爷这三千府兵的训练开支是不是太大了?” 左相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在烈日下暴晒,有些身子不稳,但还是劝文远帝进帐篷歇息,容景轩忙请他们进大帐,里面凉气袭人。 水果,熏香,冰块,凉茶……都不缺少。 文远帝是突然视察,没人敢事先通知,大帐又是叶归越专用的,这待遇,让将军羡慕妒忌恨啊,同样是将军,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日子过的这么悠闲,还擅离职守,真该拖出去打百八十大板的。 凉茶送上,还有避暑的汤药,歇了一会儿,文远帝就听到外面一阵轰响声,将军便问出什么事了,得知是开始体能训练了,文远帝便搁下茶盏,出去一看究竟。 看到通过体能训练的奖赏是精铁铠甲,几位将军妒忌的要发狂了,他们都没有精铁铠甲! 他们有品有阶,竟然比不上越郡王三千府兵的待遇,越看心里越是堵的慌,不是滋味儿,实在忍不住了,陈将军道,“皇上,臣也想过一遍训练,得一套精铁铠甲!” 陈将军说的委婉,其实是在抱怨,堂堂将军要铠甲还得去与越郡王的府兵争抢,说出去丢人啊! 可是文远帝却越看眼神越亮,连连点头,若是这样训练,半年时间抵得上别人三年,何愁将来不能完成他的夙愿? 徐公公见文远帝怒气消去,又递台阶了,这台阶不一递到底,回去皇上心里还是会憋着气的,这不,台阶送的好,把文远帝从训练场直接送到镇南王府来了。 大热天的接驾,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王妃是忙里忙外的一通吩咐,上到茶水,下到皇上的座椅,结果文远帝没去正院,直接就到了临墨轩。 人家皇上进来不是找大王爷商议国事的,是来瞅瞅小王爷成长状况的。 临墨轩正热闹着呢,知晚在树荫底下逗着尘儿思儿,用毛茸茸的毛球去挠他的脖子,文武大臣都侧过脸,老脸通红,原因无他,非礼勿视啊,堂堂郡王妃怎么是光着脚的! 女儿家的脚是随便给人看的吗,那是只能给夫君看的,没想到郡王妃就这样光着脚,也太随意了些吧,不知道郡王爷知道了,会不会挖他们双眼? 知晚是背对着院门的,平时院子里就不少丫鬟走动,所以也没在意,还是钱嫂哆嗦着喊皇上,知晚才回的头,忙从小榻里起来,穿着特制的凉拖鞋,福身请安。 文远帝对知晚的不修边幅有些蹙眉,堂堂郡王妃怎么能这么不懂礼仪规矩,定远侯都不教她的吗? 徐公公却是瞅着尘儿思儿的衣服,惊喜的指给文远帝看,“皇上,奴才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衣服呢。” 尘儿身上穿的是小体恤,上面有绣的小熊,还有字,只是那字瞅的文武大臣和文远帝嘴角猛抽。 熊孩子。 这是亲娘吗?有亲娘这样说自己儿子的吗? 乖女儿。 女儿绝对是亲生的,儿子是不是捡来的啊,想起取名,儿子也是顺带的,文武大臣瞅尘儿的眼神都带了一丝同情。 知晚不知道一件体恤在他们眼里也有这么多看头,郑妈妈请文远帝进屋,文远帝就在一旁的摇椅上躺下了,摇了两下,叹道,“越儿的日子过的比朕还惬意!” 文武大臣在一旁,轻轻的点头,可不是比皇上还惬意么,皇上想找他,还得纡尊降贵,儿女双全,娇妻多姿,还不用为国事操劳,这日子,难怪他不在乎皇上天天降他爵位了,算算日子,今儿越郡王已经是五品郡王了? 皇上没发话,郑妈妈也就不让丫鬟去端了椅子来给众位大臣坐,这是规矩,不管皇上在哪里,赐坐是皇上的特权,可惜,显然,某女没这个觉悟啊,见七八位大臣傻站着,她都不好意思坐,便吩咐丫鬟端凳子出来,左相右相是心里感动啊,还是郡王妃会体谅人。 非但有了凳子坐,还有冰着的瓜果,这些都不奇特,奇特的是四个丫鬟端了托盘近前,里面搁着的是他们从没有吃过的东西。 冰冰凉凉的,模样瞧着就格外的诱人。 徐公公瞅了眼知晚,有些为难,知晚也清楚他为难什么,他是皇上的贴身公公,负责皇上的衣食住行,这吃进嘴的东西尤为重要,要验毒啊,可是皇上上门,郡王妃没道理害皇上啊,用银针试毒是对郡王妃的不敬重,以前在临墨轩,皇上也喝过茶,他用银针试探,镇南王冷着脸道,“臣还不会傻到在自己府里对皇上下手,皇上不信臣,往后来镇南王府,自己带御厨。” 知晚笑着请徐公公验毒,徐公公脸上带笑,探过银针后,把青花瓷碗递给文远帝,文远帝吃了一口,眼睛一亮,又尝了一口,夸赞道,“不错!你们也都尝尝。” 皇上发话了,几位大臣也就放开了,端起来吃着,大热天的,暑气正浓,一口冰淇淋,那感觉,如坠落云涧,享受清凉溪水的浸泡,舒服的人想哼哼,没错,郡王爷的日子果然比皇上惬意! 徐公公见皇上喜欢,就问知晚讨要秘方,知晚有些为难,想着与徐公公也是熟人,就不遮掩了,徐公公听知晚要用来挣钱的,当即保证道,“老奴用项上人头与郡王妃担保,这秘方要是泄露一个字,老奴这颗脑袋就不要了。” 知晚讪笑道,“徐公公误会了,知晚不是这个意思,冰淇淋是用来做生意的,要的就是名声在外,皇上爱吃是好事啊,要是哪日皇上宴请群臣,倒是帮冰淇淋扬名了。” 徐公公满脸黑线,敢情郡王妃是不仅要皇上喜欢,是要文武大臣所有人都喜欢呢,要吊着所有人的胃口,又不能泄露了秘方,徐公公有些颤抖胳膊抚额了,是他张的口,这忙不帮也得帮了。 一碗冰淇淋下肚,暑气就消了差不多了,只是有些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一碗,郑妈妈便劝道,“皇上,郡王妃说过这东西凉性太大,一次不可多吃,免得伤了脾胃。” 一次不可多吃,但是可以多吃几回,时间最好隔的稍稍久一点儿。 褪了暑热,文远帝就抱着尘儿玩了,问起知晚离京的事,得知知晚是坐船去永州,眉头挑了下,“九山湖水匪横行,越儿也答应你带着尘儿思儿去?” 知晚轻点了下头,徐公公站在一旁瞅着文远帝,文远帝眸底闪过一丝笑意,“既然是走水路,那朕就放心多了。” 知晚一头雾水,不是说九山湖有水匪吗,怎么还放心啊? 几位大臣也都不解,皇上对小王爷宠溺有加,明知道九山湖危险,不派兵保护他,还说放心,不对劲啊! 唯有徐公公了然于胸,前儿就听张统领说郡王爷在调兵遣将,皇上一直纳闷他在做什么,原来是为了永州之行开路呢,皇上几次要他去剿匪,他都推脱,郡王妃要去,他就怕危险了,郡王爷真是……以后要打南舜北齐,是不是还得南舜北齐把郡王妃掳走啊? 文远帝心情大好,也就不等叶归越了,带着文武大臣又回宫去了,结果他们前脚走,后脚叶归越就回来了。 这巧合的让知晚不得不怀疑叶归越在躲着皇上。 三日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姚妈妈知道知晚是打定主意离京去永州,可是还是放心不下两个孩子,一天总要劝个三五回,可是知晚就是不为所动。 这一天,知晚起床舆洗了一番,用过早餐后,带着茯苓去给王妃请安,王妃才刚刚用完早饭,端着茶水漱口,见知晚来请安,倒是有些诧异了,“怎么今儿想起来给我请安来了?” 知晚盈盈福身行了一礼,方才回道,“一会儿我就和郡王爷离京了,离京前特地跟王妃告辞的。” 王妃知道她要离京的事,点头道,“王爷准许你们出京,我就不多叮嘱什么了,万事小心,要照顾好王爷的心头肉。” 知晚瞅了眼王妃,不明白这个心头肉指的是谁,是叶归越还是尘儿啊? 从紫珠院出来,知晚又见到了华妈妈,老夫人有吩咐传来,“老夫人让奴婢来问问郡王妃离京多久?” 知晚微微一愣,回道,“不超过一个月,老夫人这么问是?” 华妈妈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郡王妃送给老夫人的药膏效果很好,老夫人怕您离京太久,到时候药膏不够用,所以才谴了奴婢过来问问,那些药膏足够一个月用的了。” 说完,华妈妈就福身退走了。 知晚满脸黑线,老夫人性子真好玩,可惜不知道是真好玩,还是隐藏的。 等知晚回到临墨轩时,茯苓就上前道,“郡王妃,所有东西都装上马车了,是现在就启程吗?” 知晚回屋喝了杯茶,叮嘱姚妈妈和郑妈妈帮着照顾临墨轩和几个小丫鬟,便带着两个孩子出了临墨轩。 在外书房外,知晚见到了一早就被王爷找去说话的叶归越,见他手里拿着块令牌,眉头轻挑,“堂堂越郡王出门行走,还需要令牌吗?” 叶归越瞪了知晚一眼,竟然讥讽他,便把令牌丢给了知晚,知晚忙接着了,翻看着,瞄着叶归越,“能做什么用?” “满朝文武,除了不能杀父王,其他人你想杀便杀。” “……。” “这么厉害的令牌,你给我做什么?” “皇上给尘儿的!” “……。” 说完,叶归越转身便走,留下知晚凌乱的站在那里,哭笑不得。 冷风瞅着知晚,又看了看知晚手里的令牌,有些摸不准皇上的心思了,小王爷那么笑,给了也用不到,可是给爷的话,用不着气爷,难道真的是给郡王妃的? 御书房,徐公公端着茶上前,忍不住开口问道,“皇上,您为何把令牌给郡王妃,不是给郡王爷?” 文远帝接过茶盏,轻轻的拨弄了下,笑道,“朕想看看她有没有那个魄力!” 徐公公纳闷了,郡王妃一个闺阁夫人,需要什么魄力?万事不是有郡王爷在呢吗? 马车缓缓离开王府,直奔京都城门,还没到的时候,冷风便道,“郡王妃,侯爷和苏家家主在城门口。” 知晚掀了车帘,就见定远侯骑在马背上,阳光下的他瞧着有些憔悴,像是一宿没睡好的样子。 知晚知道定远侯不是专门等候她的,而是送苏向行和苏昂。 定远侯也想去永州,一来是脱不开身,二来是无颜面去见苏老太爷和苏老夫人,便叮嘱知晚代他向二老问好。 说了几句话后,马车这才缓缓出京。 两天后,历州,美味糕点铺。 方氏很赵思平正忙着做糕点,卖糕点,外面赵秀梅急急忙奔进来,大叫道,“娘,知晚姐姐和尘儿思儿来历州了!” 方氏正找钱呢,听了赵秀梅的话,先是一愣,忙问,“这事你从何处听来的?” 赵秀梅是跑着回来的,她去给大户人家送糕点,路上就听到有人说越郡王来历州了,还带着越郡王妃和小王爷,她知道越郡王便是她的知晚姐姐,尘儿是小王爷,思儿是小郡王,当即就撒丫子跑了回来。 方氏激动了,激动的眼泪都笑了出来,不知道做什么好,感觉脑子里一瞬间就放空了,还是等着找钱的老妇人催她,她才反应过来,也不数了,把手里的钱全塞了过去,“这些糕点,算我请客。” 老妇人听得脸面上一阵欣喜,忙不迭的接了铜板,说了几句好听了,忙带着糕点走了,后头的客人也笑道,“老板娘高兴,是不是也请我们吃糕点?” “请客,请客,三哥你照应下店铺,我去前头瞅瞅。” 说着,方氏就出了门。 历州人谁不知道美味糕点铺的老板夫妻就是那个扑倒越郡王的第一村姑的救命恩人,而第一村姑便是定远侯府四姑娘,越郡王妃,小王爷小郡主的亲娘,身份尊容,一时无二,整个历州,谁敢来寻美味糕点铺的麻烦? 地痞流氓见了美味糕点铺都是绕道走的,东阳镇可是越郡王的封地,上到官员,下到各给官绅员外,谁不给美味糕点铺几分薄面,只要是宴请宾客,必有美味糕点! 还是这两夫妻好命,随随便便就救了这么个大人物,从此飞黄腾达。 车架没有直接离开东阳镇,而是小院前不远处停下了,现在是吃午饭的时辰了,总要找地方吃饭的。 虽然有随行的厨子,不过知晚喜欢到一个地方就吃那个地方的特色小吃,厨子们负责买食物。 刚下马车,知晚就听到赵秀梅喊道,“知晚姐姐!” 护卫一时没反应过来知晚姐姐是谁,伸出手把赵秀梅拦下了,还是知晚出声,赵秀梅才敢上前,不过本来红润的小脸已经被吓白了。 赵秀梅近前,紧紧的抓着知晚的云袖,用夹着小冰刀的眼神去戳那个吓她的护卫,不过护卫一本正经的,赵秀梅耸了耸鼻子就没在意了,转而拉着知晚说话。 方氏年纪大些,也懂礼的多,见到叶归越,忙摁着赵秀梅跪下来给两人行礼,知晚扶着她道,“三娘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之前什么样,往后还什么样儿。” 方氏受宠若惊啊,知晚主动问及赵家的情况,方氏忙一一回答。 石头在隔壁上学,放午学后,正乐的蹦着跳着,蹲在地上逮蛐蛐,忽然耳根子一疼,当即就哇哇大叫了起来,“爹,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爹,疼,耳朵断了……。” 钱嫂被气的哭笑不得,“你这臭小子,敢情没少被你爹逮住呢?!” 石头一听,先是一怔,随即大喜,“娘,你回来了?” 钱嫂瞪了石头一眼,松了手,许久没见儿子了,她想着呢,哪里舍得下重手啊,不过儿子这般恨铁不成钢,钱嫂又恨不得再扭一下,几个月的书真是白读了,有哪个夫子先生会玩蛐蛐啊? 等知晚到小院的时候,小院已经焕然一新了,饭菜都端上了桌子,冒着腾腾热气,香味飘的老远。RS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刺杀 知晚没有在小院多逗留,用了午饭,与方氏和后来来的赵思平闲聊了几句,主要是赵思平的腿疾,之前一直没有进京,这回她又要离开一个月,短时间是没法帮他治腿了,赵思平听到知晚这么说,感动的眼眶都红红的,堂堂郡王妃纡尊降贵给他治腿,有她这份关心,他这条腿就是瘸一辈子也值得了。 赵思平和方氏对知晚和尘儿思儿有救命之恩,作为他们的夫君父王,这恩情自然不能少了,叶归越赏赐给他们两千两,还有一些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吓的赵思平跪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赏赐了一套上等的文房四宝给石头,石头乐的抱着不撒手,钱氏一个巴掌唬过去,这东西是他能用的起的吗,换了银子少说也是几百两,往后读书识字的钱就有了,石头被骂的头低低的,认命的让他娘拿走了文房四宝。 在小院耽搁了一个时辰,就启程继续前行。 一天后,登船去永州。 九山湖,风景秀丽,山水相依,徐徐清风略过湖面扑面而来,说不出的清爽。 坐船就是舒坦,不用颠簸,还没那么热,还有风景欣赏,一举数得啊! 坐在摇椅上,茯苓和白芍轮流打伞,知晚啃着果子,翘着腿,那架势看的叶归越都嘴角抽抽,这女人真懂得享受生活。 忽然,鼻子轻动,一阵鱼香味飘来。 冷风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扭头望去,只见柏香和竹香两个围着一个炭炉,猛的扇扇子,这炎炎烈日下,围着烤炉烤鱼肉的感觉真不好,可是闻着这香味,又觉得热死都值得了。 青菜,羊肉,鱼肉,丸子…… 装了一盘子,柏香小心的捧着从叶归越跟前路过,直接送到知晚摇椅旁的小几上,知晚拿起一串青菜,咬了一口,烫的直叫,可就是舍不得扔,连连点头道,“不错,手艺见长。” 叶归越皱陇眉头,瞥了冷风一眼,冷风瘪了瘪嘴,是他失误了,忘记给郡王爷准备摇椅,郡王妃的丫鬟也真是的,记得郡王妃的摇椅,怎么就不记得爷的呢,郡王妃坐在那里惬意的看天山云卷云舒,吹着口哨唱着歌,让郡王爷坐在椅子上,气势上就弱了好几大截! 所以这么久,爷宁愿站着,也不乐意坐椅子上,冷风竖起耳朵,听到一阵哭声,忙道,“郡王妃,小郡主哭了。” 知晚正吃着烤鱼丸呢,听到冷风的话,忙把鱼丸搁下,跑去船舱里,把思儿哄乖了,再出来时,摇椅已经被霸占了。 某男正惬意的躺在她的摇椅上,翘着二郎腿,悠哉的吃着她的烧烤,肚子里的小火气咕噜噜的往上窜,瞥头瞅着冷风,冷风忙缩着脖子。 知晚去拖叶归越起来,“这是我的位置,我要坐。” 四下是低低的笑声,郡王妃也太可爱了吧,一个位置也动手去拖郡王爷起来,这特忒小性子了些吧? 知晚的力道就那么大,叶归越愿意,她还能拖动一丝,不愿意那是动都动不了的,“为夫站累了,歇会儿。” “你有椅子坐,我要摇椅。” 叶归越就是不动,知晚跑到他跟前站着,直勾勾的盯着他,仿佛不把摇椅让出来就是天大的过错,被她这么盯贼似的盯着,叶归越是食不下咽啊,他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冷风站在一旁,方才爷站着有些不合适,郡王妃站着貌似更不合适了,正不知道怎么办好呢,却见远处有条小船划过来,冷风面上一喜,速度够快的啊! 两人划的小船,不为别的,就为了送一把轮椅来。 等把摇椅送来了,小几旁边一人一个,不用争不用抢,舒坦啊,等知晚坐下后,又掏了个墨镜出来,嘚瑟的呲了叶归越一眼,华丽丽的戴着,拿起一个苹果,咔嚓就是一口。 叶归越瞧的心里堵得慌,娘子层出不穷的本事真叫人架不住,不过那东西戴着感觉真不错,便有回头瞪着冷风,“怎么又没我的份?” 冷风差点哭了,郡王妃的本事爷您还不知道么,脑袋里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个就是他没见过的,再说了,东西郡王妃都是让丫鬟去办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啊…… 知晚嘚瑟的瞥着叶归越,见他闷气的望着她,“丑死了,快取下来,我看不见你的眼睛。” 知晚把他伸过来的手一把拍了,从袖子里拿出另外一个木盒子,叹息道,“本来是一对的,既然相公你不喜欢,那我就扔了吧?” 说着,把手往木盒往前扔,只是还没离手,就被抢了过去,速度之快,眨眼睛就没了。 等她瞥头时,墨镜已经在某男鼻梁上挂着了,美男加墨镜,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知晚差点就没回过神来。 叶归越戴了墨镜又取了下来,细细观察墨镜,这是一块墨玉磨出来的,很薄的一层,透过墨玉镜片,看到的天空都带着灰色,但是却不那么刺眼了。 “娘子是怎么想到用这样的墨玉遮挡视线?” “做梦梦到的,神奇吧?” “……神奇。” 叶归越躺下,欣赏闲云,一旁知晚已经再换墨镜了,一溜烟,摆了一桌子的墨镜,最后挑了个最合适的戴着。 吹着徐徐湖风,偶尔兴致来了,还会弹奏一曲,有时候,叶归越还会**附和。 随性的暗卫都暗暗点头,郡王爷郡王妃感情甚笃,虽然经常争吵,但越吵感情越是好呢,叫人羡慕妒忌。 苏向行和苏昂也在船上,见两人抢个果子都能抢半天,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眸底还带了三分追忆,曾几何时,他们兄妹也这样玩闹,抢个糕点你追我跑的闹着,知晚的性子随了向晚啊! 知晚喜欢乘船游玩,恨不得玩的再久一些,可是总有不美好的事发生,比如前面打劫把去路给拦了。 当然了,打劫这样的大事不是她看见的,是前面探路的暗卫禀告的,这时候,知晚才想起来,她有什么没准备,望远镜啊! 不过就算再给三天时间,她也发明不了望远镜。 知晚踮起脚尖往前看,恨不得长了双千里眼,她知道九山湖有水匪,没想到竟然叫他们遇到水匪出没的时候,有些激动啊,她也是有做土匪想法的人…… 见叶归越悠哉的啃着果子,摇着扇子,墨镜戴着,酷的想抽他,知晚瞥着冷风,“前面在打劫,你知道吧?” 冷风满脸黑线,他没聋啊,暗卫说的时候,他听见了,便点点头。 知晚无语,这人怎么这么不上道呢,“我是说既然不怕贼匪,就把船开快些,免得等我们去,他们都收工了。” 冷风,“……。” 咳咳两声后,冷风默默的瞥了叶归越一眼,把身子侧过去,螃蟹步溜走了,没见过送上门被人打劫的,谁敢打劫爷啊? 叶归越躺在摇椅上,也是无语的揉着太阳穴,把眼睛闭着,假寐。 茯苓感觉到船速快了不少,真担心冷风听了知晚的话,水匪那就是凶残的代名词啊,长的五大三粗的,虎背熊腰,脸上还有刀疤,看一眼,只怕一两日都吃不下去饭的,忙去船舱叫放缓速度。 知晚就在船头等着,有种望穿秋水的感觉,可是等了好一会儿,有条小船划过来,船上有四个穿戴很水匪的水匪,肩膀上搭着大刀,吓的竹香柏香大叫。 那四名水匪很无语的看着两个丫鬟,他们是水匪不错,可他们也是有脑子的好不好,四个人就想劫持一条大船,他们脑袋可没被门挤。 四名水匪直接无视知晚主仆几个,往前划了几步,与船同行,给叶归越行礼道,“主子,贡船已劫。” 知晚的眼珠子差点瞪下来,勾勾的望着叶归越,有种被雷劈的感觉,这厮是水匪? 有没有搞错啊? 茯苓白芍嘴巴张大的更是能塞进去一个咸鸭蛋了,九山湖水匪盘踞多年,朝廷年年都会剿匪,大家都盘着郡王爷能出门呢,没想到九山湖的贼匪首领便是郡王爷,这消息也太吓人了吧? 水匪回禀贡船上有些什么,叶归越其实一清二楚,点点头,水匪有些胆怯,“主子,咱们抢的是不是多了些,好歹给人家留些吧?” 知晚满脸黑线,“你们是水匪好不好,有你们这么善良的水匪吗?” 水匪嘴角抽抽,他们是水匪,可是每次打劫都是看准了目标的,抢的也不是贡船,是那些商船,或者与官员勾结,抢劫的货物五五平分,所以才能一直相安无事,昨儿不小心抢了越郡王,最后水匪寨子被越郡王给抢了,他这个老大直接沦为了老二,心里有些窝囊,又有些骄傲,谁说做水匪没前途,不是勾搭上了赫赫有名的小王爷他爹么? 今天这一票是九山寨成立以来,抢的最大的一票,这一票所得的银两,足够寨子里的兄弟吃喝几辈子不愁了,郡王爷就是郡王爷,敢抢劫皇上,抢劫贡船起来真是不含糊,爽! 冷风站在一旁,想了想道,“爷,咱们抢的确实多了些,好歹给相王留些吧?” 茯苓一听是相王的,脸色就臭了,抢的是别人的,心软些也就算了,相王的还心软什么啊,“给他留副棺材好了。” 知晚嘴角抽了抽,贡船那是进贡给朝廷的,可不是给相王的,不过她能猜的出来,三个月后就是太后的寿辰,这个时候进贡金丝楠木,可不是与太后有些关系么,冷风小心的瞄了知晚一眼,怕她想起当初叶归越的胡闹之举,一摆手,就让水匪赶紧走了。 等水匪远去,白芍倒了茶水过来,知晚顺手端了,送到叶归越跟前,“请九山寨寨主喝茶。” 叶归越眼角抽了下,还是接了茶盏,就听知晚问,“你什么时候成了九山寨寨主的?” “……昨天。” “……。” 知晚抬眸望了望天空,有些明白了,难怪那天皇上听说他们从九山湖走,表情有些高兴了,原来是知道九山寨会被他霸占啊,人家是雁过拔毛,他是雁还没过就先拔了毛,只是劫持贡船这么大的事,水匪知道,到时候肯定会走漏风声的,“做水匪头目,还带头抢劫,这罪名不小,如今没了免死金牌,你确定没事?” 叶归越拉着知晚坐下,笑道,“放心,九山寨从今日起便解散了,以后改编成军队,驻守九山寨,保护过完的商队,并护送银钱去兴州赈灾,这是功劳,父王和皇上又不昏庸,不会罚为夫的。” 土匪官化,速度也太快了一些吧,还有银钱,哪来的银钱? 知晚瞥着叶归越,“你不是打苏家的主意吧?” 叶归越诧异的望着知晚,这女人脑子真不是一般的好使,几乎是眨眼睛就想通了,“只有苏家有这个财力和胆识吃下这些贡品。” 知晚坐下,眉头轻陇,之前苏昂说与他们同行的时候,苏向行说不方便,叶归越破天荒的说方便,没准儿到时候还有用到他们的时候,当时她就想不通了,堂堂越郡王,怎么会有用到苏家的时候,就刚刚,她瞥到了苏昂,忽然就想明白了,木材生意是个大生意,七大世家都有涉猎,只是周家乃是大家,其余六家小打小闹些罢了。 金丝楠木极其珍贵,寻常人家根本就用不起,有钱人是有钱也难买到,可以说是供不用求,当这些金丝楠木是贡品,打劫而来,能卖给苏家吗,这不是害了苏家吗? 苏家是她的外祖母家,她还没替她娘尽过孝心,怎么能把苏家拖下水呢? 苏家家大业大,压根就不缺那么点钱,没必要冒那个衔,叶归越切切的望着知晚,妖冶的凤眸里夹带了三分笑意,玉扇轻摇,她还是心软了些,“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七大世家在大越朝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皇上早就想除掉他们了,你知道尘儿将来会登临帝位,除掉七大世家也是他的使命,你要心软?” “……可是苏家是我外租父家,我不能对他下手!” 知晚第一次觉得朝廷的可怕,利益是把刀,杀人不见血,“我不同意!” “那余下六家呢?” 知晚明白了,这是想做大苏家,打垮周家呢,只是一批金丝楠木就想打垮周家,把周家想的也太弱了吧,能成七大世家之一,能简单的了? 苏昂和苏向行听着叶归越的话,心惊肉跳,七大世家早就感觉到了朝廷的杀心,只是不敢轻易出手,一旦平衡打破,只怕整个大越朝都会动荡不安,他们用尽心思与朝廷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难道也难逃厄运吗?不过苏向行是剔透人,叶归越当着他们的面说这样的话,就是看在苏家是知晚外祖家的面子上,没准儿这是苏家的保命符。 苏向行以果断闻名,他也相信知晚不会置苏家于不顾的,便迈步走了出去,“郡王爷要苏家怎么做,还请直言。” 叶归越点点头,冷风就掏出一张纸递到苏向行手中,苏向行越看眉头越拢,虽然七大世家经常发生冲突,可相辅相成了这么多年,也有几分真交情,唇亡齿寒,第一世家是那么好做的吗? 知晚站在一旁,越是不给她看,她还越是敢兴趣了,跑过去瞄了两眼,知晚蹙眉瞪着叶归越,“你何苦为难舅舅,苏家不做第一世家,做第二世家!” “那第一世家谁来做?” “尘儿!” 知晚回答的理所应当,叶归越眉头一挑,眸底划过一丝温和笑意,“尘儿能做得了第一世家?” 知晚气的撅嘴,“少瞧不起人,我手里有煤矿,盐矿,药材,香木,还有休闲娱乐,不出三年,大越第一世家就是尘儿,何必多添血腥?” 她能渐渐消弱七大世家,但是直接吞并的做法太残忍了,七大世家与他们无冤无仇,只是因为人家有才情,会挣银子,就无辜成为祸端,这太残忍了,她下不了那个手。 冷风望着知晚,有些不懂了,吞并七大世家,对小王爷来说是好事啊,对大越朝来说也是好事,女人心软,难成大事啊! 叶归越不想为难知晚,也不想为难苏家,但是瓦解七大世家是皇上的密令,尤其是吴家,积世的粮商,囤积了多少粮食,就等着天灾人祸的时候售卖高价,皇上早看他不顺眼了,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吴家。 苏昂望着知晚,“表妹,你看这批金丝楠木多少钱苏家买下合适?” 知晚轻眨了下眼帘,“吴家一直与周家不对盘,这批金丝楠木卖与他正合适,或者说,让他用等价的粮食交换,就算银子送到兴州去,也只会轰抬兴州的粮价,不如直接送粮?” 苏昂敬佩的看着知晚,表妹的心计果然不浅,出手便见血,“只是这批金丝楠木来路不正,吴家未必敢要。” 知晚嘴角轻弧,笑道,“如今兴州正水深火热中,相王却大兴土木与太后过寿,传扬出去,相王和太后脸面上都不好看,若是外人道太后不过寿了,这批用于建造宫殿的金丝楠木,太后就赏赐给了兴州,算作赈灾款项,一来解了国库的开支,二来帮太后赢得了良好名声,就算事后太后想追究,她也不敢追究。” 苏昂和苏向行望着知晚,眸底有震惊之色,这夫妻两个,一个比一个狠呢,一个抢了给太后建造宫殿的金丝楠木,一个干脆就直接逼的太后不过寿宴了,就算事发,太后甚至不敢追究,比起臣民的感激,区区寿宴又算得了什么? 叶归越笑着点点头,瞥了冷风一眼,“照着郡王妃说的去办。” 冷风奉命下去,不一会儿,两只白鸽飞出船舱。 傍晚时分,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镇南王府书房前,一只飞到了御书房内,徐公公赶紧解下绑在鸽子脚上的纸条,递给文远帝。 文远帝打开看了两眼,大笑道,“朕果然没看过他们,妙绝!” 徐公公见文远帝高兴,笑道,“有郡王爷出马,郡王妃在一旁帮衬着,何愁大事不成?只是朝堂上立储之事越来越大了,贤妃又为定下了定远侯府六姑娘给三皇子做正妃的事与皇后再斗,皇上?” 提到立储二字,文远帝的眉头就皱的没边了,把手里的奏折往龙案上一扔,“朕像是短命鬼吗?个个巴不得朕早死,好拥立新君!” 徐公公吓了一跳,忙跪下,抽自己的嘴巴道,“老奴多嘴,还请皇上恕罪,别因为奴才气坏了身子骨啊!” 文远帝瞥了徐公公一眼,摆手不语,他有今日全是他咎由自取,当初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又怎么会落得个有儿不能认不敢认的下场。 找不回世子,他就不能认回儿子,找了十年了,一点音讯也没有,甚至不知道是死是活! 三天后,寿安宫内,太后大发雷霆,几近疯狂,手边的东西能摔的全碎成渣渣了,相王站在下面,安慰道,“太后息怒,如今事已自此,您就是气坏了身子也不成了。” 太后手攒的紧紧的,面容扭曲,敢散播谣言,毁哀家摘星楼,毁哀家寿宴,真当她是软柿子,想捏便捏,太后眸底蹦出一股肃杀阴冷的冷意。 太后不会善摆甘休,命相王刺杀叶归越,可是相王的刺杀队伍还没到,知晚就遇到此行的第一批刺客。 十六名黑衣暗卫从水底蹦出来,招招狠毒,带着杀意,刀枪碰撞声,格外的刺耳。 冷风和冷训护着船头,不许暗卫靠近,知晚哄着哭闹的思儿,一边还抽空看打斗场景,咕噜不满道,“好好的一天,就这样被毁了,相公,你知道谁要刺杀你吗?” 叶归越扫了那些黑衣暗卫一眼,那些暗卫武功不错,可惜他带出来的都是铁甲卫,注定落败,很快,水里就满是尸体,血流成河。 叶归越颇不耐烦的收回眼神道,“老夫人的人。”RS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审案 知晚愕然一愣,有些不可置信,这是镇南王府的内讧吗,“老夫人的人?她怎么会刺杀你呢?” 冷风在一旁不满道,“老夫人派人刺杀过王爷七次,郡王爷四次了,一年前,要不是老夫人派人刺杀郡王爷,郡王爷也不会……也不会有小王爷小郡主,老夫人说了,若是躲不过她派出来的刺杀,就没有资格继承镇南王府,往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呢。” 知晚听得毛骨悚然,还以为是内讧,没想到理由竟然这么的奇葩,“有没有搞错啊,老夫人派人刺杀你和王爷,那是不是将来,她也会派人刺杀尘儿?!” 冷风轻点了点头,按理是这样的,老夫人说这是王府传下来的规矩,是不是真的也没人知道,王爷没说什么,他们也只有听吩咐的份,只要想想差点死在老夫人手里,心里就憋屈的慌,防着外人不算,还得防着老夫人。 听冷风说起,知晚才知道不仅叶归越在老夫人手里栽过,就连王爷都差点死在老夫人手里过,而且老夫人的手段不仅仅只是刺杀,还包括下毒,但有一点可以放心,老夫人不会在王府里刺杀人,但是会下毒,这也是叶归越不喜欢知晚与老夫人走的太近的缘故,甚至若是可以的话,不许她进春晖院,谁知道老夫人什么时候发疯了,想对知晚下毒啊,虽然他对知晚的医术很有信心,可天下稀奇古怪的毒不知道多少,他不敢保证知晚什么毒都能解,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知晚越听越觉得老夫人就是个疯子,她可不信镇南王府会有这样的规矩,对嫡子嫡孙进行生死考验,万一没考验过呢,那不就夭折了,这是一个亲娘下的了手的吗,要是亲爹的话,知晚会信三分,那也只有三分! 虎毒不食子,女人心软是天性,知晚望着叶归越,“那四老爷呢,老夫人也派人刺杀过他吗?” 叶归越轻摇了摇头,“没听说老夫人派人刺杀过四叔,反而对四叔极其宠溺,与对父王的严格是两个极端。” 冷风望着湖里漂浮远去的尸体,有些担忧,“郡王爷,杀了老夫人这么多暗卫,等我们回王府,只怕老夫人会与你拼命的。” 知晚一脑门的黑线,原谅她脑袋有些不够用,不懂老夫人的想法,“方才那些暗卫出手狠辣,毫不留情,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们,就这样,老夫人还会拼命?” 冷风重重的点头,正是有过先例,他才会这么说的,每回王爷和郡王爷杀了老夫人的暗卫后,老夫人都会心疼的找上门来,要死要活的,冷风就想不明白,王府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做法,做娘做祖母的刺杀儿子孙儿,还不许反抗,点到即止。 一年前郡王爷会被砍中,就是因为一时心软,嫌老夫人哭闹麻烦,就起了饶过他们的心思,结果就被一刀砍中了,险些丧命,老夫人嘴上说暗卫在关键时候会收手,可是做的却不是那样,总觉得老夫人是真的有意置王爷郡王爷于死地,可是老夫人为什么这么做呢,没理由啊,王爷对她就算不是言听计从,却也很少违逆她什么,要是真杀了王爷和郡王爷,镇南王府会成为一团散沙,满朝文武,想取镇南王府而代之的不知道多少,若是仅靠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四老爷来稳住大局,可能吗? 老夫人那么精明,不会自掘坟墓的,用她的话说,她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所以这样才更叫人想不通。 刺杀一事,很快就被抛诸脑后了,与湖光山色相比,老夫人和镇南王府那些事想了也是白想,一切等从永州回府再说。 从九山湖一路前行,经过川河,沅江,在宜州上岸,马车行三天,就能到永州了。 宜州,周家的地盘。 在知晚等人上岸以前,冷训就事先准备好了小院,虽然行船很惬意,但是洗浴不是很方便,知晚最想的就是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尤其想跳水洗澡,可是叶归越不许,知晚只能打消这个想法。 站在船头,看着宜州岸边,人群涌动,熙熙攘攘,吆喝声此起彼伏,可见是个繁华大州,若是不繁华,也不可能成为七大世家之一的周家盘踞地。 船即将靠岸,忽然一阵敲锣打鼓声,唱的那叫一个欢畅,知晚还好奇的踮起脚尖望着,远远的看到一些身上系戴红绸的下人,忍不住笑道,“来的真是巧了,遇到迎亲嫁女儿呢。” 叶归越见知晚那一副想凑热闹的模样,笑道,“那不是嫁女儿,那是宜州刺史协同地方官员迎接你我。” 叶归越这话,不是一盆冷水,也有半盆了,她可没想过见地方官员,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奉命出京办差,只是蜜月旅行而已,至于这样劳师动众吗?” 冷风瞅着知晚,郡王妃还是太嫩了一些,平素这些官员想巴结郡王爷都没机会呢,好不容易郡王爷到他们地盘上了,不上杆子巴结,万一爷一怒,他们的仕途可就到头了,亲王郡王驾临,不管是闲的慌,还是有事要办,巴结好了总是没错的,这是为官长久之道,这些个在官场滚打爬摸了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只是郡王妃不大喜欢这样的场面,这些人的马屁拍错了。 知晚哪能不知道啊,只是有些不适应罢了,心里想着一会儿不知道有没有人贿赂他们,到时候谁贿赂,她就用那块令牌免了谁的官职,任用贤良…… 知晚想着,嘴角就缓缓的弧了起来,笑的像一个偷腥的狐狸,笑的越来越放肆,甚至笑弯了腰,让一群人摸不着头脑,茯苓小意的瞅着知晚,“郡王妃,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就是想到我要成为一代女包青天,就格外的自豪……。” 一群人满脸的黑线,侧过脸去,虽然不知道包青天是谁,但是青天衙门他们还是懂的,郡王妃要抓贪官呢。 人家官员敲锣打鼓的迎接,郡王妃却想着怎么抓他们,冷风在心底替他们默哀。 可是,很快的,冷风就改了主意了,觉得郡王妃想的对,就该这样想,原因无他,这些锣鼓声,官员迎接的不是他们,是户部右侍郎。 等船靠近时,就见到那些官员给户部右侍郎行礼,户部右侍郎何许人也,相王妃娘家表兄! 知晚站在那里,也不笑了,蹦着个脸望着叶归越,“不是迎接你我的呢。” 叶归越难得的脸红了,妖魅的双眸里火花四溢,尤其是一旁某女说话,抖着肩膀比之前笑的更加的放肆,拍着叶归越的肩膀,笑道,“想不到你堂堂越郡王也就在京都能横着走啊,出了京都,也就只有被人无视的份,要反省反省了。” 知晚笑的很大声很欢畅,船离岸边很近,近的岸上的人都听到了,众官员扭头瞪过来,“哪来的小贼,敢冒充越郡王,来人,给本官将乱臣贼子拿下!” 知晚的笑声戛然而止,没有最无语,只有更无语啊,不迎接他们也就算了,怎么又成冒充的了? 冷风拳头握的嘎吱响,虽然他们的迎接无关紧要,可是在郡王爷跟前迎接一个区区小侍郎,无视郡王爷,这才是叫人忍无可忍的,现在还说是冒充,奇耻大辱! 冷风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叶归越打着玉扇,笑的出尘绝色,眸底不见半点怒意,等船靠岸之后,官兵上前把他们团团围住,叶归越率先下了船,走到户部右侍郎跟前,停下脚步,笑道,“怎么,右侍郎大人不认得本郡王了?” 宜州官员皱紧眉头,“今儿上午,我才率领宜州官员把郡王爷郡王妃接进驿站,哪里又冒出来一个越郡王,本官倒是想问问,有多少个越郡王?!” 户部右侍郎眸光轻闪,心里百转千回,相王传来密令,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越郡王,宜州这群酒囊饭袋正好可以利用一番,便笑道,“本官是有幸见过越郡王几面,只是越郡王威仪,连皇上都不怕,本官怕冲撞了他,每次见到都是低着头颅的,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越郡王本人,不过瞧身影气度确实有六七分相似,一路行船,风尘仆仆,头晕脑胀,有些站不住脚了……。” 知晚站在叶归越身侧,有些无语的望着揉太阳穴的右侍郎大人,拜托,不会演戏就别演了行不,很假的好不好,见过几面,文武百官哪个不说,就是叶归越化成了灰他也认得? 但是很快的,右侍郎大人就胡诌不下去了,哆嗦着身子骨跪了下来,宜州官员也得吓怔住了,直勾勾的瞅着知晚手上一面令牌,眼睛似是被那金黄色的龙抓着了,错不开了一般,还是右侍郎的求饶声让他们回过神来,“郡王爷郡王妃饶命,小官一时兴起,与郡王爷郡王妃开了个小玩笑,下官见过郡王爷数面,怎么会不认得郡王爷呢,定是有人冒充郡王爷,当诛九族!” 知晚玩弄着手上的令牌,笑道,“皇上对尘儿还真是不错,这令牌威力不小啊,尘儿年纪小,我这个做娘的就帮他积累积累官威,来人,把消息传出去,尘王会在宜州住两天,凡是受到宜州官员欺压,有冤无处伸的,即刻可到温州府衙击鼓鸣冤,尘王替他们做主!” 知晚一口一个尘儿,喊的那个气势啊,冷风冷训默默的朝叶归越靠近了一步,小声道,“爷,真的要听郡王妃的吩咐么?” 冷风可不觉得知晚会审案,还不是郡王爷来,万一他们去喊了,到时候郡王爷不管了,那烂摊子谁收拾,郡王妃来么,自古就鄙视牝鸡司晨啊,后宫也不得干政。 叶归越一抬手,冷风就会意了,给身后的暗卫使了个眼色,只是,那暗卫还没走,那边就传来一阵哄闹声,“草民有冤!” 官员官兵都跪着呢,没人拦着,一下子就让那男子闯到前面来了,那男子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只是脸上有些鼻青脸肿的,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这人应该长的不错,而且似乎有些文弱,像是个书生。 书生直接就跪到叶归越的跟前,求道,“请尘王替小民做主。” 叶归越的嘴角抽了一下,俊脸黑沉,尤其是某女伸手过来推他,“过去一点,别挡着尘儿了。” 叶归越狠狠的剜了知晚一眼,摇着玉扇走了,冷木冷石抽着眼角把摇篮抬上前来,那男子瞅到摇篮,眸底茫然的看着知晚,“他,他是尘王?” 茯苓见他那傻乎乎的样子,有些乐不可支了,这一趟离京太好玩了,吃喝玩乐都占全了,还能审案子呢,便捂着嘴笑道,“这就是尘王和九思郡主,只是我们小王爷还小,你的冤屈我们郡王爷和郡王妃帮你做主,哎,你还没说你的冤屈呢,你的状纸呢?” 男子一怔,这才慌乱的从袖子里掏出状纸,先是瞅了一眼离去的越郡王,把状纸递给了知晚,茯苓撅嘴道,“真不像是告状的,状纸还捂的这么严实。” 男子没有说话,状纸里全部写着呢,他告过七次状,有三次状纸还没送出去,就被人给撕毁了,余下四下,他是告一次状挨一次打,今天听说户部侍郎来了,他曾听说过户部侍郎是个清官,为人肃正,就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听到知晚的豪情状语。 茯苓捂嘴笑道,“你这书生,也白长这么大了,不知道侍郎分左右吗,左侍郎是元大人,是个好官,元大少爷还在我们郡王爷手底下做副将军呢,至于右侍郎,哼,眼神不好,坐船头又晕乎乎的,连郡王爷都认不得,你这状纸肯定是看不懂的。” 宜州官员跪在那里,满头大汗,几近虚脱,他们迎错了越郡王,还要把他们当做乱臣贼子给抓起来,惹怒了越郡王越郡王妃了,这可怎么办啊,越郡王的纨绔,那是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的,捏死他们比踩死一群蚂蚁还要容易啊!! 知晚边走边看状纸,白芍让那男子起来,询问了他两句。 男子名叫柳承义,乃是温州一秀才,原本家底很厚实,父母健在,只是去年与同窗好友参加诗会,不小心压了知府大人公子一筹,被知府大少爷记恨在心,污蔑他品性不端,夺了他秀才之名,还抢了他小妹为妾,父母求救无门,再得知小妹撞墙身亡后,父亲心疾复发,撒手人寰,母亲终日以泪洗面。 茯苓和白芍听着柳承义的话,面面相觑,家底厚实,兄长秀才,就算不是大家闺秀,也是个小家碧玉了,想不到会落得个撞墙身亡的下场,这也太可怜了吧,那知府大人的少爷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俨然是一方恶霸啊,同样是纨绔,怎么他欺负的就是穷苦百姓,郡王爷专挑权贵厉害的欺负呢? 知晚看完状纸,又细细看了一遍,文采出众,调理清晰,对大越律法也颇了解,若是参加科举的话,中个进士不在话下啊,可惜,秀才之名被夺,没有了参加科举的资格,不然现在不定都已经造福乡里了。 叶归越在马车里等候知晚,知晚上了马车之后,把状纸递给叶归越看,自己却瞅着令牌,道,“杀几个贪官,你确定没事?” 叶归越把状纸放下,难得马车里没有摇椅,他可以抱着知晚,捏着知晚的鼻子道,“你杀肯定有事,尘儿杀就不会有事了。” 知晚一脸汗哒哒的,这有区别吗,尘儿那么小,万事还不得他们拿主意,不过话已经说在前头了,不抓肯定不行了,“那冒充你的人怎么处置?” “不用处置,等我们去,他们就自动消失了。” “……什么意思啊?” “冒充我的人是皇上派来的。” “……什么意思啊?” “表示皇上希望为夫被人抓起来,好整顿这里的政务。” “……皇上吃饱了撑的慌吗,明知道这里贪官横行,他自己不派人抓,要你来。” 知晚白眼都快翻抽筋了,端着茶啜着,极度的无语,叶归越见她那模样,把她搂的更紧了,笑道,“娘子不是知道原因吗?” 知晚呲牙,耸着鼻尖道,“君心莫测,我怎么知道皇上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啊?你倒是说说,皇上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叶归越嘴角一勾,邪魅天成,“自古官官相护,朝廷结党营私的不知道多少,杀一人动全身,或是招来杀身之祸,那些人精,最会的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上心知肚明,父王和皇上纵容为夫纨绔横行,一来是为夫喜欢,二来是朝廷需要一个这样的郡王,适时出来杀人。” 知晚听得错愕,眼睛猛眨,“你杀就不用动全身了?” 叶归越轻点了下头,“为夫不较真,打人杀人从来只看顺不顺眼。” 知晚明白了,叶归越没有正直官员那种刨根究底的狠劲,杀一人便是一人,不一定会牵扯下去,不至于会引起朝廷动荡,但是会给幕后之人以警惕,有时候皇上需要的就是官员警惕,要真较真起来,那么多官员,又有多少是清廉不为己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朋,便是这样的道理。 皇上对宜州有意见了,宜州官员下场能好的了才怪呢,只是皇上给他这么大的权利,对他是不是信任过了头啊? 出了这么个意外,小院是白准备了,马车直接到宜州府衙停下,不得不说,就算没有电话电脑,要传播一件事还是很快的,这不,等马车在府衙前停下时, 足足有百八十人要告状啊,马车一过来,场面就控制不住了,要不是暗卫拦着,马车估计会被掀翻。 叶归越下了马车后,才扶着知晚下马车,知晚瞅着那些要告状的百姓,随便问了两句,都要告谁,有知府大人,知府管家,有告师爷的,还有知府夫人娘家,师爷舅爷……五花八门的,不过都与这个府衙有些关系。 知晚听得头疼,吩咐冷风道,“总结下,他们都状告些什么人,如果告同一个人的,就站在一起,一会儿好一起上堂,我看人太多了,一会儿把暗卫都叫上,一人审理一个。” 冷风,“……。” 叶归越,“……。” 柳承义,“……。” 审案子是知府老爷的权利,不是谁便谁都能审案的好不好,郡王妃出身大户,怎么会不懂点大越律法呢? 叶归越揉着太阳穴道,“你可以代替尘儿审案,那是因为你是尘儿的娘,又是郡王妃,满朝文武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暗卫都能随便开堂问案,岂不乱成一锅粥了?” 知晚白了他一眼,耸肩道,“谁说冷石冷木他们开堂问案了,他们只是帮着我们梳理一下案情,请这些百姓进去喝个茶聊个天而已,拿主意,最后定案的还是你我,这不就成了么,再说了,就靠我们两个,这么多人没个七八天别想问完,我们只有两天时间,有冤屈的还不止这些人,事急从权。” 苏昂和苏向行也陪同在侧,见知晚这样胡闹,有心想劝两句,可是一想到知晚手里的令牌,就张不开口了,要不是皇上,王爷,郡王爷愿意,那令牌会飞到知晚手里吗? 知晚做的再过分,再不合礼数,那也是被默认的,他们就不瞎掺合了,想着与周家还有生意要谈,便打了声招呼,带着苏昂走了。 进了府衙,知府的位置自动被叶归越霸占了,知晚站在叶归越身边,尘儿思儿的摇篮也在一旁,冷风瞅了瞅天色,道,“郡王爷郡王妃,已经是午时了,是不是先用膳了再审案?” 知晚揉着肚子,瞥了冷风一眼,“饭呢?” “……还在买来的路上,属下去做师爷。” 柳承义跪在堂上,升堂问案喊威武的不是官兵,换成了暗卫,这些个暗卫这些日子在船上也玩开了,这审案子也是头一次,喊的那叫一个敞亮,还是钱嫂瞪眼,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吓哭了小王爷小郡王,打你们几十大板子才好。RS 第一百六十五章 粮食 衙门朝南开,没钱别进来,以往衙门前都比较空档,尤其是贪官的衙门,那是门可罗雀,今日的宜州府衙,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卖糕点的小厮都把生意做到了衙门前,而且生意是异常的火爆。 柳承义状告知府少爷,冷石站在府衙门前唤道,“还有谁被知府少爷欺负过的,只要冤情属实,都可进衙门状告,若是诬告,小王爷的板子也不是那么好挨的。” 冷石说完,那边随行护卫就把路让开了,这会儿审案审的是知府少爷,旁人就不许进,也没人敢挑战小王爷的威严,都安心的等着。 七八个男子妇人迈步上台阶,那边就传来一阵哄闹声,“放开我,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敢绑本少爷?!你们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暗卫压着知府大少爷过来,冷石见他挣扎,还大放厥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郡王爷的胆子不比雄心豹子胆小!” 知府大少爷还不知道抓他的是叶归越,挣扎之际听到四周的人议论,才有种后知后觉的惧怕,越郡王,在京都就是个霸王,无人敢惹,不是好好的在宜春楼温香软枕吗,怎么会出现在衙门里,爹不是迎接侍郎大人了吗? 暗卫压着知府大少爷进了府衙,他便见到自己爹和一群宜州官员跪在那里,足够十七八人,个个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尤其是他爹,更是直用官袍擦汗。 他正要求救呢,就觉得膝盖一疼,被暗卫踢跪在了地上,那一下可是不轻,疼的他都叫出了声。 叶归越悠哉的端着茶水啜着,偶尔瞥眼堂下众人,瞅了眼知晚后,眼睛落到惊堂木上,知晚半天才回过神来,把惊堂木重重的一拍,“堂下所跪何人?” 问完,知晚就觉得有些傻了,明知道审理的是谁,还这么问,知晚脸有些红,可是没人觉得她问的不对,这原本就是审案流程,也是要记录在案的。 知府大人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求饶道,“郡王爷郡王妃,犬子年幼无知,您们大人有大量,饶了他这一回吧?” 知晚无语的瞅着知府大少爷,“年幼无知?知府大人不会是忙于政务,对儿子疏于管教,甚至连自己儿子今年几岁都不知道吧?” 下面就有人回话了,“知府大少爷几年十八,已经有妻有子!” 知晚勾唇一笑,笑的妩媚,“看来年幼无知的不是知府大少爷,是知府大人您呢。” 那个您字听得知府大人背脊都一阵阵发凉,他一个四品官,在郡王爷郡王妃眼里,那就是芝麻绿豆,一粒芝麻掉到地上,能瞧的进眼里吗? 叶归越把茶盏放下,咳,准确的说是才喝了一半,就被某女给抢了过去,把惊堂木塞给了他,催促他赶紧审案。 一切依照流程来,送上状纸,申诉,人证物证到场。 在知晚看来,知府大少爷的罪行足够他拖出去乱棍打死了,可他还死不认账,还口口声声说知晚和叶归越仗势压人,冷风提议上刑罚,晾他不敢不招,结果蹦出来一个屈打成招。 这个屈打成招是侍郎大人说的,宜州知府乃是相王的人,于情于理,他都得护着他点儿,知晚听的挑眉,“侍郎大人说的对,是不能屈打成招,这板子刑具不能上他的身。” 冷风瞅着知晚,不打他是不会招的,只要不画押认罪,就不能判刑,这是规矩,就听知道道,“来人,拿蜂蜜来,给我泼,泼完了给我绑到花园里去!” 冷风听完就是一哆嗦,最毒妇人心啊,蜜蜂最是能招惹蜜蜂蚂蚁了,丢在花园里,不出半个时辰知府大少爷就被蚂蚁咬的七荤八素,那感觉,就是他都承受不了,何况是娇生惯养的知府大少爷了。 侍郎大人也怔住了,眸底带了惊悚之色,“郡王妃,这么做未免也残忍了吧?” 知晚好笑的看着他,把叶归越的玉扇摇着,很洒脱,好看的唇瓣一勾,自成一抹讥讽,“残忍?侍郎大人坐在这里也听了半天,怎么就没觉得知府大少爷残忍呢,强抢民女,逼的她自尽,莫不是侍郎大人认为,区区民女能进官家做妾,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吧?侍郎大人这么想,我可是会怀疑侍郎府上也有这等纨绔子弟,抛开这个不说,霸占民田,强逼人家迁祖坟,人家不愿意故人泉下不安,他就纵容家丁将人活活打死,老实说,听到侍郎大人你说我残忍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派人去刨你的祖坟,然后活活打死你,左右也沾不上残忍二字,侍郎大人不会怪罪我的吧?” 侍郎大人听到知晚这番话,气的头顶直冒青烟,抓着梨花木椅子的手青筋顿起,牙关蹦的紧紧的,眸底是一层浓厚的杀意,可见忍的辛苦,官拜侍郎,就算是尚书大人见了他也得卖他三分薄面,今日却被个妇人这般指责,还当着这么多人说他教子无方,刨他祖坟,他如何忍的了,可是忍不了又如何,他敢动手吗? 侍郎大人差点气炸了心肺,尤其是四下低低的笑声,仿佛是冰刀,狠狠的扇着他的脸。 手里拿着杀威棒的暗卫实在是憋不住了,才笑出了声,等知晚瞥头望过去,暗卫一个个都敛正了神色,只是肩膀还在不规律的抖动着,郡王妃这张嘴,着实了得,直言了当的要挖侍郎大人的祖坟,气的他差点吐血,却不敢反驳,难怪郡王爷都拿他没辄了,真不知道小王爷小郡主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儿的。 唯一能帮着求情的侍郎大人都被气成这样了,知府大少爷还能逃的了,暗卫过来拖他出去,才走了两步,他就求饶了,“我招,我招!” 知晚耸了下肩膀,有些失望,这么容易就招了,好没成就感,不过那双清丽的眸底带着的笑意出卖了她,她还是很高兴的! 知晚望着柳承义,笑道,“你熟读大越律法,知府大少爷数罪并罚,该如何判罚?” 柳承义冤屈得报,心里高兴呢,忙回道,“他罪恶滔天,当处以极刑,霸占的良田要还给百姓……只是大越律法有规定,凡是死刑,都要交由刑部审理批阅。” 死刑太重,区区府衙只有查清认定罪罚的权利,要执行死刑,要上交刑部的,柳承义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最后竟有些惋惜,郡王爷郡王妃只在宜州待几天,知府大少爷要是被押解进京,知府大人肯定想办法救下他的,或是用别的死刑犯代替他,他照样会逃之夭夭。 柳承义惋惜着,眸底有抹灰暗之色,就听哐当一声传来,罚令被扔下来,随即而来的是掷地有声,“拖出去,砍了!” 侍郎大人一惊,站起来道,“郡王爷不妥,他虽然难逃死刑,却也要依照大越律法来执行,贸贸然处以极刑,难以服众。” 叶归越坐在那里,很不耐烦的看着侍郎大人,把罚令一扔,“拖出去打!” 暗卫一听,就过来拖侍郎大人,问道,“爷,打多少板子?” “打到他知错求饶为止!” 说完,侍郎大人就被拖了出去,没有给他求饶的机会,开玩笑,一求饶就不能打了,早看他不爽了好么,怎么也要打够三十大板,才解了他的哑学才成啊! 一同被拖出去的还有知府大少爷,他的罪行可不止强占民女,霸占民田这两条,还有骑马过街,踩死老翁…… 每一条听得知晚很不上去踹他,知道他被拖出去,心里才舒坦了好多,至于得知儿子要被处以极刑,就晕死过去的知府大人,知晚也没好脸色,能把儿子养成这副德行,别人上门告状,就把人打个半死,这样护短的爹,不是贪官才怪了。 接下来审理的就是知府大人,能被知府欺负的都不是小老百姓,至少在宜州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三瓜两枣都是留给手底下的人去抢的。 说来,知府还是很顾忌自己的脸面的,没有直接出面做什么错事,但是收拾后腿给人撑腰的都是他,比如那个少爷不小心杀了人,告到衙门,拿人钱财与人办事的就是他。 今日来的就有三人,都是因为家底不够丰厚,有理变成无理的,叶归越听了一会儿,惊堂木一拍,知府大人的乌纱帽就被摘了,直接发配边关,五年。 审理完知府大人,钱嫂寻了个空档,叫知晚去吃了饭,吃饱了再继续。 别说两天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那十几个官员中一大半就被革职了,有些弱的打了几十板子就放了,有些则是被充军千里,有些罪行严重的,则抄了家。 几个时辰,宜州府衙就被洗的干干净净了,那些官兵被打的都不在少数,这审案的速度,让知晚都咋舌,凑到叶归越耳边道,“是不是太快了些,有好些都没有查证属实就判罚了。” 叶归越端着茶啜着,“宜州要不是腐败到皇上都容忍不了,也不会逼我出手,宜州地广物博,历朝历代的税收都不在少数,近三年,宜州的税收比以往少了整整五十万两,这些银钱十有八九都落到了相王手中,相王谋逆,他们就是帮凶,对这些人,其实不需要罪证,为夫就能处置他们了。” 知晚听着,心里明白了,皇上是要把宜州的官衙上上下下都给换了,大的发配充军,小的大惩小戒一番,打乱相王的布局呢,逼的他自乱阵脚,只是,“宜州府衙,上上下下大小官员有几十人,一次全部除掉,谁来管理?” 叶归越啜了一口茶,瞥了知晚一眼,漂亮的凤眸微闪,目光落到一旁师爷坐位上奋笔疾书的柳承义,本来那是冷风的活,可是冷风拿惯了刀剑,还真握不了多久的笔杆,正好柳承义熟读律法,又颇有才华,就被他拉过来充当了师爷。 柳承义正认真的写着呢,忽然一个东西从天而降,吓的他连手里的墨笔都掉了下来,脸色苍白。 可是等他瞧见除吓他的东西是什么是,他的脸色更白了,知府官印! 柳承义捧着官印小心翼翼的走到叶归越跟前,“郡王爷,这官印怎么就……?” 叶归越啪嗒一下展开玉扇,瞥了柳承义一眼,“从现在起,你就是宜州知府,负责处理宜州大小事宜,要是让本郡王发现你贪墨欺压百姓,可不是凌迟处死这么简单。” 柳承义懵怔了,半晌没回过神来,叶归越说的话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叶归越和知晚出了府衙,还是冷风拍着他的肩膀道,“剩下的这些官员和案子,你负责查清,只要依照律法行事,不给人留下话柄,小王爷会罩着你的,遇到那些仗势欺人,不拿你当知府的,大可以去找小王爷,明白?” 冷风很直接的告诉他,小王爷是他的靠山,但是前提是他不能做欺压百姓,独霸一方的事,柳承义望着手里的官印,头有些晕乎乎的,就这样他就成了知府大人了? 他才只是个小秀才啊,还是被革掉功名的秀才,怎么就被知府的官印给砸中了呢? 等出来府衙,知晚就忍不住问道,“就这样把宜州交给他了?” 叶归越抓着知晚的手,笑道,“不交给他,谁处理余下那些案件?宜州府衙空了,在朝廷派遣官员来之前,必须要有人来审理。” 知晚还是有些不明白,不过等她上来马车就想通了,宜州是相王的盘踞地,他不可能人有宜州丢失了,肯定会想尽办法把人调到宜州来的,以相王的精明,肯定会做的不动声色,若是宜州有叶归越的人在,文武百官都会把眼睛盯着宜州,相王想一手遮天,绝非易事。 “只是柳承义一介平民,授予他知府之位,满朝文武都不会答应的。” 官位的调任,哪怕是个九品芝麻官的任命都是件很严肃的事,就算皇上不知道,左右相肯定是知道的,知府四品官,那是要皇上开口的,他这不是抢了皇上的权利吗? 叶归越轻轻一笑,没有说话,让知晚想,很快,知晚就想明白了,“我懂了,皇上要把持宜州政权,若是能把信得过的人派过来,占的肯定是柳承义的知府之位,若是不成的话,那就先让柳承义做着,借着监督的名义,正大光明的派信得过的人来宜州,柳承义要是聪明,没准儿能成为皇上的有用之才。” 叶归越捏着知晚的琼鼻,笑道,“你可是借着尘儿的名义拔掉了相王在宜州的爪牙,小王爷的大名会传遍京都,柳承义虽是一介书生,却性格刚毅,不屈不饶,懂得审时度势,是个可造之材。” 知晚听着,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就不怕如此锋芒会折了他?” 叶归越大笑,“尘儿会是他背后的大树。” “……我看尘儿是卡在王爷和皇上之间的小花朵还差不多。” “……。” 笑闹了会儿,知晚掀了车帘,望着宜州的街道,叫卖的小贩,糕点飘香,吆喝声此起彼伏,富庶繁华不比京都差多少。 等到小院时,老远的就饭菜飘香了,正屋里,苏向行和苏昂坐在那里喝茶,商议事情,见知晚和叶归越进来,忙起身相迎。 知晚见了便头疼了,“舅舅怎么这么见外,你是长辈,见了便行礼,还怎么让知晚好好的做晚辈了?” 苏向行哭笑不得,摇头无奈道,“舅舅不行那些虚礼了,在衙门忙了一下午,快吃饭吧,这都是宜州最地道的吃食。” 知晚早饿了,闻着香味直咽口水,净手便上了桌,也不客套,拿起筷子便夹菜,正要吃进嘴里,忽然鼻子轻动,脸色一变,把正要吃菜的苏昂的手给打了一下,一块麻婆豆腐就掉了下去。 知晚那一下可是不轻,苏昂有些无辜的看着掉到他锦袍上的豆腐,表妹是怎么了? 苏向行眉头皱着,一路从京都出来,他们都是同桌共食,不分尊卑的,怎么今儿却这么的反常? 叶归越眉头皱紧,脸色沉冷,“饭菜里有毒?” 知晚点点头,“砒霜。” 苏向行脸色大变,方才要是晚了一步,昂儿可就被害了,“这些吃食都是护卫从各大酒楼买回来的,怎么会被人给下毒?” 知晚思岑了下道,“下毒之人肯定是跟了我们一路了,知道我们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吃那个地方的招牌菜,所以在酒楼就下了毒,这么低劣的下毒手法,不知道是不是老夫人?” 叶归越陇紧眉头,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老夫人。 桌子上的菜被下了毒,虽然不是每个盘子里都有毒,但是吃饭的心情被破坏了,知晚便吩咐厨房下面。 怕他们饿了,茯苓端了几盘子糕点来,冷风用银针先验了毒。 苏向行也听了镇南王府老夫人派人刺杀叶归越的事,除了无语之外,他是无话可说了,人家祖母要杀自己的亲孙子,还不止一次,他一个外人能说什么,只是心底觉得那老夫人是疯子罢了,不欲多说,便转了话题道,“吴家本来不想做这笔生意的,毕竟宜州是周家的地盘,方才郡王爷清洗了宜州衙门的事,传到吴家家主的耳朵里,他说考虑一夜,明日上午给我答复。” 知晚微微愣了下,“吴家家主也在宜州?” 苏昂啃着糕点道,“巧了,本来只是同吴家二老爷商议的,没想到吴家家主也在了,有他在的话,能省很多时间,后儿就能一同启程回永州了。” 吃了碗面条之后,就各自回屋歇着了,美美的泡了个澡,就躺床上歇下来了。 当然了,睡觉前还做了会儿运动,以致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茯苓红着脸进来道,“郡王妃,吴家家主登门拜访,已经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了。” 知晚望了眼窗外的日头,满脸绯红,心里却埋怨人家来的早了,还是起了床,问道,“爷人呢?” 茯苓正帮知晚拿衣服过来呢,听了便道,“郡王爷一大清早就出门了,说是去拜访谁,不知道是谁架子这么大,要郡王爷去拜访他呢。” 知晚正穿鞋呢,听了茯苓的话,秀眉一挑,想起来了,昨晚他说过,明天要去拜访一位大人,她还想跟去的,只是听说要爬山,知晚才打消了念头的,她也很好奇什么人需要叶归越去拜访的。 梳妆打扮好,顾不得吃饭,知晚便去了小院正屋,苏向行等的有些急了,那批金丝楠木虽然交给他谈,但却不是他能做主的,郡王爷又出门了,不知道知晚能不能做主? 见知晚进来,苏向行便给吴家家主介绍,吴家家主见知晚穿戴朴素,压根就没想她就是郡王妃,见苏向行站起来,忙跟着起身了,“见过郡王妃。” 知晚笑着点了点头,“吴老爷不必多礼,今**我都是商人,谈论的是生意,就别当我是郡王妃,只是寻常商户。” 吴家家主听了挑了下眉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下,许多王公大臣见了他,面上虽然客气,但是眸底都是鄙夷之色,郡王妃的眸底却很敬重,还当自己是商户,可就有了几分贬低自己的意思了。 等知晚坐下,苏向行和吴家家主才坐下,苏向行把知晚来之前谈论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大体就是吴家家主吃不下那么多的金丝楠木,问一半行不行。 知晚端茶啜着,透过氤氲茶气,将吴家家主的神情看的很清楚,知晚放下茶盏,笑道,“近来天气炎热,我听说有不少地方都没下雨了,只怕又是一个干旱之年,吴家是粮食世家,积累了不少的粮食,天灾人祸,却是吴家生意大好的时候。” 知晚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吴家家主额头上却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忙道,“吴家虽是粮食大户,却不似那黑心商人,哄抬价格,欺压百姓。”RS 第一百六十六章 西施 知晚嘴角一弧,点头轻笑,“吴家果然心善,连皇上和太后都夸赞吴家,不然这批金丝楠木,就凭苏家是我外祖家,我怎么也让苏家吃下,既然吴老爷主动放弃一半,那另外一半就给苏家了,所换来的银钱从吴家购买粮食。” 知晚说的是云淡风轻,苏向行却端着个茶盏,嘴角轻抽,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了金丝楠木的打劫,他没准儿还真就信了知晚说的话了,金丝楠木是太后主动捐赠给兴州百姓的,与吴家换粮食也是皇上和太后授意的,不然他们哪里来的那胆量啊? 吴家家主心里也犯嘀咕呢,越郡王和太后的矛盾,他们也都有所耳闻,越郡王打劫也不是第一次了,皇上纵容宠溺他,整个大越朝谁人不知,他也想过了,要是这批金丝楠木真的是太后捐赠的,他吴家用粮食交换,是积德行善的事,若是这批金丝楠木来路不正,是越郡王打劫得来,吴家换了金丝楠木,等于是帮越郡王销赃,原则上应该算作帮凶了,可实际上,吴家是无辜的,越郡王打着太后和皇上的旗帜,说的那话,算得上是逼着吴家不得不买了,吴家是弱势,在越郡王跟前不得不低头。 现在买一半金丝楠木,余下一半给苏家,苏家与吴家同是七大世家,自然有那财力,而银钱用来购买粮食,他不是更吃亏了? 吴家家主呷了一口茶后,把茶盏搁下,才开口道,“我自然是相信郡王妃说的话,更相信苏家有那个能力吃得下金丝楠木,只是吴家手里暂时没有那么多的粮食,而且最近粮食四处涨价,我若是以市面上的价格和金丝楠木做交换,吴家的亏损实在太大了。” 苏向行望着吴家家主,笑道,“吴兄这话也说的出口,未免也太欺负郡王妃不懂商场了,粮食里面的利润能比得上金丝楠木?” 吴家家主乃一世家家主,岂是苏向行两句话就能吓住了,当下笑道,“苏兄,小弟可是个实在人,从不欺负谁,更别说欺负郡王妃了,金丝楠木的利润是大,可价格也不便宜,能建一座宫殿的金丝楠木得有多少,苏兄也知道的,我要求也不多,金丝楠木的价格降一成,粮食的价格涨一成。” 苏向行眯起眼睛,这只狐狸,还说自己实诚,这就是他的时辰,降一成,涨一成,受益的都是他,正打算开口了,就听到两个字,“送客。” 苏向行懵了,吴家家主更是傻眼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样言简意赅的轰过,一时间脸上挂不住,涨的发红,茯苓就过来送客了,“吴家家主太小瞧我家郡王妃了,金丝楠木并非卖不掉,吴家不要,苏家自己要,请吧。” 吴家家主拳头攒紧了,这要是被轰了出去,哪里还有颜面啊,便望着苏向行,怎么也有三分交情,苏向行便劝知晚道,“有话好好说,做生意就是这样,谈不拢再商议就是了,尽量让双方都满意。” 知晚站起身来,看着苏向行的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舅舅也知道,我就是这样的性子,我诚心做生意,人家却当我是傻子,这生意还有谈下去的必要吗,若非我此行是去永州拜见外祖父外祖母,这批金丝楠木我完全可以把它卖出天价,别说等价交换粮食了,就是两倍三倍都行,吴家不诚,方才说的话,皇上太后自有耳闻,到时候大越百姓如何论断吴家近乎打家劫舍的行为,吴老爷心里也有掂量。” 能没有掂量吗?本来囤集居奇就犯了朝廷大忌,与朝廷谈生意还这样出价,不给面子,那无疑是找死,吴家家主一抹额头上的汗珠,有些进退两难。 苏向行便趁机把吴家家主拉坐下了,“吴兄,你我两家也算是世交了,这笔生意若非朝廷指定,我怎么会甘心让与你,你也给个实诚话,愿意买就买,不愿意那就算了。” 这是个台阶,郡王妃的亲舅舅给的,吴家家主思岑了两秒,才道,“苏兄,你我都是商人,咱就把话敞开了说吧,大越朝今年干旱是肯定的了,粮食会涨价,这一点毫无疑问,至于会涨多少,没人知道,金丝楠木的利润是高,可是能买的起的人却不多,把这么多的银钱压在金丝楠木上,小弟的心底犯怵呢。” 吴家家主这话说的在情在理,苏向行一时也无话反驳,便望着知晚,知晚正悠哉的端着茶啜着,神情淡然,给人一种万事了然于胸的坦然豁达感。 屋子里,静谧宁静。 吴家家主的心在打鼓呢,他很少与女人打交道,尤其是谈生意,更是少之又少,竟给他一种比许多男人,甚至是其余六大世家家主的压力还大,甚至背脊都有些发凉,正在心里琢磨,自己的出价是不是太高了些,就听到一声清冽的声音传来,犹如天籁,“金丝楠木的价格不降,粮食的价格我允许你涨两成,但是我有个附带的条件,吴家要负责把这批粮食安全运送到兴州。” 吴家家主在心里计算着,郡王妃说的条件比方才他说的要低的多,金丝楠木的一成岂是粮食一成能抵得上的,而且宜州距离兴州有些远,一路运送粮食的损耗得吴家贴补,万一路上被人打劫了,吴家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好个郡王妃,心思缜密,以退为进,逼他让步呢! 苏向行有些不懂了,九山湖那群水匪不是被招募了吗,就是专程运送粮食去兴州的,怎么要劳烦吴家运送? 等吴家家主不同意时,苏向行就明白了,嘴角上弧,他这侄女真不一般,难怪能降服的住越郡王了,越郡王也放心把这等大事交给她处理。 你来我往之后,生意谈妥了,运送粮食的事不用吴家,金丝楠木的价格比市面上低一成,粮食的价格也低一成,总的来说占便宜的是吴家,不过鉴于这批金丝楠木的来路很不正当,是无本的买卖,怎么也不亏就是了。 苏向行拟定了合约,让吴家家主盖了印章后,知晚才盖的,最后盖的是尘儿的王印,吴家家主有些无语,却也没说什么,他有什么好说的呢,尘儿的王位可比越郡王高,都与镇南王平起平坐了,他的印章能与他的放在一起,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是无语的事,尘儿才屁大点啊,话都不会说,会谈生意么,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等送走了吴家家主,茯苓就赶紧请知晚去吃早饭,再不吃早饭,一会儿就该用午饭了,正迈步出正屋呢,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知晚扭头望去,就见阳光下,俊美无铸,颠倒众生的身姿迈步进院门,天蓝色的锦袍随着走动,衣袂飘飘,一把白玉扇轻摇,邪魅的凤眸勾起一抹笑意,摄人魂魄。 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本来肚子就饿了,乍一见这等风情美景,肚子只差没唱空城曲了,正要下台阶,却眼睛睁大了。 那人是谁? 天青色的云锦袍子,绣着高雅的青竹,容颜俊朗,步伐从容,身姿挺拔的像是插在山峰上的千年古剑,风华内敛,同样是一双凤眸,狭长而悠远,眸底深邃不可见底,带着一丝的犹豫,有种将人拒之千里之王的淡漠,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冰冷感,却不让人讨厌。 最奇特的不是他的绝世容貌,而是他的头发,雪白的像是白狐,像是天山上的雪莲,不见一丝的尘杂,纯净的让知晚想起了给尘儿思儿做小软件用的天蚕丝。 在这样两大美男跟前,俊美的苏家大少爷苏昂显然不够瞧了,不过见自家表妹对着人家一头白发目不转睛,苏昂脸上有些挂不住,有些讪笑。 而某郡王直接就黑脸了,任是哪个男子见自家娘子无视自己,对一个外男目不转睛,心情能好的了的,那双妖魅的凤眸带着星星点点的流火,带着一丝警告的看着知晚,知晚瞧了心里就不舒坦了,“那么看着我做什么,相公,之前我以为整个大越朝,除了尘儿,将来没人比得上你呢,没想到今儿就遇到了一个。” 知晚说话声不大不小,院子里离的近的,仔细听得都听见了,齐刷刷的望着她,嘴角猛抽,眸底带着一丝疑惑,郡王妃神马眼神啊? 一头白发的怪物,能比郡王爷还美吗?还当着他的面这么说,这是讥讽呢。 苏昂抚着额头,表妹的眼光真不怎么样,叶归越则是气的想掐知晚的脖子,他能从知晚的眸底看出来,她是真的觉得人家俊朗。 那男子站在那里,俊美白皙的脸上满是红晕,目光有些躲闪,还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叶归越见他那样子,狠狠的瞪了知晚一眼,给她介绍道,“他是前征远大将军西荣之子,西施。” 知晚听得一鄂,嘴巴张大,眼睛瞪圆,“西施?东西南北的西,施耐庵的施,额,不是,施工的施?” 叶归越轻点了下头,“怎么了?”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的笑声,笑的那个欢畅啊,知晚捂着肚子,笑的脸皮都差点绷紧了,身后的茯苓和白芍也都捂着嘴笑,笑的像是偷腥的猫儿一般。 这笑的太莫名其妙了,苏昂几个一头雾水,其他丫鬟婆子也都目露疑惑,西公子叫西施有问题吗? 苏昂瞅了瞅知晚,又看了看西施,蹙眉了,“叫西施不妥吗?” 知晚连连摇头,她不是故意要笑的,实在是憋不住,她没见过古代越国美女西施,没想到在大越朝,见到了一个男版西施,还是个极品帅哥,难道叫西施的注定都是美的吗? 知晚不说,苏昂就望着茯苓了,茯苓捂着嘴道,“郡王妃在出嫁前说过,以前有个很美很美,美的能让水里的鱼儿羞愧的沉到水里的姑娘,她也叫西施。” 苏昂错愕的望着知晚,又看了看西施,肩膀也开始抖了,叶归越揉着太阳穴,狠狠的剜了知晚一眼,回头看着脸红的发紫的西施,道,“内子胡闹,你莫与他一般见识。” 西施摇了摇头,冷风刻意蹦着想笑不能笑的脸,请西施进屋。 可怜知晚是等不及去吃饭的,来客了,叶归越不由分说又把她牵着进屋了,茯苓想说她饿的,白芍摇了摇头道,“怕是有急事呢,左右快到午时了,再等上片刻,一起用午饭吧?” 坐到位子上,知晚就开始道歉了,姓甚名谁,无关紧要,再说了,世上重名重姓的不知道多少,只是她没想到一古代极品美女和一古代极品美男都叫一个名字,巧合,纯属巧合。 本来吧,知晚的道歉,大家听着还听舒坦的,可是一说与美女同名,还说西施是美男,西大少爷就有些坐不住了,“我与郡王妃初次见面,郡王妃何必几次三番羞辱与我?” 知晚嘴角的笑戛然而止,她不是都道歉了吗,又不是故意的,与女人同名怎么了,就听叶归越道,“他不喜欢人品论他的容貌,至于叫西施,这怨不得他,是西大将军夫人姓施,才给他取名西施的。” 知晚脸上的黑线缓缓流下来,转了话题,问叶归越把她拽进来干吗,你们男人说话,没必要她在场啊! 苏昂正喝茶呢,闻言,望了西施一眼,才对知晚道,“表妹医术卓绝,西大少爷从小就一头白发,寻遍名医都治不好,让你帮着瞧瞧呢。” 知晚没想到西施是来求医的,又看了看他那一头白发,呐呐声道,“这一头白发多漂亮啊,真的要变黑啊?” 咳咳! 正在喝茶的叶归越一口茶水喷老远,哭笑不得,怎么跟她说了就跟白说了一样,正常人能是白头发吗,还说漂亮,哪里漂亮了? 茯苓和白芍也觉得知晚的眼睛有问题,就见知晚朝西施走过去,抓起他那雪白的头发,轻轻的摸着,还夸了一句,头发保养的很好。 又给西大少爷把脉,身体没什么大毛病,要把头发变白,寻常的办法效果太慢,也不显著,不过染发么,知晚很拿手。 前世她为室友研制过各种颜色的染发剂,不伤头发。 “你要把头发变成什么颜色的?红的,绿的,黄的,紫色的?” “……黑色。” 知晚撅撅嘴,真不好玩,那边苏昂瞪直了双眼,“表妹,头发还能变成红色的吗?” 知晚轻点了点头,笑道,“表哥要不要试试?” 苏昂立马摇头,“这个就不必了,表哥很喜欢自己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 知晚汗哒哒的,转身去写了药方子,给西大少爷调理身体用的,另外一张是让冷风去买回来的材料,她要配置药水。 写完,丫鬟就进来道,“郡王爷,午饭准备妥当了,是现在就用吗?” 知晚都快饿的皮包骨了,忙吩咐丫鬟端菜上来,上了桌,知晚也不客气,大快朵颐,那样子,怔住了西大少爷,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越兄的郡王妃真够爽直的。 叶归越除了摇头还是摇头,与西大少爷说话,知晚听了会儿才明白,原来叶归越此行还有个任务,就是请归隐的西大将军出山,看来真的要打战了。 西大少爷摇头道,“父亲归隐六年,征战沙场的心也淡了,朝廷之上有镇南王和关老将军坐镇,南舜北齐休想夺我河山,又何必一定要我父亲出山?” 西大将军与镇南王是拜把子兄弟,都是关老将军的弟子,六年前南舜犯境,大越打的南舜节节败退,最后却被一道圣旨给召了回来,接受南舜的求和,西大将军不愿意,他知道南舜的勃勃野心,一次不打怕了他,他肯定会反咬一口的,朝廷上赞同休战的大臣便指责他好大喜功,将军要想建功立业,升官必须要有战功。 西大将军是个铁血将军,受不得这等小人猜测,就一拳打死了一个,把帅印丢下,辞官不做了,左右求和,大家安居乐业,用不着他,皇上也就准许了。 西大将军隐居宜州王龙山的事,王爷早就知道,只是几次相请,他都不松口,正巧得知叶归越要去永州,会在宜州落脚,就把这事交给了他。 但是今天一早,叶归越去就吃了个闭门羹,好在打小与西大少爷有几分交情,就交谈了几句,苏昂是陪同叶归越去的,见小厮煎药,就问了问西大少爷的情形,巧了,既然有病,就得治啊,要说这世上医术好的,有人能超的过他表妹吗? 知晚大快朵颐,很快就把肚子填了个七八分饱,这才望着西大少爷道,“一个立志杀退南舜敌兵的将军,负气出走,会甘心隐居吗?” 在知晚如火如荼的视线下,西大少爷有些脸红,目光有些躲闪,除了父亲和贴身小厮,从没有人碰过他的白发,她是第一个,只要想到方才那一幕,他的心还忍不住跳的有些快,只是一想到她是叶归越的郡王妃,西大少爷的眼神就黯淡了不少,“郡王妃说的对,父亲是不甘心才隐居的,皇上没有雄心壮志,父亲就算再出山一次,最后还是会归隐,又何必再失望一回?” 知晚听得秀眉微挑,“如此说来,要是皇上来请,西大将军就会回京了?” 苏昂怔住,怎么可能呢,皇上怎么会纡尊降贵到宜州来请西大将军,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 西大少爷没说话,因为西大将军今儿才摔东西说过,除非皇上来请,否则此生绝不踏入京师一步! 知晚瞥头望着叶归越,眸底闪过一抹笑意,既然西大将军是镇南王的结义兄弟,又让叶归越来请,自然是信得过的人,他应该知道镇南王的心意的,尘儿是镇南王的嫡孙,有帝王绳在,那就是一代新帝,他可以不效忠当今皇上,可以效忠尘儿啊! 叶归越也看懂知晚眸底的笑意了,有些无奈,这女人真的要把尘儿捧上地位,先是金山,大越第一世家家主,如今又帮他笼络将军,将来谁能撼动尘儿的帝位? 吃过午饭后,冷风就把材料买回来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知晚就在屋子里研制药水,叶归越则和西大少爷再去王龙山。 等药水配制好,已经是夜幕时分了,叶归越和西大少爷才回来,吃过晚饭后,知晚便帮西大少爷染发。 半个时辰内,知晚让一群人见识了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一头白发变成了一头黑亮如夜幕的墨发。 苏昂对比自己的头发,觉得还没有西大少爷的好,有些郁闷了,“表妹,他这头发以后就一直这样了?” 知晚轻摇了摇头,“这是染发的,虽然我配置的药水效果好,可是长出的头发还是白的,大约三四个月要染一回。” 三四个月?苏昂听到这个数字时,脑子里闪过的是银子,头发对女子来说可是很重要的,不少人三四十岁就开始头发变白,或是变得毛躁,要是表妹这染发的药物能出售,还怕没人买吗? 苏昂把这想法说与知晚听,茯苓就忍不住先笑了,这事郡王妃早就想到了,倒让苏昂尴尬了一回。 头发变白后,西大少爷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在这之前,他最害怕的就是照镜子,对着镜子就不撒手,还是叶归越把他轰了出去,“这镜子就送你了,你会王龙山慢慢欣赏吧。” 西大少爷白了叶归越一眼,眸底那点自卑之色一扫而空,意气风发起来,“夜深人静的,你让我一个人回王龙山,出了事,就不怕父亲提刀追杀你?” 叶归越满脸黑线,“你该担心的是你会不会飞檐走壁去调戏人家大家闺秀!” 西大少爷顿时脸颊绯红,叶归越在京都是出了名的纨绔,时常出入青楼酒肆,跟他打混账话,不是自讨苦吃么? 西大少爷没有回去,理由很简单,明儿一大早,父亲就得来,他这个时辰回去,也只能睡两三个时辰,那是找罪受。RS 第一百六十七章 苏家 如西大少爷说的那般,第二天一早,大家用早饭的时候,知晚就见到了西大将军,体型魁梧,皮肤比一般人黑,与西大少爷的白皙相比,知晚毫无疑问下定论,他比较像他娘,将军夫人。 西大将军很爽直,进门便直截了当的说要见小王爷,辗转反侧了一夜,他很矛盾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信叶归越的话,决定先见上一见。 等见到了尘儿手腕上的紫绳后,西大将军就松了一口气,看了眼头发变黑的儿子,眉头舒展道,“收拾好东西,即刻进京。” 西大少爷愣了两秒,“爹,就算要进京,也不用这么急吧?” 西大将军怒视着他,“还不急,难道要等到敌军兵临城下再急不成?!” 知晚站在一旁听着,有些不解的望着叶归越,“真的打战了?” 叶归越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不过这两日北齐三皇子带着迎亲队伍去了南舜,不出意外,南舜北齐会联姻。” 两国对大越朝虎视眈眈,又在这关头联姻,其目的不言而喻,看来战争真的会爆发了。 西大将军性子暴烈,与一群小辈又没什么话好说的,三言两语后,直接就告辞走了。 送走了西大将军,知晚和叶归越也上了马车,直奔永州而去。 两天后,正午时分。 永州城门口,红毯鲜花,夹道欢迎,锣鼓喧天,百姓把道路两边围的水泄不通,永州城百官早早的等候在了那里。 宜州的变化,对永州官员来说是不小的打击,连行礼问安都战战兢兢的,甚至先给小王爷问好还是给郡王爷问好,永州衙门都商议了整整一夜! 生怕一个不小心,落得与宜州官员一般下场。 永州官员准备的很充分。把苏家几位老爷也一并叫了过来,到时候亲朋想见,泪眼婆娑,就顾不上刁难他们了。 等见礼问安之后。冷风让他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别把城门口堵着,影响百姓进出,让大家都散了,永州官员才抹着额头上的汗珠,欢天喜地的回府衙了。 对于知晚的到来,苏家上下是欢呼雀跃,当然了,除了苏老太爷和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搂着知晚是哭得凄惨,把她爹定远侯是骂的狗血喷头。苏老太爷坐在那里,也是一脸的怒火。 苏夫人怕苏老夫人伤心的晕过去,忙劝她收住眼泪,哄了好一会儿,老夫人才用帕子抹了眼泪。摸着知晚的脸道,“当年你娘走的时候也就你这么大,一晃眼,已经十几年没见过她了,乍一见,就把你当做你娘了。” 知晚能感觉的老夫人对她满满的疼爱和怜惜,老夫人膝下就一儿一女。对她娘更是宠爱有加,把她当做她娘了。 等老夫人歇住了,知晚才正式拜见老夫人和老太爷,给他们奉茶,原本是要跪下的,可是老夫人没有允许。她一介白丁,怎么能当郡王妃的大礼,那些个虚礼,不守也罢。 钱嫂和春香把尘儿思儿抱上前来给老太爷老夫人看,老夫人一瞧见尘儿思儿。就喜欢的不行,抱在怀里就不撒手了,直嘟嚷的笑道,“这是我的曾外孙儿、曾外孙女呢。” 老太爷看了看尘儿,又望了望坐在那里,一本正经的叶归越,上下细致的打量了下,老太爷不管生意场上的事许多年了,近十年都没去过京都,自然不认得他,倒是越郡王的纨绔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却怎么也没想过,这样一个纨绔郡王却成了他的外孙女婿,真是世事难料。 待丫鬟把饭菜端上来,知晚便扶着老夫人上了桌,老夫人抓着知晚的手不松开,苏夫人便让知晚坐老夫人身边了。 桌子上,老夫人问知晚这些年在侯府有没有受苦,听知晚说一切都好,老夫人压根就不信的,把姚妈妈叫了过来。 姚妈妈抹着眼泪,苏府她也是许久没回来过了,还是同记忆里的一样美,见老夫人问及,忙回道,“郡王妃在侯府十几年,是侯爷的掌上明珠,侯爷都不曾重声苛责过郡王妃一句,只是侯爷公务繁忙,郡王妃又是庶出,没少受闲气,不过顾忌侯爷,倒也没吃多少苦头。” 老夫人听姚妈妈说定远侯疼爱偏疼知晚,老夫人的脸色很温和,对于这么没见过面的女婿,心里有了三分好感,可是一听到知晚庶出的身份,受到嫡母嫡姑娘的欺负,老夫人的脸色就难看了,晚儿是她捧在手心里疼的,她怎么舍得她与人做妾,一想到这里,老夫人刚刚蒙生的几分好感,又没了。 苏夫人给知晚夹菜,然后对着老夫人道,“定远侯能如此待知晚,晚妹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老夫人冷哼道,“要不是知晚模样与晚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看他打算瞒我们一辈子,是想让我老婆子死不瞑目!” 苏夫人无话可说,讪讪的望着苏向行,苏向行笑道,“娘,这事也不能全怪定远侯,说到底是侯府老夫人气量小,他也是无奈,晚妹难产过世,他也是怕您和爹担心,才瞒着的,您和爹过寿,他也是礼数周全的。” 这一点,苏向行觉得定远侯做的还算厚道,不然他又怎么会轻易饶过了他,要是真较起劲来,拼着苏家,绝对能叫定远侯府吃不了兜着走。 苏家其余人都对定远侯心存不满,只是碍于知晚的面子不好指责,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的爹啊,子不言父过。 用过午饭后,老夫人没拉着知晚说话,怕她舟车劳顿,便让苏夫人领着知晚下去歇着。 牡丹苑,离老夫人的院子很近,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是知晚她娘以前的住处。 苑中,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花香阵阵,还有一大片的竹林,清幽雅致。 苏夫人瞧知晚眸底有惊叹之色,笑道。“以前的牡丹苑可不是这样儿的,你娘性子时闹时静,真真应了那话,动如脱兔。静如处子,老夫人疼她,让她随意修建了这闹中取静的牡丹苑,你娘离家十几年,这院子还保持着当年她离开时的模样呢。” 苏雪,苏家嫡女,苏昂的嫡妹,这会儿就跟在苏夫人身侧,听了她娘的话,羡慕的瞅着牡丹苑道。“祖母最喜欢的就是这间院子了,府里的姐妹哪个不想住进来,祖母说什么都不许呢,就是平常,我们想进来瞅瞅。还得经过祖母的批准,上次来牡丹苑已经是一个月前了,今儿还是沾了表姐的光呢。” 苏雪也想这间院子,这院子一来环境好,二来离正院和老夫人的院子都近,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再者。这间院子在老夫人的心里分量很重,能住进来,表示最得老夫人的疼爱,在苏府,老夫人的疼爱是最重要的,它意味着会有一门中意的好亲事。丰厚的陪嫁…… 要不是知晚出嫁了,带着两个孩子还有夫君在,苏雪肯定会提出要和她一起住的,现在么,只能过过眼瘾了。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奇石,还有一池的碧莲,莲池里,锦鲤欢畅的游着。 知晚没有住正屋,那是她娘的住处,她是女儿住住无妨,可女婿一起就不妥了。 不过知晚第一个就是去看她娘的内屋的,纤尘不染,进去的时候,还有两个丫鬟在清扫,正交谈着呢,还有惋惜声,“同样的一张脸,怎么就差那么多呢,姑奶奶嫡出的姑娘,是老夫人老太爷捧在手心里宝贝的,怎么就落得那么凄惨呢,早早的就撒手人寰了,倒是郡王妃,庶出的身份,却能嫁进镇南王府做郡王妃,生了一双儿女,各个显贵,这算是同人不同命吧?” “我觉得吧,肯定是姑奶奶在天之灵护着郡王妃呢,不过我听说郡王妃脾气不是很好呢,连越郡王都敢打,你说是不是真的?” “我觉得不是,听府里老人说,姑奶奶生前脾气是最好的,从不打罚下人,郡王妃是姑奶奶的女儿,怎么会脾气不好呢,女儿随娘啊,肯定是有人故意败坏郡王妃的名声,我听说京都人的可坏了,杀人不见血呢,就是别的院子里的丫鬟,哪个不羡慕牡丹苑的丫鬟福气好,活儿轻松,只要做好本分,就能安稳一辈子。” “你说的对,我们可是积攒了几辈子的好运才能进牡丹苑干活,每个月老夫人都会来,都会赏赐我们……。” 咳咳! 苏夫人身边的丫鬟碧桃假咳了两声,把屋子交谈的欢乐的两个丫鬟打算了,两个丫鬟忙站直了身子,互望一眼,倾吐舌头,忙上前行礼认错。 知晚瞅着内屋,纱幔是崭新的,绣着蝴蝶蜻蜓,窗幔上还挂着银铃铛,清风吹来,叮铃作响。 四角铜炉里还熏着香,若不是事先知道,她决计想不到这间屋子已经十几年没有住过人了,就是一个刚出门大家闺秀的闺房。 内屋的另一侧是书桌,书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墨香袭人。 书桌旁的大青花瓷瓮里,摆着四五卷画轴,听苏夫人说是她娘生前的墨宝,知晚便忍不住好奇要打开看了。 《江行初雪图》,朔风凛冽,雪花飘飘的冬日江岸,渔夫冒着严寒张网捕鱼,渔民活动,或撑船,或撒网,形象生动,画技高超,人物刻画的更是入木三分。 苏夫人则在一旁给知晚说她娘的故事,在苏向晚离开苏府时,她已经嫁进苏家两年了,与苏向晚这个小姑相处融洽,苏向晚留书出走,她也自责懊悔,觉得是她的疏忽才没有看好她,让她溜走了。 从内屋出来,知晚迈步进东厢房,叶归越已经回来了,白芍正给他倒茶水,听到脚步声传来,忙给知晚倒了杯茶水,再退到一旁。 知晚在叶归越身侧坐下,端茶轻啜,问道,“外祖父和舅舅找你去书房说了什么?” 叶归越抓着知晚的手,眸底带了抹不舍,“为夫有事要离开永州十天半个月,你可能要在苏家多住几日,能住的习惯吗?” 知晚微挑眉头,耸着肩膀。撅嘴不满,“说是度蜜月,怎么觉得你就是借着这个由头出京办事的啊,这回不会又是相王吧?” 叶归越伸手捏着知晚的鼻子。眸底是一抹温情,“就是他,只有抓到他贪污受贿的证据,才能让他心服口服的认罪。” 知晚呲牙,她就知道,宜州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知府革职发配,还在大牢呢,就被人刺杀而亡了,显然他是知道些什么。人家不愿意他活着,要杀人灭口呢,而且抄家抄出来那么多的金银财宝,知府夫人并不擅于经营,这笔钱的来路很是可疑。顺藤摸瓜,肯定能把相王牵扯出来。 知晚问叶归越去哪儿,他不说,而且很急的样子,即刻便出发,知晚没说什么,只是把药箱子拿出来。把一些解毒药丸和金疮药拿了一些给他,以防万一。 叶归越走后,知晚安心在苏府住下,每日陪着老夫人聊聊家常,便是同苏家姐妹逛园子,弹琴作画。吟诗诵曲。 苏老太爷生有四子三女,如今的苏府只有大房一家,其余的早早的就分出去单过了,不过都在附近,来往也很方便。大约三五日能见上一回。 苏向行有三子四女,苏昂和苏雪是嫡出,余下二子,最大的十岁,最小的才三岁。 苏雪在苏府排行第二,大姑娘苏素已经出嫁了,三姑娘苏奵上个月刚及笄,四姑娘苏柔今年十三岁。 这一日,苏府花园八角凉亭里,苏雪在斟茶,苏奵在一旁用手玩凉亭四角铜炉里的冰块,知晚则在喂锦鲤。 “茶泡好了,表姐,你尝尝味道如何?”苏雪唤知晚道。 知晚把手里的鱼粮丢水里,一旁等候的丫鬟就端了铜盆上前给知晚洗手。 走到石墩旁,坐下,接过苏雪递过来的茶,轻轻的呷了一口,入口生津,茶香饶舌,回味无穷,当即夸赞道,“好茶!” 苏奵坐在一旁,轻笑道,“还是二姐姐的茶吃着香,我泡的茶纯粹是糟践茶叶。” 苏雪嗔怪她道,“还不是你爱偷懒,先生教的时候,就爱打瞌睡,看我不向先生告状。” 苏家注重女儿的教养,特地请了京都的嬷嬷来教习,不过这些日子天气有些闷热,嬷嬷年纪大了,身子不适,加之知晚又在,便让嬷嬷休息,好让苏雪和苏奵有空陪知晚玩。 正喝着呢,那边一道清脆的唤声传来,“二姐姐,三姐姐,你们看我新制的胭脂。” 说着,一道俏丽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眼前,白皙如玉的胳膊伸的老长,人还没近前,胭脂盒子就到跟前了,“你们闻闻,香不香?” 女儿家,闲来无事就爱涂脂抹粉,自己调制丹寇,看着那胭脂,知晚鼻尖轻嗅,眸底露出一抹赞赏,小小年纪,研制胭脂的本事就这么高超了,她都起了收徒的心思了。 苏雪看着那细腻的胭脂,淡淡的像是三月里的桃花,当即就错不开眼了,轻轻挑了一些抹在手背上,涂了涂,轻轻一嗅,道,“竟是比我惯常用的还要好三分,老实说,你从哪儿买来的?” 苏柔撅着腮帮子,眸底带着一抹娇岔,不满道,“二姐姐,这真是我研制的胭脂,有丫鬟作证呢,我还能骗你不成,那你说,这么好的胭脂,你都没有,我怎么会有的?我这几日可没出过门呢。” 苏奵也试了试,“确实比胭脂斋的胭脂好,可是你前儿研制的胭脂给丫鬟用都先粗糙,怎么两日不见,就这么好了,昨晚梦见什么了?” 苏柔拿着胭脂盒子,小心翼翼的护在手里,生怕被抢了似地,苏雪就看她的丫鬟了,丫鬟笑道,“是郡王妃的丫鬟茯苓姐姐见四姑娘怒摔胭脂盒子,以为出事了,过来瞅了一眼,顺手就把四姑娘的胭脂给调制了,就是这盒了。” 苏雪诧异的张大了嘴巴,一个小丫鬟竟然能调制出这样的胭脂,这也太吓人了吧,有些不信的望着知晚,知晚一拍脑门,歉意的笑道,“看我这破记性,早先准备了礼物给你们的,玩着都给忘记了,柏香。你去拿来。” 胭脂水粉是知晚特地准备了,送给她们的,只是第一天见面,气氛有些不对。送给老夫人老太爷的礼物都是她爹准备的,知晚送给苏雪她们的是一人一套精美的头饰,胭脂水粉寻到机会再送,结果一玩,给忘记了。 柏香跑的很快,半盏茶的功夫就和牡丹苑里的丫鬟抬了个小木箱子来,累的气喘吁吁,满头是汗。 打开木箱子,里面是小木匣子,瞅的苏雪几个越发好奇了。不等知晚发话,就先拿了一匣子,打开一看,就倒吸了一口气。 好美的胭脂盒子,上面的图案栩栩如生。仿佛是活的一般,只是瞅着,眼睛就凝了起来,拿起那卷起来的绸缎,打开一看,眉头更挑,都是她没见过的东西。 苏柔年纪小。不懂就问,“这些东西好奇怪,都是做什么用的?” 锦缎里是一套彩妆用品,是知晚在永州的时候,京都快马加鞭送了七套来,让她鉴定质量的。 知晚瞅了瞅苏雪。又看了看小匣子,里面该有的都有了,便笑道,“那些都是化妆用品,去拿了铜镜来。我帮你梳妆。” 苏雪受宠若惊,连连摇头,“这怎么行呢,你是表姐,又是郡王妃,我怎么能让你帮我梳妆呢。” 柏香在一旁笑道,“这些东西只有郡王妃知道怎么用,郡王妃不教你,你拿着不也是白拿吗,我们郡王妃平时不爱涂脂抹粉,就在出嫁的时候自己画了一下妆,惊为天人呢。” 苏柔听了,忙道,“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就是额妆,在额头上画上兰花,梅花,确实很漂亮呢,只是现在天气炎热,容易出汗,一不小心就会让人误以为撞在了石头上,上次二姐姐不就这样么?” 说着,她捂嘴低低的笑了起来,惹的苏雪满脸通红,要去打她。 知晚愿意帮苏雪化妆,丫鬟也想瞅瞅她化妆的技术,忙去把铜镜拿了来,还有打了两盆清水来。 先是帮苏雪修眉,然后洗脸,润肤,抹防晒养容霜,修颜液……然后定妆。 画眉毛,画眼影,眼线,画唇线,抹口红,夹睫毛…… 整整花了两刻钟,才画好,妆成泣鬼神啊! 此刻的苏雪与两刻钟之前的苏雪简直判若两人,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三分淡雅,三分妩媚,剩下四分是俏皮。 苏柔嘟着小脸,惊叹道,“本来二姐姐就很美了,没想到经表姐的手一弄,美的比那唱台上的天仙还要美呢,我敢肯定,只要二姐姐换身衣裳和头饰,祖母绝对忍不住这就是二姐姐!” 苏奵抱着小木匣子,连连点头道,“就是现在这样,祖母也认不出来的,二姐姐才是当之无愧的永州第一美人!” 苏雪满脸羞红,嗔了苏奵两眼,对着铜镜不挪眼了,她没想到自己能这么的美,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正乐呵着呢,那边一个小丫鬟奔过来,许是急了些,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啪的一下摔地上去了,丫鬟忙去扶她起来,帮她拍着裙摆,“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小丫鬟那一下摔的不轻,疼的眼泪直打转,却是顾不得,上前道,“不好了,李大少爷病危,李太太登门,要尽早迎娶二姑娘过门冲喜呢。” 哐当一声传来,铜镜掉落,愣神间,苏雪已经跑远了。 茯苓纳闷了,“苏家是七大世家之一,怎么会把二姑娘许配给个病秧子呢,还给人冲喜?” 知晚也不解,苏奵叹息道,“二姐姐与李大少爷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半年前,李大少爷与人赛马,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下来,被马儿踩了脚,从此一病不起,二姐姐没少为这事抹眼泪,夫人原是想退亲的,只是老太爷不许。” 第一百六十八章 顾家 茯苓笑道,“不就是病了吗,能撑到办喜事冲喜,就是还有时日可活了,我家郡王妃可是神医,没有治不好的病症。” 茯苓说的自信满满,脖子昂着,苏柔在一旁猛摇头,“李大少爷的病没人能治,你们不知道,那马把他脚骨踩碎了,为了救他一命,那只脚……没了,一个心高气傲的少爷,将来几十年都得在轮椅上过日子,他怎么能忍?他的病是郁结难舒,自己没有求生的意志,大夫再厉害都没用,李夫人就想着李大少爷与二姐姐两情相悦,想将二姐姐娶进门刺激他,让他好好活下去呢。” 茯苓焉了,脸颊绯红,郡王妃再厉害,也不能活死人生白骨啊,断腿能治好,可是腿没了,叫人怎么治啊? 苏奵和苏柔关心苏雪的婚事,拉着知晚去了老夫人的屋子,还没进去呢,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阵的抽泣声,“我知道是李家对不起苏家,可这门亲事既是定下了,又怎么好轻易反悔,永州城谁不知道李家少爷与苏家二小姐情投意合,就算是退了亲,雪儿又能嫁给谁?训儿喜欢她,我就想着她进门能让训儿有活下去的勇气,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死了……。” 对于李夫人,苏家是同情的,李家大少爷,苏家上下都满意,才情容貌都上佳,在永州城内数一数二,而是明知道李家大少爷不久于人世,还把二姑娘往火坑里推,这不是拿刀再剜夫人老夫人的心吗? 知晚有些同情,本来是一桩美满姻缘,怎么就出了意外呢,就听苏雪求道,“娘,女儿不后悔,女儿愿意出嫁!” 苏夫人撇过脸去。默默的擦拭眼泪,抽泣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永州的习俗,定了亲。就要出嫁,如不出嫁,那也要在家待上两年才能重新许人,那时候雪儿都十八了,就算能说亲,又能说到什么好亲呢? 李夫人见苏夫人没有反对,松了口气,手里的绣帕扭紧,纠结再三开口道,“我听说郡王妃住在苏府。她是传遍大越的神医,能否请她去我府上帮小儿看看?” 老夫人也有这想法,前两日背脊疼痛,被她扎了几针,舒坦多了。又配了药,这几日吃过后,身子骨都清爽了不少,只是医术再高,能医治的是病,不是心啊! 丫鬟进来,见知晚和苏奵几个站在屏风处。赶紧请安,知晚轻点了下头,迈步进去,李夫人赶紧起身行礼。 苏雪也求知晚救救李家大少爷,知晚忙扶她起来道,“我去看看。尽量医治他。” 李夫人一听,凄哀的脸色总算带了三分欣喜,就有些等不及了,只是她知道越郡王妃愿意去李家是看在苏家的面子上,她不敢也不能催。好在老夫人看看天色,这个时辰出门,还能赶回来吃午饭,再晚就要饿肚子了。 出了苏家,上了马车,直奔李家。 李老爷听说越郡王妃来给他儿子看病,真是受宠若惊的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忙和李夫人领着知晚去看李大少爷。 知晚进去的时候,正好遇到狗血的一幕,李大少爷直接摔倒在她跟前,知晚扯了下嘴角,“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吧?” 苏雪忙去扶李大少爷起来,只是李大少爷显然不领情,手一推,就把苏雪推开了,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拄着拐棍,让小厮扶着他走,见了他爹他娘也不说话,更别提行礼了,倒是瞥了知晚一眼,眼神不冷不热。 知晚去扶苏雪起来,清淡的道,“李大少爷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目无尊长,不分尊卑,这样的人即便是治好了病,迟早也是个败家子。” 苏雪漂亮的眸底带着泪珠,她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对她的态度也一落千丈,据她于千里之外。 李夫人怕李思训得罪知晚,忙拉着他要给知晚赔礼,李思训压根就不为所动,“儿子不孝,就让越郡王妃砍了儿子便是。” 李夫人差点气死过去,眼里巴拉巴拉的往下掉,李思训不忍心看,侧过脸去,知晚勾起唇角,这人的心还不至于硬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念在他宁愿生疏也不愿意伤害苏雪的份上,她就救他一把。 可是,还没等知晚说话,李思训就冷冷的吐出来两个字,“送客!”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是当日她轰吴家家主的话,没想到今日会落到她头上,知晚有些哭笑不得,李老爷险些气晕,越郡王妃是他们李家得罪的起的吗,人家纡尊降贵来替他看病,他却这样态度,真是想活活气死他啊! 李夫人忙求情道,“郡王妃息怒,犬子自病了以后,性情大变,郡王妃别跟他一般见识。” 病人容易脾气暴躁,这是很寻常的一件事,知晚岂会连这点肚量都没有,笑道,“放心,我不会与他一般见识,只是诊金我要加倍。” 第一村姑替人治病,治好了收取一万两银子,治不好分文不取,加倍那就是两万两,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治好了才收,郡王妃这话的意思是? 李夫人还没反应过来,李老爷已经大喜过望了,忙道,“还请郡王妃救治小儿。” 知晚朝李思训走过去,瞅了瞅他的脸色,“没什么大碍,就是饿的,我看他就算死,也是饿死的,给他端碗粥来。” 不饿死还能怎么死啊,想买毒药,也得人去买啊,哪个丫鬟婆子小厮敢给他提供毒药,不要命了差不多。 李夫人忙让丫鬟去端粥来,只是李思训根本不吃,丫鬟多递了两次,他就直接扔了。 好巧不巧的,一些粥洒在了知晚的裙摆上,气的茯苓骂道,“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想死直接撞墙不就好了,这样慢慢的饿死,折磨自己还折腾别人,一个大男人,做事这么扭扭捏捏的。羞不羞……。” 李思训差点气抽过去,知晚却捂着嘴笑,也不怪茯苓,这人就该这样骂。 知晚朝他走过去。把丫鬟端来的另外一碗粥放到他跟前,笑道,“想站起来,就乖乖把这碗粥吃完吃干净。” 李思训怔了一下,眸底一抹绝望一闪而逝,声音沙哑黯淡,“不可能,我的脚已经没了,怎么站起来?” 知晚根本不理会他,眼睛落到粥上。“吃完再问。” 李思训根本不信,可又有些怀疑,李夫人在一旁说知晚是神医,让李思训赶紧吃了,李思训将信将疑的吃了。 吃完把碗搁桌子上。才望着知晚,知晚却叫丫鬟拿了笔墨来,把李思训另外一只脚画下来,才对着李思训道,“放心,一点小病,不出三天。我就能治好。” 小病……? 李思训瞅着自己的断腿,眸底闪过一抹沉痛,撇过脸去,他根本不信知晚的话,反倒是李夫人和苏雪,追问知晚说的是不是真的。 茯苓很不满。她最不满意的就是有人质疑知晚的医术了,当即道,“不是让你准备好双倍的诊金吗,要是治不好,我家郡王妃才不会收诊费呢。” 李夫人连连称是。苏雪则望着知晚,知晚拍着她的手,扫了李思训一眼道,“他是我未来表妹夫,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将来他能走能跑,却负你,我一定打断他另外一条腿。” 经过几日的相处,苏雪对知晚也有三分了解,知道她不会骗她,只是她怎么也想不通,断了的腿怎么还能走? 李思训望着桌子上的青花斗彩玲珑瓷碗愣愣出神,他真的有机会走路吗?有机会奔跑吗? 李思训眼睛余光看到苏雪,看到她那娇嫩白皙的脸颊上挂着泪珠,欲落不落,好像瞧见了葡萄上的晶莹露珠,一时看走了神,忘记了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知晚瞧他那样儿,眸底轻笑,她能从他眼神里看到他心里的确有苏雪,苏雪也注意到了,如雪腮红润飞胭脂,娇羞的恨不得钻地洞。 李夫人和李老爷则是一半欢喜一半忧愁,欢喜的自然是李思训与苏雪情投意合,忧愁的是他的腿能治好是不是真的,总觉得悬着。 真希望三日时间,一眨眼就能过去。 苏雪红着脸往知晚身后挪,知晚实在憋不住,笑出了声,李思训脸也红了,眼神飘闪,不比苏雪好哪里去。 知晚瞧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揶揄李大少爷道,“要不你再摔一跤,让苏雪扶你起来?” 李思训飘红的脸色当即就能与西红柿媲美了,怕知晚的目光,忙让小厮扶着回床上躺着,谁想,他一起身,就身子不稳,直接摔地上去了。 小厮还以为他家少爷故意的,就虚扶了一把,好么,这下真是丢脸丢尽了,李思训恨不得真的直接就撞地板死了算了。 茯苓捂着嘴咯咯的笑着,拿眼神去觑着苏雪,苏雪是羞红了脸跺着脚跑出了屋子的,知晚摇头轻笑出了屋,身后是李夫人的笑声,“训儿,你不是与娘说不喜欢雪儿了吗,既然喜欢,又是你订了亲的未婚妻,娘过几日就去苏府替你定日子,尽早把她迎娶进门,也好替李家开枝散叶。” 说完,赶紧和李老爷送知晚出门。 屋内,李大少爷双手撑着地板,咬牙切齿的望着小厮,小厮一脸委屈,少爷还是别吃饭的好,吃饭了就有力气瞪人了,不过还是赶紧扶他起来。 再说知晚,出了小院,走在后面追苏雪,苏雪怕知晚耻笑,拎着裙摆恨不得飞的离知晚远远的才好,知晚就不满了,“笑笑怎么了,你要是不喜欢他,他与我不过就是个陌生人,我不替他治腿了。” 话音才落,苏雪的脚步蓦然滞住,咬着唇瓣回头望着知晚,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更显娇美。 知晚从容不迫的走过去,眉间皆是笑意,不过脸却是故意紧绷着,“不过是捉趣了一下,你就脸红成这样了?人家李大少爷还趴在地上等着你去扶他起来呢,你这头也不回的就跑了,我估计他那小心肝肯定是碎成一瓣一瓣的了,我能医治的了他的腿,可医治不了人家的心,心病还须心药医啊……!” 李夫人和李老爷跟在后头。是想笑不敢笑,想不到越郡王那么个高不可及的人物,却有个这样可亲活泼有趣的郡王妃,难得的是与雪儿关系密切。往后雪儿嫁进来,就算没有苏家护着,他们也不敢轻易给她脸色看。 苏雪咬着唇瓣,她好想扭头就走,可是脚却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挪不动步子了,手上的绣帕轻扭,“表姐,你真的能治好他的腿吗,你要怎么治?” 说起治腿。知晚眼睛轻眨了下,吩咐冷石道,“去永州衙门,找知府老爷买几头牛回来。” 古代,耕牛可是重要劳动力。随意斩杀是犯法的事,桌子上什么肉都有,就是难找到牛肉,知晚来大越朝这么久,一片牛肉都没吃过,正好这回好好过过瘾。 冷石和冷木两个奉命保护知晚的安危,对于知晚的医术。两人是信服的,也很好奇知晚是怎么治疗断腿的,正期待她的回答呢,结果却是买牛,这话题的转的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冷石不敢质疑,领命去买牛。李夫人很想喊住知晚,她的庄子上有很多的牛,可是没敢说,堂堂郡王妃,堂堂苏家。还能没有牛吗? 难道从知府那里买的牛与众不同一些? 苏雪以为知晚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愿意说怎么治,怕惹她生气,没敢继续追问,扶着知晚一条胳膊,出了李家。 冷石办事效率很快,她们到苏家门前,冷石就和一群官兵赶了十头牛回来,还有县衙主簿,小心翼翼的问知晚,“郡王妃,十头牛够么,不够,属下明儿一早就给您送来。” 知晚瞅了瞅那些牛,轻点了下头,“别耽误了农耕才好。” 主簿连连点头,小心的领着一班衙役回衙门复命。 寿安院,苏老夫人的住处,知晚进屋时,丫鬟已经把饭菜摆上了,老夫人瞧见知晚,便抱怨道,“这么晚才回来,肚子都饿坏了,赶紧吃饭。” 知晚扶着老夫人,笑道,“外祖母,我吃了些糕点,没饿坏,倒是连累外祖父外祖母等我,您们要是饿坏了身子骨,知晚可担待不起。” 老夫人嗔怪了知晚一眼,捏了捏她的脸,一同去净了手,然后落座。 苏夫人忍不住问起李大少爷的情况,苏雪咬着唇瓣不说话,知晚便笑回道,“没什么大碍,李大少爷也没有病危,不过就是绝食气弱,死不了。” 老夫人轻点了点头,“没事就好,那孩子也是命苦,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缠绵病榻,任是谁都受不了,战场上有多少断臂将军,不都活的好好的,他要再这样寻死觅活,这门亲事便退了吧。” 苏雪低着头,听到老夫人这话,紧咬了唇瓣,轻声道,“表姐说,她能让训哥哥能跑能走。” 老太爷正喝着酒呢,听到苏雪的话,蓦然抬眸望着知晚,“真有这等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 知晚一脑门的乌鸦,徘徊高歌,“外祖父,世上哪有这等医术。” “那是如何断腿走路的?总不是与戏台上唱的那般装个狗腿吧?”苏柔年纪小,口没遮拦的问。 苏奵拍了她脑门一下,“胡说八道,李大少爷那么大,狗腿才多大点儿,怎么走,表姐拉了十头牛回来,肯定是用牛腿的。” 知晚哭笑不得,嘴角眼角齐抽,真心对这些人的想象力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尤其是苏向行和苏夫人都这么看着她,好像知晚真的打算给李思训装牛腿似地,要真是这样,那还不如别装了,坐轮椅总好过出门被人问,你那牛腿可好用,走路还利索吧? 知晚咬着筷子,憋着想笑的冲动道,“我倒是想给李家少爷换上牛腿,可是我没那等本事,那些牛我有用处,明儿我做些小零食给你们尝尝。” 老太爷听说知晚要吃牛,还是耕牛,眉头就蹙了,“一头牛抵得上三五个劳动力,你要吃一头也就够了,余下的还是……。” 老太爷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瞪住了眼,“不过十头牛而已,知晚就是吃一百头牛,我老婆子也去买。” 老太爷虽然是商户,但是每年都会下地干活,这是苏家的家规,免得苏家后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当那等败家子,下地的人都知道牛在耕地时有多么的重要,知晚有些汗颜了,“外祖父,要不往后苏家开个养牛场吧?我保证明儿的小零食,大家会喜欢。” 苏向行笑道,“你挣钱的本事,舅舅可是见过的,明儿我就吩咐总管开个养牛场,专门养来吃。” 说到挣钱,苏老太爷无话可说了,永州煤矿早就开始动工了,苏家也用上了,着实好用,便没在说话了,自己养的,随意怎么吃都成。 抛开李家大少爷断腿的事,大家有说有笑,一顿饭吃了整整半个时辰。 吃完饭,钱嫂和春香就把尘儿思儿抱来给知晚瞧,老太爷最是喜欢两个孩子,笑看着知晚,“外祖父怎么听说郡王爷不喜尘儿,要把尘儿送人啊?你们要是不愿意养着,外祖父闲来无事,帮你养。” 老夫人听了,狠狠的剜了老太爷两眼,“尘儿是皇上亲封的小王爷,岂能住在商家,郡王爷不过是没抱孩子罢了,你以前又抱过孩子?” 老太爷听自个儿的老妻拆他的台,脸上有些挂不住,“都说抱孙不抱儿,这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不能废。” 老夫人气乐了,“歪理,你要抱孙儿,赶明儿叫昂儿把媳妇娶进门,给你生个大胖小子,让你逗去,别到时候又嫌烦闷了,尘儿是镇南王的孙儿,是他捧着手心里疼的,你要不让尘儿回去,看他不率领三军踏平你。” 门口,苏昂迈步进来,听到老夫人那话,迈了一只进门的脚默默的收了回去,转身便要跑,可是苏雪眼尖,喊道,“大哥,你有意中人了没有?” 苏雪喊的大声,还有一丝的迫切,今儿她脸红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不把矛头引到大哥身上,她心里不舒坦,不能总是她一个人害羞,亲兄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苏昂望天无语,早知道就不该回来的,打着玉扇转了身,进门先请安,然后挨着老夫人坐下,逗着尘儿笑,两句话后,就拍着脑门说有约,哪哪儿有诗会,要去露个脸,说完便溜。 苏夫人气骂道,“跟他提亲事,他就这副德行,不是躲着就是打马虎眼,都十八了,亲事还没定下,瞧瞧人家郡王爷,孩子都封王了。” 苏奵忍不住笑道,“母亲莫急啊,大哥十有*是有了心上人了,前儿还偷偷问我女儿家喜欢什么东西呢,我原以为是送给二姐姐的,偷偷问了元宝,他说大哥下了封口令,他要是泄露一句,要挨板子呢。” 苏夫人是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担心,“别是喜欢哪位官家小姐才好。” 苏雪揽着苏夫人的胳膊,笑道,“娘,你放心,大哥知道家规,不会轻易触犯的,等大哥回来,我好好问问他,实在不行,我就把元宝抓起来,仔细盘问盘问,尽早把大嫂迎娶进门好不好?” 苏夫人可不是什么缓和性子,当即就让丫鬟去喊元宝了,三两句诈吓后,元宝就颤巍巍的招认了,“少爷喜欢上了顾家姑娘。” 苏夫人蹙眉,永州不小,可是大户人家只有一家姓顾的,顾家姑娘不是早许人了吗,“哪个顾家?” “就是城东顾家。” 老夫人蹙眉不悦,“顾家姑娘倒是不错,只是许了人了,半年后就要出嫁,昂儿不会不知道,昂儿不是喜欢了顾家庶出女儿吧?” 元宝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奴才也不是很清楚,那姑娘与顾家姑娘一起的,顾家姑娘喊她表姐,应该是来给顾老爷贺寿的。”RO 第一百六十九章 逛街 表姐,那就顾夫人娘家侄女了,顾夫人出生七大世家之一的安家,只不过是旁支,她的侄女自然也是七大世家的女儿了,便又问起是怎么相遇的。 说来也巧了,他们是在寒山寺遇上的,听元宝的话,那姑娘还很善良,乘坐软轿上山,遇到崴了脚的村妇,主动把轿子让给了她,步行上山的。 寒山寺,只是匆匆一瞥,没想到后来游湖又遇上了,她在湖上抚琴,苏昂以箫声相合,颇有丝琴瑟和谐之意。 再后来,就是苏昂找苏奵问礼物了,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显然,送礼物是为搭讪准备的。 听到这里,知晚是满脸的黑线,明显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啊,苏老夫人和苏夫人倒是很满意,发乎情止乎礼,心地善良还有才情,倒是不错的选择,就是不知道许人了没有? 苏夫人担心道,“一家有女百家求,那姑娘既是顾姑娘的姐姐,年纪至少也有十五了,样貌上乘,才情非凡,还能待字闺中?” 元宝站在那里,替他家少爷苦恼,要真是这样,那不是一腔爱意付诸流水了吗,“应该不会吧,少爷好像很是喜欢她呢。” 喜欢有什么用,要人家没有婚约在身才能行,苏夫人担心,让元宝赶紧出去打听一番。 元宝出去打听,苏夫人和苏老夫人则在想若是那安姑娘瞧着不错,就把亲事定下,也好尽早给她们生个尘儿思儿这样宝贝的曾孙儿。 笑闹了一会儿,苏夫人便望着知晚了,有些难为情的摸了摸头上的发髻,笑道,“今儿上午柳夫人来拜访我,说起在宜州,你让西大少爷一夕白发变青丝的事,是道听途说还是真有其事?” 老夫人正端茶轻啜呢,闻言,蓦然抬眸望着知晚,知晚脸颊绯红,起身走到老夫人身侧挨着她坐下,轻声道,“那药水还有一些,不伤身子,外祖母要不要试一试?” 苏奵在一旁捂嘴道,“再给祖母化个妆,一会儿祖父和爹回来,肯定会吓坏的。” 老夫人有些心动,即便她不再年轻很多年了,可是乍一听能把白发变成青丝,心思又忍不住跳跃了,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只是不好意思在小辈跟前爱俏,“柳夫人早生华发,平素都甚少出门,今儿难得登门,定是想求那药水,我老婆子头发都白了七八年了,就不用了。” 知晚学医调香,对女人的爱美心理了解的很透彻,摇着老夫人的胳膊道,“外祖母就试一试吧,那药水用完了我再配制。” 苏夫人才三十五六岁,一头青丝保养的很好,不需要染色,但是也想亲眼看看那神乎其神的药水,不多说,直接吩咐丫鬟准备用具了,老夫人就这样很高兴的被赶鸭子上架了。 外面,小丫鬟进来禀告道,“郡王妃,冷侍卫让奴婢来问问,十头牛是今儿全部杀完吗?” 知晚轻眨眼睛,她这破记性,一笑闹,就把这么大的事给忘记了,想了想吩咐道,“十头牛全部杀完,把牛筋抽出来我要用,牛肉先切好。” 丫鬟领命退出去,白芍去牡丹苑取了药水来,知晚便帮老夫人洗头护理。 大半个时辰后,老夫人斑白的头发焕然一新,知晚又帮她化妆,连老夫人的鱼尾纹都消失了好几条,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正巧,刚化妆完,二太太就进来了,进门直接朝首座望,没见到老夫人,倒是见到了坐在下面的老夫人,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只觉得这人与老夫人有七八分想象,但是比老夫人年轻的多,当即笑道,“小姨母来了,怎么也没人通知我一声,小姨母气色不错,瞧着比几年前还要年轻了些,怎么没见到老夫人?” 一屋子丫鬟婆子憋红了脸,想笑不敢笑,老夫人难得有兴致,摆着脸色道,“我那老姐姐架子大呢,都来了半天了,愣是见不到她的脸,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 说着,就站起了身子,苏雪赶紧扶着,一口一个小姨奶奶,还真就扶着出了屋子,苏夫人揉着额头,一脸无奈的笑。 半刻钟后,苏向行皱着眉头进门,进来便问苏夫人,“娘与小姨母关系一直很好,怎么今儿连见都不见了,娘身子不适?” 苏夫人彻底憋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笑的直抹眼泪,“亏得你早见过知晚的药水,怎么连这都想不到?” 苏向行愣了两秒,才恍然大悟,刚毅的脸上带了红晕,有些无地自容,做儿子的连娘都不认得了,传出去丢人啊,可是他真的没想到知晚的化妆术能把一个人变年轻十几岁。 其实也不怪苏向行了,老夫人不但头发变了,鱼尾纹少了,就连惯常的头发衣裳都换了,毕竟年轻了十几岁,再穿那身衣裳有些不合适,不然怎么一下子就把苏向行给蒙住了呢,再者,老夫人是一路骂着走远的,也没给苏向行好脸色看,苏向行怎么会想到一向慈和的娘会装姨母骂他,要他没事抽空多陪陪母亲,哪怕是逛逛花园也好? 老夫人今儿心情好啊,由着苏雪扶着逛园子,一路上丫鬟婆子都睁大了眼睛望着她,有纳闷的,有疑惑的,姨太太是与老夫人长的像,可是没这么年轻啊,而且哪次来府里,老夫人不高兴的让府里上下准备迎接她,这一次来的也太悄无声息了些吧,难道是因为郡王妃在府里的缘故? 是了,郡王爷郡王妃来的时候,府里只让太太小姐们去城门口迎接,府里倒是没什么气氛,实在不知道怎么准备,姑奶奶就那样没了,老夫人心痛着呢,谁敢笑? 可是又有些不对劲,姨太太来了,怎么没瞅到姨太太的宝贝孙女儿,老太太没陪着,怎么陪着的是三位姑娘?还有她们怎么笑成那样儿,像是捡了银子似地,这园子花儿是开的不错,可也没漂亮成那样吧? 苏雪,苏奵和苏柔几个也不点破,指着园子里的花叫着姨奶奶,谁会怀疑这是老夫人,不过老夫人骗过了所有人,没有骗过老太爷,老太爷一眼就认出了是老夫人。 老夫人觉得很挫败,转过头把没认出她的苏向行一顿臭骂,苏向行很委屈,没敢吭声,哀怨的看着知晚,知晚忙借口有事,逃之夭夭。 回到牡丹苑,知晚先喝了一杯茶,柏香便上前禀告道,“郡王妃,你要的调料都准备齐全了。” 知晚轻点了点头,“吩咐厨房,今儿夜里会忙到很晚,明天放她们一天假,去永州城玩玩,另外一人赏一两银子。” 柏香清脆脆的应了一声,欣喜的去厨房禀告了,她们的活原就不多,夜里熬夜是丫鬟婆子的本分,郡王妃还放假赏银子,天底下还有比郡王妃还好的主子吗? 晚饭,知晚没有去寿安院吃,用了晚饭后,知晚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就一头钻了厨房。 先是把牛筋洗干净了,用锅熬上。 接下来便是处理牛肉了,十头牛,牡丹苑的厨房都堆放不下去,借了锅来在厨房外的空地上处理的,点了熏香,把虫蚁轰远,然后点了烛火。 这一夜,苏府上空飘荡着牛肉香,多少丫鬟闻着夜不能寐,口水直咽,三五成群的打着灯去牡丹苑外看热闹,这一去好了,被拉着干活了。 第二天一早,老夫人也睡的比平时晚了小半个时辰,醒来时,哈欠连天,周妈妈瞧了便笑道,“老夫人夜里也闻着了牛肉香?” 老夫人无奈轻摇头,笑道,“以前晚儿够能折腾,也不过是倒腾个牡丹苑,知晚可比晚儿能倒腾的多,昨儿要不是我拦着,老太爷大晚上的就要去瞅瞅了。” 扶着老夫人坐到梳妆台,帮着老夫人梳好发髻,周妈妈就犯难了,“老夫人,奴婢可没郡王妃那等本事,不会化妆又对不住这一头青丝……。” 老夫人对着镜子细细瞅着,摸了摸青丝,眼角都是笑意,“先化着,昨儿忙了一宿,肯定累了,明后儿让丫鬟去跟她学学。” 周妈妈高兴的应了一声,她的女儿就在老夫人身边当差,有了这等手艺,还怕不得老夫人喜欢吗? 凌晨才睡,差不多两个时辰就醒了,不是她想醒的,是敞开的窗柩传来阵阵香味,诱惑醒的,越想睡越是睡不着,干脆就起了。 漱口后,知晚出了房门,只见院子里,树荫下,竹篓里都是一块块的牛肉丁,茯苓叉腰吩咐丫鬟婆子,“郡王妃吩咐了,这些牛肉干要风干,不能被太阳晒,瞧仔细了。” 知晚走过去,看了看竹篓里的牛肉干,已经半干了,天气燥热,就连吹过的脸颊的风都带着热气,以往要两三天才能干的牛肉干,半天就差不多了。 茯苓站在知晚身侧,笑的是见牙不见眼,牛肉干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零食,什么蜜饯都要排到后面,这个吃了根本就停不下来,一晚上,她都不知道偷吃了多少,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哪个不是吃的肚皮圆鼓鼓的,怕知晚觉得她们吃的太多了,忙说不止这些,怕丫鬟粗心,就把不同味道的牛肉干分开放的。 白芍撑了伞过来,嗔笑了茯苓一眼,故作不经意的问,“这牛肉干虽好,可是天气太热了,根本存不久,苏府虽然人多,可也吃不了十头牛的牛肉干,郡王妃是打算卖了吗?” 知晚勾唇淡笑,捻了一粒牛肉干搁嘴里,轻嚼了嚼,竹香就忍不住问了,“朝廷禁止杀牛,牛肉原本就贵了,又是郡王妃的秘方做的,还晾干了,这要在京都,能卖出天价来,在永州,最少也得一两银子一斤吧?” 一两银子一斤,还是最少,茯苓捂着嘴,她昨儿夜里就吃掉了一两银子? 院门口,传来一阵阵惊叹声,瞥头望去,就见苏夫人和几位姑娘走进来,眸底带着惊叹和赞赏。 苏柔咽着口水上前,瞅着有小丫鬟偷偷往嘴里塞牛肉干,早忍不住了,凑到她身边,拿了一粒丢嘴里,一嚼,那个感觉啊,“好吃!” 苏雪瞧了就忍不住敲她脑门了,嗔骂道,“真是个馋猫。” 苏柔也不气,拿了牛肉粒就递到苏雪嘴巴,“二姐姐,我保证你吃了也会变馋猫的,不信你试试。” 苏雪轻张娇唇,结果,苏柔把牛肉粒丢自己嘴里了,笑嘻嘻的道,“要吃自己找表姐要,这可是我偷拿的,才不给你呢。” 苏雪脸大窘,气的追着苏柔要打,苏柔赶紧躲到知晚身后,朝她俏皮的吐舌头,一脸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气的苏雪直跺脚。 苏夫人无奈的摇头,茯苓用盘子装了牛肉干给苏夫人尝尝,苏夫人吃进嘴里,眼睛就亮了起来,连连称赞,“着实不错,这味道,老夫人肯定喜欢。” 那边有丫鬟上前禀告,说老夫人起了,苏夫人便笑说她是去给老夫人请安,闻着香味进来的,正巧知晚也刚起,一块去老夫人那儿吃早饭。 知晚让丫鬟把各种味道的牛肉干都带了一小盘子,就去了寿安院。 屋子里,老太爷,老夫人,苏向行和苏昂都在了,丫鬟端着早餐鱼贯而入。 知晚几个进去请安,苏昂的眼睛就落在了牛肉干上,眼神很是埋怨,“表妹,你这小露一手,又是帮人改头换面,又是馋的人夜不能寐啊!” 苏向行便骂道,“我说怎么一大清早这么乖来给老夫人请安,原来是要蹭吃的。” 苏昂满脸黑线,老太爷很干脆,招招手,丫鬟就把各种味道的牛肉干送了上去,老太爷各种口味都试了试,连连点头,“要建两个养牛场!” 苏向行摇头,“两个怕是不够,最少也要十个,只是这养牛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说着,眉头就纠了起来,对于一个商人来说,知道一种吃食很受欢迎,却不能推广,那种痛苦,那种抓狂,无法言喻。 老夫人望着知晚,心里清楚着呢,她在苏家制牛肉干,还让苏家丫鬟帮忙,之前又让苏家建养牛场,是存了心把牛肉干的秘方送给苏家,方才她试了试,这牛肉干的销路绝对好,绝对供不用求,只是开养牛场得经过衙门批准,以往只要花些银钱就成了,如今就冲着越郡王妃的颜面,知府衙门不敢不批。 只是耗牛巨大,影响百姓生计的事,苏家不做,倒是犯难了。 知晚见他们商议,决定把牛肉秘方收好,等一年后再做时,知晚差点奔溃,她的铺子还等着卖呢,便道,“我昨夜翻了书籍,知道南舜边境有蛮族,饲养牛马过着游牧生活,那些牛无法耕种,价格低廉,制作牛肉干味道其实与耕牛并无差别。” 知晚只说了这么两句,苏向行就笑了,“你要不是郡王妃,生在苏家,下一任苏家家主的位置铁定是你的。” 知晚一脸的黑线,哭笑不得,摆摆手,让苏家丫鬟婆子退出去,苏夫人见了就诧异了,怕知晚说什么大事,一摆手,让苏雪几个也都出去了。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知晚才开门见山道,“舅舅,你也知道朝廷的意图,世家越是积累财富,越是惹人眼红,收购牧牛的事,苏家最好能暗地里进行,避过人耳目才好。” 苏向行皱紧眉头,陷入沉思,老太爷端茶轻啜,他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树大招人,财多招妒。 知晚没说牛肉干不能苏家卖,只是牧牛的事放在背地里进行,只要隐藏的好,将来就算苏家败落了,也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过知晚不担心,有她在,会竭尽全力护住苏家,但是也只能护住性命,假如王爷也觉得铲除世家好,她肯定拦不住的。 苏家把牛肉干的生意放在了心上,积极筹备购买牧牛的事,至于耕牛,也没有放弃,只要有摔死老死的耕牛,苏家高价收购,病死的除外。 连着两天过去了,苏雪见知晚什么也没做,像是把给李思训治腿的事给忘记了一般,有些坐不住了,红着脸问知晚,“表姐,你能不能告诉我训哥哥的腿怎么治,我心里一直打鼓呢。”知晚端茶轻啜,笑看着苏雪,正要说话呢,苏柔拎着裙摆跑过来,一阵倒豆子,“我打听清楚了,大哥喜欢的那姑娘叫安倾然,是安家四房嫡女,只是可惜了,她已经许人了,大哥也知道这消息了,一脸的颓败呢。” 苏雪原本还抱怨苏柔打断了她的问话,这会儿一听是这事,又有些急了,“那安姑娘许了什么人家?” 只要没出嫁,用些手段,或许还能成就美满姻缘,不过前提得是那桩亲事不配,安姑娘原本就不乐意,若是人家两情相悦,情投意合,那就是造孽了。 苏柔打听的仔细,见她好奇,忙坐下来,喝了口茶,便道,“安府四房也是嫡出,只不过安姑娘情况有些特殊,她是原配所出,娘亲早夭,又娶了继母,那继母听说性情跋扈,不喜欢她,这不听说顾老爷过寿,就把她指使了过来,其实是把她偷偷支开,给她许了门亲事,好像是京都信国公府大房嫡次孙,听说长的上不对天地祖宗,下对不起父母兄弟呢。” 知晚听得就忍不住扑呲笑出了声,茯苓也是直捂嘴,“也没那么夸张,不过确实对不起他家祖宗的,你不知道信国公年逾五十,与他站在一起,还能甩他两条街呢,他爹他娘都长的不错,独独他丑成那样,能让苏少爷看中的,定是貌如天仙,嫁给他确实委屈了。” 可是委屈有什么用,亲事已经定下了,苏雪惋惜一叹,“天涯何处无芳草,幸好大哥与她情义不深,忘掉她应该不是难事。” 苏柔说话就直接了,“可惜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正谈论着呢,那边有小丫鬟过来,手里拿着大红帖子,道,“知府小姐在仙鹤湖举办游湖诗会,给府上几位姑娘下了帖子,让你们去玩呢。” 苏奵接了帖子,望着知晚道,“表姐来永州,都没有出去逛过街,不如去参加游湖诗会吧,仙鹤湖很美,湖面上时常有白鹤飞过。” 知晚看了看天气,天上难得有云,正巧心情也不错,便笑道,“游湖诗会还在三天后,我现在就忍不住了。” 一拍即合,几人去跟老夫人禀告了一声,老夫人有些担心,府里几位姑娘出去,她放心了,可是知晚是郡王妃,要是有个什么万一,苏府可担待不起啊! 知晚挨着老夫人坐下道,“外祖母,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相公走前,留了十几名暗卫守着我,不会有事的。” 老夫人嗔怪了知晚一眼,这才点头,“再多带些丫鬟小厮出去。” 为了让老夫人安心,知晚应了,不过出了寿安院,知晚回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她虽然穿戴简单,可衣服却是云锦的,苏家再怎么家财万贯,也不能穿戴云锦,这是律法规定的,穿着云锦出去,明眼人就知道她是谁了,还怎么愉快的玩耍啊? 苏雪不懂知晚这样做是为了什么,知晚笑道,“我可不想人家见了我不是行礼就是下跪,见着烦人呢,对外就说我是舅母的远房侄女。” 逗乐了尘儿和思儿两眼,叮嘱钱嫂和春香小心照看着,便打了伞和她们出了苏府。 永州富庶,即便是炎炎烈日,永州街头依然热闹不已,各种各样的商铺鳞次栉比,酒楼,茶馆,胭脂铺,首饰楼,让人目不暇接,还有耍把式卖艺的,卖糕点小吃的,吆喝声一声比一声高。 几人在街头就下了马车,打算从街头一路逛到街尾,再换条街继续…… 好吃的绝不放过,原还想一会儿去酒楼里大吃一顿,谁想逛了半条街,就撑不下去了,当然了,撑不下去的不是知晚。 苏柔捂着肚子,有些痛苦有些纠结,“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街上的小吃这么有味道,这些年真是白逛街了。”RS 第一百七十章 吃醋 她们是苏家女儿,苏家是世家望族,家里的厨娘都是从京都请来的,会做各种各样的小吃,又怎么会把这样的小吃放在眼里,见知晚要买的时候,还有些诧异呢,堂堂郡王妃竟然会吃几文钱的吃食,知晚要吃,她们也不好拦着,还得陪着一起,没想到最后她们比知晚还能吃。 知晚有扫街的经验,笑道,“说了别吃那么多,不信吧,前面好吃的还多着呢,这会儿就撑不住了,我还能吃一条街,不过你们就住在这里,下次再吃也一样。” 知晚买的不多,一份吃的,她和四个丫鬟分,一个人也就尝尝味道,她们一人带了一个丫鬟出来,虽然也分,但是一人一半,就多了几倍了。 苏柔撅着嘴,后悔没多带几个丫鬟,还抱怨丫鬟不能吃,丫鬟那个委屈,不能吃也不是她的错啊,她肚子就这么大,要是这样的逛街多几次才好呢,做郡王妃的丫鬟好幸福。 不过看着知晚吃,这样的事她们可做不出来,遇到吃的,怎么也尝尝味道,余下的就送给路边的小乞丐们吃。 其实,她们关注大多都是吃的,街上的胭脂首饰,她们爱看,但是不爱买,要么就是买了送给丫鬟的,这样的首饰,档次太低,戴出去只会惹人笑话。 别说戴出去惹人笑话了,就是拿在手里多看了两眼,就被人笑话了。 笑话的还是这个小丫鬟,只听她咯咯笑道,“三姑娘,您还说玉颜斋的头饰瞧不上眼,您瞧苏家几位小姐,路边摊上的首饰就爱不释手了呢。” 几人正看得热闹呢,虽然这些头饰的做工不够精细,玉质低劣,但是不口否认,样式别出心裁,很漂亮,正挑花了眼,就听到了这话,苏柔当时就怒了脸,苏奵摁着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苏柔撅了嘴,气呼呼道,“真是晦气,出门就会遇到她!” 知晚嘴角微凉,侧过脸,就见一身桃红色锦绣裙裳的姑娘莲步款款的走过来,手里一方牡丹绣帕,随着脚步一摇一晃。 女子面容姣好,秀眉如黛,只是嘴角的笑有些刻薄,还带了一丝讥讽,硬生生的破坏了三分美感,即便如此,也是个当之无愧的美人儿。 只听她笑道,“能得苏家小姐看中的头饰,定是非比寻常,我倒要好好瞧瞧了。” 说着,就迈步近前了,只是小摊子就那么大,围着知晚和苏雪几个,还有丫鬟,哪里还有她的位置,她走过来,没人让位置,她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永州除了苏家,还有赵家,也是百年望族,虽说财富不及苏家,可是赵家的娘舅是朝中大员,是大将军,深受相王的器重,这一点是苏家所不及的,赵家一直仰仗这层关系,想打垮赵家,所得的财产用作支持大将军,支持相王,几年来,处处紧逼苏家,苏家在永州的生意硬是被赵家抢去了三分之一。 这姑娘名叫赵如儿,是赵家嫡出三小姐,性情骄纵,与苏雪几个是见一次掐一次,就像是天生的仇敌。 苏雪勾唇一笑,以前苏家就不怕赵家,现在就更不怕了,赵家有相王做靠山又如何,相王府能比的上镇南王府吗? 如今的苏家可住着位小王爷呢,怕她才怪了! 赵如儿的丫鬟见一群人无视她,尤其是茯苓,明摆着就是个小丫鬟,也敢无视她家姑娘,当即就叉腰呵斥道,“让开,没见我家姑娘要买东西吗?!” 茯苓知道赵如儿就站在她身后,听了小丫鬟的话,转过身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来的突然,那丫鬟一下子就打蒙了,捂着脸恨恨的看着茯苓,茯苓冷哼道,“见过野蛮的,没见过你这么野蛮的,你叫谁让开呢,这地儿是你家的吗?!” 苏家丫鬟瞅着茯苓,眸底是钦佩羡慕,到底是郡王妃的贴身丫鬟,气势就是比她们强硬,赵家丫鬟也是该打,她们有好几次都忍不住,只是打狗还得看主子,要真的一巴掌打下去,她们也逃不掉,所以忍无可忍也都忍了,不过茯苓姐姐就不同了,她是郡王妃的贴身丫鬟,有时候与郡王妃说话都跺脚呢,郡王妃打趣她时,她不高兴了,不行礼转身便跑,虽然过不了一会儿就会凑回来,可敢跟主子闹气,她是她们见过的唯一的一个。 赵如儿站在那里,脸色铁青一片,虽然被打的是她的丫鬟,可是贴身丫鬟就是她的脸,这一巴掌与煽在她脸上没什么区别,她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当即上前一步,抬起胳膊就要打茯苓,只是手还没挨到茯苓,就被人抓紧了。 抓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知晚。 赵如儿又气又恼,想把手抽回来,可是胳膊却一点气力没有,不由得更气了,“放手,不然我叫你好看!” 茯苓冷冷的看着她,呲牙冷笑,“好看,你以为你是谁呢?你敢让我们……。” 茯苓话还没说完,白芍就推攘了她一下,郡王妃故意换了衣裳逛街,就是不想人知道她的身份,之前有个第一村姑的身份就被人笑话了许久,到底是大街上,郡王妃大庭广众之下吃东西,怎么也有失身份。 知晚笑看着赵如儿,“赵家在永州也是世家望族,身为赵家女儿,竟然这般飞扬跋扈,你没有学过《女训》《女诫》吗?” 知晚难得训斥人,赵如儿身后跟着两个小厮,一听主子挨训,当时就冲了上来,可是还没近前,苏家八九个小厮齐齐迈步,两个小厮当时就腿软了。 赵如儿气煞了脸,“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你等……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歇斯底里,吓的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围成了圈儿,知晚见她疼出了眼泪,这才松了手,回头对着早吓呆了的小贩道,“首饰全部打包。” 小贩呆木的看着知晚,柏香瞧了就来气,就他这傻了吧唧的样子也出来做生意,还有郡王妃也是他能直视的吗,一拍桌子,把他吓回过神来,“赶紧打包啊!” 知晚只是想小惩大诫一番,可是赵如儿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气,在永州,竟然敢在她面前摆阔,这是在打她的脸,这不,知晚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知晚拿起一个东西,她就一句话,“全部打包。” 苏雪气的要站出来,知晚朝她轻摇了摇头,人家要做好事,她们拦着做什么,知晚眸底流出一丝怒意,让赵如儿心里暗爽,敢跟她斗,她拿什么斗! 一路往前走,只要是胭脂首饰,知晚会无一遗漏的看过去,赵如儿一路买过去,知晚看的很细致,原因无他,好让这事传遍大街小巷,让别的街的小贩有时间赶过来。 赵家和苏家在青石街斗起来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苏家和赵家耳朵里,苏向行和赵老爷赵成松都赶了来。 彼时,知晚正站着一座高伟大气的酒楼前,嘴角挟笑的看着酒楼的名字:春风楼。 茯苓瞧了就忍不住笑了,“这么巧呢,也叫春风楼。” 知晚点点头,笑道,“既然有缘,这春风楼便买下。” 赵如儿就冷笑了,“这是赵家的酒楼,你想买就买?!” “是吗?”知晚轻轻一笑,不以为意。 苏向行和赵成松骑马相对,忽然客气的抱拳作揖后,赵成松便笑道,“苏兄,这春风楼你还是息了心思吧,我可没有转让的想法。” 苏向行大笑,“赵兄,我苏家还不至于要你一间酒楼,不过郡王妃喜欢,还请赵兄忍痛割爱了。” 苏总管站在苏向行身侧,陪笑道,“老爷,京都的春风楼无论是规格还是地段都好过这一间数倍,不过三千两银子就被郡王妃买下了,这一间的价格不知道是多少?” 赵成松坐在马背上,早傻眼了,苏向行一句郡王妃喜欢,还有知晚转过身一句清脆的舅舅,无疑是在告诉他,这一路被他女儿抢了东西的就是大名鼎鼎的越郡王妃! 赵成松雄心不小,时常游走在众位大臣之间,又岂会不知道那些大臣对越郡王的惧怕,恨不得见了绕道走,而眼前这位却是将越郡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郡王妃,更是小王爷的生母,赵成松额头上一滴汗倏然底下,吓的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也不用人扶着,一个巴掌就朝赵茹儿扇了过去,“混账东西,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抢郡王妃的东西,还不跪下赔礼道歉!” 赵如儿被打懵怔了,她长这么大,爹都舍不得弹她一根手指头,今天却当着这么多的面打了她一巴掌,赵如儿想哭,可是她不敢,恨恨的望着知晚,有些咬牙切齿。 永州谁不知道,苏家外孙女儿是越郡王妃,还有那传遍大越的小王爷,如今就住在苏家,可是谁会想到堂堂越郡王妃会在小摊子上看首饰? 那么一个脾气暴躁,连越郡王都敢打的人,会被苏家三姑娘抢了东西,有气不敢出,暗暗扭帕子? 聪明的人很快就想通了,她是故意的! 一是帮赵家散财,帮穷苦百姓做好事,二来应该就是为了永州第一楼,春风楼。 赵成松赶紧给知晚赔礼,“春风楼承蒙郡王妃看的起,是它的福分,地契房契,我随后就送到府上。” 知晚笑的清冽,“不敢占赵老爷的便宜,这春风楼我买了,赵老爷出个价吧。” 赵成松一头冷汗,背脊更是凉到了心,春风楼地段好,客源足,没有两万两银子,他是决计不会脱手的,可是不孝女儿处处给他惹事,赵家与苏家又是竞争对手,郡王妃万一迁怒,赵家会死无葬身之地,今儿无论如何也得让郡王妃高兴了。 赵成松欠着身子道,“小民也常去京都,京都的春风楼远非小楼可比,价值更在小楼的十倍以上,小楼三百两足矣。” 知晚嘴角微弧,到底是一家之主,会说话,不过知晚这人有个信条,气死人不偿命,把女儿教的这么飞扬跋扈,乃是他做父亲的失职,今儿她就帮他好好长长记性,知晚吩咐冷石道,“本郡王妃还打算用五千两买下春风楼,既然赵老爷只要三百两,余下的银钱就买了米,在城门口施粥吧。” 冷石抖了下眼角,心底对知晚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们还纳闷呢,郡王妃可不是什么善茬,好欺负的,果然,一路走来,瞧了回好戏不算,还只用了五千两银子,不但买了间酒楼,还做了好事,赢得了好名声,一举两得。 赵成松差点吐血,宽袖下的手攒的紧紧的,有气无处撒,就听知晚道,“舅舅,我喜欢街头那两间铺子,用春风楼与你换。” 苏向行怔了好几秒,瞅了瞅春风楼,眼角轻挑,用这么一大间无论是地段还是规格都好的酒楼换两间铺子,他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与舅舅客套什么,你喜欢那两铺子,舅舅送你了便是。” 知晚轻摇了摇头,“那怎么成呢,那两间铺子是舅母的陪嫁,我这个做侄女的怎么能要,换铺子的事,舅舅你和舅母说下,我们逛街去了。” 说完,知晚迈步便走了,茯苓和白芍几个紧随其后,苏雪、苏奵和苏柔也要跟去,见了苏向行,都俏皮的吐了下舌头,跟表姐逛街,真有趣。 苏柔调皮的多,走了还回头瞅着赵如儿一眼,笑嘻嘻的问,“你也一起吧?” 赵如儿差点没气晕过去,一口银牙险些咬碎,眸底迸出一股恨意。 等走远了,苏奵就捂着肚子笑了,“还是表姐这一招高,不但帮了那些小贩,还让赵老爷吃了瘪,你不知道,仗着有将军娘舅护着,爹都奈何他不得。” 知晚淡笑不语,要了串糖葫芦啃着,茯苓笑道,“这是郡王爷不在呢,不然就凭她骂郡王妃,就能让人抄了赵家了,郡王妃手里有令牌,怎么不那么做呢?” 知晚回头拍了她脑袋一下,“我要蛮横成那样,一个不顺心就抄人全家,往后谁见了我不绕道走?” 茯苓揉着脑门,撅着红唇,眼睛咕噜噜的转着,想着走到哪里,人家就自动退辟三舍,就连小贩都会挑着担子撒腿就跑,这不是把郡王妃当成了瘟疫了吗?这样逛街还有什么意思,当即猛摇头,知错了。 知晚心情好,一路吃过去,每个小摊贩都会打赏些银两,乐的那些小贩合不拢嘴。 走了两条街,吃了两条街,腿乏肚子撑,走不动道了,便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原是打算回牡丹苑看两个孩子的,进院门才知道,老夫人把两个孩子抱去了寿安院,知晚又直奔寿安院。 屋子里,老夫人抱着尘儿咯咯的逗乐着,又有些苦恼,“尘儿小小年纪,身上挂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太累赘了些?” 姚妈妈站在一旁,瞅着周妈妈端着的托盘,里面有金坠子,金手镯,金脚镯……样式精美,图案吉祥,就忍不住捂嘴乐了。 苏夫人笑道,“尘儿这一身可了不得呢,脖子上挂的玉坠是当今皇上佩戴过的,后来传给了他爹,才到他脖子上的,脚上的,手腕上的,不是皇上帮着戴的,就是镇南王给的,哪个都取不得,媳妇早说了,不用准备,看吧,戴不上。” 老夫人抱着尘儿,曾外孙儿得长辈喜欢,她高兴着呢,“那是我曾外孙儿本事强,我这个做曾外祖母的,怎么能不送份见面礼,我年纪大了,见过这一面,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一回了。” 知晚迈步进去,正好听到这一句,当即不满道,“外祖母身体健朗,长命百岁,是要抱曾曾外孙儿的,怎么会没有下一回?” 老夫人嗔了知晚一眼,不说其他的,指着托盘里的物什道,“外祖母可不管尘儿思儿一身是谁送的,外祖母也要挂一件,你挑个吧。” 知晚瞧了就有些头疼,尘儿的脖子,手腕,脚腕都被叶归越,无缘大师,她爹,皇上,王爷占领了,谁要敢取下来,就剁谁的手,当然了,这话是王爷和皇上两个说的。 又看了看托盘,知晚拿了个玉坠,要绑在尘儿的帽子上,老夫人瞧了就不乐意了,“这帽子又不是天天戴,换个地儿。” 知晚撅着嘴,把手腕脖子往前伸,“外祖母,我手腕脖子空着呢,我戴成么?” 老夫人被知晚那吃醋的委屈样儿逗乐了,腾出一只手戳她脑门,“成,尘儿那份给你。” “思儿那份也是我的。” 这醋吃的有些大了,一屋子酸味儿,丫鬟婆子笑成了团,老夫人拿知晚没办法,真不知道这娘怎么当的。 不过老夫人话可说在了前头,“外祖母可先预定下了,等你再生了,无论男孩女孩,脖子上挂的长命锁必须是外祖母帮着戴的,谁都不许抢,哪怕是皇上!” 知晚满脸羞红,连连点头,老夫人这才罢休。 笑闹了好一会儿,尘儿思儿都睡着了,钱嫂和春香抱下去睡了,苏夫人才拿了几张房契上来交予知晚,“跟舅母就别见外了,这两间铺子你喜欢,就当是舅母送你的见面礼。” 知晚拿起房契地契,笑道,“舅母早就送过我见面礼了,哪有送两次的,我要春风楼纯粹是给赵家一个小惩大诫,我在永州开酒楼做什么,对面不远就是苏家的酒楼,难不成我要与苏家抢生意啊?而且我要开的铺子,春风楼的地段并不是特别的合适,反倒是舅母的铺子,虽然铺子小,可是后院大,附近就是人家的小院,我可以一并买下来,舅母要是不同意换,我再另外寻铺子就是了。” 说完,知晚把地契给了茯苓,茯苓拿去还苏夫人,苏夫人一脸无奈,她两间铺子怎么抵得上一间酒楼,一下子就占了这么大一便宜,可是知晚这么说,她不换也不行了。 苏雪望着知晚,忍不住问,“表姐是要开铺子卖胭脂水粉吗?” 知晚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笑道,“对,但不全对,等京都的铺子开了,就开永州的,约莫三个月就能开起来。” 外面,有小丫鬟进来道,“老夫人,夫人,李夫人来了。” 苏夫人望了老夫人一眼,眉头轻扭,李夫人来了没几日,这会儿来别是李少爷又有什么事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苏夫人才迎了出去。 走到二门处,苏夫人就见到了李夫人,李夫人与苏夫人也是闺中好友,即将是儿女亲家,熟悉着呢,李夫人拉她到一旁,小声的问,“惠敏,你跟我说句实话,郡王妃是不是真的能治好我儿,我派人打听了两天,郡王妃除了制牛肉干,就是逛街,并没有要替犬子治病的样子,我这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接连两夜都食不安寝不稳了,你就给我个明话吧?” 苏夫人为难的看着她,都是做娘的,哪能不理解她心里的那份焦急不安呢,只是她也不知道啊,“这事我也问过了,郡王妃信心十足,我信她的医术,你也放宽心吧,明儿不就是替训儿治腿的日子了。” 李夫人苦笑,“我要是能坐的住,也就不会来烦你了,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苏夫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领着她去了寿安院,李夫人先是给老夫人问了安,老夫人问及李思训的情况,李夫人回道,“训儿这几日安稳多了,气色也大好。” 老夫人听了点点头,李夫人就从袖子里掏出两张银票,恭敬的递到知晚跟前,都是万两的面额,知晚瞧了便好笑,李夫人是担心她治不好李思训,用银子先把路给堵上了呢,收了银子治不好李思训的腿,就是砸她自己的招牌。 知晚大大方方毫不犹豫的就收了,“原打算明儿吃过午饭后再去李府替李大少爷治腿,李夫人这么急,明儿一早就让他来找我吧。” 李夫人喜笑颜逐,吊着的心一下子就松开了,连连点头。RS 第一百七十一章 首饰 第二天一早,知晚躺在床上睡不着,望着天蓝色的锦帐有些出神,也不知道他都干什么去了,一走八九天,杳无音讯,也不知道捎句话回来,虽然知道他不会有危险,可还是忍不住会想,会生气,谁的蜜月旅行会分开几天不见面啊? 茯苓和白芍推门进来,瞥见知晚怒视着纱帐,就有些好笑,郡王爷又不是那纱帐,瞪了也是白瞪,可怜纱帐最无辜啊! 白芍把手里的铜盆放下,拿了挂在架子上的衣服过来问,“昨儿夜里热,郡王妃可睡的安稳?” 知晚轻打了个哈欠,还有些刚睡醒的慵懒,昨夜燥热,夜里虫鸟阵阵,就更是烦躁了,好在屋子里摆了冰盆,勉强睡下了。 穿好衣服,知晚朝梳妆台走去,茯苓就望着冰盆,咽口水道,“好想吃冰淇淋,今儿可不可以做了吃?” 知晚对镜描眉,望着铜镜里茯苓推攘着白芍,让她也求求情,知晚就好笑了,“多做一些,请府里的姑娘们吃。” 茯苓连连点头,这些日子热的她都瘦了好几斤了,吃什么都没胃口,这话她只敢在心底说,昨儿逛街,她吃的最多。 柏香端了莲子羹进来,让知晚先吃一些,怕去了寿安院,老夫人还没起,饿坏了她。 知晚吃着莲子羹,茯苓守在一旁,眼尖瞧见了柏香头上的发誓,怎么看怎么眼熟,恍然大悟,“你的头饰?” 柏香臭美的碰了下发簪,咯咯笑,“郡王妃昨儿买了那么一堆发簪,我眼疾手快,早早的就把这根簪子抢到手了,你赶紧去,不然一会儿挑不到中意的了。” 茯苓假装生气的啐了柏香一口,拽着白芍就出去挑发簪了,外面姚妈妈进来道,“昨儿郡王妃买回来的发簪有一百二十根,可是府里的丫鬟有三百多人,不够分的,她们与姑娘来说并无区别,不好厚此薄彼。” 知晚三两口就把冰凉的莲子羹吃完了,笑道,“再等一会儿吧。” 知晚说完,就有小丫鬟进来道,“苏总管让人送了个大箱子来,说是赵家姑娘不懂事,抢了郡王妃的东西,现原物奉还呢。” 本来这些东西昨天下午就要送来的,只是那些小贩收拾打包要花不少的时间,才耽搁了,赵家不敢夜里送上门,又怕知晚等久了,所以才会早早的就送来。 里面是什么,有多少,知晚一清二楚,“箱子里的头饰足够苏府上下每个丫鬟小厮挑三件了,还有胭脂水粉,都一并分下去吧。” 柏香一听有三件,瞅了知晚一眼,把桌子上的莲子羹碗一拿,撒腿就跑出去,姚妈妈见了便笑骂了,“真真是抢来的东西都格外的喜欢些,之前赏赐她们那么多头饰,都不见她们乐成这样。” 竹香摇头晃脑的接了一句,“先生说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知晚没差点被口水给咽死过去,嘴角猛抽,莫非那先生也是穿越来的,“哪位先生教的?” “就是府里请来教二姑娘她们的女先生,奴婢昨儿路过,正好听到。” 姚妈妈听了直笑,“这位先生倒是心底良善。” 知晚笑笑不语,起身出了房门,外面围着一群丫鬟,茯苓大声维护秩序,“别抢,挨个的来,郡王妃说了,每个人至少能挑三样,谁要是抢,就没收她的!” 这一嗓子出来,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几乎是眨眼睛,一条井然有序的队伍就出现了,茯苓、白芍还有柏香、竹香站在那里,让丫鬟挨个的上前,一人挑三样,不许多拿,再额外拿一盒胭脂,拿到哪个是哪个,不许挑三拣四。 队伍安静有序,白芍让柏香和竹香分一半首饰和胭脂去牡丹苑外,给小厮们挑拿,牡丹苑毕竟是郡王妃的住处,他们不能进来。 知晚带着姚妈妈去的寿安院,老夫人已经起了,苏夫人和苏雪几个也在了,今儿的屋子有些怪怪的,端茶递水的是苏雪和苏奵,苏柔则是帮老夫人打扇子。 苏夫人几次望着门外,扭着眉头,“这些个丫鬟婆子都去哪儿了,一出去就不见了人影,端个饭菜要这么久吗?” 外面,周妈妈端着饭菜进来,摇头无奈的笑着,“这些个丫鬟一听到牡丹苑能领头饰,撒腿丫子就跑了,端菜的活全丢给了奴婢了,老夫人,你可得好好奖赏奴婢才是。” 本来这么大的事,老夫人和苏夫人怎么能不知道,实在是那些丫鬟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头一个想到的不是禀告,而是赶紧去排队,晚了可就没了,再不就是人家挑剩下的了,谁还顾得上禀告啊? 老夫人听得先是一鄂,随即失笑,赏了周妈妈一根碧玉簪,乐的周妈妈直笑,苏夫人则嗔了知晚一眼,“府里丫鬟婆子加起来好几百人呢,每个人都赏?” 知晚轻点了下头,“那些首饰并非都是我买的,是赵家派人送来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就一人送两支。” 赵家的事,苏夫人知道呢,对知晚惩治人的手段是佩服不已,不过是隐忍了半个多时辰,就让赵家损失了那么多,只怕昨儿夜里都没能睡安稳。 姚妈妈去帮周妈妈端饭菜来,这一天,是老夫人和苏夫人吃的唯一一顿没有丫鬟伺候的饭。 等她们吃完了,屋子里伺候的丫鬟才兴高采烈的回来,倒是不担心挨罚,郡王妃赏赐是喜事呢,不去争抢那不是不给郡王妃脸面么? 进门先是请安,然后再向知晚道谢,老夫人见她们手上一人三支簪子,有金有银还有木头的,还有簪花和胭脂,头都有些晕乎了,这不下十两银子了吧? 府里丫鬟婆子小厮里里外外加起来,有五百多人,那就是五千两银子,这手笔……要是落到苏家小辈身上,老夫人铁定要骂一声败家子的,但是轮到知晚身上,再想到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就展颜露笑了。 苏夫人也咋舌,“莫不是永州街上的头饰胭脂都被赵家姑娘买了吧?” 苏柔连连点头,笑的见牙不见眼,她就喜欢看赵如儿吃瘪,以前觉得她骄纵,现在么,觉得她出门肯定忘记把脑子也带一起了,笨的无可救药,“就算没有全部,也有一大半了,那条街原本卖首饰的就多,这几日,逛街都没那么有趣了。” 苏奵捂着嘴笑,揽着老夫人一条胳膊,道,“四妹妹的嘴可是真了得,幸好赵家姑娘不在,不然铁定是被气个半死的。” 苏柔不乐意的撅着嘴,一副被指责了很委屈的样儿,“我说的是事实啊,我又没有歪曲,那些上街买首饰的小家碧玉们,肯定是要跺脚生气的。” 苏奵赶紧赔礼道歉,苏柔这才咯咯的笑着,“这样的委屈,我多受几次才高兴呢。” 外面,苏总管抹着汗珠进来,气喘吁吁道,“李夫人和李大少爷在门口等候了半天,没有小厮抬软轿,李大少爷进不来。” 不用说,小厮们也都排队领头饰去了,领到的,乐昏了头的肯定赶不及送回家交给母亲,要么就是扎堆一起,想着娶媳妇的事了,谁还顾得上抬软轿啊? 知晚有些汗颜,讪笑,她没料到这些个丫鬟婆子这么就等不及了,简直就是搅乱了苏府。 苏夫人是想笑不敢笑,起身道,“我去门口迎迎吧,这时辰差不多也都领到头饰了。” 一盏茶的时间,苏夫人才将人领进来,李思训是小厮银宝扶着进来的,一条腿蹦蹦蹦的,连老夫人的眼睛都不敢看。 老夫人知道李思训没了一只脚,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会儿看着,心里也在犯嘀咕了,知晚的医术真的能治好吗? 老夫人没让李思训行礼,直接就让小厮扶着他落座了,李思训有些无地自容,他连给长辈行礼都做不到。 李夫人给老夫人请安后,再给知晚行礼,知晚笑着点了点头,起身朝李思训走过去,看了看他的脸色,笑道,“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 外面,茯苓和白芍抬了个箱子进来,丫鬟就端了两个凳子来,等箱子放好后,听着知晚的吩咐,茯苓把箱子打开。 看清箱子里的东西后,大家都倒抽了好几口气,本来大家都好奇,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猜测是不是郡王妃的药箱子,谁想到竟然是一只只腿! 李思训和李夫人也都瞪直了眼睛,看知晚随手拿了一只,放在手里把玩着,弹性和做工都很好。 这是用牛筋熬成的假肢,像李思训这样,在现代,很容易就能安装假肢,可惜这是古代,条件不允许,知晚只能用牛筋代替了,好在效果还不错。 当着众人的面,知晚帮李思训安装假肢,很快就好了,银宝以为他家少爷的腿能长起来,把鞋袜都带来了,虽然是假肢有些失望,不过瞧着与真的没什么区别,把鞋袜穿上,就更没区别了。 李思训试着站起来,银宝扶着他走了几步,知晚道,“让他自己走,等习惯了,就是跑都不成问题。” 银宝有些担心,怕李思训摔倒,丢失颜面,可是知晚的话,他又不敢不听,李思训朝银宝点点头,小心的挪着步子,开始几步因为担心,放不开,走的有些歪,可是走了几步后,李思训的眼睛亮了,他没奢望过断腿重生,只要能走,他就心满意足了。 十几步过后,李思训就走动自如了,李夫人欣喜的直抹眼泪,要给知晚跪下,知晚拦着没让,指着大箱子道,“里面有九只假腿,足够李大少爷活到七老八十了。” 苏夫人左右上下看着李思训,只是消瘦了些,其他的异样半点看不出来,只要能走能跑,她就放心了,再者,有这份恩情在,雪儿嫁进李家,李家岂敢负她? 李思训有半年之久没有逛过街了,现在腿能走了,当即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朝知晚作揖,道了一句大恩不言谢,又给老夫人恭谨的行了一礼,朝苏雪一笑,就迈步出门了,李夫人瞧了又是高兴又是嗔骂,“以前拉着他都不出门,今儿倒好,不用喊,跑的比什么都快。” 苏夫人笑道,“训儿交友广泛,喜欢热闹,能憋这么久,实在是难为他了。” 李夫人用帕子擦拭眼泪,拉着苏夫人坐下,提起苏雪和李思训的亲事,“训儿腿伤成那样,苏家都不曾退亲,这份情意,我心里都记着呢,如今训儿能走了,雪儿年纪也不小了,我想是不是喜上加喜,早日把他两的亲事办了,你我也好尽早抱孙儿。” 苏夫人是觉得不错的,虽然舍不得女儿,可是女儿大了,迟早是要嫁的,便望着老夫人,老夫人怀里抱着思儿,笑道,“明年要是不能抱曾孙儿来见我,就不要进苏家的大门了。” 李夫人乐的直用帕子捂嘴,她是真心喜欢苏雪这个儿媳妇的,之前纳采礼,问名礼都下过聘了,再就是送请期礼来,正是因为六礼过三,苏家才坚决不同意退亲的。 再说,苏雪红着脸跑了,苏柔和苏奵两个听了一会儿,便去院子里找苏雪,把屋子里的事说与她听,苏柔揶揄的瞅着苏雪,“我可是翻过黄历的,明儿李府就送请期礼来,一个月内出嫁,除了这个月的二十六,就下个月初八了,你初八肯定是不行了,那就是二十六了,希望表姐别回京才好。” 苏雪脸愈加红透,追着苏柔要打,追着就到了院门口,正巧碰到苏昂进门,苏昂等不及了问,“快说说,表妹是怎么让思训重新站起来的,现在整个永州都猜疯了。” 苏柔咯咯的笑着,“大哥,李家少爷怎么站起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姐姐就快要出嫁了,大哥,大姐姐已经出嫁了,现在轮到二姐姐了,你什么娶大嫂啊?” 苏柔说着,元宝就在后面给她使眼色,可是苏柔压根就没看见,还傻乎乎的问,“元宝,你眼睛抽筋了?” 元宝有些叹息,四姑娘笨笨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少爷是真喜欢上了安府姑娘,奈何生不相逢未嫁时,有缘无分,心里正苦恼着呢,还说那话,这不是往少爷心口上撒盐吗? 苏奵和苏雪反应过来,看苏昂的脸色未变,还挂着笑意,祝福苏雪和李思训,可是她们能感觉到他眸底有些黯淡。 等苏昂走远了,苏柔才缩着脖子,鼻子哽咽有些想哭,眼眶也红红的,“我讨厌安家姑娘,许了人就该在府里待着好好备嫁,抛头露面,害的大哥茶饭不思!” 苏奵也叹息,“表姐能让断腿的李少爷行走,不知道能不能配制药水,让大哥忘记安家姑娘?” 苏柔撅着嘴,恨恨的道,“实在不行,就把安家姑娘抢过来!像表嫂和郡王爷,不都生了一双儿女才成的亲么?” 苏柔说的坦然,可是声音却压的低低的,知晚的亲事虽然叫人津津乐道,可是却与礼制不符,背地里鄙夷的人还有不少呢,表姐能做的事,她们可不敢,也不是所有男子都如郡王爷那般重情重义,始终如一,始乱终弃的不知道多少,她们没那个胆量去试探。 苏奵轻轻的拍了苏柔脑门一下,“尽出些馊主意,那是信国公府二少爷,可不是随随便便人家,表姐与郡王爷相遇时,一个未嫁一个未娶,怎么能一样呢?” 苏柔死鸭子嘴硬,“你怎么知道郡王爷与表姐认识的时候,没有婚约在身,指不定就有的。” “郡王爷有免死金牌,可以理直气壮的拒婚,把郡主丢在花轿里,扭头就走,大越朝,甚至是历朝历代又有多少人敢?” “……那要不请郡王爷帮大哥抢?” “……算了,你还是一边玩去吧。” 苏柔一张脸顿时涨红了,苏奵和苏雪都不带她一起玩了,不由得跺脚,提起裙摆就跑进了屋,险些把要出门的知晚撞到。 知晚见她眼眶红红的,很伤心的样子,忙用帕子帮她擦拭,“出什么事了?” 知晚在苏家住了这么些天,可从没见苏家姐妹吵红过脸,都是小打小闹,关系亲昵着呢,苏夫人对她们两个庶女,也如同嫡女一般,府里的姨娘也都安分守己,不吵不闹,这是苏家家规要求的,苏家家大业大,最经不起嫡庶争斗,所以苏家家主可以自己挑媳妇,家主的妾室都是嫡母帮着挑选的,苏家家主没有那个权利。 正因为如此,苏家是知晚见过最安稳的内院,那些姨娘都乖乖的待在院子里,知晚到现在都没见过她们呢。 苏柔抽泣着,拉着知晚的云袖,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方才我不小心在大哥面前说错了话,往他伤口撒了盐巴,二姐姐和三姐姐都不带我玩了,表姐,你帮我想个主意好不好?” 知晚仔细的听着,听着苏柔的话,好吧,她也想叫她到一边玩去了,她出的主意还能再馊一点吗? 不过知晚还真起了成全苏昂和安倾然的心思,不过前提得是两人情投意合,别最后转了半圈,是苏昂一厢情愿,那就闹笑话了。 苏柔见知晚不说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表姐,你有办法吗?” 知晚笑了笑,“要退亲,这事不难,不过安府姑娘喜欢你大哥吗?” “……应该会喜欢吧,大哥要样貌有样貌,要才情有才情,还是苏家少家主,为人仗义豪爽,她会不喜欢吗?” 茯苓听了就抚额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万一人家不喜萝卜也不喜欢白菜,喜欢腌菜呢。” 知晚奔溃,有她这样打比方的吗,嗔了茯苓一眼,“以后要少吃腌菜,多吃蔬菜!” 茯苓满脸羞红,一跺脚,拎着裙摆就跑了,走远了还回头补充了一句,“奴婢做冰淇淋去了。” 冰淇淋,听到这三个字,苏柔的眼睛唰的一下亮晶晶的,眸底那抹欲落不落的泪珠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表姐,茯苓说的冰淇淋,是不是名誉京都,号称消暑解渴第一的冰淇淋?” 前一刻哭得伤心,下一刻咽口水,这是吃货典型形象。 知晚还不知道冰淇淋的名声这么大了,在苏府待了几天,都有些孤陋寡闻了,冷石和冷木也不禀告她,“你从哪儿听说了冰淇淋?” 苏柔咯咯的笑着,“大哥回府后,我拽着大哥说京都的趣事,他说起冰淇淋,我要他下次给带些回来,大哥不愿意,大哥怎么不说表姐会呢,害的我馋了好几天,我刚刚应该撒大盐块才对。” 其实不怪苏昂,他也不知道知晚会冰淇淋,以为是王府厨子做的,知晚要是会,一路上怎么不做?说到吃的,可没谁比得上知晚和几个丫鬟会吃了。 苏柔咽着口水,见苏雪和苏奵在凉亭那里喝茶,忙小跑过去,“告诉你们两个好消息。” 苏奵呲了苏柔一眼,“你哪来的好消息告诉我们?” 苏柔撅着嘴,也呲回去,“当然是从表姐那儿来的,表姐答应如果大哥和安姑娘情投意合,她会帮忙呢,表姐都答应了,还能不成事吗?再有就是有好吃的,保准是你们没吃过的。” 苏雪也信服知晚的本事,她说帮忙,那就是一定能成的,她会幸福,自然也希望最疼爱她的大哥也幸福,欣喜完,注意力就到吃的上面了,“什么好吃的?” “我只听说过,还没吃过呢,我要第一个吃!” 说完,直接跑出凉亭子,要去牡丹苑蹲守,苏奵和苏雪两个直抚额,这才几天没教她规矩,她就把之前学的全还给李嬷嬷了,看李嬷嬷不打她手板心。 苏柔在牡丹苑的凉亭等了整整半个时辰,瞅着四个丫鬟进进出出,就是端吃的出来,那个心急啊,好在没多久,苏雪和苏奵过来陪她一起守,还答应不跟她抢。 茯苓今儿心情好啊,她在苏家找到了做第一丫鬟的感觉,走到哪里,不论年纪大小,都会叫她一声茯苓姐姐,茯苓姑娘,倍有面子,心情一好,就恨不得对人掏心掏肺了,这不,冰淇淋做了好些份。RS 第一百七十二章 游湖 端了三种味道的出来,让苏柔几个挑选,苏雪笑看着苏柔,“三种味道呢,让你第一个挑。” 苏柔咽着口水,这个喜欢,那个也爱,竟不知道要哪个了,最后求着苏雪和苏奵,竖起两根手指,“能不能换两勺子?” 茯苓瞧得直笑,苏雪拿苏柔没办法,“行,依你。” 白芍招呼丫鬟端了冰淇淋去寿安院,给老夫人尝尝味道,老夫人年纪大,没敢多给,用一套精美的青花瓷茶盏,盛了六种味道给她,每种只有两勺子,老夫人意犹未尽,又不好在小辈跟前贪嘴,这不是竖立了个坏榜样吗? 李夫人是啧啧赞叹,“郡王妃的丫鬟心灵手巧,这等吃食,连听都没听过,恨不得连舌头一块儿卷了才好。” 白芍被夸的脸红红的,“奴婢笨手笨脚,这些都是郡王妃教的,学了好几遍才会。” 李夫人眸底闪过一抹惊叹,都找不到词来夸知晚了。 知晚问白芍制了多少,白芍说很多,知晚笑道,“用冰块镇着,让李夫人带些回去给李老爷和李大少爷尝尝。” 李夫人忙不迭的道谢。 昨天苏家姑娘和赵家姑娘在大街上闹起来,扫了一条街胭脂首饰的事,今天还是永州街头巷尾,酒楼客栈的笑谈之资,又来了李家少爷断腿走路,健步如飞,和一种传的沸沸扬扬的吃食,知晚在永州的名声大燥,苏家门口被人团团围住。 有想一睹越郡王妃真容的,有想求医问药的,还有那些为父解馋,求吃食的孝子,吵着要求见知晚,那呼天抢地的呼叫声,震的人头晕脑胀,下令把苏家大门紧闭。 谁料大门一关,苏老太爷就骑马归来了。 看着人山人海般人群,苏老太爷的随从苏总管便道,“郡王妃名声大躁,这些人不是有求而来,便是慕名而来,大门怕是走不了了,老太爷,咱们走小门吧?” 老太爷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走过小门了,这一回,倒是心甘情愿,只是大门被堵着,终究是个麻烦事,总不能叫知晚出来替人诊脉吧,这么多人,还不得累惨了? 正愁不知道怎么做好,才进小门,就见一个青布小厮跑上前来,一脸灿烂的笑,老太爷瞧了,便好奇了,“府里有喜事?” 小厮名叫苏保,乃苏总管之子,时常在老太爷跟前露脸,听老太爷这么问,忙把今天府里发生的事一阵倒豆子,老太爷听得是哈哈大笑。 有个这么良善的外孙女,他心里高兴呢,“苏保,你去拿些牛肉干,去门口一人分一些,让他们都散了。” 苏保有些为难的看着老太爷,“已经轰过了,来人太多,根本就轰不走。” 苏总管望着老太爷,分牛肉干是好事,就怕到时候来的人更多,到时候只怕连小门都走不了,还是派人告诉知府一声,让衙役来把他们驱散。 永州知府也是个识趣的人,不等苏家派人去,就早早的派了衙役来解围,苏总管请他进府,他愣是没进,邀功谄媚固然是好事,可是就怕马屁拍到马蹄子上,有功变成有过,那就得不偿失了,在官场上,有时候需要高调,有时候却需要低调,他能做到知府的位置,自然也是个中高手。 苏总管回来禀告老太爷,老太爷捋着胡须,笑道,“把牛肉干包十斤给知府大人送去,权当是谢礼。” 牡丹苑。 知晚正慵懒的躺在花梨木软榻上,白芍用美人捶帮知晚捶腿,竹香和柏香围着小摇篮,哼着小曲子给尘儿思儿听。 四角鸟兽铜炉里熏香袅袅,偶尔有风吹进来,纱帐轻摇。 忽然,珠帘轻晃,茯苓轻缓着脚步进屋来,用眼神询问白芍,知晚睡着了没有,白芍摇了摇头,茯苓的脚步一下子就重了起来,上前道,“郡王妃,冷石大哥办事回来了,那两间铺子四周的小院,有一户人家不卖。” 知晚睁开眼眸,眸底带着一丝惺忪睡意,白芍就忍不住问了,“连冷石大哥都买不下来?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茯苓扭了帕子道,“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那小院里住着祖孙两人,相依为命,不卖铺子是怕卖了铺子后,从军在外的儿子回来找不到她们,无论给多少银子,坚决不卖。” 知晚端茶啜了一口,闻言,问道,“她儿子从军多久了?” “五年了。” “一直杳无音讯?” “开始两年,每年还有两封家书送回来,最近三年没消息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那么可怜的祖孙两,强行买屋的事,冷石大哥说他做不来。” 茯苓撅了下嘴,这样的事,她听着就觉得有些心酸了,要她做,她也做不来,可是冷石大哥是暗卫啊,面无表情,怎么也硬不下心肠来,还央求她来找郡王妃出主意。 这样一对祖孙,不是用金钱就能打动的,可是铺子都定了位置了,要是换地方,又要绕好大一通。 看来只能帮着那祖孙找到从军的儿子才成,五年没有音讯,十有八九已经战死沙场了,可是怎么没有人通知她们? 这事归地方知府管,知晚让冷石去找知府询问,谁想问回来的消息令知晚哭笑不得,她怎么也没想到会碰到从军版的陈世美。 知府任职,首先就要弄清楚朝中有哪些人是出自他的管辖之地,也好对他家中父老兄弟加以照顾。 孙正启,在从军之前名叫孙大狗,因名字不雅观,但为人好战,得上峰看中,帮着改了名字,这事军中有流传,永州衙门也有记载,孙正启一路高升,进京之后,更是让程将军刮目相看,这程将军膝下有一女,因少时丫鬟照顾不周,摔伤了脑袋,有些痴傻,这孙正启却投其所好,得那痴傻儿的喜欢,做了程将军的女婿。 这事知府大人知道,他更知道孙正启为了攀附权贵,谎称家中父母早亡,无妻无子。 知晚听得咋舌,茯苓就忍不住骂了,“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攀附权贵,连家中老母都敢咒,亏得她还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儿子,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结果人家心里压根就没有家!” 白芍和柏香几个也是义愤填膺,这样的不孝子就该乱混打死,以儆效尤的,结果人家却靠着岳父的权势,步步高升,这样的人若是掌握了兵权,迟早会是个谋逆的下场,连生养父母恩都能忘记,他心中还有什么仁义道德? 茯苓说完,又望着知晚道,“那程将军是相王一党的,还是个心腹将军呢,冷石大哥问能不能把这事捅出来,给相王一击?” 知晚秀眉一挑,永州知府把这么大的秘密透露给她,是诚心投靠啊,这人情她收了,“护送那祖孙两个进京,务必与孙将军相认。” 一宿安眠。 翌日清晨,知晚又素装打扮,天蓝色裙裳,绣着几朵幽兰,头上也只戴了两只白玉兰花簪,淡雅娴静。 相比于知晚的素净,苏雪,苏奵几个却盛装打扮,穿红戴绿,俏丽柔美,叫人眼前一亮。 老夫人知道她们去参加游湖诗会,天气炎热,对几人是叮嘱又叮嘱,尤其是知晚,身份特殊,怕有什么闪失,苏夫人见了便笑道,“老夫人,你就放心吧,我早就吩咐苏总管定了一条最大的船坊,船桨小厮全是暗卫装扮,可确保万无一失。” 知晚听得汗颜,因为与苏向行同行,被刺杀,被下毒,弄的苏家上下不安,其实不用那么夸张的吧,不过被人这么挂心,知晚心里暖暖的。 出了苏府大门,上了马车,便朝仙鹤湖而去。 仙鹤湖,湖光潋滟,水光十色,湖面上白鹤振翅惊飞。 七八条船坊在湖面上畅游,画舫精美,雕栏玉砌,船角挂着铃铛,微风吹过,铃声作响,清脆悦耳,像是在谱奏乐曲。 仙鹤湖中央,有座漂亮的八角亭,亭子四周鹤群林立,隐约可见有人在走动。 苏柔指着凉亭给知晚看,“表姐,诗会就在那凉亭子里举办,不但有大家闺秀,还有世家少爷和才子们呢。” 知晚听了目露惊讶,茯苓忍不住好奇,问道,“男女七岁不同席,怎么会同在一个凉亭子里举办诗会呢?” 苏奵笑道,“这是永州特有的,与别处不同,其实那凉亭子里除了大家闺秀和才子少爷,还有永州贵夫人们呢,她们闲来无事,就喜欢与人做媒,所以仙鹤亭又叫姻缘亭。” 茯苓望了仙鹤亭几眼,“那是不是嫁过人,订过亲的就不能参加了?” 苏雪摇头笑道,“仙鹤亭虽有姻缘亭这么一说,却没有规定嫁人定亲的不能来,表姐,你没发现我今儿的妆扮有些不同吗?” 知晚上下打量了苏雪两眼,又看了看苏奵和苏柔,老实话她是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就见苏雪抚了下发髻,葱白的玉指扫过一支桃花簪,“在永州,只有定亲的大家闺秀能佩戴桃花簪,如果哪位少爷钟情哪位姑娘,会送她一只桃花簪,算作定亲信物。” 永州与京都不同,在京都,定亲的姑娘轻易不能参加宴会,不像永州,大家闺秀即便是定亲,或是出嫁在即,也可以出来玩,不过要佩戴桃花簪,好告诉别人,她已经名花有主,好断了他人的念头。 茯苓呀的一声惊叫,“郡王妃没有戴桃花簪怎么办?” 嫁过人的不用戴桃花簪啊,苏雪眨巴眼睛,揽着知晚的胳膊,捉狭的笑道,“表姐这样妆扮,除了见过表姐的,没人认得表姐,就算谁看中了表姐,要提亲,也会先来苏家问。” 苏奵和苏柔也捂着嘴笑,“表姐模样娇美,性情温和,说话都带着笑,最是得那些贵夫人喜欢了,要是一会儿收一堆桃花簪,不知道郡王爷表姐夫知道了,会不会打翻醋坛子?” 茯苓一本正经的道,“最好是瞒着,你不知道郡王爷醋意多大,连小王爷的醋都吃呢,要真有人敢送,我觉得仙鹤亭是保不住了。” 等苏雪、苏奵还有苏柔睁圆了眼睛,茯苓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嘴里还道,“我说的是真的。” 知晚满脸黑线,白芍抖着肩膀推攘了茯苓一下,小声道,“你不要命了,四处好些暗卫呢,万一在郡王爷跟前说漏了嘴,看你怎么办?” 茯苓背脊一凉,往四下瞄,只顾着说话,把暗卫给忘记了,有些后怕了,毕竟吃醋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啊,“我可什么都没说,谁要敢送郡王妃簪子,我替郡王爷剁他双手。” 茯苓说的背脊挺直,还格外的大声,逗的大家笑弯了腰,苏柔更是笑的腮帮子疼,“表姐身边的丫鬟怎么这么好玩,我都想跟你换了,要不你把茯苓姐姐换给我好不好?” 茯苓听了又是得意,又是担心,直往知晚背后躲,嘟嚷着,“不好,不好,我口没遮拦,一点都不好玩。” 知晚抚额,“我这丫鬟就一点儿,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好,既然都知道,那就要好好反省,一会儿就在岸边站在反省吧。” 茯苓一双眼睛瞪如铜铃,一脸恨不得把舌头咬了的模样,苦瘪着张脸望着知晚,求饶道,“郡王妃,奴婢可不可以回去再反省,奴婢保证一句话都不说。” “真的一句话都不说?” “真的。” “真的?”苏雪笑问。 “真的。” “真的?”苏奵笑问。 “真的。” “真的?”苏柔笑问,还给茯苓挤眉弄眼。 茯苓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干嘛轮流问她啊,见白芍抖着肩膀发笑,茯苓才恍然大悟,捂着嘴,猛点头。 茯苓一脸委屈,轻咬唇瓣,合起伙来欺负她一个,太不厚道了。 那边丫鬟过来禀告,“船坊准备妥当了,可以上船了。” 几人朝船坊走去,踩着踏板上了船,船朝远处驶去。 游湖诗会,首先是游湖,游览湖光山色后,才去凉亭小憩,比诗斗文,比才斗艺。 等船坊游远了些,就听到有悠扬的笛声传来,绵长悦耳,苏雪、苏奵几个就跑船甲上眺目远望了,还把知晚拉着一块儿。 知晚瞧了便纳闷了,“谁吹的笛子,你们这样激动?” “未来的二姐夫吹的,他肯定是知道二姐姐在船上,”苏柔咯咯笑着,一脸的羡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为我吹曲子?” 苏雪一脸羞红,要回船坊里歇着,可是苏奵不让,“二姐姐,你太不厚道了,怎么也要和一曲的吧?拿琴来。” 丫鬟搬了琴来,苏雪被摁着坐下,谁想纤纤玉指才碰到琴弦,远处就有琴声传来了。 苏奵愕然怔住,寻声望去,眉头扭紧,眸底带怒道,“是郑家的船坊,肯定是萧玉儿和的琴!” 苏雪脸色不虞,要丫鬟把琴端下去,知晚听苏奵说话,隐约能猜出来三分,情敌啊,“退让只会让人小瞧,你应该压住她的琴声。” 苏雪望了知晚一眼,手搭上琴弦,轻轻一拨弄,袅袅琴音便传扬开去。 茯苓在一旁问丫鬟那弹琴的姑娘是谁,她是早就把不说一句的承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萧玉儿,是李思训的表妹,很是喜欢李思训,没少死缠烂打,她娘是李老爷的庶妹,一心想亲上加亲,就是李家与苏家定亲了,她也没有放弃,还曾想与李思训做平妻,苏家姐妹见了她就来气,半年前,李思训腿断了,她就爱理不理了,她们几次遇见,明讥暗讽,萧玉儿说她嫁谁也不会嫁腿残的,没想到,昨天李思训的腿才能走路,她今天就又纠缠上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她这样的。 苏雪从容不迫,李思训的笛声正好相和,反而与萧玉儿的琴声越走越远,细细听,会发现她的琴声失了沉稳,最后竟戛然而止,应该是琴弦断了。 琴断,情断。 希望她别再纠缠,否则就是自讨苦吃了。 李思训所在船坊,苏昂也在,站在船边,有些讶异道,“二妹妹性情温和,从不与人相争,今儿竟然与萧姑娘一争高下,太奇怪了。” 李思训也纳闷呢,不过心情却从所未有的好,他发现是萧玉儿和琴时,有些不想吹奏了,只是这样有失礼节,硬是忍了,没想到苏雪也会和他的笛声,三种声音里,找到琴瑟和谐的感觉,让他浑身舒畅, 船坊上还有四位少爷,作揖道贺,一脸艳羡,“恭喜李兄觅得贤妻,从此夫唱妇随,琴瑟和谐。” 那厢萧玉儿是气炸了肺,直接把断了弦的琴丢湖里去了,激起涟漪无数。 船头上,苏柔指着顾家的船坊,“顾家也来了,安姑娘肯定也来了,不知道大哥**,她会不会和琴呢?” 苏奵摇了摇头,“虽然信国公府二少爷不是良配,到底也是定了亲的,可不是谁都跟萧玉儿那般恬不知耻,不知分寸,可是她不和琴,又怎么知道她对大哥也有情呢?” 苏奵犯难了,望着知晚,知晚思岑了两秒,笑道,“不如一会儿你替你大哥送支玉簪去试探一番?” 苏柔拍手赞同,苏奵白了她一眼,“主意好是好,可哪是那么好送的啊,她身旁肯定跟的有丫鬟,万一要让外人瞧见了,还不得笑话苏家?” 这一点倒是不能不防,知晚听了笑道,“一会儿我去替表哥说吧。” 苏雪不赞同,要是让外人知道堂堂郡王妃去替人送玉簪,有损闺誉啊,可是知晚决定了。 **引凤,玉箫传情。 苏昂**了,安倾然并没有和琴,倒是另外一位少爷和的琴,搁在这里,没有人觉得什么,要是换做现代,只会觉得激情四射。 游湖玩闹了近半个时辰,见有船靠近仙鹤亭,苏家的船坊也缓缓朝凉亭靠去。 本来游湖是趣事,可是一而再被人挑衅,苏家的怒气也上来了,郑家竟然与苏家抢停船位置,两船差点撞上。 下船的时候,萧玉儿又蛮横了,故意装作崴脚,要把苏雪推到湖里去,可惜诡计被知晚识破,拉了苏雪一把,萧玉儿一下子重心不稳,掉湖里去了。 苏雪白皙如玉的脸都气白了,牙关紧咬,眸底还气出了泪珠,知晚拍拍她的肩膀,笑看着湖里的萧玉儿,笑道,“还是萧姑娘懂得游玩,天气炎热,凫水祛暑。” 萧玉儿在水里挣扎,她是自己摔湖里去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惹人笑话,原是想死扛着等丫鬟来救她,可是丫鬟就是不来,正被苏家丫鬟左躲右躲的拦着,当下害怕起来,扯着嗓子喊救命。 苏家不是心硬之人,要真出了事,苏家也不好交代,扭头不理会她,迈步进来凉亭。 凉亭分两层,下面一层是给少爷姑娘们玩的,二楼则是给贵夫人们喝茶逗趣的,凉亭中间镂空,二楼可以将一楼情形一览无余。 凉亭,雕镂精细,鸟兽花卉,栩栩如生,纱幔轻舞,熏香阵阵,瓜果糕点茶水一应俱全。 茯苓进去就觉得有些眼熟了,这摆设不像是芙蓉宴么,摆在一处,喜欢吃就自己拿。 苏奵听了便笑道,“以前游湖诗会可不是这样的,这样摆设是从京都传来的,很好呢,不会很浪费,不少贵家都这样设宴玩。” 茯苓就得瑟了,“当然好了,这想法还是郡王妃想出来的呢,连皇上都夸赞。” 苏雪望着知晚,有些说不出话了,只觉得知晚是个谜,好像就没什么是她不会的,她们年纪相差不大,却感觉差了几万里一般,要是她生在苏府,她肯定会自卑,自惭形秽的。 夹了糕点果子去找了座位,便小声交谈着,有大家闺秀走过来,问苏雪,“这位姑娘瞧着眼生,以前都没见过,谁府上的?” 苏雪起身回了半礼,笑道,“这是我表姐,前儿来我家做客的,第一次参加游湖诗会。” 又给知晚介绍,“这是周府姑娘,周惜。” 周惜给知晚行了一礼,知晚起身回了半礼,周惜坐下,笑问道,“怎么你那郡王妃的表姐没来参加游湖诗会?”RS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仙鹤亭 周惜上下打量了知晚数眼,心底有些猜测,毕竟之前苏家和赵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赵如儿没能认出郡王妃来,今儿来的这位又着装素朴,但气质闲雅,虽素妆却难掩贵气,远非寻常大家闺秀可比,再者,郡王妃住在苏家,没道理苏雪姐妹几个出来游玩,把她晾在家里,岂不失了待客之道? 苏雪瞧她神情,就知道她猜到了,只是不那么确定罢了,笑道,“表姐有小王爷和小郡主要照顾,哪能轻易出门大半天?” 周惜点点头,确实如此,她大嫂出门半日,便挂忧着她的小侄儿,恨不得抱着出门会客才好,游湖诗会要玩好半天呢,甚至玩到夕阳西下都有可能。 今儿参加游湖诗会的大家闺秀有十七八位,年纪最小的就是苏柔了,平常她是没机会来的,这不知晚来了,作陪游玩的。 待大家互相见过礼,寒暄落座之后,苏雪吩咐丫鬟道,“去把府里的吃食拿来,请诸位姑娘品尝。” 知晚轻挑眉头,有些不解,苏奵便笑道,“这应该也是永州独有的,其实也是最近才有的。” 苏雪嗔了苏奵一眼,对知晚道,“每家府里都有一两样拿手点心,我们便约好,参加游湖诗会时,把点心带过来,让大家品尝,好一较高低。” 知晚睁大双眸,嘴角弧起,难怪一早上就拉着茯苓几个丫鬟,要她们做冰淇淋呢,原来是为了游湖诗会,把冰淇淋的名声传的沸沸扬扬也好。 知晚端茶轻啜,就见七八个丫鬟,井然有序的捧着托盘上前,大红漆木托盘里放着精美绝伦的瓷盘,都是双份的,一份摆在大家闺秀跟前,另一份摆在世家少爷跟前。 最为特殊的便是苏家的糕点盘子了,很大,摆在桌子上,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周惜瞧了便忍不住问道,“那盘子里装的是什么,那么大份?” 苏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东西好吃着呢,别看那盘子大,其实一点都不经吃,我一个人就能全吃完。” 周惜听得嘴角张大,眸底带着不可置信,又望了了那盘子一眼,要是里面放的是糕点,至少也有三四十块啊,平常吃个三四块就觉得咽的慌,能吃得下吗? 正猜测呢,那边又过来四个丫鬟,抬了一个大木箱子过来,很是吃力的样子,瞧衣服样式,正是苏家所有。 周惜扭头望着苏雪,“箱子里的莫不也是吃食吧?” 苏雪捂嘴轻笑,点点头,周惜扶了下额头,笑道,“就凭苏家准备的分量,就把其余几家给比下去了,我可先说好了,一会儿我要是吃不完……。” 没等她把话说完,苏柔就抢道,“别担心,我帮你吃。” 苏奵一巴掌拍苏柔脑门上,“今儿来的都是大家闺秀和世家少爷,上面还有贵夫人,你就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爱吃吗?” 苏柔撅着嘴,委屈的揉着额头,“祖母说的,能吃是福,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娇娇弱弱的姑娘,一顿饭吃不下两口,尽喝药了,我这样的才讨祖母喜欢呢,你比我年长几岁,却吃不过我,要好好反省了。” 苏奵被打败了,周惜连着点头,“苏柔说的对,能吃是福,可是我一吃多,就容易发胖,不像你,怎么吃都不胖。” 对于周惜的话,苏雪和苏奵是连连点头,她们也爱吃啊,可是一吃多,就长怕胖,穿衣服就不美了,不由得望着苏柔,苏柔昂着背脊,拍着小胸脯,“天生的,没办法,你们就羡慕吧。” 苏柔也知道自己这话有多遭人恨,说完赶紧跑,苏奵和周惜追着她打,苏柔就是那活乏性子,扭着腰肢,做着鬼脸,嘴里嘟嚷着,“天生的,不能怪我。” 别说苏雪几个了,就是知晚听到这话,都恨不得揍她两拳出出气,可是她那娇嫩的小脸,笑起来还带着浅浅梨窝,分外可爱,怎么下的了手? 不过苏奵和周惜可不是怜香惜玉的,追着跑着,苏柔怕脸被蹂躏,左躲右闪,谁想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往前栽去。 吓的她惊叫连连,彼时知晚正望着不远处的安倾然,才打量了一眼,就听到惨叫声,扭头望去,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一闪近前,长臂一揽,就把苏柔抱了起来,还转了半圈。 男子穿着一身锦袍,面容清隽,长眉狭目,挺鼻朱唇,丰神如玉,唇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乌黑的发用一根碧玉簪固定着,那玉簪质地极好,被雪洗过般莹透碧绿,肌肤如同冰雪般白净,又仿若上等的羊脂玉莹润,叫人惊叹。 说话声更是醇厚如酒,“姑娘没事吧?” 苏柔从没见过这么俊美的人,准确的说是,她从没有这么近距离见过这么美的男人,还被人抱在怀里,当即就红了脸,羞意满怀。 从男子怀里挣脱开,一溜烟跑到知晚身后站着了,扭着帕子不说话,连道谢都忘记说了。 男子也没料到苏柔会这样莽莽撞撞的就跑了,抱在怀里还以为有十五六岁了,谁想跑远了才发现个子娇小,面容也稍显稚嫩,身子还没有完全长开,才十二三岁的样子,不过可以肯定将来肯定是个大美人儿。 男子勾唇一笑,笑容温和俊朗,仿若冬日里的暖阳,霎时间令屋子里灿烂绚丽,饶是见惯了美男的知晚,也有片刻失神。 男子一展玉扇,身后李思训和苏昂有说有笑的进来,苏柔瞧了就跺脚了,大哥就在外面,竟然都不知道救她,太气愤了! 八九位少爷进来落在,凉亭很大,中间的红毯有四五米宽,不过还是能瞧见少爷们的容貌,就没一个难看的。 很快,男子的身份就传开了,男子通体贵气,却没想到竟然是位郡王,其父是承王,三年前过世,他继承王位,封做承郡王。 承郡王模样俊朗,年纪也不小了,有二十了,却没有娶妻,提到这事,周惜就觉得他可怜。 承王妃给他定了门亲,可是那姑娘年纪偏小,好不容易等到那姑娘及笄,打算娶回府,谁想承王却病倒了,亲事一再耽搁,拖了一个月,终是不治而亡。 父亲过世,做儿子的要守孝三年,谁想他那未婚妻第二年得病离世了,上个月刚出的孝期,半个月过的二十岁生辰。 周惜说完,小声道,“听说承王妃身子也不好呢,已经卧床半年有余,不知道哪一天就……这要再守孝三年……。” 周惜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就跟蚊子哼似地,她这话虽然说的在理,可太大逆不道了,要是传到承郡王耳朵里,那是可以被定罪的,说完就后怕了,索性她与苏家姐妹素来交好,不怕告状。 知晚听得挑眉,她见过三个郡王,貌似个个有故事,不由得又打探了他两眼,却见苏昂拍着他的肩膀,很是哥俩好的模样,笑道,“别以为你救了我家小妹,我就帮你说情,一码归一码。” 李思训却望着苏柔,他知道苏家规矩,嫡系不论嫡庶不嫁官家,再者苏柔年纪尚小,他又是见义勇为,又是郡王,大家不敢多嘴多舌。 承郡王端茶轻啜,勾唇淡笑,“我既是答应你了,自然会说到做到。” 苏昂给李思训倒了杯茶,笑道,“你可别让他,他年纪不小了,也该娶亲了。” 李思训听了便笑,“要是承王妃知道你为了承郡王的终身大事这般尽心尽力,定会赞赏你的。” 苏昂连连点头,“早就听说承王生前爱珍藏墨宝,前朝林道子的《仙鹤图》就被他珍藏,先捧的承王妃高兴了,到时候我再求她,不定那幅画就送于我了,也免的我为了祖父过寿绞尽脑汁。” 承郡王听了扬眉,正要说话,苏昂便止住他道,“我是我,表妹是表妹,可不能混为一谈,她爱的是银票。” 知晚一口茶,直接就喷了出去,暗瞪了苏昂两眼,虽然你说的是事实,可也用不着这么介绍她吧? 知晚这一桌就在苏昂那一桌对面,她一喷茶,苏昂和承郡王就望了过来,正见知晚用兰香帕子擦拭嘴角,烟眉轻陇,略带一丝娇怒,含嗔带笑,承郡王眸底闪过一抹惊艳。 亭子中间,丫鬟小厮正忙的不亦乐乎,帮着他们的主子挑拿吃食。 苏柔的丫鬟别的吃食没拿,拿了三盘子牛肉干回来,苏柔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扔,偶尔瞥一眼对面坐的承郡王,脸红脖子粗。 李思训不是第一次吃牛肉干,当这样的吃食他喜欢,便望着苏昂,“我听说知府送了十头牛去苏家,这牛肉干定然有不少,送一头牛给我。” 苏昂引着小酒,吃着牛肉干,听到李思训的话,一口酒喷出去,幸好李思训早有准备,玉扇一展,把酒水挡住了,责备的看着他,苏昂却是翻白眼,“你这狮子大开口为免开的也太大些了吧,这牛肉干,你是不知道我祖父祖母有多喜欢,我还想着能分一头牛呢,就你现在吃的这些,还是我几个妹妹省下来的。” 李思训脸色有些讪,“苏家不是会制吗?昨儿我庄子上还跌伤了三头牛,不都送府上了?” 苏昂瞪了李思训一眼,“只有十斤,多了没有。” “二十。” “十五。” “好兄弟!” 承郡王坐在那里,一人瞥了一眼,然后望了远处一眼,就有一护卫上前,承郡王吩咐道,“送三头伤牛去苏家。” 言外之意,就是他也要十五斤牛肉干,只是他是郡王,不好意思张这个口。 苏昂满脸黑线,他爹一共才给他一百斤啊,他没日没夜的吃,已经所剩不多了,其实他想说,等过几日苏家春风楼开张,牛肉干会限量供应的,不用这么性急。 等大家吃的差不多了,银宝见那大箱子打开,顿时凉亭子里凉气逼人,银宝却是欣喜的叫道,“冰淇淋!” 苏昂微微一怔,瞥头望去,就见冰块里皆是用瓷碗装的冰淇淋,想起那股子凉意,苏昂就道,“快给我端一碗来消暑。” 承郡王见了便纳闷了,“那东西似乎比牛肉干更受人喜爱?” 银宝端了三碗过来,李思训等不及就要吃了,结果发现没勺子,银宝赶紧去取,承郡王见李思训连礼仪都不顾了,又审视起眼前的碗来,拿了勺子吃起来,连连称赞。 萧玉儿坐在那里,嘴撅的高高的,之前和苏家闹了两次,颜面大失,赌气说不吃苏家的东西,这会儿见大家吃的欢畅,赞不绝口,有觉得心里憋闷,更是堵的慌了,扫眼过来,恨不得把知晚戳几个窟窿出来才好,就换衣服那么会儿,她就知道苏雪今儿会用琴声打压她,全是知晚拾掇的,把知晚恨上了。 正想着,与吃的过不去,实在太笨,正打算叫丫鬟过去拿呢,却见茯苓把最后一份拿在手,拿了勺子就吃,气的她差点没厥过去。 船坊上有不少冰淇淋,茯苓懒的跑,正好萧玉儿不吃,这东西性子凉,又只剩下一份了,给谁都不合适,就问了知晚一声,等她同意了,才敢吃的。 其实茯苓不知道,有好些大家闺秀和世家少爷都盯着那冰淇淋呢,这东西实在是好吃,只是手里的还没吃完,不好意思拿,正猛的吃呢,好么,吃了只剩一点了,结果被丫鬟取走了,这东西是苏府的,苏家的丫鬟吃当然可以,只是可惜了,方才那么多,食不知味了…… 知府夫人也在,huhuan/">醉缠欢最新章节吃着是连连点头,守在一旁的丫鬟笑道,“夫人,前儿老爷不是偶然得了几个上联,苦思冥想了两日,也没能对出来,不妨趁着他们品尝美食的时候琢磨一下,也好解了老爷的疑惑,好让老爷一门心思办公。” 知府夫人轻点了下头,“还是你有心,无论是谁对出来,有赏。” 丫鬟面上一喜,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款步下楼来。 知晚见苏柔撅了嘴,就知道好戏开场了,果不其然,那丫鬟把这对联的出处说了一遍,听说是知府老爷都对不出来的对子,才子们都雀跃遇试,大家闺秀们都兴致勃勃,她们虽然有些才情,却与才子们相距甚远,这等绝对,自然只有瞧的份了。 清脆如空谷莺啼的声音传来,“第一联,上联:坐北朝南吃西瓜,皮朝东甩。” 丫鬟念完,知府夫人就先笑了,“得,吃个西瓜解暑,本是好事,偏我们老爷自己出题为难自己。” 她一说完,就有夫人笑道,“知府老爷不愧是榜眼出身,只怕是吃饭喝茶都不忘诗词,哪像我们老爷,吃着西瓜,看的便是西瓜籽儿,拿着书本,只怕会倒头栽西瓜里头。” 此话一出,二楼笑成一团。 不过这对子着实不简单,那些少爷们吃冰淇淋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眉头轻扭。 知晚悠哉的吃着,苏柔见她一点想的意思都没有,便问道,“表姐,你会对吗?” “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时候,会。” “……。” 萧玉儿与人换了位置,就坐在知晚的右手边,听到她的话,当即大声道,“大言不惭,在场这么多才子们都不会,你会?” 苏雪几个望着她,这人脑子坏了吧,没人说会的好不好,那边知府丫鬟便笑道,“哪位大家闺秀会,不妨试试。” 萧玉儿一脸镇定的指着知晚,知晚无语,苏柔站起来便反驳她,“我表姐说的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时候,她才会,耳朵没带,就别乱说话。” 苏雪和苏奵用手蒙着眼睛,恨不得连耳朵也捂着才好,她这四妹妹傻的时候,真不是一般的傻,这话她们知道便好,闹得人尽皆知,很丢表姐的脸好不好?! 萧玉儿要的便是苏柔中计,让知晚名声扫地,可是苏柔并不觉得什么,知府老爷都不会,她们不会很正常。 萧玉儿倒是坦然的站起来,“许是我听错了,只听到会字,没想到前面还有瞎猫碰到死耗子呢,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碰到死耗子啊?” 闻言,在场除了苏家,都扑呲一声笑了出来,苏柔气的跺脚,恨不得抄起桌子上的吃食朝她脸上呼过去。 知晚淡淡的扫了萧玉儿一眼,把手上的勺子搁下,轻舔了舔唇瓣上沾着的冰淇淋,那唇瓣顿时如水洗的樱桃,诱人欲滴,张合间,吐气如兰,“思前想后读左传,页往右翻。” 知晚说完,苏柔就得意了,背脊挺的笔直,仿佛是她对出来的一般,眸底闪亮耀眼,“被死耗子咬住,我表姐灵感大发,这不就对上了吗?” 凉亭里的笑声比之前更甚,萧玉儿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苏柔骂她是死耗子,不由得气的跺脚,咬牙切齿。 那丫鬟望了楼上一眼,知府夫人点点头,丫鬟才端了笔墨纸砚来让知晚写下,笔墨之上还有一只锦盒,盒子里装的应该就是赏赐了。 知晚唰唰的写了对联,茯苓把赏赐打开一看,是一支上等的白玉簪子,质地晶莹剔透,知府夫人用来做奖赏的,还是赏给家世不凡的大家闺秀的,要是质地太差,只会落得人笑话。 有了赏头,大家的劲头就更足了,丫鬟又道,“四水江第一,四时夏第二,先生居江夏,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萧玉儿听罢,又开始挑刺的望着苏柔了,“她还会吗?” 苏柔气的腮帮子都疼,这人真讨厌,不说话又没人当她是哑巴,“你是死耗子吗?你是,我表姐就会!” 萧玉儿气抽,豁出去道,“她要会,我就是!” 苏柔语咽,她这张嘴是苏家出了名的伶牙俐齿,可是遇到笨蛋,就招架不住了,有些苦瘪的望着知晚,“表姐?” 知晚凑到苏柔耳边嘀咕两句,苏柔眼前一亮,朝萧玉儿重重一哼,“死耗子你是坐定了,往后大家别叫她萧姑娘了,叫她死耗子好了,下联是: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后,小子本儒人,何敢在前,何敢在后?” 苏柔话音味落,凉亭子里传来一阵绵长的鼓掌声,经久不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知晚的身上,惊叹,赞赏,甘拜下风。 而萧玉儿,一张脸青红紫轮换了变,一口银牙险些咬碎,见大家笑而不语,更是无地自容,恨不得甩袖子走人,可怜兮兮的望着李思训,“表哥,她欺负人!” 李思训揉着太阳穴,他这表妹,找谁的茬不好,偏撞到郡王妃手里,能把纨绔不可一世的越郡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人,才情会简单了吗? 只是他没想到郡王妃的才情如此卓绝,枉他苦读十年,竟比不过一介女流。 不是李思训瞧不起女人,而是羞愧难当,知晚年纪比他小,又要学女红,又要学琴棋书画,还有那一手卓绝的医术,那都是要花费时间的,这样,还会对对子,压过这些浸yin在书本中的才子们,这不是打脸又是什么? 承郡王望着知晚,见她不卑不亢,受人这般夸赞,也没有得意之色,不由的轻挑俊眉,手中的玉扇在桌子上轻点,嘴角弧起一抹惬意的笑。 李思训瞥头,正好捕捉到那抹笑意,心下一惊,忙道,“让你挑郡王妃,你可别挑中她。” 承郡王勾唇一笑,“她不能做郡王妃?” 不是不能做,而是人家已经是了,“总归你不能选她,否则便是自讨苦吃。” 李思训越是这样说,他越是好奇了,“莫非她性情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苏昂望着承郡王,又看了看知晚,扯了下嘴角,压低声音道,“我这表妹温和似水,暴烈如火,一般人可是驾不住,要敬而远之,别说是我表妹了,就是她身边的丫鬟,也不是软角色。” 苏昂见知晚梳着一般发髻,就没敢透露她的身份,承郡王又望了知晚两眼,知晚正吃牛肉干呢,就发觉有股难以忽视的视线从对面射过来,不由得眉头一陇,故作凶恶的瞪了回去,却惹来对面承郡王舒坦一笑,玉扇轻摇,“好个有趣的姑娘!”RS 第一百七十四章 心悦 不但有趣,还格外的聪慧灵秀,听到承郡王的夸赞,苏昂在心底加了一句,端起酒盅,眼角余光却是望到斜对角,温和优雅的吃着糕点的安倾然。 知晚偶尔会抬眸望一眼,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侧眼望过去,正见安倾然也望过来,白皙的脸庞上浮起一抹娇羞,慌乱的低下头,却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盏,茶水浸湿了云袖,不由得脸更红,丫鬟手忙脚乱的帮她收拾茶水。 知晚见了眸底便勾起一抹笑,随即挑眉,暗瞪了苏昂一眼,人家姑娘脸皮薄着呢,有他这样肆无忌惮看人家的吗,不过这倒不乏是个好机会。 见安倾然起身出去,应该是去换身衣裳,知晚用帕子擦了擦手,也跟着起了身,苏柔巴巴的望着知晚,有些不解,“表姐,你去哪儿?” 知晚拍拍她的发髻,用手抚弄了下那流光溢彩的金步摇,随手取下苏雪发髻上一支桃花簪,置于袖中,苏雪先是一愣,随即眸底晶亮,带着丝丝笑意。 知晚取下苏雪桃花簪,苏柔压根就没瞧见,她年纪尚小,也不大记得事,只当知晚是喝多了茶水,要解手,要去知晚一起去,苏奵忙摁住了她,“我的小姑奶奶,你倒是省心点,别乱蹦乱跑的,没得一会儿又踩了裙摆,可不是每回都那么好运气的。” 提起方才的窘状,苏柔的嘴就撅的高高的,头都不敢高抬,怕与对面的承郡王对上,苏雪却在一旁笑道,“四妹妹,平素你可是很懂礼貌的,唯独今个儿人家承郡王救了你一回,挽救了你这漂亮的小脸蛋,你可以一句谢谢没有,直接把人给推开了,虽说我和你三姐姐帮你道了谢了,可这么大的恩情,怎么着也得你自己来吧,我瞧一会儿你不如做首诗,亦或是画幅画算作谢礼?” 苏奵听了便捂嘴笑,见苏柔瘪着张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戳她的脑门,“得了吧,指着她作诗,我怕她到天黑了都憋不出一二句来,不如给承郡王念上一首吧,嗯,在仙鹤亭念诗答谢的,怎么着也能算是第一人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看你回府后,不好好学琴棋书画。” 苏柔满脸羞红,桌子底下的脚狠狠的跺着青石地步,苏雪担心道,“轻点儿,这仙鹤亭可是建在湖上的,万一沉了,我可不会凫水……。” 苏柔是羞也不是,气也不是,二姐姐和三姐姐最是喜欢拿她打趣,她都快无地自容了,方才还觉得她的提议不错,找首诗念念,糊弄过去便作罢,谁想她们竟是成了心的揶揄她,还是表姐好,她要求什么,她都答应。 苏柔要找知晚诉苦,可是扭头时,哪里还有知晚的人影啊,不过她不怕,凉亭就这么大,正欲起身,苏雪拍着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用眼角余光瞄了苏昂一眼,苏柔这才恍然大悟,却忍不住脸更红了,是恼羞成怒的,“早说与我听不就好了,我又不是那般不懂事的,就知道欺负我,回去我肯定找祖母告你们的状,叫她狠狠的抽你们三五板子,我还不给你们送药!” 苏奵伸手捏捏她的脸,有些后怕的讨好的看着她,苏柔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结果下一秒,就差点气爆了,只听苏奵道,“一家子姐妹,你还能不了解我和二姐姐么,别说三五板子了,就是再加一倍,咱们也照样吃喝玩乐,可是唬不住我们的。” 苏柔气的小胸口直起伏,牙齿磨得咯吱响,苏雪和苏奵两个却是怡然自得的端茶轻啜,倒是那边胆小的,有些怕的往地上瞄,“我好像听到了老鼠啃东西的声音?” 就有姑娘笑了,“怎么会,凉亭四面被水,怎么会有老鼠,定是你听岔了。” 苏柔满脸通红,竟是比那夕阳还要娇美,双手环开,趴在桌子上,脑子死死的扣着,任是苏雪和苏奵怎么叫,就是不抬头,惹来好些目光,苏雪和苏奵两个也红了脸,按吐舌头,四妹妹这小性子使的,竟是不分场合了。 赶紧赔礼道歉,哄了好一会儿,苏柔才抬头,修长的睫毛上挂着璀璨的泪珠,分外柔美,“这可是你们说的,一人陪一套头饰,我可是要娇颜斋的头饰,旁的我不要。” 说完,又把头趴下来,苏雪和苏奵哪里敢不应承,“随你挑,我们应了,别使小性子了,好多人瞧着呢。” “瞧着就瞧着,谁怕谁啊,就不兴我头疼趴着眯会儿啊?” 嘴上说的强硬,到底是女儿家,羞意满怀,恨不得钻地洞,哪怕是抬了头,依然低低的,望着牛肉干不错眼,随即大怒,“我盘子里的牛肉干呢?” 苏雪和苏奵两个掩面泪奔,四下是低低的笑声,越笑越是酣畅,尤以对面的承郡王为甚,好意的吩咐侍卫道,“把牛肉干拿给她。” 苏昂还觉得这人不错,随想侍卫伸过来的手端的却是他的牛肉干,苏昂顿时冒火了,你献殷勤不碍事,可是别拿着他的牛肉干献殷勤啊,四妹妹这几日干掉多少牛肉干了,他知道么! 可是承郡王给的理由很简单,那是你四妹妹,你这个做大哥的不心疼,谁心疼,苏昂腮帮子那个疼啊,示意侍卫把盘子放下,瞪了承郡王道,“你太小瞧我四妹妹了!” 承郡王一头雾水,怎么小瞧了,不是很弱的吗,踩着裙摆摔倒,连吃的都护不住,难道看走眼了,抬眸望去,承郡王也奔溃了,只见苏柔身上的丫鬟拎了个小食盒摆桌子上,从里面端出一盘盘的牛肉干,足有八盘…… 李思训瞧了那牛肉干,眼珠子就有些错不开,倒不忘给承郡王解惑,笑道,“苏府四姑娘打小就以爱吃闻名,周岁抓阄,抓到什么都往嘴里头塞……。” 才一岁,吃货的名声就传遍永州了,随着年纪见长,倒也看开了,吃自己家的,也没什么丢脸的,最重要的是,她虽然爱吃,却没有吃成个胖子,倒是惹来多少大家闺秀的艳羡。 苏柔得意的挑着小眉头,不许苏雪和苏奵抢她的,明言了,要吃也行,回头各种口味赔她一盘子才成,苏雪和苏奵两个满脸黑线,却也应了。 元宝拎了食盒过来,瞧样式,与苏柔的如出一辙,苏昂就纳闷了,从四妹妹手里要吃的可比要银子难上十倍不止,这会儿怎么这般大方了起来,就听元宝笑道,“四姑娘的丫鬟说那日四姑娘不小心说错了话,四姑娘决定忍痛割爱跟您赔礼道歉呢。” 苏昂吧嗒一下打了玉扇,示意元宝把食盒打开,里面八个盘子,满满的都是牛肉干,香味很足,这赔礼道歉的诚心很足。 一旁的少爷们闻到味道,都凑了过来,也不讲什么客气,君子礼节了,爪子向前,在苏昂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八个盘子就只剩下两盘子了。 没错,是两个盘子,抢不过的,连盘子都一起端走了。 要不是李思训和承郡王眼疾手快,护了两盘子,只怕会一粒不剩,苏昂大叫,“君子风范,别忘了君子风范,怎生遇着吃的了,就成土匪了,凡是吃了的,必须作诗一首赔补我的损失。” 那边就有人笑了,“得嘞,给你两首诗,那两盘子也给我们。” 也有人大笑,“我看苏兄你还是离家避难吧,这牛肉干可是把我们的馋虫都给勾引了出来,一天不去苏府打两三回秋风,只怕会食不知味,夜不安寝啊!” “是了,是了,有了这吃的,这游湖诗会的第一首诗,便是以牛为题如何?” “我觉得苏兄那两盘子牛肉干也别吃了,留作奖赏如何?” “好提议……。” “……。” 苏柔傻眼了,她从牙齿缝里省出来,特地用来赔礼道歉的牛肉干竟然没能进大哥的嘴,忍无可忍,最忍无可忍的是,竟然还有人比她还能吃,还敢觊觎她的牛肉干! 像母鸡护小鸡那般,苏柔把盘子往自己身边挪,用一种小眼神戳着对面的承郡王,早前那些谢意,早在人家多瞧了她跟前牛肉干几眼,露出占有的眼神后,灰飞烟灭了。 凉亭子里的哄闹,知晚只能听到依稀几声欢笑,酣畅舒坦,而此时的她正和安倾然在苏家的船坊里,挑着衣裳着。 大家闺秀出行,便是马车上,也会放两身备用的衣物,以防洒了酒水,失了做客的体面,何况船坊之上,一不小心失足落水,所以衣物要备足了。 只是知晚没想到,苏家的准备会这般充足,足有十几套崭新的裙裳,红的绿的蓝的紫的,全是最新的式样,知晚瞅了瞅安倾然的肤色,莹润光色,如玉精致,便拿了一套桃红绣折枝梅花的裙裳给安倾然,笑道,“你肤色白皙,这套桃红裙裳更衬你的肤色。” 安倾然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知晚,“这是云锦,我不能穿。” 只是心里却纳闷了,苏家也是商户,除非是赏赐,否则不能穿云锦的衣裳,怎么会准备了四五套云锦衣裳备在船上,而且也不是谁都能赏赐云锦衣裳的,除非是王爵赏赐,瞧她的样子,也是世家出身,怎么会不知晓大越的礼法? 知晚见她随手拿了一套裙裳,便笑着把云锦裙裳塞她手里,笑道,“你就放心大胆的穿吧,我还会害你不成,这套云锦裙裳就当是小王爷赏赐你的。” 安倾然的丫鬟瞅着那云锦就挪不开眼,安家世代经商,有着惊人的财富,怎么会用不起云锦,只为礼法所限制,若是赏赐就不同了,谁不知道苏家如今住着位小王爷,只是这里好些崭新的衣裳,也有质地上乘的绸缎,为何要拿云锦呢? 瞧她的样貌,娇美温和,还有方才被萧姑娘几次挑衅,都没有露出怒容,是个好性情的,与姑娘素未谋面,不过是顾家船坊开远了,她就邀请姑娘来船坊之上,先换了衣裳,这般热情好是好,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与苏家少爷有关? 苏家少爷盯着姑娘瞧,才会让姑娘乱了分寸,她莫不是借这套云锦赔礼道歉吧? 这么想,丫鬟就坦然了,替安倾然接了知晚的衣裳,领着她家姑娘去换衣服,知晚坐在船舱里,撵了一粒牛肉干丢嘴里,眉头轻挑,这替人拉红线的事,还真的不好做啊! 柏香也是心中郁闷,何时见郡王妃这般殷勤待人过,便是郡王爷都不曾享受的待遇,偏人家还不乐意,要叫郡王爷知道了,还不得气黑了脸? 不过,苏家上下对郡王爷都如同亲生,为她们殷勤奔波,促成一双美满姻缘也是积福德的好事,就是不知道安府姑娘钟情不钟情与苏少爷。 柏香朝船屋望去,清晰的听到有东西落地,随之而来的是惊讶声。 丫鬟从地上拾起发簪,用帕子擦拭了下,才放心的道,“还好还好,没有摔坏,这桃花竟是用一整片玉雕成的,红白相间,价值不菲,这么贵重的簪子怎么会夹在衣裳里,苏家的丫鬟办事也太不尽职了吧?” 安倾然望着那桃花簪,满脸飞霞,丫鬟不知道,她自是知晓的,这簪子若是遗失了,怎么会不着急? 赶紧把衣裳穿好,对着紫檀木座底穿衣镜,转了半圈,丫鬟便惊叹道,“这衣裳像是给姑娘量身定做的一般。” 铜镜里映出白皙的娇容,娇好的容貌被这通身的桃红映得面若芙蓉,艳丽无比。 只是,这桃花簪…… 安倾然咬了咬唇瓣,握着桃花簪的手攒的紧紧的,眸底有抹黯然,继母把她打发到了永州,趁机帮她定了婚约,如今已过去好些日子了,不定连纳采礼,问名礼都送过来,她还能退亲吗? 小门被打开,知晚瞥头望去,就见一道倩影款步走过来,阳光透过窗柩射进来,照耀在她那明媚的五官上,粉嫩如透明般的肌肤,当真是人若朝霞,绚丽惊鸿,叫人挪不开眼。 安倾然抬眸就见到知晚眸底的惊艳之色,不由得脸上的胭脂又红了三分,丫鬟得意的昂了昂脖子,她家姑娘可是顶美的,可惜……就是命差了些、 柏香不吝啬的夸赞,安倾然羞愧难当,“不及你家姑娘一二。” 知晚笑着上前,“这可就谦虚过了头了,柏香,领着青儿姑娘下去吃些冰淇淋,用些吃食,我与安姑娘在船头赏鹤。” 青儿面上一喜,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那声音有些大了,听得她自己都面红耳赤,给她家姑娘丢脸了,便羞涩的看了安倾然一眼,安倾然握了握手里那支桃花簪,轻点了下头,“你去吧,有事,我会唤你。” 柏香就拉着青儿走了,一边笑问,“青儿姑娘吃辣吗?” “吃,越辣越好,柏香姐姐吃辣吗?” “我也是越辣越好,其实牛肉干辣的才够味……。” 知晚和安倾然走到船头,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倒影才碧绿的湖水中,白鹤站在湖水上,偶尔低头轻啜湖里的游鱼。 安倾然无心欣赏美景,只觉得手里的发簪酌手的厉害,连着脸也发烫了起来,心如同被小鹿横冲直撞了一般,扑通乱跳,能得那样一位公子看中,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是她配不上。 知晚正感慨仙鹤湖的美,忽然发现眼前被晃了下,轻搭眼脸,就瞧见了那支她故意塞在衣裳里的桃花簪,撇过头,就见安倾然歉意的道,“我不知衣裳里有桃花簪,不小心摔了下,所幸没有摔坏。” 知晚瞧了便笑,笑容温和而明丽,“衣裳是给你了,这簪子自然也是给你的,摔坏了也没事,无须与我道歉。” 知晚很美,即便是素装打扮,薄施粉黛,也能让一屋子的人黯然失色,只是没想到她笑起来,竟是那般惊心动魄,若她是男儿,只怕早就倾心与她了,安倾然一时间瞧愣了神,等回过神来时,桃花簪又回到了她的手里,当即脸上的温度又拔高了一层,“我不能收……。” 声音虚脱而无力,甚是还有一丝的不舍,知晚却当做没听见,“有何不能,要不是我家那傻表哥,你也不会弄脏了裙裳。” 安倾然痴痴的望着知晚,知晚见她那样子,存了捉弄的心,也顺带帮着试探一下,便无奈道,“我又何尝不知道你与信国公府二少爷定了亲,怪只怪你脸上没写着已定亲三个字,惊鸿一瞥,便让我家那傻表哥失了心魂,茶饭不思,别看他笑的灿烂,一副缺心少肺的模样,其实心里苦着呢,十八年来,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对眼的姑娘,却被人捷足先登了,有些人喜欢拈花惹草,有些人却情深似海,一眼便是一辈子,我这个做表妹的,不忍一桩大好姻缘就这样白白错失了,更不忍表哥抱憾终身,便借着游湖诗会,对你试探一二,我知道你就算不钟情与我表哥,至少也不厌恶他,若你钟爱信国公府二少爷,亦或是有钟情之人,就当这些话没说过,若是没有,不妨考虑下?” 知晚这番话,已经超出了安倾然的接受范围,听得是面红耳赤,目瞪口呆,一时都忘了反应,还是一双漂亮的手在她眼前晃,她才回过神来,听到却是欣喜声,“你没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安倾然先是一怔,随即猛摇头,“不,不是,亲事已定,我没有反口的机会,我不能……。” 她不能与人私相授受,即便送她簪子的不是他本人,那也有违礼数了,谁想她还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串悦儿的笑声,“不过就是定了亲,还没有上花轿,怎么就没有反口的机会了?那门亲事是你心甘情愿的便也罢了,偏偏不是,你这还只是想一想,就羞愧成这样了,那我逃婚三次,未婚先孕,岂不是早要寻颗歪脖子树挂了脑袋?” 知晚说的坦然,脸不红心不跳,就跟那天上漂浮的白云一般,随意悠闲,却听得安倾然嘴巴张大的,轻易能塞进去一个鸭蛋,半晌才福身行礼,“倾然有眼无珠,不识郡王妃真面目。” 知晚扶着她,没有给她行礼,反而笑道,“我做的那些事,在京都受人话柄,倒是诱拐你走上歪路,有些不忍,不过,这朝代对女子管束太多,这也不许,那也不行,甚至连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都剥脱了,成为家族利益的踏板,兄长步步高升的垫脚石,若是活着只为这个,那活的也太凄苦了些,你觉得呢?” 安倾然红了眼眶,知晚说的正是她夜不能寐时所想的,只是她只能想,却不敢做,她却是敢作敢当。 知晚见她眸底有泪,有亮光,知道她动容了,又道,“你有继母,有胞妹,年纪也能出嫁了,为何只你做踏板,她们却能觅的好夫婿,我这般说,不是故意激起你心中的恨意,你心中若无恨意,若不委屈,又岂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起来的,岂是说来道去,就一句话,你心中可有我那傻表哥?要是有,我会想办法搅合了信国公府的亲事,若是没有,那我便祝你幸福。” 安倾然咬了下唇瓣,她知道知晚有那本事帮她退亲,哪怕是她的丫鬟去安家,爹和继母也会忐忑不安,再者,京都信国公府也不敢得罪越郡王吧,退不退亲,全在她一念之间了。 安倾然性情腼腆,想着知晚敢未婚先孕,带着一双儿女街头卖糕点,砸晕越郡王,桩桩件件都让她钦佩,当即握住手里的桃花簪,重重的点了点头。 知晚直勾勾的望着她,安倾然羞红双颊,终是敌不过知晚,吐出来四个字,“我心悦他。” 知晚瞧得大笑,伸手把安倾然手里的桃花簪拿了回来,安倾然有些错愣,电闪火花间,脑子里蹦出来一个想法,莫非这么半天,她全是戏弄与她,就听笑道,“这发簪是我送的,到底不够正式,还是让我那傻表哥自己来吧,我们就在这里说会儿话。”RS 第一百七十五章 治病 安倾然为心里质疑过知晚,有些羞愧,有些懊恼,知晚回头望着柏香一眼,柏香忙端着冰淇淋就上前了,知晚把桃花簪给了她,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声。 柏香清秀的脸庞上闪过一抹光亮,用眼角余光瞥了安倾然一眼,见她粉腮红润,水眸带春,忍不住低笑了一声,点头如捣蒜,福了福身子,便告退了。 听到柏香的笑和道喜的眼神,安倾然越发不自在了,心道,郡王妃这般胆大,怎的她的丫鬟也不知劝阻? 知晚望着远处幽美的景色,坐到一旁的小杌子上,拉着安倾然坐下,与她说笑起来。 安倾然本是嫡女,只是这些年在继母的手下,小心翼翼习惯了,不过见知晚性子温和,一点不似传闻那般,不过今儿她可算是领略了越郡王妃的胆大妄为,却没有一丝瞧不起,反而打心眼里钦佩。 玩闹了好一会儿,知晚听到仙鹤亭传来笑声,一拍脑门,“只顾拉着你说话,倒把诗会给忘记了。” 安倾然随着知晚起身,要回凉亭,只是这会儿船坊早离仙鹤亭很远了,想回去都回不了,只得让人把船开回去。 刚刚靠近船坊,一道青色锦袍踏水而来,俊朗不凡,一双黑眸灿若星辰,嘴角挂着温和惬意的笑。 那得瑟的样子,老实说,知晚瞧了很想他掉湖里去。 安倾然头低着,压根不敢抬头,她知道苏昂回来船坊与她相互,在仙鹤亭,大庭广众之下,他根本就没有送她发簪的机会。 鉴于苏昂的欣喜若狂,知晚觉得有必要给他浇盆冷水,待苏昂上了船后,知晚就装傻充愣,不知避让,拉着安倾然欣赏仙鹤,苏昂站在那里,傻眼了,方才柏香急巴巴的把他拖出来,是为了让他看着她们聊天的吗?还是气恼他来迟了? 苏昂脸皮够厚,也够薄,见知晚和安倾然没理会他,脸皮就开始一层层的唰胭脂了。 等他脸红脖子粗时,知晚才暗呲了他一眼,踩着踏板下船。 柏香在下面等候知晚,等的是心急如焚,恨不能长了双翅膀飞上船,来来回回的走,心都能等着火了,才把船盼回来。 船坊内,苏昂和安倾然总算有了独处了几回,有千言万语想倾诉,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四目相对,一种不知言的情愫在船坊弥散开。 冷石在暗处瞅着,白眼都快翻没了,郡王妃纡尊降贵帮他们撮合,这两呆子还你望着我望着你,说话啊! 冷石手往腰间一抹,一枚四方铜钱出现在手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铜钱离手。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凄惨的叫声。 正踩着踏板上船的柏香听到惨叫,浑身哆嗦了下,表少爷怎么叫的这么惨,那安姑娘娇娇弱弱的,笑都那么温婉似水,难倒也是与郡王妃一般的人物,剽悍起来脱胎换骨? 柏香蹑手蹑脚的上了船,探过脑袋,她可没怀疑船上有刺客,七八个暗卫打扮成了船夫,谁敢来找死? 柏香瞧了一眼,脸唰的一下就炸开了,急慌急忙的扭头要走,却砰的一下撞了脑袋,把打算亲到一处去的两人给惊开了,皆是大花脸。 柏香捂着脑门,欲哭无泪,撞坏了人家好事了,忙低头,一副我什么也没瞧见的模样,“奴婢是来拿吃的。” 没错,她是来拿吃的,之前为了喊苏昂,那半碗冰淇淋压根就没吃几口,本以为一喊就到,偏李大少爷和承郡王拉着他,不许他走,非得他作诗一首,就给耽误了。 捧着碗,看着那化成水的冰淇淋,柏香的眼神有些哀怨,虽说这东西她们几个丫鬟会做,可她们却不能经常吃,因为她们是丫鬟。 放下碗,在苏昂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中,柏香撒腿就跑了。 本来就尴尬的苏昂和安倾然,越加尴尬了,愣是找不到可以说的话,苏昂的眼神往暗处瞟,再来一枚铜钱啊…… 望了好几眼,冷石就是不理会他,傻成这样,亏得他还是苏家少家主,胆量连郡王妃都比不上。 苏昂抖了下眼睛,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檀香木雕花嵌玉的盒子,递给了安倾然。 安倾然犹豫了两秒,伸手接了,打开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气,把盒子塞给了苏昂,低着声音道,“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木盒子就珍贵异常了,那玉质精细,玲珑剔透,没想到里面的簪子,更是灿烂的晃人眼球,这要是戴在发髻上,走到哪儿,都会是万众瞩目。 并蒂海棠花步摇,海棠花栩栩如生花姿潇洒,花开似锦,有种倾倒众生的美,美丽娇艳,步摇下点缀着珍珠,并非寻常的白珍珠,而是罕见的粉珍珠,远远望去,更像是清晨海棠花上滴落的露水,在晨曦照耀下的光彩。 安倾然身为嫡女,时常出门会客,也见过不少的诰命夫人,但是她从没有见过任何一支玉簪能与这支相提并论。 苏昂何尝不知道这玉簪的价值,更想不到知晚会把这样珍贵罕见的玉簪送于他,这份情,他该如何回报? 苏昂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玉簪从锦盒里拿出来,帮安倾然戴上,安倾然的脸越加娇红,这玉簪若是戴出去,只怕会引起众多流言蜚语,忙阻止了他。 再说知晚,信步款款的进了凉亭,凉亭里,一位少爷正举起手中诗,一旁的男子帮着读出来,夸赞声不绝于耳。 知晚走了两步,苏柔就给她使眼色了,知晚有些摸不着头脑,还以为苏柔眼睛进沙子了,担忧的迈步走过去,“眼睛进沙子了?” 苏柔险些哭出来,可怜一双眼皮都快从双眼皮眨巴成单眼皮了,表姐那般聪慧怎的就不明白呢,她是让她出去凉快下,这个时候不能进亭子。 苏雪拉着苏柔笑道,“表姐才情不凡,七步成诗应该不成问题,你别多虑了,再者,就算是挨罚,不过是弹首曲子,表姐还能不会了?” 苏柔想着,觉得也是,便开始揉眼睛了,就听那边有人笑道,“这位姑娘进来,定是心有沟壑,不知诗作是?” 知晚脑袋嗡的一声响了,脸色飘过一丝红晕,没人告诉她,走了回来要即刻作诗的好么,再看挂在花屏上的花,正是海棠。 知晚迈步走过去,眸底是沉稳的笑,是海棠她就是放心了,既然是规矩,那就依照规矩来吧,她可不想谈曲子。 东风袅袅泛崇光, 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 故烧高烛照红妆。 何曾有七步,知晚迈过七步后,这首诗已然念出,满亭寂静,多少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知晚。 半晌寂寥之后,啪啪啪的掌声稀稀疏疏的响起来。 “古有七步成诗,今有七步诗成,诗第一,姑娘当之无愧!” 苏柔双眸灿若星辰,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一双手都快拍肿了,表姐果然是最厉害的,她真是白担心了。 知晚谦虚的笑了笑,“不敢担。” 然后,便落座了,满亭子的大家闺秀和少爷们都目露赞赏,她不是故作谦虚,是真的谦虚,这等诗学,永州怕是无人能比了。 知晚当然谦虚了,人家是作诗,她是背诗,她好意思得瑟吗,苏轼的诗句秒杀你们,还不是小菜一碟啊? 有知晚这一首诗,今日的游湖诗会提前结束了,没谁有自信能做一首诗压的过知晚,故而端茶轻啜,端酒豪饮。 待知晚喝了两口香茗之后,有男子起身朝知晚走过来,先是作揖,知晚笑着点了点头,那男子微微一怔,他没想过知晚会不起身回礼。 苏雪和苏奵也才刚刚反应过来,眨巴一双修长睫毛望着知晚,以表姐的身份,点头便是很给脸面了,只是这会儿轻笑不语,倒是有些失礼了。 刚刚得来的好印象,在知晚淡薄一笑间,又打回了原形,文人多傲骨,才女多骄傲。 楼上几位夫人还在互相打听知晚的家世背景,这些夫人来这里,是存了心思替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侄儿挑门好亲事,知晚那一首诗,让这些夫人上了心。 知府夫人温和的笑着,“倒是不知道这姑娘是谁,才情卓绝,笑容温和,就是这礼貌方面,有些缺失,娶回去,用心调教一二,倒是个好媳妇。” 她说完,一旁的夫人就摇头,不以为然道,“样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只是待人方面太傲慢了些,倒像是做惯了上位者一般,我见京都王妃便是那般随意的笑……。” 知府夫人正端茶轻啜,心中计较着,听到这番话,手里的茶盏险些脱手,猛然朝知晚望去,心中闪过一丝惶恐,方才她还赏赐了越郡王妃一支簪子…… 从来只有上位者赏赐,下位者孝敬之说,她竟然赏赐郡王妃,这传出去,岂不是打她自己个的脸吗? 知府夫人有些坐不住了,眼皮也抖个不停,就听下面男子道,“姑娘才情令在下与诸位才子钦佩,我等是永州学院学子,昨儿先生曾布置一画作,以歌舞升平为题作画一幅,现向姑娘讨教一二。” 不只是他向知晚讨教,是所有人都像知晚讨教,只见对面站起来八九位才子,知晚额头轻颤,苏雪望着知晚,能与才子们较量,若是胜了,这荣耀可非同一般,不过好像,表姐不需要这些荣耀,越郡王妃四个字,就足矣她名彻大越了。 苏柔满脸都写满了兴奋,恨不得替知晚答应了才好,知晚思岑了两秒,应了。 铺开画纸,苏柔帮着研墨,知晚望了对面一眼,轻轻一笑,提笔作画。 一盏茶后,有才子落笔了。 两盏茶后,知晚才将狼嚎笔搁下,苏柔挠着额头望着知晚,“歌舞升平,不应该有歌有舞吗,表姐画的这是什么地方,好像很萧条的样子?” 那边有才子把画作展示出来。 大气磅礴的皇宫,雕栏玉砌的阁楼上,数位歌姬弹琴奏曲,翩翩起舞,一派盛世景象。 明月高悬,街道上还有小贩在售卖糕点,有歌姬抱着琵琶路过,这个表达的应该是夜不闭户的盛世景象。 也有描绘大越万里江山,蓝天白云的安详景象。 …… 等苏柔把知晚的画作拿出去时,那些少爷才子们都不说话了。 大家闺秀们多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为的与未来夫婿*添香,他们是学子,读书是为了高中,效忠朝廷,佑我大越。 知晚画的是瞳门关,十年前被北齐夺走,至今没有收回,这是大越朝臣民心中的耻辱。 而知晚画的正是瞳门关前,北齐和大越人互通买卖,进出畅通无阻,这表示了什么? 一是收服北齐,瞳门关不再是守护大越的门卡,就是寻常的一道门,就如同永州城门一般,北齐臣服,成为我大越山河,不在有外乱,皇上不忧愁,将军解甲归田,自然歌舞升平。 二是与北齐交好,两国互为友邦,两国臣民不在敌视,互通买卖,亦是歌舞升平。 上下高低,立马分晓。 不得不心服口服,不得不甘拜下风。 几位作画的才子齐齐给知晚作揖行礼,“姑娘高才,我等自愧弗如。” 又有才子问了,“姑娘可有兄长?” 知晚怔了下,不懂他这么问是何用意,就听李思训大笑道,“苏昂便是她兄长,你们要与苏兄讨教诗学?” 苏昂有才情,但是与他们相差无几,甚至说要略差一筹,毕竟苏家少家主将来会继承苏家,不会入朝为官,不像他们为的是进京赴考,金榜题名。 那才子轻笑一声,不再说话,坐下沉思不语。 知晚露了三手,一是对对子,二是七步诗成,三是作画。 模样娇美,鲜少有人可与之相比,又是苏家表亲,身份不一般,若是聘做嫡妻…… 好吧,这三手一露,才名远播,桃花簪是一根接一根的来,知晚头那个疼啊,偏船坊开远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茯苓得意于知晚的才情,看到她家主子一下子就俘获了这么多才子少爷们的心,有些飘飘然了,白芍扯着她的袖子,低声道,“你还笑,郡王妃抛头露面,还惹来这么多人的追捧,这要是让郡王爷知道了,后果会是什么,你想过没有?” 茯苓一下子就挎了,跨步上前,挡住要近前的承郡王,“我家姑娘有未婚夫了!” 不但是有未婚夫了,还有了相公和一双女儿了,你们赶紧靠边站,再近一步,小心你们胳膊腿脖子还在不在了! 承郡王朝知晚的发髻望着,眉头微蹙,“你家姑娘没戴桃花簪,何曾订过亲?” 李思训正和苏雪说话呢,见承郡王说那话,赶紧过来道,“她真的订过亲了,我可以作证。” 承郡王望着李思训,李思训把他拉到一旁,低声耳语了两句,承郡王的脸就开始抽抽了,李思训见了便好笑,“承王妃的病症全仰仗她了,你可别得罪她和她身边的那些个丫鬟。” 承郡王侧身望了知晚一眼,心里暗恼不已,苏昂怎么不据实以告,那小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么久都不见人影,第一被郡王妃抢了,他们之前的约定便不能作数。 知晚眺目远望,见承郡王去而复返,有些诧异的望了李思训一眼,难道他没说吗,正纳闷呢,就见承郡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出来。 万两的面额,知晚一看,便知道他的用意了,定是他府中有人病了,要求医呢,一般的小病痛,以承王妃的身份,大可以请御医来诊治,怕是没能治好呢。 虽说她给人治病,大多是先拿钱财再治病,可哪一次没有先见过病人,她可从来不做砸自己招牌的事,这银票暂时不能收。 承郡王作揖道,“还请郡王妃妙手回春,救我母妃一命。” 知晚回了一礼,这才道,“虽然大家送我一神医的称呼,可我不能真当自己是神医了,没有瞧过承王妃的身体,我怎能收你银钱,不知承王妃的病症?” 承郡王见知晚没有回绝他,心里就松了三分,“母妃时常头疼,头晕,记忆力也较之前差了许多,偶尔还会身体僵硬,甚至还会呕吐胸闷喘不过气来……。” 知晚细细听着,心中有了三分确定,一问承王妃的年纪,今年四十二。 承王妃应该是高血压,这种病的发病率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高,四十岁以上发病率高。 承王妃的高血压病情可能有些重了,知晚思岑了两秒,道,“我要帮承王妃把过脉才能确定。” 承郡王听得大喜,连连给知晚作揖,约定好,明天去帮承王妃看病。 游湖诗会之后,又上了船坊,在湖上游玩了会儿,才乘上马车回府。 回去,苏柔三姐妹就迫不及待的把游湖诗会上的事说与老夫人听,老夫人听得是连连点头,却也乘机教导苏柔几个,“同样苏家血脉,知晚这般优秀,下苦功夫钻研,再看你们一个个,最是会偷奸耍滑,糊弄先生,还不好好反省反省。” 苏柔几个顿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拽着知晚问,她是怎么学的,她是不是夜里都不睡觉,知晚满头大汗,她早说了,她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笑闹了一会儿,知晚就回牡丹苑歇下了,再出院门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承王府在永州两外一边,与苏家正好一南一北,乘坐马车要大半个时辰,知晚听了就觉得头疼,她是真心不爱坐车,再平稳也颠簸的厉害。 不过承王府一大清早就使了车架来接知晚,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表示敬重。 知晚还是陪着老夫人用完了早饭,说了会儿话,才带着茯苓和竹香出门。 承王府,三个鎏金的大字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门前的大石狮子,威风凛凛,早有小厮丫鬟婆子等候在那里。 待马车停下,忙近前行礼,态度恭谨有礼,连眼神都温和的带着丝怯意,没敢多言,领着知晚就进了王府。 王府,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光彩夺目,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奇花异草,假山流水。 承郡王迎上前来,见知晚打量王府,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明眸善睐的样子,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笑道,“比不得镇南王府的磅礴大气,让郡王妃见笑了。” 知晚轻挑秀眉,“我瞧着倒是一般无二,各有各的优势。” 承郡王笑笑不语,轻摇玉扇,领着知晚一路往前,路上丫鬟婆子纷纷侧目,交头接耳,大体就是怎么看,眼前这位越郡王妃与传闻总是差别太大,无疑是天上地下。 上合堂,正屋内。 承王妃闭目养神,丫鬟帮着捏肩捶背,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还有丫鬟的请安声,承王妃抬起眼脸,眸底一抹疲倦之色一闪而逝。 正巧知晚进来,捕捉到那抹神情,眉头微蹙,这般都觉得疲倦,承王妃病的委实太重了些了。 知晚上前请安,承王妃是想拦着都心有余力不足,叹息的笑着,“越郡王妃,有个位比镇南王的小王爷,你这礼我可是不敢当的,快快请起。” 知晚起身笑道,“尘儿得皇上宠爱才封做王爷,我却是郡王妃,又是晚辈,自当给王妃见礼。” 承郡王规规矩矩的给承王妃行礼,承王妃宽慰的笑道,“难为你有心,出去游玩还惦记着母妃的病。” “都是儿子应该做的。” 承郡王请知晚上前帮承王妃把脉,茯苓上前把小诊包放好,承王妃把手搭上,知晚才帮着把脉,一边询问承王妃病症。 虽然听承郡王说过了,毕竟他不是病人,描叙的不够准确,把过脉后,知晚心里就有底了。 扶着承王妃躺下,知晚帮着施针治疗,在她风池、曲池,足三里,太冲等位置施针。 趁着施针的空档,知晚写了两张药方,递给承郡王道,“寻了大夫,依照药方子上的药抓了,炼制药丸给王妃服用。” 承郡王看药方,一张是治疗王妃现在的病症,一张分量要轻些,是等王妃病症缓解后,才服用,药方上写了,轻易不能停。 “不能根治?”RS 第一百七十六章 百两 承郡王望着知晚问,知晚伸手,茯苓就送上七八张纸,知晚递给承郡王,笑道,“这药方是药,也是帮王妃调补身子的,另外,我还写了几张食疗的方子,别给王妃吃油腻的吃食,以清淡少糖为主。” 承郡王听了这才安心,若是连她都治不好母妃的病,天底下可还有大夫能治,他做儿子的,实在不忍心母妃常年服药,好在能炼制药丸,忙跟知晚道谢,把万两银票送上。 等过了两盏茶的时间,知晚才帮承王妃把银针取下,承王妃睡的安详,夜里少眠,难得能睡个好觉,便没有吵醒她。 等回到苏府时,已经正午时分,苏家上下都在等她回来开饭,让老太爷老夫人等候,她有些于心难安。 不过,却发现苏家有些愁云惨淡,丫鬟们来来回回的走,都在小声交谈,她听了两耳朵,似乎与盐有关? 进了寿安院,饶过松鹤延年的檀木屏风,就听到苏夫人焦灼的声音,“这可如何是好,往年的盐都安然无事,独独今年的出了问题,还被卫国公府逮了个正着,只给七日时间,上哪儿弄那么多盐去?” 苏雪手搭在苏夫人的肩膀上,宽慰的拍着道,“娘,你别太急了,我听说小王爷在忻州的封地,就有大量的盐,忻州如今正在奋力开采中,也许表姐能帮这个忙。” 苏向行摇了摇头,“那批盐是供应北征大军的,数量庞大,马虎不得,再者忻州距永州来往,就算是快马加鞭也需七八日,远水解不了近火。” 听到苏向行否决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屋子里的惆怅越加浓厚。 知晚看的更加一头雾水,迈步进去,出声问道,“外祖父,外祖母,出什么事了?” 还不等他们说话,知晚便瞧见花梨木的桌子上,摆着一袋子盐,走过去,抓了一把,细细的闻了闻,眸底有抹光亮一闪而逝,“盐卤?” 知晚的医术不凡,认得盐卤不足为奇,苏向行叹道,“朝廷出征将士的食盐一直是苏家供应,早前朝廷传话来,大越会出兵北齐,早早的催苏家备下用盐,谁想半年也没用上,盐仓也不知何时进了水,食盐受潮变成了盐卤,幸好发现的早,否者误了出征的大事,苏家多少颗脑袋都赔补不起。” 盐卤有毒,吃多了会中毒的,甚至会死人的,人也不能许久时间不吃盐。 知晚就纳闷了,盐仓也不止一个,竟然全部受潮变质,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苏家上下又何尝不知,是有人要拿苏家开刀呢,可负责运盐的人才不管这些,他只要食盐,过了期限,他无法与朝廷交代,就会把苏家的人头交上去,以平息圣怒。 知晚把盐卤搁回袋中,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盐粒,笑道,“舅舅别担心,盐卤有毒,把毒解了便是,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人手够了,七天足够交差了。” 苏向行的头猛然抬起,就是正在喝茶,思岑办法的老太爷都被茶水呛了一回,挨了老夫人一记瞪眼,不过瞪的很温和,“知晚说有办法,定然有办法,我信她。” 盐卤解毒,不过是把盐卤溶于水中,把里面的毒素过滤掉,办法很简单,知晚把操作流程写下来,苏向行顾不得吃午饭,龙行虎步的就出去了,顺带把苏昂也唤了出去,苏昂饿的不行,临走前,把糕点盘子也端了,一路喊着,“爹,也没那么急迫,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先。” 知晚办事,在苏家人眼里,那就是稳重可靠的代名词,有她出手,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愁云一消,五脏庙就开始反抗了,丫鬟婆子赶紧把饭菜摆上。 等坐上了桌子,才发现今儿的菜式有些不同,苏柔就忍不住了,“这是我出的主意,表姐带来的厨子这些日子也没怎么下厨,怕他们闷坏了,就请他们好好烧了一桌子饭菜,都是京都最有名的菜式,可是让我们这些没踏足京都的人大饱了回口福。” 知晚瞧了便开始嗔她了,“尽说些好听的匡我。” 苏柔靠着知晚,嘻嘻的笑着,“我可没有匡表姐你,府上确实有京都聘来的厨子,怎么能与镇南王府出来的厨子比呢,我可是听说,镇南王府里的厨子都是从御膳房出来的,我也尝尝御膳是个什么味儿。” 这话倒是没错,镇南王府确实有御厨,不过不是从御膳房匡出来的,而是从临墨轩匡去的,每回皇上大摆筵席,叶归越吃着觉得不错,就开始打御厨的主意了,以至于每回邀请他,徐公公都提心吊胆着啊,御膳房的厨子那都是精挑细选的,哪是能轻易送人的? 那厮的嘴又叼着,不够精致的吃食,压根不伸筷子,是以这回出门,把临墨轩里三个御厨全带了出来。 知晚也很大度,既然他们爱吃御厨做的菜,那便留一个给苏家好了,老太爷当即就摇头拒绝了,“你有这份孝心,外祖父就高兴了,不能太惯着她们了。” 这一顿饭用的很是尽兴,还饮了几杯酒,这酒自然也是皇宫出来的贡酒佳酿,知晚酒量不大,几杯酒水下肚,就有些醉醺醺的了。 出了寿安院,竟连方向都弄错了,回到牡丹苑,又对着两个孩子呼了好一会儿的酒气,再扛不住,倒床睡了过去。 姚妈妈看着知晚的背影,笑骂道,“亏得她还数落小王爷酒量不行,也不瞧瞧小王爷的酒量是随了谁的。” 钱嫂抱着尘儿,看着他红嘟嘟的小脸,也是一阵无语,就没见过郡王妃这般做娘的,恨不得用酒气把自己个的儿子熏晕了,小王爷醉醺醺的,她有什么好处啊? 不过话虽这般说,可是姚妈妈和钱嫂也纠结了,小王爷酒量差成这样,将来要是参加皇宫宴会,一杯倒,岂不是要笑死人啊? 鸟兽铜炉里,熏香袅袅,床脚边还摆了冰盆,知晚睡的很沉,醒来时,天边晚霞绚烂,倦鸟归巢。 下午睡久了,夜里就睡不着了,偏今天夜里,狂风乱作,吹的树枝乱响,气闷难熬,把窗柩吹的哐当哐当响,真担心是不是要罢工了。 姚妈妈穿着衣裳起来,点了盏莲花灯进来,烛火被风吹的忽明忽暗,还有几次险些灭了。 废了好大力气才把窗户关上,把屋子里几盏灯点上,才去看知晚,结果发现知晚坐在床上,伸着胳膊,吓了她一大跳,“郡王妃醒了呢?” 知晚摇了摇头,揉着肩膀道,“下午睡久了,夜里压根就没睡,你累了一天了,下去歇息吧。” 姚妈妈望了眼窗外的雨,眸底闪过一抹忧愁和追忆,“奴婢心里慌着呢,二十年前,永州也是一连干旱了一个多月不见雨,夜里开始下后,整整半个月不见停,好不容易停了雨,又发生了瘟疫,奴婢的爹娘兄弟姐妹也是那一年饿死的饿死,走散的走散,幸好得大小姐怜惜,奴婢才进的苏府伺候,保住了一条命。” 姚妈妈说着,眼眶微红,用袖子去擦拭眼泪,眸底是是对亲人的思念之情,自进了苏家起,她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家里人,当初会跟着苏向晚去京都,一则是她是苏向晚的贴身丫鬟,忠心于她,二来便是想离开永州,去寻找失散的家人,她也知道存活的希望渺茫,可总有点期望,才不会那么孤单。 越想,姚妈妈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也擦不干净,知晚也不知怎么宽慰她,她从没见姚妈妈哭过,也有些慌了神,“姚妈妈放心,永州是他们故土,若是还活着,肯定会回来找你的,明儿个我叫人写了寻人告示,张贴在各处,倒是这场雨,若真如你所说那边,倒是要尽早做防范才是。” 姚妈妈寻思着怎么跟知晚开这个口呢,她知道知晚心善,不会不管这事的,当年那饿殍千里,哀鸿遍野的惨状,她是不想再看见了。 这一夜,雨下的很大,哗啦哗啦的雨声吵的人压根就睡不着,姚妈妈怕知晚热着冻着,根本没敢睡下,知晚就拉着她问她小时候的事,姚妈妈眸底闪过温情,与知晚细细的说起来。 茯苓和柏香等也是被吵醒的,都围在了知晚的屋子里,她们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雨,有些担心受怕。 雨一下,就不知道停了,知晚都没法去寿安院给老夫人请安,当然了,老夫人也不要知晚去,雨天路滑难行,万一摔跤了,岂不是要她担心死么,所以一早就差了心腹妈妈来问知晚昨夜睡的可好等等。 柏香打着雨伞上台阶,瞅着湿了一半的裙摆,清秀的眉头都能扭成麻花了,竹香忙催促她道,“敢紧喝碗姜汤去去寒气,免得一会儿着凉了。” 柏香抖着裙摆上的雨水,不以为然道,“哪里那么娇贵了,这雨虽然大,却也是夏天,换身衣裳就不碍事了,只是可惜了一院子的花。” 夜里雨来的太快,大家又都睡着,等起来时,那些名贵的花已经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了,委实瞧得人心疼。 竹香瞧了便捂嘴笑,“那些花迟早是要败的,只要不伤了根茎,明天又一样的花开灿烂,倒是难得瞧见你怜惜花朵。” 柏香被她那话打趣的满脸绯红,追着她要打,竹香连连求饶,推攘着她回去换衣裳。 正屋里,知晚正端茶轻啜,冷木把打探来的消息告诉她,听得她是秀眉陇紧,这场雨很大,她知道,竟是不知道一夜的雨,就让不少人无家可归了。 姚妈妈抹着眼眶道,“穷苦百姓,能有一间茅草房遮风挡雨已是不错了,遇到大风大雨,那就跟宿在风雨里没什么两样,这会儿无家可归的人怕是都挤在了破庙了,破庙都比茅草房好。” 知晚听着也觉得辛酸,屋子里丫鬟婆子更是哽咽,偷偷抹眼泪,农家虽苦,却也是自己做主,若非逼不得已,她们又怎么会卖身为奴,实在是被老天爷给逼的啊! 苏家是积善之家,当年那一场水涝旱灾,苏家救了不少的人,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知晚看了看外面不停歇的雨道,“趁着下雨,府里丫鬟没事做,叫她们帮忙做馒头,熬粥,还有药汤。” 想着不少人没有避难之处,她正好买了两个小院,打算拆了重建,这会儿正好可以用来安置那些人。 吩咐完,外面就有小厮冒雨进来禀告,“郡王妃,知府大人求见。” 下这么大的雨,知府大人还来找她,应该很急,轻点了点头,小厮就赶紧跑出去了,余下一地的雨水。 一刻钟后,知府大人才来,官袍也湿了一半,见他神情焦灼,眉目周正,风评也好,知晚便让白芍端了碗药汤来,知府大人感激涕零啊,当做酒水一般,一饮而尽,才道,“还请郡王妃宽宏大量,救我永州百姓与水深火热之中。” 知府大人说着,竟是给知晚跪下了,知晚眉头一挑,赶紧让人扶他起来,“有话好好说,怎么就跪下了,我若能帮,定倾力相助。” 知府大人为官清廉,虽是文人出生,却不死板,否则一个铮铮傲骨,又怎么给一介妇人跪下,实在是心系百姓,知府大人道,“永州粮仓虽有余粮,能救济百姓,可朝廷早有传令送来,那批粮食有一大半是要送达边关的,看这雨的架势,只怕大越朝不少地方会生灵涂炭,北齐南舜有虎狼之心,如此机遇,怎么会放过,下臣纵是有心开仓赈粮,却不能不顾及边关,正不知如何是好,还请郡王妃帮着出出主意,能否帮着写封奏折,早日送达京都,早日拨来赈灾粮款,以免奸商涨价,到时候……。” 知府大人来求知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雨才下的一天,虽然有些灾情,却达不到需要朝廷赈灾的地步,可这雨明显是要下好些日子的,等到需要朝廷赈灾时,已然来不及了,再加上赈灾款项拨十万,余一两万的先例,那不是叫他眼睁睁的看着永州百姓在他任上死去吗? 一来良心不安,二来他才来永州一年,受此大灾,两年之内断无恢复的可能,业绩势必会差,他也就升迁无望,昨夜思来想去了一宿,郡王妃协同小王爷小郡主来永州,就是来拯救永州百姓的。 知晚端茶啜着,琢磨着他的话,心里有了三分明白,只是她曾听叶归越说过,国库吃紧,皇上已经在调查户部了,务必想办法筹措银钱,好应付战事。 其实古代的皇帝还是很聪明的,臣子贪墨,他心里一清二楚,却是纵容着,等到需要宰他的时候,以前贪墨的银钱会一滴不漏的回来,这也算是把钱放在大臣家供着吧? 应付战事都有些吃力了,这时候去打扰皇上,不是火上添油吗? 知晚想了想道,“知府大人心系百姓,本郡王妃深感欣慰,只是朝廷国库空虚,只怕这奏折递上去,等银钱批下来,永州也伤了一半了,知府大人若是想建功立业,就该想办法解了这次的危机。” 知府大人的眼前一亮,来之前,他就听到丫鬟们窃窃私语,说做馒头熬粥赈灾的事,可见郡王妃心底宽厚仁爱,定然不会不顾永州百姓死活的,忙作揖行礼,“还请郡王妃赐教。” 知晚瞧了便笑了,“赐教不敢当,我见永州富庶之家不少,这家捐一点那家捐一点,也就不少了。” 知府大人听了,脸就挎了,“郡王妃有所不知,臣也曾想过赈灾筹款,奈何永州商户同仇敌忾,宁可自己开门赈灾,博得善名,也不愿把银钱交给府衙,代为赈灾。” 这倒也是,知晚有些犯难了,眉头一皱,神情不知所思,知府大人也不敢打搅,怕饶了她的思路,就那么站着等候,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钱在人家手里,她也不能逼着人家掏出来,还得人家心甘情愿的掏出来才好。 知晚想了想,眼睛一亮,吩咐茯苓了句,茯苓眨巴眼睛下去了,不一会儿,拿了个锦盒过来,在知晚的示意下递给了知府大人,“回去把这个交给知府夫人,让她遍邀永州大家闺秀贵夫人们品茶,明儿我也会到。” 知府大人懵怔了,咱说的是赈灾好么,不是品茶,这下雨天,谁有心情品茶啊,虽然贱内在永州有几分薄面,可是下雨天,也不知道会有几人给面子,这茶会不好开啊! 知晚吩咐了,知府大人也不敢不听,只是心中颇有些抑郁,脸色沉重的告退了。 待他一走,知晚便吩咐茯苓和柏香道,“之前怎么做的化妆品,这会儿就怎么做,越多越好,下去吧。” 茯苓疑惑的眨巴了两下眼睛,福身领命,下去忙活了。 再说知府大人,一脸惆怅的回了孙府,知府夫人就迎了上来,“老爷,郡王妃答应帮忙了吗?” 孙知府摇了摇头,把小厮递上来的锦盒拿出来给知府夫人,“郡王妃给你的。” 知府夫人面上一喜,郡王妃的赏赐定然不凡,忙打开一看,笑容戛然而止,里面都是些瓶瓶罐罐,还有卷起来的东西,一个也不认得,小心的打开闻了闻,一股子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 瓷盒之下,还有张纸,上面写了怎么用,知府夫人越看越是喜欢,双眸崭亮,有些爱不释手起来,也不理会知府大人了,一头扎进内屋。 再出来时,吓的孙知府一跳,“怎的一下子就年轻了这么多?” 知府夫人摸着柔嫩光滑的脸,还有挺翘的睫毛,妩媚的扫了眼孙知府,笑道,“得郡王妃相助,老爷这回定能为朝廷立下大功。” 要搁在平时,哪怕是在书房,孙知府都会心猿意马,可是外面雨声阵阵,他委实没有那风花雪月的想法,反倒有些不耐烦了,“快说说。” 知府夫人不在卖关子,坐下才道,“妾身能一下子年轻这么多,全是老爷带回来的锦盒妙用,臣妾第一次琢磨,都有这般效果了,可想珍贵程度了,郡王妃要我遍邀永州贵夫人大家闺秀,定是想借着赈灾之名,把这等奇物售卖筹款,老爷也知道,咱们女人,最是爱捣腾这张脸了,哪怕节衣缩食也要打扮的美美的,只要叫永州贵夫人们瞧见我这张脸,会不舍得往外掏银子吗?” 孙知府听了,蹙拢忧愁的眉头舒展开,端茶啜着,笑问,“那依夫人之见,这锦盒该卖多少银钱合适?” 知府夫人微微一怔,“怎么着也要五十两吧?” 孙知府想到临走前郡王妃的吩咐,价格是知府夫人开价的一倍,那便是,“一百两。” 知府夫人身侧的丫鬟就开始倒抽气了,那东西竟是这般昂贵,里面种类虽多,可是分量却少啊,估摸着两个月就能用掉一盒子,寻常的胭脂最贵的也不过二十两,却是能用两三个月呢。 知府夫人也觉得有些贵了,可是想到自己用了一次就如剥了皮的鸡蛋般的皮肤,再贵,也狠得下心买啊! 孙知府看了看外面的雨,望着知府夫人道,“去主簿家,让他夫人也体验一下。” 知府夫人就有些舍不得了,孙知府笑道,“回头给夫人多买两盒,算是赔补,行了吧?” 知府夫人还有什么话好说,便是不给,她也得去啊,当即吩咐丫鬟,做上轿子,去了主簿家,把主簿夫人引上了勾,又去了另外几个夫人。 这等好东西,传播起来,速度快的很呢,第二天上午,便是暴雨倾盆,孙府门前也是停满了马车轿子。 品茶是假,赏脸才是真的,来晚的贵夫人大家闺秀都只有摸的份了,哪还有机会试啊? 等知晚来的时候,屋子里济济一堂,少说也有五六十人,有些是怜惜女儿身子娇贵,没许她来的,不然还要更多。 (求支持。)RS 第一百七十七章 姐姐 待行过礼后,知府夫人请知晚上座,知晚也不客气,坐下了,就有夫人忍不住了,“郡王妃的皮肤娇嫩,瞧着就光滑似水,莫不是日日用那化妆品吧?” 柳夫人也在,抹了抹发髻道,“我听说郡王妃还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轻描淡写的就帮苏老夫人一头白发变成了青丝,不知?” 卖这个词,柳夫人不敢说,郡王妃身份尊贵,哪用得着开铺子做生意? 屋子里那些夫人都听说了药水的事,心里好奇着呢,她们迟早有头发花白的那一天,要是有这样的药水,倒是不怕了。 茯苓让人抬了个小箱子进来,就摆在了地上,然后站到知晚身侧。 一群夫人望着那箱子目不转睛,眼神火热,知晚瞧了便笑道,“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永州这场雨来的猛烈,会造成水涝灾害,我此番离京,一则是拜见外祖,二则便是帮我那一双儿女祈福,又岂能对至于水深火热的百姓置之不理,这化妆品为我所制,效果大家都亲眼目睹了,应该不会怀疑。” 知府夫人瞧了便笑道,“怎么会怀疑呢,爱都来不及呢。” 知晚点点头,笑道,“我手里头直余下这么多了,正在命人赶制中,一盒子定价一百两,因是用于赈灾,提前售卖,每盒再加二十两,各位夫人意下如何?” 那些夫人的热情顿时消弱了不少,一百两已经很贵了,这又加了二十两,都快抵得上她们半年的月钱了,可是用于赈灾之用,是好事,再者,那东西委实很好,总不至于让她们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用吧? 知府夫人很爽快,“这是好事,我买五盒,两个女儿,婆母,还有儿媳妇谁都不能少了。” 五盒,那就是六百两,虽然有些心疼,但也得往外掏啊,茯苓接了钱,拿了五盒子给知府夫人,顿时木箱子里就少了一小半了。 主簿夫人也买了三盒,茯苓拿着钱,笑的眉眼弯弯的,“木箱子里暂时就这么多,余下的还在赶制中,三天之内会送到各位夫人手上,还有谁要,我们郡王妃说了,今儿做了善事的,都记录在册,等铺子开张后,给各位夫人打九折,不论是美颜美发,还是香珠,应有尽有,这般优惠,可就今儿这一天的。” 知晚也不吝啬,笑道,“像知府夫人这般爽快的,回头铺子开张了,送张银卡过来,可打八五折。” 知府夫人听得一喜,那就是说往后她再买的时候,百两银子只需八十五两了? 主簿夫人一听,忙道,“茯苓姑娘,再给我加两盒。” 这些夫人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岂会不懂里面的好处,就算舍不得,也都要了五盒子。 一出手就是六百两,没半个时辰,就筹集了三万两的善款。 有不少是代人买的,总归是好事,准许了。 这里的事就交给知府夫人了,茯苓留下帮忙,至于那些后来赶到,要买的,可没有这样的好事了,要打九折,少说也要买三盒,打八五折,那是八盒以上才有的。 轻飘飘就筹集了五万两的善款,再加上苏府的五千和小王爷的一万两,小郡王五千两,还有后续要买的,差不多也有万儿八千的,够赈灾的了。 钱是交给知府赈灾的,不过苏家每天还是会做了馒头和米粥,分发给百姓。 知府大人也厚道,第一时间就写了奏折,百八里加急送到皇宫,交到文远帝手里,文远帝也听说了永州大雨的事,还以为是要赈灾的,看着奏折正头疼了,谁想竟是帮郡王妃请功的,上面详细的叙述了郡王妃筹款的过程,看到文远帝咋舌。 徐公公欣喜道,“郡王妃真乃永州福星啊,那化妆品这般受欢迎,价值不菲,全是郡王妃自己个掏腰包的,还帮着小王爷捐了一万两银子,小郡主也有五千,皇上可得好好奖赏她才是。” 文远帝望了徐公公一眼,把奏折搁下,大笑道,“你觉得她像是缺钱的吗?救人一命便是万两银子,我听说她花了三千两银子买下来的春风楼这两日就要完工了?” 徐公公听了便笑道,“回皇上的话,已然差不多竣工了,据说有人溜进去瞧过,里面奢华贵气,亭台楼阁,比皇宫还要美,奴才琢磨着,过些日子开张,是不是跟皇上告个假,进去瞅瞅?” 文远帝脸青黑了下,这等事,竟然想着告假去瞅,也不叫他一起去,委实不像话,“朕也去。” 外面,又是六百里加急文书,文远帝还想着是不是又有好消息了,谁想又是旱涝水灾,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徐公公忙道,“皇上,要不把郡王妃的法子再别处也用上一用?” 文远帝瞥了徐公公一眼,眉头轻挑,忽而笑了,这江山迟早是要交到尘儿手里的,她这个做娘的帮着守守,也应当,“拟旨!” 七日之后,两道明晃晃的圣旨就传到了知晚的手里。 一封是嘉奖尘儿的,说他心念百姓,劳苦功高,赏赐良田千亩,黄金五百两,令王爵再升一级。 另一封则是国库空虚,暂时无法解救其余四州百姓,要知晚把这办法再用一遍,替尘儿积福,至于损失的银钱,等朝廷宽裕了,再赔补与她。 知晚拿着圣旨,是有气出不得,就没见过皇上这样的,拜托,功劳是她的好么,怎么嘉奖的全是尘儿,是不是晾准了将来尘儿会继承皇位,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不过这赔补她么,倒是可以商量,左右那些化妆品造价不高,应就应了呗! 再说了,她也不想江山被折腾的千疮百孔的,等尘儿继承时,这也头疼那也头疼,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才是一代帝王的追求啊! 知晚领了圣旨,吩咐丫鬟忙活,很听话,苏家却不解了,能出力便出力,救人一命是好事,可是本该朝廷的事却落到她身上,是不是也太儿戏了些,虽然挣钱与她来说不是难事。 这一场雨果然下了十几天,也打乱了知晚要回京都的时间,不过宣旨的公公说了,郡王妃可以多在外玩玩,京都一切安好。 总之,本该十天半个月回来的叶归越,没有回来,不过就算回来了,碰上这鬼天气,也回不了京,知晚也就安心住下了。 真如姚妈妈所料的那样,永州发生了瘟疫,好在有知晚坐镇,瘟疫是很快就控制住了,可是买药赈灾的钱却不够了,知晚不得不二次筹款赈灾。 这一次,知晚没用香膏香水,根本赶制不过来,制好了就送走了,她用的是永州的煤矿,打九折出售,签订协议。 煤炭大家都用过,知道好处所在,以后不会少用了,能打九折销售,钱又是用来赈灾的,那些大户人家还不赶紧买,像苏家,一下子就签订了一万两的协议。 知府大人又递奏折了,文远帝看的是目瞪口呆,钱还可以这样来? 五州同时提前卖煤矿,数目越大,优惠越多,别说赈灾了,五州还给朝廷送来了二十万两的余钱。 从来只见过赈灾,朝廷拨款的,没见过人家自救,还钱多的往国库里堆的,简直千古奇谈! 而且郡王妃做事厚道,若是那些煤炭用不完,主人家又急需用钱,可以把协议送还,虽不能完完全全的把银钱还回去,至少也能还七八成! 这就是保障,而且有苏家作保,苏家乃积世的望族,在永州一带享有盛誉,即便大家不给朝廷面子,也要卖苏家一份薄面,有了这两层,又免不了用煤炭的,一百两,二百两,积少成多,这不就有了那么多钱了。 要说买煤炭最多的,绝对数元皓,楚沛和容景轩了,酿酒要用到大量的煤炭,只要超过五千两,那就是打八折,能省好多。 镇南王有要求,酒水首先就要送到南舜和北齐售卖,换了粮食回来,大越多灾,北齐和南舜却风调雨顺,烈酒又格外的受欢迎,粮食是一批接一批的往回拉。 为了简省运输成本,酿酒的场子离南舜北齐不过五六日的路程,区区一个多月,已经往大越运了一万五千多担粮食了。 往后,只会更多。 今年的旱涝两灾来的迅猛,被控制的也很快,没有造成民不聊生,官逼民反的场面。 文远帝捋着胡须,笑的如春风和煦,不过镇南王很直接的告诉他,“今年受灾几处的煤矿税收是交不上了。” 文远帝怔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知晚是把煤矿的税收提前用了,不过也无碍,她不说,大家都不知道煤矿能用呢,大越疆域辽阔,又不止那几处。 再说苏府,瞅着雨停了,天空放晴,蔚蓝的天幕上,多多白云柔美的恨不得拉下来搁在手里头把玩。 尘儿思儿两个在屋子里一拘就是十几天,听着外面的雨声,手撑着,极是想出去玩。 天放晴的第一件事,知晚就要抱他们出来散步,姚妈妈阻止道,“外面湿气太重,树上的雨珠都没有散掉,会滴落到小主子身上,都十天半个月没有出去了,再等半天吧。” 外面,柏香几个丫鬟正撑着伞,用细细的竹竿去敲那树枝,树底下又是一场暴雨。 知晚也怕两个孩子吃了冷风,便笑道,“不抱出去玩,就抱到我屋子里去。” 姚妈妈这才点头,才出门呢,院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苏夫人的笑声,“老夫人,小王爷小郡主又跑步了,你莫急啊!” 老夫人心里头是既高兴又不虞,要不是这场雨,知晚肯定回京都了,可是这场雨太大,十天半个月,她只见过知晚几面,每回都匆匆忙忙的,生怕雨不知道什么就下大了,尘儿思儿更是连面都没着,怕路滑,摔着了老夫人,压根不许她来牡丹苑,倒是苏夫人和苏雪尽可能的来牡丹苑陪知晚解闷。 再者,牡丹苑要赶制洗面奶香水之类,苏家人要避嫌,那些秘方珍贵异常,不能泄露半分。 知晚见了老夫人,就要抱着尘儿下台阶,老夫人赶紧拦着她,“别动,连下了这么多天的与,台阶上指不定都长了青苔,最是容易打滑了,要走也让丫鬟扶着点儿。” 老夫人说着,赶紧迈步上前,苏夫人却是转头吩咐贴身丫鬟了,“让丫鬟把台阶清洗一番,再去拿了地毯把台阶铺上。” 知晚见了心里动容,抱着尘儿福了福身子,才道,“用不着这么慎重吧,这日头灿烂,不许半日,地上就能干个七七八八了。” 苏夫人嗔了知晚一眼,“怎么要不得,要的,要的,外面风大,仔细窜了风,进屋说话吧。” 姚妈妈听了,便道,“雨一停,郡王妃就恨不得往外头钻了,夫人帮着好好劝劝她。” 老夫人是迫不及待的要抱两个重孙儿的,只是她年纪大了,站着抱,她不放心,知晚也不大放心,等进了屋,老夫人就抱着尘儿不撒手了,一边骂着贼老天。 “原就不常见了,好不容易离的近了,硬生生的被一场大雨给阻拦了,想的曾外祖母心都疼了,往后回京都了,还不得想煞了曾外祖母?” 苏夫人抱着思儿,轻轻捏着她的小手,软软的,就跟捏那馒头似的,滑腻柔软,真真是叫人爱不释手,还有一双乌黑的眼睛,灵动的仿佛水洗的墨玉一般,莹润泛着光泽,尤其爱朝她吐泡泡,还喜欢亲她,亲的她是一脸的口水,就连她打哈欠的模样,都可爱的恨不得抱在怀里不撒手。 不行,得赶紧让昂儿娶媳妇,也给她生个大胖孙儿才是,比起管理内院师父,含饴弄孙才是乐趣啊! 这厢苏夫人想娶媳妇,那边老夫人想的却是李家下聘的事,原本帮李思训治好腿后,第二天就该来下聘的,谁想看了黄历,第二天不合适,李夫人还特地上门致歉了,挑了日子要来,结果又被一场雨给拦下了。 今儿倒是个下聘的好日子,过了今儿,又得等上七八日了。 正想着呢,就有婆子急慌急忙的进来禀告道,“老夫人,夫人,李家送请期礼来了,这会子已经到门口了。” 苏夫人怔了下,怎么这般急呢,忙把思儿抱给钱嫂,去瞅苏雪,苏雪一张脸红的跟蜜桃似地,头低低的,恨不得把那牡丹地毯瞧出两个大窟窿来。 苏夫人赶紧迎接了出去,亏得李家这般大胆,敢在水灾之后就敢下聘,也不怕那些无家可归的人,破罐破摔,抢了聘礼,这又不是没有过先例。 眼见就到了大门,苏夫人忙吩咐总管道,“去准备两箩筐铜钱,撒喜钱。” 总管高兴的诶了一声,苏夫人又加了一句,“再多准备些粥和馒头,到城门口施去。” “夫人心善,这般为二姑娘积福缘,将来定能多子多福。” 这场无妄之灾,苏家可是出人出力,广布善行,她走到哪儿,人家不赞一声活菩萨,与其每月初一十五去求菩萨保佑,还不如多结善缘,善有善报。 这回不但媒婆来了,就连李夫人都亲自到了,见苏夫人迎接出来,李夫人觉得脸色有光,先赔礼了,“说好的日子,被一场雨给耽搁了,心里急着呢,我是日日等,夜夜盼雨停,好不容易等到了,也没打声招呼就先来了。” 苏夫人与她说着笑进府,总管招呼小厮把东西抬进府。 李夫人见婆子抬着一筐筐的馒头走过去,心底颇感触,“这一场水涝,若不是有郡王妃有苏家,只怕如今的永州……。” 苏夫人鼻子也泛酸,她也去城门口看了,即便救灾及时,也有不少人饿死病死,“苏家没帮什么大忙,都是郡王妃功劳。” 怎么没有帮忙,这半个月,苏家救济了多少人,又是施粥又是布药,把苏州一些富商都带动了起来,虽然其余四州也是自救,可死伤是永州的数倍。 李家抬了四十八抬请期礼来,很迅速的把迎亲的日子定下了,十六天后,正是吉时。 日子听着有些紧绷绷的,还是李夫人念着苏家下人要忙着赈灾,腾不出手来的缘故,不然八天后日子也不错。 其实以苏家的丫鬟婆子小厮的数量,就是三天也够布置了,纳彩礼早早的就送来了,苏雪的嫁衣陪嫁肯定也准备妥当了,就等定了日子出嫁。 老夫人不舍得苏雪出嫁,但想着李家与苏家就隔了几条街,来回方便,这才稍稍宽心,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李夫人懂事儿,“老夫人,您就放宽心吧,雪儿是我瞧着长大的,我可是把她当亲女儿瞧的,虽说出嫁的女儿不能常回娘家,但李家和苏家隔得这般近,雪儿想你们了,我还会拦着她不成?最少半个月也会让雪儿回门一次。” 听了李夫人这番话,苏夫人嫁女微酸的心情总算缓解了不少,说心里话,半个月她都嫌久了,可是做了人家媳妇,哪能那么轻易就回门的,让外人瞧了还不笑话,她也没有装贤惠,说不用,等雪儿出嫁了,她多提醒着点便是了,话可不能堵死了。 李夫人来的时候,地上还湿漉漉的,走的时候,地上已经半干了。 苏雪躲在绣楼里,死活不下楼,苏奵和苏柔几个就围着她打趣,躁的她脸红的跟西红柿一般。 接下来两天,知晚都没见到苏雪的人影,也知道她脸皮薄,见不到丫鬟婆子捉狭的眼神。 反倒是知府大人又登门了,虽说与闺阁妇人商议大事不应当,可是架不住郡王妃主意多啊,人家手里头有令牌,可杀二品大员,他就不能把她当女人看,得像敬着镇南王那样敬着她。 之前卖煤矿,余下不少的银钱,知府满打满算,还给朝廷送了五万两去,本来能送七万的,禀告了知晚一声,知晚说余下两万有用,至于有什么用,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郡王妃要了永州的地图。 这回他来,就是担心知晚在永州住久了,急着想回京,到时候两万两银子在他手里,那是寝食难安啊,总不能再送给朝廷吧? 知府见了礼,请过安后,开口了,“这些日子,陆陆续续又有了四千六百两的煤矿进项,加上之前留下的两万,不知道郡王妃留作何用?” 知府可没想过那两万两是知晚要了给自己的,那些化妆品,知晚早说了是她代小王爷小郡主捐赠的,孙知府想到知晚的手笔,夜里想着都倒抽气,一捐就是就是几十万两银子啊…… 知晚端茶啜着,请孙知府坐,然后才道,“永州水灾这么大,一来是水利设施没有做好,那些钱,我打算用来兴修水利,与其等朝廷拨款下来,被层层剥削,不如就交给知府大人全权处理了,二来购买种子,分发给受灾百姓,让他们重建家园。” 知府听到知晚说的,兴修水利,眸底就闪亮了,只是两万两似乎不够,早知道,他就不该把银子拿去讨皇上开心,支持战争了,孙知府后悔的把事情委婉的说了一遍,知晚笑道,“我算过了,两万两足矣,如今受灾严重,不少人都食不果腹,我想只要有口饱饭,那些人不会不替朝廷出力,另外,参与兴修水利的,一人参加,全家可免两年赋税,可以累加。” 孙知府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他没怀疑过知晚说的话,当日公公来宣旨时,说过,不论郡王妃说什么,一切照吩咐办事,她说免两年,那便是两年。 每回天灾人祸过后,不少人就等着朝廷的救济,白白浪费了劳动力,朝廷给他一个活路,但是他们要付出相应的劳动,这也是造福永州百姓的好事。 孙知府听了吩咐,就赶不及回去办理,走了两步,才想起来一件事,忙道,“郡王妃,前些日子您让微臣张贴的告示有了消息,有个年纪三十五六,自称是姚三的男子寻上门来,说那是他姐姐。”RS 第一百七十八章 禁酒令 姚妈妈身子猛地一怔,眼眶就先湿润了,顾不得身份,上前一步,急不可耐的问道,“不知他现在人在何处?” 孙知府愣了好几秒,敢情郡王妃寻的这个人是她贴身妈妈的家人,却也没有轻慢之心,幸好他吩咐了下人好生招待的,越是近身伺候的,越是能说的上话,忙道,“如今就在府衙。” 姚妈妈红着眼睛回头看着知晚,知晚点点头,“你去吧,小心些。” 姚妈妈走了,把茯苓顺道也带了去。 知晚抱着两个在院子里玩耍,捏着两人的小鼻子,恨不得他们能一夜长大,喊她娘亲才好。 看着尘儿越长越像他爹,知晚下手就更重了,“往后你可不能像你爹那般没良心,一走许久,只言片语都不传回来。” 柏香听得直捂嘴笑,瞥向尘儿的眼神带着同情,可怜的的小王爷,位高人小,给郡王爷做了替罪羊了,柏香见知晚捏起来不撒手,真怕她揪坏了她的小主子,忙寻了话题道,“郡王妃,奴婢瞧等哪一天我们回京时,带来的丫鬟有好几个带不回去了。” 果然,知晚侧目了,手也松了回来,她也觉得牡丹苑清扫的丫鬟少了几个,“怎么了?” 柏香咯咯的笑着,当日来永州时,那些丫鬟都是姚妈妈千挑万选的,人要伶俐,手脚要勤快,话不能多,还得模样清秀,不能难看的掉了镇南王府的面子,堪堪选了十个丫鬟,谁想这般标致的丫鬟,最是惹小厮看中,加之又是从京都来的,见多识广,就格外的惹人怜爱。 上回发簪子,这不就和外院的小厮对上了眼,那些个丫鬟心里存着爱慕之心,却估计男女大防,怕给郡王妃丢面子,也怕姚妈妈严厉起来,把她们给卖了,要知道她们的卖身契都随身带着的,便偷偷的绣了荷包来讨好她们四个近身伺候的丫鬟。 柏香几个了解知晚呢,知晚不拘着她们,也不阻止她们喜欢男子,但有一个条件,那便是不能私相授受,要在一起可以,需上报给她知晓。 柏香就是这样告诉几个丫鬟的,几个丫鬟当时就红了脸,她们有家生子的,舍不得老子娘的,有些犹豫不决,郡王妃实在是个好主子,只要求她,没有不应允的,可是男人大多花心,朝三暮四,柏香还帮着她们出主意去试探他们,这会儿,几个丫鬟趁着没事,就是去做这事的。 柏香是瞧见院门口进来个丫鬟,满脸飞霞,喜不自胜的样子,就知道是中意了,所以才说与知晚听的。 知晚听着直挑眉,却没有丝毫怒意,主仆一场,她也希望她们能找到好归宿,“要是真看对了眼,可以去求舅母。” 苏夫人进来,正巧听到这么一句,先是一怔,随即笑问,“有什么要求舅母的?” 柏香就把丫鬟的事说了一遍,苏夫人听得直笑,“你的那些个丫鬟我瞧了,模样秀眉,手脚麻溜,真真是便宜府里那些小子了,你要舍得,苏府可没有不收的。” 这就一拍即合了,只要丫鬟和小厮看上了,便是成了。 不过苏夫人来可不是玩的,她是找知晚拿主意的,从苏雪定亲起,她就给她预备了庄子铺子,这一场雨太大,庄子损失惨重不说,一个五进的院子还塌了一间,虽然塌的不多,可这样的房子,谁敢住啊? 方才正商议着是不是买一个,就听丫鬟兴致勃勃的说起知晚和孙知府说的事,又想起之前知晚买了几百亩地的事,福至心灵,有了新主意。 知晚听苏夫人买了地,新给苏雪建个避暑庄子,就用那些流民做工,饭菜管饱,另外还有工钱,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孙知府的事。 知晚笑道,“这一趟受灾的人少说也有万儿八千,除去老弱病残,怎么也有三千人,修建沟渠,用不到那么多人,舅母放心去做吧。” 得了知晚的准话,苏夫人就放心了,抱着思儿逗乐着,那边冷石和冷木抬了一块大石墩进来,轻轻的放到知晚跟前,恭谨道,“郡王妃,这是依照您的秘方制出来的石头,您看怎么样?” 那块石头很大,四五百斤不在话下,苏夫人听着,眸底露出疑惑之色,永州别的不多,石头可是要多少有多少,怎的还要用秘方制? 知晚左右围着大石块瞅了几眼,老实说,这石头瞅着是坚固,就是不知道质地如何,叫婆子拿了大铁锤来,让冷石用力砸,看看坚硬度怎么样。 冷石望着知晚,不知道她这么做目的何在,他觉得自己一铁锤下去,这石块铁定四分五裂,赶紧叫丫鬟婆子散开,尤其是小王爷小郡王,万不能被石块伤着了。 气沉丹田,手提铁锤,用力一锤,大地震荡,但是并没有碎裂声传来,冷石脸红了。 冷木是知道冷石的用力的,不说十分,绝对有八分,这样一铁锤下去,大石块竟然只凹了些,没有碎裂的迹象,这石头未免也太坚硬了吧? 冷石和冷木齐齐望着知晚,知晚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石块用来修渠立桥,不说用千百年,七八十年绝对不成问题。” 冷石和冷木打小伺候叶归越,六部那些事他们都知道,朝廷每年拨给地方修建沟渠的钱数不胜数,说不上年年修,但是三年五载就会大修一次,劳民伤财,若是能管七八十年,那可给朝廷省了一大笔,而且郡王妃这石头坚硬度强,但是造价却是寻常石头的十分之一不到,而且大小随意,要方是方,要圆是圆…… 难怪说两万两银子修建沟渠足够了,他们还以为郡王妃是打算修建某一段,或是在原来的基础上修修补补,谁想郡王妃要修的不是哪一段,而是全部! 如今难民多,田地被毁,即便是赈灾,也不过一日两餐,食个半饱,能吃饱饭,出些力气谁不愿意? 知晚见两人那震讶的目光,笑了笑,道,“既然打算好好治治永州的水患,那沟渠就不能小了,回头在知府给的基础上,给我扩大一半。” 冷木心底有澎湃之情,可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郡王妃,这一趟来永州,所带的银钱花的差不多了,暗卫是爷留下保护您和小王爷的,若是全部派出去,万一出点什么事,爷不会饶了我们的。” 这一场雨,他们手里的银票是只出不进,这实在跟郡王妃为了百两黄金就把郡王爷打趴下的爱财形象不符,他要提醒一声,郡王妃做好人做上瘾了,别回了京,心肝肉疼。 知晚眉头一皱,她有那么穷了么,京都的铺子没开张,银钱的来路断了,知晚望了白芍一眼,白芍上前一步,回道,“郡王妃,还有五千六百两银子。” 冷石那儿就少多了,就三千,加起来还不够一万。 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苏夫人在一旁笑道,“怎么会没钱,缺多少,我去找你舅舅拿便是了。” 知晚脸颊微窘,眼睛落到大石块上,眸底轻动,“这石头与等大的砖块相比,质量好,价格低,销量应该不错,我想皇上要是知道了,以后修建沟渠少不了会用这样的石头,不如我把方子卖与舅舅好了?” 石头的质量,方才苏夫人是亲眼所见的,换做砖块,别说冷石用力砸了,就是那铁锤不小心掉下去,那也是粉末一团。 不过苏家占知晚的便宜够多的了,就是那牛肉干,那一块的利润,不用想都知道,还有盐卤的事,那可是解了苏家燃眉之急。 苏夫人差了丫鬟把苏向行叫来,苏向行二话不说,当即就拿了三万两银票给知晚,知晚要给他写方子,苏向行一个瞪眼白过去,“其实这银钱原就是给你的。” 知晚有些懵怔,不懂,还猜测是苏家给她娘的陪嫁,谁想不是,“你交给舅舅解盐卤的方子,制出来的盐白皙细腻,比进贡皇宫的贡盐也不差多少,等闲百姓就是见都没见过,这样的食盐,舅舅可不敢给朝廷将士们用,就与永州商户做了交换,这三万两是差价。” 贡盐是有市无价,他不过是提高了一两倍的价格,几乎是销售一空,知晚听得是嘴角猛抽,苏家到底是积世商家,什么都能想到银子上头,这钱知晚就放心的拿了。 不过这钱,知晚拿着还是有点儿愧疚,当即写了张契约给苏向行,苏向行看了半天也没看懂,“永州有这样的铺子吗?” 苏夫人瞧了瞧,笑道,“谁说没有,大家伙都盼着铺子能早日开张呢,前些时候那化妆品,便是这铺子里要卖的,不少贵夫人来问我,铺子到底什么时候开张。” 那等铺子能拿到两成股,其中的利润,苏夫人都不敢想象,三万两似乎买不到? 苏向行犹豫要不要接,苏家不能老是占知晚的便宜,不过知晚说不拿,她就不要三万两银票了,苏向行这才拿了。 刚要走呢,外面一个小厮奔进来道,“老爷,朝廷颁布了禁酒令。” 苏向行脚步一滞,眉头陇紧,“什么时候颁布的?” 小厮忙从怀里拿了张纸,双手递给苏向行,苏向行忙展开一看,禁酒令是五天前颁布的,想不到这么快就传到了永州。 酿酒太费粮食,酒又并非是必需品,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控制了粮价的飞涨。 颁布禁酒令之后,寻常商家不能酿酒售卖了,不过自己家酿点儿喝喝倒是可以。 白芍听了就问,“那楚大少爷他们还开了酿酒坊呢,是不是也要关门歇业了?” 知晚听得皱眉,随即摇了摇头,“不会,只怕禁酒令的颁布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不得不说,知晚猜的还真准,朝廷颁布禁酒令,正是这三人的杰作,知晚能利用煤矿轻飘飘的解了水患,国库空虚之灾,他们怎么不能利用朝廷的禁酒令谋利? 他们可是占了绝对优势,那便是镇南王支持他们,他们的酒水质量好,后劲足,深得北齐南舜人的喜欢,一斤酒水能换几十斤粮食回来,那些粮食足够他们酿酒了,无需在大越朝购买一粒米。 三人提出这条件之前,找了镇南王商议,镇南王觉得可行,不过有个条件,颁布禁酒令后,酒水挣的钱三成用来支持战争! 三人算了算,便是给五成,挣的钱也比禁酒令之前多,而且是支持战争,不是给朝廷,再者禁酒令不会禁很久,约莫战争结束,他们的酒水铺子开遍大越朝就能撤销,当即拍板定案。 禁酒令一颁布,市面上的酒水就少了十之八九,酒水价格迅速降低,元皓三人大量购买,然后提纯,短短五天便迅速占领了市场。 京都,御书房。 文远帝盯着眼睛的酒坛子,对着上面三个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猛地一拍桌子,御书房内,元皓,楚沛,容景轩三人吓了一跳,不明白怎么就得罪了文远帝,这酒味道不错,比他们之前的酒味道足上十倍,而且清澈见底,没有一丝的浑浊,不然怎么会一推出便深受大家的喜欢? 不管错在哪里,皇帝一怒,赶紧认错。 文远帝饮了一口酒后,眯了眯眼睛望着跪在青玉石板上的三人,漫不经心的问,“错在哪里了?” 三人顿时哑然,半晌都张不开嘴,他们没觉得有错啊,互望了好几下眼神,还是不知道错在了哪里,便去瞄着徐公公,徐公公假咳了一声,眼睛瞄着酒坛子上的红纸条。 镇南酒。 三人后知后觉,满脸错愕,惊滞,竟是把这茬给忘记了,皇上和王爷素来不大对盘啊,他们以镇南二字做为酒名,皇上心里不舒坦了。 徐公公见他们反应过来了,才道,“用王爷的封号做酒名,现在大家都叫镇南酒叫做王酒了,这也就罢了,毕竟王爷自己个儿都不介意,但这酒质量好,命名又这般特殊有寓意,随着酒水传遍大御,王爷的大名岂不是家喻户晓了?” 这等于是帮王爷传播美名啊,千百年后,大家还津津乐道,可谁记得当今皇上?酒水乃俗物,这可比青史留名还叫人印象深刻,这不是叫王爷不入青史也能万古流芳吗? 王爷当然乐意了,可是皇上就不虞了啊! 楚沛三人互望一眼,老实说他们原本是打算取名越酒的,可是没镇南酒名字霸气,没想那么多,匆忙之间,实在没顾忌上,幸好没有御史敢弹劾他们做的不对,要他们撤掉酒名,不是与王爷作对么,没人敢的。 三人面面相觑后,忙道,“皇上有所不知,这镇南酒并非最好的酒,真正的佳酿短时间也酿制不出来,臣三人还打算请奏,能否以皇上的名号文远二字命名,又恐冲撞了皇上,臣想王爷都不介意,以皇上的大度肯定准许臣的。” 文远帝听得浑身舒畅,这是说他比镇南王大度呢,再者好酒还在酝酿中,没有给皇上知道,不能怪他们,文远帝思岑了两秒,也就同意了。 文远酒。 酒名也不错,不过知晚给了他们好几个酿酒的方子,叮嘱他们取名字,品牌的效应很重要。 楚沛机灵了,请奏道,“皇上,臣等手中还有好几个酒方子,求皇上赐名。” 徐公公听得心底火热,文远帝让楚沛介绍下个种酒水,楚沛把酒水分成了七等。 市面上已经售卖了四种,并没有取名,第五种便是镇南酒,接下来是文远酒,第七种要酿半年之久,文远帝可等不了太久,比镇南王高一筹就成了,左右酒水是以名号命名的,文远帝当即拍案道,“第七种便叫帝王酒!” 霸气十足,元皓担心,一般人不敢买,不过是皇上赐名的,也没什么敢不敢的,不过价格肯定高昂。 第四种命名越酒。 第三种,因纯度差异,则以元,楚,容命名,元酒,楚酒,容酒。 第二种,则以徐公公的名字来命名,徐酒。 第一种,就无需命名了,价格低,便是穷人家,缩衣节食十天半个月,也能买得起。 第五种到第七种,用的都是最上等的水,第七种和第六种,用的是玉泉山的水。 镇南酒用的水稍次一些,却也是上等清泉。 那些世家望族,打小就会饮酒,即便酒水烈一些,清澈一些,也能寻到瑕疵,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到最好! 还有价格,文远酒的价格是镇南酒的十倍,帝王酒是文远酒的十倍! 三人心里算了算,一坛帝王酒,中等殷实之家倾家荡产啊! 不过帝王酒本就走的高端路线,酿制成本高,口味好,只怕是有银子都买不到,越贵越受人追捧。 禁酒令颁布不到三个月,以酒中酒命名的酒铺子就开遍了大越朝,没办法,哪条街上没有酒铺子,禁酒令一下来,酒铺老板又不知道会禁多久,大多选择了低价贱卖,地段随他们挑。 一句话,四个月,酒中酒疯狂席卷大街小巷,对,是大街小巷,哪个酒楼不喝酒? 除了朝廷允许的酒外,那些杂酒全部关门了,而且朝廷有令,酒水酿造不得超过往年。 所以,酒楼不得不到酒中酒买酒,好在酒中酒的酒水价格不比寻常的高多少,但是质量更胜几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四个月,酒中酒席卷了大越朝近五十万两的银子,拿了二十五万给镇南王,孝敬了皇上十六万两,余下的九万两,三人分了。 十六万两银票,文远帝还没揣热乎,就被镇南王要去招兵买马了。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这是禁酒令给朝廷带来的好处,再说禁酒令带来的坏处,且不说其余六大世家了,就是苏家,都受到了不少的打击。 衣食住行,食乃重中之重,酒水在食物中占了很大的分量,苏家有一成生意便是酒水,朝廷一个禁酒令,苏家也是断了两根肋骨的。 酒水砸在了手里,不能卖了啊! 偷偷贩卖朝廷不允许的酒,轻则杖责,重者抄家之罪。 虽说酒越放越香醇,可是存放,那些铺子,掌柜的,伙计,日常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且还不知道禁酒令一禁多久。 苏家有些愁云惨淡,苏夫人是想知晚帮忙拿个朝廷许可证的,可是没好意思开口。 结果禁酒令传来第二天,就有人上门了,要买苏家的酒铺子,把苏夫人气的粗喘气。 彼时,知晚正陪着老夫人说笑,见苏夫人气成那样,茯苓忙捂嘴笑,“舅夫人,酒中酒这名字还是郡王妃取的呢。” 苏夫人的头疼之症一扫而空,目不转睛的望着知晚,知晚汗颜了下,“名字确实是我取的,我当初只是念在元皓,楚沛等人要帮相公打下手,给他们些甜头,没想到他们的手段这般厉害,一下子就让朝廷颁布了禁酒令,连累了苏家。” 能让朝廷放弃那么多人,他们付出的代价肯定不一般,不过那三个人精,没好处的事,他们决计不会做的,这一点,知晚完全放心。 既然铺子与知晚有些关系,那这人就不能不见了,来人知晚还有些眼熟,好像是楚沛身边的护卫,有过一面之缘。 元皓,楚沛,容景轩可是派了可信之人兵分三路,从京都散开,着手处理酒铺的事。 永州尤为特殊,苏家酒水生意做得不错,又是郡王妃的外祖家,他们三人算是把苏家给得罪了,所以派来的人更是要得力才成。 护卫名叫楚正,进门行了礼,直接道明来意,“郡王妃,我家少爷说,永州的酒水怎么处理,让属下听您的。” 知晚望了眼苏向行,思岑了两秒道,“苏家酒水生意受到打击,我要求也不多,只要求苏家酒水利润不比往年少就成了,苏家酒水不能卖,可以卖与酒中酒铺子,但是苏家从别处进多少酒,以后就从酒中酒进。” 也就是说,苏家每年进十万斤酒,以后渠道断了,直接从酒中酒拿,楚正二话不说,直接应下,而且给的是最低的价格。RS 第一百七十九章 棒棒糖 知晚一句话就解了苏家之急,苏家上下对知晚的认知又拔高了一个层次,仿佛不论苏家有什么困难,都能在郡王妃举手抬足间化于无形。 苏向行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解了,他昨晚翻来覆去失眠半夜,打算把永州的事情交代一下就进京,不论使多少银子,也要拿下朝廷制酒特权。 苏家在永州的酒水铺子是最大的,这也是楚正看中的原因,酒中酒卖的酒乃朝廷授权的,又有帝王酒这等皇上亲口赐名的酒,铺子小了,能说的过去么? 苏向行心情好了,眉头舒展了,别说卖铺子了,就是给也行啊,也不去书房商议了,只是把丫鬟婆子差了出去,留下可信的人在屋子里。 酒中酒是拿着皇令一路横行的,背景又大,就凭镇南酒和文远酒两个酒名,就是知府老爷见了楚正,也得赔笑敬酒的。 知晚一听帝王酒,嘴角就猛抽了好几下,而且帝王酒是限酿的,每年不超过一百坛,当时就加了一句,“苏家要一坛。” 楚正就有些为难了,京都遍地权贵,一百坛酒真没多少,虽说每坛子有一百斤,可是皇宫肯定是要占五坛的,王爷爱酒,郡王爷也爱饮两杯,怎么也要五坛的,只怕还不够,还有元家,楚家,容家,最少也是一坛,还有定远侯府,最少最少也是一坛,七七八八就去了二十坛了,余下的才能卖,那一坛就是几万两啊! 送不起好么? 老太爷,苏向行还有苏昂都爱酒,都睁着眼睛望着楚正和知晚,那每年只能酿一百坛的酒,还被皇上赐名的酒到底是个什么味道,想着,就口齿生津了。 知晚也不说话,酒中酒她占股一成,这一成是实打实的,那就是十坛,送一坛给苏家怎么了? 楚正不敢得罪,更不敢违逆知晚啊,酒秘方都是她给的,别说一百坛了,惹恼了他,自己酿个千坛,谁还敢说不行,只是他作为属下,总是要为主子着想才成,声音略带乞求道,“半坛成么,一坛属下实在做不了主。” “外加五坛文远酒。” 不一样了么? “两坛?” 知晚瞥了楚正一眼,见他眸底有乞求之色,知晚这才点头,楚正一见,就像是拿到了特赦令一般,大松了一口气,只是背脊已经湿透,手心也全是汗珠。 有苏向行的帮忙,酒中酒在永州开起来,格外的迅速,迅速到第二天一早,苏记酒铺就改名酒中酒了。 酒中酒以烈,清澈闻名,有找茬的说苏家换汤不换药,违背朝廷律令,其罪当诛,更当众挑了一酒坛子,打开一闻,那浓郁清澈的酒,任是谁都做不来假,然后灰溜溜的走了。 苏家,老太爷舒畅的呼了一口气,盯着酒盅道,“果真是好酒,不愧得皇上赐名!” 掷地有声的话语,赞叹的眼神,有种饮此杯,不枉此生的感觉,不过此刻老太爷心里想的却是,就算没有禁酒令,此酒虏获世人心是迟早的事,苏家的酒水生意势必会受到影响,又占了知晚的便宜了。 老夫人年轻时也爱酒,闻着屋子里的酒香,忍不住也让丫鬟倒了一杯,只是才一进口,就猛然咳嗽了起来,“这酒好烈,都进不了口,哪里好了?” 老太爷捋着胡须大笑,“这是爷们儿的酒,你们妇人怎能饮?喝粥便是了。” 屋子里,四下全是捂嘴轻笑声,老夫人啐了老太爷一口,把酒杯放下,用茶水漱口,转而问起苏雪,“二姑娘还呆在绣楼不出来吗,这都几天了,是不是打算成亲之前,连祖母的请安都不用了?” 苏夫人望了苏奵和苏柔一眼,无奈道,“她是皮薄,生怕来请安,被逮到笑话她,我劝过她几次,她恨不得连我都躲着。” 苏奵和苏柔两个吐了下舌头,二姐姐的脸皮薄的实在不像话了,怕老夫人生气,忙道,“一会儿我们去劝劝二姐姐。” 老夫人嗔了两个孙女儿一眼,“你们去劝说,指不定她就待地洞里不出来了。” 丫鬟又是抖肩膀了,想笑不敢笑,却是听到一清冽如泉的声音传来,“外祖母,要不我去找她说说话吧?” 老夫人望着知晚,轻点头,知晚去,她是一百个放心,“外祖母听说姚妈妈的胞弟寻到了?” 知晚连连点头,替姚妈妈高兴,“寻到了,也确定是了姐弟。” 那日,姚妈妈随了孙知府去衙门,回来就听茯苓倒了好一会儿的豆子,姚妈妈与姚三是望了一眼,就抱头痛哭了,把茯苓晾在一旁,眼睛瞪圆的看着另外一个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瘦弱的身子,眼睛很漂亮,茯苓犹豫着,要不要冲过去也抱头痛哭。 还是那少年挪步过来,问,“你是我表姐还是表妹?” 茯苓撇了姚妈妈一眼,“我十四,一月出生的,肯定是表姐。” “……我也是一月。”少年弱声回道。 “我初四生的!”她就不信他还能大过她! “……我初三。”少年的声音里带了抹得瑟,睫毛都斜了起来。 “……。” 当时,茯苓说的时候,那个火气啊,呲呲的往外蹦,眸底是一抹燃烧旺盛的火苗,竟然就比她大了一天!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她还多了一个大表哥,一个表嫂,两个小侄女,还有一个表姐,呼啦啦一圈,这一辈就属她最小! 无巧不成书,姚三一家如今就住在李家,当年灾难之后,他们兄妹失散,姚三随着难民流浪到了外地,等灾难平了,才回的永州,碰到遇到李家招工,就在李家做起了长工,顺带寻找家人。 姚三为人老实,得了李家一个小总管的看中,把女儿许配给了他。 这一次认亲,则是那比茯苓堪堪大了一天的小表兄上街游玩时发现的,与他爹同姓,一年走散的,小名春花,不管是不是巧合,赶紧告诉老爹才是。 自认亲过后,姚三就格外的得李家看中,已经破格提拔成外院二总管了,就是他们要随姚妈妈进京,李夫人都同意。 苏夫人早耳闻了这事,直叹巧合,知道姚妈妈无意带他们进京,便笑道,“知晚与李家是天大的恩情,他们一家在李家,可以把心放宽了。” 知晚也替姚妈妈高兴,这算是了了姚妈妈一桩心愿,不过姚妈妈要把姚东带到京都去,因为姚东喜欢舞刀弄棍,性子又活乏,想着大丈夫志在四方,想从军。 刚刚好,郡王爷就是将军啊,与其让姚东去别处参军,还不如就在郡王爷的眼皮子底下呢,离的近,她也能照看一二。 姚三虽然舍不得儿子,可对自己嫡亲的妹妹,过了这么多年,还不忘记寻他们的妹妹,还能不信任?跟在越郡王手底下,那是前途无量,不舍也得舍得。 所以,姚东的事就这样定下了。 姚妈妈这些年,跟在知晚身边伺候,花费不大,留了好些银钱,不说能买个五进的院子了,四进的绝对够了,她就茯苓一个女儿,她又是知晚身边伺候的,不会亏待了她,当时就拿了一百两给姚三,另外送了一套金首饰给三嫂,侄女和侄儿媳妇是一人一套银首饰,两个小侄孙女,是一个不落下。 还有,茯苓这些日子也是爽快成了习惯,手一挥,一人送了套头饰,摆足了她是郡王妃身边大丫鬟的架子,尤其在姚东面前,走路都带飘的,虽然我没你年纪大,但是我比你有钱! 还拍着姚东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放心,我会在郡王妃郡王爷面前帮你说好话的,怎么说你也是比我大一天的表哥,一定求他们格外的关照你,让你早日成才。” 茯苓可是不止一次听说过那训练,累的人惨不忍睹,只要想到姚东趴在地上累的起不来的样子,茯苓就开始抖肩膀幸灾乐祸了,她不会同情他的,谁叫比她大一天了! 出了寿安院,知晚就和苏奵、苏柔朝绣楼走去,走到半路,冷石忽然蹦出来,吓了苏奵和苏柔一大跳,直用小冰刀唰唰的戳他。 冷石恭谨行礼,然后递上一个小竹筒,知晚一听是叶归越的信,赶紧打开,结果就几个字:五日必回,勿念。 知晚恶狠狠的瞪着纸条,谁念你了! 冷石没有把路让开,继续道,“京都派人送来两大箱子吃食来,问郡王妃铺子何日开张合适?” 知晚本来心情很差,可是一听说京都派人送吃的来,眉头挑了下,此次出行,带了厨子,苏家也不少吃的,怎么会想起来给她送吃的来,“选个黄道吉日,就开张吧,无需等我们回去了。” 冷石这才放心的闪身离去,知晚回头吩咐茯苓,“去瞅瞅送的什么吃的来,一会儿拿些来绣楼。” 茯苓点头如捣蒜,福了福身,便朝牡丹苑走去。 噔噔噔的上了绣楼,刚刚迈步上去,就见一道俏丽的身影再藏东西了,苏柔就开始不满了,“二姐姐,你这也太欲盖弥彰了吧,不就绣了两只鸳鸯么?一只是你,一只是李大少爷,你不知道,我昨儿夜里又梦见你变成了鸳鸯,我还喂你吃东西来着。” 苏雪满脸窘红,回头瞪着苏柔,“我又抢他吃的了?” 苏柔缩着脖子,“没,是他抢二姐姐你吃的。” 苏奵笑的腮帮子抽筋,也不管两人大眼瞪小眼,请知晚坐下喝茶。 绣楼雅致,绣架摆在临窗的位置,旁边是各色丝线,有铜炉熏香袅袅,微风吹来,香气盈室。 梨花木的小几上摆满了各色糕点茶果,色泽莹润,让人食欲大开。 知晚吃着果子,眺目远望,远处山峦起伏,天空一碧如洗,偶尔从远处飘来一朵白云,点缀着天空。 身后传来,苏柔的求饶声,“二姐姐,我错了,我下次不梦到你了。” 两人打闹着上前,苏奵拿起一个果子,就把苏柔的嘴巴给堵上了,拉着她坐下,“你好生歇会儿。” 苏柔脸颊微微红,讨好的拿了个果子给苏雪,“二姐姐,我不打趣你了,一会儿你去给祖母请安吧,几日没见你,祖母都消瘦两圈了!” 苏雪狠狠的剜了苏柔一眼,羞愧的低下了头,虽然知道老夫人不会消瘦,但是几日没去请安却是事实。 几人就在楼上说笑,说着说着,又说到去观音庙求签的事,“东山的观音庙据说很灵,要不我们去求签算命吧?” 苏柔眼里闪亮,“观音庙的斋菜不错,清淡雅致……。” 苏雪绝倒,记仇道,“就是去求签,也不吃斋菜。” 苏柔扭着帕子,“那还去干嘛呢,要说求签最灵的,当数卧佛寺的无缘大师了,小王爷可是无缘大师的小徒弟呢,可惜还没长大,不然我肯定求他帮我算算,别那半吊子道士灵多了。” 知晚瞧她脖子昂的那样,大有不吃斋菜,就不去的架势,便把手伸着,笑道,“算命,我也会一二。” 苏柔不疑有他,知晚在她眼里,就没什么不会的,忙把纤纤玉手伸了,葱白的玉指美的不像话。 知晚煞有其事的看着,偶尔蹙眉,偶尔舒展,看的苏柔新噗咚噗咚乱跳。 “越掌大越聪明。” “越掌大越漂亮。” “越掌大越得人喜欢。” 苏柔满脸飞霞,苏奵和苏雪则是笑的前俯后仰,直捂着肚子嚷嚷着疼,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是这般算命的。 苏奵蹦着要抽筋的脸,问知晚,“就没有不好的么?” “越掌大越孤单。” “为什么?”苏柔不解了。 “你几个姐姐都出嫁了,没人陪你玩了,不孤单?” “……一语中的。” 又是一通乱笑,笑的绣楼都在晃了,那厢茯苓捧着托盘上来,满脸疑惑,怎么就乐成这样了? 茯苓对着托盘,咽口水,乖乖的,一脸献宝的神情走过去,把托盘放小几上。 这个盘子有些奇怪,不过很精致,苏柔想到里面装的是吃的,二话不说就掀开了,可是眼睛却睁大了,方方块块的,用油纸包着,还五颜六色的,这是什么? 知晚却是眼前一亮,没想到他们会想到把糖果送到永州来,还送两大箱子,就听茯苓道,“送来的人说,郡王妃打算把糖果用在喜宴上,这不听说了表姑娘要成亲,就送了两箱子来。” 知晚拿了一粒糖果拨开,里面是小兔子模样,白的跟寒冬白雪一般,耳边就是苏柔的惊叫声,“这么小的牛,好可爱。” 见知晚把糖果塞嘴里,她也丢了进去,一双眼睛当时就蹦出光来,“好甜,比饴糖甜好多。” 苏雪和苏奵也跟着拿了两粒,糖果的眼色却不同,一个是红色的,一个是紫色的,叫人大感诧异。 苏柔想到这样的吃的有两大箱子,就巴巴的望着知晚了,“表姐,这糖果,我要五十斤。” 知晚满脸黑线,“就你吃东西的速度,我看不消两个月,你的牙就会全掉光了。” 甜食吃多了,牙会疼,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苏柔吃着糖,不好意思的坐了回去,苏奵就开始戳她脑门了,“一有吃的,就恨不得往屋子里搬,没听茯苓刚刚说,这是给表姐成亲用的吗?” 苏雪脸又红了,自打她们几个上来,她的脸就没白过,“这糖这么剔透,这么甜,我以前从没吃过,用来招待客人合适吗?” 知晚点点头,她就是要培养世家望族成亲用糖的习俗,不然糖果的销量不会惊人,笑道,“有些地方成亲,会把糖果当做回礼,还会在出嫁,搬新居,生孩子,回门的时候,把糖果撒地上,供人抢,添个喜气。” 苏柔倒抽气,“这糖果我觉得一两银子都能买不到十粒,成一次亲得花费多少啊?” 知晚笑着摇头,“不是很贵。” 苏奵边吃边问,“这糖果有十种,做回礼的话,是每种都要,还是随便挑几种?” “我觉得每种八粒,挑八种就成了。” 苏柔提议道。 苏奵又戳她脑门了,“咱们苏家是望族,送礼的宾客多,且亲疏有别,怎么能一视同仁呢?苏家嫁嫡女,又是帮表姐铺子打名号,怎么能小气了?” 知晚也不知道会来苏家道贺的人有多少,而且不止苏家要糖果,李家也得要,不知道两箱子够不够。 几人拿不定主意,便端着托盘去了寿安院,这糖果又让老夫人感慨,白活了半辈子,竟不知道糖果还能这般好吃。 老夫人别的不吝啬,听说这样的糖果是拿来送人的,老夫人就心疼了,苏夫人笑道,“老夫人,这些糖果的用处大呢,苏家乃是七大世家,下有各大商户,上有世家勋贵,苏家作为中间,这个度必须得拿捏好了,也好叫大越朝权贵们看看,成亲就该用喜糖。” 苏家送十种口味,回头那些贵族皇室成亲,绝对会超过十种,这是脸面问题。 老夫人这才点头,看着那满满两箱子的糖果,有些挪不开眼,还是忍痛让苏夫人抬了一箱子去李家,余下的一箱子,叫人来打包,分两种,一种八粒八种,一种十粒十种。 至于李家,李夫人听到苏夫人来的消息,大吃一惊,按理这时候苏夫人不会来寻她的啊,就算要来,也是贴身妈妈来,怎么她自己来了,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吧? 李夫人匆匆忙迎到门口,就见到苏夫人使唤小厮抬了个大箱子进来,两个小厮抬都有些吃力,李夫人就不解了,“这是?” 苏夫人笑道,“苏家打算大办雪儿的亲事,这箱子里装的是回礼,我们进去再说。” 李夫人忙领着苏夫人进门,尝过那些糖后,李夫人觉得脸面上全是光,便是这糖果也能叫这场亲事大放异彩了。 苏雪和李思训的亲事还要九日才办,苏家这么急的送来,也是怕不知道李家的亲戚朋友多不多,万一不够,得赶紧使了人去京都买回来,总不能送一半留一半吧? 糖果在苏家掀起了又一层热闹,苏柔自告奋勇的要替苏雪的亲事设计包装盒,好博得老夫人的喜欢,多赏她几粒糖果。 知晚一路吃着糖果回的牡丹苑,才进院门,就见七八个丫鬟围在一起,有清脆的声音道,“没见过吧,这叫棒棒糖。” “好漂亮的糖果,以前都没听说过,京都不愧是帝都,吃食比永州多太多了,有机会,我也想去京都瞅瞅。” “这棒棒糖得多少钱一根?” “这个……我也不知道,离京太久了。” 茯苓就开始跳脚了,竹香竟然趁她不在,就把棒棒糖拿出来炫耀,那是她爱干的事。 知晚轻挑眉头,望着茯苓,“不是只送了两箱子来吗,怎么还有棒棒糖?” 茯苓撅了下嘴,“我娘说拿糖果就成了,棒棒糖不好装盘子,就没拿了。” 其实,棒棒糖不多,就一小箱子,每一根都漂亮的惊人,她都舍不得送人。 迈步进了内屋,屋子里摆了个小箱子,大约是大箱子的三分之一,里面装了各式各样,各种口味的糖果,用小木棍子串着。 粗略估计了下,这箱子里少说也有三百根,她可吃不了这么多,知晚觉得她可以在铺子旁边再开个牙医铺子,生意肯定火爆,“给外祖父,外祖母,舅母,几位姑娘少爷每人送三十根去。” 茯苓听得眼睛睁圆了,不舍道,“一大半就没了。” 姚妈妈一个巴掌拍过来,“让你去你就去,郡王妃不爱吃糖是好事,等回京了,你也不许多吃,十日才许吃一根!” 知晚留了八根,余下的就让院子里的丫鬟们分了,就连冷石、冷木都有,不过分到的是最小的,不过两人没有不满,而是从怀里掏出四根棒棒糖,很大分量,吃的是津津有味,这可不是他们自己拿的,是人家孝敬的。 不过知晚这八根没有进口就没了,苏向行跑来找她要,因为把他给落下了,这糖果又好吃,儿子女儿媳妇那里一根都要不来,老夫人那里不好意思,老太爷根本就不理会他。RS 第一百八十章 归来 知晚就眯着眼睛看着茯苓了,茯苓缩着脖子,她也是听吩咐办事的啊,姑娘没说送舅父,她还以为舅老爷不爱吃糖呢。 知晚赶紧把没吃的全送给了苏向行,苏向行拿了五根就走了,留了三根给知晚,知晚撅着嘴,她打算一天吃一根的好么,没了。 苏柔几个还打算等夜深了,偷偷来找知晚要呢,谁想自己老爹出马,也只要到了五根,就息了小心思。 苏家姐妹朋友多,无话不谈的闺中好友也有两三个,有了好东西,怎么也要送一份的,一来表示情谊深厚,二来是得瑟一下,可是送一根面子上过不去,送两根又舍不得,最后三人把苏昂拉到一边,“大哥,我知道你以前就不大爱吃甜食,这糖果就给我们吧?” 苏昂皱着眉头,“这糖别具一格,大哥很是喜欢,你们莫不是打算一人送大哥几根吧?大哥果然没白疼你们。” 一句话,非但把几人的嘴给堵上了,还反过来伸手,苏柔的嘴翘的能悬壶了。 苏奵央求的看着苏昂,“大哥,你托人去京都买些回来吧,我帮你把糖果送去给安姑娘。” 苏昂脸颊绯红,“已经送过了。” 苏奵几个眼珠子没差点瞪出来,忙问几根,一听有八根,几人就不乐意了,这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妹子啊! 可是追着要也没用啊,苏昂手里一根也没有了,三十根糖果,他就吃了两根,要不是眼疾手快,只怕最后一根都被人给抢了。 苏昂答应去买糖果,苏雪几个才罢休,然后各自回屋,开始写帖子,送糖果,纾姐妹情了。 然后,接下来两日,来苏府赏花的大家闺秀就多了,还有提前送添妆的,都是熟悉的人,又是喜事,苏雪不得不把棒棒糖全部贡献了出来,那个肉疼啊,最后不够,还找苏奵换,一根簪子换一根棒棒糖。 某几个会做生意的丫鬟闻讯抱着五六根棒棒糖去找苏雪,换了一根金簪,两对耳坠子回来,说是换,还不如说是赏的,不过还是被姚妈妈一顿骂了,“这么好的事怎么不叫上我,我那还有三根呢。” 几个丫鬟差点吐血,知晚见她们那样儿,笑道,“如今棒棒糖被传的沸沸扬扬,你们拿去酒楼人多的地方,指不定能换一套头饰回来。” 茯苓的眼睛贼亮的,可是下一秒,就有些胆怯了,“如果不怕被人打劫的话。” 不过几个丫鬟也都跟知晚有点像,要钱不要命,去前院雇了四五个小厮,然后就去卖棒棒糖了,永州不乏权贵子弟,一听那棒棒糖,争相哄抢,还真的叫她们换了五套头饰回来,有两套是冷石和冷木的,着实让那些一早就把棒棒糖吃的了丫鬟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忍一时怎么了,回京了再买便是了,一套头饰怎么也能够她们吃半年了啊! 不过柏香和竹香那两套头饰没能送回去,冷石和冷木不收,两人就愁上眉头了,白芍指着两人的脑门笑道,“人家这是下聘呢。” 柏香和竹香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地,手里的头饰是留也不是,扔也不是,像极了烫手的山芋,扔了可惜,不扔难受,就听知晚道,“既然拿了人家的定亲信物,这亲事便定下了,好好收敛性子,等及笄了,就出嫁吧。” 一句话,两人的亲事便被定下了,知晚是她们的主母,她们平素打闹随意,但是却不敢违逆主母的意思,再者说了,冷石和冷木那是郡王爷身边的得力人,便是取个官家小姐也使得的,如今指配与她们,那是她们前世烧了高香才得来的福气,又怎么会不高兴,只是女儿家脸皮薄,乍一下就许了人,脸皮燥的慌,总觉得大家看她们的眼神带着戏谑和揶揄,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两人跺着脚跑出了门,身后是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表姑娘被揶揄后,好几日没下楼,她们不会也把自己关屋子里好几天不出来吧?” 知晚抱着思儿,摇晃着波浪鼓,闻言,瞥了茯苓一眼,“你也别揶揄柏香和竹香了,你年纪比她们还大上两个月,亲事可还没着落呢。” 茯苓一听她说这话,脑袋里的弦当时就绷紧了,怕知晚做红娘上了瘾,给她也指门亲,回头还不被柏香和竹香笑死啊,当即就把小几上的绣篓子里的花样拿出来,“这花样三姑娘喜欢,奴婢给她送去。” 说完,赶紧溜,却见白芍闷不吭声的已经走到她前头,打了珠帘出去了,不由得气坏,怎么能这样,她们是一伙的好么! 知晚摇了摇头,轻拍了拍睡得甜美的尘儿思儿,拿起一旁的书,细细的翻阅起来。 半晌过去,珠帘轻晃,有脚步声传来,知晚随手翻了一夜书籍,“倒杯茶来。” 眼睛竖扫了两行后,茶水就送了上来,还是直接送到了嘴边,怔了知晚好几秒,瞥头就见到一双俊美无铸的脸,妖冶的凤眸里夹着笑意和柔情,“娘子,喝茶。” 一个月未见,除了几天前那吝啬的几个字,再无他的消息,却没想到他会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屋子里,怔的她有些回不过神来了。 叶归越勾唇一笑,这些日子奔波在外,无时无刻不在思恋着她,快马加鞭赶回来,站在珠帘外,就见到她一手拿着书,一手偶尔翻页,偶尔帮两个孩子打扇,急切的脚步当即就缓了下来,若非她口渴了,他会静静的注目着。 他走近一步,要挨着小榻坐下,想将她揽在怀里,却被她用手中的书给拍了下,一副我不认得你的表情,“你是谁啊?” 叶归越眉头轻挑,有些哭笑不得,就算气恼自己离开太久,也不用装不认得他了吧,还装的这般拙劣,不由得伸出手捏着知晚的鼻子,“真不认得为夫了?” 知晚恨恨的扒拉下他的手,伸手触摸了下,却发现有些粗糙,不由得蹙眉,把打算不理会他的初衷抛诸脑后了,细细打量他,一身雪青色的锦袍,绣着祥云暗纹,不染纤尘,若非眉间有疲色,真不像是个出远门才归的人,忍不住开口询问,“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 叶归越趁机把知晚的柔荑手握住,轻轻的摩挲着,坐下道,“也没去哪儿,就是顺道去了北齐一趟。” 知晚清澈的眸底闪过一丝错愕,“你去北齐做什么?” 叶归越专心致志的玩着她的手,白皙如玉,柔若无骨,叫人爱不释手。 外面,小丫鬟站在珠帘外禀告道,“郡王爷,热水准备妥当了。” 叶归越轻点了下头,然后望着知晚,“一会儿再告诉你,先伺候我沐浴。” 知晚扭着眉头,她可没有伺候人沐浴的习惯,“我书还没看完……。” “不想知道苏昂与安府姑娘的亲事了?” 知晚切切的望着他,这厮不是去北齐了吗,怎么还有闲心管苏昂的事,可是见他眸里那神情,她要是不去,他就不说了,偏知晚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莫非这桩亲事有了意外? 心里有了松动,叶归越就把她半抱了起来,顺带吩咐守在门口的丫鬟道,“叫奶娘把小王爷小郡主抱走。” 等进了内室,知晚就开始后悔了,亲事是苏昂的,按理也该苏昂来伺候他沐浴才对,怎么就轮到她了呢,这么一犹豫,绣着寒梅的束腰就被扯了下来,知晚蓦然抬眸,还没开口,唇瓣上就有了温润的触感,七分柔情,三分霸道,仿佛要将她生吞了一般。 吻的她醉眼迷离,浑身瘫软,险些站不住脚,叶归越才松开她,捧着她精致的脸庞,沙哑着嗓子,眸底是一抹炙热的邪火,“想我了没?”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知晚赌气的撅着嘴,可是下一秒,呼吸再次被剥夺,这回是三分柔情,七分霸道了,恨不得要将她揉碎了一半。 …… 半个时辰后。 某个吃了一个月的素,将将吃了个半饱的男子优雅的竖着腰带,上面的玉片刺激的知晚的眼睛都睁不开,双手艰难的趴在浴桶上,浑身乏力,恨恨的瞪着他,一想到自己坚持了二十几次不想,最后竟然屈服与他的yin威之下,简直丢脸死了! 叶归越嘴角是一抹餍足的笑,“起不来?” “我就喜欢在水里泡着。” 束腰的手顿住,扫了眼浴桶,大为赞同道,“天气燥热,在浴桶里待着着实不错,为夫与你一起。” 说着,便迈步靠近,知晚吓了一跳,要是再让你进来,她这条小命指不定就就交代在这里了,忙岔开话题,“你还没说我表哥与安府姑娘怎么了呢!” “本郡王亲自做媒,岂有不成之理?” 知晚一惊,要不是虚弱无力,估计直接就从浴桶里爬出来了,杏眼圆瞪,他做的媒? 叶归越见知晚睁着一双眸子望着他,方才欢爱过,水眸满是妩媚,越看越是心猿意马,再待下去,他估计真的会再来次鸳鸯戏水了。 见叶归越话说了一半,就转身走了,知晚又气又恼,狠狠的在心底咒骂了他两句后,然后爬了起来,看着全是布满了草莓,有些惨不忍睹了。 忽然,有脚步声传来,吓了她一跳,慌忙转身躲起来,随想一不留神,脚下一滑。 知晚脑袋瞬间放开,有种发凉的感觉从脚底心传来,可是等了半天,没有疼痛感出来,而是一道怒吼声,“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知晚柳腰吃疼,脸颊绯红,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到底是谁吓唬谁,谁让你去而复返吓唬我的!” 知晚气呼呼的,眼见他眸底的担忧和怒色,火气更甚,方才差点吓死她了,不安慰她,还骂他,有他这样的吗,要不是地上有水,滑的厉害,她怎么会受惊,想挣扎,这才发现浑身赤果,不着一物,脸刷的一下由白变青,恨不得钻地洞了。 看见她那害羞的模样,叶归越的怒气也散了三分,原本他也没生气,就是见她滑跤,吓的,这一跤摔下去,要是脑袋磕到了石板,没准儿就真不记得他了! 随手把衣屏上的衣服拿了一件,把知晚一裹,就抱了出去。 屋子里,茯苓正在收拾东西,见叶归越把知晚抱了出来,微微一诧异,再看知晚那雪白的脚,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忙丢了手里的活,出去了,还帮着他们把门给关上了。 知晚的脑袋恨不得钻他的胸前了,气上心头,直接就咬了上去,谁想这么凑巧,竟咬的他倒抽气,险些手软的抱不住她,声音沙哑,眸底是一簇跳跃的焰火。 知晚脸皮的热度有上升了三分,心底是哀嚎声,“误会,纯属误会,我不是故意的,淡定……。” 能淡定的了吗,素了一个月,积攒的火气岂是两次就能消去的,本就顾忌着她身子骨,一忍再忍,她倒好,偏在火头上添火,这可就怨不得他了。 知晚鲁莽了这一次,可是被惩治惨了,偏大白天的,外面都是丫鬟婆子,不敢大声叫,但是动静还是不小。 姚妈妈听得是面红耳赤,见有小丫鬟偏偏张望,有心想呵斥,偏实在张不开口,白日宣yin,这要不得啊! 不过姚妈妈素来疼知晚,赶紧吩咐厨房炖鸡汤,才吩咐完,就有小丫鬟上前道,“苏夫人来了。” 姚妈妈一怔,当即就有些头疼,赶紧迈步,才走了几步,就见苏夫人进院门了,忙上前道,“夫人怎么来了?” 苏夫人觉得院子里气氛有些怪怪的,又说不上来,“这不是听说郡王爷回来了,特地备下了酒席,来请郡王爷郡王妃去用……。” 话还没说完,姚妈妈就上前了两步,小声道,“郡王爷出门许久,才刚刚回来,与郡王妃有说不完的话呢,怕是不能去陪老太爷老夫人用饭了。” 苏夫人原先还没听明白,见姚妈妈脸红的样子,苏夫人是过来人,脸也跟着红了,怎的把这茬给忘了,虽说白日宣yin不对,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就是老爷出门做生意,十天半个月回来,也会忍不住拉着她温存一番,忙笑道,“是我疏忽了,郡王爷舟车劳顿,是该好好休息,晚上再帮郡王爷接风洗尘。” 说完,急急忙的就转身走了,姚妈妈揉太阳穴,回头望着内屋,眸底也是一抹无奈,这午饭估计是不用吃了,“让厨房备些面食,一会儿给郡王爷吃。” 白芍不解的看着姚妈妈,郡王爷不是特别爱吃面,姚妈妈明明知道,怎么还? 姚妈妈是气的,那档子事合该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爱怎么样都成,这正正经经吃饭的时候不吃饭,要知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又运动许久,只怕会饿的前胸贴后背,最是伤身子了,郡王爷不知道怜惜郡王妃,那她就让厨房用面条招呼他。 半个时辰后,叶归越神清气爽的吩咐丫鬟摆放,谁想端上来一碗清汤寡水,连块肉都没有的面条,俊美无铸的脸有些抽搐了,“就吃这个?” 白芍有些害怕,好在郡王爷似乎没生气,忙道,“方才苏夫人来请郡王爷郡王妃去寿安院用饭……。” 叶归越的眼皮跳了下,摆摆手让白芍下去了,然后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略带一丝愁苦的眼神望着面条,拿起了筷子。 知晚是馋醒的,梦见与叶归越爬山,干粮用尽,饿的连草都能下口的时候,见到了一只野山鸡,逮了烤好,香气逼人,让人只咽口水,正要吃呢,就见一只大手过来,把她掰下来的鸡腿给抢走了,“爷还没吃呢,等爷吃饱了你再吃。” 气的知晚柳眉倒竖,牙齿磨得咯吱响,“撑死你,撑死你!” 彼时,夕阳落幕,晚霞绚烂。 叶归越正翻看着知晚早前没看完的书本,看的是津津有味,就听到知晚恶狠狠的说撑死你,嘴角勾起一抹笑,迈步走了过去,捏着她的鼻子,知晚呼吸不畅,这才睁开眼睛。 眸底一簇小火苗兹兹的燃烧着,猛然坐下来,却倒抽了口冷气,抬起小粉拳就锤了过去,“没良心,好歹我也为你生了两个孩子,竟然吃完了整只鸡,连个鸡腿都不留给我,那鸡还是我先看到的!” 姚妈妈端着粥进来,就听到知晚这番言论,顿时满脸黑线,郡王妃是不是饿极了,梦见吃的了,走近就见某郡王一脸黑线的样子,吩咐她到,“晚饭准备十只烧鸡。” 姚妈妈望了知晚一眼,默默的把鸡汤送上,本来这鸡汤是给叶归越端来的,这会儿当然先紧着知晚了。 知晚满脸羞红,姚妈妈也是识趣的人,知道她脸皮不厚,责怪的瞥了眼叶归越的后脑勺,才道,“晚上苏家要给郡王爷接风洗尘,约莫小半个时辰就该过去了,郡王妃该起了。” 说完,便退了出去。 知晚端着鸡汤,气呼呼的往嘴里灌,却被烫的直吐舌头,叶归越忙接了碗,“我又不与你抢。” “刚刚在梦里你就抢了我的鸡腿!” “……。” 这也怪他,也太无理取闹了些吧,他不就是急躁了些,要的稍微狠了些,至于这样么? 他还是转移话题,先哄得她开心了再说,便把回永州的事说了说。 知晚要插手苏昂和安倾然的事,暗位及时告知了他,回来途中,特地饶道去了趟安府,还真是巧了,碰到信国公府来下聘。 越郡王行事从来随心所欲,奉命来安府下聘的正是信国公府总管,认得他,还很纳闷,怎么会在安府门口巧遇,莫非越郡王与安家私下有来往,那这门亲事还真的结对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冷风就上前道,“把聘礼抬出来。” 安府总管满头大汗,安府与越郡王素无瓜葛,怎么会引来这尊大佛,还一开口就是先把聘礼抬出来,刚刚才抬进去两抬啊,不过越郡王有吩咐,安府可没胆量说不行,赶紧把聘礼又抬了出来,然后赶紧派了小厮进去通报一声,才刚刚通报完呢,叶归越带着几个暗位已经迈步进去了,安总管汗如雨下。 信国公府总管,钱安不解的问,“越郡王与安府有关系?” 安总管摇头如波浪鼓,眸底有担忧之色,“不知道啊,要是有关系,郡王爷大驾光临,老爷怎么会不出来迎接,不知道哪阵风把他给吹来了,你先与我进去吧,聘礼的事一会儿再说。” 两人追着叶归越进了安府,远远的在后头跟着,小声的交谈声。 前面本来去传话的小厮早被冷风喊停了,一路抖着身子在前面领路,几欲昏厥,怎么会有这样不守规矩的郡王爷呢,没人请他,自己就进来了,还没人敢拦。 安府正院,安府济济一堂,正商议这桩亲事,忽然就见到有人进来了,正要呵斥呢,安老爷的眼睛猛然睁大,险些栽倒,他一年少说也会在京都待上一个月,怎么会不认得叶归越,忙上前行礼,“给郡王爷请安。” 安太太后知后觉,也跪了下去,然后乌拉拉一群人全跪下来了,叶归越瞥了他们一眼,径直就落座了,才让大家起来。 安老爷有些忐忑,问他来意,叶归越悠哉的啜茶,“安倾然是安府女儿吧?” 安老爷脸色一变,跪下就求饶,他以为安倾然惹恼了叶归越,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安倾然的生父继母更是吓的跟筛子一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冷风在一旁道,“几位请起,安姑娘并未惹恼我们郡王爷,是我们郡王妃的表兄,也就是苏家少主看上了安姑娘,特地请了郡王爷来送定亲信物。” 说着,把一块上等墨玉放在了桌子上,震惊的安家上下目瞪口呆,让安倾然去永州拜寿,竟然让她与苏家少主结识了?还让越郡王来送定亲信物,这也太离谱了吧?RS 第一百八十一章 嬷嬷 苏家四房,安倾然的继母气的嘴皮都哆嗦,那丫鬟竟然这般好命,银牙咬碎,指甲差点戳破手心,她可不愿意那贱丫头嫁进苏家少主! “郡王爷,倾然已经与信国公府二少爷定亲了,这定亲信物不能收。” 安老爷说着,只是额头上的汗珠就如同那清晨翠竹上的露水一样,一层叠一层。 叶归越冷冷的扫了安老爷一眼,不错,不愧是安家家主,敢拒绝他,便是京都权贵,也没人敢回绝他,不过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安老爷是不大希望侄女嫁的这么好,但是安三老爷眼睛却亮了起来,倾然是他的嫡女,与苏家结亲,他脸面上有光,而且攀上镇南王府,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当即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安老爷呵斥他,“安家以诚信立家,如此出尔反尔,如何取信于人?” 冷风赫然一笑,“好个诚信立家,希望信国公府夺爵抄家之时,安府不会受到牵连。” 叶归越起身便走,玉佩也没拿,冷风却不忘记,安老爷却脸色大变,忙拦住了他,“还请说清楚,信国公府好好的怎么会被夺爵抄家?” 冷风跟在叶归越身边久了,性子也差不多,最是讨厌人家磨磨唧唧的,“天涯何处无芳草,苏家与安家的亲事,同意便是同意,不同意便拉到。” 说完就走,本来爷就奉命铲除七大世家,勉为其难对苏府网开一面了,这又来了个安府,他们以为爷乐意看到两大世家联姻呢! 安老爷怕啊,电闪雷鸣间,果断放弃了信国公府,几乎是抢一般从冷风手里拿过定亲玉佩,不管怎么说,信国公府差镇南王府几条街,这是肯定的! 倾然成了郡王妃表兄的嫡亲,与安家百利而无一害。 钱安愣愣的站在那里,有种遭雷劈的感觉,怎么会呢,信国公府怎么会被抄家夺爵,国公爷正直刚毅,与人为善,怎么会被抄家? 别说钱安纳闷了,知晚也纳闷,“信国公府真的会被抄家?” 叶归越思岑了两秒,“抄家应该不会,不过夺爵应该错不了。” “为什么?” “十天前,信国公府大老爷在蕲州,酒后失德,与蕲州官员家小妾勾搭在了一起,此事蕲州早已沸沸扬扬,迟早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知晚听得无语,出门办差,你逛青楼也好啊,怎么与小妾勾搭在了一起,还闹的沸沸扬扬的,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不狠狠的治罪,回头那些官员还不都有样学样,朝廷纲纪何在? 大老爷这样无德,也是信国公教子无方的过错,御史台职责便是肃正朝纲,又是一群纨绔,只是信国公为人刚正不阿,与镇南王颇有些相似,不至于因为儿子德行有亏,就把他也一棍子打死吧? 不过她与信国公府不熟,夺爵与否跟她没关系,转而又问及北齐的事,“好好的你跑北齐去做什么?”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厢她帮苏昂和安倾然牵线,谁想到叶归越跑北齐去,与知晚做着同样的事,搅合了一桩亲事,撮合了一门亲事。 南舜、北齐交好,打算联姻,北齐三皇子迎接南舜公主回北齐,在两国边界处,着实上演了一码好戏。 那便是风度翩翩的三皇子坐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忽然一个弱女子冲出来,还是个怀了身孕的弱女子,张口没良心,闭口负心汉,哭的是梨花带雨,我见忧怜。 南舜虽与北齐交好,可是公主之尊和亲,是给北齐脸面,这才刚刚嫁出国门,就被人这样打脸,这未免也太不将南舜的脸面放在眼里了,还谈什么结为兄弟之盟?! 本来,南舜公主也不想离乡背井嫁到北齐去,她生在勾心斗角的皇宫,见惯了各种手段,历朝历代和亲的公主,又有几个有好下场,两国决裂,她夹在中间难做人,还会被北齐皇子,枕边人防着会不会盗取机密,她生的孩子也没有继承大统的机会,她如花一般的年纪,为何要下半辈子过的这般凄苦? 北齐皇子皱紧眉头,不知道这戏码是谁安排的,成了心的毁他,太子压制他,要他和亲为北齐牺牲自己,又担心有了南舜的支持,对他更加不利,所以要给他添堵吗? 要说北齐皇子也是个聪明人,可是架不住大庭广众,人多口杂啊,他说与这姑娘没关系,有人信吗? 而且这姑娘张口便是,“皇子右脚脚心有颗黑痣。” 北齐皇子差点没气疯了,他脚上的确有颗黑痣,当着南舜使臣的面,他无话可说。 南舜使臣为了维护南舜公主的颜面,顾不得两国和亲的使命了,他们尊贵的公主,可不是嫁去被他们侮辱的,这就是北齐和亲的诚心! 就这样,北齐和南舜的联盟就这样奔溃了,南舜公主忐忑,忧伤,惊恐,还带着一丝高兴的踏上了回宫之路,她是最幸运的公主,没有之一! 知晚听的是目瞪口呆,喝了口茶,才问,“那你撮合了谁,总不是那怀了身孕的姑娘和三皇子吧?” 那姑娘能不死就是命大了。 叶归越勾唇一笑,戳着知晚的脑门,大笑道,“你当两国交好是那么件容易的事,朝廷党派之争,总有人赞同,有人反对。” 一个皇子,手中权力大到另太子忌惮了,不管将来南舜和北齐是否决裂,这一年半载总不会,只要三皇子运用的好,完全可以取太子而代之,本来他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好,无意中发现有人要刺杀公主,毁了这门亲,又恰好知道南舜公主有个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原本就不满意这桩亲事。 刺杀这事太笨,效果也不是最好的,难保南舜太子不会嫁祸给大越,他就果断的把那群刺客给灭了,然后让暗位冒充北齐太子的人,找了个青楼女子,上演了这一出戏码。 就算北齐三皇子去查,线索也只会指着北齐太子,至于,成全南舜公主,完全是起了变故,和亲使臣胆小,怕把公主带回去,皇上会降怒,毕竟大越发生了不小的灾害,都商议好同时出兵了,贻误战机,那是掉脑袋的大事,就端了架子,打算再给北齐一个机会,换个皇子来和亲。 突发变化,冷风跟踪,发现南舜公主追问她的青梅竹马,问那事是不是他派人做的,她不信三皇子会愚蠢到这等地步,冷风见小两口起了猜疑,于心不忍,然后就给两人下了些药,不管怎么样,生母煮成熟饭,和亲之事就彻底奔溃了。 南舜指责北齐皇子不给公主颜面在前,还故意下药害他们公主失贞,北齐指责南舜公主失贞不洁,指不定早就不干不净,所以才寻了人来败坏他们皇子的名声。 就这样,好好一场和亲,差点打起来。 知晚听着,对这等拙劣的破坏手段,打心眼里钦佩,“和亲崩了,南舜和北齐还会结盟吗?” 叶归越妖冶的凤眸里闪过一抹笑意,“会结盟,毕竟碰到大越发生灾害,国库又空虚的时候不多,南舜、北齐那些将军们可都极为好战,不过和亲失败,对结盟之事大有影响,两军不齐,便是把矛头对着大越,也会防着对方是不是会背后捅刀子,以往能出十分力,也只能出六七分了。” 这样大越就有了五分把握,再挑拨的北齐内乱,又加了一分,另外,南舜公主乃南舜贤妃爱女,为了和亲一事,差点与皇后闹翻,又出了这事,南舜后宫前朝都不会安宁,便又添了一分胜算。 有了七分把握,这场战就算不胜,南舜北齐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洗漱了一番,知晚便和叶归越去了寿安院。 老夫人有些惆怅,外孙女婿回来了,怕是要回京了吧,她有心想多留他们些日子,只是毕竟是出嫁的孙女儿,便是回门,也没有一住一个月的道理,舍不得也得舍得。 苏柔听老夫人说,知晚最多也住不了几天了,眼眶就红红的,哽咽着嗓子问,“表姐,你会看着二姐姐出嫁吗?” 知晚修长的睫羽轻颤了颤,以前叶归越没回来,她安心的住着,半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但是他回来了,让他在这里一住小十天,好像有些为难他了吧? 叶归越挑了下眉头,没有说话,他确实有事要急着回京,老太爷蹬了苏柔一眼,“你要舍不得你表姐,过些日子你爹上京,让他带你去京都住些时日便是。” 知晚也舍不得苏家,正要说话,叶归越紧握了下她的手,她要说的话,就咽了下去,她确实住的够久了,加上回去,出门就有两个月了。 叶归越也并非不通情之人,准许知晚多住一日,后天启程。 但是,很快,叶归越就后悔多给了一天,白天从起床后,他就见不到知晚了,连说两句话都没机会,因为知晚不是被拉着逛花园,就是被拉着在绣楼说话,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跟去,好在苏昂知道他憋闷,陪他骑马逛永州。 鉴于知晚要回京了,苏柔怕她忘记了苏昂和安倾然的亲事,忍不住提醒了一下,知晚听得直拍脑门,“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我昨儿还见冷风和表哥说话,怎么没告诉他,苏家和安家的亲事定下了。” 冷风很委屈,他告诉了苏大少爷了好么,定亲信物还是他千挑万选的呢,也给了他了,不然他会那么屁颠屁颠的鞍前跑后么? 苏奵睁大了眼睛,这么快就办好了,这也太迅速了些吧,“定是大哥脸皮薄,瞒着我们呢,哼,亏得我们有事都告诉他,我们都装不知道,我倒要瞧瞧他要瞒我们到几时去,到时候没人去下聘,他还怎么迎娶大嫂过门。” 苏雪也表示了对苏昂的不满,苏柔就更是了,嘴巴差点撅天上去,气性最大,可是下一秒就差点被气哭了,因为苏雪说,“大哥对四妹妹性子最是了解,只要给她吃的,她就什么都忘记了。” 苏柔的脸气的满脸通红,跺着脚,“没二姐姐你这么埋汰人的!” “……说真话也不行么,要是大哥给你十根棒棒糖,你还会生他的气么?” “就十根,你当我没吃过棒棒糖呢!” “要是一百根呢?” 苏柔不说话了,眼神开始闪了,苏奵抚额,这吃货,亏得她刚刚还说的那么大声。 苏柔坐到知晚身边,嘴巴撅的比刚才还要高,“就知道埋汰我,二姐姐,你回京之后,就把铺子开到永州来,不要大哥,我也有很多很多的棒棒糖,大不了,我明儿跟你进京好了。” 苏雪捂嘴笑,为了吃的,从永州都跑京都去了,还说她埋汰她。 知晚听得直摇头,苏雪成亲在即,她这个做妹妹的怎好与她一起上京,若是可以的话,外祖父就不会叫舅舅带她去了,要是婚礼提前几日就好了。 离别惆怅啊! 原是不想分别,想时间过得慢些,可偏偏不如人的意,似乎眨眼睛就天黑了。 几人下了绣楼,苏雪几个去了寿安院,知晚则多行了几步,打算去牡丹苑,可是才走了几步,迎面走来一个白胖的妇人,穿戴似乎不像是府里的妈妈? 茯苓轻声道,“郡王妃,她就是苏家特地给几位表姑娘请的教养嬷嬷,曾经在宫里伺候过,前些时候寻了竹香说话,竹香一有空就往她那里跑。” 李嬷嬷上前,恭敬的给知晚行礼,知晚以为她要走的,谁想她请安后,抬头望着知晚道,“可否请郡王妃移步说几句话?” 知晚挑了下眉头,轻点了下头,就跟着李嬷嬷走了,茯苓要追去,知府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茯苓当然放心了,这里是苏府,暗处又有暗位,还怕这嬷嬷把郡王妃怎么了不成,只是她好奇,一个嬷嬷与郡王妃八竿子打不着啊,有什么话好说的? 苏府湖畔,莲叶青翠,芙蕖摇曳,仿佛曼妙的少女在婀娜起舞。 知晚回头望着李嬷嬷,笑问,“不知道李嬷嬷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李嬷嬷望着知晚,交叠的手握的紧紧的,有些难以启齿,知晚也不催她,就那么看着她,看着她眉间犹豫之色褪去,抬头望着她道,“有件事,不知道奴婢该不该告诉郡王妃,奴婢曾在宫女伺候过,伺候的正是先皇后。” 知晚心头一震,没有打断李嬷嬷的话,听她继续道,“当年先皇后与连王有染,皇上震怒,要斩杀所有伺候在皇后身边的人,奴婢与徐公公私交不错,得他相助,才逃过一劫,本来徐公公是要掩护奴婢出宫的,谁想奴婢在街头的地方等了足足两个时辰都不见他来,奴婢就自己想办法溜了,谁想到叫奴婢见到不该见到的一幕,奴婢见到徐公公偷偷摸摸的拎着个食盒出了宫门,想这相识一场,这一走,就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就想与他打声招呼,就一路尾随着,却见到有人偷跟着徐公公,奴婢就不敢唤他了,徐公公拎着食盒走到一个乞丐身边,从食盒里抱出来一个孩子,就放在了乞丐身边,然后便走了,等他走后,那两个偷跟之人,要杀了大皇子,最后没有杀,而是把徐公公留给乞丐的银钱拿了便走了,奴婢知道那是大皇子,想从乞丐那里抱走他,算是报答皇后。” 知晚听得心惊肉跳,忙问,“那大皇子如今人在哪里?” 李嬷嬷望着知晚,又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奴婢正打算要大皇子,却见到当时的楚将军,就是一门忠烈,死了好多将军的楚家,楚将军一家忠于皇上,与镇南王交情也不错,乞丐婆估计是怕养不活这孩子,就求他收留了,奴婢知道大皇子在楚家活的肯定比奴婢好,便放心的走了。” 知晚眼睛瞪圆,楚沛是大皇子?! “皇后待你不错,你为何不告诉王爷?”知晚疑惑的问。 李嬷嬷苦笑一声,“镇南王的脾气,从小就暴躁,皇上还没有登基时,就没少打过他,要是让王爷知道皇上把他的侄儿丢给了乞丐,王爷会逼宫的,只要大皇子活着便好,楚家忠烈满门,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大皇子在楚家长大,会比在皇宫活的的开心,奴婢又怎么忍心……。” 再说了,在她犹豫不决时,大皇子夭折的消息已经满天飞了,皇上容不下大皇子,她不能害了大皇子害了镇南王,正是因为怕忍不住告诉镇南王,她才回了老家,辗转到了永州。 李嬷嬷望着知晚,眼眶微红道,“如今镇南王权势滔天,数十年如一日,前些日子奴婢还听到了大皇子的消息,皇上也很看重他,他是皇上的嫡长子,太子之位本就是他的,奴婢怕无颜去见先皇后……。” 知晚看着李嬷嬷,老实话,这消息太吓人了,死了十八九年的大皇子竟然没死,当年皇上那般狠心,竟然把自己的儿子丢给了乞丐婆,难怪镇南王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不知嬷嬷伺候在先皇后身边时叫什么?” 李嬷嬷知道她说的太过吓人了,郡王妃不信也在所难免,不过镇南王与几位皇子都敌对,知道大皇子的消息,肯定会扶持他登位的,“先皇后曾赐名梅雪。” 知晚点点头,李嬷嬷便告退了,等她走了,知晚才想起来,她为何不直接告诉叶归越? 知晚带着一肚子揣测回的牡丹苑,叶归越正好出门,见她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喊了她两声都没听见,等听见了,二话不说就把他拉着回了屋,弄的他一头雾水。 叶归越凤眸轻陇,“出什么事了?” 知晚望了他好几眼,才开口道,“我刚刚见到了伺候在你姑母身边的宫女,她告诉我,大皇子其实没有死,被皇上丢给了一个乞丐婆,后来那乞丐婆把大皇子给了楚将军。” 叶归越墨黑的瞳眸骤然缩紧,“你是说楚沛是大皇子?” 知晚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谁知道楚将军把大皇子抱回去是自己养还是给了下人养?而且嬷嬷说的话,我也不是特别相信。” 叶归越却点了点头,“嬷嬷的话是真的,我曾羡慕父王有免死金牌,找他要,他不给,就负气进宫找皇上要,结果那日是先皇后的忌日,我偷溜进去,无意中听到徐公公和皇上的谈话,大皇子确实被徐公公丢给了个乞丐婆,正因为我抓到了这个把柄,皇上才许我一百块免死金牌,不许我把这事告诉父王。” 知晚愕然,“这样的机密都被你知道了,不应该杀你灭口吗?” 叶归越白了知晚一眼,“从小父王就宠我,皇上对我也不错,我进先皇后寝殿的事,守门的公公也知道,皇上杀我不是自找麻烦吗?” 先皇后的寝殿,便是宫里后妃,皇后、太后都不许进一步,只有他和王爷还有皇上能进去,皇上杀他,王爷会不灭了他才怪呢。 叶归越坐了下来,“这事李嬷嬷都知道,想必大皇子被楚将军抱回府的事也错不了,楚沛确实不是楚夫人亲生,曾有传言,他是楚将军外室所生,姨娘早逝,不得已才抱回的府,也有传言说是府里哪位姨娘生的,记名在楚夫人名下,只是时隔多年,楚夫人也没有再生儿子,他就是名正言顺的楚大少爷了。” 知晚原本还想找徐公公求证,看来是不用了,“父王就是因为大皇子一事记恨皇上,现在大皇子也知道是谁了,等他认祖归宗后,王爷肯定扶持他做太子,名正言顺,没尘儿什么事了啊,怎么无缘大师会给尘儿系紫绳?” 亏得还是大师呢,真正的龙裔遗落在外,不算清楚,掐指一算,不就行了么? 两人抛开这事,去宁寿院用饭,因为明天知晚和叶归越要走了,这一餐格外的丰盛,足足有三十多道菜,天上飞的,地上游的,只要永州买得到,都在桌子上了。RS 第一百八十二章 开张 一宿安眠后,早上又陪着老夫人老太爷用了早饭,说了会儿话,等冷风禀告东西都准备齐了,在苏家上下,包括丫鬟婆子小厮的送行下,踏上了马车,一路摇手,等见不到人影了,才放下车帘子。 叶归越见知晚眼眶通红,把她抱在怀里,轻声道,“你要是喜欢永州,每年我都陪你游山玩水一番,可以多在永州住几日。” 知晚回头望着他,晶莹泪珠挂在睫毛上,欲落不落,美得人心惊,“真的?” “骗你,为夫有好处吗?”他可不想睡书房。 睡了书房,最后妥协的还是他,找不痛快呢? 想着,身子就有了反应,知晚坐在他腿上,脸颊绯红,在心底骂了一声无耻,然后当作不知道,可是苦了叶归越了,念着马车颠簸,夜里只闹了她一次,火气压根就没消多少,等上了船就好了。 这回,老夫人应该不会再派刺客来考验他了吧? 一路上,又是刺杀,又是下毒,还追杀他到了北齐,也不嫌累的慌。 马车奔驰,穿街过市,渐渐的,马车却停了下来,知晚诧异的瞥了叶归越一眼,车帘外就传来冷风的说话声,“爷,承郡王来了。” 知晚在永州做的事,治病救人,包括进承王府的事,叶归越都知道,不过却有些吃不准承郡王来是做什么,若说道谢的话,也该送到苏府才对。 承郡王加上随从,一行五人,把马车挡的严严实实的,见车帘掀开,一抹倩影瞧的不够真切,便打马上前。 马背上的他,身姿挺拔,俊秀儒雅的容颜上,笑意淡淡,“承蒙郡王妃出手相助,家母身子大好,大恩不言谢,特奉家母之命,送上薄礼一份。” 说着,随从就奉上一个锦盒,刚刚好两个手掌那般大,知晚微微挑眉,笑道,“我救治王妃,早已收过诊金了,谢礼就不用了。” 承郡王抓着缰绳,嘴角是一抹儒雅的笑,“大夫治病,收诊金理所应当,可是能把家母治好的却只有郡王妃一个,莫不是郡王妃嫌弃礼太薄了吧?敬之,你这媳妇的胃口被你养的不是一般的大,你也不管管?” 叶归越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莫要乱喊,我与你不熟。” 承郡王一脸受伤的表情,“怎么就不熟了,为兄未离京之前,与你可是动过手的交情,不打不相识,怎么能说不熟?” 动过手的交情?知晚笑笑,这交情不是一般的深啊,承郡王年长些,据说离京好几年了,不知道谁输谁赢? 不过看承郡王的样子,似乎不只是送礼这般简单的,不过,谢礼她还是收了,木盒上雕刻的兰花,栩栩如生,还带着一抹淡淡的兰花香,如果她猜的不错,这木盒应该有兰花汁常年温养,便是这木盒就价值不菲了,再打开一看,饶是见过各种珍贵头饰的她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盒子里装的不是别的,是大大小小的红宝石,晶莹剔透,不见一丝杂质,完美无瑕。 叶归越伸手取下这一层,知晚的眼珠又蹬大了,下面还有,竟是绿宝石,有几粒甚至已经达到了祖母绿的级别。 知晚眉头一陇,把盒子合上,还给承郡王,“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承郡王看知晚的眼神有些怪,她好像不是讥讽他的,“贵重?” 知晚有些懵了,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不贵重吗?” 叶归越见知晚询问他,轻点了下头,“承王没有过世前,曾经向太后敬献过一套这等玉石做的头饰,太后震怒,把承王数落了一遍,承王妃喜爱这等玉石,几次戴着参加宴席,为众夫人不屑一顾,这才回的封地。” 知晚听得嘴角猛抽,太后有那么不识货么,这也不是玉石,是宝石好不好,知晚又瞅了瞅红宝石,眼睛都冒出光来,然后望着承郡王,清了清嗓子,才温和的开口,“你家有许多这样的宝石?” 承郡王见知晚眸底冒精光,显然很喜欢这玉石,母妃让丫鬟去挑选礼物当做谢礼,鬼使神差的,他要帮母妃挑,在库房里怎么看都觉得没合适的,就见到了这种玉石,恶作剧的让丫鬟好好包装,还惹来母妃的责怪,没想她真的喜欢,“不是很多,就几大箱子。” 呲,倒抽气声传来,知晚的心肝碎了,怒气涌上心头,“难怪你说是薄礼了,原来你家有很多!” 叶归越讶异的望着知晚,她不是那种在乎人家送礼物的人,“永州有矿脉生产这等玉石,你喜欢?” 知晚白了叶归越一眼,“一群不识货的人,镇南王府虽然富有,可加起来,也抵不上承王府上几箱子宝石。” 冷风被口水呛了一下,弱弱的提醒道,“郡王妃,不识货的是你……。” 知晚差点气晕,半天才反应过来,宝石可能还没有被大家喜爱,她也有过红宝石头饰,也见别人戴过,原来不珍贵啊,只是觉得漂亮而已,一般用的都是玉石。 既然不流行,那就让它流行起来! 知晚抱紧木盒,笑的牲畜无害的望着承郡王,“二十万两,你家那几大箱子卖与我怎么样?” 这下倒抽气的换成承郡王和他的随从了,承郡王望着叶归越,一脸你媳妇脑子没毛病的神情,这等败家行径,要好好管管,结果一个眼神递过去,就听叶归越问,“卖不卖?” 承郡王嗓子一噎,得,就当他白操心了,“你们是真的要,不是消遣我?” 知晚忍不住拿着红宝石对着太阳看,折射的光耀眼灿烂,抽空白了承郡王一眼,“谁有闲工夫消遣你,既然你家盛产宝石,不如就以宝石入股,我把铺子股份分一成给你如何?” 承郡王心动了,他话说在前头,也提醒过她,是她自己要的,“就是那个卖糖果卖化妆品的铺子?” “没错!” “成交!” 干净利索,丝毫不见拖泥带水,让冷风和承郡王的随从都呆滞了,钱不是这么来的啊! 承郡王回头吩咐随从道,“去禀告王妃一声,把几箱子宝石尽快送来,还有矿山,召集人手去开采。” 这一两年,承王妃身子不适,加上这样的玉石并不受人喜欢,就没开采了,其实当初王妃也想让宝石流行起来,可惜,被太后扼杀了,太后贬低的东西,那些世家贵妇大家闺秀还有几人会喜欢?王妃想挽救,结果收到的都是鄙夷,渐渐的也就心灰意冷了,只是她实在是喜欢宝石,王爷为了讨她欢心,这才挖掘的宝石。 很快,四大箱子,还有两个小箱子就送到了,知晚也把契约写好了,觉得太占便宜了,又给了承郡王两万两银子,公事公办,承郡王便收了。 承郡王出了孝期,也该回京了,他是郡王,又没有不良嗜好,反而有雄心抱负,如今北齐南舜蠢蠢欲动,他也有一腔热血,原本顾忌王妃身体,现在王妃身子大好,他也要出去闯荡一番,不能辱没了承王府的威信,至于和叶归越一起,是听说了禁酒令的事,元皓,楚沛和容景轩与叶归越交好,竟得到那么多的秘方,可见是个对下宽厚的,又深受皇上宠溺,跟他混,准没错! 这不,刚刚送了些不怎么值钱的宝石,就得了一成股份,那化妆品的威力,便是病重的母妃都喜爱,还有糖果,费劲心思才从苏昂那里抢了一根来…… 船上,知晚看着几大箱子,各种颜色的宝石,纯净的让人心都碎了,两手抓下去,捧了一把出来,从指缝流下去,耳边是茯苓的低呼声,“好美!” 知晚轻轻一笑,“难得你这么有眼光,回头给你们几个丫鬟一人做一套,羡煞旁人。” 茯苓先是一怔,随即大喜过望,郡王妃请的可是京都最出色的雕刻师父,务必做出最上等最精致的头饰的,忙俯身道谢,“谢郡王妃赏赐。” 柏香拿了一粒红宝石,越看越是喜欢,忍不住问,“这样的宝石做头饰,一套得多少银子啊?” 知晚接过柏香手里的红宝石,足有指甲盖那般大,“这一粒没一百两绝对不卖,一套头饰少说也要一千两。” 柏香几个丫鬟差点没撅过去,一套头饰一千两,这不吓人,郡王妃的头饰,超过一千两的就有好几套,可是郡王妃刚刚说送她们一套啊,那可是一千两,她们丫鬟的身子,震的住这一套头饰吗? 几个丫鬟不敢再碰宝石了,丢不起啊,哦,方才还掉了好几粒在船上,赶紧去找啊! 几个丫鬟趴在地上寻宝石,知晚瞧了好笑,心里琢磨着这些宝石该怎么用了,以前看的那些古代头饰都长什么样子来着,还有现代的。 这里面好些宝石都何时做戒面,知晚瞅了瞅自己的手,上面并没有戴戒指,大越朝也没有成亲女子一定要佩戴戒指的习惯,知晚觉得这个习惯可以有。 她喜欢戒指,当初大学毕业,几个舍友思量的纪念品就是戒指,逛遍各大饰品店,都没挑到合适的,网上的更是浏览了不少,最后四人亲自动手,设计了一套。 船行的很稳当,又很无聊,知晚便开始绘画各种戒指了,还有对戒。 承郡王上京,也包了一条船,与叶归越的船并肩而行,离的不远,想飞过来轻而易举,见叶归越躺在摇椅上,悠哉惬意的样子,再看自己站着,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同样是郡王,他怎么就混到这地步了,见还有个空位置,便一跃过来。 他坐的知晚的摇椅,叶归越也没说什么,自顾自的赏云赏风景,倒是承郡王忍不住问,“你眼睛受伤了?” 冷风守在一旁,闻言,肩膀一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爷戴的那个叫墨镜,可以遮挡刺眼的阳光,骑马的时候佩戴正好,承郡王要是喜欢,我去给你拿一副来。” 承郡王轻点了下头,冷风就去取了个锦盒来,承郡王往鼻梁上一架,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大呼奇妙,“确实不刺眼了。” 躺在摇椅上,啃着果子,翘着二郎腿,这日子堪比神仙逍遥啊,见船甲上没丫鬟,楼上有欢笑声传来,偶尔还有两声轻哭,忍不住问,“你确定宝石会受人喜欢?” 叶归越妖冶的眸底划过一抹笑意,“只要她喜欢就足够了。” 承郡王霎时间无言以对,一成股份竟然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呢,这宠妻也太无度了吧? 他哪里知道,那铺子是知晚开的,便是知晚给一半给他,他也不会说什么,更何况只是一成了,当初她说过,那铺子尘儿思儿平分,能分出来一成给他,说明那宝石着实不错,谁做亏本的生意,她也不会做。 船行几天,知晚就忙了几天,戒指的绘图一摞高,有时候灵感来了,甚至错过吃饭的时辰,见她这样辛苦,叶归越舍不得了,也帮她绘画,还把承郡王拉了过来,他们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辈,又见惯了各种各样的饰物,品位极高,画出来的图案竟比知晚的还要美。 冷风负责把图纸和宝石送走,让人快加鞭的送到京都,务必赶在郡王妃回京之前,把这些图纸变成真的。 这一天,风和日丽,刚刚下朝,徐公公和皇上就赶紧回宫换下便装,火急火燎的往宫外赶,结果刚刚迈步出门,左相、右相就上前请奏,“皇上,宫外鱼龙混杂,恐有不轨之徒,还请皇上三思啊!” 文远帝不悦的皱紧眉头,这皇宫他住了多少年了,早就看腻了,想出去散散心,还得藏着躲着,真是扫兴! 徐公公望着左右两相爷,知道他们是担心皇上的安危,笑道,“两位相爷放心,皇上微服出巡,实则是去参加郡王爷郡王妃新铺子开张,随行有张统领和一干暗位,不会有危险的,若是两位相爷不放心,不如换下便衣,一同随行?” 两位相爷互望一眼,如此正好,赶紧去换衣服,然后跟在文远帝身后出宫。 街道熙熙攘攘,叫卖吆喝声不断,一片盛世景象,文远帝心里高兴,可是想到边关战事,眉头又蹙拢了起来,徐公公在一旁劝道,“皇上,有镇南王,关老将军和西大将军坐镇边关,您大可以放心,只是军饷未发,关老将军已经催了三回了,奴才觉得今儿郡王爷的铺子倒是个好机会?” 文远帝眼睛一亮,随即又蹙眉了,“你胆量倒是不小,敢打越儿的主意,谁给你的胆量?” 被抓包了,徐公公也不生气,陪笑道,“老奴的胆量,皇上您还不知道么,这不是见您为国事操劳,刚好郡王爷又有那本事,就求了求王爷,王爷说只要皇上往外掏三千两银子,铺子这一日的收入就用作饷银。” 左相、右相面面相觑,虽然两人暗地里抖个你死我活,但是镇南王这根骨头,他们是没胆子啃的,只是有些心惊,这一场战乱,到底是朝廷在打,还是镇南王府再打? 一天的收入做饷银,那是有多少饷银? 文远帝望了徐公公一眼,徐公公连连点头,这事好事啊,王爷这人,素来大方,便是没银子,他也会从王府里拿,这朝廷迟早都是小王爷的,他也算是替自己的孙儿守着,怎么会吝啬呢,文远帝大笑,“朕掏五千两!” 一路出行,直接到铺子前停下,此时,铺子前早人满为患了,徐公公介绍道,“皇上,铺子分南北两门,正好在两条街上。” 两条街,左右两相倒抽了一口气,这园子得多大,不只是春风楼那么大吗? 文远帝挑了挑眉,徐公公继续道,“南北两门,实则是把这园子一分为二,一半供大家闺秀游玩,是郡王妃设计的,一半是供世家少爷游玩的,是郡王爷设计的,虽分开,又合二为一,奴才左右思量,决定先瞅瞅郡王妃设计的,再去看郡王爷设计的铺子,皇上的意思呢?” 徐公公说的小心,毕竟男尊女卑,怕皇上不高兴,结果文远帝白了他一眼,“朕看那五千两银子只能花在南门吧!” 徐公公会心一笑,赶紧拍马屁,走着便到了铺子跟前,铺子前竖着个大牌子,“南苑,供大家闺秀游玩,一百两银子可玩两个月,二百两可玩五个月,四百两可玩一年!” 另一边写着,“北苑,一百五十两可玩两个月,三百两可玩五个月,五百两可玩一年!” 左相见了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这园子未免也太抢钱了吧?” 右相往下读,眼睛都瞪直了,“一日二十两?” 文远帝见了,嘴角也是猛抽,真的是抢钱了,徐公公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难怪要他把皇上忽悠来了,还带了银子来,这么贵,有人买么,徐公公望了文远帝一眼,文远帝对里面的陈设有兴趣极了,一摆手,徐公公便掏了银票去,“买五张南苑,五张北苑的令牌。” 那是个售卖窗口,南苑女子招呼,北苑小厮招呼,脸上满是迎客的笑意,“不知客官买多久的?” “一年。” 皇上买的,当然要贵重了,回头还可以赏赐给皇子大臣们,左右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小厮和丫鬟没想到这笔生意这么大,忙笑着把令牌送上,檀香木的牌子,有一种独特的幽香,牌子下面还雕刻了日期,明年的今日便失效了。 丫鬟笑着提醒道,“南苑原本是专供女子游玩的,今日开张第一天,不在此列,另外,偶而两苑举行活动,令牌可以互用,有一条,一个主子只能带一个随从进去。” 其实还有一条,一年卡,加十两可以带个人进去,这是别的卡没有的特权。 徐公公买了十张令牌,五五分,本来是不可以把那么多暗位都带进去的,但是今儿开张,例外,便迈步进去了。 文远帝刚进铺子,身后就有人说话了,“瞧见没有,刚刚那是皇上和他的贴身公公,左相和右相陪同伺候,一出手就买了十张,你们还嫌弃贵?” 文远帝腿一软,差点没摔倒,徐公公背脊都湿透了,委屈的看着文远帝,“为了饷银,皇上,咱得忍。” 文远帝迈步上台阶,四周的栏杆处有侍卫在,其实侍卫完全没有必要,这铺子可是郡王爷郡王妃的,谁敢来捣乱? 本来这园子就吸引人注目了,加上皇上也在,还不赶紧往外掏银子,只是大家抱着观望的态度,万一里面不好玩,岂不是白浪费银钱,就买了张临时票,也就是二十两银子。 丫鬟拿了事先准备的入场牌,拿了印章,狠狠的一盖,笑道,“这张牌子直供今日游玩,祝客官玩的愉快。” 拿了纸牌,少爷们赶紧进铺子,进门就被震住了,那些花花绿绿的是什么东西? 俏丽的丫鬟站在一旁伺候着,给文远帝介绍道,“这是糖果,有各种口味,那些有供人尝试的,客官要不要尝试下?” 徐刚刚过去取了几粒过来,剥给文远帝食用,文远帝尝了尝,眼睛瞬间亮了,一来是糖果震的,二来是瞧见了漂亮的糖果,迈步走过去,丫鬟介绍道,“这是棒棒糖,女儿家最是喜欢了,不但有各种口味,还有各种形状。” 徐公公赞道,“这铺子里的吃的真是精致,皇上,这糖果后妃们肯定喜欢,要不要买些回去?” 文远帝点点头,“买五十根。” 棒棒糖下面明摆的写着,二两一支。 徐公公掏的不吝啬,这钱花了还是皇上的,便是全买了也不心疼。 处了糖果,就是牛肉干了,还有专门卖糕点的地方,一楼都是各种小吃,尤其是烤鸭脖子,那味道,刺激的人肚子咕咕乱叫,二楼是姑娘家喜欢的头饰,三楼是各种香料,一年卡享受打九八折的优惠。 铺子的优惠卡除了买货物达到标准外,也可以用银子购买,金卡能打八折。RS 第一百八十三章 账册 逛了三个铺子之后,徐公公就一个感觉,银子不够用啊,幸好这里是女儿家喜欢的东西,不买没关系,不然怕是连皇上都得丢脸,忙下了台阶。 上楼的台阶与下楼的台阶还是分开的,到了一楼之后,便见到一道精美的栅栏,门口有丫鬟把手,专门检查令牌,才许进苑。 过了两道门,才进的南苑,进了南苑,左相就眼尖的发现南苑脚下种的是仙人掌,有些不解,丫鬟笑着介绍道,“南苑主要用来招呼大家闺秀,怕图谋不轨之徒爬墙进来,种上这些仙人掌,便是以防万一之用。” 右相冷汗涔涔的,四五米全部种上仙人掌,这谁要是不小心进来了,不得扎个千穿百孔啊? 等进了园子,大家眼睛倏然一亮,那是一种惊叹,震惊之色,他们以为最美的便是皇宫了,与南苑一比,竟是小巫见大巫了。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奇石,珍奇花卉,就连脚下的路都格外的轻快些。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厨艺…… 一个大家闺秀应该会的,这里都有。 比如琴苑,有两名琴师在,具是当世大家,在琴艺造诣上首屈一指,一旁有屋子专门售卖各种琴。 丫鬟笑着介绍道,“有两位名师坐镇,大家闺秀们若是觉得琴艺不精,可以跟着学习,有半月,有一月,有半年,算是开班授业。” 逛过琴苑,再去棋苑,同样是两名先生坐镇,因为是南苑,都是女先生,也可以跟女先生学习,而且女先生一次只招收十名学生。 书苑、画苑……都是大家。 就连骑射项目都有,都是开班收徒的,丫鬟告诉大家道,“其实各类师父有四名,轮班教授。” 文远帝越看越是惊叹,这是中规中矩教学的,余下的便是游玩了,投壶,放纸鸢,还有各类吃食,就是供大家闺秀玩累了饿了吃的,文远帝就见到了冰淇淋,果酒,各种名茶、花茶。 寻了凉亭坐下,丫鬟拿了菜单来,让文远帝挑。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个立在湖中心的大宫殿,三层高,最高一层,轻纱袅袅。 正吃着的时候,忽然一阵悦耳鼓声传来,远处,空地上,不知何时立起了好些大鼓,此刻好几名姑娘在翩翩起舞。 没有伴奏,只是用脚和披帛震出来的声音。 很快,鼓旁就聚集了好多人,把文远帝的视线给挡住了,只好丢了吃了一半的冰淇淋,迈步过去。 舞姿婀娜,却不失刚毅,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七位大家闺秀弯腰,头朝下,露出脚上的银质铃铛,轻轻晃动,真叫人悦耳的同时不忘替她们捏把冷汗,别把腰折了啊…… 徐公公惊叹道,“是霁宁郡主她们,早前就听琉华公主说霁宁郡主在和六位姑娘训练舞蹈,原来是为了南苑表演啊?” 左相也连连点头,“这舞姿不凡,竟是比七仙舞还要人惊叹。” 一曲毕,七位姑娘躬身行礼,飘然离去,竟是让一群世家少爷魂牵梦绕,互相打听都是谁和谁。 舞曲刚没,一阵飘渺的歌声传来: 荒芜的旋律许久无心弹 念旧的琴弦牵挂你指尖 梦里长相思泪涟涟 梅花飘落太湖石前 勿登高楼温柔望穿风寒 落单的鸿雁一去忘归返 九九重阳茱萸又插遍 十年尘霜落叶默默叹 新浴的牡丹仰慕你容颜 梅花纷飞舞出你娇艳 知我心者随风去 过海八仙怎如何度一生情缘 …… 歌声旖旎动听,让人停步,生怕扰了这清韵的歌声,甚至踮起脚尖,想看看是谁能有这么美妙的歌喉? 徐公公看文远帝想去,便使了丫鬟问,丫鬟为难道,“那地方是专供大家闺秀游玩的,偶尔会对世家少爷开放,今日暂不开放。” 文远帝蹙了下眉头,徐公公就知道皇上不大高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什么地儿是皇上去不得的,只是他喊了好几声皇上,这丫鬟不会不知道,定是仗了郡王爷的架子,皇上难得出来一趟,今儿怎么也得叫皇上玩好了,当下道,“摇了船,去那儿瞧瞧先。” 丫鬟没辄,只好同意了,问他们是愿意乘船过去,还是走地道过去,徐公公瞥了那三层高楼一眼,啧啧赞叹,吩咐撑船。 这个湖有七分之一种满了莲花,品种不一,美得让人惊叹,看种类,竟是不比皇宫里的少,文远帝撇了徐公公一眼,徐公公缩了脖子,没敢吭声。 下了船后,文远帝抬头便看到楼匾上的题字:千娇阁。 楼前,有八个模样清秀的丫鬟垂手而立,盈盈俯身,声音宛如空谷莺啼。 徐公公伺候文远帝上前,进了一楼,饶过山水美人屏风后,又行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眼前是一个大浴池,白玉修葺,池水清澈见底,池面上漂浮着点点花瓣,徐公公就不解了,“这又不是温泉,做何用?” 丫鬟忙回道,“主子将这池取名泳池,做凫水之用,供大家闺秀游水嬉戏。” 徐公公蹙眉,寻常大家闺秀都下水的,怎么还交凫水啊,就和丫鬟笑谈了几句,丫鬟也不瞒着,笑道,“主子说咱们大越的姑娘身子娇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寻常拿的最重的东西,不定就是头上的金簪玉饰,这样的身子骨太差了,要加强训练,凫水就是一个极好的活动,既能打发时间,又能提高身体素质。” 徐公公轻点了下头,这倒说的不错,见那边两个丫鬟抱了东西搁水里,那东西竟不沉下去,倒是稀奇了,“那是什么?” 丫鬟忙回道,“那是凫水用的,架在上面,就不会沉水。” 左相啧啧赞道,“想法很不错,只是这千娇阁在南北苑之间,大家闺秀在这里凫水,万一被人闯了进来,岂不是误了人家清誉?” 丫鬟笑道,“左相大人放心,千娇阁乃精钢所建,只要守好门窗,任是谁都闯不进来,门窗上的窗纱乃天蚕丝所制。” 倒抽气声传来,左相、右相险些晕倒,精钢、天蚕丝,这也太奢侈了吧?! 一定要弹劾! 文远帝也有怒气,有种想把千娇阁拆了看看用了多少精钢和天蚕丝的想法。 出了一楼,迈步上二楼,二楼要清雅的多,但是清雅中又有些不同,好多张桌椅,上面摆了玉质锦盒,徐公公伸手拿出来一看,一溜烟青玉,好奇的睁大了眼睛,“这是?” 丫鬟眨巴一双眼睛,眸底皆是笑,“这个叫麻将,供消遣之用,那边还有扑克。” 徐公公咋舌,有些像是赌博,只不过比赌坊高级的多,可以叫吃的,也可以喊喝的,难怪要准备地道了,这要是划船,还不得撒了啊? 三楼没有什么,就是一群舞娘在跳舞,给人登高望远的。 远远的,就看到南苑北苑,右相揉了揉眼睛,指着南苑一颗红绣球,笑道,“这是抛绣球招亲?” 丫鬟解说道,“那是蹴鞠游戏。” 右相脸有些微红,不过也不窘迫,这里的东西着实新奇,也不知道郡王妃花了多大的心思,忍不住道,“一会儿得多买些檀香木的牌子才是,一个大家闺秀能学到的,这里都有。” 这样的地方,肯定为贵妇大家闺秀们所钟爱。 而另外一边,北苑则与南苑区别很大,也不是特别的大,琴棋书画等倒是与南苑对称,不过北苑风格雄浑,与南苑的娇柔不同,文远帝摆手道,“去北苑瞧瞧。” 下了楼,撑船过去。 走过假山小道,赏过奇珍异卉,从抄手游廊过去,进了月形拱门,变瞧见广场上七八匹骏马奔驰而过,为首的可不正是元皓,楚沛等人,意气风发。 徐公公就有些不解了,这么这里还设了马场,太浪费地儿了,丫鬟变解释道,“不浪费,马厩里养了百匹良驹,每十日举行赛马比赛,供世子少爷们游玩,主子说,我大越朝人擅于骑马者不多,这样可以激励大家。” 文远帝点点头,“着实不错!” 再往前走,就是男子蹴鞠的地方,见他们把一颗球抢来夺取,文远帝的脚也有些痒痒了,恨不得上场去踢一场才好。 北苑也有吃的地方,地方雅致,酒楼上书写着:忘归楼。 迈步进去,就听二楼传来大笑声,“天蓝蓝,海蓝蓝,一杯一杯往下传。” “天上无云地下旱,刚才那杯不能算。” 左相听着眉头一蹙,这声音怎么那般耳熟,再一听,可是自家那顽劣儿子吗,竟然跑来喝酒来了! 右相见左相皱陇眉头,大笑道,“看来以后自家小子寻不到,来这里寻准没错。” 小厮迎上前来,恭谨道,“几位客官请进,是在楼下用餐,还是楼上用餐?” 徐公公就不解了,能来这里的不是家财万贯也进不来啊,怎么还分楼上楼下了,“有什么区别?” 小厮恭谨回道,“楼下客人来往,怕扰了清净,楼上包间雅致,也隐蔽些,若是想临水,还可以进内院,学着古人曲水流觞。” 文远帝一听,来兴致了,“那便去内院用餐。” 小厮忙请了大家朝后走,饶过曲折的青石地板,眼前豁然开朗,潺潺流水,青翠印帘,水里还有鱼儿再欢快的摆着尾巴。 后院有三个凉亭,由岔道抵达,刚刚好在溪水上,可在凉亭内用饭,也可在溪水旁,真真是叫人大为惊叹。 徐公公望着文远帝,轻声道,“皇上,是在亭子里同饭,还是在溪边用饭?” 文远帝瞅了瞅左相右相,跟他们两个,能玩的起来,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还差不多,“就在亭子里用吧。” 小厮随伺在一旁,麻溜的把菜单奉上,文远帝点了七菜一汤,徐公公站在一旁,心咯噔咯噔的跳着,等文远帝挑饮料的时候,正好看到第一种:心痛的感觉。 价格不便宜,十两银子。 文远帝要了一杯,然后把菜单给了小厮,小厮把菜单给左相,左相吓了一跳,皇上吃饭,他只能看着好么,忙摇头,文远帝笑道,“今天不分君臣,你们也坐下,挑些中意的菜。” 两位相爷受宠若惊啊,赶紧谢恩,一人挑了两个菜,要了些酒和冰淇淋,便让小厮下去准备了。 那边,两个丫鬟端着茶具过来,还有小厮抱着个木头过来,瞧的人新奇,等木头往桌子上一放,再把酒水搁上时,徐公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般方便,转着吃,这么大的桌子,就不必起身夹菜了。” 再看丫鬟拿了六块帕子过来,整整齐齐的叠在木匣子里,上面还绣着兰花,徐公公懂,这是给人擦嘴用的,而且帕子是绸缎的,有些咋舌了,“这也太奢侈了吧?” 一路解说过来的丫鬟,面带轻笑,“确实奢侈了些,但是必不可少,总不能让客官一嘴油的走啊,主子已经在研制最柔软的纸,会代替这些帕子用。” 说完,丫鬟问,“几位客官可要听曲子?” 文远帝点点头,丫鬟就从拿了一本曲单过来,单子上明码标价,“五两银子,曲子五首。” 就是一两银子一曲。 文远帝点了三首曲子,丫鬟拿下去,很快就有人抱琴过来了,不是在凉亭子里,而是在溪水边,清澈溪水边,有琴声,遮纱美人相伴,感觉有些飘飘然。 很快就端了菜上来,上菜的速度很快,很快文远帝就品尝到了心痛的感觉,看那清澈的样子,左相和右相还大为夸赞的一方,等文远帝一尝,眉头一扭,徐公公就在一旁,“皇上,您心痛了吗?” 文远帝差点奔溃,“十两银子就买了一杯白水,谁不心痛?” 左相、右相低着头,若是细细看,可发现两人的肩膀在抖,默默的端起跟前的茶喝起来,又怕惹的文远帝不快,硬是忍了。 徐公公忙道,“皇上,今儿的收入全部用作饷银呢。” 文远帝脸色这才大好,待徐公公验毒后,便吃起来,连连点头,“着实不错,不比御膳房的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左相和右相也连连夸赞,想着一会儿得让人买了令牌去,这里只怕以后会常来,不过这后院来不起啊,价格比二楼贵了三成,一顿饭下来,就贵了三十多两银子啊! 兴致勃勃的用餐,远处有声音传来,醇厚如泉,“这北苑名字似乎不够响亮,不像是正名,怎么也不取个?” 有附和声传来,“好像是等镇南王和皇上游玩过了,等二人赐名呢,这地儿好是好,就是太贵了。” “我觉着还不错,这地方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啊,我方才去晚了一步,四位棋艺大师的课都招满了,我要想学,得下下个月。” “我的也是,琴艺大师的琴课,下个月才轮到我,还只有半个月,不过值了,平素我们想见他们一眼,都见不到呢。” “据说偶尔还会请当朝大臣来讲课呢,不知道会不会请镇南王来教习兵法?” “怎么不会,上面说好了,镇南王一年少说也会来讲六次。” “若非家里不许,我还真想学习医术呢,不需要束脩,不需要掏银子,就可以学习医术了,而且招手的名额多,有三十名呢,分上下午,就是六十了。” 文远帝听着,左相也讶异了,怎么琴棋书画就要束脩,学医就不要呢,便问丫鬟,丫鬟也不知道,便望着小厮,小厮笑道,“学医需要持之以恒,还要跟着先生上山采药,多从穷苦孩子中挑选仁厚老实的人教授,将来进可入太医院,出能开药铺替人治病,乃是大善之举,便不收钱财了。” 左相点点头,“请当世大臣授课又是怎么回事?” “来学习的都是未曾入朝为官的学子们,敬仰当世大臣,便请他们得空给学子们说说为人处世的道理,教他们为国为民,主子说这是讲座,”小厮说完,又道,“已经请了国子监祭酒,陈大人会在本月十五讲课,已经在出售入场卷了。” 徐公公愕然了下,问道,“入场卷多少钱一张?” “不贵,五两银子一张,只有两百张,这样的机会一个月也不一定有两次。” 文远帝点点头,“着实不错,每月举办个两回正好。” 一刻钟后,用完午饭,小厮就问他们要不要对弈一番,文远帝心情不错,就和左相厮杀了一局,半个时辰后出了忘归楼,走出去,就听裴策舒展着胳膊道,“跑了几圈马,再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被人那么一捏一揉,真是快活似神仙啊,明儿还,还,还……。” “还什么?”左相脸色肃然,吓的裴策大气都不敢出,暗叫倒霉,爹怎么来了,还是陪着皇上一起来的。 裴策忙上前行礼,然后道,“方才我们从浴室来,皇上,您要不要去沐浴一番?” 左相骂了一声胡闹,文远帝拦住他道,“不妨去瞧瞧。” 左相蹬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要他前面领路,进了欲楼,一楼已经满了,便上了二楼,氤氲的水汽,还夹着淡淡的芬芳,让人沉醉。 独立的隔间,一个白玉砌成的浴池,足课容纳四人共浴,一旁放着梳妆台,还有柔软柔软的躺椅,有小厮伺候在那里。 文远帝见了就觉得不错,“今儿不妨我们君臣共浴一番。” 徐公公就觉得不妥,怎么能这样呢,小厮道,“最里间是将浴池一分为二的,楼上还有一分为三的,可供老爷们挑选。” 这样就不错了,便又换了一间,皇上用一间,左相右相共浴一池,小厮道,“每位客人沐浴过后,这些水会换掉,浴池也会清洗,大可以放心。” 如此说来,那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脱了衣裳,舒舒服服的泡澡,虽然不是温泉,这水却能一直保持一个温度。 泡过后,小厮又帮着他们捏肩捶背,舒服的三人直哼哼,尤其是捏脚,那叫一个舒坦啊! 等他们出浴室,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神清气爽,脚步都轻快了,徐公公笑道,“皇上,赶明儿您可得赏老奴一个恩典,让奴才也来泡上一回。” 文远帝听得大笑,“赏!” 左相舒展着眉头,“郡王爷这园子妙绝,虽然说是给世子少爷们打发时间用的,可每个地方都是启发人上进的,就方才那捏肩,也不知往背上涂的是什么东西,浑身香香的,没了汗臭味,还让人毛孔都舒坦了。” 徐公公笑着接口道,“方才奴才打听了,那是药,可护肤去疲劳,有多种选择呢,据说三楼还有奢侈的牛奶浴,泡出来,啧啧……。” 文远帝扭眉,用牛奶洗澡,这未免也太奢侈无度了,徐公公一见文远帝不高兴,忙道,“那牛奶据说是从异族买来的,前面铺子里就有售卖的,据说味道很不错呢,每天早上喝上一杯肉牛奶,身体健康,比吃燕窝还好,而且不贵。” 牛奶腥味重,羊奶还有羊膻味,谁爱喝啊? 徐公公这么说,明显是要文远帝尝尝的,外面铺子里卖的是给大众的,园子里就有,便去要了一杯,没有腥味,也没有羊膻味,着实不错。 又四处闲逛了逛,徐公公发现园子里少说也有两三百号人,还不加上琴楼和琴楼后院的人,算来差不多有五六百人。 正闲逛着,就有小厮上前禀告道,“皇上,王爷来了。” 文远帝轻点了下头,就见镇南王龙行虎步的上前,无视文远帝,直接走了,文远帝的脸色啊,都青了。 左相见镇南王脸色有些差,加上皇上又没有穿龙袍,王爷当做没看见完全可能,只是小厮禀告个哪门子啊,正纳闷呢,就听小厮道,“王爷请皇上过去。” 文远帝差点气晕,无视他走了,还请他去说话,谁才是皇帝! 可是气归气,不去又不行,文远帝一甩袖子,也迈步走了过去。 直接上了二楼,楼内有三名暗卫,还有四名掌柜的,正拿了账册,垂手以立,态度恭敬。RS 第一百八十四章 殷勤 文远帝进来,左相右相也进来了,余下的人除了徐公公,都守在了门口。 镇南王正翻看着账册,面色不变,见文远帝进来,还是起身行了一礼,然后把账册递给了文远帝,文远帝翻开一看,差点手抖,“有这么多?” 四十三万五千七百二十八两五钱。 桌子上摆放的是银票,足足一箱子。 文远帝还没说话,就有敲门声传来了,又是一箱子,账册原是要送给镇南王的,结果文远帝先抬了胳膊,就到他手里了,文远帝这下眼珠子险些没瞪出来,“五十万两?!” “皇上,是五十六万两。” 暗卫好心提醒,八千五百的零头免了就算了,六万可不是个小数目好么? 前面的账册是北苑的收入,后面的是南苑的收入,竟然还要多些,原本四十三万的收入已然不少了,结果竟然这般吓人,这挣钱也太夸张了些吧? 暗卫不打击人不死心似地,“现在时候还早,今天的收入应该还能加个五万有余。” 左相右相站在一旁,见文远帝的神情就知道军饷的事解决了,他们也知道园子收入不会差了,京都遍地权贵,嫡子嫡女,夫人老爷,怎么也要买吧,比起两个月,买一年才划算,最少也是一千六百两银子了,一百家就是十六万两了,京都大小官员,富豪官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有吃食,沐浴,进来一个人,少说也要花个几两银子,有这么多收入不足为奇。 这里面的钱,大多是卖牌子来的,一年也就这么一回。 文远帝把账册合上,递给徐公公,徐公公送到镇南王手里,镇南王翻看了下,算了算道,“取一百万两,我拿走。” 啪嗒,文远帝的心碎了,被震碎的。 徐公公直接傻眼了,“这么多呢?” 镇南王望着文远帝,“我都是为了大越,越儿没几天就回京了,我得去边关躲着。” 虽然暗卫说,这里的钱可以随他取,但是一次取一百万,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会高兴啊,正巧要打战了,得赶紧跑了。 文远帝听着有些想笑,不过面上没有表情,不然以镇南王的性子,肯定会只拿一半了,“越儿还要五六日才能回京,你三日后出京也来得及。” 商议完,镇南王就和文远帝等人出了屋子,结果发现好些大臣都便衣游园,瞧见文远帝,赶紧上前行礼,他们都是来给郡王爷撑场子的,连皇上王爷都来了,他们能不来么? 没有这些大臣给面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的收入? 文远帝摆摆手,“出了宫,不必拘谨。” 左相便上前问了,“尚书大人买了几张牌子?” 尚书大笑,“本来我还不知道这园子的妙处,是小儿来玩了一遍,说的天花乱坠,又说今儿开张大喜,有各种优惠,我这不被生拉硬拽的来了,买的不多,就六张,三张南苑,三张北苑的,南苑没去瞧,北苑着实叫人叹为观止,南苑那里的千里马,我买了一匹,左相大人没买?” “这也可以买?”左相惊呆,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文远帝蹙眉,暗卫便解说道,“尚书大人买的是输赢,每隔五日,会赛马一回,提前下注。” 左相恍然大悟,这他知道,文远帝今儿高兴,就移驾去了马厩,在即将参赛的十匹良驹里,挑了一匹下了一百两。 他们去的时候正巧,碰到有人赛马,赛马场提供赛马,也供大家下注,但是会抽取百分之二十的佣金,余下的才是赏头。 此时是五人在赛马,有一百多号人下了注,差不多一千两银子,马场可得两百两,听到暗卫的禀告,徐公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挣钱也忒容易了些吧啊? 今儿一天的收入,足够建三四个这样的园子了,一天就赚回了本钱,还富足有余啊! 时辰不早了,文远帝还兴致勃勃,徐公公不得不扫兴,请文远帝进宫,“皇上,时辰不早了,咱们先回宫吧,回头寻了空再出来?” 文远帝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回宫差不多就能吃晚膳了,便点了点头。 左相陪同,裴策苦瘪瘪的求道,“爹,我定了包间,打算在这里好好玩的,今儿就不回府了。” 左相狠狠的瞪了裴策一眼,也没敢说不许,这里可是郡王爷的地盘,不会出事,再者,裴策在这里消费的钱全部用在了边关将士们的身上,是好事,不能阻止啊! 不过他也放心,这里不是那种烟花之地,连伺候的丫鬟都没几个,便点头同意了。 裴策那个高兴啊,行礼,赶紧溜,生怕他爹反悔了,这一走半天,不知道好有没有他的位置了? 等他去的时候,四个人麻将搓的麻溜,正是邢宽,元皓,楚沛,还有容景轩。 他的位置被顶了,总共只有十桌麻将,没空位置让他。 邢宽瞅着元皓,见他自摸,不由的吃味道,“你们三个,禁酒令一下,挣了多少银钱,挣我这两个钱好意思么?” 楚沛得瑟扬眉,“一码归一码,愿赌服输。” 财大气粗的感觉顿生,邢宽嘴角猛抽,“还是你们好,随了郡王爷身后混,官职有了,钱也有了,郡王爷的大腿我是抱不上,我就抱你们三个了。” 裴策连连点头,“还有我,本来我们就年纪相仿,自打郡王爷失宠,被逼着当了将军,你们三个噌的一下就离我们远了,总之,你们已经是京都世子少爷羡慕妒忌恨的对象了,就连我也没少因着你们几个挨我爹的骂。” 越说越是委屈,元皓瞧了忍不住大笑,“得了吧,还是别比了,你瞧瞧人家郡王爷,儿子都封了王爷了,能比的上么?” 楚沛笑的端茶的手都抖,容景轩摇头轻笑,“小心叫越兄知道了,你可就有罪受了。” 元皓身子一凛,“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裴策见了就纳闷了,“也没说什么啊,元兄这么怕郡王爷?” 元皓看了裴策一眼,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啊,整死人不偿命啊,我可不想累的晕死在浴桶里爬都爬不起来。” 邢宽勾唇一笑,“是那三千府兵训练吧,早就听闻训练方式别具一格,果然这般呢,元兄的武功可是精益了不少。” 元皓得意的扬眉,“这个自然,谁在里面没脱个四五层皮?我长这么大吃的苦头也没这一个多月吃的多。” “这么狠?” “这还是越兄人不在,不然我们三个指不定已经是皮毛骨,不复风华了。” “……” 九山湖,行船之上,一声响亮的喷嚏打出来,男子手上的笔墨一时不慎,滴落而下,生生毁了那张画了一大半的稿纸。 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探过来,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放心道,“没有着凉。” 白芍拿了两件披风过来,轻声道,“湖上夜风冷,郡王爷郡王妃还是早些歇息吧?” 茯苓在一旁点头,哈欠不断,眼皮直打架,她是困的不行了,船她算是坐够了,真恨不得早早的回京才好,算算日子,还要四五日呢。 知晚点了点头,两个丫鬟就下去端了铜盆进来,伺候两人舆洗。 五天后,天气晴朗,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八辆马车朝京都城门奔驰而去,为首的是两个容貌俊朗的男子,其后一辆马车奢华至极,车角四周挂着玉佩,玉佩下缀着流苏,车里是波浪鼓咚咚声和银铃般的笑声。 畅通无阻的进了城,茯苓掀开车帘望着车窗外,看着人流攒动的街道,茯苓笑的是见牙不见眼,“总算是回来了,好像出去了一年半载似地。” 白芍赞同的点头,瞅着街道,惋惜道,“可惜铺子早早的就开张了,也不知道铺子怎么样了,好想进去瞧瞧。” 茯苓咽了下口水,好想吃糖果,巴巴的望着窗外,等着出马路过铺子。 一刻钟后,马车停了,不是主动停的,而是路被堵,走不了,不过正好停在了铺子跟前。 前面是轰闹声。 冷风上前打探了下,近前禀告道,“郡王妃,是霁宁郡主和芸香郡主的马车争抢停车的位置,吵了起来。” 知晚嘴角轻弧,走了快两个月了,没想到回来就遇上她们争吵,想着尘儿思儿也饿了,知晚就下了马车,让钱嫂和春香给他们喂奶。 穿过堵上的马车,轿子和层层围绕看热闹的人,知晚瞧见了霁宁郡主和芸香郡主。 秀儿正叉腰怒骂,芸香郡主的丫鬟柳儿杏眼圆瞪,“有谁规定了这地儿是你们的,自己磨磨蹭蹭的,却跑来怪别人!” 秀儿气红了眼眶,“你们停车便是,为何撞我们马车,害我们郡主磕到了脑袋!” 霁宁郡主咬着唇瓣,揉着后脑勺,而芸香郡主则是一脸的嚣张神情,一脸她就是故意的,你能奈我如何的神情,气的霁宁郡主没跳脚,秀儿见她要被气哭了,忙劝道,“郡主,咱们大人有大量,不跟小人一般见识,没得气坏了自己,不值得。” 芸香郡主脸色一变,一个丫鬟也敢对她明讥暗讽,说她是小人,柳儿气的直磨牙,“你骂谁是小人!” 秀儿叉腰冷笑,“又没有骂你,你激动什么?” 当然骂的不是她了,霁宁郡主身份尊贵,犯不着跟个丫鬟一般见识,她骂的是她的主子,芸香郡主,柳儿气的有话说不得,回头委委屈屈的看着芸香郡主。 芸香郡主冷笑一声,“还真是伶牙俐齿,以前是代替你家主子说话,如今倒是代替你家主子骂人了!” 刚刚骂完,就传来一声大笑声,“哎呀呀,几年没有回京,想不到刚回来就撞上这么一出好戏,真真是巧了,越兄,你这铺子经营不善啊,人家在门口吵,都不见有人出来调节一下。” 叶归越骑在马背上,冷冷的扫了芸香郡主一眼,勾唇道,“你去调节。” 承郡王当即就腌了,还没说话呢,柳儿就呵斥道,“敢笑话我家郡主,找死!” 霁宁郡主站在那里,望着承郡王好几眼,越看越是眼熟,最后眼睛一亮,“承哥哥,你是承哥哥!” 秀儿忙上前俯身行礼,“见过越郡王,见过承郡王。” 霁宁郡主也行礼,柳儿已经吓白了脸,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把青石地板砸的咚的一响,自己也疼的呲牙咧嘴,暗恼自己有眼无珠,忙请罪道,“奴婢有眼无珠,还请承郡王饶了奴婢这一回。” 承郡王望着霁宁郡主笑笑,他身后的随行暗卫却沉了脸色,郡王爷离京几年,没想到才回来就被个丫鬟给骂了,这要是忍了,郡王爷如何在京都立足,当即上前一步,冷哼道,“当众辱骂郡王,蔑视朝廷,罪同……。” 暗卫话还没说完,柳儿身子一凛,抬起手就掌嘴,巴掌声啪啪响,“奴婢知错了,请郡王爷饶命。” 芸香郡主气煞了脸,想把柳儿拉起来,可是柳儿骂承郡王是当着众人的面骂的,她没法狡辩,秀儿见柳儿那样,觉得脸颊疼,可还是忍不住轻骂了一声:活该! 承郡王初次回京,得罪荣华公主,便是得罪太后,只怕以后会寸步难行,便摆手道,“行了。” 柳儿脸颊红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芸香郡主跺了跺脚,迈步便朝前走,柳儿忙跟在身后。 霁宁郡主上前两步,就瞧见了知晚,脸上一喜,清脆脆的唤了一声,“知晚姐姐!” 知晚笑着点点头,上下打量霁宁郡主,笑道,“一段时间没见,又变漂亮了许多。” 霁宁郡主被夸的脸一红,声音若如蚊蝇,“才不是我变漂亮了,是蒹葭阁里卖的胭脂水粉好用。” 蒹葭阁掌柜的这才匆匆忙赶了来,俯身行礼,解释道,“铺子里客人多,招呼不过来,迎接来迟,还请主子见谅。” 知晚点点头,和霁宁郡主朝前走,瞅见一块大石头,上面写着四个字:在水一方。 掌柜的见知晚打量石块,忙道,“在水一方是皇上题的,还有蒹葭阁和达观轩也是,园子里的阁楼院子则是王爷题的。” 知晚又看了看石块,琢磨了下,觉得在水一方四个字不错,就算不好也不行啊,还能叫人换了不成? 霁宁郡主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钦佩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的,能把园子设计的那么漂亮呢,我可是天天来玩。” 秀儿瞅了瞅天色,有些急了,道,“郡主,时辰快到了,再不去,一会儿该迟到了,会被先生罚的。” 霁宁郡主撅了撅嘴,知晚捏了捏她的脸道,“先去吧,我才回京,有些乏了,明儿再来玩。” 霁宁郡主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真真是一步三回头啊,茯苓望了知晚一眼,趁着机会溜进蒹葭阁,买了三包牛肉干和十根小棒棒糖。 冷风伸手胳膊,找茯苓要,茯苓撅着嘴,很不想给,可是又怕是郡王爷要的,只好忍痛割爱给了一包,然后撒腿跑了。 承郡王左看看右瞄瞄蒹葭阁,发现进去的要么是姑娘,要么是丫鬟婆子,少爷小厮也有,要少很多,半天才见到一个,便问冷风,“达观轩也卖牛肉干?” 冷风点头笑道,“自然卖了,两间铺子一楼没有区别,主要区别在二楼三楼,等你去了达观轩就知道了,那里面好玩的东西太多。” 承郡王有些心动了,想进去看看,这园子到底是什么样子,让人趋之如骛,单看这些马车也知道,来的都是贵家夫人和大家闺秀啊! 不过今天才回来,得先去承王府看看,等会儿再出来。 知晚上了马车,两个孩子吃饱喝足,正睡得安稳,知晚端茶轻啜,就听冷训道,“郡王妃,郡王爷有事进宫一趟,让您先回王府。” 两刻钟后,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 马车刚刚停下,叶总管就迎了上来,先说话的却是大太太,“总算是回来了,一路舟车劳顿,肯定是累坏了。” 掀了车帘,知晚便瞧见了大太太,正笑望着她,手伸着,要扶她下来,知晚微微一愣,她的面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除了王妃,余下三位太太都到齐了,就为了迎接她回来? 叶云衾、叶妍衾一人揽着知晚一条胳膊,巧笑嫣然,一个劲的和她的说话,知晚都有些晕乎乎的了,大太太笑道,“别闹你们大嫂,坐了那么久的马车,头肯定晕的厉害,还不扶着她进府,有什么话,晚点儿再说不迟。” 对于她们这样亲昵的接触,知晚有些不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不过她们不开口,她才不会递这个话头,给自己找不痛快。 知晚让钱嫂和春香把尘儿思儿送临墨轩去,她则去给王爷王妃请安,结果叶云衾诧异道,“这么大的事,大嫂都不知道么,王爷三天前领兵出征南舜了。” 知晚微微愕然,不好意思的脸红了红,“没听爷说起,晚回来一步,都没给王爷送行。” 叶妍衾轻轻一叹,“没事呢,朝廷都在传,过些日子大哥也要出征,也不知道这场战要打多久。”RS 第一百八十五章 御史台 四太太见她们有说有笑,嘴角轻挑,把话题引开,“不是说朝廷国库空虚,王爷正急着筹备军饷吗,还以为会要好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 三太太用相思帕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四弟妹这就有所不知了,听我家老爷说,朝廷本来是挺缺钱的,这不‘在水一方’开张了,当日就挣了好些银钱,王爷全拿去用作饷银了,据说没有一百万,也有八十万两呢,外面都在传,这场战不像是朝廷在打,倒像是咱们镇南王府与南舜北齐打。” 知晚秀眉蹙拢,随即又眸底闪亮,在水一方第一天营业就挣了百八十万两? 大太太就先问出了口,“有这么多?” 三太太羡慕妒忌恨的看了知晚一眼,“这已经是往少了说了,京都别的不多,就是达官贵人多,嫡子嫡女多,人手一张,算下来,一年少说也有两百万两的银子,还有那小门小户,这等贵人集聚地,想进去碰个运气,进去一趟便是二十两银子啊,还有里面的酒楼,怀里没个四五十两进去都不一定吃的饱,我听说有人从开张那日进去,倒现在没出来的都有呢。” 四太太点头,“这倒是实话,从在水一方开张到今天不过五六日,四房都在里头花了两千两了,轩儿日日跟我嚷嚷着要宿在里面,我硬是没准许。” 不是不准许,而是不能准许,那里面住房不多,三层楼还有个院子,有九十九间房子,住一晚十两银子,轩儿的月钱也才四十两,住四个晚上便没了,谁舍得? 叶冉衾拉着知晚的云袖,抿着唇瓣道,“大嫂,我想跟云先生学琴,你帮我跟她说说行不行?” 知晚挑了下眉头,“云先生不教你吗?” “那倒不是,那天我去晚了,等我要报名的时候,名额都满了,我要学,得等到一个月以后,我等不及,那铺子是你的,你帮我说说吧。” 这是要走后门呢,知晚有些为难,这头一旦开了,可就不好收尾了,“琴楼的安排是云先生和其他三位先生共同商议的,早前就与我定了规矩,一切依照规矩来,没有特例,你要学,只能排队慢慢等,府里不是有先生吗,你先跟她们打好基础。” 叶冉衾小脸顿时垮了,四太太也不高兴了,铺子是她的,怎么不能帮这点小忙? 刚到紫珠院,柏香就上前,在知晚耳边嘀咕了两句,知晚一双眼珠子差点喷火,叶云衾竖起耳朵听着,捕捉到几个字:一百六十万两。 叶云衾差点没震晕,这是个什么样的数字啊,她幻想过她出嫁时的陪嫁,十里红妆,也不过三五万银子,一百六十万两,那得是多少? 难怪几位太太商议来,商议去,都想参一股,一股便是十六万两啊! 知晚差点气疯了,牙齿磨得咯吱响,“也就是说我一年要挣的钱全被拿去当做了饷银?!” 柏香轻点了下头,“掌柜的方才来说,在水一方目前还欠债十三万两……。” 叶云衾眼睛瞪圆了,满目不可置信,“挣那么多银子,怎么还欠债了?” 柏香抿唇道,“说是银钱拿到手,还没有拿来还债,就被王爷拿走了,那些钱都是买药材,玉石,购买笔墨纸砚的钱,三个月结一次账,所以没有着急付。” 知晚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迈步进院子。 屋子里,知晚进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王妃,守了会儿,王妃才来,坐下等知晚请安,才道,“消瘦了不少,尘儿思儿呢,怎么不见他们?” 知晚回道,“尘儿思儿睡着了,明儿我再带他们来给王妃请安。” 丫鬟端了茶上来,王妃端过,用茶盏盖轻拨了拨,轻呷了一口,放下,就听知晚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临墨轩了。” “先别急着走,”王妃出言打断知晚的行礼,知晚轻眨了下眼睛,一脸疑惑的望着王妃。 王妃轻轻拭去嘴角的茶汁,扫了几位太太一眼,才道,“在水一方是镇南王府的,前儿四少爷去南苑玩,竟然被人给拦下了,贻笑大方,对外人严厉可以,对自家人还这般,这不是让外人说我们镇南王兄弟不睦吗?” 知晚皱了皱眉头,“怎么会没有牌子,我早让总管送了牌子回来啊!” 王妃脸色一僵,赵妈妈便道,“郡王妃只让人送了两块令牌来,郡主一块,二少爷一块,连王妃都没有,四少爷怎么会没有?” 知晚让人送了九块令牌回来,老夫人一块,王妃两块,一年限,余下三房都是两块,不过是一张半年,一张一年的,在水一方的暗卫都是王爷的,王爷去,没人会也没人敢拦,这是怪她送少了呢? 要是换做之前,知晚很高兴,不过就是让他们进去玩,让了便让了,但是现在,知晚肚子在冒火,在水一方怎么就成镇南王府的,明明是尘儿思儿的! 知晚深呼了两口气,方才笑道,“几位婶子莫不是认为送少了吧,本来我是打算一年给几位叔婶一人送一张,几位婶子要是嫌弃少了,我就给府里少爷姑娘们一人送一张便是,不过可就今年这一回,在水一方生意是好,可也架不住王爷一拿就是一百六十万两,如今还欠着十几万两的亏空。” 一年送两张和所有人一起送一年,哪个划算还用算吗? 其实知晚已经做的够宽厚了,谁会像知晚这么大方,一送就是几百两银子,偏她们还不知足! 四太太便笑道,“我们几位婶子不是说你送少了,不过就是多制两个牌子而已,与在水一方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是?” 知晚嘴角上斜,“怎么会没有损失呢,里面的奇花异卉,跑马场,泳池都是免费开放的,谁要来王府看花,随随便便的人都许他进,拿王府当什么了?” 三太太一听,就假装嗔怒道,“越儿媳妇,你这就太斤斤计较了,你手里那么多的酿酒方子,随便给元府,楚府,给他们挣了多少,咱们才是一家人啊,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知晚轻笑,“三婶,你怎么听风就是雨啊,酿酒方子确实是我的不错,可我却不是随随便便给他们的,他们可是听了王爷的吩咐办事,占着应有的份例,我不过是用酿酒方子入股了而已。” 从禁酒令下了后,楚沛等人就主动改了股,他们三人一人占两成,余下的四成,她占两成,皇上占两成。 他们跑北齐,入南舜,购买粮食回来,他们行吗?他们虽然住在镇南王府,可是离了镇南王府,她们什么也不是,只怕连人手都不够用。 叶娇衾坐在一旁,不解道,“王府要人手有人手,要权势有权势,为什么要麻烦别人?” 知晚瞥头看了她一眼,姿容俏丽,只是眸底那指责之色未来得及掩藏,让她逮了个正着,当时就慌乱无措了。 “你们谁能想得出来禁酒令?谁能做到我给三分股,主动退还一分?谁能做到郡王爷离京两月,兢兢业业,夜宿军营?” 知晚站起身来,继续道,“相公纨绔成性,王府里的少爷见了他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受他牵连,元大少爷躲着他爹与相公称兄道弟,这份情谊就足够那些秘方了,谁待我以诚,我和相公自然会投桃报李。” 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接连反问了几句,几位太太脸火辣辣的,知晚既讽刺他们无能,又讥笑他们居心不良。 叶妍衾就不乐意了,唬着张脸,“又不是我们不与大哥一处玩,是他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玩,他胆子大,做的事又离经叛道,与他一起,心肝都能吓碎了,再说了,你嫁进王府不过几日,又对府里少爷有多少了解,怎么就能这样断定他们想不出来这样的法子?” 茯苓站在知晚身后,听到她的话,眼皮直翻,秘方是郡王妃的,郡王妃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谁规定一定要给她们,就算轮也该轮到定远侯府,茯苓瞅着知晚的脸色,见她也是颇不耐烦,语气也不虞了,“酿酒的秘方我是没了,我手里只有药方和香方,你们要我拿出给你们也行,只要府里的少爷能通过考验,我也不为难他们,三千府兵怎么训练的,就怎么训练,若是这么点苦都吃不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是叶娇衾,“大嫂,三哥四哥五哥他们都不擅武艺。” 知晚差点气爆,忍着一肚子火气,笑道,“行,不擅武艺,我也不为难他们,出个不需要动脑子的,来人端六十四个凳子来!” 很快,院子里就摆了六十四个凳子,知晚拿起桌子上的瓜子盘就走了出去,把一粒瓜子摆在第一张凳子上,两粒瓜子摆在第二张凳子上,四粒瓜子摆第三张凳子上,然后望着四太太她们,勾唇一笑,“后一张凳子上的瓜子是前一张的一倍,只要把这些凳子装满,在水一方的我就送给她了!” 说完,知晚把盘子搁下,吩咐茯苓道,“你瞧着点,我先回院子了。” 茯苓撅着嘴,怕她气糊涂了,苦着脸提醒道,“郡王妃,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她们不会允许你开玩笑的!” “我也没开玩笑。” “说出口的话,自然是要算数的,”生怕知晚出尔反尔,三太太忙道,一脸的欣喜,心里已经在水一方当成是自己私有的了,就算不是她一个人的,至少也有两成股啊! 冷石守在院子里,心急如焚,之前的药方香方好说,无伤根本,在水一方问题可就大了,郡王妃最受不得气,得赶紧告诉爷去,冷石刚要走,就听知晚道,“这瓜子味道不错,在水一方怎么把瓜子给忘记了,一会儿这凳子上的瓜子全给我送临墨轩去,几位婶子舍得吧?” 能不舍得吗?与在水一方相比,再多的瓜子也舍得! “若是瓜子不够,花生,苹果,大米只要是吃的,只要按粒算都行,我这人从来宽厚。” 冷石都能哭了,郡王妃,您要吃什么,属下给您买回来行么,在水一方就算欠债了,可那债务还不至于叫人发愁到如此吧? 御书房。 檀木嵌玉的椅子上,男子惬意的坐着,一颗接一颗的往嘴里丢花生米,徐公公亲自端着茶过来,“郡王爷尝尝,这是奴才亲手泡的雨前龙井,不知可合郡王爷的胃口?” 叶归越拍拍手,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味道不错,甘香回味,难怪皇上就爱喝你泡的茶,赶明儿我找皇上要了你,去临墨轩天天泡给我喝。” 徐公公听了,满是褶子的脸上笑出花来,“那敢情好,老奴就盼着那一日……。” 啪! 书本砸龙案声传来,徐公公吓的脸一白,忙跪下道,“皇上,老奴可没有二心……。” 文远帝扫了他一眼,问叶归越,“可都查有实据?” “查过了,账册是真的。” 文远帝浑身冒着寒气,“真是胆大包天,让他统领兵马一职,年年跟朕哭穷,马屁养不过,肃州马匹不过五千匹,结果却有万匹之多,那五千匹去了哪儿?!” 徐公公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小心翼翼的爬起来,心道,这养马的事不是相王全权负责么,荣华公主的驸马领副职,竟然出这么大的纰漏,这回相王难道罪责了。 仅肃州就有五千匹战马出了问题,还有同州,海州,还不知道相王捅了多大的篓子。 先是养私兵,又是战马,加在一起两个字:谋逆。 文远帝当了多年皇帝,能沉的下气,把账册合上,吩咐徐公公去把上个月进贡的银海纱拿来,另有一堆赏赐。 叶归越听得神情恹恹的,对那些东西实在什么感觉,文远帝见他那样子,心情一下子就差了,这臭小子,还是第一个得他赏赐一脸你东西不怎么样的表情。 心情一差,文远帝就开始挑刺了,“前两日御史台上了折子,说你逼着信国公府退了安家的亲事,还逼着安府与苏家结亲,是不是真有其事?” “御史台?”RS 第一百八十六章 打岔 “御史台?” 叶归越眉头一挑,徐公公忙道,“就是信国公府大老爷,半个月前擢升御史台了。” “升他做了御史台?”叶归越望着文远帝的眼睛怪异了,一脸你会做皇帝吗,文远帝差点没气疯。 “有何不妥?”徐公公忐忑着问。 “信国公府还真不能小瞧了,出了那么大的丑闻,还能瞒过去。” 叶归越三言两语就把信国公府大老爷在视察途中,醉酒调戏地方官员小妾的事抖了出来,这样的人,还来弹劾他? 文远帝的脸都气青了,当即就吩咐人去把信国公府大老爷逮捕入狱,以待后审,徐公公也无语了,这是找死啊,亏得上回还有那么人多举荐他,说他为官廉正。 叶归越见没他什么事了,行了一礼,便要告退,走了两步,想起一件事,问徐公公,“你还记得先皇后身边有个丫鬟叫梅雪吧?” 徐公公身子一怔,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点点头,“她与老奴是同乡,进宫后,对她多有照弗,说来已经有十几年没见了,郡王妃怎么认得她?” “她说当日瞅见你抱着大皇子出宫,一路跟随……。” 就在这时,一个小公公领着冷石进来,冷石来不及请安,便道,“爷,您快回府吧,郡王妃要把在水一方换了瓜子花生吃……。” “再说一遍。” 叶归越压根都没听清楚,冷石更急了,“府里太太指责郡王妃胳膊肘往外拐,酿酒方子不给她们给楚大少爷他们,郡王妃被逼的没办法,就同意了。” 叶归越眉头一皱,她不至于这般糊涂才是,从来只有她坑别人,哪有别人坑她的道理? 文远帝笑道,“既然她爱吃瓜子花生,回头让御膳房送几十斤去。” 徐公公连连点头,就有小公公去吩咐了,徐公公还想着梅雪的事,毕竟隔的有些久了,乍听起,有些记不起来了,等想起来时,叶归越已经迈步出了御书房。 徐公公忙回头禀告文远帝,声音还带了抹急切,“皇上,怕是有那孩子的消息了。” 文远帝手里拿着的笔就那么掉了下去,“你再说一遍!” 徐公公喜不自胜,“皇上,那孩子有消息了,当日奴才是要送梅雪出宫的,让她在宫门口等候奴才,谁想皇上临时起意,奴才只好送那孩子出宫,怕就是那时候,梅雪跟着奴才,指不定那孩子就在她手里,郡王爷知道她在哪儿,方才一打岔……。” “快,快去问清楚!” “皇上您别急,一会儿奴才就去问,只是如今王爷也不再京都,就算知道了又能……?” 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文远帝的心一下子就冷了,“这一场战还不知道要打多久。” 一刻钟,叶归越出宫,元皓,楚沛还有容景轩等在宫门口,“你这进宫一趟足足半个时辰啊,没让我们三个等成望夫石,今天怎么也得搓一顿好的,我们已经在在水一方定了包间了,去吧。” 冷石在一旁,心急如焚,“在水一方都快成别人的了,还顾着吃呢。” 元皓大惊,“怎么可能?谁买的起在水一方?” 一年两百万两的收入轻飘飘,谁能买的起?怕是朝廷都不行! 冷石有心想说,你也买的起,只是张不开那个口,不然回头谁来摆放郡王府,拎点瓜子花生就够了。 元皓几个压根就不信,要跟着叶归越回去看看,结果到镇南王府门口,却见到好些小厮丫鬟抬着东西进去,守门小厮纳闷了,“这都第四拨了,还不够呢?” 丫鬟没好气道,“没眼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搭把手。” 守门小厮正要搭手,却见到叶归越几个过来,忙挺直了腰板道,“在水一方是谁都能肖想的吗,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 叶归越满头雾水的进去,元皓还伸手抓了一把瓜子,一路吐着皮进的府。 临墨轩,进进出出都是丫鬟婆子。 院子里,堆积着十几袋子瓜子花生,还有好些水果,柏香正一脸愁苦的看着这些瓜子,还有些恨恨的,恨不得把它们搬回去砸几位太太身上才好。 知晚则站着那里,悠哉的啃着苹果,眉间都是笑,越是见她笑,临墨轩的丫鬟都快哭出来了。 竹香可怜巴巴的望着知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们是女子,出尔反尔也不是什么大事,在水一方随便哪一天的收入都足够王府吃一辈子的瓜子花生了,不能因小失大啊!” 知晚伸手排了竹香脑门一下,“你知道什么啊,不要小看了那些凳子,若是全部换成瓜子花生,我都可以再建几百个在水一方了。” 竹香听得目瞪口呆,到底谁在算计谁啊? 竹香回头,院子里的花生瓜子又多了一倍,丫鬟婆子还在源源不断的送来,很快就堆了小山高,竹香又开始愁了,这么多,怎么吃的完啊?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知晚嚼着苹果,望着楚沛几个,笑的见牙不见眼,“这么多瓜子花生我可吃不完,你们叫那三千府兵来吧,一人扛一袋回去慢慢吃。” 元皓大笑,“郡王妃出手就是阔气,我就替他们谢谢你了。” 说话间,又多了几十袋子的米,柏香捧了一些来,惊道,“这是珍珠米呢,连珍珠米都送来了,府里肯定没多少米了。” 知晚瞧的无语,“送一些去大厨房,叫他们煮了,别大家晚上都饿肚子。” 姚妈妈过来道,“有想要在水一方的心,还要吃饭做什么,既然都送来了,自然是信心十足,柏香,叫人把珍珠米和那些上等粳米搬到米库去。” 柏香高兴的应了一声,便招呼几个婆子来搬米,还一边吆喝着,“麻溜点,一会儿搬完了,我请你们吃牛肉干棒棒糖。” 倒是郑妈妈瞧着,眉头眯了起来,郡王妃果真是玲珑剔透,别人没注意道,她可是瞧清楚了,送东西来的丫鬟婆子是越来越多了,几位太太又是分开的,那便是四份。 这些太太也是活该,贪得无厌,爱占便宜,郡王妃能为了百两黄金砸晕郡王爷,会是那么轻易放弃在水一方的吗? 偷鸡不成蚀把米。 好好地举办个晚宴,替郡王爷郡王妃接风洗尘不好么,非得闹成这样。 郑妈妈叫人搬了桌子出来,就摆在树下,让他们一边说话,一边看热闹。 楚沛和容景轩见知晚笑的清冽,安静,再看叶归越眸底的宠溺之色,心底微微泛涩,转而问知晚,“你那么有把握?” 知晚呷着茶,明媚的脸色划过耀眼的笑,“若是当算粮食,大米和小麦的话,大越朝近一千年的粮食才能够,你觉得为了这些,我搭上一个在水一方不划算?” 容景轩愕然,这是不划算的事么,怔怔的望着知晚,就听她憋笑道,“早知道我就用这一招让永州的商人官员捐粮食了,白白搭进去我那么的本钱。” 柏香咯咯的笑着走进,“郡王妃,奴婢听你的吩咐通知各大粮铺,把粮食拉到了王府跟前,几乎是一般来就没了呢。” 郑妈妈叹道,“在水一方开张几日,就有了一百六十多万两收入,便是为了这些,几位太太就是花上几万两也舍得。” 银子花了也就罢了,偏偏满足不了郡王妃的要求,白白付之流水。 不到一个时辰,临墨轩就堆满了粮食,主要还是大米小麦为主,便宜不说还米粒多,划算啊! 元皓领着三百府兵鱼贯而入,楚沛激动啊,“你们是要上战场的,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些都是你们的粮草和牙祭,别弄混了,仔细搬走。” 那些府兵激动的不行,“遵命!” 一人扛两大包,轻轻松松的就了门。 然后,京都就有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三百府兵两排扛着米包走。 不少路人都议论纷纷,“镇南王府今儿是怎么了,郡王爷郡王妃好不容易回来,却一边买粮食一边又叫人扛走,为何不直接在粮食铺买,这不是浪费人力吗?” “贵人行事岂是咱平头老百姓琢磨的透的,填饱肚子才是正经,粮铺招人,赶紧去搭把手,挣两个酒钱也好啊!” 楚沛盯着元皓,“怎么就带了三百府兵来?” 元皓挠额头,“三百担不少了,我没想到有这么多。” 那边竹香跺着脚过来,手里一把小黄米,气的炸毛,“太狡猾了,竟然用这样小黄米也算作一粒!” 知晚捻起一粒,笑道,“别恼,这米不错,一会儿熬粥喝,今儿心情好,送一大袋去在水一方,熬了牛奶小米粥,给每位客官送上一碗。” 那边就有小丫鬟围了上来,“竹香姐姐,你有郡王妃蒹葭阁打折的牌子,给我们带几斤牛肉干回来,回来再给你银子。” 竹香咯咯的笑,背脊挺的直直的,拍着小胸脯道,“提什么银子啊,算我请客,我去了,你们仔细照看着。” 小丫鬟婆子连连夸她好,忙活起来更加不遗余力。 整个王府都因为那六十四个凳子动了起来,几位老爷也都回来了,在水一方的收入叫人迷了心智,让他们大力支持几位太太的做法。 姚妈妈见院子里一团糟,早早的叫丫鬟把花卉搬回了屋,随她们闹腾去了,自己带着四个小丫鬟去厨房,她可没忘记郡王妃午饭还没吃呢,这些个丫鬟一瞧见好玩的事,就忘了本事,真真是该打。 元皓几个也没吃,就将就着用了午饭,才吃了两口呢,徐公公就来了,只带了两个随身小公公,那些赏赐的东西都没给进府,进进出出的都是人,一不小心磕坏了,谁赔的起啊? 再者,那些东西虽然稀罕,但是郡王爷并不缺,就把银海纱拿了来。 对于徐公公,知晚是很喜欢的,笑道,“公公吃了没,不如一起用些吧?” 徐公公连连摇头,他可不敢与这些人一块儿用饭,忙道,“用过了再来的,府里忙,皇上的赏赐都不敢拿进来,怕磕坏了,就先放在前院,回头让叶总管给您送来,另外皇上有几句话要和郡王爷单独说。” 徐公公说完,见叶归越蹙眉,忙又加了句,“不急,等郡王爷吃完了也一样。” 知晚听了汗哒哒的,徐公公怎么也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好像很怕她相公似地,便推了叶归越的胳膊道,“几句话一会儿就说完了,别让公公久等了。” 叶归越这才歇了筷子,迈步朝书房走去,徐公公感激的看了眼知晚,福身便追着走了。 楚沛夹菜,边吃边道,“皇上拿越兄没辄,越兄唯你是从,你绝对算得上是太皇太后级别的人物了。” 知晚看着他,想着李嬷嬷说的话,眉头轻挑,不经意问道,“若你是大皇子的话,你会怎么看待镇南王府?” 楚沛猛然一咳,烈酒呛吼,眼泪都辣出来了,“不带这么问的,谁不知道大皇子出生没几天便夭折了,镇南王是大皇子的亲舅舅,得镇南王府相助,太子之位还不是唾手可得?” “太皇太后可是太子的曾祖母,”元皓大笑。 楚沛横了他两眼,“酒都堵不上你的嘴。” 一会儿后,徐公公出来了,一路上眼睛都盯着楚沛,上下左右瞄着,以前没注意,这会儿看,是有那么几分长的像镇南王。 被徐公公这么盯着,楚沛打了个寒颤,以为不小心把米粒粘在了脸上,忙擦了下,见元皓也盯着他看,“脸上没花啊,怎么就入了徐公公的眼?” 徐公公轻咳了一声,行礼道,“难得出来一趟,老奴趁机去在水一方泡个热水澡,就先告辞了。” 知晚给郑妈妈使了个眼色,郑妈妈就塞了个荷包过去,并送徐公公出门。 徐公公美美的泡了个澡,又捏了个背,那叫一个舒坦啊,难怪皇上心心念念着要出来呢,着实不错。 小公公进来道,“公公,楚夫人已经等候在达观轩了。” 徐公公点点头,由着小公公扶着起身。RS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军威 等他回宫的时候,文远帝都勃然大怒了,“总算是知道回来了,泡澡舒服吧!” 徐公公吓的跪倒在地,一个劲的说不敢,文远帝摆摆手,让屋子里的人都退出来,也不叫徐公公起来,“那孩子如今在哪儿?” 徐公公跪在地上,就一个想法,回头这膝盖也得好好揉揉,年纪大了,真经不起磕磕碰碰了。 徐公公人精一样的人物,左右瞄瞄,一副怕隔墙有耳的模样,文远帝瞪了他一眼,“起来回话。” 徐公公忙爬起来,凑到文远帝耳边,嘀咕了好一会儿,文远帝的眉头先是皱紧,又是舒展,再蹙紧,最后都扭的没边了,“你确定?” 徐公公连连点头,“没错,是同一天抱回府的,而且后肩上有颗痣,又有梅雪作证,应该错不了。” 文远帝冷看着徐公公,“朕下令要杀的人,你也敢护着?!” 徐公公吓白了脸,却没有跪下,“皇上,奴才早先就劝过您了,先皇后何等人物,王爷疼她胜过自己,若是皇后真的有意连王,王爷还会帮着皇上您传信吗?再有,当日皇后身怀六甲,临盆在即,连路都不敢多走几步,又怎么会不爱惜自己和连王私……还有大皇子,小时候跟皇上您可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又能系帝王绳,桩桩件件,都说明先皇后是冤枉的,连王与您更是亲手足,当日他放弃了皇后,又怎么会出尔反尔呢?可怜了那么个小郡王,连王府没落后,性子都孤僻了……。” 文远帝脸色越来越差,眼神越来越冰冷,有种嗜血的冷意,徐公公有些怕,侧过身子避过他的眼神。 这一夜,王府多少人夜不能寐,首先是王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安稳。 赵妈妈打了帘子进来,见她坐在床上,忙上前道,“王妃怎么这时候了还不睡,可是心里有事儿?” 说着,拿了个绣松鹤的大迎枕给王妃靠着背,又把屋子里的烛火点了两盏,听王妃叫茶,赵妈妈回头道,“夜里喝茶会睡不安稳,王妃若是口渴了,就喝些水吧。” 王妃也没说不许,赵妈妈就倒了杯茶水来,冷热适中,王妃一饮而尽,把茶盏给她道,“我这心里扑通响,总觉得会有事发生,这些日子瞻儿太反常了些。” 赵妈妈帮她把被子掖好,笑道,“王妃想多了,二少爷打小就听话,又聪明,怎么会反常呢?” 王妃嘴角微动,有些话想说没敢开口,赵妈妈是她陪嫁妈妈,是她的心腹,可是事关谋逆,一个不小心,那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危险,“也没什么事,那六十四个凳子怎么样了?” 赵妈妈望了王妃一眼,叹道,“王妃,老奴多句嘴,咱们怕是被郡王妃给算计了,在水一方可以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郡王妃说的那么爽快,虽然不乏被激怒的缘故,可您也看见了,一个下去,三位太太花了多少银钱进去了,加起来差不多都有万两银子了,还余下那么多凳子,往后可是一个比一个难啊,那些钱怕是打了水漂了。” 赵妈妈想到今天下去,三位太太高兴的样子,王妃也想掺合一脚,结果被四太太明讥暗讽,王府偌大的家业还不够,与她们争,也太掉身份了,王妃气的噎住,恰好粮库的米搬完了,王妃就转身回屋了,由着她们三个闹腾去了。 王妃想着,嘴角弧起一抹冷笑来,“那三个恨不得我把王府都给了她们才好,见了便宜就想占一脚,活该被人坑!” 赵妈妈连连点头,“在水一方有王爷盯着,上面还有皇上,虽然是日进斗金,可回头国库缺了银子,指不定还会从那里拿,听说郡王妃拿在水一方换瓜子花生,皇上都送了几十斤来,可见盯着咱们镇南王府呢。” 王妃脸色舒缓开,她没有往里面栽多少银子,不过一百多两的样子,她就没想明白,那些凳子竟然那样难填满,听知晚说的时候,她可是信心十足啊! 郡王妃,果真不能小瞧了。 这厢王妃庆幸,那边大太太是肉疼的睡不着,直捂着心肝,“五千两,一个下午就花了五千两!” 一旁的妈妈安慰道,“太太,只要拿到在水一方,花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 大太太想到那一百六十万两,心情这才好受了些,下午也是魔怔了,只顾着把凳子装满,也没有给钱,直叫丫鬟婆子赶紧搬粮食,就怕被三太太和四太太抢了先,等掌柜的把米钱算了下,她没差点吓晕,竟然有这么多! 大太太叫丫鬟把压箱底拿出来,里面就一万两和几百两的散钱了,一时陷入头疼中,钱不够了。 大太太崩了一下午的脑袋,这会儿疼的厉害,丫鬟劝了好一会儿,正打算歇下,忽然门砰的一下被人揣开,吓了她一大跳,还不容易酝酿出来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了,大太太正要骂呢,就听丫鬟颤巍巍的请安道,“见过老爷。” 大太太可以随便骂丫鬟婆子,可不敢骂大老爷,而且大老爷脾气不错,从来没有踹过她的房门,今儿是怎么了,大太太忙要下床,就见大老爷一张脸铁青一片,不由得心慌了,“老爷不是去在水一方赴宴去了吗,怎么还回来了?” 在水一方清清白白,不是那种下三滥的地方,最多就是打打麻将,在水一方明言不提供借贷,输最多就是输完荷包里的银子,不会叫人倾家荡产,所以她放心。 只是大老爷高高兴兴的出门,却一脸铁青的回来,大太太吓着了,忙问,“出什么事了?” 大老爷抬手,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大太太被打懵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做错了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 “做错什么了?你还有脸问,贪心不足蛇吞象,害我被同袍笑话!”大老爷一脸阴翳,看向大太太的眼神夹了冰刀。 大老爷这回脸算是丢尽了,下午那么闹腾,京都各大粮食铺往镇南王府送粮食,几百府兵穿街过巷扛粮食,镇南王几位太太用粮食换在水一方的事一阵风刮遍京都,他出门,便有好几位同袍上来巴结讨好他,请他喝酒,他一时高兴,就跟了去,好久好菜吃着,又泡了个热水澡,捏了个肩,打算再去搓个麻将。 那几位打的如意算盘是等他把在水一旁拿到手后,让他们也参上一股,大老爷吃饱喝足,却也没有头晕就答应了,傻子才会把这样一个金饽饽给人啃,这不就打起了哈哈。 谁想,麻将桌上,大家都在笑谈这事,更有甚者,有人拿这个开了赌局,毒在水一方明天换不换主子。 几乎所有人都下了注,等明天开注呢,就在这时,户部侍郎家的少爷跑过去,笑他们傻。 当时就闹开了,差点没打起来,最后侍郎府少爷给大家解释了一番,用的就是大米做的例子。 他才知道他们傻的有多离谱! 最迟第十五个凳子,就需要花费一个铜板,第十六个是两个。 第二十五个凳子是一两。 第三十五个凳子是一千两。 第四十五个凳子是一百万两。 算到这里,大老爷就已经傻眼了,那些下注换主子的人也傻眼了,他们没想到几粒米会变成这样,这还是第四十五个凳子,等到六十四个,还不知道是个怎样恐怖的数字。 开始羡慕妒忌他的人还是幸灾乐祸了,“我说为了百两黄金就敢砸晕郡王爷的郡王妃怎么会这么爽快就交出在水一方,原来坑在这里呢,要是谁给我这么多钱,我会再建十个在水一旁给他都行啊!” “其实这也说不得郡王妃奸诈,人家挖坑,也得有人愿意往里头跳啊,总不会郡王妃嫌在水一方太挣钱了,数钱数的手疼吧?” “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大老爷听着那些话,恨不得钻地洞里去才好,再待不下去了,急急忙就赶了回来,越想越是来气,所以才忍不住打了大太太一巴掌。 那些钱花出去可就拿不回来了! 大太太听大老爷一说,气的嘴皮都哆嗦了,把桌子上一套上等茶盏呼到地上,眸底是寒芒,“贱人!” 临墨轩,书房。 知晚正翻着账册,越看越是来气,嘴角撅的高高的,“拿一百万两已经是剜的心了,还拿了一百六十万两,以前大皇子没找到也就算了,现在找到了,指不定哪天尘儿手腕上的紫绳就没了,我又不是什么烂好人,打战是朝廷的事,管我屁事!” 听到知晚说脏话,白芍的额头跳了下,有些诧异的望着知晚,知晚才不管,她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 叶归越嘴角抽了下,也觉得王爷做的离谱了些,“你放心,便是为了那一百六十万两,我也不会让他当太子。” “哼,一个破太子之位,值一百六十万两?” 白芍望着天花板直翻白眼,太子之位,价值无法估量的好不好啊,多少人挤破头脑想做太子,要是一百六十万两就卖了,不知道多少人砸锅卖铁的凑呢。 叶归越无话可说了,“现在怎么办,父王人在去边关的路上,我派人去把银子追回来?” 知晚一肚子邪火,“追的回来才怪,你那些暗卫,到底是忠于你,还是忠于父王啊,除了在水一方,还有酒水,也是从我手里拿,就是牛肉干,也都算在我的头上,更直接用在水一方的名义跟苏家定了三万两的订单,直接送到边关,我这人是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什么都做,就是不给他人做嫁衣裳!” 知晚越说越气愤,叶归越走过去,捏了捏她的鼻子,“只今年这一回,往后就不会了。” 知晚一巴掌把他的手拍了,“有一就有二,要是朝廷打战不用国库掏银子,将军们还能建功立业,我要是皇上和满朝文武,我年年打战!把我打成穷光蛋!” 白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知晚横眼过来,忙抿了唇瓣,默默的整理书桌,只是肩膀还在抖。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冷木进来道,“郡王妃,大老爷已经回来了,大太太已经知道她不可能填满六十四张凳子了。” 知晚轻点了下头,冷木便退了出去,白芍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不好好整治她们一回呢?” “整治她们我是乐意,可是明天京都的粮食会涨价,到时候大家怨的指不定就是我了,”知晚憋屈道,她又不是真的硬心肠,置那些穷苦百姓于不顾,而且也惩治了几位太太过了,要是再多的,肯定会到临墨轩来闹她,她可不想自寻烦恼。 叶归越把知晚手里的拿下来,搁在笔架山,笑道,“夜深了,该睡觉了。” 知晚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底闪过一抹羞涩的笑,看的他心猿意马,可是下一秒,笑容就凝固在了嘴角,“白芍,帮郡王爷把书房的床铺好。” 说完,起身便走。 白芍站在那里,瞅着哭笑不得的叶归越,她可不敢铺床,她还是回屋吧。 知晚回屋洗了把脸,把外衣脱了便上了床,可是才闭眼,身侧就躺过来一个炙热的身子,还不等她反应,就把她压在了身下,俯视着她,“真生气了?” 他的笑妖冶中带着宠溺,邪魅的凤眸倒映着自己,知晚一时间看呆了眼,直到耳边传来醇厚沙哑的笑声,才反应过来,立时红了脸,更加羞愤,“我就是生气了!” 轻抚着她光洁的额头,叶归越笑问,“要怎么样才不生气?” 知晚没有说话,好像也不是特别的生气,叶归越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笑道,“父王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好,在水一方虽然有镇南王府护着,想立足不难,可难保不会因为奢靡被御史弹劾,另外镇南王府有在水一方做后盾,上了战场,将士们不会因为没有发饷银就丧失了斗志,国库空虚,但是镇南王府有钱,而且这钱是越郡王妃生的小王爷小郡主挣的,无形中,将士们心中就记着了尘儿思儿,等尘儿长大,武功不错,才情不凡,又有镇南王府做靠山,还有大把的银子,只要入得军营,绝对是振臂一呼,三军震荡的人物,这便是军威,楚沛与我一起长大,怎么不知道我志在皇位,他不会跟尘儿抢的,也抢不过。” 知晚伸手去推他,“我又没有一定要尘儿做皇帝,你就笃定尘儿将来会武功不错,才情不凡,万一跟你一样是个纨绔怎么……。” 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就悉数被吞没,只余下唔唔声,可一室的旖旎。 窗外的皎月都不忍多看,羞的躲进了云层里。RS 第一百八十八章 泳池 次日醒来时,早不见叶归越的身影了,感觉到身体不适,动一下,骨头嘎吱乱响,知晚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他好几句,吃干抹净,扭头就走! 柏香红着脸进来伺候,脸红的能滴血,昨晚是她值夜,用棉花塞住耳朵都听到床上打架的声音,是真的打架,而且似乎是郡王妃厉害些,把郡王爷咬的直叫疼呢,偏郡王爷还心疼她,牙齿疼不疼。 沐浴一番后,钱嫂和春香就把尘儿思儿抱了进来,两个孩子见了她老远就伸长了胳膊,知晚抱过思儿,问春香,“孩子吃过了没?” 春香帮着把思儿的衣服整理好,点头道,“小郡主吃过了才来的。” 外面,几个丫鬟端了早饭进来,姚妈妈过来道,“孩子我抱吧,你先吃早饭,郡王爷上早朝去了。” 知晚怔了下,差点把这事给忘记了,心里对他的气也就消了,抱着思儿坐下,把自己的米粥挑了一点点喂她尝,可是思儿不吃,还憋着嘴要哭,伸着胳膊找春香,姚妈妈笑道,“小郡主吃饱了才来的,你喂她吃粥做什么。” “逗她玩的,”知晚笑笑,粥的营养哪里比得上母乳,而且春香和钱嫂每日都会吃燕窝和药膳,提高抵抗力,春香瞧着还不明显,钱嫂可是比在上阳村的时候胖了整整一圈,皮肤也白皙了不少,可以说年轻了五六岁。 知晚用了一碗粥,吃了几个玲珑虾饺,就吃不下了,姚妈妈蹙眉,“怎么吃得这么少,可是不合胃口?” 茯苓在一旁,道,“不是不合胃口,一会儿要去在水一方呢,那里面好吃的东西多着呢,吃多了,一会儿该吃不下了。” 姚妈妈听了,便没在说什么了,让丫鬟把盘子撤下去,一边纳闷道,“怎么府里静悄悄的,几位太太怎么都没动静了?” 竹香打了帘子进来,笑道,“有动静,北苑请了大夫进府,像是四太太病着了。” 说着,竹香抿唇一笑,俏皮的眨巴眼睛,“听说是气病的。” 茯苓一听就乐了,“气量真小,王爷拿了在水一方一百六十万两的银子,郡王妃都没气病,她才花了几千两啊,就气的要找大夫来了,也不嫌丢人。” 姚妈妈拍了茯苓脑门道,“口没遮拦,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 茯苓揉着脑门,撅着嘴,声音呐呐道,“我又没有说错,她们是没有郡王妃气量大,女儿有分寸,不会在外面乱说的,娘,你还不赶紧出门,一会儿表哥就该去军营报道了,你的鞋袜肯定送不出去了。” 姚妈妈一听,又瞪了茯苓一眼,吩咐白芍几个仔细照顾知晚,白芍笑道,“妈妈就放心吧,在水一方都是爷的人,谁还敢把郡王妃怎么样了?” 陪着尘儿思儿在院子里逛了会儿,等两个孩子睡着了,知晚才带着四个丫鬟出门,见木槿和金盏巴巴的看着她,一脸渴望的样子,知晚笑道,“你们也一起去玩玩吧。” 木槿和金盏两个眼睛一亮,连连道谢,郑妈妈看的直摇头,郡王妃对丫鬟实在是太宽厚了,不过这些个丫鬟都格外的忠心,她就是旁敲侧击什么,几个丫鬟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要么三缄其口,是个信得过的。 刚出院门,知晚就看见了叶冉清,快步走过来,挡住知晚的去路,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看着她,眸底蹦火。 可就是不开口。 对峙了好几秒后,知晚忍不住蹙眉问,“七妹妹找我有事?” 叶冉衾云袖下的手紧紧的攒着,一股气险些崩不住,还是拼命的忍着,“你挖了陷阱让我娘和几位婶子跳!” 知晚把散落的一缕头发勾到耳际,笑看着她,“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这本来就是一个陷阱,不过是诱饵大了,盖过了陷阱罢了,我又不是老天爷,闲的没事就往地上扔馅饼玩。” 叶冉衾一张脸涨的通红,她哪里不知道她娘和几位婶子是自找的,本来她的陪嫁就那么多,足够她吃喝好几辈子不愁,她还会医术,会挣钱,怎么能不叫人眼红,她的胳膊肘向着外人,却向她们捅刀子,想起来就来气,她也劝过娘亲,不要信她,可是娘不听,不然也不会被气的要找大夫! 知晚见叶冉衾气的满脸通红,想指责又张不开嘴的样子,轻叹一声,她也算是个孝顺女儿,“回去告诉你母亲,本本分分做自己,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肖想,她要是心无杂念,我就是挖再多的陷阱她也掉不进去。” 叶冉衾一张脸红的发紫了,活像被人扇了ji巴掌一样,知晚从袖子里掏出来四张纸,递给叶冉衾道,“这是我给王妃和几位婶子的补偿。” 叶冉衾接过纸张,瞅着上面的字和印章,不是银票,上面写着,凭此票可以在在水一旁购买两千五百两的胭脂首饰香水,半个月后才启用。 叶冉衾抿抿唇,脸色更红,知晚笑了笑,饶过她往前走。 叶冉衾瞅了瞅四张,有一张上面只有一千两,其余三张都是两千五百两的,这一千两应该是给王妃的,毕竟她损失最小。 叶冉衾给王妃送去,王妃还真的吃了一惊,等看清纸张上的字,眉头才挑了起来。 半个月后启用,这半个月是留着看几位太太的反应的吧,若是横鼻竖脸,她一句话就能让这些纸成为废纸一张,已经损失了钱财,这些能弥补一半,几位太太就是有气也得往肚子里咽。 对于知晚这样做,茯苓不解道,“买粮食的事是她们自愿的,又没人逼她,为什么要赔她们?” 白芍笑道,“在水一方树大招风,回头几位太太四处吹风,指不定外人就会说郡王妃愚弄长辈了,赔补她们,是为了堵住大家的嘴,左右不过就是些成本钱,也好让几位太太知道,郡王妃随便盖个章子就是钱,她们与郡王妃作对,是自寻烦恼。” 白芍说的还真对,几位太太拿到票,气的恨不得撕碎了,偏又舍不得,那可是两千五百两的银子啊! 叶冉衾劝四太太道,“娘,您也别气了,王爷可是拿了大哥大嫂一百六十万两的银子做军饷,咱们那两千五百两就当是做了好事吧。” 四太太气的咬牙,“你母亲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越想越是来气,娘没有在水一方日进斗金,娘要是有,别说一百六十万两,就是两百六十万两,我也舍得!” 一旁的丫鬟撇撇嘴,空口白话谁不会说,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别说两百六十万两了,就是两万两,都舍不得! 叶冉衾也头疼,大嫂是真的有肚量,她说的对,没有占便宜的心,谁能算计的了你? 马车在蒹葭阁停下,才下马车,就听到一阵哄闹声,知晚走过去,就见两个婆子抬着担架出来,担架上躺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不过这会儿男子正歇斯底里的叫疼,身上脸上全是仙人掌的刺,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蒹葭阁掌柜的走出来,拱手作揖道,“这男子偷偷翻墙想入在水一方南苑,南苑里都是些姑娘家,岂容外男随意窥探,这就是他的下场,会送官查办,严惩不贷。” 围观看热闹的人都鼓起了掌声,还有不少大家闺秀才下轿子马车,见此心宽了不少,好不容易有了个好玩的地方,可以放心大胆的放纸鸢,投壶,扑蝶,吃喝都不错,能玩一天都不觉得累的地方,要是因为误闯进去几个外男,以后谁还敢放心的玩? 知晚看那满脸是刺的男子,眸底闪过一丝笑意,不错,用满身的刺替在水一方打响了好名声。 迈步进去,知晚视察了下三成楼,掌柜的伺候在一旁,担忧道,“主子,那宝石戒指头饰已经摆了桌子,一上午都没人买,有心想买的,听说太后不喜欢,都转身走了。” 上了二楼,知晚瞥了一眼,有一处空荡荡的,不用说,肯定是卖宝石头饰的地方,知晚迈步过去,那边容清絮过来,“知晚姐姐。” 知晚瞅了容清絮一眼,眼睛落到她的头饰上,眉头轻挑,吩咐丫鬟拿了一只金丝点翠红宝石如意簪,亲自帮容清絮簪上,然后让丫鬟把窗户打开,阳光洒在如意簪上,反射出迷人的六射星光,不少人的眼睛都被闪了下。 “好漂亮!”柏香忍不住赞道。 那边再挑头饰的楚欢也注意到了,忙走了过来,知晚见她喜欢,让丫鬟拿了一支给她,楚欢脸红了,连连摇头,“我大哥占了你和郡王爷那么大的便宜,我怎么还能要你送的簪子。” 知晚笑道,“你们七个辛苦帮我,我送你们一根簪子算什么?” 说完,又吩咐丫鬟把那一排五根簪子包起来,给霁宁郡主她们送去。 楚欢笑道,“不用送去了,我们今儿约好了在在水一方见的,我们两个出来的早,就在这里等她们呢。” 楚欢说着,眼睛望着红宝石的头饰,心里喜欢的紧,尤其是那一套紫藤花嵌红宝石的,简直爱不释手,想着自己从大哥那里打劫了两千两银子来,不妨奢侈一下好了,“给我拿这一套。” 一千六百两。 掌柜的欣喜不已,知晚望了白芍一眼,白芍就递过去一块牌子,墨玉的,掌柜的忙道,“打八折,一千二百八十两。” 容清絮咋舌,一下子就便宜了三百多两呢。 丫鬟上前问楚欢,“姑娘要不要试戴看看效果?” 楚欢眨巴眼睛,见那边有两个梳妆台,笑道,“那我就试试。” 丫鬟取了首饰盒,楚欢已经对这铜镜把发簪取了下来,丫鬟重新帮着梳妆,帘子放了下来。 半盏茶的功夫后,帘子被揭开,众人眼前一亮。 琼首娥眉,薄施粉黛,回转俏颜,琉璃般的眼睛闪闪发亮,犹如黑濯石般的眼睛眨合间,波光流转,脸颊上的淡淡红晕与头上的红宝石,相得益彰,有种一种妩媚之美,倾国倾城,飘然如仙。 四周全是惊叹声,羞的她脸颊更红,丫鬟在一旁笑道,“要不是这身衣裳色泽淡了些,不然更美。” 容清絮左右看着她,“我也要买一套!” 楚欢忙拉着她过去,“买这一套兰花样式的,最适合你了。” 容清絮也是坑了两千两来的,这一套更贵,要一千八百两呢,她可还没这样花过钱,不过还是舍得买了,当然了,知晚给她们打了八折。 楚欢推着她进去换了头饰,又是一阵惊叹,大家渐渐围了过来,一下子,红宝石头饰就炙手可热了起来。 掌柜的欣喜不已,还是郡王妃会做生意。 没多会儿,霁宁郡主和侯青妙几个也都来了,眼珠瞪的圆圆的,“好漂亮啊!” 楚欢真怕大家的眼神了,一个劲的往她身上瞄,赶紧回去把头饰取了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逃似的道,“我们是进园子玩还是再逛逛铺子?” 霁宁郡主道,“要不进园子吧,铺子每次来都逛,看着心痒痒,又没那么多银子。” 侯青妙也点头,“就是,有时候恨不得把饭例都省下来买头饰才好,我都小金库已经空差不多了。” 楚欢咯咯的笑着,“你的钱要是进了知晚姐姐的口袋还可以抱怨下,现在可是在王爷的手里,昨儿王府那么大动静,你听说没有?” 侯青妙咧嘴一笑,“哪能没听说啊?” 容清絮推着她们几个道,“赶紧下楼吧,我们先去吃一杯冰淇淋,再去搓会儿麻将,然后吃午饭,下午蹴鞠,然后去泡个热水澡,再回家。” 侯青妙捂嘴笑道,“你这安排的真紧凑,清爽的来,清爽的回去。” 楚欢则望着知晚,“知晚姐姐意下如何?” 知晚笑道,“你们没想去泳池玩玩?” 侯青妙脸一红,“想是想过,可是我不会凫水,而且那泳衣也太……。” 容清絮则笑道,“我们看你游好了。” 知晚勾唇一笑,“也好。”RS 第一百八十九章 没规矩 几人也不要吃的了,直奔泳池。 若水阁里面有不少的人,不过大多都在二楼搓麻将,站在下面,麻将声、欢笑声听得一清二楚。 知晚进了一楼,在衣阁里挑了套合身的衣服,去里间换上,与现代的泳衣差别不大,不过保守一些,颜色要深一些。 就是这样,也惊的楚欢几个下巴差点掉下来,这衣服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知晚戴上防水墨镜,走到泳池边,轻轻一跃便跳了下去,真真是如鱼得水,用白嫩的腿激起数丈水幕。 知晚游了两圈,一抹脸上的水珠,取下墨镜看着她们,笑道,“不下来玩?” 侯青妙有些动心,心想郡王妃都做了,她跟着做也没什么,在丫鬟面前不也赤身过,况且还穿着衣服呢,便道,“我去换衣服,你等我。” 楚欢也动心了,“我也去。” 最后,呼啦啦都去了,本来就玩的好,你拉着我,我拉着你,谁都不落下。 除了知晚,其余人都不会凫水,知晚教她们用游泳圈,偌大的泳池里,八人嬉笑嗔乐。 笑声有些大,惹的来若水玩的夫人大家闺秀们起了好奇心,迈步进来看着,见到好些白花花的胳膊大腿,不少夫人有些头晕目眩,好在她们教养不错,便是骂,也很小声,没有让知晚等人听到,毕竟能来在水一方的都不是穷苦人家。 大家闺秀们都互相熟悉,霁宁郡主更是为大家所熟知,见她在水里蹿过来有过去,一点不像个生手,还符在水面,咯咯的笑楚欢,“总算轮到我说你笨了,都教你半个时辰了还不会,看,像我,别的不如你,凫水像是天生便会的。” 楚欢窘红了脸,不好意思看知晚,本来是一起教的,霁宁郡主几乎看看就会了,侯青妙教了半盏茶的功夫,即便不顺畅,好歹不会呛水喊救命,她都喊好几声了,其余五人最差的也能爬两下,就她是真不会。 侯青妙咯咯的笑着,把玩着花瓣,“霁宁若是鱼儿托生的,你肯定就是旱鸭子了。” 哄堂大笑。 那边,婧妤郡主迈步过来,睁圆了一双杏眼,不可思议的看着霁宁郡主,“霁宁,你怎么能穿成这样,实在是伤风败俗!” 霁宁一听就不高兴的撅起了小嘴,“我穿成这样怎么了,我又没穿着去大街上,大家都是姑娘,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可别与我说,你洗澡的时候都是自己洗的,没人在一旁伺候。” 婧妤郡主被问的噎住,她洗澡当然有丫鬟伺候了,“可,可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霁宁郡主反问,伸出自己白皙的胳膊,眨巴着一双乌黑水灵的眼睛望着她,“你的胳膊与我的不一样吗?” 婧妤郡主哑口无言,侯青妙游过来笑道,“凫水很好玩呢,有趣极了,而且凫水能瘦身,加强身体素质,比吃补品好些,你要不要下来一起玩?” 婧妤郡主呲之以鼻,“我才不玩呢,要让我母妃知道了,我以后都别想来在水一方玩了。” 侯青妙脸色滞住,完了,顾着玩,把娘亲给忘记了,要让娘亲知道她穿成这样,肯定会数落死她的,不过也没太担心,最多骂几句就是了,郡王妃还在呢,“那你不玩算了,我们玩了。” 关凌玩的不亦乐乎,她本身会武功,从水里跃起来,然后又掉下来,溅起数丈水花,看的知晚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忙道,“在空中转几个圈,入水的时候尽量不要激起水幕。” 关凌轻点了下头,照着知晚的话做了,不过她是真的转圈,把身上的水珠甩的到处都是,尤其是那些贵夫人的身上,脸上全是水。 凡是拨到水的,脸全都黑了,这是人家的洗澡水啊! 婧妤郡主挨的最近,衣服湿了大半,差点没哭出来,“关凌!你是故意的!” 关凌浮在水面,委屈的咬着唇瓣看着婧妤郡主,“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时玩的高兴,就忘记你在水边上了,现在怎么办?要不你也泼我一身?” 婧妤郡主气的想跺脚,想着衣裳已经湿了,豁出去了,便蹲下去,一个劲的往关凌身上泼水,“叫你泼我一身水。” 水战就这样打了起来,那些贵夫人纷纷躲开。 一楼动静大了,盖过了二楼的麻将声,以为楼下有人打架,忙丢了麻将,跑下来看热闹。 彼时,婧妤郡主和她的丫鬟都成了落汤鸡,脸上身上全是水。 最后婧妤郡主一咬牙,直接就跳了下去,逮了一个游泳圈,扑腾着朝关凌爬过去,打的那叫一个凶残。 七仙舞和鼓舞都是七个人,平时就互看不顺眼了,有这样一个机会,还不赶紧下手啊? 不过今儿七仙舞就来了四个人,总不好看着婧妤郡主在水里扑腾,她们隔岸观火吧,那太不厚道了,再者衣裳也湿了些,都是要换衣服的,也就不犹豫了。 看她们也下来,婧妤郡主傻眼了,关凌巴巴的看着她,哭笑不得,“要真打起来了,这回可不关我的事。” 关凌也算是牺牲自己成全婧妤郡主,婧妤郡主看霁宁郡主玩的那么溜,心里渴望着呢,只是家教甚严,不许她玩,如果是被逼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这才有了霁宁郡主给关凌使眼色的一出。 可是其余几人不知道啊,这会儿正同仇敌忾呢,尤其以芸香郡主为甚,势必要把霁宁郡主摁水里头里,可是她不会凫水啊,霁宁郡主可是会凫水的,占了极大的优势,结果芸香郡主那叫一个惨不忍睹,直叫救命。 婧妤郡主赶紧过来救她,“霁宁,只是玩闹而已,快松开她。” 霁宁郡主气呼呼的道,“我是玩闹,可她坏心,拿簪子扎我!你看我胳膊!” 芸香郡主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我没有,是簪子不小心扎的,你要不摁我,我怎么扎你?!” “是你先过来摁我的!” “是你们先欺负婧妤的!” “我欺负她关你事吗?多管闲事!” 芸香郡主气红了脸,差点没哭出来,霁宁郡主看胳膊上一条指甲长的血印,还有一丝血迹,就气不打一处来,越发看芸香郡主头上的柳叶头饰不顺眼了。 知晚游过来,看着她的胳膊,拍拍她的肩膀道,“不碍事,一会儿抹些药,过不了两天就看不见伤疤了。” 知晚站在中间,看着两边泾渭分明,摆明了是对垒的,笑道,“既然都下了水了,就好好玩吧,有丫鬟专门教你们凫水,霁宁,我们去对面泳池玩。” 芸香郡主重重的哼鼻子,“婧妤,我们去对面玩,等我学会了凫水,再好好算这笔账!” 知晚给丫鬟使了个眼神,丫鬟便过来扶她,笑道,“郡主去换身衣裳吧,若是想算账的话,倒也有办法,还不失和气。” 婧妤郡主正头疼呢,闻言,忙问,“有什么办法?” 丫鬟便笑道,“这里有两个泳池,可以用来玩球,就跟蹴鞠一样,进球多着为胜,还可以立下彩头。” 婧妤郡主觉得不错,“这个法子好,等我们学会凫水,倒是可以比试一番。” 然后拉着芸香郡主去换衣裳了。 渐渐的,玩水的大家闺秀就多了起来。 在对面,芸香郡主就咧嘴笑了,“敢跟本郡主斗,哪天划花她的脸!” 婧妤郡主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舒坦,她与霁宁也算是朋友,还有青妙,更是玩的来,芸香郡主太过霸道,女儿家的脸就等于是命,她怎么可以这样狠心,便是说说也不成,再看霁宁郡主那一边,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忽然就有些后悔过来了。 有姑娘好奇道,“这水上面凉快,下面热一些,那边也要热一些。” 婧妤郡主笑道,“定是下面用了炭火在加热,虽然天气不冷,可水里还是凉的紧,加热的话,我们就都能玩了。” “这样好啊,往后冬天,我们也能玩水了,其实我昨儿就想下来试试了,听我弟说,北苑那边,头一天就有人下水玩了呢。” “你弟今年八岁,真好,进来玩只要半价呢。” “是啊,我玩两年都够他玩四年了,怎么我十二岁以前都没有在水一方呢,要是有的话,保不齐我现在也是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厨艺样样俱全的奇女子了。” “我听说,柳先生还带着学生去天女庙旁边的古涧弹琴呢,感受那种宁静的氛围。” “赵先生昨儿带了十个学生去游湖了,还布置了作业,把看到的景致绘画下来呢。” “这算什么,我昨儿见到信国公府三姑娘泡了牛奶浴,你不知道她泡出来的样子,那叫一个水灵柔美,真真是肤若凝脂,吹弹可破,我今儿打算去泡一下的,没想到却进了泳池了。” 那边一个姑娘游过来,瞅着她道,“咦,你昨儿不是说你家也有奶牛么,回去试试,没试么?” “当然试过了,幸好不是我自己试的,是丫鬟试的,泡出来,虽然是水灵,可是一身的奶腥味,又用香皂洗了好久才把味道除掉呢。” 几个人先是一怔,随即大笑,“你自己制的当然是那样了,我听说那牛奶浴里不当用了牛奶,还有各种药材呢,你们看丫鬟滴进去的那东西么,美的就跟葡萄酒一样,还香气宜人呢,听说七天泡一次,不消半年,皮肤会莹润如玉,若是配合香肌丸一起,半年之后,出的汗都带着香味呢,不过算算要花五千两银子,多少人都望而止步了。” “我一个月的月钱也只够泡一次牛奶浴的。”有姑娘惋惜的道,她一个月月钱二十五两,泡个牛奶浴就得二十两啊,她可舍不得! “在水一方可真会挣钱,不过你们听说了没有,昨儿下午,信国公府大老爷被下了狱,往后三姑娘还不知道会不会泡牛奶浴了?” “信国公府三姑娘虽然是嫡出,可她爹是庶出啊,要不是国公夫人性子温和,她哪里来的余钱来显摆。” 这边泳池在说这些,对面泳池里,关凌正来回围着知晚打转,眼睛里夹带着请求,瞧的知晚一头雾水,“有话直说。” “难以启齿。” “……那就不说了。” “……别啊,我说,”关凌左右瞄瞄,凑到知晚身侧,小声的问,“能不能去北苑玩啊,听说北苑可好玩了,尤其是赛马,我想去。” 知晚睁圆了眼睛,挑眉看着她,关凌被看的脸红了,“行么?” 知晚轻挠额头,果然是边关长大的,竟然出入军营的,就是有种寻常女儿家没有的霸气,“可以是可以,但不是现在,北苑有些地方大家闺秀必须止步,万一误闯了进去……。” 北苑因为多了个马场,所以湖要小很多很多,泳池和浴池也都建立在园子里,要是被大家闺秀闯进去了,简直不敢想象。 楚欢游过来,笑道,“我也听我大哥说了,里面特好玩,尤其是夜里,亮如白昼呢,可惜南苑不给住宿,也是,大家闺秀哪能夜不归宿,我来在水一方玩,最晚也要回家吃晚饭。” 霁宁郡主瞅着泳池,犹豫道,“我要不回去叫母妃也建个泳池玩,可是,一个人玩没什么乐趣,就像打麻将,我母妃,还有秀儿几个,就没和你们玩有趣。” 容清絮则捂着嘴笑,“本来我娘今儿也打算来玩的,临时有事取消了,你们不知道,我娘说,以前要相看大家闺秀,只能去参加宴会,现在好了,来在水一旁就成了。” 楚欢瞥头看着她,“你母亲要来这儿给你大哥相看媳妇?” 容清絮忙示意她小声点儿,脸颊绯红,“还不是怪知晚姐姐,把在水一方建的这么好玩,几乎宴会上有的,这里都有,还不像去别人府上做客,各种拘束,我娘受邀去参加品茶会,真真就跟一群夫人喝茶,大家闺秀都来这里了,你母亲就没想过?” 楚欢咯咯的笑着,“我娘早有看中的儿媳妇了,要我帮她打探打探口风呢。” 容清絮愕然失笑,“怎么不见你打探啊?” “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开口么,我总不能把她拉到一旁,小声的问,你觉得我哥怎么样吧?”楚欢叹息道,然后瞄着容清絮,“你觉得我哥怎么样?你要是不回答,别人估计就更不会了。” 容清絮没有怀疑,但是听到楚欢这么问,还是脸颊一红,呐呐声道,“楚大哥人很好。” 楚欢翻了个白眼,拿了片花瓣贴楚欢的胳膊上,“我当然知道我哥人好了,天底下好人多了去了,我问的是特点,我哥好像没什么缺点是不是?” 容清絮呲牙,“怎么就没缺点了,他上回还说我绣的荷包没你的好,让我多跟你学学,好歹我也是个姑娘家,就不知道委婉点儿。” 楚欢愕然,“怎么会呢,我哥明明说我绣的荷包不如你的,让我多跟你学啊!” 楚欢说完,又捂嘴笑了,瞥了那边玩的欢乐的关凌道,“上回你们不是在我的绣楼里绣了针线么,我哥说关凌绣的最有特色,鸭子格外的漂亮,我都没好意思跟他说那是鸳鸯。” 容清絮先是一怔,随即笑的差点断气,笑的有些大声了,关凌游过来,问,“你们笑什么,也带我玩一个。” 楚欢憋笑道,“我在说你绣的针线呢,大有进步了。” 关凌得意的昂起了脖子,“那是,爷爷也说我的针法精艺了不少,等我绣幅像挂在门上,连鬼神都不敢登门呢,厉害吧。” 见她高兴成那样,一伙人笑的更欢了,眼泪差点没笑出来,就听关凌道,“我现在很努力了,回头我一人送你们一幅。” 几人哭笑不得,连连道谢。 关凌把容清絮拉到一旁,小声的问,“下午,我们换了男装去北苑玩?” 容清絮连连摇头,关凌就撅了嘴,“就玩一回,你我扮成公子,丫鬟打扮成小厮,去看赛马去,不去别的地方。” 容清絮还是摇头,“这个不行,别的条件我都能答应你。” 关凌一脸嬉笑看着她,“这可是你说的,你把你哥的牌子借给我玩玩。” 容清絮,“……。” “死丫头,跟我还玩计谋,”容清絮要打关凌,可是在水里根本打不到她,关凌咯咯的笑着,“我可是跟爷爷学过兵法的,说话算数。” 楚欢在一旁巴巴的看着,过来拽容清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哥怎么样啊?” 容清絮乍的脸上胭脂散开,红的跟晚霞一般绚丽,“楚大哥,很好。” “没别的词了么?比如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才情不凡,貌比颜玉,武艺高超,待客宽厚,处事不惊,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等等?” 容清絮傻傻的看着楚欢,那边知晚差点没晕掉,楚夫人是看上容清絮了。 可是等闲人家是不愿意与楚家结亲的,楚家是荣耀,一门出了好多位将军,可楚家守寡的女人更多,楚沛现在更是将军了,肯定担心女儿嫁过去,也是守寡的命啊,不过楚沛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更何况,他还是大皇子呢。 知晚瞥头看了容清絮一眼,见她那样子,也知道她心里应该是有楚沛的,至少不反感,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们七个走的近,自然会经常看到楚沛,元皓等人,闺阁女儿很难见到外男,这样多见两次,就容易产生爱慕之情。 这桩亲事,知晚是乐见其成的,她琢磨着是不是该在南苑增加一个红娘苑,估计生意肯定不错。 元冉游水的习惯很奇葩,她喜欢把臂膀张开,然后去拾花瓣,就搁在臂膀里,这会儿已经装了好多了,红红的一片,美得惊人。 整个泳池的花瓣,有一半在她的怀里。 桓娇是另外一个奇葩,她要挑战元冉,所以余下一半的花都在她怀里。 谢宁姝则潜水,从元冉怀里拿两瓣,然后从桓娇怀里拿两瓣,玩的是不亦乐乎啊! 还有一个更奇葩的,就是霁宁郡主,她要把一花瓣从池子这边吹到池子那边去…… 还有三个奇葩,看着她们玩。 还有一个更大的奇葩,飘在水面上,到哪是哪儿。 直到肚子饿了,茯苓才催她们道,“该吃午饭了,起来穿衣服梳洗打扮吧?” 八人这才起来,好在换衣间很大,足有二十间,够大家换的了,见知晚用一块很大的浴巾裹着自己,还把头发包起来,很美的样子,几人都跟着学。 秀儿过来问茯苓,“这衣服放哪里?” 霁宁郡主则看着丫鬟递过来的内裤,脸颊微红,刚刚她也穿了,觉得感觉不错,可是贴身的衣物,总觉得不大干净,知晚笑道,“放心穿吧,这些衣服都是新的,也洗干净了,泳衣布料轻柔,晾晒一下就干了,记得带回家,下次来的时候带来就成了,每块令牌,只供应一件。” 也就是说,回头要,得自己买了。 霁宁郡主点点头,秀儿站在一旁听着,觉得回去可以帮郡主多做几件泳衣,就几块布,也不费什么事。 缴干头发,又梳妆好,便去了二楼,没错,是二楼。 二楼也有点菜的单子,吃什么可以叫酒楼送来,不过要加跑腿费的,她们则得空搓会儿麻将。 茯苓早早的就把饭菜点了,八菜一汤,靠窗户的位置,吹着清风,吃着菜,真是惬意到不行。 吃过午饭,搓了两圈麻将,就离了若水阁,练习了射箭,还跑了两圈马,当然了,是她们看关凌骑马。 又吃了几窜烧烤,便出了在水一方,各自回家。 等知晚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已经是申时初了,正巧有辆马车挡在了她们前面,是信国公府的马车。 茯苓好奇了瞅了好几眼,“不会是上门求你的吧?” 知晚下了马车,就见到一位头发半白的老夫人由着个年约四十五六岁的妈妈扶着下了马车,迈步上台阶,却被小厮给拦下了,那老夫人声音满是冷意,“我要见老夫人!” 小厮打量了那老夫人一眼,穿戴不错,可是从没听说过这号人啊,就算听说过又如何,身份再高贵,也高贵不过老夫人去,再看她脸上不善,当即哼道,“老夫人常年诵经念佛,不见外客!” 那青衣妈妈笑道,“麻烦小哥通报一声,就说信国公府上仇姨娘拜见老夫人。” 小厮眼底更加轻蔑了,“老夫人什么身份,连王妃来了,老夫人都不见,何况只是个姨娘!” 那青衣妈妈的脸色顿时铁青,“小哥最好还是去通传一声,耽误了老夫人大事,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知晚迈步上台阶,听到青衣刘妈妈的话,眉头一挑,老夫人吃斋念佛,已经有十年之久了,更少见外客,怎么会与信国公府的姨娘有牵扯,若是老夫人亲戚,没到底小厮不知道啊,小厮眼尖见到的知晚,忙上前请安,那仇姨娘回头瞥了知晚一眼,冷哼了一声,抬步就进王府了。 小厮傻眼了,望着两人走远的身影,也不知道去追了,这人来头是什么,竟然敢蔑视镇南王府! 幸好是当着郡王妃的面,不然她还真不好交代了。 就连茯苓都无语了,怎么这位老姨娘这样没规矩,主人家还没同意呢,她就自己闯进去了。 这哪有一丝上门求人的姿态,明摆着是问罪啊! 似乎很气老夫人呢,可老夫人足不出户,怎么会得罪她呢?RS 第一百九十章 失踪 知晚带着丫鬟走在后面,前面两人明明知道,却仗着自己年纪长,走路慢,原本一刻钟的路,整整走了小半天还没到,茯苓几次想催,想绕道,都被知晚给拦下了。 也没有丫鬟给她们两个带路,不过看两人的样子,似乎不止一次来镇南王府。 半道上,刘妈妈还带错了路,仇姨娘则蹙眉道,“上次来,明明走的是这边,你记错了吧?” 刘妈妈则趁机拍马屁道,“还是姨娘的记忆好,奴婢只顾着瞧王府的景致了,总觉得与上次来差别好大,要不是跟着姨娘,奴婢准得迷路不可。” 仇姨娘望了望四周的景色,各种花卉争相开放,姹紫嫣红,亭台楼阁,精致奢华,九曲回廊被丫鬟擦拭的纤尘不染,王府的丫鬟也懂礼,对于她们的到来,有些疑惑,却没有上前打扰。 刘妈妈叹道,“国公府也是一品公爵,就是比王府差太远了。” 仇妈妈脚下一顿,扫了四下一眼,眸底闪过些光芒,“是差远了。” 继续朝前走,前面就是垂花门了,也就二门,有婆子守着那儿。 茯苓好奇道,“大门好进,二门可就难迈了,不知道她怎么闯进去?” 茯苓才说完,就听到有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是哪里来的两婆子,走路怎么不长眼睛啊!” 说话的是大太太,一个进门,一个出门,撞上了。 幸好仇姨娘有人扶着,不然要是撞倒在地,还不知道会不会闪了腰骨什么的。 刘妈妈扶着仇姨娘稳住身子,然后屈膝行了一礼,“大太太,我们是来见府上老夫人的。” 大太太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听刘妈妈介绍说是信国公府大老爷的姨娘,眸底的鄙夷之色不遮,“王府的门槛几时这么低了,连个姨娘和个老婆子也敢随随便便进来?” 不论是什么身份,姨娘总是妾,比奴才的位置高那么一点点,竟然也敢来见老夫人,老夫人是那么容易见的吗,便是她,想见老夫人一面,都难上加难,还得看老夫人的心情,她倒是想来便来了。 大太太刻薄了一句,想着还有事,就不多留了,谁想走了两步后,就顿了脚步,讶异的睁大了眼睛,回头望去,仇姨娘和刘妈妈已经进二门了。 大太太蹙拢烟眉,“我想起来了,十年前,大闹春晖院的是不是就是这个仇姨娘?” 许妈妈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正是呢,奴婢也想起来了,十年前,好像就是信国公府二老爷失手打死人,入了狱,信国公多方疏通,才判了个流放千里,仇姨娘就来找老夫人,奴婢还记得,她竟然求老夫人要王爷拿免死金牌救她儿子,王妃险些没让婆子把她打出去,奴婢还记得她当时说了句什么话来着,竟让老夫人脸色大变,答应救她儿子呢。” 大太太仔细回想,只是年岁久了,有些模糊了,好在许妈妈想起来了,“她说,她这辈子就两个儿子,今天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若是救不下儿子,她就随他一起去死,好歹她们也相识一场,她已经是走投无路了,若是老夫人不救她,她只能走绝路了。” 当时动静闹的大,老夫人没咬牙直接把她打死,起先老夫人连见都不愿意见她,最后竟然答应帮她,逼着王爷救二老爷,而且救的方式很特别,大赦天下! 如今十年过去了,二老爷也官复原职了,还升了两级,如今是正四品官了。 没想到大老爷又犯了事,如今人在监牢里呢,要是别人弹劾大老爷,信国公府大老爷最多丢官罢职,可弹劾他的人是越郡王,这一两个月,朝廷得了他们两夫妻多少好处,加上皇上一直就偏袒他,指不定还会罢免国公爵位,要说谁能救他,还真的只有老夫人了。 老夫人是长辈,是郡王爷的亲祖母,就算吩咐不动郡王爷,也能给叫王妃给那些夫人露个信,本来这事就可大可小的。 大太太朝前走,见到知晚带着几个丫鬟,就想起昨天的事,想起自己被坑的那些钱,心口就隐隐做疼,云袖下的手攒的紧紧的,再三告诉自己,别跟小辈一般见识,与他们打好关系,对将来有好处,便换了副笑脸,一副昨儿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熟络的笑着,问知晚累不累,弄得知晚很纳闷,她们关系有那么好么? 笑说了几句话后,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等进了垂花门,茯苓见四下无人,就忍不住开口了,“一个姨娘,竟然能让老夫人救他儿子,还敢狮子大开口,要王爷用免死金牌,老夫人肯定有什么把柄被她捏着,不然怎么敢这般猖狂?” 知晚蹙拢眉头,傻子都知道其中肯定有猫腻,她倒是想叫暗卫去春晖院打探一番,只是想到老夫人的手段,下毒暗杀,知晚就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等回了临墨轩,知晚见到了郑妈妈,便问了一句,“郑妈妈来王府也有十余年了,可记得十年前信国公府仇姨娘找老夫人的事?” 郑妈妈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记得,仇姨娘是个泼辣性子,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她这样的姨娘呢,想忘记都难,打那回以后,老夫人就给几位老爷下了令,信国公府的事,让他们少管,无论信国公府是杀人也好,放火也罢,自有别人去管,让他们离的远远的,仇姨娘与老夫人有救命之恩,落井下石的事,镇南王府不能做。” “救命之恩?”知晚挑眉,一个姨娘竟然会救老夫人? 郑妈妈点点头,“是救命之恩,好像是三十多年前了,老夫人怀胎七月,去卧佛寺求子,遇到信国公原配动了胎气生孩子,谁想接生过程中,老夫人不小心闪了腰,动了胎气,也生孩子,一群丫鬟老妈子忙前忙后,幸好仇姨娘赶去了,不然要乱作一团,老夫人是早产,王爷生下来时小小的,都不会哭,要不是信国公府请了大夫去,只怕早没命了,老夫人和孩子平安无事,可是信国公夫人母女却难产过世了。” 知晚听得愕然,只见郑妈妈摆摆手,把屋子里丫鬟全部谴了出去,才道,“奴婢后来派人去打听了,当日要不是老夫人同时产子,大夫只来得及救一人,信国公夫人不会死,那时候两位夫人都疼的意识昏迷,还不就是仇姨娘拿主意了……。” 做姨娘的盼着主母死,这还有什么怀疑的,所以仇姨娘对老夫人有救命之恩,出了事找老夫人帮忙也应当,可是老夫人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啊,为什么不给人家进? 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知晚点点头,郑妈妈就下去了,知晚端起茶啜了两口,听到有唔唔声,就去看尘儿思儿。 半个时辰后,华妈妈来了,彼时知晚正教尘儿思儿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华妈妈听到知晚读书,稍稍愣了下神,进来请安,知晚瞥头望着她,笑道,“华妈妈怎么来了,可是老夫人的药膏用完了,这点小事,差个小丫鬟来便是了,怎劳烦华妈妈亲自跑一趟?药膏已经在制了,明儿就给老夫人送去。” 华妈妈又是一愣,忙笑道,“药膏的事不急,老夫人这两日膝盖不疼,奴婢来是有别的事,仇姨娘于老夫人有救命之恩,若是没有王爷,哪来的郡王爷,做人不能忘本,信国公府大老爷做的是不对,自有别人去弹劾,让郡王妃转告郡王爷一声,让他跟皇上说一声,哪怕罚个三五年俸禄都行,别让人家丢了官职。” 知晚听得无语,更让她无语的是华妈妈说完,福了福身子便走了,完全是命令的姿态。 等她走后,茯苓就忍不住道,“怎么又是挟恩以报!赵家是,仇姨娘也是,好歹赵家只要钱,仇姨娘的胃口就大多了,出了事就来要老夫人报恩?!” 知晚心里也不舒坦,出门把冷石叫了来,低声吩咐了他两句,冷石诧异的望着知晚,“郡王妃若是不乐意,不与郡王爷说便是,老夫人不敢逼迫郡王爷的。” 知晚翻了个白眼,“连刺杀下毒都敢,逼迫却不敢了,你信?” 冷石顿时噎住。 “去办吧。” 对于这事,知晚只是有些无语而已,紫珠院,王妃却是冷笑,“笑话,就算仇姨娘与老夫人有救命之恩,信国公府立世子也是人家的家务事,仇姨娘一个妾,没什么见识也就算了,老夫人也陪着她胡闹,这样的人,直接打出去便是了,让本王妃以王爷的名义找人帮她说话,妄想!” 华妈妈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神态却带着恭谨,“奴婢只负责传话,王妃若是不愿意,可以去跟老夫人说,奴婢承受不起老夫人的怒意,告辞。” 华妈妈这话可以说有些蔑视王妃了,王妃说这话,就是让她转达,结果她直接让王妃去告诉老夫人,王妃要是不去,那就是答应了,气的王妃把桌子上的糕点盘子直接呼地上去了,盘子碎了,糕点滚到到处都是。 “承受不起老夫人的怒意,就能承受的起本王妃的!”王妃冷笑一声,看着吓的直接跪到在地的华妈妈,笑意更冷,“老夫人胡闹,外人知道了可以当她是年纪大了,胡闹,本王妃连王府立世子的事都做不得主,还去管别人立世子,你叫本王妃如何在京都立足?还叫本王妃以王爷的名义,怎么不叫本王妃以王爷的名义立瞻儿做世子?!” 华妈妈虽然跪下了,可并不害怕,“王妃,奴婢只负责传话,您要是不愿意,亲自去回绝老夫人,也是老夫人自己的吩咐,并非奴婢擅自做主,奴婢还要去找大老爷三老爷四老爷。” 王妃气的嘴皮直哆嗦,虽然她是没怎么吃过婆母的苦,可是受气的时候,也经常会被气个半死,就像现在,华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要是不去,老夫人就当她同意了,办不好差事,回头会责问她,她要是同样让贴身妈妈去,老夫人会直接扣下赵妈妈,直到她去为止,她要是去,老夫人会问她多久没给她请安,让她要她福身行礼,就那样站在那里,半天。 明明说不用去请安的是她,她要这样驳斥她,老夫人就会说,“果真这般听话,怎么这次不听了?” 她要自己站起来,老夫人便冷笑,“果然胆子大,连婆母的话都不听,连行个礼都这样马虎,我还以为你要把之前的晨昏定省一次补齐呢!” 她要每天去请安,遇到老夫人烦闷的时候,她会说,“当我老婆子的话是空气是吧,没事就在我跟前晃,把府里打点好,我老婆子就高兴了。” …… 绝对是去请安有请安的不是,不去请安有不去请安的不是,索性王妃就不去了。 但是老夫人有吩咐,你要是不照着办,她绝对会整治的你有苦说不出,就连王爷都拿她没办法,遑论是她了,唯独郡王爷,老夫人不敢动真格的,那也是看皇上的面子,早前,老夫人也没折腾郡王爷。 不过想想,老夫人没派人往瞻儿吃食里下毒,也没派人刺杀他,王妃就谢天谢地了。 华妈妈起身走了,王妃也没敢拦她,待她一走,赵妈妈就忍不住怒道,“老夫人真是越来越不讲道理了,平素还好,闭门吃斋念佛,万事不管,要是有事,就必须依照她的来,无论对错,哪有她这样的?” 王妃云袖下的手攒的紧紧,牙关要紧,想到要去回绝老夫人,她就头疼的厉害,“她平素是不出门,丢不了人,可我的脸面往哪里搁,要是立国公府三老爷,我帮着说话也就罢了,偏偏是庶出的二老爷,既不是长子,又不是嫡子,还杀过人,官位还没有嫡出三老爷高!郡王爷弹劾信国公府大老爷,那是他活该,爵位都不一定保得住,还帮她请立世子?!” 赵妈妈也无话可说,都不知道该怎么劝王妃别生气,想了半晌道,“方才华妈妈是从临墨轩过来的,肯定也要求郡王妃了,要不问问郡王妃的意思?” 王妃冷笑道,“老夫人能叫的动越儿办事,也就不会叫我了。” 王妃说的不错,等叶归越回来,知晚把这话跟话跟他一提,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你只需管好临墨轩的事就可以了,王府的事不需要过问。” 知晚却打冷战,“你说的是轻巧,可是老夫人那么吓人,连你和王爷都刺杀,要是找我去,我能装病不去吗?” 叶归越这下眉头皱紧了,依老夫人的性子,还真的说不准,没准儿老夫人就请了太医过来帮她把脉,要是真病了还好,要是没病,她绝对会把她押到佛堂跪着,直到她病倒为止,“真要遂了老夫人的意?” 知晚苦恼的皱紧眉头,“你要不去跟皇上说,老夫人肯定会气,可要是真遂了老夫人的意,将来只怕老夫人会变本加厉,我可受不了,不如就让皇上罚信国公府大老爷三年俸禄,官职不变,把他调去西北苦寒之地受苦去?” 知晚说的很云淡风轻,可是木槿和金盏都憋不住笑出了声,有一种坏叫焉坏,说的便是郡王妃这样的,明面上都照着你的吩咐做了,找不出错来,可是结果却能气的人半死不活。 西北苦寒之地,信国公府大老爷是文臣,在国公府享尽荣华富贵,怎么吃得了那个苦,肯定会皮包骨的回来,就是病死在那里都有可能,而且那地方不容易建功立业,一旦去了,想回来可是难事一件,除了活着之外,几乎就等于没有这个儿子了。 叶归越眸底全是笑,老夫人磨难别人可以,但是欺负他娘子,绝对是自找苦头吃,“好,为夫就依照娘子的意思办。” 用完晚饭,知晚就和叶归越在院子散步溜溜食,茯苓瞅着小花样,提议知晚道,“郡王妃,要不在这里也架个秋千吧,在水一方就四个秋千,好多人喜欢玩,都排不上号。” 茯苓这么一说,知晚恍然道,“差点把这事给忘记了,叫人再在在水一方建八个小点的秋千,两两放在一起,放在大槐树底下,还有会编写故事的老先生找到了没有?” 冷木闪身出来道,“郡王妃,目前只找到三个。” 知晚轻点了下头,在水一方有戏楼,也请了戏班子,只是好像吸引力不够大,她有心想把后世各种故事搬来,却心有余力不足,各种各样的故事,她也只记得个大概,就算全部记得,她也不想写出来,那得多少字,得写多少天,所以就想了个办法,写大纲,让人补充情节,编造对话,然后在戏楼以说书的形式给人看。 在院子里走了好一会儿,打算去书房,结果外面叶总管急急忙忙的进来,“郡王妃,出事了!” 知晚扭了下眉头,“出什么事了?” 叶总管气喘吁吁,“方才琉华公主府派人传话来,关姑娘失踪了!” 知晚脸色微变,关老将军随王爷一同出征了,关姑娘年纪不小了,这一场战不知道打多久,她的亲事不能耽搁,就托付给了琉华公主,让她代为照顾,再替关凌找个中意的夫婿,这些日子,关凌就和霁宁郡主住在公主府,“别急,好好地,关姑娘怎么会失踪?” 叶总管歇了几口气才道,“关姑娘要回关府一趟,没有和霁宁郡主一起回公主府,原本说好了最多一个时辰就回去,到这会儿都两个时辰了,而且关姑娘压根就没有回关府,琉华公主急疯了,满京都找她,还进宫求皇上,出动了京畿卫,来问问您,知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知晚摇了摇头,这她就不知道了,叶总管便要去回了来人,谁想才转身呢,就有另外两个小厮飞奔进来,“有关姑娘的消息了,她进了在水一方北苑,让郡王妃帮忙找找她。” 知晚眼皮子抖了两下,“说清楚,你确定她去了在水一方北苑?” 琉华公主府上的小厮行礼道,“是关姑娘的丫鬟说的,她随着关姑娘溜进北苑玩,后来玩的起性,她去上了个茅房,回来就找不到关姑娘的人了,她在北苑四处寻过了,见不到她,又怕毁了关姑娘的名声,才谎称是在大街上走丢的,要不是容姑娘说起,她都不会招认。” 知晚彻底无语了,还能怎么办,赶紧让冷木去在水一方传话,务必找到关凌啊! 关老将军膝下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要是出了什么事,关老将军这一脉可就彻底断了根,琉华公主哪敢让她有丝毫的闪失? 冷木亲自去了在水一方,把关姑娘的容貌比划给小厮们看,关姑娘个子不算小,但是穿着男装,个子就不算高了,又长的白净,还把穿着小厮打扮的丫鬟也带去,小厮就有印象了,“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小少爷,抱着一袋子牛肉干边吃边进来的,他喝醉了,被个俊朗公子抱走了。” 丫鬟直接吓晕了,小厮忙扶了她一把,冷木嘴角直抽,“那俊朗公子是谁?” 小厮摇头,“第一次见到。” 冷木叫了画师来,听着几个小厮的描述,把男子的相貌画下来,等拿给冷木看的时候,冷木差点摔地上去,“你们确定是他?!” 几个小厮重重点头,“就是他。” 公主府总管忙问,“冷侍卫认得他?” 冷木差点哭出来,“难怪你们不认得了,他极少出门,没想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闹出这么大动静,他是连郡王!” 还说什么呢,赶紧去连王府啊! 连王府门可罗雀,早早的落了栓,听到有人敲门,守门小厮还纳闷的好一会儿才开,见到乌拉拉一群人,小厮懵了,“你们找谁?” 冷木扯着嘴角问,“连郡王是不是抱了个小少爷回来?”RS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关内侯 小厮挠了下额头,“郡王爷是带了个小少爷回来,不过不是抱,是拎小鸡似的拎回来的,是你们府上的少爷吗?你们等会儿,我去跟郡王爷说一声……。” 不等小厮把话说完,冷木就直接闯了进去,小厮这才想起来冷木是谁,以前跟着越郡王来过的,忙陪了笑脸,“这边请。” 然后领着冷木去找连郡王。 连王府人口简单,就两个主子,一个王妃,一个连郡王。 王妃住内院,连郡王住在外院,夜深了,都不用惊动王妃。 但是等一行人到连郡王屋门前的时候,正好听到一个惊悚的声音传来,“你,你站住,你别过来!” 守门小厮傻眼了,这好像是郡王爷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清越如泉的声音传来,“有水真好,我也要洗澡。” 是姑娘的声音,一群人奔溃了。 冷木挡在最前面,推门的手仿佛千斤重,还是推开了,就听关凌不满道,“你别推我啊,我要洗澡,我要告诉爷爷,你不让我洗澡,呕……。” 然后,哗啦一声,有人掉浴桶里去了。 不用说,肯定是关凌掉浴桶里去了,冷木回头,发现关凌的丫鬟也在,这才稍稍放心了点,“你进去。” 琥珀连连摇头,结果被冷木推了进去,琥珀硬着头皮往前走,心里百转千回,事到如今,肯定是瞒不住了,姑娘只能嫁给连郡王了,可是连王府落寞好些年了,恩,落寞了才好,那样就不敢欺负姑娘了,还能多生两个孩子,回头过继一个给关府,延续血脉……是好事啊…… 琥珀想着,就深吸了一口气,寻着水声找去,进了偏房,就见到一个俊美男子正在穿衣,一双眉头蹙紧,看着在水里扑腾脱衣服的关凌,脸色又青又紫,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偏关凌在水里解不开衣服,抱怨的看着他,“你帮我脱!” 琥珀泪奔,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幸好喊的是姑娘,不然连郡王估计要把她打出去了。 琥珀要拉关凌起来,可是关凌就是不起,还弄的她一身水,连郡王侧着身子,道,“我去找丫鬟来帮你们。” 落荒而逃。 开门,就见到一群人直勾勾的看着他,为首的冷木双手环胸,啧啧的感叹着,“郡王爷不出门则已,一出门惊人啊!” 连郡王呆若木鸡。 连王府总管上前道,“郡王爷,您真把关老将军的孙女带回府了?” 连郡王带了个小少爷回来的事,连总管知道,还高兴呢,郡王爷总算又多了几个朋友了,还把人带回府玩是好事啊,禀告给连王妃,要不是天色晚了,连王妃都要来瞅瞅这个让自己儿子主动带回来的小少爷是何许人,打算明天见见,还特地吩咐连总管煮了醒酒汤给关凌喝。 他们哪里知道,关凌是扒着连郡王不撒手,连郡王没办法才把他扶着出了在水一方,又问不出家在哪里,总不好丢大街上,就带回府了,谁想就这样了…… 其实,说到底都是叶归越给了一块令牌惹的祸。 他与连郡王是好友,就送了块令牌给他,是等级最高的待遇,与定远侯的是一个级别的,进酒楼,直接去后院,关凌那会儿就走在他后头,不长眼的小厮以为两人是一伙的,就一并请了进去,偏关凌傻乎乎的不知道,还觉得很得意,看吧,我的面子多大…… 两人你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你,就上了一个凉亭。 连郡王点过菜后,就让关凌点,两人这才发现不对劲,拼桌好像不是这么拼的,“这顿饭谁付钱?” “不用付钱,凭此令牌,每月可以在在水一旁免费吃十顿饭。” 关凌咯咯的笑着,“想不到这令牌这么好用呢,认得知晚姐姐就是好,那我再来一坛子酒。” 然后就问连郡王与知晚什么关系,连郡王以为她的令牌也是能在这里免费吃的,算是有缘,便道,“越郡王是我朋友。” “越郡王妃是我朋友,我叫凌关,你呢?” “我叫叶听。” 然后就聊起来了,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关凌在说话,连郡王本来话就少,可是架不住关凌的豪迈啊,一杯接一杯的倒酒,可惜自己酒量还不怎么样,这不就喝醉了。 连郡王要走,关凌就跟着,最后不胜酒力,直接趴他背上了,走不动了,你背我。 连郡王是想把她送回家的,可是问不出来家在哪里,又不好找知晚问,还不如带回家,等酒醒了,谁想回来,关凌吐了自己一身,他要帮她脱衣服,才发现她穿着肚兜! 正好这时,小厮来说洗澡水准备好了,他就直接逃到浴桶里去了,然后就…… 一顿饭吃出来的大乌龙。 动静闹得这么大,就算不想惊动连王妃,可下人哪个有胆量随便拿主意,还是得赶紧去找连王妃出来主持大局啊! 彼时,连王妃正坐在小榻上对着烛火绣针线,一旁小杌子上坐着的是贴身妈妈,正犹豫的开口,“王妃,郡王爷年纪也不小了,便是连王府落寞了,郡王爷的婚事也要放在心上啊,越郡王比咱们郡王爷大不了多少,如今已经是儿女双全了,老奴瞧着心里都不落忍啊,那高门望族的女儿咱不奢望,小家碧玉中挑个模样才情都上乘的,好歹把咱们连王府的血脉延续……。” 连王妃抬起眼眸,看了眼萧条空档的屋子,这些年若不是有镇南王护着,还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子,她这个做娘的,比谁都希望早点把儿媳妇娶进门,早日给她添两个孙儿,也好让这偌大个连王府有些人气,她凄苦了半辈子,也想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可谁愿意把女儿嫁进来,便是她的娘家都…… 连王妃想着眼眶就红了,她还有娘家吗,从王爷死后,娘家怕受牵连,与她机会断绝了关系,她几次想求好,哪怕给听儿娶个娘家嫡庶女,竟然用个木讷寡言,大字都不识两个的庶女打发她,那是在用刀子剜她的心啊! 这些年,连王妃的眼泪早就流干了,眼眶红着,也没有泪珠,却叫万妈妈心疼的心都揪了起来,同样是郡王爷,越郡王万千宠爱于一身,公主郡主,大越朝贵女,只要他想娶就没有娶不到的,她家郡王爷却连门亲事都说不到,王妃也曾递帖子出去,那些贵夫人不是装病就是有约…… 当年,王妃怀着郡王爷的时候,那些贵夫人隔三差五的就上门陪王妃说话,恨不得早早的就与郡王爷定了娃娃亲,再看如今,真是世态炎凉。 万妈妈去倒了杯茶来给王妃,王妃还没接上手,那边一个小丫鬟急急忙的奔进来,面带急色,“王妃,不好了,郡王爷把关老将军的孙女儿扛回了王府,还,还共处一室……。” 丫鬟没好意思说,鸳鸯浴都洗上了,可就是这样,王妃也惊的把茶盏掉了下去,好巧不巧的掉在绣篓子里,把一块绣好的屏风给染坏了,看的万妈妈一阵心疼,这可是王妃一个的心血啊…… 叫丫鬟把绣篓子收拾好,万妈妈追着王妃去了外院。 院子里,守着十几个小厮,瞅见连王妃过来,没有丝毫轻慢之色,恭敬的行礼,连王妃神色温和,轻点了下头,“到底怎么回事?” 连郡王的贴身小厮阿半缩着脖子道,“昨儿越郡王派人给郡王爷送了在水一方的牌子来,奴才劝了好半天,郡王爷才去在水一方玩,没许奴才跟着,谁想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个小少爷,那小少爷是关老将军的孙女假扮的,方才,她,她还跑郡王爷的浴桶里去了……。” 小厮想着都要哭了,落寞的连王府,走出去连一般的侯府都比不上,何况是手握兵权的关老将军,关老将军膝下就一个孤孙女,便是掌握了大越朝大半的兵权,皇上也不会忌惮他,何况他还是镇南王和西大将军的师父,京都有多少人想求娶关姑娘,再怎么轮也轮不到郡王爷啊,可是现在,关姑娘的清白名声算是毁在了郡王爷手里,就算到时候不得不嫁给郡王爷,只怕关老将军知道了,郡王爷也会少两层皮啊! 连王妃眉头轻蹙,关老将军膝下就一女,养在身边,性子随他在所难免,可打扮成男儿去在水一方玩,还遇到听儿,王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要是寻常大家闺秀,她该骂一声不守规矩了,可关姑娘无父无母,爷爷又是豪迈将军,情有可原。 连王妃眼睛扫了一圈,没见到连郡王,便问,“郡王爷人呢?” 阿半指了指那边的凉亭子,王妃转身望去,就见夜色下,叶听落寞消瘦的背影,心口一窒,抬步过去,万妈妈则进屋帮琥珀。 连郡王坐在那里,俊美的脸庞上写满了郁闷,那么一个豪迈的人,喝起酒来还嫌弃他的杯子小了,要换大杯来的少年,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个姑娘? 连王妃坐到他的对面,没有错过他脸上那一抹慌乱之色,脸颊和耳根全红了,连王妃无奈,她这儿子打小就远离女色,连近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一个,这些年因为说亲难,她怕往他身边塞通房,回头说亲更难,以至于让他连女扮男装都分不出来。 连王妃轻叹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是男子汉就该承担起来,关老将军那儿,等他回来,母妃请镇南王去求情。”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了。 琉华公主府,霁宁郡主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几次差丫鬟去门口看,丫鬟急急忙的奔进来,“郡主,有消息了,关姑娘真的在连王府。” 琉华公主坐在首座上,头疼的撑着脑袋,一脸苦色,“怎么就跑连王府去了呢?” 丫鬟面色古怪的上前,挨着琉华公主耳边,嘀咕了两句,琉华公主脸色大变,惊的从罗汉塌上站了起来,这回来来回回走的换成她了,一屋子丫鬟面面相觑,郡主和公主真的是母女两个,一着急就喜欢来来回回走。 霁宁郡主嘟着嘴,狠狠的瞪了那丫鬟一眼,有什么话不能告诉她的,正要问呢,就听琉华公主道,“备轿,我要进宫!” 霁宁郡主一惊,“母妃,这个时辰进宫,皇上早就睡下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琉华公主没有理会霁宁郡主,她借了京畿卫,又是因为关凌丢了的事,她要不处理好了,只怕夜不能寐,最近几天,听徐公公说,皇上夜以继日的处理公文,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御书房,而且今儿她进宫,皇上还问过她,这些年她可与连王妃还有往来……皇兄真是金口玉言,这回不往来都不成了。 琉华公主匆匆忙赶进宫,直奔御书房,倒把文远帝吓了一跳,“皇妹这个时辰来,关老将军的孙女儿还没寻到?” 琉华公主差点没哭出来,“皇兄,皇妹这回如何跟关老将军交代,关姑娘偷偷溜去在水一方北苑玩,遇到了连郡王,两人把酒言欢,关姑娘喝醉了,连郡王就把她带回了连王府,皇妹一时心急,出动了京畿卫寻人,又一大群人直奔连王府,连王府要是有姑娘倒还好说,连王妃常年不出门,关姑娘一个姑娘家被连郡王带回家,闺誉受损,叫她往后如何做人,关老将军才出征没几天,皇妹就没照看好关姑娘,皇妹现在连以死谢罪都心都有了……。” 徐公公站在那里,早傻眼了,呆呆的望着文远帝,出了这事,不娶不嫁成么,当初郡王爷不过是在大街上摸了几个姑娘的脸,那些大臣都逼的他娶人家啊! 文远帝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喝着茶,不见一丝焦急之情,徐公公看了两眼,焦急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今儿早上,皇上还把少年时,连王送他的佩剑拿出来把玩了下,可见是原谅了他,连郡王和王妃这些年过的苦,难保皇上没有弥补之心,只是拉不下那个脸面,毕竟当年先皇后一案还没有平反,如今出了这事,皇上倒是可以借着弥补关姑娘,好好提拔下连郡王,好让连王一脉不至于一直落寞下去。 这般想着,就听文远帝道,“皇妹起来吧,关姑娘打小随着关老将军在边关长大,性子自是与一般大家闺秀不同,老将军叫你代为照顾她,又不是要你不许她出门,事情既然出了,想办法解决也就是了,关老将军要你帮他挑个满意的孙婿,有何条件没有?” 琉华公主是文远帝的胞妹,对自己的亲皇兄,她还是了解的,一看他的神情,没有勃然大怒,就好办了,忙回道,“关老将军要求孙女婿,文武双全,容貌俊朗,为人上进,性子温和,亲家公亲家母不能难相处,最好是每年能准许关姑娘回去陪他一两个月,还有关姑娘若是生两三个孩子,准许他抱养一个,好延续关府血脉,若是愿意做上门女婿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不过他不强求。” 徐公公一听,忙笑道,“奴婢对连郡王也略知一二,文武双全这个越郡王最清楚,容貌俊朗,为人上进,性子温和自是不用说,连王妃性子温和,二十年前就知道了,奴才还记得几年前王爷还曾经夸赞过连郡王,说他有乃父之风,关老将军当年可是很欣赏连王,想必也喜欢连郡王,事情既然出了,不如就成全这对有缘人?” 文远帝有些愣神,连郡王长的像连王?自打那事出了之后,连王府已经有十八年没有进过宫了吧,“朕还记得连王妃是太后的亲侄女是不是?” 徐公公连连点头,叹道,“是太后的亲侄女。” 这一声叹息不为别的,太后寡情,这么多年都不曾护佑过这个侄女,也不曾召见过她,明面上说是估计皇上的颜面,可做姑母的召见侄女,谁还能挑什么错,再说了,连王妃也是可怜人,不过连王妃这人也妙,太后过寿,她也不来祝贺,好像没关系似地。 琉华公主有些出神,差点把这茬给忘记了,皇兄一直打压太后,不许相王手里握着兵权,若是和连王府结亲的话,难保连郡王不记恨皇上,借着关老将军的手谋划些什么,就听文远帝道,“关府为我大越立下赫赫战功,朕几次想给老将军封侯,他都以膝下无人继承回绝了,这回朕便给关姑娘赐婚,她与连郡王生下的第一个儿子入关府宗祠,赐关内侯!” 琉华公主彻底怔住了,之前知晚的孩子封王,好歹也出生了,这会儿亲事都没成,就先封侯了? 皇上是真的打算扶持连王府了,不管那孩子是姓叶还是姓关,总是连王府的血脉,比起一个闲散王爷,手握兵权的侯爷更有体面,关老将军就算年纪大了,可身子健朗,再活一二十年不在话下。 很快,就有官员代替文远帝拟好圣旨,过目了两眼后,盖上玉玺,交给了徐公公,琉华公主又是一怔,忙道,“皇兄,这亲事是尽早办,还是等关老将军回来再办?” 文远帝大笑,“尽早办吧,关老将军与镇南王同在边关,派个人去传个信就成了,有镇南王帮着说情,关老将军对这门亲事会满意的。” 说完,又看了徐公公一眼,“关老将军替朕常年镇守边关,内院也没人打点,赏赐良田八百亩,黄金百两,再去库房挑十台嫁妆送去。” 徐公公颇有些为难的道,“皇上,关姑娘如今住在公主府,奴才大张旗鼓的去宣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赐婚霁宁郡主呢,赐婚后,就该着手备嫁了,关姑娘总不能从公主府出嫁吧?” 琉华公主笑道,“这个好办,明儿她也酒醒了,我一早就派人送她回关府,这回拼着得罪关老将军,我也要把关姑娘拘在关府里。” 琉华公主带着这个消息回府,彼时关凌已经回来了。 关府下人,丫鬟婆子跪了一地,替关凌给琉华公主请罪,琉华公主笑道,“起来吧,这事我没法替关姑娘拿主意,是皇上拿的主意。” 关凌的贴身丫鬟珠儿抬眸看了琉华公主一眼,心里有些叹息,皇上赐婚了,姑娘这回真的要出嫁了,也好,省的老将军为姑娘的亲事发愁,就听琉华公主把她和关凌的贴身妈妈叫上前,“关府现在都是谁在打点?” 珠儿忙回道,“外院是关总管在打点,内院就姑娘一个主子,每月拨二百两银子给姑娘,随姑娘倒腾。” 老将军不爱花花草草,没有女眷,最多招待一些姑娘,去姑娘的院子里就可以了,可以说除了姑娘的院子,等闲都见不到几盆花,开销就小了,打点起来一点都不费事。 琉华公主不想插手关府的家务事,可事情到这份上,怎么也要关凌嫁的体面才行,有皇上发话,钦天监绝对会挑个又快又大吉大利的日子,怎么也要在关老将军凯旋回来就见到他的宝贝曾孙才是啊,这才是皇上送给关老将军的大礼,没有什么比家族传承更重要的了。 其实关老将军也曾过继过孙儿,可惜带上战场,就怂样一个,全无半点关老将军的霸气,就连关凌都比不上,关老将军一生气,就直接叫人把那孙儿送回去了,宁愿给关凌招赘都成,只是在京都寻觅了两个月,谁舍得下脸面把儿子送来招赘啊,舍得的,老将军看不上,关凌也看不上,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关老将军可舍不得她受半点儿委屈。 这不才退而求其次,这也是皇上数次给他封侯,老将军都不要的缘故,他怕有人动歪心思,连仅有的一个孙女都保不住,不然有亲朋,怎么也轮不到琉华公主来照顾关凌啊! 琉华公主笑道,“皇上赐婚,这亲事的规格就不能差了,老将军又只有关姑娘一个孙女儿,断不会委屈了她去,老将军让我帮姑娘挑夫婿,这陪嫁都准备好的吧?”RS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仇姨娘 珠儿脸色顿时有些怪异了,支支吾吾道,“准是准备了,老将军说,库房里的东西随姑娘挑,就是全部拿了做陪嫁都成,还给姑娘准备了两万两,喜欢什么自己买,他不懂女儿家喜欢什么,要是姑娘不知道,就让公主帮着。” 说准备了,其实也可以说没有,谁家府上库房里没东西啊? 家里没个主母,还真是不行,琉华公主宁愿什么都用买的,也不愿意过她的手,便道,“蒹葭阁里有卖嫁衣凤冠霞帔的,若是来不及绣,就去挑一套。” 珠儿低着脑袋,关府下人个个都低着脑袋,这还用说么,不买肯定不行啊,府里压根就没两个绣娘,要等姑娘自己绣嫁衣再出嫁,老将军都回来了。 临墨轩,冷木回来把事情禀告给知晚和叶归越听,知晚听得眼眸越睁越圆,哭笑不得,“男子想溜进南苑难比登天,女子想进北苑就简单的多了,回头不会许多大家闺秀效仿关凌吧?这样闹腾,再水一方可吃不消。” 茯苓忍不住捂嘴笑道,“还是那小厮领错了人,傻乎乎的也不知道多问一句,互不认识,竟然也上了一个桌子。” 知晚笑道,“也不能全怪小厮,关凌借的是容景轩的牌子,那也有后苑优先权,乍一看牌子区别不大,拿那样令牌的都是与在水一方有些关系的,又恰好走在了一起,小厮误以为两人一起也在所难免,关凌能与他同桌吃饭还喝酒,放心跟他回家,想必对连郡王也中意。” 太后寝宫,琉华公主下午借京畿卫,晚饭皇宫快宵禁了还赶进宫面圣,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得过太后的耳目,听小公公禀告皇上赐婚关凌和连郡王,还赏赐黄金良田时,太后的眼睛亮了,“此事当真?” 小公公连连点头,“此事千真万确,若非夜深了,徐公公都要亲自去库房挑选陪嫁。” 太后点点头,小公公便退了出去,嬷嬷帮太后卸妆,笑道,“说来,连郡王还是太后您的侄孙儿呢,关老将军在军中威望颇深,要不是关姑娘没有京都大家闺秀的温婉气质,做不了皇子妃,关老将军又不愿意她给人做妾,不然说与四皇子是门好亲事。” 其实太后早惦记关凌了,只是关老将军回来后,眼睛直接盯上的是越郡王,加上芙蓉宴上,关凌一舞倾城,求亲的人差点把关府的门槛给踏破,不过关老将军择孙女婿的标准太高,一般人达不上啊,没想到最后便宜了连郡王,不过连王妃是太后的侄女,这门亲事太后肯定赞同啊! 关老将军疼关凌几乎可以与镇南王疼叶归越相提并论了,太后笑道,“明儿你去库房挑些好东西,送去连王府,这些年连王府落寞,怕是连个像样的亲事都办不好,不能委屈了关老将军唯一的孙女儿。” 嬷嬷有些担忧,“连王妃这么多年都不曾进宫,心里肯定怨恨太后,她愿意帮太后吗?” 太后眼神一凝,身为许家女儿,由不得她不帮! 第二天,徐公公去连王府宣旨的事轰动京都,十九年前,盛宠一时的连王府一夕之间落寞,十九年无人问津,没想到还能得到皇上的赐婚,莫非当年先皇后一案已经平反了? 不然,皇上怎么会把关老将军的嫡孙女赐婚给连郡王呢,这等于是让连郡王掌握了兵权啊! 徐公公宣完旨,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绸缎给连王妃,笑道,“前尘往事暂且不说,连郡王总归是皇室血脉,不可丢了皇室的脸面。” 连王妃握着那红绸,眼眶湿润一片,连连叩谢皇恩,徐公公扶她起来,又去扶连郡王。 这时,外面传来公鸭嗓子,徐公公蹙眉,太后懿旨? 徐公公用眼角余光去看连王妃,只见她温婉秀丽的面庞上闪过一抹恨意,转瞬即逝,但却让徐公公心惊,连王妃恨太后? 徐公公本要走的,却莫名其妙的留了下来,公公宣读太后懿旨,赏赐了一堆好东西,说的话也与徐公公相似,不能寒碜了,太后赏赐的东西是给连王府撑脸面的,连王妃听了就冷笑了,“太后的懿旨,恕我不敢接,连王府就算再落寞,给郡王娶妃聘礼还凑的起。” 若非太后算计,连王府何至于落寞至此,她又怎么会凄苦半辈子,需要她的时候,百般呵护,不需要她了,弃如敝履,她许容不是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听儿上半辈子过的凄惨,她不允许他下半辈子被人利用! 公公拿着太后的懿旨站在那里,这是他第二次宣太后的懿旨有人不接了,还没回都偏偏有皇上的人在场。 徐公公挑了挑眉头,看连王妃的眼神满是赞赏,太后和皇上几乎只差那层窗户纸没捅破了,皇上既然要用连王府,若是连王府与太后走到一起,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吗? 更何况,连郡王与越郡王是兄弟,打小就玩的开,越郡王得罪太后的事,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太后此举还真的耐人寻味。 公公不悦道,“太后也是体谅连王府的难处,连王妃别不识好歹,惹恼了太后,你吃罪的起吗?” 连郡王望着连王妃,吃惊于她的大胆,在他印象,母妃一直是个爱哭的女子,没想到也有这样刚硬的时候,便道,“太后的好意,连王府心领了。” 公公脸色一变,还真以为攀上关府,翅膀就硬了,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了,徐公公笑道,“王妃,既然太后是顾及皇家颜面,您就且收下吧,把这门亲事办的风风光光的,皇上也高兴。” 有徐公公帮着说情,连王妃这才接的懿旨,等宣旨公公们走后,连王妃就把太后的懿旨扔在了桌子上,毫无半分敬意。 反而是看着徐公公给的红绸,小心的打开,里面是一张万两的银票,还有城东一个五进的桩子,并六百亩良田。 连王妃眼眶当时就红了,紧紧的握着红绸,皇上总算是相信王爷和先皇后是清白的了,只是她们做的太隐蔽,没有证据平反冤屈,皇上心里明白,却也奈何她们不得,不然不会这样让徐公公给她这些。 连郡王走到王妃身侧,王妃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哭道,“母妃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母妃苦撑着不敢随你父王去,就怕你孤苦无依……。” 连郡王看着王妃,沙哑着嗓子问,“母妃,你知道父王是冤枉的是不是,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万妈妈看连郡王把王妃摇的直晃,忙把屋子里的丫鬟婆子赶出去,然后道,“郡王爷,王妃这些苦成这样,要是知道什么,早就说出来了,你别逼王妃。” 连王妃摆摆手,哭道,“母妃知道,母妃一直知道,是太后,是皇后,是她们害死了先皇后和你父王,当日母妃要跟你父王一起去御花园吹吹风,是皇后,是她挡住了我,不然你父王也不会出事,你父王和皇上还有镇南王是好兄弟,先皇后一旦生下大皇子,皇上肯定会立为太子,她们为了皇位,逼死了先皇后和你父王,害的大皇子生下来便夭折,她们已经把连王府害成这样了,多年来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若不是镇南王时时接济,处处围护,连王府肯定不在了,这么多年,母妃想通了,母妃就是死,也不要你再被她们利用……。” 万妈妈叹息一声,出去守着,虽然府里的丫鬟都是可靠的,其实也不怕有太后的耳目,当年王妃不就质问过太后,结果呢,太后和庆阳侯对王妃再也不管不顾,权当没有这个女儿了,哪怕这些年有一丝一毫的恩情,王妃也不至于至此。 连郡王听王妃说,可是说来说去,也只是怀疑,并没有实质的证据,不由的失望,他也知道当年陷害一事做的隐秘,不然镇南王查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查不出来? 出了连王府,徐公公便去了关府,彼时关凌还醉醺醺的,摇头晃脑,要不是珠儿和琥珀帮忙,连接旨都跪的东倒西歪,徐公公摇头轻笑一声,并没有责怪之意,他还记得这小姑娘天生力气大呢,关老将军男儿气概,素爱饮酒,她这也算是将门虎女了,北苑的酒都是酒中酒特供,后劲大着呢,也不知道她喝了多少? 徐公公宣读圣旨,关凌就跪在那里直打哈欠,压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就连圣旨也都是珠儿帮着代接的,还一脸恐惧胆怯的看着徐公公,见他没有责备之色,这才稍稍放心,还是老将军有远见,把姑娘托付琉华公主照顾,要是换成别人,今儿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临墨轩,知晚闲坐在小榻上,身侧的小几上,罢放着一盆青翠欲滴的松树,正兴趣盎然的修剪着。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 柏香一脸灿烂笑容进来,福了福身子,掩嘴笑道,“郡王妃,皇上赐婚关姑娘和连郡王了,还有信国公府大老爷真的被皇上派遣到边关任职去了。” 知晚嘴角微微上弧,眸底明亮清澈,“冷木还没有回来?” 柏香摇摇头,“还没有。” 知晚转了转盆栽,又剪下两个累赘枝丫,笑道,“告诉门房一声,一会儿信国公府仇姨娘来国公府,不必阻拦。” 珠帘轻晃,姚妈妈迈步进来,见她脸色有些怪,好像有些高兴,有好些不高兴,茯苓忙迎了上去,好奇道,“娘,你今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姚妈妈瞪了茯苓一眼,叹息道,“出门两个月,小院变化大了,赵和要成亲了。” 茯苓蓦然瞪大眼珠,忙追问,“娘,这是喜事啊,你愁眉苦脸做什么,赵和娶谁做媳妇?” 姚妈妈没差点气抽过去,赵和可是他相中的女婿人选,现在女婿飞了,她能高兴才怪,亏得自家女儿没心没肺,“就是小院柳妈妈的小女儿。” “是春燕啊,她手脚勤快,说话麻利,就是稍稍难看了些……。”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脑门,茯苓忙闭上了嘴,委屈的听赵妈妈道,“花老头去了小院后,赵和时常去帮他的忙,花老头就收他做了徒弟,又顺带收了春燕,如今两人一人负责照顾南苑的花卉,一个负责照顾北苑,都是勤快人,婚期都定下了,就在下月十八。” 好快,茯苓感慨了这么一句,正要开口了,就听姚妈妈高兴道,“除了赵和与春燕这一对,再就是赵思莲和伍家小子,也成了。” 茯苓张大了嘴巴,“思莲姐怎么和他凑一起去了?才出门两个月,这变化也太大了些吧?” 姚妈妈点头叹道,“是变化有些大了,赵姑娘在京都开了间糕点铺子,也叫美味糕点铺,郡王妃教她做的糕点,味道自然不差,京都不少人都喜欢,桓府没少去买,这不一来二去,就对上了眼。” 茯苓瘪瘪嘴,她还记得在赵家,赵思莲觉得和伍承没戏呢,还伤心了好一阵,没想到还真成了,可是,“她娘会同意吗?伍承可是给人家做小厮的。” 姚妈妈笑道,“桓大少爷的腿虽然是郡王妃治好的,可伍承的功劳也不能抹了,桓夫人心善,赏了伍承二百两银子,他就用这笔钱做了聘礼,赵嫂子爱钱,加上赵思莲自己也同意,也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茯苓有些难以置信,“她娘不是一心指望赵思明当官,也好做官太太吗,到时候思莲姐可就是官小姐,她真舍得配给小厮?” 知晚也不信短短几个月,刘氏就开明了,如今美味杂货铺收益不错,两百两虽然不是什么小数目,但在她心里,赵思莲的价值远不是这么多的,就听姚妈妈道,“桓大少爷如今腿好了一半了,没人搀扶,也能走几步,他是将军,没人可以训练,这不就把伍承当兵给训练了,将来上战场,把伍承也带上,没准儿还能建功立业,不做官小姐,将来做官太太也成啊,再者,桓府势力不小,赵思明要考进士,在朝廷也要有门路,她也知道当初把郡王妃得罪死了,郡王妃这条路不一定走的通畅,女儿总是没有儿子来的重要。” “我就说嘛,她怎么可能那么好说话,”茯苓笑的呲牙道,虽然刘氏居心不算好,不过好歹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就是不知道铺子开在了哪里,回头去看看她。 知晚轻笑一声,端茶啜着道,“回头等他们成亲,一人五十两银子,再送一套头饰去。” 姚妈妈见茯苓高兴成那样,心里真不是滋味儿,女儿的亲事还没有着落呢,王府里的小厮管事,姚妈妈是没想过,只能往郡王爷身边的护卫身上瞄了,冷木冷石都订过亲了,只有冷风和冷训了,其余的暗卫她倒是想瞧瞧,可见不到啊,再者做暗卫的那是刀架在脖子上,万一哪天去办差事,不小心丢了命,女儿就成寡妇了,一想到这些,姚妈妈就坚定了,要是有别的选择,绝对不选暗卫。 可惜啊,当初郡王妃出嫁,侯府都没陪送两个庄子铺子,不然可以挑个小子嫁了,好生培养一番,将来做个管事,这辈子只要不背叛郡王妃,也就圆满了,可惜啊,铺子没有,庄子没有,叫她上哪儿挑女婿去? 姚妈妈愁啊,不但愁茯苓一个,还有白芍呢,也是她当作女儿养大的,虽然有亲娘在侯府,可是卖身契捏在郡王妃手里,便是她亲娘也做不得她的主,还不是她拿主意了? 姚妈妈望了白芍一眼,想着一会儿把她叫过去,问问有没有意中人。 正想的出神,就听一声惊叫声传来,“啊!” 姚妈妈吓了一跳,茯苓和白芍两个互望一眼,是金盏的叫声,好好地,她惊叫什么? 忙掀开帘子出去,听那叫声好像是书房传来的,忙奔去书房。 门口是一地的水,铜盆被摔坏了,抬眸望去,就见金盏说话声,“冷石大哥,你怎么了?” 此刻的冷石,一身都是血,滴答滴答的往下滴,受伤不轻,吓的后面进来的柏香竹香都快晕了,还是白芍镇定些,“快去叫郡王妃来,还有药箱子也一并带上。” 知晚听到冷石受伤的消息,也怔了好一会儿,忙帮他治疗伤口,浑身上下足有七八处伤口,有两处再深一点点,他这条命就交待了。 就把冷石安置在书房,再把几个丫鬟差遣下去,这是冷石要求的,等丫鬟走*了,冷石才断断续续的开口道,“出大事了。” 知晚当然知道出大事了,要不是大事,他能伤成这样,“是老夫人派了暗卫去刺杀仇姨娘?” 冷石点点头,郡王妃一直就聪明,有些话不用他说,她就能明白,顿了好一会儿,冷石才张口道,“仇姨娘手里握着老夫人秘密,好像与王爷和先皇后有关。” 知晚顿住,眉头陇紧,老夫人说仇姨娘与王爷是救命之恩,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但可以确信,这不是仇姨娘手里的秘密,而且能几次三番的上门要挟老夫人,这个秘密绝对够分量,至少让老夫人忌惮,知晚挑眉,大胆猜测,“莫非与王爷的身世有关?” 冷石轻点了下头,“王爷和先皇后可能是信国公的儿子。” 若非听到这样惊天秘密,他也不至于泄露了行迹,让老夫人派去的暗卫发觉,还差点就回不来了。 “王爷年少时也轻狂,曾把信国公气晕过……。” “……。” “郡王爷曾调戏信国公府两个嫡出姑娘,信国公逼过婚,被气病倒过……。” “……。” 这要是真的是信国公的儿子,王爷还怎么在京都立足啊,儿子忤逆亲爹,还差点把亲爹气死啊! 冷石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有假,若不是真的,老夫人那么样一个人,怎么会心甘情愿被要挟?就算派人去刺杀,也只杀了仇姨娘身边的刘妈妈,逼问仇姨娘还有谁知道这事。 知晚心里同样惊涛骇浪,之前就怀疑老夫人刺杀儿子孙儿事情怪异,就算打着试探的旗号,也没哪个亲娘是动真格的,原来是这样! 冷石见知晚不说话,心里就打鼓了,顾不得浑身伤,问道,“郡王妃,这事该怎么办?” 知晚给冷石一个安抚的眼神,道,“你安心养伤,这事回头我告诉爷一声,就算王爷不是老太爷亲生的,王爷也是信国公府世子,镇南王的爵位是王爷自己挣回来的,没人敢说什么。” 冷石点点头,这一点他完全放心,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王爷和先皇后竟然不是老夫人亲生的,难怪老夫人对王爷诸多要求,对四老爷宽厚以待,可是老太爷对王爷和先皇后却是百般疼爱,没有老太爷的悉心教导,王爷也不会有今日成就啊! 这让王爷如何面对信国公,如何面对已经过世的老太爷? 要是让信国公知道了,愿不愿意让王爷认祖归宗?该是愿意的吧,儿子这般优秀,兵权在握,可生父不及养父大……冷石现在已经是一团乱麻了。 外面茯苓敲门道,“郡王妃,信国公府仇姨娘真的来了。” 知晚挑了下眉头,迈步出门,心里却纳闷了,冷石和老夫人派去的暗卫在仇姨娘的屋子里打起来,还死了两个暗卫,出了这么大的事,仇姨娘竟然没吓坏,还有胆量出门,果真非同一般啊! 知晚怎么觉得她有意把事情往大了闹,莫非想王爷认祖归宗,信国公府变成镇南王府? 可对仇姨娘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啊,敢算计主母,致使血脉遗落在外,十条命都不够她丢的,信国公不可能原谅她啊,她几次上门,信国公府就没人察觉些什么吗? 看来信国公府内部肯定出了什么事,不得不逼着仇姨娘要来借助老夫人的手办事,若是老夫人受她要挟,自然是好,若是不受要挟,把事情捅出来,最多大家同归于尽? 这回知晚没有派暗卫去,只是找了个丫鬟去打听,而她则带着茯苓出了院子,她要去会会这个仇姨娘,看她目的到底是什么。RS 第一百九十三章 手段 知晚走到临墨轩岔路口,那是去春晖院的必经之路,四周假山林立,怪石嶙峋,石缝里长着几株野草,生机盎然。 知晚就站在假山旁欣赏那两株野草,偶尔看看盛开的牡丹,心里竟生出来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石缝里的野草是仇姨娘,牡丹是老夫人,雍容牡丹此刻正被杂草所俯瞰。 也难怪她会这样想,姨娘在内院只是一个比奴婢稍稍有些体面的存在,几乎是当家主母的天敌,尤其还是生下两个庶子的姨娘,能活到仇姨娘这般年纪的不多见,王府里没有一个,人活这么久,不可能没点病痛,姨娘病了痛了,要去找大夫,还得经过主母的同意,只要耽误个一两日,病情严重点的,命就能交待了。 生存环境之恶劣,生命力之强,不正是仇姨娘的写照? 再看老夫人,王爷之母,整个王府几乎没有人敢忤逆她,雍容华贵,正是牡丹的写照。 却偏偏被仇姨娘所逼迫挟制。 知晚轻轻一笑,世事难料。 等了一会儿,就听到茯苓禀告,“仇姨娘来了。” 知晚正把玩着那株杂草,指尖清弹,那草儿便浑身打颤,弱不禁风,看的她眸底闪过一抹笑意,转身回头。 今日仇姨娘穿了一身雅青色襦裙,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神情淡冷,细细看,会发现眸底还有些阴狠之色。 她身边换了个妈妈,皮肤白净,比仇姨娘年纪要小些,一路扶着仇姨娘往前走,神态恭谨,目不斜视。 知晚笑看着她们,仇姨娘顿住脚步,没有像昨天那样无视知晚,而是紧紧的握了下贴身妈妈一下,许是用力大了些,那妈妈疼的眉头一皱,却忍着没有惊叫出声,反而眸底带着一丝疑惑,姨娘怕郡王妃? 仇姨娘忍着满心的愤恨,给知晚福身行礼,然后摆摆手,让伺候的妈妈退后几步,然后眼睛望着茯苓,知晚知道她有话要说,笑道,“茯苓,你也下去。” 茯苓目露不解,郡王妃何等身份,竟然专程在路上等个姨娘,这也太奇怪了些吧?而且说话还瞒着她? 仇姨娘望着知晚,眸底有压抑的寒芒,知晚一笑置之,冷石泄露了行踪,仇姨娘知道是她派人去查她,见她绣着白鹤的宽袖下手紧紧的握着,身子有些站不住,在颤抖,反而觉得好笑,都胁迫上门了,竟然还知道怕? 只见她扶着假山站在,有些苍老的声音从牙关里一字一字的蹦出来,“你查我!” 既然事情已经挑明了,知晚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笑道,“我这人最怕的就是麻烦,你跑来找老夫人,老夫人直接给我下了命令,不容我反抗,也没一句解释,我这人好奇心很重,若想我帮忙,我自然要了解为什么要帮这个忙,能不能帮,会不会帮出来一个祸害,你手里握着的秘密能让老夫人帮你几次,只是没想到竟然让暗卫听到这样一个惊天的秘密,只怕能轰动整个大越朝,姨娘好手段。” 知晚说的云淡风轻,仇姨娘却脸色大变,她还抱着一丝希望,那暗卫伤的那么重,也许就死在了半路上,没想到她真的知道了! 虽然她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能确保自己能保住一命,可现在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握,忽然就生出一股子无力感出来,要是让老夫人知道这事被郡王妃知道了,还会对她有所顾忌吗?她要求的事,她还会照办吗?只怕会毫不犹豫的杀她灭口! 若不是扶着假山,这会儿仇姨娘估计已经跌坐在地上了,浑身颤抖不止,望着知晚的眼睛带了一丝恐惧,连声音都失了镇定,“你想怎么样?!” 老实说,知晚看仇姨娘担惊受怕成这样,像极了惊弓之鸟,她打心眼里有一丝同情,可一想到她只是一个小妾,竟然伙同外人偷龙转凤,谋害嫡子,那点同情就化作了东风。 知晚伸手一拔,就拿假山石缝里那株杂草给拔了下来,轻笑道,“姨娘这话似乎应该是我问的,这件事既然已经隐瞒了三十多年,与镇南王府也十数年没有瓜葛,突然登门,不叫人怀疑吗?” 仇姨娘背脊一怔,一股子凉意从脚底心直蹿到后脑勺,她错了,她只顾着震慑信国公府,却忘记了会招惹王府的人质疑。 仇姨娘眸底闪过一抹哀色,若是可以,她也不想暴露出来,实在是逼不得已,也是他们夫妻害的! 她费尽心思才搭上安府的亲事,却让苏府半路插一脚,把她的如意算盘全给毁了,若不是越郡王帮忙,安府岂会怕了苏府? 若不是越郡王,皇上又怎么会知道大老爷离京办差调戏官员小妾的事! 两桩事前后发生,气的国公爷卧病在床,国公夫人和三夫人谋划分家,如今世子未立,一旦分家,她两个庶出的儿子就都要分出去单过,再与世子之位无望,她谋划委屈了那么多年,到头来一场空,她不甘心! 走投无路之下,她才会铤而走险,找老夫人帮忙,只要越郡王撤销弹劾之事,凭着信国公府的威信,一定能死死的瞒住那些御史的嘴,大老爷的事就能揭过去。 她一心想立大老爷做世子,如今出了这事,只能改立二老爷了,她知道,这桩秘密,只能再威胁老夫人一次。 她没想到,老夫人答应了,最后还是出了意外,朝堂上,数十位大臣奏请二老爷做世子,结果越郡王出来反对了一句,立世子一事就不了了之了! 非但如此,她捧在手心里疼的大老爷还要被贬去边关,那可是一个寒风凛冽,寸草不生的地方,一旦去了,她这辈子估计就没机会再见这个儿子了! 想到上午她去监牢探监,儿子告诉她,他宁愿死也不去边关苦寒之地,仇姨娘的心都冷了三分。 如今国公爷的身子一日差过一日,不知道哪一天就去了,皇上驳斥过立大老爷和二老爷的请立折子,到时候十有八九就是三老爷承袭爵位了,这些年,她和国公夫人抖个你死我活,一旦没了国公府帮着主持公道,只怕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荣华富贵了半辈子,不想晚年凄凉,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那贱人的儿子做国公! 如今,她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仇姨娘望着知晚,眸底有凄哀之色,知晚冷笑一声,浑身鸡皮疙瘩乱飞,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学着小姑娘做这样神情,就算她会怜香惜玉,也怜惜不了她一个五十多岁的姨娘,侧过身子,知晚把手里的杂草一丢,“王爷和先皇后果真是先国公夫人所生?” 仇姨娘没有说话,不过看她的神情,她这句话算是白问了,便又换了一句,“当年死掉的那个孩子是老夫人生的?” 仇姨娘轻点了下头,“夫人生产的时候,是老夫人帮她擦汗的,疼痛时,抓着老夫人的手咬了一口,让老夫人动了胎气,才会早产,那孩子生下来没半天就咽了气,那时候老夫人已经生了两个女孩了,庶长子也有了,她在府里的日子也难过,一心盼着这一胎是男孩,帮着她巩固地位,谁想又生了个女儿……。” 那时候仇姨娘也怀着身孕,只是才刚刚知道而已,她既是同情老夫人,又不想府上有嫡长子,就起了歪心,当做不知道的道,“夫人福厚,竟然生了一对龙凤胎。” 那时候国公夫人刚刚醒来,要见孩子,仇姨娘就直接把老夫人生的女儿抱了过去,国公夫人听是女儿,有些失望,生产时,她听到一声恭喜,原来恭喜的不是她,心里虽然失望,可还是忍不住高兴,毕竟女儿也是她生的,可是女儿瞧着好小,像不足月似地,哭也来也没休,哭着哭着就停了…… 国公夫人还说女儿乖,可是一会儿后,就大哭了起来,叫大夫救她女儿,那时候老夫人同在一个禅房里,眼泪也是哗哗的流,可是她不能哭,默认了生下龙凤胎的是她。 那会儿镇南王府还是国公府,听到老夫人生下龙凤胎,高兴的抬着大轿来迎接她回府,而信国公府则是一片愁云惨淡,大姑娘死了,国公夫人受不了这个打击,就晕死了过去。 后来,国公夫人也吵闹过,说死的那个不是她女儿,她记得她生的是两个孩子,那时候府里上下都认为她因为悲痛过度,神志不清了。 挨了小半年,国公夫人就病逝了。 她用尽心机,阻止国公爷娶填房,国公爷也算个长情的,为国公夫人守了一年,才娶了现在的国公夫人。 那时候,她已经生下了大老爷,肚子里怀着二老爷,那一年里,她帮着老太太打理府内庶务,四处安插眼线,博得老太太的喜爱,若不是有老太太护着,她早死在了国公夫人的手里。 想起那段日子,她还心有戚戚。 知晚听的直蹙眉,本来还以为只是换了孩子而已,没想到还有国公夫人伤心欲绝丢了性命一事,那老夫人和仇姨娘算得上是王爷的杀母仇人了,老夫人可以体谅一点,毕竟是国公夫人咬了她一口,致使她动了胎气,早产,可是仇姨娘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嫡母性命,罪不容恕,还上门要挟,真不知道谁借给她的胆量! 知晚叹息一声,正要开口,就听到石头滚落的声音,知晚回头,就见到一抹青碧色身影逃命似的跑远,府里的丫鬟她压根就不认识几个,何况只是一个背影了。 知晚也没想过逮住这个丫鬟,她要是真想逮住,只要喊一声,自有暗卫处置。 反倒是仇姨娘,满头大汗,脸上的惊恐之色比之前更甚,抬起来的手颤抖不止,“你为何不抓住她?!” 知晚淡淡的笑着,走了一步,正巧踩在那杂草之上,“我为何要抓住她?” 仇姨娘怔怔的看着知晚,半晌,竟然笑了,“你想这事闹的人尽皆知吗?!那时候镇南王如何自处,太后皇后哪个不想除掉他……。” 知晚轻打了下哈欠,笑道,“这件事,王爷只是受害者而已,无论怎么样都怪不到王爷头上来,王爷有权利知道他亲生父母是谁。” 说完,知晚又看了眼仇姨娘,笑着走了。 茯苓守在一旁,见知晚和仇姨娘聊了好半天,几次忍不住想催她,见知晚过来,忍不住道,“方才偷听的丫鬟是七姑娘的贴身丫鬟。” 知晚先是一怔,然后抬眸望了眼天空,看来真是命中注定,竟然让四房听到了,四房是嫡出,若王爷不是亲生的,这个王府继承人不就只能是嫡出的四房了? 若是大房,三房听到了,不但不会说出去,反倒会帮着隐瞒,毕竟王府有现在的光景,全靠王爷。 背靠大树好乘凉,比起国公府,王府这棵大树总要强壮的多。 仇姨娘跌坐在地上,伺候的妈妈一惊,忙过来搀扶,要不是一直紧紧的盯着,她都该怀疑是郡王妃推了仇姨娘才会这样。 仇姨娘到底没有去见老夫人,由着伺候的妈妈扶着出了王府。 仇姨娘在马车内静静的坐着,眼睛紧紧的闭着,伺候的妈妈不敢吭一声,等到了信国公府,才扶着仇姨娘下马车。 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让人扶着去见国公爷。 彼时,国公夫人正给国公爷喂药,见仇姨娘双眼通红的进来,冷哼道,“大老爷做出那等子错事,皇上没有夺了他的官职已经不错了,不过就是贬去边关,过个十年八年,等皇上气消了,他在边关建树不错,不就又调任回来了,镇南王府老夫人不管政务,会帮你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国公爷咳嗽了好几声,听到大老爷三个字,脸色就有了不虞之色,“想我多活几天,就别提那个逆子!” 国公夫人心上一喜,脸色却不变,“国公爷病了没上朝,不知道仇姨娘的本事,竟然有法子让十几位朝臣帮着奏请立二老爷做世子,要不是越郡王拦着,指不定这会儿圣旨都下来了,国公爷不过就是有些急火攻心,修养几日就无碍了,却有人巴不得您早死了。” 国公爷脸色大变,却猛地一阵咳嗽,好像连心肝都能咳出来似的,仇姨娘忙跪了下去,“国公爷保重身子,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国公爷说说。” 国公夫人冷冷的看着仇姨娘,“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 国公爷喝了两口茶,才压住咳嗽,“有话就说。” 仇姨娘见国公爷没有要国公夫人走的意思,跪着从地上挪到床榻边,哭的肝肠寸断,“国公爷,奴婢这辈子就做了一件违背良心的事,还请国公爷听后,饶奴婢一命。” 国公夫人坐在床榻边,瞧见仇姨娘那样子,就一阵呕心,她何止做过一件错事,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 国公爷靠在大迎枕上,抬了抬手,“你说吧。” 仇姨娘拿帕子抹了抹眼泪,才开口道,“奴婢就当国公爷应了奴婢的话,国公爷,您还记得三十六年前,夫人生下大姑娘的事吧?” 国公爷点点头,“记得。” 仇姨娘眼泪又止不住的流,她知道一旦说出口,她算是完了,可要是不说,她这条命都保不住,“其实,夫人当初生下的是龙凤胎……。” “你说什么?!”国公爷一怔,眼睛越睁越大。 国公夫人愣住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仇姨娘就那么望着国公爷,没有说话,国公爷怔在那里,半晌,囔囔道,“龙凤胎,龙凤胎……。” 好像想到什么似地,脸色再变,“你是说镇南王他是,他是……?” “是,镇南王和先皇后是夫人生的龙凤胎,是国公爷您的亲生骨肉!”说出这一句,仇姨娘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国公夫人如遭雷劈了一般,惊坐了起来,“镇南王是镇国公的儿子,怎么会是国公爷的儿子?!” 仇姨娘跪在那里,苍老的身子如筛子在斗,不敢抬头看信国公的眼神,她知道信国公有多么羡慕镇国公有一双出色的儿女,同一天所生,他的女儿夭折了,镇国公的一双儿女,一个成了战功赫赫的王爷,一个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一个王爷,一个皇后,郡王爷,还有小王爷小郡主,个顶个都是人物。 有这些人撑着,镇南王府,镇国公一脉能再兴盛数十年,甚至百年不衰,而信国公府呢,表面上看,还有着一品国公府的气势,其实内里早已腐朽不堪,手里的兵权早就被镇南王夺去了,几位老爷也不成才,再也兴盛不起来了。 “信口胡诌,若是王爷不是镇国公的儿子,老夫人会让他做世子,继承镇国公府?有了亲生儿子后,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杀了他才对!”国公夫人冷笑道。 信国公震惊过后,也渐渐的平静下来,血脉大事不容混淆。 仇姨娘没想到信国公竟然不信,“奴婢没有半句虚言,当年夫人怀身孕时,肚子比平常的人大许多,却只生下一个孱弱的女儿,而镇国公夫人七个月的身孕,却生下一双健康的龙凤胎,不叫人心生怀疑吗?奴婢还记得,镇南王小时候很喜欢国公爷,国公爷过寿时,镇南王抱着寿礼来给您祝寿,若不是后来三老爷在花园拿虫子吓先皇后,两人也不会再也不来国公府……。” 仇姨娘说着,信国公回想,想起那个粉雕玉琢的孩童,抱着玉蟾蜍进来,贺寿过后,凑到他身边抱怨,说玉蟾蜍太笨重了,一点不灵巧,问他想不想换个灵巧的,他还好奇的问,哪有灵巧的玉蟾蜍,他贼兮兮的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婴儿拳头大的玉蟾蜍,“够灵巧吧,我一直用这个做镇纸,大的挪起来费劲。” 当时他差点笑岔了气,如他愿的接过小蟾蜍,玉蟾蜍让他抱回去了,后来因为此事,他还被镇国公罚站了半天,让他上门来赔罪,他才知道,他把玉蟾蜍卖了,买了把剑…… 那时候他才六岁。 因为年纪太小,不许他玩锋利的剑,他就偷偷摸摸的自己买。 想着那么机灵,从小就聪慧异常,喜欢舞枪弄棒的镇南王,信国公不止一次希望那就是他儿子,没想到……竟然真的是。 信国公高兴的老泪纵横,可是下一秒,国公夫人的话让他怒不可抑,“仇姨娘,你很早就知道镇南王是国公爷的儿子吧,竟然隐瞒不报,你是何居心?!当初镇南王在朝堂上气晕国公爷,郡王爷调戏府上的姑娘,看国公爷被自己的儿子,孙子气,你是不是心里偷着乐?明知道国公爷知道了不会饶恕你,还非得求的保命符才说,要是方才国公爷不答应,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国公夫人气的嘴皮都哆嗦,一个仇姨娘都够她折腾的了,现在倒好,又多了个嫡出的儿子,还是赫赫有名的镇南王,国公夫人想想就能吐血了,她再怎么争,争的过镇南王吗? 镇南王需要争吗? 当年镇国公府和信国公府旗鼓相当,三十多年过去,一个如朝阳,生机勃勃,一个如落日,只余下灿烂的余晖。 想着,国公夫人更怒,“若不是因为丧子之痛,先夫人又怎么会病逝?要是国公府也有个镇南王,又岂会让国公爷操碎了心?!” 国公爷脸上早已经布满了一层寒霜,身子却忽然好了一半似地,本来国公爷病倒就是因为大老爷,因为府里几位老爷不成才,几个小辈纨绔,他担忧自己一旦去了,信国公府迟早会成为一个空壳子,如今呢,他做梦都没想到,他还有一个令他都忌惮,钦佩,害怕的儿子,他还怕什么? 心病一去,身子就康泰了一大半。 仇姨娘跪在地上,抽泣道,“奴婢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奴婢知道这事时,夫人已经过世了,奴婢只是心存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敢在国公爷跟前胡诌,要不是十年前二老爷犯了错,奴婢也没胆量去诈吓老夫人,那时才敢确定镇南王乃先夫人血脉……。”RS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刺杀 国公夫人冷着脸,笑的越发的冷,“到底是没胆量,还是胆大包天包藏祸心?三老爷不受国公爷喜欢,大老爷和二老爷还有承爵的希望,若是镇南王一回来,那就半点希望都没了,手里握着这样一个大把柄,你还能威胁镇南王府老夫人帮你做事,仇姨娘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响,要不是上午有人刺杀你,你匆匆忙离府,看来是在镇南王府受了挫折,不然怎么心甘情愿的认错?” 铿锵有力的声音仿佛是那来自地狱的血刹罗音,听的仇姨娘肝胆俱碎,脸色苍白,仿佛没了血色一般,连连求饶道,“国公爷,奴婢纵使向天借胆也不敢这样想,当年夫人悲痛迷失心智,奴婢说过,待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记名在她的膝下,算作夫人生的,当时您也答应了,只是夫人福薄,等不到大老爷出生就病逝了,镇南王府老夫人何等人物,今日就敢明目张胆的派人来杀奴婢,奴婢虽然命贱,却也爱惜……。” 国公夫人气的倒仰,这仇姨娘当真是死不悔改,不见棺材不落泪,竟然想把大老爷记名在原配夫人名下,牙关咬紧,冷笑道,“若你说的是真的,夫人有一双嫡出儿女,却被人偷龙转凤,伤心欲绝才病逝,你和老夫人也算是镇南王的杀母仇人,便是国公爷饶过你,你觉得镇南王会放过你?” 仇姨娘紧紧的抓着床榻,心里已经慌作一团,信国公没有说话,眸底闪过的是冰冷的杀意,国公夫人继续道,“镇南王和先皇后,一个是赫赫将军王,一个是温婉如水的皇后,谁府上能出这样两个人物,本来是信国公府的荣耀,就因为你和老夫人心怀鬼胎,致使血脉落入他人手中,非但没有在国公爷膝下尽孝道,反而数次将国公爷气倒在病榻之上,国公府就是败在你们两人手中!” 国公夫人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仇姨娘如遭雷劈,看着仇姨娘那样子,国公夫人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虽然她是嫡母,可惜是继室,在她进门时,她已经生下了庶长子,肚子里还怀着二老爷,公侯之家,最宝贝的儿子不外乎两个,嫡长子,庶长子! 老太太过世之前,她处处护着仇姨娘和大老爷,就是国公爷自己,在庶长子身上倾注的心血一点也不比嫡长子少,还妄想夺属于她儿子的爵位,昨儿夜里,她还辗转反侧了许久,十年前,二老爷出事,也是仇姨娘苦求她出府,去求了老夫人,最后皇上大赦天下,二老爷躲过一劫! 救命之恩,报一次也够了,她料准了仇姨娘会被人轰回来,没想到仇姨娘真进了镇南王府,还一脸喜色的回来,她真怕,要是有镇南王府护着,世子之位也许真的会落到二老爷身上。 没想到,越郡王会出来挡一脚,她今儿上午可是乐的合不拢嘴,国公爷一共才三个儿子,大老爷二老爷没了希望,迟早会落到三老爷身上,她也不用费心思去找人帮着说话,谁想到就出来刺杀一事,她正要问责仇姨娘呢,结果她二话不说就出了府。 回来时再没有昨天的嚣张气焰,反而带着一丝的颓败之气,更暴出这样的惊天消息,震的她手足无措,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可是细细一想,她又觉得此事对她来说没什么坏处,国公府的光景大不如前,因为国公爷和镇南王吵过两次,又被越郡王气过,皇上对国公府没有先皇在时那么看中了,三老爷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守成尚且困难,遑论重建昔日光景了,几个孙儿更没一个成器的,眼看就要没落下去了。 若是让镇南王认祖归宗,信国公府就成了镇南王府,想想在水一方,开张不过数日就挣了多少银钱,那都是国公府的,她是国公夫人…… 哪怕只动用其中的一成,也顶的上信国公府了! 至于国公府的爵位,国公夫人宽袖下的手攒紧了下。 若想有所得,必会有所失。 靠着镇南王的权势,三老爷的仕途也能再升几级,没准儿还能做个二品大员,到时候,权势有了,钱财也有了,比守着个虚无的国公位置好。 再说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般想着,国公夫人便道,“既然镇南王是国公府的血脉,就该认祖归宗才对!” 信国公靠在大迎枕上,眼睛闭着,没有了之前的激动神情,反而带着一丝的惆怅,“镇南王是镇国公一手带大的,倾注了多少心血,我心里清楚,就算我想他认祖归宗,镇南王府的人愿意?” 信国公想想自己与镇国公的情形,除了镇南王之外,都有三个儿子,个顶个都不成器,他流落在外的儿子反而被教养的那么好,这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外人怎么看他,也许会羡慕他,两棵好苗没有被养歪了吧? 想想镇南王和镇国公的感情,可以说是说是父子,也可以说是亦师亦友,他舍得儿子十三岁就上战场杀敌,自己舍得吗? 还有养的那些暗卫,在镇国公手里,那是保护儿子的护身符,也是磨砺儿子的垫脚石,他准许暗卫动真格,自己准许吗? 他准许儿子打太子,打的太子鼻青脸肿,还要他想办法和太子称兄道弟,挨打还要心服口服,自己敢吗? 没有那些舍得,准许,会有今日的镇南王吗? 信国公忽然就有些觉得对不起昔年好友了,这么多的心血养育的竟然是他的儿子,要换做他给人做这么多年的嫁衣裳,便是躺进棺材里,也会气的爬出来吧? 信国公闭着眼睛,有些患得患失,希望仇姨娘说的都是真的,又害怕这一切都是他在做梦,不说有镇南王那样一个儿子,便是只有他的三分之一,他也能含笑九泉了。 国公夫人站在床边,看着信国公,眉头扭紧,几十年的夫妻,同床共枕时,也没少听他羡慕镇国公,怎么这会儿是这样的反应,刚刚那样才对啊! “国公爷,你不打算认回镇南王?”国公夫人试探的问着。 屋内静静的,落针可闻。 半晌。 “没有人能逼他做什么,我只想有生之年能听他唤一声父亲……。” 国公夫人听着信国公的话,怔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是啊,谁又能逼迫镇南王做什么呢? 英雄不问出处,富贵当思缘由。 当年,镇南王激励将士们建功立业的话,言犹在耳,那样一个人物,要他背弃镇国公多年的抚育之恩,难比登天。 外面,小丫鬟大声道,“国公爷,大老爷回来了。” 仇姨娘心一抽,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求道,“大老爷娇生惯养这么多年,没有吃过什么苦头,边关苦寒之地,他怎么受的了,还不许他多呆些时日,明天就离京,奴婢求国公爷想想法子救救大老爷吧……。” 国公夫人勾唇一笑,心情格外的好,国公爷没想过镇南王认祖归宗,仇姨娘也没办法在蹦跶了,这么多年她总算是能松口气了,抚了抚斑白的鬓发,继续拨动佛珠道,“棍棒之下出孝子,不磨砺一番怎能成材,边关虽然苦寒,可边关并不是没人住了,大老爷娇生惯养就住不得了?先祖皇帝御驾亲征,还在边关住了几个月,难道先祖皇帝还没有大老爷娇贵了?想想镇南王,这会儿还在边关打战呢,今儿我也算是看清了,并不是给孩子们吃好的穿好的,让他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才是为了他们好……。” 信国公摆摆手,他不管这事了,“把佛堂收拾一番,以后仇姨娘就搬去佛堂住吧。” 仇姨娘苦苦求饶,只换来一句,“我累了,都下去吧。” 镇南王府,北苑。 依云,叶冉衾的贴身丫鬟,听到这样一个惊天消息,慌不择路的跑去四太太跟前,一阵倒豆子,听得四太太目瞪口呆,“你说的是真的?” 依云闪着一双眼睛,点头如捣蒜,“这样大的事,奴婢怎么敢胡诌乱造,如有半句虚言,甘受天打雷劈之苦。” 徐妈妈伺候在四太太身侧,听到这样大的消息,背脊一阵阵发凉,再见四太太高兴的样子,忙倒了杯茶水给她,“太太,先喝茶,这事是不是真的还不能确定,郡王妃身边有暗卫护着,依云这丫头偷听,没道理她不知道,会不会是故意放出的消息?” 四太太接了折枝梅花的茶盏,用茶盏盖轻轻的拨弄着,没有像惯常那样,看着青翠的茶叶起起伏伏,而是笑道,“我看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老夫人什么性子,从来说一不二,王妃拿她都没辄,仇姨娘十年前就上过一次门,这两日又来,而且要老夫人帮的忙都那么棘手,要是没拽着老夫人的把柄,老夫人会受她要挟?至于郡王妃,放出这样的消息对她有什么好处?” 徐妈妈被问的噎住,好像是没什么好处,她手里握着在水一方,钱财对她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要说权势,儿子都封做亲王了,比那些皇子都受宠,不求财不求权,她好好的跟仇姨娘说什么话? 依云笑道,“郡王妃对仇姨娘好奇,完全是老夫人要郡王妃帮着说服郡王爷,饶过信国公府大老爷惹出来的,不然什么事都没有。” “我看她就是闲的,”四太太冷不丁的蹦出来一句,但是没人敢接话茬。 四太太端茶轻啜,眼睛越来越亮,“王爷不是王府的种,等他认祖归宗后,就咱们老爷是嫡出的,这王府不就是咱们老爷的了?” 依云连连点头,她也是想到这一层,才赶不及回来禀告呢,四太太高兴,从头上拔下一支碧玉簪,赏给了依云,乐的依云合不拢嘴。 “去把四老爷喊来,”四太太笑道,依云点点头,福身便告退了。 四太太放下茶盏,用帕子擦拭嘴角,笑道,“我做梦都想那王位,没想到它本该就是咱们四房的,这些年,我处处被她压制,总算有扬眉吐气的一天了。” “太太这是守的云开了,”徐妈妈笑道。 四老爷正在和姨娘温存,就被依云叫了过来,脸色有些差,不过四太太高兴,对他的不虞当做没看见,把仇姨娘的事跟四老爷一说,四老爷听得直接从小榻上站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四太太给他倒杯茶,笑的温婉,“这么大的事,我能同老爷你开玩笑吗?如今知道这事的还不多,王爷他不是老夫人亲生的,等他把王位让出来,还不就是老爷你继承了?” 四老爷高兴的眸底都是笑,端了茶水啜着,一手去握四太太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四太太顺势就坐到他大腿上了,“老爷身上可都是吴姨娘爱的香味儿,熏的人头晕。” “吃醋了?”四老爷把茶盏搁下,搂着四太太的腰,就要亲上去。 四太太闭着眼睛,等着呢,可是半天不见熟悉的触觉传来,便张开了眼睛,却见四老爷眉头陇紧,便问道,“怎么了?” 四老爷脸色越来越难看,把四太太推站起来,“我怕是做不了王爷了。” “为什么?”四太太大吃一惊,不解的问。 四老爷苦着张脸,“你忘记了,镇南王府是在二哥手里才封的,是从他这一代才代代相传,他要是离开镇南王府,势必会带走封号,我就是继承,也只能继承镇国公的爵位,而且没有兵权。” 想着,四老爷的脸色就铁青一片,四太太不解,“怎么能这么算呢,他并非老太爷的种,要不是老太爷悉心培养,借着老太爷的权势,他能有今天?这些是他欠老太爷的!” 四老爷想想,觉得四太太说的不错,要不是有镇国公府给他做后盾,他能有今日才怪,指不定死哪里了,只是他们是这样想的,皇上不会啊,文武百官不会啊! 四太太推攘了四老爷一下,道,“王爷的一切可以说是镇南王府的,可是临墨轩怎么算,若是把王爷分出去,临墨轩肯定要走的,偌大一个镇南王府,比不上一个在水一方啊!” 四老爷眉头皱紧,在水一方,他是爱极了,就这样让它分出去,他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走,去春晖院。” 四太太连连点头,她一个人也不大敢去春晖院,怕被老夫人骂,那直白的话骂的人都不敢抬头,但她极少骂四老爷,有他挡着,老夫人重要顾及点儿。 春晖院,八角凉亭处,莲花朵朵开,红的,粉的,白的,各种品种争相开放,不见一丝颓败之色,占了池塘一半。 老夫人坐在凉亭里,华妈妈捧着托盒,老夫人正抓着鱼食丢水里,瞅着里面锦鲤争先恐后,华妈妈笑道,“这一两银子一条的锦鲤就是漂亮,虽然春晖院的莲池比不上府里的大湖,但是要说价值,还是老夫人您这个高呢。” 夏荷在一旁打扇子,笑着接口道,“这莲池里锦鲤少说也有两千条吧?” “岂止两千条,十年前买了千条锦鲤,十年过去了,何止两千条?” 夏荷连连称是,老夫人看着那锦鲤,眉眼都是笑,她每天都要喂回鱼,看它们紧挨着争食,她扔哪儿,就跟到哪儿,觉得心里舒坦极了。 夏荷扫了春晖院,虽然僻静,也低调,但是她知道,府里最奢华的地方就是春晖院了,库房里的东西,只要是好的,只要老夫人看中了,就会拿过来,便是王妃都不能说一句不行。 如今老夫人的小库房里好东西多的吓人,估计也就临墨轩能与老夫人相提并论了。 四老爷四太太一前一后迈步上台阶,先是规矩的请安,才道,“娘,天气热呢,怎么不在屋子里,喂鱼这样的事交给丫鬟就是了,没得累坏了您。” 老夫人一把拿起华妈妈手里的鱼食,一股脑全倒池子里去了,冷笑道,“早上天气凉快,怎么不见你们来给我老婆子请安?” 四太太缩着脖子,不敢回话,四老爷很想抚额,娘怎么还是这样的性子,不论你说什么,便是鸡蛋里都能给你挑出骨头来,只能当做没听到责骂了,过去扶老夫人起来道,“娘,咱进屋说话。” 老夫人瞥了四老爷一眼,“有话就说吧,春晖院不比其他地方,谁是谁的人都分不清。” 四太太脸火辣辣的烧着,老夫人是责怪她没管理好北苑呢,让大太太她们安插人手进去,可她怎么就不想想,她手里一来没什么银钱,二来老爷也不是最宠爱她,她除了要应付几位嫂子,还得应付姨娘,不像她,王妃都不敢惹她,王爷顺着她,她是她嫡亲的媳妇,都不敢随便打听一句。 华妈妈和夏荷福了福身子,就退了下去,四老爷倒茶给老夫人喝,道,“娘,王爷不是您亲生的?” 老夫人神色一怔,“谁告诉你们的?” 四太太便把依云偷听的事跟老夫人说了一遍,老夫人险些连茶盏都没握住,她知道仇姨娘今天来府里了,也知道她跟知晚说话了,她当昨天的事惹路了知晚,把怒气撒在了仇姨娘身上,让她知难而退,却没想到说的是王爷的事。 四老爷帮着老夫人把茶盏拿下来,道,“娘,他又不是我亲大哥,你怎么让爹立他做世子?” 老夫人抚着额头,心底把仇姨娘恨个半死,早知道会泄露,十年前她就该把她杀了才对,又担心她死后,真的会有人把这事捅出来,才酿成今日之祸! 四太太不解道,“若说娘是想借着王爷来巩固地位,有了老爷之后也该……。” 也该杀了王爷才对啊,还有大老爷,以老夫人的手段,要想杀他们,是易如反掌的事啊! 老夫人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四老爷,“若不是他不成器,老太爷的心血全花在了王爷身上,怎么会轮到他做世子?!” 老夫人越想越来气,当初怀四老爷的时候,她就动了杀意,可是王爷是她一手养大的,心里多少有些舍不得,万一又生个女儿,她上哪儿再弄个儿子回来,就拖着,后来四老爷是出生了,可是身体孱弱,老夫人怕养不大,怕万一,四老爷养到两三岁时,身体是好了,可那时候王爷已经搬去外院住了,除了三日一请安,等闲都不来内院。 外院她插不去手,正好那时候还有大老爷,三老爷,年纪和王爷相差不多,也很得镇国公看重,日日过问学业,她要是杀了王爷,镇国公肯定大受打击,要是查出是她动的手,她就死无葬身之地,那时候四老爷又小,如何争的过大老爷,其实她也想过嫁祸大老爷他们,把马蹄铁弄松,可是耐不住王爷骑马的技术好,在马发狂的时候,一掌劈在马脖子上,生生击毙了一匹千里马,自己不过在地上滚了两圈,拍拍屁股就没事了,国公爷打呼妙,一点也没追究。 后来派过人刺杀,谁想王爷命太好,竟然碰到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刺杀到一半,就赶紧退回来了。 再回来,王爷就上了战场,她数次祈祷王爷在战场遇害,就免了她的罪过,国公爷也不会伤心,还会觉得愧疚于她,会把对王爷的疼爱转移到四老爷身上,可是王爷命大啊,不但没有受伤,还建功立业回来。 等他十七岁时,镇国公早年在战场上伤了身子,一遇到下雨就身子疼,没能挨过去,国公之位就落到了王爷身上。 倾心出嫁,太子登基,反王作乱,王爷领命去平反,皇上为表示对他的重用,就封了王。 到她下定决心杀王爷时,王爷已经不是她想杀就杀的了了,再后来,倾心出事,镇南王府岌岌可危,全靠王爷一个人撑着,他不能死。 皇上彻底放下倾心背叛的事,那时候越儿都六七岁了,瞻儿也长大了,四老爷还是个从四品官,她也差不多心死了,有王爷撑着,王府不会倒,她多拿些钱财傍身,等百年后,留下遗嘱,全部给四房,可保四房荣华富贵一辈子。RS 第一百九十五章 善良 她甚至连遗嘱都写好了,告诉王爷,他并非她亲生,是她从路边捡来的,就是让王爷心怀感恩,对四老爷多加庇佑,王爷是他看着长大的,重恩情,讲信义。 凭她对王爷的了解,就是把王府让与四老爷都有可能。 即便做好了准备,她还培育了百名暗卫,就是留给四老爷护身用的,有时候觉得太多了,就会派出去几人,刺杀王爷,她想,要是连刺杀都躲不过去,死了也不冤枉…… 可他和越郡王的命就是那么硬,至于叶世瞻,老夫人对他也了解,面上看着阴狠,实则成不了什么气候,她要杀他,他绝对活不过明天。 却没想到,她满心算计,却毁在了仇姨娘手中! 老夫人现在恨不得将仇姨娘剥皮抽筋卸骨了,再听四太太要王爷认祖归宗,老夫人把桌子上的茶盏直接摔地上去,骂道,“你猪脑子吗?!国公爷费劲一生的心血,最后拱手让给信国公,我百年之后怎么去见他?!” 四太太吓了一跳,原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已经苍白如霜雪,“可,可,这他又不是您亲生的,四老爷才是,您甘心这一切全部给个无血缘的人?” 老夫人冷笑一声,她是不甘心,可她能如何,想着不由的更气,“你们也别说王爷,国公爷虽然偏心,可一样的师父教的,你们就是比不上王爷,养大他花了多少,他给镇国公府挣回来多少,你们扪心自问!” 四太太咬唇瓣,无话可说,只好把眼睛瞄着四老爷,老夫人对她可以横挑鼻子竖挑眼,自己个的儿子总心软些,四老爷蹙眉道,“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家都知道王爷不是你亲生的了,该怎么办?” 老夫人坐在那里,面无表情道,“还能怎么办,王爷决不能从叶家分出去,他的名字是国公爷写到族谱上的,便是死也只能入叶家的祖坟,与信国公府无关,至于他认不认信国公,我管不着。” 四老爷不解道,“可王爷并非父亲亲生,等我们分出去,岂不是把祖宗建立的基业拱手让给了外人?” 现在大家住在一起,吃喝都花费公中,他的俸禄还不用上交,他自然乐意,可是将来呢,总不会一辈子住在王府,除非他能继承王位,看着这样华贵雅致的府邸,除了皇宫,还有哪个比得上? 老夫人眼睛落到茶壶上,四太太小心翼翼的上前倒茶,双手端到老夫人跟前,看她接过才松了口气,此时的她早已经是满头大汗,生怕惹的老夫人不快,把茶盏再丢地上。 老夫人端茶轻啜,神情有些晦暗不明,她想了她那才出生她都没有来得及抱一下就死在别人怀里的小女儿,心口微微一窒,她后悔吗? 几十年来,她时常夜里想起那一幕,若不是她一时心软,又怎么会动了胎气,小女儿又怎么会死? 可她若是没有那么做,哪来一个儿子帮他巩固地位,而且这个儿子聪慧机智,就连霸气都像极了老太爷,正因为有他,自己才在后院站稳脚跟,打压的几位姨娘抬不起头来,才有几年时间安心调理身子,诞下麟儿,也正因为有王爷在前面挡着,几位姨娘的眼睛没有盯上四老爷。 若说愧疚,她也不是没有过,她也是做过母亲的人,知道孩子生下便夭折给人的打击,国公夫人虽然不是她亲手害死的,却也与她脱不了干系,不过她一想到仇姨娘,三言两语就挑起她偷龙转凤的心,王爷和倾心就是跟信国公夫人回府,只怕也逃不过她的暗害。 国公过世后,整个国公府更是握住她的手里,可是王爷封王了,也娶了王妃,这个王府她是最大,可她不想讨人嫌,果断的放权,整个人也变的通情达理的时候通情达理,嚣张跋扈的时候谁也拦不住,要什么就要什么,她是王爷的母亲,王妃的婆婆,即便她不掌权,王府内院也是她最大! 当年放权时,她手里留了两间生意最好的铺子,一间五进的庄子,良田千亩,黄金白银更有万两之余,这些年过去,这些铺子早翻倍了。 要说这些年,老夫人和王爷离心,全都是因为四老爷,才干不足,狐朋狗友倒是不少,就是不把心思放到正经事上,当年王爷用自己的战功逼着皇上封叶归越做郡王,老夫人就动了心思,想借着王爷的战功让四老爷封个国公,哪怕再退一步,封个侯爷都行,却惹来王爷的勃然大怒,还险些把四老爷送去战场,老夫人担心战场上刀枪无眼,没舍得。 一瞬间,老夫人的脑中百转千回,要是真分家了,她该怎么办? 王爷封王,有国公府的原因在,可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先皇后的宠爱,因为皇上的信任,因为他的赫赫战功。 事情捅出去,最后搬离镇南王府的是他们,王爷还是王爷。 帮人家养儿子,把祖宗打下来的国公爵位拱手让人,她会沦为京都的笑柄,又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下的列祖列宗? 老夫人缄默不语,四老爷轻声道,“娘,咱们拿王爷没辄,可有人有啊!” 老夫人斜了四老爷一眼,心里是又气又恼,要是他成器一点点,压得住大老爷三老爷,她又怎么会让王爷羽翼丰满到这般地步? 不过他说的法子却不是不可行,太后和相王一党想除掉王爷的心,人所共知,王爷一倒,凭着越郡王得罪了满朝文武,皇上也保不住他,镇南王府投诚太后,助他们一臂之力,到时候爵位自然而然落到四老爷头上,只是与太后合作,无意是与虎谋皮,王府舍不得在水一方,那样一个香饽饽,除了手握重兵的王爷,谁守的住? 到时候,王府迟早会被太后所吞没,十有八九会成为庆阳侯的囊中之物。 要真这样,她就算死后与国公爷同穴而葬,也会被踹出来不可。 绝不能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可是后宫除了太后,除了四皇子最有希望夺得储位之外,还有谁有那个希望? 四老爷雄心勃勃,一心想挣个从龙之功,听了老夫人的话,他也觉得支持四皇子不行,四皇子对镇南王府的成见颇深,也没少打压他,他拉不下那个脸,“娘,三皇子呢?” 四太太实在忍受不了做木头桩子的苦楚,开口道,“我觉得三皇子可行,他母亲是贤妃,大皇子二皇子都过世了,他是皇上的长子,贤妃在后宫也受宠,上个月,定远侯府六姑娘又赐婚给了三皇子,三皇子妃就是郡王妃的胞妹,与咱们王府也算是有亲,王爷虽然针对太后,反对立储,但是没有反对立三皇子,咱们从中周旋,助三皇子一臂之力?” 老夫人有心动了,可是心里还是觉得不可行,四老爷没有王爷的机智,偌大一个王府,奇珍异宝无数,等三皇子登基,迟早还是一样的下场,到时候就怕财守不住,命也跟着丢。 老夫人越想越是头疼,王爷和兵权死死的绑在一起,之前国公爷的那些旧部,这些年也都成了王爷的心腹,王爷手里的兵权足矣撼动皇上立储,可见影响力之大。 四老爷静静的等候老夫人拿主意,这么大的事他可不敢拿主意,而且他拿了主意也不行,王府他说了不算。 老夫人放下茶盏,蹙眉道,“先别轻举妄动,一旦动手,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咱们这些年对王爷的情分也就没了,现在越儿也没有离京,你支持三皇子,他要是不同意,那些向着镇南王府的大臣肯定相信他,而且王爷这些年越发嚣张,怕是还因为当年倾心的死记恨皇上,若是他真有心谋反……。” 四老爷眼睛一亮,若是谋反的话,凭着老夫人养育王爷几十年,这份恩情在,他到时候就是亲王了,哪怕是个闲散亲王,也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他若是举事的话,王爷不可能袖手旁观,太后也不会给他袖手旁观的机会,掌握着大越一半的兵权,京都还有郡王爷三千府兵在,只要逼宫……? 当皇上的兄弟,总比仰人鼻息,担惊受怕好! 四老爷当即就决定,帮王爷谋反,他坐上皇位,还会惦记镇南王府吗? 只是在水一方…… 四老爷的心开始疼了,哪怕占两成股也行啊,四太太听出味儿来了,扯了四老爷的袖子道,“老爷,若是谋逆成功了,谁做太子这还有的说呢。” 谋逆成功,王妃就是皇后,一个王府尚且舍得,何况是那君临天下的位置呢。 老夫人抬眸扫了四太太一年,眸光亮了一下,瞧的四太太心惊肉跳,又有些激动,她没有看错,那是赞赏的目光,她进门这么多年,老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她没有超过三回。 老夫人起身,四老爷赶紧扶着,老夫人道,“没事多和瞻儿走动走动。” 四老爷连连点头,“娘,儿知道,只是外面走动……。” 有些难以切齿,缺钱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肖想在水一方,没本事拿,反而被人坑了那么多银子去,真是猪脑子!” 四太太满脸通红,羞愧的自我安慰,幸好被坑的不止她一个,四老爷也肖想了。 四老爷脸也火辣辣的,一想到那些同僚的奚笑,他就恨不得钻地洞,他一定要拿到在水一方,一雪耻辱! 骂归骂,老夫人还是舍不得儿子囊中羞涩,让华妈妈拿了三千两银子给他,还有送礼的大件,也让他拿了四件去,那可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等四老爷夫妻走了,华妈妈才开口道,“老夫人,您真的要逼王爷走那一步?” 老夫人轻叹一声,华妈妈跟在她身边几十年,最得她的心,在她面前,她也不瞒着什么了,“除了让王爷更加权势,让王妃她们瞧不上一个区区镇南王府,还有别的办法要回王位吗?” 华妈妈呐呐无言,不知道怎么接话,事情走到这一步,谁也没料到,“可是郡王妃已经知道这事了。” 郡王妃压根就没想瞒着这事,她知道这事,就等于郡王爷也知道了,有那么些暗卫护着,老夫人压根就拿她没辄。 老夫人却很镇定的笑道,“说白了这事,与她来说没什么好处,也没有坏处,王爷人还在边关,只要他没回来,没有质问我,我就还是他的亲娘,就算说白了,我也是王爷的养母,王爷有今时今日,全靠镇国公府和我,她也得乖乖敬着我,我担心的是仇姨娘,她为了自保,肯定会把脏水泼我身上,到时候信国公会回来抢王爷……。” 这样一个权倾朝野,威震三军的王爷儿子,还有郡王孙子,亲王重孙,郡主重孙女,她不信他不会心动,不会想抢回去,这才是她的心头大患。 老夫人精神不济,让华妈妈扶着她下去歇息了。 临墨轩,知晚手撑着下颚,望着窗外的浮云发呆,茯苓几次侧目,生怕她一个姿势保持久了,会胳膊酸,又怕她在想什么妙主意,万一一打岔,就想不出来了。 白芍则蹙眉望着茯苓,“郡王妃这是怎么了?” 茯苓摇摇头,“因为什么事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与那仇姨娘有些关系。” 白芍有些讶然,她们近身伺候郡王妃,什么样的事都清楚,就是那珍贵的秘方,她们也都知道,郡王妃一点也不怕她们泄密,当然,那样的事她也做不出来,可是这回真的好奇怪。 柏香打了帘子进来,凑到知晚身边福身道,“四老爷四太太去了春晖院,去的时候匆匆忙忙,出来的时候满面春风,奴婢还偷听到一句,四太太唤四老爷王爷,四老爷笑问她是不是做梦都想做王妃,四太太说,她就算是做了王妃,在王嫂这个皇后跟前还得行跪拜之礼。” 茯苓和白芍震惊的绣帕都掉地上去了,“四老爷四太太这是什么意思?王妃做皇后?” 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心很小,一辈子衣食无忧就可以了,就是现在这样,她们已经感恩戴德,直言上辈子烧了高香,遇到了好主子,连背地里说主子一句坏话都不敢,谋逆这样的事,听着都背脊发凉了。 知晚有些惊讶,她有想到四老爷四太太会有想法争夺王府,只是没想到会蹦出来一个皇后,王妃做皇后,那王爷不就是皇上? 知晚下意识的去看了眼尘儿,她回来就看过,尘儿紫金手镯里藏的帝王绳还在,也就是说他迟早会做皇上,难道王爷真的要谋逆? 可是这样的大事,不应该隐秘再隐秘,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吗? 连四老爷四太太都敢在王府里边走边闲聊了? 可就算是谋逆,如今王爷还在边关抵御外敌啊,还有,她一直觉得王爷和皇上的关系很不错啊,连银饷这样的大事,他都不瞒着皇上,却来坑她的,要是真有心谋逆,就该逼的朝廷掏空国库才对啊,钱在自己手里头攥着才放心啊。 知晚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劲,把暗卫找来一问,暗卫道,“四老爷四太太知道柏香偷听,应该是故意说了让您知道的。” 柏香气红了脸,她还以为她隐藏的好呢,没想到却中了人家的算计,成了人家的传话筒了,柏香眼眶都气红了,知晚见了好笑,“好了,我就当做没听见,不会去找她问的。” 想引她上钩,她敢肯定,她要是主动去问,四太太绝对会藏着掖着,除非她送上在水一方的股。 暗卫退下去,知晚打算回卧室,外面小丫鬟进来禀告道,“郡王妃,霁宁郡主和关姑娘求见您。” 知晚轻挑了下眉头,想到关凌的狗血赐婚,她就忍不住想笑,不知道她这会儿来找她做什么,点点头,小丫鬟就退了出去。 知晚出门相迎,才走到半道上,就见到关凌哭红了双眼睛上前,一旁的霁宁郡主则一脸的幸灾乐祸,那笑掩都掩不住,眉飞色舞的。 “知晚姐姐,我不想嫁,”关凌哭的梨花带雨,抽抽泣泣都是美。 茯苓掩嘴轻笑,圣旨都下了,不想嫁也得嫁啊,想当初郡王爷退郡王妃的亲,可是花了十面免死金牌呢,其实那会儿茯苓是这样想的,郡王爷杀了郡王妃,才不过花一面免死金牌…… 知晚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得拿帕子帮她擦拭眼泪,道,“我曾有幸见过连郡王一眼,模样俊朗,不必相公差多少,你不满意?” 关凌脸颊绯红,跺脚道,“我又没有说他长得难看,大男人长的那么漂亮做什么,又不靠脸吃饭,你不知道我穿着男装在他跟前,矮好大一截。” 她个头不低,可跟他说话,还得偷偷踮起脚尖,还被他给发现了,她就觉得好丢脸。 知晚见她闷气的样子,笑道,“女儿家个头总要娇小一些,你以后又不会穿着男装见他。” 关凌满脸通红,憋着嘴道,“我才不乐意嫁给他呢,我最喜欢吃辣的,他却喜欢吃清淡的,我爱说话,我说十句,他都不一定说一句,还说食不言寝不语,我喜欢吃饭时候说话,还喜欢说梦话,一想到以后都要跟他一起生活,我觉得我会变成哑巴。” 关凌一脸忧伤,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在他跟前喝醉了,他干嘛抱自己出在水一方呢,明明小厮说过,酒楼后面有厢房,供客人喝醉了歇息,等下人来认领啊,他却把她带回了连王府! 霁宁郡主已经笑的肚子抽筋了,知晚也忍俊不禁,关凌性子活乏,连郡王因为连王的缘故,甚少有朋友,性格就孤僻了些,又生在王府,规矩自然就大了些,与从小就在边关长大的关凌自然不同,便笑道,“可连郡王心地善良啊!” “他哪里善良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关凌眨巴眼睛,修长的睫毛一颤一合,就像是蝴蝶在震动着翅膀。 “不善良吗,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还喝的醉醺醺的,他没有把你丢大街上,而是把你带回了王府,”知晚笑说着,见关凌眼睛瞪圆了,继续道,“而且我听说你吐了他一身,他沐浴时,你要和他一起洗,他可是奋力阻止呢,这么一个大美人,几个男人能做到如此?” 关凌满脸充血,就像烤熟的螃蟹似地,眼神都不知道瞟哪里好,霁宁郡主在一旁笑的肩膀直抖,继续添柴火道,“还不止如此呢,我昨儿听说她差点没非礼连郡王,吓的他连连惊叫呢,母妃差点没吓哭,关老将军可是拜托母妃教你规矩,越教越离谱,母妃说关老将军一直把你当男儿养,性子已定,十有八九扭不回来了。” 关凌低着个头,她也知道自己给琉华公主惹了祸,幸好爷爷不在,不然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指不定还要跪在爹娘的牌位前,跪上一天一夜,她都没脸去琉华公主府了,可是一想到那白皙的连郡王,再看自己在边关晒的有些黑的皮肤,她就觉得她像极了十几天没洗澡的乞丐,看到一块嫩白的豆腐,一爪子抓过去…… 暴殄天物。 一声自惭形秽的叹息溢出口。 这声叹息,知晚听的清清楚楚,好像没有不乐意的意思,反而带了些怯意,再看她脸红的样子,再想着小厮的禀告,若是不喜欢连郡王,怎么会同桌吃饭,还说那么多话,就算习惯了大大咧咧,到底是个女儿家,若是不放心连郡王,也不敢趴人家背上不撒手啊? 知晚一挑眉头,边迈步进院门,边笑道,“你真想退婚?昨儿你失踪,琉华公主借京畿卫找你,满城皆知,后又直接找到连王府,今儿上午,皇上又大张旗鼓的赐婚,外面已经是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了,你不嫁给连郡王,以后可就嫁不出去了,你真要做个老姑娘,以后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求支持)RS 第一百九十六章 礼单 霁宁郡主瞪大双眸,眨巴了两下,忽然一笑,对着关凌道,“你爱吃肉,吃的惯豆腐白菜么,而且关老将军还指望着有人能传宗接代,延续关家的香火呢,皇帝舅舅对你很好了,你都还没出嫁呢,就许你第一个儿子关内侯的封号,小王爷可是生出来才封的呢,我觉得你要是不嫁,束发做姑子,关老将军肯定能被你活活气死。” 关凌呐呐的看着两人,“我,我没想做姑子啊……。” “不做姑子,你还想嫁给谁啊?”霁宁郡主反问,“你可是坐在连郡王的怀里进的连王府,就算是兄弟义气,可你是女儿家啊,闺誉毁了,谁还敢娶你啊?” 关凌要哭了,眼泪哗哗的流,“都怪他,都怪他,把我丢大街上多好,呜呜呜……。” 知晚,“……。” 霁宁郡主,“……。” “别哭了,要是丢大街上,你要自己爬回家吗,万一爬别人家去了怎么办?” 知晚的安慰,关凌哭的更凶残了。 没办法,知晚说着,她就脑补自己在地上爬的模样,英明尽毁,还是被带回家好些。 可是一想到要跟他待在一起一辈子,一天只能跟他说几句话,关凌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像一条小溪,绵延不绝。 他嫌她聒噪! 要不是这句话激怒了她,她也不会一个劲的猛喝酒,成了心的报复他,趴他背上不下来。 知晚和霁宁郡主一人一边帮她擦眼泪,安慰道,“连郡王性子有些孤僻,话少的人喜欢安静,别人多说几句,他就觉得吵闹,不只是针对你一个,我觉得,这是一个挑战,你要是把话少的连郡王养的跟你一样活泼开朗,那得是多大的成就啊?” 关凌眨巴眼睛望着知晚,怔怔半晌,知晚觉得她肯定是在脑补连郡王活泼开朗的样子,不然怎么忽然破涕为笑呢,“他要是笑起来肯定漂亮。” 可是才笑了一下,又哭了,哭的比之前更伤心,“他不笑就比我漂亮了,笑起来我还怎么活啊?” 知晚,“……。” 霁宁郡主,“……。” 一群丫鬟婆子抖肩膀,不敢笑,关凌抽泣的看着知晚和霁宁郡主,晶莹泪珠欲落不落,折射着眸底的光亮,美不胜收,“你们怎么不安慰我了?” 知晚深呼一口气,脑海中想起那日**的连郡王,轻声一叹,“看久了,习惯了就好了。” 关凌,“……。” 果然,她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大哭。 霁宁郡主,“……。” 知晚挠额头,说错话了,即便心里是这样想的,也不能这样说啊,这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么,“好了,莫哭了,这样一个俊美的男子属于你,没偷着乐就不错了,还哭什么?” 关凌怔怔的看着知晚,茯苓在一旁忍不住道,“郡王妃说的对,连郡王长的再美,不还是你的么,谁都肖想不了,不但是人,还有他的钱都是你的呢。” 关凌,“……。” 霁宁郡主,“……。” 还有树上的冷风,额头直打颤,他还是头一回听到人家是这么安慰人的,一想到自己的那些钱,冷风就觉得想提亲的想法要先晾凉,自己还是再冷静冷静,遇到那些妻管炎,一个月两三钱银子,连吃顿肉还得纠结一番,那是男人过的日子么? 不过茯苓安慰的话显然很有效果,比知晚和霁宁郡主说一堆有效的多,茯苓还举了一堆例子,比如某郡王费尽千辛万苦打劫来的奇珍异宝全部落入了她家郡王妃的口袋,还有特别建立的别院,奢华堪比皇宫,地契房契也在她家郡王妃手里,还有打点铺子,看账什么的脏活累活全是郡王爷的,数钱这样的事都归她家郡王妃,出了麻烦事,有人罩着,没事逗逗孩子,剪剪花枝,看看书就行了,多自在逍遥啊? 关凌那如小溪般的眼泪不知何时就止住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嘴角合都合不拢,水灵的眼珠咕噜噜的转着,分明是在算计着什么,偶尔还会偷笑出声,惹的霁宁郡主大叫,“又哭又笑的成什么样子,我要告诉母妃,让她多请三五个嬷嬷调教你。” 说完,贼兮兮一笑,“不过你要是告诉我,你偷笑什么,我就不告诉母妃了。” 关凌忍不住抬起手要去打霁宁郡主,吓的霁宁郡主的脸都白了,直个往知晚身后头躲,指着关凌拿着绣帕的手道,“说话就说话,君子动口不动手。” 关凌小脸一红,讪讪的把拳头缩下来,她力气大,上回打闹时轻轻拍了霁宁郡主一下,疼了她整整两天,正要道歉呢,就听霁宁郡主撅嘴道,“不知道连郡王身子骨怎么样,要是不小心惹怒了你,被打的皮开肉绽下不来床怎么办?” 霁宁郡主眸底闪过一抹深沉的同情,娶妻娶贤啊,遇到个天生神力,又没有大家闺秀端庄秀丽架子的豪放姑娘,日子势必会过的凄凉啊啊啊! 关凌一张脸再次涨红,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我就知道当初我娘不小心把我生成了姑娘,我应该是小子的……。” 霁宁郡主当时就傻眼了,望望关凌,又看看知晚,手足无措,“我,我不是那意思,你别哭啊。” 霁宁郡主的脸也红了,她好像把话说的重了些,可是平时她们也是这样打趣的啊,也没见她哭的这样伤心,不知道怎么办,扯着知晚的袖子,瘪着嘴,让她帮忙劝劝关凌。 知晚轻揉太阳穴,她知道关凌在哭什么,昨天在在水一方吃饭时,她还拽着连郡王扳手劲,她和连郡王打了个平手…… 知晚给她倒了杯茶,拍拍她的肩膀道,“天生神力多好啊,我可是想都没有呢。” 关凌抽着鼻子,擦着眼泪道,“一点都不好,爷爷说,这么大的力气长我身上,除了白吃饭养着外,一点用处都没有,我要是身在小家小户,还可以扮成小子去山里打猎,可我要是跟你们一样吃那么多,我就只能趴床上了,呜呜呜,我昨天吃的饭是连郡王的两倍多,他当时都惊呆了,我都没好意思吃饱……。” 好吧,听到关凌说这些话,一屋子的丫鬟不厚道的笑了,肩膀抖个不停,又怕损了王府的体面,忍的腮帮子都疼。 反倒是霁宁郡主睁圆了眼睛,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每天都要出门玩呢,不会是我娘给你准备的饭菜少了吧?” 关凌委屈的看着她,“教养嬷嬷不许我添饭。” 大家闺秀,要身材好,一碗米饭就成了,可怜她一碗米饭吃下去,肚子里压根就没有感觉,天天叫丫鬟偷偷摸摸买了糕点藏屋子里,有时候都藏被窝里去了,可是她就是想吃饭,不得不出来玩,好在有在水一方,什么吃的都有,她从头吃到尾,差不多就饱了。 以前住在关府,和爷爷一起住,吃两大碗根本没人说什么,爷爷也吃这么多的,可出门做客,瞅着那么小的碗,她吃四五碗都吃不饱,又不好意思把菜全部吃光光,人家吃饱了,真是她肚子里馋虫叫的正欢的时候,出门这么多回,她就在芙蓉宴上吃饱了…… 她之所以和连郡王遇上,和这事脱不了干系,正是知道丫鬟小解去了,她才跑去酒楼吃饭的,没有丫鬟跟着,她可以痛痛快快的吃一顿。 得知皇上赐婚的圣旨,当时她就懵了,想起昨天她吃饭时,连郡王望着他的样子,她忽然就觉得人生灰暗了,脸全没了。 知晚是想笑不能笑啊,憋的心口都在抽,本是一个大家闺秀,可惜父母早逝,家中无主母啊,“多吃饭没关系,重要的是你不胖,比起那些喝水都胖的人,你这样才叫人羡慕呢,见到好吃的,还得担心吃多了消化不良,多吃两口就得在院子里遛食。” 霁宁郡主深以为然,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才想跟你一样天生神力呢,好吃的明明有一盘子,可是吃一两口,丫鬟就把盘子端走了,还不许说,不然嬷嬷就一本正经的说,大家闺秀要忌口,真真气的人心口疼,不过最可怜的还是皇帝舅舅,每回吃饭,好多菜呢,一个菜只能吃两筷子,你不知道那夹菜的太监,一筷子就夹两根,真的是两根,特别是夹花生米的时候,每回就夹一粒,我就见有公公夹一粒花生米,不小心掉地上去了,被皇帝舅舅给砍了脑袋的,那真是活该,本来对一粒花生米就气的直冒火了,还给掉地上去了……。” 一屋子丫鬟听得是目瞪口呆,肩膀抖的更欢了,这样说来,她们都比当皇上舒服呢。 霁宁郡主说着,忽然凑近关凌,神秘兮兮的道,“你们知道皇上为什么喜欢摆筵席么?” 关凌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霁宁郡主咯咯一笑,压低声音道,“因为宴请群臣的时候,那吃饭的桌子不大,只能摆十个菜,还没有太监帮着夹菜,想吃什么吃什么。” 关凌也忍不住笑了,“皇上要是跟我一样天生神力,指不定会被那些太监公公给活活饿死呢。” 霁宁郡主重重点头,“现在你知道你有多幸福了吧,关老将军都不约束你,要是你跟我们一样,指不定你那天生神力都给生生饿没了。” 关凌也觉得自己很幸福,从进了公主府,她就知道以前跟爷爷在一起有多幸福了,至少肚子是吃饱的,“有时候我也会吃撑,也会遛食,不过哪天我要是吃多了,准会被逼着练拳,现在多吃两口,就被逼着练舞,要么就是练琴……。” 珠儿站在一旁,眼皮都快翻抽筋了,没见到这样一群喜欢自爆短处的,想着自己姑娘练琴时,轻轻一拉,就把琴弦给拉断了,珠儿就无力了,可是老将军又怕真饿坏了姑娘,回头嫁人生小少爷,弱不禁风,真是叫人头疼啊,之前还藏着掖着,毕竟京都贵夫人不喜欢力气大,吃饭多的媳妇,现在好了,皇上赐婚了,不娶不嫁不行了。 不过一想到自家姑娘在连郡王跟前表现出来的力气和饭量,珠儿就觉得眼前有些晕眩,那是一种丢脸丢到姥姥家的感觉,自家姑娘也正是有这种觉悟,才要死要活的要毁亲,可是琉华公主不敢,霁宁郡主不敢,求救无门才求到越郡王妃这里来,不过好像来半天,姑娘退亲的想法弱了不少? 这是好事。 知晚见关凌好了不少,吩咐茯苓去厨房端糕点来。 茯苓特地拿了四种味道的,堆的高高的,色泽莹润,让人瞧着便食欲大开,关凌想拿,可是手又缩了回去,脸红了,知晚笑着递盘子与她道,“不偷不抢,正大光明吃自己的,何必惧怕别人眼神。” 霁宁郡主伸手拿一块,咬的齿颊留香,囫囵道,“就是这道理,最讨厌那些自己吃不下去,别人多吃些就说闲话的人,男子天生神力,大家就羡慕妒忌,女儿家天生神力,就这也鄙视那也鄙视,咱不理她们!” 关凌轻点了下头,拿起糕点吃起来,连连点头道,“这味道跟在水一方的一模一样呢,好像还要好吃些。” 霁宁郡主把嘴里的糕点吃完,才问,“你还没与我们说说,在水一方北苑长什么样子?” 知晚也抬了眉头,她只见过北苑的设计图纸,也听过北苑的描述,可还真没去过,关凌见两人这般好奇,眉宇间有抹得意之色,“除了泳池和澡堂我没去,其余的地方我都看过,与南苑差别很大,琴棋书画也有,不似南苑那般小巧玲珑透着秀气,有种磅礴之气,还有书坊,里面的藏书足足有几千近万本呢,还有跑马场,那马可精神了,都是难得一见的良驹,还有蹴鞠,好些人都光着膀子,我没好意思过去看,还有还有……。” 关凌越说越羡慕,最后嘴巴撅嘴,“可惜我不小心喝醉了,不然我还可以偷偷溜进去玩,比起南苑,我更喜欢北苑。” 她不会说,北苑的碗比南苑的大一号,烤肉串也多两块肉,冰淇淋也大好些……。 可惜,再也不能溜进去玩了。 霁宁郡主目露向往之色,随即重重一叹,她肯定是溜不进去的,母妃已经耳提面命好几回了。 知晚听关凌这么说,还真想去一看究竟,尤其是关凌说起书坊,里面有好多的藏书,秋闱在即,肯定吸引了不少书生,只是在水一方的入门费有些贵,寻常人怕是进不去。 知晚没想过降价,而是想到了秦之章,他也在求学,应该认识不少同窗,在水一方给她爹送了令牌去,不知道有没有给他也准备一份,他虽然给了煤矿股与他,只是这才过去两个月,应该还没有拿到钱。 她离京这么多天,回来也没有回侯府,明天该回去一趟才是。 可是想到回去得面对钱氏和赵氏,知晚就眉头轻蹙。 吃过糕点,恰好尘儿思儿醒了,几人又去逗尘儿思儿玩,关凌和霁宁郡主瞅着这样的小王爷,喜欢的不行,想抱抱,可是各自的丫鬟都阻拦,只得打消想法。 走的时候,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 坐上马车,关凌就拿起笔墨纸砚,写了封信交给车夫,让他送连王府去。 霁宁郡主与她同坐马车,不解的看着她,“你写了什么?” 关凌红着脸道,“没什么,我还是不大想嫁给他,我看看他是不是也不想娶我,要是都不愿意,等爷爷回来,让他帮我求情。” 霁宁郡主抚额,感情说了半天,她压根就没听进去呢,就听关凌道,“我知道你们说的,不嫁给他不行,可是爷爷一直想我招个上门女婿,他要是不愿意娶我,那我娶他。” 在连王府,他最大。 在关府,最大的可是她。 谁的地盘,谁做主,她懂。 霁宁郡主眼角都在跳,很想叫车夫把信在追回来,没错,大街上有专门给人跑腿的人,只要给几个铜板,就会把信送到,这会儿信已经送出去,追回来估计有些困难。 即便连王府落寞了,可连郡王依然是皇室子弟啊,皇家公主下嫁的都少,何况是郡王入赘啊,就是皇帝舅舅下的拿到圣旨,让他们生的第一个儿子抱给关府养,群臣都已经是议论纷纷了,若不是封了关内侯,估计连王府也不乐意。 这样打击的话,霁宁郡主没敢说,她知道,连王府肯定乐意娶关凌。 半个时辰后,连王府书房内。 连郡王正在用饭,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小厮双手捧着一封信快步上前,“郡王爷,未来郡王妃给您来信了。” 咳! 连郡王没差点呛死自己,瞥着小厮的信,脸颊微红,心道,她还真是不讲礼教大防,即便赐婚了,也不能这样送信与他吧,不过还是道,“拿过来。” 小厮把信送上,连郡王拆开一看,越看眉头越扭,身后伺候的小厮踮起脚尖瞄了两眼,一个没憋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叶听兄,见字如晤。 瞧瞧,称兄道弟啊,这还怎么做夫妻? 再往下看。 话就没有那么文绉绉了,大体意思如下: 我从小在边关长大,不懂京都大家闺秀行事做派,我嫁给你,对你就几个要求。 第一,我喜欢喝酒,你不能不给我喝。 第二,我饭量大,你不能不给吃饱。 第三,我喜欢吃饭的时候说话,睡觉的时候说话,忍不住,你不能骂我。 要求就三点,然后引申了下。 就是成亲之后,他人是她的,不能采路边的野花,家里养的花也不能采,还有钱,得全部交给她,这一点,她表示不敢苟同,但是五成上缴还是有必要的。 做的到,她就出嫁,若是做不到的话,请看下面。 他吃饭不说话,也不怎么喝酒,饭量也小,虽然不大符合他们关府的习惯,但是她可以忍受,就是爷爷说他吃的少,她也可以帮着说情。 甚至还可以把她钱的六成交给他保管,七成也可以商量。 唯一的要求就是:她娶他。 小厮已经笑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了,瞅着自家郡王爷,百年难变的脸色这会儿也哭笑不得了,心想,这关姑娘真好玩,把钱交给郡王爷保管? 这不是让郡王爷帮她管理内院,她出去打理生意做官啥的么? 小厮憋着笑问,“爷,您愿意娶关姑娘么?” 不愿意娶,那就得嫁,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连郡王把信丢桌子上,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耳边是小厮的说话声,“当初越郡王为了求娶越郡王妃,把所有身家都给了郡王妃,京都不少大家闺秀都这样要求未来夫婿,关姑娘算明事理了,只要爷的一半……。” 连郡王眼睛落到青花折枝莲花碗上,忽然眉头一挑,脑中传来一句话,“这碗也太小了吧,来回盛饭多麻烦,有大点的么?” 小厮忙道,“小的不怕麻烦,公子要几碗?” “六碗吧。” “……公子您等着,小的去给您拿大碗来。” 这碗,她应该不满意。 然后,他的目光落到盛汤的青花盘上。 “一会儿把这个洗干净了,拿去给她。” 小厮傻眼了,抓耳挠腮的,“爷,您不给关姑娘回信?” “不必。” 内院,连王妃正兴致勃勃的同万妈妈商议聘礼的礼单,“纳采礼十八抬会不会轻了些?” 万妈妈见连王妃一扫之前的颓败之气,老怀安慰,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王妃,您放心,十八抬不轻了,库房里那些东西,都是王爷留下来的,不是先皇赏赐的就是皇上赏赐的,差不了。” 连王妃眸底一暗,随即笑道,“礼单就这样定了吧。” 万妈妈把礼单拿下去收好,回头看连王妃端着茶盏发呆,过来道,“王妃是不是对皇上圣旨上写的第一个孩子给关府有些不满?” 连王妃叹道,“关老将军为大越朝建功立业,关将军更是战死沙场,皇上体谅关府一些,无可厚非,只是为何不能是第二个儿子?”RS 第一百九十七章 功劳 万妈妈劝慰道“关老将军年纪不小了,总要趁着身子康健的时候培养小少爷,看看关姑娘,小少爷交给关老将军,堕不了关府的英明,再者,小少爷年纪小,关老将军时常出征边关,小时候还不是养在王府,不过就是姓关而已,封了关内侯,又是关老将军的重孙儿,将来肯定是一位赫赫将军侯,等郡王妃再生世子,有这样一位亲大哥,是好事呢。” 连王妃听得连连点头“你这么说,我心里舒坦多了,我就怕孙儿不养在我身边,我也知道跟着关老将军比在王府有前途,只是心里不舍。” 外面,小丫鬟进来禀告道“王妃,关姑娘给郡王爷来了封信,郡王爷让人送了个汤碗去。” 小丫鬟说着,从身后把那汤碗拿了出来,连王妃眉头轻蹙“送汤碗做什么,要送也该送女儿家喜欢的东西。” 小丫鬟憋笑“听前院小厮说,关姑娘饭量大。” 饭量大?一个女儿家,饭量大能大到哪里去,听儿送这样的碗去,不是成心的激怒人家小姑娘吗,万妈妈便笑道“能吃身子才好,定能三年抱两。” 连王妃听得心里一乐“能吃才好,咱们连王府再穷,也不会没她吃的,这汤碗也太不雅了,我记得库房里有个青玉莲汤碗,比这个要小一些,拿去送给关姑娘。” 小丫鬟应了一声,随着万妈妈去库房拿汤碗,然后送去前院,前院小厮还守在那里呢,见了青玉汤碗,嘴角轻抽了一下,还是很大好么! 不管了,小厮拿了碗,匆匆忙忙出府。 一路直奔关府。正巧碰上关姑娘在吃饭,六菜一汤。 关凌见他来,忙歇了筷子“你来有事吗?” 小厮把锦盒送上。道“这是我家郡王爷送给姑娘的碗。” 送碗给她做什么,关凌不解,拿起来一看,那碗可真漂亮“这是给我吃饭用的?” “应该是。” “这碗我很喜欢,我以后也可以只吃两碗饭了。” “。” 珠儿和琥珀还有伺候的妈妈差点吐血,脑门徘徊的乌鸦久久不去,罢了罢了,迟早都是要嫁进连王府的。想瞒也瞒不住。 小厮瞅瞅那汤碗,再看看关凌的身材,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难以置信,吃那么多。身材还能那么好,玲珑有致,关姑娘也是个神人了。 那碗两碗,够他吃一天了。 金乌西沉,弦月升空,华灯初上。 叶归越还没有回来,几个丫鬟已经在院门口张望好几回了。郡王爷今儿怎么这么晚都没有回来? 要换作以往,知晚真就自己先吃饭了,可是她打算告诉他信国公的事,谁想有心等他,人却不回。 郑妈妈怕知晚饿坏了,特地吩咐厨房给她端了薏仁粥来。 一碗粥吃完。叶归越才迈步进来,坐到知晚对面,见丫鬟端饭菜进来,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和欣喜,还有一丝的惭愧。“你在等我用饭?” 知晚气结,一口气堵在心口上不上下不下,感情她白等了半天,他吃了才回来的。 叶归越见知晚白皙的脸庞因为气恼染上胭脂色,水眸含怒,美得让人移不开眼,他是真没想到她会等他到现在,心里软成一摊水,握着她的手,清音如泉道“临时有事,就顺带在在水一方用的饭。” 知晚拿起筷子,狠狠的夹菜嚼着,郑妈妈识时务的给叶归越也递了双筷子,不能让郡王妃白等了一个时辰,好歹意思意思吃两口。 叶归越眸底夹笑,给知晚夹了块红烧肉,道“正好我也没吃饱,再用一些。” 知晚抬眸看了他一眼,瞥头吩咐茯苓道“去问问在水一方是没米了还是少菜了,郡王爷去吃饭,竟然都不给他吃饱?!” 说着,把自己还没用的饭碗递给了叶归越,巧笑嫣然“相公,别饿坏了,你先用我的。” 茯苓轻眨两下眼睛,郡王妃还真是不讲规矩,自己的碗怎么能给郡王爷呢,虽然那是没用过的,不过这样倒也显得郡王妃的贤良,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郡王妃是在使坏,吃饱了还吃的下一碗饭么? 郑妈妈苦恼了,她貌似不该给郡王爷递筷子,郡王爷也真是的,手底下那么多暗卫,不回来吃饭,叫暗卫回来告之一声不就成了,饿坏了郡王妃,心疼的还是他自己,何苦来哉。 叶归越盯着知晚看了两眼,眸底闪过一抹宠溺之色,当真就吃起来,摆摆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丫鬟退出去。 然后才捏知晚的鼻子道“为夫还真是受宠若惊,娘子会宁愿挨饿也等我一起用饭。” 说着,眼睛落到薏仁粥的碗上,知晚脸颊微窘,要真挨饿,还吃粥做什么? 知晚夹菜,狠狠的嚼着,不再理他。 倒是叶归越主动说起迟归的原因“回来的路上,碰到二弟领着六七位世家少爷进在水一方,一时好奇,就跟了进去。” 很小的一件事,可是知晚却抬起了眉头,他从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竟然会好奇叶世瞻做事,这也太奇怪了。 “出什么事了?”知晚好奇的问。 叶归越依然给她夹菜,漫不经心道“那些都是父王手下将军家的少爷,还有不少官员也在,我听了两句,大体是他要谋逆。” 咳! 猛然一咳,知晚差点被呛死过去,谋逆这样的大事从他口中说来,就跟一个小贩说,明天要换地方摆摊一样轻松,拜托,那是谋逆好么! 还有叶世瞻是不是傻啊,商量这样的谋逆大事,竟然跑她地盘上商量,他不知道在水一方里里外外全部都是她的人吗,知晚蓦然抬眸“他不是借着父王的招牌吧?” 叶归越笑看着她“不借父王的招牌,谁搭理他?” 知晚蹙眉。不解道“父王如今人在边关御敌,这时候谋逆不妥吧,再说了。大皇子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叶归越很确定知晚是真饿了,饿的脑袋瓜都不大灵光了“谋逆的是二弟,不是父王。” 知晚勾唇一笑,夹菜道“可他是父王的儿子,是镇南王府嫡出的二少爷,父王这些年霸道专横,又手握重权,说不是父王的主意。你信,别人会信?他打算怎么谋反?” “父王手底下的郑将军还有七千兵马驻守在明州,调度回京只需四天,皇宫禁卫军副统领是父王的人,不出意外。正统领今晚会暴毙身亡。” 禁卫军逼宫,这在历史上倒是很常见,不过一般来说,禁卫军一般都由皇上亲信出任才对“正统领莫名其妙的死了,不是打草惊蛇么?” “不会,禁卫军统领早就投靠太后了。明面上还是皇上的人,父王几次想撤掉他,都没办法,他要能杀掉他,倒是帮了父王一把。” 叶归越说的风轻云淡,却让知晚满脸黑线。敢情叶世瞻要做的一直就是王爷想做的啊,也难怪他能打着王爷的旗号把人聚集起来。 知晚抬眸看着他“就这样让他逼宫了?” 叶归越失笑,刮着知晚的琼鼻道“在水一方用的都是为夫的暗卫。那都是父王的亲信,父王虽然气恼皇上,却也是皇上最信任的人,那些事压根就瞒不过皇上,为夫权当做笑话看看而已。” 知晚拍他的手,笑的更欢“相公,你明白什么是灯下黑吧?一个是王爷的儿子,一个是皇上,又是谋逆,那些暗卫会不权衡?” 天家无情,亲手足都可以自相残杀,何况是王爷和皇上了,中间还夹着先皇后的仇恨。 古来皇帝多疑心病,生怕别人抢他的皇位宝座,再加上镇南王府富可敌国,朝廷拿不出来的银饷,轻轻松松的就凑齐了,皇上心里能舒坦? “忘记告诉你,皇上也到在水一方了。” “大晚上的,皇上跑去在水一方玩?他听到了?” 叶归越点点头,知晚满脸黑线,这谋逆也太悲催了吧? “皇上说什么了?” 听知晚这么问,叶归越嘴角也开始抽了,他也觉得皇上有些缺弦,哪个皇帝亲耳听到谋逆大事,怎么也该生气,宁可错杀一千,绝不可放过一个,他却笑对徐公公道“听听,这就是镇南王养的好儿子,亏他有脸在朕跟前说,本王的儿子本王自己会教,不牢朕操心,这是要朕替他操碎心啊!” 徐公公抹着脑门上的汗珠,他可不敢说王爷不对,更不敢说皇上说的不对,转而问“王爷出征在外,对二少爷疏于管教,皇上帮臣子教子,王爷知道了,肯定会分外感激皇上的,不知道皇上打算?” 文远帝眸光微寒,笑道“等禁卫军正统领死了,就让他领禁卫军的头衔吧。” 徐公公愕然,这不是把刀送到他手里头,让他砍自己吗? 然后迈步便走,只是走了两步,回头看着他道“江山是朕的,迟早还是尘儿的,你替朕替尘儿好好守着吧。” 知晚听叶归越这样说,嘴巴都张大了“皇上不打算认回大皇子吗?还有要是镇南王府谋逆成功,父王登基,传位与你,最后不顺理应当的到尘儿手里头?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叶归越轻点了下头,他怎么会不觉得奇怪呢“皇上有儿子有兄弟,除非谋逆,不然皇位不可能到父王手里,更不可能传到尘儿手里头,可谋逆这样的大事,哪个皇帝能忍受?” 知晚咬着筷子,瞅着叶归越“你有没有觉得皇上对你好过头了?” “你也跟他们那样怀疑我是皇上的儿子?” 叶归越蹙眉询问,知晚轻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皇上对你是好,可父王对你也很好,有过之无不及,皇上没打算认回大皇子吗?” 提及楚沛,叶归越眉头又挑了下,楚沛和元皓也去了在水一方,元皓拿容清絮打趣他,正巧被皇上听到了。皇上见到楚沛很激动,甚至差点可以用老泪纵横形容了,吓的楚沛都不知所措了。 知晚也听得很激动“皇上认他了没有?” “没有。皇上只是问他是不是真的倾慕容姑娘。” “然后呢?” “然后皇上就赐婚了。” “再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怎么是这样,不该抱着他喊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么?”知晚杏眼圆瞪,烟眉夹俏“难道皇上激动不是因为认大皇子,而是赐婚上瘾了?” 叶归越无奈轻笑,这女人脑袋瓜就是与旁人的不同,不过说到赐婚,他还有件事忘记说了“在水一方北苑要好好管理。今儿晚上,有好几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偷溜进去玩。” 知晚刚送到嘴边的豆腐吧嗒一下掉了下来,弄脏了裙摆,却顾不得这些,苦笑道。“关凌偷溜进去玩,本来是件有伤风化的事,却惹来皇上的赐婚,和大肆奖赏,甚至还给她将来的儿子封侯,大家不会以为这是因为事情发生在咱们的在水一方,皇上怕毁了在水一方的清誉。故意为之,所以大家争相效仿?” 她真的是哭笑不得了,在水一方北苑,能进去的都是些皇子世子,世家少爷们,进去如关凌那样来个巧遇。然后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如意算盘打的是妙,可这不是毁她的在水一方吗? 再多出来几桩这样的事,只怕那些贵夫人都不敢儿子去在水一方北苑玩了,谁乐意娶这样的媳妇回来。可有关凌在前面挡着,皇上都没觉得不对,那些贵夫人凭什么指责她们? 她们有错,也只错在争相效仿上,与大伤风化无关。 可她能怎么办,难道要加一条搜身才许进吗? 她是乐意,可她怕那些世家少爷们不乐意,只怕有不少人羡慕妒忌连郡王,可以娶得关老将军的宝贝孙女归吧? 知晚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向叶归越求助了“这事该怎么办?” 叶归越思岑了下,道“要不,加两条告诫,女子进入,出事概不负责,男子调戏女子,禁止入北苑?” 知晚翻了下白眼“这条告示一出来,指不定女扮男装偷溜进去玩的姑娘更多,我就怕有那些男子会男扮女装溜进南苑玩。” 叶归越眼皮抖了下,再他看来,怎么会有这样不顾尊严的男子呢“要真有这样的男子,就把他悬挂城门上十日以示惩戒。” “老实说,我也有想把偷溜进北苑的姑娘挂在城门上的冲动。” 这事还真不好办,只能让暗卫多盯着点了,一旦发现,没收令牌,轰出去了事了。 这事要及时堵住,知晚吃完饭,就叫冷木去处理这事。 然后去探视了冷石一番,见他脸色发红,额头发烫,有些发烧,便叫丫鬟给他煎药服用。 冷石受伤的事,早有暗卫去禀告叶归越知道,只是那会儿他在军营,无瑕顾及,再加上知晚会救他,也就稍稍放心了,这会儿见他伤的那么重,不由得蹙眉道“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冷石先是看了知晚一眼,知晚轻点了下头,冷石才把信国公府的事告诉了叶归越,叶归越的脸色越来越差“真有其事,四叔也知道?” 冷石轻点了下头,知晚讶异的望着叶归越,他这反应有些不大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吗?”知晚轻声问道。 叶归越眸底闪过冷意“今儿二弟宴请,是四叔付的账。” 楚沛还打趣他,想他一个堂堂郡王,还不如叶世瞻混的好,竟然能让四老爷巴结他,前两天才逼知晚把在水一方的股份给他们一些,怎么就不见他来巴结他呢? 知晚眉头皱紧,二房与其余三房走的并不近,即便是玩闹,也是小辈之间,四老爷竟然帮叶世瞻付账,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偏偏白天才刚刚知道他才是老夫人唯一的儿子的事,总觉得事情透着怪异。 还有皇上要封叶世瞻做禁卫军统领,感觉是在借刀杀人。 借他的手除掉太后的人。 借太后的手除掉他。 皇上也是个妙人,镇南王府的少爷谋逆,偏交给镇南王府的少爷去处理,他倒是不怕他们狼狈为奸。 叶归越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叶世瞻谋逆,内忧外患,牵一发动全身。 镇南王手里的兵权,谁不眼红? 子谋逆。父掌权。 借王爷十张嘴他也说不清楚,到时候不是真的谋逆,就只能交出兵权以示清白了。 叶归越见知晚为这事担忧,握着她的柔荑道。“放心,有为夫在,不会出事的。” 知晚轻点了点头,还欲说话,就觉察到唇瓣一热。 满床春光遮不住。 一夜缠绵到天亮。 日上三竿才醒来,还是被床边的粥香诱惑醒的,睁眼就见到柏香那张俏脸,笑的眼睛眯眯的“郡王妃先吃些粥再接着睡吧,免得饿坏了身子。” 知晚一脸窘红。她是有幸不用去给婆母立规矩,不然有她好受的,可是见柏香那眼神,饶是脸皮再厚,也架不住。 没有漱口怎么吃东西。掀了薄纱被起床,白芍过来伺候,郑妈妈进来问“郡王妃,今儿上午还回门吗?” 上午已经睡过去一半了,一会儿吃吃东西,差不多就没了。 知晚想了想。决定吃了午饭再回门。 用完午饭后,知晚吩咐春香和钱嫂照顾好尘儿思儿,便带着茯苓和竹香出了门,在二门处,见到了四太太,瞧样子是偶遇。 故意制造的偶遇。 知晚笑了笑。她是郡王妃,不必给她行礼,四太太是长辈,也不用行礼,直接就开口了。“郡王妃这时辰出门是?” 知晚打量了四太太两眼,诧异道“四婶脸颊红润,一点不像生病了模样,怎么昨儿还听说四婶气色欠佳,卧床歇养?” 四太太脸色一僵,就想起那打了水漂的两千多两银子,心底一阵肉疼,不过一想到将来整个王府都是她的,心疼就弱了不少,从她那里拿走的,她迟早会拿回来! 四太太也不装腔作势了,直接开门见山道“你知道信国公是王爷的生父了?” 知晚轻笑一声“还请四婶管教好西苑的丫鬟,偷听一次可以,再有下一次,我可不会轻饶了她。” 四太太拳头握紧,冷笑道“王爷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知晚瞥了四太太一眼,好笑道“四婶也知道那是王爷的事,我们做小辈的,还管不到王爷的头上,难道四婶希望我告诉王妃,然后把大房三房四房全部赶走?” 四太太的怒气彻底憋不住了“你别忘记了,若是没有镇国公府,哪有王爷的今天?!” 知晚笑看着四太太“四婶这话说的未免太武断了,信国公府和镇国公府,同样是一等国公府,王爷和四叔同样长大,两府除了王爷,没见有特别成才的,难道王爷封王,全部靠的的先祖的功劳?” 四太太哑口无言,更让她无言的还在后面“王爷从小被抱离生生父母,建功立业封了王,难道一句不是国公爷血脉,就要他净身出户吗?就怕王爷丢的起,没人要的起。” 要真是这样,王爷岂不是被他们当做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的工具,等成功就弃之不用了。 也不怕寒了王爷的心。 要是换做她是老夫人,就当这事不知道,当年她换孩子也是情有可原,不管怎么说,她也为此死了一个女儿,又把王爷养的这么好,信国公不会责怪她什么。 可是她要是想杀鸡取卵,王爷会不心寒才怪。 不过知晚想,老夫人应该不至于蠢笨到那地步,不过四太太四老爷可就说不准了。 毕竟老夫人拥有过鸡,他们可是连鸡蛋都不曾有过,不会在乎是不是杀鸡取卵。 四太太见不得知晚这样的态度,一肚子窝火“你放心,我们还不至于那么笨,王爷的权利始终是王爷的,没人会抢。” 说完,四太太默默在心底补充了四个字,也抢不到。 难得有这样的自知之明,知晚高看了四太太一眼,连在水一方都抢,原本属于他们的国公位置会舍得丢了,还真叫人刮目相看“既然四婶清楚,还特地叫住我,是有别的事?” 第一百九十八章 瑕疵 四太太气的牙关咬紧,把目的说出来道,“王爷地位没人可以撼动,我知道,但是我们老爷何其无辜,总要补偿他一些,他到现在还只是个从四品官职,也该升升了。” 四太太说的云淡风轻,却又理直气壮,着实叫人无语,到底谁无辜啊,好似王爷从四老爷手里将王印夺了过来一般,知晚不欲多言,“朝廷大事,我说了又不算,四婶该去找皇上要官才对,皇上一直和王爷不对头,没准儿会直接把王爷之位让给四叔。” 她云淡风轻,知晚比她更云淡风轻,四太太差点没气抽过去,却不得不忍着,“我知道你没那本事,但是越儿有,你也不想王爷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吧?” 四太太的要挟,知晚觉得好笑,“比附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我奉劝四婶一句,我若是你,就会把自己的嫡子送去边关,让王爷帮着历练,王爷心存愧疚,迟早会帮着六少爷建功立业,把镇国公的封号还给镇国公府,别人没那本事,王爷有,甚至连属于镇国公府的兵权都会交给他,若是你们心存邪念,王爷的怒气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知晚说的坦然镇定,四太太却身子一怔,漠然看着知晚,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知晚轻欠了欠身子,带着丫鬟迈步走了。 她说的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至于照不照做就不知道了。 出了门,就见到冷木站在马车旁等候,登车台阶都摆的好好地,茯苓扶着知晚上了马车后,自己也跟了上去,竹香和金盏则坐的后面一辆稍朴素马车上。 秋闱在即,各大书院都放了假,供学子们放松心情,应付考试,算算时间,不过半月左右。 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能见到有不少书生模样在摆摊卖字画。 两刻钟后,马车在定远侯府门前停下,还没有下马车,秦总管就迎接了出来,脸上笑意暖和。 知晚笑着点点头,迈步上台阶,就听见府内传来一阵酣畅笑声,还有说话声。 “之章,明儿在水一方果真请了上一届秋闱主考官演讲?” “流林兄,我怎么听说是请这一届秋闱主考官演讲?” “两届同是一人。” “昨儿才放假,如今门票已经销售一空了,咱们该怎么进去?之章兄,越郡王妃可是你妹妹,这点小忙能帮否?” 声音越来越近,知晚迈过门槛,就见到四个年纪相差不大的男子过来,其中两个她见过,上次芙蓉宴,秦之章曾带去琉华公主府,好像有个叫柳长生,另外一个不记得了。 加上秦之章在内五个人,正有说有笑呢,猛然间,见阳光下,走过来一个女子,肤色白皙,容色绝美,一双剪水瞳眸在万千华光下流盼不定,好似一泓水玉,勾人心魄。 一时间,竟看呆了。 茯苓瞧了便有些恼怒,亏得还是一群学子,竟然敢这样目视郡王妃,忍不住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将那几人从愣神中唤醒,白皙俊朗的脸上满是羞红,头也低下了。 秦之章没想到知晚这时候来,早前王府派人传话是上晌回来,他等到吃了午饭不见她,正打算走,没想到竟碰了个正着。 柳长生想起知晚是谁,脸色微鄂,忙随着秦之章身后行礼,余下三人也作揖。 知晚轻笑了笑,“大哥无需多礼,几位是我大哥的朋友,不用客气。” 说完,知晚望着秦之章,“方才进门听到你们说演讲的事,在水一方没有给大哥你送门票来?” 柳长生几人羡慕的看着秦之章,有个这样的妹妹,真是天大的福分,听说在水一方便是她和越郡王开的。 秦之章轻摇了下头,知晚眉头就蹙了起来,怎么会没有呢,便望着茯苓,茯苓睁大了眼睛,声音带着疑惑,“奴婢问过掌柜的,给侯爷和大少爷还有太太送了三块令牌来,怎么会没有?” “交给谁的?”知晚冷声问道。 秦总管站在一旁,身子一怔,忙道,“是奴才收的,把令牌给太太的时候,太太全拿走了。” 秦之章听到钱氏拿了,眸底就闪过一抹寒芒,“我去找她拿。” 说完,便丢下柳长生几个,转身便走,秦总管忙快步追上,轻言了几句,秦之章的脸色就跟寒冬的霜雪一样,“你确定?” 秦总管叹息一声,他委实不想得罪太太,可是牌子是他收的,却没有交给大少爷,他有错啊! 茯苓忍不住道,“秦叔,有话你就直说吧。” 秦总管有些尴尬,当着大少爷的朋友面,他真不好意思说太太不待见他,这不是落他的脸面么,不过好在有郡王妃做靠山,那可比太太厚实的多,也就不瞒着了,“前儿,大姑奶奶回门,走的时候,奴才听她身边的丫鬟说起令牌的事,太太应该把大少爷的令牌给了大姑奶奶。” 说是给大姑奶奶也不对,应该是给了大姑爷,那令牌是北苑的,大姑奶奶就是拿了也没用。 茯苓气的柳眉倒竖,郡王妃给侯爷的令牌是最上等的,给大少爷的要稍差一些,却也能在在水一方酒楼免费吃五回,还有澡堂,也能免费五回,却被太太拿来做了人情,茯苓差点没破口大骂。 就是知晚的脸色也冰冷了起来,特制的令牌不多,都是可信之人拿着的,却突然蹦出来个外人,要不是她忍耐力不错,估计也忍不住发飙了。 茯苓憋着气道,“郡王妃,奴婢派人去找大姑奶奶要回令牌?” 知晚轻摆了下手,瞥了秦总管一眼,秦总管背脊一凉,忙道,“奴才会如实禀告侯爷。” 知晚也就没多说什么了,从袖子里拿出来两块玉坠,白皙剔透,一面写着在水一方,一面写着五。 知晚把玉坠递给秦之章,秦之章微微一愣,“这是?” “之前的令牌只能带个小厮进去,把玉坠绑在令牌上,可以带五个人进去。” 秦之章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忙接过令牌,细细打量起来,因为激动,手都有些颤抖,“多谢四妹妹。” 知晚笑笑,不打扰他们去在水一方玩,迈步继续朝前走。 迈过垂花门,进了内院,先是去给赵氏请安,赵氏身子有些不适,加上苏向晚的事,气恼知晚,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哪怕她送了不少的礼物。 秦知妩和秦知雪陪在一旁,见知晚一身天蓝色裙裳,面料是最上等的天蓝锦,心里就羡慕妒忌恨了,连带着说话都有些酸。 “真是小瞧了四姐姐,出嫁才两个月,就建了座在水一方,坐等收银子,”吃味的是秦知妩,手里的绣帕死死的扭着,想到三皇子和贤妃的交代,要她和她交好,要她巴结她,就气的娇容扭曲。 秦知姗则挑拨道,“四姐姐给大伯母都送了牌子,怎么不给祖母也送一块?” 知晚行礼后,不动声色的笑道,“祖母是长辈,她去在水一方,需要什么令牌,带上三五个丫鬟直接进去玩便是了。” 茯苓忍不住接口道,“这样的特权,除了郡王爷郡王妃还有王爷外,就只有老夫人一个了,连皇上,都是自己个买了牌子才进去的。” 听了茯苓这话,赵氏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是有心想去在水一方看看,散散心,却被钱氏呛了一回,说知晚没有准备她的令牌,原来她不需要,心情一好,说话都少了些凌厉,“我听说王府几位太太逼迫你交出在水一方的股?” 知晚心咯噔一下跳着,再看赵氏的脸色,显然是和大太太她们打的一样的算盘,便笑道,“确实有这事。” 赵氏正端茶轻啜,氤氲水汽遮掩下,多看了知晚两眼,见她欲言又止,也没有要拿在水一方孝敬她的意思,不由得眉头轻蹙,交给侯爷倒也行,只是就没有二房的份了,只要分得一星半点,就足够二房吃喝不愁了。 秦知妩坐在一旁,她怕知晚把股偷偷给秦之章,那样就没有之轩的事了,她就纳闷了,她是怎么想到建在水一方那么个好玩的去处的? 知晚小坐了会儿,以不打扰赵氏休息为由,出了院门,去梅香院给钱氏请安。 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屋子里在闹腾,是定远侯在训斥钱氏,“派人去叫知嫒把之章的牌子送回来!” 钱氏坐在那里,闷气道,“都给嫒儿了,我哪有脸再要回来,那牌子她又用不到,定是给了大姑爷,去找嫒儿要,你让她在宁国公府怎么做人?” 定远侯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旁的王妈妈忙道,“要不再买一块给大少爷?” 钱氏冷道,“手里头握着煤矿的股,他会没银子买吗?!” 定远侯冷望着钱氏,钱氏心一惊,忙改了口,让王妈妈即刻拿银子去买,定远侯加了一句,“买了给大姑爷送去,把属于章儿的那块拿回来。” 王妈妈望着钱氏,左右为难,昨儿大姑奶奶还高兴的告诉太太,那令牌用处大了,一年下来,怎么也能给她节省三千两银子,而且那牌子是三年制的,也就是能节省一万两银子,这会儿拿回来,大姑奶奶还不得气坏了? 令牌的好处,定远侯怎么会不知道,他以为知晚就给了他一块,没想到还有秦之章一份,出嫁之女能这样向着娘家的很少见,没想到却被自己的枕边人拿去做了人情! 钱氏心疼秦知嫒,不许王妈妈这么做,丈夫心里只有那个死了的苏氏,她这辈子只能依靠两个女儿和儿子了,决不能堕了她们的脸。 定远侯要派秦总管去,钱氏死活不让,正好知晚这时候进去了,笑道,“爹,令牌的事,您不用操心,我自己派人去拿。” 钱氏听得心一提,脱口问道,“你怎么拿?” 知晚挑眉轻笑,“这简单,那令牌乃特制,在烛火下,能见到上面刻有大哥的名字,以前大哥求学,借大姐夫玩几天,现在大哥回来了,牌子也该还回来了。” 钱氏脸一哏,眸底露出狠色,她听懂了知晚的言外之意,令牌独一无二,是秦之章的,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指不定还有一个偷窃之罪,越郡王和宁元正在大街上都打过架,不会对宁国公府有丝毫顾忌。 钱氏给王妈妈使了个眼色,王妈妈会意道,“奴婢这就去买了牌子给大姑爷送去。” 定远侯见到知晚,脸色好看了许多,“尘儿呢,还好吧?” 知晚点点头,还没说话,就听钱氏不阴不阳道,“永州那么远,都把两个孩子带去了,侯府就隔了几条街,反而不带来了。” 知晚淡淡的看了钱氏一眼,笑看着定远侯道,“爹,上回送尘儿来,可是没许他进,这回就没带他来了,免得大家又猜测是不是又不要尘儿了,下次再带他来给您请安。” 定远侯点点头,只要尘儿好,他见不见无所谓,往后还怕没机会见么,起身道,“随为父去书房,我有话与你说。” 知晚忙把茶盏搁下,起了身,钱氏气白了脸,有什么话要单独说,不能当着她的面! 随着定远侯身后去了外院书房,知晚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与上回来没什么区别,除了墙壁上多了幅画,画中女子与她有七分像,是她娘无疑。 “爹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知晚好奇的问。 定远侯坐下,问起知晚苏老太爷和苏老夫人身子可好,知晚一一回答,好像问这些话,不用特地来书房? 果然,在定远侯喝了两口茶后,开口了,“皇上托付我一件事。” 听到这几个字,知晚的眼睛猛然亮了几分。 托付?皇上竟然托付她爹?不知道是什么事? 见定远侯继续喝茶,知晚一颗心好奇的七上八下的,不带这样吊人胃口的,“爹,皇上托付你什么事啊?” 定远侯搁下茶盏,不疾不徐的开口,却惊呆了知晚,“皇上让你我多在越郡王跟前说说他的好话。” 知晚满脸黑线,眼睛一眨再眨,以为自己听岔了,问道,“在相公跟前说皇上的好话?为什么要说好话?” 定远侯望了知晚两眼,脑中想的却是徐公公告诉他的话,“侯爷,奴才一直没有寻到机会好好恭喜您得了好女婿,有了两个外孙,您也清楚小王爷的身份,皇上这些年对郡王爷是又严格又宽松溺爱,其中的原因你可知?” 当时他满是不解,“公公有话不妨直说。” 徐公公左右瞄了两眼,确定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道,“十九年前,先皇后的事侯爷还记得?” 听到这一句,当时的震惊,只有定远侯自己知道,五脏六腑都颤抖了,他一直就觉得皇上对越郡王好的有些过分,却没有往哪方面想,即便私下也有过流言,可没人这样当真过,“越郡王果真是皇上的……?” 徐公公重重的点点头,“其实这事奴才也知道没多久,这些年皇上一直再找一个孩子,奴才以为是大皇子,没想到是镇南王世子。” 他顿了一下,继续叹道,“皇上当年怒气冲顶,做了两件错事,一件是没有相信先皇后和连王的清白,另外一件就是把镇南王的亲生骨肉丢了,皇上给不了王爷世子,没脸要回大皇子,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镇南王世子,又是郡王爷自己找到的,他把世子爷当成了大皇子,还数落了皇上一顿,皇上心里有苦说不出,这些年在王爷的纵容下,郡王爷越发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别看皇上身子骨康健,其实皇上夜夜做梦,梦到先皇后,便是点了安神香也失眠到天亮,又政务烦忙,奴才真担心皇上会扛不住,皇上这辈子就爱过先皇后一个,那么多皇子,最疼爱的也是越郡王,被亲生儿子忤逆,侯爷也能体会皇上心里的苦闷,您是郡王爷的岳丈,您说话,他会听,您劝劝他对皇上敬重些,没事多回宫看看皇上,最好是送点礼物什么的,让皇上高兴高兴。” 徐公公说的口干舌燥,定远侯听的怔住,皇上很早就想认回大皇子,却找不到王爷的儿子? 如今世子爷找到了,又担心大皇子因为先皇后的事记恨他,怕认他? 皇上对越郡王果真是宠溺入骨了,难怪得知尘儿手腕上有紫绳,会高兴的直接封做王爷。 徐公公的嘱托,他应了,回头去了御书房,皇上竟然赏了他一幅画。 显然是要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做梦也没想到,皇上会有事托付他,受宠若惊啊! 之前是他听的怔住,这会儿换成知晚了,知晚呐呐声问,“也就是说相公是大皇子,楚大少爷是镇南王世子?” 定远侯眉头轻动,皇上昨晚赐婚楚沛和容姑娘,楚沛便是镇南王世子? 谁是镇南王世子他不管,他只遵照皇上的吩咐办,“先皇后当年肯定是被人所害,没有证据,皇上也没法平反,越郡王从小就和皇上对着干,你多劝劝他,没事拎两盘子点心给皇上吃也行。” 知晚汗哒哒的,拎点心这样的事,叶归越做不出来,他肯定会说,御膳房有的是御厨,皇上还能没吃的。 从书房出来,看着天色的白云,有种任重道远的感觉。 没有再去内院,知晚打算直接回王府,谁想半道上竟然被秦知妩挡了道,秦知妩难得对她有好脸色,笑的清远柔和,叫她心底发毛。 等秦知妩开口,知晚就头疼了,她压根就没想参与立储的事,她只知道尘儿会当皇上,是不是真当,她也不确定,一切顺其自然,当皇上也好,她护他不做个败家的穷皇上,不做皇上,也有用不完的金山银库。 结果未来小皇帝他爹竟然一跃成了大皇子,真的是出人意料。 本来就一头乱麻,正愁不知道怎么说服一个不会献殷勤的人去给某个渴望被儿子献殷勤的皇上献殷勤,秦知妩就跑出来跟她诉姐妹情,还说的一板一眼的,“四姐姐,你也知道我退了四皇子的亲,赐婚给了三皇子,朝廷日日提及立储的事,只会在三皇子和四皇子中挑选一个,四皇子和四姐夫矛盾颇深,一旦让四皇子登基做了皇上,镇南王府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只要你扶持三皇子登基,我保证,绝对会护住镇南王府荣华富贵不变。” 言之凿凿,听着还有那么几分道理,让谁登基都不能让四皇子登基,那不是给自己找把锋利的刀么,不过三皇子么? 你不知道未来皇上是我儿子么? 知晚眉头一挑,眸光轻闪了闪,笑道,“其实还有个比三皇子四皇子更合适做太子的人。” 秦知妩听得扑哧一笑,“四姐姐,你就逗我吧,还有谁更合适,五皇子还是七皇子?你可别告诉我是宫女生的九皇子。” 知晚也笑了,刚刚一瞬间,想把大皇子在世的消息捅出去,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等将来皇上认儿子的时候,不至于太突兀,可她又怕这样一来,皇上会提早认回儿子,封做太子之后,她就得住皇宫,这还不算,太子还肩负着开枝散叶的重任,她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提拔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子,全权倚仗镇南王府,镇南王府才能屹立不倒。” 秦知妩俏脸一愣,“所以越郡王才不把三皇子四皇子放在眼里,反而与九皇子走的近?” 知晚见她的脸色,心忽然颤了一下,她可能无意之间,把九皇子推进了火坑了,笑道,“放心吧,九皇子身份上的瑕疵,即便镇南王府鼎力相助,估计也堵不住文武百官的口,皇上春秋正盛,立储一事何必急在一时?” 秦知妩也觉得九皇子希望渺茫,一个宫女生的皇子,要是荣登大宝,不叫天下人笑话死么? 勾唇笑笑,刹那芳华,“四姐姐还是早做谋算才是,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 “多谢六妹妹提醒。” (求支持。)RS 第一百九十九章 禁卫军 坐在马车上,知晚还在琢磨怎么讨好皇上,既不露痕迹,又表达了孺慕之情,难度好像不只一点点的大,要知道,皇上一直是被打劫的那个! 正想的出神呢,忽然马车停住,震的她左肩撞到了车身,疼的直呲牙。 “怎么赶的车?” 茯苓掀了车帘要数落冷木,却见到阳光下,雪白的马背上坐着个姑娘,英姿飒爽,却又端庄娴雅。 知晚蹙了眉头,竟然被人拦车了,还是个姑娘,不知道是谁? 冷木不悦道,“麻烦姑娘把路让让。” 那姑娘手里拿着马鞭,紧紧的握着,望着知晚的眼神带着压抑的怒气,“算来,我也该喊你一声堂嫂,你又何必对我爹赶尽杀绝?” 一声堂嫂喊得知晚懵怔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还是另一边一辆软轿下走出来一个姑娘,是侯青妙,诧异道,“越郡王怎么成谢姑娘堂兄了?” 姓谢?她若是没记错的话,信国公姓谢。 谢心语坐在马背上,眼睛扫视了一圈,发现围观的人不少,这才开口道,“昨儿我才知道,原来镇南王是祖父的亲生儿子,才出生就被镇国公夫人抱回了府!越郡王是镇南王的儿子,不就是我堂兄了?” 一言出,一条街都倒抽了一口气。 谢心语攒紧拳头,直勾勾的望着知晚,旁边是看热闹的人,好奇的问,“越郡王妃,她说的是真是假?镇南王果真是信国公的儿子吗?” 冷木额头直冒冷汗,背脊隐隐发凉,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冷木赶紧下了马车。 知晚钻出马车,站在车辕上,看着谢心语道,“谢姑娘,你这一声堂嫂,恕我不敢当,王爷的身世到底如何,我不知道,等王爷出征归来,你先喊他大伯,看他应不应,王爷若应了你,你再喊我不迟。” 谢心语没想到知晚把皮球踢到了王爷身上,气的心口直起伏,就因为越郡王把爹爹的事捅了出来,爹爹入狱,她好好一门亲事也被退了,她要叫他们知道,信国公府非但不会败,往后还会蒸蒸日上,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堂嫂,你明明心里明白,何必装作不知情,祖父身子不适,你医术高超,就随我一起回国公府吧?”谢心语笑的温柔。 知晚但笑不语,好个信国公府,王爷都还没认祖归宗呢,就给她出难题了,万一王爷没打算认亲,她一去国公府,就是默认谢心语说的是真的了,可要是不去,万一将来王爷认亲,信国公身子不适,贻误了病情,她还要白白担个罪名。 王爷没认亲前,信国公府她不能去,“堂堂信国公府,不会请不到太医,谢姑娘请回吧。” 知晚的态度很明确,说完便钻进了马车,冷木赶马车继续前行,结果谢心语把路挡着,根本不让开。 冷木只好把暗卫召出来,直接把谢心语的马牵到一旁去。 马车缓缓奔远,可是谢心语丢出来的惊天消息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就传到了御史,传到了文武百官,传到了文远帝耳朵里。 听着护卫禀告,文远帝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你再说一遍,谁是镇南王的爹?!” 护卫神态恭谨,不疾不徐道,“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说王爷乃是信国公的亲生儿子,当年镇国公夫人和信国公夫人在卧佛寺一同产子,镇国公夫人把两家的孩子掉换了……。” 护卫禀告完,徐公公摆摆手,他就退了出去。 徐公公望着文远帝,思岑再三,开口道,“先皇后与镇南王有五成相似,是一母同胞不会有错,要是王爷真是信国公的儿子,那信国公岂不是国丈了?” 血脉大事,竟然这样混淆,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非但承袭了国公,还建功立业,步步高升,亲生儿子却只是个四品小官,镇国公夫人也是个妙人。 “去把越儿找来。” 听了文远帝的吩咐,徐公公赶紧出去传召。 知晚回到王府时,街上发生的那一幕,也传回了王府,就连守门的小厮都在交头接耳,见到知晚下马车,忙站直了身子,瞅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茯苓瞧了便来气,“你们那是什么眼神,难道两句流言蜚语,就不把郡王妃当主子看了不成?!别忘了,这里是王府!” 两个小厮吓的身子一哆嗦,跪下便求饶,知晚不耐烦的摆摆手,“起来吧。”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她还犯不着跟两个小厮过不去,迈步进王府。 刚进二门,王妃的贴身丫鬟夏香便迎了上来,盈盈福身道,“郡王妃,王妃有请。” 知晚轻点了下头,便随着夏香去了紫珠院。 正屋里,王妃,大太太,三太太还有四太太都在,除了她们,还有叶娇衾等人。 珠环翠绕,济济一堂。 知晚迈步进去,福身给王妃请安后,问道,“不知王妃找我来所为何事?” 王妃看着知晚,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如果王爷真不是老夫人亲生的,那就与三位太太半点关系也无,在王府里,她和知晚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 “信国公府仇姨娘昨儿与你说话了?”王妃出声问道。 知晚望着王妃,轻点了下头,“与我说话了。” “她说王爷不是老夫人亲生的,你信?”王妃镇定的问,但眸光微闪了下。 知晚扫了四太太一眼,把问题踢了过去,“昨天七妹妹的丫鬟偷听到我与仇姨娘的说话,回去后不久,四婶就去见了老夫人,王爷是不是老夫人亲生的,这事老夫人心里最清楚,该问她才对,四婶,你说呢?” 四太太有些坐立难安,她压根就不想来的,可是王妃派了赵妈妈去请她来,她不好不给脸面,又担心她们几个合计出什么歪主意,这不就来了。 这会儿听到知晚的话,恨不得抬步就走,“我问了老夫人,老夫人说王爷是她亲生的。” 知晚微微一笑,“老夫人说不是,那便不是,没道理听个外人的,不听老夫人的。” 说的云淡风轻,可仇姨娘说的要不是真的,老夫人当年会逼的王爷要他救仇姨娘的儿子?这不明摆着有把柄拽在仇姨娘手里? 京都可找不出来第二个为了救个不相干的外人,把自己儿子往死里逼的,那会儿王爷多辛苦,御史台拽着谢二老爷不放,王爷还被皇上骂了,才免了谢二老爷的死罪,不多久,就遇到皇上大赦天下,那也是王爷的功劳。 三太太坐在那里,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一看就是在算计什么,只听她笑道,“郡王妃这话说的不错,这事没人比老夫人更清楚,老夫人说不是,那就不是,其实我也觉得不是,老夫人又不是没生儿子,王爷继承国公位置时,四老爷也有十一二岁了,没道理便宜外人不是?” 大太太冷哼一声,老夫人为什么这么做,大家不心知肚明么,十个四老爷都比不上一个王爷,若不是有王爷,国公府的爵位铁定落到大老爷身上,现在好了,四老爷活的好好的,又是嫡出,若是把王爷从族谱上除掉,下一任族长不就是四老爷了? 说来也好笑,只有族长有除名的权利,王爷要自己除掉自己个吗? 还有王爷的爵位,他是留下王爵净身离开,还是把王爵一起带走? 要是走了,皇上不封四老爷做国公该怎么办? 想到这些,几位太太是又忧又愁,府里的姑娘都正当妙龄,正在说亲,以往占着镇南王府的名声,好多求亲的都被拒绝了,其中不乏郡王府世子,王爷府次子,国公府嫡出少爷……挑来选去,眼睛都花了。 以至于府里好几位及笄的姑娘都没定亲,现在又传出王爷并非老夫人亲生的消息,那就与她们没什么关系了,信国公府会舍得不认王爷,就不会有纵容谢姑娘拦街的戏码了,不就是想闹得人尽皆知么? 要说几位太太最后悔的,莫过于没挑中女婿,要是王爷出征一年半载的,那些世家少爷抱着观望的态度,岂不是耽搁了? 想着,几位太太就有些坐不住了。 一屋子,除了知晚,就只有王妃最气定神闲,端茶轻啜,惬意。 此时,一阵欢快的脚步传来,快步上前,笑的眉眼弯弯,“王妃,大喜,皇上封二少爷做禁卫军统领,正四品官衔呢。” 闻言,王妃大惊,喜的差点连手里的茶盏都握不住,“再说一遍!” 丫鬟献殷勤的把这事又禀告了一遍,王妃脸上绽放出一朵花来,“赏,紫竹院上下赏两个月月钱,王府上下赏一个月月钱。” 几位太太胃里泛酸,二房真是好命,不是国公爷的种,却个个飞黄腾达,王爷手握重兵,郡王爷从小就封了郡王,又深受王爷皇上的宠爱,生的一双儿女,封王封郡主,以前觉得王爷对二少爷不公平,如今再看,不也宠爱的很,直接就封了四品官,还是禁卫军统领。 那可是直接关系到皇上安危的官,时常在皇上跟前走动,极容易升迁。 四太太坐在那里,眸底亮出光来,掌握了禁卫军,那谋逆就成功了一半了,是好事啊! 四太太率先站起来道喜,“恭喜王嫂了,瞻儿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王妃乐的合不拢嘴,知晚坐在那里,想起昨天叶归越说的话,道喜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几位太太都满脸笑意的道贺,她要是不道贺,王妃肯定不高兴,也站起来附和了两句,这时候赵妈妈开口了,“王妃,王爷不然插手临墨轩庶务,平时也不给临墨轩发月钱,这赏钱?” 大太太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真是顺着杆子爬了两步,就奚落人了,也不瞧瞧看人家临墨轩在不在乎你那几个小钱,笑道,“临墨轩有在水一方,还在乎一两个月钱吗,小王爷小郡王获封赐,好像没有发赏钱?” 三太太却笑看着知晚道,“我今儿也去在水一方转了转,风景不错,只是里面的消费也太贵了,洗个澡捏个背,二两银子就没有了,要是再洗头护肤一下,那就是十两银子,这都快赶上抢钱了,不少夫人提议让你降价。” 王妃每月月钱八十两,她们五十两,只够用五次,想想就肉疼。 知晚轻然一笑,把玩手里的绣帕道,“价格是稍微贵了一些,不过效果如何,三婶试过应该清楚,不然大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要是嫌贵了,可是买张卡,一月可使用十次,只需八十两。” 四太太一听,来了兴致了,“有这样的卡吗,我怎么不知道?” 知晚有些赫然,“在水一方开张时,我不在,有些地方准备的不够充分,正在逐渐完善呢,过两日就有了。” 几位太太就在心里算计了,对于女人来说,脸何其重要,她们年纪不小了,内宅里多的是青葱水嫩的小姑娘,极容易勾的老爷们钻她们的被窝,七八天就要护理一次,每个月买一张,够自己和女儿用了。 算了算自己,再想京都那么多贵夫人,光是这一项,一个月就有多少收入了? 少说也有三四万两了。 大太太瞥了知晚一眼,话里夹酸道,“在水一方开门这些日子,府里大宴小宴少了一大半了,往年还会赏菊,今年怎么不见人递帖子来?” 三太太听了直笑,“赏菊?在水一方菊花各种品种齐全,怕是能跟御花园相比了,大家宁愿去在水一方摸摸牌,泡泡澡。” 粗略估计了下,每天去在水一方里面玩的贵夫人大家闺秀,不下五百。 知晚见她们谈论在水一方,她没什么兴趣,想着出门大半天都没见到尘儿思儿了,想的紧,告辞了。 回了临墨轩,就见柏香坐在大树底下,绣针线,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在哭,白芍劝道,“你放心,凭着郡王妃的医术,还怕治不好冷石么,不会有事的。” 柏香撅了嘴,直抹眼泪道,“我也知道他会好,可是身上好多伤口,我轻轻一碰,他就额头直冒冷汗,定是疼极了,我就是被针扎一下,都疼的直揪心,他伤成那样……。” 她不忍心看,却又忍不住想去看。 白芍理解她,订了亲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总归不好,想到自己,不由的黯然神伤,虽然她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可到底曾经穿过嫁衣,连柏香竹香都定了亲,她呢,她好久都没有看到过他了…… 知晚先是看了看孩子,然后便迈步去了书房,木槿在收拾桌子,见知晚进来,忙福身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书桌上摆着账册,是在水一方的收入账册,每三天会核对一次帐。 知晚掀开账册,尽管不是第一次见了,还是被那些数字吓了一跳,京都富贵人家多啊。 在水一方集学习,吃喝玩乐与一体,几乎世家少爷爱玩的,里面都有,而且档次是最高的,一下子就深入了人心、 知晚又翻了翻醉风楼的收入,这个月收入缩水了三成,估计下个月收入还会再缩水三成。 越是中高档的酒楼,受到的冲击就越大。 既然是请客,自然地方越高贵越好了,不然脸面不够。 知晚翻了好半天的账册,负责询问账册的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书房,恭谨的站在那里,等知晚说话。 知晚抬眸看了他一眼,端茶轻啜了啜,方才问道,“除永州外,可挑选好别的地方建在水一方了?” 暗卫轻点头,“选好了,大越朝地广城多,属下挑了十八个城池,并把在水一方的图纸做了稍许修改,请郡王妃过目。” 说着,地上一张大图纸,白芍接过,展开给知晚过目。 根据图纸上所描绘,所建的在水一方只有现在这个的五分之四,也不小了,毕竟别处的达官显贵没有京都多,就是再小一些也行。 不过这里地不贵,大些也无不可,知晚点点头道,“就依照这个建,规矩依照京都的来,只是在水一方小了不少,令牌的价格照着比例算,京都的令牌可以进所有在水一方,但是别处的不能随意进京都的,若是要进,要补齐差价,换令牌。” 暗卫应下,然后道,“目前在水一方的收入只够建一个在水一方,建在哪里?” 知晚合上账册,笑道,“在水一方名气迟早会传遍大越,令牌可以提前售卖。” 暗卫略微一思考,就明白知晚的意思了,就像之前卖煤炭一样,提前预订,可以享受优惠,比如买下五百两的令牌,只需四百六十两,就会有不少人会买了。 知晚让在水一方统一售卖,五百两只需四百五十两,也就是现在上交四百五十两,三个月后可凭令牌购买五百两的货物,若是不放心,还可以到京都购买四百八十两的货物,总之怎么样都不会亏。 借着这样的法子,知晚可以同时在大越朝除了京都和永州之外的十八个州建立在水一方。 等暗卫领命离开,茯苓迈步进来,犹犹豫豫的看着知晚,“郡王爷,晚饭准备好了,郡王爷还没有回来,等不等他?” 知晚想到昨天等到肚子直叫唤,他才回来,就不打算等他了,最后想了想,等一盏茶,不回来,她就先吃饭。 知晚逗思儿玩,波浪鼓摇的直响,藕节般的小手伸着,偏知晚不给她,一下往左边,一下往右边,然后小胳膊忽左忽右。 柏香和木槿抬了鱼缸进来,里面摆了五颜六色的鹅卵石,里面还有五六条锦鲤。 知晚抱着思儿坐到她腿上,指着鱼缸里的鱼个她瞧,高兴的她的小手张张合合,嘴里哦哦的叫着。 茯苓蹲在鱼缸前,拿了小鱼兜和小木棍,闹的鱼儿东躲西藏。 思儿笑的更欢了,身子朝前倾,要茯苓手里的东西。 郑妈妈迈步进来,瞧她们笑的高兴,眉头轻皱了下,郡王妃这么喜欢抱着小郡主看鱼做什么,之前怕水边不安全,不许她去,这倒好,把鱼拎到屋子里来了,离的那么近,这要是不小心把小郡主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办? 白芍放下铜盆,走过来凑热闹,好奇的问,“让小郡主看鱼儿游水,真的能把眼睛养的水灵灵的吗?” 茯苓望了白芍一眼,道,“这还有假,你看小郡主,鱼儿游到哪儿,她就看到哪儿,眼珠子转的可溜了。” 郑妈妈一看,还真是,“把小王爷也抱来瞅瞅。” 郡王妃说小王爷不用,小王爷不用水灵,要深沉,不过还是抱了来。 玩玩闹闹,一盏茶很快就过去了,第二盏也快一半了。 叶归越回来了。 一进门就听到咯咯咯嘎嘎嘎的声音,蹙眉问,“怎么让鸭子进屋了?” 笑声戛然而止,知晚一张脸都涨红了,恨恨的看着叶归越,眸底有小火苗在蹿高,你才是鸭子! 郑妈妈领着两个小丫鬟端饭菜进来,叶归越瞧了眸底就带笑了,像一缕春风,还以为她不会等他了,没想到她依然等他。 心里高兴,又怕她饿坏了,便道,“以后不必等我,饿了就先吃。” 郑妈妈摆饭的手顿了一下,不着痕迹的看了叶归越和知晚一眼,府里没有姨娘,郡王爷就这么一个吃饭的地儿,郡王妃等郡王爷是应当应份的,郡王爷果真疼郡王妃。 本来知晚还想说,以后不等了,他这么一说,她倒是不好意思开口了,便道,“以后等你一盏茶的功夫,你没回来,我就先用。” 说着,把思儿抱给春香,让抱下去喂奶。 然后净手,洗的时候,叶归越把手伸了过来,知晚抓了他的手,用了香皂,狠狠的搓着。 换了两盆清水,还给他洗了把脸。 方才上桌。 你来我往的夹菜,然后闲聊天,叶归越问起她今天去紫珠院的事,“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知晚嚼着青菜,含糊其辞道,“为难倒算不上,咱们和王妃站在一条线上,即便是分开,我又不在乎王府那些钱,爱怎么样随她们。”RS 第二百章 修路 不管王爷的爹怎么办,尘儿思儿的爹是你就成了,再说了,你爹又不是王爷,是皇上好么! 不管王爷姓叶还是姓谢,你都得姓叶。 说起这事,她差点忘记了,吩咐郑妈妈道,“临墨轩上下赏两个月月钱。” 郑妈妈轻勾了下眉头,王府上下都只赏了一个月月钱,临墨轩赏赐两个月,不是跟王妃过不去么,可是反对的话又不能说,用的不是她的钱,郡王妃有吩咐,照做就成了,挡别人财路的事,不能做。 郑妈妈福身下去,叶归越不解的看着她,知晚解释道,“二弟出任禁卫军统领,王妃赏了钱,临墨轩独立,没有赏,我想着尘儿思儿受封,也没赏赐过她们,就趁机赏了。” 本来尘儿思儿受封是好事,可是伴随的事他被贬,谁敢在那时候触他的霉头? 知晚给他夹青菜,随口问道,“以后日日都这么晚回来吗?” “方才进宫了一趟,”叶归越吃菜道。 然后说起御书房内的事,知晚听是因为谢心语闹街的事传开到了文远帝耳朵里,有些惊讶,“你怎么跟皇上说的?” 叶归越望着知晚,见她眸底闪着光芒,笑道,“还能怎么说,你怎么告诉我的,我便怎么告诉皇上的,父王的事等父王回来再做处理,皇上的意思是边关战乱,这事就不必麻烦他了,就是不知道王府和信国公府的人会不会给父王送信去。” 不过,他想即便是送去了,父王也不会理会的,更不会做出影响军情的事来。 知晚觉得也是,身为一名将军,危难时刻经常需要做出取舍,甚至连至亲之人的姓名都要舍得。 吃过晚饭,才知道,原来府里不但赏了月钱,晚上每个人还加了两个肉菜,不止这一顿,接下来三天都是。 第二天,上门道贺的人就不少了。 知晚作为王妃名义上的儿媳妇,自然要去招待客人,不过她发现,有她在的地方,多少总有些拘束,毕竟叶世瞻才是个从四品官,越郡王领了将军衔,手底下从四品官就有三个了,儿子女儿封王封郡主时,她们都没来道贺。 大家都表示了为什么不来,封了小王爷小郡主自然是喜事一件,可是郡王爷被贬了,比起讨好那么两个小娃,自然是越郡王心里的想法更为重要一些。 知晚温婉的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可她越是这样,那些贵夫人们反而愈加的坐立难安,果然还是心里存了疙瘩,她有在水一方,还在乎她们送的那些贺礼? 反倒是她们,需要巴结她,在水一方美容苑,最顶级的护理,那不是有钱就买的到的啊! 目前为止,也就王妃,琉华公主,元夫人,楚夫人,容夫人……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 只要在在水一方消费一千两,就能免费获得顶级护理一次。 在水一方里卖的东西那么多,又价值不菲,只要消费超过五两银子,就会开具体发票,一般一个中等府邸最差两个月也会消费到一千两。 像她们,府邸庞大,女儿多,每个月的胭脂水粉,头饰,吃食,一千两都不一定够。 而琉华公主她们,只需五百两就能免费护理一次! 这就是区别! 现在在水一方外面诞生了一个新兴产业,就是收发票。 那些寻常人家,难得破费一次买套头饰,一年半载都凑不到一千两,见有人收发票,就十几,一二十个铜板把发票卖了,当然了,价格肯定会随着发票上金额变化。 为此,还诞生了造假行业。 不过,在水一方的纸是特制的,除了有暗纹外,还有独特的香味,甚至会遇到药水产生变化。 卖发票的事杜绝不了,造假是必须要打压的。 在水一方为了防止伙计偷卖发票,五十两之上的发票都会主动摁上指纹和印章,这个绝对做不了假。 道贺完王妃,有夫人就看着知晚了,提议道,“蒹葭阁里有卖点心,糖果,小炒,首饰,胭脂水粉,怎么没卖绸缎布匹的?” “对啊,还有多宝阁上的摆设,也没见到多少,名家字画倒是不少,可惜都不出售,要是有的话,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她们对在水一方的质量那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不是假一陪三,就是假一陪十。 众位夫人纷纷提建议,恨不得在水一方再大一倍才好,积所有东西与一体,最好连绣花针都有才好。 当然,这显然不大可能办到,不过知晚却很满意她们的反响,需求越大越好啊! 这些夫人平常都不怎么出门,采买这样的事大多都是下人去办,如今多了在水一方,她们可是在里面放松游玩,临走的时候顺带把绸缎买了,多好的一件事。 王妃坐在那里,听得百般不是滋味儿,在水一方已经做的那么大了,再加上绸缎布匹生意,她那几间绸缎铺子的生意岂不是要一落千丈? 她有一间绸缎铺子离在水一方很近,虽然不是与在水一方面对面,但也与在水一方相对了,这个月,总管欣喜若狂的来禀告,收入比上个月上涨了四成有余。 在水一方开张没多少天,她的铺子就涨了四成,若是一个月的话,那铺子的声音肯定会更好,她正高兴呢,这倒好,在水一方要与她抢绸缎生意了。 想想,心里就有些窝火,脸上还不能表露,生意天下人做。 知晚作为在水一方幕后老板,很适时的表露了一下她的看法,“各位且放心,绸缎的生意,在水一方会做,目前已经积极与大越各处绸缎商沟通,务必拿到最精致上等的绸缎,务必保证种类齐全,让大家消费愉快,下个月中旬,绸缎间会开张,届时还请各位夫人大驾光临。” “还有摆设,原本也是打算下个月开张的,只是最近在水一方资金出了些问题,那些物件比较贵重,可能要推迟些时日,如果不出意外,下下个月初,会在达观阁售卖。” 知晚说的云淡风轻,却叫她们听得眼睛瞪圆,在她们看来,在水一方那是消金窟,在水一方缺什么也不会缺钱,竟然会因为缺钱导致货物不齐? 太匪夷所思了,难道传言镇南王拿了在水一方一百六十万两做军饷的事不仅仅是传言,而是千真万确之事? 众位夫人面面相觑,脑子里蹦出来一个疑惑:镇南王的脑袋是不是被门给夹了? 就算一心为公,拿六十万两也足够了,竟然拿一百六十万两! 那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啊,即便是一万两一张的银票,也有一沓啊,要换成金子,换成银子,换成铜板的话…… 已经有人受不住咽口水了,看知晚的眼神越发的亮,郡王妃好气魄,一百六十万两就这样让王爷拿了,竟然说出来还这般心平气和,佩服。 有精明的已经忍不住问,需不要她们入股了。 问的很委婉,毕竟在水一方不是一直这样缺钱,最多明年的这时候,又会有一百六十万的收入,只会多不会少。 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王妃端着茶盏啜着,笑道,“王爷虽然拿了在水一方不少的钱,不过我想那钱朝廷应该会还给在水一方,若是真资金短缺,王府怎么也能拿出来十万两给你。” 知晚轻点了下头道,“也不是特别的缺,只要能维持收支平衡就可以了,其实苏府有意入股,我都没同意。” 谁都知道越郡王妃是七大世家之一的苏家外孙女,比起她们这些外人,自然是外祖家更值得信任,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谁都懂。 在水一方欠苏家少说也有一两万两,牛奶,羊奶,羊毛,牛肉干,可都是苏家张罗的。 听说苏家和楚沛他们搭上了线,运送盐出关,购买牛羊入关要方便的多了些。 最近食盐的价格降了不少。 有苏家的功劳,也有忻州的功劳。 当日她教苏家将盐卤变成可食用盐的方法简单,苏家照葫芦画瓢,盐的生意一发不可收拾。 茶叶,盐,酒,布匹,粮食,胭脂水粉,首饰,瓷器。 只有茶叶,知晚没有插手了。 比起其余几样,茶叶的利润要少的多。 从这个月开始,在水一方和苏家,在抨击着其余六大世家。 等余下十九间在水一方建立好,六大世家的收入绝对会缩水至少三成。 安家这时候才知道与苏家结亲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虽然受到了抨击,可是安家主动找苏家做牛肉干的声音,苏家没有回绝,还有酒水生意,他们主动找楚沛他们商议,拿到的订单绝对没有苏家打声招呼时拿的多,就算只是多一成,那也是比不小的利润。 本来六大世家还可以联手抨击在水一方,联合朝中官员,举荐皇上撤掉禁酒令,可是现在么,在水一方的收入给了一百六十万两当做军饷,六大世家舍得拿出来么? 若是舍得的话,今天凑齐,明天撤销。 朝廷才不管你们卖不卖酒水,朝廷要的是钱! 一句话堵的六大世家有口难言,再退一步说,在水一方是镇南王府的,是越郡王的,是皇上最宠爱的小王爷小郡主的,谁敢在后面拖后腿,仔细把你的腿给砍了! 后台太硬,以至于在水一方谈生意时,价格最便宜,数量最大,几乎是要多少,砸锅卖铁,昼夜不眠也得给你凑上数目。 能让在水一方主动送上门来,那是做梦都要笑醒的好么! 且不说别的,就拿贡品来说,朝廷督办官员也去了,听到在水一方四个字,恭恭敬敬的说,“此事不急,先紧着在水一方先。” 这就是朝廷的态度。 谈起在水一方,大家眼里都是羡慕妒忌的光芒,数次瞄知晚的脑袋,一样的脑袋,怎么就能想那么多呢,那么会挣钱呢? 望过知晚后,又去看王妃,眸底的光芒变成了同情,有个这样有钱有权的儿媳妇,做婆母的日子不好过吧? 她们可是私底下打听过,听说王妃都管不到临墨轩的事,虽说心里不舒坦,总比和郡王妃作对好。 这已经不是儿媳妇惦记当家主母的权利,而是当家主母惦记儿媳妇陪嫁的事了。 有了在水一方,不仅有钱了,还多了层护身符,要是她出了事,难保大家不会往谋财害命上想,这样的流言蜚语最是伤人啊! 王妃端茶啜着,连茶香都品不出来了,本来瞻儿封官是喜事,可是大家对在水一方更感兴趣,真不知道她们乐呵什么,钱往人家口袋里钻,还高兴的直乐。 从紫珠院出来,憋了半个时辰的茯苓总算顺畅呼吸了,笑的跟个小傻似地,“皇上把除掉七大世家的事交给郡王爷处理,结果一个在水一方,就让六大世家一落千丈了,这不是就是郡王妃常说的兵不血刃?” 知晚眸底带笑,“可以这样说,不过只是撼动六大世家三成的生意是不够的,最少也要五成才行,不过苏家……。” 照这样架势下去,苏家会稳稳的坐着第二大世家的位置,钱太多,若是后台不够硬,总是不安全。 七大世家的平衡被她给打破了。 是她带着镇南王府和楚沛他们硬生生的打破了七大世家亦敌亦友的身份,苏家坚定不移的站在她的立场,又通过联姻,把安家拉拢了过来,借着朝廷的手,迅速出击,其余五家再厉害,也没法跟朝廷对抗。 其实,朝廷只是一部分因素,最主要的是货物,那是才是硬道理。 就拿酒水和盐来说,物美价廉,谁都爱。 说到盐,忻州的盐矿从皇上把忻州作了尘儿的封地后,第一件事就是卖盐,盐可比煤值钱,算来也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也不知道收入怎么样? 大户人家,饭菜的盐味自然合适,可是穷苦人家,许多人都吃不起盐,菜就淡的多,他们有了钱,不是买肉,而是先买盐。 盐的利润大,没有允许,私自卖盐,那可是触犯律法的事,轻则杖责,重则处死。 盐在草原地带尤其受欢迎,有时候一小袋子盐就能换一头羊。 茯苓想着蒹葭阁,本来以为够大的了,没想到还是小了些,“郡王妃是打算把绸缎铺子摆在南苑里面吗?” 知晚也在为此犯愁呢,要是蒹葭阁再大上一些就好了,不过南苑够大,里面有专门教刺绣的地方,把一楼收拾出来,把精致的绸缎摆在里面,各类绣品也要,种类越齐全越好,只是有些绣品光是绣就要一年半载,有些精美的,她都舍不得卖啊! 蒹葭阁自然也不能少了,摆些样品,供人挑选。 过了两日,就有了忻州盐矿的消息,是特地询问知晚和叶归越的,大体的意思是这样,大越朝的规定,是每年上缴两次税收。 还有就是矿产税收,是满十万两,就要送入国库存起来。 忻州的盐矿税收满十万两了。 朝廷欠在水一方银子,这批银子是先扣下来,还是依照规定送进京,要知晚拿主意。 老实说,知晚很想扣下来,那批钱,准确的说是不算税收的,而是和皇上五五平分。 也就是她得了十万两,皇上得了十万两。 还有别的矿,比如铜矿,她有提炼铜的简便方法,让忻州的铜市面的价格比别处低两到三成,铜器的制造价自然也要低不少。 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差不多,皇上有十五万的钱撰在她手里,给不给皇上看她一句话。 可是她拿不定主意,她什么都不缺,对钱的欲望就少了不少,望着叶归越,“钱给不给皇上?” “你拿主意便是。” 知晚翻了翻白眼,思岑了下,“钱到皇上手里是十五万两,再拿出来用到百姓身上,估计连十万两都不到,不如我直接替他用掉好了,咱们修路怎么样?” 叶归越挑了下眉头,若是说修桥,建屋,修建渠道他还能理解,怎么是修路呢,“你确定修路?” 知晚点点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要致富,先修路?” 叶归越摇了摇头,知晚便道,“京都内城,青石铺地,马车驶起来,不算颠簸,可是出了城门,就是灰土了,马车颠簸,就浪费时间,寻常三个时辰的路,要浪费上一天,浪费人力啊,修路多好啊!” 叶归越琢磨了下,这办法未尝不可,朝廷也经常修路,只是并没有什么效果,反倒是她用来修渠建坝的砖质量好,“可行,明天告诉皇上一声,那钱就用来修路。” 知晚心想,她要是修了路,怎么样也是高速公路了吧,要不要收费? 收费太遭人恨了,还是不要了。 只不过这里的人搬运基本靠肩膀,这个要不得,影响速度,浪费人力啊,现代工地上的推车可以出现了,反正炼制铁不难,就是那轮胎不好办,她不知道怎么弄,不过马车轮子也是木头的,就木头好了。 “就先修京都到历州的,把道路拓宽两米,修过路后,京都到历州,坐马车一天就能到了。” 要换做后世,十五万两银子就想修这么长一条路,简直是在做梦,可架不住这里的路窄,劳动力廉价啊,工钱二三十个铜板,管饱饭就够了,而且很多东西都是不要钱的,比如路边的地,直接征用,然后再给你划一块就成了。 让这里的百姓也体会下不靠种田,光靠修路也能养活一家子人的生活。 而且有些地方,只要架上一座桥,就能少走好多的弯路,有时候不只是一两刻钟,而是几个时辰。 木桥不结实,走人勉强可以,过马车绝对不成,得建成石头的,得用钢筋才成。 知晚决定招募造桥能手,还有那些耕牛,不耕地时许多养着都是浪费,征用当做劳动力。 知晚决定修路,她不会告诉叶归越,她其实就是想去历州的别院玩玩,可是怕坐马车,来回奔波怕骨头散架。 那样一个别院,不能放在那里当成摆设啊,得让它有价值。 知晚需要一份京都到历州的地图,大约多少里,征用多少人合适,大约多久能修好。 说干就干,一点也不含糊。 叶归越真把修路的事跟文远帝提了下来,知晚说的要致富,先修路之言文远帝大为赞同,钱没到国库里来,而且忻州贫瘠,不给他添烦劳,他已经很高兴了,这钱她也不算浪费,那就修路吧。 只是有些官员不大高兴,这不是牝鸡司晨吗,那是他们该管的事,竟然叫郡王妃抢去了,还是那样的办法,什么叫不修路,那钱就先还债? 赤果果的威胁,文远帝听着也觉着脸面无光,不过一想到只要他撑着十年不还,那钱估计也不用还了,还能修一条路出来,那是政绩啊,咳咳,不还钱的事,他乐意。 然后朝廷就给知晚颁了道圣旨,奉旨修路,有了这道圣旨,她就可以找衙门,正大光明的征用劳动力啥的了。 知晚甚至看有好多田属于朝廷,荒在那里无人耕种,只等人家生了孩子,分人口田,真的很无语,田没人种,粮食会自个蹦出来吗? 知晚果断拿了圣旨办事了,修路一百天,不拿工钱,负责两餐,可分良田一亩。 报名的人,要在十七岁到四十五岁之间,优先当地居民。 此条例一出来,报名的人一天就有一两百人。 都是不要工钱的,乐的知晚咯咯直笑,本来还担心钱不够,这样不就够了么? 估计还有的多,知晚这人素来大方,早上供应肉包子。 知晚高兴了,修路的百姓高兴了,文武百官不高兴了,一弹劾,皇上也不高兴了。 拿朝廷的地算工钱,越郡王妃未免也太精了吧,这不还是坑皇上吗? 可他们没办法,修路是惠民的好事,路途顺畅了,运输就方便,想吃什么当地特产,也方便啊,反正要的又不是他们的钱,算了,当不知道好了。 不过有钱的地方,最怕的无疑是贪墨,未免贪墨,派了专人监督。 在这样惊人的速度下,京都到历州的路四个月不到就修好了,震惊了文远帝和满朝文武,完全修好之后,文远帝特地骑马走了十里。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RS 第二百零一章 草原 这一天,秋高气爽,天蓝、云白。 柏香,竹香逗着尘儿思儿玩,她则坐在一旁绣针线,钱嫂端着篓子过来,扭着眉头看着知晚,“郡王妃,这羊毛真的能纺成线吗?” 知晚很坚定的点点头,“绝对能。” “可是怎么纺?”钱嫂很苦恼,她试过很多办法了,都不行。 知晚脸颊一红,亏得她说的坚定,“办法我是不知道,但是我见过用人用羊毛做衣裳。” 茯苓轻轻道,“像以前在赵家那样,把羊毛装布娃娃里,也不浪费羊毛啊,何必费脑筋防线,又不是没衣服穿。” 知晚拍了她脑门一下,“布娃娃能用多少羊毛,浪费可耻,羊毛必须要利用起来,多请几个纺纱娘,谁能想到办法把羊毛纺成线,我赏她一百两!” 茯苓撅了撅嘴,认命的下去吩咐请纺纱娘来。 钱嫂也不走,她是能想到的办法都想到了,知晚见绣篓子里的羊毛,眼皮都在抖,“羊毛没洗?” “还要洗?”钱嫂睁圆了眼睛。 知晚崩溃,羊每天在草地上打滚,不知道有多脏呢,她记得把羊毛纺成线,就是把一撮撮羊毛弄的很散,就是那样的小纤维,最后很自然就能拉长拉成线了啊! 咳咳,怎么拉成小纤维,她不知道。 很快的,就请了五六个纺纱娘来,都拿着羊毛一头莫展,知晚丢了她们到一旁玩,让她们苦恼去。 坐在秋千上,也不用人推,就那样摇摇晃晃,吹着秋风,体会何为惬意。 院门口,一个小丫鬟拿了拜帖上前道,“郡王妃,成国公府大姑娘要见您。” 知晚接过一看,拜帖里飘下来一张银票,赫然一万两银子。 白芍把银票捡起来,知晚则细细看拜帖,上面写了侯青菱,也就是侯青妙之妹的病症。 知晚看了两眼,小丫鬟在一旁等候,道,“郡王妃,这些日子来王府求医问药的人不少,都被总管给推了。” 来求医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缺胳膊断腿的也来找郡王妃治病,还说郡王妃乃是神医,会治,总管没差点叫护卫把人赶出这条街。 “去把人请进来,”得了知晚的吩咐,小丫鬟福身退下去。 一盏茶的时间后,小丫鬟才领着侯青妙进来,她身后跟着的一个带着披风的姑娘,应该就是她那脱发症状比较严重的妹妹,侯青菱了。 两人上前,恭谨的给知晚行礼,侯青妙落落大方,侯青菱则拘谨的多,连说话声都像是蚊蝇哼似地。 丫鬟早端了桌椅来,还摆了茶盏,知晚请她们坐,先是聊了会儿天,然后才问及病情。 知晚看了看侯青菱的头发,确实比较的稀疏,连她姐姐的三分之一都没有,女儿家,谁不想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风起舞,那才叫美呢。 知晚给她把了脉,侯青妙就在一旁等着,担忧的问,“能治么?” 知晚没有说话,侯青菱坐在那里,双手紧紧的握着,渴望的看着她,因为头发少,她都不敢出门见人。 知晚想了想,她身体问题不大,吃些药调理下就没问题了,便道,“治倒是能治,只是要在头上施针。” 侯青菱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知晚,侯青妙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欣喜道,“我就知道你能治。” 知晚笑笑,治倒是能治,只是还要调药,今天肯定不行了,她写了个方子,让侯青菱去抓了调理身子,明天再来。 厨房端了糕点来,三人就坐在那里闲聊,侯青妙几次把眼睛望向那几个纺纱娘,好奇道,“她们在做什么?” 知晚见那些纺纱娘用手把羊毛扯开,额头抖了下,用这样的办法纺纱,就算行,她也不打算用,这太浪费人力了。 侯青妙一听是要把羊毛防成线,要把一撮撮羊毛分散开,当即就摇头,她不会,倒是一旁的侯青菱轻声道,“用梳子行不行?雪团的毛,我都是用梳子帮她梳理的。”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知晚眼前一亮,对,就是梳子! 不过这梳子有些特别,是羊毛刷。 知晚忙把钱嫂叫来,叫她照着这方向想辄,有了方向,大家积极性就高了,两个时辰后,食指长的羊毛线就诞生了。 钱嫂激动的道,“羊毛果真能纺成线,我试了试,还挺扎实。” 知晚也很激动,虽然只有食指这么长,可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了,要知道,草原地带,羊毛可是累赘的东西,两个铜板绝对能买一头羊身上的毛了。 其中的利润,不用多说,大家都明白。 知晚高兴,虽然办法不是纺纱娘们想出来的,不过还是一人赏了五两银子,乐的那几个纺纱娘都惊呆了,连连拍脸,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钱嫂笑看着她们道,“郡王妃素来大方,对你们好,往后用心干活就是了,有认识纺纱娘的,都叫上,这样的羊毛线,郡王妃要很多。” 那几个纺纱娘乐不可支,她们就是干这一行的,哪能不认识几个纺纱娘啊,当下道,“郡王妃要多少纺纱娘?” “有多少要多少!”知晚云淡风轻的道,转头吩咐白芍道,“吩咐人去苏家小院,把苏家在京都的负责人叫来。” 吃过午饭后,苏家总管才急急忙忙的赶来,奔的是满头大汗,不知道郡王妃找她来是有什么事? 知晚见他进门前,还在擦汗,嘴角轻弧了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做生意的人啊,笑道,“也那么急,先坐下喝杯茶吧。” 苏总管受宠若惊,在京都,他也见过不少达官显贵,根本没他一个小掌柜坐的地方,说白了,就没达官显贵跟他谈生意,都是总管的,今儿忽然郡王妃见他,心有些打鼓。 上好的茶,偏偏尝不出来滋味,喝了一口,就道,“不知道郡王妃找小的有什么事,需不需要小的飞鸽传书,把家主或是少家主叫来?” 知晚笑道,给茯苓使了个眼神,茯苓就端了个托盘走过去,托盘上是一根蛋黄色的线,苏总管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是?” 知晚没有说,而是反问,“苏总管怎么看待羊身上的羊毛?” 苏总管更糊涂了,不过还是如实回道,“羊毛与羊来说有些用处,与人来说一无是处,不知道郡王妃说起羊毛是?” 茯苓咯咯笑道,“这不,我给你瞧的就是羊毛呢,这样的绳子怎么会没有用处呢,竹子都能编箩筐,何况是绳子了。” 苏总管连连称是,杂乱的羊毛是没见到用处,不过绳子就用处大了,他是没想到那些羊毛竟然有用处,还真是看走了眼了。 知晚喝了两口茶,才道,“舅舅应该跟你说过我要和苏家做生意的事吧?” 苏总管连连点头,“家主说过,和苏家做生意的事,让小的全听郡王妃的,您只要吩咐一声,该怎么办,小的照做。” 知晚放下茶盏,笑道,“再在京都开间铺子,专门收羊毛,京都虽然养羊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另外,组建一只一百人的商队,去把草原上的羊毛买回来,一头羊身上的羊毛,三四个铜板。” 苏总管睁圆了眼睛,“三四个铜板?草原上的羊毛根本就是累赘,估计两个铜板,都会硬塞给咱们。” 知晚勾唇一笑,这点她当然知道了,“我要的是和草原居民签订协议,每年供应咱们多少只羊的羊毛,越多越好,明白?” 苏总管有些激动了,草原虽然是游牧民族,可是这样大笔的生意,莫不是要和草原王族合作吧,他只是个小掌柜的啊,“数目庞大的话,只能和草原王庭签订协议,这要得到朝廷的允许才行,最近,草原部落好像有使臣进京。” 这一点,知晚倒是没想到,扭了下眉头,茯苓便道,“郡王爷每天都会进宫,让他跟皇上说一声不就成了?” “也成,派人告诉他一声,就说我要和草原王庭买羊毛。” 因为出了这么点意外,和苏总管的商议只能中断了,不过铺子照样开,队伍照样组建。 冷木先是去了军营,发现叶归越不在,又直奔皇宫。 彼时,御书房内,文远帝正一筹莫展,大越,南舜,北齐三国鼎立,可是在这三国之间,还有几个小朝廷,对大越不算是大威胁,可是人家发起威呢,也是能让人断上一两根肋骨的,这不,南舜和北齐对大越开战,人家趁火打劫来了。 左相上前一步道,“皇上,这事要慎重,虽然他们不足畏惧,可是如今我朝兵力被南舜北齐牵制,对他们就疏于防范了,他们要是真攻击我朝,损失只怕会惨重。”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就是这样的道理。 你没有兵力,人家有,这就是硬伤,不得不妥协。 人家的态度很明显,他们也不想打战,想过太平生活,可是你们就在我们家门口吆喝来打过去,睡都睡不安稳,他们野心也不大,只要给两口饭吃就成了,人家可是出了多少多少银子给我,我可是给你大越留着面子呢,只要你的好处比他们多,我就向着你们了。 说白了,就是晾准了大越给的好处要比南舜北齐多,毕竟人家不是真的稀罕他们的兵力,你大越才稀罕啊! 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谁都懂。 大越是礼仪之邦,跟那些在草原上的人混不到一起去,用他们的话就是,施舍。 可是说的再好听,那也是被人趁火打劫了,说出去脸面上无光,想到这点,文远帝就心头冒火,偏偏人家草原部落,牛马羊多,骑兵厉害,丰收之年,打战的心弱,若是碰到灾荒之年,会派人来借粮,借不到就抢,最是叫人头疼,若是把草原抢回来,朝廷又不怎么稀罕,要是天灾人祸,还得送粮食送钱去,谁乐意? 依照文武大臣的意思,就是给点粮食,给点金银,让他们煮茶在一旁看热闹,其他的就别瞎掺合了。 说的是轻巧,可是给多少合适呢,那可是老百姓的税收银啊,白白送人,文远帝的心里不舒坦啊,这一刻,文远帝不想打南舜,不想打北齐,就想把他们草原部落给灭了。 坐地起价,喝茶还价,谈了两天了,没谈拢。 正在这时候,小公公进来,行礼道,“皇上,郡王妃派人来给郡王爷传话,说是她要跟草原王庭合作。” 合作?他现在恨不得把那群野蛮人给灭了好么! 叶归越却挑了下眉头,“可说了怎么合作?” 小公公摇了摇头,这他就不知道了,便出去把冷木叫了来,冷木道,“郡王妃的意思是从草原购买羊毛,越多越好,每头羊的羊毛,给三个铜板,另外还有羊肉,牛肉,马,羊奶牛奶,都要……因为需要的数量太大了,怕被人说成与草原勾结,特跟皇上打声招呼。” 叶归越扭眉,她怎么那么喜欢草原,草原上除了人,不就是牛羊了,她要那么喜欢,回头等战乱平息了,把草原攻打下来送给她好了。 文远帝眼睛却亮了起来,这不就是给草原的好处么,人家牛羊卖不掉啊,还有那什么羊毛,好像是废物。 文远帝摸了下鼻尖,“既然郡王妃有意要买牛羊,正好草原使臣也在,就让他们商议去吧。” 能让知晚看中的东西,要是不挣钱,才怪了,敢来打劫他,哼,不知道朕的儿媳妇厉害么! 那些大臣也都松了口气,这样的麻烦事丢给郡王妃也好,光是想怎么打发他们,就想的脑袋疼了,真疼。 徐公公特地带着文远帝的旨意去了行馆,那些使臣好吃好喝,然后又去在水一方耍了一遍,都有些乐不思蜀了,大越京都就是好玩,比南舜北齐都好玩。 本来这些使臣见了在水一方后,对建造者就敬仰不已,一听徐公公说知晚要跟他们做生意,当时就有些晕乎乎的,飘飘然啊,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还不等徐公公走,几个使臣一对眼,走,去镇安王府逛逛去! 徐公公无奈的摇头,到底是蛮夷,就是不讲规矩,有这样天都快黑了的,去拜访人的吗?! 偏还得乖乖的跟着。 叶归越今天提早回来了,进门就享受了一下被媳妇伺候的感觉,知晚拉着他坐下,迫不及待的问,“皇上答应了么?” 叶归越假咳了一声,皇上巴不得你接手这烂摊子呢,“你真的要和草原王庭合作?” 知晚努了下鼻子,“这还有假,自然是真的了,苏府虽然暗地里是买了牛羊回来,可是我错估计了大家的消费能力,那牛肉干根本就供不应求,现在已经有人为了卖牛,偷偷宰杀耕牛了,越往后,估计会越严重,只能正大光明的从草原买了。” 正大光明的部分依然正大光明,暗地里的依然暗地里进行,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叶归越想了想,问出了朝廷最关心的问题,“你能给草原多少好处,你能挣多少?” 知晚心里估算了下,然后道,“每年往草原送的银子应该不下二十万两,至于我能挣多少,这个我也不知道,四五十万两应该不成问题。” 挣,那可是纯利润。 送,那是购买的成本。 叶归越点点头,外面,就要小丫鬟进来道,“郡王爷,郡王妃,草原使臣来了。” 知晚愣了下,随即笑道,“你这办事效率不错啊,我还以为要特地派人去草原商议呢。” 叶归越嘴角勾起一抹笑,同知晚迈步去正屋,四位使臣已经坐在那里喝茶了,身后跟着强壮的带刀护卫,草原气息十足。 见到知晚和叶归越进来,四位使臣都起了身,给知晚行了个草原礼,至于某郡王,直接被无视了,人家是因为在水一方行的礼,不是因为身份。 知晚回了一礼,其中一个使臣就笑道,“郡王妃天资聪慧,在水一方是我们见过最美的建筑,比皇宫还要妙上三分,若非草原部落没有那么充裕的水源,真想照搬一个回去。” 知晚笑道,“想不到草原上的朋友也喜欢在水一方,我应该考虑一下,在大越朝离草原最近的地方建一个在水一方,让草原上的朋友可以去玩。” 那四个使臣大笑,“好想法,郡王妃可得说话算话,我们定时时光临。” 知晚也笑了,看着叶归越道,“相公,有机会我们也去草原玩好不好?” 叶归越有些黑线,今天是来商议正事的吧,怎么又是建在水一方,又是去草原做客,不过对于知晚的要求,他很少拒绝,点点头同意了,几位草原使臣当即拍手,要请知晚和草原上最烈的酒。 不过说出口,就脸红了,他们的酒没有郡王妃的好。 笑了一会儿,才说及正事,“听说郡王妃有意和草原王庭合作,牛羊越多越好,甚至连羊毛都要,是真的吗?” 当时听到这样的消息时,几人都惊呆了,竟然还有人买羊毛,傻子么? 越多越好,她知不知道草原上牛羊马有多少,稍微大一些的人家,那牛羊都上千。 几位使臣觉得知晚买不起,可是徐公公一句话,才是他们跑的快的原因,那就是在水一方开张几日,就有了一百六十万两的收入,买不起你们草原上的牛羊吗? 买不起么,绝对买的起! 之所以进门没有先谈生意,一来是让自己平静一下,不能太急躁了,所谓心急吃不了热包子。 知晚见他们说的不疾不徐,不过眼睛都睁的很大,就更不急了,先是喝了两口茶,才道,“一头羊的羊毛,三个铜板不愿意卖?” 不愿意么,两个铜板,我都卖给你! 有心想说四个铜板,又怕惹怒人家,到时候不要了,心里有些焦急,最后一狠心道,“卖,草原上羊毛数不胜数,郡王妃果真是有多少要多少?” 知晚听得笑笑,“羊毛是多,可并不怎么值钱,我收一万两银子的羊毛,你们能有吗?” 使臣哑然了,那是三百多万头羊的羊毛啊! 跟大越比起来,草原真的很穷,“草原有多少羊,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但可以很肯定,有多少羊毛都会卖给郡王妃,还有牛羊生意。” 知晚想了想,笑道,“具体多少价格,咱们好商量,我先定二十万两的牛羊,此次使臣来我大越,是商议战事的,我这笔生意,好处有多少,使臣心里清楚,不过我大越乃泱泱大国,不会让使臣空手而回,我知道草原最欠缺的是盐,所以赠送草原王庭三万斤食盐,并绫罗绸缎五百匹,合作期间,每年赠送草原王庭万斤食盐。”RS 第二百零二章 画像 四位使臣都惊怔在那里,不知道作何反应好了,还有那些草原上的勇士,都直勾勾的看着知晚,她说的是真的么? 他们是存了趁火打劫的心,可心里都知道,机会就这么一次,可是郡王妃给的好处,那可是草原家家户户都收益的好事啊,王庭也拿了好处,盐在草原上比牛羊珍贵,四位使臣赶紧起身,给知晚行礼,“我们代替草原王庭,代替草原上的百姓感谢郡王妃的慷慨。” 知晚瞧了高兴,笑道,“不忙,还只是商议了牛羊,这马还没有商议呢,草原上的神驹,我大越男儿可是心神向往的,你们的马卖吗?” 神驹很贵重,可不是牛羊能比的,不过刚拿了人家的好处,嘴有些软,“郡王妃要多少?” “你们有多少?” 咳,某郡王爷在一旁猛咳嗽,这真是财大气粗的人说的话,那些使臣也无语了,他们知道郡王妃有钱,可要不要这样鄙视草原? 不过神驹还真没有多少,那都是千金难买的,即便是有,又有几人舍得卖呢? 知晚见他们的神情,也知道为难他们了,假咳一声道,“我也不要多,三五七八匹就成了,寻常一点的马,我要三千匹,这总有吧?” 又被鄙视了,什么叫这总有吧,这必须要有的好不好,草原上没马,这像话吗?! 不过这么大数额的马匹,他们几个还真做不了主,真是活该被鄙视,你看看人家大越朝,朝廷大事,说送什么,人家郡王妃一句话的事啊,亏得他们还自诩豪放呢,掉面子啊! 他们哪里知道,知晚答应的,那是她自己掏腰包的事,咳,也不算,就是从小王爷的封地拉盐而已,至于绫罗绸缎,那可不关她毛事,她就是觉得盐太单调了,顺口加的…… 使臣虽然做不了主,可有些话还是能说的,草原上的马卖谁不是卖,郡王妃这样慷慨,草原王庭也不会小气了,三千匹马不是什么大问题。 知晚也知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冲她买了那么多的牛羊,也得卖这个面子啊! 一时间相谈甚欢,厨房准备了牛羊肉。 草原上的人豪放,在吃了酒之后格外的明显一些,这不,那光了一条胳膊起舞的汉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王府的丫鬟都羞红了脸,可是某女还看的津津有味,还拍着一旁某黑脸郡王的胳膊道,“你看那肌肉,不知道怎么练出来的。” 某郡王差点吐血,磨牙道,“你喜欢,我也给可以练。” 知晚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汉子一眼,猛摇头,“不用了,瞧着别扭,你这样就很好了,你可别把腹部八块肌肉练的九九归一了,就像三叔那样。” 饶是黑脸的叶归越,听到知晚的话,也忍不住呛了喉咙,哭笑不得。 那勇士跳舞过后,使臣就道,“王府里没有豢养歌姬舞姬吗?” 知晚轻摇了下头,因为多饮了两杯酒,脸有些红,“王爷政务烦忙,甚少在府里待客,没有豢养歌舞姬,不过今日高兴,我就给你们唱一首草原上的曲子。” 说完,站了起来,身子摇晃了好几下,还是叶归越扶着,她才站稳,不过她一开唱,叶归越就奔溃了。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 唱了一句,就停了,“好像唱的不对,开头是怎么样的,我想想。” 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给我一片蓝天,一轮初升的太阳 给我一片绿草,绵延向远方 给我一只雄鹰,一个威武的汉子 给我一个套马杆,攥在他手上 给我一片白云,一朵洁白的想象 给我一阵清风,吹开百花香 给我一次邂逅,在青青的牧场 给我一个眼神,热辣滚烫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 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 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 套马的汉子你在我心上 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 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 所有的日子像你一样晴朗 唉…… 豪迈的歌声在王府上空盘旋,惊的归鸟扑腾翅膀飞远。 屋内,草原使臣个个手舞足蹈,甚至放下酒盏,跳起来的。 叶归越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他很想把知晚拽下来问,“什么叫给你一只雄鹰,一个威武的汉子,还愿融化在他宽阔的胸膛 还要跟他去流浪?” 等了半天,知晚才唱完,还很得瑟的问,“我唱的怎么样,有草原的味道没有?” 草原使臣已经甘拜下风了,连连行礼,“若非知道郡王妃乃大越人,我们都怀疑您是我草原儿女了。” 知晚已经醉了,笑道,“我去过草原,在草地上打滚的感觉很不错,马奶酒也香甜,我还会唱好多草原上的歌,你们要不要,唔唔唔……。” 叶归越死死的捂着她的嘴,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他简直无法想象她怀着他的孩子在草原上打滚的样子。 叶归越对知晚很了解,嫁给他之前就那一年离开过京都,也只有可能那一年有可能去草原,那时候知晚的肚子里可是怀着尘儿思儿呢! 茯苓伺候在一旁,眼睛睁的圆圆的,郡王妃什么时候去过草原,她怎么都不知道,难道是做梦的时候去的?还有郡王妃什么时候会唱草原上的歌了?那样好听的歌,她不可能不记得啊! 只是这样露骨的歌,不是赤果果的表白,要汉子么,光是听听脸上就烧疼了,亏得郡王妃唱的出来,看吧,郡王爷脸都青了,眼睛还在冒火。 呃,郡王妃竟然咬郡王爷的手,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叶归越倒抽气,有种想把她砍晕的想法,结果那些使臣不满了,“郡王爷,郡王妃生性豪迈,不输我们草原儿女,我们愿意和郡王妃合作,也爱听她唱草原上的曲子,实话说吧,听郡王妃唱歌,我们很汗颜,这样的曲子,我们从来没有听过……。” 知晚喝醉了,她想唱歌,叶归越根本拦不住,只能由着她,不过有要求,“就只唱一首。” “两首。” “一首,”叶归越不退步。 “三首。” “……好吧,就两首。” 知晚咯咯的笑着,低头找话筒,最后没找到,拿了酒盏,喝完,就对着酒杯高歌: 我立马千山外,听风唱着天籁 岁月已经更改,心胸依然自在 我放歌万里外,明月与我同在 远方为我等待,心澎湃 我寻梦梦就在,未来为我盛开 天空开始泛白,脚步如此轻快 我想爱爱就来,不要寂寞尘埃 心里花开不败,才精彩 风从草原来,吹动我心怀 吹来我的爱,这花香的海 我从草原来,温暖你心怀 不变我的情,那天蓝的爱 …… 唱完,掌声很激烈,知晚心情大好,根本不用人说,一曲《自由飞翔》飘出来。 “一路的芳香还有婆娑轻波 …… 一路的芳香让我不停捉摸 是谁在唱歌温暖了寂寞 白云悠悠,蓝天依旧,泪水在漂泊 在那一片苍茫中一个人生活 …… 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飞翔 灿烂的星光永恒地徜徉 一路的方向照耀我心上 辽远的边疆随我去远方 唱完,知晚就直接晕倒在了叶归越的怀里,耳边的欢呼声,全然不知。 是夜,徐公公坐了轿子回宫,直奔御书房,进门就道,“大喜啊皇上,大喜……。” 文远帝正在批阅奏折,眉头皱着,一脸的不高兴,宣个旨竟然这么晚回来,“哪来的大喜?” 徐公公快步上前道,“原来这回来咱们大越的使臣,其中一个是草原王子,他答应借三万骑兵给咱们!” 文远帝一怔,急切的问,“此话当真?” 徐公公点头如捣蒜,“这样的大事,奴才哪敢信口开河,这会儿草原王子和郡王爷还在王府畅饮呢。” 文远帝嘴角带笑,“朕就知道越儿有这等本事,说说看,来趁火打劫的草原王庭怎么愿意借兵给我们。” 徐公公走到一旁,笑的满脸褶子,“老奴今儿才算是了解了郡王妃,草原人豪迈,郡王妃比他们更豪迈,草原人爱高歌,郡王妃比他们更爱高歌,这不一下子就把草原使臣给震住了,酒足饭饱之后就和郡王爷签署了协议,购买牛马羊,还愿意主动借兵给咱们,草原多骑兵,不过草原王子有个要求,将来草原动乱时,让咱们借五万兵马与他们救急。” 文远帝笑的欢畅,“有了草原三万骑兵相助,这场战必胜!快说说,都答应草原使臣什么了?” 徐公公忙道,“原本郡王妃只是想和草原王庭购买牛羊,后来又买马,原本答应给草原王庭三万斤盐和五百匹绸缎,后来喝酒高兴,盐加到了五万斤,郡王妃跟他们保证,只要草原不和大越开战,她保证草原人人吃的上盐,牛羊会卖的出去,高兴的草原使臣当场起舞高歌,郡王妃倒是没有跳舞,不过她唱的草原歌,连草原使臣都没有听过,连连惊叹呢,郡王妃还和他们约定,会和郡王爷去草原玩……。” 文远帝听得挑眉,“就这样?” 徐公公重重的点头,“就是这样,郡王妃给草原的东西可比咱们早前商议的少的多,没有给黄金,也没有给白银,而是给了他们最需要的东西,给了草原源源不断的财富,这一趟倒不像是打劫来了,倒更像是雪中送炭,皇上,您说是不是?” 文远帝听得通体舒坦,他方才还担心,没想到这样就解决了,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不过又想起来一件事,“在水一方的钱不都被王爷拿了,哪来的钱和草原合作?” 徐公公笑道,“只是签署了协议,先让草原把食盐拉五千斤回去,把牛羊送一批来,再付银子,凭着在水一方,这一来一回,钱就够了,用郡王妃话就是,钱不用担心,就算没银子,不还有盐吗?” 草原王子当即大笑,估计这才坚定了和在水一方合作的心。 文远帝挑眉,“草原上人不少,大越人又多,盐的产量自供都不够,能确保草原人人吃的上盐吗?” 徐公公笑着给文远帝奉茶,道,“也不知道郡王妃用的什么法子,只要有人买,就有盐卖,不然也不能凑的起银子修路不是?” 文远帝接过茶盏,轻轻拨弄了下,声音带了些惆怅,“原本朝廷国库空虚,连打战都维持不过来,没想到她能力挽狂澜,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愣是把一个贫瘠之地变成了一个香饽饽,文武百官就盯着忻州了。” 徐公公连连点头,“是呢,咱们大越哪是真穷,实在是有好东西都不知道用,白白搁在那里浪费,就像那煤炭,别人用就有中毒的危险,避之唯恐不及,郡王妃就能用来挣钱,草原上的牛羊多的不知道怎么办好,郡王妃就想到买回来,又是牛奶浴,又是牛奶糖,还有那羊毛,草原恨不得拿来当柴火烧,郡王妃却花钱买回来,要是没好处,郡王妃也不会费那个心思啊,还有修路,平时咱们都觉得凑合走就行了,偏郡王妃觉得路顺坦,节省时间,皇上,您还记得无缘大师说越郡王不适合做皇上的话么?” 文远帝轻点了下头,“朕记得,无缘大师说有人比他更合适做皇帝,确实,尘儿比他更合适一些,越儿若是做了皇上,势必会有三宫六院,郡王妃待他肯定不像现在这样,不遗余力的帮他,她是在帮自己的儿子啊。” 徐公公笑道,“是呢,有郡王爷和郡王妃帮小王爷守着,咱们大越朝的江山定固若金汤,皇上也可以高枕无忧,等认回了大皇子,等小王爷长大还久呢。” 郡王爷那性子着实不像是真想做皇上的,郡王妃的对权势没有对挣钱那样热枕,没有人来争皇位,盼望皇上早点死,早点让位,皇上定能长命百岁。 对皇上来说,怕皇子争储位,也怕太子年纪大,心大啊,最怕的就是皇上活到七老八十,太子五六十岁,会不咒皇上早死才怪呢。 只是朝堂上天天提立储,真是一群榆木脑袋,明知道皇上不想立太子,偏偏提,越是这样,皇上越是烦,然后倒霉的脏活累活辛苦活都丢给他们做。 再说知晚,半夜醉酒渴醒了,要爬下去找茶喝,正爬到一半,某男醒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在月色掩映下泛着光芒,知晚一时看呆了,等回过神来,人已经从压人的姿势变成被压,娇唇被堵,没有了往日一半的温柔,她能感觉到他的怒气。 唇瓣吃痛,知晚努力推着他的胸膛,“我口渴,我又没有招惹你,干嘛对我生气?” 他气的一宿没睡,她竟然还问他为什么生气,叶归越气的脑袋疼了,磨牙问,“你喜欢草原上的汉子?!” 这个问题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原谅她脑袋嗡的一声空了,“什么草原上的汉子?” 问完,才恍然大悟,“你是说我唱的歌啊,那是歌,我就是唱了下而已,不过草原男子豪迈,我还是挺喜欢的。” 本来叶归越的脸色好了三分,她又添了把柴火,怒意更甚之前了,“你再说一遍,你喜欢谁!” “我最喜欢的当然是你了,这还用问,”知晚心情大好,这厮大半夜不睡,竟然是因为吃醋,这酸味是够大的。 叶归越听了,眸底的怒意一下子就消失了,起身去给她倒茶,知晚喝一杯不够,又给她倒了一杯,难为他一个郡王爷大半夜不睡觉,伺候她喝茶。 知晚碰着茶盏喝着,随口问道,“草原使臣都走了吗,后面晕酒,不记得了。” 叶归越把草原答应借兵三万的事跟知晚说了,知晚听得大笑,“早知道我就唱四首歌了,到时候借咱们四万骑兵,胜算更大,哎呀,我这人一喝酒,就格外的好说话,我没随便许诺什么吧?” “送了两万斤白盐,”叶归越没好气道,要不是打了酒嗝,她估计还会送东西。 听到是白盐,她就放心了,又问了两句别的,听到说牛马羊的生意都敲定了,还有草原王子也在,知晚那个后悔啊,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酒了,茯苓那个笨丫鬟,叫她把酒水稀释一下,也不知道她加了多少水,好像根本没变。 知晚还欲再问,可是叶归越却不想多说,慢慢长夜,总要做点喜欢的事才不辜负良辰。 一夜之间,大越和草原的关系忽然变的这么好,叫满朝文武咋舌,不过草原答应借兵三万,谁去和草原接洽,这成了一个问题。 三皇子和四皇子都积极争取,他们有了战功,才更有机会被立为太子,可是草原使臣却更倾向叶归越和知晚,希望他们去草原,不过叶归越有府兵要训练,他确实要出征,但不是现在。 最后定远侯站了出来,主动请缨,文远帝觉得不错,草原使臣一听他是越郡王妃的父亲,好感蹭蹭的往上涨,完全是爱屋及乌了。 草原使臣迫不及待的要把好消息送回去,把那些多的牛羊换成银子,然后养小牛羊,离开之前提出一个要求,“皇上,郡王妃对我们草原来说是那灿烂的太阳,她给我们草原带去的恩惠,我草原儿女会永远铭记于心,能否让贵国的画师给我们画一幅郡王妃的画像,让草原儿女可以瞻仰郡王妃的容貌?” 老实话,文远帝的心里有些泛酸啊,朕才是皇上啊,你们该瞻仰的是朕,怎么是朕的儿媳妇了? 不过朕从来就很大度,一挥手,“准奏。” 草原使臣回了行馆,换上衣服去在水一方好好的泡澡,朝堂之上,却在说草原乃是蛮族,竟然瞻仰个女子,不把他们皇帝放在眼里,太不识抬举了,没有皇上的准许,郡王妃能和他们合作么,说的异常激动,文远帝斜视了那几个大臣一眼,“你们要是掏腰包把他们不要的羊毛买了,他们也会瞻仰你们。” 那几个大臣哏的脸都红了,呐呐的退回去,再不吭一声。 而临墨轩,画师已经到了,正在挑选位置,好把他们越郡王妃的美丽容貌留下来,以供草原儿女瞻仰膜拜。 挑来选去,不是这里不好,就是那里不好,把知晚大好的心情都折腾没了,一屁股坐在秋千上。 两位画师也知道惹怒了她,赶紧说,“郡王妃这样最美,优雅有之,淡然有之,平常即是美。” 茯苓几个丫鬟站在一旁,越看越是羡慕,凑到画师身边道,“平常郡王妃身边都不离开丫鬟,我要不要站过去?” 画师被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恨恨的撇了茯苓一眼,提笔作画,白芍嗔笑了茯苓一眼,茯苓俏皮的吐了下舌头。 能做画师的,画技都非同凡响,又快又神似,仿佛把知晚画活了,画的时候,两位画师也惊叹了,美人如斯,该收在内院,弹琴抚曲,衔花弄草才对,她却抛开世俗成见,做起了买卖,还一举轰动京都。 满身铜臭味,不会为世族大家喜欢,可偏偏她视金钱如粪土,比谁都高雅,真的很难想象,为了百两黄金敢砸晕越郡王是她,拿一百六十万两充作军饷的也是她,矛盾的两个性格,在她身上竟然完美的合二为一了。 等画师止笔,知晚总算是大松了一口气,扭着酸涩的脖子,过去看了眼,很不吝啬的夸了好几句,画师有些飘飘然,不过还是很谦虚,“拙劣技艺,不及郡王妃十之一二的神采。” 作为谢礼,知晚让丫鬟给他们一人送了份礼物。 等他们走后,侯青妙带着侯青菱来求医,知晚歇了会儿,才帮侯青菱治头发稀疏之症。 花了半个时辰才弄好,侯青妙逗着尘儿思儿玩,思儿咯咯的笑着,朝她吐泡泡玩,乐的侯青妙也笑了起来。 忽然就想嫁人了,也想有两个这样可爱的孩子。 侯青妙回头看着知晚,羡慕的道,“关凌的婚期定下了,这个月十八号。” 知晚轻轻一笑,“还有半个月,转眼就过去了,关凌没闹着要退亲了?” 侯青妙笑着走过去道,“哪闹退亲了,我昨儿从你这里走后,特地绕去看她,她高兴的眼里都带着笑呢,连郡王送了她一只大碗,听丫鬟说,吃饭的时候她都忍不住笑。” 侯青妙去的时候,关凌正在吃粥,她也觉得关凌对这门亲事的不满随着那只碗都消失了,她好像极喜欢那碗,在她看来,有些爱不释手了。 侯青妙说着,捂嘴笑道,“听说她还约了连郡王去蒹葭阁挑对戒呢。” 知晚秀眉一挑,那丫头还真的喜欢上连郡王了呢,既然是朋友,得给她准备添妆,不知道送什么好。 侯青妙想起珠儿的托付,望着知晚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京都流行娶亲撒糖果的习惯,珠儿说她去在水一方预定,结果有六家下了订单,而且分量不小,可能买不到,托我来问问你,能不能买到?” 最近成亲的人格外的多,不但是成亲,就是孩子满月,百日宴,只要是大喜的事,富贵人家都习惯撒糖,所以糖果的销量格外的好,有些供不应求。 她都在想,要不要开个糖果分铺,专门卖糖果,铺子的事好办,可是糖是个不小的问题。 不过再怎么缺货,关凌成亲的糖也得够分量啊,“成,回头跟掌柜的说一声,务必把关府的那一份凑齐。” 这厢答应了关府,铺子里都有些紧巴巴了,结果钱氏派了丫鬟来告诉她,二十六号秦知妩要嫁给三皇子,糖果也要足够的分量,五百斤,让她想办法,而且还是不给钱的那种。 不给钱还那样的姿态,知晚懒的搭理她,只给一百斤,余下四百斤要的话,该多少钱付多少钱,不要拉倒,她才不做赔钱的买卖,她们的交情还不到那地步!RS 第二百零三章 礼物 能做画师的,画技都非同凡响,又快又神似,仿佛把知晚画活了,画的时候,两位画师也惊叹了,美人如斯,该收在内院,弹琴抚曲,衔花弄草才对,她却抛开世俗成见,做起了买卖,还一举轰动京都。 满身铜臭味,不会为世族大家喜欢,可偏偏她视金钱如粪土,比谁都高雅,真的很难想象,为了百两黄金敢砸晕越郡王是她,拿一百六十万两充作军饷的也是她,矛盾的两个性格,在她身上竟然完美的合二为一了。 等画师止笔,知晚总算是大松了一口气,扭着酸涩的脖子,过去看了眼,很不吝啬的夸了好几句,画师有些飘飘然,不过还是很谦虚,“拙劣技艺,不及郡王妃十之一二的神采。” 作为谢礼,知晚让丫鬟给他们一人送了份礼物。 等他们走后,侯青妙带着侯青菱来求医,知晚歇了会儿,才帮侯青菱治头发稀疏之症。 花了半个时辰才弄好,侯青妙逗着尘儿思儿玩,思儿咯咯的笑着,朝她吐泡泡玩,乐的侯青妙也笑了起来。 忽然就想嫁人了,也想有两个这样可爱的孩子。 侯青妙回头看着知晚,羡慕的道,“关凌的婚期定下了,这个月十八号。” 知晚轻轻一笑,“还有半个月,转眼就过去了,关凌没闹着要退亲了?” 侯青妙笑着走过去道,“哪闹退亲了,我昨儿从你这里走后,特地绕去看她,她高兴的眼里都带着笑呢,连郡王送了她一只大碗,听丫鬟说,吃饭的时候她都忍不住笑。” 侯青妙去的时候,关凌正在吃粥,她也觉得关凌对这门亲事的不满随着那只碗都消失了,她好像极喜欢那碗,在她看来,有些爱不释手了。 侯青妙说着,捂嘴笑道,“听说她还约了连郡王去蒹葭阁挑对戒呢。” 知晚秀眉一挑,那丫头还真的喜欢上连郡王了呢,既然是朋友,得给她准备添妆,不知道送什么好。 侯青妙想起珠儿的托付,望着知晚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京都流行娶亲撒糖果的习惯,珠儿说她去在水一方预定,结果有六家下了订单,而且分量不小,可能买不到,托我来问问你,能不能买到?” 最近成亲的人格外的多,不但是成亲,就是孩子满月,百日宴,只要是大喜的事,富贵人家都习惯撒糖,所以糖果的销量格外的好,有些供不应求。 她都在想,要不要开个糖果分铺,专门卖糖果,铺子的事好办,可是糖是个不小的问题。 不过再怎么缺货,关凌成亲的糖也得够分量啊,“成,回头跟掌柜的说一声,务必把关府的那一份凑齐。” 这厢答应了关府,铺子里都有些紧巴巴了,结果钱氏派了丫鬟来告诉她,二十六号秦知妩要嫁给三皇子,糖果也要足够的分量,五百斤,让她想办法,而且还是不给钱的那种。 不给钱还那样的姿态,知晚懒的搭理她,只给一百斤,余下四百斤要的话,该多少钱付多少钱,不要拉倒,她才不做赔钱的买卖,她们的交情还不到那地步!RS 第二百零四章 进宫 总之一句话,元大人不赞同南舜北齐的提议,要是没有草原三万铁骑,他或许还会有些犹豫,但也只是有些,既然胜算很大,那还做伏小做什么?凑上去被人瞧不起吗? 卫国公和相王是一伙的,站出来帮相王说话,“元大人话说的不错,可是相王的话也不乏道理,战乱之祸,能免则免,一场战乱,朝廷要多少年才能恢复元气,臣觉得南舜北齐应该得知了草原王庭借兵给咱们的事,有意打退堂鼓,要越郡王认罪,估计只是给自己下的台阶,若是朝廷真的有意熄战……。” 卫国公滔滔不绝说的一通,没人阻止他,等他说完,文远帝优雅的啜了一口,而后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朕无意求和,朕乐意打这场战,这场战我大越必胜!越郡王性子纨绔,有证据都不一定能让他认罪,何况只是凭空之言,卫国公啊,你这胳膊肘往外拐都到南舜北齐去了,往后进出府的时候小心些,朕担心你的胳膊……。” 文远帝一脸惋惜的看了卫国公一眼,卫国公身子一哆嗦,险些站不稳,额头上全是汗珠,再不敢多言一句。 可是他再小心,出宫的时候,马匹忽然发了疯,把卫国公从马背上掀翻下来,左胳膊断。 卫国公坠马摔断胳膊的事才传到知晚耳朵里,就有丫鬟进来禀告,“郡王妃,军营出事了,卫国公世子以为卫国公坠马是郡王爷害的,提剑杀到军营,被府兵给揍了。” 知晚听得好笑,抱着尘儿,拿波浪鼓逗他玩,“还有送上门被人打的,倒是奇了。” 卫国公世子倒是孝心可嘉,可惜脑子不怎么样,连他爹都敢打,又岂会把他放在眼里,还敢闯军营,他不挨打谁挨打? 知晚也以为是叶归越做的,可是某郡王这会儿才叫郁闷呢,他都没进宫,好几天没见过卫国公了,谁吃饱了没事揍他?! 他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被人污蔑,还能忍气吞声,从来就不是他的性子,一怒之下,直接吩咐四下看热闹的府兵,“给我揍,别揍死了,留口气。” 敢杀上门来欺负他们大将军,那纯粹是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既然大将军烦了,他们这些手底下的,还说什么,摩拳擦掌,都没动刀子,直接将卫国公世子和他带来的十几个家丁打的屁滚尿流,直接滚出了军营,要不是卫国公世子穿着锦衣华服,走的时候谁知道谁是谁啊? 知晚全当是笑话听听,可事实却不像她想的那样,太后一道懿旨传来,把她召进宫了。 沐浴更衣,又细致的打扮了一番,知晚才带着白芍和竹香出了临墨轩,坐上马车,直奔皇宫。 知晚不是第一次进皇宫,距离上一次来已经过去许久了,她只记得皇宫的奢华大气,再看一回,还是觉得皇宫美的惊心。 美则美矣,可是叫她一直住下去,她还是不大喜欢,皇宫规矩束缚太多,她崇尚自由,而且皇宫是个极其容易改变人心的地方。 寿安宫,雍容安静,菊花朵朵盛开。 宫娥井然有序的走着,知晚瞧了眼,手摆的幅度,脚下的步子,都差不多大,几乎没有区别。 太后正坐于正殿之内,珠玉满头,凤冠微颤,年逾半百,但风姿不减当年,保养的极好,知晚迈步进去的时候,她真端着茶啜着。 尝了一口,白皙的见不到几条皱纹的脸上便带了丝怒意,把茶盏往地上一砸,“混账东西,这也叫‘狮峰龙井’,是谁送进宫来糊弄皇上的?!” 太后一怒,底下的丫鬟嬷嬷跪了一地,连道,“太后息怒。” 皇后忙道,“母后息怒,清明前的狮峰龙井最妙,可是最正中的就那么几株,差量有限,今年又是荒灾之年,收成差了些,想必是下面人怕皇上怪罪,就以周边的茶叶以次充好,送进了宫。” 太后眼神冰冷,哼道,“没有可以直说,皇上是有道明君,岂会不明是非,胡乱怪罪于他们。” 皇后连连称是,让丫鬟另外泡了君山毛峰来。 知晚迈着细碎的步子上前,心里百转千回,不知道是自己碰的太巧了,还是这一出戏刚好是演给她看的? 神色不动,知晚从容不迫的迈步上前,适逢太后震怒,她还能这样镇静,却让皇后刮目相看。 上下一打量,只见她身姿窈窕玲珑,纤柔的腰肢盈盈一握,恰到好处的显出那如同流水一般的曲线,青丝堆砌,肤色如玉,唇色饱满鲜艳的好似一点娇红,薄施淡妆,却也掩盖不住天生丽质的璀璨光芒。 倒是比上一回见更具神韵,更加的美了,看来在外游玩是比较的养人。 知晚屈膝行礼,声音清脆犹如玉石坠地,“臣妇见过太后,太后万福,见过皇后,皇后金安。” 太后看了知晚两眼,轻抬了下手,“赐座。” 知晚这才落座,还不能坐满,只能坐半个屁股,要是椅子滑一些,她都能滑到地上去,抛开这些滑稽的想法,知晚略带不安的眼神望着太后,“不知道太后找我来所为何事?” 知晚这样的神情,让太后的心里好受了不少,不过她没有开口,说话的是皇后,“郡王妃离京两个月,原本一回来,就要传你来说话的,本宫听说九山湖一带水匪劫持了相王运送进宫给太后修建宫殿的金丝楠木被水匪劫持,你和越郡王做主,把它们卖了,可确有其事?” 是为了这事啊,不说她都忘记了,这还真是秋后算账,知晚有些惶恐道,“不是太后体恤民情,把用来建造宫殿的金丝楠木捐了赈灾吗?我听说那些灾民还给太后打造了石像,为您祈福呢。” 太后脸阴沉沉的,有种被人算计了,偏脖子被人掐着,说不出来的憋屈感,她一个深宫太后,要那些名声做什么,除了惹皇上忌惮外,一无是处,白费了相王的一番孝心! “你可知假传懿旨是什么罪名?”太后冷不丁的蹦出来一声。 知晚吓的脸一白,瞬间又镇定了,“假传懿旨,当诛九族。”说完,睁着一双明媚的双眼看着太后,“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假传太后的懿旨?” 看知晚这样装傻充愣,皇后脸色也不好看了,直接把话挑明了,“太后从没有说过把金丝楠木捐了的话,不知道郡王妃是从何处听来的?还有九山湖一带的水匪,怎么会把劫持的金丝楠木交给你们,甚至还被你们收编入兵。” 知晚一脸的震惊,“太后无意把金丝楠木捐赠吗?我是听相公说的,当时我们路过九山湖,见前面水匪打劫,本来想绕道的,不想插手这摊子事,可是太后的一番好意,岂能白便宜了那群水匪,相公这才叫暗卫劫持了水匪头领,逼得他们交出金丝楠木,还让他们改邪归正的啊!” 知晚说的一惊一乍,还一脸的无辜,气的太后修长的护甲刺进手下,都觉察不到,只觉得心口满满的都是怒气,好一张伶牙俐齿! 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除了个干净,明言了,劫持金丝楠木的是九山湖的水匪,他们只是去游玩,本来不想管这摊子事,是看在她做好事的份上,才出手制止的,她若是说没有,那他们做了,也是受人误导,就算那批金丝楠木不便宜了那些灾民,也是落到九山湖水匪手里,她白得了个好名声,他们有的是功劳,该奖赏他们才是,质问他们,全然没有道理,反而是胡搅蛮缠! 太后久居高位,还没几个人敢这样跟她说话,越郡王是第一个,她是第二个! 皇后眯了眯眼睛,端茶给太后,叫太后息怒,事已至此,金丝楠木肯定是追不回来了,今天把越郡王妃找来,也是想敲打她一下,“下次,郡王妃可得长点心,若是太后真有心把金丝楠木捐赠给灾民,又怎么会运送进宫来,一来一回,岂不是白费力气?” 知晚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承认自己笨,然后太后的贴身嬷嬷就开口说话了,“相王一番心意,就这样付之东流了,就算其中有些误会,郡王妃也该给相王府一个交代才是,好好的寿宴,都举办不了了。” 知晚听得似懂非懂,“你是要我相公去给相王陪个不是吗?这简单,一句话的事嘛。” 贴身嬷嬷脸一哏,一句简单的陪不是,谁不会,“如今战乱在即,国库空虚,郡王妃有的是银子,这批金丝楠木价值十万,岂是一句道歉就可以弥补的?” 知晚总算装不下去了,瞥了太后皇后一眼,见她们喝茶不语,这样欲盖弥彰的事,嬷嬷说的时候,她们不阻止,与从她们口中说出来,区别不大。 既然糊弄不过去,知晚也就不装糊涂了,直言道,“听嬷嬷话里的意思是要我们夫妻全权承当过错是吗?也行,在水一方别的不多,钱足够了,回头请了皇上下一道圣旨,就说那批金丝楠木是我和郡王爷捐赠的,银子没了可以再挣,被万民敬仰的感觉可不是银子就能换来的。” 说完,不顾太后大变的脸色,笑着补充了一句,“明儿我就叫人把钱送相王府去。” 一副送的不是钱,只是几张纸而已的神情,却噎的太后皇后像是吃了苍蝇似的,冷笑,“好个财大气粗的越郡王妃,是在威胁哀家吗?!” 知晚不解的看着她,“怎么是威胁太后呢,太后让我赔偿,我也没有拒绝不赔偿,只是我花钱,总要落些实惠才成,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就算乐意,郡王爷也不会做,再说了,我为了百两黄金就敢不要命的事,京都早有耳闻,我会痛痛快快掏十万两,那是因为我觉得民心与我好处更大,其实说来,那批金丝楠木真的是相王买了送给太后您建宫殿的吗?不过是打着朝廷的名义征用的金丝楠木罢了,那批钱该交也是交给朝廷。” 太后气的心口直堵得慌,皇后呵斥道,“混账,竟然敢顶撞太后,来人,给本宫拖出去打!” 知晚站起身来,眼睛轻轻一扫视,那些丫鬟婆子就不敢上前了,知晚冷笑一声,“莫名其妙,说实话也要挨打,你们要听假话直说不就成了。” 寿安宫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御书房,文远帝的耳朵里,文远帝听太后要打知晚,眉头皱紧了下,徐公公担忧道,“郡王妃性子直,肯定是言语上冲撞了太后,要是真挨打可怎么办?” 文远帝倒是镇定的很,太后不会打她的,不敢打,不过就是想逼着她服软罢了,朝廷中,镇南王的势力有多大,他还能不清楚,打了他的儿媳,四皇子想立储,那是难比登天。 别看他是皇上,立储这事,他也只有一半的做主权利,他只能多宠爱哪位皇子一些,给文武百官几个选择而已。 一意孤行立储,迟早会造成朝纲混乱,内战四起。 太后相王一党势力庞大,他早就想连根拔起,之前是证据不足,再不就是时机不成熟,让知晚去乱乱她们的阵脚也好,“郡王妃怎么惹怒太后了?” 小公公忙道,“太后因为金丝楠木的事发怒,嬷嬷提议要郡王妃赔偿,郡王妃同意了,只是提了个要求惹怒了太后。” 文远帝挑了下右眉头,徐公公便催道,“说话吞吞吐吐,成了心的吊皇上的胃口,小心挨板子,快速,是什么要求?” 小公公可不怕,他也是有眼色的人,皇上高兴呢,“郡王妃说赔银子可以,反正她有的是钱,但是她的钱不能白花了,得让那些灾民知道,是她和郡王爷掏的腰包帮他们度过难关的,与太后老人家无关,让那些百姓别刻错了石像,拜错了人。” 文远帝一口茶呛在喉咙里,连连咳嗽起来,徐公公忙帮他拍后背,额头上却是黑线连连,郡王妃胆子也忒大了点,竟然这样威胁太后,这不是叫天下万民唾弃太后,只顾自己的享乐,不顾天下黎民吗? 本来天下黎民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知道了,再知道谢错了人,那心里对郡王妃是越发的感激,对太后则是唾弃鄙夷了,指不定那太后的石像都会给她掀翻了,太后身居后宫,习惯了被人奉承巴结,如何受的了这样的气啊,郡王妃好胆魄。 可是要说郡王妃也没错,她和太后非亲非故,郡王爷和太后皇后还有旧怨在,她犯不着为了巴结讨好太后,就掏十万两银子,钱多了烧手是一回事,可是白白便宜别人的事也不会有人做,花了银子总要得些好处,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很快,就又有小公公禀告,“皇上,贤妃去了寿安宫,替郡王妃求了情。” 徐公公轻笑道,“郡王妃的嫡妹是未来四皇子妃,贤妃帮郡王妃说情也应该,就是……。” 就是不知道郡王妃会不会领这份情。 徐公公想,等皇上把大皇子认回来,封了太子后,郡王妃住进东宫,和太后皇后她们隔三差五就见一回,皇宫铁定鸡飞狗跳。 太平日子过久了,竟然想过鸡飞狗跳的日子,徐公公觉得自己变的不厚道了,可是瞥头看皇上的神情,他知道,他又跟皇上想一块儿去了。 皇后只是气极之下,要丫鬟嬷嬷打知晚一顿去去气,也是存了心想知晚服软,可是知晚就是这样拗,那些嬷嬷胆子小,又有些眼色,她们不动还有些转机,真要去拽,那就跟打了没什么区别了。 贤妃可是指着秦知妩跟知晚搭上线,谋得镇南王府的支持,不过她又不敢明着得罪皇后太后,只能两边说好话,笑道,“郡王妃脾气暴躁,连越郡王都拿她没辄,太后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我来晚了些,还不知道你们再吵什么呢?” 皇后坐在那里,气色好了不少,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笑道,“不过是本宫和太后在深宫住的久了些,寻些乐子罢了,也想趁机瞧瞧能把越郡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越郡王妃胆量到底有多大,着实叫本宫吓了一跳,够胆量,有气魄,不愧是设计出在水一方的妙人儿。” 知晚坐在那里,被皇后这样自编自导自演的演技深深折服了,要不是她看的出她方才是真的发怒了,还真的会以为她们只是试探她的,不过皇后都给自己找台阶了,她还不赶紧趁着梯子还在,赶紧下去,“幸好我胆量还算大,不然真要被皇后这样一试探就吓破了胆,方才只是说笑的,不知道皇后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皇后敛了敛神情,用茶盏盖搬弄茶水,优雅的呷一口茶,方才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儿早上,本宫游御花园的时候,听到有宫女碎嘴,说大皇子其实没死,还活着的消息,说的有鼻子有眼,还说消息是从镇南王府传出来的,本宫把你找来就是问这事。” 贤妃娇艳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大皇子还活着?” 皇后心里担忧呢,她是知道大皇子没死的,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他的消息,没想到竟然都传到皇宫里来了,她当时的震惊,可想而知,那可是镇南王的亲侄儿! 后宫里,应该没人愿意看到大皇子安然无恙的归来。 知晚茫然的看着皇后,这样的消息从镇南王府传到皇宫里来,可能么,这样的事,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她身边的丫鬟都没进宫,怎么传消息,这是存心的诈吓她呢,知晚打算否认的,可是一想,这或许是皇上的主意,目的就是让人有心里准备,大皇子还活着。 让人主动忽视那个大皇子夭折了十几年的消息,为认回大皇子做些铺垫,可怜,她成了那铺垫的垫脚石。 知晚犹豫了半天,贤妃有些迫不及待了,“郡王妃,大皇子真的还活着?” 知晚抬眸看了贤妃半晌,轻点了下头,“我是曾听过这样的消息,那是伺候在先皇后身边的丫鬟说的,名叫梅雪,她说大皇子被神秘人送出皇宫,躲避追杀时,把大皇子暂时交给个路边人代为照看,我就知道这么多。” 贤妃蹙眉,“交给了路边人收养?十几年过去了,谁知道那孩子是死是活?” 皇后和太后互望了一眼,满心都是震惊,这事除了皇上,徐公公知道,就只有他们了,皇上和徐公公不可能会说的,因为迁怒,就把自己的儿子丢给了乞丐,皇上丢不起这个脸,那梅雪竟然会知道,当年竟然让她逃了,肯定是徐公公救的她,指不定徐公公把孩子丢给乞丐,等暗卫一走,梅雪就把大皇子抱走了,肯定是这样! 明知道大皇子流落民间,她深受先皇后的恩情,不可能坐视不理,想着,皇后就有些坐不住了。 换做她是那梅雪,抱着大皇子,即便是砸锅卖铁也会好好抚养大皇子长大成人,将来大皇子和镇南王相认,借着镇安王府的权势,荣登皇位,她作为大皇子的救命恩人,在后宫的地位绝对比太后尊荣……皇后握紧了双手,她们部署了这么多年,可千万别毁在那猪脑子的暗卫和梅雪身上啊! 皇后脸色难看无比,故作镇定的问,“既然梅雪看到了大皇子,没道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知晚笑了笑,“梅雪确实说过,不过我们并没有去找他,他有自己的生活,先皇后的事还没有平反,把他找到,不是让皇上再杀他一次吗?” 贤妃忙问,“大皇子现今人在哪里?” 知晚一脸的为难,“你们就别逼问我了,我不会说的,这样大的事,我只是个闺阁妇人,相夫教子即可,你们要想知道,可以去问我相公,不过皇上逼问,他都没说。” 太后怒目而视,拍着桌子道,“大皇子十几年前就该死了,他是先皇后和连王生下的孽种,是皇室的耻辱,你知情不报,该当何罪!”RS 第二百零五章 得令 知晚站起身来,丝毫不惧的笑道,“太后,你也别吓唬我,我不过是听了梅雪说了两句而已,是不是真的是大皇子,谁知道?你们有本事,自己去查便是,我可不想自己的手上沾上无辜的鲜血。” 顿了顿又道,“不过,梅雪倒是说起另外一件事,当年连王和先皇后被人下了药,她亲眼看到……。” 知晚说着,抿唇顿了一下,眼睛从太后,皇后的脸上扫过去,太后神色镇定的多,不过皇后眸底明显闪过慌乱之色,尤其是她身边伺候的嬷嬷,额头都在冒汗了,知晚勾唇一笑,没说了。 贤妃却迫不及待的问,“亲眼看到什么?” 知晚耸肩道,“还能看什么,自然是有人下毒了,只可惜谁下毒的我不知道,相公怕我口没遮拦,胡乱说话,打草惊蛇,没敢告诉我,不然我早把她抓起来,用十大酷刑招呼……。” 说着,忙捂住了嘴,“我什么都没说!方才都是说着玩的,府里还有事,我先回府了。” 福身,就要告退,一副闯了大祸,要赶紧逃的模样,越发让人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的,她从进门起,就没说过一句假话,都是怎么想便怎么说的,丝毫不知道顾忌二字是怎么写的。 太后看着知晚的背影,眉头微拢,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说的好像对,有好像不对,大皇子的事她说的几乎都对的上,只是从乞丐变成了路边人,抱大皇子的是徐公公,变成了神秘人,越是这样,越是叫人心惊,梅雪和徐公公的感情很深,一边想为了大皇子昭雪,一边又不想徐公公有事,更顾忌大皇子的颜面,毕竟被乞丐收养过,即便大皇子回来,也会颜面尽失。 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梅雪的,梅雪如今人在何处,她离京两个月,见过的人形形色色,想找到谈何容易,偏她嘴硬,死死咬着大皇子的消息不松口,皇后一再逼问,她直接把问题踢给了越郡王,还直接明言了,连皇上都没闻出来,这不是告诉他们别痴心妄想吗? 贤妃坐在那里,看了看皇后,又望了望太后,抿唇道,“越郡王妃说的是不是真的,难道先皇后真的是被人算计死的?要真是如此,等先皇后一昭雪,就算皇上不认大皇子,镇南王也会逼的皇上不得不认他,大皇子是嫡长子,又有镇南王府做后盾,这太子之位还会轮到别人吗?” 皇后眼神冰冷,他们和镇南王府积怨日深,一旦皇上认了大皇子,还有他们的活路吗,当年那件事做的那样隐秘,连王妃都不知道,一个丫鬟怎么会知道,皇后扫了身侧的嬷嬷一眼,嬷嬷满头大汗,差点没腿软倒地,她跟在皇后身边多年,知道皇后起了杀心了,她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知晚出了寿安宫,直接去了御书房,叫小公公把徐公公唤出来,低声吩咐了他两句,徐公公不解,“密切注意皇后的贴身嬷嬷?注意她做什么?” 知晚据实以告,“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会借机逃出皇宫,若是她倒霉,则会被人暗杀,记得保住她的命,有大用。” 徐公公连连点头,知晚又说了两句,徐公公似懂非懂的全都答应了。 知晚坐了马车出宫,徐公公则回御书房,文远帝蹙眉不悦,“她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朕的面跟你说?” 徐公公把袖子里的药丸拿出来道,“郡王妃给了奴才一粒解毒药丸,让奴才救个嬷嬷的命。” 文远帝没有再问,批阅了会儿奏折,徐公公便下去办事了,才吩咐好心腹,就有宫女来传他去。 徐公公眉头更皱,皇后真的找他去问话了,郡王妃真神。 徐公公去了皇后的寝宫,锦华宫。 出门的时候,正巧见到那嬷嬷慌乱的出来,徐公公正要唤住她,她疾步便走了,徐公公疑惑的看了两眼,几个呼吸的功夫后,一个贼头贼脑的小公公尾随其后。 徐公公瞧了就笑了,这小公公的样子,一看就是起了杀心的,皇后还真想杀那嬷嬷的命呢,那嬷嬷贴身伺候皇后数十年,忠心耿耿,皇后都容不下她,难怪郡王妃要他务必救下那嬷嬷的命,没有重大把柄,皇后舍不得杀她。 徐公公继续迈步进去,正殿内,皇后坐在首座上,有宫女跪在地上给她涂抹手上的丹寇,鲜红如血,分外妖娆。 让徐公公看的心惊,想到她连忠心伺候的嬷嬷都杀,那哪里是丹寇啊,分明就是人血! “奴才徐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徐公公低下头,恭敬的请安。 皇后看了看指甲上的丹寇,摆摆手,让丫鬟下去,才笑道,“徐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本宫传召你来,不会耽误皇上的正事吧?” 徐公公有些受宠若惊,“徐安只是一介奴才而已,承蒙皇上看中,才许以随身伺候,御书房里,宫里多的是下人,奴才只走开一会儿,耽误不了皇上的事,只是不知道皇后找奴才所为何事?” 皇后端了茶盏,轻轻的拨弄着,呷了一口茶,才道,“今年进贡的‘狮峰龙井’,太后一尝便知道不是真品,你是大总管,这事可得好好管管。” 徐公公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道,“那起子黑心肝的,真是胆大包天,连皇上都敢糊弄,真是不要命了,娘娘放心,一会儿回去,奴才一定跟皇上禀告。” 徐公公的反应,皇后很满意,“方才太后找了越郡王妃进宫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徐公公点头,“奴才知道,方才越郡王妃还找了奴才,让奴才转告越郡王一声,他要是进宫了,叫他赶紧回府一趟,说是出大事了。” 皇后眼皮动了动,“可说是什么大事了?” 徐公公摇头,“奴才也好奇呢,问了郡王妃没说。” 跟她让公公监听的一样,徐公公没有隐瞒她,皇后放心的道,“郡王妃方才在太后宫说起大皇子,大皇子还活着,被个叫梅雪的宫女收养了,徐安,当年皇上可是下令处死先皇后身边伺候的所有人,怎么独独梅雪逃过一劫?” 徐安脸色一白,吓的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把青石地板砸的咚的一响,“皇后明鉴,奴才可没有违逆圣意,奴才不知道梅雪还活着。” 皇后脸色一冷,真是只老狐狸,当时那样的情况,先皇后的寝宫被禁卫军团团围住,没有他帮着,梅雪怎么可能会逃过一劫,“难道越郡王妃还污蔑了你,她亲口告诉太后,是梅雪收养了大皇子,而梅雪当年之所以还活着,是你救了她!” 诈吓这一招,谁都会用,可是在心知肚明的人那里,这一招用的何其拙劣,不过徐公公在皇宫打滚摸爬了几十年,早已经练就了一身如火纯青的本事,他也爱钱,但是他都取之有道,只有忠心皇上的人,才能活的久,有那个命去享用挣来的钱。 徐公公这辈子得到的钱财足够他活两三辈子了,但是那么多钱,绝大部分是镇南王,皇上,越郡王给的,尤其是越郡王,每回去打劫国库,他都会挑一样丢给他,那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徐公公能不向着他吗? 他能数十年盛宠不衰,不是侥幸,是聪明,就像现在,皇后诈吓他,他得装的惶恐不安,一副你攥紧了我的小命,我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服的姿态来,还有三分傲骨,死也不承认,“皇后,奴才可冤枉呢,当年出了那么大的事,皇上近乎癫狂,奴才可是寸步不离的伺候他,哪有时间去救梅雪啊?这事,皇上可以给奴才作证。” 皇后冷笑一声,“这么说来,倒是越郡王妃成心欺瞒太后和本宫了?” 徐公公再次擦汗,眼神带了惧意,“奴才可没说,皇后可不要歪曲了奴才的意思,谁不知道越郡王宠爱郡王妃入骨啊,要是叫他知道奴才说郡王妃的不是,奴才还有小命在么?” 皇后见他是真怕,脸色温和了三分,“镇南王一直想替先皇后翻案,皇上这些年也有了松动之意,不然又怎么会迟迟不立太子,你放了梅雪一命,就算皇上要杀你,镇南王也会保住你,本宫更不会把你怎么样,本宫只是想知道大皇子人如今在哪里。” 徐公公要哭了,“皇后,奴才真不知道皇子在哪里,皇上逼迫越郡王,差点跟他打起来,郡王爷都没说,奴才要是知道,早跟皇上邀功请赏了。” 这倒是与郡王妃说的一模一样,皇上要能强逼越郡王,确实就跟太阳打西边出来差不多了,“那梅雪呢,她在哪里,你总知道吧?!” 徐公公犹豫了好半天,皇后的耐性被磨光,使了丫鬟过去,丫鬟递过去两张千两的银票,徐公公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又很快熄灭了下去,丫鬟咬牙,又加了两张,直接塞徐公公手里,徐公公抿了抿唇瓣道,“这个奴才倒是知道一些,听郡王爷话里的意思,好像梅雪就在京都,具体在哪里,奴才就不知道了。” 皇后气煞了,花了四千两,就问出来这么个似是而非的话,“越郡王没说大皇子长什么模样?” 徐公公撰着银票,眸底却是笑意啊,掩都掩不住,“听说很像皇上,而且英勇有加,应招入了伍,就在那三千府兵里,具体是哪个,越郡王没说,直说会保证他的安全,一切等镇南王回来再说,免得说早了……。” 徐公公自知失言,脸上有些尴尬,那表情在皇后的眼里,更是气的满脸通红,好个越郡王,竟然敢在皇上面前说几位皇子的坏话! 徐公公这样说的,让这番话的可信度蹭蹭蹭的往上涨,皇后深呼了一口气道,“本宫知道你对皇上忠心,今日之事……。” 徐公公忙道,“皇后娘娘放心,奴才会处理好贡茶的事,给您和太后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完,拽着银票,一脸愤怒的出了锦华宫。 皇后骂了声狐狸,一旁的丫鬟就道,“娘娘,大皇子在军营里,过不了多久,会随着越郡王一起出征,到时候建了战功……。” 皇后心里烦呢,她想到了卫国公世子,带着人去军营,结果被揍的连卫国公夫人都认不得他了,没错,是没认得他,军营那群混蛋,扒了卫国公世子的衣服给个小厮换上,然后把他们送了回去,卫国公夫人搂着儿子好一通痛哭,才发现那不是她儿子,这事在京都已经是传遍了,气的卫国公夫人险些没上吊自尽。 出这个馊主意的正是进军营没几天的姚东,楚沛一句他爹娘认不出来就行了,总要有个标准吧,卫国公还在养伤,只好让卫国公夫人来评判一下了,不然他们要挨罚,军令,那就是一声令下,必须完成任务的! 军中上下还在为姚东的奇葩做法喝彩,可是皇后却越想越愁,要是在别的地方,她倒是有办法了,可是人在军营,连靠近都不行,更何况是找到大皇子了,长的像皇上,寻常人见过皇上吗? 还有小队伍长,一个三千的府兵,小队伍长会有多少,估计得有一百了! 再说,徐公公回了御书房,主动自觉的把四张银票送到文远帝跟前,文远帝拿在手上看了两眼,挑眉,“什么话这么值钱?” 徐公公挺直了背脊,“皇后问及大皇子的事,这是给奴才的报酬,皇上,奴才可是费劲脑汁才糊弄过去,得买些好东西补补……。” “行,拿着吧,”文远帝把银票丢给徐公公,徐公公小心翼翼的叠好,贴身收好,这样多好,钱拿到了,皇上还不起疑心,还不用偷偷摸摸的,大胆放心的用,可不像那些贪官,藏着噎着。 半个时辰后,心腹公公来禀告那嬷嬷的事,徐公公点点头,“先关好,晚上再送她出宫,就送到我在宫外的宅子里。” 知晚回了府,叶归越已经回来了,蹙眉看着她,“太后怎么召见你?” 知晚端起他跟前的茶猛灌了一口,笑道,“太后知道了大皇子还活着的消息,招我进宫问话呢。” “你怎么说的?”叶归越拉着她坐下问。 知晚想起太后被气的没差点晕过去就想笑,“坑蒙拐骗呗,我又不傻,她问我就说,她还坑我银子,给我十万两,我指不定会告诉她消息,坑我银子的都是我的敌人!” 叶归越满脸黑线,敢情大皇子在她眼里只值十万两呢,就听知晚继续道,“这些日子,应该会有人会想办法混到军营里去,你要小心点儿。” 叶归越轻嗯了一声,满是疑惑,知晚假咳一声道,“我让徐公公骗他们说大皇子在你手底下当差,人就在军营里。” 其实,她好像也不算骗皇后她们了,不论是楚沛还是叶归越,都在军营呢,她要是有魄力,可以把他们一锅端了,不过皇后就算敢杀了三千府兵,也不敢杀叶归越和楚沛他们,注定白费功夫,知晚为她们默哀。 可是知晚太小看了大皇子还活着这个消息的震撼程度,更不知道一句大皇子身处军营给大家的震惊。 满朝文武轰动,京都流言四起,接下来几天早朝,文远帝恨不得装病不上朝才好,都逼着他找到大皇子,站在镇南王一边的事保大皇子的,支持三皇子四皇子的则要皇上斩草勿尽,也有那些墙头草,左右摇摆,毕竟大皇子的胜算太大了,那极有可能是未来储君啊,越郡王死活不说大皇子是谁,一切等镇南王回来再做决定,这表明了什么? 一旦镇南王凯旋归来,只有两个下场,要么逼着皇上立大皇子为太子,要么皇上不答应他的请求,直接的结果便是逼宫。 为了断绝这样的可能,有大臣已经举荐皇上把大帅的位置从镇南王头上摘了,让西大将军担任,亦或者是关老将军都行,总之不能是镇南王,太危险了! 还有胆大的直接弹劾越郡王,包庇大皇子,与谋逆无异,应该撤掉他将军的称号,另择贤能担任三千府兵的将军。 更有直接的,奏请皇上把三千府兵里的小队伍长抓起来,挨个的审问,找出大皇子再做决定。 只有左相站在那里,一脸的疑惑,“臣听说郡王爷的军营队伍长经常变化,只要在挑战台胜过他,就可以取而代之,据说目前担任过队伍长的不下五百人。” 好吧,左相这句取而代之成了导火索,皇上您听听啊,越郡王就是天上的逆骨,竟然有取而代之的想法,他这是想取您而代之啊! 文远帝坐在那里,一肚子邪火,哪壶不开提哪壶,朕是怕他取而代之么,朕怕的是他不取而代之! 闹得沸沸扬扬的,到时候越儿不认朕了,朕把你们一个个扒光了衣服挂城门上去! 气煞朕了! 朝堂上热闹不已,军营里更是闹翻了天。 他们之中有个队伍长是大皇子啊,多么劲爆的消息,尤其是那五百个当过队伍长的,又是激动又是疑惑,难道他们不是爹娘生的,而是捡来的么? 他们可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啊! 本来还激动,可是一听大皇子和大将军一样大,唰,五百队伍长,四百五十个不符合要求了。 除掉那些明显不像大皇子的,就剩下一个了。 可是他很确定自己是自己爹娘亲生的啊…… 大皇子是个迷。 上到将军,下到小兵,见面就问你知道谁是大皇子么? 叶归越在军营里看书,楚沛元皓几个拎了酒坛来,假咳一声,“咱们是兄弟吧,是兄弟今天就不醉不归!” 叶归越翻了一页,“军中可以喝酒,但是喝醉酒,杖责五十,你们三个先出去领了板子在进来跟本大将军喝。” “兄弟啊……,”几人呼嚎,打算把某郡王灌醉然后套话的阴谋还没有实施就夭折在了军规纪律上。 不过就此放弃不是他们的性格,穿着厚重的铠甲,挨个的瞅,看谁比较像皇上。 姚东和他们走的近,因为他是越郡王妃的人,这个后门开的比较大,所以在军中威望有些大,尤其实在出了馊主意之后,这不见楚沛几个挨个的审视,姚东啃着馒头道,“你们这样做不对,我们都是庄稼汉,就是白的都给嗮黑了,一白遮三丑,一胖毁所有,怎么可能像皇上呢,我觉得最有可能像的,就你们几个将军,细皮嫩肉,跟皇上一样。” 元皓拍了他脑门一下,“本将军乃爹娘亲生,这还能有假。” 楚沛有些犹豫,他的身世有些不清不白,好像是爹娘亲生的,又好像不是,但跟皇上,那绝对没关系,这怎么可能呢?他要是皇子,他爹敢拿棍子打他么? 容景轩就更不是了,众人脑门上飘着几个字:大皇子在哪儿? 军营探险,寻找大皇子的人是一拨接一拨,很明显,军营的饭菜多了,肉也多了,没办法,能进军营的只有那些送菜的大叔小伙子大婶了。 只要是送菜来的,不要钱的,咱都给进,只是进来之后,咳,东西没收,人乖溜溜的去大牢呆着吧。 这不,菜多的吃不下了,成了军中一大患,有官兵掀了帐帘,进来禀告,“将军,军中各类蔬菜已经够吃十天半个月了,还有人源源不断的送来,恐怕会坏掉,是不是该送部分出去卖掉?” 楚沛啃着水果,抬头道,“拿出去卖吧,卖了还会送过来,有钱不挣白不挣,这是第几批了?” “第二十七批了。” “这么多了啊,找两个机灵点的,把消息散发出去,就说大将军高兴,要给军营上下喝酒吃肉,让人送几百斤肉来。” “得令!” 元皓把罩在脸上的兵书拿下来,嘴里啃着棒棒糖,“把将军当成咱们这样悠闲,担忧吃食多的好像不多见。” “岂止是不多见,是绝无仅有,”楚沛哈哈大笑,“我娘问我军营里的饭菜是不是特养人,不但没晒黑,还长了几斤肉。”RS 第二百零六章 多么幸福 元皓把罩在脸上的兵书拿下来,嘴里啃着棒棒糖,“把将军当成咱们这样悠闲,担忧吃食多的好像不多见。” “岂止是不多见,是绝无仅有,”楚沛哈哈大笑,“我娘问我军营里的饭菜是不是特养人,不但没晒黑,还长了几斤肉。” 承郡王迈步进来,苦着张脸道,“你们还高兴,如今大牢里关了一堆人,人满为患了,得想个法子才成。” 说起这事,容景轩也愁了,“那些人有些是凑热闹了,还有不少贵家公子打扮的小厮,倒不全是对大皇子感兴趣,也有想看看咱们是如何训练府兵的,这样鱼龙混杂,还真分不清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楚沛笑了笑道,“看在他们送了菜的份上,关个一两天就放了吧,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送菜来。” 元皓猛咳嗽,“你这话一点不像个少爷说的,好像几辈子没吃过菜似地。” “军营沉闷,这样一来,既热闹了,又落了好处,一举两得,连咱们都不知道谁是大皇子,他们能知道?”楚沛暗笑。 “说的也是。” “怎么没人来绑架越兄呢,咱们中就他一个知情人。” “大将军方才说了,他要真被人绑架了,就叫人把你送去,”有官兵站在一旁,冷不丁的蹦出来一句。 楚沛大叫,“凭什么送我去?” 元皓一脸我懂了,“你是大皇子。” 楚沛一个白眼翻着,“我要是大皇子,他不好好保护我,却把我送去赎人,这样的保护你见过么?” “……没见过。” “你觉得我是么?” “……不是。” “那不就结了。” “那也不一定啊,越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蓦然,容景轩来了一句。 元皓笑看着容景轩一眼,瞥了楚沛道,“你看吧,不止我一个人认为你是大皇子,你可别忘了,那日在在水一方,皇上见到你时是怎样的激动,还主动问及你,给你赐婚,你能说这是巧合吗?” 楚沛想了想,好像是有些不寻常他,“可这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大皇子啊,还有别的证据吗?” 元皓假咳了一声,“还有就是,越兄若是被绑架,肯定要的是大皇子的消息,不送我,不送景轩兄,也不送承郡王,独独送你,这还不能证明什么?” 楚沛一拳头砸过去,“这只能证明我比较倒霉。” 承郡王不厚道的笑了,平常和越郡王抬杠最多的就是楚沛,倒霉的事自然拉他一起了,确实不能证明什么。 不过帐篷内的戏言,被路过的府兵听到,然后一传二,二传一百,一百传三千。 军营沸腾了,比之前沸腾千倍不止,副将军竟然是大皇子! 大皇子可是皇上的嫡长子,镇南王的侄儿,将来是要做皇帝的,这意味着什么,你们懂么? 他们日日跟未来的皇帝把酒言欢,被他拿棍子敲打,用脚踹屁股,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他们可是天子亲自带领的兵,可不是那种挂个名字,连人都认不得几个的军队。 将来老了,抱着孙儿,数着星星说当年他训练时候的事,曾经被还是皇子时的天子指导过,这是祖上积德,烧了高香的好事! “多么幸福,大皇子曾经给我夹过菜,给我递过馒头……。” “多么幸福,大皇子曾经拍过我的肩膀,叫我多喝点酒……。” “多么幸福,大皇子曾经试过我泡的药酒,要我忍着痛……。” “多么幸福,大皇子曾经在我站不稳的时候扶过我一把……。” “多么幸福,大皇子曾经给我整理过头帽上的草……。” “多么幸福,大皇子曾经在我身边放过屁,香的……。” “滚!!!!” “多么幸福,大皇子曾经跟我勾肩搭背,问我有没有过女人……。” “多么幸福,大皇子曾经跟我……。” 然后,三千府兵把帐篷团团围住,吓的守门府兵一跳,“你们是要造反吗!” 楚沛几个跑出来一看,也是一头雾水,“不训练,围在这里做什么?” 有胆大的凑过来,对楚沛道,“将军,您拍我肩膀一下。” 楚沛将信将疑,眉头一皱,给了他一拳。 本来该疼的呲牙咧嘴的府兵高兴的欢呼。 “多么幸福,大皇子曾经给我来了一拳头……。” “我也要幸福,揍我……。” 府兵一哄而上,吓的楚沛赶紧跑回帐篷里。 军规,未经允许,擅自闯军帐,乃大罪。 “这些人疯了吗?”楚沛猛摇扇子,头痛欲裂。 “多么幸福,大皇子曾经和我一起逛过青楼……。” “多么幸福,大皇子曾经和我一起搓过背……。” “多么幸福,大皇子曾经和我一起搓过麻将,还欠我三十两银子,未还……。” “哈哈!哈哈哈哈!” 楚沛要疯了,一群损友,一把玉扇摇的风呼呼响,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将军在哪儿,我要告假! 叶归越骑马回来,就见军帐被人围着,一个劲的喊大皇子,大皇子。 叶归越眉头蹙紧,谁告诉他们楚沛是大皇子的?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没人会说漏嘴啊,难道皇上吃饱了撑的,不认大皇子,跑军中散布消息来了? 净给他添乱! 叶归越下了马车,府兵自动把路让开,这位可是镇南王的儿子,大皇子的亲表兄。 目前还是大皇子的顶头上司,大皇子得听他的。 “多么幸福,大皇子他表兄曾经叫我们建过别院……。” “多么幸福,大皇子他表兄曾经亲自给我们示范过……。” “多么幸福,大皇子他表兄嫂曾经给我们送过粮食……。” “多么幸福,大皇子他表兄嫂曾经亲自给我们设计训练……。” “多么幸福,大皇子他表兄嫂曾经……。” “多么幸福,大皇子他……。” 冷风回头看着他们,跟在叶归越身后进了帐篷,进门就是楚沛的话,“不行了,军营我待不下去了,他们是幸福了,我会疯的!我要告假!” 叶归越瞥了他一眼,做到首座上,皱眉道,“出了军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刺杀你,你确定要出去?” 元皓、容景轩、承郡王三个面面相觑,反应过来,一把把楚沛抱住。 “多么幸福,大皇子曾经被我抱过,呕……。” “多么幸福,大皇子曾经被我亲过,呕……。” “多么幸福,大皇子曾经被我摸过,呕……。” 楚沛两行清泪,这就是大皇子的待遇么,快晚节不保了! 吐完,一本正经看着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然后问叶归越,“越兄,他真的是大皇子么?” 叶归越端茶喝着,轻嗯了一声,“我娘子说他是,应该是。” 几人奔溃,拜托,这事该皇上说了算好么,你母亲子说了不算! 不过皇上的态度好像已经确认了,几人殷勤的把楚沛摁坐下,端茶倒水,捏肩捶腿,只差没给他唱小曲了。 楚沛眯着眼睛想:这样享受,甚是好。 可是下一秒,差点没摔茶盏,只听元皓道,“既然外面危险,你就住在军营吧,我们轮流值夜以后就麻烦你一个人了,辛苦了。” 除了叶归越外,四位副将军每人要轮流值夜,也就是夜里要在军营睡觉,以防有人偷袭,得将军坐镇。 以前是不得已,现在有了,咳,有了大皇子坐镇,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楚沛真伤心了,“你们都幸福了,我不幸福。” “多么幸福,大皇子曾经为了我们的幸福不幸福了……。” “……我要真是大皇子,我要你们尝尝什么是用竹板抽臀部的幸福!” 元皓,“……。” 容景轩,“……。” 承郡王,“……。” “这样极致的幸福就不用了。” “真的,我们已经很幸福了,不用了。” “绝对不用,把这样极致的幸福留给将军大人吧,将军夫人有药……。” 叶归越差点吐血,一群人经常玩闹,他也起了玩心,“我还没有尝试过用竹板抽皇子的感觉,要不要试试先?” 楚沛,“……。” 我不要做大皇子! 军营隔音效果奇差,叶归越的话外面的人全都听到了,面面相觑。 越郡王要抽大皇子臀部寻找极致幸福的流言一阵风刮遍整个军营。 包括来送猪肉的奸细都震住了,丢下猪肉马车,一溜烟跑了。 然后,越郡王要抽大皇子臀部寻找极致幸福的流言一阵风刮遍整个京都。 闻言,知晚喷茶了。 闻言,文远帝笑疯了。 闻言,徐公公摔了皇上的茶盏。 闻言,太后敛眉含笑,这是个好消息。 闻言,满朝文武有怒有好奇有观望还有愤恨弹劾的。 你妹的,谁是大皇子?! 叶宣阳火急火燎的赶到御书房,请安行礼后道,“父皇,儿臣想去军营看看越郡王是不是真的抽大皇兄的臀部,还请父皇准许。” 文远帝腮帮子疼,“朕也想去看看他是怎么抽的……。” 叶宣阳,“……。” 徐公公,“……。” 这番话从御书房传出来,一阵风似地刮啊刮啊刮啊啊啊…… 闻言,太后笑的更开心了,皇上不喜欢大皇子。 闻言,皇后乐了,犯了错的丫鬟借着大皇子的幸福逃过一劫。 闻言,知晚正在喂尘儿温水,不小心撒了两滴。 闻言,文武百官抚须敛眉沉思,皇上到底对大皇子是个什么态度? 然后传啊传啊传,传到了军营。 皇上和九皇子要来围观越郡王抽大皇子寻找极致幸福的流言传开。 府兵们陶醉了。 “真的好幸福,可以和皇上一同围观大皇子被越郡王抽臀部的极致幸福……。” 楚沛躺在小榻上,泪流满面。 元皓、容景轩、承郡王表示默哀,有这样的表兄弟,亲爹,是件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叶归越翻着兵书,研究大越地形图,帐帘掀开,官兵拿着一个青翠的竹条进来,同情的看了他们的大皇子一眼,双手奉上。 “将军,这根竹条乃属下从竹林千挑万选出来的,韧性十足,请过目。” “多么幸福的竹条,可以跟大皇子尊贵的臀部亲密接触,共同见证咱们极致的幸福,一定要单独建个营帐供奉……。” “将军,我想申请握着这根幸福的竹条,亲自监督它跟大皇子尊贵的臀部亲密接触……。” “将军,我也想申请执掌这根独一无二最幸福的竹条……。” 元皓,容景轩,承郡王三个纷纷奏请。 叶归越拿着竹板,弹了弹,确实不错,“既然大家都想这么幸福,就比试一番吧,谁能在最短时间通过比试,谁就执掌竹条!” 这个比试,包括军营上下。 这一天的训练,空前高昂,兴致勃勃,因为执掌竹条,取悦皇上,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只有某个大皇子在军营里,心拔凉拔凉的。 娘早死,兄弟不亲,爹不爱…… 谁尼玛做大皇子谁倒了八辈子血霉! 娘,你快出来告诉他们,儿子是你亲生的! 而此时,楚府,御史大人,左右相,侯爷,国公,齐聚一堂。 “楚夫人,楚将军果真是大皇子?” 楚夫人浑浑噩噩的看过来,扫过去,“你们想说什么?” 御史大人再次重复,“外面盛传楚将军乃是大皇子,我等来是特地查证情况是否属实的。” 楚夫人心惊,却也架不住这么多朝廷重臣的逼问,“沛儿是不是大皇子我不知道,他确实不是我夫亲生,乃是夫君从大街上抱回来的……。” “什么时候?”御史大人继续追问。 楚夫人报上生辰八字,众位大臣互望一眼,确实和大皇子生辰相近。 “还有别的特别之处吗?比如大皇子身上有些什么胎记?” “大皇子的我不知道,沛儿的左臀上有块鹅卵石胎记……。” “又是臀……。” 御史大人一句话,满屋子人笑抽了,楚夫人尴尬了。 然后,大皇子臀部有鹅卵石胎记的消息不胫而走。 飘啊传啊到了军营,军中上下笑倒一片。 姚东大着胆子问元皓,“大皇子臀部真的有鹅卵石胎记?” 元皓一本正经的回道,“本将军曾有幸目睹过一回,确有鹅卵石胎记,约这么大……。” 用手比划了一下。 承郡王憋着笑,几次笑场,“别急,耐心等着,这样幸福的鹅卵石能长在大皇子尊贵的臀上,是件幸福的事,本将军慎重宣布,无论谁有幸执掌竹板,等竹板和大皇子尊贵的臀部亲密接触的时候,务必要避过这个幸福的鹅卵石胎记,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云霄。 飘啊传啊传到了文远帝耳朵里,喷饭了。 “朕记得镇南王的左臀上也有一块鹅卵石胎记,”文远帝笑的连夹菜的筷子都握不住了。 徐公公扑哧的笑,真是父子两,连胎记都一模一样。 本来只是说笑一句,然后经过好事小公公的八卦,传来飘去。 后宫丫鬟后妃太后皇后太监护卫都知道了,大越朝英明神武的镇南王左臀上也有一块鹅卵石胎记的事不胫而走。 飘过大街小巷,飘过茶楼酒肆,飘啊飘啊飘到了军营。 军营上下笑滚成了一团,某个大皇子拿了小刀准备把那幸福的鹅卵石给它挖了,一听到镇南王也有,顿时眉头舒展,犹豫不决的心坚定了,这颗鹅卵石胎记果然是幸福的。 有府兵好奇了,“大皇子像镇南王长了鹅卵石胎记,不知道越郡王身上有没有胎记?” 某个深受荼毒的大皇子一跃而起,冲门而出,“你们尊贵的越郡王大腿根处有梅花胎记……。” “大皇子,你好猥琐。” 满场寂静之后,有府兵蹦出来一句。 楚沛,“……。” 心何止是拔凉的,都凉快的结成冰了,臀部就不猥琐了,大腿根就猥琐了,你们这是成心的欺负人! 落寞的回了营帐,装死。 外面,府兵交头接耳,用眼神交流着,将军的大腿根有梅花胎记,不知道在什么位置,好奇。 消息传啊传啊传,飘过大街小巷,穿过酒肆青楼,这个消息可比大皇子的臀部有梅花胎记劲爆的多。 性质不同,第一,他属于大皇子的反抗,是捏造还是属实,没有人能证明,难道要找越郡王妃问么? 第二,他们不会有这样的幸运,能一睹为快。 他们更关心的是,大皇子和越郡王会不会一言不和打起来? 这消息传啊传啊,进了宫,文远帝再次喷茶,满脸通红。 徐公公目不斜视,龙种就是龙种,像皇上。 没错,咱们尊贵的文远帝的大腿根儿也有块梅花胎记。 伺候过他的后妃都知道,太后大人是养母,也知道。 “怎么大皇子像镇南王,越郡王却像皇上?”皇后不解。 这句话,信息含量太大,等于是默认了皇帝陛下与越郡王有共通之处,那就是大腿根处有梅花台阶。 这消息飘啊飘啊,等公公禀告徐公公的时候,已经成了无可挽回的姿态,它飘出宫了。 大皇子臀上有鹅卵石胎记。 镇南王臀上有鹅卵石胎记。 越郡王大腿根儿有梅花胎记。 文远帝大腿根儿有梅花胎记。 这是巧合还是阴谋? 现在只有越郡王大腿根儿有梅花胎记没有证实了,谁有胆量去问? 作为传出皇上龙体私密的皇后和后妃,吓白了脸,连连求饶,文远帝一怒之下,为后宫节省了半年开支。 文远帝大腿根儿有梅花胎记的事传到军营,传到楚沛的耳朵里,他再次原地复活,一跃而起。 “我明白了,你才是大皇子!”楚沛斩钉截铁道。 元皓、容景轩、承郡王糊涂了,“那你是谁的儿子?镇南王的?” 楚沛腌了,人的身体就那么大,胎记不长这里就长那里,臀部还分两边呢,军营里就有两个府兵有幸和镇南王和大皇子一同在臀部长着胎记。 楚沛的战斗力顿时锐减,趴小榻上,喘息着。 这些流言蜚语传的速度极快,知晚自然有所耳闻,听到传越郡王大腿根儿有梅花胎记的时候,一张脸红成了晚霞,红了胭脂。 尤其是几个丫鬟频频侧目,从郡王妃这脸色来看,此事十有八九属实。 不过流言八卦的魅力太大,连皇帝陛下的梅花胎记都飘出宫了,谁还满郡王爷的,你传我,我传你,那个位置太特殊,没有不脸红的。 就连王妃都耳闻了,听到这些巧合,王妃的眼神凝了起来,这些年,皇上对郡王爷疼过了火,莫非郡王爷乃皇上亲生? 可是王爷的儿子怎么会流落在外呢,这不科学。 不管怎么样,流言就是这样强大。 因为巧合太巧了,一部分人觉得这紧紧只是个巧合,一部分觉得这根本就是换了儿子。 要说镇南王府有心狸猫换太子,可是狸猫被送出宫了,这一招太拙劣,威武的镇南王肯定不会笨到这样的地步,可是谁这么傻换了大皇子和镇南王世子呢? 又为何镇南王世子流落到了楚府,还很命大的成了个小纨绔,没有被送到战场上,跟他那些个父亲舅舅一样,一命呜呼,为国捐躯。 冥冥之中,自有神佑。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之前说什么来着,越郡王想体会一下抽大皇子尊贵的臀部感受一下极致的幸福? 假如,咱们说的是假如,假如郡王爷才是真正的大皇子,那根万里挑一的竹板还会继续幸福么?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堂堂大皇子,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就冲这板子,咱们也渴望真正的大皇子是越郡王! 然后,大皇子要抽自己尊贵的臀部让自己感受一下什么是极致的幸福的消息不胫而走。 飘啊传啊进了军营,楚沛再次满血复活,这一天,他就在生和死之间徘徊了。 某郡王爷侧目了,“我会是大皇子?” “有大腿根儿的梅花胎记为证!”楚沛嗷嗷的叫着。 “我要是大皇子,你觉得你那带着鹅卵石的左臀能幸免于难?”某郡王觉得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翻手打你左臀,覆手还是打你左臀。 元皓、容景轩、承郡王惋惜的拍了拍楚沛的肩膀,同情道,“兄弟认命吧,你祈祷他是大皇子,那样还有人陪你享受极致的幸福。” 那会是一边痛,一边幸福。 痛并快乐着。RS 第二百零七章 受凉 真的是痛并快乐着,互相逗趣揭短,你揭我老底,我挖你陈年老坑。 比如,元皓爆出楚沛夜里有磨牙的恶习…… 比如,楚沛爆出元皓有脚臭的毛病…… 比如,容景轩爆出楚沛曾打算去偷看春风楼花魁,结果找错了屋子,看的是老鸨…… 比如,楚沛爆出容景轩还是处男…… 比如,承郡王暴露容景轩八岁了还尿过床…… 比如,容景轩暴露承郡王小时候数数,喜欢一二三四五六七九,经常挨先生打八下手心…… 比如,元皓暴露容景轩小时候掏鸟蛋吓的不敢下树…… 比如,容景轩暴露元皓小时候挑蜜蜂窝,被蛰的满头包…… 比如,元皓暴露楚沛第一次调戏的姑娘是城西豆腐西施…… 比如,承郡王暴露几人小时候比放水,楚沛跳起来尿…… 比如,承郡王暴露越郡王练习轻功,在树梢上得瑟,下一秒摔趴下的事…… 几人小时候就是玩伴,知道彼此太多奇葩的事。 军营很欢乐,欢乐到府兵大着胆子偷偷问将军一夜几次,喜欢什么姿势等私密…… 送菜送米送肉来的奸细,觉得很有趣,殷勤的在厨房打下手,那些府兵也知道谁谁是奸细,使唤起来毫不留情。 “小六,把白菜剁碎了……。” “小五,把茄子洗干净剁成肉丁……。” 两个奸细很认命,打听什么趣闻,只要知道的就没有不告诉他们的。 两人出了军营,第一件事不是回去禀告,而是跑到酒楼吃一顿,再顺带把这些八卦传播一下。 然后,大越朝有了那么一只军队,上到将军,下到副将军,从头到脚没有了隐私。 将军府兵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不讲尊卑。 将军输给了府兵,被罚蹲跑,被掉在树上半个时辰,连路都站不稳。 听得大家是津津有味。 然后…… 军营探险的人更多了。 临墨轩,知晚翻看着一本厚厚的书,上面写着几个字:白蛇传。 大越版《白蛇传》。 辞藻优美,故事缠绵,茯苓几个小丫鬟眼泪哗哗的,帕子都湿了好几条,“法海那老秃驴真讨厌,人家许仙都不介意自己媳妇是蛇,他吃饱了撑的慌要把人家镇压在塔底下!” “我觉得许仙也可恶,他娘子对他那么好,都放弃做神仙,他却受了老秃驴的蛊惑,差点出家了,我要是白娘子,我才不救他呢!” “我比较喜欢小青,她多好,可惜她不能嫁人,唉……。” 几个丫鬟抹着眼泪,积极交流剧情。 外面金盏打了帘子进来,笑道,“郡王妃,在水一方派了人来告诉您,说白蛇传第一集做好了帘幕,问您哪一天上演?” 知晚兴致不高,后世白蛇传翻拍了好几个版本,比这个可精彩的多。 “就明天上午吧,”知晚随口道。 茯苓巴巴的看着她,很明显,也想去看,知晚笑道,“你们几个丫鬟自己抽签决定,一次只能去两个。” 几个丫鬟乐不可支,连连福身行礼,姚妈妈端了糕点过来,“郡王妃可不能太惯着她们了,都快无法无天了。” 几个丫鬟互望了一眼,轻吐舌头,下去抽签了。 知晚吃了口糕点,就见珠帘外一道天蓝色身影进来,知晚忙放下糕点,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道,“相公,你要打大皇子臀部寻找极致幸福的时候,我能不能也去幸福一下下下?” 叶归越额头猛的一抖,长臂一揽就把知晚揽在了怀里,另一只手狠狠的揪着她的鼻子,妖冶的眸底闪着碎碎流火,“你再说一遍!” 真是把她惯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竟然想去看别人的臀部,心里一气,大掌狠狠的拍了下去。 知晚的脸霎时通红,柳眉倒竖,牙齿磨的咯吱响,居然打她,打她的……臀部! 本来知晚还想要是哪一天他大皇子的身份泄密了,她厚道点不去看他打自己,但是现在,她决定了。 “那一天,你打大皇子臀部的时候,我会在兜里揣两把盐,让他幸福到天堂!” 知晚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却让叶归越的心咯噔一下跳着,心底有了丝不好的预感。 “李嬷嬷说楚沛是大皇子,他到底是不是?”叶归越询问道。 知晚不着痕迹的揉了下臀部,愤岔道,“你知不知道他身上也有胎记?” “……有吗?” “有吗?麻烦你把吗字去掉好不好!”知晚气呼呼的瞪着他,“亏得你还是尘儿的爹呢,你都没有好好看过他一次!” 叶归越眉头扭着,那小混蛋儿子有什么好看的,就知道往他身上撒尿,他问的是大皇子,怎么却蹦到尘儿胎记上去了? 莫非……? 叶归越心里一惊,眼睛朝右望去,钱嫂抱着尘儿,正要坐下,他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把尘儿抱到小榻上。 扯开尘儿的尿布。 一道喷泉汹涌而出。 钱嫂傻眼了,又有些想笑,但是必须得忍着,因为某郡王爷胸前全湿了。 知晚嘴角抽了又抽,儿子,娘遁走了,你好自为之。 默哀了一秒,知晚转身便走,结果一个身影比她更快,只见他手里拎着尘儿,回头恶狠狠的看着她。 知晚一脸的无辜,“又不是我吩咐的……。” 儿子,好样的! 抱着尿他一身,躺着还尿他一身。 “回来再跟你算账,”叶归越咬牙说完,拎着咯咯笑的尘儿龙行虎步的走了。 知晚叹息一声,她怎么生了个缺心眼的儿子,这时候你该哭好么! 你哭了,娘才好意思救你啊! 等笑声传远了,知晚才反应过来,“喂,你把儿子带哪里去啊,虽然是可恶了些,你可千万别扔啊……。” 冷风从暗处闪身出来,闻言,身子一软,险些直接摔死。 “冷风,你要保护好尘儿啊!”知晚慎重叮嘱道。 冷风极度无语,今天大家都有些抽风,好像大家做事都不带脑子一般,不过这会儿爷把小王爷带去哪儿啊? 忙拍了怕身上的灰尘,一路尾随着,见着小王爷身子被放平,脸朝下,咯咯笑不停。 冷风望着天边晚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尿味。 脸部有些抽搐的冷风,隐约能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恼怒了,又被亲生儿子尿了一身了。 一路出府,上了马车,一手抱着尘儿,一手拽着缰绳,叶归越疾驰而去。 目的地,皇宫。 守卫肃装严守,见到叶归越上前,忙行礼,见他怀里还有一孩子,略微犹豫了一下,道,“给小王爷请安,给郡王爷请安。” 回应他们的是咯咯的笑声。 两个守卫往叶归越怀里瞄去,好可爱的小王爷,好平易近人的小王爷,竟然对他们笑的这么高兴…… 肯定是随了郡王妃了。 御书房前,两小公公站久了,偷偷的揉肩膀,活动脚腕。 见到叶归越上前,一个忙躬身行礼,另一个忙进殿禀告文远帝。 小公公还没把话说囫囵了,叶归越已经进来了,嘴角扯了扯,乖乖的退了出去,犹豫着要不要把太医叫来。 他感觉到一股腾腾杀气。 皇上貌似打不过越郡王? 文远帝也吓了一跳,那是他孙子,怎么被拎着进来了。 还没说话,尘儿已经摆在他跟前的龙案上了,叶归越把尘儿的尿布扯下来。 文远帝一头雾水,满然的看了眼同样傻了的徐公公,又看向尘儿,“他是缺尿布了吗?徐安,叫司衣房送一百条……。” 徐公公一个白眼翻着,小王爷会缺尿布?在水一方一半是他的好么! 徐公公瞟了一眼,眼珠子忽然睁大,“大腿根儿的蝴蝶胎记……。” 文远帝愕然,低头看去,复而又抬头看着叶归越。 叶归越暗暗捏拳,“尘儿是我儿子,所以他随了我,你为什么跟我一样?” 文远帝被问的哑然,眸底闪过一抹沉痛,“因为你是朕的大皇子,尘儿是朕的大皇孙。” 虽然受到流言影响,有了三分准备,可是听到皇上亲口承认,叶归越还是震惊的无以复加,他怎么可能是大皇子! 叶归越眸底被怒意席卷,“你也要把我丢给乞丐收养是不是?” 文远帝被问的语咽,半晌说不出来话,当初倾心和连王抱在一起,他心如刀绞,疼的只觉得天地都在覆灭,他失去了理智。 把倾心打入了冷宫,把连王关进了死牢。 倾心产子,连王自尽。 他们说两人是殉情而亡,到地底下去做一对,说大皇子并非他骨肉,他恼羞成怒之下,要一张劈了越儿。 是镇南王及时赶到挡住了那一掌,把越儿抱在怀里。 他是非杀越儿不可,镇南王要为胞妹留下血脉,逼不得已之下,把免死金牌和他才刚出生的儿子全交给了他,他要杀孩子出气,就杀他的儿子。 他不管倾心生的是谁的儿子,从今天起,就是他儿子。 他和镇南王从小一起长大,比手足还亲,又怎么忍心杀他儿子,可他无法忍受被镇南王的蔑视,和他对皇权的挑战。 一怒之下,就叫徐安把孩子抱出宫,丢给乞丐收养。 后来他才知道越儿身上跟他有一样的胎记,先皇几个儿子中,只有他随了先皇,长着一模一样的胎记,是以先皇格外的偏爱他一些。 那时候他后悔了,可是再想找却找不回来镇南王世子了。 镇南王也没想过他认回越儿,他说,“皇位不论你传给谁,最终都会回到越儿手里!” 他以为这辈子都没有相认的机会了,幸得老天垂帘了,有了世子的消息。 文远帝怔怔的看着叶归越,他想认回儿子,可是他张不开这个口,倾心死了,死在他质疑之下。 当年若是他愿意相信她是清白的,听她一句辩解,她怎么会以死明志? “越儿,父皇知道错了,你……。” “我只有父王,没有父皇!” 叶归越上前一步,把尘儿抱起来,结果就这凝重的气氛中,刺啦一声传来。 没有垫尿布的尘儿拉屎了,叶归越一拎,整个龙案上全是…… 包括玉玺上。 叶归越,“……。” 文远帝,“……。” 徐公公,“……。” 凝重,充满恩怨的气氛尽毁,只余下一股臭味儿。 从古自今,还没有那位皇子敢在龙案上拉屎撒尿,更不用说尊贵的玉玺了! 文远帝憋着脸离龙案远远的,额头一颤一颤的,要换成别人,他早砍成三五段了。 但是那是他皇孙拉的,还是自己儿子造成的杰作。 文远帝看着自己钟爱的笔,钟爱的镇纸,钟爱的玉玺,全都洒满了金黄,胃里就翻江倒海。 叶归越拎着自己的儿子,真是恨不得把他丢了才好,眼睛望着徐公公,徐公公直往皇上身边蹿,心疼的看着龙案。 暴殄天物啊! “皇上,现在该怎么办,亵渎玉玺,别说是小王爷了,就连越郡王都逃不了一死啊,”徐公公担忧了。 文远帝瞪了徐公公一眼,徐公公赶紧拿了帕子把玉玺擦干净,然后把铺在龙案上金黄帛裹着奏折提起来,直接拎了出去。 龙案,第一次空空的。 尘儿继续拉,叶归越奔溃了,儿子,爹的脸全被你给丢尽了。 可是很快,文远帝就发现了尘儿有些不对劲,赶紧叫太医来,一搭脉,有些受了凉。 叶归越还以为是知晚没把尘儿照顾好,结果太医道,“小王爷小,郡王爷骑马的时候,要用披风帮他挡一下才行,不过也无大碍,吃上两剂药就会好的。” 叶归越这才放心,然后又担心了,回去怎么跟知晚交待? 文远帝眼尖,看出来了,假咳一声道,“今儿天色已晚,朕喜欢尘儿,留他们父子在宫里小住,派人去告诉郡王妃一声。” 徐公公赶紧派了小公公去镇南王府宣旨,另外叫人给叶归越准备住处,只是小公公有些为难,上哪儿找合适的地方给郡王爷住啊? 宫里成年的皇子满了十五岁都要搬出宫去住,郡王爷又是个不守规矩的,后宫里貌美如花的宫女才人妃子一堆啊…… 就算郡王爷守规矩,还有那些一心往上爬的宫女呢。 徐公公回头看着文远帝,“皇上,郡王爷和小王爷住哪儿?” “就住东宫吧。” 徐公公身子一怔,虽然他知道郡王爷的身份乃是大皇子,皇上也有意认他,可是没有昭告天下,那郡王爷就还是镇南王的儿子。 东宫又是一个极敏感的住处,宫里头多少人盯着呢,几位皇子平常走到附近,都不敢进去,都是绕道走了,生怕被人瞧见了,误以为对东宫存了觊觎之心。 皇上却不管这些,让郡王爷和小王爷住进去,加上今儿的流言蜚语,不少人都猜测到郡王爷是大皇子这回事了,如此一来,岂不是坐实了? 徐公公忽然眼前一亮,瞄了文远帝一眼,莫非皇上打的就是这主意? 先住进东宫,到时候文武百官弹劾的时候,皇上就可以直接宣布,郡王爷就是大皇子,以镇南王在朝中的影响力,不举荐立郡王爷做太子立谁? 到时候,皇上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下诏书,到时候儿子有了,孙子有了,太子有了,太太子也有了。 徐公公连忙摆手,让小公公下去准备,小公公又是不解,又是困惑,又是头疼。 你们是一句话的事,可知道东宫现在的情况啊,除了清扫的宫女太监,根本就没别人了,床铺枕头,一样都没有。 这会儿去准备,那不是要闹的整个皇宫都轰起来吗? 东宫是太子的住所好么,一个郡王爷再怎么受宠,也离太子远了十万八…… 小公公挠了挠额头,之前太子活着的时候,和郡王爷一起闯祸,好像挨骂受罚的是太子。 难道郡王爷真的是大皇子? “还傻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耽误了郡王爷休息,仔细你的皮,”徐公公骂道。 叶归越也没想到文远帝让他住东宫,想到太子,叶归越就一脸的不愠,“我还是出去住客栈吧。” 带着儿子住客栈…… 想想都凄凉,还是住在水一方吧,好歹里里外外都是自己的人。 叶归越瞅着自己怀里换了身新衣的儿子,真是弱不禁风,吹了两下风,就开始…… 现在好了,有家归不得了。 徐公公赶紧拦下他,道,“小王爷已经受了凉了,太医在煎药了,这会儿去客栈,指不定还得受凉,不如就住东宫吧?” 为了尘儿,叶归越的眸底有了一丝的松动,徐公公又说了两句,“让太医悉心照顾,务必让小王爷尽早好,明儿就回家了,不过住一晚而已。” “我去九皇子那里住,”叶归越想了想道。 “让九皇子陪你一起住东宫,”文远帝一锤定音。 彼时,外面小公公进来问传不传膳,文远帝就想到了玉玺上的金黄,脸皮抽了又抽,“不吃!” 皇上的膳食可是定时的,一顿饭不吃,御膳房就开始忐忑了,琢磨着皇上没有胃口,应该是吃腻了御膳。 御膳总管来找徐公公,问是不是该重新招一批厨子进宫,再张榜告示,寻各色小吃给皇上开解脾胃。RS 第二百零八章 东宫 御膳总管来找徐公公,问是不是该重新招一批厨子进宫,再张榜告示,寻各色小吃给皇上开解脾胃。 徐公公拍了怕衣服上的灰土,道,“不用了,皇上不是胃口不好,只是进膳的时辰不对,做些燕窝粥备着,皇上一会儿回了昭仁宫会用。” 小王爷拉的黄金,臭是臭了点,可那是小王爷的啊,皇上迟早爱屋及乌。 御膳总管一头雾水,皇上今儿实在是奇怪,进膳食的时辰不对,可是皇上平常都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就在御书房用膳的啊,怎么去昭仁宫? 赶紧领着吩咐去御膳房打点,一顿正经饭,哪能只吃燕窝粥啊! 越郡王挟带小王爷进宫,皇上留宿皇宫,而且还是东宫,九皇子陪同的消息随同小公公传话四司,传遍整个后宫。 锦华宫,皇后正在用凤仙花汁涂抹指甲,宫女已经染了两遍了,正在染第三遍,艳丽如血。 小公公疾步走近,福身道,“娘娘,皇上让越郡王住进了东宫!” 皇后一惊,手颤抖了下,丫鬟把凤仙花汁染歪了,皇后一怒,抬手就赏了一巴掌过去,打的丫鬟翻到在地,跪在地上连连告罪。 清秀的脸庞上,五个手指,青红可见。 皇后一抬手,把一旁小几上的茶盏摔了出去,茶汁浸透大红牡丹地毯,眼神阴翳,语气狠毒,“他果然是那个孽种!” 一旁伺候的丫鬟大气都不敢出了一声,心里却惊涛骇浪,传闻竟然是真的,越郡王真的是皇上的儿子,是大皇子! 若不是大皇子,皇上怎么敢违背祖制,允许外人在里面留宿,郡王爷是大皇子的事,还没有昭告天下,就已经先入住东宫了,这意味着什么? 皇上要立大皇子做太子啊! 皇后处心积虑了这么多年,贵妃贤妃哪个不盯着皇储之位,却没想到被半道杀出来的大皇子捷足先登,能不愤怒吗? 只怕活刮了越郡王的心都有了! 皇后一甩凤袍,出了锦华宫去了太后的寿安宫,在大殿门口,看到了嬷嬷扶着太后出来,皇后忙扶了上去,“母妃,您这是要去哪儿?” 太后一脸的怒火,“去御书房,皇上为国操劳,竟然糊涂自此,越郡王无名无分,也敢住进东宫!” 皇后苦笑,皇上当年有多宠爱叶倾心,差点为了她废除后宫,这些年对越郡王的宠爱,满朝文武谁看不见,只要皇上认了他是大皇子,朝野上下谁还敢不立他做太子? 半道上,小公公来禀告,皇上不在御书房,在昭仁宫。 太后皱眉,“往日这时辰,皇上都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今天怎么不在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御书房里的奏折全毁了,皇上下令重拟一份,今日暂不批阅,”小公公忙回道。 太后,皇后又改道昭仁宫。 殿内,文远帝正在用膳,太后见了眉间不悦,“皇上日夜操劳,更应该准时用膳,今儿都晚了半个时辰,着实不该。” 太后来了,文远帝搁下筷子起身行礼,而后道,“太后和皇后是陪朕用一些饭,还是先到偏殿喝杯茶?” 太后忍着满心的怒气,到偏殿去了,整整喝了三盏茶,文远帝才用完饭。 太后的耐性早磨光了,等文远帝上前时,太后直接开门见山,“哀家听说皇上让越郡王住进了东宫?” “是大皇子,”文远帝心情很好的提醒太后的措辞,不管越儿认不认他,主动东宫总是好的开始。 太后心口一窒,奢华的护甲嵌进肉里,“哀家只知道大皇子十九年前已经夭折了!哪来的大皇子?” 文远帝眼神微沉,把手里的茶盏搁下,咚咚声砸在太后的心上,让太后有些心惊,只听文远帝冷笑道,“朕有那么多的儿子,会乱认回来一个儿子,混淆皇室血脉吗?” 太后气的胸口疼,“先皇后当年德行有亏,大皇子到底是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还未可知,既然皇上不缺儿子,就该让越郡王即刻出宫!” 文远帝俊美的脸上勾起冷笑,“越儿是不是朕的儿子,朕比谁都清楚,太后不必多言,夜深了,送太后回寿安宫就寝。” 说完,文远帝迈步出了昭仁宫,身后是皇后咬牙切齿的眸光,担忧的看着太后,“母后,皇上他是打定主意认回大皇子了。” 太后哪里看不出来,只怕皇上早就知道越郡王是他儿子,才会给他系紫绳,当年文武百官都要处决越郡王,偏偏最后紫绳被撤掉才罢休。 皇上给了越郡王一百块免死金牌,他在镇南王府住着,受到的宠爱和权利却不输给任何一位皇子,哪怕是杀人放火,皇上都会尽力护着他,她早该看出来了! 就凭着越郡王和她的积怨,她也不能让越郡王坐上太子之位,将来登临地位,相王,她,皇后,庆阳侯府只怕都会成为新皇的刀下亡魂! 皇位必须是四皇子的! 走出昭仁宫的太后,瞧见叶世瞻带着禁卫军在宫里行走,怒气当即又旺盛了三分,她就猜到皇上不会无缘无故把禁卫军统领的位置交给镇南王府,原来就是为了大皇子回宫做准备! 而此时此刻,叶世瞻心里才叫泛苦,自己妒忌羡慕恨了十几年的大哥,原来只是他的表哥,父王对侄儿的疼爱远远超过于他! 这一刻,叶世瞻都不知道该恨谁了,父王疼侄儿,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了,何况只是偏疼他一些。 难怪父王只要大哥谋朝纂位,原来是为了夺回属于他的位置,他辛苦谋划了许久,如今全然成了一个笑话,镇南王府根本不需要谋逆,皇位迟早是镇南王府的囊中之物! 难怪镇南王府没有世子,只有越郡王,难怪父王告诫他不要和大哥争,他们不是一类人,原来大哥天生是君,他是臣! 叶世瞻紧握了握拳,眸底的恨意更甚,他没有忘记他还有一个大哥,楚沛! 父王把他换了大皇子,遗落到楚家,紧紧是这份愧疚,就足矣让父王立他做世子,还有大哥,顶替了楚沛享受了十几年的父爱,又和他是好兄弟,会不重用他吗? 叶世瞻苦涩一笑,无论他作何努力,都赢不了父王的心,镇南王世子的位置都不会属于他! 之前还打定主意,替父王逼宫,如今只怕那些将军也动摇了。 可不是,皇宫重地,皇上乃万民之主,手握生杀大权,一举一动都关系着臣子的仕途性命,几乎每位大臣在宫里头都有眼线。 像越郡王入住东宫这样的惊天消息,早就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飞鸽传书,下水道,泔水桶……传出宫外。 这一夜,沐浴的,睡下的,正要睡下的,正在宠幸小妾娇娘的,都熄了欲望之心,新一代储君,可关系着他们的仕途,关系着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 越郡王的大皇子身份还没有确立,就先入主东宫了,皇上的心思昭然若揭啊! 文武百官苦笑不已,尤其是那些弹劾越郡王的,数次找文远帝要摘了他的郡王头衔,贬斥他,惩罚他的,都吓的满头大汗。 万一越郡王真的做了太子,将来做了皇上,他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可他们能跟镇南王府相抗衡吗? 想想越郡王身后的势力,镇南王府,信国公府,定远侯府,元府,楚府,容府,琉华公主府,桓府…… 还有在水一方,和七大世家中的苏家和安家。 他手里更握着三千府兵,还有铁甲卫……太子之位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这些曾经得罪过越郡王的文武大臣,怕被报复,被秋后算账,这些念头折磨的他们夜不能寐,是趁机保举越郡王做太子,还是趁机拉他下马? 保举他做太子只是锦上添花,若是趁机拉他下马…… 那是拿鸡蛋碰石头。 他们没有忘记越郡王身后还有一个靠山,那就是文远帝! 让越郡王和小王爷住进东宫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到这里,文武大臣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是啊,同时住进东宫的可不只有越郡王一个。 想想小王爷,在水一方一半是他的,大越朝的煤矿是他的,越郡王是他爹,皇上是他祖父! 皇上春秋鼎盛,以前是疼爱越郡王,对他恩宠有加,可是自打小王爷出生后,越郡王的免死金牌被丢给了小王爷,最重要的是,小王爷是无缘大师的徒弟,越郡王不是,他的紫绳断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小王爷比越郡王更加合适做皇上啊! 小王爷年纪小,若是被当做皇储培养的话,绝对与他父亲的纨绔不同,皇上也可以高枕无忧。 对!就立小王爷为太子! 这一夜,书房内,灯烛彻夜亮着。 而东宫内,叶归越却是愁苦的眉头陇紧,抱着尘儿坐在那里,他跟前站着的是九皇子。 一会儿摇波浪鼓,一会儿读诗书,一会儿甩剑,一会儿学鸟叫…… 平素不是吃了就是睡的尘儿破天荒的精神着,咯咯笑个不停。 九皇子累的直喘气,连连摇头摆手,“不行了,不行了,我累了,尘儿的精神太好了,你自己哄吧。” 叶归越扭头朝门口望去,“怎么奶娘还没来?!” 伺候的小公公忙道,“宫里好些年没有小皇子小公主了,没有奶娘,嬷嬷们听说小王爷身子不适,怕照顾不周,不是病了就是不小心崴了脚……。” 小公公说完,在心底补充了一句:今天崴脚的嬷嬷还真是多,这样明显,也不怕惹恼了郡王爷。 九皇子同情的看了眼叶归越,随即又同情自己了,为什么要自己陪住东宫。 他都快成耍猴的了! 那个猴还是他自己! 做鬼脸,翻跟斗,耍拳,吹口哨…… 你倒是睡啊! 九皇子倒地不起。 临墨轩,知晚得知叶归越留宿皇宫的消息,猛然一怔,皇上拘留他了? 知晚知道他带着尘儿去做什么,可她没有想到会去了就不回来,他留下也就罢了,怎么还把尘儿给留下了。 不过,要说担心,知晚还真不担心,皇宫重地,要是让他们父子怎么样了,那可真就是个笑话了,皇上既然留下他们,自然要护他们万全。 一夜辗转反侧,直到眼皮打架才睡去。 第二天,朝堂上沸腾了。 每天掐着时间到的文武大臣足足早进宫了半个时辰,还把宫门给堵的个水榭不通。 在含元殿外,文武大臣交头接耳,议论的自然是越郡王是大皇子,东宫有主这件大事。 有跟皇上一模一样的胎记,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这几乎已经确定了越郡王就是大皇子。 现在的问题是到底立不立大皇子做太子? 信国公今日格外的精神抖擞,镇南王是他儿子,大皇子是他外孙。 整个京都除了皇上太子,还有谁比他更尊贵? 满朝文武见了他都得作揖问好,虽然镇南王是信国公之子的消息太震撼了,可镇南王府并没有人出来澄清,说明并非空穴来风。 左等右等,左顾右盼,才等到上朝的时辰。 一句皇上驾到,让哄闹的大殿喧哗声戛然而止,落针可闻。 高呼万岁之后,便是徐公公高呼,“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左相快人一步,请奏道,“臣听闻昨晚越郡王入住东宫,东宫乃皇储居所,等闲之人轻易不能靠近,白日又有流言越郡王乃十九年前夭折的大皇子,臣等已是一头雾水,还请皇上释疑。” 文远帝眸底露出一丝沉痛,“外面流言非虚,越儿确实乃朕之亲生骨肉,十九年前,朕震怒之下,要杀他泄愤,被镇南王所救,为了平息朕之愤怒,镇南王不惜牺牲世子,朕念及和镇南王多年的兄弟情义,叫徐安偷偷将世子抱离皇宫,却不想他流落楚府,让朕找了十九年。” 满朝文武唏嘘不已,竟然是镇南王用自己的儿子换了大皇子,也就是说镇南王和皇上都知道越郡王的真实身份是大皇子了? 难怪当年皇上执意要给越郡王换名字,将世换成了归,并赐字,敬之。RS 第二百零九章 米粥 皇上是要借此告诉王爷,他要认回大皇子,更要镇南王敬重大皇子呢,毕竟那会儿镇南王是真把越郡王当儿子,该打打,该骂骂,皇上劝一句,镇南王就直言,“本王管教自己的儿子, 无须皇上过问。” 难怪那时候皇上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被管教的那是他儿子! 皇上找了镇南王世子十九年,才找到,就迫不及待的想认回大皇子,看来皇上等这一天等太久了吧。 父子相认是天大的喜事,文武大臣不会傻到这时候去触皇上的眉头,血脉大事,即便是他们也不会马虎,更何况是皇家了。 等皇上心情不那么激动了,下面开始谈论正事了。 大皇子是皇长子,当年先皇后一案震惊朝野,皇上还没有剥夺她封号,她就自尽身亡了。 皇上那么多位皇子中,可没有哪一位比的上大皇子尊贵,太子之位是他的无疑。 可是,越郡王当太子,他们当真这样希望吗?越郡王当了皇上,绝对会将独断横行四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到时候他要是做了什么决定,谁要是敢反对,轻则打板子,重则被吊城门,再严重估计就是脑袋搬家的事了,那才是真正的离他三丈远都是猛虎之味。 可是谁提这事呢,他们可都惜命的很,一个个低着个脑袋,就是不吭声。 文远帝坐在那里,额头有些颤抖,越儿的君威似乎比他还要高不少,这些个老顽固,平时让他恨得牙根痒痒,现在却沉缩头乌龟了。 非得把你们的乌龟脑袋揪出来不可。 “杨御史,平时上朝,你话最多,今儿怎么了?”文远帝好整以暇的询问。 杨御史头皮麻烦,人家父子同心啊,“臣,咳,臣昨夜受了些,咳,些风寒,体力不济……。” 左右大臣纷纷侧目,眸底有鄙夷之色,亏得杨御史常以杨傲骨自称,一遇到越郡王就成杨软骨了。 文远帝轻叹了一声,“杨御史一直主张立嫡立长,如今大皇子归朝,朕还以为你会一力推举他做太子,却不想受了风寒,不过两句话还是可说的,不知道杨御史可反对朕立嫡长子做太子?” 嫡长子继承爵位,乃国之正统,谁都不可以置喙,除非嫡长子德行有亏,当不得皇储重任。 说到德行有亏,那些大臣心里那个猫挠啊,大皇子的德行那叫有亏吗?当众调戏了多少大家闺秀啊,便是太子也够废除他了。 正要说话呢,就听文远帝问兵部侍郎,“兵部可还缺饷银?” 大臣的嘴猛然闭上了,差点把在水一方给忘记了,镇南王才从在水一方拿了一百六十万两的军饷,那可是越郡王父子的私房钱。 毁家纾难的善举还抵不上调戏几个大家闺秀的过错么,再说了,时过境迁,那些大家闺秀也都嫁人的嫁人,定亲的定亲了,再揪着不放,没得叫人误以为是看中了越郡王大皇子的身份,有意把女儿送进宫呢。 只有相王,敢直言道,“皇上,越郡王就算是大皇子,可他这些年,对皇后的不敬重,对太后的蔑视,对众位大臣的威胁,京都上下人尽皆知越郡王是个纨绔子弟,皇上让他当个大将军都叫人惶惶不安,何况是太子之位?” 原本相王有一批忠实党,可是大皇子的地位太特别了,四皇子连越郡王都奈何不得,又怎么能奈何得了有了大皇子身份的越郡王? 明知道是必输之局势,还傻乎乎的凑上去,那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 这会儿相王说完,四下瞄瞄,却见那些大臣低着头,完全看不到他的使眼色,顿时气结,他们以为就凭这些年他们保举四皇子,大皇子会放过他们? 左相上前一步道,“皇上,臣觉得相王所言不乏道理,越郡王这些年确实无法无天了些,但自从他迎娶了郡王妃之后,已经大为改观了,皇上多加约束即可,不过越郡王当年系上紫绳,只戴了三天,说明他与帝位有缘,却薄的很,不如立越郡王之子做皇太孙?” 右相不赞同道,“哪有子在就立孙的道理,断断不可。” 要是大皇子过世,立大皇子之子做皇太孙还能服众,可现在越郡王活的好好,绝对不能饶过他,否则不是咒他早点死么? 左相扭头看着右相,眉头轻挑了下,“那依右相之言该当如何?” 右相撤了下嘴角,真是左狐狸,竟然把这麻烦问题踢给了他,不过他号称右狐狸,可不是白叫的,“皇上春秋正盛,立太子一事不急于这一时,既然郡王爷已经悔改了,也许会越变越好,皇上不妨多给他时间,当务之急该处理南舜北齐合力进攻之事,郡王爷跟随镇南王学了多年兵法,镇南王出征之前,保举郡王爷出征,臣以为不妨让郡王爷先建功立业,到时候立为太子也水到渠成。” 相王眸光闪了闪,建功立业是好,可是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要是伤了残了,便是毁容了,都无法继承大宝。 右相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把立储一事推了过去,又表示了支持越郡王,只是这会儿机会不合适,推迟些时日不迟。 可是有人觉得还是先立太子比较好,比如信国公,只听他道,“臣以为先立大皇子为太子,由太子领兵出征,更能鼓舞士气。” 文远帝看着信国公,有些头疼,这好像是他老丈人,与他还有些同病相怜,儿子难认啊! 这时候,镇南王一党活跃了,“皇上,信国公说的对,由太子领兵出征,士气鼓舞,取胜的把握更大。” “臣请立大皇子为太子。” “臣请立大皇子为太子。” “臣请立大皇子为太子。” 哗啦啦,一半的大臣跪倒在地,请奏之声震耳欲聋。 文远帝看的甚是高兴,这也算是众望所归了,给徐公公使了个眼神,徐公公就双手捧着一道圣旨上前。 “宣越郡王接旨。” 话音才落,小公公忙上前禀告,“皇上,郡王爷拎着小王爷回王府了。” 徐公公捧着圣旨回头看文远帝,文远帝眉头皱紧,怎么这时候回王府,过了今天就住皇宫才是。 小公公继续道,“郡王爷临走之前说,他还没有认您,别把他当做大皇子看待,更别立他做太子。” 满殿倒抽气,那是太子之位好么,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做,他倒好,给他还推迟,心里怎么那么堵的慌呢,这要是自己的儿子,腿都给他打折了,太不思进取了。 大臣们抬眸往上看,只见文远帝的脸铁青一片,双眸冒火,重重的拍着龙案。 徐公公抹着汗珠,郡王爷真真是……要把皇上给气死才好呢。 怕文远帝气坏了身子,徐公公忙劝道,“皇上息怒,郡王爷打小跟着镇南王长大,与他感情深厚,一旦认了您,就只能喊镇南王舅舅了,心里不舍呢,您待郡王爷好,郡王爷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哪能不分好歹?” 文远帝果然气顺了些,可是脸色依然难看,他这是被儿子拒绝了,还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脸丢尽了。 左相忙站出来帮这递台阶,“皇上,剑门关告急,臣举荐越郡王出征。” 文远帝受了气,着实不想看到叶归越,把他送去边关吃吃苦头也好,便准奏了。 很快,越郡王乃大皇子的事传遍京都,尤其是皇上想认儿子,儿子却拒绝的事,被人添彩加色,大肆宣传。 叶归越拎着尘儿进门的时候,知晚对着他手里的摇篮猛眨了好几下眼睛,那好像是水果…… 叶归越把摇篮拎到桌子上,拿了水果递给知晚,“这是新进贡来的水果,你尝尝。” 知晚耸了耸鼻子,一脸的黑线,把摇篮往身边挪,“你留着自己吃吧,童子尿解毒。” 吧嗒,水果掉地上了,叶归越看摇篮里的尘儿,想杀人的心都有了,折磨了他一晚上不够,回来的路上还给他尿一摇篮。 知晚嗅了嗅,这小子裤子湿透了,看叶归越的眼睛眯了眯,不会照顾儿子,还不知道叫人把他送回来。 知晚叫钱嫂过来,见尘儿鼻尖有些清鼻涕,眉头皱了皱,给他把脉,叶归越洗了手过来,见知晚脸色微诧,忙道,“夜里受了些风寒,吃过药了。” “尘儿只是吃了药?”知晚冷声问。 叶归越又看了尘儿一眼,“还有米粥和奶水,不过奶水只吃了两口。” 知晚紧紧的抱着尘儿,“去查查喂尘儿奶水的嬷嬷是不是还活着。” 叶归越蓦然抬眸,紧紧的盯着知晚,知晚沉着脸,幸好钱嫂和春香每日都会服用药物,尘儿已经习惯了,寻常的奶水吃不惯,两口奶水还不足以致命,但是多一些,她真怕…… 叶归越眼神阴翳,脸色沉的就跟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天空,乌云密布,仿佛顷刻间就是磅礴大雨。 冷风奉命出去打听,半个时辰回来禀告道,“奶娘暴毙于东宫,皇上震怒,要彻查此事。”RS 第二百一十章 信封 冷风想他听到奶娘死的消息时,心跳险些都给吓没了,想起奶娘抱着小王爷,苦着张脸道,“郡王爷,小王爷认奶,不吃奴婢的,奴婢实在没辙了。” 他当时还说,“小王爷不吃,你不会想办法吗?” 幸好九皇子当时说了一句,“最讨厌别人不吃,还硬逼着吃的,是真的吃不下好不好,饿了自然会吃了。” 九皇子一句经验之谈,说服了郡王爷,奶娘才没有硬塞了小王爷吃,要是真的吃了…… 京都只怕会血流成河。 那条河还是从皇宫里流出来的。 冷风跟了叶归越十几年,对他最了解,虽然面子上不喜小王爷,可是心里的疼爱绝对不会少,不然明明可是把小王爷丢给奶娘照顾,他却自己守了一夜,一会儿摸摸他的眼睛,一会儿捏捏耳朵,疼爱的不行。 要是小王爷出事了,郡王妃能忍下这口气吗,虽然郡王妃好说话,可她不好说话的时候,他也见过,想想相王世子,这会儿还生不如死,前些日子还在大街上看到,神情憔悴,终日买醉,还不敢去青楼。 叶归越紧握的拳头咯吱响,迈步就要走,知晚喊住了他,“你现在进宫也没用,他们既然敢下手,自然会做的滴水不漏。” 再说了,皇上那么想认回你,又那么喜欢尘儿,尘儿差点在皇宫出事,皇上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一回,她们是真的触及了知晚的逆鳞,宫里有谁会害尘儿,不用脑子也知道是谁,可有时候人就是这么无奈,明知道是你,没有证据,你就拿她们没辙,哪怕你气的抓狂也没有用。 知晚多么想,直接派一支暗卫潜进皇宫,完全可以让皇后一伙悄无声息的湮灭在后宫里,可是知晚不想,她要她们死的明明白白的! “备车,我要出府。” 知晚吩咐完,又推着叶归越道,“你先去军营吧,多带些暗卫,他们更想杀的人是你。” 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叫白芍拿了药和解毒丸来,“随身带着,吃进嘴的东西记得用银针试毒。” 冷风慎重的接过药瓶子,没有觉得知晚的担心是多余的,才住进东宫,小王爷差点就出事了,更何况是要被立为太子的爷呢? 知晚梳洗了一番,又慎重的打扮了一番,带着白芍去了在水一方,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不起眼的丫鬟打扮,坐上一辆青布马车,朝一条小道驶去。 负责监督知晚的小厮暗暗跺脚,为了追进在水一方,甚至换了女装,可是个头太高,被人识破,被逮到直接拉到蒹葭阁门前,狠狠的打板子。 两个小厮着实受了一回烂菜叶臭鸡蛋,这样的人,大家闺秀都有将他们大卸八块的心。 徐公公把那嬷嬷偷送出宫,关在他在宫外的宅子里,派了专人看押,又通知了知晚,随时可以去看她。 之前知晚并不着急,可是现在她觉得,皇后她们那群毒瘤还是尽早拔了好,否则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 徐公公的宅子很大,占了半条街,门口有两个小厮守着,瞧见有马车过来,先是一怔,抱着观望的态度,见知晚下来,更纳闷了。 “我要见那嬷嬷,”知晚开门见山道。 两小厮立刻警惕了起来,“你是谁?” 知晚亮出令牌,两小厮立马换了副姿态,领着知晚进府,心里还忍不住嘀咕,这丫鬟是谁啊,竟然有公公的令牌,而且她气势非凡,比见到徐公公的时候还要吓人呢。 那嬷嬷用单独的小院关着,门口有丫鬟,屋子里还有小丫鬟伺候她,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没有逃跑的机会。 门吱嘎一声打开,正在给那嬷嬷捏肩的小丫鬟瞥头望过去,见知晚和白芍进来,便问道,“你们是谁?” 那嬷嬷早睁开了眼睛,越看知晚越觉得眼熟,最后竟然吓的站了起来,“越郡王妃!” 知晚轻轻一笑,“那嬷嬷好记性,看来在徐公公的府邸,你住的很安心。” 那嬷嬷跟在皇后身边几十年,早就是人精一样的人物了,几乎是看到知晚的瞬间,她就知道她落到今日的地步,全是知晚害的,若不是她在皇后面前说那些话,皇后又怎么会对她起了杀心,她也不会逃命,更不会被人追杀,险些坠井身亡,最后被送到这里来,她知道徐公公不会无缘无故的救她,却没想到徐公公背后之人是之前没头脑横冲直撞的越郡王妃! “越郡王妃的心计手段,真叫人胆颤心惊,”那嬷嬷硬着头皮道。 白芍拍拍小榻,伺候知晚坐下,知晚才笑道,“打草惊蛇虽然是大忌,可这条蛇都冬眠了十九年,我不打草,它怎么溜出来让我逮住?” 那嬷嬷身子一怔,抬眸望着知晚,却见她笑容春风,和煦安静,可是说出口的话却叫人仿佛感觉到了寒冬腊月的阴冷,那是一种钻进骨子里的冷,冷的人毛骨悚然,只听她道,“你猜的不错,在太后寝宫里,那一番话我是故意说的,当年先皇后一事,谁都知道受益最大的就是皇后,她有杀人动机,我说的时候,皇后和你震惊最大,是不是真以为梅雪见到有人下毒了?怕顺藤摸瓜抓到你们?” 那嬷嬷苦笑,她在后宫历练了几十年,竟然会在郡王妃三言两语之下露了破绽,可那时候她是真当越郡王妃是个命好没有心机的人。 若是真的有心机,又怎么会把辛苦挣来的银子拱手送给朝廷,又怎么会把价值连城的酿酒秘方随手送给元大少爷他们,原来最聪明的始终是郡王妃。 那嬷嬷无话可说,她甚至感觉到一股凄凉,方才竹儿还说了宫里的事给她听,越郡王是大皇子,皇上有多疼爱越郡王,宫里谁不知道,皇后太后谋算了十几年,还是输在了镇南王的心狠手里,他竟然舍得用自己儿子的命来救大皇子! 她们一直以为大皇子是跟了乞丐,迟早是饿死的命,就算不饿死,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出息,无才无德,就算回来,也继承不了大统。 呵,大皇子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活的比谁都好,太后拿他没辙,皇后气他气的咬牙,四皇子更是恨不得给他剥皮卸骨。 一旦越郡王继承了皇位,还有她们的活路吗?可没有活路又如何,她们还能把越郡王怎么样吗?要是能杀的了,又怎么会允许他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 那嬷嬷想着,却松了口气,在皇后的眼里,她已经是个死人了,想起这些年对皇后的效忠,那嬷嬷就觉得心寒了,原来她也是可以随时被牺牲的那个,这些年对皇后她是掏心掏肺,最后竟然受不了越郡王妃三两句诈吓,就要她的命。 知晚坐在那里,丫鬟奉了茶过来,上下打量知晚,这就是越郡王妃啊,在水一方就是她的,街头巷尾传的白蛇传就是她找人写的……她竟然有幸见到越郡王妃,给她奉茶! 知晚见小丫鬟那双眼冒光,看她就跟看黄金似地,知晚觉得好笑,叫白芍打赏她。 知晚喝了两口茶,才看着那嬷嬷,她见到了那嬷嬷眸底的恨意,有恨才好,“我承认我是用了心计,却没想到皇后对嬷嬷这般寡情,便是养只宠物,也舍不得下手。” 那嬷嬷苦笑一声,“郡王妃是不了解皇后,养只宠物,它乖乖听话,就是咬死了后妃,皇后也会护着它,可是碰破皇后一块皮,它的下场就是死。” 说完,那嬷嬷顿了一下,“当年下毒的丫鬟早就死了,除了太后,我是唯一知情的人,只要我死了,就再也没人会指证她了,我忠心了她几十年,她对我这点信任都没有。” 那嬷嬷忽然激动起来,“既然她不仁在前,就别怪我无义在后!” 知晚看那嬷嬷的眼神有些同情,人就是这样,你越是在乎他,他做的那些事越能伤害你,换个不相干的人,反而能心平气和的对待。 就拿杀人来说,她要杀那嬷嬷,那嬷嬷不会恨她,但是皇后杀她,她心里就会觉得恨。 知晚放下茶盏,“我知道杀害先皇后,你不是主谋,却是帮凶,将来真相大白,你也逃不了一死,不过我尽量保住你一条命,和你这辈子的荣华富贵,你要是喜欢这间宅子,我也可以从徐公公手里买下来送给你,但前提条件是我要知道皇后谋害先皇后的经过。” 那嬷嬷震惊的看着知晚,知晚淡淡一笑,“你应该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那嬷嬷的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徐公公伺候皇上一辈子,也只敢偷偷摸摸的买这样一间院子,郡王妃却要送她一间,那嬷嬷心里的天平一下子就彻底偏到知晚这边了,她伺候皇后几十年,得到的不过是一把刀,她帮郡王妃,得到的却是一间院子和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孰轻孰重,她心里自有掂量。 那嬷嬷忽然笑了,“与郡王妃为敌,是皇后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 知晚也笑了,“杀那嬷嬷你才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错事。” 那嬷嬷眼神一黯,郡王妃的话真是字字珠心,可她却只能苦笑,给知晚说起皇后杀先皇后的经过。 白芍拿了纸笔来,那嬷嬷说她写下来,知晚细细的听着,整整半个时辰,白芍几次揉手腕,那嬷嬷方才住口。 知晚却听得蹙眉,“这事连王妃也参与其中了?” 那嬷嬷摇头,“这么大的事,皇后怎么敢让连王妃知道,连王可是她的夫君,不过这些年连王妃有些怀疑,却没有证据,与太后的关系僵硬。” 当年太后把连王妃赐婚给连王,就是存了心要拉拢连王,给皇后做助力的,就算不能做助力,也不能让连王支持先皇后。 知晚点点头,白芍把口供拿来,又拿了朱砂,那嬷嬷没有犹豫就签上了名字摁了手印。 知晚拿了口供,心情顿时松了不少,对那嬷嬷道,“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要是想到皇后和太后的罪状,每一条我一百两银子买下。” 知晚说完要走,那嬷嬷的眼睛雪亮了起来,“郡王妃说的可是真的?” “我有必要开玩笑吗?”知晚好笑。 那嬷嬷知道钱在知晚眼睛里不算什么,可是一百两银子一条也太贵了吧,要知道就凭着陷害先皇后和连王给皇上戴绿帽这样的大事,足够杀她们好几回了,根本没那个必要。 既然这事都说了,皇后做的其他事,还需要瞒着么,那嬷嬷这回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白芍心里肉疼的紧,几千两银子没有了…… 知晚拿着一摞那嬷嬷画了押的信纸,走出屋子的时候,那嘴角的笑意比阳光还有耀眼。 皇后,太后,就算没有大皇子,四皇子也登不上太子之位了。 马车里,知晚挨个的瞅着信纸,嘴角闪过一抹邪恶的笑意,拿了一摞信封出来,把给贤妃的信装进去,心道,害贤妃掉了一个孩子,贤妃会不恨皇后么? 又把贵妃的信找出来,一条比较值钱,一条没什么大用,贵妃受宠的时候,用花粉害她长了红疹,整整一个月没见到皇上的面,什么花粉都写了,知晚吩咐道,“一会儿调制点这样的花粉,包好了装信封里。” 又看了看昭仪的信,竟然都是害人家小产落胎。 还有给那些大臣的,害的人家自相残杀,皇后再从中做好人,拉拢他们,这样的大臣就有三家,而且恨意不小,既然挑拨的人家把腿给摔断了,最后自杀了…… 这些信,知晚没有给叶归越看,这些信到他的手里用处不大,最多到皇上那里,还得逼着皇后认罪,太麻烦了。 明明有人可以代劳,何必动用皇上的刀? 知晚去了在水一方,白芍拿了信找人分别送去,这时候白芍才觉得,这些银子花的够值,这么大臣妃子的恨意,不知道皇后承担不承担的起? 两个时辰后,正在御书房伺候的徐公公听到小公公的禀告,有人给他送了一包袱的东西来,徐公公还纳闷了好一会儿。 打开包袱,见到的就是自己派人给知晚送去的令牌,还有一份份的信,写着亲启。 十几封信,还是给后宫的妃子的,徐公公有些头疼,找了小公公来,让他们挨个的送去。 这一天后宫损失惨重,据内务府禀告,少说也有万两银子。 而这一天徐公公差点没跑断退,刚刚出了这个宫,又被喊进那个宫,腿都跑细了一圈。 流华宫里,贤妃拍着信问徐公公,“这信是你叫小公公送给本宫的?” “不知道是谁送到奴才手上,奴才见是给后宫妃子的,问了问皇上,皇上说可以送,奴才才叫小公公送的,写了什么东西?”徐公公真的是一头雾水。 贤妃捏紧拳头,见徐公公不是作假,可是这信到底是谁送的呢,上面有那嬷嬷的画押和手印。 外面有公公扯着嗓子喊,“贵妃驾到。” 贤妃把信收起来,可是一想到连皇上都知道有这封信在,送给她了,肯定也送给别人了,便笑着迎接贵妃,“姐姐怎么有空来我宫里坐坐?” 贵妃笑了笑,后宫就是这么个地方,人心里有什么,绝对不会表现在脸上,尤其是恨意,“妹妹手脚快,把徐公公找了来,我也急着找他问话呢,这不就自己来了。” 徐公公脑壳疼,“贤妃娘娘,那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怎么今儿一个个的都找奴才问话,奴才从这个宫跑到那个宫,到现在都没明白你们到底气什么?” 几封信就挑拨的后宫翻了天,郡王妃真是好本事。 贤妃请贵妃坐下,笑道,“姐姐也收到信了,不知道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妹妹还没说,你的信里都写了什么呢,”贵妃笑着端茶道。 贤妃抿了抿唇瓣,“信里所写的事,你信吗?” 贵妃拨弄茶盏盖的手顿住,眸底的恨意一闪而逝,“你我身处后宫,那嬷嬷的笔记又怎么会认不得,她说的有鼻子有眼,我为何不信?” “我也信,”贤妃冷冷道。 后宫就是那么个地方,你算计她嫁祸给她,挑拨离间,借刀杀人,贤妃和贵妃就是皇后手里的刀,两人互相算计了多年,皇后在中间做好人,现在想想,两人互望的眼神都带着懊悔。 “姐姐打算怎么办?”贤妃问道。 这是进宫这么多年来,贤妃第一次真心的唤贵妃一声姐姐,饱含了同仇敌忾之意。 贵妃扫了贤妃宫一眼,笑道,“还真多亏了那封信,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身边谁是奸细呢,妹妹打算怎么处置那些奸细?” 贤妃咯咯一笑,“杀了未免太可惜了,不如将计就计?” 贵妃轻点了下头,“我也有此意,妹妹打算如何?” 两人在首座上,你一眼我一句的小声交谈着,徐公公离的不远,耳朵竖起来竟然一句也听不见,不由的大声道,“两位娘娘,要是没事的话,奴才就先回去伺候皇上了。” 贤妃笑了笑,“劳烦徐公公走这一趟了。” 又叫丫鬟打赏了徐公公些银子,徐公公才告退。 一路回御书房,徐公公总觉得皇宫阴森森的,吓的他赶紧回了御书房。 文远帝见他脸色苍白,一脸胆怯的样子,倒觉得好笑了,“出什么事了?” 徐公公吓的腿哆嗦,“贵妃去了贤妃宫里,和她相谈甚欢,前嫌尽释,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妹妹,叫的那个欢,这还不吓人?” 文远帝也觉得背脊有些发凉,只要两人在的地方,那是一准的掐起来的,要么你捧着我,我捧着你,你踩着我,我踩着你,话里夹枪带棍,他都怕同时遇到两人,没想到竟然私下也串门了? “不会打起来吧?”文远帝有些担忧。 “奴才觉得她们有可能会合起伙来打别人,”徐公公想了想道。 “谁这么倒霉?”文远帝蹙眉沉思。 徐公公没说话,一般人贤妃贵妃哪一个都收拾的了,只有皇后她们单独啃不动,合起来打的人不是皇后是谁? 徐公公还真没说错,两人还真的去御花园游玩,遇到了皇后,言语冲击起来,贤妃一巴掌扇在了皇后的脸上。 皇后震惊的看着贤妃,贤妃揉揉手掌,笑的清冽出尘,“我不是打错了人,我是很早就想打皇后你了,今天实在忍不住了。” 皇后捂着脸,“你,你……。” 皇后看着贵妃,只是才一瞥头,贵妃一巴掌扇过来,笑道,“贤妃有的,我也必须要有。” 说完,揉揉手掌,“打皇后的感觉真不耐。” 贤妃生气了,“一直是我比你的多!” 啪!一巴掌扇了过去。 “是我比你的多!”啪,一巴掌扇了过去。 皇后眼冒金星,傻坐在那里承受贤妃贵妃的巴掌。 直到贤妃贵妃累了,皇后的脸也肿了,贵妃才用帕子帮皇后才是,道歉,“姐姐,对不起,你也知道我和贤妃两个一旦掐起来,容易失控,你没事吧?” 皇后的眼睛嗜血的看着两人,可是很快她感觉的腮帮子疼,然后红肿了起来,贤妃扯着嗓子喊,“救命啊,快叫太医!” 皇后身边就跟了一个丫鬟,还一早就被拉着去采花了,皇后被打的鼻青脸肿,可是药粉一抹,全都看不见了。 皇后被太医送回宫,皇后口口声声说是贤妃和贵妃打的,可是没人信啊! 这是花粉过敏导致的。 再说了,贤妃和贵妃互掐好多年了,一个人打了,另外一个必死的好么,怎么会合起伙来打皇后呢? 只有徐公公哆嗦着身子,默默的看着文远帝,“皇上?皇后的话你信么?” “皇后要朕替她伸冤,要拿证据出来才行,”文远帝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 皇后想哭,可是眼泪流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疼得心都揪了起来,眼睛里的恨意更甚之前。 贤妃和贵妃在皇后面前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儿后,还吵了起来,不欢而散。 这吵起来还是因为皇后身体不适,后宫暂时交给谁打理的问题。RS 第二百一十一章 添妆 知晚悠闲的吃着燕窝粥,听着茯苓禀告宫里传出来的事,嘴角微微弧起。 柏香端了糕点进来,好奇道,“贤妃和贵妃没有打皇后,可皇后的脸花粉过敏,哪儿来的花粉?” 茯苓想了想道,“当时不是在御花园么,御花园里什么花没有,过敏也不足为奇,不过听说贤妃和贵妃斗了很多年,皇上把后宫交给两人管,我觉得皇宫迟早会鸡飞狗跳。” 竹香也凑过来道,“皇宫美则美矣,可是在是太危险了,要是郡王爷真的做了太子,那往后不是要常住在宫里了?” 只要一想到小王爷进宫一趟,还是寸步不离郡王爷的,都险些被人给害了,竹香就有些毛骨悚然,皇宫太可怕了! 郑妈妈听几个小丫鬟说话,眉头轻蹙,郡王爷是大皇子,被封为太子是理所应当之事,多少人求之不得呢,怎么到这里就避之唯恐不及了? 不过说心底话,她在临墨轩住了这么多年,对临墨轩的感情比对皇宫重,她也不想回皇宫过勾心斗角的日子。 茯苓假咳一声,笑的见牙不见眼,“现在的情况是皇上要认咱们郡王爷,郡王爷不认皇上,那他还算是大皇子么?” 白芍嗔瞪了茯苓一眼道,“小心叫郡王爷知道你一心惦记着军营那点事,打你板子。” 茯苓满脸通红,“谁惦记了,我不过就是问问,郡王爷被打,那也是……他自己打自己啊!” 知晚嘴角抽了抽,脑子里幻想出一幅画面,画面太美,简直不忍直视。 而此刻的军营,沸腾的热度超过以往任何一回,消息太劲爆了,他们的将军竟然是大皇子! 还是皇上想认却要看他心情的大皇子! 楚沛、元皓、容景轩还有承郡王四个在军帐里密谋。 密谋主题:大皇子舍己为人,以杖责己身取悦大家,到时候大家是笑的高兴点好,还是悲伤点好? 楚沛和元皓觉得要笑,大笑,笑出眼泪最好,最好是那眼泪飘到伤口上。 容景轩和承郡王觉得还是悲伤点比较好,毕竟这是个悲伤的事。 听到官兵进来禀告将来到了,四人立马站了起来,慎重的取了竹条,到大帐门口相迎。 叶归越看楚沛拿着竹条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啪嗒着,笑的极其阴险,他的神情不变,“来人,楚将军这么等不及挨竹条,本将军乐意成全他。” 楚沛跳起来道,“有没有搞错,要打大皇子臀部的人可是你,身为将军,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我现在是大皇子?”叶归越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 一群人哑然了,你不是么,皇上都主动认你了好么,含元殿都在商议立不立你做太子了好么? 叶归越下马,那边一匹马飞奔过来,拖得老长的声音传来,“报!” 众人抬眸望去,就见一官兵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将军,剑门关告急。” 元皓纳闷了,“剑门关告急不是早就知道的吗,怎么又告急了?” 其实他想问的是,是不是禀告错了地方,这么大的事该进宫好么,他们现在只负责训练府兵。 “西大将军拼死抵抗,快守不住了,”官兵急道。 众人脸色凝重,再没有了方才的嬉皮笑脸。 进入大帐之中,看着地形图,如果剑门关被破,敌军就能势如破竹,一路南下,甚至可能直捣京都。 剑门关绝对不能失守,就算失守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抢回来! 叶归越和楚沛几个翻身上马,即刻进宫。 半个时辰后,叶总管急急忙来禀告知晚,“郡王妃,郡王爷明儿就启程出征。” 知晚愣了好半天,“这么急?” 叶总管连连点头,“西大将军告急。” 知晚抚额,他就三千兵马好么,等他们去救援,黄花菜都凉三五回了。 知晚不担心出征危险,皇上不可能让他身处险境,更何况有暗卫还有铁甲卫,只是他走了,她怎么办啊? 郑妈妈问知晚,“郡王爷出征,这行李该怎么收拾?” 知晚也犯愁,她有心做两套衣服给他出征,现在也来不及啊,想了想道,“准备四套衣服鞋袜,再准备十万两银子,到时候缺什么让郡王爷自己买。” 郑妈妈,“……。” 郡王妃确定这是给郡王爷的,不是给那三千府兵准备的? 叶归越回来的时候,知晚正在数银票,望着叶归越道,“之前说好了在边关建一个在水一方,我可以去视察吗?” “不可以,”三个字回答的干净利落,不容置疑。 知晚撅了撅嘴,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 一想到出征,知晚就有些不舍,“这一场战要打多久?” 还不等叶归越回答,知晚又道,“听说战场上容易捡到敌国公主,你不会也捡一个回来吧?” 茯苓几个丫鬟差点没摔倒,可是某郡王的回答更让她们奔溃,“这么说来,我要向皇上请奏带着公主随行?” “……你这是要和敌国换公主?” “一般人质都是皇子。” “……那你小心一点儿。” “……。” 是夜,充满了离愁别绪的两人,异常的缠绵。 第二天,日上三竿,知晚才起来,来不及吃早饭,急急忙就上了马车去城门口送行。 元皓,楚沛,容景轩三个,个个愁眉苦脸,互相问昨天回家之后,爹娘是怎么样的千叮嘱万嘱咐,包袱收拾了几大箱子? 再看冷风冷训抱着包袱过来,楚沛不解了,“你是不是还有几辆马车?” 冷风很得意,“郡王妃说了,身处战场,带太多东西是累赘,一切从简。” 元皓连连点头,“才是懂战场的人说的话,我娘恨不得我带一二十套衣裳,恨不得我昨天晚上就把媳妇娶了,唠叨到半夜。” 楚沛也忧伤,他本来就是楚家的独苗,谁知道突然蹦出来他是镇南王的儿子,娘一边跪菩萨,一边道,“楚家儿郎多短命,沛儿是镇南王的儿子,列祖列宗可得保佑他平安归来,将来生儿子过继两个给我……。” 承郡王就比较潇洒了,他母妃不在京都,东西是下人收拾的,可是也有一个大箱子。 再看队伍,又是粮食,又是菜,马车都有几百辆,这还是东西太多,带不走。 容景轩道,“我们是不是该留下些东西比较合适?” 然后问冷风,“郡王妃给郡王爷收拾了些什么东西?” “没什么,就四套从头到脚的衣服鞋袜和十万两银票。” 楚沛,“……。” 元皓,“……。” 承郡王,“……。” 容景轩,“……。” 为什么我娘不给我准备钱? “我觉得我们大家都可以轻装上阵,”楚沛想了想道。 十万两,三千人,一人三十两,买匹马十两,二十两可以活两年了。 容景轩假咳一声,问道,“可叮嘱什么话没有?” 冷风嗓子一鄂,猛的咳嗽起来,打死他也不说郡王妃叮嘱郡王爷什么了。 他们几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知晚几个在城门上望着他们,容夫人、容清絮都在。 容清絮想起自家大哥的叮嘱,怕一会儿忘记,忙对知晚道,“知晚姐姐,我哥他们出征,说酒中酒铺子的事暂时交给你打理。” “交给我?”知晚怔了下,“为什么交给我,铺子里没别人了吗?” 楚欢笑道,“我哥说铺子交给你,才能财源滚滚,交给别人不行。” 容夫人几个听了都笑,这话是大实话,说到挣钱,谁有越郡王妃厉害?而且那些酿酒的方子都是她给的,她打理,没谁会担忧。 可是知晚头疼啊,她对看账什么的,一点兴趣也没有好么! 知晚还以为皇上会率领文武大臣来送行,结果半个大臣都没等到,吉时一到,锣鼓敲响,队伍就前行了。 容夫人,元夫人都抹眼泪,知晚站在一旁瞅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硬是疼红了眼睛。 等队伍走远,看不见了,知晚便道,“酒中酒我管可以,只是在水一方的事比较忙,我时间可能不多,不如你们来帮我吧?” 楚夫人一喜,郡王妃这是要教她们两个管理账册挣钱呢,这是好事啊! 容清絮几个更高兴,这意味着可以有事没事凑一起玩了。 本来知晚还以为可以过两天轻松的日子,可是见到她们把账册都带着,险些没奔溃。 下了城楼,忽然冷风骑马过来,知晚纳闷的看着他,“出什么事了?” 冷风瞅了瞅茯苓,微红了脸道,“属下随郡王爷出征,不知道多久能回来,茯苓能不能别急着许人?还有白芍,她也不能,” 茯苓又羞又怒,“你还想娶两个!” 知晚白了茯苓一眼,“冷训脸皮薄,他应该是给冷训求的。” 茯苓抿着唇瓣,脸红的滴血,巴巴的看着知晚,知晚轻笑一声,“茯苓的亲事有姚妈妈做主,我不管。” 冷风急了,又不知所措,姚妈妈这会儿还在王府里呢。 茯苓捂着脸,催他道,“你还不赶紧去保护郡王爷!” 楚欢咯咯的笑,“她这是答应了呢。” 冷风面上一喜,掉头就骑马走了,留下茯苓傻在那里,听到四下的笑声,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这个傻子,这么丢脸的事为什么不能私底下说! 楚欢,容清絮还有霁宁郡主都到了临墨轩,元皓是独子,没有嫡妹,所以楚欢把霁宁郡主拉了过来,霁宁郡主几次推脱,“你们帮兄长管账册应当,我怎么好帮忙呢?” 容清絮一时嘴快,嘀咕了一句,“要不你给元大哥做媳妇吧,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管账了。” 原本几人私底下也胡闹惯了,没有什么,可是这一回霁宁郡主脸大红,跺着脚骂,“哪有你们这样的,拉着我做苦力不算,还要把我卖了,那我也胡说了,楚欢你嫁给容大哥,那样我们将来还可以一起看账。” 容清絮嫁楚沛,霁宁郡主嫁元皓,楚欢嫁容景轩。 楚欢那叫一个委屈,脸红似煮熟的螃蟹,“我又没有说你什么,怎么把我也拉上来了?” 容清絮觉得这提议不错,“与其嫁给咱们都没有见过面的,嫁给我大哥多好啊,到时候咱们把铺子抢过来,有事没事凑一起算账?” 楚欢脸火辣辣的,霁宁郡主更直接,“你要嫁,那我也嫁。” 知晚奔溃,笑的肚肠子打结。 一路说说笑笑,也不知道怎么商议的,竟然真的答应了。 回到临墨轩,几人先是喝了茶,然后去凉亭子里看账,几人年纪都不小了,爹娘都教过看账,可是看到酒水的账册时,几人眼睛花了。 “这好麻烦,我不要看了,”霁宁郡主第一个放弃。 楚欢也头疼,“难怪我大哥从军营回来就钻书房,这么多的酒水,看就头疼了还算。” 知晚端着茶喝着,好笑道,“酒水卖的越多,银子挣的越多,不高兴?” 几人想想也是。 在水一方的账册知晚每日只要花半个时辰翻下就可以了,见桌子上账册多,也拿了一本看起来。 她看的是酿酒的账册。 知晚看了几眼,就眉头陇紧了,酒水产量有些低,而且酒糟的基本没用。 容清絮注意到知晚的眼神,忙问道,“账册有问题吗?” 知晚摇了摇头,“账册没问题,只是酿酒的办法有些浪费了,而且酒糟太浪费,若是稍加整改,酿酒的成本能降低两成,还能酿醋。” 知晚怀疑酿酒出酒率低的原因是酒曲不大好。 楚欢脑子很灵活,“用酒糟酿醋?若是这样的话,不如我们三个把那些酒糟买下来,在一旁开个酿醋的场子,再开个醋中醋的铺子?” 霁宁郡主很激动,“那我们也占两成,余下四成给知晚姐姐?” 容清絮扑哧一声笑了,“咱们可没本事要朝廷下个禁醋令。” 几人轰笑起来。 笑过后,知晚道,“想法不错,可以试一试,还有现在正是秋菊盛开之际,可以酿制菊花酒,还有米酒,上面都没有卖。” “米酒?”楚欢咽了下口水,她喜欢吃米酒,“米酒酿造起来不难,府里偶尔也会酿制一些,能卖的出去吗?” 知晚轻轻一笑,竟是比那妍丽的菊花还要美,“家家都会煮饭,怎么还有人去酒楼用饭?” 楚欢嗓子一噎,满脸通红,不知道如何回答知晚,知晚笑道,“卖不卖的出去,先酿些试试。” 知晚不会承认,她是自己嘴馋了,来大越这么久,她好像一次米酒都没吃过,前世半个月就忍不住买一回吃吃的。 糯米府里有现成的,知晚吩咐茯苓道,“去叫厨房取三十斤糯米用冷水浸泡上。” 对账,用过午饭后,糯米就差不多了,蒸熟之后,知晚亲自去了厨房,叫人把蒸熟的米饭到干净的盆里,待温度降到三十多度后,把酒曲拌进去。 用勺子把米压一压,中间挖一个洞,然后在米上面撒一些凉白开水,盖上盖,小心存放好。 霁宁郡主有些嘴馋,“还得后天上午才能吃呢。” 容清絮连连点头,“我觉得米酒应该有很多人喜欢,自己酿制的话,一次又不能太少了,买多方便啊!” 左等右盼了一天,这天上午,三人齐聚临墨轩。 米酒被打开,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知晚往盆里倒入白开水,然后丫鬟给她们一人盛了一碗。 知晚吃的欢畅,笑道,“盛一些出来,给王妃她们送些去,再送一些去在水一方,今儿中午游玩的大家闺秀贵夫人,一人准备一小碗。” 霁宁郡主看了看那三大盆,摇头道,“我觉得分量可能不够。” 知晚想了想,笑道,“这也简单,用这些米酒做米酒汤圆,米酒银耳,甚至可以做米酒煨蛋,够整个在水一方用了,大家喜欢的话,我们就酿了卖。” 楚欢吃红了脸,笑道,“不用试了,这绝对受人欢迎,在水一方也太方了,经常免费送吃的。” 霁宁郡主笑道,“这才是高明之处呢,先让大家喜欢,再卖的话还愁卖不出去么?” 白芍使了婆子把米酒送在水一方去,听着知晚的吩咐,一人送一碗,受欢迎的程度叫人咋舌,甚至许多人吃了还要,可惜每人只有一小碗。 米酒的酿造成本不高,香醇有余,还不容易醉,加上饮用后能开胃提神,有活气养血、滋阴补肾的功能,更能美容,就更加深受大家闺秀和贵夫人们的喜欢。 三人合伙开了个米酒铺子,还雇佣了小厮推着车子走街串巷的吆喝,米酒的销量惊人。 那条街,自开了米酒铺子之后,就一直有一股不息的米酒香,小贩们经常为了争得一席之位,大打出手,那条原本不怎么热闹的街,便的炙手可热。 京都很大,一家米酒铺子根本不够,又开了第二家,第三家…… 生意之火爆,让三个大家闺秀变成了小财迷,更让楚夫人她们很无语,为何她们挣钱就千难万难,到越郡王妃的手里,就是张张口的事了? 不但是米酒铺子,还有买醋的铺子。 这一天,楚欢几个又来陪知晚玩,逗着尘儿思儿咯咯的笑着,想起一件流言,霁宁郡主问知晚,“听母妃说,小王爷在皇上的龙案上大便了,是不是真的?” 知晚,“……。” “有这回事吗?”知晚汗颜,这臭小子,竟然跑皇上龙案上胡作非为去了! 霁宁郡主猛点头,“宫里早有流言,说小王爷进宫那天,徐公公偷偷使了小公公把镇纸笔架什么的清洗干净,偷偷拿出宫换了银子,后来被皇舅知道了,罚了徐公公半年月钱呢……。” 容清絮几个望着尘儿,一脸的黑线。 楚欢咯咯的笑着,“皇上用的东西,又是丢掉不要的,拿出来卖的话,随便哪个都够三年五载的月例了,我听说最近皇宫里出了好些莫名其妙的事。” 霁宁郡主哆嗦了下,“听说锦华宫闹鬼,皇后吓的神经兮兮的,还经常莫名其妙的打宫女太监,后宫嫔妃说皇后失德,好几次奏请皇上废后呢。” 容清絮好奇的看着霁宁郡主,“好像是有人给后宫众位妃子送了封信,大家才对皇后不满的,你们说会是谁送的信呢?” 楚欢摇了摇头,“我觉得那人特厉害,几封信就把皇后搅的焦头烂额,太后也不好过。” 霁宁郡主连连点头,“最近弹劾庆阳侯的大臣很多,还有很多原本是支持庆阳侯的,现在莫名其妙的倒戈了,真叫人摸不着头脑,母妃说朝堂后宫都乱成了一锅粥,是大乱的征兆。” 容清絮掩唇笑了笑,“不说这些了,怪吓人的,关凌和连郡王的亲事在即,你们准备好给她的添妆了么?” 霁宁郡主不厚道的笑了,“关凌性子豪迈,我送她鞭子,她应该会很高兴,可是到了连王府,她还能用么?” 楚欢叹气,“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一想到连郡王就生气,他怎么能在我之前送了碗给关凌,我都不知道送什么好了。” 容清絮笑道,“我就挑了只镯子。” 霁宁郡主咯咯的笑着,“你镯子可千万别是玉的,关凌住公主府的时候,拍镯子把一只玉镯子被拍碎了,她说以后都不戴玉镯子了。” 容清絮啊的一声,霁宁郡主连连点头,“我可没有说笑,是真的。” 楚欢把玩着尘儿的手,笑道,“她后天就出嫁了,我们明天送添妆去吧?知晚姐姐你去不去?” 知晚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茯苓,把我给关凌准备的添妆拿来。” 茯苓回屋拿了锦盒来,知晚交给了霁宁郡主,“明儿代我转送关凌。” 霁宁郡主好奇的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根红宝石簪子,呈蝴蝶状,宝石做翅膀,拿起来,对着阳光照耀,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芒。 美轮美奂,让人赞不绝口。 自打蒹葭阁卖红宝石头饰之后,红宝石迅速在京都流行起来,现在谁要是没有两根红宝石簪子,那才叫落后呢。 也正因为红宝石头饰大受欢迎,当日知晚才有十万两银票给叶归越。 这些日子,从承郡王那里得来的红宝石,已经用掉了一半了。 知晚很心疼,可是也没有承郡王心疼,他有在水一方一成股,因为晚来一步,就捐了十六万两给朝廷……RS 第二百一十二章 洞房麻将 这一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用过早饭后,知晚带着木槿去了紫竹院给王妃请安,屋子里,大太太、三太太、四太太都在。 知晚进去的时候,几人脸上都带着谄媚之色,自从知道皇上要认叶归越后,几位太太对临墨轩的态度是三百六十度大逆转。 笑容温和,眼神充满了关心,几位姑娘会时不时来陪她说话,逗尘儿思儿玩,还会做了糕点来给她品尝。 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而且这些日子,王府是异常的忙碌,上门求亲的是一拨接一拨,最离谱的是,还有人打起来尘儿思儿的主意。 这个人还不是别人,是老夫人。 既然王爷的身世差不多说白了,那就是与她没什么关系,可说到底还是养育了他几十年,这份恩情绝对割不断,若是将来分开了,总要有东西维护这样的关系,结成亲家是最好的。 怀王妃,江信侯夫人都有了孙子孙女,让知晚随便挑,知晚是满脸的黑线,当是要她挑白菜萝卜呢,好歹挑白菜萝卜,她还见到了好坏,那些孩子都没见到面好么! 知晚当时是严厉的回绝了老夫人,“尘儿思儿的亲事将来由他们自己做主,是娶个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都随便他,我不会多加干涉,若是将来几个孩子有缘,自然会走到一起去。” 老夫人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帽子压下来,让知晚好笑,“老夫人你忘记了,我可是先生了孩子才嫁进来的。” 老夫人哑口无言,加上知晚性子拗,不好逼迫的过紧,怕会适得其反。 至于几位太太,都在劝知晚,因为她说的话叶归越会听,要她劝叶归越接受皇上,认祖归宗,然后乖乖的做太子,将来继承大统。 侄儿是太子,将来就是皇上,打小在她们眼皮子底下长大,这份情谊可是不小,将来怎么也能封侯封国公吧? 镇南王府这些人才是他最坚实的臂膀,那些皇子可不是。 要说以前对知晚是羡慕妒忌恨,现在有的只有羡慕妒忌了,恨,已经不是她们该有的,她们注定不会站着同一个高度,人家将来是皇后,是太后,甚至是太皇太后都有可能,不怪她们这样想,皇上长寿的不多,加上知晚又会医术,大夫总是比一般人活的久一些。 说到在水一方,说好了是给尘儿思儿的,将来一半陪嫁,一半随着皇位代代相传,她们肖想的到么? 以前对知晚摆过脸色,肖想过在水一方的,都在得知叶归越真实身份后,及时的上门赔礼道歉了,要不是叶归越出征的太快,这些婶子还会帮着做衣裳鞋,实在是没有给机会啊! 闲言少叙,这不几位太太见知晚进来,忙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相迎,嘘寒问暖,又问起尘儿思儿的情况,关怀备至。 伸手不打笑脸人,知晚客气的笑着,“尘儿思儿很好,我来晚了,让王妃和几位婶子等着急了。” 大太太笑着,一脸的不见外,“不过是早来了会儿,也闲聊了会儿,这会儿时辰还早,不急着去。” 王妃看了看知晚,相比于几位太太,王妃前后态度变化不大,这些天她再劝叶世瞻收手,这些年王爷疼大皇子,把亲生儿子做了交换,对楚沛心里有愧,这些年,对他心里未尝没有愧疚,若是越郡王是王爷的儿子,咱们争夺一番也行,可是楚沛和越郡王关系很好,当年为了他,楚沛牺牲那么大,这份情,他不可能会忘记。 他们要是抢楚沛的位置,越郡王将来不会重用他,若是退一步,主动把世子之位让给楚沛,王爷会心愧难安,越郡王也会不忍,那时候,他是太子,是皇上,封个郡王又不是难事,还会重要,比耍计谋心计好的多,不能因小失大。 叶世瞻不傻,他也知道他不可能跟叶归越争,这些日子过去,他也接受了楚沛才是他亲大哥的事实,父王为了他连嫡长子都能牺牲,何况只是委屈了他了。 叶世瞻迷途知返,还把四老爷的打算告诉了王妃,王妃除了冷笑还是冷笑,又有些庆幸,幸好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错误,不过心里对四房存了警惕。 在屋子里闲聊了会儿,王妃的神情生疏中带着熟络,熟络中又带了生疏,叫人琢磨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四房虽然同住王府,却各自有自己的关系网,不是王妃去了,她们就不去,那样很多时候她们都不用出门的。 今天,她们是去连王府送贺礼,既然皇上要认大皇子,这表明皇上相信连王府和先皇后之前是清白的,皇上赐婚连郡王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镇南王和连王还有皇上当年是好兄弟,这么些年,皇上对连王府的关系弱了,但是镇南王还重情重义,越郡王和连郡王也是好兄弟,加上娶的又是关老将军的孙女儿,谁还有道理不来道贺? 关府只有关凌一个主子,琉华公主亲自来帮她主持出嫁事宜,还有关家本族的三位夫人,虽然也摆了宴席,可是热闹程度绝非连王府可比。 连王妃好多年没有举办过宴会,突然就举办亲事,有些手足无措,庆阳侯怕她失了连王府的脸面,特地请了相王妃,还有本族的几位夫人来帮衬,看着她们指手画脚,好像是她们儿子娶媳妇似地,连王妃很不高兴,以前连王府没落的时候,怎么不见她们这般殷勤,自古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 虽然心里不怎么舒坦,可是这么些年,以前的那些闺蜜早随着连王府的落魄没有了,唯一玩的好的琉华公主还帮着关府,不然连王妃怎么会屈服? 镇南王府十几年来,对连王府的照拂,连王妃一直记在心里,别人来,她可以让别人代迎,但是镇南王府的道贺,她是亲自到门口迎接的。 尤其是对待知晚,比对待王妃还要亲热,因为她是越郡王妃,因为她是关凌的朋友,更因为在水一方成全了关凌和连郡王。 没有在水一方,何来的今日亲事? 来道贺的夫人多如牛毛,看到王妃和知晚,都围了上来,说话恭敬,生怕惹的知晚不高兴了,唯独相王妃是气的牙根痒痒,脸上还不能表露出来。 你来我往,奉承巴结讨好,有说有笑,很快,鞭炮唢呐就齐天的震响开来。 知晚带着木槿过去瞧热闹,看着有小厮和丫鬟往人多的地方洒糖果,那些瞧热闹的人高兴的合不拢嘴。 连郡王下了马,脸色因为害羞而窘红,总管把弓箭递上,连郡王搭弓射箭,瞄准花轿。 就在箭离弦的时候,有人忽然撞了过来,他手一松,就射了出去。 这样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看到箭穿过轿帘,不少人差点没吓晕。 但是很快,花轿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嬷嬷,不是说箭是射在轿子上的吗,为什么要射我?我抓住了会不会有事?” 嬷嬷三魂早去了两魂,这可是关老将军手的宝贝啊,要是新婚的时候被射死,那不知道有多人会没命,现在听关凌的声音没事,嬷嬷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是该射花轿上。” “技术真差,”关凌骂了一句,然后掀开轿帘,把箭插花轿顶上了,然后又回去坐下了,进去的时候还说了一句,“瞄准点再射,回头我教你射箭。” 连郡王,“……。” 众人,“……。” 悲剧忽然就变成了喜剧,怎么那么出乎人意料呢? 方才的变故大家还是心有余悸,赶紧把周围的人清除干净,知晚注意到那撞人的人,眼神飘忽,显然方才不仅仅只是个意外,根本就是预谋,如今边关战乱,关老将军的地位举足轻重,关凌要是出了事,对老将军的打击没准儿就是致命的,知晚给冷木使眼色,冷木打了个手势,就有几个很寻常的人靠近那男子,把他拖走了。 接下来两箭,连郡王射的很认真,射完了之后,把弓丢给了总管,上前去踢轿帘,然后把手伸出去,“娘子,请下轿。” 关凌把手伸出来,握着连郡王的手,她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因为激动,忽然站了起来,脑袋碰到了轿子上。 喜娘在一旁忙说吉利话,“新娘磕轿帘,富贵又绵延。” 鼓掌声,唢呐声响彻天。 牵过喜绸,喜娘扶着关凌跟着连郡王迈步上台阶,只是迈过门槛的时候,她的脚忽然停了,小声问喜娘,“是左脚还是右脚来着,我给忘记了。” 喜娘奔溃,身边的笑声一片,“新娘迈右脚,压的新郎跑不了。” “把他打趴下,他一样跑不了,”关凌小声咕噜了一句,连郡王一脸黑线,他这娶的是媳妇还是土匪? 就见关凌迈右脚,连郡王觉得他将来真有可能会跑不了。 迈火盆,跨马鞍…… 拜过天地后,一群人高呼,“送入洞房。” 楚欢、容清絮几个捂着嘴笑,拉着知晚道,“我们去闹洞房吧?” 侯青妙笑道,“一会儿新郎就要出来喝酒,就关凌一个人,怎么闹洞房啊?” 几人顿时有些失望,可是一会儿吃过酒后,她们就该回府了,还怎么闹洞房啊? 楚欢捂嘴笑,“之前不是说好了,咱们七个一人出个难题么,到时候让连郡王对了才许他进洞房,这些原该是在关府难他的,可是琉华公主不许我们玩。” 霁宁郡主也对母妃很有怨气,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还不许她们玩,“走,我们先吃酒去,一会儿两人一起,把门挡着。” 她们几人可以一桌,知晚出嫁了,身份又高贵的多,不是她们可比的。 吃饭喝酒,笑声不断。 桌子上的夫人笑道,“成亲撒糖果却是喜气的多,来看热闹的百姓足有几百人,我瞧连王府的糖果撒了有一百多斤吧?” 有夫人接口道,“能娶得关老将军的孙女儿,就是撒十倍也乐意啊!” “不过今儿那一幕着实吓人,要是换个不会武功的……。” 喜事就变成丧事了,往后得吸取教训,这要是出了万一,真是后悔都没有地儿哭了。 连郡王过来敬酒,大家是一杯接一杯的灌,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他有些醉醺醺的,总管才笑道,“今儿是我家郡王爷大喜之日,一会儿喝醉了,都没法洞房,这酒我代郡王爷陪大家喝。” 一个总管奴才也敢陪那些大臣喝酒,这是蔑视,可是连王府就是这样特殊,总不能叫王妃来陪大家喝吧,而且灌这么多也差不多了,要真的不会洞房了,那小关内侯从哪里来啊? 耽误关老将军抱重孙儿,小心关老将军回来,那刀甩起来,你们小心了…… 大家哄堂大笑,连郡王靠在小厮的肩上装死。 本以为没事了,谁想才进二门,就见到了楚欢和霁宁郡主,两人凶神恶煞的站在那里,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作诗,对对联。 连郡王有些头疼,他想翻墙进去,不过没办法,这可是媳妇的闺中好友,要是拾掇两句,他往后还有好日过么? 好在他才情不错,作诗一首,对对联都难不住他。 再往前走,还有门等着他。 他有些恨府里门多了,还有拱门,也都有人挡着。 过五关斩六将,才到了新房前,侯青妙叉腰道,“一曲《凤求凰》。” 说完,一摆手,就有小丫鬟把玉箫奉上。 连郡王晃了晃脑袋,幸好母妃有先见之明,叫他一定要装醉,这要是真醉了,这还不得睡书房啊? 一曲凤求凰,吹的缠绵悱恻,吹红了关凌的脸。 安心的坐在喜床上等着连郡王进来,听到门吱嘎一声打开,心忽然就跳的飞快,就像是有小鹿在心里头东奔西窜,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等连郡王坐到床上,有喜婆撒果子,长撒帐歌,然后揭开喜帕,然后喝交杯酒…… 看着眼前一张俊脸,就更当日在在水一方喝酒时一样,美的惊人,这样漂亮的男人以后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想着,关凌就咯咯的笑,笑声清脆如珠玉相撞,忽然,连郡王的心就漏跳了一拍。 怔怔的看着关凌错不开眼,直到好些笑声传来,才假咳一声,这会儿连耳根子都像被人洒了胭脂一般。 霁宁郡主先是说了一些吉利话,才羡慕道,“方才连郡王可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才来这儿的。” 关凌眼前一亮,“最后面的都是大将军,我们也切磋一下?你要是赢了我,我就和你洞房。” 楚欢,“……。” 侯青妙,“……。” 霁宁郡主,“……。” 喜娘、丫鬟,“……。” 连郡王,“……。” 要是不赢了她,还不给洞房了?可是娘说,要让着她啊! “我赢了你,你不会哭吧?”连郡王觉得有必要问清楚,他最怕女人哭了。 关凌脸色带怒,“我怎么会输,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楚欢,“……。” 侯青妙,“……。” 霁宁郡主,“……。” 喜娘、丫鬟,“……。” 连郡王,“……。” 众人笑的泪飚,你是姑娘好么! 关凌脸红了,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了,死鸭子嘴硬,“总之,我不会输。” 把凤冠取下,关凌扫了屋子一眼,“要不我们去外面吧,这里太小了,施展不开来。” 楚欢,“……。” 侯青妙,“……。” 霁宁郡主,“……。” 喜娘、丫鬟,“……。” 连郡王,“……。” 众人无言,她不是说笑的,她是认真的! 喜娘深深的内疚,她没有把新娘子教好,忙补救道,“床头打架床尾和,今儿打架只能在床上,不然不吉利,郡王妃要和郡王爷切磋,明儿再吧。” 关凌这才罢休,回头瞅了床一眼,嘀咕道,“还没有床下面大呢,打的起来么?难道是赤膊上阵?” 楚欢,“……。” 侯青妙,“……。” 霁宁郡主,“……。” 喜娘、丫鬟,“……。” 连郡王,“……。” 众人无语、脸红,果然是跟着关老将军长大的,没有亲娘照顾,缺乏常识啊! 连郡王尴尬不已,他昨夜看了那图,她肯定也看了,那是赤膊上阵么? 媳妇呆成这样,还有些小暴力,能退货么? 喜娘赶紧把霁宁郡主等人请了出去,临出门前,还听到关凌义正言辞的道,“睡一起可以,但是我不脱衣服。” 连郡王默默的坐到桌子旁,拿起筷子吃起来,关凌坐到他对面,傻乎乎的问,“今晚过后,我真的会有孩子么?” 咳!连郡王一口酒直接喷了出去,直接喷到了关凌的脸上,关凌咬牙抹酒水,牙齿咯吱响,要不是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她觉得要把他打趴下! 用帕子擦拭了酒水,再一看帕子,全是红的,关凌无语,“就说不要把脸画的跟猴屁股似地,偏不信,涂这么多胭脂。” 然后,起身去洗脸,连郡王脸皮都有些抽筋了,他认清楚了个事实:他这媳妇有自言自语的习惯。 那日在在水一方,她开始说话可能也是自言自语,是他当成是跟他说话…… 好尴尬。 关凌洗了脸出来,清爽多了,坐下来,一点不见外道,“你看我洗干净了没有,方才涂那么多粉,我都不敢笑,就怕粉掉下来,就跟那墙壁似地,一块一块的。” 连郡王点点头,“很干净。” 关凌拿起筷子,吃了一块才想起来,刚才被他喷酒了,又赶紧吐出来,“这菜都不能吃了,能换一桌吗?” 连郡王起身去喊丫鬟把饭菜端下去,今儿是大喜之日,厨房一直在忙活,菜几乎是端下去就送了上来,而且分量多了不少,王妃可是特地交代过,郡王妃力气大,饭量也大。 关凌饿了一天,本来还想在连郡王跟前矜持一下,可是一想到在在水一方,她就破罐子破摔了,能吃怎么了,爷爷说能吃是福! 边吃,还喝点小酒,关凌继续问,“你先别喝酒,你还没说是不是今晚就孩子呢,能不能一次生两个?” 连郡王,“……。” 假咳了好几身,才呐呐声道,“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尽全力!”关凌提醒他道,“那样等爷爷出征归来,我就可以让他抱重孙子了,一般人生孩子都是十个月,我听爷爷说镇南王就是七个月生的,咱们也七个月生吧?” 连郡王,“……。” “生孩子的事,你说了不算,”连郡王无奈道,今天就必须要怀上,这个要求好像有些为难了,难道自己要一晚上不能睡? 关凌不解,“为什么我说了不算?” 连郡王有些要奔溃的感觉,“先吃饭,然后再生孩子。” 关凌连连点头,“你说的对,不吃饱饭,没力气洞房,也没有力气生孩子。” 连郡王,“……。” 一桌子饭,一小小半进了他的嘴,其余的都被关凌吃完了,而且吃的很干净,让连郡王以为,“你没有吃饱?” 关凌起身道,“吃撑了。” “吃不下就不吃了,怎么把自己吃撑?”连郡王皱眉。 关凌摇头,“那不行,爷爷说,行军打战,经常会缺少粮草,身为将军浪费粮食,应该拖出去斩了,他不许我浪费。” 连郡王,“……。” 她这么大的食量,可能是从小被撑出来的。 关凌在屋子里遛食,揉肚子,好一会儿才舒坦了,然后不知道做什么好了,茫然的看着连郡王,“天色还早,我睡不着,咱们还是切磋一下吧,我一个人玩好无聊。” 连郡王,“……。” 关凌走到桌子上,忽然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你会搓麻将么,要不我们叫两个丫鬟进来打麻将吧?一圈下来,天就黑了。” 连郡王,“……。” 洞房花烛夜搓麻将? 连郡王认命了,她的嬷嬷也太不称职了,连郡王深呼吸,把关凌拉坐下来,“你真的要生孩子?” 关凌翻白眼,“我就是为了这个嫁给你的好不好,不生孩子,我嫁给你做什么?” 连郡王,“……。” 他怎么有种想喷血的冲动,忍住,“那嬷嬷有没有跟你说要生孩子就要照着书上写的做?” 关凌脸颊绯红,“说过,可是……嬷嬷说不脱衣服也行,就是难受一些,我觉得我能忍。” 连郡王,“……。” 关凌见连郡王一脸的黑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那张白脸一直就是黑的了,他好像不高兴了,算了,不就是脱衣服么,脱就脱! 只是在个大男人面前脱衣服……她好像没有那个胆子。 不过为了生孩子,什么苦她都能忍! 关凌跑床上去,三两下就把衣服脱光光了,然后躺被窝里,然后红着脸看着连郡王,伸手招呼他过去。 连郡王忽然就有些口干舌燥,呼吸不畅了,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 关凌见他脱衣服,赶紧把脸撇过去,等他进来的时候,赶紧往床边挪,很快就到了墙壁,这床有些小! 可是下一秒,就被人抱住了,肌肤相亲的感觉让她整个人差点爆开。 还有,他怎么亲她! 还啃她的脖子! 他又不是小孩子,里面有没有奶水…… 关凌脑袋有些空了。 她好像看到了烟花绽放。 “忍着点儿,”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她还没回答,就感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正要骂人,忽然嘴就被堵着了。 好一会儿,才不痛了,她偷偷睁开眼睛,见到他鼻尖上有汗珠。 “你怎么了?”关凌关切的问。 “你还疼不疼?”连郡王沙哑着声音问。 关凌摇了摇头,“不疼了。” 他怒吼一声,再也忍不住欲望,像一匹烈马在草原上奔腾起来。RS 第二百一十三章 马车 知晚很无奈,眸底是一抹挥之不去的忧伤,她虽然是郡王妃,也有了两个孩子,可她没有经历过坏孩子生孩子的苦楚,没有那种成熟稳重,她也想去闹人家的洞房啊啊啊! 她还准备了很多助兴的节目,可是看到那么多人一本正经的说笑,楚欢要过来拉她的时候,被楚夫人给轰住了,她的心很憋屈,楚夫人啊,我不怕被打扰,我也想去玩! 忧伤之下,知晚一杯接一杯的饮酒,这是米酒铺子买的米酒,香醇温和,里面没有多少米,主要是清水。 还有果酒,酒香四溢,让人大为夸赞,说连王府准备的充分,大家吃的都很尽兴,加之米酒首先推出的地方就是在水一方,楚欢、容清絮还有霁宁郡主与知晚走的近,就开始向她请教做生意的秘诀了。 一般情况,这些贵夫人不会在公众场合问这些问题的,毕竟有**份,可是自打知晚建了在水一方后,大家的眼界变了,其实挣钱不丢脸,朝廷要打战,却缺钱,那才是真丢脸呢,在水一方随随便便就拿了一百六十万两出来,这气魄,等闲之人有么? 以前对于越郡王妃,大家是从同情到羡慕妒忌到鄙视再到钦佩,如今已经是她们仰望的地步了,可别忘记了,越郡王可是大皇子啊! 太子的热门人选,甚至说是越郡王的囊中之物,这位就是未来的准太子妃,准皇后…… 能有幸跟未来皇后同桌吃饭。这是何等的荣幸,虽说皇后也经常赐宴给她们,可到底是各自吃各自的,你能做到皇后夹一筷子,你就能把附近的菜给夹了么?现在就可以! 看着大家跟她说话都陪着小心翼翼,知晚有些食不知味,再后来听着奉茶巴结话,有些如同爵蜡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知晚吃着鱼,就有人叮嘱她小心鱼翅。可是你叮嘱一声就行了。没必要告诉她谁谁谁卡了鱼翅最后怎么怎么的吧,还怎么咽的下口? 知晚一口饮尽米酒,小丫鬟就上前倒酒,知晚端起来。正要喝下去。忽然鼻尖一动。把酒杯搁下,回头看着那小丫鬟,估计是酒壶里没有酒了。小丫鬟迈步走了。 知晚忙起了身,三两步就追上了小丫鬟,把酒壶取了下来,小丫鬟吓的脸色苍白,有些无措的看着知晚。 知晚没事人一样,笑看了看她,朝相王妃走去,鸳鸯壶,她怎么会不知道怎么用呢? 亲自给相王妃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杯,敬她道,“相王妃,我敬你一杯,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相王府和我夫妻一杯酒抿恩仇吧!” 相王妃坐在那里,有些坐立不安,越郡王敬酒她可以不喝,可是大家谁不知道越郡王是大皇子,她是皇子妃,又是抿恩仇的酒,她不能不喝,可是这是鸳鸯壶,里面装的是见血封喉的酒! 知晚要赔罪,实在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私底下陪个礼就成了,可是偏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这是给足了相王府脸面,只要相王妃喝了酒,以后越郡王绝对不会再找相王府的茬,谁不夸知晚一声大度宽厚,再看相王妃阴沉着脸,手紧紧的攒着,就是不喝酒,大家都停了筷子,好奇的看着她。 相王妃不是傻了吧,越郡王妃给她赔礼,还不赶紧顺着杆子往下爬,就从皇上对待越郡王的态度,封郡王,儿子都封了王爷,这是何等的器重,郡王妃这般低声下气了,又是赔礼又是作揖,她百般不给脸,莫不是真的有心谋逆吧? 知晚举着酒杯对着相王妃,越来越不知所措,抿唇看着她,“我知道相王是太后的亲生儿子,郡王爷逮住了相王私养兵马的事,让相王有意谋逆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也知道若是没有我相公在,太子之位十有**是四皇子的,可是相公是皇上的儿子,这一点只要皇上承认,谁也不可以否认,相王妃不喝我的赔罪酒,莫非是觉得皇上不该这么疼爱我相公,对皇上有意认回大皇子心存抱怨?还是怪我相公搅合了相王的好事?” 知晚这番话说的相王妃额头青筋暴起,四下的倒抽气声此起彼伏,相王是太后的儿子,皇上并非太后亲生,太后想自己儿子做皇帝,这完全有可能啊,相王私养兵马的事,谁都知道,皇上还罚了他,那三千兵法如今可是越郡王的府兵了,这是替人做嫁衣的事,不论是搅合了谋反还是抢了相王的兵马,相王府咽不下这口气也应该。 只是,你心底不满意可以,明面上不用这样吧?相王妃也太蠢笨了。 庆阳侯府几位过来帮衬的夫人忙过来打圆场,连王妃甚至帮相王妃把酒杯端了起来,都递到相王妃口边了,结果被相王妃一巴掌给打了,“我不喝!” 好在连王妃握的紧,酒水只是洒了一些,知晚咧嘴一笑,接了连王妃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我知道相王妃担心什么,是担心我下毒吧?我是有心想以牙还牙,可连郡王是我相公的好兄弟,我就算再不满意,也不会搅合了他的喜宴,鸳鸯壶这样低劣的手段,相王妃还是少用,不是谁都跟你这样傻,来人,把酒壶送到皇上跟前去!” 相王妃面如死灰,额头密布了一层汗珠,连王妃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相王妃的眼神就跟夹了冰刀一样,“你!你自己找死,别拿连王府给你做陪葬!” 早有暗卫过来拿了酒壶,并把下毒的丫鬟一并带走了,至于相王妃,没有带走的必要。 方才大家还不明白,越郡王妃都做到这样的地步了,相王妃硬是不喝酒。敢情是知道酒水里有毒呢,这人心思也太毒了吧,借刀杀人,越郡王妃要是在喜宴上死了,就凭越郡王对郡王妃的宠溺,连王府能脱得了干系才怪了,这是把连王妃往火坑里推啊! 幸好郡王妃聪慧,觉察到酒水有异,连王妃过来给知晚赔礼,知晚笑道。“我知道不是王妃你害我。打扰大家用宴席了,是我该赔礼才对,大家入席继续吧。” 知晚入了席,酒杯早被换了下去。可是大家对鸳鸯壶还是心有余悸。都不敢再喝酒了。知晚为了安慰大家,主动喝酒,大家才慢慢的喝起来。 相王妃承受不了大家的眼神。早早的就离开了,走的时候,浑身弥漫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大家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同情,可是眸底也带了丝活该,害人就该有这样的觉悟,害不了别人,死的就是你自己。 更何况,人家是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你谋害她,又被当众指责是因谋逆一事起的,酒壶一旦盛到皇上手里,谁也救不了相王府。 连王府这个小插曲,来的惊心动魄,却没有人去打扰缠绵中的人。 酒席吃罢,各自回家,连王妃没有知晚那么风轻云淡,是她看错了人,险些给连王府带来灭顶之灾,送客时,笑容还是有些勉强。 知晚上了马车,走到半道上的时候,冷木上前禀告道,“郡王妃,相王妃坐轿子回去的时候,路过天岭桥,自尽了。” 先是借刀杀人,又想弃车保帅,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死了没有?” 冷木摇头,“没有死,是直接送进宫吗?” 知晚点点头,冷木就离开了。 知晚把马车门帘合上,从上面扯下一道薄薄的纱,然后才闭眼假寐。 又行了一刻钟,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忽然,马儿一阵嘶鸣。 箭矢从四面八方射过来,随行的六名暗卫奋力用刀剑大落箭矢,可还是有很多的箭矢朝马车射过来,可是射到马车之上时,都发出刺啦声,然后掉落了下来。 知晚这辆马车看着奢华普通,只是一层华贵的锦缎蒙着,其实乃是精钢所致,足有大半个拇指那个厚,寻常弓箭怎么可能射的穿? 门前的帘子更是用天蚕丝扣除,两侧还能拉起一层折叠着的钢铁护住,只要暗卫不死,她绝对能安全回到镇南王府。 好一会儿后,外面的厮杀才停歇,冷木闷哼声传来,“郡王妃,他们走了。” 知晚打开马车帘子,看着他胳膊上的箭矢,眉头一拢,“后面的马车没事吧?” 冷木摇头,“他们的目标是刺杀郡王妃您,后面的马车没事。” 知晚点点头,担忧的看着他,“你先忍忍,一会儿回去我再给你治。” 冷木连连摇头,“属下忍的住。” 死了三名暗卫,受伤了四名,赶着马车回镇南王府。 越郡王妃遇到刺客的事一阵风刮遍京都,镇南王府几位太太都吓住了,幸好没有一同回来,不然要是那些刺客不长眼,射杀她们,她们得死的多冤枉啊! 知晚回到王府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怕她受到了惊吓,姚妈妈熬了压惊的汤药逼着她喝了下去,郑妈妈则是破口大骂。 郑妈妈很少骂人,就连数落丫鬟事,也都是温和的态度,这一回是真的气坏了,又庆幸道,“还好郡王妃有准备,不然您要是有个万一,郡王爷出征归来,该怎么跟他交代啊。” 知晚点点头,她不担心自己,叶归越做人太失败了,树敌太多,还个顶个都是厉害的,她能放心的出去做客吗?刺杀这样的事,选的都是僻静的地方,弓箭用的最多,只要马车设计的好,绝对没事。 知晚觉得天有些闷闷的,“今儿加强戒备,京都恐怕要变天了。” 郑妈妈点点头,“相王妃下毒害您,被逮了个正着,投河自杀又被救了起来,等于是不打自招,相王府脱不了干系,若是相王被软禁了,他连谋反的机会都不会有,今夜真的不会太平。” 知晚夜里得到的第一个消息是,相王带着世子逃出了京都。 相王世子逃的时候。秦知姝拦了他一下,相王世子情急之下推了她一把,她摔倒了,当时就见红了,不过相王府宝贝她肚子里的孩子,府里有专门的大夫在,救治的及时,孩子安然无恙,可是秦知姝最渴望的却是孩子没了。 相王府谋逆,却把她丢在了京都。根本没有给她活路。她还要帮这相王府留下血脉吗?! 相王世子不举,相王府完了,相王妃必死无疑,她这辈子完了! 若是这孩子没了。郡王妃是她四姐姐。她去求她。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可是孩子是她的心头肉啊,她盼了几个月,她舍不得。秦知姝哭成了个泪人儿。 随着相王逃出京都,朝廷就开始动荡了,尤其是那些支持相王的臣子,如同惊弓之鸟,惶惶不安,生怕受到牵连。 儿媳妇被人用鸳鸯壶谋杀,哪怕没有成功,文远帝的怒气也不是那么好受的,皇上一怒,宫里自然是鸡飞狗跳。 知晚呆在镇南王府里,再也不出去,可是上门的却是一拨接一拨,那些相王党派上门求亲,求庇佑。 王妃下令,以越郡王妃受惊了为由,拒不见客,就连霁宁郡主来了都不见。 而此时的知晚正翻阅着账册,面前站着的是胳膊裹着纱布的冷木,问道,“你是说因为我设计的马车刀枪不入,不少人去在水一方询问有没有的卖?” 冷木很无语,大家都人心惶惶的,郡王妃还有心情挣钱,在水一方缺那么点钱么,还是点点头,“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去询问了。” 知晚双手托腮,思岑了下道,“马车受欢迎,我倒是知道,只是这马车若是出售的话,到时候那些绿林好汉截杀贪官的难度就大太多了,只怕到时候会心底恨我。” 冷木,“……。” 他就说,有这么好的东西,郡王妃怎么会就自己用,敢情是挺希望绿林好汉截杀贪官啊,贪官是可恨,可是被截杀了,朝廷脸面上也无光啊,将来脸面上无光的就是小王爷。 知晚叹息一声道,“不过像我这样无辜的人也比较可怜,只是天蚕丝又不是一般的丝绸,随随便便就有的,只能把天蚕丝去了,留下网罩了,效果要差不少,不妨做成两个。” 冷木认真的听着,就听知晚继续问,“精铁的产量跟的上吗?” 冷木点点头,“郡王妃放心,如今炼制的精铁产量是以前的数倍不止,官兵的兵器制造都已经换了新的,比敌人的精良十几倍,这也是我军能以一当几的原因。” 一想到这么大的攻来,郡王妃当初几万两银子就卖给了郡王爷,还是有些唏嘘,那本是可以给定远侯挣个国公位置的,不过这份情王爷皇上都记得呢,将来不论是郡王爷还是小王爷登基,定远侯的国公之位绝对跑不掉。 正想着呢,就听知晚吩咐道,“既然精铁够了,那就接下订单。” 冷木有些为难,“精铁太重要,前些日子草原王庭还要求皇上能卖些精铁给他们,皇上没有同意,若是出售精铁马车的话,要是被敌人买去融了重新铸造兵器,岂不是对我们是个大威胁?” 知晚挑了下眉头,笑道,“这根本就拦不住,边关打战,将士们若是死伤了,兵器多少都会留下一些,被敌军捡到,这事若是不放心,不如禀告皇上一声,我们可以给草原提供精铁,但是前提是草原得给我们提供马匹,他卖给我们一匹马,我们卖给他们十斤铁!” 冷木领命下去,进宫禀告了文远帝,当时几位大臣正在商议事情,听到知晚有意把精铁卖给草原,当时就不赞同,不就是马么! 左相坚决不同意,“这怎么可以,草原现在与我们交好,万一哪一天起了贼心,用锋利的兵器对抗我们,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冷木道,“依郡王妃的意思是,草原也知道我们买是训练战马,组建铁骑,将来某一天也有可能骑着来自草原的战马踏破草原,若是大家都这样想,草原不卖我们马,我们不卖草原精铁,其实到最后都一样,但是我们的敌人不只是一个小小的草原。而是南舜北齐,而且精铁制造比养马简单得多,我们用卖精铁的钱招兵买马,扩大军队,收益比付出的多,这笔账划算,而且还能让草原万民知道我大越朝的心胸之广阔,有了好东西也会与他们分享,与我们为敌,是件极其愚蠢的事。” 左相听得眼睛雪亮。愧疚道。“是臣愚钝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想要草原卖给咱们马,又攥紧了精铁。还是郡王妃想的深远。” 冷木见左相同意了这事。才开口道。“郡王妃特制的精铁马车躲过一劫,如今好多人想要买,郡王妃有意制造。属下怕惹事,特地来问问皇上的意思。” 左相假咳了一声,“若是郡王妃真卖的,我倒是想买一辆。” 文远帝,“……。” 屋子里众位大臣,纷纷表示购买,这表明了什么,同意的啊! 不过左相表示,“这个马车的数量还是控制一下比较好,毕竟精铁还是太重要了。” 有文官表示,“不知道郡王妃设计轿子否?” 这个文官要不是信国公,冷木估计要翻白眼,轿子是要人抬的,要是使用精铁的话,那还不得累死人,可是这个可能是王爷的亲爹,咱得笑脸相迎,“属下会把信国公的要求告诉郡王妃的。” 回去之后,冷木告之知晚,知晚也头疼,她很想说你找天蚕丝来,我给你设计一辆,还不收费用,可是不行啊! 轿子不能太重了,知晚就想着把精铁做薄点,中间才用打点镂空的办法,四五成薄薄的铁叠在一起,或许可以。 好在轿子底下不用精铁,轿子顶部射箭的可能也小,一层就可以了。 知晚设计了七八天,才勉强做好一辆轿子,还抬进了王府,据说重量是一般轿子的一倍重,知晚为抬轿子的轿夫默哀。 亲自看过暗卫射箭检查效果后,又拆开看有没损毁,确定质量过关后,知晚吩咐人换了层锦缎包裹好,给信国公送了去。 信国公为了轿子,特地招募了四个孔武有力的轿夫,可是发现轿子没想象的那么重时,就更加的满意了,坐着外孙媳妇送的轿子去拜访客人,其实就是显摆去了…… 这样的轿子谁不想要?求到了在水一方。 知晚这人吧,一直以顾客至上,只要能办到,就绝对不会拒绝的,不过话可得说明了。 轿子不可能跟信国公的那么精致,毕竟不是谁都有百米穿杨的箭术,也不是刺杀谁都会一阵接一阵的箭雨,所以用一层精铁足矣了,你们要买就订购,不买就坐轿子回家吧。 可是大家对轿子实在太渴望了,一层就一层,聊胜于无嘛,而且不是很贵,不是很重,命多么重要啊,而且精铁不同其他,不会轻易损毁,其他时候,你想买精铁还买不到呢…… 这不,又大挣了一笔。 不过这却给了知晚一个启发,窝在书房里整整三天,设计了一张设计图,命冷木送进宫交给文远帝。 文远帝看过后,就一个想法,幸好这人是他儿媳妇,若是敌方的人,他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斩杀她! 感慨过后,把兵部侍郎叫了来,拿了设计图道,“去领五千斤精铁,制造二十辆这样儿的马车,即刻送到边关。” 兵部侍郎拿着图纸的手都在颤抖,这样的马车用于战场,别说近前了,看到就要躲的远远的! 四匹战马披着铠甲,以防被人杀死,马车用精铁制造,四周缀着铁球,是那种带着刺的铁球,马车的身上也是长长的刺,将士们坐在马车里,驾马狂奔的话…… 他不知道别人会如何,他是会拼命的跑的! 这样的设计图纸是谁想出来的,天生就该是个将军啊,还是个嗜血的将军! 知晚在打喷嚏,她也知道设计图是稍微惊世骇俗了些,可是战场之上,有的只是你死我活,怕战车,可以退兵千里,没有谁强逼他们。 她担心的是皇上的野心,去侵略别人。(未完待续。。)RT 第二百一十四章 酸梅 知晚的特制马车半个月后送到边关,镇南王和关老将军看到的时候,眼睛都凝了起来,两眼冒光。 身为将军,早已见惯了生死,看到组装后的马车时,赞叹之情溢于言表,关老将军捋着胡须大喝道,“此等战车,绝无仅有,也只有胜产精铁的大越能拿的出来,这场战争不需要半年就能胜利!” 那些将军个个精神抖擞,以前精铁产量低的时候,连兵器都不够,怎么可能会这般奢侈? 马车送到边关的第二天,敌人就进攻了,在士气鼓舞的将士们欢呼下,十辆马车驶出城门。 镇南王和关老将军站在城门上观战,见马车在前面横冲直撞,马车里坐着的士兵一人控制马,两人控制铁球,可以将铁球打出去四米远,然后迅速收回来,很快,铁球上就全是血。 马车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开始时,还有人会上来,可是很快,马车追到哪儿,敌人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这一场战,十辆战车就让敌人退兵了,而他们这一边一个损伤都没有。 不过也有一辆马车出了事,马的眼睛被箭射中,忽然倒下,马车也翻了,不过整理战场的时候,士兵们都活的好好的,只是铁球上的铁刺坏了。 有了马车的设计在前,镇南王又画了图纸,给我做了个头盔,保护住眼睛。 战车的用处如此之大,镇南王在胜利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请奏文远帝,再派十辆给他! 他还不知道马车是知晚设计的,不然开口又岂会是十辆? 文远帝听闻了战况,心里高兴,对文远帝的请奏允了,还格外加了五辆,又给叶归越的军队添了十五辆。 徐公公端着茶过来,见文远帝高兴的凤眸闪光,笑道,“皇上,如今大越精铁还是紧张了些,等来年精铁多了,不妨建立一支这样的队伍?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所战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文远帝接了茶盏,神情有些犹豫,“这样的军队是好,可是交给谁去管理,总是心头大患,而且那战车,看着就很残忍了,那些儒臣不会同意的。” 徐公公笑道,“皇上说的是,有这么多也够用了,等征服了南舜北齐,三国统一,也不需要什么战车。” 提到统一,文远帝就心潮澎湃,他知道,在越儿和尘儿手里,南舜北齐必归顺! 正高兴了,忽然战鼓被敲响,文远帝的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去,就听有官兵飞奔进来禀高,“皇上,相王在宜州反了,有四万大军!” 宜州刺史,是相王举荐的,以前看他还算忠厚,没想到竟然天生反骨! 内忧外患,搅的人心不安。 知晚待在临墨轩内,听着起兵谋反的消息,食不下咽,偶尔还会呕吐,本来没有在意,是郑妈妈无意提了一句,不会坏了身孕吧? 知晚如遭雷劈,一把脉,还真的是喜脉! 她才生尘儿思儿不到半年时间啊,就又怀了身孕,知晚苦着张脸,结果惹来姚妈妈一顿数落,“怀了身孕是喜事,怎么苦着张脸?” 知晚撅着嘴,心里狠狠的咒骂某男,“怀了身子太难受了,就不能等我玩两年再生?” 姚妈妈也知道怀尘儿思儿的时候,知晚吃了很多的苦头,当她是说笑的,笑道,“多少人巴望着三年抱两呢,高兴还来不及,你这……。” 茯苓扑哧一声笑了,“娘,你说错了,郡王妃是一年抱两,三年至少也是抱三个。” 姚妈妈脸红了红,连连称是,“看我都高兴的糊涂了,这么好消息,该去告诉王妃和皇上一声才是。” 知晚怀了身孕的事,已经传出,王妃派人送来一堆贺礼来,还有大太太她们,侯府也是一堆,最多的当然还是皇上了,就连后宫里的嫔妃,都派人送了一堆来,真是收礼收到手软。 姚妈妈见了就抹眼泪了,当年怀小王爷小郡主的时候,别说贺礼里,连人都不敢告诉,东躲西藏,郡王妃还险些没命,合该小王爷命更加贵一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一天,知晚反胃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一会儿想吃这个,一会儿想吃那个,送来了,又不吃了,把临墨轩上下折腾的够呛。 丫鬟打了帘子进来禀告道,“郡王妃,三皇子妃求见。” 本来一个郡王妃,怎么能让皇子妃用求见二字,偏知晚是大皇子的媳妇,除了皇上皇后她们,谁来都要用求见。 秦知妩嫁给三皇子也有十几日了,出嫁的时候,安容被刺杀没几天,正为了战车的事忙,怕出门不安全,只让郑妈妈送了份贺礼去。 知晚吃了粒酸梅,就去了正屋,没一会儿,秦知妩就进来了。 今日的她穿了一身天蓝色宫装,上面绣着芙蕖,举手投足带着股妩媚,一颦一笑尽是勾魂,看来出嫁后和三皇子相处的不错。 秦知妩见自己进来,知晚动都没动,脸色有些不愠,云袖下的手攒紧,当初娘把她嫁给三皇子,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三皇子能做太子,她能母仪天下,偏偏在她定下了成亲之日才知道大皇子还活着,皇上要认回他! 只是现在事已至此,连贤妃都失了夺嫡的心,三皇子是没希望了,好好和大皇子打好关系,争取将来不做个闲王才好。 想着,秦知妩攒紧的手松了松,换了副笑脸,关怀的问知晚,“听说四姐姐怀了身孕,一直想来看看,今天才来,四姐姐不会怪罪我吧?” 怪你做什么,你就是一辈子不来,我也不会怪罪你啊,知晚腹诽的想,随即笑道,“怎么会呢,六妹妹大婚之喜,我却担心被刺杀,都没敢自己去道贺,你没怪罪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秦知妩坐下,丫鬟端了茶来,她接过轻啜了两口,才笑道,“相王妃谋害四姐姐你,皇上没有杀了她,而是连同五姐姐关在相王府里,是打算做人质吗?” 现在大越朝的兵力都被南舜北齐牵制了,相王的四万兵马势如破竹,一路南下,如今到哪里了还不知道,不过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打到京都吧,不过知晚相信,皇上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至于留着相王妃和秦知姝,应该只是以防万一,至于起不起作用,知晚勾唇笑笑,现在还有作用,等再过一个月,就没作用了。 不举的时间只有半年,若是吃药治疗的话,多少都会有些影响,只能勉强撑四五个月,到时候相王和相王世子又能生孩子了,还会宝贝秦知姝肚子里的孩子吗? 若是真爱相王妃,又怎么会不救她,第一时间逃离京都,说明他们更爱自己,到时候真的兵临城下了,他们会舍得为了相王妃和秦知姝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吗? 有了万里江山,还怕没有美人和孩子吗? 知晚但笑不语,望着秦知妩,她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秦知妩不提,她就不问。 吃着酸果,喝着茶,闲聊了一会儿,秦知妩就忍不住了,“我听说皇上抽调了四万兵马对抗相王的反兵,如今正在为选主帅而争执不下,我知道三皇子是做不了太子了,今儿来除了看四姐姐你,就是想让你在皇上跟前美言两句,好歹三皇子也是你六妹夫啊!” 知晚咳了一声,蓦然抬眸看着秦知妩,“你要六妹夫去打五妹夫?” 秦知妩先是一怔,随即冷笑一声,“他算哪门子五姐夫,数次找四姐夫的麻烦,还要杀你,再说了,五姐姐和梅姨娘以前利用你,也只有四姐姐你能忍的下来,换做是我,我可不会那样就算了的,相王府谋反,抢的是四姐夫的皇位,四姐姐你还同情他?” 知晚扶了扶额头,一个一个四姐夫,怎么听着那么的别扭呢,“同情相王世子,六妹妹可真是会开玩笑,只是我如今轻易出不了门,更别提进宫了。” 秦知妩听知晚没有一口回绝,心底有些高兴,“四姐姐如今身份尊贵,又怀了身孕,我若是要你进宫,就算皇上原本有心提拔三皇子,也会恼了我们夫妻了,你派个人去找皇上说个情,你为朝廷建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求什么皇上都会应的。” 知晚端着茶,看着里面的酸梅,有些牙酸,现在吃什么都是酸的,没必要把茶里也加酸梅吧,喝了一口后,知晚笑道,“六妹妹,我和你交次心吧,我虽然是帮了朝廷不少,可那并非是我愿意的,郡王爷也并没有认皇上,我要是求的太多,岂不是拖相公的后腿?” “而且我猜,皇上会把主帅的位置给连郡王,当年连王和先皇后的事,连郡王和连王妃受的苦最多,连王府落寞了这么多年,如今又娶了关老将军的孙女儿,哪怕看在关老将军的面子上,皇上也要补偿他,建功立业得以重用是最好的办法,三皇子若是真想去,估计只能做个副将军,让一个皇子屈居一个郡王之下,三皇子真的愿意吗?”RS 第二百一十五章 铁笼 秦知妩怔了一下,茫然的看着知晚,漂亮的眼睛带着不解,“让连郡王担任主帅?可是朝廷并没有人提及他啊!” 知晚嫣然一笑,秦知妩从她的笑意里看到的了成竹在胸,“正因为如此,所以皇上迟迟没有确定谁是主帅,其实皇上也在犹豫,毕竟对连郡王知之甚少,不过我听说连郡王的兵法谋略是王爷请人教他的,王爷请的人我自然信的过,我若是三皇子,我会举荐连郡王和他的师父出任主帅,就算我没有出征,这举荐之功也不小了,若是能放下身段,做个副帅也不错。” 知晚话说的够白了,就是大帅三皇子绝对没戏,若是副帅还有可能,若是举荐了连郡王,那副帅是板上钉钉。 副帅说的好听是帅,其实还不是只能出出主意,拿主意的还是主帅,秦知妩有些犹豫,可是知晚说的话,听着确实在情在理,莫非皇上真的打算重用连郡王了? 秦知妩想到了皇后,皇后如今的日子难过啊,后宫被贤妃和贵妃联手把持,她的脸虽然好了,可是皇上并没有说要她掌管后宫,以她身子不适,要多调养些时日给打发了。 说的也是,太后是相王的亲娘,皇后是太后娘家侄女,他们根本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只不过皇后主张的是四皇子做太子,和相王的立场是敌对的,所以日子才好过点儿,至于太后么,她倒是说儿大不由娘,谁信? 本来这样一来,四皇子做太子也没什么戏了,接下来就该轮到三皇子了,偏冒出来个大皇子,可要是没有大皇子,四皇子也不会是今日的处境。 贤妃熄了夺嫡的心,想着做个举足轻重的亲王就行了,她做个亲王妃也不错,还好当初没有嫁给四皇子,不然下场准好不了哪里去。 秦知妩想着未来的日子,有个嫡姐做皇后,京都谁敢小瞧她,便是三皇子也不敢。 以前妒忌知晚,现在依然妒忌,只是她知道,她那点妒忌只会让她离她越来越远,贤妃也警告过她,她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越郡王妃,她不敢违逆。 秦知妩也捏了一粒酸梅,试了试,酸的直蹙眉,笑道,“多谢四姐姐提点,只是三皇子的事,我还做不了主,我先进宫告诉贤妃一声,改日得了空,我再来看你。” 知晚亲自送她到门口,等回了屋,郑妈妈不解的问,“郡王妃真信三皇子妃说的,三皇子不想做太子了?” 知晚挑眉一笑,“不信,可是有时候人会认命,争只有死路一条,不争还有个好前程,就算三皇子不懂,贤妃不会不懂。” 能做到贤妃的位置,还和贵妃斗了那么多年,又岂是简单的人,身在后宫,胆量不能小,雄心不能少,可是最会的还是审时度势和取舍之心。 秦知妩进了宫,把知晚的话告诉贤妃,贤妃听后一叹,“好个越郡王妃,身在宫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竟将皇上的心思揣度的一清二楚,叫我这个枕边人汗颜。” 秦知妩抿唇,还有些不解,“虽说连郡王娶了关老将军的孙女儿,皇上也补偿了她啊,封她的儿子做关内侯,还没有出生就得此封号,是给关府莫大的殊荣,可是连王和先皇后一案并没有翻案,不然怎么会没有人举荐连郡王?” 贤妃用相思罗帕擦拭着手上的丹寇,抬眸扫了秦知妩一眼,“皇后算计我的事都被写到了信上送到我手里来了,先皇后的事十有八九也是皇后做的,不过就是没有昭雪罢了,不知道写信之人再等什么。” 说完,顿了顿,端起茶,轻轻的拨弄着,随口问道,“越郡王妃不过是逃婚在外一年,其他的时候与你们一起在侯府长大,怎么学得一身医术?” 秦知妩抿了抿唇瓣,眸底闪过妒忌之色,“爹爹最宠爱的就是四姐姐,肯定是他找人教的她!” 贤妃根本就不信,定远侯是侯爷,怎么会请人叫自己女儿医术,而且女大夫根本就没有几个,更别提高超的医术了,多少不传之秘都有一个条件,传男不传女,就怕最后成了别人家的,贤妃见也问不出来什么,把茶盏搁下道,“好了,我也乏了,你回去吧。” 秦知妩告退之后,贤妃便派人去请了贵妃来商议。 第二天,朝堂上就有大臣举荐连郡王和他的师父了,鉴于连郡王初出茅庐,怕他是纸上谈兵,再加上他师父曾经是位威名赫赫的将军,只是断了一条胳膊,不过带兵打战,并不一定要亲自去砍杀敌人,就封他做大将军,连郡王和三皇子同是副将军,三日后出征。 圣旨宣到连王府时,这一回连王妃差点没晕倒,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战场上刀枪无眼,要是伤着了,她和关凌下半辈子该怎么办? 连王妃是担忧多于喜悦,可是关凌是高兴的差点没蹦起来,不顾一屋子的丫鬟,拽着连郡王的胳膊就道,“带我去吧,带我一起去吧!” 宣旨的公公还没有走,让他见到自家媳妇这么粘人,缠着去打战的样子,他脸红了,崩起脸来,“你好好在家待着。” 关凌根本就不怕他,“你都不在家,我在家做什么,又没有办法生儿子,我去帮你杀敌吧,我的武功还不错,杀几个小兵绝对没问题。” 连郡王脸红的发紫了,连王妃也尴尬的脸红了,公公差点没被口水给呛死,怔怔的看着关凌,“郡王妃可以在家伺候连王妃,就跟越郡王妃一样。” 关凌看了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一眼道,“以前我没嫁过来,母妃不也好好的么,我要跟去战场,在家待着,我会闷死的,知晚姐姐也想去战场的,只是小王爷和小郡主年纪小,受不了颠簸,她还说她可以去做军医呢,我做个小将军差不多吧?” 不但要去战场,还要做将军?公公扶了下额头,瞅了瞅连郡王,见他一脸无奈的样子,公公低低一笑,福身告退。 三天时间,关凌逮到机会就磨连郡王,她要跟去打战,连郡王都怕她了,恨不得请在水一方打造一个铁笼子把关凌关起来好,又担心她力气大,把铁笼子给掰弯了…… “别求我了,我不会带你去战场的,”连郡王义正言辞的回绝道。 不过,这已经是第一百三十二次回绝了。 关凌就跟小狗似的,围着他打转,“我不管,爷爷都带我去战场,你为什么不带我去?” 连郡王抓狂,“那这一次,为什么关老将军没有带你去边关?” 关凌揪着脸成一只包子,“还不是说我年纪大了,要找婆家,不然我怎么可能会留下呢,现在我也嫁人了啊,我要去打战,我要去打战,相公,好相公,我给你捏肩捶背好不好,洗脚也行,要不我们睡觉吧?” 一屋子的丫鬟低着脑袋抖着肩膀出去了。 连郡王差点疯了,“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关凌瞪着他,“你吼我!上回在书房,你不是也睡了!就许你行,就不能我么,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 吼完,就自己整理包袱了,带了剑和鞭子,连郡王脑袋能爆炸了,“你要去哪儿?” 关凌要走,可是连郡王挡着路,她根本过不去,“我讨厌见到你,我去找爷爷!” 连郡王心里对关老将军怨念颇深,生生把个孙女儿养成了孙子,妥协了,“行了,行了,我同意你去边关,不过你嫁给我也快一个月了,万一怀了身孕,到时候马背上颠簸……。” 关凌眨巴眼睛看着连郡王,“怎么可能呢,我都没有吐,嬷嬷说吐了才有,呕……。” 连郡王眼睛一亮,“看吧,真的怀孕了,来人,请大夫来!” 关凌乖乖的被他摁下,直接就躺倒床上去了,等大夫来了之后,连郡王一个大银锭子塞过去,“内子怀了身孕。” 大夫讶异的看了连郡王好几眼,不是要他来诊断是不是怀了身孕吗,怎么还没把脉,就直接告诉他了? 一般不是夫人假怀孕偏夫君的吗?怎么连王府是夫君骗夫人?可是怀没怀孕,郡王妃自己不清楚么? 不过大夫不会跟银子过不去,再说了,这事最后戳破了,也不关他的事。 把脉了之后,大夫眉头更扭,他是不是听错了话,便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连郡王,“她到底是怀孕还是没怀孕?” 连郡王差点没奔溃,谁请来这么不靠谱的大夫,连话都听不清楚,关凌傻乎乎的看着大夫,“我到底是怀孕还是没怀孕?” 大夫捋着胡须,用眼睛余光看连郡王,连郡王点点头,大夫便道,“郡王妃怀了身孕。” 关凌高兴的要跳起来,大夫看的满脸黑线,厉声呵斥道,“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 关凌当即不敢再动,连郡王羡慕的看着大夫,太厉害了,一句话就让他的郡王妃乖了,好本事,一般他的话都不管用。 大夫说了一堆话,连郡王在一旁问,“她要是去战场的话,能行吗?” 大夫侧目看着连郡王,没好气的道,“你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可以直说,一剂堕胎药就行了。” 连郡王也不生气,虎着脸看着关凌,“你要去战场,只能先喝堕胎药了,你还要去吗?” 关凌捂着肚子,连连摇头,“我不去了,我怕回来爷爷把我皮给剥了。” 连王妃听到儿媳妇怀了身孕,高兴的合不拢嘴,看连郡王的眼神都带着笑意:好儿子,有本事! 连郡王心有愧疚,要是回头母妃知道是假怀孕,肯定会很失望,还有安胎药,差点没叮嘱大夫开点补药就成了,不是真的安胎药吧? 送大夫走的时候,连郡王还问,“安胎药吃了不会有事吧?” “吃了有事的那是堕胎药,”大夫微怒道。 连郡王心大定,丢了媳妇这个大包袱,轻轻松松的出征了。 不过,几个月后凯旋归来时,发现自家媳妇挺着个大肚子猛吃,有些转不过脑筋来,呐呐声不敢置信,“这几个月你吃了多少,这么胖了?” 不过回答他的是一巴掌,直接打在后脑勺上,“有你这么说你媳妇的吗,母妃还担心她吃少了,饿着我孙子了呢!” 连郡王蒙了。 假怀孕,她!哪!里!来!的!孩!子!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求支持,求推荐,求~。)RS 第二百一十六章 羡慕 时值金秋,落叶铺地。 知晚坐在窗前,品茗欣赏落叶的绚丽,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临墨轩的树木光了一半,菊花也开的越加灿烂。 灿烂至极,隐隐有了落败之色,快入冬了。 秋试早出了结果,不出意外,秦之章入围了,赵思明也入围了。 朝廷动荡不安,可是镇南王府却热闹不已,知晚隐约听到了吹吹打打的欢闹声。 茯苓端了果盘来,笑道,“唢呐队伍在练习吹打呢,明儿二少爷就要迎亲了。” 两个月前,叶世瞻定亲了,是太长公主的孙女儿。 太长公主并不住在京都,而是住在封地,相王在宜州起病,距离太长公主的封地不过百里之遥,为了避祸,就带着儿子孙子孙女一家进了京。 太长公主是文远帝的亲姑姑,她的孙女是卉和县主,进京给文远帝请安,因性情模样都可人疼,皇上赐封卉和郡主。 卉和郡主在宫里玩耍,和宫女玩蹴鞠的时候,不小心掉湖里去了,正巧禁卫军统领叶世瞻路过。 卉和郡主就要他帮着捡起来,那一潇洒的蜻蜓点水的功夫深深的俘获了她的芳心。 太长公主年老体迈,身子不适,此番进京,也是存了心要给卉和郡主说门亲事的,原本她是想把卉和郡主嫁给叶归越,也没有一定要嫁,只是露了那么个意思,毕竟郡王妃太剽悍了,又有了一双饱受宠爱的儿女,还身怀有孕,她怕卉和郡主斗不过她。 加上文远帝直接说了不行,深宅内院的斗争,不见硝烟,也是最骇人的战场,他怕两个外孙受到伤害。 后宫女人多了,烦恼就多,他娶那么多妃子,是为了平衡前朝的势力,越儿大可不必如此,而且郡主的身份高贵,总不至于给越儿做妾吧?做平妻,知晚会乐意? 事关皇室颜面,断然不行! 太长公主也就打消了这样的念头,这不卉和郡主眉飞色舞的说起禁卫军统领的时候,太长公主的眼睛亮了。 文远帝听大长公主中意叶世瞻,犹豫了一会儿,也就同意了,然后赐婚。 大长公主身子不适,怕不久于人世,卉和郡主作为孙女儿要守孝一年,到时候年纪就大了,不如早早的把亲事办了。 筹备了两个月,明天娶妻了。 府里的姑娘,这两个月,婚事也都逐一落定了。 叶娇衾身为郡主,大哥是大皇子,将来的太子,皇帝,父亲是镇南王。 身份比起公主也不差,那些不受宠的公主比起她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因为门第太高了,上门求亲的还真是寥廖无几,不过少归少,敢上门的不是脸皮太厚,就是门第很高。 望族世家,嫁女儿看的是门当户度,至少对自己的仕途有些帮助,但是镇南王府不需要。 俗话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 比镇南王府还高的,只有皇家了,可是皇家也不是谁都配得上叶娇衾,合适娶亲的,只有贵妃所出的五皇子了。 没有机会夺储位的皇子,根本不值什么钱。 皇上嫡脉是没什么系,在下了就是亲王的儿子了,王妃挑来捡去,挑中了才情模样都还不错的承郡王。 首先,他是郡王,身份配的上。 二来,他有在水一方一成股,也就说每年,他不用贪墨,也有至少十六万银子的收入。 第三,他和叶归越走的近,未来的天子近臣,据说还很骁勇善战。 要说缺憾,也不是没有,就是年纪偏大了些,都二十了! 可是没有比他更好的选择了,王妃思来想去,还是选他比较好,年纪大些才知道心疼人。 正好承王妃也进京了,王妃就请了人偷偷递了个有意结亲的想法去,承王妃当时没乐晕掉。 第二天,承王妃就亲自上门,敲定了两人的亲事,亲事正在积极筹备中,等承郡王一回来,就拜天地入洞房。 至于叶娇衾么,不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她都见过承郡王的摸样,虽然比不上大哥俊美,但也是万中挑一了。 有权,有钱,有貌,家庭人口还简单。 这样的好亲事,她没理由不同意啊,定亲过后,就乖乖在绣楼里准备嫁衣了。 至于承郡王,他是个孝子,承王妃给他定亲,他不会反对,不过承王妃还是给他送了信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当时,正在商议军事,官兵把信送上,承郡王看完就说了一句话,“有没有搞错,我都二十了,让我娶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楚沛一口茶直接喷了出去,“上哪儿去找个十七八还没出嫁的大家闺秀给承郡王你做郡王妃?” 元皓不赞同的摇头,“也不是没有,有那些比较倒霉的大家闺秀刚满十四五,父亲母亲突然过世,守孝三年……你是怎么变成大龄未娶男的,人家就是怎么蹉跎成大龄剩女的。” 承郡王脸皮抽了抽,容景轩好奇的问,“承王妃给你定了谁家姑娘?” “他家的,”承郡王指着叶归越道。 楚沛再喷口水,“他有两个家,你说的是哪个,镇南王府还是皇宫?” “镇南王府。” 元皓挑了挑眉头,镇南王府姑娘虽然多,可身份配得上承郡王的只有一个,也就是说…… 哈哈哈! “你还逼着大将军喊你大哥,这辈子你都要喊人家大哥了!”楚沛大笑,随即又笑的贱兮兮的,“貌似也你要喊我一声大哥。” 元皓咳了一声,“我比楚沛大半个月。” “也就说,我们四个人中,你虽然年长一两岁,但是你却是最小的,哈哈哈!”容景轩大笑。 承郡王眼睛盯着信,“本郡王要退亲!” 元皓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可是镇南王的女儿,你退亲,先想想后果吧。” 承郡王腌了。 元皓眼尖,瞄到承郡王的家书,眼睛越睁越大,“我也定亲了?” 元皓揉揉眼睛,细细一看,然后望着承郡王,“为什么?” 承郡王把信一叠,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为什么?” 元皓想不通,他定亲了,为什么他娘都不写信告诉他,反倒是承王妃告诉承郡王? 楚沛凑过来,“上回你的家书,元夫人说你要是敢出征的时候拈花惹草,就不认你这个儿子的,莫不是因为定了霁宁郡主的亲吧?” 元皓扭头看着楚沛,“她直接告诉我定亲不就好了。” “咳!你母亲估计是怕你激动恨不得飞回去成亲所以只警告你,没有告诉你实情吧?” 元皓满脸黑线,脸漆黑如炭,娘未免也太小看他的定力了吧? 元皓眼睛瞄着叶归越,“等我生了女儿,就交给尘儿做媳妇。” “打住!尘儿是我的女婿!” “打住!尘儿是我的女婿!” “打住!尘儿是我的女婿!” 四位将军丢了军情,在营帐里抢起了女婿。 叶归越斜了四人两眼,“只要尘儿喜欢,都娶了就是。” “那我女儿是正妻!” “一边去,我女儿才是正妻!” “都别争了,我女儿才是正妻!” 叶归越头疼,“好了,都别争了,后宫不是有四妃吗,一人一个。” “那皇后呢?”楚沛问道。 “皇后让我娘子挑。” 一群将军绝倒,这是惧内最直接的表现,四妃加起来都敌不过一个皇后好么! 几位将军琢磨着,很是后悔,竟然没赶紧生儿子,小郡王多乖巧,愣是没人抢,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啊! 可是小郡王十五岁时,他们的儿子才十二啊…… 没戏。 不过越郡王妃现在又怀了身孕,祈祷别是女儿,再生个儿子好给大家分,等他们生了孩子再生女儿最好了。 楚沛摸着下巴望着叶归越,凑过去,笑的特猥琐,“做皇帝多好,三宫六妃七十二嫔,儿子女儿会有很多,我不贪心,要个公主一个皇子就好了。” “我也不贪心,只要一个皇子一个公主!” “我只要尘儿就够了,”承郡王不贪心的道。 结果惹来数记白眼,“尘儿没你的份!” 叶归越懒得搭理他们,摁着地图道,“叫弓箭手在九黎坡隐蔽,等敌人一来,就给我射成马蜂窝!” 楚沛提议道,“要不咱们约定,这战场杀敌最多的,以后咱们女儿在后宫地位越高?” “我觉得这提议甚好,”承郡王点点头,随即又扫兴道,“万一没生女儿怎么办?” 楚沛白了他一眼,“那是你没本事!” 承郡王大怒,差点没打起来。 而此时,临墨轩里,也有人打着一样的算盘。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关凌。 一边吃着酸酸甜甜的糖果,一边逗着尘儿思儿,回头看着知晚,羡慕道,“知晚姐姐,我要是也能一次生两个就好了,一个给祖父,一个给你。” 知晚一个酸果没嚼,直接给咽了下去,猛的咳嗽起来,吓的几个丫鬟都责怪的看着关凌。 “给我做什么?” 关凌过来帮她拍背,知晚不解的问。 “当然是给你养着,以后给尘儿做童养媳了,我怕把女儿养成跟我一样。” 知晚默然,又听关凌道,“我要是能一次生三个就好了,自己留一个。” 说完,抬眸看着知晚,小声的问,“为什么猪一次能生那么多个?” 知晚,“……。” 众丫鬟,“……。” 她们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连郡王妃眼底的光亮应该是羡慕。 她不会是羡慕猪吧? 知晚猛的咳起来,她决定以后跟关凌说话,再也不吃东西了,她这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RS 第二百一十七章 敬茶 这一天,知晚还没睡清醒,就被茯苓从床上挖了起来,原因无他,今天是新进门的二少奶奶敬茶的大日子。 最近,郡王妃格外的嗜睡,早上比平时晚起半个时辰,但是今天日子有些特殊。 虽然郡王妃身份也特殊,不必去将就一个二少奶奶,可是毕竟还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觉得不给面子不合适。 这不,姚妈妈和郑妈妈争执了一会儿后,姚妈妈站了上风,所以茯苓把知晚喊醒了。 梳洗打扮了一番,这打扮的格外精致,知晚现在还是郡王妃,可是卉和郡主是新嫁妇,不能抢了她的风头,但也不能让郡王妃没了光彩。 所以盛装打扮之后的知晚美的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芙蕖,又像是空谷幽然绽放的兰花,美的惊心动魄。 可是小肚子显怀的厉害,再美的容妆,大家第二眼看到的也是她的肚子,用知晚的话说就是白瞎了她一坐一刻钟化的妆了。 姚妈妈笑道,“当初郡王妃生小王爷小郡主的时候,三个月的肚子也才这么大,这一胎莫不是也是双胞胎吧?” 知晚摸了摸凸起的肚子,笑道,“哪有那么大的福气能连着生双胞胎,有一胎就不错了。” 郑妈妈笑着接口道,“那可说不准,奴婢看郡王妃的福气十个八个有福之人都比不上。” 知晚听得高兴,“那就多谢郑妈妈的吉言了。” 吃过早饭后,知晚便去了正院,除了她,大家都到了,当然了,叶世瞻和卉和郡主还没到。 成亲累了一天,加上洞房之喜,贪睡一些也应该。 昨天的喜宴,知晚作为大嫂,自然也出席了,陪着喝了杯米酒,就回了临墨轩,因为身怀有孕,也没人说她不应该。 一进门,几位太太就关切的问她这些日子害喜严重不严重,知晚笑着回道,“谢几位婶子的关心,孩子还算乖,不是太闹腾。” 王妃和大太太、三太太还好,只有四太太的笑脸中夹着几分犹豫,不过自打叶归越的身份大白后,她对知晚就客气加客气了,至于那点别扭,还是因为王爷的身份问题。 不过,这些事与她没什么关系,她这人很好记仇,只要不给她不痛快,她绝对不会主动挑衅别人。 给王妃请了安之后,便在王妃下手第一个位置坐下,端茶轻啜了两口,外面就有小丫鬟进来禀告,“二少爷和郡主来了。” 话音才落,众人抬眸望去,就见卉和郡主和叶世瞻并肩走进来。 卉和郡主一身樱桃色绣折枝梅的裙裳,上面还有只喜鹊,头上是一套红宝石头饰,华贵却不失淡雅,步伐婀娜,身姿摇曳,脸带酡红,像是三月桃花,又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叶世瞻一身天蓝色锦袍,头束玉冠,满面春风得意,走路都带风。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听着大家的夸赞和惊艳的眼神,卉和郡主脸上娇红更甚,像极了红苹果,让人恨不得啃上一口。 王爷不在,只要敬王妃的茶就行了,王妃赏赐了一对羊脂玉手镯,还有一个红包,里面多少银子不知道。 也没人问,更没人说王妃偏疼卉和郡主,送的见面礼比送知晚的重,一个红包里再多,也不过千两银票,郡王妃有了在水一方,还把你一千两银票放在眼里? 接下来敬大太太,挨个的来,除了长辈,下面就是知晚了。 卉和郡主送知晚的是一只金簪,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在知道在水一方是大嫂的,里面头饰首面不论是样式还是手工都是极好,大嫂不缺头饰,这只是祖母送我的簪子,大嫂别嫌弃。” 锦盒里的金簪极美,上面的珍珠圆润的没有一丝瑕疵,笑道,“这样的簪子可不多见,我怎么会嫌弃,多谢郡主了。” 喝过茶后,知晚把她的见面礼送给卉和郡主,卉和郡主眼睛都亮了。 知晚的礼物是一只手镯,镂空的花鸟手镯,镶嵌着八颗红宝石,价值不菲,她曾在蒹葭阁见到过,这只手镯价值一千五百两,是蒹葭阁里最贵的手镯,一般人去了蒹葭阁,都会忍不住看两眼,摆了两个月,根本没人舍得买。 没想到竟然当做见面礼送给了她,卉和郡主忙推脱不收,知晚拢了拢眉头,笑道,“这镯子也就看着漂亮,其实根本卖不出去,掌柜的嫌弃占位置,才给我送了来,你是不是嫌弃了?” 知晚一番话,屋子里倒抽气的人太多了,这镯子会卖不出去,不过是价格太高了,人家舍不得罢了,谁舍得花一千五百两就买一只镯子啊,蒹葭阁掌柜的嫌弃占地方,这不是说出来招人恨吗,只要减个两百两,她们敢肯定,要不了两个时辰,一准卖出去! 知晚这样说,卉和郡主哪还好意思拒绝啊,红着脸收下了,福了福身子去给叶娇衾送礼。 很快敬茶就过去了,大太太说起正事,就是叶云衾出嫁在即,也就六天后,府里张灯结彩,那些红绸缎就不用取下来了,免得到时候还要再挂上去。 王妃笑道,“最近几日都是晴天,只要不下雨,红绸挂着也没事,只是王爷出征在外,府里的姑娘要嫁出去三四位,又迎进来三四位,变化太大了。” 大太太用帕子轻碰了下鼻子,看着王妃笑道,“王爷出征在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倒是想王爷能回来,云衾面子上也好看些,只是她年纪大了,我生怕留来留去最后留成了仇。” 叶云衾嫁的是盛安侯府嫡次子,为人很上进,年纪轻轻就中了举,大太太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四房姑娘少爷年纪都小,没有喜事可办,其余三房都喜气洋洋,王妃忧心叶娇衾,不知道承郡王打战什么时候回来,既盼着他建功立业,又担心他在战场上有危险,很矛盾,而且叶娇衾不到半年就满十六岁了,王妃心里急啊。 恨不得承郡王能先回来,把亲事结了,跟知晚一样,等叶娇衾怀了身孕再去战场才好,那样叶娇衾也不用委屈自己给承郡王纳妾了。 几天后,叶云衾热热闹闹的出嫁了,出嫁前,知晚也送了她一只手镯,虽然比不上送给卉和郡主的精致昂贵,在蒹葭阁里卖也要六百两银子。 一个冬天,府里多了三个弟妹,嫁出去三个小姑子。 知晚送出去六只手镯。 知晚决定,以后送添妆和见面礼,就送手镯。 转眼过去两个月,知晚的肚子也有五个月大了,坐在屋子里,看着窗外的飘雪,在空中起舞,落下。 尘儿思儿也大了一圈,只要醒着,就会依依哦哦的说个不听,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有时候知晚就陪他们依依哦哦,你听不懂我,我也听不懂你,愣是交流的很愉快。 看的一群丫鬟捂着肚子笑。 只是肚子大了之后,姚妈妈就不许知晚抱尘儿思儿了,怕他们用脚踢知晚的肚子,到时候踢出好歹来,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捧着暖炉,知晚看着在屋子里小榻上爬的欢乐的尘儿思儿,眼底全是笑意。 小榻下面摆了暖炉,上面铺着锦毯,不会冻着两个孩子。 白芍拿了绣篓子过来,绣篓子不是针线,而是毛线,先是烤了烤火,然后望着知晚道,“郡王妃,上晌苏家掌柜的还派人来说,铺子的羊毛供不应求呢。” 茯苓把窗户关了半边,过来笑道,“那是自然,毛线便宜,而且做的衣服暖和,谁不稀罕,这大冬天的,窝在屋子里打毛线比绣针线容易的多。” 知晚吃着酸果,外面金盏打了帘子进来道,“郡王妃,在水一方掌柜的有事禀告。” 知晚愣了愣,用帕子擦拭了一下手,茯苓扶着她下了榻,尘儿见她走了,用手里的波浪鼓砸木板,依依哦哦的抗议,知晚回头看着他,“乖乖的听话,娘一会儿就回来。” 回答声依然是依依哦哦,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正屋里摆了炭火,暖暖的,掌柜的正在喝茶,见了知晚忙起身行礼,知晚笑着点了点头,“有什么事总管拿不了主意要来问我?” 总管不敢直视安容,回道,“草原使臣给在水一方送了信,说是草原上今年下了大雪,牛羊冻死不少,知道咱们大越朝有煤炭,物美价廉,就在小王爷手里,问能不能大量购买,数量太庞大了,属下拿不了主意,特地来问问郡王妃。” 知晚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这事啊,“卖,怎么不卖啊,我记得边关附近就有煤矿,就近制造,给草原送去。” 总管有些犹豫,“如今边关战报连连,估计要多了多久,南舜北齐就会求和,难保朝廷没有对草原出兵的想法,不问问朝廷吗?” 知晚扭眉,“草原借兵三万给大越,朝廷若是对草原出兵,难免被人说忘恩负义,皇上不会给人留下话柄的,放心吧。” 总管得了准信,就告退了。 这个冬天,虽然战火连连,可是大越的战士们是幸福的,炭火管够,还有烈酒暖身,南舜北齐则冷的多,甚至还有官兵冻死。 王爷经常用美酒犒赏他们,然后酒足饭饱,就去攻打敌兵,敌人真是苦不堪言,已经有将士萌生了退兵求和的想法了。RS 第二百一十八章 皇后 外敌已经萌生了退意,加上天气愈加的冷冽,这场战争也许坚持不到春暖花开,战士们也盼着早日归家,一家团圆。 再说叛党,相王这几个月也是节节败退,被连郡王追的苟延残喘,苦不堪言。 再说相王府,被官兵团团包围,除了日常的饮食外,根本就没人能轻易进出。 前不久,秦知姝产下个女孩,不管相王府曾经对知晚做过什么,知晚还是让丫鬟送了贺礼去,不过,最后贺礼好像被扔了出来。 是相王妃扔的,据说相王妃求死心切,尤其是相王节节败退的消息传来,她更是了无生趣了。 只是自杀过一次的人,再自杀一次,还真没有那个胆量,故而每天念佛诵经,只是依然静不下心罢了。 至于相王的党羽,这几个月下狱的,被斩杀的足有上百人,充军的,充入教坊的更是不计其数,最渗人的是那些贞洁烈妇,竟然一家人上吊自尽。 每回茯苓听闻了说与知晚听,姚妈妈都瞪她,“这些事你知道就行了,告诉郡王妃做什么,万一晚上做噩梦了,影响胎儿,小心你的皮!” 茯苓委屈的抿着唇瓣,娘真是胆小,郡王妃的胆子比谁都大好么,她都不怕,郡王妃还怕么? 知晚嫣然一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皇权不正是这样,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虽然明知道那些人是无辜的,可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犯过一个。 要说残忍,知晚当然觉得残忍了,但是她要去替她们求情吗?也得他们去感恩才是,再说了,冲入教坊,并非是诛九族,蝼蚁尚且偷生,自己绝了自己的后路,知晚不会可怜她们的。 更何况,把他们推入绝境的并非是皇上,也并非是朝廷,是他们自己,识人不明,若是一心效忠皇上,会落得如此下场吗? 效忠相王又得到了什么,相王如今连自己都保不住了,朝廷这样惩治他们,无非是想给那些拉帮结派的大臣一个警醒罢了。 朝廷结党营私在所难免,不要以为与皇上的儿子走的近,谋份从龙之功,将来好平步青云,要知道天家无情,皇子们其实也是皇上的对手啊,尤其是成年的皇子,手里握着绝对权力的皇子心里会不巴望着皇帝早死,好给他们腾位置,儿子心里没有父亲,父亲心里还有儿子? 身子重了之后,知晚连临墨轩的大门都甚少出了,每日看看书,偶尔抚琴一曲,逗逗两个孩子,再有便是侍弄花草,看账册了。 这一日,知晚正在书房写书信,郑妈妈推门进来,笑道,“郡王妃,相王父子被活捉了!” 知晚愕然抬眸,眸底是喜色,这场叛乱还真打的够久,如今内乱平息,想必边关要不了多久也会有好消息传来了。 半个月后,相王父子被压进京,茯苓几个小丫鬟耐不住性子一定要出去看看,为了这一天,还特地从厨房找了一些不要的烂菜叶臭鸡蛋,准备练练手法。 知晚也想去,可是架不住七个月的身子,尤其是听到茯苓回来时眉飞色舞的表演,“我的手法可准了,一个臭鸡蛋扔过去,直接在相王世子的脑门上爆开,那鸡蛋壳还粘在上面呢,相王世子摇了好几次脑袋才摇下来,厉害吧?” 竹香朝她吐鬼脸,打击她道,“一点都不厉害,相王府作恶多端,尤其是手底下那些走狗欺压百姓,大家心里都记着呢,这不,还有人扔熟鸡蛋,差点没把相王给砸死。” 知晚听得脑袋疼,熟鸡蛋在脑袋上轻轻一磕就很疼了,从老远的砸过来,那力道可以想见了,她要是相王,明知道下场逃不掉一个死,竟然能忍着没咬舌自尽,心性够强。 相王父子都押解回京了,有些事可以办了,知晚吩咐白芍道,“把梳妆盒里的信送进宫给皇上。” 白芍脸上一喜,忍不住道,“那封信早该送进宫了,那些人作恶多端,就不该准许他们活那么久。” 知晚白了白芍一眼,端茶轻啜,其实有没有这封信,皇上心里还能不清楚是谁陷害的,别忘了那嬷嬷如今可还在徐公公的院子里住着呢,那嬷嬷既然对她招认了,对徐公公自然不会有分毫的阴谋,皇上想要一份供词,是见极其容易的事。 准许太后和皇后活着,不过是想日日折磨她们罢了,皇后对后宫妃嫔做的事,那么多妃嫔合起伙来对付她,绝对会让她应接不暇,倍感疲倦,却偏偏奈何她们不得的憋屈感,能让高高在上的皇后心神崩溃的。 至于太后,儿子孙子谋逆,那是诛九族的大罪,日日听着捷报传来,那是在用刀子在剜她的心啊,偏偏皇上没有杀她,也没有把她的封号夺了,这是孝道,即便你亲儿子对朕不满,要杀朕而后快,朕也没有迁怒与你,天下谁不夸赞皇上一声仁孝? 既能折磨人,又能为自己博得好名声,这样的事皇上为什么不做? 现在么,折磨的也差不多了,边关也差不多要休战了,这个时候抖出太后和皇后的恶性,等到王爷和叶归越回来的时候,这样的消息比再多的赏赐也来的叫人高兴。 文远帝接到信,扫了两眼,脸色没变,直接把信交给了徐公公,“无比让皇后和太后都认罪画押。” 后宫的审讯手段一点也不比刑部大牢差,太后皇后分别关押,就更好审问了。 锦华宫内,徐公公进去的时候,皇后连妆都没有画,眼神空洞带着沉沉的死气,听到有人请安,皇后侧过脸,死死的盯着徐公公,凄惨一笑,“还有人记得本宫是皇后!” 徐公公行礼,然后起身笑道,“皇上没有削去皇后的封号,您自然还是皇后。” 皇后冷笑两声,“在皇上心里,永远只有叶倾心一个皇后吧!她真不该那么早死,死在最美的时候,皇上没有见过她人老珠黄的样子,本宫就不信,若是她没死,皇上对她的爱能一直留到现在!” 徐公公在下面站着,对于皇后的话,他不知道如何回答,皇宫里没有长情之人,若是先皇后没死,皇上会不会一直爱着她谁知道? 色衰而爱弛,或许会,或许不会。 这有什么好争论的,先皇后早就死了。 徐公公抬头看着皇后,笑道,“先皇后当年为什么死,皇后心里比谁都清楚,先皇后的光芒,后宫中无人能及,几乎宠冠后宫,一旦生下嫡长子,不满百日就会被立为太子,这是皇上当年的许诺,皇后也知道,先皇后当年的死,皇上未尝没有责任,明知道后宫是个战场,他的宠爱却让先皇后成为了众矢之的,先皇后和连王被抓,皇上悲痛欲绝,可是这么些年,非但没有把先皇后给忘了,反而时时惦念,皇上是个长情之人,奴才伺候在他身边几十年,皇上这辈子最爱的人只有先皇后。” 徐公公说完,皇后的眼睛已经迸出恨意来了,对一个深爱皇上的女人来说,没有任何一句话比皇上根本就没有爱过你来的残忍,徐公公又道,“可是皇后毕竟跟皇上做了十几年的夫妻,这份情谊却也不是轻易能抹杀的,只可惜,四皇子随着年长,越加的野心勃勃,在皇上和四皇子之前,皇后选择的是四皇子,其实皇后最爱的也不是皇上。” 后宫里的女人爱皇上是应该的,不过最爱的绝对是权利,她们能为了权利不惜牺牲性命,铤而走险,步步钻营,可又有谁会为了皇上不惜牺牲性命? 徐公公叹息道,“这些天,皇后的苦,皇上都知道,也知道先皇后是您害死的,没有审讯过您,也没有责怪过您,皇上已经仁至义尽了,相王父子已经招供了,太后也认了,皇后还要硬扛着吗?” 皇后没有怀疑过,相王父子被抓,唯一的下场就是死,她们谁都逃不掉,皇后想死,可是一想到真的要死,她又疯狂了。 “是,叶倾心是我害死的,是本宫害死的,因为她该死!她早就该死了,本来我才是太子妃,是她横插了一脚,把太子的心够勾走了,我沦落成了个小小侧妃,我忍了,太子登基做了皇上,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抢了我太子妃的位置,又抢了我的皇后之位,还要想抢原本该属于我的那份宠爱吗?!我处处忍让,没道理我的儿子还要忍让她!连王也该死,明明倾慕她,却不知道争取,让皇上抢了先,害我受苦,本宫好心成全他一次,他该含笑九泉了!” 皇后放肆的大笑,笑的凄惨,叫人胆颤心惊,“她凭什么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凭什么让连王对她心心念念?!本宫才情比她差了,还是容貌比不过她!皇上说她善良,善良的人就不应该生活在后宫里!我真后悔杀了她,我应该让皇上亲眼看看他眼中善良的人是怎么一步步学的心狠手辣的!”RS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太后 徐公公站在下面,听着皇后的癫疯之言,心底颇感触,“奴才伺候在皇上身边几十年,不止一次听皇后说,只要能跟在皇上身边,哪怕做个无名无分的妃子也甘之如饴。” 当年先皇后死后,四妃为了争夺皇后之位,是斗的你死我活,唯独皇后表现的大方宽厚,皇上问及她想不想做皇后时,她一脸的贤良淑德,天真活泼的道,“皇上,后宫里哪个妃子不想做皇后,臣妾也想,可是若是让臣妾在得到皇上的宠爱和皇后之位中选一个,臣妾宁愿要皇后的宠爱,每日陪着皇上游园赏花,*添香,可比整日打理后宫有趣的多,臣妾知道姑母想立臣妾为后,让皇上为难了,臣妾会说服姑母,后位该有德者居之。” 皇上一时感慨,加上太后施压,皇上才会立了她为皇后,如今十几年过去了,皇后还妒忌着先皇后,哪有半分贤良淑德? 徐公公的坦白之言,让皇后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上若是真宠爱我,我做个小妃子又如何?!在后宫,没有足够的地位,就会被踩在脚底下!” 徐公公轻笑一声,把后宫妃子踩在脚底下的一直是皇后你,不过最近几个月受了些委屈,竟然不思悔改,反而更加的喜欢权利了。 后宫中,什么都是虚的,唯有权利最真实,其次便是皇上的宠爱,有了的皇上的宠爱,有时候便有了一切,有时候却是一把横亘在头顶上的刀。 这么多年,皇上宠爱谁,不管开始如何的风光,最后都会倒霉,不是进了冷宫,就是香消玉殒。 一个原本多情的皇上,最后硬生生的被后宫的血腥残忍磨的无情了,只有无情才不会心痛。 徐公公身后站着好些丫鬟婆子,有这些人做证,皇后无需签字画押。 离开锦华宫,徐公公去了寿安宫。 他已经有段日子没有见到太后了,乍一看,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是哪个行将朽木的老太太穿着凤袍装太后。 太后五十多岁,一直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也才三十几岁的模样,但是今日的太后,别说五十,就是六十岁说出去都有人信。 原本黑如绸缎的墨发已经白了一半,黑白掺杂,倒是梳的齐整,还是太后最爱的那套头饰,光芒璀璨,却也遮不住她眼角的皱纹和眉间的阴翳之色。 看到太后,徐公公想到了一种动物,乌鸦。 那是一种对死亡的预知,让人打心眼里觉得恐怖。 徐公公领着小公公给太后行礼,“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的眼角的笑讥讽十足,“皇上身边的红人,明知道哀家大势已去,还对哀家如此恭敬,难怪你数十年圣宠不衰。” 徐公公微微一笑,后宫这地方很特殊,它与前朝息息相关,前朝不倒,在后宫迟早有起复的机会,谁知道今日的阶下囚,不是明日的殿上花,落井下石,逞口舌之快,只会给自己带来灾难,徐公公笑道,“奴才能数十年蒙圣上不弃,圣宠不衰,是因为奴才对皇上数十年如一日的忠心耿耿,奴才也爱钱财,但从不做危害朝廷和皇上的事。” 徐公公说的很坦然,背脊挺直,丝毫不怕这番话传到皇上耳里,“这么多年,皇上对太后也是恭敬有加,把太后当成亲娘那样看待,是太后舍不下相王,才母子离了心,若是相王本分做自己的亲王,对皇上忠心,如今您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后,相王也不会沦为阶下囚。” 太后长满皱纹的眼角微微湿润,她早没有了回头路,“相王如今可好?” 太后被软禁了,身边的宫人被罚的罚,杀的杀,仅留下几个伺候,只要出了寿安宫就有人监视。 徐公公回道,“相王父子如今关在死牢,十日后西街菜市口问斩。” 太后交叠的双手猛然握紧,双眼迸发出杀意来,“庆阳侯府呢?!” 徐公公很无奈,“太后,您身在皇家大半辈子,对于谋逆,皇家的手段是一脉相传的,无一例外。” 太后身上的恨意弥漫,徐公公都不明白她到底在恨什么,“皇后方才招认了杀害先皇后的事,并供出太后您。” 太后掀开眼帘,冷笑一声,“供出哀家的是皇后还是那嬷嬷?哀家打了一辈子的雁,最后竟然被一只雁给啄了眼睛,好个越郡王妃,三眼两语就让皇后失了镇定,自乱阵脚,不然何至于会落到今日地步!” 徐公公没有接话,越郡王的手段无需他的评判,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生平不做亏心事,夜班敲门也不惊。 徐公公退了出去,三位御史就站在屏风处,对于太后杀害先皇后一事,太后没有否认,加上皇后的供词,就等于是默认了。 蓄意杀害皇后和亲王,此等无德之人,如何母仪天下? 如今越郡王权势正旺,他们以前没少得罪他,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还不赶紧利用,好博得越郡王的好感。 三位御史联名上奏,奏请皇上废除皇后,摘掉太后的头衔。 在证据确凿之下,皇上准奏了。 皇后被废之后,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冷宫。 太后其实也好不了多少,只不过依然还住在寿安宫里,再没有了往日的尊贵。 不过在相王处决的前一天,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太后自尽于寿安宫内。 与相王谋逆一案相关的大臣,受牵连的亲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就连荣华公主都被贬成了平民,四皇子虽然没有参与谋逆,可是受到皇后的牵连,皇上把他贬去守皇陵了。 这一场相王谋逆案,整整一个月才平息。 而此时,知晚的肚子已经七个月大了。 尘儿思儿也都一岁大了,已经会蹒跚的走路了。 这不,站在小榻边,用手摸着知晚的肚子,睁着一双琉璃般的眼睛,软嚅道,“弟弟!” 姚妈妈和郑妈妈是笑的合不拢嘴,小王爷不论是走路还是说话都比小郡主快一些,一个月前就会喊娘了,她们就问知晚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小王爷就说了弟弟。 小孩子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很灵的。 姚妈妈想着边关传来的捷报,忍不住道,“郡王妃生小王爷和小郡主的时候,郡王爷就不在身边,与两个孩子不怎么亲,如今郡王妃都七个多月的身子,等他回来,估计孩子已经出世了。” 郑妈妈笑道,“那也不怪郡王爷,那会儿郡王妃怀了身子,郡王爷不知道呢,要是知道,肯定一早就娶回来了,如今边关已经传来求和的消息,到时候边关和睦,再无战事,郡王妃生第三胎的时候,郡王爷铁定日日陪在身边。” 听到第三胎,知晚的脸都皱了起来,生孩子不是一般的辛苦,吃不安睡不好,小性子来了还会踹她两脚找找存在感,她可不想生了。 可是要是叶归越真的做皇帝,只有一个儿子,哪怕这个儿子铁定做皇帝,那也不行,总要有个左膀右臂。 乞求这一胎是个男孩,最好是双胞胎…… 正求着,外面金盏迈步进来,脸上挂着笑意,“郡王妃,卉和郡主刚刚查出了喜脉,已有月余的身孕。” 知晚听得一喜,这些日子卉和郡主经常来寻她玩,聊天解闷,感情还算深厚,听到这个消息,知晚也替她高兴。 郑妈妈想到那日小王爷在卉和郡主衣裳撒尿的事,当即笑道,“郡主这一胎肯定是个男孩。” 姚妈妈笑着抱起尘儿,“要是卉和郡主真生了儿子,可得好好谢谢咱们小王爷呢,咱们也学郡王妃,到时候谁来,咱们尿上一泡,收她千金。” 知晚满脸黑线,人家生儿子求的都是送子观音好么! 不过卉和郡主怀了身子大喜,得好好送份贺礼才是,吃的知晚就不送了,临墨轩和王府分开,知晚思来想去,给卉和郡主送了在水一方三千两的购买劵。 礼物太重了,卉和郡主竟然得了空还来道谢,知晚嗔了她道,“你怀了身子,我本该亲自去道贺的,只是身子重了,怕走路,你喜欢什么自己买,也省的我再费脑子去想。” 卉和郡主这才收下,不过却给尘儿思儿一人送了一个长命锁。 卉和郡主望着知晚,“小王爷小郡主的周岁生辰王妃要大办,你怎么不办?周岁抓阄是传统。” 知晚瞅着自己的肚子,圆鼓鼓的,“我现在这样根本就站不久,到时候来一群宾客,我又不好不招待,索性就不大办了,至于抓阄,到时候把东西就丢那儿,让两个孩子自己抓着玩也就是了。” 卉和郡主看着那四方小榻,知晚这屋子,她最喜欢的就是那儿了,可以脱了鞋在里面玩,看书,抚琴都行。 因为喜欢,她回去让人照着打了一个,就是那次和相公在上面……就有了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卉和郡主的脸都是红的,像极了绚丽的霞彩。 (求~)RS 第二百二十章 抓周 周岁抓阄,又叫试儿。 尘儿思儿的周岁生辰,知晚不欲大办,可是架不住文远帝兴趣大,三日前,命徐公公送了一堆抓阄礼来。 书本是孤本,字画是前朝大师留下的绝品,琴棋,都是玉质的,能放在手里把玩,算盘是金镶玉的,毛笔是玉管狼毫的,金银是脑袋大的元宝,还有胭脂水粉,都是后宫最上等的贡品,将军令是统辖十万大军的真令牌,还有象征六部的物什,最奇葩的是连玉玺都有! 不是被尘儿不小心洒了黄金的玉玺,是一方私印,却只有皇上能用。 当时这些东西是总管接的,差点没吓晕,周岁抓阄他也参加过不少,府里少爷姑娘多,可也没皇上这样动过真格,万一小王爷不喜欢,随手扔了怎么办? 皇上表示了对小王爷周岁生辰的关系,甚至还派了礼部官员来主持,就因为在朝堂上问了大老爷一句,小王爷的周岁生辰准备的怎么样了。 对于知晚不打算办周岁生辰的事,府里几位太太和老爷也是积极关心的,毕竟是周岁,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可知晚说的也对,她身子重了,就简略的办一下,给下人们发发赏钱,做两套新衣裳就差不多了,对于知晚的话,他们没什么胆量质疑,小王爷小郡主是她亲儿子,连在水一方都是给他们开办的,她还能委屈了他们? 大老爷如实禀告了文远帝,当时文远帝就不大高兴了,这不是委屈了他孙儿孙女么,一挥手,你嫌累,朕派官员给你办。 皇上都这样了,知晚还能硬拒绝吗? 就小王爷生辰宴的事,府里几位太太还商议了一番,要不要送帖子出去,是谁来道贺都行呢,还是只请部分人来? 纠结了一天,最后决定依照宫里的规矩办,谁来都行。 只是皇宫重地,不是谁都能进的,是以王府重地,也要确保到时别弄得鱼龙混杂才好。 忙活了两天,王府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这一天一早,知晚就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一身喜气的郡王妃裙裳,奢贵大方,头饰是金镶红宝石的,自打怀孕了之后,知晚就甚少出府,平时在临墨轩里,都很少抹胭脂水粉,一坐就是两刻钟,知晚觉得自己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用过早饭的时候,郑妈妈进来问知晚,“郡王妃,这里离前院路不少,要不坐软轿去吧?” 知晚不喜欢软轿,坐的太高了,总觉得不大安全,要是暗处随便一个小石子砸过来,抬轿子的婆子腿一软,她岂不是要摔倒,她一个人也就罢了,问题是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知晚坚决抵触软轿,“也不是很远,我自己走去。” 郑妈妈无奈,这里去前院要一刻钟呢,郡王妃身子重了,走路慢,要走半个时辰啊! 可是她又不能摁着郡王妃坐轿子,只得看着姚妈妈,姚妈妈摇头,郡王妃不做的事,她说再多遍,她还是不会做的。 用完了饭,知晚便出门了,郑妈妈不放心茯苓白芍,亲自扶着走,前面是尘儿思儿站在小推车里,一路咯咯的欢笑声。 到前院的时候,时辰果然不早了,道贺的人都来了不少,比如,元夫人,琉华公主,桓夫人等。 这会儿都陪着王妃说话,一脸的感慨,瞧人家郡王爷和他们的儿子年纪差不多大,儿子女儿都一岁了,她们的儿媳妇都还没有娶回来呢。 这些焦急儿子没娶的,还有焦急女儿没嫁的,比如王妃,琉华公主,这场战都打了几个月了,还不回来,她们的女儿都过十六岁生辰了! 元夫人笑道,“我可先说好了,等皓儿回来,我就把霁宁郡主迎娶进门,你们要办亲事往后挪挪,别撞一起了。” 王妃不赞同道,“娇衾的年纪比霁宁郡主大,承郡王的年纪也比元皓大,怎么也是我和承王妃更急一些,该我们先办。” 楚夫人和容夫人也都为自己的儿子女儿争取,四家呢,快的和慢的能差一个月,谁不着急啊? 可是办喜事讲究的就是一个热闹,若是挤到一起的话,来道喜的人就少的多了,热闹也缓了。 知晚进去的时候,就听她们争得面红耳赤,见到她来,忙道,“知晚,你来做个评判,到底谁先娶?” 知晚觉得好笑,眼角一挑,嘴角划过一丝捉狭笑意,“既然争执不下,不如抓阄吧,等几位少将军凯旋而归时,咱们准备了抽签,让他们一人抽一支,上面写着黄道吉日,也省的大家争来夺去。” 几位夫人觉得这主意甚好,一致通过,然后又开始觉得自己儿子手气好,小时候抓什么什么一抓一个准。 知晚坐下喝了杯茶,吉时就到了。 一张特宽敞的桌子上,用绣着富贵牡丹的云锦铺着,王妃亲自把抓阄用品摆上去,一件件的,让人目瞪口呆。 等放好了之后,就把尘儿思儿放了上去,两小家伙今儿穿的是一身喜气,粉雕玉琢,白里透红,一下子就俘获了屋子里所有人的心。 心里无不想要是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就好了。 撅着小屁股,胸前挂着的长命锁悬空叮铃作响,两人咯咯的爬的欢快。 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这不看到了包子,上面点了红点,尘儿用手去戳,软软的很好玩,就把包子抱了起来,回头看思儿,把包子递了过去,思儿这孩子没别的爱好,喜欢玩嘴里塞东西,抱着包子就啃。 可惜啊,咬不动,反倒是沾了一包子的口水。 这时候,尘儿把算盘摇的直响,思儿也喜欢,爬了过去,尘儿这孩子很大方,给你了。 思儿又摇算盘了。 还回头瞅了眼包子,爬过来拿在脚边,然后摇算盘。 好吧,尘儿那娃看中了玉箫,拿起来,发现啃不动之后,又去砸桌子上,砸的一群瞧热闹的大人心肝都打颤,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玉箫啊! 发现没什么好玩的,尘儿就把玉箫拿去给思儿了,思儿这孩子就把算盘搁脚边,玩起了玉箫,先啃,然后用手去戳那个小洞,然后敲桌子…… 发现不好玩,然后东张西望的找知晚,玉箫举的高高的,表示这东西她不喜欢。 知晚觉得好玩,茯苓扶着她起了身,拿了玉箫之后,思儿继续玩算盘。 这时候尘儿拿了毛笔,拿倒了,毛呼到脖子上痒痒的,咯咯的直笑,扭过头去看思儿,用毛笔挠她…… 一群人看的是前俯后仰。 思儿又发觉毛笔好玩,算盘不要了,抓了毛笔不撒手,尘儿抢了两下,就松手了,你喜欢给你好了。 思儿小盆友就用毛笔去挠自己,一群人捂脸,小郡主没小王爷聪明啊,小王爷就知道挠别人,小郡主就知道挠自己,额,还知道挠算盘珠子。 毛笔的新用途就这样被发现了,挠痒痒。 等了好半天,尘儿才见到将军令,先是啃,发现啃不动之后,又看了看令牌,发现没什么好玩的,又回头给思儿,思儿啃了啃,发现咬不动,也砸不响后,要给知晚,知晚没动,那是真的令牌好么,指了指尘儿,思儿又还给尘儿了,尘儿又砸了砸令牌,实在没发现有什么好玩的。 就丢在了脚边,爬了几步后,发现大家身上都带着东西,他又爬了回去,把令牌往自己腰间揣,揣不上去,就开始找人了,见到了郑妈妈,郑妈妈笑的一脸灿烂,找了根红绳帮尘儿系在腰上。 众人觉得好玩,这小王爷喜欢新东西,玩过后呢,就会给小郡主,小郡主是来者不拒,实在不喜欢呢,就丢给郡王妃,郡王妃不要,她就还给小王爷,小王爷么,你给我,那我就收着吧。 怎么忽然感觉小王爷成专门收破烂的了?层层被淘汰下来的东西就是他的? 这不,小王爷又看中了字画,本来太重了拿不动,可是用脚踹了一下,发现能滚,好么,开始踹自己玩了。 踹着踹着就到思儿脚边了,思儿放下毛笔,也踹起了字画,踹了一圈之后,就把字画丢在了脚边,拿起馒头继续啃。 一只手还用毛笔挠算盘珠子,偶尔用脚瞪下画轴。 好了,尘儿看上了金元宝,太重了实在搬不动,努力了好几次,实在搬不动,尘儿就回头找知晚了,憋着一张小脸,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叫人好不怜惜。 知晚朝他摇头,然后指了指思儿,尘儿就回头看着思儿,拿手边的尺子把金元宝砸的直响,好么,思儿抬头了,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两人一人拿一个,还是搬不动。 思儿哇的一下哭起来,然后尘儿也哭了,一群没良心的大人,人家实在搬不动,你们就看热闹也不帮我一下! 知晚听得头疼,挺着个大肚子走过去,把元宝拿起来,“给娘行不行?” 尘儿把尺子举了过去,言外之意,你玩尺子。 知晚有种想用尺子抽他屁股的冲动,把尺子给思儿,思儿看了看,伸手接了。 就坐在那里敲银元宝,偶尔还不舍的回头看一眼自己的算盘和馒头,然后挪过去,挨个的搬过来,然后啃啃馒头,摇摇算盘珠子,又挠挠毛笔,玩的很欢乐。 她脚边摆的就是玉玺,好半天才拿在手里。 先是啃,啃不动了又砸,一群人没差点跪下来,那玉箫只有她手掌大,可是上面有绳子,拎着砸起算盘珠子来,心肝都抖啊! 玉玺那是皇上给小王爷准备的,不该是小郡主拿着玩啊,思儿拿玉玺去砸馒头,在馒头上应下印章,思儿觉得好玩,继续用玉玺压馒头,一个好好的白面馒头给她压扁了…… 好么,小郡主拿了碎馒头往嘴里塞,把郑妈妈给吓的,赶紧抢走了,思儿嘴一憋,当时就哭了起来。 郑妈妈没辙,只好给她又拿了个馒头,示意她把玉玺给尘儿,才把馒头给她,思儿看了看馒头,又看了看玉玺,就把玉玺给尘儿送了去,回来拿馒头了。 一群人心里都有个想法,小郡主将来可能是个吃货。 尘儿正在翻书玩呢,见思儿把玉玺丢他脚步了,就拿了起来,正好印在书上,红红的印子,尘儿的小眼睛都亮了起来,然后就开始在书上印过来印过去,咯咯的笑。 一群夫人心惊,小王爷天生就是做皇帝的料啊,瞧那盖玉玺的架势…… 玩了好半天,尘儿才觉得无趣,把玉玺丢地上,爬了几圈之后,又跑回头了,把玉玺拿到思儿身边。 又去看别的玩具,胭脂水粉也拿在手里…… 最后几乎都到思儿脚边了,除了那块将军令挂在腰间,大家都觉得他可能会做将军。 谁想到,尘儿爬啊爬啊,就到思儿身边了,拿起玉玺继续玩,偶尔玩玩算盘珠子,偶尔玩玩别的,王妃走过去,拿起小琴,尘儿思儿两个都盯着她,王妃转身走,身后是哇的两冲天的哭声,王妃无奈只好把小琴还了回去,那哭声说止住就止住,思儿还把小琴放到脚边,把脚压着。 无论谁去拿都不行,最后琉华公主看着知晚道,“你去试试。” 知晚便起身走了过去,拿起小琴,思儿憋着嘴看着知晚,明显是知晚抢了她的东西,知晚把小琴放下,去拿馒头,好么,思儿把小琴递给知晚了。 知晚一脸黑线,这要不是个吃货,谁信啊? 知晚又试了试别的,只要不拿她馒头,最后都给知晚了,除了算盘珠子。 不过尘儿见知晚那么喜欢馒头,最后把馒头拿了给知晚,思儿过去抢,两小家伙在上面打起来了。 场面不忍直视。 一群人是想笑不敢笑,小王爷小郡主的周岁抓阄竟然因为一个馒头打了起来,传扬出去都能笑死人。 不过打架归打架,都没哭。 最后竟然演化成,一个在前面爬,一个在后面追的滑稽场面,知晚觉得脸差不多都被这两货丢差不多了,走过去,挨个的拿算盘珠子,拿字画…… 思儿和尘儿两个停下来看着她,这回真哭了,哭的泪眼哗哗的。 知晚站在一旁,指了指自己的脸,尘儿思儿就爬了过来,在知晚的脸上亲了一口,知晚又指了指尘儿的脸,思儿扑过去亲了一口,然后知晚又指思儿的脸,尘儿又亲过去。 一群人惊叹,一岁大的孩子竟然这么听话? 知晚这才把东西都给两人,霁宁郡主惊叹,“他们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知晚轻笑,“两小家伙在一起,哪能不打架啊,因为什么打架我就没收什么,等和好了再给他们,估计是习惯了。” “可为什么都是小王爷拿东西,小郡主坐在那里玩?” “……思儿比较懒一点。” “……。”RS 第二百二十一章 归来 周岁宴结束,大家还在对周岁宴侃侃而谈的时候,八百里加急送至京都。 南舜、北齐求和。 举朝欢腾。 那一夜,京都四处染坊烟花爆竹,绚烂旖旎。 一场早就该结束的战场,硬是被南舜北齐拖了两个多月,最后不得不投降,却以失去六座城池为代价。 大越朝以一敌二,竟然胜了南舜、北齐的同盟,尽管不少人相信镇南王,相信朝廷,却依然有很多人带着质疑,直到求和消息的确定,大家才敢置信。 往后,再没人敢挑衅大越了! 南舜、北齐的求和,也震慑着周边的小国,比如草原王庭,挞答族等,纷纷表示交好,并派了使臣来京,送上大批的进贡之物。 这些异族的来使比南舜、北齐更快,等接待完他们,征战的大军才归到城门口。 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候,谁不想去瞻仰将军们的风采? 知晚想去,可是才提了一句,郑妈妈就笑道,“郡王爷是大将军,手握帅印,等皇上犒赏三军之后,不就回来了,你如今已经八九个月的身子了,还不是不要出去的好。” 姚妈妈更干脆,当什么都没听见,把茯苓几个小丫鬟使唤了出去,“将士们凯旋归来的场景看清楚些,回来好说给郡王妃听。” 几个丫鬟乐不可支,回屋打扮了一番,屁颠屁颠的出了临墨轩。 知晚低头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再看着在钱嫂和春香拥护下,能走四五步的尘儿思儿,知晚才打消了想出门的想法。 城门口,除了主道,几乎是万人空巷,大道旁,站满了百姓,高呼将军威武,高呼皇上万岁! 文远帝亲乘御驾到城门口迎接,看着远处骑在马背上,俊朗如神的男子,凤眸里皆是笑意。 男子一身银光闪闪的战袍,威武之气逼人,身后并肩走着四个男子,俊朗不凡,可在他绝美的容颜下,失色不少。 走至御驾前,翻身下马,还没有跪下,就被文远帝扶了起来,一脸赞赏的笑,“真是我大越的好男儿,朕为你们骄傲!” 那些将士们得了皇上夸赞,斗志昂扬,高呼,“皇上万岁!” 呼声震耳欲聋,响彻天地。 文远帝夸赞了几句,徐公公便凑上去,低言了两句,文远帝大笑,“妙绝!” 徐公公得了允许,一摆手,就有小公公捧着签筒过来,徐公公对着楚沛三人道,“签筒里有四支签,四位将军一人挑一支。” 四人互望一眼,望着叶归越道,“为什么越郡王没有?” 徐公公轻咳一声,笑道,“郡王爷不需要。” 四人将信将疑,一人抽了一根签。 楚沛瞅了瞅,眉头一扭,“六月十二?” 元皓眉头同样蹙紧,“我的是六月六。” 容景轩把竹签举了举,“我的是五月二十八。” 承郡王很高兴,“我是六月十八。” “这些是做什么用的?”四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小公公最快,道喜道,“竹签所写的是四位将军大婚的日子,这是几位将军的母亲想出来的主意。” 四人脸唰的一下红了。 搞什么鬼啊!大军凯旋,竟然看他们抽签娶媳妇! 本来很高兴的承郡王,扭头看着容景轩,一本正经的问,“我两换换?” 容景轩,“……。” 元皓,“……。” 楚沛,“……。” 容景轩看着手里的竹签,嘴角的笑意憋都憋不住,从小到大他手气都不怎么样,想不到今儿竟然一举夺魁了! 元皓也羡慕的看着他,虽然只是晚了几天,可那也是几天啊! 徐公公当众宣布四位将军的婚期,在人群里等候的元夫人,楚夫人等四位夫人,有喜有怒,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 最高兴的莫过于容夫人了,她真怕容景轩倒霉的抽到六月十八,媳妇可就晚二十天进门啊! 最生气的自然是承王妃了,还有镇南王妃,这手气也忒差了吧,不说第一,第二、第三也该又吧? “今天几号来着?”元皓问道。 “五月二十七,”楚沛想了想道。 容景轩,“……。” 元皓大笑,一拳头捶过去,低声道,“我看今儿犒赏三军你就别去了,一路赶回京城,疲惫不堪,一会儿再喝的酩酊大醉,明儿怎么迎娶媳妇进门?” 容景轩满脸通红,他果然是最倒霉的那个,就不能晚一天么? 今日的接风洗尘宴摆在军营,并不在皇宫。 进军营的时候,饭菜飘香,早就将人的馋虫勾了起来。 十几大缸的酒水,看的那些将士们双眼冒光,口水直咽。 一个个大锅,里面蹲着牛羊猪肉,想吃哪个吃哪个,管够! 文远帝则和楚沛他们十几位将军在大帐中饮酒,左右相和六部尚书陪同,觥筹交错,将士们表演舞蹈,豪气冲天。 这一场宴会没有持续多久,两个时辰的样子就散了。 今天主要是犒劳三军,至于叶归越他们,也是陪着那些士兵们乐呵乐呵,他们的接尘宴在三天后,给他们两日时间休息。 毕竟离家七个多月了,又是打战,身心疲惫,总要放天假,陪着家中爹娘乐呵乐呵,然后才凭功封赏。 这只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镇南王还没有回来,大军已经在百里之外了,后天就到京都了! 两支队伍一起犒赏,该是何等的霸气? 听两边将军说各自战场的事,才叫有趣呢! 知晚吃过晚饭就在等叶归越回来,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 冷风怕她等着急,赶紧回来禀告,“郡王妃,郡王爷被那群将士们拉着喝酒,根本脱不开身,让您别等他,早些安寝。” 知晚暗磨牙,嘴硬道,“谁等他了?” 冷风嘴角抽了一抽,郡王妃,你都打了好几个哈欠了好么,还这么嘴硬,不过郡王妃都八个月的身孕了,也不知道是男还是女? 知晚舆洗了一番,又躺床上看了会儿书,实在熬不住了,才睡了下去。 睡梦中,感觉到有手在抚摸她的肚子,长着虫茧的手在薄纱的衣裳上摩挲过,有些刺疼。 渐渐的,那双手探入衣襟,知晚猛然惊醒,抬眸就看到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带着丝丝流火,一瞬间,就让了失了心魂。 铺天盖地的吻,让她呼吸困难。 太久没有亲吻过了,连怎么接吻都忘记了,因为缺氧满脸通红。 带着酒味的吻,让她迷醉,若不是肚子里的孩子踹了她一脚,知晚觉得她会迷失自己。 知晚伸手推着叶归越,咬着唇瓣道,“孩子踢我了。” 叶归越满是浴火的双眼顿时黯淡了不少,低头看着那高耸的双峰,却怎么也无法忽视那高耸的肚皮。 叶归越瞪了那肚皮一眼,翻身而下,轻叹一声,“我还是喜欢尘儿些。” 知晚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以为他想尘儿了,还打算叫钱嫂把尘儿抱来给他看看,却忽然想明白了,不由得脸红,笑道,“你会越来越喜欢尘儿的。” 叶归越扭头看着知晚,暖玉在怀,可架不住那么一座高山啊! 想到孩子出世还要两个月,再加上坐月子…… 某男的脸都黑了,可是耳边却是低低的笑声,他把胳膊一揽,“你在笑什么?” 知晚假咳一声,扭着脖子,他呼出来的暖气让她脖子发痒,心也痒痒的,努力抑制笑声,“你知道哪吒么?他娘怀了三年才把他生下来,我刚刚才明白为什么他爹见了他就生气。” 叶归越挑了下眉头,还有怀胎三年的孩子,可是一想,就发现知晚在笑话他,想好好惩治她,可是一动,知晚就叫了,“别挠我,我动不了。” 知晚很苦恼,肚子重了,不但走路困难,连起身也困难。 叶归越果然不闹了,门外却传来咳嗽声,是郑妈妈的。 “郡王爷郡王妃睡了没?” 知晚满脸黑线,有话直说便是,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进来吧。” 郑妈妈提着灯笼进来,瞅了瞅床上两人,心稍稍宽,对叶归越道,“郡王爷喝酒了?” 叶归越皱眉不悦,大晚上的不睡觉,耽误他和媳妇说话,还问喝酒做什么,知晚知道郑妈妈为什么来,默默的把被子拉起来,装死。 没错,郑妈妈就是怕叶归越饮酒了,架不住禁欲几个月,一时失控伤了知晚。 用她的话就是,最好还是分开睡,比较安全些。 甚至还很委婉的问,要不要找人伺候,说的很委婉,不过知晚听得还是有些不舒服,却也没有说什么。 因为叶归越说不需要,他喝的酒不多,舟车劳顿,就睡了。 郑妈妈很不放心,郡王爷是把持的住的人吗?以前没有出征时,那动静,隔了几间屋子都听得见,这事可不许有万一的。 郑妈妈不放心的后果就是她把小榻收拾了一番,就在小榻上睡了。 知晚和叶归越两个满脸黑线,哭笑不得,这还让他们怎么聊天说话了? 两人努力睡觉,可越是努力越是睡不着,叶归越迈步起身,把郑妈妈点晕了,然后才回床上,搂着知晚。 知晚推了他一下,“你还是帮郑妈妈解了吧,她年纪不小了,那样睡一晚,明天肯定腰酸背痛。” 叶归越揪了知晚的鼻子,声音有些沙哑,“穴道半个时辰就解了。” 一双手不老实的探入知晚的衣襟,摸着那浑圆的山峰,呼吸越加急促,“好像大了很多。” “这才是真正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儿子是天生的将军。” “……。”RS 第二百二十二章 出嫁 一大清早,尘儿思儿一走三晃的进了屋子,朝知晚的床榻奔来,老远的就喊,“娘娘……。” 并排站在床前,尘儿思儿瞅见有条不是他们娘亲的胳膊横亘到床边,四只小手拽了过去。 拖、拽、啃。 尘儿思儿和奶娘进屋的时候,叶归越就醒了,听着儿子女儿喊娘,他睁开眼睛看了两眼,满心都是喜欢。 可是没必要啃他的手吧? 叶归越把手抽了回来,可是两个小家伙紧紧的抓着,抬头看见叶归越看着他们,两小家伙先是一愣,随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叶归越的脸黑了。 他有那么吓人吗? 知晚睡的熟,这么一哭,她眉头皱了皱,醒了过来。 不问缘由,先是瞪了叶归越一眼,然后才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帮他们擦干眼泪,“乖,别哭。” “坏人,”思儿指着叶归越哭的一抽一抽的。 叶归越脸又黑了三分,貌似他都没说过话,还对他们笑来着,怎么就成坏人了,几个月没见他,至于这么欢迎他吗? 知晚哭笑不得,摸着思儿的小鼻子道,“他是爹爹,不是坏人。” 两个小孩子,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 听知晚说是他们的爹爹,两人眼珠子都望着叶归越,知晚催了好几声,两人才清脆脆的唤了声,“爹爹。” 胳膊伸的老长,显然是要叶归越抱他们。 叶归越看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心里软成一摊水,下了床,一把将两个孩子抱在了怀里。 两个孩子咯咯的笑,一人一边亲了一口。 茯苓几个鱼贯而入,过来问知晚是继续还是起床。 知晚哪还睡得着,由着茯苓扶着起来,站起来就注意到郑妈妈打量的眼神,知晚脸一红,虽然昨晚什么都没做,可是把郑妈妈点晕,却是不该。 郑妈妈什么都没说,她知道郡王爷郡王妃感情深厚,可是郡王爷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主母身怀有孕,没法伺候夫君,为夫君纳妾是理所应当的事,可是郡王妃似乎没有这样的想法? 她只是奉命来伺候郡王爷的,郡王妃看似柔软,脾气好,却刚强的很,她也不想说太多惹人嫌,可是一直这样,郡王爷会憋坏的! 郑妈妈迈步出了屋子,她也还没有洗漱呢。 知晚扭头看着叶归越,轻声道,“郑妈妈是要我帮你纳妾呢,你要不要?” 叶归越抱着尘儿思儿,两人玩他头发,闻言,叶归越望着知晚,眉头蹙了蹙,“你想带着三个孩子远走高飞?” 知晚愣了好半天也没懂他纳妾跟她远走高飞什么关系,结果叶归越白了她一眼,“你不是说过这辈子不许我纳妾,我也答应了,岂能出尔反尔。” 以知晚的性子,他要是有了别的女人,她绝对会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大度贤惠的给人家腾位置。 知晚当然没想过了,她怀孩子,吃不下睡不安,他还嫌弃她伺候不周,她要是打的过他,他早在天花板上趴着了。 不过好在,叶归越并没有不满的意思,不就几个月么,忍忍不就过去了。 知晚洗漱穿戴好,然后吃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知晚想起来一件事,咬着筷子问叶归越,“今天是容景轩迎娶楚欢的大日子,我能不能去瞧热闹?” 叶归越眼睛落到她隆起的肚子上,郑妈妈和姚妈妈给他使眼色,叶归越不动声色的给她夹了块肉,温柔的看着知晚,说出口的话能噎的死人,“不能。” 知晚还以为他会答应,而且是十足十的肯定,结果得到的是否定,不由得气煞了脸,猛扒饭。 外面,金盏和木槿进来,笑道,“郡王妃,几位冷大哥和茯苓白芍她们的婚事什么时候办?奴婢都听见冷风追问茯苓了。” 知晚蓦然抬眸,方才那点怒意一哄而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金盏,“……。” 木槿,“……。” 姚妈妈,“……。” 郡王妃你不能出去玩,也不能这么着急的把丫鬟们全部嫁出去吧? 可是在临墨轩,知晚的话那是比圣旨还要管用的,刚好今天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 几个丫鬟这几个月也偷偷摸摸的把自己的嫁衣给绣好了,只要把喜堂布置一番就成了。 王府后院,有一块地方是专门腾出来给府里家眷住的,是单独的小院,收拾的很干净。 以往丫鬟住临墨轩可以,可是嫁了人,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想到叶归越是大皇子,迟早要搬进宫住,几个丫鬟心就拔凉拔凉的,她们没法进宫啊,宫里不比宫外,她们要是伺候在知晚身边,几位冷大哥怎么办? 忽然,有些不想嫁人了,为什么就不能两全呢? 可知晚没有管这些,只顾自己,不顾丫鬟,这也太无情了些。 念这些丫鬟伺候了她许久,知晚在外院买了几个小院,挨在一起给她们住,要是叶归越真的回宫了,她们就住哪儿,还可以帮着打点在水一方。 吃过早饭后,叶归越就出府了,知晚吩咐丫鬟几个丫鬟的房间装扮一下,红绸从临墨轩直接挂到王府后院去。 又从前院找了吹锣打鼓的,热热闹闹的办了回喜宴。 好在古代拜堂都在黄昏,三个时辰也够准备的了。 从在水一方搬来百斤糖果,百斤牛肉,给厨房送了三百两银子去,在四个小院摆了酒桌,足足有四十桌。 四个丫鬟,除了茯苓,只有白芍父母安在,都在侯府,对待白芍并不好,这样的大喜日子,匆忙之间,也没有请来。 高堂就只有姚妈妈和郑妈妈两个,四对新人,排队拜天地,场面甚是壮观。 新娘子是新郎背着从临墨轩去的后院,八台大轿再厉害,也没有夫君背着来的脸面有关啊! 府里的丫鬟羡慕的跟了一路。 某个女主子站在大门前,没许她跟去,她一个郡王妃,挺着大肚子去后院参加丫鬟的喜宴,不是笑话么? 有种白忙一场的感觉。RS 第二百二十三章 捐赠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去凑热闹了,只留下照顾尘儿思儿的钱嫂和春香陪着知晚。 钱嫂也想去啊,可是她不能离开小王爷,望着无趣的知晚,钱嫂笑道,“木槿和金盏年纪也不小了,郡王妃将她们许配给谁?” 知晚想了想,笑道,“她们两个跟随我时间不久,不像茯苓她们,我做主没什么,木槿和金盏的亲事,让郑妈妈拿主意。” 其实她早说了,只要不私相授受,看对眼了,可以跟她说,她不会棒打鸳鸯。 只是这些丫鬟脸皮太薄了,不好意思。 她是郡王妃,若是给她们指婚的话,丫鬟心里不舒坦,脸上却不敢表露什么,委屈的还是她们,她何必枉做坏人? 外面越是热闹,越加显得临墨轩安静。 容景轩迎娶楚欢,十里红妆,又是凯旋归来的将军,去瞧热闹讨喜糖的人更多,热闹非凡。 据说,有三位将军不满新郎官的好运气,一杯接一杯的蛊惑大家灌新郎官酒,新郎官最后是被抬着进的洞房。 那一夜,洞房花烛,丫鬟贴着房门听了一夜,除了呼噜声,就只有好酒,再来一杯,没再听到别的动静。 据说第二天,某个将军敬茶的时候,被罚跪了整整一刻钟。 据说某将军事后越想越恼火,最后决定报复,然后等三位损友成亲时,一杯接一杯的灌酒。 据说,四位将军的洞房花烛都是第二天补的。 无一例外的是,都被罚跪了一刻钟。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这一天,阳光明媚,天蓝气清。 京都正门前,跟前日一样,两道之间站立了很多的百姓,欢呼雀跃,夹道欢迎。 镇南王骑马上前,翻身上马,除了他,身后的将士们全都跪了下来,高呼皇上万岁! 镇南王盯着脚底下的路,对文远帝道,“从历州过来,这条路却是容易走些,比往常整整少了一个时辰,若是大越都修这样的路……。” “国库就空了,”文远帝冷不丁出声打断他,他当然知道路好了,历州和京都之间来往更加的密切了,可是修路要钱啊,就算不要钱,那也要地啊! 修不起。 镇南王大笑道,“此次南舜北齐求和,条约尚未签署,尚有十万大军的俘虏,与其白养着,不如让他们替大越做点实事,把这路修上一修,皇上意下如何?” 既然已经求和了,大越就不会坑杀俘虏,镇南王听闻北齐有风声,让这十万俘虏在大越多呆些日子,让朝廷帮着养着,十万大军,一人一天最少吃一斤粮食,一天就消耗十万斤粮食,那是一千担啊! 这不是白白增加我大越的负担吗? 从来只有他镇南王坑别人的,还没人能坑他,既然白养着浪费,不如劳动修路,每天饭菜管饱! 至于工钱,土地,那是一点儿都没有! 镇南王的这个提议,文远帝毫不犹豫就应了,吩咐户部尚书道,“从国库拨二十万两出来,专做修路只用,宽度跟这个差不多。” 户部尚书上前道,“皇上,修路的事还是交给郡王妃负责吗?给别人修五百里,给郡王妃绝对能修一千里。” 文远帝眉头扭了扭,颇有深意的看了户部尚书一眼,户部尚书吓的脸一白,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了,郡王妃身怀六甲啊,那可是皇上的孙儿,皇上舍得她操劳才怪。 正要告罪,文远帝却笑道,“说的不错,这事就交给郡王妃,让她委托人去办。” 知晚得到公公传话时,没差点气的动胎,参加宴会没她的份,犒赏三军没她的份,出门也没有她的份,修路就是她的事了! 太过分了! 知晚一怒,就假公济私了,拿了地图瞧,凡是利于在水一方的,她就修哪里。 觉得二十万两不够,又找人找皇上拿了十万两。 十万大军,修路三个月。 以至于后来,南舜北齐求和之后,这批俘虏都被拖了一个月,把路修好了才走。 不过知晚也不是那么心狠之人,以每人每天二十文钱的工钱,付他们一个月。 六万两掏的朝廷很肉疼,完全没必要啊! 可是南舜北齐的将士们都高兴,本以为做了俘虏,会丢了性命,没想到不但活的好好的,一天三餐,顿顿吃饱,还有肉。 比他们从军时的伙食还要好,而且军官从不打他们,不过若是怠工的话,那饭菜少一半,再消极怠工,那就别吃了,什么时候反省了,什么时候再吃饭! 那些将士们都不想离开大越,想继续修路。 可是,这么好的事,大越的官兵也喜欢啊! 不打战了,除了防守用兵之外,招募的兵,一大半是要解甲归田的,回家种地,他们一个月能挣六百文钱吗? 不能! 一年修十个月的路,那就是六两银子啊,够一家四口滋润的活一年了。 家里的地不多,媳妇儿子帮衬着就能干完了。 所以那些官兵都想修路,经过层层传话,名声终于传到了文远帝的耳朵里,文远帝很头疼,修路要钱啊! 文远帝很想修路,可是鉴于没钱,就把这难题丢给了镇南王。 镇南王接都没接,就把难题丢给了叶归越和四位将军。 好么,问题最后还是到了知晚这里,知晚差点吐血。 说白了,不就是要她掏钱修路。 哪怕只招收五万官兵,一个月下来,她也要掏十万两,当她是开钱庄的呢! 知晚这人偶尔吃亏,可是亏大了,她才不吃呢,既然修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那些商人总要表示一番吧? 在水一方很挣钱,她承认,可是一个在水一方也比不上一个京都的商铺吧? 她掏八成,余下两成让京都大小商铺掏,尤其是那些经常运输粮食的商铺,更应该掏。 除了他们外,还有各地的商铺,那些商户捐多少修路,在水一方掏的银子是他们的四倍! 至于那些得了修路的好处,却不付出一丝一毫的商人,知晚也不逼他们,只说一句,这条路他们没有一分一毫的付出,要过路,便要交过路费。 这可是真正的此路是我开。 态度和强硬,不过那些商户也不傻,修路他们也收益,而且是很大的好处,掏银子掏的很爽快。 京都店铺林立,那些小摊贩,可没人去收钱,人家都是纯手工的,修路跟他们没关系。 一个店铺,年收入在百两之上基本上捐一两朝上,一千两之上捐二十两朝上,收入过万,捐三百两以上。 不过是毫毛而已,毕竟只捐这么一次。 大小商铺不下一千,还有官员和民间捐赠,林林总总也捐了二十万两。 光是京都一个地方,知晚就掏了八十万两,幸好不用一次性付完,不然她要变卖在水一方了。 真正的是全民修路。 一条宽四米有余的道路不用两年便修了个七七八八。 捐赠一直在,后来大路修完,还余下三十多万两,知晚一挥手,把水路也修了。 在各大水路上放船,组织水路运输,供人租赁,帮人运送货物,从中获取报酬。 让各地的资源调动起来。 买卖,就是买东卖西。 贫穷大多是因为手里的东西卖不出去,抱着金山不知道用,像那些果子,生长的地方多的烂地上做肥料,别处却有钱买不了。 时令的瓜果,知晚还特别研究了下,教大家怎么保存,做成罐头,研制酸果,极大的减少了百姓的损失。 道路方便了许多后,不少人都富足了起来。 知晚这个组织者,更是挣了个满铂,不过一大半都归了朝廷。 这都是几年后的事,而此刻的知晚正胎动,生孩子呢。RS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吃糖 知晚深夜胎动的,折腾到第二天晨曦初开,才生下来一个小王爷。 没错,是小王爷。 知晚才生下孩子,几乎是才听到产婆宣布是男是女,徐公公就从两道圣旨中挑了一道宣了。 又是一个等级比爹高的儿子。 叶归越虽然打了胜战归来,但是皇上并没有赏赐他什么,就一个太子之位,可惜,儿子不要。 这爹也干脆,你不要那算了,一个铜板都没你的。 四位副将军都获得了丰厚的赏赐,官升两级,黄金白银赏赐一堆。 楚沛、元皓、容景轩三人出征,把酒中酒铺子丢给知晚管理,顺带还帮元皓丢了个媳妇回来,钱挣了,娇妻也娶了,人生很美满。 不过最美满的还是承郡王,什么都没做,天上直接掉馅饼,京都在水一方一成股,给了他整整二十三万两,一百两的银票,数了一个时辰。 不过,数钱的不是他。 咳,你们肯定想象不到,他媳妇是什么时候数钱的。 没错,是洞房花烛夜数的。 鉴于新郎官醉的跟死猪一样,不能让洞房花烛夜太难熬了,知晚就让人把在水一方的账册和分红送了去,很简单,数数看银票和账册可有差错。 而且不止数一遍,要确定是对的。 第一遍数的银票少了,第二遍又多了,第三遍才对。 真是第一遍数是快乐,第二遍要打起精神,第三遍是折磨。 还有厚厚的账册两本,哪怕囫囵吞枣的看过去,也花了很久,叶娇衾对知晚是又爱又恨。 闲言少叙,再说知晚,生了孩子这会儿还力气虚脱昏睡着呢,床榻被丫鬟收拾的很干净,尘儿思儿两个眼眶通红的,鼻子这会儿还一抽一抽的。 知晚叫的那么惨,没人敢捂住她的嘴,这些木头糊着纱绸的窗户隔音效果奇差,两小家伙听到自己的娘亲哭的呼天抢地,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王妃让人把他们抱走,尘儿思儿还发起了小脾气,这不就站在门外,一人抱着自己的爹一条腿,巴巴的看着正屋。 有时候着急了,叶归越要走,腿上还拖着两娃。 那形象,极容易笑场,哪怕当家主母在屋子里疼的死去活来。 这会儿知晚睡着了,尘儿思儿两个就趴在床边,一会儿看看知晚,一会儿看看睡的香的弟弟,想摸又不敢摸。 “爹爹,弟弟,丑,”思儿吐字很清晰了,有些嫌弃的看着皮肤皱褶的,还红红的弟弟,头发少,眼睛也小,手也小,怎么看怎么丑。 尘儿看了看,重重的点了下头,正要说话呢,某个无良老爹一句话飘过来,“你们两个才生下来时,比他更丑。” 思儿,“……。” 尘儿,“……。” 众丫鬟,“……。” 尘儿还好,思儿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可是吓坏了一群丫鬟,忙哄道,“小郡主乖,不哭,别吵着娘亲和弟弟了。” 知晚动了动眉头,叶归越一脸黑线的看着女儿,一伸胳膊把她抱了起来,“思儿不丑,越长大越漂亮。” 最后来了一句猛的,“比你母亲还漂亮。” 思儿这才破涕为笑,“哥哥比爹还漂亮。” 钱嫂经常说小郡主以后长大肯定跟郡王妃一样美,小王爷跟郡王爷一样俊朗,俊朗她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美她知道。 只是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用漂亮来形容,叶归越的脸有些黑,扫了钱嫂和春香一眼,两人没差点跪下来,天可怜见,郡王爷漂亮这词她们可没有教过小郡主啊! 大喜日子,叶归越不可能真罚她们,把思儿放下,迈步出了书房。 钱嫂和春香吓出来一身冷汗,思儿浑然不觉,继续守着弟弟,一双眼睛亮如葡萄。 知晚是被哭闹声吵醒的,醒来时,见到思儿轻轻的拍着离儿的小心口,学着知晚说话道,“乖,别哭,先睡觉,醒来给你吃糖。” 把知晚吓了一跳,忙道,“离儿还小,可不许偷偷给他糖果吃。” “为什么?”思儿不解的看着知晚,那么好吃的,酸酸甜甜的糖果,为什么不能给弟弟吃,做姐姐的要让着弟弟啊! 知晚忍着不适,靠着大迎枕,把离儿抱起来轻轻的哄着,笑道,“你们两个这么大的时候,也没有吃过糖果,弟弟当然也不行了,你们想看到一个牙齿都长不齐的弟弟?” 尘儿思儿猛摇头,连连摆手,“不给弟弟吃糖。” 其实他们也没多少糖果的,一颗糖分成八分,一人一半,给弟弟吃的还是他们从牙齿缝里节省下来的呢, (欠的,明天补,泪流。)RS 第二百二十五章 登门 可怜一对小兄妹,盼着疼弟弟,除了摸摸外,说话听不懂,连吃都不许给。 尘儿思儿看着知晚喂离儿吃奶,就直砸吧小嘴,他们断奶成功还没两个月呢,这一会儿奶瘾犯了,想吃的不行。 知晚摸摸两人的小脑袋,让他们吃奶那是绝对不行的,回头再戒不掉怎么办,只能给他们喝牛奶和羊奶,想起来,知晚就觉得有愧与他们,当初为了回侯府,把他们丢给钱嫂和春香照顾,虽然没饿着,可到底不是自己奶大的,还连累春香和儿子分离,一个月只能回小院几趟,有时候还是娘把儿子带来给她看。 一想到这些都是某男害的,就忍不住在心底咒他,觉得尘儿就应该多尿他几身,抱断奶之仇。 离儿吃完了就睡,尘儿思儿就趴在小床边上,小心的摸着他,然后摸着小床道,“弟弟睡的是我的床。” “也是我的床,”思儿咯咯笑道。 知晚靠在大迎枕上,看着三个宝贝儿子女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外面,一身妇人装扮的白芍迈步进来,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的是乌鸡汤。 几个丫鬟出嫁了,可是知晚没有提大丫鬟,还是让她们继续做,她们也不愿意离开。 钱嫂忙过去接了托盘,瞥了白芍的肚子道,“你也是怀了身子的人了,没事在院子里待着就成了,怎么还来这里干活?” 白芍脸皮微红,只要别人一提她怀了身孕,她就忍不住脸红,“我在屋子里闲的无聊,这些活一点都不费劲。” 说完,赶紧转移话题道,“方才信国公夫人登门了。” 知晚眉头轻挑,王爷回来也两个多月了,一直忙于战后的事,无瑕分心其他,听说信国公未免尴尬,告了病假,两个多月没有上朝了。 如今边关的事已经了结的差不多了,王爷也空闲了下来,这个时候登门,显然是为了王爷认祖归宗的事。 如今王爷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连皇上都奈何不了他。 这还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相公啊,板上钉钉的大皇子,皇上想封太子,他还不稀罕。 只要认回了王爷,等于是认回了一个皇帝,外加两个小王爷一个小郡主,这些人中,最不稀罕的估计就是知晚了。 紫珠院,正屋。 王妃也预料到了这一天,知道信国公府迟早会来人,只是没想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了。 这不是耽误她做面膜吗! 叶娇衾嫁给了承郡王,有了京都在水一方的一成股,王妃是既羡慕又惋惜,要是其余二十几个在水一方也有一成股的话就好了。 女儿也懂事,承郡王有在水一方的股,手里有打八折的玉牌,那些美容护肤的好东西,不要钱的买,只要承王妃有一份,她就有一份。 她的日子是越过越滋润了,儿子儿媳妇都好,就是王爷身世的事有些心烦。 她在担心王爷要是真的认祖归宗的,是不是要从镇南王府搬到信国公府去。 她从嫁进来起,就一直住在紫珠院,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极有感情,舍不得走。 可是不走似乎又说不过去,毕竟镇南王府是从镇国公府改建而来,总不能让镇国公府那些人搬走吧? 只是信国公府又怎么能和改建了许多的镇南王府相提并论? 信国公府她不是没去过,老实说连镇南王府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就凭镇南王府权势滔天,信国公府日渐颓败就感觉的出来了。 不过听说最近,信国公府门庭若市,上门巴结送礼的人数不胜数,信国公这一病,至少给信国公府带来了两三万两银子的入账。 王妃躺在小榻上入神,脸上抹着的可是十两银子,不物尽其用就浪费了,哪怕她贵为王妃,也舍不得啊! 一想到这么点东西就值十两银子,王妃的心肉疼的紧,都飞知晚的口袋里去了。 左右信国公夫人也不是她正经婆婆,王妃就让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一刻钟后才迈步出去。 王爷回来两个月,王府谢绝外客,王妃也没有出去做客,信国公夫人一看王妃的脸色,有些吃惊,“王妃的皮肤看起来倒是比十八岁的姑娘还要水嫩。” 哪个女人被夸年轻都心里高兴,尤其是王妃都三十好几了,笑道,“女儿孝顺,送了一堆极品面膜回来,皮肤是越来越好了,信国公夫人不妨多试试,年轻一二十岁不是问题。” 信国公府人听得咋舌,在水一方的极品面膜,那是一般人用的起的吗,只是怎么是女儿送的,“在水一方不是郡王妃开的吗,怎么不是她送的?” 王妃端茶轻啜,笑道,“郡王妃是个出手大方的,每个月派人给我送来五百两的购物卷,买什么随我。” 信国公夫人有些倒抽气,每个月五百两,一年下来那就是六千两啊,可没哪个儿媳妇有这么大方的,越郡王妃可是她名义上的孙媳妇。 一想到信国公,府里上下都求着他认王爷,偏他胆怯了,儿子太霸道强势,孙子重孙子个顶个的吓人,这是认儿子孙子还是认回祖宗啊,他也没法强要王爷认祖归宗,先等等吧,只要儿子孙子好,他就心满意足了。 国公爷是心满意足了,可是她们不满意啊,凭什么白白便宜了别人,孙子将来做皇帝,信国公一脉能少了好处? 信国公夫人一忍再忍,这不是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谁来府里,总会问一句,镇南王什么时候认祖归宗? 她们哪是冲着国公府来的,是冲着镇南王来的! 一杯茶喝完,信国公夫人还是没有开口,王妃也不催她,就东拉西扯的闲聊着。 最后还是信国公夫人耐性不够,问道,“王爷没有查三十几年前的事吗?” 王妃淡淡的笑着,“这些日子王爷忙的脚不沾地,连进内院的时间都没有,老夫人那里也没有去请安,查没查我也不清楚。” 王妃几乎是确定了信国公是王爷亲生父亲的事了,对信国公夫人也不知道怎么办好,软了不行,硬了也不行,不过她倒不怕信国公夫人敢把她怎么样,她没那个胆量。 信国公夫人想那事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京都也传的沸沸扬扬的,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王爷是国公爷亲生子的事京都传了也许久了,这些日子更是传的厉害,国公爷怕上朝和王爷撞上尴尬,已经两个多月没上朝也没有出国公府了,总不能一辈子这样避着。” (打算明天挖个新坑~到时候求大家支持n(*≧▽≦*)n)RS 新文《嫁嫡》 重生一世,她不再是那个温和纯善,安分愚孝的四姑娘。 阴谋诡计?争权斗宠?样样信手拈来! 守护好至亲,冷眼看继母嫡妹作死。 至于那个让她见了就绕道走的男子。 她已经绕道了,怎么还碰到了! 你问我为什么绕道? 我会告诉你这是上辈子绕着绕着养成的不良恶习? 谦让是美德!R1152 第二百二十六章 德才兼备 王妃嘴角微微上弧,笑的婉约端庄,“我也理解信国公的难处,可这些日子王爷的事忙,连当年先皇后的事都无瑕过问,更何况是这事了,事情还得一桩一桩的来,国公夫人别急。” 国公夫人脸上带笑,可是心里却更猫挠似地,你自然是不着急了,儿子女儿都好,国公夫人眉头一挑,问道,“之前传言楚家大少爷乃是王爷的嫡长子,这事也属实吗?” 王妃婉约的脸色再挂不住了,一旁站着的丫鬟婆子用一种隐藏的冷眼望着信国公夫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妃努力维持笑脸,这事压在她心底许久时日了,王爷归来那几日,她曾旁敲侧击过,王爷一句话都没有说。 楚沛是王爷的嫡长子,当年为了救大皇子被王爷拿出去做了替死鬼,这份愧疚之心,她能从王爷的眼眸中看的出来。 对于瞻儿,王爷心中有愧,对于楚沛,他的愧疚之情更大! 楚沛如今是郡王爷手底下四员大将中的一个,跟越郡王更是打小玩到大的,情义比瞻儿要深许多,将来越郡王继承王位之后,心偏向谁不言而喻。 王妃看着手上的丹寇,忽然一阵心烦,想送客了。 国公夫人像不知道似地,笑道,“二少爷性子模样都像极了王爷,隐约还能看到三分像国公爷,国公爷对他可是喜爱之极。” 王妃挑了挑眉头,抬眸望着国公夫人,国公夫人笑了笑。 这是在表示支持瞻儿? 王妃心底有三分松动,她知道国公夫人不会凭白帮她,定是有所相求,不外乎是想她儿子谋个高官厚禄罢了。 王妃脸色恢复了婉约从容。 国公夫人出紫珠院的时候,正好遇到大太太和三太太,两人眸光闪了闪,忽然觉得有些心慌。 王爷可是镇南王府的顶梁柱,一旦他离开了,王府就像没了天,靠四老爷根本振兴不了王府! 而且四太太也没有王妃一半的大方,往后她们的日子不会好过。 更何况,在一起明着斗,暗着争,也算有了五六分感情,往后要是真的搬离王府了,要见面可就难多了。 每每想到这些,大太太就想骂一声猪脑子。 骂的不是别人,是老夫人。 就凭她手里的暗卫,偷偷杀一个姨娘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由着她活到现在,连累她们受罪! 说到底不还是那点私心作祟,想王位能传到四老爷手里,可也不看看四老爷是什么货色,连给王爷提鞋都不配! 一边想利用王爷光耀门楣,一边想害死王爷,把位置传给四老爷,她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是妙,亏得那些年她们还庆幸,幸亏老爷不是王爷,连王爷都差点死在老夫人的暗卫之下,他们怎么夺的过去,结果呢! 不过是打着试炼的幌子想正大光明的害死王爷罢了,还替王府落下个家规严格的名号。 想到这些,两位太太就想笑,国公爷是把王爷当亲儿子培养长大,教他为人的道理,教他执掌兵权。 以前府里几位老爷年纪相差不大,是一起扎马步学武的,烈日下,一站就是两个时辰,满头大汗,苦不堪言。 几位姨娘都心疼儿子,舍不得他吃那个苦,会偷偷的跑去看,偷偷给他们喂些水,唯有老夫人教导王爷,王爷这么做是为了他好,一定要坚持住。 王爷很听话,哪怕再辛苦,再难捱,他都忍了下来,深得老王爷的疼爱。 而大老爷他们偷奸耍滑,装病装晕不要学武,王爷骂了几次后,也就随他们去了,一门心思全在王爷身上。 出征的时候,会把王爷也带上,听说王爷很小的时候就会杀人,国公爷忙着打战,把四老爷交给心腹教,结果老夫人舍不得四老爷吃苦,硬是让那心腹放水。 老夫人当时是这样说的,“我已经有个出众的儿子了,跟随王爷征战沙场,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他一离开,我的心就担心的揪起来,他是嫡长子,那是他应当背负的责任,我不敢要求国公爷什么,可老四是弟弟,将来有哥哥护着,不会被人欺负……。” 一家之中,要一个格外优秀的继承家业,其余的可以适当宽松一些,这也是人之常情,国公爷偏疼王爷些,老夫人疼爱四老爷一些,大家也能理解。 只是没想到,老夫人对王爷严格,舍得王爷吃苦是因为王爷并非是她亲生,估计王爷就算战死沙场,老夫人也不会惋惜什么吧? 慈母多败儿,幸亏王爷并非老夫人亲生,不然他也不会有今日成就。 她们常想,王爷要是生在信国公府,只怕也不会有今日权势。 一切都是命啊! 国公爷倾尽心血养大的儿子,引以为豪的儿子,最后竟然是别人的,她们真怀疑国公爷要是泉下有知,估计会气的活过来把老夫人掐死吧? 王爷是个重情的人,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老夫人与他有恩也有仇,不好清算,但是国公爷对王爷可是没话说,虽然严格却也是最疼他的,或许打着老国公的名号,也许能把王爷留下,哪怕占个义子的名头也好啊! 撇开这些,再就是搬离王府的事,如今王府可都捏在王妃的手里,有多少是国公府原本的,有多少是王爷挣回来的,都夹在了一起,算不清楚了,总不能让王爷净身出户吧? 那可真是半点恩情都没有了。 可要是全部拿走的话,那大家还活不活了? 两天后,正逢朝廷休沐的日子,信国公府三老爷登门了,与他同行的还有仇姨娘。 这是仇姨娘第四次登门,前两次见到的都是老夫人,第三次见到的是知晚,这一回她见的是王爷。 仇姨娘头发斑白,神情疲倦,好似没了神采行将朽木一般,可见这些日子她过的并不好,那是一种求死不能的神情。 正屋内。 王爷王妃坐在首座上,几位太太做在下首,还有府里的媳妇和未出嫁的姑娘都在。 王爷端茶轻啜,神情冷淡。 王妃看了眼信国公谢三老爷和仇姨娘,知道今儿这事势必会有个结果,便道,“去把老夫人请来。” 老夫人在王府眼线密布,仇姨娘上门的事她早知道了,这会儿正跪在佛主跟前告罪。 赵妈妈去请的时候,华妈妈道,“老夫人拜佛的时候不喜人打扰。” 赵妈妈是王妃的贴身妈妈,以前见了华妈妈,很是不被待见,如今腰杆子挺的直直的,笑道,“老夫人拜佛时不喜被人打扰,府里上下都不知道,不过今儿情况特殊,王爷事忙,好不容易得了空休息一番,总要把有些事查清楚问个明白,得罪老夫人奴婢吃罪不起,得罪王爷,奴婢更是没那个胆量,还请老夫人见谅。” 赵妈妈这是忍着,心里直冷笑,老夫人还真是够镇定,可是有些事是能躲的过去的吗?佛主保佑的是那些心底仁厚之人,会保佑她吗? 老夫人叩拜了两下,才让华妈妈扶着她起身,瞥了赵妈妈一眼,那冰寒的眼神,赵妈妈入坠冰窖。 赵妈妈是带了软轿来请老夫人的,可是老夫人没有坐,是走着去的。 进门时,老夫人神情从容,寻了个地儿就坐了,望着仇姨娘道,“无论你说什么,我只有一句,这么多年,我无愧于心,我好心救先夫人,是她害我早产没了女儿,当年我只想抱回王爷,是你一进门就告诉先夫人说生下了个小姐,早夭了!” 老夫人连生了两个女儿,对女儿一点都不稀罕,若不是仇姨娘把话堵死,她又怎么会抱回两个孩子,不正是怕露馅吗? 当年她肚子不是特别大,抱回两个孩子本来就惹人起疑,她不是没想过把女儿扔给别人养,可是她狠不下那个心,她知道信国公原配不是故意的。 对于害死王爷亲娘的事,她不会承认,当年她是打算把女儿留给她的,留个女儿,她不会死,是仇姨娘做的孽,要她受罪可能吗? 对于老夫人说无愧于心四个字,一屋子的丫鬟唏嘘不已,就算当时王爷亲娘害她动了胎气,早产了,可那也只是个女儿啊,你怎么就能狠心要人家儿子呢,就算仇姨娘说谎了,你也可以把女儿给她啊,亏得她说的出口。 可是设身处地想一想,老夫人那会儿在国公府也难为,连生了两个女儿,姨娘还怀了身孕,比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要早出世一两个月,老夫人心里也焦急。 国公爷不大喜欢女儿,一心盼着儿子,要是让姨娘先生下庶长子,那老夫人的地位肯定受到影响。 要是老夫人那会儿真的好好的,生下三姑娘,如今国公府十有八九是大老爷的,在压力逼迫之下,老夫人肯定会对大老爷下手,他活不活的下来天知道。 正因为有了王爷,老夫人没了压力,国公爷高兴了,府里安安生生的,没出过什么大事。 只是没想到信国公原配,王爷的亲娘会承受不了打击,神情憔悴,更被人误会成疯子,最后抑郁而终。 最可怜的那个是王爷的亲娘。 说到可恶该死,绝对是仇姨娘,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仇姨娘知道她这辈子到今天就算到尽头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王爷认祖归宗,国公爷念着她最后一点情义,对她两个儿子好一点儿,别迁怒于她们,这一辈子,她也活够了。 王爷坐在那里听着,脸色阴沉如霜,这些流言他早有耳闻,心里也有三分底,可是现在亲耳听仇姨娘说起他亲娘,王爷就觉得怒火中烧,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仇姨娘。 最终是没有杀她,让谢三老爷带她回了信国公府,并让他代问信国公一句话,为何当年他娘说生的是两个孩子,他为什么不信?既然当年不信,今日为何要信? 这是怨恨。 若是他信了,也许那时候就能真相大白。 王爷扫了屋子一眼,沉静道,“既然我非父亲亲生,但是他一直视我为己出,辛苦培育我,这份恩情我不会忘记,从三房挑三个子弟,我会亲自教养,如同父亲当年培养我一般,最德才兼备的那个,我会把当年父亲交给我的权利全部交给他,他会是下一任镇国公!” 老夫人蓦然抬眸,四老爷更是站了起来,王爷冷冷的扫过去一眼,四老爷顿时连嘴都张不开了。 父亲当年就一视同仁,是他们不争气,王爷也是秉承父亲的做法,他无权置喙。 大太太,三太太喜不自胜。 可是下一秒,就有些担忧了,因为王爷说,让她们自己打听一番,当年国公爷是怎么教育他的,越儿小的时候吃的苦头,他就会怎么教那些子弟,吃不了那个苦的就不要送来,送来了就没有后悔的机会。 另外吩咐叶总管道,“去挑选个风水宝地,我要重建镇南王府。” 最后就是清算公中的财产了,这个最难办,王爷不想多说什么,交给王妃处理,不论最后算出来多少,拿三成出来,算是赠给另外三房的。 PS:新文《嫁嫡》已上传。 看大周朝大家闺秀们为了嫁富嫁贵嫁嫡使出各种手段,重生的女主又是如何周旋其中,守护好至亲,报前世恩仇!R1152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世子 对于镇国公府的继承人和王府分家的事,王爷怎么说的,没有人敢反对,也没有权利反对,王爷如今还是族长,族中人没有谁愿意没了王爷这棵大靠山。 王爷打定主意把国公爷交给他的权利继续转交给国公爷的亲孙子们,不过这对王爷来说,不过是断了根肋骨而已,修养几日就没事了。 但是,府里上下都知道王府富有,可是王府富有到什么程度,可没人知道,就是老夫人都不清楚,王府在王爷的手里达到了顶峰。 好在当年国公爷过世时候,公中留下多少东西都有记录,这是王府的习惯,也是各大的世家的习惯,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辱跟这些分不开,一代家主过世,留下的东西没有他接手的时候多,那就是失败的,守成都做不到,更谈不上振兴了。 公中的账册一摞摞的搬到紫珠院,让三位太太一同看,上面有国公爷的印章,那印章已经陪着国公爷下葬了,做不了假。 三位太太越看越是眼热,珍奇古玩,善本字画,还有玉雕珊瑚树,光是珊瑚树都有两百多株,她那么高的有两株,半人高的有十株,还有大东珠,小东珠,都是用斗量的。 富可敌国,不是一句空话! 可是当她们看到是二十年前的账册时,心顿时凉透了。 她们之前看到的那些里面最多只有十分之一是国公爷留下的,余下的都是王爷挣回来的。 公中的铺子也在王爷手里扩大了一倍不止,皇上赏赐的田地更是不知道多少。 王妃翻着账册,脸上不露声色,心里也是惊涛骇浪,王府内院是王妃再掌管,但是外院是王爷在打理。 每月往内院拨钱,外院有多少钱,她也不清楚,原来这么惊人。 让出三成给她们,那得是多少啊,给一成也足够了。 王妃有些心肝肉疼,可王爷都把话放出去了,她还能说什么,王爷这是要报答国公爷的栽培之恩啊! 账很好分,就是把现在的减掉二十年前留下的,再把二十年前的收益取最好的收入,乘以二十,余下的都算是王爷的。 这样做,王妃已经很厚道了,三位太太想到还有一成收入,就不计较太多了,免的伤了情分。 除明显是皇上赏赐的,价值无法估算的外,其余所有的东西都折算成银子,大约是三百万两的样子,离开之前,会给她们一人三十万两。 三位太太没差点乐疯,幸好这时候有人泼冷水,是四太太泼的,冷不丁的蹦出来一句,“王府百年传家,所得的收入还抵不上在水一方一年的收入。” 光是京都的在水一方每年光门票收入就一百六十万两,接近两百万两了,大越朝多少地方有在水一方啊! 本来很高兴,现在一听到在水一方,就都有些抑郁了,要是能得在水一方一成股,这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抱着这么个摇钱树,难怪王府里闹这么大的动静,临墨轩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人家不在乎那点小钱! 知晚是不怎么关心,不过在床上躺着做月子,除了逗孩子玩外,也只能听听这些热闹了。 叶归越坐在床边,抱着思儿,一只手还握着知晚的手,轻轻的揉捏着。 知晚望着叶归越,问道,“父王已经打算重建镇南王府了,咱们再跟着去新王府不妥吧?” 叶归越切切的看着知晚,妖冶的凤眸里满是笑意,“我有自己的郡王府,尘儿和离儿也有各自的王府,不会没地方住的。” 这个她当然知道了,实在不行,她还能住在水一方,“要是历州不是离京都这么远就好了,咱们可以住在别院里。” 知晚愁啊,她一想到将来要做太后,要住在皇宫里,还要端着架子,就愁得直皱眉头。 “王府密道里那些东西怎么办?”知晚笑问。 王爷怎么可能只有三百多万两的东西,要知晚算,至少也要加一倍! 不过王爷钱再多,知晚也没有一丝想要的心,钱,她绝对够用了,将来儿子做皇帝,那钱才是真正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知晚抱着离儿,轻轻的摇着他,“父王那么多私有财产,信国公府不可能不分一点去,还有楚沛,总要认回来的,还有二少爷,两个都是嫡子,将来谁继承王位,还有的争。” 叶归越伸手捏知晚的鼻子,眸底灿如星辰,“父王说了,他的财产分成四份,继承他兵权的拿一份,另外一个拿三份,让他们自己挑。” 兵权和爵位是在一起的,这是有得必有失啊,还真是不好选择。 这会儿,王妃和叶世瞻也在为这事发愁呢,卉和郡主挺着个肚子,也纠结着,鱼与熊掌,哪个都想要。 王妃看着叶世瞻,“瞻儿,你是想继承王位,还是多拿些钱?” 叶世瞻犹豫的看着王妃,“儿子并不擅长打战,而楚沛已经是将军了,父王的那些属下,心里肯定有侧重,只是这爵位……。” 他舍得掉兵权,但是舍不得爵位,兵权那东西,就凭他是镇南王的儿子,只要有才能,还抢不过来吗? 可是爵位也能自己挣回来,钱也可以,可是让他舍弃一样,他还真的难以决定。 卉和郡主在一旁,道,“我想楚大少爷要选的话,他肯定选兵权爵位,他有酒中酒的股份,不缺钱。” 王妃在一旁,思岑了好半天道,“我看还是要三份财产吧,只要拿其中几万去收买朝中大臣,说服皇上封你做个郡王不是难事。” 就算楚沛做了镇南王,他儿子也只能是郡王了,只隔了一代而已,一代能挣两百万两回来吗? 而且将来越郡王做了皇上,往后多跟他交好,就是封王也不是不可能,越郡王能给他王位,但是能给他两百多万两吗? 母子三人算计了半天,最后一致决定要钱。 优先选择权在他们这里,第二天,王妃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王爷,王爷面无表情的看了叶世瞻一眼,眼底是失望之色,叶世瞻忽然就后悔了,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没有后悔的余地。 三天后,皇上就赐封楚沛为镇南王世子。 徐公公去楚府宣旨的时候,楚夫人又是高兴,又是抹眼泪。 高兴的是儿子前途无量,抹眼泪是儿子再也不是她的了。 她这辈子就生了一个女儿,还出嫁了,楚夫人怕日子难过,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八岁大的孩子。 楚沛表示他这辈子都是她的儿子,以后会常带容清絮回来看她,楚夫人连连点头。 说了一堆离别的话,徐公公听得眼眶都红了,笑道,“王爷说了,在新镇南王府建好之前,世子爷还住在楚家,多陪陪楚夫人。” 楚沛,“……。” 他怎么不早说啊,他还以为要拿着圣旨赶紧去认爹呢,亏得他还心里酸酸的,楚沛抱着楚夫人和容清絮。 楚夫人则希望那新府邸要建他个三五十年才好养大的,毕竟是自己亲手,哪里舍得送走啊? 楚家上下倍加珍惜剩下的日子,楚夫人日日下厨为儿子儿媳妇烧菜做饭,楚沛都不想认爹了,他打定主意,以后每个月,不管娘愿意不愿意,他都带容清絮回来住上三五天,有事没事就来蹭顿饭……。 转眼,二十多天过去了,知晚出月子了。 当年尘儿思儿没有大办满月酒,离儿的满月酒,王爷特地叮嘱了王妃,要办的热热闹闹的。 这也许是他再镇南王府办的最后一个宴会了,算是缅怀吧。R1152 第二百二十八章 孩子 离儿满月宴这一天,京都大小官员能来的都来了,不能来的贺礼也送到了,光是宴席就足足摆了六十多桌。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内院,王妃和三位太太招呼那些贵夫人们,能进内院并让王妃招待的,整个京都不超过四十位,最低的是三品诰命。 霁宁郡主、楚欢、容清絮三个早早的就来了,围着离儿瞧不停,满眼都是羡慕妒忌。 霁宁郡主拉着知晚的云袖,脸红似苹果,声音更是弱如蝇啼,“知晚姐姐,我听说有药丸能让人一次生两个孩子是真的吗?” 楚欢耳朵尖,听到霁宁郡主的话,当即就睁大了双眼,“真的有这样神情的药丸吗?” 容清絮也挨了过来,红着脸道,“我不管,要是真有,怎么也得给我来一份,我也想一次生两个孩子。” 知晚被她们弄得哭笑不得,点头道,“确实有这样的药丸,能促进排卵,可是风险极大,有时候它不止两个,甚至是三个四个,肚子就那么大,三四个孩子挤在里面,容易夭折,而且生 出来的孩子体重不足……你们真的要冒这个险?” 霁宁郡主猛摇头,她只是想要两个孩子,可没想过会这么危险,生两个小病秧子出来,还不如一个健康的孩子呢,“我不要了。” 楚欢和容清絮更不用说,也都不要了。 知晚瞧她们喜欢孩子,笑道,“生龙凤胎的秘方我没有,不过调理身子,容易受孕的秘方我倒是有,我给你们把个脉。” 霁宁郡主忙伸了胳膊,知晚轻搭三指,细细的把脉,眉头皱紧,脸色极其难看。 霁宁郡主一颗心凉半截了,只有病入膏肓时,大夫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她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啊,霁宁郡主忍着想哭的冲动,咬着唇瓣问,“我的病还有的治吗?” 知晚收回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息道,“傻是天生的,我纵使医术再高,也治不了。” 霁宁郡主脸色苍白,听到耳边的笑声,才发觉知晚说了些什么,要站起来打知晚,知晚忙拉住她,笑道,“自己都怀了身孕了,还找我要秘方想生孩子,你不傻谁傻?” 霁宁郡主先是一鄂,随即大喜,满脸通红。 楚欢和容清絮羡慕的看着她,伸了胳膊让知晚把脉,可惜,两人都没有身孕,不由得很失望。 知晚拍了拍两人的手,笑道,“身子无碍,我给你们开张药方,迟早能怀上,急什么?” 楚欢红着脸,瞅着尘儿思儿道,“你是不急了,你都生三个孩子了,我一个都没有呢,婆母天天问我怎么还没怀上,我着急。” “我也是,”容清絮叹气。 知晚哑然失笑,“婆母催你们很正常,儿子长大了就不好玩了,又不能时时陪伴膝下,又无聊的很,可不就想抱孙子逗乐,不过这事是急不来的,越急越失望,放松心情,没事陪着婆母 打打麻将,逛逛花园,心情好了,就容易怀了。” 霁宁郡主坐在那里,眼睛就盯着自己的肚子,恨不得看穿,到底里面住的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她想要女儿,又想生个男孩,祈祷是对龙凤胎。 霁宁郡主有喜的时候,丫鬟赶紧去禀告琉华公主和元夫人。 屋内,一群贵夫人正说着儿媳身孕的事,互相表达想做祖母的想法,甚至还想做亲家,笑的很欢乐。 乍一听,霁宁郡主怀了身孕,元夫人差点笑出了眼泪,一群贵夫人羡慕的看着她,给她道喜。 其中以楚夫人和容夫人最羡慕,差不多时候成的亲,怎么霁宁郡主就先怀上了呢,再一听丫鬟说她们媳妇身子很好,迟早会怀上,而且不能着急,越急越不容易怀上,顿时后悔的肠子都 青了,要是这些日子没有明着暗着催着两人早点给她添孙子,估计这会儿都有了好消息了。 王妃笑道,“时辰也差不多了,去请郡王妃来吧。” 楚欢和容清絮帮着抱尘儿思儿,知晚抱着离儿去了正院,一群贵夫人起身相迎,当然了,迎接的不是她,是小王爷。 先是道贺,再就是夸离儿,又是模样俊朗,又是才情非凡……一句话概括就是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甩他爹几条街。 让离儿露给脸,接受了祝福之后,就让Nai娘抱下去休息了,知晚则陪着一群贵夫人聊天说话。 有夫人性子急,开门见山的道,“听说王爷选了地方重建镇南王府,几百个人一起建造,瞧样子一两个月就能建好。” 王妃端着茶,优雅的啜着,闻言轻笑,“迟早要搬,迟一日不如早一日,王爷打算两个月后就搬进新府邸。” (真是抱歉,今天打算多写点的,结果胃疼的难受,我的破胃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宴会 王妃说话声轻柔似水,可是却像一粒石子投入湖心,带起阵阵涟漪。 大太太、三太太都觉得身子一凉,有种失了主心骨的感觉,甚至感觉到周围人看她们的眼神都不对了,脸上从容的笑也开始变的勉强了起来。 那些贵夫人开始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有在谈论王爷离开后,镇国公的爵位花落谁家的,国公府前景如何,也有惋惜觉得王妃傻的,与爵位比起来,一点钱算的了什么,眼皮子太浅。 也有不赞同的,觉得王妃的选择是最中肯的,二少爷虽然是嫡出,可大少爷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子啊,当年为了救大皇子被遗弃,流落在外十几年,如今回来了,爵位不给他,说不过去啊,王妃是贤良之人,才主动让出爵位,按理来说,那些钱大部分都该世子继承的,能给四分之一给二少爷已经很宽厚大量了。 王爷这样做,在大家看来是对两个嫡子做的很公平,可是对世子来说,哪有公平可言,不怕寒了世子的心吗? 不过对于王爷的难处,扪心自问,她们做的未必比王爷好,好歹王爷这样做能免了兄弟间矛盾,甚至是自相残杀,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家老爷不也恨不得把家产分一半给那些庶子,不过是她们压着不许罢了。 听到私下的动静,王妃心里也矛盾着呢,虽然事情已经是定局了,可是心里难免权衡再三,有时候会后悔,有时候又坚信自己的选择没错,脑袋都涨疼了,为何不能两全其美? 唯一能确定的是,把那多得的百万两银子全砸出去,绝对能换个王爷爵位回来,可是这样的蠢事,谁会做? 直到下面有夫人笑道,“王妃的选择才是最好的,从小玩到大的大哥是皇上,还能少了他一个王爷?” 那些夫人恍然大悟,既得了贤名,又谋了好处,爵位还不少,好处她都占尽了,至于说兵权,越郡王可是王爷一手养大的,又建立了赫赫战功,为人又霸道独裁,兵权肯定会有一大半是 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哪是王爷想传就能传的? 王妃有些僵硬的脸色听到那些夫人交头接耳,非但不生气,反而笑脸盈盈。 王府里用来设宴的菜式不输给皇宫,可以说还要更加精致一些,毕竟是王妃一手把持的,皇宫里的是御膳房管,哪怕做的不好,也没人敢吭一声。 大太太陪坐在梨花木大桌子上,伸手夹菜,一旁的夫人边吃边笑道,“两个月后,王爷王妃就要搬出去住了,这些御厨也要带走吧?” 大太太脸色顿时一僵。 尽管她心里清楚,等王爷王妃走后,王府的生活质量会下降一大截,可是她没想到连平常吃惯的饭菜都会不一样。 虽然四府早分开了,可是王府的厨子手艺好,她们隔三差五的就让丫鬟使了银子去大厨房做菜,往后都吃不到了吗? 忽然间,大太太就觉得胃口差到极点了。 三太太笑着打圆场道,“哪能分的那么清楚啊,王爷可是打小就在府里长大的,身边伺候的都是府里的老人,要是一板一眼,丁是丁卯是卯的分,王爷的一切都是国公爷给的,王爷王妃宽厚大度,几个厨子还能舍不得了?” 大太太也笑着,“可不是,王爷把他的家产分一成给我们,够我们请几百个御厨了。” 在场所有夫人都瞪直了双眼看着大太太,王爷把一成家产分给她们? 王爷这么多年的积蓄,一成家产那得是多少啊,那些夫人眼睛从屋子里扫过去,在心里算计着,光是这间屋子里的摆设,就不下万两银子了! 再听说是一人一成时,那些贵夫人都快合不拢嘴了,王爷未免也太大度了吧?! 那可是几十万两银子啊,足够衣食无忧的活两辈子了,就凭这出手,即便王爷搬离了王府,还能少了对她们的照拂? 越郡王虽然霸道,可与那些皇子们并不亲厚,等将来登基了,仰仗的还是王爷他们,镇国公府,信国公府都会是越郡王的左膀右臂。 趁着现在越郡王还没有登基,王府几个庶房还没有显赫,得赶紧巴结才是。 大太太和三太太互望一眼,眸底一抹笑意一闪而逝,她们不在乎帮王爷王妃得个宽厚的好名声,因为她们得到的好处更多,有多少人想巴结王爷王妃,都巴结不过来,她们好说话,几乎是来者不拒,家里庶子庶女多,谋个好亲事,把这些大臣牢牢的捆住,那都是自家老爷在**上的助力。 一群太太存了心的巴结,两位太太更是存了心想借势,宴席用的是宾主尽欢,笑声连连。 笑声太大,太过招摇了些,王妃几次侧目,两位太太的如意算盘还能瞒得过她,眸底除了些讥笑外,王妃没有说什么。 知晚就更是了,临墨轩是王府中的王府,王妃不插手她的事,她更不会插手王府里的事,乐的清闲自在。 霁宁郡主胃口很好,光是鸡腿就啃了两个,瞧的楚欢眼睛都直了,“不过是肚子里多了个小孩子,才那么点大,就那么能吃了吗,都快赶上关凌了。” 霁宁郡主啃着鸡腿,满脸窘红的看着楚欢,然后看着桌盘里一堆骨头,脸顿时火烧火燎的,抿着唇瓣看着楚欢,一脸不给吃饭的都是坏人的神情,闹得一桌子人哭笑不得。 楚欢更是头疼,又给她夹了个鸡腿,赔罪道,“是我说错话了,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多吃点是应该的,将来生出来的孩子才可爱,你想想关凌的儿子,胖乎乎的多可爱。” 霁宁郡主本来还想吃的,可是一想到关凌的儿子,顿时猛摇头,“不能吃太多,关凌那么能吃,生了个八斤重的儿子,差点难产,太医说六斤左右就行了,太大了也不好。” 半个月前,关凌产下一个八斤重的儿子,整整生了一天一夜,最后太医没辙,还专程来找知晚开了药方,最后折腾了半天才生下个小侯爷。 当时情况太危机,霁宁郡主几个都去看她了,这会儿耳边都还能感觉到关凌凄惨的叫声了,越听越凄惨,尤其是事后问关凌,生孩子是什么感觉时,关凌说,“疼的人恨不得想咬舌自尽算了,可是连咬舌的力气都没有。” 霁宁郡主忽然就心慌了,她怕疼,不想跟关凌一样受苦,可是孩子又舍不得怎么办,霁宁郡主想哭了。 霁宁郡主咬着唇瓣,楚欢吓着了,“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霁宁郡主用筷子戳碗,“我怕疼。” 楚欢还以为她哪里疼呢,一个劲的问,最后才明白是怕生孩子疼,不由得笑道,“我也怕疼,我娘说哪个女人不是疼过来的,你看那么多人都挺过来了,你肯定也行啊,你看知晚姐姐,都生了三个孩子了呢。” 霁宁郡主轻点了点头,心里的担忧少了不少,知晚笑道,“等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帮你接生。” 一桌子人都睁圆了眼睛,郡王妃医术高超,整个京都皆知,可以霁宁郡主才一个月的身孕啊,等生孩子还要八个多月呢,那时候她指不定已经是太子妃了,堂堂太子妃去帮人接生? 不少人眼神从霁宁郡主肚子扫过去,带着羡慕妒忌,将来的太子妃、皇后,甚至是太后接生的孩子,身份之荣耀,可想而知,怕是连公主都比不上。 这孩子的命未免也太好了些吧? 琉华公主和元夫人听说了这事,又惊又喜,她们知道霁宁郡主和知晚玩的开,要是生产时出点意外,找知晚完全可以,可是好好的找知晚接生,是想都不敢想的,当即跟知晚道谢。 第二百三十章大结局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在水一方北苑,热闹喧天。 赛马场上,二十匹油毛顺滑的骏马疯狂的甩着尾巴,蹄不沾地的疾驰。 看台上,不少世家少爷在吹口哨加油,也有失望的跺脚的。 空前绝后的热闹。 因为这是在水一方自开张一来,第一次准许女人进来参观游玩的日子,这一天的在水一方,只要有令牌,去哪儿都行。 不过也因此有好些地方不开张,比如澡堂和泳池。 但是抵挡不住大家激昂的心情,北苑马场格外的热闹。 知晚坐在视角最好的看台上,瞅着自己买的马,已经是最后半圈了,却落后第一十几步,不由得很失望。 虽然她不在乎那么点彩头,可是既然买了,肯定是希望赢的,这是人之常情。 倒是关凌坐在一旁,笑的很得意,一点没有因为做了娘就成熟稳重了,“我就说那匹马不会赢吧,你们不信,我可是跟马打了十几年的交道。” 楚欢白了她一眼,“你才十六岁好不好,六岁的时候你怎么跟马打交道?” 关凌脸一红,哏着脖子道,“怎么没有,还在襁褓里,娘就抱着我骑马了,那也算是和马打交道。” 楚欢无言以对。 这空档,关凌买的那匹马已经赢了。 大家都意犹未尽,赢的还想再战一回,输的想重头再来。 但是这样的赛马,可不是天天有的,第一的马会照看起来,等和所有的获胜马匹一起,来个决赛。 关凌巴巴的看着知晚,“决赛能提前吗?” 知晚不解的看着她,“为何要提前?” 关凌脸颊绯红,左右瞄瞄,小声道,“爷爷要把冬儿带回关府,母妃不同意,两人已经吵好几回了,母妃说要等我再怀上,才许爷爷带冬儿,爷爷催我,母妃也催,我有预感……。” 她有预感,决赛的时候她肯定有身孕了,到时候她肯定没法出来看。 楚欢和容清絮羡慕妒忌的看着她。 她们一同玩了许久,关系好着呢,她们都出嫁几个月了,都还没有身孕,心里急的不行,你看她们,一个生了三个孩子了,一个要生二胎了,唯有她们的肚皮还瘪瘪的。 可是知晚说了,急是不行的,只能安定的等着。 马场上,马总管在对照下注,把今儿的彩头得主选出来。 说选,其实很简单,就是买那匹马的赢家,谁买的钱多,就是赢家。 马总管看了看后,眉头扭了一扭,宣布道,“今日获得彩头的是马努!” 知晚坐在那里,端茶轻啜,眉头挑了一挑,关凌下了八百两的注,彩头不是她,可见这个马努下的注比她多。 之前马总管就禀告她,在水一方出了个能人,每回赛马,都有一人下注二十两,赢一百两。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是一连三个月都是这样,就不是巧合了。 知晚抬头望去,只见一年纪约莫十八九的男子迈步上台, 风度翩翩,器宇轩昂,眼神清澈如泉,他轻轻一抬胳膊,用手碰唇,吹了一声口哨。 只见马场瞬息间沸腾了起来,二十匹马扬蹄奔驰,半圈之后,他再以吹口哨,那些马又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神了,太神了,有这一手,还需要挣钱么,只要守着这个赛马场,就会财源滚滚。 大家决定了,往后他买什么,大家就跟着买什么! 这样的能人,按理他是没有错的,下注靠的不仅仅是运气,还有眼里,可这个各种高手也太厉害了,竟然能控制所有的马屁,那就是砸场子的了! 你要闷声发大财行,可不能煽动所有人一起,那样在水一方还怎么愉快的赛马了? 有护卫来请示知晚了,若是无缘无故的赶走他,只怕会坏了在水一方的声誉。 知晚朝马努望了两眼,眸底闪过一抹笑意,这人是有备而来,“请他去内堂说话。” 说完,知晚起身去了内堂。 一盏茶喝了一半,马努就进来了,万千华光洒在他身上,有种晶莹剔透的美。 马努恭谨的给知晚行礼,“见过越郡王妃。” 知晚倾然一笑,柳眉轻挑,“低调了三个月,马公子怎么不继续低调了?” 从他低调三个月来看,他是个沉稳的人,不会做那么高调的事,有这样一手绝活,他会身家不菲,却也危险重重,但是他却做了,而且独独选了今天,知晚可以确定他今日必有所图。 她甚至感觉到,他所图不小,今日这一出奔马,是专门表演给她看的。 马努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当即笑道,“我马家世代养马,就是想有朝一日能靠养马光耀门楣,可惜他们并没有郡王妃这样慧眼识珠,他们看到的只有我能给他们带的财运。” 靠养马光耀门楣,那就是想做官了,知晚笑意更深,“就凭你今日露的这一手,没有人比你更合适总领朝廷饲马一职。” 马努很激动,双眼迸出光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天,苦等了三个月,总算是让他盼到了。 越郡王妃一句话,比多少人一句都管用! 知晚脸上挂着淡雅的笑,其实她比马努更加的激动,虽然朝廷战马可以从草原王庭购买,可是草原王庭一直留一手,就是那些马他们可以Cao控,那些马对付别人可以,但是对付草原王庭,势必是落败的下场。 叶归越跟她说过,三国之间的和平只是暂时的,迟早有一天,还会开战。 再这之前,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南舜北齐要在尘儿的手中统一。 统一,这是一件能名流千古的大事,知晚不想马虎对待,虽然她不在乎那些虚名,却想成就叶归越和尘儿的圣君之名! 知晚把马努留在了在水一方,在朝廷任命下来之前,他先帮着训练在水一方的赛马。 出了内堂,知晚和楚欢几个去吃午饭,然后四处溜达闲逛,走的腿乏后,坐在那里吃冰激凌。 一旁不少人边吃边闲聊,知晚惬意的听着,忽然废皇后三个字让她挑了下眉头。 楚欢瞥头看了一眼,笑道,“冷宫枯燥孤寂,还阴森恐怖,享受了一辈子荣华富贵的皇后怎么受的了那个苦,听说以前被她贬去冷宫的妃子,都合起伙来欺负她。” 容清絮接口道,“听说皇上下令,让嬷嬷看着她,不许她自尽。” 人死如灯灭,皇后陷害先皇后,害的皇上骨肉分离,想认认不回来,只要想想,这口气就憋不住,撒不到王爷头上,只能撒皇后身上了,让她在悔恨中度过下半生,这可比死更残忍。 这一年来,死的人死在太多了。 相王谋逆,那一党死的七七八八,秦知姝都难逃一死,知晚倒是帮着求过两句情,可是律法饶不了她。 秦知姝死后,梅姨娘伤心欲绝之下,癫狂了,被关进了佛堂,几个月后,悄无声息的死在了佛堂。 再说信国公府,信国公听了谢二老爷转达的王爷的话,懊悔不已,装病变成了真病。 在谢家二老爷和那些谢家小辈们苦苦哀求,甚至长跪不起之下,王爷这才踏进了信国公府。 拜祭了谢家列祖列宗和先国公夫人之后,王爷才去看了眼信国公,没有喊他父亲,王爷喊不出口。 可是看着几月没见,头发花白了一半的信国公,王爷到底心软,关心了他两句,就这两句,足矣比得上任何良药,信国公的病好了一半。 他也算看开了,虽然血浓于水,可儿子从生下来,他就没有养过,父子之情淡薄如纸,若是当初他信了夫人的话,夫人不会死,儿子也不会流落在外几十年。 虽然他不是故意的,可他确实是自作自受,只要还认列祖列宗,他就心满意足了。 信国公看的开,但是文远帝看不开,虽然先皇后之死,是因为他不听解释,可他盛怒之下,情有可原。 儿子不认他,实在不应该! 皇上想认儿子,一群大臣为了帮皇上如愿,隔三差五就提大皇子认祖归宗的事,不厌其烦。 他们耐性好,可是某个郡王耐性不好啊,烦的要死,为了耳根子的清净,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喊一声父皇。 一声父皇将所有人的嘴都堵上了,那些大臣脸都堵紫了。 可怜文远帝高兴的过了头,要重提立太子一事,某郡王更不耐烦了,“我认你是一回事,可不代表我就要做太子。” 当个郡王爷,没人敢管他,一旦做了太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许,多烦啊! 当皇帝好么,他看还没有当郡王一半逍遥,这样麻烦的事,当然留给儿子了。 这绝对是亲爹…… 三天后,镇南王搬进新府,知晚和叶归越搬进越王府。 站在越王府前,看着那雄浑威武的石狮子,还有那御赐鎏金的匾额,阳光照耀在知晚和叶归越身上,像是蒙着一层金黄色的薄纱。 这是他们的新家。 是文远帝立为太子以前住的王府,因为叶归越认了他,一时高兴,就赏赐给了叶归越。 当初他就是从这里走近东宫,他希望叶归越也一样。 这样的殊荣,要是换成别人,估计会乐晕掉,但是此时此刻的叶归越,眉头扭着,一脸嫌弃道,“字写的这么难看,还四处题字。” 知晚望着那扭了又扭的匾额,一脑袋的黑线,这是皇上喝醉了写的么? 在钱嫂和Chun香怀里的尘儿闹着要下来,咯咯笑道,“这是皇爷爷握着我的手写的。” “皇上说,这个匾额虽然难看了些,但却是两代帝王的亲笔,价值连城,”有公公羡慕道。 “是啊,丢了两代帝王的脸……。” “没准儿是三代帝王……。” 知晚笑道,和叶归越携手迈步进去。 越王府,一住就是十二年。 十二年后,文远帝驾崩,与先皇后合葬昭陵,立大皇子叶归越为新帝。 新帝登基,不满三日,便留下传位诏书给了尘王,随后携妻共游山河。 某十三岁的小皇帝,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大臣的板子。 叫你们吃饱了撑的,要给父皇立三千后宫,结果害的他早早的困在皇宫里! 打完板子后,小皇帝赏赐美人给那些大臣,让他们尝尝后院起火的感觉。 此后,再没有大臣请奏小皇上立后立妃一事,轻则板子加身,重则家宅不宁。 这事传到千里之外某对无良父母耳朵里时,两人正依靠在一起看落日,余晖暖阳,晚霞绚烂。 “史书上记载我是妒妇,你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女子轻笑。 男子挑眉轻笑,静静的搂着怀中娇妻。 江山是祖辈的,是他的,迟早还是儿子的。 他有了她,有了儿子,就有了整个天下。 PS:新文《嫁嫡》,看一群大家闺秀为了嫁富嫁贵嫁嫡,耍尽心计,施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