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男友的偏执狂哥哥》 第1章 大片乌云沉甸甸的压在陵城上空,层层叠叠,泼了墨一般黑。 明明才下午四点,天色就已经变灰了。 老师喊了下课,其他人就纷纷拿起课本揣进书包,迫不及待地准备离开,一边热闹地谈论着周末的活动。 于菟坐在人群中迟迟未动。 她低着头,黑色发丝从鬓角垂下来,勾勒着线条柔和的侧脸。 五官小巧清丽,睫毛又长又翘,像两把漂亮的小刷子。别人说话的时候,她总是侧耳安静地听,偶尔扬起唇角,露出温和柔软的浅笑。 皮肤白皙粉嫩,但此时却只有苍白。 她浑身发冷,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温明舒收拾好东西,转头疑惑地看来。 “你还不走吗?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 于菟才终于回神,迅速把手机翻了个面,声音很小。“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 “行,听说我妈给我带了国外的零食回来,周一回来我给你带一些。” “嗯……” 于菟微微点了点头,双手紧握着手机。 等温明舒走了,她把手机拿起来。 屏幕早就已经熄灭了,于菟抖着手重新按亮,三姨于彩风发来的短信印入眼中: 你二姨介绍的人看过你的照片,对你很上心,今天都把彩礼送来了。你抽个时间回来,年纪不小,该结婚了。 虽然已经看过短信的内容,但再次翻开,里面的每一个字还是刺痛了她的眼睛。 于菟知道她说的那个人,是二姨老家的人,三十出头,开了一家汽车修理铺。 三个月前还在家时,她就听经常说媒的二姨说过: 找到了冤大头,对方出手十分阔绰,只要定下婚事,彩礼二十万,光是红娘就有三万酬金。 这在普遍彩礼五万的老家,确实是一大笔收入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二姨看中的就是她…… 于菟抿着嘴唇,视线停留在“年纪不小”四个字上。 她今年刚进入大学,不过十九岁而已,在于彩风的眼里,就变成了年纪不小。 瞒着她收了彩礼,还谈妥了婚事,恐怕等她真的回去,就是结婚了。 于彩风是做得出来的。 于菟眨了眨眼睛,眼底的泪水还是不停聚集,不一会儿就模糊了视线。 她点了一下短信界面的头像,拨出电话。 很快,于彩风的声音传来。 “短信看了吗?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请假回来,辍学也行,回来直接结婚。” 于菟以全校最高分考入a大,学杂费和住宿费全免,没有交过钱,于彩风丝毫不觉得可惜。 于菟暗暗攥紧拳,淡粉色的指尖被压成白色,声音却还是小小的。 “可是……我不到法定结婚年龄,不能结婚……” “先把婚事定了,结婚证以后再领也可以。”于彩风打断她,信誓旦旦道:“念这么多书,你要工作多久才能赚够二十万?你以为我是为了那些钱吗?我是为了你好。” “你听见了吗?赶快回来!” 于菟低着头坐在椅子一动不动,风不断从门外吹进来,灌进她的裤腿。“我……我不想结婚。” “不想结婚?!” 于彩风的声音猛地拔高,十分尖锐。“彩礼收了,日子也定了,你这个时候掉链子,是不是存心想跟我们过不下去?” “于菟,你做人可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当初要不是我们把你接过来,你早就成乞丐,不知道饿死在哪条街上了。” “这些年来把你好好待你,我们被多少人指指点点?要不然你妈没结婚就生了孩子,谁敢养你?” “现在你翅膀一硬,就想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 于菟低着头没有说话。 在上个世纪的老家,于菟妈妈于琴心算是好不容易走出去的大学生,可是几年之后,却大着肚子回来。 未婚先孕,父不详,受尽白眼,亲人疏离。 于菟亲眼看着亲人、朋友和邻居对母亲的责骂,一点点把她的身体拖垮,击碎了她的信心,六年后郁郁而终。 在葬礼之后,几个亲人争吵了两天,把她像皮球似的踢来踢去,最后才被于彩风带走。 所谓的照顾和养育,也只是给口冷饭吃而已。 或许从把她带回家的那天开始,他们就已经期待今天很久了。 用一场贩卖似的婚事换来足够的彩礼,赚个盆满钵满。 她低着头迟迟没有开口,手指在不断颤抖,泪水却止住了。 骂了一会儿,于彩风才道:“明天就回来!”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从小到大,于彩风的命令她必须遵从,如果自己不回去,他们也会千方百计找来,逼迫学校将她退学,带回家强行嫁给那个人。 于菟坐了一会儿,仔细地收好桌上记满笔记的课本,转身走出教室,却没有回宿舍,而是朝学校外面走去。 临近周末,a大校门外聚集着不少学生,都在商量着要去哪儿吃饭聚餐。 一身白色棉布裙的于菟从人群中穿过,姣好的五官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议论了几声,看到她走进酒,又纷纷收回了视线。 罗伊是“渡口”的老板,同时也担任调酒师。 此时外面天气不好,可能马上就会有暴雨,再加上是下午,店里生意不好,没几个客人。 酒里放着较为舒缓的音乐,他背对着台站在里面,正在擦拭着酒杯。 刚把酒杯放到架子上,一个软软的,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想买酒。” 罗伊愣了愣,转头看到站在眼前小百花似的,跟周围格格不入的小姑娘。 对方一字一顿,用软绵绵的声音,咬字十分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我想要买酒。” 罗伊立即笑起来,舔了一下穿在下嘴唇上的银色唇环。 “好啊,你想要什么酒?” 于菟心里十分紧张,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样的店。 她取下身后的双肩背包,仔细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将所有钱掏出来放在桌上。 有十块的,一块的,五毛,还有几个硬币砸在桌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这些可以买多少?” 罗伊根本没数,直接转身从柜子上拿下两瓶没开封的烈酒。“这些够了?” 于菟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本来还担心钱不够。 接过酒瓶,十分礼貌地朝他微微弯腰鞠躬。 “谢谢。” 说完,抱着两瓶烈酒转身离开。 罗伊玩味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于菟离开,才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大少爷,猜猜我看到谁了?” 轰隆一声雷鸣,酝酿了几个小时的大雨骤然落下,不少路人尖叫着跑到建筑里。 a大外路边的草坪上,于菟脚边躺着一个已经空了的酒瓶,怀里那瓶已经只剩下一半。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喝酒,大雨没有冲掉酒精的作用,反而愈演愈烈。 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不想结婚,不想…… 于菟抱起酒瓶准备再喝一口,眼前却出现一双黑色的男士鞋子,看上去价值不菲,此时却直接踩在泥泞的草地上。 “你在做什么?” 一道清冽到有些冷漠的声音传来。 于菟眨了眨眼睛抬头,男人一身黑衣,撑着黑色雨伞站在面前。 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目光冰冷,桀骜,带着不屑。 于菟此时浑身湿透,裙子上沾着泥泞,紧紧贴在皮肤上,能清晰地看到她身体的弧度,每一分每一毫。 发丝沾了雨水黏在脸颊上,就连睫毛也湿漉漉的,光滑的脸上苍白无血色,带着水光的眼睛里有些迷茫,抬头看来时,像是一直迷路的小兔子,让人心动。 但是眼前的人却像是根本不受影响,反而嗤笑一声。 “想当酒鬼也不要在这里挡路。” 于菟觉得有些委屈,自己坐在草坪,为什么会挡路? 对方见她一动不动,眉心微皱,眉眼中带出几分戾气,竟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现在马上给我回家去!” 于菟双腿发软,直接跌在他身上,一听到“家”这个字,满腹的委屈瞬间爆发,抱着对方的脖子嚎啕大哭。 “我不想和那个人结婚……不想结婚……” 男人的身体猛地震了一下,握着伞的手微微皱紧,漆黑的瞳孔中投射出阴暗的气息。 再开口时,几乎咬牙切齿。 “你要和谁结婚?” “我不想……不想和他结婚……”于菟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不断摇头,泪水顺着眼眶滚下,紧紧抓着眼前的人。“你……你娶我好不好?” 周围瞬间安静了。 雨声还在持续,男人轻轻揽着她的手,身上戾气瞬间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眼底疯狂涌现出贪婪和占有,疯狂,滚烫。 他微微抬起伞,露出那道从额头到眉峰的疤。 舔了一下嘴角。 “好。” 第2章 隆隆的雷鸣,却没有盖过他不高不低的声音。 于菟有些迟钝地眨了眨眼睛,雨水打在她脸上,像是将她脸上的铅华洗去。 在迟楼眼中,美得惊心动魄。 她笑着扬起唇角,露出一个腼腆又舒心的笑。 下一秒身体突然一软,靠在迟楼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咚—— 酒瓶掉在地上,剩下的酒咕咚咕咚流了出来,和雨水混在一起。 迟楼微微弯下腰,就着于菟的身高,小心地将她横抱起来,稳步穿过草坪,坐上停在路边的车。 头疼,仿佛快要撕裂开来。 于菟紧皱着眉,挣扎了一会儿,慢慢清醒过来,一睁开眼睛,一片白色天花板印入眼中。 空气中流淌着清冽的气息,有些陌生。 她身上盖着全白的蓬松薄被,没有任何杂色,白色的床,墙壁,天花板,只有其他家具,全部都是黑色的。 黑白分明。 这儿是什么地方? 昨天知道于彩风私自决定婚事后,她好像就去买了酒,后来就喝醉了…… “醒了?” 一个低哑的声音突然从房间另一边传来。 窗边的椅子上竟然还坐了一个人。 他转过身来,坐在窗帘的阴影中看着他,看不清模样。 “请问你是?”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抬脚走过来,弯腰将她拉起来,一枚挂在项链上的戒指从领口滑落。 他道:“今天是上班日,现在四点,过去还来得及。” 于菟一头雾水。 “去哪儿?” “领证,结婚。” “什么?!” “昨天说过的话你不记得了?” 男人微微弯下腰,线条分明的五官清晰地映在眼前。 于菟这才发现,自己发现,自己认识眼前的人。 迟楼。 金融学院大二的学长。 目光阴沉,性格暴戾,额头的疤狰狞恐怖,听说还曾经把同学打进医院,后来花钱解决了。 从那儿以后,没有人敢再惹他。 于菟以前没有和他有过正面接触,这些都是听到的传闻。 最重要的一点是,迟楼是迟方同的哥哥。 迟方同姑且算是她唯一一个前男友。 交往不到一周,甚至没有拉过手的前男友。 关于迟方同说过的话,很多她已经记不清了,唯独一句: ——迟楼就是个疯子。 此时迟楼的脸就在眼前,他将头发梳在脑后,似乎是刻意露出额头上的疤,正盯着她。 光是那个眼神,就让于菟心头一凉,紧张得手心冒汗。 “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不会答应任何人的求婚。” 迟楼勾唇笑了一下,一字一顿。 “是你,向我求婚,我勉强考虑答应。” “这……怎么可能……” 嘀—— 迟楼按下手中的录音器,哗哗的雨声传来,夹杂着于菟自己的声音。 ——我不想……不想和他结婚,你……你娶我好不好? ——好。 这是她昨天说的? 对方将录音暂停,声音清冽:“你想赖账吗?” “这个,是我喝醉了……” 正常人应该都不会把这种事情当真? 迟楼的样子却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她。 “我当真了。” 于菟抿着嘴唇,低头,声音小得像兔子。 “你不能这样欺负人……” “你不是不想嫁给家里安排的人吗?”迟楼坐在椅子上,指尖有节奏着敲击着扶手,一边提出条件。 “只要和我结婚,我可以帮你解决。” 于菟的思绪瞬间清晰起来。 迟家在a市权势滔天,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做到。 和迟楼在一起,总比回到中江村,将自己一生毁了好…… 她攥紧拳,下定决心。 “可是我还不到结婚年龄。” 迟楼缓缓扬起唇角,开口道:“我等你。” 夏日的天气变得极快,早上从宿舍走出来的时候,还是微雨,下午就艳阳高照。 炎热的气温让教室里的人有些烦躁,不少人偷偷在课桌里玩手机。 于菟坐在窗边,正在认真记录着黑板上的笔记。 老师讲完一个知识点,从讲台上一眼扫去,似乎没几个人在听课。 他皱起眉有些不悦,转头朝窗户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于菟认真的模样,稍稍有了安慰。 “下课,之前布置的作业,下次上课时带过来。” 学生稀稀拉拉地站起来,纷纷收拾好东西,鱼贯而出。 等人都走了,老师才走过来,轻轻在她桌上敲了敲。 “于菟?于菟?” 于菟迅速回神,将做笔记的本子合上,迅速站起来。 “张老师。” 张科来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紧张,开学几个月了,你习惯这边的学习方式了吗?” “多亏了老师的那些笔记,学起来还不算吃力。” 在几门课程中,张科来是最好的老师,不仅有问必答,还将家里的各种资料书都借给她。 张科来笑着点了点头,眼睛弯弯的眯成缝,眼尾的鱼尾纹像深深的沟壑。 “如果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好。” “对了,你晚饭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点东西?” “不用了。” 于菟摇了摇头,心里一直记挂着另一件事,收拾好东西站起来。 “老师,我先回去了。” 说完,快步走出了教室。 张科来有些失望,他看了一眼刚才于菟的位置,上前坐下。 手掌,摩挲着桌面。 于菟离开教室之后,并没有回宿舍。 从迟楼说要和她结婚开始,已经过去两天了,他却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再出现过。 甚至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a大没有固定教室,她只好在金融学院门外徘徊。 还没进去,就听见一阵说话声。 “听说了没有?昨天有人在渡口看见迟楼和一班的崔蕊在一起,那动作……真是没眼看。” “学校外边那个渡口?胆子真大啊。” “要不是为了钱,谁会往他身上贴……还嫌命不够长啊。” “别说,要是没有脸上那道疤,还真挺帅的。” “你这么说,该不会是喜欢他?” “别开玩笑。” ……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走进金融学院。 于菟站在原地将她们的对话全部收入耳中。 果然只是开玩笑? 迟楼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就答应和她结婚? 她重新整理好东西,转身回到宿舍,翻开习题册开始写作业。 一直到十一点,于菟洗完脸换上睡衣,正准备休息,手机突然响起。 一条短信接入。 陌生号码。 只有短短两个字。 “下楼。” 第3章 于菟的手机是二姨淘汰不用的,功能手机,俗称按键式老人机。 那时智能手机刚刚开始风靡,于彩风买了新的手机,刚好于菟高三在等成绩,就把旧手机给她了。 就是因为这个手机,于菟一边上学,一边包揽了每天三餐和家务。 刚开学的时候,温明舒看到她的手机,表示了十二分惊讶,不相信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年轻人在使用这样的手机。 她一直以为这样的手机已经停产了。 事实上,于菟之前查过,这个款式确实已经停产。 按键磨损得十分严重,有些已经看不清字母了,屏幕也有些划痕,于菟却保存得很好。 她看着手机上的短信,退出去看了看发件人,是完全不认识的号码。 用这个号码以后,偶尔也会收到一些发错的陌生短信,于菟没有回复,把手机放回去继续写作业。 才刚写了几行字。 叮咚—— 又是一条短信。 还是那个号码,这次的字多了: “于兔子” 于菟看着上面的两条信息,犹豫了一会儿,给对方拨去了电话,嘟声响了一会儿,却迟迟没有接通。 信号不好。 这个旧手机的另一个弊端。 她住的宿舍虽然在二楼,位置却刚好在角落,信号不是很好,尤其是于菟的手机,有时候接不到电话,就连打电话都要下楼。 拨不出去,她只好发了个消息,一边往外走。 “你是谁?” 消息发出去,却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才刚走到一楼,那个号码直接拨电话过来。 于菟站在宿舍楼门口接通。 “喂?你是谁呀?”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让她莫名有些紧张。 “为什么不接电话?!” 怒气冲冲的声音突然传来,经过老旧电话的传递,带着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你是……迟楼?” 于菟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下一秒,手臂突然被抓住,把她拉到一旁的角落里。 迟楼站在黑暗里,将她卡在墙壁之间,一双眼睛折射出浅浅的光。 咬牙切齿地看着她。 “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在楼下等了多久吗?你是不是故意的!?” “cao!”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咒骂了一声,吓得于菟声音小下来,软绵绵的解释: “我的手机接不到电话。” 见迟楼不说话,又认真补充道:“真的。” 迟楼低头看着眼前的人,穿着棉质嫩黄色睡衣,毛茸茸的像个玩偶,黑发搭在肩膀上,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声音软软的。 心里的火瞬间熄了大半,发不出。 他舔了一下嘴角,舌尖轻轻顶腮,勾出一抹笑来。 “没骗我?” 于菟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道:“我叫于菟。” “……” “你刚才短信拼错了。” “有区别吗?” “有。” 于菟格外执着,拉过他的手,指尖认真地在他手心一笔一划地写。 “我的菟,是兔子多了一个草字头。” 她刚写了一个草头,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拉着她的手,动作一顿,默默收了回来。 迟楼低声笑了一下。 “别啊,怎么不写了?” 于菟把刚才写过字的手背在身后。 本来觉得没什么,被他这么一说,脸上突然有些热。 “你叫我下来干什么?马上就要关宿舍了。” 迟楼双手环胸,虽有地斜身靠在墙上,微微垂眸看着她。“正好,上去换身衣服,带你出去玩。” 于菟惊讶地看了看他的脸,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去。我明天有课。” “明天的课,现在不着急。” “作业还没写,你快点回去睡觉,我回去了。” 说完,想要回去。 此时她被困在角落,再加上环胸站在对面的迟楼,刚好组成一个“三角形”,只留下一条不大的缝隙。 迟楼一动不动,一副不想让他走的模样。 于菟微微侧身,小心地从缝隙中蹭出去。 “我回去了。” 朝他摆了摆手,赶在最后宿舍关门的时间,头也不回地走了。 迟楼头一回没约到人,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门内,眉心微皱,眼睛在黑暗中像是在发光。 “嘶——” 却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 一路来到学校外的“渡口”,里面音乐声震天响,还有不少人在舞池里扭来扭去。 迟楼径直走到台坐下。 还没开口,正在调酒的罗伊转头朝门口的方向张望了一会儿。 “人呢?我家小妹妹没来?” 迟楼眉眼慵懒地半垂着,瞥了他一眼。“谁是你家的?” “不是不是。” 罗伊笑着连忙摆了摆手,将一杯酒地给他。“你不是说今天带来吗?没去找?” 迟楼不语,低头干了半杯酒。 明显有些不愉快。 罗伊惊讶地看着他。 “天啊,我的大少爷,你该不会是被人拒了?” 这次迟楼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阴沉,还有几分怒气。 他一口把酒喝干,嘭一声,杯子拍在桌上。 “就你话多。” “你专门摆了这么大阵仗,人没带来,阿庆他们都还在里面等着看嫂子呢。” 听见“嫂子”两个字,迟楼心里残余的怒气消得干干净净。 “送两箱酒进去,让他们喝完就赶快滚。” “那小姑娘以后还会来?” 迟楼转动着手中的空酒杯,想起于菟站在黑暗中,拉起他的手写字的模样。 柔软的指尖轻轻在掌心触碰,一笔一划,触感清晰得像是直接印在了脑子里。 他心脏一阵发热,扯了扯衣领。 敷衍地丢下一个答案。 “下次。” 第4章 于菟和迟楼见面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校园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再加上他们站在角落,应该是不会有人看到。 更何况,谁也不会把刚刚入学的大一新人,和赫赫有名的迟楼联系在一起。 不仅年级不同,专业也不同。 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于菟还没有到教学楼,就遇到了迟方同。 一看到站在路口的人,她心头一紧,低着头想要绕路。 没想到对方却追了上来。 “于菟!于菟!” 他喊了两声,周围的人纷纷转头看来,视线全部汇聚在她身上。 于菟不得不停下脚步。 迟方同挡在她面前,一身白色运动装,肩上斜挎着网球包,笑容开朗。“你怎么走了?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于菟低着头,没有说话。 迟方同是金融系大二的学生,和迟楼一样,只不过他们不再同一个班。 他是迟楼的弟弟。 也是于菟的前男友。 交往不到一周,说话、见面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从第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迟方同想要拉她的手,被于菟拒绝,后来就很少见面了。 过了三天,于菟提出了分手。 此时看着眼前的话,她甚至有些疑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冲动地同意和他在一起…… 好像是因为那封信。 那个时候于菟才刚刚进入大学,军训才刚结束,所有人都晒得黑乎乎的,想一团炭。 迟方同突然找到她,递给她一封信,说喜欢她,要不要在一起。 在a大,人人都知道迟楼的阴郁暴戾,人人也都知道他的弟弟——迟方同。 运动全能,成绩斐然,而且五官极好,听说就算走在路上,也曾经有过星探搭讪,差一点就出道了。 为人热情温和,和迟楼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虽然没有明确数据,但人人都觉得,迟方同就是a大校草。 才刚进入大学就被校草表白,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惊喜答应,但于菟当时却想要拒绝。 直到她看了那封信的内容,才会脑热同意。 于菟的老家并不算繁荣,一个偏远的小镇子,转车都要转好几趟才能抵达。 在高三毕业拿到手机之前,她更喜欢写信。 贴上邮票,从邮箱投递,经过漫长的时间,可能才会送到收件人手中。 她一度对这种感觉痴迷,只不过一直没有能写信的对象。 直到进入a大,在校园一角发现那个废弃的邮筒树洞开始。 虽然和寄信不同,但将想说的话写在信纸上,装进规规整整的信封,投放进入的感觉,成了那段时间她最大的乐趣。 几乎每天一封。 她记得迟方同给她的信上,写了这样一句话: ——如果可以的话,花筒以后我来喂。 于菟一直想养一只猫,无关品种,花色,可以取名叫花筒,她把这些写进树洞的信封里,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当天,她把那个邮筒树洞偷偷打开,打开里面什么也没有。 以前放进去的信封不见了。 有人在看她的信。 于菟第二天答应了和迟方同,和他在一起。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眼前的人和想象中不一样。 才短短六天,提出分手。 这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冲动,也是最后悔的事。 后来,于菟再也没有往那个邮筒里放过任何东西。 于菟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迟方同,手抓着书包带,低声道:“我要去上课了。” 说完,转了个方向想要离开。 迟方同斜跨一步挡住她。 “你怎么会认识我哥?” 于菟惊讶地抬起头。 他怎么会知道? 迟方同道:“昨天晚上有人看到你们了,在女生宿舍楼下面。我都不知道,你们这么熟了。” 于菟抿了抿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告诉迟方同,自己和他哥哥以结婚为前提在一起了吗? 这件事现在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那天迟楼说的到底是不是玩笑。 “我们……没有……” 迟方同打断她。“中午一起吃个饭,算算时间,我们也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不了。” “你约了人?”迟方同皱起眉。“我哥?” “不是。” 于菟连忙摆了摆手。 “我中午不吃饭。” 她说着,感觉到周围不断投来的视线,匆匆道:“马上就要上课了,我真的该走了。” 说完,抓紧书包带,越过他快步朝教学楼走去。 迟方同皱着眉站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 于菟踩着上课铃声匆匆来到教室,险些迟到。 一进去,自己以前常坐的位置已经被人坐满了,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 “上课了,怎么还不进去?” 于菟转过头,看到张科来拿着教案走过来。 “老师。” 张科来侧身进教室,看了看里面的位置,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笑着道:“没事,我让他们给你让个位置,那几个人天天不听课,坐这么靠前干什么?” “不用了,我坐后面就好。” 于菟连忙摇头,迅速跳脚朝角落走去。 张科来看着她落座,才翻开书,开始讲课。 这门课程比起主科目来说,并不算重要,上课的时候很少有人听课,顾忌老师在场,也不会讲话,最多就是躲起来玩手机。 但是等到第二节课快要休息的时候,教室里却窸窸窣窣地传来一阵说话声,而且越来越多。 “啊,我看到疤了!” “就是他?” “他不是金融系的吗?来这儿干什么?” “啧,看着都让人害怕,该不会是咱们班有人惹了他,来报仇的?” 第5章 于菟本来在记笔记,刚开始还不在意,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忍不住转头朝门外看去。 她坐在角落里,视角被挡住了些,只能看到一条窄窄的缝隙,什么人也看不到。 砰砰砰! 张科来突然拍了拍桌子,难得地呵斥了一声。 “安静!” 教室里的议论声瞬间消失,于菟抬头看去,见老师正皱眉看着自己,顿时有些心虚,迅速收心继续听讲。 过了几分钟,下课铃声响起,不少人纷纷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于菟低头还在整理笔记。 这个时间大家都去食堂吃饭,人太多了,还不如再等等,利用这个时间看书复习,过二十分钟再去就会方便很多。 她认真地补充着知识点,却没有发现,本来哄闹的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寂静无声。 过了一会儿,一道阴影出现在面前在,遮住了光线。 她还以为是温明舒,头也没抬。 “明舒,不用叫我了,待会儿我再去食堂。” 说完,却迟迟没有等来回应。 于菟抬起头,阴影同时弯下腰,低头去看她笔记本上的字,距离瞬间拉近。 一双视线有些锋利的眸子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额头上那道疤变得格外明显,狰狞,微微有些发白。 于菟睁大眼睛,吓得身体颤了一下,胸口的浑圆跟着晃动,露出一小片锁骨和附近白皙的皮肤。 迟楼低头,视线极其专注地落在她的书上,凑得很近,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于菟的手指上,让她脸上飘起两朵红晕。 红润的嘴唇抿了抿,浑身发热,突然发现自己今天穿的衣服有些透。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换上才发现不对,白色的衣服只要一靠近,就能看出内衣的轮廓和淡粉色。 当时时间有些晚了,再加上平时自己和男生很少接触,基本上不说话,就没有替换。 可是按现在的距离来看,应该能发现…… 她的瞳孔颤动了一下,迅速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脸颊发红,目光带着水光。 “你……怎么来了?” 迟楼还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抬眸看去。 视线从她捂着胸口的双手上一扫而过。 小手紧握成□□叉放在胸口,看上去却没有半点威胁,反而那双小拳头软绵绵的,透着几分可爱。 胸脯被压得有些变形,从领口露出了一条弧度。 迟楼的视线一如既往的平淡,一扫而过,回到于菟的脸上。 勾唇轻笑。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让于菟脸上更红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手放下。 迟楼将她窘迫的模样全部印入眼中,眼神更深处多了一分笑意,并不明显,朝桌上的笔记抬了抬下巴。 “收拾一下,带你去吃饭。” “哦……” 于菟点了点头,慢吞吞地开始收拾东西。 这时才发现,周围的同学全部一片安静,全部盯着她。 如芒刺在背。 迟楼不耐烦地皱起眉,转头在教室里扫了一眼。 “你们还不走?” 所有人迅速回神,嘻嘻哈哈地转身跑了。 张科来一直站在讲台上,脸色有些不好,抬高声音。 “于菟,过来一下,帮我把这些作业都送到办公室去。” “好,老师。” 于菟迅速放下收拾到一半的书,起身刚要过去,却被迟楼拉住。 “她不是班委?现在是下课时间。”他转头看着讲台上的人,目光冷漠。“不是有班长吗?” 于菟经常帮张科来送资料和作业,并没有觉得不妥。 “送个作业很快的……” 迟楼却不肯放手。 僵持了一会儿,张科来脸色明显有些不悦,终于妥协。 “没关系,于菟,你先去吃饭。” 于菟点了点头。“谢谢老师。” 话音未落,就被迟楼拉起来,直接离开了教室。 于菟快走跟上他的脚步,除了教学楼,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 迟楼只要不说话时,就让她有些害怕。 声音小小地问:“要去哪儿吃饭呀?” a大有是三个食堂,现在过去有些挤,离这儿最近的是第一食堂,不知道他要去哪儿…… “跟着我。” 迟楼丢下一句话,直接跨步朝前面走去,步伐很快。 不一会儿,就越过了第一食堂。 于菟迟疑地看了看食堂门口,抓着书包带迅速追了上去。 他直接走出学校大门,来到外面的商业街,才刚走到“渡口”酒门口,脚步猛地一顿。 “等等。” 直接把一头雾水的于菟拉到了面前,看见她微微敞开的领口,皱眉。 白色衬衫最上面的纽扣开了,刚才走得有些快,就连第二个纽扣也摇摇欲坠,衣服上滑,漂亮的锁骨一览无余。 优美光滑的颈线,还有一角春光,皮肤细嫩得像是白玉。 肤若凝脂。 以前迟楼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只以为是夸大,此时却真正了解了这四个字的意思。 那天从雨中将于菟带回去的时候,虽然是请人帮她换的衣服,但是湿透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还是将她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想到那个画面,他的神色越发恍惚。 “把纽扣扣好。” “嗯?” 于菟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愣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迟楼已经上前一步,抬手搭在她胸前,帮她把微微敞开的领口拉好,扣上第二个纽扣。 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将纽扣穿过空洞。 有意无意地,碰到她的皮肤。 轻轻掠过,却像是瞬间被灼热的火烫了一下,温度迅速向周围蔓延。 于菟浑身都变得火热,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动。 迟楼要求甚高,扣完第二个纽扣还不够,还顺手把衬衫的第一个纽扣扣上了。 手指紧紧贴着脖子上细嫩的皮肤。 动作极其认真。 扣好纽扣,他拾眸朝于菟看去,呼吸微微沉重了一分。 眼前的人脸颊通红,眼睛里仿佛带着水光,贝齿咬住下唇,乖乖地站在原地,任他予取予求。 真要命。 他嘴唇动了动,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 “你这样,很容易被人吃掉的,小兔子。” 第6章 大学城附近有不少酒,打着擦边球,刚好介于消遣小酌和堕落买醉之间,靠着学校里小年轻的冲劲儿,愣是给全部养活了。 “渡口”算是其中开得不错的一家,个性十足的装修风格,再加上火热的氛围,招来了不少客人。 但就算再火爆,也没有大白天来蹦迪的。 罗伊给自己调了一杯酒,才刚喝一口,就见迟楼从外面走进来,逆着光,还能看到身后跟着个纤细的身影。 帆布鞋,黑色百褶裙,背着双肩包,白衬衫领子扣到最上面一个。 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现在这个年头,竟然还有人把衣服穿得这么保守。 发现两人的身份,罗伊笑起来。 “哎哟,小妹妹,咱们又见面了。” 于菟脸上还带着红晕,乌黑的眼睛里带着雾蒙蒙的水光,像是刚刚进门前才被欺负过一顿,嘴唇动了动,才小声开口。 “你好。” 罗伊“啧”了一声,总觉得对面小姑娘跟兔子似的,说话都不忍心太大声,怕一不小心吓着他。 只好转头看向迟楼,语气立马粗狂了些。 “大白天你上这儿来干什么?我还没开张呢。” 迟楼在高脚椅坐下,语气平淡。“过来吃个饭。” 罗伊的表情一下变得复杂起来。 “我的大少爷啊,你是把我这儿当成饭馆了?我这儿是酒!酒!” “食堂人太多。” 迟楼随口一句话,转头见于菟还站在原地,伸手把她拉过来,头也不抬地朝罗伊道:“你这儿不是有厨师吗?做点菜端出来。” 于菟上次来买酒,是生平头一会儿进酒,买了就走,在加上但是头脑一热,根本就没注意周围的情况。 此时清醒出现在这儿,莫名有些紧张。 “我去食堂吃就好了。” 迟楼眉头一扬,额头上的伤疤变得更加明显。“你现在去食堂吃剩菜吗?” 于菟:…… 她平时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去,因为身上的钱太少,每天只买一个菜,如果菜剩得多,食堂的阿姨还会多给她一些。 也没什么不好的。 “还是说……”迟楼眸色幽暗了几分,语气半真半假。“要我抱着你才肯坐下?” 他一只手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冰块折射着灯光,在他脸上落下一块光斑。 唇角微微扬起,带着三分笑意。 尾声抬高。 “嗯?” 于菟脸上才刚刚褪去的红晕再度浮了上来,脸颊滚烫。 “不用了,我自己来。” 说完,迅速转身在旁边的椅子坐下,低着头。 灯光落在她酡红的脸颊上,皮肤细腻得像是极美的玉石,白嫩,光滑。 迟楼看到她这么积极,心里顿时有些失望,竟然冒出一种抱着她一起吃饭的感觉也不错的想法。 刚才帮于菟扣纽扣,不小心碰到她皮肤时,那种细腻的触感再次浮动在指尖。 软软的。 于菟整个人都像是一只软兔子,一定很软。 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幽暗,突然觉得喉头有些干燥。 “我说大少爷。”罗伊突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揶揄道:“你到底是想吃饭?还是吃人啊?” 迟楼慢条斯理地收回视线,瞪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凶狠,抬手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快点让他们做饭去!” “消息已经发过去了,我这辈子认识你真是倒了大霉。” 罗伊帮他把酒添上,转头看着于菟,笑眯眯的像个狐狸。 “小妹妹,你脖子不勒吗?” “?” “我是说你的衣服,扣这么紧……” 罗伊一边说着,伸出手。 啪! 还没碰到于菟的衣服,手就被抓住了。 迟楼皱着眉,眼神不悦,因额头上的疤痕,硬生生勾出了几分戾气。 “让你碰了?” 罗伊连忙道:“我这不是怕她不舒服嘛。” 迟楼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帮于菟把书包取下来放在桌上,眉一抬,占有欲十足地瞥了她一眼。 “这我帮她扣的。” 第7章 酒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于菟想起刚才他给自己系扣子的动作,脸上开始发烫。 她以前从来没有和异性这么亲密过。 罗伊笑着看了看两人,立马吹起了彩虹屁。 “嘿,我就说呢,这纽扣得这么好,肯定不是一般人扣的。” “嗯。”迟楼慵懒地应了一声。 罗伊吹得更起劲儿了。 “你看这纽扣,扣得完美无瑕,牛批啊!” “噗。” 于菟忍不住笑出声来,一个纽扣在他嘴里竟然也能吹得这么厉害。 以前一直以为经常来酒和开酒的人有些可怕,可是眼前的人却一点也不危险,反而十分有趣。 她的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嘴角上扬,脸颊上的酒窝甜得要命。 一回神,才发现迟楼一直看着自己,吓得脸上的表情一收,不敢笑了。 迟楼心里痒痒的,想要伸手戳戳那个跟藏了糖似的酒窝,还没动手就不见了,心里跟缺了一块似的。 回头见罗伊也在看,眉一横。 “看什么?还不拿饭去?” 罗伊讪讪地收回目光,转身去厨房,把做饭的两盘虾仁炒饭和汤给大爷端过来。 剥了壳的虾仁卷曲成一个球,用料十分大方,和饱满金黄的米饭混合在一起,香气扑鼻。 只是看着,就已经让人食欲大开。 内陆地区鲜虾很贵,以前在二姨家的时候,从来没有买过。 只有一次,她突然从住宿学校回家拿东西,看到满桌子的海鲜。 二姨迅速把东西藏起来,拿了东西就把她赶走了。 学校食堂里的虾,她根本不敢买,太贵了。 于菟在心里估量着这盘炒饭的价钱,迟迟没有动手。 “你不吃虾?”迟楼道。 一边说着,抬手要将盘子挪开。 “没有。”于菟迅速拦住他的动作,有些为难。 罗伊凑上前来道:“你要是不喜欢,就倒了重新做一盘,厨师都还在呢,你直接点菜都行。” “不用不用。” 于菟怎么可能倒? “我吃的。” 说完,拿起勺子放进盘子里,晶莹剔透的饭粒堆得满满,最上面还有一枚虾仁。 放进嘴巴里,鲜甜的味道立即在味蕾上扩散开来。 好好吃! 迟楼见她迟了,才终于动筷。 吃到一半,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于菟把盘子里的每一粒饭都吃得干干净净,才终于放下勺子。 “吃饱了吗?”罗伊笑着问道。 “谢谢。” 于菟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空盘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询问:“刚才的炒饭多少钱?” 罗伊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位小朋友的意思。 于菟身上的钱不多,上次冲动买了酒,回去之后把所有零钱都搜刮出来,这几天一直省着用。 二姨应该是不会再给她生活费了,这些钱必须要用到放假,到时候找一份兼职…… 这盘炒饭这么好吃,价格一定不便宜。 虽然是迟楼带她来这儿吃饭,但不能让他们亏本,至少要给成本钱。 她犹豫了一会儿,拿出钱包翻了翻,从里面抽出一张十块的,郑重地放在桌上。 少了十块,钱包里已经只剩下零碎的十多块了。 罗伊一脸疑惑加震惊地看着她和桌上皱巴巴的十块钱。 于菟继续道:“我现在身上的钱不多,这点钱应该不够这顿饭的钱,等以后我兼职赚了钱,会再来给你的。” “……” 迟楼回来的时候,于菟已经郑重其事地把东西都收好了,背着书包。“可以回去学校了吗?” 他看了一眼桌上空了的盘子。 “嗯。” 等于菟出了酒,罗伊突然叫住他。 “迟大少爷,等一下。” 他迅速把刚收的十块钱放回桌上。 迟楼眉心微皱。 “什么东西?” “喏,你家兔子给我的饭钱。” 迟楼眼底迅速闪过一丝惊讶,看着桌上皱巴巴的钱。 这倒真像是于菟会做出来的事。 “你问她要?” “我怎么敢?”罗伊连忙摆了摆手。“她非要给我的,您快把钱收回去,我捏着都害怕。” 迟楼没接。 “既然是她给你的,就好好收着。” 罗伊只觉得这十块钱十分烫手,小心翼翼地展平,叠好,放进钱柜里。 “对了,你家兔子要找兼职,你知道吗?”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昏暗的光线下,眼底闪着微弱的暗光。 第8章 于菟匆匆离开酒,迟楼竟也没有挽留,让她直接回去了。 她提前去了下午上课的教室,开始写老师布置的作业。 等下午放了学,回到教室,才刚进门,就看到宿舍门把上夹着几张宣传单。 虽然宿舍楼有门禁,只有本校学生才能出入,可经常会有不少做兼职的学校到处发传单,趁他们上课的时候,偷偷塞在门上大多都是新店开张的宣传和买外单。 于菟之前也想过做这样的兼职,就是找不到门路。 她随手把几张传单收起来,刚进门,突然看到最上面的宣传单上写着几行字: 在校生招聘家政。 女。 18周岁以上,无需工作经验。 每周工作两天,工资日结,每小时50元。 地址:学校附近xx路x号。 联系方式:181xxxx 于菟眼睛顿时一亮。 xx路是学校附近的高档小区,学校里一些家境不错的学生都会在那边住。 如果是其他雇主,她还有些担心安全,可如果是本校的学校,安全性会比之前更高。 之前大手大脚买了酒,今天还支付了一部分饭钱,她手上已经没多少钱了。 酒那边欠的钱需要尽快补上,就连吃饭也马上会成问题。 赚钱迫在眉睫。 于菟思索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传单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才刚响一声,电话接通,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 “喂?” 于菟一只手捧着手机,迅速走到阳台,等到信号好了一些,才道:“你好,是您在招聘家政吗?我想要面试。” 对面的声音有些吊儿郎当,语气懒散。 “叫什么名字啊?” 听见这个语气,于菟微微皱了一下眉,还是老老实实道:“于菟,我是a大的学生……” 嘭! 哗啦—— 嘣! 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巨大声音,噼里啪啦,像是摔在地上。 “你没事?” “没事!没事!”对方的语气立即变了个态度,嘻嘻笑道:“你叫于菟是?a大的学生。” “嗯……” 于菟有些迟疑,这人该不会不靠谱? “行!你被录取了!”对方突然一口答应下来,有些急切道:“我们这边有些着急,你要是有时间,明天过来试试,就当是面试了,也会给你酬金,不用担心。” “好……好。” “行,明天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下午。” “那就下午过来,我们楼……不是我会让人在那儿等着你的,就这样。” 说完,不给于菟的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也太快了? 于菟把传单上的地址抄下来,小心地放进钱包里。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她背着书包早早出发,一边查看地址,来到xx路小区。 门口有门卫识别身份卡,雇主似乎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于菟报完名字就直接放行了。 坐电梯上楼,于菟停在门口,核对了一下号码,按下对讲机。 “你好,我是今天来做家政的于菟。” 哒。 刚说完,房门突然被打开。 于菟疑惑地看了一眼,推开门走了进去。 “有人吗?” 屋子里看上去并不算脏,只不过东西太少,简洁得像是展示出来的商品房,看不到多少人气。 门被打开,里面应该是有人才对。‘ 于菟一直走到客厅,看到桌上放着一些零碎的小东西,刚要走过去,一只手突然轻轻放在她肩膀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她小心脏一紧,刚要挣扎,一个熟悉慵懒的声音传来。 “你来早了。” 第9章 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震得于菟耳朵酥酥麻麻的,脸上一瞬间飘上两朵淡淡的红晕。 她吓得迅速上前两步,躲开那只手才转过身,看见迟楼此时的模样,眼睛瞬间睁大了几分,慌张地躲避着。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得更红了。 “你怎么在这儿?” 迟楼刚才应该在洗澡。没有穿衣服,只有腰上简单地系着一条毛巾,身上还挂着点点水珠,黑发湿透,搭在额头,缓慢地往下滴水。 看着于菟闪躲的目光,他反而勾起唇角,侧身靠在墙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不自在。 “这是我家,不是你自己进来的吗?” 说着,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她头顶的发旋。 于菟的头发乌黑发亮,整齐的黑长直,发旋处的头发转圈排列,迟楼竟然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发旋有些可爱。 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我让朋友请一个家政,被你接到的了吗?” “这是你家?” 迟楼从大一开始就没有住过学校,一直住在外面,但知道具体地址的人并不多。 于菟根本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巧就遇到了迟楼? 她抓着书包,低头犹豫了一会儿,蠢蠢欲动。 早知道,当初就不过来了。 迟楼看到她细微的动作,微微一边眉,嘴角似笑非笑。 “想跑了?” 于菟心里的想法被他说中,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我没有……” “那是准备留下了?” “我没有说……” 于菟惊讶地抬起头,刚要解释,却发现迟楼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来到面前,一只手支撑在墙壁上,微微弯腰,贴得很近。 额头几乎要靠在她的肩膀上。 两人的身体并没有靠着,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被体温染热,清晰地传递到于菟身上。 她有些紧张地想要后退,声音很小。 “不是说还要考核的吗?” “你合格了。” “……”于菟虽然有些顾忌迟楼,但确实需要这份工作,不然很可能就要活不下去了。 “可是我还没有开始打扫……” 迟楼低着头,视线落在于菟的粉红色的耳尖,心里像是有根羽毛扫来扫去,心痒难耐。 他难耐地顶了一下腮,忍不住伸出手,轻碰了一下。 “我要求很简单的。” 眼前的人跟小兔子似的,迅速缩了缩脖子,耳朵红得更厉害了。 迟楼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唇角。 “肯留下来了吗?” “嗯……” 于菟的头就快埋进胸口了,就算这样,还是能看到迟楼的身体。 只是一条白色毛巾,看得她面红耳赤。 迟楼盯着她。“不怕我?” 她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脸上的温度不是那么高,语气十分认真。 “我想过了,雇主和我认识的话更方便些,这样也不会有危险。” 听见这话,迟楼却笑了一下,靠着墙,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目光深处藏着笑意,动作却懒洋洋的。 盯着她,喉头一阵发痒,声音哑了几分。 “这可说不准。” 第10章 于菟拿着吸尘器,低着头正在细致地清扫地毯,长发扎成低马尾,垂在脑后。 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条很小的弧线。 迟楼换好衣服后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眼睛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视线从她马尾下,后颈的弧线,慢慢移动到她侧脸上,还有微微带着浅红色的耳朵尖。 确实像极了一只小兔子。 想起刚才她的反应,迟楼心里一阵发痒,微微皱起眉,目光变得更加炙热。 于菟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视线,却以为他是在考核自己的能力,紧张的出了好几次错,甚至忘记插插座了,动作更加慌张。 好不容易打扫完,一回头,就见迟楼还在看着自己。 紧张地擦了擦手。 “你觉得可以吗?” 房间里本来就不算脏,只不过东西有些凌乱,整理之后看上去就整齐了很多。 迟楼不紧不慢地收回自己的视线,转头朝周围看了一圈。 “这周六就可以过来。” “好的。” 于菟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露出浅笑。“我会准时过来的。” 说着,一边拿起自己的东西,似乎准备离开。 迟楼看到她的动作,终于动了一下。 这就要走了? 她还真就是来打扫的? 于菟认真地把东西收好,背上书包,转头看到迟楼还坐在沙发上,穿着居家的棉衣,一只手支撑着脸颊,靠着扶手。 正看着自己。 视线对视了一秒,她就迅速低下头。 “我回去了。” 说完,不等迟楼回答,迅速转身。 嘭一声。 大门刚刚关上,迟楼缓缓舒了一口气,鼻尖似乎还若有似无地飘来于菟身上淡淡的香味。 细闻的时候察觉不到,但总是在不轻易间,突然出现。 他向后仰头靠着沙发后背,视线缓缓落在天花板上。 夏天的午后变得格外缓慢,尤其是在上课的时候。 下课铃声一响,所有人立即站起身,迫不及待地开始收拾东西,邀约着周末一起出去玩。 于菟把最后的笔记补完,眼前突然多了一袋东西,花花绿绿的,袋子上写着很多英文。 温明舒笑着凑过来。“我妈从国外带回来的零食,可好吃了,分你一点。” “不用了,这是你妈特意给你带的……” “跟我客气什么?说了要给你的。” 温明舒直接把零食塞进她书包里,轻声道:“你家里给你打钱了吗?我看你前几天……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自从上次二姨让她回家结婚,被于菟拒绝。 过了两天,二姨又打来了电话,但是她没有接。 从那以后,二姨就再也没有给过她一分钱。 现在正是月末,她身上的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这几天每天只吃一段饭,才是勉强支撑到现在。 好在今天去帮迟楼打扫之后,就可以领到第一笔酬劳了。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温明舒皱着眉,有些不满。 “我真是想不通,你每个月的生活费是最少的,经常吃不饱,你的奖学金也被他们拿走了对不对?就连我妈都说,你要是在我家,就没我的地位了,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对你?” 于菟笑了笑,把东西收好,没有说话。 温明舒道:“你要是需要钱,一定要告诉我,我随时可以借给你。” “谢谢,真的不用,我已经找到兼职了,待会儿就去。” “累吗?你可别被人骗了。” 于菟想起迟楼的脸,仔细思索了会儿。 “他应该不会骗我。” “那就好。” 温明舒说完,看了家里发来的短信,才迅速离开。 于菟收拾好东西,才刚刚走出学校,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接到一条短信。 “兔子,去酒等我。” 第11章 于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喜欢去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调转方向,朝“渡口”酒走去。 现在是下午,时间还有些早,酒里放着音乐,却没什么人。 于菟站在门口探头看了看,看到几个陌生的服务员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开业。 前两次她过来的时候,都只有罗伊一个人。 她犹豫着,迟迟没有进去。 “小兔子!” 罗伊刚把酒杯放下,一回头看到门口露出的脑袋,朝她招了招手。 “迟楼跟我说了,让你先在这儿等会儿,他马上就过来。” “谢谢。” 于菟点了点头,这才背着书包走进来,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不知道迟楼什么时候才会到,她等了一会儿,干脆把作业拿出来,认真写起来。 渡口是大学城最火爆的酒,上这儿来的,不是喝酒就是跳舞,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把这儿当教室,认认真真写作业的。 还写得那么认真,心无旁骛。 几个服务员一脸震惊,悄悄凑到罗伊身边。 “老板,那小姑娘怎么回事?来这儿写作业?没搞错?” 罗伊转头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人,小姑娘白白净净,一点妆都没花,黑发长长地垂在腰上,低头正在认真写作业。 两耳不闻窗外事。 “迟大少家的小兔子,宝贝着呢,你们不想死就别招惹。” “看不出来啊……” 几人震惊地打量着于菟的模样,怎么都没办法和暴戾强势的迟楼联系起来。 “皮都绷紧了,护着点,不要待会儿迟楼来了,谁也别想跑。” “知道了。” 员工纷纷点了点头,继续忙碌。 罗伊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台灯,走过去放在于菟桌上。 “用这个,这儿光线太暗了,要是迟楼来看到我让你抹黑写作业,肯定揍死我。” 于菟脸上微微一红,把台灯打开,小声道:“他不会管这些的。” “这可不一定。” 罗伊笑了一下,迟大少对这只小兔子有多在乎,没人能比他更清楚了。 正说着,酒店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叫声。 喵~ 喵~~ 于菟眨了眨眼睛,转头朝外面看去。 “怎么回事?”罗伊喊了一声。 几个服务员抱着纸箱跑进来。 “老板,外面有只小猫。” 一边说着,微微把箱子朝这边偏了偏,一只黑色小奶猫趴在里面,伸长脖子喵喵地地叫着,眼睛还没睁开呢。 “在巷子里发现的,应该是别人不要丢出来的?还有箱子呢。” “老板,现在怎么办?” 马上酒就要开业了,放只猫在这儿算什么样子? 小黑猫仰头喵喵叫,有些烦躁。 罗伊抓了抓头发。 “能怎么办?你们都拿回来了……” 说到一半,刚回头,却见于菟已经站起身,微微踮起脚尖,眼巴巴地看着里面的小猫。 心思突然一动,把装着猫的箱子递给她。 “待会儿就有客人来了,你先帮我们照顾一会儿,行吗?” 于菟愣愣地站在原地。 “我?” “暂时照顾一会儿就好。”说着,招呼着其他人。“快去那点吃的过来,先给猫吃点东西。” 几人迅速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就找来了奶粉。 外面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渐渐有客人进来,其他人就忙开了,只剩下于菟站在角落里,盯着箱子里那只小猫。 每叫一声,她的心就软下来一分。 她凑上前仔细观察了会儿,拿着奶瓶才刚靠近,小猫闻着奶香味,立即凑了过来,吸得啧啧响。 喝了小半瓶,才终于停下,趴在于菟怀里开始呼呼大睡。 七点,迟楼来到酒的时候,看到的眼前这幅难舍难分的画面,有些头疼,质问罗伊: “你干的?” 第12章 酒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音乐声,说话声,闹哄哄的,几米开外就是舞厅,好几个少男少女正在随着音乐,疯狂扭动着身体。 于菟这边简直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桌子上放着小台灯,把酒里特意营造的昏暗氛围瞬间照亮,桌上放着作业本,怀里还有一只小黑猫。 吃饱喝足,正翻着肚子在睡觉。 于菟一边写作业,还要一边帮它摸肚皮,动作看上去有些别扭。 从刚才开始,频频有人转头朝这边看。 像是一朵落入泥潭里的小白花,引人犯罪。 迟楼隔着两步远,一直看着。 对方似乎还没有发现他的出现,手指若有似无地在猫肚子上抚摸着,纤细白皙的手指没入墨黑的猫毛中,又露出来。 不断重复。 “这可跟我没关系。” 罗伊抬起手,接连后退了两步。 “这不是你让人来的吗?外面有人丢了只野猫,你家兔子要,谁敢不给啊?” 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懒懒地瞥了他一眼。 “兔子是你叫的吗?” 罗伊一愣,笑得有点贼。“不敢不敢,你都放话了,以后一定改口!就叫于菟小姐姐怎么样?” 迟楼没说话,就当是同意了。 旋即,瞥了一眼周围的客人,神色稍冷。 “看好你店里的人。” 说完,抬脚朝于菟走去。 罗伊转头看了看,才发现卡座里几个人都盯着于菟,心头一凛,连忙把员工叫过来,交代一番。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等迟楼走到于菟面前时,那些视线就都慌张地移开了。 刚靠近,他还没开口,本来熟睡的野猫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爬起来,弓着背,一脸警惕地躲在于菟身后。 看来迟楼眉心一皱。 “走吗?” 于菟安抚着吓坏的小猫,这才发现迟楼已经来了。 她低头看了看习题册上题目。 “我作业还没写完,只差两题了。” “那就先写。” 迟楼在她旁边坐下,伸手提着黑猫的后劲皮抓了过来。“我帮你看着它。” 于菟怀里一空,有些担心地盯着小猫。 刚才她照顾了好一会儿,小猫都睡得好好的,迟楼一来就把它吓醒了,明显是在怕他。 她悄悄看迟楼一眼。 对方今天把头发梳上去了,露出了额头拿到明显的伤疤,就把昏暗的灯光下,看着有些狠厉,和那只小猫实在不搭。 生怕生起气来,一只手就把它捏没了。 于菟犹豫了一会儿。 “你……你别欺负它。” 迟楼晃了晃自己被猫爪子牢牢抓住的手指,“它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刚才还娇软可人的小奶猫,一到他手上就龇牙咧嘴,身上的猫都炸开了。 幸亏指甲还软,不然非抓出几条血痕来。 于菟小心地摸了摸黑猫的背,帮它顺毛,这才低头继续写作业。 迟楼并没有把小猫的攻击放在眼里,挠痒痒还差不多,他手指轻轻一推,就能把奶猫推倒在沙发上。 很快,小猫又扑了上来,俨然把这个当成了游戏。 迟楼有些心不在焉,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于菟后颈细嫩的皮肤上。 今天她扎了马尾,低头写字时,马尾垂在脸颊旁边,后颈有几根稍短的头发没有扎上,黑色的发丝衬托得皮肤更加白皙。 台灯像是给她打了一层柔光。 迟楼突然想起不知从什么地方听过,女人最性感的地方之一就是后颈。 青涩,妩媚,敏感。 以前不觉,现在却清晰地能感觉到。 他轻轻顶了一下腮,眸色幽暗。 真想犯罪。 第13章 于菟写完作业,慢腾腾地收拾着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那只小黑猫。 显然是有些舍不得。 迟楼不着急,好整以暇地坐在旁边等着。 还没开口,罗伊走过来看了看,直接朝于菟道:“这只猫好像很喜欢你,要不要带回去?” “还是算了……” “我刚才问了店里的人,他们都不养,我虽然想养,但是房东不让,你不要就只能丢出去了。” 于菟一愣,看着正在呼呼大睡的小黑猫,顿时心软了。 “可是学校不让养动物……” “这不是还有迟楼吗?” 罗伊笑了一下,指了指坐在沙发另一边的人。 似乎早就打好主意。 迟楼裤腿上还沾着那只黑猫的细毛,刚才抱了半天也没抱熟,一到于菟手里,就变得又粘又乖。 他冷冷扫了罗伊一眼,却没有拒绝。 “你想让我养?” 于菟有些犹豫,迟楼一看就是不喜欢小猫小狗的人,应该不会养。 她没有回答,而是抱起睡着的小猫,抬起它的两个小爪子晃了晃。 尽力摆出一个可爱的样子。 “你觉得怎么样?” 迟楼一点也没从它身上看出“可爱”两个字,睡得像个死猪,歪着头,舌头还露了出来。 他眉心一皱,薄唇吐出一个字。 “丑。” 于菟失望地放下手。 本来就是她自己把猫抱过来的,或许可以问问其他人有没有想收养的。 她仔细思索着合适的人选,迟楼却突然画风一转。 “虽然丑,不过也不是不能养。”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 迟楼伸手直接提起猫后颈的皮毛,把猫抓了过来。 小猫一碰到他的手,立即惊醒,张牙舞爪地挣扎起来,却被迟楼无情镇压。 他低头看了看喉咙里直呼呼的黑猫,抬眸看着于菟,勾起唇角。 “爱屋及乌。” 说完,提着猫站起来。“我只是帮你代养,以后喂猫粮和怎么照顾,你自己来处理。” 于菟还在想着那四个字的意思,听见这话,瞬间打断了思绪。 “那不是要经常过去了?” 以前的兼职说好了,只有周末才需要去。 “嗯。” 迟楼提着手里的猫,大有一副你要是不来,我是绝对不会喂的架势。 算了算在学校和迟楼家往返的时间,不仅要车费,有时候也根本来不及。 “我可以接你,顺路。” 迟楼再次抛出橄榄枝。 噗—— 刚说完,罗伊憋不住笑了一声。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迟楼这么耐心,一点点布局,就为了于菟多去他家里几天,还破天荒的养猫。 要是放在以前,这不是扯吗? 憋着笑了会儿,见迟楼正警告地瞪着自己,他连忙摆了摆手。 “没事,别管我,你接着忽悠……不是,你们继续聊,我走了。” 说完,怕迟大少找他算账,一溜烟跑去柜台帮忙了。 罗伊一走,迟楼直接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养了。” 作势要把猫丢下。 “我知道了。”于菟连忙拦住他。“以后我会经常去照顾它的。” “不用以后,现在就可以。” 说完,把小猫塞进于菟怀里。 “先去给它买点东西。” “好。” 于菟点了点头,连忙跟上去。 去宠物店买了一堆东西,于菟才知道原来养一只猫这么贵。 可是回头看迟楼,眼睛眨也不眨就付了款。 她偏偏把账单收好,在自己的手账上添上,等以后再还给他。 好不容易把小猫安顿下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于菟今天是过来打扫的,只能推到第二天,站在门口把追出来的小猫送回去。 “我明天再过来。” 说完,才终于离开。 小猫粘她粘得紧,又想跟出去,被迟楼一手按住。 指尖拨了拨它的耳朵。 “以后好好表现,知道吗?” 黑猫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呼呼叫起来。 迟楼一松手,就迅速窜进沙发底躲了起来。 于菟在迟楼家兼职,本来是想赚生活费,可是做了几天,没想到外债越来越多。 刚下课,她翻着手账上的账单,被加起来的数字吓了一跳。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正想着,教室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让开点,让开点,让我也看看。” “谁啊?” “坐在第一排,白衣服的……” “啊!看到了!好看!” “废话,能不好看吗?迟哥的眼光能不行?” 于菟疑惑地抬头看去,看到几个人现在教室门口,正看着她,小声议论着。 一发现她的视线,干脆走出来,走到她面前,嘿嘿笑了笑。 突然抬高声音吼了一声。 “嫂子好!” 第14章 教室里还有几个同学在收拾东西,听见这个称呼,惊讶地转头看来。 于菟以前从来没见过这几个人,转头朝周围看了看,才发现他们竟然是在叫自己。 “你们是?” 几人嘿嘿一笑。 剪着寸头,穿着球衣,走在最前面那人凑上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 “嫂子,我叫徐庆,叫我阿庆就行。我和楼哥是发小,小他几个月,我家在他家隔壁,顺便说一句,我是金融系的,大嫂你要是想去逛逛,随时可以叫我。” 他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嘭嘭响。 虽说是隔壁,但迟家和徐家都在别墅区,算是隔了十万八千里的邻居。 于菟仔细看了看另外几个人,心里有些紧张。 这几人个个人高马大,那个叫徐庆的怀里还抱着篮球,似乎是才刚从篮球场上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书包从桌上拿了下来,抱在怀里。 “迟楼没有跟我说过你们……” 和迟楼见面的时候,不是在他家,就是在酒,她大多是时候都在忙着打扫和写作业,很少会聊天。 迟楼几乎从来不提自己的事,于菟也不敢问,根本不知道迟楼竟然还有朋友…… 徐庆表情一垮。 “不会?其他人就算了,我可是和迟哥长大的!” 他凑上前,见于菟一脸警惕,立马拿出十二万分善意,一本正经道:“大嫂,我真的不是坏人。不过我后面这几个,就不知道了……” “哎哟!” 刚说完,身后三人齐刷刷地一脚踹在他背上。 徐庆踉跄着扑向课桌,揉了揉被踢的地方,连忙站在于菟身边,指着对面的几人。 “看你们的样子就不是好人!” 苏成风上前弯腰接过他掉在地上的篮球,神色冷淡,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框。 “楼哥没提我们?” “世风日下啊。”路明搓了搓有些凌乱的短发。“我说这几天怎么看不到人,还在担心他,人家生活美着呢。” “哥哥说,楼哥倒是经常去酒。”留着妹妹头,皮肤偏白的少年小声道。 “要不打个电话?” “大嫂打。” 徐庆朝于菟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笑着道:“我们真是搂哥的朋友,不信你问他。” “别这么叫我……” 于菟脸上有些红,小声解释了一句,才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迟楼的电话。 几人看到她手中的老年功能手机,纷纷扬起眉,一脸惊讶。 电话响了几声就很快被接通。 “你下课了?” 迟搂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心情不错,最近家里养的小兔子总算学会给他打电话了。 再努力努力,通话记录一只手都快数不过来了。 “嗯。” 于菟看了看站在眼前的几个人,斟酌着用词。 “有几个人来找我,他们说是你的朋友……” 迟楼那边安静了一秒,声音沉了些。“什么名字?” 于菟转头朝徐庆看去,正在思索,对方已经迫不及待地扯着嗓门。 “楼哥,我!” 于菟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小声道:“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迟楼没有回答,语气彻底沉了下来,迅速在迅速移动中。 “我马上过去。” 一边叮嘱:“无论他们说什么,尤其是刚才说话的那个,都别听他胡扯,知道了吗?” “好。” 于菟乖乖点了点头,挂断电话。 一抬头,徐庆已经凑到眼前,看着她的手机,眨了眨眼睛。 “楼哥说的结婚对象,就是你吗?” 于菟听见这话,倏地睁大眼睛,白皙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 第15章 徐庆算是迟楼一起长大的,关系全靠他的厚脸皮才能维持到现在。 迟楼性格冷漠阴沉,从不与人交心,就跟其他人说的一样,这样的人,必定一辈子孑然一身,孤独终老。 对此,迟楼嗤之以鼻,却并不反驳。 这么多年,想要靠近迟楼的女人都被他赶跑了,剩下的几个也全是靠死皮赖脸粘着。 徐庆总觉得,就算他一辈子真的孤身一人,他们也不会惊讶。 所以在迟楼告诉所有人,他有了结婚对象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到底是什么神仙妖怪,才能成为楼哥的女朋友? 可是现在一看,好像和他们想象中的样子截然不同。 干净得像朵小白花,和迟楼完全就是不一样的人,一只手就能捏碎那种。 “楼哥都不让我们见你,怕我们把你带坏了,上次还在“渡口”鸽了我们一晚上。” 于菟有些迷茫,眨了眨眼睛,想起那天的事。 “是上周五的时候吗?” 她记得刚好迟楼认识的时候,那天晚上,他确实发短信要带她出去,只不过后来被她拒绝了。 “没错,没错。” 徐庆说起这事儿,还颇有怨言。“楼哥还说介绍我们认识,我们等了一晚上,结果他根本没带你来。” “估计就是不想让人看见。”苏成风凉凉的补刀。 罗二点了点头,跟着小声道:“我哥都见过好几次了。” 他是“渡口”老板罗伊的弟弟,上学早,年纪比于菟甚至还要小上几个月,看上去有些呆萌。 徐庆的心被横插几道刀,回头瞪他们。 “你们抬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工地发展发展?” 于菟看着他们,才慢慢反应过来。 “原来上次迟楼让我出去,就是要和你们见面?” 几人才转过头看来。 她道:“上周五的时候,迟楼打电话让我下楼了,不过我没去。” “为什么?” 徐庆一脸惊讶,都下了楼,哪儿有回去的? 于菟认真道:“我作业还没写完。” “……” 徐庆和路明的表情立即变得十分精彩,看着她愣了一会儿。 半晌。 “这个理由……楼哥就这么同意了?” 于菟点了点头。 “嘶——” 徐庆倒吸一口凉气,更加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肯定就是被迟楼给拐了。 趴在桌上控诉。 “上次我被关在家里,楼哥让我翻墙也要出来,这简直就是□□的区别对待!我……” 哗——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突然拽着他的衣服,把徐庆直接从桌上拖了下来。 于菟刚才被吓得后退了些,见人被拉走,抬头看去。 迟楼沉着脸,上前半步,刚好挡在于菟面前。 冷眸一扫,轻飘飘地落在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徐庆身上。 “让你翻个墙,你还有意见?” 徐庆连忙拨了拨身上宽松的球服。“没有没有,我哪儿敢有意见?” 一边说着,却一边向后躲。 迟楼转头看向于菟,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见她没事,才朝几人道:“你们怎么来了?” 三个人齐刷刷地指着徐庆。 “打篮球的时候,他提议的。” 徐庆睁大眼睛。 “你们太不仗义了!别说你们不想看!” 苏成风淡定道:“我们是来监督他的。” 路明和罗二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四个人相互推卸责任,视线飘忽,最后决定把徐庆拉出来当替罪羊,一点也不心虚。 迟楼也知道藏不了多久,转头看向于菟。 视线落在她粉色的脸颊上。 “待会儿没课了?” “嗯。墨斗怎么样了?” 墨斗是她给那只小黑猫取的名字,昨天迟楼带回去之后,她一直没去看过。 “在家。” 于菟迅速把书都收起来,整理了一下,兴致勃勃地跟过来。 “现在就去你家。” 迟楼被她直白的话稍稍愣了一下,紧接着勾起唇角,心里莫名有些期待,痒痒的。 一时间喉咙有些干燥。 弯腰帮她拿起书包,看着她干净的眼眸,不知不觉靠近了些。 隔着两人之间薄薄的空气,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声音低哑道:“这句话,以后不要跟别人说。” 第16章 于菟本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听见这话,瞬间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又多暧昧,脸上一红。 水润嫣红的嘴唇轻轻抿了抿。 粉粉嫩嫩的。 小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迟楼却似乎没听清。 “你说什么?” 跟着轻轻弯腰,凑到她身边。 于菟轻轻踮起脚尖,执着地小声解释道:“我不是那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去我家了?” “不是……” 于菟眉心微微蹙起,语气十分认真道:“我是去你家看猫的,没有其他意思。” 迟楼佯装疑惑。 “就只有这个?我还不如那只猫?” “没有,我……” 于菟着急地解释着,一抬头,却见迟楼脸上带着揶揄的浅笑。 唇角微扬,深邃的眸子里藏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迅速反应过来。 “你故意欺负我……” 迟楼扬起眉,笑意未减,视线落在她粉红色的耳垂上,微微眯起眼睛。 “怎么欺负了?” 于菟说不出来,见他靠得越来越近,忍不住向后退了退。 回头一看,徐庆几人正直勾勾地站在门口,盯着他们,更是紧张得手足无措。 迟楼回头扫了一眼,眉心紧紧皱起,牵拉着眸色和额头上的伤疤,勾出几分凶狠和不悦。 呵斥道:“看什么?” 正在看戏的几人猛地回神,一溜烟跑了。 嘭—— 教室的门没有人支撑,自动回弹,重重地关上。 只剩下两人。 于菟小心地抬脚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该走了。” 才刚走了一步,迟楼突然上前,一只手支撑在墙壁,挡住了她的去路。 一阵淡淡的香气迎面袭来,说不清是什么味道,却十分好闻。 他微微向前靠了靠。 两人之间只隔着薄薄的空气。 于菟今天穿了一条青色的修身及膝裙,叫姣好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丰满的胸脯若有似无地从他手臂上蹭过。 无比撩人。 乌黑的长发软软地搭在肩上,因为低着头,显得脸更小,估计一只手就能盖住。 白皙的脸颊通红,像是一颗即将成熟的水蜜桃。 其他不知道,但迟楼想,眼前这颗肯定甜得要命。 喉结滚动了一下。 声音沙哑性感。 “你还没说呢?我和猫,谁比较重要?” 于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体温,心跳得飞快,连抬头看的勇气都没有。 脸上的红霞越来越红,眼睛也带上了几分水光。 双手搅在一起,不自觉地捏玩。 犹豫了很久。 “我觉得……猫……比较重要……” 那只猫明显还是奶猫,要是丢出去,肯定会饿死。 至少,迟楼应该不会有事。 迟楼愣了一下。 他一个大活人,还不如一只捡来的野猫? 真是一个无情的小家伙。 迟楼忍不住笑了一声,可就算这样,却还是莫名其妙的生不起气来。 “你还真是实话实说。” 于菟低着头不说话,耳朵微微透光,更显粉嫩,娇软可人。 两排毛茸茸的睫毛又长又翘,像是两根羽毛,拨得人心痒痒的。 迟楼身体有些紧绷,微微动了动,实在忍不住,伸手轻轻碰到她粉红色的耳垂,捏了一下。 于菟身体一颤,却不敢反抗,微微向后缩了缩。 耳垂更烫了。 迟楼玩味地看着她脸上的变化,舌尖轻轻顶腮,才终于依依不舍地松手。 轻叹一声。 声音中带着蛊惑人心的诱惑和低哑。 “亲我一下,就放你走。” 第17章 温热的气流轻轻喷洒在耳朵上。 滚烫。 于菟缩了缩脖子,手足无措。 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对方靠得很近,只是清浅呼吸,都能若有若无地擦到他的胸膛。 她低下头,后背紧紧贴着墙壁,感觉周围的空气温度都在升高。 “你、你让我走。” “不想。” 迟楼的声音理直气壮。“快点,大家都等着我们呢。” 于菟抿了抿红润的嘴唇。 声音小小的。 “你再这样,我就不去了……” 明明是威胁的话,却软绵绵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让迟楼心底痒痒的。 他轻轻扯了一下嘴角,想要再逼进一步,看看眼前这只小兔子会作何反应。 要是欺负狠了,估计会哭? 翻红的眼眶包裹着泪水,要掉不掉,脸颊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生气,粉嫩嫩的。 一想到那个画面,迟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喉头有些干燥。 想看看,却又舍不得。 要是泪珠儿真掉下去,心疼的还是他自己。 真是被压得死死的。 他微微眯起眼睛,幽暗的视线落在于菟白皙的皮肤上。 良久,才终于抬起手,宽大的手掌轻轻盖在她头顶。 “逗你呢。” 语气轻松,声音却有些暗哑。 有些不舍地移开视线,怕自己再继续看下去,估计徐庆那几个不省心的又要找回来。 “走,不是要看你的小猫吗?昨天送回去之后,在家里张牙舞爪,要不是你说要养,早被我丢出去了。” 于菟站在原地,本来还有些犹豫,听见这话,连忙拿着书包追出去。 “你没对它怎么样?” “我哪儿敢啊。” 迟楼带着人来到停车场,徐庆他们几个人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正准备回去找。 刚回身,就见于菟脸蛋红扑扑的,跟在迟楼身后走过来。 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们迷路了,要回去接你们呢。” 迟楼没理会他的话。 “罗二呢?” “去找他哥了。” “那你们还留在这儿干什么?” 他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个人,皱起眉。 格外碍眼。 赶人的意思很明显。 徐庆嘿嘿笑着。“我们跟你一起回去啊,听说楼哥养了一只猫,我们也想看!” 苏成风和路明一言不发,锅徐庆来背,他们肯定也是跟着去的。 好不容易才看到被藏了这么久的于菟,这几个好管闲事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迟楼没时间和他们拉扯,从停车场里推出一辆黑色雅马哈r6。 回头朝身后的人看去。 “能坐吗?” 于菟穿着裙子,虽然穿了安全裤,但也不好上去。 “我自己做公交车过去?” “不用。” 迟楼把车解锁,直接脱下外套系在她腰上,打了个结。 宽大的外衣将她的腿盖得严严实实,像是一条裙子。 双手托着于菟的腰,竟然直接把人抱起来,放在车后座上。 “可以了。” 于菟低头看了看,衣服倒是盖得好好的。 把她放好之后,迟楼就收回了双手,不过几秒的短暂触碰,腰上的触感却十分清晰。 她扶着车,担心自己掉下去。 “我自己坐车去就好了。” 迟楼手指微曲,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不行。” 于菟皱着眉,有些犹豫。 “可是……没有头盔。” 忧心忡忡的模样把迟楼逗笑了,侧身上车,将于菟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腰上。 “怕摔就抱紧我。” 第18章 手臂突然环上他的腰,温暖的气息迎面而来,带着淡淡的好闻的味道。 身体僵硬了,连动都不敢动,脸颊被迟楼的体温烘得滚烫。 双手僵硬地抬着,隔着衣服,紧张地和迟楼的身体拉开一段距离,不敢落下。 红润的嘴唇紧紧抿着,正襟危坐,神色十分紧张严肃。 迟楼正要发动,低头一看,见她的手只是虚空挂着,扬眉,伸手把她的手臂让自己腰上一压。 “抱紧,想掉下去是不是?” 手猝不及防地贴在他腰上,隔着薄薄的t恤布料,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迟楼腹部线条明朗的腹肌。 轰—— 于菟脸上红得厉害,小声道:“我、我还是自己坐车去。” “别乱动。” 迟楼声音微微压低,“还是你想坐我前面,我抱着你?” 身后瞬间安静了,乖乖地抱着他的腰。 迟楼勾唇笑了一下,刚要离开,路边排排站的徐庆三人连忙道:“楼哥,你这么走了,那我们怎么办?” “自己想办法!” 说完,拧动油门,黑色雅马哈箭一样冲了出去,化作一掉黑影。 三人面面相觑。 “我们怎么办?” 路明掏出钥匙,小跑着朝停车场另一边。 “还能怎么?我去开车。” 摩托车呼啸着冲出学校,在路上疾驰。 风从耳边吹过,扬起于菟的黑发,在空中飞舞出优美的弧度。 于菟微微蜷缩着身体,被极快的速度吓得迅速抱紧他的腰,紧张得心跳飞快。 看了看周围飞速后退的街景。 “太快了。” 这里的路可以骑这么快吗? 眼前的人却没有反应,于菟担心他听不见,又凑近了些,贴在他耳边提醒。 “能不能慢一点?” 迟楼薄唇紧抿着,能清晰地从后背感觉到于菟姣好的身体线条,或许是因为害怕,刚才还不肯贴着他的人,此时却紧紧靠着他的后背。 柔软的触感在脑海中不断放大,紧紧贴着,让他身体有些紧绷着。 脑海中,都是于菟的影子。 他一直知道这只兔子的身材很好,却没想到这次受罪的人竟然变成了自己。 “迟楼……” 软绵绵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像是一根羽毛从心口拂过,轻轻颤了一下。 他没从想过,有人叫他的名字,也能叫得这么好听。 撩人得不可思议。 偏偏声音的主人却不自知,像是担心他听不到,还在不断靠近,几乎贴在他耳朵上。 温热的气流喷洒在皮肤上,不到一秒,又被风带走,却让他更加难耐。 自制力在崩盘的边缘。 迟楼眉心猛地皱起,眸色幽暗得如同子夜的星空,但是于菟现在却看不到,所以注意力都在车速上。 他微微动了一下,终于开口。 声音沙哑,带着隐忍。 “你要是再对着我的耳朵说话……” 话没说完,就慢慢停了下来,带着浓浓的意味。 于菟这才发现,他的身体紧绷着,自己趴在他背上的动作太过亲密,脸上微微一热,迅速退了回来。 却还是不敢松手。 过了一会儿,迟楼才终于将车速降下来,还没到家,就被后面追上来的徐庆他们超过了。 等到了公寓楼下,他们早就已经下车等着。 一看到他们过来,笑着道:“楼哥,你这也太慢了?什么时候见你这样了?” 迟楼停好车,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面色还有些红晕的于菟,幽暗的眸子里透着几分狠厉,像是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了。 “安全。” 第19章 安全? 这两个字直接把徐庆几人给整懵了。 迟楼眼里还有安全两个字,稀奇啊。 可是迟楼根本就没理会他们,直接带着于菟朝里面走去。 还没进屋,站在门口,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猫叫声。 听得于菟有些心疼。 “它一直这么叫?” 迟楼见怪不怪。“听见脚步声了,平时睡得跟死猪似的,只有人路过,才会假装叫一下。” 之前他也以为人一走,墨斗就开始叫,观察了几次,发现房间里没人之后,它睡得可欢了。 果然,刚打开门,叫声瞬间消失。 平时这时候,猫肯定已经躲起来了,但它还让认得于菟,立即翘着尾巴跑过来,一边喵喵地叫着,一边在于菟腿上蹭来蹭去。 热情程度和对迟楼完全不一样。 于菟刚刚从摩托车上下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一看到她,整颗心都软了,弯腰把它抱起来,轻轻摸了摸它的背。 徐庆几人跟着走过来,看到她怀里的小猫,眼睛一亮。 “这就是罗伊说的那只小猫?这不是挺可爱的吗?” 一边说着,伸手想要摸。 手还没碰到,本来乖乖趴在于菟怀里的奶猫突然伸出爪子,气势汹汹地朝他哈气。 凶悍的目光吓得徐庆动作一顿。 “这猫怎么回事?太凶了?” 一边说着,强行抓住猫后劲皮,把墨斗提了起来。 小黑猫立即张牙舞爪地挣扎起来,龇着牙,却够不着身后的徐庆,气得呼呼直喘气。 于菟皱起眉,虽然知道这么提不会疼,但还是有些紧张。 尤其是墨斗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没作用,开始喵喵地朝她求情。 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迟楼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注意着她脸上每一个变化,回头朝徐庆看了一眼。 “打不过人,就欺负猫是不是?” 说着,直接把墨斗抓了过来,塞进于菟怀里,道:“抱好。” 徐庆心里的痛点被踩中,就连猫也懒得抢了。 “我是不喜欢和他们纠缠!不然那群人会是我的对手吗?” 路明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笑着道:“上次你不是被打得跑了两条街,最后还打电话让我们去接你的吗?” “鞋也跑丢了。”苏成风淡淡地补充了一遍。 平时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去“渡口”玩,上次他一个人跑去市中心的酒,跟人打起来了。 最后没打赢,反而被人追着跑出去几条街。 事情过去半年了,还时不时被拉出去嘲讽一顿。 徐庆又羞又气,脸色涨红。 “要不是楼哥的弟弟跟那些人告密,我怎么会被发现……” 说到一半,他倏地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迟楼的方向,见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连忙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都过去了,有吃的吗?” 一边说着,摸了摸肚子,朝厨房的方向走去,显然不敢继续这个话题。 于菟微微歪了一下头,不明白迟楼和迟方同有什么恩怨。 不是兄弟吗? 厨房里,徐庆已经打开冰箱,本来想找点零食,里面却塞满了菜。 他皱起眉,第一次在迟楼冰箱里看到这种东西,还以为自己开错了。 “这个冰箱怎么回事?楼哥,你这是要开店吗?” “那个是我上次买来的。”于菟连忙解释道:“上次顺手一起买的,总吃外卖不太好。” 既然接了迟楼做家务的工作,做饭在她意识中,应该也包括在内。 之前冰箱里一直空荡荡的,上次过来的时候,她就顺手买了些。 徐庆激动了。 “大嫂,你还会做饭啊!” 于菟点了点头,以前在二姨家的时候,几乎都是她做饭的。 几人顿时跃跃欲试起来。 “都快到晚饭时间了,大嫂,我们……” 话还没说完,迟楼突然站起来,对几人冷冷道:“现在你们人也看过,可以回去了。” “啊?” 三人一愣。 还没吃饭呢?谁肯走? 迟楼却没给他们拒绝的机会,直接将人赶出去,顺手把包也丢出门,嘭一声关上。 回头,朝愣住的于菟道: “我饿了。” 听起来竟然有些委屈。 第20章 短短三个字,于菟莫名其妙地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委屈。 平时看惯了迟楼强势的模样,还是第一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顿时愣了一下,有些手足无措。 “那……要我做饭吗?” 迟楼直接走过来,站在她身边张望着。 “你准备给我做什么?” “我买的菜不多……”于菟犹豫着,打开冰箱。 迟楼转头看了看,见里面都是些蔬菜,眉心微微一皱。“下次我们一起去超市再买些。” 于菟挑出胡萝卜和火腿肠,打算炒个饭。 把米洗好放进电饭煲,迅速开始处理胡萝卜和香肠。 卷起袖子,长发随手扎成低马尾,垂在腰间,低头认真地把火腿肠和胡萝卜切成丁。 刀刃敲击在菜板上清晰有节奏的声音,动作十分熟练,有条不紊。 迟楼站在厨房门口,双手环胸,微微侧身靠在门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于菟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微微垂下眸的动作,透着恬静和温和,就连周围的空气也渐渐沉淀下来。 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微微眯起眼睛,有些贪恋现在的氛围,却逐渐有些贪婪,想要更多。 心里涨涨的。 于菟把火腿和蔬菜都处理好,才突然想起,朝身后的人问。 “你有什么忌口吗?” 才刚说完,一个低沉温和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没有。” 温热的气流若有似无地落在皮肤上。 于菟身体瞬间紧绷了一下,迅速回头,就见迟楼线条锋利的五官近在咫尺,下巴就轻轻搁在她肩膀上。 呼吸瞬间屏住。 从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迟楼额头上的那条疤痕,微微有些泛白。 她紧张地动了动,小声道:“你……你先让开一下。” 迟楼纹丝不动,反而闭上眼睛。 一脸虚弱。 “我太饿,站不稳了。” 于菟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若是迟楼强度强硬,她倒是好拒绝,这样一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迟楼见她不说话,微微勾起唇角,知道自己捏住了她的软肋,轻声道:“好香。” “我还没开始炒菜呢……” “我是说你。” 声音沙哑性感。 他睁开眼睛,视线落在她一层一层变得粉红的耳朵上。 心里发痒,想要碰碰。 刚抬起手。 嘀—— 电饭煲突然传来饭熟的提示音。 于菟迅速转身跑过去,打开看了看。“你出去等一会儿,再过几分钟就好了。” 迟楼的手还停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收回自己的手。 “好。” 要是自己再继续留在这儿,于菟的脸就要红透了。 明明已经热是这么久,她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双手插兜。 迟楼目光幽暗地看了她一回儿,心里还是痒痒的,却只好转身离开,乖乖去客厅等。 过了十分钟,于菟才端着一盘火腿炒饭从里面走出来,把盘子放在桌上。 迟楼视线一扫。 “你的呢?” “我要回去了?” “你让我一个人吃?”迟楼迅速一把抓住她。“你就炒了一盘?” “嗯。” 刚才没说,于菟没打算留下来吃饭的。 见迟楼皱着眉,才道:“要不我再去加一点?” “不用了。” 迟楼将人拉到身边,拿起另一个空盘子,分了大半过去,放到她面前。“陪我一起吃。”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 这只兔子未免也太老实了,让她做饭就真的只做一个人的。 于菟有些犹豫。 迟楼又道:“不吃不让走。” 闻言,她才乖乖坐了下来。 第21章 于菟从小就经常做饭,练就了一个好手艺,饭粒饱满,火腿丁、青豆和胡萝卜勾着食欲,香气四溢。 尤其是刚刚拨开的,有些散,但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她本来就有些饿,直勾勾地盯着盘子里的饭,就差吞口水了。 迟楼看到她贪吃的模样,想起上次在酒,她也乖乖吃的颗粒不剩。 他本来其实并不算饿,此时却有些期待起来。 “一碗火腿炒饭而已,下次想吃再带你去饭店。” 于菟却没有反应。 过了两秒,才突然回神,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啊?怎么了?” 迟楼微微皱了眉,见她眼睛里都是吃的,抬手轻轻捏住她的脸颊。 肉嘟嘟的,触感绵软。 本来是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让她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没想到一碰,竟然爱上了这个触感。 手上也舍不得用力了,轻轻捏了捏,像是在揉一个发面团子。 “我说,下次带你去吃好吃的。” 于菟微微抿了抿嘴唇,脸被揉得暖烘烘的,却不敢躲,只好噘着嘴,一字一顿道:“我觉得我做得就挺好吃的。” 迟楼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自信,忍不住笑了一下,视线聚焦在她嫣红水润的嘴唇上。 突然觉得有些饿了。 “你倒是挺有自信。” 说起这个,于菟眼睛微亮地点了点头,得意的小模样勾得他心里越是发痒,终于松开他的脸颊。 拿起勺子。 “我尝尝,要是好吃,以后买菜来这儿吃。” 于菟双手捧着自己发红的脸颊,微微睁大眼睛。“那要是不好吃呢?” 迟楼勺了一勺子炒饭,似笑非笑道:“那就天天过来练习,做到好吃为止。” “肯定好吃的。”于菟坚定道。 迟楼看着她的眸子,饥肠辘辘,再好吃能有你好吃? 张了张嘴,这句话差点直接脱口而出,迅速塞了一口饭。 香甜的味道迅速在味蕾上蔓延开来,米粒饱满q弹,虽然是火腿炒制,但因为加了青豆和胡萝卜,并不显油腻,反而带着细微的甘甜。 迟楼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味道竟然真的不错。 本以为那些普通食材做出来的东西,再好也好不到那儿去。 “怎么样?”于菟有些期待道。 迟楼吃了几口,却并不回答,只是道:“你还做饭给谁吃过?”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于菟还是老老实实回答。 “妈妈,还有二姨家。” “以后不准做饭给别人吃。” “啊?那你的几个朋友呢?” 刚才徐庆他们的意思,明显是想留下吃饭的,去被赶走了。 迟楼想起那几个不省心的家伙,皱起眉,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那几个王八蛋,做梦都别想。” 于菟半知半解,不知道迟楼和那几个人到底是不是朋友,想了想,道:“要是他们问我呢?” “就说你不会。” 一边说着,将勺子递给她。 于菟没有回答,低头安静地吃着,脸颊鼓鼓的,神色十分认真,果然像个小兔子。 虽然吃得急,却并不慌乱,反而让人食指大动。 嘴角时不时勾起,露出两个若有似乎的小酒窝。 迟楼盯着看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应该不是肚子饿那种饿…… 第22章 身边的人目光灼热,可眼前的于菟却像是根本没有察觉似的,红润的嘴唇沾上了一些有,更是光润。 似乎是因为太过美味,每一粒饭都吃得认认真真,盘子刮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浪费。 迟楼在迟家的身份虽然特殊,但至少衣食不缺,而且大多都是好的。 以前如果有人当着他的面这么做,肯定会觉得寒酸,一脚就踢出去了。 但看着眼前紧紧巴巴,认真吃饭的于菟,却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小嘴嘬着筷子,轻轻蠕动着,看得迟楼浑身发热,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她。 这怕是世界上最致命的兔子了。 目光灼灼的。 “吃饱了吗?” “饱了。” 于菟点了点头,一回头才想起来,刚才迟楼又好像把大半炒饭都分给她了。 迟楼比她身材高大,按理说应该食量更大才是。 “你会不会不够吃?” “够了。” 迟楼声音暗哑,语气有些紧绷。 光是看着她就饱了,还用吃什么饭? 于菟就算再吃顿,也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刚才我已经把房间都打扫过一遍,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回学校了。” 迟楼的房间本来就不脏,需要打扫的地方不多,只是做饭的间隙就能清扫好。 墨斗也见过了,身体很健康,猫粮和水都加过,还打扫过猫砂。 更重要的是,明天上课的作业她还没写完,还得回去写作业。 迟楼这被子没觉得自己地位这么低过。 合着自己不仅没有那只野猫重要,连作业都比不过。 他微微扬起眉。 “你就这么喜欢写作业?” 于菟和其他人一样,并不是这么热爱学习,但该做的功课不能少,疑惑道:“明天要交的,你们没有作业吗?” “没有。” 迟楼直接甩下两个字。 就算有,也从来不写。 于菟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两人不是一个年级,也不是一个学院,不清楚他们的上课方式。 她把碗筷洗干净,拿起自己的书包,整理好。 “那我先回去了,我会做公交车的。” 刚才做摩托车的感觉还心有余悸,实在不敢再尝试第二次了。 “嗯。”迟楼没有再留人,叮嘱道:“要是徐庆他们再来找你,就直接把人赶出去,不用跟他们客气,他们说什么都不要听,知道了吗?” “好。” 于菟乖巧地点了点头,背着书包站在玄关。“那我先回去了。” 见迟楼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才打开门,迈出一只脚后,才想起另外一件事。 回过头来。 “对了,你的衣服我放在沙发上了。” 刚才坐摩托车的时候,迟楼脱下的外套正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沙发另一边。 嘭一声。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迟楼缓缓向后躺在沙发上,拿过刚才于菟穿过的衣服随手搭在自己脸上。 一阵淡淡的香气平扑面而来,飘进每一个毛孔中。 迟楼深吸一口气,脸上一阵发热,脑海中都是刚才于菟嘬着筷子的样子,呼吸逐渐沉重。 嘭! 胸口突然一沉。 抬手摸了摸,发现是墨斗跟了过来,似乎是闻到外套上于菟的气味,乖巧地趴在上面。 他指尖一勾,忍不住轻轻捋了捋它的绒毛。 声音中带着被情绪浸润的沙哑。 “傻猫。” 第23章 迟家平时大多数时候都住在自己租住的公寓里,很少回迟家,现在人家父慈子孝,哪儿有他的位置? 他不回去,一大家子人也不会有任何异议,或许还希望他能一辈子不出现。 所以在老爷子联系让他回去聚的时候,迟楼还有些惊讶。 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想起自己还有东西放在迟宅里,只好抽时间回去了一趟。 还没进门,就见外面停着不少车,热热闹闹的,竟然请客人回来吃饭。 他目不斜视直接走进去。 客厅里,迟母正在笑着和几个客人闲聊。 “我家方同也这样,非说要给我送礼物,真是太麻烦了。” 几人正说着,回头一看到走进来的迟楼,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一会儿,纷纷转头看去。 迟楼的身份在圈子里并不算是秘密,但还是很少有人会在明面上提起。 目光中带着鄙夷。 迟母看到他,眉心一皱,脸上是毫不掩饰地嫌恶。 “你怎么回来了?” 迟楼却没有回答,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直接抬脚上楼。 自己被当中拂了面子,迟暮脸上有些挂不住,让几人继续玩,跟了上去。 迟楼在房间里翻找,从衣柜里拿出几件衣服放进袋子里。 迟母上来看了看,怒气冲冲道:“你怎么回事?不知道下面有客人在吗?甩脸子给谁看?” 迟楼把一件运动衫丢在床上,准备带走,回头瞥了她一眼。 “你真的希望我和她们说话?” 见她瞬间安静,迟楼嗤笑一声。 眼前这人将他视为迟家的耻辱,虽然流着她的骨血,但恨不得他现在就消失,以免影响迟家的声誉,怎么可能让他和那些人来往? “你回来干什么?” 迟母神色有些警惕,今天刚好请公司的合作人来吃饭,他就回来了,该不会是故意的? “放心,我没兴趣留下来。” 迟父和迟方同也纷纷赶来,站在门口。 “什么叫没兴趣?”迟父道:“这里是你的家!你把这儿当什么地方,宾馆?” 迟楼微微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宾馆? 抱歉,他对宾馆比对这里更有感情。 迟父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你能不能学学你弟弟!同样的血缘,难道真如他们说的,没有十月怀胎,就真没有感情了吗?!” 迟楼面无表情,把衣服收好,突然想起今天还没有联系于菟,该不会那个小丫头又自己坐公交去了? 小不点又矮又瘦,摇摇晃晃的,挤个公交都能摔。 他拿起手机,无视眼前的三人,给于菟拨了个电话。 响了一会儿,没人接。 迟父却更加恼怒,上前要去抢夺他的手机。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迟楼迅速后撤,避开他的动作,神色有些冷漠。“我走了。” 说完,提着东西离开空荡荡的卧室。 一下楼,身后传来大声呵斥。 “你要是敢走!就别回来!” 迟楼丝毫不受威胁。 他还真就不想回来了。 下楼,又接受了几人鄙夷探究的视线,他目不斜视地出门,站在摩托车旁。 正准备发动,一个身影从里面跑出来。 迟方同挡在他面前,开口就问:“你和于菟真的在一起了?” 迟楼已经又拨了一次电话。 还没无应答。 于菟这只兔子怎么不接电话? 烦躁。 他抬起头,眉心皱起,额头上的伤疤因此看上去有些狰狞。“和你有关系吗?” 迟方同刚要反驳,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当然有关系,我用过的破鞋,你用着还满意吗?” 迟楼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夹着着冰冷骇人的气息。 第24章 于菟中午下课后就回到了寝室,下午还有课,要先提前预习才行。 寝室其他人都下楼玩去了,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关着窗户,静悄悄的。 她写得十分认真,一笔一划地计算着答案,习题册上干干净净,只有一行行公式,整齐划一。 就算是解答过程,看上去也十分漂亮。 写了一会儿才终于写完,她正准备检查,外面楼道里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寝室的门被打开,三人嬉笑着走进来,步伐十分急促。 一直叫才刚跨进来,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 “于菟!于菟!” 冲上前将她团团围住,晃了晃她的手臂。 于菟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头就看到他们脸上带着微微红晕。 “怎么了?” “于菟,楼下……” 室友指了指楼下的方向,一脸八卦和惊讶,就连声音都小了些。“有人找你。” 神神秘秘的。 “谁呀?” 几人掩嘴笑起来。“迟楼!骑着摩托车过来的,好帅啊!” “帅死了!就在楼下面,让我们通知你一声。” “他怎么会知道我们是你室友?” 她们有些激动,迟楼在学校里几乎无人不知,有人害怕,也有像室友这样的,对他十分崇拜。 于菟却有些奇怪,这个时候来找她做什么? 下午还有课呢。 她把练习册合上放在一旁,站起来,几人就八卦道:“上次听说有人看到你和迟楼走在一起,我们还不相信……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不同年级,不同学院,看上去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 谁会想到,软软糯糯的于菟竟然和迟楼关系这么好? 于菟歪了歪头,思索了一下该怎么回答,最后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当初她和迟方同短暂维持的关系,根本没有告诉任何人,迟楼既然是迟方同的哥哥,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知道他的? “我先下去了。” 说完,才迅速朝楼下走去。 才刚到一楼,果然就看到外面听着一辆帅气的黑色摩托车,迟楼斜斜地依靠着,动作十分随意。 一双腿格外修长,包裹在黑色布料里,浅灰色棒球服外套看上去有些休闲,正在低头翻看手机。 微微皱起眉,似乎心情有些不好。 只是这样站在哪儿,就已经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尤其这里还是女生宿舍楼下,很少会有男生过来,更别说人人都知道的迟楼了。 上次他过来的时候是深夜,站在光线阴暗处,根本没有人发现,这次却招摇得闯入每一个人眼中。 于菟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过去,突然看到迟楼抬头看来,才终于慢吞吞地走过去。 才靠近,果然就有不少人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你……” 于菟刚开口,想要问他有什么事,可是一走近看到他脸颊上带着青紫的痕迹,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 迟楼不甚在意。 刚才从迟家出来的时候,和迟方同打了一架,他绝对伤得比自己重。 一想到他说的那句话,迟楼的目光有些阴沉。 直接问道:“打电话给你为什么不接?” 一路上打了不下十个电话,一个也没接通过。 “你给我打电话了吗?” 于菟迅速拿出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上面没有显示任何未接来电。“我没有收到啊,可能是信号不好……” 迟楼想起上次于菟确实说话,她的手机信号不太好。 顿时皱起眉,有些烦躁。 给人打电话,就没一次接通过,要是搁别人,这就早就没了。 于菟见他脸色阴沉,衬着脸上的伤让人有些害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抱歉。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昨天我已经去你家打扫过了……” 当初的约定是一周去两三次,现在几乎天天往那边跑,有些太频繁了。 她倒不是觉得累,而是间隔时间太短,迟楼家根本就很干净,不用打扫,却还要按照时间算工钱,太不划算。 见她一门心思只想着工作,迟楼微微皱起眉。 “你不会真以为,我每天来找你,就是为了接你去我家打扫?” 于菟一脸疑惑,语气十分认真。“不是吗?” 迟楼脸色微微一黑。 “本来是没事,现在有事了。”说着,看了一眼她今天穿的裙子,指挥道:“回去换衣服,不准穿裙子。” 说完,又想起那天载着于菟回去,她柔软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 趁着声音补充:“穿厚点。” 于菟看了看天色,虽然已经是秋天,但也不冷啊。 “今天不冷。” 迟楼横了她一眼。“坐在摩托车上就冷了,快去。” 于菟才终于点头,跑回去换了长裤长袖,还特意加了一件外套。 宿舍里三个人齐刷刷地对她行注目礼,视线中带着笑意和探究。 换好衣服,她又把作业都收进小包里,待会儿可能没时间再回来取了,干脆一起带过去。 作业倒是写完了,就是还没检查和预习。 她扣好纽扣,朝床上的几个室友小声道:“待会儿我会自己去教室上课的。” 说完,才快步下楼。 迟楼还在下面等着,似乎是因为周围投来的视线太多,神色有些不太烦,见于菟走近,就迫不及待地把手里的东西塞给她。 “戴上。” 于菟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崭新的黑色头盔,愣了愣。 上次坐摩托车的时候还没有,后来徐庆来得意洋洋地说,男子汉从来不戴头盔,他就没见迟楼戴过。 但是这个头盔上甚至还带着商标,明显是刚买的。 “你刚买的吗?” 迟楼却没有回答。 “要我帮你?” 说了一声,还没等于菟回绝,他就已经上前将头盔戴在她头上,修长的手指绕到她下巴的位置,扣上绳子。 指腹若有似无地从脖子和下巴的皮肤上扫过,痒痒的。 等戴好了,才抬手轻轻盖在她头上,压得于菟不得不微微低下头。 紧接着,头顶就传来一个声音。 “不给你买,怕你以后不肯坐我的车了。” 第25章 上次迟楼来接她的时候,于菟犹豫了很久,说过没有头盔的事,没想到他竟然会亲自去买一个回来。 被头盔盖住的脑袋顿时变得热烘烘的。 脸上不由自主地飞上两朵红晕。 “这应该很贵?”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牌,但看做工就知道不简单。 “不贵。” 迟楼随口说了一句,想起眼前这个小家伙的固执程度和其他人不一样,要是不说清楚绝对不会接受。 又道:“从你工资里面扣,要是再不同意,以后就天天骑摩托车来载你。” 于菟有些惜命,连忙点了点头。 “那你下次记得把钱扣掉。” 迟楼已经转身将车扶正,勾了一下唇角。 扣钱? 要是真扣了,于菟给他工作几年都还不起。 这个念头只是从脑海中一闪而过,迟楼却瞬间有些冲动。 好像也不错…… 竟还有些心动。 心里的情绪蠢蠢欲动,身后于菟已经坐了上来。 身后多了一个人,迟楼的思绪迅速拉了回来,道:“抱紧。” “好……” 软绵绵的声音中微不可察地有些发颤,但还是缓缓伸手,搭在他的腰上。 迟楼这才将车发动,迅速带着人朝学校外面而去。 刚才出发之前,他特意让于菟换上长裤,还穿上外套,就是为了不让上次的情况发生。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一件外套的作用并不大。 随着车速的提升,身后的人还是不由自主地靠了上来。 绵软的触感几乎一寸一寸地在脑海中勾勒成型。 迟楼紧绷着脸,觉得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正要出车祸,迅速将车速降了下来。 平时十分钟的车程,今天足足跑了十五分钟才终于到。 一下车,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于菟转头看了看,发现车刚好停在一家手机专卖店前。 “你要买手机?” 迟楼没回答,带着人朝里面走去。 现在正是中午,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店员一看到他们,热情地抬高声音。 “欢迎光临,要买手机吗?” 迟楼在柜台上扫了一圈,径直带着于菟走到最新发布的几款手机钱。 “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于菟微微睁大眼睛,有些闹不清情况,还是转头在柜台上看了看,心里想着迟楼的风格,值了一个全黑的。 “这个适合你。” 迟楼看了一眼,挑眉。 “你喜欢黑色的手机?” “不是。”于菟笑了笑,道:“我看上面的介绍,和你比较搭配。” 手机旁边的小牌子上写着几个字:超长持久,极致酷黑。 看到这八个字,迟楼神色微微有些奇妙,又咬了一下牙,目光严肃。 说好话也没用! 说着,抬手把人抓过来,指着眼前的几款手机。 “选一个,选你自己喜欢的。” 于菟突然看到他的耳朵尖微微发红,正准备仔细看看,却被他挡住了,只好专心打量着眼前的几款手机。 找了一圈,手指停在其中一个白色手机上。 “这个不错。” “拿出来看看。” 迟楼说了一声,让人将手机拿出来,随便翻看了一下,递给于菟。 “拿着。” 说完,把信用卡递给店员。 店里的人第一次见人买手机这么痛快,喜笑颜开地去结账。 于菟拿着手机愣了。 “让我用?” “嗯,回去就把手机卡放进去,把你那个已经停产的破手机丢了。” 如果继续让于菟带着那个三天接不到电话的老手机,他肯定会疯的。 于菟也知道那个旧手机有很多问题,却犹豫着没有答应。 “我没钱。” 迟楼看了她一眼,似乎早知道她会这么说,咬牙道:“从你工资里扣!” “……” 她那点工资,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扣了头盔的钱,在加上这个手机,就几乎没什么钱的。 于菟抿了抿粉嫩的嘴唇。 “那我要到还到什么时候?” “急什么?不是还有……好几年吗?” 迟楼咯噔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一辈子,还好及时改口。 店员已经付好钱回来,将卡递给迟楼,还有一张票据。 于菟迅速上前,想要看看,却被迅速挡住。 “多少钱?” 迟楼扫了一眼,随口编了一个数字。“六百。” “这么便宜?这不是最新款吗?”于菟有些疑惑。 “销量低就会降价,错过就没有了。” 站在一旁的店员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们手机卖得好着呢,好多地方都排队抢,怎么可能就只有六百? 不过看眼前的人千方百计给女孩送手机,脸上的笑容更具深意。 又给手机装了一下配件,于菟才犹豫地走出来,捧着手里的手机,小心翼翼的。 虽然只有六百,但对她来说也是巨款了。 迟楼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嘴角勾了勾,视线落在她的手上。 白色手机衬着她粉色的手指,还挺好看的。 看了几眼,他才迅速收回视线。 “回去了。” 于菟仔细将手机装好,看了看时间,发现快到上课时间了,才迅速坐上车。 迟楼将她送到教学楼下,于菟下了车,想要和他道谢,一回头,车已经飞驰出去,只看到一个背影。 速度和刚才载他的时候,完全云泥之别。 她看着迟楼的身影消失在事业中,才终于转身上楼。 距离上课只有几分钟了,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于菟才刚坐下。 叮咚—— 新买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屏幕上跳动着“迟楼”两个字。 这是迟楼的手机号码? 什么时候输进去的? 于菟一边想着,手机还在震动,连忙接通,微微压低声音。 “喂?” “没什么,测试一下。” 迟楼说完,就直接挂断了。 于菟一脸奇怪地看着新手机。 电话挂断之后,又弹回通讯录的界面,上面只有一个人的名字——迟楼。 规规整整地挂在第一排。 她心头微微有些发热,暖烘烘的,讲台上突然传来尖锐的敲击声。 张科来老师用教科书敲打着桌面,呵斥道:“已经上课了!不要打电话玩手机!” 一边说,视线明显朝于菟的方向看来。 第26章 从入学以来,张科来对于菟可以说是十分照顾,一直以来都温和有礼,笑容可亲,这还是第一次发火。 于菟吓得迅速将手机收起来,低着头,心里有些自责。 一直等到下课,她还没起身,就听张老师道:“于菟,你过来一下。”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跑了。 于菟紧张地走上前。 张科来叹了一口气。“你刚才上课在我按手机?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学生。” “抱歉,老师。” 刚才电话来的匆忙,其实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她已经挂断了,只是一直拿着手机没放下,才会被误会。 但她却没有解释,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做错事了。 “至此一次,下不为例!” 张科来沉声告诫,想起刚才瞥到的手机,询问道:“换了新手机?” “嗯,之前那个太老旧了。” 她一想到刚才自己玩手机被抓个正着就有些心虚,不想多说这个话题,张科来却神色有些怪异。 那个手机可不便宜,于菟的家庭情况他十分清楚,怎么可能买得起? “于菟啊……” 张科来放缓了声音,一边伸手想要去碰她—— 咚咚咚! 教室的门突然被敲响,苏成风站在门口,表情冷淡地打断他们的话。 “于菟,一起走吗?” 他并不是这个学院的,只是刚好在旁边上课,路过的时候看到张科来和于菟在里面,才开口说话。 一看到有人出现,张科来面色有些不悦。 还没说话,于菟就连忙道:“老师,我先回去了。” 说完,低着头有些内疚地跑了出去。 张科来站在讲台上,脸色阴沉,想起刚才于菟拿着手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迟楼买给她的。 之前还以为这个学生单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一边想着,他迅速翻开公文包里的那份关于“贫困生奖学金申报”的名单,拿起笔,把于菟的名字划了。 于菟跟着苏成风走出教室,看不到张科来老师了,心里稍稍放松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师总给她一种压迫感。 走出来,才想起自己和苏成风其实也算不上熟,只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甚至一句话都没说话。 不觉有些尴尬。 两人无言地走了一会儿,忍不住打破沉寂,询问道:“你在附近上课吗?” 苏成风没有回答,过了几秒,反而问:“你的成绩不好?” 刚才看到她在被张科来训话,还以为是学习上的事。 于菟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道:“要我帮你补习吗?” “不用不用。” 她连忙摆了摆手,腼腆道:“上次考试,我是年级第一。” “那就好。” 说完,目不斜视地抬脚朝前面走去。 于菟想起自己手机上寥寥无几的号电话号码,苏成风既然和迟楼是朋友,今天还帮了她,以后应该也会联系? 便拿出手机。 “我可以问一下你的手机号吗?” 苏成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报出一串数字,转头一看,看到她手里的新款手机,视线停留了一秒。 “你的手机?” 上次看到的时候,还不是这样。 “嗯。”于菟低头看了看,笑着道:“今天迟楼带我去买的,钱他先帮我垫付,从我工资里扣。” 苏成风却反而皱起眉。 “你知道这个手机多少钱吗?” “六百。” “……” 他哑然了一会儿,才道:“就是六百。” 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记下于菟的手机号。 那也是一个有些老旧的手机,虽然不是老人机,屏幕上却留下很多刮痕,背面掉漆,看上去已经用了很久。 于菟之前一直以为,迟楼他们几个人是好朋友,应该家境相当,可是现在才注意到,苏成风的衣服看上去十分朴素,裤子洗得发白,似乎家境并不富裕。 正想着,两人走到教学楼门口,苏成风朝她微微点了点头,直接转身离开。 身材很高,步伐迈得很大,走路飞快。 于菟看了看时间,还不算晚,昨天已经去帮迟楼打扫过去,便没有再过去,直接转身去了宿舍。 另一边,苏成风去没有回寝室,而是直接走出学校,熟门熟路地来到“渡口”酒。 现在正是下午,就把不开门,徐庆和路明他们都坐在台,一边喝酒,一边和罗伊聊天,罗二在旁边练习调鸡尾酒。 他走过去直接坐下,在周围找了一圈。 “迟楼呢?” “那边睡觉呢。”徐庆朝角落的沙发指了指,小声抱怨道:“整天抱着那件衣服睡觉,跟谁没有似的……” 语气酸溜溜的。 苏成风转头看了看,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徐庆已经往他面前递了一杯酒。 “你又去上课了?” 当初徐庆本来是和迟楼一个寝室的,一开学还屁颠屁颠地跑来,结果人家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他一个人孤单寂寞冷,更好听说苏成风他们宿舍空一个床位,就高兴地搬了过去。 几个人一见面,很快就打成一片。 他们的家境也是南辕北辙,路明家从政,徐庆家经商,罗二是罗伊的弟弟,这么大的酒生意红红火火,生活也差不到哪儿去。 唯独苏成风。 他是四人中家境最普通的,甚至可以说比一般人更加贫穷,却也是他们所有人中最努力的,还报名了很多辅修专业。 忙得不可开交,一直被他们成为积极向上的有志青年。 苏成风最近手头有些紧,想要节约些,但想起刚才的事,还是把酒接了过来,喝了两口。 “刚才我隔壁教室是文学系在上课,我看到张科来了。” 他顿了顿,又灌了一口酒,微微压低了声音,像是担心被睡着的迟楼听见。 “跟于菟在说话呢。” 听见这句话,几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劲。 他们几个都是大二生,再加上人缘极广,在学校混迹了这么长时间,各学院的一些传闻也听说过。 其中一条就是关于文学院的张科来。 听说这人有些变态,经常会欺负新入学的小姑娘,也不敢做太过分的事,只是偷偷摸摸人,碰碰屁股。 有几个新生被戏弄也不敢说出来,只能当做吃了哑巴亏。 反正他们这些高年级的对他十分不耻。 事情一牵扯到于菟身上,徐庆顿时有些紧张。 傻子都看得出,迟楼对她是什么态度。 “你不会是以为……” “不清楚。”苏成风幽幽道:“感觉我看着不舒服,刚才也是,如果不是我出面,估计已经伸手了。” 几人顿时安静下来。 “还是先别让楼哥知道了,他……” 徐庆转过头,朝角落的沙发看去,光线昏暗的角落里却一个人也没有,吓得直接跳了起来。 “卧槽!楼哥呢?!” 第27章 于菟和苏成风分开之后,本来是要回宿舍的,刚走到宿舍楼下,手机突然响起。 张科来老师突然给他打电话,让她过去一趟。 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就直接挂断了。 有些不解。 刚才在教室的时候怎么不说? 于菟想了想,掉转方向,又朝学院的方向走去。 张科来老师的办公室在五楼,现在还是上课时间,楼道里看不到人影。 直接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走进去,就看到张科来老师坐在里面。 现在已经是深秋,这个房间背着阳光,有没有开空调,空气有些阴冷。 张科来沉着脸看了她一眼,取下眼睛,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坐。” 于菟走过去,才刚走下,就看到老师办公桌放着一份申请表。 前两天她才刚刚填写过,是一份贫困生奖学金的申报表格。 他们班上几个人的名字都在上面,但是第一排,于菟的名字被划掉了,漆黑一团。 于菟的小心脏瞬间颤抖了一下! 她的成绩就算在学院大一整个年级中都是数一数二,而且纪律也是最好的,从来没有违反校规。 更重要的是,这是贫困生奖学金,就连老师都说,一定可以申请下来。 自从二姨断了她的生活费之后,她唯一的指望就是奖学金了,现在竟然取消了? 她顿时有些坐不住,站起身来,有些着急。 “老师,这是最后的评选结果吗?我没选上?” “名单还没有报上去。” “可是为什么……” “我是取消了你参加的资格。” 张科来抬起头看着他,语气听上去十分冷清,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冷漠。 于菟面色有些苍白,连忙解释道:“申请的各项规定我都符合,之前您也同意了。” “这是贫困生申请,你是贫困生吗?” 于菟点了点头。 还没说话,张科来嘭一声,把手中的书甩在桌上。 “还在说谎!贫困生用得起你手上那个手机?” 于菟低头好自己手中的新手机看去,没想到竟然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是之前那个手机坏了,才会换一个新的,这个手机很便宜,再贵我买不起的。” “我知道你买不起。” 张科来的脸色更加难看,冷笑一声,目光中带着嘲讽。“真是想不到,你也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为了一个手机,就出卖自己的身体。” “老师,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双手钻进成拳,面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着,摇摇欲坠。 “你的手机就是商学院那个迟楼买给你的?你陪了他这么长时间,他就给你这么点好处?六千?你这个人未免也太廉价了!” 于菟脑海中翁地响了一声,就连声音都在发抖。 “我的手机六千才买得到吗?” 张科来起身走过来,一边道:“你能用身体换个手机,其他应该也不会在意,想要奖学金名额?也不是没办法。” 说着,伸手要去抓她。 于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到眼前的张科来,心里涌起一阵恶心,迅速后退了两步。 “我、我不想要奖学金了……” “你看不起这两千块?没关系,我可以再给你。” 说着,张科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嘭! 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力道极大,门扉撞击在墙壁上,又发出一阵轰鸣,震得房间里嗡嗡直响。 于菟刚回头,一道黑影从眼前一闪而过,迟楼直接冲了进来,一脚狠狠踹在张科来的身上。 夹杂着阴沉的声音,怒气翻滚着。 “你他妈放手!” 张科来直接飞了出去,撞在办公桌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声音巨响。 迟楼还怒气难消,他从酒跑到于菟宿舍,差点直接冲上去,后来才发现人不在,又跑到这儿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胸口因为呼吸上下起伏着。 幽深的墨色瞳孔中浮动着冰冷,眼底暗流汹涌。 于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迟楼……” 对方充耳不闻,抬脚朝地上的张科来走去,怒火冲天。 张科来捂着刚才被踢到的后腰,脸上尽是慌张。 “你……你还敢打人!” “打的就是你!” 迟楼呵斥一声,狠狠踹了一脚,踩着他的手指,碾了碾。“她是你能碰的吗?!” 张科来已经脸色煞白,惨叫起来。 其他办公室的老师听见动静,探头看了看。 一看到里面的情况,大声呵斥:“你们在干什么!?住手!” 一边喊,一边要冲进来。 迟楼气疯了,一想到自己要是晚来一步,这个人不知道要做什么,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于菟身上。 连他自己都舍不得…… 想着,眸色一沉,又狠狠踹了一脚。 于菟见他满脸煞气的样子,心脏跟着抖了一下,连忙上前拉住他的衣服想,小声道:“别打了,我们快走。” 说着,看了看门外不断聚集过来的老师。 “迟楼……” 她喊了一声,对方身体才终于动了动,又在张科来身上补了一脚。 “你等着!” 转身把那只拉着自己衣服的手收回来,掌心包裹着,拉着她朝外面走去,路过门口,见几个人当着,冷眸一扫。 “滚开!” 几人纷纷让开,他直接带着于菟离开。 拉着她的手一点点收紧,抓得有些疼了。 于菟微微皱起眉,抿着嘴不敢开口,一边小跑着追上他的步伐。 一直到楼下,迟楼才发现她的手被自己握白了。 连忙松开,沉着脸,怒气冲冲地帮她揉了揉。 “疼怎么不告诉我?” 于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才将今天中午买的那个手机拿出来,放在摊开的掌心,递到他面前。 “迟楼,这个手机多少钱?” 第28章 掌心透着淡淡的粉色,托着那个崭新的白色手机。 她的神色十分认真,软声询问着。 迟楼微微皱眉,心里还有些怒气浮动着,恨不得上去再把张科来打一顿。 “我买给你的不就可以了?” 于菟抿了一下嘴唇,听见这句话,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知道迟楼是想要帮她,就算没有这个手机,张科来老师应该总有一天也会爆发。 现在仔细想想,确实有一些可疑的地方。 只不过从她刚入学,对学校和a市充满陌生的时候,是张科来老师一直帮她熟悉学习进度,为了回报他,自己也一直在努力学习。 只是没想到,她一直信任的老师竟然这样。 于菟身上还一阵阵发冷,此时虽然还没有天黑,带着余温的夕阳落在身上,却没有带来一丝温度。 如同置身冰窟。 她稍稍回神,想起刚才的画面,慌张道:“迟楼,如果学校追究起来怎么办?” “能怎么办?人是我打的,你什么都没参与。” 迟楼的态度满不在意,眉心出现一条褶皱,一直延伸到额头上微微泛白的伤疤,连成一条线。 “可是……” 于菟想要劝说,却被迟楼打断。 “你先回宿舍休息……算了,我待会儿让徐庆来接你,你先去我家。” 见于菟不答应,微微勾了一下唇角,抬手轻轻放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柔软的发丝。 语气柔和了几分。 “听话。” “那你怎么办?” “我没事。”迟楼将她带到学校门口,翻了翻手机,道:“过几分钟徐庆就过来,你在这儿等一会儿,不要乱跑。” 说完,迅速转身走了,神色有些凝重。 于菟站在原地,看着他快步离开,猜想他应该是去处理刚才的事,眉心皱得紧紧的。 这件事是因她而起,迟楼是为了救她才会动手,自己却只能站在这儿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心头沉甸甸的,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快要喘不过气来。 正想,不远处的公交站缓缓停下一辆公交车。 于菟盯着公交车上的路线,坐这辆车好像可以去警察局。 虽然不能说出情况,但至少可以问问该怎么处理,实在不行,就说是她打了人,绝对不能让迟楼代替她受惩罚。 她转头看了看迟楼离开的方向,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向公交站,投币两元上车。 等所有人都上车,公交车缓缓离开。 前脚刚走,后脚,徐庆开车来到学校门口,在外面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于菟的身影,只好朝宿舍楼的方向而去。 于菟的神色十分严肃,坐过几个站,在警察局前面下了车,抓着书包快步走进去。 另一头,已经有人找她找疯了! 迟楼本来正准备回文学院教师办公室,路上就接到了迟家打来的电话,肯定是因为这次的事。 动作这么快!北北 他皱起眉,眼底带出几分厉色,本来不想接,可电话一直震动,才终于接通。 “什么事?” 对面立即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迟楼停了一秒,皱起眉,直接挂断了。 等迟父再打开时,他已经走到学院。 “你马上去道歉!再去买一些礼物送过去,天天就会在学校里惹事,身为哥哥,就是这么做事的?你弟弟……” “我的事不用你管。”迟楼直接打断他。 “我不管谁管?” 冠冕堂皇的一句话,让迟楼嗤笑起来,语气中满是嘲讽。“以前也没见你管啊。” 迟父瞬间安静了一会儿,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沉沉道:“当初把你留下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迟楼舔了一下嘴角,笑容诡谲。 “你才知道?” 说完,再次挂断电话,直接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还闹哄哄的,乱成一片,周围其他办公室的老师都听闻消息跑了过来。 地上还散乱着从桌子上扫落的东西,张科来脸颊上带着青紫的痕迹,瘫坐在地上,几个人也没能扶起来。 谁也没想到迟楼竟然还敢去而复返,一见他进来,都吓得愣了一下。 “你、你怎么又来了?” 张科来吓得浑身抖了抖,迅速后退,身体微微颤抖着。 迟楼直接抬脚走过去,面色阴沉得可怕,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你还想干什么?” “竟然敢动手打老师,等教务处调查清楚之后,你就等着后悔!” 迟楼却满不在乎,视线紧紧盯着躺在地上的张科来。 反问道:“你自己敢告我吗?” 张科来面色惨白,别人不知道,他却十分清楚,如果真的调查起来,可能就连自己对于菟和其他人做的事都会翻出来。 “不……算了。”他低声道。 周围的老师都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会放弃,正要劝说,迟楼却早就猜到会这样,冷笑一声。 垂下眼眸,目光极度冰冷地落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像是在俯视一只蝼蚁。 唇角微掀,却不带任何温度。 “但是我会告你。” 抬脚踩在他的手上,碾了一下。“好好数数你还能留在学校几天!” 说完,不顾周围的惊呼,直接转身离开。 离开学院,他打了几个电话,让别人去调查,一边走到停车场,准备去找于菟,迎面却见徐庆还开着车在周围晃。 太阳穴的青筋猛地跳动了一下,快步走过去,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在这儿干什么?于菟呢?” 徐庆也正着急,都在学校里找四五圈了,愁眉苦脸道:“我没在门口接到人啊。” “我带她到门口的,打电话了吗?” 徐庆连忙拿出手机,看着眼前迟楼脸上怒气驳杂的模样,顿时有些胆怯。 “关、关机了……” 迟楼紧皱着眉看了一眼手机界面上的未接通记录,怒气瞬间上涌,回身一脚踢在旁边的石头上。 “草!” 第29章 现在已经临近初冬,气候多变,下午的时候还只是阴天,天色一黑就下起了蒙蒙细雨。 乌云压城,再加上天色一黑,整座城市上空仿佛铺上了一层薄纱。 于菟问清楚事情经过,推算了可能的结果,神色凝重地离开警察局时,雨势渐大,溅起地上的泥点子。 周围雾蒙蒙一片。 她的神色有些凝重,脑海中都是刚才警察说的话。 就算他们不查,学校对这种事也不会容忍,张科来肯定会告诉教务处,让他们处理的。 其实并没有人真的看到迟楼动手,到时候就说是她打的…… 这样迟楼就不会有事了? 于菟撑着伞站在公交站,看着外面的雨幕,凝眉仔细思索着。 天气有些冷,出门的时候她只穿了一件薄外套,此时冷得面色发白,举着雨伞的手麻木了,耳边只传来哗啦呼啦的雨声。 微微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地上的水洼上。 她想得十分专注,一阵议论声猝不及防飘入耳中。 “好帅啊……这么年轻就开豪车啊。” “雨这么大,要淋湿了。” “那你快去送伞啊!” “别说了,哎,别推……看,他过来了!” “真的过来了!” …… 周围的声音急促起来,刻意压低,带着少女情窦初开的欣喜和害羞。 于菟本来正在想事,疑惑地抬头看去。 穿过雨幕,却看到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笔直地朝这边走过来。 迟楼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虽然距离不远,但是因为雨势很大,才走到一半身上就淋湿了。 他的身材本来就高大,此时衣服贴在身上,更是能明显看到肌肉的走势。 薄唇紧抿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雨,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目光中夹杂着汹涌澎湃的怒气。 那视线,牢牢地盯着她。 于菟愣了一下,连忙跑过去,把伞举过他头顶。 “你……” 刚要开口询问,对方怒气冲冲吼道:“你要是不喜欢那个手机,我以后不给你的,行不行?” 声音中带着水汽,怒气翻滚着,震得于菟身体颤了颤。 迟楼知道徐庆没接到人之后,第一时间把学校找了一圈,甚至还去了一趟学院,又找了张科来,没有找到人,却知道了张科来因为手机的事,才会突然下手。 联想到刚才她问手机价格,迟楼还以为于菟生气他不说出手机的真实价格。 他怕得浑身颤抖,打了不知道多少电话,却依旧没有接通。 好不容易抓在掌心的人,很可能真的跑了。 迟楼又气又怕,担心这只兔子想不通出事,又怕她要离开自己,开着车在a市找了一圈。 一看到人好端端地站在公交车,他才终于松开了一口气,紧接着思绪瞬间被怒火占据,直接冲了过来。 眼睛赤红,盯着眼前可怜巴巴的于菟,气得咬紧牙,低声威胁道:“你要是再敢玩消失,老子打断你的腿!” 说完,发现心疼的却是自己。 迟楼的脸色更加难看,目光阴沉你。 于菟本来就有些冷,被他吓得身体抖了抖,不敢开口。 偏偏迟楼还喊:“说话!” 她才终于小声开口。 “我没有怪你……” 知道迟楼是关心她才会带她去买手机,也知道他清楚自己没有钱,才会故意说低价格让自己接受。 于菟都清楚,怎么可能怪他? “你给我买的手机,我很喜欢。” 听见这话,迟楼的身材才终于有所好转,语气依旧凶恶。“说,你刚才跑到哪儿去了?” “警察局。” 见他目光沉下来,于菟连忙解释:“我想要问问,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才好。” 迟楼笑了一声,抬手轻轻捏着她白皙的脸颊。 勾着嘴唇:“胆子这么小,还敢玩失踪?” “我没有玩失踪……” “不接电话还不是失踪?” “我手机没电了。” 于菟的声音很小。 手机是今天中午才买的,从店里带回来的时候就没有多少电,一整天都在外面忙,还没到警察局的时候就自动关机了,她不敢在警察局充电,才会急急忙忙想要回学校。 迟楼微微眯起眼睛,仗着自己的身高,微微垂眸看着于菟的脸颊。 “不是乱跑?” “嗯。” “不怕我?” “嗯。” 于菟点了点头,坚定的态度深得迟楼的意,本来心里最后一丝不满也全部扫空。 轻轻捏着她软糯的脸颊,却被指尖冰冷的触感引得皱起眉。 一看她身上的衣服,才发现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大半。 小姑娘极力抬高双手,将雨伞递到他头顶,自己却淋着雨。 迟楼握住于菟的手,将她掌心的伞一起包裹其中,轻轻推到她头上。 拉着人朝车的方向走。 冒雨拉开车门将人送上去。 “我们去哪儿啊?” 于菟冷得发抖。 迟楼绕到另一边上车,浑身已经湿透,滴答滴答往下滴水,一边将空调温度提高,回道:“先把你这身衣服换了。” 周围迅速变得暖和起来,手指渐渐有了知觉。 于菟长长松了一口气,身上的寒意终于被驱散的,升起暖洋洋的温度。 黑色轿车穿过雨幕,车速飞快,将落在车顶的雨水甩出一层水渍。 迟楼沉着脸,脚抵在油门上,还在持续下压。 几秒钟后,看到副驾驶座上神色紧张的于菟,又迅速松开油门,踩着限速底线慢慢迁移。 一直回到公寓,迟楼带人进门,直接道:“先去洗澡。” 于菟浑身湿哒哒的,站在原地不敢动作,怕衣服上的水滴在地板上。 “那你呢?” 迟楼随手拿过一条毛巾,挂在脖子上,朝她扬眉,声音中带出几分浅笑。 “你邀我一起洗?” 他身上还湿漉漉的,带着水汽,黑眸更显深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竟带着几分认真的气息。 于菟一愣,被冻了一天,面色惨白的脸颊瞬间泛起粉色红晕。 连忙接过他手中的毛巾,低着头,越过迟楼,迅速朝浴室走去。 “我先进去了……” 很快,里面就传来一阵水声。 热气氤氲,在磨砂玻璃涂上一层薄雾。 依稀能看到浅浅的影子,淡得几乎看不见。 迟楼随手擦着头发,视线落在门上。 他眼底还残留着几分怒气,视线勾勒着那道影子的线条,目光慢慢变得幽暗。 刚淋了雨,身上有些凉,现在却不觉得凉了。 半晌,他才缓缓叹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这只兔子是心大,还是根本没把自己当男人看,竟然真的毫不设防在别人家洗澡。 要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男人…… 迟楼皱眉,舌尖轻轻顶腮,抬脚去卧室给人找衣服去了。 第30章 二十分钟之后,迟楼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客厅,嘴角叼着点燃的香烟,正在低头看手机上的消息。 他已经和徐庆他们打了招呼,把张科来以前猥亵的证据都搜集了个遍,准备一起送到教务处。 之前本来就有不少人对他不满,一句话下去,很快就有了消息。 人证物证,可以直接让张科来一辈子远离学校。 脑海中浮现出今天闯进办公室时看到的画面,迟楼眸色瞬间变得阴暗,带出几分戾气。 正想着,手机又响一声,徐庆传来消息。 “楼哥,大嫂找到了吗?人没事?” 烟雾缭绕。 他微微眯起眼睛,没想回复,突然听见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 软软的声音传来。 “迟楼?” 回头一瞥。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来,身上穿着迟楼准备的黑色毛衫。 衣服有些宽大,穿在个子娇小的于菟身上更像一条裙子,衬得她更加娇软。 衣摆堪堪遮住臀部,笔直的双腿白晃晃的。 双脚趿拖鞋,脚趾被热气蒸腾成了粉红色,紧张地蜷缩着,小步走过来。 不知是因为洗澡太热,还是因为不好意思,脸颊粉红,长长的睫毛也湿漉漉的。 迟楼心头狠狠颤了一下。 视线在她纤细却肉肉的双腿上一扫而过,目光沉了沉。 在他家竟然还敢不穿裤子! 于菟拿着迟楼刚才和毛衫一起放在门口的长裤,红着脸小声道:“这条裤子……太长了,我穿不了。” 刚才她在浴室里试了试,长长的裤子搭在地上,根本穿不了。 她的语气莫名委屈,似乎是在跟自己置气,觉得太矮。 迟楼被她的语气逗得笑起来,微微勾起唇角。 笑声悦耳。 “你想做什么?” “有没有短一点的裤子?” 一边说,扯了扯衣摆,似乎觉得太短了,想要多遮住一些,低头不敢看他。“等我的衣服干了就好。” “没有。” 迟楼几乎想也不想就回答,视线在她身上流连。“就当裙子穿,没有人会看到。” “……” 你不是人吗? 于菟却不好意思开口,粉嫩的脚趾蜷缩着,有些手足无措。 迟楼的视线落在她头顶。 乌黑的长发还湿漉漉的,随手扎成丸子头,有几缕不听话地贴在白嫩的脸颊上。 好像伸手帮她拨开…… 迟楼把吸到一半的香烟灭了,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鼻尖里都是她身上传来的味道。 用的明明是他的沐浴露,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么好闻? 他眉心一皱,强行移开视线转移话题。 “肚子饿吗?” “嗯。” 于菟下午没吃饭,再加上一下午都在外面走动,还受了凉,早就已经饿了。 她卷了卷袖子。 “我现在就去做饭。” 迟楼把人抓回来,塞给她一个黑色电吹风机。 “吹头发去。” 想生病是不是? “那饭怎么办?” “吹好头发过来吃饭。” 迟楼丢下一句话,直接朝厨房走去。 于菟愣了愣,本想跟过去看看,想起刚才迟楼的话,又拿着电吹风机朝卫生间走去。 等吹完头发出来,餐桌上已经放好了几盘饭菜。 青椒牛肉,酱爆茄子,香菇鸡汤,香气四溢,卖相极好。 她疑惑地抬脚走过去,看到垃圾桶里放着拆开的外卖盒子,应该是点了外卖,迟楼再放进盘子里。 刚才差点以为迟楼真的会下厨。 于菟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眼睛弯弯的。 迟楼知道被她看出来的,坐下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坐下吃东西。” 饭菜味道还不错,但于菟饿得狠了,竟然吃了两碗饭,所有饭菜都被两人一扫而空。 吃完了,才靠在椅背上休息。 因为刚刚吹完头发,发丝蓬松,脸小的一只手就能盖过来。 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迟楼看得有些眼花。 “很晚了,今天晚上要留下来休息吗?明天我送你回去。” 外面的雨势已经停了,空气中浮动着雨后的清新气味。 “我……”抿了抿嘴唇。“作业还没写完。” “……” 这丫头脑子里,写作业就这么重要吗? 迟楼微微皱着眉,安静着不说话。 本来只是神色有些严肃,但因为额头上的疤痕和凌厉的眉眼,竟然有些戾气。 就在于菟觉得他不会答应的时候,迟楼开口:“等换了衣服再送你回去。” “刚才我已经把衣服烘干了。” 于菟小声说着,对面的男人脸色却更加难看。 这只兔子,还真是死了心要走。 写作业就这么好玩? 轰——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摩擦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 “走。” “去哪儿?” 迟楼拿起车钥匙,回头瞪了她一眼。“还能去哪儿?送你回学校写作业!” 他快被气死了! 写作业,写作业。 就知道写作业! “好,好。” 于菟连忙点了点头,跑回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快步追出来。“走。” 这次迟楼没有骑摩托车,而是开傍晚去找她时的轿车,将人送到了a大宿舍楼下。 时间确实有些晚了,于菟下刚下车,就见宿舍楼的大门已经被宿管关上。 宿舍里黑漆漆的,可能是已经熄灯了。 于菟站在楼下张望着,想去请宿管门口,却有些不敢。 上次听说隔壁宿舍的人晚归,请宿管开门之后就被骂了一顿。 迟楼下了车站在一旁,雨后的空气有些凉,视线落在抬头看宿舍楼的于菟身上。 声音突兀。 “在几楼?” “二楼。”她指了指头顶的方向,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宿舍阳台。 迟楼抬脚抬脚走过来,将冲锋衣外套的拉链拉好,轻轻跳上一楼的阳台。 “你做什么!迟楼?” 于菟紧张地压低声音,朝周围看了看,怕被人发现。 迟楼却已经起身,轻轻一跃,一只手勾着二楼阳台,微微用力,看上去十分简单地翻了上去。 探出大半个身子,朝她伸出手。 “送你上去。” 雨停之后乌云散开,稀薄的月光散落下来,有些冷清,此时大半身体挂在阳台外面的人却目光灼热。 神色十分平常,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可能会被人抓起来。 见她不动,反问道:“不想回去了?” 于菟咬了咬牙,踩着一楼的阳台,小心翼翼地垫脚够着他的手。 “抓住了。” 迟楼低沉的嗓音穿过寂静的夜,夹杂着几分冷清,清晰地灌入耳中。 让人莫名的相信他。 “别怕。” 头顶的声音很低,稳稳地落下。 紧接着手腕用力,十分轻巧地将她直接拉了上来, 于菟没想到能这么轻易上楼,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一百斤的体重,怎么跟拎包似的就上来了?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迟楼,忍不住感叹。 眼睛闪闪发亮。 “你……好厉害。” 迟楼被她突然的夸奖惊得愣了一下,语气虽然傻乎乎的,却格外真诚,一瞬间甜进了心里。 刚才因着于菟非要回学校的不满也瞬间消散了,一干二净。 他算是知道了,这兔子不说话还好,要是一开口,一钩一个准。 跟老天专门拿来对付他似的。 “行了,还不进去?” 于菟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甜软的浅笑。“谢谢。” 刚要进去,又想起今天发生的事。 “那学院的事怎么办?我明天会告诉教务处,是我打了张老师的。” 啧。 迟楼皱眉,抬手放在她头顶,十分霸道。“有我在,还用得着你出头吗?” “可是……” “再不进去,现在就把你送我家去。” 威胁了一声,于菟才敲了敲阳台的门,请室友帮忙打开。 几个人还以为她今天不回来了,见人突然出现在阳台,都吓了一跳,又看到站在外面的迟楼,都傻了。 于菟隔着玻璃门朝他摆了摆手。 迟楼看了一眼宿舍里笑得甜丝丝的人,觉得自己有病,才会把人好端端地送回来。 他转身跳下了阳台,轻轻落在地上,就着夜色开车回家。 刚进门,就看到那件黑色帽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沙发上。 刚拿起来,手机传来于菟的消息。 “你的衣服我下次过来再帮你洗。” 迟楼指尖勾着衣服提起来看了看,转身用衣架好端端挂进衣柜,和上次于菟盖过的外套放在一起。 洗毛啊? 第31章 因为当天晚归,于菟被室友八卦了很长一时间,非要询问她和迟楼的关系。 实在问不出,才终于放弃。 第二天,她心惊胆战地等着教育处的消息,可等了一天,去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迟楼打人的消息,却在傍晚的时候,一则a大老师长期猥亵学生的新闻窜上了热搜。 短短几个小时,迅速发酵。 一些以前受过猥亵的人匿名发帖,人数越来越多,将这件事的舆论推到巅峰。 期间还提到了迟搂打人的事,但因为打的是张科来,还是救人,一下子就被推过去了。 热度持续了两天,a大官博就被愤怒的网友占领了,就连教育局也开始介入。 几天后,a大开除张科来,以猥亵案将人移交给了警察局。 于菟每天都盯着网上的消息,看到学校发了通知不处罚迟楼,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低头翻着微博上的消息。 不少网友还在热烈讨论着a大的猥亵案,官博下来大多都是声讨的评论,在一堆责骂声中,一条与众不同的回复不知不觉被顶到了最上面。 [动手保护女生,手锤张科来的同学照片,我可以!] 后面跟着一张迟楼靠在摩托车旁,垂眸翻手机的照片。 穿着黑色类作战军靴,裤腿都扎进靴子里,衬得双腿更加修长笔直,上身冲锋衣,摩托车上还挂着一个崭新的黑色头盔。 微微低头,发丝垂下来搭在额头上,盖住了那道伤疤,不知道在看什么,嘴角似弯微弯,就连锋利的线条也变得柔和起来。 身后是翠绿的树木和蓝色天空,背景做过模糊处理,却能看出是在宿舍楼前,人来人往。 这么多人中,于菟的视线却仿佛被照片中的人吸引,挪不开半分。 她一直都知道迟楼好看,却没想到只是一张照片,就可以让人脸红心跳。 难怪下面这么多回复。 于菟脸上一热,长按图片点了保存。 做完这一切,脸颊已经变得通红、滚烫,像是偷偷做了什么坏事。 连忙把手机关了,放进抽屉里。 下了课,温明舒凑过来。 “于菟于菟,你看微博上的消息吗?没想到现在事情闹这么大呢。你……你还好?” 她不知道那天在学院办公室里发生的事,一直觉得于菟和张科来关系不错,还担心她的心情。 “我没事,只要事情查清楚了就好。” 温明舒点了点头,笑着道:“也是,那个张老师根本不是什么好人,现在变成这样也是活该!” 说着,担心于菟会心情不好,又改口。“今天晚上出去逛逛吗? 于菟想起之前收到的短信。 “抱歉,我今天还有工作。” “不是前天才去过吗?这也太忙了?你们老板是不是剥削你呀。” 她家里也请过小时工收拾打扫,从没见请过这么勤的。 于菟脸颊微红,小声道:“其实有时候也不是只打扫的,还有其他事。” 声音小得温明舒不得不靠近听,看到她通红的脸颊。 一头雾水。 “谈工作,你脸红什么……” 于菟一怔,低着头没说话。 脸颊还是红彤彤的。 温明舒觉得自己这个小同学也太可爱了,怎么会没人追呢? 没忍心再问,一边背书包,一边道:“走,我们一起坐车。” 没想到于菟的脸色更红,水润的嘴唇蠕动了一下。 “我不搭车的,等他来了再一起去。” 温明舒知道这个“他”指的就是于菟打扰卫生的雇主,听语气,好像还是住在附近的人。 “那好,你去哪儿等人?我们没准顺路走一段。” “渡口。” 温明舒倏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兔子。 “渡口?渡口酒?!” 冬季天黑得早,才七点不到,天色就已经灰蒙蒙了。 天气冷,酒里的客人不多。 徐庆和路明几人还在讨论着微博上的事,说到高兴处,得意地大笑起来。 这次的热搜是他们一手安排的,全程控制整个舆论走向,此时正在得意地邀功。 “总算是把张科来那个变态送进去了!警察来那天你们是没看到,大家都快拉横幅了,都在问是谁举报的。” 徐庆举着酒杯,忍不住抬高声音,一脸得意。 苏成风在一旁道:“你可别说出去。” 这件事要低调,都是他们瞒着家里人做的,不能闹大。 徐庆满不在意,拍了拍胸口。 “我骄傲!我深藏功与名!楼哥不是还……” 说到一半,见迟楼正坐在另一边,低头翻着手机,没加入他们的对话。 他顿时有些不尽兴,高兴地走过去。 “楼哥!楼哥!你家小兔子有没有以身相许啊?” 迟楼一把将他推开,目不转睛地翻看着手机,理都没理他。 受了冷落的徐庆勾头看了看, “你在看淘宝?买什么东西呢?” 迟楼迅速将几件不同颜色的帽衫加进购物车,迅速付款,再把手机收起来,动作一气呵成。 “你查户口?” 徐庆嘿嘿一乐,带着几分醉意。“说到户口,楼哥你什么时候把嫂子的名字放进户口本啊?” “滚!” 他淡淡骂了一句,一回头,刚好看到于菟从外面走进来。 小家伙乖巧地背着书包,穿着白色小棉袄,整个人都毛茸茸的。似乎因为天气太冷了,平时经常扎起来的头发放下来了,软软地垂在身后。 又乖又巧。 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跟闯进狼群的小兔子似的,让人想一口把她吞了。 迟楼心头一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于菟在他家穿着帽衫的模样,一样的可爱。 第二天于菟再来他家,还找了好一会儿,最后也没找到那件被迟楼挂在衣柜里的黑色帽衫。 后来也不肯留在他家了。 跟吓坏的兔子似的,又缩回洞里。 之前没看过也就罢了,现在见过之后,心里总是痒痒的。 手机里才刚刚下单了七八件不同颜色款式的帽衫,迟楼想了想于菟穿上的模样,眸色不觉变得幽暗。 舌尖轻轻顶了一下腮帮子。 总有一天哄她都换上。 第32章 于菟走过来,才发现他们都看着自己,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抓了抓自己的衣摆。 “怎么了吗?” 徐庆咂了咂嘴。“你以后还是少来酒了,到处都是豺狼虎豹啊,下次一不小心就给拆了——” 嘭! 迟楼一脚踢在他坐的高脚椅上,差点把他踹翻。 “酒醒了吗?” 徐庆被这么一晃,本来有些上头的醉意瞬间褪去,尴尬地笑了笑。“我开玩笑的,开玩笑,有楼哥在,谁敢啊?” 说完,缩到旁边角落里吃东西去了,怕自己酒后话太多,把张科来的事情说出来。 那迟楼还不得把他头拧下来? 于菟站在原地,微微睁大眼睛,心里有些疑惑,却没有走过去。 今天本来就约好去打扫的,该出发了。 迟楼看上去却一点也不着急。 “吃过东西了吗?没吃让罗伊做点。” 正在擦高脚杯的罗伊:大少爷还真把这儿当饭馆了吗? “吃过了。” 于菟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心情很是不错。 今天刚好是她工作一个月的日子,昨天迟楼就说酬金结了,虽然扣掉了一些“分期付款”的手机和头盔,并不算多,但也算是她的第一笔工资。 她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很期待,不想表示得太急切,站在原地等着。 迟楼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就差变成两个钱串子了,难怪今天来得这么积极。 不想继续吊着她,直接起身。 “那走。” 说完,领着于菟出了门。 从一周前的晚上,他骑摩托车带于菟回学校,看到她冻得浑身僵硬,哆哆嗦嗦下车,鼻尖红红一副要哭的样子之后,迟楼就把摩托车丢进车库角落里积灰了。 迟楼的家本来就干净,一边收拾,于菟是不是转头看坐在沙发上的迟楼。 偷偷看一眼,又迅速装作不在意地收回视线,过会儿,又看一眼。 紧张中透着几分可爱,像极了墨斗想吃东西时的样子。 迟楼手里拿着书,却从刚才就没有翻动过,看上去十分镇定,注意力全部都在于菟身上。 见她等了半天没有回应,脸上露出几分失落,才终于将书本一合。 “过来。” 于菟眼睛明显一亮,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来,还没开口,脸上就带着笑。 真是个小钱串子。 迟楼把准备往于菟身上蹿的墨斗抱过来,压在沙发另一边揉了揉。 “昨天说过,今天结工资。” 才刚说到这儿,于菟就在另一边坐了下来,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和圆珠笔,开始写写画画。 “之前说好每个小时五十块,这个月我一共来打扫过十二次,每次按两个小时算,然后再扣除头盔和手机的钱……” 念念有词,迟楼拿出的信封停在半空,没想到她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还有个专门记账的本子。 七算八算,本来就不多的工资,瞬间折半。 小姑娘对自己还真狠啊。 别人都是往多了算,她越算越少。 迟楼神色复杂。 “你都记着?” “嗯,这样更清楚一点。” 说着,很快算出一个最后的数字,看到信封里的钱,紧皱着眉。 “太多了。” 然后分出一半。 再抽出几张,把剩下的几百块清点好,再把笔记本递给迟楼。“你要看看吗?” “不用,你算清楚就好。” 迟楼看了一眼笔记本上的字,字体娟秀好看,字如其人。 这一点,他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看到于菟认真地将钱叠起来,眉眼间藏不住的高兴,微微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拿到工资,第一件事想做什么?” 于菟似乎没怎么思考,早就已经有了答案,神色认真。 “去找罗伊。” “……” “上次我吃了酒的炒饭,钱还没给完呢,现在总算可以结账了。”一边说,一边低头计算着。 别人的事,一个月还记着? 迟楼微微扬眉,看着她笔记本上写满了其他人的名字,神色暗了暗。 抬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头顶。 “他的事你记得这么清楚,那我呢?” 于菟挣扎着抬头看去,眼睛里写满疑惑。“头盔和手机钱,我都算在里面了。” “当着我的面,要把我的钱送去给别人。” 于菟想说这是迟楼给的工资,已经是她的钱了,解释道:“上次吃饭我一直没给钱,我欠他人情。” “那欠我的人情呢?” “我……我请你去外面吃饭?” “餐厅没有你做的好吃。” “那怎么办?” 于菟疑惑了,眉心微微皱着,正准备想想该怎么做。 却听迟楼道:“过来。” 声音变得有些暗哑。 她抬起头正准备看去,一双手却直接把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于菟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手足无措。 准确的说,她不是在沙发上,而是在迟楼的腿上。 身体吓得瞬间僵硬了,紧绷着不敢动。 “我……你……” 紧张地语无伦次。 迟楼垂眸看着她渐红的脸,隔着薄薄的衣服,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体的柔软,心情愉悦。 “嗯?”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带动胸膛的震动,本来手抵在他胸口的于菟像是被电到似的,迅速把手收了回来,红到了耳朵根。 软着声音道:“我先放我下去,我会给你买礼物的。” 又甜又软的声音,如果是以前,迟楼肯定就乖乖放手了,可是现在,手臂贴着她滑腻的皮肤,让人浮想联翩。 “不放。” 霸道地把她的建议驳了回去。 于菟心如擂鼓,畏手畏脚地提出新的建议。 “那我把钱还给你?” “不好。” 迟楼摇了摇头,身上一片火热。 就在于菟快没有办法的时候,才终于道:“我有个主意。” 暗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他左手托起于菟的脸颊,身体缓缓靠近,本来就亲密的姿势,因为这个动作更加契合。 棱角分明的脸近得几乎要贴到她。 身体不自觉向后,靠在沙发上,本来就不算宽敞的空间,因为两人的动作变得逼仄。 温度升高。 于菟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下一秒,倏地闭上眼睛。 修长卷翘的睫毛颤动着,像是急欲飞舞的羽毛。 迟楼的目光在她红润的软唇上停留,身上热得难受。 喉结难耐地滚动了一下。 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细嫩的皮肤上,一层一层转成粉色。 声音更是沙哑,浸润着难以言喻的情动。 “你闭着眼睛,是在等我亲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入v通知:和编辑商量之后,决定明天(十月十九号入v,周六),到时候会更新一万字左右,谢谢大家支持。 第33章 沙哑的声音,粗粝地从耳膜上刮过去。 于菟心跳漏了半拍,迅速睁开眼睛,却见迟楼的脸迅速靠近。 瞳孔骤然紧缩,身体僵硬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迟楼近在咫尺的脸,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落在皮肤上。 迟楼挑着她的下巴,将她惊慌的模样印入眼中。 脸颊涨红,圆圆的眼睛大睁,红润的嘴唇紧紧抿着,像是担心迟楼做什么。 他甚至能看到小姑娘脸颊细细的绒毛,竟也透着可爱。 迟楼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有暗流涌动着。 越靠越近。 就在即将碰到她的唇瓣时,微微停顿一秒,侧头,脸轻贴着于菟滚烫的脸颊蹭了蹭。 于菟呆住了。 脑海中都是脸颊被触碰的感觉。 蹭……脸颊? 她脑海中一团浆糊,还没来得及反应,迟楼已经抓着她使劲儿蹭几下,退了回去。 手肘支撑着沙发,低头看着她,目光带很浅的笑。 “你刚才以为我要做什么?” 于菟的脸迅速变得通红,眼睛里闪着润泽的水光,揪着衣服。 虽然迟楼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却并没有离开,还维持着将她压在沙发上的姿势。 只不过除了手指在卷她的头发玩,其他没有任何触碰的地方。 克制地踩在边界线上。 但这样却并没有让于菟放松,她鼻尖里都是迟楼身上好闻的味道,有点晕乎乎的。 “我没有……”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 迟楼再次靠近了些,将耳朵对准她,目光揶揄。“什么?” 于菟抿了抿嘴唇,知道他在捉弄自己。 小声反驳:“你明明听到了。” 迟楼差点轻笑出声,抬手轻轻贴在她脸上。 “你的脸……” 指尖细细摩挲了一下光滑细嫩的皮肤,因为两人的姿势,每一个动作都被放大,直接在于菟脑海中勾勒成型。 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慢慢失速,就在她就连呼吸都快要停止时,听见了迟搂低哑的声音。 “——烫得快烧着了。” 于菟脸上更是红得厉害,不想被他发现,却根本不受控制。 刚要说话,对方突然起身,伸手把她也拉了起来。 “发了工资也不能不来我家,知道了吗?” 于菟脑海中还有点迷糊,一听到工作的事,迅速正襟危坐,表情认真,只不过通红脸颊和满是水光的眼睛却让她有些难以集中神经。 没有注意迟楼话中模棱两可的用词,就乖乖点了点头。 “我还是会准时来的。” 说完,又可怜巴巴地抬头询问道:“那我可以把钱还给罗伊了吗?” 迟楼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又是一荡,抬手遮住她的眼睛。 “别这样看着我。” 于菟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在意,继续道:“可以吗?” 大半张脸都被盖住,只能看到水润的嘴唇动了动,鲜艳粉嫩的颜色和迟楼肤色较深的手背形成鲜明对比。 他更加后悔遮她眼睛了。 “给!你想怎么给就怎么给!” 说完,迅速起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于菟眨了眨眼睛,和沙发另一边的墨斗面面相觑,伸手把它抱过来,放在腿上摸了摸,转头看到迟楼打开冰箱拿了一杯子,目光沉沉的。 似乎在生气。 当天,罗伊就收到了一个烫手山芋,目瞪口呆地看着于菟拿着本子和他算了一笔账,道谢,然后把剩下的钱全部放在桌上,精确到角。 要不是本子上记得清清楚楚,罗伊都不得己自己还有这么一笔外债了。 看着桌上的钱,却一点也没有收账的喜悦,苦巴巴地拍了一张照片给迟楼发过去。 “大少爷,你说我收还是不收?” 迟楼看着台上叠得整整齐齐的钱,确实是于菟的习惯。 其实吃饭的钱迟楼早就已经结了。 他回道:“收着,下次去你那儿吃饭,偷偷加点食材。” 罗伊给气笑了。 一个一个的,真把他那儿当做食堂了。 但还是把桌上的钱都收了起来。 第二天, 第二天,于菟刚来到教室,就见大家正在小声议论着。 今天下午刚好是张科来教的科目,现在他被开除,学校就安排了一个新老师,今天是第一次上课。 大家都在好奇地讨论着。 一直到上课,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甚至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女人走进来,介绍了一番,就迅速翻开课本开始讲解。 于菟翻开课本看了看,发现她讲得很细致,范围很广,倒是很适合她。 迅速翻开笔记本开始记录。 课程才刚上到一半,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里是教学楼,外面有人来往是常有的事,童青并没有在意,低头继续写题。 直接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 讲台上突然没了声音,顿了顿,才听见新来的年轻老师询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一个带着点方言的女声传来。 “我找于菟。” 于菟正在抄笔记的手抖了一下,划出长长一道斜线。 迅速抬头看去。 对方已经找到了她的位置,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可算找到你了!” 于菟身体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 “二姨……” 迟楼正坐在教室里等人。 徐庆他们早就已经跑了,距离于菟下课还有一段时间,他打算干脆在这儿等,等下课了再过去。 一边随手翻着手机。 张科来事件的判决已经下来了,热度渐渐下去,迟楼已经让人撤掉了热搜。 翻开微博,却有另一个帖子被顶了上来。 迟楼点开一看,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那只一张他站在宿舍楼前的照片,下面的回复超过万条,他没点开,正准备关闭,突然扫到照片上的背景,动作停了下来。 点开照片,放大,拖拽,定格在一个穿着浅蓝色裙子的纤细身影上。 照片背景拍得十分模糊,只是依稀看到轮廓,但他还是认了出来。 是于菟。 脸上带着笑正朝他走过去。 好像是带她买手机那天。 迟楼回忆着,在下面的回复里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张稍微清晰些的,点了保存,关了微博界面。 等了一会儿,于菟却迟迟没有打来消息。 按时间算应该已经下课了才对。 从相册里翻出课表看了看,朝于菟上课的教室走去。 路上能看到不少下课赶回宿舍的学生,迟楼一边走一边拨了个电话,连续拨了几次,却没有接通。 慢慢皱起眉。 这个手机买给她之后,就没顺利打通过几次! 白买了。 迟楼沉着脸,决定待会儿就用这个当理由,骗于菟试试新送到家的帽衫。 一边想着,微微勾起唇角。 但是刚走进教室,就迅速隐去,找了一圈没看到人,见于菟的朋友坐在另一边,道:“于菟呢?” 温明舒还在想刚才课堂上发生的事,一看到迟楼,倏地站起来,声音有些凄厉。 “于菟要退学了!” 于菟自从上次拒绝回老家结婚之后,就一直不敢接二姨的电话,后来二姨没有再给过她生活费。 过了一个月都没有打来电话联络,于菟还以为她放弃了,没想到会突然在这个时候过来。 她背着书包,抬头看了看站在外面的人,犹豫了一会儿,才小声开口:“我还在上课……” “上什么课!” 于彩凤回头瞪了她一眼。“你还敢不接我电话?是不是真觉得自己长大,翅膀硬了?管不住你的是不是?你也不想想,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 她声音越来越大,尖锐地穿透耳膜。 两人刚好站在学校门口,引得不少学生转头看来。 于菟低着头。 “没有……” “没有?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于彩凤一把将她抓过来,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喊起来:“当初是我好心收留了你,就因为你妈,我被多少人白眼?现在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现在吃了吐,不认人了是不是?” 周围看来的视线越来越多。 于菟有些紧张,连忙将她扶起来。 “二姨,我真的没有这么想,我记得你的恩情,等我考完试……” “不用考试了!” 于彩凤直接打断她的话,道:“我刚才刚才去找你的时候,已经帮你办理了退学手续,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家结婚!” 于菟脸色微微发白。 没想到她竟然还不肯死心,为了彩礼钱,还是要把她嫁出去。 她抿了抿嘴唇。 “没有学生同意,家长是不能单方面和学校办理退学手续的。” 闻言,于彩凤眉眼吊起来,瞪着她。 “你还敢顶嘴!不办又怎么样?不办你也得跟我回去结婚!彩礼都收了,你要是不回去,让我们怎么给人交代!” 于菟却没有动作。 一脸不耐烦的于彩凤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阴阳怪气道:“我可是为了你好,别以后又跟你妈似的,学还没上完,就大着肚子回去了,丢人!” 于菟身体颤了颤,皱起眉,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竟挣扎开了于彩凤的手。 道:“二姨,我要结婚了。” 迟楼一出学校大门就看到于菟了,发现有个中年女人正拉着她,应该就是她口中的那个二姨,目光一沉,快步走过去。 才刚来到于菟身后,正准备开口,乍然听到这句话。 刚才一路上积聚的怒气莫名其妙地散了。 嘭一声,画作云朵,飘乎乎朝天上去。 于彩凤压根不相信。 “你开什么玩笑?结婚?和谁?别想唬我!你才十九岁,就学会撒谎了?” 没说一句就上前一步,说着她的肩膀,咄咄逼人。 于菟是不想回去,才会脱口而出,此时却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和迟楼之间的关系,清秀的眉心紧紧皱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真的快结婚了。” 她干巴巴地解释,于彩凤一点也不信。 “就凭你?还真是……”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突然从于菟身后伸过来,抓住她的手腕。 声音低沉。 “我就是于菟的结婚对象。” 于彩凤的骂声戛然而止,抬头看去,只见站在于菟身后的人还很年轻,身上却带着一股子冷劲,抓着她手腕的手也在慢慢收紧。 视线冰冷,一只手却以完全相反的态度,温柔地将于菟圈进自己怀里。 于菟听见声音就猜到了身后的人,刚要回头,就感觉身后多了一个人的体温,熟悉的味道钻入鼻尖,整个人立即安心下来。 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和他靠得更紧了些。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迟楼的心立即软成一片。 于彩凤打量着眼前的人,气焰有些尖锐。 “你是谁?” 迟楼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我和于菟再过几个月就会登记结婚,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再过几个月于菟二十岁,就可以登记了。 于彩凤打量着眼前两张年轻的面孔,嗤笑起来。 “你们两个没长大的孩子要结婚?行啊,先拿三十万彩礼,我就同意。” 迟楼见她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目光冷得可怕,语气却十分平淡。 “想要钱,可以,我会给你的。” 三十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普通家庭都不一样会同意,这次是特殊情况,对方才会给出这么多。 眼前的人明显是个学生,于彩凤半信半疑。 “真的假的?你可别想骗我。” 迟楼嘴角多了一分讥讽。“不只是三十万,我能拿出更多。” 李彩凤眼睛顿时一亮,上下将迟楼打量了一遍。 来之前就听说a大有很多富豪,一看到他衣服的商标,不由多信了几分。 笑容中多了三分谄媚,一遍掐着于菟。 “你早说啊,要是早知道你有对象了,我哪儿还需要给你找?真是让我操碎了心。” 一边说,一边还想伸手去掐她,却被迟楼抬手拦住。 “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于彩凤讪讪地将手收回来,看着迟楼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棵摇钱树。 “走,走,马上走,不过我以前没来过a市,想在这儿多留会儿。于菟,你有时候也带我逛逛。” 她可不能走,还得调查清楚,这个迟楼家是不是真的这么有钱,拿不拿得出三十万。 要是没有,她一样要把人带回去。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宾馆,道:“我就住在那儿,这几天我会经常过来看你的。” 等于菟点了头答应下来,才终于笑着离开。 人刚走,她就长长松了一口气。 于菟手指冰冷,冻得有些发麻,但更多是怕的。 怕二姨真的把她带回去,真的让她和那个人结婚。 心神还未定,迟楼一把将她提了过来。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深邃的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怒气,沉声质问着,让于菟心里更加自责。 “我……我忘了。” 她不该自责的,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原因。 虽然知道,心里却还是酸酸的,手指搅在一起,低着头不敢看他。 眼尾余光一瞥见他抬起手,吓得立即缩起脖子。 迟楼扬起眉,宽大的手掌盖在她头上。 “现在知道怕了?” “嗯……” “以后还敢不敢?” 于菟连忙摇了摇头,突然想起她出来的时候还在上课。“今天的笔记没写。” “先回宿舍,问你同学借。” 迟楼没好气地说着,拽着人往回走。 刚走了一步,又一把拽过于菟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 手才刚碰到衣服的温度,吓得她迅速缩了缩,想要拽回来,迟楼咬牙。 “别乱动!” 语气凶恶,动作却很轻地拍了一下口袋,忍着没有伸进去握住她的手,而是随意地垂在身侧。 “免得别人说我虐待你。” 于菟不知道他是哪儿听来的,自己却想起之前温明舒说的话,担心她误会,连忙摆了摆另一只手。 “没有。” “那就乖乖待着,下次记得买手套。” “没钱。”于菟老实道。 “……” 迟楼皱起眉,刚发的工资,又被她花哪儿了? 他微微皱起眉,舌尖添了一下齿列,带着人朝学校里面走去。 随着时间推迟,口袋里本来冰冷的手渐渐温暖起来。 刚才还不甚在意,渐渐的,每一次走动的时候,腰上的衣服都会被划一下。 迟楼外套里只穿着一件薄衫,每次于菟的手划过,总是能若有似无地触碰到皮肤。 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手紧张地攥紧成拳,但衣服口袋就这么大,还是会碰到。 他无比清楚那只手有多软,刚才把人抓过来放进口袋时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 柔弱无骨,光滑细腻。 一路上十分安静,两人专心致志地走着路。 于菟的手伸出来也不是,继续留在里面也不是,挣扎思考着,身上反而变得有些热。 走到宿舍楼下,她心里才终于松了口气,小心地把手收回去,放在身后,用另一只手握着。 “那我先回去了。” 迟楼点了点头,目送于菟走进宿舍。 没两秒,人又慌张地跑出来。 “怎么了?” “我的学生卡好像不能用了。” 于菟手里拿着自己的学生卡,神色着急,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刚才听于彩凤说给她办理了退学手续,于菟说那番话是唬她的,她也没想到竟然真的可以单方面退学,才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学生卡就进不去宿舍楼了。 她身上的温度迅速褪去。 “我不会真的被退学了?” 迟楼一言不发,拉着人朝教务处的方向走去。 薄唇紧抿着,眉眼多了几分冷意,额头上的疤痕森冷。 两人来到教务处,询问了一番,才发现于彩凤竟然真的提出了退学申请,而且还已经处理了大半。 宿舍那边已经取消了于菟的入住资格。 进宿舍大楼要身份识别,所以她才进不去。 “那现在怎么办?” “可以重新办手续,填个表。”老师把资料放在她面前。 于菟连忙走过去,低头认真填写。 申请过程复杂,迟楼干脆在外面走廊等着。 站在窗边,指尖夹着一根香烟,对着敞开的窗户吹出袅袅青烟。 他不笑的时候,神色是十分冰冷的,尤其是额头的疤痕,更添戾气。 一看到于菟出来,灭了烟。 “申请好了?” “嗯。”于菟点了点头,看上去却并不开心。 “我送你回宿舍。” 说着,迟楼朝前面走去。 于菟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迟楼,你先回去。”她道。 声音嗡嗡的。 迟楼回头,看到于菟抿着嘴唇,眼眶发红的表情。 声音不自觉地软下来。 “嗯?”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这么耐心过。 于菟捏着手里的申请表。“老师说得半个月才能重新处理好系统,我现在还回不去宿舍。” 迟楼看着她,脑海中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刚送到的几件帽衫。 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神色,甚至有些过于平淡。 “那去我家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应该还有一张,先发个红包呀 第34章 迟楼这话说得十分镇静,听不出一点额外的意思,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很冷”,又或者是“待会儿去我家打扫一下卫生”。 说完,安静地等着她的答复。 虽然神色已经表现得十分寻常,但更加幽深的目光还是泄露了一些他心里的想法。 只有迟楼自己知道,此时他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得强劲有力。 像是守在洞口的老虎,慵懒地假寐,却恨不得使出全部注意力,吸引对面的小兔子靠近。 甚至就连呼吸都屏住了。 于菟神色有些为难,犹豫着迟迟没有开口。 她虽然经常出入迟楼的家,但每次不是去打扫,就是去照顾墨斗那只小猫,偶尔停留吃了饭就离开,就连午睡小憩都不曾有过。 十分克制。 现在突然让她去搬过去,和迟楼同在一个屋檐下,是她绝对做不出来的。 紧紧捏着手里的申请表格,在心里深吸一口气,才敢小声道: “我和学校商量一下,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一边说着,默默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迟楼微微眯起眼睛。 小白兔走了。 他脸上却看不出太多情绪波动,只用舌尖轻轻顶了一下腮帮子,似乎脸颊刚才一直紧绷着,想要放松一下。 “可以。” 说完,抬脚朝外面走去。 于菟觉得他生气了,站在原地有些慌。 虽然知道迟楼是想帮她,可男生一个人住习惯了,如果多一个女生,应该也是束手束脚才对。 为什么要生气? 她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走到门口的迟楼发现身后没动静,回过头。 女孩可怜巴巴地站在原地,一副快要被抛弃的模样。 心口又是一紧。 咬紧牙。 不想去,还来撩拨他! 大冷的天,他心里一团火,烧了一会儿,又莫名其妙灭了。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过来,我带你去宿舍楼看看。” “好。” 于菟连忙点了点头,怕他又走了,小跑着跟在迟楼身边。 迟楼扫了一眼,放缓了步伐。 到了宿舍楼,于菟拿着表格进去和宿管说了一会儿,没几分钟又哭丧着脸走出来。 不用问,迟楼就知道结果。 “你想回宿舍也不是没办法,以后每天我从阳台把你送回去。” “这怎么行……”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只是宿舍而已,可以接别人的学生卡,可学校管得严,要是被发现,可能会连累了其他人。 她实在想不通,办理到一半的退学手续,怎么需要这么长时间才能重新处理好。 就连做个临时学生卡都不行。 迟楼翻了翻上面的申请表,看到审核老师的名字,发现是他认识的,如果说一声,应该能开个特殊通道。 他的视线却只是在上面一扫,掠过了。 狮子又摇起了尾巴。 “去我家睡,我把房子租给你。” 于菟眨了眨眼睛。“你家只有一个卧室。” 迟楼拉着兔子棉衣的帽子朝外面走去。 “嗯,你睡沙发。” 把人送上车,直接朝公寓的方向而去。 当天,早早等渡口酒的徐庆几人,本来约好一起喝酒的,被鸽了。 迟楼做事一惯雷厉风行,直接让于菟的室友送了一些东西下来,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就站在了公寓门口。 虽然以前已经来过无数次,但于菟这次却有些不敢进去,站在门口犹豫着。 仿佛只要上前一步,就会发生什么事。 迟楼站在玄关,瞥见早上送来的帽衫快递盒子,随手丢进角落,还不等于菟多想,就把人拉了进来。 公寓里每个角落,于菟以前打扫的时候都清楚地检查过,但是此时再看,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放下行李箱,迟楼转过头,见人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圆圆的眼睛懵懂又信任地看着他。 迟楼垂眸避开了她的视线。 被她这样看着,好像自己正在犯罪。 于菟只是打算临时住两天,带来的东西很少,除了一些洗漱用品,就只有几件衣服和薄被。 等晚上迟楼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已经在沙发上铺好了被子和枕头。 穿着十分保守的浅黄色棉睡衣,上面还印着花纹。 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在面前穿出这样的老款式的睡衣,却并不觉得丑,反而透着几分可爱。 居家又温暖,透着生活的气息。 长发扎成蓬松的丸子头,有一些散乱的碎发垂下来,搭在修长的脖子上。 迟楼的视线落在她扣到最上面一个纽扣的领子上,衣服宽松,弯腰铺被子的时候,领口稍稍敞开了些,能看到一条弧线。 他喉咙发紧。 突然觉得自己把人带回来,受折磨的可能会是自己。 于菟已经放好了东西,抬起头来。 “我会尽量不打扰你的。” 说完,转身要躺下,却被迟楼一把抓住。 男人抓住她手臂的动作有些用力,声音很低。 “床上睡去。” “不用,说好我睡沙发的。” “你去卧室睡。” 态度十分坚决。 于菟却没有动作。 迟楼愿意收留她在这儿住几天,已经对她很好了,不能在把卧室也抢了。 更何况沙发太小,迟楼个子高大,怎么伸展得开? 她一手抓着被子不肯走,迟楼健步上前,侧身直接躺了下来。 闭上眼睛,佯装要睡着。 于菟有些无措。 迟楼闭着眼睛道:“快去睡觉。” 过了半晌,才听见一声“好”,客厅的灯光被调暗了些,脚步声传来。 睁开眼睛看去,于菟正踩着拖鞋走进了卧室。 睡衣后面有个小尾巴,一晃一晃的。 迟楼眸色幽暗,在黑暗中仿佛要发光。 他知道自己眼睛里藏不住,才会故意闭上的。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于菟躺在他床上休息的模样,迟楼身体微微向下滑,被子盖住了半张脸。 一阵淡淡的清香传入鼻尖。 被子是于菟带来的,浅粉色印花小被子,干净中透着清香。 应该用过一段时间了,能看出洗旧的痕迹。 平时在学校宿舍的时候,于菟也是盖着这张被子睡觉的吗? 迟楼深吸一口气,再次肯定,把于菟接回来受罪的人是自己。 第二天,于菟早早就醒了。 其实她昨天晚上并没有怎么睡,陌生的房间,还躺在另一个异形的床上,奇怪的感觉让她一直睁眼熬到了深夜。 直到最后,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今天一早就被生物钟叫醒。 时间还有早,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看了看,见迟楼还在沙发上睡觉,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站在沙发斜后方,低头打量。 只有这时候,她才敢放纵地看着对方的脸。 迟楼还在熟睡,发丝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头,看上去就连五官的线条都柔和了不少。 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露出线条明朗的下颚角。 反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 她突然想起,以前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听说过,嘴唇薄的人薄情。 浅粉色的被子和他有些格格不入,却于菟忍不住笑起来,可是一想到自己以前盖过这个被子,不知道会不会有味道,脸上又红起来。 她微微凑近了些,在被子边缘嗅了嗅,确定没有味道,这才终于放了心,蹑手蹑脚地朝浴室走去。 门才刚关上,熟睡的迟楼睁开了眼睛。 于菟走出卧室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本来想吓她,没想到小兔子竟然蹦跶了过来,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垂下发丝从脸颊上扫过时,迟楼差点直接将人捉过来。 他不想把人吓坏了,偏偏小兔子还翘着尾巴在面前跑来跑去。 像是在故意挑战他的自制力, 迟楼目光有些幽深,转头看向浴室的方向,听着水声躺了一会儿,才终于起来。 于菟洗完澡,鉴于上次的事,她吹干头发换了衣服才出来。 “要去学校了吗?” 刚把外套穿上的迟楼回头看了她整整齐齐的穿着,心头掠过一丝失望。 “待会儿出去吃个饭,中午再去。” 两人上午都没课,昨天放了徐庆鸽子,今天天一亮,就开始找他。 迟楼好不容易把人拐回家,心底有些雀跃,按捺不住地想要和别人宣告,就同意了。 吃饭的地方在学校外面的餐厅,刚好就在“渡口”旁边,罗伊和罗二两兄弟也一起跟了过来。 一进门,徐庆就不停地抱怨,说他昨天在寒风中等了多长时间。 酒里哪儿有寒风? 迟楼心情不错,懒得拆穿他。 去卫生间的时候,他还在鬼吼鬼叫。 “最近真是太倒霉了,天天被放鸽子,我命苦啊,天气冷,一个人喝酒,要是不小心在马路上睡觉,你们今天就看不到我了。” 于菟小声解释道:“昨天迟楼是去帮我办住宿申请了。” “申请住宿,给谁?” 于菟把昨天的事都讲了一遍,徐庆忍不住抬高声音。 “你住校手续被退了?” “退到一半,要重新处理,我现在不能回宿舍了。” 徐庆睁大眼睛,立即笑起来,拍了拍胸脯。“这简单啊,我认识管宿舍的老师,帮你开个后门!两天就让你回去!” 他正愁没有机会好好表现表现呢。 于菟没想到柳暗花明,竟然会在这儿找到办法。 “真的?” “我……” “阿庆。” 刚要开口,一直在核对账单的罗伊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 徐庆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就是打个电话的事。”说完,转头继续对于菟道:“我现在就给你打电话问问。” 说完,一秒钟也不想耽误,迅速拨通了号码。 他看得出迟楼对于菟的态度,赶快趁机讨好,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有大嫂帮忙好说话。 两分钟时间,徐庆就迅速和那边说好了。 挂断电话,得意道:“搞定了,后天!后天就给你办下来!” “办什么?” 迟楼刚好回来,问了一声。 于菟眼睛亮亮的,高兴地说:“徐庆帮我和老师说好了,后天就能办好学生卡,我能回宿舍……” 嘭—— 徐庆的椅子直接飞了出去。 第35章 哗啦一声! 徐庆差点一头栽在地上,连忙扶着旁边的苏成风,揉了揉膝盖。 “楼哥,干嘛呢?” 迟楼一脸阴沉地看着他。 丢出三个字。 “脚抽筋。” “你这……”才刚起个头就蔫了,嘿嘿笑了笑。“抽筋都能抽这么厉害,楼哥牛逼啊!” 什么都别问,问就是牛逼,问就是卧槽。 他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这抽筋也抽得太厉害了? 小心翼翼地缩到苏成风旁边。“我到底哪儿惹楼哥生气了?” “你该问问,哪儿没惹。” 迟楼余怒未消,又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 一阵轰隆响。 于菟吓得缩了缩脖子。 还是罗伊先开口,笑着将算好账的本子合上。 “于菟不能去进宿舍,那昨天晚上在哪儿休息的?” “我家。” 缩在另一边,有些委屈的徐庆听见这话,惊讶地睁大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指了指。 “楼哥昨天是和她……” 迟楼微微偏头朝于菟看了看,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怎么?你有意见?”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天早上于菟洗完澡出来的模样,心里更气了。 抬腿又想一脚。 徐庆吓得缩了缩。 “我知道错了,大哥,大哥,我不知道你和大嫂一起……” 说到一半,见迟楼横了他一眼,吓得连忙停下来。 捂着嘴。 “我不说,不说了。” 于菟脸上微微有些发红,从刚才就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只是普通的借宿,从徐庆嘴巴里说出来,却变得暧昧起来。 抿着嘴唇小声道:“我只是住几天而已。” 徐庆一晃眼就把刚才挨踢的事忘了,八卦地凑过来,坏笑着。 “哎,不对啊,我记得楼哥家只有一个卧室,是不是?” 回头朝苏成风看了一眼。 后者立马撇清干系。“别问我,我不知道。” 于菟小脸被憋得涨红,像个熟透的桃子,紧张地朝站在另一边的迟楼看了看。 对方侧身靠着台,双手环胸。 昏暗的灯光之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并不想帮忙解释。 于菟安静了一会儿,才道:“我睡在卧室,迟楼睡在客厅。” “哦——” 徐庆拖长了语调,一边点头,一边凑近了些,满脸的八卦。 和迟楼认识十多年,第一次看到迟楼带人回家留宿。 以前他惹怒了老头子,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他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能让他松口,更别说其他女人。 于菟一愣,脸上更是红得厉害。 “是……是吗?” 明明那天下雨的时候,迟楼开口就让她留下。 她还以为…… “当然。”徐庆凑上前说好话。“楼哥从以前就……” “徐庆。” 迟楼突然开口,冷冷叫了他一声,徐庆立即安静下来,不敢再开口。 又躲回去了。 于菟眨了眨眼睛。“迟楼以前怎么了?” “别听他胡说。” 迟楼把好奇宝宝拉到身边,冷眸一扫,目光中已经多了几分寒意,朝徐庆道:“宿舍那边,你好好处理。” 说完,抓着于菟走了。 徐庆愁眉苦脸地坐在一旁,拿着手机脸皱成一团。 “你说我到底要不要打电话?” 苏成风没说话,把课本收进书包。 “我上课去了。” 于菟跟着迟楼走出酒,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刚才徐庆说的话,莫名有些高兴,加快步伐小跑跟上去。 “你家真的没有其他人住过吗?” 迟楼放缓脚步。“你看我家里像有其他人东西的样子吗?” 于菟仔细回想了一番。 扫了这么长时间的卫生,迟楼家的情况都十分清楚了。 就连迟楼自己的东西都很少,更别说其他人的。 她抿了抿有些上扬的嘴唇,低着头快步跟上,没注意前面的人停了下来,咚一声,撞在他后背。 迟楼回头看到她笑得弯弯的眼睛。 心里跟被猫尾巴扫过似的。 “这么高兴?” 于菟脸上燥热,连忙摇头,压下眼尾的笑。 “没有……” 迟楼心底痒痒的,仗着身高差,垂眸看着她头顶的发旋。 柔软的发丝虚虚地搭着,阳光下带着一层金色微光。 他还记得上次指尖缠绕发丝的触感,很软。 很好摸。 于菟低着头,却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自在。 “迟楼,快上课了。” 声音软得像是在撒娇,听得迟楼心头一颤。 “走。” 他终于开口,抬脚先朝前面走去。 于菟终于松了一口气,加快步伐。 到了教学楼下,两人刚分开,于菟就在外面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于彩凤。 “二姨。” 于彩凤满脸笑容地走过来,脸上是以前从未见过的讨好。 “于菟,我都已经打听过了,你那个男朋友可不得了啊。” 昨天玩了迟楼的名字之后,她就在学校打听了一遍,越打听就越是高兴。 要这事儿成了,别说三十万,就算三百万都没问题! 今天特意早早就来了。 见于菟不说话,快步走上前,亲密地挽着她的手。 “之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你要是早说你男朋友这么有钱,我不就不逼你了吗?” 于菟却低着头,小声道:“二姨,人也看过了,你可以回去了吗?” 如果再多留几天,她不知道会不会露馅。 于彩凤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这么快就赶我走?我听说昨天晚上你没回宿舍,你在哪儿睡的啊?” 看到她脸上别有深意的笑,于菟皱着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二姨,我要去上课了。” 于彩凤没有再强求,手上用力,狠狠将于菟扯了过来,凑在她耳边咬紧牙。 “现在你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别想忘了我们!” 于菟浑身一抖,脚底升起来一阵寒意。 以前在于彩凤家时事历历在目。 她还没开口,于彩凤又道:“你要抓住机会,只要有了孩子就可以母贫子贵,随便索要几百万,到时候打到我卡上。” 于菟倏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去。 “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行?”于彩凤咬牙怒骂。“我把你养这么大,可不是白养的!” 于菟紧紧抿着嘴唇,深吸一口气。 “我不要。” “你说什么?” “我不想帮你要钱。”于菟终于抬头看着她,语气坚定。“妈妈过世的时候,留下的所有存款都被你拿走,里面超过二十万。从我进入二姨家开始,所有的家务都是我做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的奖学金赚的。” “二姨,我不欠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这个人超级可爱的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于彩凤倏地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从一向软弱听话的于菟口中听到这番话。 “你真是翅膀硬了是不是?!” 说着,伸手要去抓她。 上课铃声响起,于菟微微侧身避开她的动作,快步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微微垂下眼眸。 “我要去上课了。” 于彩凤咬牙切齿。“于菟,你等着!有本事别回来!” 于菟这次没回头,背着书包走进教室,见里面的同学闹哄哄的,心底才稍稍有了些人气,抬脚走了进去。 见上课了大家还在说话,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说话。 “今天不上课吗?” 温明舒手里拿着一张表格,拿着笔在上面填了名字,为难道:“之前发消息了啊,今天报名运动会项目,每个人都要参加。班主任特意让班长盯着呢,谁都别想跑。” 说着,朝教室斜后方看了看。 班长正在后面忙碌着登记名字。 温明舒掏出一张表格递给她。 “喏,我刚才给你拿的。” 表格上写了十多种不同的比赛项目,有集体活动,也有单人项目,集体活动需要全部人一起参加,类似拔河、接力赛跑,剩下的单人项目也必须选一项。 填好名字,于菟在上面扫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擅长的项目。 以前在高中运动会的时候,她也只是凑个热闹起来,没想到a大对冬季运动会这么认真。 随手在跳远上打了个勾,老师刚好进来。 班长连忙喊了一声:“下课把报名表交给我,别忘了。” 这节课大家都没怎么专心,心思都在运动会上。 一下课,其他人就立即拿着报名表涌了过去,放下名单就走。 于菟等在最后面,等人都走的稀稀拉拉了才上前。 正准备交表,就听班长,正在劝另一个女同学。 “你就答应了,学院说了,每个班必须出一个人。” “我不会跳舞,出不了这个风头,快去找别人。” “都跑光了,上哪儿去找?上了拉拉队就不用参加比赛了,还能去每个学院表演加油呢。” 班长苦口婆心,那名女同学却怎么也不肯同意。 听见他们的对话,童青缓缓举起手。 “拉拉队可以去其他学院吗?” 班长这才发现于菟站在旁边。 “可以去,后面还有交流活动,每个学院都要跑一趟。” 拉拉队不仅要在比赛上跳舞,因为每个学院都被分了不同的比赛场地,还需要到处跑,浪费时间,又抛头露面,不少女生都不想参加。 就是因为这样,学院才下命令,每个班必须出一个人。 见班长又要转头劝那名女同学,于菟脸上微微一红,拿出笔把“跳远”划了。 “我想报名拉拉队……” 收好通知单,于菟刚来到酒门口,就见迟楼站在外面。 傍晚时分光线昏暗,几丝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虽然此时天气寒冷萧瑟,眼前的人却好看得紧。 于菟还打算在原地看一会儿,对方突然转头看到她,灭了烟走过来。 “现在才过来?” “冬季运动会的事,让我们报名比赛。”顿了顿,又抬头期待地询问道:“你参加了什么项目?” “没兴趣。” 迟楼说了一句,语气十分冷淡,似乎不太像继续谈这个话题,抬脚朝外面走去。 “走。” 不知道为什么,于菟觉得他有些生气,转头看了看酒的方向。“不进去了吗?” “不去了。” 迟楼微微侧身挡住她的视线。“先去我家。” 于菟点了点头,没有注意到于彩凤抱着皮包,从酒里偷偷溜出来的画面。 回到了公寓,于菟心里有些犹豫。 她本是想要告诉迟楼自己参加拉拉队,到时候可以去商学院参观,给他加油的,可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报名,一时间不知道还要不要说。 琢磨了一会儿,一直到天黑快休息了,见迟楼还坐在不远处。 “你不去洗澡吗?” 昨天这个时候,他已经洗澡准备休息了。 迟楼只微微抬眸。 “明天早上再洗。” 明天早上,那不是和于菟撞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犹豫着要不要这个时候去洗,好和迟楼错开,可自己是习惯早上洗澡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迟楼起身走来。 “还不睡?等着我哄你睡觉?” 于菟脸上一热,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进了卧室。 脚步飞快,像是担心被重新抓回来似的。 迟楼在沙发上躺下,看着被子上的花纹,忍不住微微扬起唇角。 才刚闭上眼睛,手机突然接到一条短信。 一看到上面谄媚的话,迟楼眸色一冷,黑暗中的脸色晦暗不明。 “拿了钱就滚,三天内把户口本一起寄过来。” 发完消息,他直接把手机上的对话记录删除,手机随意丢在桌上。 黑暗中,看着卧室的眼睛仿佛透着光。 第二天,于菟起了个大早,为了避开迟楼,开门朝外面看了看,见迟楼还在睡觉,蹑手蹑脚地朝浴室走去,希望能在迟楼睡醒之前迅速洗好。 谁知刚把沐浴露打上,卫生间的门就被敲响。 于菟吓得一哆嗦,差点摔倒。 “你在里面吗?”迟楼的声音传来。 她连忙站稳,紧张地捂着胸口,虽然隔着一扇门,知道对方看不到什么,可从这个角度,能隐约看到外面的黑影,还是有些紧张。 脸颊一下红起来。 “在,我在,你先别进来,我在洗澡。” 说完,外面没了声音,却见拿到黑影斜斜地靠在门边,似乎打算等着她洗完。 于菟紧张得蜷缩着脚趾,连水都不敢开,有一种被人盯着洗澡的羞耻感。 于菟走出卧室的时候,迟楼就已经醒了,却没有动作,只是微微掀开眼皮观察着。 见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卫生间,过了会儿,才走过来。 靠着门边,听着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要不是他就站在门口,肯定以为里面的人已经偷跑了。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迟楼,你先走开一会儿,好不好?” “这里是我家。”迟楼干脆地拒绝了她的提议,道:“你再不快点,我就要进去了。” “别……” 卫生间里的人小声回应着,声音更小,像是急得快哭了。 很快就传来水声,没过几分钟,担心迟楼真的闯进来,于菟裹上浴巾跑了出来。 迟楼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会跑出来,肩膀和锁骨都露在外面,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膀上,黑发衬得皮肤雪白。 他喉头一紧,下一秒已经抱住了她,压在门上。 声音暗哑。 “你是在诱惑我吗?” 第37章 于菟后背贴着冰冷的门扉,后背的毛孔被刺激得微微收缩,皮肤上带着水汽,就连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湿润起来。 小姑娘低着头,睫毛上沾了水,湿哒哒地垂着,似乎缀得抬不起来。 在上前的一刻,她迅速后退半步,发丝上悬挂的水珠也跟着滚落,掉在迟楼的衣服上,迅速没入棉布料中。 留下一个深色的小圆斑。 迟楼低头看着她不断颤动的睫毛,微微眯起眼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十分克制。 虽说的是抱,却也只是双手轻轻扶在腰上,将人推着向后。 不到两秒就已经放开,隔着一层稀薄的空气挡在外面,身体没有再任何触碰,就连衣角都小心翼翼地没有碰到。 像是对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秒钟也不敢停留。 但沙哑的嗓音却显露出另一种情绪。 “这么怕我,嗯?” 他虽然平时冷漠易怒,但面对于菟时却一直收敛了心思,小心翼翼地哄着。 小家伙估计是属兔的,不能吓到她。 可偏偏这只兔子就是喜欢翘着尾巴往他跟前跑,一点防备心也没有,实在诱人得很。 迟楼看着她粉色的脸颊一边想着,丝毫忘了是自己突然更改洗澡习惯,故意来找她。 过了几秒,于菟水嫩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语气小心翼翼的。 “没有……” 她的视线牢牢地盯着迟楼的胸膛,丝毫不敢往其他地方看,视线死死地盯着他脖子上刚好垂在胸口的戒指项链。 突然想起,他好像一直戴着这个戒指…… 感觉空气中都是迟楼的气息。 让人脑子发懵。 她身上水还擦干,虽然裹着浴袍,却总有一种相见的感觉,害羞得就连脚趾都跟着蜷缩起来。 早上气温明显有些低,却只感觉浑身发烫。 不敢抬头看,手指小心地拉了一下他的衣服。 “迟楼,你让我一下,我要去换衣服了。” 听到语气中不自觉的颤抖,迟楼身体微微僵硬,差点没站稳。 若是于菟此时抬头,肯定会看到他眼底汹涌的占有欲,呼啸着快要突破重围。 他的目光幽暗,舌尖轻轻顶了一下腮帮子,语气听上去却十分轻松。 带着几分揶揄。 “你拉着我的衣服,我怎么让你?” 于菟连忙将手上的衣服丢开。 低着头匆匆道:“你不是要用卫生间吗?快进去,我、我先去换衣服了。” 说完,瞪着迟楼抵在墙壁上的手臂,想要从下面钻过去。 对方终于动了动,侧身让开。 “把头发擦干。” 于菟点了点头,一溜烟跑了。 见她躲进卧室,迟楼才低头瞥了一眼被小手抓出褶皱的衣摆,抬手轻轻抚了一下,转身走进卫生间。 里面刚刚有人洗过澡,空气中还弥漫着热气,若有似无地飘荡着于菟身上的气息。 迟楼视线一扫,想到刚才她就站在这儿,眉心紧紧皱了起来,身体紧绷着。 打开开关换气,直到闻不到那抹气息,才终于抬脚走过去,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换气这个举动简直就是无用功。 于菟对他的影响甚至比想象中还要眼中。 他站在黑暗中窥觑了半年多的宝贝,此时就在同一个屋檐下,完全信赖地对她敞开一切。 只要想起这点,迟楼全身的细胞都在发出狂喜的战栗。 不死不休。 于菟匆匆换好衣服,直到把头发吹干了,迟楼才终于出来。 腰上斜斜地系着毛巾,露出漂亮的人鱼线,一直向下延伸着。 她本来正在梳头,看到眼前这一幕,吓得迅速收回视线,脸上一层一层翻红,那画面却在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她只有在杂志和电视上看过男生不穿上衣的模样,偶尔路过篮球场的时候,会撞见有同学拉起球服擦汗。 但迟楼的身材,比她以前见过的都要好。 迟楼换好衣服走出来,见于菟正站在镜子前面发呆。 平时柔软的头发应该刚吹开,蓬松地搭在肩膀上,看上去整个人都毛茸茸的,显得格外可爱。 “不是说要去学校的吗?还愣在这儿。” 于菟迅速回头,抬头朝镜子里的人看去,越过自己的头顶,竟然还能看到迟楼的脸,他就站在身后。 高大的身材明显比她大一号,像是将人包裹在其中。 她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却突然发现迟楼身上的一份有点眼熟。 “啊,这件衣服,上次我没找到,洗过了吗?” “不脏。” “可是我穿过了……” 于菟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迟楼却并不在意,缓缓弯腰,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闭着眼睛。 “你能穿,我就不能穿?” 她紧张地缩着脖子不敢动,干巴巴开口:“不是……” 心里十分懊悔。 上次过来的时候,她明明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就是想要把这件衣服洗干净,怎么就没找到? 要是之前洗好,就不会这样了。 见她马上就要缩成一个鹌鹑,迟楼才终于后退半步,睁开眼时,眼底流露出几分幽暗的光,眸色微转,很快又归于清明。 “走,你要迟到了。” 说完转身去卧室拿东西。 于菟抬起手,双手捧着滚烫的脸颊,深吸一口气。 不能再继续留在这儿了,还好徐庆答应要帮她联系老师,过两天应该就可以回去了。 想到这点,她稍稍放松了些,下午一下课,就给徐庆发消息询问情况。 对方却一改之前的态度。 “不是我想帮你,是真的没办法,我求了好几次老师都不肯答应,说现在规矩变了,管得严,两三天可能办不下来了。” 于菟紧皱着眉,一边往活动室走,一边给他发消息。 “那要多久才能下来?” “快就一两个月,慢就半年。”徐庆张口就来。 半年? 于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和老师熟,上次去办申请的时候,就算按照正常手续进行,也只需要半个月而已。 怎么托了人反而还延长了?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徐庆道:“是楼哥家的床不舒服了?睡那儿不是挺好的吗?还是说他欺负你了?” 打字打到这儿,徐庆八卦的脸恨不得穿过手机,探过去好好看看。 他勉强把自己的脚从椅子上收回来,揉了揉现在还酸疼的小腿肚。 上次说帮于菟处理宿舍问题,隔天就被楼哥叫出去当了一天的陪练,今天差点没能爬起来上课,直接在宿舍里练习躺尸。 现在他哪儿还敢再帮忙? 于菟站在活动室门口,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今天早上的画面。 十分认真地打了几个字:“没有欺负我。” 想了想,又发送了第二条消息。 “我会再去问问老师,请他帮我想办法的,谢谢你。” 把消息发出去,才收好手机走进活动室。 文学院每个班报名选出的拉拉队成员都已经到齐了。 放眼看去,大多人高腿长,身材火辣。 于菟不太喜欢出风头,以前从来没有参加过拉拉队,就连合唱比赛也尽量站在后面,本来是想要去给商学院加油,才会报名的,可是昨天听说迟楼根本不参加比赛,心里顿时有些犹豫。 本来想要放弃,可班长已经把名单交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过来参加。 看到满屋子的人,顿时有些胆怯,小心地站在角落里听老师讲解。 第一天还不用联系,定下表演服之后,每人又发了一张时间表,让他们按时来练习就散了。 于菟记得很认真,跟做笔记似的把需要注意的事项记在本子里,刚要收东西,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帮她拿起时间表。 一抬头,眼前却是一张从未见过的面孔。 栗色微卷长发,带着几分慵懒,脸上画着恰到好处的妆容,因为五官十分立体,显得并不浓重,反而十分好看。 跟明星似的。 “谢谢你。” 她点了点头,将时间表接过来,刚要放进书包,就听对方道:“你不认识我吗?” 于菟摇了摇头。 她这么好看,如果自己见过,一定会记得的。 女生笑了笑,抬手指着自己。“我叫崔蕊啊。” 崔蕊。 于菟微微愣了一下,明明只听过一次的名字,此时却十分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那次去找迟楼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起她。 ——有人在渡口看见迟楼和一班的崔蕊在一起,那动作……真是没眼看。 正想着,对方已经道:“我认识你,你喝醉跟迟楼求婚了,是不是?” 于菟顿时慌起来,转头朝周围看了看,似乎担心会被人听到。 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温明舒也不敢提起,她是怎么知道的? 迟楼告诉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少年他的奇幻漂流、猫花酱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千秋岁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于菟心头微漾,有些拘谨地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你好。” 崔蕊仍看着她,打量了一会儿,看得于菟头快埋进胸口,才终于道:“迟楼没有提起过我吗?” “没有。” 于菟实话实说,见对方面色有些不愉,连忙补充道:“他很少跟我提起自己的事。” “那倒是,迟楼总是这样的,他不跟你提,应该就是没想让你接触,不然费这个时间做什么?” 她心情渐好,伸手抓了抓于菟的头发,拿在手里把玩着,微微有些用力,扯得于菟差点摔倒,只好强忍着低头不说话。 崔蕊却道:“这么说,迟楼也没有和你说起他的身世?” 于菟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只知道迟楼和迟方同是兄弟,似乎关系不太好,其他就不清楚了。 迟楼从来没有提起过。 见状,崔蕊似乎更加高兴,语气得意。 “我可是都知道的,而且知道得清清楚楚。” “嗯……” 于菟应了一声,微微垂下了视线。 远处有人喊了崔蕊一声,她才终于松开手里的头发。 “迟楼就是这样,不喜欢和其他人浪费时间,听说他这几天经常把你带在身边,我还有些担心,没想到竟然这些都没和你说。” 她掩嘴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包转身,裙角从于菟身上扫过,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转身和几个朋友一边说笑一边离开。 身材高挑,就算现在天气冷了,也穿着漂亮的风衣长靴,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身边朋友簇拥着。 于菟眼中露出羡慕的目光,一直看着人出了门,看不见了,才终于收回视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暖和的棉衣,迅速收拾东西离开。 入冬之后天黑得早了,学校外面的夜市开得早了些,尤其是酒,于菟才刚走出来,就看到外面灯光璀璨。 虽然天气冷,却丝毫没有阻拦大家的热情。 “渡口”里音乐声震天,正式吃完饭的时候,却已经有不少在舞池里扭动了。 于菟这段时间都是在这里和迟楼见面,虽然已经来过好几次,但还是有些不适应,低着头快步走进去。 台三三两两地坐了人,罗二竟然也在,站在里面调酒。 周围光线有些昏暗,看不清人脸。 她站在原地睁大眼睛准备,还没看清楚,就从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 “过来。” 还没等反应过来,脚已经先上前一步,刚走到暗处,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托着了一下她的腰,将人带到身边。 今天天气冷,她明明穿得很厚,隔着衣服,却还能清晰地感觉到迟楼的动作,暖呼呼的。 她转头朝坐在高脚椅上的人看去。 平时她坐着脚都快落不到地的椅子,此时迟楼却轻松地坐在上面,修长的双腿微微弯曲,似乎还嫌放不下去,搭在地面。 手里拿着一杯酒,台上浅蓝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 明明什么都没做,完全没道理的,竟更加好看了些。 迟楼把人带过来,放在她腰上的手停留了两秒就十分自然地放开了。 “怎么现在才来?” 于菟不好意思说自己报名了拉拉队训练,模棱两可道:“我去准备运动会项目了。” “什么项目?不知道能不能和商学院对上?”徐庆感兴趣地凑过来。 于菟脸上莫名一热,似乎是被他看穿了心思。 正准备解释,徐庆又自顾自道:“不对,对上了也不行,楼哥根本就不参加。”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不想和某人抢风头?唉,不对,谁乐意和他抢啊?” 他前后矛盾地说着,悄悄看了一眼迟楼的脸色,见他正垂眸看着自己的酒杯,一时间拿捏不清,连忙道:“就是懒得去!” 于菟却一脸疑惑,正准备询问,罗二把刚才调好的酒倒出来,一杯冰蓝色渐变液体。 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好漂亮。” 罗二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送给你喝。” 见周围的人一脸羡慕,迟楼低声道:“全酒属他调酒最好喝,这是专门给你新调的。” 这是罗二的天赋,甚至比老板罗伊还要厉害。 厉害的调酒师能为客人调制个人鸡尾酒,融合了这个人的性格特征和习惯,代表调酒师对这人的第一印象。 以前只是听说过,没想到罗二竟然也会。 只是于菟虽然眼睛盯着面前的酒,目光却有些恍惚,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迟楼身上。 酒里十分吵闹,他不得不凑了过来,嘴唇几乎贴在耳朵上。 说话,气流忽轻忽重地喷在耳朵上。 痒痒的,升起滚烫的温度。 于菟的注意力有些集中不了,下意识地去拿桌上的酒。 没想到却被迟楼按下了。 他还凑在于菟耳边,继续道:“但是度数太高,你不能喝。” 说完,将酒杯揽到自己面前,朝罗二道:“她不喝酒。” 一口干了,吩咐:“拿杯牛奶来。” 声音不大不小,让周围的人都纷纷转头看来。 沉迷擦酒杯的罗伊偷偷朝天花板翻了一个白眼。 不喝酒?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趁火打劫,把人带走的? 罗二笑了笑,从柜子里拿出一杯牛奶倒进杯子里递给她。 于菟脸上有些烧,不过确实不太喜欢喝酒,点了点头接下来。 徐庆看着那杯酒进了迟楼的肚子,眼馋。 “于菟的味道怎么样?” 通常定制的酒就叫那个人的名字,但乍一听见这句话,于菟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迟楼轻轻舔了一下嘴角,垂眸看着空了的酒杯,嘴角的弧度若隐若现。 “嗯……” 他是轻轻应了一声,没有给出答案。 于菟心里却突兀地跳动了一下,埋头喝牛奶。 徐庆更馋了,转头央求罗二。 “也给我调一杯,我们认识这么久,你还没给我调过呢。” 伸手要去抓罗二的衣服,被罗伊推着脑门推回去。 “滚,连我都还没有,你来凑什么热闹?排队去!” “你都没有?”徐庆脸色垮下来。“你们是不是闹矛盾,怎么连你都没有?” 罗伊翻了一个白眼,吭哧吭哧擦杯子。 “放屁,我们关系好着呢!” 罗二也跟着点头,神色乖巧认真。“哥哥的酒我还没想好,要好好调才行。” 于菟见两人的关系极好,觉得罗二这个名字和他的性格有些不搭,愣了愣,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个昵称的缘由。 罗伊(一),罗二,忍不住笑起来。 迟楼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见人看着杯子傻乎乎的笑,凑上前嗅了嗅,怀疑是不是牛奶里被掺了酒。 “怎么了?” “没事。” 于菟摇了摇头,想起今天崔蕊说的那些话,才发现自己对迟楼一点也不了解。“迟楼,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家里人。” 话音落下,周围却瞬间安静下来。 正在打闹的罗伊和徐庆两人停下动作,虽然没有转头看来,但明显注意力都移到了她身上。 于菟顿时有些紧张,感觉自己似乎不小心踩到了什么雷区。 正准备开口把这页翻过去。 迟楼声音沉沉的,语速很快。 “没什么好说的。” 于菟心里一咯噔。 “对不起。” 迟楼没说话,把空酒杯往前一推,站起来。 “回去了。” 说完,也没有去拉于菟,直接抬脚往外走。 罗二连忙喊:“楼哥,你要回去了吗?崔蕊刚才说要过来呢。” “她来不来关楼哥屁事?” 徐庆低低骂了一声,抬高声音似乎想要调节一下气氛。“楼哥,你快拉拉兔子,她快被人撞飞了。” 他不是开玩笑,于菟真的快要被撞飞了。 酒里的人越来越多,踩着重金属音乐的鼓点舞动着身体,跟摸了电门似的。 再加上光线暗,谁也不认识谁,扭得一个比一个起劲。 于菟自觉自己惹迟楼生气了,想要追上去,好几次都被跳舞的人撞到。 没往前走几步,反而快被带进舞池了。 她挣扎着动了动,回头见身边不知何时围了几个男人,有意无意地推着她往里走,心头一紧。 刚要挣扎,一只手突然穿过人群,准确抓住她棉衣的帽子。 “让开。” 迟楼的声音沉甸甸的,带着冰冷的气势。 几人回头看到他,吓得脸色微变,迅速转身跑了。 “不要乱跑。”迟楼转头朝于菟说了一句,拽着她的帽子,直接抬脚朝外面走去,出了酒才松开。 抬脚直接朝外面走去。 于菟心里莫名的慌张,连忙跟上去,知道迟楼还在生气,一句话也不敢说,乖乖地跟着。 走了一会儿,迟楼猛地停下步伐,吓得于菟差点一头撞上去。 连忙紧急刹车,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这么爱哭?” 背对着她的迟楼突然开口。 于菟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睛,才发现睫毛有些湿了。 第39章 她紧紧抿着嘴唇,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却莫名其妙哭了起来,抬手刚要擦干净,视线竟也被泪水模糊了。 心里涌起一阵委屈,更加慌乱地擦着脸颊,动作有些狼狈。 迟楼转过身来。 “我没事……”于菟连忙开口,语气有些慌乱,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人。 心里却对自己有些生气。 迟楼当初是为了帮她,才会答应在一起的,他们本来就萍水相逢,根本没有必要告诉她家里的事。 更何况,她自己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迟楼看着眼前眼睛红通通的小兔子,缓缓叹了一口气,声音带着温柔的妥协。 “不给你喝酒这么难过吗?” 于菟并不喜欢喝酒,正准备解释,脸颊却被一只手轻轻托起来。 视线上移,最后落在迟楼的脸上。 “想知道洛尔给你调的酒是什么味道吗?” 于菟听到迟楼的声音,思绪像是被冻住了,迟钝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就见男人的五官突然靠近,微微弯腰就着她的身高,在于菟睁大的眼睛中,微微垂眸,低头吻住了她。 温热的唇瓣熨烫在她被冻得有些凉的唇角,只是轻轻碰了一下,下一秒,被碰到的地方就迅速变得火热。 心脏跳得飞快,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 迟楼稍稍后退了些,却并没有拉开距离,保持着极近的距离。 声音沙哑地轻哄。 “乖,闭上眼睛。” 于菟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要停止,热度流淌到四肢,浑身都暖洋洋的。 乌黑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刚要闭上。 “迟楼!” 一个高昂的声音突然传来。 于菟转头看去,见刚才在练习室见过一面的崔蕊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长发在空中飞舞,脚步飞快,瞪着于菟快步走过来,直接挡在他们面前。 深深看了于菟一眼。 “迟楼,你怎么不进去?” 迟楼皱着眉,神色有些冷淡。 “回去了。” 崔蕊微微撅起嘴,表情娇俏。“我才刚来呢,不是说好一起喝酒的吗?他们没说我要来?” “他们还在里面,你去找他们。” 迟楼的神色明显有些不耐烦,抬手轻轻勾住于菟的脖子,将人拉过来搭着。 态度敷衍。 “走了。” 说完,带着于菟直接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于菟转头朝身后看去,见崔蕊还站在原地,正看着他们。 那目光看得她心头一抖。 “你刚才就看到她了?不用管吗?” “嗯。” 迟楼低低应了一声,告诉她不用理会崔蕊。 于菟却转头看着他的侧脸。 刚才迟楼是看到崔蕊过来了,才故意亲她的? 就是为了气她? 于菟眉心紧紧皱起,刚才身上的热流瞬间散去,舔了舔嘴唇,似乎想要把唇角的触感遮去。 “你可以去和他们喝酒的,不用管我。” “不去了。” 迟楼站在车旁,想起刚才徐庆几人劝酒的模样,眼前这只小兔子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灌醉了。 “以后你还是少来酒比较好。” 于菟一愣,双手搅在一起。 “之前不是没关系吗?” “我去教室接你,以后避着他们点。” 于菟脸皮薄,好不容易靠近了些,又被搅黄了。 想到这儿,迟楼皱了皱眉,目光有些幽暗,直勾勾地盯着她红润的嘴唇。 于菟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包括崔蕊?” 迟楼打开车门,把于菟送了进去。 “尤其是她。” 说完,才绕到另一边开车。 于菟低着头,过了半晌,才终于点头。“好。” 第二天,于菟走进拉拉队练习室,就见崔蕊和其他人已经站在里面。 才不过见过两次,拉拉队的成员就已经自觉把她当成了主心骨,围在身边和她说话。 不用走过去,崔蕊爽朗的笑容就从里面传来。 “是吗?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说到一半,回头看到于菟,却没有过来。 于菟对上不上场并不执着,知道迟楼不参加运动会之后,就一直想要退出,却找不到机会。 休息的时候,就去问了老师,想要退出,老师却说已经报名的项目不能更改。 “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在这儿休息,不表演也行。” 于菟有些不好意思闲着什么都不做,看到大家的书包都放在地上,笑了笑,嘴角露出两个酒窝。 “那我当后勤。” “可以,可以。”老师连忙点了点头。 其他学生谁也不想干活,没想到她倒是抢着收拾东西。 “别累着,随便弄弄就好。” 当天,她就转去了后勤工作,帮忙准备。 于菟喜欢收拾东西,以前在二姨家的时候,就把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看着东西整齐地摆放在一起,心情就会变得格外舒坦。 确定不上场之后,她反而轻松了不少,拿着本子开始记录拉拉队的注意事项。 忙了几天,一直到运动会开始,全校放了四天的假,再加上周末,一共六天,四舍五入就是一周小长假。 全校马上陷入狂欢中。 中午的篮球比赛刚结束,于菟书包里背着水,和拉拉队一起去了操场。 天气有些冷,拉拉队员都顶着寒风,穿上了小短裙,头发扎成高马尾,活力四射地入场。 本来被冻得有些蔫儿的观众顿时精神抖擞。 于菟低头走得飞快,心里急着老师刚才说过的注意事项。 待会儿要给参加运动会的同学送水,还要收好拉拉队员的衣服和书包,等结束后还要准备明天活动的时间表。 她抬头看了看看正在篮球场上跳舞的人群,脸上微微一红,比起跳舞加油,她还是更适合现在的工作。 还好当时和老师说完,改了主意。 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场,她肯定不好意思。 为了方便派水,于菟把书包倒背在胸口,里面装满了热过的矿泉水,挨个派发。 正盯着拉拉队的运动员随手接过来,捏了捏。 “这个都凉了,给我换一个。” 于菟伸手摸了摸。 “不凉呀。” 对方却有些不愿意,伸手抓着书包往里看准备换个热乎的。 于菟书包里本来就背了七八瓶水,沉甸甸的,被他一拉差点没站稳。 脚下踉跄了几步,还没等说话,肩膀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把她拉回来。 “嫌冷就别喝。” 熟悉的气息飘入鼻尖,于菟转头看去,看到了迟楼阴沉冰冷的侧脸。 刚才还叫嚷着嫌水太凉的运动员脸色微变,连忙将水接过来,迅速转身走了。 迟楼眼底还带着几分怒气。 刚才路过篮球场的时候,看到一个被书包压得东倒西歪的身影,还以为是看错了,走进一看没想到真的是她。 眉心紧皱着,看了一眼她书包里的矿泉水瓶。 “谁让你做这个的?不重?” 大冷的天,于菟额头上却带着细细的汗珠,阳光下亮晶晶的。 “我自己报名的。” 迟楼脸色一黑,把书包直接接下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哎,我还没分完呢。” 于菟连忙伸手去接,却被迟楼抬高避开,冷冷瞥了一眼坐在旁边休息的几个比赛选手。 “让他们自己拿,没手吗?” 几人神色微变,接过书包自己分水去了。 迟楼抓着于菟的手,只觉指尖冰凉,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这不是你们学院的比赛,怎么让你来发水?” “发水是拉拉队的工作。” “拉拉队?” 于菟点了点头。“嗯,我报名了拉拉队后勤。” 迟楼眉心紧皱着,看着她发亮的眼睛,有些无法理解。 “你就这么喜欢收拾东西?” 于菟眼睛弯弯的,笑得像是偷腥的猫。 “嗯。” 看到她的模样,迟楼心里的不满瞬间散得七七八八,拽着她的手塞进口袋里。 于菟连忙挣扎起来,想要把手抽会。 “别乱动。”他压低声音警告。 “大家都看着呢。” 于菟脸颊红扑扑的,紧张地朝周围张望着,担心被什么人看到。 迟楼心里痒痒的,翻着甜味,低头对着她耳边道:“那你躲在我身后,他们就看不到了。” 知道于菟脸皮薄,肯定不肯把手放进他口袋里取暖,他只想多拖延一会儿时间, 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向后缩了缩,躲到了迟楼身后。 娇小的身形,竟然被挡得严严实实。 软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样他们还看得到吗?” 迟楼心头一紧,甜得泛疼。 声音哑了。 “看不到了。” 第40章 身后传来淡淡的橘子香气,是迟楼以前买的沐浴露,在她身上却格外好闻。 此时人就藏在身后,不知道在做什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时不时勾动衣服,每一下都让心痒痒的。 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身后,就连什么时候拉拉队结束表演都没注意,直到崔蕊叫他。 裙角飞扬,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在所有人的注目中走过来。 “你觉得我跳得怎么样?” 迟楼微微回神,神色却有些敷衍。“嗯。” 崔蕊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什么叫嗯?到底好不好看呀?要是早知道你会过来,我就让她们朝这边跳了,你不会是说不过来的吗?” 说着,一边走上前,伸手准备去挽他的手。 刚上前一步,眼尾余光往迟楼身后一扫,看到站在后面的人,声音戛然而止,皱起眉。 “你怎么也在这儿?水都发完了?” 于菟刚要点头,却被迟楼拦住。 “你让她去发水?” “怎么了?是她自己要当后勤的啊,我又没有逼她……” 崔蕊撇嘴,伸手挽住迟楼的手臂。“我不知道你会过来,走,跟我去吃饭。” 迟楼冷着脸把手抽回,回头问身后的人。 “你好了吗?” 于菟本来安安静静地瞪着,连忙摇头。 “待会儿比赛结束,我还要清理现场,打扫卫生,估计要好长一段时间呢,你去吃饭。” 语气十分大方。 刚说完,脸颊就被捏住了。 迟楼食指和拇指轻轻捏着她的脸颊,指尖弹了一下。 “后勤还要打扰卫生?” “嗯。” 于菟声音有些模糊。“你没当过后勤吗?” 迟楼怎么可能去给别人当后勤? “没有,我待会儿帮你收。” “不用……” 她实在想不出迟楼打扫卫生的模样,摆了摆手,脸颊另一边也被捏住了。 “你最好不要再说话。” 迟楼微微眯起眼睛,幽深的眼底折射出淡淡的冷光。 带着威胁。 于菟不敢再反对了,红润的嘴唇因为这个动作微微崛起。 “你放开我……” 迟楼这才终于松手,指尖有意无意地轻轻从娇嫩的皮肤上扫过,软绵绵的像一团。 心湖微漾。 “迟楼!” 崔蕊突然喊了一声,皱着眉把人拽过来,有些咬牙切齿。“上次我去你家的时候迟方同还问起于菟,看样子很关心她,他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迟楼面色微沉,视线终于落在她身上,带着幽暗的光。 “认不认识,你不是很清楚吗?” 直接被戳穿,崔蕊干脆破罐破摔。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说着,瞪了一眼于菟。“迟方同的前女友,你不是最恨迟方同的吗?” 迟楼没有回答,脸色难看,声音更是阴沉。 “以后不要让我听到你说于菟的不好。” 说着,伸手轻轻勾住于菟的脖子,将人拉进怀里,微微偏头。 “现在我才是他男朋友,是吗?” 转头看来。 于菟微微睁大眼睛,手足无措,慌张地摆了摆手,最后又安静下来,低着头。 声音细若蚊吟。 “嗯……” 崔蕊面色煞白,攥紧拳盯着两人,尤其是于菟。 过了一会儿,拉拉队其他人准备离开叫了她一声,崔蕊才终于转身离开。 于菟见她一把抓起书包甩在背上,怒气冲冲的。 “你不和她去吃饭,她该不高兴了。” “陪她吃饭?你这只兔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迟楼的手臂依旧勾着她的脖子,面色沉了沉,深邃墨黑的眼底一片幽暗,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冰冷和怒气。“叫你的男朋友去和其他女人吃饭?嗯?” “不是……” 于菟缩着脖子。“我们不是假装的吗?” 声音很小,却还是传进迟楼耳朵里。 他再次收紧手臂,竟然将人勒住,微微弯腰靠在她耳边,声音中带着呼吸。 “也不要让我再听见这些话,知道了吗?” 于菟心头微微一颤,身体缩得更紧。 微颤颤地点头:“好……” “乖。” 迟楼摸了一下她头顶的软发,才终于松开手。 于菟终于松了口气,见比赛已经进入尾声,快步收过去开始记录数据和收拾残局。 或许是因为刚才迟楼帮她说了话,这次那些篮球队员没有再刁难,反而十分友好地把剩下的矿泉水瓶收好,东西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于菟把记录数据的本子收好,一抬头,就见迟楼站在篮球场门口,沉着脸斜斜地靠着,把收废旧矿泉水瓶弄出了一种收保护费的感觉。 别扭的模样让她忍不住笑起来。 迅速收拾好场地,才跟着迟楼一起回学院。 老师看完手中的本子,让她把大兜小兜的东西,有些不忍心。 “真的不考虑一下上场吗?你一个人做后勤太累了些,我看队里有几个人还没有你跳得好呢。” “没关系的,我不太喜欢上场。” “这样你当初还报名……” 迟楼在一旁听着,开口:“她不是一开始报名后勤的?” 老师认识迟楼,没想到他竟然会和于菟站在一起,多看了一眼。 “最开始是报名拉拉队的,衣服都订好了,后来突然说要去后勤,我看她跳得很好,可惜了。” 于菟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红扑扑的。 “没有,我确实不适合上台。” 说了一会儿,确定好明天的工作内容,两人才终于离开。 迟楼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你学了拉拉队的舞?” “刚开始一天学过,后来就没有去了,其实只是学了一些基础动作。” 迟楼微微眯起眼睛,手指卷起她柔软的长发。 “我想看。” 于菟惊讶地抬头。“你刚才不是在篮球场看过了吗?我不熟悉动作,没有他们跳得好。” 刚才迟楼来的时候,崔蕊和其他拉拉队成员还在跳舞,他一直看着篮球场的方向,应该看到了才对。 “没看到。” 迟楼微微垂下眼眸,他本来就对拉拉队不感兴趣,所有注意力都在于菟身上,就连对方几个人,什么时候结束都不知道,哪儿会注意到跳的舞? 于菟顿时慌张起来,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可是……可是……” 迟楼弓着腰,额头搭在她肩膀上。 “兔子,我想看。” 轰—— 于菟脸颊通红,声音小小的。“我不会……” “不许骗我。” “……”于菟抿了抿嘴唇,才小声道:“那你等我再学几天。” “好。” 迟楼立即抬起头来,扬唇一笑,就连身后的阳光也似乎暗淡下来。 “我等你。” 于菟心脏仿佛停跳,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心跳。 失速。 运动已经举行了三天的,团体赛在最后进行。 于菟这两天跟着拉拉队到处表演,虽然不上场,却看得十分认真,一边看一边脸红,却又不得不将她们的动作都记在心里。 一直到团体赛项目,她才暂时停止后勤工作,换上衣服一边往操场走,翻开手机看了看,没有讯息,就把手机递给同学保管。 迟楼坐在教室角落,路明和徐庆几人正凑在一起,翻看着学校官网上运动会的报道。 “哇!这个好看!!” 徐庆摇了摇头,翻了几页到底了,一脸失望。“你说学校好不容易举办个比赛,照片也不多拍点,太小气了。” 正在看书的苏成风瞥了他们一眼。“你是看比赛还是看美女?” 徐庆嘿嘿直乐,准备翻翻帖子。 “一起看,一起看,雨露均沾。” 正说着,突然见迟楼站起身。 “走了。” 抬脚要离开。 徐庆连忙站起来,“楼哥,你去哪儿啊?待会儿不是要出去的吗?” 嘭! 路明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什么记性!今天大嫂比赛不知道?” 徐庆这才终于想起来,前两天确实在比赛名单上看到了于菟的名字。 见迟楼已经出了门,迅速起身跟上去。 “走,看大嫂比赛去!” 就连苏成风也把书收起来,一把抓住他,凉凉道:“管好自己,待会儿你要是用那种眼神看于菟,小心迟楼把你眼睛挖出来。” 徐庆翻了一个白眼,拍着胸口。 “废话,对大嫂,我能那样吗?大嫂是放在心里尊敬的!” 说完,收拾好东西,快步追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丁零当啷浪个里个浪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温明舒低血糖,不能参加比赛,集体比赛她没有参加,站在一旁帮于菟拿着衣服和书包。 “你先活动一下,拉拉筋,不要太勉强了。” 她一脸担忧地看着于菟的小身板,为了方便跑步,还不得不换上宽松的短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小脸都冻白了。 真担心跑着跑着,一头栽在地上。 于菟忍着寒冷做舒展运动,看上去却精神抖擞。 “我跑得很快,当然要选我上场。” 温明舒撇了撇嘴,有些不满。 “让你当最后一棒未免太过分了,他们一说你就答应,还有好多人比你快呢,你以后别顺着他们了。” 于菟眨了眨眼睛。 “我没有呀,团体比赛总分第一名,所有参赛者有奖金呢。” 这是a大的惯例,虽然不多在,还有五百块,而且还要几个选手平分,但对于菟来说已经不少了。 既然总有一个人要当最后一棒,那还是她来比较好。 “你真是掉进钱眼里了。”温明舒气得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你不是有工作了吗?” “啊,那个啊……” 于菟刚要说话,裁判吹哨集合,她连忙摆了摆手。 “我走了,帮我加油。” 说完,快步朝队伍走去。 接力比赛每个班有五人,每人两百米,三男两女,于菟头发扎起高马尾,站直身体在最后一个,但还是明显比其他人矮一截。 细胳膊细腿,温明舒着实为她捏了一把汗。 那边正在点名,她正准备抱着衣服去旁边等,怀里突然震动了起来,似乎是于菟的手机。 她伸手摸了摸,从于菟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只手机。 有人打了电话进来。 屏幕上却只跳动着一个字母——a。 “谁啊?” 温明舒疑惑地嘟囔着,转头看了看还在做准备工作的于菟,按下接通。 刚放在耳边,对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十分好听。 “在哪儿?” 温明舒还没来得及回答,对方又继续道:“给你买了粥,去找你。” 温和的声音让她脸上微微一红。 这个声音也太好听了叭! 低音炮! “我不是于菟,她去跑步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秒,再开口时,男声已经变得冷下来。 “开始了?” 温明舒后背一凉,这区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还没有,正在做准备工作,就在……” 嘟嘟嘟—— 挂了。 温明舒惊讶地看着手机,刚才按个声音太过温柔了,一看就和于菟的关系不简单。 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 她把手机放好,抱着衣服朝那边走去。 一声枪响,比赛正式开始。 因为学校跑道是四百米一圈,每个班的人都分成两组,一组在,一组在中点准备接力。 于菟刚好在中间的位置。 现在还不到她上场,就在旁边做准备。 迟楼提着南瓜小米粥过来的时候,于菟正站在跑到内侧的草坪上做拉伸运动。 双手举高过头顶,侧身下压,短袖运动衫被拉起来,露出细腰上的一小截皮肤,白白嫩嫩的。 等双臂落下,又很快被衣服遮盖。 双手叉腰,身材的曲线更是明显得要命。 跑最后一棒的人大多都是男生,只有这个一个小个子混在其中,早就有几个人开始打量她了。 迟楼微微挑眉,还没挑高就皱了起来,准备过去。 “楼哥楼哥,比赛已经开始了。”徐庆连忙拉住他。 见他沉着脸,一脸疑惑。 这哥是怎么回事? 刚才过来的时候还心情挺好,路上还跑去食堂买了粥,一看就是专门给于小兔子带的,怎么分分钟就沉了脸。 “待会儿再过去,马上就跑完了,粥凉不了。” 说话间,第三棒和第四棒交接,很快就要到于菟了,他只好作罢,脚步一转朝终点走去。 刚走到哪儿,周围传来一声惊呼。 于菟的班级一直排在第一,交接的时候被第二追了上来。 交棒只是一瞬间。 少女弯弯弯腰,一只手向后伸着,在接到木棒的一瞬间,右脚在地上一踩,娇小的身体迅速弹了出去,速度快得惊人! 扎成高马尾的发丝在风中飞舞,白色的身影像是一道疾风,从眼前一划而过。 当初她上场的时候,观众就有些怀疑,没想到竟然跑得这么快。 本来追上的第二名一时间竟然无法超越,并驾齐驱。 第二名是个男生,竟然被一个女生追成平局,有些不可思议。 迟楼提着粥站在原地,视线一直落在于菟的身上。 眼底有微光闪烁着,灼灼逼人。 徐庆也惊着了。 “牛逼啊……” 啪! 就被迟楼拍了一巴掌在脑后勺。 徐庆揉了揉脑袋,连忙改口。 “巾帼不让须眉啊!” 两人很快就和身后其他人拉开了一段距离,转过弯道,于菟在内道,如果不出意外,在这里就会分出前后。 胜负已定。 跑道上的两人也知道这点,都不约而同地加快速度,争抢着。 是了。 他差点忘了,小兔子可是跑得很快的。 在大一军训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过了,少女起晚时快速奔跑过街道的身影,像是一阵风。 怎么会输? 迟楼缓缓勾起唇角,可下一秒,嘴边的弧度瞬间消失,瞳孔骤然紧缩! 于菟刚要上前,身边的人的人突然靠近,别了一下。 嘭! 一声闷响。 肩膀撞在她身上。 巨大的力道撞得她身体一歪。 于菟惊讶地睁大眼睛,迅速稳住身形,还是踉跄着向前跌了几步。 晃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站稳。 再抬头看去,刚才的第二名已经远远将她甩开,跑向重点。 周围的人还在惊呼,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那人的动作十分小心,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只是不小心撞到而已,看不出任何端倪。 身后其他人已经追了过来,于菟咬紧牙,娟秀的蹙紧,顺着刚才被撞的力道朝前面跑去。 剩下的距离极短,她攥紧拳,身体紧绷到极点,用最快的速度赶上去。 哗—— 第一名穿过终点线,周围一阵惊呼。 那人冲得极快,向前跑着缓冲了一段距离才终于停下,笑着转身要接东西。 啪!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一脚狠狠踹在他身上。 发了狠的力,直接把第一名踢翻在地,滚进一旁的草坪。 周围本来热闹的人群一哄而散。 迟楼沉着脸把脚收回来,跟了过去一把将人从地上提起来。 满脸煞气。 刚刚跑完借力的男同学本来浑身冒汗,此时却迅速冷下来。 “你干什么?快放开……” 嘭! 一拳砸在他脸上。 “你撞她?你敢撞她!” 周围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拦。 徐庆连忙冲出来。 “楼哥!楼哥!你冷静点!”慌张地拉着他,竟被一把甩开。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闹哄哄的。 迟楼双眼赤红,暴怒,一把将地上的人抓起来。 于菟强撑着跑到终点,只看到一个身影从眼角一闪而过。 紧接着就听到了尖叫声。 她迅速反应过来,一瘸一拐地走过去,看到迟楼正抓着第一名的衣服,几乎把人提了起来。 那人脸上带着青紫的痕迹,白皙运动衣上更是沾满了泥巴。 于菟愣在原地,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虽然学校里总有一些迟楼不好的传闻,但是从认识开始,他就对自己十分温和,脾气好得过分,和传闻中的人大相径庭。 可是眼前的迟楼,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目光阴沉,散发着暴戾的气息,额头上的疤痕变得狰狞。 拳头紧握,一拳打在身上,传来嘭一声闷响。 于菟呆呆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 “迟楼,我脚疼。” 话音刚落,迟楼的动作,停了。 第42章 拳头迟迟没有落下。 在半空停顿了几秒,才慢慢收回。 目光依旧阴沉暴戾,一脚将地上的人踹开,沉着脸转身朝于菟的方向走来。 周围都吓得惊呼一声,纷纷退后。 于菟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等人走到她面前,眼底的戾气已经散了许多,双眉依旧紧皱,那条长长的疤痕变得十分醒目,蜿蜒从额头蔓延到眉骨。 他低头看了看小姑娘红肿的脚踝,上面还沾着一些泥土,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于菟面色有些苍白,虽然才刚刚跑了接力赛,却看不出太多血色,似乎是因为脚疼,紧紧抿着嘴唇。 眼睛水汪汪的。 迟楼心头瞬间软成一片,泛着疼,把手中的南瓜小米粥硬塞进她手里。 “拿着!” 说完,在周围的惊呼中,转身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背上还是没有重量,直接对身后的人道:“还愣着?” 于菟这才连忙摆手。 “不用了,我……” “于菟。” 男人声音沉了沉,叫她全名的时候带着几分严肃。 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 地上那个人已经爬了起来,身上沾满了草叶子和泥土,却不敢过来。 她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双手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衣服,微微弯腰。 还没等贴上去,迟楼的双手向后一搂,强行将人按在背上,勾着她的双腿,起身,沉着脸冲外面走去。 本来聚集在周围的同学纷纷散开一条通道。 迟楼背着人径直离开。 走出足球场,身后的议论声才终于消失。 迟楼阴沉着脸,心里的怒火未消,如果可以的话,他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其他人没有看到,但是他看得清清楚楚,是他故意撞了于菟一下。 路上遇到不少人朝这边看,迟楼目不斜视地离开。 走了一会儿,后背的衣服传来一阵湿热的感觉。 他平稳的步伐微微停顿了一秒。 语气凶恶。 “现在知道哭了?” “我没哭……” 于菟的声音嗡嗡的。 倔强得让人心疼。 迟楼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说话,背着人来到“渡口”。 上午,就把才刚开门。 罗伊正打着瞌睡坐在门口吹冷风清醒清醒,看到迟楼背着于菟进来。 “你们怎么回事?都说我这里不是……” 说到一半,看到迟楼阴沉的脸色,声音立即停了下来。 这模样,让他想起上次迟楼和迟方同大打一场的模样,那场像是要杀了对方似的斗殴,差点把警察招来。 “进来。” 他一改口,转身把酒里的灯打开。 迟楼一言不发,进门把于菟放在沙发上,拖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单膝跪地,托起她的右脚,低头查看。 “迟楼!” 于菟惊呼一声,着急要将脚收回,对方却不肯松手,抬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压低嗓音。 “别乱动。” 一只手压着她的小腿,小心地脱了运动鞋,红肿的脚踝露出。 于菟虽然不敢动,但还是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来,刚动了一下,对方宽大的手掌就握住了她的脚踝,轻轻转动,一边按压摩挲着。 红肿的地方皮肤变得格外敏感,被触碰的地方传来一阵尖锐的疼,还夹杂着酥酥麻麻的感觉。 明明疼的感觉更重,迟楼手指的每一个动作却清晰地在脑海中勾勒出来。 指腹的细茧,关节的弧度。 今天天气很冷,迟楼只在外面传了一件薄外套,手掌却一片火热,包裹着脚踝轻揉。 不知道是因为扭伤,还是被他的手碰到,脚踝的温度更是火热。 于菟坐立不安,就连脸颊也跟着烧起来。 变得通红。 “呜——” 齿间溢出一丝声音。 迟楼的动作才顿了顿,语气十分温柔。 “疼吗?” “疼。” 于菟软软地说了一声,眼眶里带着水光,想要借此机会把脚抽回来。 其实只有刚开始揉捏的时候有些疼,后来就舒服了些,更多的是右脚被人抓在手里的窘迫和害羞。 没想到迟楼却微微低下头。 “我吹吹就不疼了。” 话音刚落,一股灼热的气流洒在又肿又烫的脚踝上。 于菟身体被激得微微一颤。 “迟、迟楼……” 声音又软又轻,带着浅浅的哭腔,像是被欺负得马上就要哭起来。 迟楼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睛深处的情绪。 “还疼吗?” 于菟竭力要将脚收回来,却反而被抓得更紧。 还没回答,迟楼又低头在她脚踝上吹了吹。 发肿的皮肤就算是气流也有些经受不住,敏感得心脏也紧缩成一团。 “迟楼。” 声音颤抖着。 握着脚踝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咳咳。” 罗伊把药放在桌上,道:“今天不是比赛吗?扭到了?” 听见这话,迟楼本来已经稍稍好转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楼哥!楼哥!” 徐庆连忙跑进来,看了看于菟脚上的伤,骂骂咧咧的。 “该死的王八蛋,妈的,便宜他了,比赛对小姑娘使阴招,还是不是男人?” 刚才打起来的时候,他还帮着劝架来着。 说完,看了看迟楼的脸色,果然见他目光阴沉沉的。 在心里又把那人骂了一遍。 罗伊一听就知道了前应后果,看徐庆的样子,那人应该是没事。 有些稀奇。 迟楼是他们所有人中出了名的下手狠,把人打进医院的事也不是没有过,竟然还有收手的时候。 徐庆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沙发背对着门口,刚才他只看到三人都在,一拐过弯,看到迟楼正捧着于菟的脚单膝跪在地上,脚下一滑,差点当场给跪了。 声音都跟着抖了抖。 “楼、楼哥?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迟楼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药,打开瓶盖抹在手指上,就着手指的按摩动作,慢慢揉进皮肤里。 “可以了,可以了……” 于菟小声说着,慌张地想要让她停下,脸颊早就已经通红。 “喝你的粥。” 挣扎不开,于菟拿着手里的杯子,头都快埋进去的喝粥。 盖子密封得很好,刚才迟楼一只手提着粥把人打了一顿,此时竟然一滴也没有洒。 热乎乎的。 她双手捧着,喝了几口就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等迟楼上完药,好不容易松开手,于菟的脸颊已经红透了,就连耳朵上也染了粉色。 眼睛也水汪汪的,格外招人。 迟楼犹豫了一秒,又把手放了回去。 于菟微微睁大眼睛。 “你……” 迟楼面不改色,脸不红气不喘。 “多揉一会儿,药效快。” 第43章 于菟脚上不好用劲儿,再加上迟楼帮她又是揉脚又是上药的,实在不好拒绝,只好乖乖坐着,只是因为罗伊和徐庆都站在旁边,整齐地朝他们行注目礼。 看热闹的表情太过明显,让她的头越埋越低,几乎就要扎进粥里。 迟楼头也不抬。 “你们看够了吗?” 徐庆迅速回神,咧嘴一笑,差点拿出手机,把眼前这惊世骇俗的一幕拍下来。 “没呢,这哪儿能看够呀。” 迟楼抬眸,冷冷瞥了他一眼。 徐庆本来还想开口,刚起了个头,就被旁边的罗伊踹了一脚。 “看够了,看够了,你们继续。” 一边说,一边拽着徐庆去后厨收拾东西。 整个酒中立即安静下来,于菟脸上已经通红,受伤的脚一片火热,连带着传到了全身各处。 “可以了……” 迟楼终于起身,却没有放开她,拉着于菟的脚搭在自己膝盖上。 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 “还疼吗?” 于菟将脚往后抽了一下,没能拉回来,频频朝门口的方向看去,担心会有客人在这个时候进来。 “早就不疼了。” 迟楼微微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侧身看来。“怎么去跑步的?不知道最后一棒难跑?” “我跑得很快,要不是被那个人撞了一下……” 说到一半,又默默停了下来。 迟楼薄唇抿着一条线,微微垂下眼眸,修长的睫毛遮去了眼底的冷光。 等再抬眸看来时,嘴角已经带了一丝调侃的浅笑。 “现在扭了脚,以后你还怎么来学校?” “我以后没有比赛了。” 于菟小声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其实只是刚才扭到的那会儿很痛,现在被迟楼上药按摩之后,已经没有刚才那个疼了,应该没几天就会好的。 只是现在还红肿着,再加上擦了药,红亮红亮的,看着有些吓人。 她伸出手指,想要戳一下,还没碰到,就被迟楼拉住。 股节分明的手指一收,将对方粉嫩的食指收入掌心。 “别乱碰,恶化了我可不复杂。” 于菟抿了抿嘴,只好巴巴地收了回来,一抬眸,迟楼突然凑到她面前,眼中带着笑。 “你还没说呢,以后怎么来学校?” 还没等于菟说话,倾身上前,凑在于菟耳边。 “要我背你吗?” 声音低低的,带着微风传入耳中。 于菟一动不动,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头发轻轻从脸颊扫过,声音越来越低。 “我自己能过来的。” “就凭你现在的样子?蹦着来?” 扫了一眼她红肿的脚踝,微微扬眉,脑海中想起于菟蹦蹦跳跳的模样,嘴角的笑容多了几分。 曲起手指,在她额头推了一下。 “那也不错,于兔子。” 于菟被推得向后仰了一下,脸上红得厉害。 “我……我自己能慢慢走,早点起床就能走到了。” 她着急地辩解。 自己的脚不严重,休息一晚上,明天应该就能下地了。 就算不能下地,那就只能蹦着…… 迟楼虽然有车,但她不好意思每天都蹭,上下也很麻烦。 她微微蹙起双眉,仔细思索着对策,最差的打算,就是请假了。 迟楼的视线落在她发旋上,见于菟正在敛眉思索,就猜到她不知道又在钻什么牛角尖了。 分明只要点个头,一切就能解决的事,非要自己大包大揽。 娇小的个子,还想顶天? 他都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对方竟然还是不开窍,难道非要亲自挑明一切她才清楚吗? 迟楼有时间简直怀疑,于菟是不是故意装傻,来玩他了。 可是转念一想,要对方真是故意耍他,他就能反击了吗? 他轻轻“啧”了一声,背对着于菟,在沙发旁蹲下身。 “上来。” 于菟微微睁大眼睛,看着面前宽阔的背,隐约猜到了迟搂的意思,却还是担心自己误会了。 “你做什么?” “背你回去,难道真要看着你蹦回去?还没等你到家,另一条腿也要瘸了。” 迟搂头也不回,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催促道:“快点上来,我数三声,要是不上来,我就直接抱着你走。” “三。” “二。” 刚要开口数最后一个数,后背突然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于菟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 “我好了。” 明明背人的是他,出力气的人也是他,却说得可怜巴巴,像是被强迫了一样。 迟楼轻笑。 “抱紧我的脖子。” 过了两秒,手才磨磨蹭蹭地伸出来,环住迟楼的脖子。 背上安静得过分。 迟楼站起身,轻轻颠了颠,背上的人轻飘飘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后背。 本来是有些凉的,不消片刻,接触的皮肤就开始升温,后背竟然成了浑身上下最暖和的部位。 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双手勾着于菟的两条腿卡住,稍有不慎就可能往下滑。 就连指尖,都不可避免地贴到了,女生大腿内侧的皮肤。 还好有运动裤隔着。 这一瞬间,迟楼突然明白为什么刚才于菟这么紧张了。 他心里有种冲动,还不如抱着回去,这样就能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 这时候,罗伊和徐庆从后厨走出来。 “哎,你们要走了?” 背上的人像是受惊的兔子,缩得更紧了。 迟楼眼中带着笑意,心里被撩拨得不要不要的。 “嗯,我带她回去休息。” “外面天气冷,我在给你们拿件衣服。”罗伊弯腰在柜子里翻找起来。 “拿个毯子,盖着于菟。” 很快,罗伊从柜子里抽出一条小毯子,披在于菟身上。 徐庆显然还没被揍够,凑上来嘿嘿笑。 “你们这是一个人披,两个人暖,真省布料。” 成功收获了迟搂的一记刀眼。 因为他们两个的出现,于菟在背上缩得厉害,整张脸都埋起来,声音很软。 “我们快走。” 一边说,一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 迟搂喉头一紧,轻轻在她身上拍了一下。 “别乱动。” 说完,将人往上一颠,抬脚朝外面走去。 徐庆双手环胸站在原地摇头。 “啧啧啧,楼哥真的是,栽得够狠。又是上药,又是人肉接送,现在都开车了,还……” 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 “哎,不对啊!楼哥,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他一个激灵连忙跳起来,追了出去。 “楼哥!等等我!这么冷的天,你不送我,忍心看着我在寒风中颤抖吗?你忍心吗?” 一会儿就跑得没影了。 罗伊开始收拾桌上的药膏,远远地听见外面传来迟楼无情的声音。 “忍心。” 第44章 第二天,于菟起床之后,扭伤的脚已经消肿了很多,轻轻踩在地上只传来细微的痛,勉强可以走路。 她收拾好东西,坐迟楼的车到学校。 迟楼走下驾驶座,看着于菟一瘸一拐的下车。 “你这样还想去干什么?” 实在是想不通,这样了,不留在家里好好休息,竟然还往学校跑,是嫌自己伤得不够重吗? 于菟背着书包,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棉外套,眼睛闪闪亮亮的。 “今天拉拉队要去表演,我是后勤。” “……” 迟楼深深皱起眉。 他头一回遇见这么喜欢工作的人,带兵坚持,在所不惜。 “你这样还能当后勤?” 于菟低头看着自己搅在一起的手指。“今天一定要去。” 迟楼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一点办法都没有,关了车门走过来。 “去哪儿?我带你过去。” “啊……” 于菟有些迟疑,视线闪躲避开了他的目光,着急地摆了摆手。“我自己过去就好,不用你送了。” “不用?” 迟楼垂眸看着她的脸,感觉她有些不对劲。 “嗯。”于菟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带着水光。“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说完,一瘸一拐地转身走了。 现在还在运动会期间,全校停课,于菟并没有去自己学院,走到拐角处,回头看了看迟楼的方向,见他已经走了,才调转方向,朝金融学院的方向走去。 平时只需要十分钟的路程,今天花了二十分钟,才终于来到另一处学院门口。 里面似乎十分热闹,陆陆续续有人走进去,隐约还能听到说话声。 她停在门口,拿出手机给温明舒打电话。 “对,我到商学院外面了。” 很快,温明舒就拿着于菟昨天交给他的书包快步走出来。 昨天接力比赛的时候,事发突然,东西都在温明舒那儿,还好她拿了电话,联络在这里见面。 温明舒一走到她面前,低头仔细打量她手上的脚。 “你的脚怎么样?能落地了?” “昨天迟楼帮我……”想起在酒里按摩的画面,于菟连忙改口:“帮我上了药,现在已经好多了。” “哦,上药啊。那是你自己过来的?” 迟楼帮于菟出头跟人动手的事,现在早就已经传了半个学校。 想起昨天那通电话,温明舒笑着探头朝于菟身后张望着,目光打趣。 “你都受伤了,迟楼就没送你过来?” “我没告诉他。” “为什么?”温明舒惊讶道:“他不是金融学院的吗?今天可是你们拉拉队表演的时间。” “我不参加表演的。” 于菟小声解释。 其实心里还有另一个主意。 之前她一直都瞒着迟楼拉拉队的事,每次都是迟楼来找她,或者让她去酒等,仔细算起来,今天好像是自己第一次主动过来。 最开始报名参加拉拉队,就是因为有机会可以去金融学院,现在虽然去了后勤,但也是可以过来的。 要是迟楼看到她,会不会很惊讶? 一想到这儿,于菟忍不住偷笑起来。 “你们开始了吗?” “还没,不过拉拉队好多人都已经到齐了。”温明舒上前扶着她,小声抱怨道:“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去参加拉拉队,竟然还能忍受她们,一起相处那么长时间。” 她刚在只是站在旁边等人,看到那些拉拉队成员勾心斗角,都觉得有些忍无可忍,无法想象于菟是怎么忍受的。 于菟笑了笑。 “我只是打下手,收拾东西的。” “对啊,别人都不愿意当后勤,就知道欺负你,脚都这样了还要过来。哎,运动会还有几天,你要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那就让我去。” “不用了,你今天不是还有比赛的项目吗?先去准备,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于菟站在台阶上,把东西都拿好,催促道。 “好,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有什么事情就让她们自己做。”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走了。” 温明舒摆了摆手,快步朝外面走去。 于菟目送她离开,转身走进金融学院。 大厅里果然十分热闹。 所有拉拉队成员都已经到齐了,学院里有暖气,他们穿着短裙,身上只披着薄薄的外套,正站在一起说话。 表演时间是十点,现在还差二十多分钟,已经有不少人等在外面准备拍照了。 文学系和金融学院一直都关系不错,这次金融学院没有组织拉拉队,就商量着让文学院的人过来表演一次。 于菟避开围在中间的人,才刚走过去,负责管理拉拉队的老师一看到她,连忙走过去。 “于菟,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在家里休息就好吗?” “我已经好多了。” 老师却还是有些担心。 当初于菟本来是拉拉队成员的,后来自告奋勇要当后勤,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她的忙,让她减轻了不少工作。 现在还受伤了,总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待会儿你就在旁边坐着,不用操心了。” “谢谢老师。” 于菟慢慢走过去,刚坐下,崔蕊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你的脚好了?”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在看于菟。 昨天她没有去操场,却听到了那些传闻。 迟楼竟然为她大打出手…… 一想到这儿,崔蕊皱起眉,双手环胸,瞥了一眼于菟的脚。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迟楼当着那么老师的面把人打伤,差点就要被处分了。上次老师那回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是不是故意要害他?” “没有……” “没有什么?”崔蕊皱着眉。“你这样会把迟楼害死的,你知道他有多难才走到这步吗?他……” 说到一半,突然看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人,脸上的神色一喜。 朝于菟匆匆道:“你不要再害他了。” 丢下一句话,快步朝里面走去。 “迟楼!” 于菟正在想崔蕊说的话,听见声音,眼睛微微发亮,激动地站起来朝学院里面看去。 迟楼双手环胸,跟路明和徐庆后面,薄唇抿成一条线,视线微垂,慵懒的目光被长长的睫毛遮去了大半。 他本来在教室里睡觉,是被这两人拉下来的。 徐庆自从知道今天文学院拉拉队要来之后,一早上都在嘟嘟囔囔,非要来看。 一下电梯就探头朝外面张望。 “楼哥快看,好多人。” 迟楼微微抬眸,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你没见过人?” “人是有,就是没这么漂亮的啊。” 这时候,崔蕊快步走过来,刚才她把外套脱了,姣好的身材包裹在拉拉队服中,露出一截纤腰,行走间,裙子翻飞成花朵,满脸笑容。 “迟楼,你不是说不过来了吗?” 迟楼不语,目光慵懒。 虽然到这儿了,脑海中却还在想着刚才于菟的模样。 总感觉那只兔子好像瞒着他什么事。 见他不说话,徐庆拍了拍胸脯,笑着道:“我拉楼哥下来的啊,这不是咱们学院女生少吗?这么好的机会……对了,大嫂不是也在拉拉队吗?没准今天会一起过来呢。” 闻言,迟楼嗤笑一笑。 于菟现在脚还伤着,怎么可能来这儿跳舞?有病才…… 视线一扫,突然看到站在角落的一个身影,动作倏地停了下来。 下一秒,脸上陡然大变,怒呵一声。 “于菟!” 此时表演还没有开始,周围都闹哄哄的,迟楼一嗓子,整个大厅地安静下来。 鸦雀无声。 迟楼的视线穿过所有人,直直地落在于菟身上,满脸怒气。 “你给我过来!” 于菟站在人群后边,突然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脸上的笑容吓得全部消失了,不知道迟楼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小脸都跟着颤了颤。 连忙抬脚要过去。 一动,迟楼看到她脚上的伤,更生气了,连忙大喊: “给我待在原地别动!” 第45章 迟楼快气炸了。 这家伙脚都瘸了,竟然还敢到处乱跑! 难怪刚才下车的时候,怎么问她都肯说,原来是背着自己跑到金融学院来了。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隔着人群,他瞪着站在角落里的人,面色沉沉,穿过人群直接走了过去。 于菟一脸紧张,双手抓在一起,手足无措的。 下意识想跑,刚退了一步,就被抓住了。 “你还想去哪儿?” 迟楼咬牙切齿。 还敢跑? 正当自己伤的不严重是不是? “你在这里做什么?” 声音又凶,手却轻轻扶住了她的手臂,担心人摔了。 于菟小声解释道:“我和拉拉队一起来工作,你忘记我是后勤了吗?” 迟楼猛地咬了一下牙。 后勤? 这个时候还特么管后勤? 见于菟小脸发白,明显给他吓坏的模样,只好长长深吸一口气。 “你这样还想来工作?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脚有什么误解?” 于菟低着头没说话,心里有些委屈。 抿了抿嘴,小声嘟囔道:“我的脚已经没事了。” 徐庆也跟着乐颠乐颠地跑过来,看了看于菟的脚步。 “我早就说大嫂会过来……推我干什么?” 转头朝崔蕊看去。 崔蕊皱着眉。“瞎叫什么?什么大嫂,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这不叫大嫂,还能叫什么?” 崔蕊瞪了他一眼。“他们结婚了吗?没结婚就给我憋着。” “不是迟早的事吗?” 徐庆嘟囔了一声,笑着朝于菟道:“楼哥说你是拉拉队的,今天也来跳舞?哎,你怎么没换衣服啊?” 于菟看了一眼迟楼的脸色。 “我是后勤。” 徐庆瞬间明白过来,难怪刚才怎么说,迟楼都不能下来,还一提起拉拉队就黑脸。 笑着调节气氛:“不怕不怕,后勤也很重要,幕后英雄啊。” “……” 还幕后英雄,瘸了腿的英雄? 迟楼将人拉了过来,一只手轻轻扶着她的腰,让于菟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走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崔蕊连忙跟上来,看了一眼迟楼放在于菟腰上的手。 “迟楼,我们马上就要开始表演了。” 被她的视线这么一扫,于菟顿时有些紧张,发现周围还有不少人都在看这边,自己被他的手压着,紧紧靠在迟楼身上,脸上顿时一热。 “你先放开我。” 掰了一下她的手。 迟楼纹丝不动,扬起眉。 “你还真想留下来给他们收拾?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给我收拾。” 说完,又拉着她要离开。 还没出门,崔蕊突然道:“迟楼!我可是为了你,才专门参加拉拉队的。” 声音很大,带着不甘心,传进每个人耳中。 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崔蕊长得极好,娇艳的美,虽然学校没有选过什么校花校草,但如果推选的话,有很大的可能是她。 五官和身材都十分优秀,而且还是拉拉队成员,也经常会在晚会中表演,追求她的人不少。 不过那些人都被崔蕊给拒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喜欢迟楼。 跌破眼镜。 迟楼虽然五官极佳,却被额头上的疤痕给毁了,狰狞的伤疤成了不可磨灭的致命缺点,尤其他大多数时候都将额头露出来,像是在和所有人宣告,自己额头上有疤。 再加上他性格有些暴躁,动手打人的事迹传遍整个学校,更是没人敢靠近。 但崔蕊不是,从入学开始,就喜欢跟在迟楼身边,好几次有人看到他们关系亲密,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询问之下才知道,没有。 一个校花级的美女,追着人人害怕,躲避的男人到处跑,被说得掉价。 崔蕊一意孤行,现在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 已经表露得这么明显了,迟楼却没有任何波动,脚步甚至连停都没有停一下。 就连于菟也忍不住回头,看到崔蕊站在原地。 她身上还穿着拉拉队的衣服,有些短,露出修长的双腿和腰线,冷风从大门灌进去,她却一动不动,咬紧牙看着他们的方向,目光倔强不甘。 本来落在迟楼身上,然后又看向她。 “别东张西望。” 迟楼伸手将她的头拨了回来。 来到停车场,带着她直接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要回去了吗?”于菟惊讶道。 才刚刚到学校一个小时,这就要回去了? 迟楼打开车门,让人做进去,弯腰拉过安全带,咔一声扣上,抬眸盯着她。 “早知道你来学校是为了这事,早上就不该把你送过来。” 他没有参加运动会,今天来学校就是等着于菟忙完,再把人送回去。 以于菟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不可能比赛了,难道还真留在这儿,身残志坚地给人收拾东西?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去养伤。 上了车,于菟偷偷看了一眼驾驶座的人,又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脚。 想起刚才迎风站立的崔蕊,有些过意不去。 “刚才崔蕊她说,是因为你才去拉拉队的,我们这样走了会不会不太好?” “她的事情和我无关,倒是你……”迟楼转头朝她看去。“你为什么去拉拉队?” 于菟一惊,没想到战线会突然拉到自己身上。 她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脚,却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磨磨蹭蹭地开口:“我是去……” “别跟我说是去收拾东西的,当时我是傻子吗?”迟楼打断她。 于菟不得不停了下来,身体还是一动不动,却小心地通过眼角的余光,偷偷朝迟楼看。 他正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插了要是却没有点火,似乎就等着她的回答。 不回答就不走了。 越是发觉对方的重视,她的心跳就变得更快,噗通噗通的。 不多会儿,脸颊也跟着热起来。 她头脑发胀,低低地开口,声音细若蚊吟。 “你……” 语气很轻,又娇又软,百转千回,让迟楼心头都软了一下,以为她嘟嘟囔囔不肯说,表情严肃道:“不准撒娇,快说。” 于菟快急死了。 感觉自己脸都在发胀,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搅在一起的双手更纠结了。 委屈道:“我说了呀。” 迟楼挑眉。 “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没……” 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突然意识到什么。 一颗心脏快跳出来了! 第46章 心跳的力度能有多强? 只是狠狠跳动一下,就能让迟楼胸口一阵钝痛,夹杂着极致的紧缩,让他浑身上下都被一股暖流洗涤,泛起让人怦然心动的愉悦。 “你……” 他口头一紧,甚至有些干哑,紧紧抿了一下嘴唇,才终于找回声音。 “是因为我才去参加拉拉队的?” 于菟好不容易才说出来,见他还细问,抿着嘴唇不肯说话了。 恨不得自己根本就不存在。 迟楼此时还如在云端,差点以为自己刚才听错了,怎么会罢休? 伸手将她的脸托了过来,让她看着自己。 “于菟,说话。” 声音有些沉。 又想让她回答,又担心对方突然否认。 于菟脸上热得厉害,目光左闪右躲。 “我、我不知道……” “不准不知道。”迟楼微微眯起眼睛,一边推测,一边道:“你就是为了我才去拉拉队的,是不是想到能来金融系看到我,就故意报名了?偷偷来见我?还想给我一个惊喜?” 片刻之间,就拉出了一条完整的时间线。 于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不要说了……” “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 迟楼轻笑出声,低声道:“之前报名的时候,不是还很厉害吗?” “那时候你又不在。” “我猜也能猜到。”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于菟身上,看到她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反驳,最后有偃旗息鼓,绵软的脸颊跟着一动一动的,确实像一只小兔子。 “嗯……” 迟楼深吸一口气,收回视线。 “走,回去休息。” 点上火,他咧嘴一笑,因为笑容有些大,从后视镜中看去有些滑稽。 但迟楼却没有收敛,反而心情不错。 故意语重心长道:“以后有什么计划就直接告诉我,不要为了我偷偷跑去参加什么拉拉队。” 于菟恨不得把脸埋进膝盖里。 “不要说了。” 身边传来一阵笑声,车才缓缓驶出学校。 回家之后,于菟特意给老师打了一个电话,请假了几天,不能去拉拉队工作。 整个运动会也只有三四天,现在已经第二天,等她休息回来,运动会估计也快结束了,相当于以后都不会参加拉拉队活动了。 老师早就想让她回去休息,今天早上于菟坚持过去的时候,她看着都心惊胆战的。一接到请假电话,马上就同意了。 运动会期间学校没课,于菟一直在家里休息,大多数时间就写作业和看书。遇到温明舒参加的比赛,过去给她拿东西和加油。 这样休息了两天,等运动会结束的时候,于菟的脚已经完全好了。 老师倒是一直把拉拉队的活动发过来,还拍了几张照片,但于菟只是翻了翻就关闭了。 网上有不少关于运动会的帖子,光是拉拉队就占了不少的位置。 会在每年运动会组织拉拉队表演的学院不多,只有几个文科学院会准备,游走在各个学院之间表演,给运动员加油。 而拉拉队成员无论身材还是相貌都十分优秀,穿着拉拉队服迎风跳舞的时候,变得格外夺目。 导致每次运动会结束的时候,都会有很多人追求拉拉队成员。 整个校园都弥漫着恋爱的粉红色。 一点进论坛,首页飘着的帖子基本上都是各学院拉拉队相关,其中以崔蕊的照片最多。 温明舒本来想看运动会报道的,翻了一圈竟然都是拉拉队的照片。 要是以前就算了,自从上次见过崔蕊之后,她一看到拉拉队,就自动脑补一出宫廷大戏,世界再也不美了。 转头朝于菟叹气道:“这个万恶的世界啊,我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你的照片。” “找我干什么?” 于菟停下手里的作业,微微偏头看她。“我不是就坐在你面前吗?” “你也是拉拉队好。”北北 “我是后勤,本来就不表演的。” “后勤没人权啊?要是没有后勤帮他们准备东西,他们能放宽心表演吗?” 温明舒皱起眉打抱不平。“都是你脾气太好了,要是我,谁敢找我要东西,我就砸她脸上!看她们还敢不敢指挥我。” “我知道自己在就好,发上去我还不习惯呢……” 一边说,她凑上前,看到温明舒手机上的照片,惊讶地指着上面。“这里就有我呀。” “哪儿?” 温明舒面色一喜,连忙抬起来看了看,甚至放大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于菟的身影。 这张照片在贴里的点赞最多,长时间被顶到第一页。 是崔蕊和迟楼的合照。 两人微微侧身站着,似乎正在说话。 崔蕊穿着漂亮的拉拉队服,将好身材展露得一览无余,脸上带着明媚的笑。 因为他们站立的角度,迟楼的脸被遮去了一些,看不到伤疤,微微垂眸时,嘴角似扬微扬,目光无限温柔,和那个凶狠的迟楼判若两人。 学校里不少人都知道崔蕊喜欢迟楼,以前不以为意,此时看到这张照片,不少人瞬间t到了迟楼的温柔。 真正的百炼钢成绕指柔。 照片特意做过处理,背景都被模糊了,只能看到两人站在中间,俊男美女,十分养眼。 温明舒就快拿出显微镜了,愣是没看到于菟,两个衣角都没有。 “你别哄我。” “没有。” 于菟煞有介事地伸出手,在照片的角落里指了一下。 “你看这里。” 很小的一块,她一指都快被盖住了。 温明舒微微眯起眼睛,这才看清楚,那儿确实有一个小白块。 刚才她还以为是拍花了…… “这是我的衣服。”于菟弯了弯眼睛,语气有些得意。 温明舒:“……一个衣角,你得意什么。” “你刚才说没有我的照片,这不是有了吗?” “就衣角入境了,这叫什么照片,你要求未免也太低……”她说到一半,仔细看了看照片中的人,发现有些有些不对。 于菟的衣角不是不小心拍进去,而是从迟楼身后露出来的。 温明舒瞪大了眼睛。 “不对啊,你这个角度,你是躲在迟楼后边了?” 于菟瞬间僵在原地。“好像是……” “嘶——这么说,没准迟楼根本就是对你笑啊。”温明舒顿时有些激动,翻了翻下面的回复,压根就没找到于菟的名字。 也是,谁这么火眼金睛,能从一小片衣角,就看出是于菟呢? 她卷了卷袖子,磨刀霍霍。 “不行,三个人的电影,凭啥你不能有名字!” 说着,点开回复框,准备带上自己的键盘去评评理。 “我要回去了。” 于菟说了一声,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自己收拾好东西先走了。 天色还没暗,“渡口”酒虽然开了门,但还暂时不对外营业。 酒里光线有些暗,只有台的方向有灯光,坐了人。 迟楼还没来,只有徐庆几人正唉声叹气。 “完了完了,这样下去我们肯定是要输的……到时候该不会让我背锅?” “你不背谁背?”路明瞥了他一眼,“让你动手了?下场活该。” “那可是他先招惹我!” “现在说这些没用,你本来就是球队主力,现在这样了,输了赖你。” “我擦,你也太……太……” 徐庆瞪着他,憋了半天也说不出来,气得一口干了桌上的酒。 一回头,看到走进来的于菟,一个健步扑了上去。 “大嫂,你这次可一定要帮我们啊。” 于菟吓得僵在原地。 “我?” “你去求楼哥,只要楼哥出马,肯定没问题的。” “你们要他做什么?” “参加篮球比赛。”徐庆哭丧着脸。 学校的运动会项目中有篮球比赛,运动会期间中是学院之间的比赛。运动会结束之后,金融学院还举办了学院内部的小赛事。 之前听他们说,徐庆、路明和苏成风三个人都参赛了。 今天中午比赛的时候,徐庆因为一点摩擦,和对方选手打架,被要求退赛了。 他本来就是球队的王牌,现在不能参加,成绩肯定会受到影响。就连苏成风都说,反正肯定会输,不如他也一起退了,多留点时间学习。 现在一少就是两名大将,笃定会输了。 于菟有些犹豫。 “可是……迟楼不是从来不参加运动会的吗?你们之前说过的。” “凡事都有例外。”徐庆激动道:“你的话,楼哥一定会听的,我就靠你了。” 于菟微微蹙眉,看了看台旁边的人。 “我不知道能不能行……” “他们让你来的?” 晚七点,车停在酒门口。 听完于菟的话,迟楼干脆把车钥匙拔了,偏头看去。 “嗯……” 于菟点了点头,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手指搅在一起,比自己的事还难开口。 “徐庆被退赛,苏成风说他不打会输的比赛,也要退,这样比赛可能就会输了。他们说只要你加入,就一定可以赢。” “所以就让你来说服我了?他说不是还说,你来说,我就一定会同意?” “你都知道?” 迟楼勾起唇角笑了一声。 “笨。” “让你来你就来?” 他双手环胸,向后靠在椅背上。“徐庆家里是开连锁餐厅的,让你这么帮忙,少说也要拿几张会员卡,知道了吗?” 于菟惊讶地睁大眼睛。 他这是在教自己从徐庆那儿拿好处? “我之前已经答应帮他问了……” “小笨蛋。” 迟楼抬手,指尖轻轻在她额头戳了一下。“他们应该都知道,我从来不参加运动会。” 闻言,于菟缓缓低下头。 “我知道了。” 金融学院很多男生会打篮球,就算少了徐庆和苏成风,应该也有人上场。 比赛没开始,输赢就不一定…… 这时候,迟楼突然开口:“不过他说的也不是没错……” 于菟惊讶地抬头看去。 “?” 迟楼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带着隐隐的灼热,语气却轻飘飘的。 “想让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 第47章 于菟才刚刚有几分高兴,一看到他的视线,就突然紧张起来。 “脚好了?” 迟楼的视线落在她受伤的脚踝上,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不影响跳舞了?” “嗯……” 刚应了一声,她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心扑通地跳动了一下。 默默移开了视线。 但迟楼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耳中。“我之前说过,想看你跳舞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安全带,微微侧身过来,一只手扶在于菟的椅背的上,手肘弯曲,身体靠得更近,几乎就要贴着她的耳朵里。 轻声道:“你要是答应我,我就帮忙。” 毫不掩饰的要好处。 从迟楼的角度,能无比清晰地看到在自己说完之后,对方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似地抖了一下,紧接着,脸颊就慢慢红了起来。 那是一个十分诱人的过程。 一层又一层地镀上红晕,就跟他亲手刷上去似的。 “答应吗?我从来不参加,不过因为你,可以破个例。” 他低声说着,略带沙哑的磁性嗓音就在耳边响起,比起解释,更像是在诱哄。 “总不能让我白白破个例?” 于菟脖子缩了缩。 “你可以去和徐庆谈……” “我又不想看他跳舞。”迟楼微微扬了一下眉,道:“如果我上场,一定能赢,你不是参加拉拉队了吗?刚好可以帮我加油。” 他的声音更低,像是在海面上用歌声蛊惑船员的塞壬。 于菟只感觉自己脑子都热烘烘的。 “我不太会跳……” “我不嫌弃。” 闻言,兔兔在终于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迟楼。 “那好。” “真乖。” 迟楼展颜一笑,手掌轻轻放在她头顶的发旋上。“回去记得和徐庆谈点好处,迟家的人不能吃亏。” 什么……迟家的人…… 她什么时候成迟家人了? 在a大,每年的运动会都会让所有人狂欢。 如果说在运动会期间,为比赛选手加油的文科学院拉拉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能让所有男生热血沸腾。 那运动会比赛结束之后,金融学院每年例行的篮球比赛,就吸引了所有女生的目光。 金融学院男生较多,而且大多数家里都十分富裕,篮球队员也是各个身高体壮。 穿着宽大的篮球服在篮球场上拼搏的瞬间,能引来不少人的尖叫。 篮球比赛当天。 球员替换的消息是昨天发布的,徐庆不能上场,迟楼成为替补。 参加过几届运动会的人都清楚,迟楼是绝对不会参加任何比赛项目的。 听说大一的时候,当时的班长还想要求他必须报名,后来被一巴掌按在了桌上,后来就没人敢要求他参加了。 每年一到这个时候,迟楼都会跟消失了似的,不出现。 今年却不一样,他出现的频率简直太高了。 一会儿在跑步比赛后和人大打出手,一会儿和拉拉队员崔蕊爱恨纠葛,现在运动会一结束,竟然还参加篮球比赛了! 要是在以前,绝对是天方夜谭。 迟楼会打篮球? 其他人没见过,就连整天泡在篮球场的男生们,也从来没见过。 刚开始其他队员还有些犹豫,他们倒是担心迟楼打着打着,最后打起人来了。 但因为队伍里的几大主力,徐庆,路明和苏成风三人极力推荐,说要是迟楼不参加,他们就不上场,其他队员才终于同意。 就连教练也是,头天反对,第二天早上一来,就同意了。 不仅同意,还将他提到了首发。 听晚上从图书馆回来的学生说,那天晚上他们路过篮球场的时候,看到里面两人一直在你攻我守,打了一晚上。 就是篮球队的教练和迟楼。 于菟和温明舒一走去,就被篮球场上热情的气氛惊到了。 比赛时间是中午,她还以为这时候没那么多人,没想到都快坐满了。 “每次篮球比赛都有这么多人吗?” 人太多,每人一句话就显得闹哄哄的,她不得不抬高声音。 温明舒转头在周围寻找座位,道:“你不知道吗?金融的比赛一直都是全校最火的。” 他们来的有些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位置,就算找到,估计也在角落里。 温明舒有些后悔,早知道提前出来了,谁会想到今天人竟然这么多。 于菟在人群中张望着。 球场上有几个人正在练习,两边的长椅上坐了几个球员,苏成风和路明都穿着蓝色队服,拿着篮球在传球。 迟楼坐在长椅末端,穿着队服,还好这是室内篮球场,温度适宜。 他们班上的篮球服是蓝白色的,十分宽松,如果人偏瘦就会显得格外宽大,迟楼穿上却刚好,蓝色将人显得更加明媚。 领口很开,微微弯腰的时候,一直挂在他脖子上的项链掉了出来,圆环戒指闪过一道微光。 手里拿着一个橘色篮球,手指轻轻一拨,篮球就在指尖飞速旋转。 他的姿态十分慵懒,等篮球快停下了,又随手拨一下。 不好掌控的篮球乖乖立在他的指尖,像是被驯服般听话。 一边转球,一边还能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单手在上面打字。 很快,一个声音突然在闹哄哄的声音中响起。 嗓门又大,直接传入于菟耳中。 “大嫂!大嫂!” 她循声看去,徐庆坐在斜对面观众席的第一排,挤在一群女生中间朝她招手。 因为嗓门大太,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周围的声音都小了些,只听得他的“大嫂”两个字十分醒目。 于菟脸颊瞬间发热。 被周围行了一圈注目礼,徐庆理直气壮地横了一眼过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说完,又朝于菟招了招手。“这儿,我都帮你们占好座了,头等舱。” 随着这句话,不少人的视线又齐刷刷地落在于菟身上。 她脸上热得更厉害了,和温明舒快步走过去。 “你不去休息区吗?” 徐庆虽然不能上场,但还是篮球队一员,可以去休息区,就在篮球场旁边。 “我今天提前来占座的,楼哥刚告诉我的。”他晃了晃手机。 刚才还是迟楼告诉他人已经到了,让他把人接过来的。 迟楼? 于菟回头朝篮球场上看去,见迟楼刚好朝这边看来。 手指尖的篮球掉落,给他随手按在地上,明明是十分简单的动作,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徐庆兴致勃勃地带她们坐下,激动道:“你是怎么说服楼哥的?真的太厉害了,以前有一次,我们兄弟几个轮流上场都没说动。” 闻言,于菟整个人都缩了缩。 “没什么……”默默隐藏了迟楼提的要求。“就说了一下,他就答应了。” “这么简单?” “嗯。” 徐庆一脸怀疑人生。“要是早让你上场就好了。” 这时候,周围的声音慢慢降了下来。 “楼哥过来了。”徐庆说了一声。 于菟回头看去,见迟楼把篮球丢给路明,径直朝这边走过来。 批头就朝徐庆道:“你俩换个位置。” “啥?” 于菟和徐庆都一头雾水,但还是起来调换。 才刚坐下,徐庆就叫起来了。 “我擦!楼哥,你是故意让我过来挡风的吗?” 这里正对着风口,体育馆大门被人关上了,但是留了一条缝换气,冷风窜进来,全部吹在徐庆身上。 迟楼朝于菟勾了勾手指。 “过来。” “做什么?” 室内篮球场的观众席是高于篮球场的,于菟虽然坐在第一排,但也比迟楼高。 她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刚凑近,迟楼突然扬手,手里的外套,披在于菟身上,连脑袋也包在里面。 “帮我拿着。” 衣服盖上来的一瞬间,迟楼身上淡淡的气息瞬间将于菟包裹,烘得她浑身发热 “拿着衣服等我,待会儿不能偷跑。”迟楼道。 “好。” 于菟坚定地点头。 本来就是她把迟楼请来的,怎么可能提前走? 如果上课时间不冲突,最少也要一直来加油才行。 “带水了吗?” “我不渴。” “不是你……”迟楼梗了一下,朝场边的几个人抬了抬下巴。“你看她们。” 篮球场旁边站着几个女生,手里都拿着一件男士厚外套,应该是球员脱下来的,身上还带着热水杯。 “我以前没来看过……不知道这个。” 闻言,迟楼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不知道就算了,这样也行。” 一直到哨声响起,教练催促了几声,他才终于离开。 于菟被他反复无常的话弄得有些迷惑。 “他到底想不想我带水?” 温明舒头疼,之前就觉得以迟楼的速度,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两人都没动静。 此时看到眼前这一幕才终于明白,以于菟的反射弧,难怪一直原地踏步。 “他是带你给他带水呢,你看那边,那几个女生都是在帮男朋友拿衣服,还给他们带水,多体贴。” 于菟转头看了看。 “后勤组会准备水啊,热的。” 她之前就是后勤组,对这个再清楚不过了,无论是球员的衣服书包,还是补充能量的士力架和矿泉水,都会进行准备处理。 温明舒无言以对。 比赛一开始,迟楼就抢到了球。 之前他答应上场之后,于菟也没有见他练过球,一直不知道迟楼的能力,只是徐庆他们说很厉害。 于菟对于篮球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的时候,路过篮球场,看到两个班在比赛。 她看了几分钟,当时赢的队伍在她看来就是很厉害了。 但迟楼他们显然和记忆中那几个同学不是同一层次。 三人平时应该经常在一起练习,配合默契,几乎不要沟通,就能清楚对方的走向。 迟楼打起篮球来十分霸道,从他强势的进球中就能窥见一斑。 几乎是刚开局,就以碾压的姿态强势领先。 中场休息的时候,迟楼他们已经领先不少分了,如果不出意外,基本上能锁定胜局。 于菟一直看着场边的人,一休息,几个球员果然走了过去,一边从女朋友手里接过水,说说笑笑,动作亲密。 其他球员在另一边,有的休息,有的活动身体。 迟楼正在和苏成风、路明说话,似乎正在制定战术。 于菟脑海中都是刚才迟楼的话,脑海中有些闹哄哄的。 “那个,我……” “快去快去。”温明舒连忙催促道,推了她一把。 于菟硬着头皮走下观众席,正准备悄悄过去,跟在身后的徐庆突然大喊:“楼哥!楼哥!你看谁来了?” 迟楼正在和路明确定下半场的进攻方向,听见声音朝那边瞥,一眼看到慌张朝徐庆摆手的于菟,声音停顿了一下。 她今天穿了一件厚厚的棉外套,整个人都毛茸茸的,帽子上还缀着两个小羊角,活脱脱一只行走的绵羊。 踩着小靴子,本来有些矮的个子被拉得身形修长,比例很好。 迟楼在心里狠狠将人搓揉了一把,走过来。 “怎么过来了?” 于菟本来想偷偷过去的,被徐庆这么一闹,不仅迟楼知道了,就连其他人也转头看来。 她轻轻捏着自己衣服上的毛毛。 “我也来看看你。” 一边说,一边偷偷看了一眼篮球场另一边的几对情侣。 迟楼一眼看出她的目的,轻笑着勾唇,看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心里痒痒的。 刚抬起手,想起自己刚才拿过篮球,又克制地放下了。 “真乖。” 苏成风和路明两人也走了过来,追着让徐庆给他们拿水去。 徐庆嘟嘟囔囔地抱怨:“我可是队员,不是后勤。” “废话,要不是你,现在能这么费劲吗?” 路明朝他轻踢了一脚,差遣人去办事。 于菟闻言,巴巴地跟上去,准备一起拿水,被迟楼拉住了。 “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想去哪儿?” 她指了指矿泉水的方向,准备过去,徐庆连忙抬手:“没错没错,我来就好。” 说完,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拿了几瓶热水。 刚回来,却见对面班闹哄哄的,教练正在和裁判说什么,似乎准备换人。 “妈的!他来凑什么热闹?”徐庆突然骂了一声。 于菟仔细看去,要换上场的人竟然是迟方同。 他站在人群中,被推出来和教练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围的队员都欢呼起来。 “他怎么来了?”路明皱起眉,脸上是明显的不悦。 迟方同主打网球,以前很少会参加篮球比赛,之前也没听说他要参加,现在却突然上场了。 与此同时,全场的观众都激动起来,吵闹声更大了。 迟方同在学校里人气颇高,这是在于菟和他分手之后才知道的,每次网球比赛的时候,都会吸引很多人到场。 尤其他态度温和,脸上总是带着和煦的笑,和迟楼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于菟看了看周围激动的观众。 “他们都是因为迟方同来的?” “开玩笑,以楼哥的能力,放篮球队都是主力,只要随便上场跑两圈,小时候被……” 说到一半,他瞥了一眼沉着脸不说话的迟楼,笑了笑改口。 “现在秒他也是轻轻松松。” 今天和他们打的确实是迟方同的班,只不过因为他从来不上场,徐庆几人并不担心。 可没想到竟然撞上了。 “这个b绝对是故意的。”徐庆骂骂咧咧:“楼哥好不容易参加一次,他还来捣乱!” 迟楼坐在椅子上,长腿一跨,双手环胸,目光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额头上一直没有消退的疤痕让他的目光带出了几分狠厉。 他们似乎很讨厌迟方同,于菟转头朝那边打量,见对面阵营的迟方同也在看这边。 在看迟楼。 她回头朝椅子看去,迟楼缓缓收回视线,看向她。 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勾起唇角,抬起右手,朝她勾了勾手指。 于菟疑惑地走过去。 “怎么了?还要水吗?” 刚才徐庆拿来的水好像都被喝光了。 走过去,刚要去查看,迟楼突然拉住手腕,把于菟拉了过来,弯下腰。 他停止身体,两人的脸一瞬间靠得很近。 “加个码怎么样?” 于菟眼中有些疑惑。 什么加码? 迟楼嘴角的笑容更深,微微倾身,凑在她耳边,低沉暗哑的嗓音压过了周围的喧闹,蛊惑道: “要是我赢了,你让我亲一下,这次说真的。” 第48章 下半场哨声什么时候响起的,于菟已经忘记了。 等回过神的时候,两个班的人都已经上场,观众席上群情激亢,欢呼加油声因为迟方同的加入变得更加响亮。 迟楼和迟方同是兄弟,这点在学校里不是秘密,只不过两人能明显不对付,而且两人虽然都在金融系,却不是同一个班级,几乎看不到他们同框。 唯一可以接触的时候就是运动会。 迟方同是网球队员,活跃于各种比赛和学校运动会中。 但偏偏迟楼就从来没有参加过运动会,一到这个时候就消失在视野中,今年算是最活跃的一年了。 兄弟间的争斗,还有学校中代表两个极端的对抗,迅速调动了所有人的热情。 就连迟楼也像是受到了影响,攻势比上半场更加激烈。 橘色篮球在他手中灵活移动,微微弯腰,目光如炬地落在篮圈上。 经过上半场的对抗,对方已经察觉到他的威胁,有意让人阻拦。 迟楼身体虚晃,运球突围,将篮球稳稳送入球框中。 “楼哥今天好像特别卖力……” 徐庆一只手轻轻搓了搓下巴,疑惑道:“奇怪,以前运动会遇上迟方同那家伙,都不会这样的。” 说着,视线突然落在于菟身上。 “刚才楼哥跟你说什么了?” 于菟还在想着刚才迟楼的话,被他吓了一跳,慌张地摇头。 “没什么,就是让他加油。” “真的?”徐庆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真的,你快点看比赛,不然要输了。” 于菟连忙转移话题,脸上却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迟方同上场,楼哥也输不了,刚好让他们看看楼哥的厉害,那些女生是眼瞎了才会还觉得迟方同好……” 说到一半,徐庆想起什么,突然停了下来,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于菟,掩嘴咳嗽了一下。 “我不是说你啊。” 于菟之前做过迟方同的女朋友,虽然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但他们都十分小心,不敢再两人面前提起。 迟楼不待见迟方同,尤其不喜欢听到他和于菟之前的事。 “没事。” 于菟笑了笑,心里却突然有些疑惑。 难道说,刚才迟楼突然加码,就是因为迟方同? 正在想着,身边的徐庆突然大喊:“小心!” 于菟刚抬头,只见一道影子从球场上闪过,刚好挡在她面前。 嘭! 飞过来的篮球被双手接住。 迟楼站在场地边缘,背对着于菟。 就连脖子上的筋也沾满汗水,周身都跳动着名为怒火的气息。 于菟现在才反应过来,刚才有篮球朝她飞了过来,如果不是迟楼,她已经被打了。 她低头想事情之前,朝场上看了一眼。 那个时候,是迟方同在拿球。 迟楼回头,确定地看了一眼于菟的情况,满头大汗,胸膛大幅度起伏着,汗水顺着下巴低落。 他突然回身,将手里的篮球砸在地上。 橘色的篮球在地上撞了一下,发出巨大的声响,弹起来,准确地飞向迟方同,被对方伸手抓住。 巨大的力道让他脸色变了变。 “再来!” 迟楼沉沉丢下两个字。 他身上的气息变了,像是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撕开周围的空气,抬脚径直走过去。 接下来的几分钟,比之前打得都要激烈,迟楼像疯了似的,疯狂进球。 而且每一次,都是从迟方同的面前突破,从他这个方向进球。 每一次篮球砸进篮筐的声音,都像打在他脸上的巴掌。 迟方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到最后,本来因为他加入而稍微有些拉近的分数,再次被重新拉远! 分数差甚至比上半场结束的时候更大! 迟方同拼死反击,在最后一秒抓住机会,刚刚起跳,就被挡在前面的迟楼一个盖帽将球拍飞。 裁判哨声响,两人同时落地,却没有离开。 周围欢呼声瞬间高扬。 于菟的视线穿过周围的人群,一直落在两人身上,见迟楼深邃的眸子里闪着冰冷的寒光,汗水不断滚落。 拿着毛巾连忙走过去。 才刚走到一半,突然看到背对着她的迟方同微微倾身,不知对迟楼说了什么。 刹那间,迟楼脸上的表情龟裂,眼底的怒火瞬间被挑起,双手紧握成拳,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迟方同却后退几步,转身走了。 迟楼站在原地发呆,五官因为额头上的伤疤,显得有些狰狞和恐怖。 几个本来想要过来庆祝的队员都被吓跑了。 于菟快步走过去。 “迟楼。” 他终于回神,脸上恐怖的表情慢慢褪去,目光聚焦在于菟身上,松开紧握的拳,抬脚走过来。 于菟被他脸上残余的怒气吓住,紧紧咋护着手里的毛巾。 “我之前不是答应过,让你比赛的条件吗?现在你还要兑换吗?” 闻言,迟楼脸上的表情停滞了一秒,紧接着扬唇笑起来,眼底的阴霾尽数消失。 微微弯下腰,声音沙哑性感。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小兔子。” 周围喧闹的欢呼声全然不见,于菟紧张地点了点头。 迟楼轻笑出声。 “这次这么主动?” 说着,一只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慢慢低头。 “等等!” 于菟倏地睁大眼睛,连忙抬手挡住他的胸膛,着急地辩解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迟楼高高扬起眉。 “不是让我亲?” 于菟脸红得不像话,紧张地朝周围看了看,像是担心被人听见似的。 “我刚才没有答应这个条件……我说的是跳舞,你去比赛我就跳舞给你看,拉拉队的舞。” 她手脚并用地比划着,担心迟楼给忘记了。 着急的模样让迟楼轻笑出声,手臂勾住她的脖子,将人揽过来,按头在她头顶搓了一把。 “吓唬你的。” 于菟被搓得左摇右晃,鼻尖全部都是迟楼身上淡淡的气息,刚刚运动后的体温烘烤着她的脸颊,更红了。 把她的头发揉乱,迟楼才终于满意地收手。 “你现在也脏了,下午没课,回去洗澡。” 说完,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又丢给徐庆。 拉着人出去了。 于菟跟在后面,刚走出体育馆,长长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听见身后细微的动静,迟楼啧了一声,回头看向他,皱着眉。 “就这么怕我亲你?嗯?” 于菟还以为逃过一劫,闻言又睁大眼睛,抿着嘴迅速摇头。 这次显然没这么好打发,被刚才那声叹息刺激过的迟楼双手环胸,扬眉道:“今天我可是为了你才上场的,你知道队里另外两个人有多能拖后腿吗?差点就输了。” 于菟自动忽略那从上半场就二十分的分差,踮起脚尖,抬手想要学刚才迟楼搓她头的样子搓了搓。 可是因为够不着,只好改成轻轻摸他的头顶。 哄小孩一样。 “辛苦了。” 第49章 放在头顶的手有些小。 踮起脚尖伸长手的姿势印在迟楼眼中,让他噗嗤一声笑起来。 “报复我呢,是不是?” 说着,拉过于菟的手,拨开她的手指,看了看白嫩的手心,笑着道:“手脏了,往我头上蹭?” “我没有……” 于菟通红着脸,见有人从体育馆走出来,紧张地抽了一下手。 “我们快回去。” 虽然今天只是金融系院内比赛的第一场,但因为迟方同的加入,在几年的运动会中,迟楼第一次露面,还以碾压的局势赢了迟方同,徐庆和路明几人看上去简直比迟楼还要激动,直说要庆祝。 晚上八点,三人带上球队其他成员,全部来到了“渡口”,坐在台。 罗二穿着制服站在里面调酒,转头在人群中找了一圈。 “楼哥呢?今天不是因为他才赢的吗?怎么没来?” 徐庆嘿嘿一乐。 “楼哥正在领他的奖品呢,没空过来。” “什么奖品?”罗二凑过来,把调好的就放在桌上,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比赛不是还没有结束吗?” “不是比赛的奖品。” 客厅中。 光线有些暗了。 迟楼坐在沙发上,按亮手机。 屏幕的光照在他的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显得尤其深邃。 八点三十五。 某只进去换衣服的小兔子已经换了十分钟。 他好耐心地转头朝卧室的方向望去,能隐约看到旖旎的光从门缝露出来,落在地面上,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光。 “我要进去了。” “别!” 于菟的声音立即传出来。“我马上就好了。” 又过了半分钟,卧室的门轻轻被打开,一颗脑袋探了出来,带着小熊耳朵的发箍,扎起马尾,露出娇俏的脸庞。 距离有些远,再加上逆光,迟楼微微眯起眼睛,只能隐约看到轮廓。 一直到人从房间里出来,才能看到她身上的拉拉队服裙摆。光将她的身形修饰得更加纤细。 百褶裙摆刚好盖在大腿上,她今天穿上了一条白色长袜,露出裙摆下的一小片绝对领域,皮肤白皙细腻,透着淡淡的粉。 这套拉拉队服和学校里的不太一样,是刚才洗完澡,迟楼给她的。 只有蓝白配色,和他们的篮球对付是同一个款式,看上去有点像是情侣装。 上衣有些短,穿上之后,布料被胸口撑高,导致小腹露了出来,走动间若隐若现。 刚才她是洗完澡之后直接换衣服的,等换好衣服和袜子,才发现不能穿鞋,只好踩着毛茸茸的棉拖走出来。 绵羊图案的鞋子和身上的拉拉队服格格不入,透着几分可爱。 站在迟楼面前,一边拽着上衣下摆,嘟囔:“你买小了……” 迟楼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紧接着就被她的话给逗笑了。 “小笨蛋,要我给你放音乐吗?” 他晃了晃手机,按下播放键,一阵欢快的舞曲立即响了起来。 是拉拉队的音乐。 这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竟然还提前准备了拉拉队服,还有音乐。 为了活跃气氛,拉拉队的音乐十分欢快,调动情绪,于菟刚才在房间里的时候回想了一会儿,此时一听到歌,被迟楼的视线盯着,浑身都在发热,刚才的动作全部忘光了。 刚抬起手,又错了一拍。 跟着音乐干巴巴地比了几个动作。 迟楼拿着手机,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看着,不漏过她的每一个动作。 于菟本来想要破罐破摔的,看到他认真的模样,紧紧抿起嘴唇,将抬起的手臂打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迅速纠正自己的动作。 音乐声上扬,她右脚落地,顺势转了一圈,百褶裙在空中划出了的弧线,发丝飞扬,仿佛也在随之一起舞蹈。 其实当初她只跟着拉拉队学习了一天,后来就开始当后勤了,早就已经忘得七七八八。有的动作还是她重新修改过的,连贯性不太好。 等一首歌跳完,她额头已经带上了密密的汗珠,脸颊红得更加厉害,小口小口地喘着粗气。 等音乐声彻底落下,于菟才终于敢看向迟楼,又迅速变得拘谨,拽了一下衣摆。 “有些忘记了。” 客厅的光线有些暗,迟楼又刚好坐在背光的地方,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似乎从刚才就一直一动不动的。 “迟楼?”见他不说话,于菟又喊了一声。 手机上的自动播放已经跳出了夏一首歌,被迟楼按掉,视线落在她身上。 “过来一下。”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沙沙的,带上了夜色的质感。 于菟还有些热,发现空调一直被迟楼调到了比较高的温度,难怪刚才穿着短裙出来,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冷。 她的注意力都在空调上,下意识地上前。 才刚走了一步,手突然被拉住。 轻轻往前一带。 距离近了,于菟才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局促道:“我跳得不好。” 迟楼微微弯腰,额头抵在她的小腹,闭着眼睛,在于菟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唇角。 “没有。” 于菟浑身僵硬,连动都不敢动,低头看着迟楼头顶的发旋,竟觉得有些可爱,想要伸手碰碰。 又不敢抬手,只好背在了身后。 “那我们还去庆祝吗?”于菟开口转移注意力,“徐庆之前说,他也想看我跳拉拉队的舞……” “不去。” 还没说完,就被迟楼直接拒绝了。 “那我先回去把衣服换回来?”她试探着开口。 “不行。” 迟楼终于起身,紧接着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她的身上。“现在还不行。” 衣角相碰,带着淡淡的亲昵,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打破。 音乐没有之后,客厅中安静下来,多了几分旖旎。于菟紧张地后退一步,因为迟楼的起身,从刚才的俯视变成了仰视。 抬头看到迟楼幽暗的目光,突然想起今天下午和迟方同比赛的时候,他曾经说过的话,连忙抬手捂住自己嘴。 “我……我只答应了跳舞,没有答应其他。” 看到她慌张的模样,迟楼忍不住笑起来,双手放在她的腰上,轻轻一抬,将人放在桌子上。 “不会欺负你的。” 桌子就在窗户旁边,外面璀璨的灯光从玻璃透进来,照在迟楼脸上,勾勒出他五官的线条。 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睛下方留下一排密密的阴影。 窗户开了一条缝,凉风不断从外面吹进来,洒在于菟脸上,让她滚腾的脸颊稍稍降温。 她低着头,双手挡在迟楼胸前,想要将人推开,却又不敢太用力。 看着她的脸,心里更是蠢蠢欲动。 迟楼微微眯起眼睛,干脆弯腰低头,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声音慵懒。 “于菟,再过几个月,你是不是就满二十了?” “嗯。” 男人勾起唇角,眼中流露出几分狡黠,似乎正在盘算着些什么。 “那就好。” 说着,他支起身子,低头看去。 见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挂在了于菟的马尾和发箍上,眉心立即出现两条细微的褶皱,神色严肃了几分。 “于菟,别……” 刚开口,于菟同时抬头,带着项链的一断。 已经有些老旧的链子瞬间崩断,连同挂在上面的戒指,瞬间从窗户敞开的缝隙中飞了出去,消失在视野中。 迟楼倏地睁大眼睛,深处的手停在半空,眼睛里满是震惊。 于菟有些疑惑,视线在他脖子上一扫而过,见上面空荡荡的,联想到刚才眼尾看到的黑影。 “你的项链!” 那条项链一直戴在迟楼身上,从来没有见他摘下来过。 以前有几次靠近的时候,她曾经仔细观察过,那条项链上的戒指已经被磨损得很严重了,甚至有些掉颜色。 那并不是银制戒指,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塑料戒指而已,就和市面上那些几块钱一枚的戒指一样,上面只是镀了一层银色,戴一段时间就会磨损,露出里面的颜色。 迟楼这枚,外面已经完全掉色,露出了里面的塑料质感,和他整个人格格不入。 但他却一直带在身边,一定有特殊的意义。 于菟心头一紧,迅速挣扎着从桌子上跳下来。 “我下去找。” “不用。”迟楼拉住她,视线一直落在窗外的某一点,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消失,眉心皱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丢了就丢了。” 于菟回头看了看,还想说点什么,迟楼却已经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声音平淡下来。“早就该丢了。” 第50章 冷风穿过窗户的缝隙迅速降低了温度,吹在身上有些凉。 于菟身上簌簌发冷,贴在窗户上往外张望。 这里是六楼,下面是一片小区绿化。 “那条项链不是对你很重要吗?” 迟楼抬眸,目光已经变得冷清。 “廉价的东西罢了。” 说完,转身走了。 于菟见他回了卧室,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转身下了楼。 外面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路灯只照亮了周围一片区域,窗户正下方的草坪上还是漆黑一片。 于菟穿着拖鞋快步下楼,对照着迟楼家窗户的位置,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借着光寻找起来。 记忆中,迟楼从来没有解下过脖子上的项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样的戒指一直用项链穿上,带在身边,但肯定有重要的意义。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迟楼刚才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还有停在半空的手,于菟干脆在草丛中蹲了下来,拨开叶子翻找。 项链并不重,从六楼掉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掉在附近。 她找得十分仔细,不知不觉已经深夜。 草叶沾上了细细的露水,几乎要结成白霜。 于菟深吸一口气,双手冻得通红,低头轻轻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有些僵硬的双手,继续找。 “你在做什么?” 有些冷清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于菟回头看去,迟楼正站在路灯下,一身单薄黑衣。 逆着光,她看不太清对方脸上的表情,清亮的声音穿过夜幕,平添几分肃杀。 她张了张嘴,干巴巴道:“帮你找项链……” 说话间,呼出一团团白雾。 迟楼似乎皱了一下眉,抬脚踏着草坪走过来,一边道:“那种东西我早就不想要了。” 于菟没有说话,只紧紧抿着嘴唇,倔强地低头继续翻找。 夜深露重,双手被草上的露水打湿,冻得通红。 迟楼走到于菟面前,看到她身上还穿着刚才跳舞的裙子,只在外面套了一件外套,脸颊和鼻尖都变成了淡淡的红色,显然是冷的。 脚上只穿着一双棉拖鞋,早就已经被露水打湿。 天气太冷了,她一只手拿着手机照明,另一只手翻找,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小小一只。 眉心的褶皱更深了。 刚才他从房间里出来之后,发现客厅里的人已经不见了,往窗户外一看,才发现这个小傻子竟然真的跑出来找项链了。 就连他自己都不要的东西,就她一个,大半夜跑出来,傻子似的在这儿找。 脑海中浮现出于菟刚入学时的模样。 扎着辫子,小心翼翼地将信丢进邮筒时,脸上浮现出的窃喜,眉眼都弯弯的。 他深吸一口气,冷空气闯入胸腔,激得他心头酸涩。 “于菟。” 他走上前,路灯将迟楼的影子拉长,盖在她身上。 地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抖着通红的手刚拨开草丛,却被握住。 迟楼蹲在她身边,将于菟的手拉过来,包裹在掌心。 “不是你的错。” 于菟低着头,小声道:“是挂在我身上才掉下来的。”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颤了颤,过了好一会儿,手上才终于感受到迟楼的体温,只觉那温度变得滚烫,几乎要将她灼伤 “你除了把工作往自己身上揽,还学会揽错了?” 迟楼轻笑一声,感觉她的手暖和了些,才终于起身。 “走,回去睡觉。” 低头看着蹲在草丛里的小不点,低声威胁:“你要是再不回去,生病了就不许去学校。” 于菟终于动了动,刚要起身,发觉双腿一阵发麻,一点感觉都没有。 双手抱着小腿,一边忍着双腿难受的感觉,脸埋进膝盖里,声音嗡嗡地传来。 “你先走,我待会儿就上去。” 迟楼眉心一皱,刚要说话,蹲在地上的人小声道:“我的脚麻了……” 声音十分委屈,都快哭了。 迟楼感觉自己的心软了一块。 他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对方头顶的发旋上。 似乎是因为不好意思,于菟整个人缩得更紧了,活像一个小圆球,微弱的路灯光线下来,毛茸茸脑袋直戳着迟楼的心。 “让你蹲在这儿不动弹。” 他轻声调侃,弯下腰,一只手勾着她的膝窝,另一只手抚着背,将地上的团子抱了起来。 于菟身形一晃,倏地睁大眼睛。 “你快放我下去,我没事,真的一会儿就好了……” “别乱动。” 迟楼微微收紧双手,低头扫了一眼于菟身上的衣服。“你今天穿的裙子,不能背。” “我不是这个意思……” 刚开口,腿上酥麻的感觉瞬间传来,麻得于菟紧皱起眉,抱着自己腿不敢动。 迟楼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微微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还敢大晚上乱跑吗?就算要找,不会明天在来?” 于菟双腿发麻得厉害,一直蔓延到大腿,没心思再挣扎,抱着自己的腿。“要是明天早上被人捡走了,怎么办?” “那种破东西,谁会要?” 迟楼嗤笑一声,目光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狂怒。 还没浮现,下一秒又悉数收了回去。 待在身边二十多年的东西,在他口中一直都是破东西。 路边的小摊上,两块钱就能买一枚。 但就是这样的破东西,他却一直戴在身边,就算磨损严重,也从来没有丢弃。 虽然于菟不懂,但也看得出,那条用来穿戒指的项链,也一定比戒指昂贵得多。 腿上的酥麻感慢慢消退了些,于菟抬头,看着迟楼棱角分明的下巴。 从这个角度,更是能明显看出他的五官冷硬,和迟方同是完全不同的性格,明明他们是有几分相似的…… “迟楼,那条项链对你重要吗?” 迟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片冷硬,抱着于菟径直走进电梯。 一直到电梯门关上,终于开口。 “我妈留给我的。” 于菟一愣,惊讶地再次朝他看去。 刚想要发问,迟楼又缓缓道: “不要了。” 每次学校运动会都神隐的迟楼突然参加篮球比赛,就连平时只参加网球赛事的迟方同也上场,两兄弟之间的对抗,第二天就传遍了整所学校。 于菟从进教室,温明舒就一直在和她说关于比赛的事。 她有些心不在焉,低头在昨天写漏的笔记上添了几个字,思绪又不由自主地回到迟楼的身上。 那天晚上没有找到戒指,第二天她又偷偷跑下来找了一圈,却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六楼掉下的东西,辐射范围太大了,很可能会被风偏方位,挂在树上。 也有可能真如她之前猜的,被人先一步捡走了。 上面的戒指可能不值钱,但用来挂戒指的项链却价值不菲,被人看到或许会一起带走。 温明舒轻轻推了她一下。 “听见我说的了吗?” “什么?”于菟迅速回神。 “就是上次接力跑的时候,撞你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脚,时间过去多天,早就已经完全好了。 温明舒继续道:“那天迟楼不是被人拉开了吗?听说后来他又被打,就运动会结束那天,进医院了,这几天都是打着石膏来学校的。” “为什么?被谁打的。” “迟楼啊。”温明舒凑上前,小声道:“大家都说是他,你看,以前招惹迟楼的人,最后是什么下场?哪儿能那么轻易放过他啊。” 于菟动作一顿,抬起头来。 “我都已经解释清楚了,迟楼说以后不找他的。” “嗯……那也可能是别人,算了,反正不关我们的事。”温明舒仔细想了想,摊开手,趴在桌上叹了一口气。“下午我还得去逛街,上次没有买到我妈的生日礼物。” 买东西? 于菟眨了眨眼睛,连忙抓住她。“明舒,下午我跟你一起去。” “真的?没骗我?” 温明舒激动地抬起头。 认识几个月,她也知道于菟家境不好,平时很少去逛街,以前约过几次都不去,怎么今天突然改主意了? “嗯。”于菟点了点头,搓着自己的手指。“我也有一个想买的东西。” 第51章 一下课,两人直奔礼品街。 “我妈说了,一定要金饰,不然不收,你说我爸都送给她那么多金子了,还嫌不够多。” 温明舒一边小声抱怨,拉着于菟走进首饰店。 这是专门出售金银首饰的店面,一进去,光线折射散发出耀眼的光,流光溢彩。 “对了,于菟,你要买什么?”温明舒低头看了看专柜里的金手镯,被上面的几个吓了一跳,回头朝她看来。 于菟的视线一直在柜台上徘徊,游弋了好一会儿,脸颊都映红了,才终于开口。 “戒指。” “噗!什么?戒戒……戒指?” 温明舒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回头朝她看来,看到她脸颊通红,突然明白过来。 “你买戒指干什么?该不会是要送给迟楼?哪儿有女生送男生戒指的?你会不会是被他骗了?” “不是。”于菟连忙摆手,着急道:“我之前不小心把他的戒指弄丢了,想要买一个新的还给他。” 闻言,温明舒顿时一脸失望,戳了戳光滑的柜台玻璃。 “要买一模一样?他那个是什么样的?” 于菟微微弯腰,低头仔细观察柜台里的戒指,一边道:“已经掉颜色了,应该没什么花纹?” “掉色?”温明舒瞪大眼睛。“你是不是被骗了?掉色的戒指不在这儿找,外面大街上,三块钱一枚,五块钱俩。” “戒指上面还有一条项链呢,而且那枚戒指对迟楼意义不同,我买一个银的还是我占了便宜。” 说着,一边指着里面的一枚戒指朝售货员笑了笑。 “帮我拿这个出来看看,可以吗?” 温明舒表情奇怪,一脸疑惑。“有这种算法吗?” 于菟接过戒指,对着光仔细看了看。 银色的戒指上没有任何花纹,干干净净,十分简洁,反射着明亮的灯光,流光溢彩。 “怎么样?” 温明舒瞥了一眼。“还不错。” 于菟微微眯起眼睛笑了笑。“这个多少钱?” 售货员道:“四百五。” 价格比她想象中稍微贵了一些,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等到工资到账之后,节省一点应该就可以了。 于菟咬牙,下定决心。 “好,帮我抱起来。” 售货员点了点头,能看出两人的年纪不大,红着脸挑选戒指的模样让她会心一笑。“请问要买多大的?” “多大?” 于菟懵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向眼前的银色戒指,慢慢皱起眉。“我明天再来买,请帮我留一下,明天我一定来。” 说完,将戒指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重新归还给售货员。 售货员笑着收下。 “好啊,如果没有卖出去的话,你一定要早点来呀。” 于菟坚定地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跟着温明舒去给她妈妈挑礼物了。 一直到下午四点,温明舒选中了一条黄金项链,包装好后放进礼盒,两人才终于回学校。 刚来到宿舍楼下,就见迟楼站在路边,他似乎早就已经在这儿等了,斜斜地靠着墙,垂眸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阳从乌云后面露出来,斜斜地将余晖洒在他身上,拉出很长的影子。 地上落了一层积雪,反射的阳光在发着光。 迟楼身材高挑,只是这么站在那儿,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一看到于菟,他一条腿弯曲站直身体走过来,扫了一眼,见她手里空荡荡的。 “没买东西?” 中午的时候,于菟就发了消息说要和温明舒一起去逛街,没想到竟然是空着手回来的。 温明舒摆了摆手,笑道:“哦,于菟去买戒……” “明舒!” 于菟吓得连忙抬高声音,打断她的话语,担心她会提前说出来,着急道:“你不是还要把礼物送给你妈妈吗?快回去,我也要走了。” 一边说,推着她的后背要将人赶走。 “我妈不是今天生日啊。” 温明舒小声抱怨。 等她走了,于菟才终于松了口气,一回头,就见迟楼正盯着自己。 “怎么了……” 迟楼微微扬眉,上前一步,微微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小兔子,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秘密?” “没有没有。” 于菟连忙摇头,视线飘逸。 一看就觉得有问题。 一边说,一边往旁边挪,准备偷偷绕过去。 迟楼却像是早就洞悉了她的举动,侧身一步挡住她的去路,微微倾身,一只手扶着墙壁,将人挡住。 同时弯腰。 “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陪明舒给她妈妈买东西啊。” 于菟小声回答,有些心虚地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手上。 迟楼的手指很漂亮,骨节分明,更像是模型,此时正随意地搭在墙壁上,整个手掌贴着,五指分开,宽大又修长。 上次篮球赛的时候,他只用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地将整个篮球抓起来,用力的时候,手背上会冒出筋线,十分好看。 不知道戒指要戴多大的…… 她忍不住分心想着,视线一而再往他手上扫,想要目测丈量。 “在发什么呆?” 正看着,迟楼突然将手收了回来,轻轻拨过于菟的脑袋,让她看着自己。 手指在她翘起的头发上轻点了一下,又放回裤兜里,随意地站着。 于菟的视线跟着落在那个微微鼓起的裤兜上,才后知后觉地收回。 “我、我没事啊,回去。” 说完,迅速弯腰钻出,快步朝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想要怎么才能量出迟楼手指的大小。 眼尾,迟楼已经跟了上来,走在她身侧,左手沿着裤缝的位置前后晃动。 于菟眯起眼睛,竭力将视线凝聚在那一点上,却还有些看不清,忍不住朝他那边靠了一些。 手晃来晃去,要是能抓住用自己的手丈量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她就已经先红了脸。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慢慢放慢了速度。 “怎么了?” 迟楼停下来,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觉得今天于菟有些不对劲。 “没事。” 于菟磨磨蹭蹭地往前走,视线一直盯着对方修长的手指,眼看停车场就要到了,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的右手。 一点一点朝迟楼靠近。 两人本来就挨得很近,肩膀之间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她一伸手,若有似无地朝那边靠。 看准迟楼手落下的时机,正准备握住…… “于菟。” 迟楼突然开口。 于菟的小心脏瞬间缩紧,匆忙把手收了回来,背在身后,状似轻松地抬头。 “嗯,怎么了?” 只有她自己才之后,刚才一瞬间,后背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迟楼只是抬手指一下旁边的体育馆。“明天决赛,你要过来吗?” “来,不过我会晚一点。” 于菟想了想,等拿到戒指之后,正好可以当礼物。 可是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戒指的大小…… 见迟楼的手又重新落下,她连忙快走两步,和他并排,再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此事情却变得格外漫长。 她的心跳飞快,一点一点靠过去。 啪! 碰到了! 于菟心脏一抖,整个人都吓得一身冷汗,哪儿还记得要丈量什么手指。 只碰了一下,就触电似的迅速缩了回来。 才刚收回的一瞬间,心里又后悔了。 好不容易才碰到,迟楼肯定已经察觉了,待会儿会更难碰到,还不如…… 正想着,收回到一半的手却碰到熟悉的触感。 下一秒。 修长的手指分开了她的手,轻轻扣住。 一个很低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小笨蛋。” 第52章 第二天早上八点。 商场刚刚开门,戒指专区的售货员正在擦玻璃,远远就开始昨天见过的小姑娘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红晕。 她迅速来到柜台,低头在里面找了一圈,视线落在之前看中的那款戒指上。 售货员一眼认出她来,笑着走上前。 “怎么样?知道尺寸了吗?” 于菟下了车之后是一路跑过来的,脸颊慢慢浮起红晕。 她坚定地点头,抬起自己的右手,手指微弯曲。 坚定道:“这么大!” 售货员愣了一下,紧接着笑起来。 “好,我给你找找。” 几分钟之后,于菟带着刚刚拿到的戒指盒走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迅速回到学校。 早上没有课,于菟包里揣着戒指,整个人都热得发烫,快步朝体育馆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金融系最后一场球赛,一走进篮球场,里面已经坐了一些人。 这场比赛时间有些有些早,而且还悬在了上课的时间,过来看比赛的人不多。 本来她是想要找温明舒一起过来的,可温明舒现在住在家里,早上没课绝对起不来,她只好自己一个人过来。 两边的队员都已经到齐了,于菟一走进来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迟楼的身影。 他站在场边,手里拿着一个篮球,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于菟一边往观众席走,一边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 “我已经到了,加油。” 几秒钟后,拍球的迟楼拿出手机看了看,转头朝门口的方向看去,又顺着观众席扫了一圈,视线锁定在坐在第一排的于菟身上。 低头打字。 于菟才刚刚坐下,就收到了他的回复:“过来。” 她迅速抬头,见迟楼正在看这边,紧张地朝周围的观众看了看。 自从第一次比赛的时候,因为迟楼和迟方同的矛盾,让她成为视线的焦点之后,于菟就不敢再过去了。 她脸皮太薄,还没走到那边脸就红透了。 而且篮球场旁边太危险,稍不注意篮球就会飞过来。 上次是迟楼把球拦了下来,于菟不想再影响他们比赛了。 她低下头,认真地发消息。 “我在这边等你,希望你能赢,我准备了一个奖励,祝你成功。” 才刚发完这条消息,她的脸就有些发热,又逐字删除,重新编辑了一条: “等比赛结束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合适,全部删掉,反复雕琢用词。 迟楼盯着手机看了会儿,三分钟过去了也没有回复,又抬头看了一眼,确定于菟确实是在看手机,也不知道是把他的对话丢到哪儿去了。 正准备发消息询问,正在拿水的徐庆看到出现在观众席上的人,兴高采烈地走过来。 “哎呀,楼哥楼哥,大嫂来了,我去叫她……” 说完,放下手里的东西,屁颠屁颠地要跑过去。 “回来!”迟楼低声叫住他,看了一眼坐在观众席上的棉花团子,“她胆子小,你别吓她。” 徐庆一脸委屈,天大的冤枉。“我就是打声招呼,怎么能说是吓呢?” 迟楼视线一扫,凉凉地落在他身上。 “少废话。你有这么多精力,就在旁边等着递毛巾。” 徐庆苦着脸,拍了拍袖子。 “喳。” 抱着毛巾去旁边待命了。 十点一到,彩排吹了一声哨子。 迟楼看了一眼手机上消息,上面还停留在他发出去的那两个字,十分钟了,于菟还没有消息。 他忍不住又朝看台上那个几乎把头埋进手机里的人看了看,把手机屏幕按熄了,放在椅子上。 刚起身,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手机以锁定的状态探出一条于菟的消息: “加油,比赛结束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迟楼扫了一眼上面的字,看了一眼于菟的方向,远远的,她正红着脸,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乖得像个闯入球场的小学生。 他没有开手机,微微勾起唇角,拿着篮球走到场中央集合。 于菟认真地看着篮球场上的动向,看到迟楼连续过人,将篮球送入球框,眼睛微微一亮。 刚要鼓掌,突然感觉周围的欢呼声停顿了一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有人坐在了她旁边。 “你是专门来看他的?” 一听见这个声音,于菟的动作停顿一下,脸上的笑容散了几分,回头看去。 迟方同穿着灰色长款风衣,向后靠着椅背,视线落在篮球场上。 “迟楼以前可从来没有参加过篮球比赛,今年怎么突然参加了?” 于菟抿着嘴唇没说话。 她对迟方同的了解甚至还不如对迟楼的多。 当初是因为那封信,她才会答应,后来发现迟方同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才会在短短一周的时间内提出分手。 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几乎没有什么相处的机会。 她没有说话,低头收拾了一下东西,起身。 “你要去哪儿?” 迟方同迅速拉住她的手腕,皱起眉,微微抬头看向她的眼睛。 于菟嘴巴动了动,才小声道:“我想换个位置。” “躲着我干什么?”迟方同将她拉回来,按在椅子上坐好,微微侧身,完全没有看球赛,整个人都挡在出去的过道上。 “你和迟楼现在到底在玩什么?恋爱?结婚?” 于菟哑口无言,眼睛里露出几分疑惑。 “我……我不知道……” 她像是自己也弄不明白,双手交叠在一起,手指纠结。 迟方同缓缓叹了一口气。 “于菟,我至少没有害过你?” 于菟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在相处的一周中,迟方同确实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只是她自己过不去那道坎。 那些信都被他看过,像是自己以前那些小小的抱怨都暴露在阳光之下,最后满腔真心换来的只是自作多情。 每次一看到迟方同,她就想起自己送出去那些信,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 周围的欢呼加油声渐渐大起来。 迟方同盯着她,微微弯腰凑上前,贴在于菟耳边,声音变得很低。“迟楼可不一样,你都不知道他害过多少人。” 于菟睁大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育馆的大门被人打开了,莫名感觉有些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哨声响起,上半场比赛结束。 迟楼轻轻拍了一下篮球,走下场。 最后一场比赛尤其激烈,对方发了狠似的想抢分,这样高强度的进攻之下,虽然才打了上半场,汗水就已经从额头滚落下来。 徐庆把毛巾递过去,高兴道:“现在已经领先快二十分了,要是下半场不出什么岔子,应该就没问题。” 迟楼随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嗯”了一声。 “我就说对面根本不是对手?还说什么……”徐庆得意地笑了一下,视线突然停在观众席上,声音戛然而止,一脸震惊。 迟楼擦完汗,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去。 刚要转身…… “楼哥!楼哥!”徐庆连忙按住他的肩膀,着急道:“你……你别回头。” 闻言,迟楼眉心微微一皱,抬手挡开他的动作,转过身,一眼就看见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的于菟。 迟方同正坐在她身边,半个身体几乎靠在了她身上,对着她的耳朵说什么。 于菟不闪不躲,看上去十分亲昵。 啪! 手里的篮球掉在地上,迟楼的脸迅速黑了下来,阴沉得可怕。 这就是于菟刚才在短信上说,重要的事? 第53章 于菟的视线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却并没有聚焦,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耳边传来的话上。 他的声音很低,刚好错过了身后那些嘈杂的声音,一字一句传入耳中。 “怎么说迟楼也是我哥,同胞兄弟,我清楚他的想法,你觉得他是真心和你在一起?” 说到一半,迟方同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看着于菟的侧脸,见她面色微微开始发白,勾起了唇角。 “从小到大,他都在和我抢,抢玩具,抢身份……现在都开始抢人了。” 他凑得更近,嘴唇几乎贴到了于菟的耳垂上,说到最后只剩下了气音,吹得于菟浑身一阵阵发凉。 她紧紧咬了一下嘴唇。 “这和我没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以前是我的女朋友,虽然是我不要的,但迟楼就是这样,就算我不要,也要捡走,当个宝……” 于菟浑身一抖。 之前她就疑惑,自己和迟楼以前从来没有过任何交集,为什么对方只是听了她酒后的一席话,就突然决定和她在一起? 而且,还对她这么好。 就连徐庆他们也说,迟楼以前从来不会对其他女人这么好。 只有她…… 于菟深吸一口气,胸口涨涨的有些难受,隐约看到一个身影从篮球场那边走过来。 她迟钝地眨了眨眼睛,视线慢慢聚焦。 那个身影变得清晰起来,迟楼阴沉的脸色立即印入眼中,正怒气冲冲地朝这边走来。 视线,就锁定在她身上。 深邃的眸子里,怒气的暗流汹涌翻滚,随时会呼啸而出。 一晃眼,已经走到了于菟面前的看台下。 “迟楼……” 刚开口,他双手握住栏杆,向上撑高,直接跳上观众席看台。 周围顿时发出一声惊呼,纷纷朝这边看来。 于菟倏地睁大眼睛,吓得向后退了退,却因为她和迟方同本来就靠得有些近,微微向后一靠的动作,像是往迟方同身上躲。 这个微小的动作瞬间刺痛了迟楼的眼睛。 他猛地咬紧牙,五官的线条变得更加锋利。 突然朝于菟伸出手。 宽大的手掌上还带着薄薄的灰尘,手背上都是细细的汗。 于菟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紧张得向后躲。 迟楼看到她躲避的样子,本来就已经十分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刚要碰到于菟,手腕一转。 嘭! 一拳搭在旁边迟方同的脸上。 只听轰隆一声,迟方同从椅子上跌下来,摔在地上。 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了一瞬,爆发出巨大的喧哗。 迟方同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和狰狞,迅速起身扑了上去。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还在篮球场那边休息的几人见状,立即跑了过来帮忙。 徐庆冲过来不是帮忙的,卷了卷袖子要进去帮着一起打,被路明一把拽了回来。 “你凑什么热闹?” 于菟被他这么一喊,迅速回神,见迟楼发了狠,一拳打在迟方同身上,拳拳到肉,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薄唇抿成一条线,眉心微皱,幽暗的目光中带着锋利的寒光。 因为这个动作,让额头上的疤痕更加狰狞。 于菟被吓得心头一跳,似乎瞬间明白了大家对迟楼的恐惧。 见他一把抓住迟方同的衣服,准备继续动手,她立即紧咬牙冲了过去,一把抱住迟楼的腰,紧紧闭着眼睛。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迟楼怒火中烧,抬手直接甩开她。 刚上前半步,似乎才突然反应过来刚才抱着自己的人是于菟,身体瞬间停在半空,一把抓住她向后倒去的身体,将人带进怀里,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臂。 他眼中的怒火还在疯狂燃烧,死死盯着对面的人。 “别让我再看到你靠近她!” 说完,抓着于菟径直离开。 篮球场那边,中场休息已经结束了,裁判吹了几声哨响,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一走,周围的人立即上前将地上的迟方同扶起来。 “你没事,他怎么这么过分啊?” 迟方同揉了揉被打的脸颊,朝他们笑了笑。“没事,我哥脾气不好。” 站在旁边的徐庆听见这句话,登时气得瞪大眼睛,刚要过去吗,被苏成风拉住。 “你去干什么?” 徐庆摩拳擦掌。 “教训教训他!楼哥的名声就是他在外面搞坏的!” “你教训了能有什么用?他们还以为是迟楼教你做的。” 苏成风冷静地将人拉回来,旁边的路明也跟着点了点头。“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明白?” 闻言,徐庆一口气堵在嗓子眼。 “真是憋屈!楼哥在迟家也太惨了!” 于菟被迟楼拉着离开体育馆,脚下磕磕绊绊地跟着。 手臂被抓得有些疼,她却紧紧抿着嘴唇,不敢开口,脑海中思绪有些乱。 迟楼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是因为迟方同和她说的那些话? 正想着,迟楼猛地停了下来。 于菟连忙站稳,抬头朝他看去。“怎么了?” 迟楼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怒火未消,从抓着她的手就能看出来。 “刚才那个人和你说了什么?” 于菟心头一紧,默默移开视线,低下头看着脚尖。 “什么都没说……” 迟楼看着她头顶的发旋,瞳孔骤然紧缩。 嘴唇的线条更加锋利。 于菟感觉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还在不断收紧,疼得眼眶发酸。 “迟楼,你的手……”她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声音很小。“有点疼。” 闻言,迟楼才看到自己的手一直紧紧抓住她,于菟的脸色已经微微有些发白,连忙将自己的手送来。 暗暗握拳,放在身后。 指尖刺入掌心。 五官的线条却变得更加冷硬。 于菟感觉对方一直盯着自己,脑海中,迟方同说的那些话挥之不去。 视线一扫,看到自己提着的书包。 “对了,我之前不是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吗?” 迟楼身体微微震了一下,眼底露出几分慌乱,却被深深藏在黑暗之中。 于菟没有发现,低头打开书包。 看到放在里面的戒指盒,微微眯起眼睛笑了一下。 刚要拿出来,头顶却传来迟楼的声音。 “这个惊喜,我已经收到了。” 于菟的动作停下了,疑惑地抬头朝他看去。 “什么?” 迟楼紧紧皱着眉,后退了一步。 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一步的距离,目光已经迅速变得冷硬,寒风一吹,那双眼睛里的冷漠和抗拒更加明显。 他冷冷道:“我不接受。” 说完,看也不看于菟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第54章 于菟站在原地,看着他步伐沉沉转过拐角,消失在视野中。 “看,我刚才怎么说的?”迟方同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走到她身边。 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于菟抿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抬脚刚要离开,却突然被抓住。 迟方同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劝道:“迟楼跟你不合适,他是为了报复我,才会和你在一起的。难道就算这样了,你还不想离开他?”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迟方同上前一步,声音柔了下来。 “于菟,我一直在等你。” 说着,一边抬起手,轻轻放在她头上。 指尖刚碰到发梢,于菟微微偏头避开了他的动作。 挣开他的手,抬头看他。 “你说迟楼是捡你不要的,那你现在呢?” 迟方同愣了一秒。“我和他当然不一样,我给你的那封信,你都忘记了吗?” “你不要说了!” 于菟微微睁大眼睛,眉心皱得更紧,迅速打断他的话。 “那些信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再提了。” 如果知道那个从邮筒中把她的信拿走的人是迟方同,她是绝对不会去探究的。 如果知道迟方同这样的人,当初拿到看到他送来的那封信,她也绝对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 如果他们没有在一起过,迟楼就不会…… 于菟暗暗攥紧拳,快步朝迟楼离开的方向走去。 傍晚时分,她独自来到渡口酒。 一推门进去,见徐庆他们果然在这里。 几人正在小声说着话,一看到她,都站了起来,笑着走过来。 “哎?迟楼没有来吗?” 于菟摇了摇头。“我是自己过来的,我有件事想要问你们。” 徐庆和路明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笑着道:“什么事?你说,我们要是知道,肯定告诉你。” “对啊,对啊,我们也不能不告诉不是?不然楼哥非揍死我。” 于菟轻轻拉了一下书包带,攥紧,开口道:“迟楼他,为什么和我在一起?” “啊?” 就连苏成风也跟着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她。 “哎哟。”徐庆抬了抬眉,笑容猥琐。“这还能有为什么?当然是那啥那啥啊,我可单纯了,我都不好意思说。” “我是问,迟楼之前都不认识,怎么会突然……” 闻言,徐庆笑得更加得意了。 “认识!怎么不认识?还不是因为迟方同那个混蛋……” 一听到这个名字,童青心头一抖。 嘭! 徐庆才刚开口,就被路明踹了一脚,高脚椅滑了出去。 他差点一屁股摔下去,骂骂咧咧地爬起来。 “你踢我干什么?我本来就知道,你们不是也清楚吗?” 他们都知道? 于菟的视线落在几人身上。 路明摸了摸鼻子,道:“知道,我们知道,不过这件事,你直接去问迟楼比较好。” 于菟心头一抖。 他们都知道? “是和迟方同有关系吗?” “关系可大了去了。”徐庆夸张地摆了一下手。 于菟缓缓松开了攥着书包带的手,视线缓缓落在地上。 “那我知道了。你们别跟迟楼说我来过……” “好,好,没问题。” 徐庆忙不迭地点头。 目送于菟离开,他还踮脚张望。 “不知道打扫是不是去问楼哥了,要是我在现场就好了,楼哥一说,大嫂还不得感动坏了,到时候的……不行,我跟上去看看,这么好的戏不能错过了。” 说着,徐庆双腿落地,刚要起身,就被路明反手一巴掌拍在后脑勺。 “去什么去?你要是说漏嘴就等死!” “嘶——” 徐庆捂着后脑勺转过头来。“说了还不好?我早就看不下去了,楼哥多委屈啊。” 路明瞪了他一眼。 “你要是敢说出去,迟楼非打死你,你信不信?楼哥自己有打算,要你在这儿多嘴。” “谁说不是都一样吗?” 见他还是一脸不解,路明气得又踹了他一觉。“所以你单身,学着点!单身狗!” 徐庆迅速躲闪。 “说归说,别人身攻击啊!” 说完,夺过路明手里的酒,屁颠屁颠地跑到另一边躲了起来。 于菟离开酒,思绪有些恍惚,等回过神已经站在了公交站。 一抬头,公交车正缓缓驶过来。 自从住在迟楼家之后,每天上学和放学,她都是坐迟楼的车。 这辆公交车只有最开始她去应聘的时候坐过几次而已。 那个时候她就有些怀疑。 哪儿有这么巧的事,自己从宿舍门口捡到的宣传单,刚好就是迟楼。 哪儿有只印刷一张的宣传单? 分明就是算好了,专门送来给她的。 然后于菟就会再把自己送过去…… 她微微闪神,看到公交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司机正偏头看她。 “同学,你上来吗?” “不用了。” 于菟摆了一下手,迅速转身离开。 一直走到宿舍楼下,看了看里面的门禁设施,又停下了脚步,转身来到旁边的服务中心。 刚五点,几个老师正在收拾东西,似乎准备下班了,于菟连忙进去,找到当初帮她重新注册注入信息的老师。 “老师。” “什么事?”老师头也不抬地收拾东西。 于菟尝试着询问道:“我是来拿住宿许可的,不知道办好了没有。” 闻言,老师抬头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突然回想起来。 “啊,你是之前被取消住宿的于菟!早就办好了,我已经通知你了啊,你一直不来取。” “通知过了?” 于菟惊讶地抬起眉。 上次过来办理的时候,老师说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通过申请,她权衡之下才会住进迟楼家。 这么长时间,她从来没有收到了学校的住宿通知,以为还没有办下来。 没想到,老师通知过了? 什么时候? “是的啊。”老师翻了翻手中的记事本,一边道:“你看嘛,我给你发消息,你说你已经找到住处了,暂时不回学校,我才帮你留着的。” “我没有收到过啊……” 于菟疑惑地拿出手机,翻了翻上面的记录,没有找到任何一条通知。 老师直接把记事本递到她面前,戳了戳上面的字。 “我发了,就在这儿,肯定是你的手机出问题了,我怎么能不发呢?” 于菟凑上前,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上面确实写着于菟的信息,而且通知过不止一次。 联系方式:186xxxxxxxx 一看清这串数字,于菟身体微微一震。 这不是她的电话号码。 …… 是迟楼的。 这上面的联系方式什么时候变成了迟楼? 他是什么时候改的? 所以这几次老师通知的人都是他? 迟楼不仅没有告诉她,还拒绝了学校的宿舍。 于菟心头发紧,视线一直盯着上面的电话号。 “老师,好像是我的手机坏了,收不到讯息,现在拿可以吗?” “可以啊,我一直备着呢。” 老师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张磁卡,笑着道:“你不是找到新住处了吗?” 于菟接过磁卡,轻轻擦了擦上面细细的灰尘,小心地放进钱包里。 “嗯,我想搬回来了。” 上次搬走太过匆忙,于菟只带了一些衣服和小毯子,被子和其他衣物都还放在宿舍里。 她特意请室友帮忙打扫,一推门进去,床铺都还好好的,被子卷了起来,免得落灰。 正在玩游戏的室友回头瞥见她,惊讶地探过头。 “你怎么回来了?” 于菟走到自己的床铺边,摸了摸桌子,上面干干净净,应该是室友帮忙打扫过。 她随手放在书包。 “住宿卡重新申请下来了啊。” “不是……”室友一脸震惊,见自己操控的英雄死在了战场上,干脆把手机一丢,趴在床上凑上前。“你这段时间不是住在迟楼家吗?” 其他人不知道,但他们宿舍的人却十分清楚,于菟之前没地方住的时候,被迟楼接走了,三个人羡慕坏了。 “现在宿舍能住了,我总不能一直住在这边。”于菟小声说着,拉开椅子坐下。 从书包里翻出几本练习册,这些都是这两天老师布置的功课。 以往老师布置,当天她就完成了。 现在却堆积了两天,竟然一直没有动过。 于菟伏案写了两道题,心里却乱成一片,拿出手机看了看,聊天界面停留在和迟楼的对话框上。 最后一条是今天中午比赛的时候,她和迟楼说要给他一个礼物。 那个礼物…… 于菟的视线在书包上扫了一眼,手指在在对话框轻轻点了一下,弹出键盘。 她低着头,慢慢敲一行字: “你对我这么好,是为了报复迟方同吗?” 才刚打完,“报复”两个字像根针似的,在她心头刺了一下。 于菟迅速全部删除,又缓缓输入几个字: “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他们现在连分手都不算。 这样发,迟楼应该就会明白了? 于菟盯着上面的字,脑海中渐渐变得空白,却迟迟按不下“发送”。 “于菟!” 这时候,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于菟浑身一颤,食指戳在“发送”两个字上,刚刚打好的字跳了出去。 她盯着屏幕上的消息,微微睁大眼睛。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室友拉起来。 “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快走。” 于菟看着发出去的信息眨了眨眼睛,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好,我们一起去。” 第55章 渡口酒。 今天有些特殊,天色还没黑呢,这里就热闹起来了。 今天比赛的时候,虽然迟楼突然离开,但因为上半场打下的基础很好,就算换了人,最后比赛还是获得了胜利。 金融系的学生大多都不差钱,一群人合计了一下,把整个酒都包了下来,正在庆祝。 徐庆刚刚开了一瓶酒,正准备倒上,一回头看到迟楼从外面走进来。 想起今天于菟来问他们的问题,他得意地笑了一下,快步走过去。 “楼哥,你是不是来感谢我们的啊?” 迟楼面色不愉,还在想着于菟的事,冷冷将他推开。 “闭嘴。” 徐庆愣了一下。 按照之前他们的推测,于菟去问了迟楼缘由之后,应该大为感动,两人重归于好,感情更加深厚才对。 那么感人的事,就是他一个大男人听了,也差点感动得痛哭流涕。 之前知道的时候,简直震碎了他对迟楼的所有认知。 于菟不可能不感动才是。 “不对啊楼哥。”他抓了抓头发,锲而不舍地凑过去,近距离看了看迟楼铁青的脸色,疑惑道:“难道于菟没去找你?” 迟楼脚步一顿,眉心猛地皱起,刚要询问。 叮咚——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猝不及防的,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迟楼扫了一眼上面的信息,身体倏地僵硬,甚至忘了动作。 足足过去三秒,迅速点进去,仔细核对了发件人的名字,视线死死地凝聚在“于兔子”那三个字上。 信息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不要再来找我…… 迟楼的视线聚焦在这几个字上,脸上的表情骤然龟裂,碎得一片不剩。 “楼哥,你怎么了?” 迟楼看他的脸色不对,在他眼前摆了摆手。“于菟到底跟没跟你说啊……” 轰隆! 徐庆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他抓住衣领拉了过来,身体撞翻挡在前面的椅子,发出巨响。 迟楼的怒吼声突然响起。 “你跟她都说什么了?!” 他咬紧牙,深邃漆黑的眸子里暗流涌动,手机砸在地上,一声脆香,屏幕支离破碎,全花了。 徐庆一脸懵逼。 “我……我什么都没说啊。就是于菟问我们,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迟楼身体猛地震了一下,慢慢收紧了抓着徐庆衣领的手,咬紧牙:“你说什么了?” “我没敢说啊,他们说我要是说了,你肯定要宰了我,我就让于菟自己去问你了啊。” 一边说,徐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迟楼的脸色。 “她没去问你?” 迟楼的脸色猛地扭曲了一下,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眼神有一瞬间的破裂,突然丢开手里的徐庆,转身就走。 双手紧握成拳,脸色阴沉得像是要往下滴水。 徐庆脚下踉跄了一下,一头雾水,瞥见地上裂了屏的手机。 “哎,楼哥,你的手机……” 他迅速抬头看去,看到迟楼转身时一闪而过的冰冷目光,阴沉得可怕,吓得他心头一紧,声音戛然而止。 眼睁睁看着他离开酒,就连背影都带着煞气,连忙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 “怎么回事这是。” 刚拿起手机,一眼看到屏幕上停留的界面,倏地睁大眼睛,透过裂纹的屏幕盯着看了一会儿,一脸震惊地抬头看向坐在台的几人。 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道:“你们快过来!那只兔子……好像把楼哥给甩了?!” 闻言,所有人立即转头看来。 “怎么可能?于菟?” “我没眼花?这上面就是她发的消息啊。” 徐庆微微颤颤地将手机地递过去。“你们自己看,难怪刚才楼哥这么生气,不会出事?” 路明干笑了一下。 “不会……” 迟楼脑海中一片混乱,额头青筋不断跳动着,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天中午在体育馆比赛的时候,于菟和迟方同靠在一起的模样。 平时他只要一开始,就疯狂躲避的于菟,那个时候却一脸信任地任由迟方同靠近,两人的身体几乎要靠在一起,一脸信任。 没有缝隙…… 两人对视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迟方同在学校一直伪装得很好,至少在其他人眼中,他和于菟坐在一起应该很般配…… 知道比他要合适。 迟楼的目光变得更加阴沉。 他一直都知道其他人对他的排斥和恐惧,迟楼也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看法,甚至有意无意地将额头的伤疤露出来。 可唯独于菟,他却想要靠近。 更近一点。 再近一点。 最好能将她放进掌心,谁也看不到,谁也听不到,让她只能看着自己一个人,做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宝。 从小到大,他不曾在迟家要求过什么,也不想强求什么。 迟方同想要在学校运动会中大放异彩,他就从不参加。 迟方同想要继承迟家家业,他也没心思去争抢。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在迟家的地位,同样的血脉,却是不同的命运。 什么他都可以给迟方同,于菟却是他最不想的。 半年前他已经犯过一次错,这次绝对不行! 迟楼眼底突然迸发出一道冷光。 于菟是他的! 是他先认识了这只小兔子,是他开始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守护。 好不容易才走进她的生活,就算于菟要走? 他不同意! 迟楼深吸一口气,一想到于菟可能又会回到迟方同身边,心头就传来一阵阵刺痛,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走到十字路口,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以前每次见面都是让于菟去酒,现在她不在酒,还能去哪儿? 手指在口袋里摸了摸,手机已经不见了,应该是忘在了酒。 他迅速转身,刚要回去,迎面突然被人挡住。 温明舒一边翻着手上的笔记,惊喜地挡在迟楼面前,书本挡住了下巴,朝他手上瞥。 “你怎么没戴戒指啊?该不会大小不对?” 之前一起去买东西的时候于菟就说过,等今天中午比赛结束,无论结果如何,她都会把戒指当做礼物送回去。 今天早上她起了个大早去店里拿,就是为了能及时送出去。 可是看迟楼手上怎么空荡荡的? 迟楼一心想着拿手机联系于菟,脸色有些不耐烦,本来想直接离开,突然想起眼前这人经常和于菟一起出现,微微皱起眉。 “什么戒指?” “就是于菟今天早上去买的戒指,说是要还你之前弄丢的那个……” 迟楼瞳孔骤然紧缩成一点,满脸震惊,愣在原地。 那枚戒指他还记得,早就已经掉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却没想到,于菟给他买了一枚戒指…… 温明舒注意到他的表情,微微睁大眼睛,连忙停了下来。“于菟不会还没告诉你?你就当我没说。” 说完,转身要跑,却被迟楼拦住。 他眉心紧紧皱起,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深邃的眸子仿佛看不到底。 “于菟在哪儿?” 温明舒吓得抖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应该在图书馆……” 才刚说完,就见迟楼立即转身,快步朝图书馆的方向而去。 能清晰地看到他身侧的双手,紧紧攥住。 那样的力道,迅速在他掌心留下了几道清晰的红痕。 第56章 于菟坐在图书馆自习室的角落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周围十分安静,只有依稀传来的翻书声。 她桌上放着今天的作业,手里捏着开了盖的中性笔,却只在习题册上潦草写了几个字就停了下来。 手机放在习题册右上角,才刚刚熄灭。 于菟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朝那边看去。 不过两分钟,她又忍不住伸手把屏幕按亮。 手机正停留在迟楼的对话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于菟自己发的消息,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却还是没有任何回信。 迟楼没有回复。 难道是没有看到? 于菟犹豫要不要再发一条消息,手指在上面停留了几秒,还是把手机塞进了书包。 快到期末了,下个学期的奖学金会将第一个学期的成绩排名纳入参考范围,她之前已经问过老师了,绩点成绩必须排在年纪前十才可以。 虽然现在她要进入前十并不困难,但如果成绩越好,得到奖学金的概率越高。 于菟低头认真读题,笔尖是在上面稍稍停顿了一下,随手在旁边计算了一会儿,很快就写出答案。 一边看,一边记下知识点。 她写得十分认真,低头反复咀嚼知识点,写完之后又翻出一些相同类型的题目复习,丝毫没有注意到一阵脚步声的靠近。 练习册刚翻了一页,头顶落下的灯光突然被一片阴影遮住。 于菟的动作停在半空,眼尾余光看到有人站在自己身边,视线落在他的黑色裤腿上,不知道为何,心头微微一跳,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紧了紧手中的中性笔,抬头看去。 还没等看清,手腕突然被抓住向前拽了一下。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于菟拉得站了起来,带动椅子发出轰隆一声,在格外安静的自习室显得格外刺耳。 不少伏案看书的学生抬头朝这边看来。 于菟心头一惊,下意识地仔细看去,一看到迟楼的模样,喉头瞬间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迟楼是跑过来的。 从温明舒口中知道于菟在图书馆之后,他就直接跑了过来,担心来晚一步,于菟就走了,又跑得无影无踪。 学校图书馆一共七层,每层超过十个房间,迟楼是从一楼一间一间找上来的。 一直到来到五楼才终于看到于菟,额头上挂着汗珠,顺着低落下来,沾湿了睫毛,让本来就又密又长的睫毛颜色加深。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一只手拉着于菟的手腕。 过了两秒,微微缓和呼吸才开口。 “找到你了。” 微微咬紧牙,视线直直地看进于菟眼睛里,带着几分决然。 于菟惊讶地看着他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 “我来告诉你一句话。”迟楼看着眼前的人,恨不得将她直接带走藏起来。 心头蠢蠢欲动。 “什么话?” “我不许!”他狠狠咬了牙,抓着于菟的手微微收紧,似乎担心她跑了,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疼。 “?” “你之前发的消息,就当我没有看过,你可以撤回,换个手机,就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迟楼微微眯起眼睛,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来,声音强势,不容任何人拒绝。 看到于菟抿着嘴唇不说话,又放软了声音,拉起于菟的手。 声音哑了。 “小兔子,就让我没看到,把那句话收回去。” 于菟垂下头。“信息你都已经看到了?” 声音轻飘飘地传入耳中,却让迟楼身体微微震了一下。 “我不同意!” 猛然拔高的声音在安静的自习室中隆隆作响,周围立即传来一阵嗡嗡议论声。 迟楼却恍若未闻,视线一直紧紧凝在于菟身上,眉心紧皱,额头的伤疤因为这个动作变得狰狞,凹凸不平的疤痕像是一条长长的轨迹。 于菟嘴唇动了动,他的目光立即变得更加认真,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盖住了她的声音。 迟楼的嘴角猛地抿成一条直线。 “都滚出去!” 自习室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立即收拾东西,迅速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整个自习室中就只剩下于菟和迟楼两人。 “你刚才说什么?” 他上前一步,半弯着腰,靠近了些,想要听得更仔细写。 一靠近,身上的气息像是一层热浪,不留缝隙地洒在于菟身上,密密实实,空气中几乎都在他身上淡淡的味道。 她紧张地向后退了半步。 只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迟楼正在靠近的身体瞬间停滞。 于菟抬高声音,一字一顿道:“我说……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声音刚落,她就低下了头,甚至不敢去看迟楼脸上的表情。 一道很低的声音却从头顶传来,带着极致的隐忍和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疯狂。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迟楼的眉心皱得死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心里的怒火和害怕。 害怕? 他迟楼也会害怕? 于菟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咬了一下嘴唇,几度开口才终于道:“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迟方同。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只说到一半,声音就慢慢落了下去,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 她低着头,视线有些模糊。 迟楼的瞳孔骤然紧缩,气急败坏地拉起她的手。 “这是谁告诉你的?” 于菟抿着嘴唇不说话。 “徐庆?”他想起之前在酒听到的话,微微眯起眼睛,眼底闪过明显的寒光。 见于菟没有反应,突然想起另外一个人,声音陡然变得阴沉。 “是迟方同说的?” 于菟身体微微一颤,虽然没有回答,却让迟楼额头青筋暴起,浑身的肌肉紧绷着,猛地转身要走。 看到他双手紧握成拳,怒气冲冲的样子,于菟吓得连忙上前拦着他。 “你要去干什么?又要动手吗?” 迟楼的脚步瞬间停顿了一下,视线落下来。 直到现在,于菟才发现他的眼睛带着血丝,猩红,心脏瞬间收紧了一下。 迟楼看着她,汹涌的怒意从深邃幽黑的眸子深处,慢慢浮现出来。 “到现在你还要维护他?你真的打算重新和他在一起?” 于菟倏地皱起眉。“我们的事和他没关系。” 她再也不想有任何关系了。 不想再从迟楼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每听一次,只会不断地提醒她,迟楼就是因为迟方同,才会故意接近她。 “我和迟方同早就没有关系,你也不必再来找我了。” 迟楼看着眼前的人。 良久,突然开口:“那我的礼物呢?” 于菟惊讶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消失在黑色的瞳孔中。 迟楼的语气近乎固执。 “你专门买给我的戒指呢?于菟,那是我的礼物。” 说道最后,声音竟然有些发抖。 她一只手放在身后,紧紧抓着自己的书包带子,掌心被硌得生疼。 “丢掉了。” 第57章 丢掉了…… 于菟不敢抬头,却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沉沉视线,带着无形的压力,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握着书包的手还在不断收紧,折起来的书包袋子尖锐地压在掌心,传来阵阵痛感。 她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对方脸上的表情。 整个自习室中变得格外安静,只有空调不断传来隆隆声。 迟楼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干哑。 “那是你要送给我的东西,兔子。” 于菟心头一疼,眼眶酸得不像话。 她没有说话,却暗暗攥紧了手里的书包,像是担心被迟楼发现似的。 细微的动作让迟楼瞳孔骤然紧缩。 “你的书包里有什么?” 于菟浑身一抖,迅速后退了一步,想要离开,对方突然一个大跨步,直接提到眼前,另一只手拉住她拿着书包的手腕。 却并没有用力。 于菟咬紧下唇,抓着不肯放手。 “于菟……” 男人的声音软下来,让她心头一颤,手松了。 迟楼迅速接过书包,从还合上的拉链缝隙中,一眼就看到放在里面的盒子。 明显被人认真包装过,黑色的硬纸上点缀着白色蝴蝶结丝带。 包装应该是首饰店提供的,正上方有一个烫银花体英文字——love。 迟楼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打开包装,一个黑色绒布戒指盒出现在眼前。 银色的戒指简单干净,没有任何花纹修饰,浑然一体,光滑的剖面折射着头顶的灯光,闪动光泽。 迟楼看着手里的东西,喉头发紧,竟说不出话来。 那枚戒指他从出生开始就带在身边,明知道只是一个十分廉价的地摊货,两块钱就能买到,但迟楼还是固执地戴在身边。 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早就已经丢掉了。 那种东西,存在的一天,都在不断提醒他的出生,提醒他和迟方同的不一样,和整个迟家的格格不入。 可是就算是迟家人当初要求让他丢弃,他也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而是放在身边,一遍一遍提醒自己的来历。 那天戒指掉下楼,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可是没想到,于菟竟然冒着寒风跑下楼,踩着雪花帮他找了一晚上。 甚至偷偷买了一枚新的。 多傻。 自己都吃不上饭了,还惦记着还东西。 迟楼自认自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此时此刻,却感觉自己恨不得将所有的感情都灌注在眼前这只兔子身上。 明明只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戒指而已。 于菟的视线落在那个戒指盒上,双手交握着。 “上次我把你的戒指弄丢,这是还给你的。” 声音很轻,带着就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柔软,轻轻地落在迟楼心尖上。 他握紧手中的戒指盒,眼底渐渐蔓延出喜色,刚要开口。 于菟继续道:“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喜色在脸上瞬间僵硬。 上前拉着她的手。 “我们回家。” “住宿部的老师告诉我,几天之前她就已经通知我,住宿手续办下来了,可是消息却传到了你的手机上,你没有告诉过我。” 迟楼紧皱起眉,脸上少有地表现出几分慌乱。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今天已经搬回宿舍住了,迟楼。”于菟摇头道。 迟楼顿时慌了,露出几分狠色。 “之前你答应住在我那里,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能去,你……” 话说到一半,声音却戛然而止。 低头朝自己的手背看去。 就在刚才,那里传来一点淡淡的凉意。 于菟趁机挣开他的手。 “我要写作业了。” 说完,提着书包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埋头写起来。 笔杆转动着,笔走如飞。 迟楼远远地看着他,却脚有千斤重,竟抬不起来。 于菟低头飞快书写,却连自己写了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好一会儿,再回头看去,整个自习室中空空荡荡,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夜幕沉沉,迟楼走进酒,富有节奏的重金属音乐充斥着整个空间。 他的唇角紧抿成线,右手暗暗握拳头。 才刚走进去,迎面几个衣着夸张的青年勾肩搭背从舞池中脱离,浑身酒气,一边抖动身体踩鼓点,一边往外走。 路过迟楼的时候身体一歪,直接撞在他身上。 酒里光线昏暗,尤其入口处伸手不见五指。 几人喝高了,没认出迟楼,骂骂咧咧地叫嚣起来。 “怎么走路的?不知道这儿有人……” 嘭—— 说话那人的脸被一拳打歪,踉跄着摔在地上。 迟楼站在阴影中,一双眸色冷得发亮,注视着他们。 剩下几人懵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 “你小子……” 刚要动手,对面的迟楼已经扑了过来。 他动作极快,目光狠厉,紧握拳的手抬起手,能依稀看到皮肤之下隆起的肌肉线条,几乎没有犹豫,就狠狠一拳打了过去。 抓住另一个人的衣服扯过来,发了狠似的一脚踹上去。 几人吓得酒都醒了,看到迟楼的脸,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惨叫声连连。 徐庆几人本来在另一边庆祝,听见有人闹事,正准备帮罗伊解决。 走进看到动手的人是迟楼,吓得连忙上前把人拉住。 “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了?” “楼哥!别动手啊!” 徐庆加上路明和罗伊,三人一起,竟然都被迟楼拖着向前带了两步。 又打了好几下,才终于把人拉下来。 被打的几人捂着身上受伤的地方,骂骂咧咧地站起来,看着迟楼怒骂。 “真是疯狗!” 徐庆本来还拉着迟楼,听见这话一脚踹了上去。 踢得那人哎哟一声,直接跪在地上。 “草!让你们滚远点!是不是还想挨揍?” 几人不敢再说话,迅速钻进人群里跑了。 三人拉着浑身紧绷,明显还在怒火中的迟楼站起来,见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罗伊摆了摆手。 “都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经常来“渡口”的人都知道迟楼几人的关系,“渡口”是罗伊开的,就是他们的地盘,谁也不敢开口,都悄无声息地散了。 徐庆悄悄松了口气,还好今天他们发现的及时,要不然那几个人绝对要出事。 现在这个档口,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正想着,迟楼冷着脸,突然将他们几人甩开。 “你不会是还想追出去打?” 徐庆被吓了一跳,正准备拦人,见迟楼转身走到角落的沙发重重坐下,连忙跟过去。“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追出去呢。” 迟楼没有说话。 徐庆感觉情况不对,小心询问道:“楼哥,你是怎么了?不是去找于菟了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刚才他们听说了两人正在闹别扭,却不知道是个什么别扭。 在徐庆看来,迟楼这个没心没肺的,都快要把于菟宠上天了,那只小兔子还能有什么别扭可闹的? 这不是闲得蛋疼吗? 迟楼咬紧牙,昏暗光线下,眸子更加幽深,黑得像一滩墨。 一开口,才发现他声音干哑,显然一路上都本绷着。 “她不肯。” “什么不肯?”徐庆一头雾水,转头和路明、罗伊对视了一眼,开玩笑:“那就直接把人抓回来啊,她那小胳膊小腿的,还拧得过你?” 笑了一会儿,却突然发现迟楼的神色不对。 “她哭了……” 他口头一阵阵发紧,心脏竟裂开似的疼。 紧握的右手微微抬高,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上面的泪珠早就已经风干,迟楼一直盯着,那时滴落的感觉却仿佛一直停留在上面。 声音嘶哑道:“于菟她因为我哭了。” 第58章 迟楼的手轻轻盖在自己的脸上,遮去了眼底的情绪,右手无名指上有什么东西折射着微光,闪闪发光。 徐庆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枚银色指环,光滑剖面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之前迟楼身上那枚戴了二十年的戒指突然消失,他们当时就有些好奇,那这枚又是从哪儿来的? 刚才迟楼出去找于菟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玩意儿。 难道说…… 徐庆心里冒出一个猜测。 “楼哥,这……” 他刚要询问,迟楼突然哑着嗓子道:“明天你去找于菟,帮她搬东西。” “什么东西?这是要从哪儿搬到哪儿啊?” “从我家搬去宿舍。” “什么?大嫂要搬回去了?” 徐庆一脸震惊,之前千方百计,好不容易才把于菟拐回去,怎么现在一点消息没有,又要搬回去了? “明天你去联系她,如果是你说的话,她应该会答应。” “不是,要我去叫人肯定可以,可是楼哥,你真的要让大嫂搬回去了?这到底闹的什么啊?之前不是都……” “让你去你就去。” 迟楼冷冷开口,打断他的话。 徐庆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迟楼的神色不太对,干巴巴地点头。“那成,我待会儿就去说,明天周末,下午两点开始搬,成吗?” “嗯。” 迟楼微微点头,似乎十分疲累,向后靠在沙发上,微微合上眼睛,修长的睫毛凌空划出一条锋利的斜线。 双手交握,左手不断细细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的光滑指环。 几人看他的样子也不敢靠近,乖乖坐在一旁喝酒。 刚才的小闹剧被重金属音乐一轰,很快就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崔蕊走进来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条小裙子,进门脱了长外套,在寒冷的冬天也依旧不减风度,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但都只敢远远扫一眼,谁也不敢靠近。 崔蕊直接走到台,在周围找了一圈,见他们一副愁云惨淡。 “怎么回事?迟楼呢?” “你找楼哥干嘛啊?” “当然是有事。”崔蕊拨了一下今天新做的头发,朝沙发那边张望。“不是快寒假了吗?我表叔公司有活动,帮我搞了一张海南双人游。” 说着,一眼看到坐在不远处的迟楼,面色一喜。 刚要走过去,就被徐庆给拉住了。 “我劝你别去。” “凭什么啊?” “楼哥心情不好。”徐庆小声道:“也不知道于菟是从哪儿听说的苗头,非说楼哥和她在一起是为了报复,现在闹矛盾呢。你就算要说,也等明天之后再说。” 崔蕊脸上却慢慢露出喜色,朝迟楼那边看了一眼。 “为什么?” 徐庆愁眉苦脸,接了苦差事一般:“楼哥让我明天把于菟骗过去解释,到时候应该就没事了?不过要是解释不好……” 他摇了摇头,停下了。 崔蕊终于回头朝他看来。 “你具体和我说说,于菟都说了些什么?” 迟楼走了之后,刚才被他赶走的几个学生才陆续回来,频频朝于菟这边张望。 她本来也无心看书,干脆收好东西回宿舍。 才刚到楼下,就收到了徐庆发的消息:“你和楼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楼哥让我把你的东西都搬出去?” 于菟之前还在想自己的东西该怎么处理,看到这条消息,立即停下了脚步,站在宿舍楼入口处。 “迟楼说的?他让你把东西搬去哪儿?” “并不知道啊,就随便找个地方处理了。我不知道怎么弄,这些东西你还要不要?” 之前去吃迟楼家赞助的时候,于菟只打算在哪里住几天,带的东西不多,但于菟不想好好的东西就这么丢了。 “我要,你什么时候搬?能送来给我吗?” 徐庆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没想到于菟的回复竟然和迟楼说的一样,立即打字:“那么多东西,我哪儿拿得了啊?要不你明天下午两点到这边直接来拿。” 于菟正有些犹豫,手机上又跳出一条消息。 “楼哥明天不在家,你放心,现在他都不肯回来。” 看到这行字,于菟才终于同意。 “到时候我去找你。” 第二天中午,于菟才吃完饭,把课本和练习册都收了起来,想着下午搬东西的事。 放在迟楼家的东西虽然不多,但她一个人坐车不方便。 去图书馆的几个室友刚好回来,一拉开门看到于菟坐在床上,有些紧张地相互看了一眼。 翻了翻自己手机上的帖子,走过去一边打量,一边观察于菟的神色。 “你没事?” 于菟迅速回神,见三人都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我没事啊。” “你今天没看学校论坛?” 于菟摇了摇头。 从早上开始,她就一直在看书,吃了饭回来正准备睡觉。 而且她现在的手机虽然换成了新款,却还是保留着以前的习惯,出了打电话和发短信,其他功能都是闲置着。 室友皱着眉,犹豫道:“那你还是看看,上面有一个帖子,好像是关于你的。” 三人神色紧张,像是担心她发现什么,目光又带着些同情。 “好……” 于菟疑惑地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准备搜索。 “你们说的那个帖子叫什么名字?” “你进去就能看到了。” 话音刚落,于菟登录自己的账号,界面刚转到学校论坛,上面第一个标红的热门帖子立即印入眼中。 ——史上最大闹剧,迟楼为了报复竟然讨好一个女人。 一看到这几个字,她心头微微一跳,一点开,迟楼、迟方同和于菟三人的照片就立即弹了出来。 上面详细地写了于菟曾经和迟方同有过短暂的情侣关系,只是当时两人的表现基本看不出来,而且很少一起出现,再加上不超过一周就悄无声息地分手,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迟楼和迟方同的关系十分微妙,虽然是兄弟,却能明显看出他们之间不对付,两人性格更是南辕北辙。 更重要的是,身为哥哥的迟楼,只比迟方同大五个月而已。 从生理条件上来看,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在加上传闻迟家的人都不喜欢迟楼,很多人一直猜测迟楼只是迟家的私生子,只不过从来没有得到过证实。 迟楼为了报复迟家,第一个就从迟方同下手,显示用计接近和迟方同在一起过的于菟,然后从各方面打压对方,开始报复行动。 帖子上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之前运动会上,从来不参加比赛的迟楼突然露面参加,甚至差点和迟方同打起来的照片被贴了出来,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隔着照片都能看出来。 帖子下面已经有了几千条评论,纷纷表示赞同。 “真可怕,我就觉得有问题,没想到这个于菟竟然两边都占,心真大。” “之前我还柠檬了一下,于菟这么普通的人,怎么可能连续被两个大佬看上?果然天上不会掉馅儿饼。” “迟楼可真恶心,利用女人,呸!” “我就说,像于菟那样的人就配不上迟家兄弟,也不回去照照镜子再说。” “笑死我了,年度最惨。” …… 于菟翻看着下面的回复,心头一阵阵发凉,一直翻到最后,才终于看到一张楼主发出来的对话截图。 虽然楼主的头像打了码,于菟却一眼就能认出另一半说话的人—— 就是迟楼。 上面只有短短几句话: “现在只是开始,我绝对不会放过迟方同。” “不知道迟方同看到于菟跟在我身边,他感觉怎么样。” “和这种女人站在一起都是煎熬,要不是为了报复,我早就甩了她了。” …… 几个室友小心地打量着于菟,见她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血色全无,不觉紧张起来。 “于菟,你没事?” 手机画面停留在帖子中迟楼的对话框上。 于菟盯着看了一会儿,只觉眼睛又干又涩,愣愣地摇头。 下一秒,突然从床上跳起来,下床把之前用来装衣服的行李箱腾空,打开宿舍的门。 室友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要去干什么啊?” “拿我的东西。” 于菟拉着箱子走出门。 几个室友紧张道:“你要出去啊?现在大家都在说你的事呢,要是现在出去……肯定会被说的的。” 刚才他们回来的时候,就遇到几个来问情况的了。 要是于菟亲自出去,肯定遭受不住那些目光。 他们几个一起住一个学期,于菟家里虽然困难些,却也从来不抱怨,学习比谁都努力,让人看了都心疼。 此时因为那些帖子变得脸色苍白,要是出门就被气晕了怎么办? 室友有些心疼,想要让她等等再出去。 于菟的脚步却只是挺了挺,跨出门款。 “我很快就回来了。” 说完,迅速离开了宿舍。 第59章 于菟一走出门,迎面就看到几个隔壁宿舍的同学,一看到她,先是紧张地盯着看了一会儿,又匆匆移开视线,迅速关上门。 学校论坛向来热闹,那个帖子在首页飘了这么长时间,应该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于菟低着头快步离开,两点的时候,刚好站在迟楼家窗户下面的那片草地上。 前几天她还冒着雪在这儿找戒指,现在雪都已经化得差不多了,草更是变得光秃秃的。 她抬头朝迟楼家的方向看去,窗户关着,不知道有没有人。 手机上徐庆又发来一条消息: “你到了吗?门没锁,直接进来就行。” 于菟迅速朝里面走去,一边发:“我马上就来。” 消息刚发出去,她一边推开房门。 “我就来了……” 走过玄关,正准备进去找人,一脚刚踏进客厅,看到此时坐在沙发上的人,于菟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僵在原地,整颗心瞬间提起。 迟楼坐在沙发上,一身黑衣,双手交握在一起,薄唇紧抿成一条线,表情十分严肃。 发丝有些凌乱,刚好垂下来,搭在那条伤疤上面,被从侧面窗户照进来的阳拉出长长阴影,覆盖在额头上。 幽黑的双眸一直注视着玄关的方向,像是从刚才就一直在等她。 于菟刚走进来,他的视线就带着看不见的刀刃,凌冽地落了下来。 她的身体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甚至想要转身逃走。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在学校论坛上看到的那个帖子,里面那张对话截图。 ——和这种女人站在一起都是煎熬,要不是为了报复,我早就甩了她了。 以前于菟不懂为什么其他人会惧怕迟楼,直到现在,心里不断蔓延出来的恐惧和寒冷,让她牙齿忍不住发颤。 徐庆就站在沙发后面,拿着手机发消息,看到于菟走进来,连动作都停下了,尴尬又为难地笑。 “你来了……” “你是故意骗我过来的?” “大嫂,这事儿你可不能怪我,楼哥说的事儿,我哪儿敢说一个不字啊。” 徐庆紧张地看了看眼前两人,捏着手机慌张道:“那楼哥你们先聊,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侧身从于菟身边跑了出去,还顺带关上了门。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黑色沙发另一边还放在于菟平时睡觉用的印花小毯子,茶几上也有于菟的水杯和生活用品,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明明是大中午,迟楼却像是站在阴影黑暗中,突然朝她伸出手。 修长的无名指上,指环微微闪了一下。 声音有些轻。 “过来这里。” 于菟却没有动作。“是你让徐庆骗我过来的?” “如果不这么做,你还会来吗?” 于菟哑然,今天是徐庆说迟楼不在,她才会过来的,如果知道迟楼早就等在这儿,她绝对不可能靠近。 “我拿了东西就走。” 她快步上前,伸手去拿桌上的东西。 刚伸手,就被迟楼一把抓住。 “我没说过你可以走。” 他的眼睛赤红,狠狠瞪着于菟,咬紧牙道:“于菟,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搬进来就搬进来,现在想走了,二话不说就可以走。” 于菟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脱。 “现在迟方同已经变成所有人嘲笑的对象,你还不满意吗?” 一听见迟方同的名字,迟楼目光一厉,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我现在不想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迟楼,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让我走,我真的不想留在这里了。” 于菟紧紧抿着嘴唇,担心自己不小心会哭出来,着急地想要将他的手甩开。 手腕被磨得发红。 迟楼紧皱着眉。 “这话是你听谁说的?谁他妈胡说八道!” “是你。”于菟抬头朝他看去,道:“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你都忘记了吗?” 迟楼愣住了,眼睛深处带着疑惑。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他的表情十分认真,若不是于菟刚刚才看过他和别人的聊天记录,或许真的会相信他。 “你不要再骗我了。” 于菟声音一抖,低着头。 看不见脸,却能隐约听见哭腔。 “你让徐庆骗我来这儿工作,又骗我学校宿舍没办好,手机,头盔,酒,还有你自己,什么时候你没有骗过我?” “我……” 迟楼顿时哑然。“我之前确实骗了你。” 于菟心头一咯噔,虽然最近渐渐找到了蛛丝马迹,如果不是那个帖子上发出的消息,她甚至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看上去那么明显的事实,她以前竟然真的相信了,没有丝毫怀疑,甚至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竟然占了迟楼这么多便宜。 难怪那个帖子会说她是为了钱接近迟楼。 迟楼心头发慌,感觉于菟还在不断挣脱,顿时涌起一阵恐慌。 仿佛只要现在松开了,以后就再也不可能再抓住。 他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把于菟拉进他的生活里,怎么忍心就这样放手? 若是以前只能远远看着的时候也就罢了,拥有过后再失去,就算只是在脑海中想象,也让他痛苦不堪。 他这辈子没有求过什么,唯独于菟,他不想放手。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手! 伸出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该如何落下,暗暗握紧拳又收了回来。 迟楼咬紧牙,双眸赤红。 过了几秒,于菟在袖子上擦了擦眼睛,一言不发地弯腰收拾桌上的东西。 “我要走了。” 迟楼像是瞬间被这四个字触及神经,突然一脚踹开面前的茶几。 “于菟!” 吱呀—— 茶几脚在地板上划出尖锐的声音,轰隆一声,玻璃茶几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碎片飞溅。 于菟来不及躲避,只觉手上一凉,一条长长的血痕出现在手背上,凝成血珠。 刺痛感慢慢传来。 她愣在原地,看着满地的碎片,浑身上下后知后觉的发凉,心有余悸。 迟楼看到她手背上的伤,瞬间脸色大变,着急地踩着地上的碎片上前,来抢于菟受伤的手,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张。 白皙的手背上多了一条细长的伤口,末尾处正在往外渗透血珠,红得刺目,让人心惊。 他心里涌出越来越多的恐慌,捧着于菟的手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手足无措地将额头轻轻贴在上面,一遍又一遍地小声说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于菟动了动自己的手指,伤口被牵拉传来阵阵刺痛,却并不算严重,只是心里却还残留着刚才的后怕。 一阵阵发凉。 迟楼突然反应过来,慌张起身。 “我去给你拿药,等我。” “不用了,本来就是小伤,很快就会好的。”于菟轻声叫住他,声音听上去十分平静。 说完,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兔子……” 迟楼哑然,站在原地去不敢上前阻拦。 每一次于菟伸手拿东西,手背上露出的伤口就像是直接割在他身上似的,只觉双腿千斤重,眼睁睁地看着她把东西一件件收进行李箱。 一直到最后一件衣服,动作也没有半点迟疑。 “你不要墨斗了吗?” 迟楼声音突兀地响起。 干哑,撕裂空间,瞬间夺走了于菟身边所有的空气,让她一瞬间呼吸有些困难。 正躲在角落的小黑猫察觉到空气中紧张的气氛,睁大眼睛,担忧地看着房间里的两人。 当初捡来的小黑猫已经胖了一圈,不动不叫的时候,闹茸茸的像个团子。 但于菟却没有说话,弯腰将行李箱的拉链拉上。 转身要走。 迟楼的双腿几乎和地面粘合,视线紧随着于菟的动作,跟着她起身,落在她的背影上。 随后,又落在她受伤的手背上。 直到她走到玄关,才低声道:“也不要我了吗?” 立在玄关的背影微微颤抖了一下,于菟终于开口。 “那些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说完,轻轻关上了门。 迟楼脸上的表情瞬间龟裂得不成样子,几乎有些站不住,向后踉跄了一步,重重跌在地上。 喵—— 躲在角落的墨斗叫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又迅速藏进了窝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1623:28:03~2020-01-1716:0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渡口。 徐庆把于菟骗过去之后就一溜烟跑了,坐在台旁边喝酒。 “你们是不知道,刚才楼哥的眼神,别说是于菟,就算是我看了都害怕!” 苏成风坐在旁边,面前正放着一大堆贫困补助的申请表。 现在下午,酒里光线明亮,不用怎么费劲就能看清楚。 他已经填了几张,几乎不用思索,动作驾轻熟就。 徐庆说了一会儿,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推了他一下。 “说话啊,我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吗?” 笔尖在纸上画出一条长长的弧线。 苏成风微微皱起眉。 “听见了,结果呢?他们和好了吗?” 徐庆睁大眼睛。“我哪儿知道啊,我一早就跑了。” 苏成风:“……” 说得口干舌燥,徐庆喝了一口鸡尾酒,瞥见他面前的申请表。“你写这些有用吗?” “基本没用。” 整个宿舍里,苏成风条件最困难,完全和其他人脱节,不过他学习好,基本上学费和生活费都是申请下来的补助。 只是学校规定,每个人接受补助的次数有限,他的限额已经到了。 但他还是决定再申请一遍,碰碰运气。 徐庆凑过来看了看,嘟囔道:“就五百块?我给你啊!” 闻言,苏成风微微皱起眉,眼中露出几分不悦。 刚要说话,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在门口出现,逆着光径直朝这边走过来。 “楼哥!” 徐庆放下酒杯立即起身,一脸八卦。“怎么样?我走之后,你们……” 嘭! 话还没说完,迟楼直接走到台,面色阴沉可怖,重重将手机拍在桌上。 “这谁干的?” 声音低沉,带着滚翻的怒气。 徐庆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暗道应该是没有成功,走上前往手机上一看,一眼就看到了学校理论上的帖子。 两眼大致扫了一圈,惊得世界都要裂了。 迟楼一只手还拍在桌上,隐约能看到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于菟走了之后,他才看到论坛上的帖子。 他和于菟的事情就只有在场几个人知道,这帖子上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甚至知道迟楼的微信账号,p了最后那张对话截图。 难怪于菟一直说这是他的阴谋。 竟然是因为这个帖子! 徐庆认识迟楼这么久,第二次看到他这么生气的样子,上一次还是在几个月之前,迟方同找上门,向迟楼炫耀他和于菟在一起的时候。 那个时候,迟方同差点被迟楼打进医院。 两人从小在一片长大,知道迟楼也就是平时看着冷点,其实都是不屑,但要是真惹怒了他,疯起来比谁都可怕。 他唯一见过的一个打架可以不要命的。 “我可什么都没做过,不关我的事。”徐庆吓得连忙摆手。 一旁的苏成风看了一眼:“不是我。” 迟楼脸上的怒气也没有半点消减,漆黑的眸子里明显有暗流不断涌动着,随时会爆发出来。 路明几人正讨论着,徐庆看着眼前几人,突然抖了一下。 “楼哥,我就告诉了崔蕊算不算……”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见迟楼突然移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脸上笑不出来了。 欲哭无泪。 “这帖子不会是她发的?” 几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过来。 苏成风道:“是崔蕊的手笔。” 他们几个一起长大的都知道,崔蕊对迟楼简直跟发了疯似的,以前那些靠上来的女人都被她用各种办法赶走了。 只不过那时候迟楼对那些女人也很厌烦,他们就说什么。 没想到,现在竟然故技重施,要把于菟也弄走。 心尖一颤。 轰隆! 徐庆的衣领被一把抓住,几乎要将他直接提起来。 “谁让你告诉她的?” “我、我就是说漏了嘴,呸!我这臭嘴巴!”他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急道:“我哪儿知道崔蕊那个傻逼会做出这种事?不然就算把我杀了,我也不会说的啊!” 迟楼咬紧牙,狠狠瞪了徐庆一会儿,猛地将人甩开。 “崔蕊呢?” 罗伊紧张道:“她刚才说要给你做饭,就去后厨练习了……” 话音刚落,崔蕊端着一盘蛋炒饭走出来,见迟楼在,高兴地朝他招手。 “迟楼,你来的正好,快看看我给你做的,虽然现在只是尝试,但我刚才在里面尝过了,味道不错。” 直接走到他面前。 酒现在还没开门,安静得有些可怕。 崔蕊说完,见所有人都不说话,就连迟楼也只是看着她。 他刚好站在明暗交接处,目光变得格外冰冷。 “我什么时候说过,结婚于菟是为了报复迟方同?” 听见这话,崔蕊脸色微变,了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迟楼却反而上前一步,走出光线暗的地方,阴沉恐怖的脸上全部暴露出光线之下。 “我什么时候说过,和于菟在一起是煎熬。” 崔蕊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 这些话都是她亲自一点点p上去了,什么内容她再清楚不过。 看到她的表情,迟楼已经确定了心里的猜测,脸色黑沉。 “那个帖子是你发的?” 崔蕊吓得后退一步,差点摔倒,咬紧牙。 “是!是我发的又怎么样?于菟有什么好的?别忘了,她只不过是迟方同不要的,迟楼,别忘了你以前说过什么!” 她怒气冲冲地指着门外,道:“你说过,迟方同碰过的,你连看都不看一眼,现在呢?抢着要一个别人玩过的,我看不起你!” 迟楼身体猛地一震,瞳孔骤然紧缩,脸色阴沉得可怕。 “闭嘴!” 他猛地抓抓崔蕊的手腕,手迅速收紧,额头上青筋暴起,那道疤在光影交错中清晰可见,跟着扭曲起来。 “我和于菟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崔蕊挣扎起来,目光倔强。 “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迟楼了,都是于菟把你害成这样的,我是在帮你!” 她的声音极其尖锐,在空旷的酒里回荡。 迟楼怒气蓬勃。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狠狠将她甩开,目光冷得没有一点温度。“以后离于菟远一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转身迅速离开酒。 崔蕊还站在原地,脸色发白,紧抿着嘴唇没说话。 刚才迟楼眼神告诉她,他真的生气了,他竟然真的把于菟看得那么重要! 徐庆皱着眉,抱怨道:“崔蕊,这事你就掺和了,楼哥和于菟人本来就……” “我不管!” 崔蕊直接打断他,不甘心,“凭什么是于菟?凭什么不是我?我认识迟楼多久,她多久?她配吗?” 说完,不管徐庆他们说什么,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于菟拖着行李回到宿舍,把东西重新整理好开始写作业,一直到晚上。 几个室友吃完饭回来,小声道:“于菟,我们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到迟楼好像在楼下等你……” 于菟没有任何反应。 室友相互看了看。“你不下去看看吗?” 就因为今天那个帖子,他们过来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看迟楼呢。 他脸色难看的要死,虽然还没有动作,但明显一副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样子。 于菟抿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才拿起手机。 一打开,就能看到上面十多个未接来电,全部都是迟楼。 她犹豫了几秒,手指点开提示。 正准备发消息。 叮咚——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有电话接入。 于菟吓得心头一紧,还以为是迟楼,仔细一看,却是二姨打来的电话。 第61章 二姨自从上次来学校闹事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有再联系于菟。 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不知道突然找她干什么…… 于菟一边想着,按下接听键。 才刚接通,二姨热情的声音立即从电话那头传来。 “于菟啊,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啊?是不是有忙着学习呢?你啊,真是从小就热爱学习。” 于菟在二姨家住了十多年,却从那过来没有听过她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有些不适应地皱起眉。 “二姨,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到时候我去接你。” 于菟心里更加疑惑。 二姨家的人都不喜欢她,以前从来没有询问过,甚至恨不得她能不回去,这次怎么热情起来了? “这几天我们正在考试,再过几天就能放假了。” “那就好,那就好。”二姨笑了笑,询问道:“那你男朋友呢?跟不跟你一起回来?” “男朋友?” “就是那个叫迟楼的,你可一定要把他带回来,我家都收拾好了,就为了好好招待他。” 二姨什么时候和迟楼这么熟悉了? 于菟皱眉道:“我和他没在一起,他不会去的。” “没在一起?你骗谁呢?” 二姨明显不相信,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没在一起她这么帮你?没在一起怎么可能一出手就是十万?” 听见这话,于菟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 二姨怎么会知道迟楼的家境? 如果不是为了钱,她绝不会这么殷勤。 “你拿了他的钱?” 听着对面安静下来,于菟着急地站起身,心中震惊,“你问他要了十万?!” “什么叫要?是他主动给我的!”二姨语气得意,冷哼道:“是他给了我十万块,让我帮你退了学校住宿,还说要好好对你,你看我这不就打电话来问你了吗?” 于菟心头一震,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二姨的话。 “他给了我十万块,让我帮你退了学校住宿……” 偷偷退了她的宿舍,要把她赶出学校的人,竟然是迟楼? 于菟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开口。 “退宿舍是他让你做的?” “是啊,你学费不要钱啊?都已经交了一年的份,退学不是吃亏了吗?”二姨还在夸耀着自己的计划。 于菟却眼前恍惚,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伸手扶着桌面。 咬紧牙缓了一下神。 迟楼让徐庆故意送来专门为她准备的打工传单,知道二姨来学校之后,付了十万让她给自己办了退宿手续,顺势邀请她搬过去暂住。 然后修改了她给宿主中心老师留的电话,截下了宿舍办好的消息,把她继续留住…… 一连串的事情迅速联系起来。 于菟浑身发抖,只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寒意,不断从脚底涌出来,让她仿佛置身冰窟。 她刚才把欠迟楼的钱都算了一遍,本来以为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二姨那边竟然还拿了十万! 这些,也在他的报复计划中吗? 难怪那时候二姨突然离开,这段时间都没有来找过她的麻烦。 原来是迟楼给钱堵住了她的嘴。 于菟咬了一下嘴唇,红润的唇瓣被咬得发白。 “你把迟楼的钱还给他。” 听见这话,二姨顿时不乐意了。 “什么叫他的?给了我就是我的,再说了,你以后和他结婚,他的钱不就是你的了?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收他点钱怎么了?” 于菟气得浑身发抖。“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就把钱还回去。” 二姨冷笑。 “你还没嫁出去呢,就开始吃里扒外了?我告诉你,迟楼可不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你们很快就要结婚的,你钓上金龟婿就不管我们了是不是?” “于菟,你别想!今年你必须把迟楼给我带回来。” 于菟面色苍白,紧皱着眉。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十万怎么够?你弟弟马上就要念高中了,他那个成绩也上不了好学校,我们打算送他去私立学校。你就和迟楼商量商量,这钱让他来。” 辛辛苦苦养大? 于菟听见这句话,只想发笑。 妈妈过世之前,将攒下来的所有钱都给了二姨家,少说十多万,就是不想于菟被欺负。 她住在二姨家的十多年中,就是他们的保姆。 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哪一样不是她做的? “不可能!” 于菟倏地站起来,拿着手机的另一只手攥紧,指甲嵌入掌心。 坚定道:“你们不用等了,今年过年我不会回去,迟楼也不会回去!”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她站在原地,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一想到,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迟楼亲手编造的心境,就双腿发软,面色苍白。 宿舍里另外几人都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惊讶地回头看来。 从入学开始,于菟就是小小一只,说话都轻言细语,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过了一会儿,她才终于缓过神来,看了看手机界面,突然开口:“你们刚才上来的时候,迟楼还在下面吗?” “在的,在的。”在斜对面的室友连忙点头,“我看他都等了好一会儿了,应该不会走。” 说完,就见于菟迅速转身朝外面走去,目光坚定。 几人对视了一眼,都不敢说话了。 于菟快步下楼,眼就看到站在不远处阴影下的人。 以前她还住在宿舍的时候,迟楼也是在那儿等她的。 本来低头匆匆赶路的路人因为于菟的出现,回头朝迟楼看去,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迟楼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一身黑衣,几乎和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 在于菟走过去的一时间,她清晰地看到阴影中人眼里闪过一道微光。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快步走过去。 迟楼看到笔直朝自己走过来的人,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分明从过来的路上就在思索该怎么解释,此时却乱了方寸。 “兔子。” 声音干哑,带着别样的性感。 “你给了我二姨十万块?”于菟开口就道。 迟楼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看出她正在生气。“上次她来学校闹的时候,我让她出去的。” 于菟深吸一口气,直视他的眼睛。 “你那十万块,是为了让我二姨走?还是为了让她办理我的退学手续?” 冷风一吹,她格外冷清的声音缓缓落下。 周围一瞬间安静下来。 迟楼的身体瞬间僵硬在原地,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第62章 迟楼看着对面于菟冰冷愤怒的眼神,身体僵硬,嗓子堵得难受。 “那个帖子,是崔蕊发的,聊天记录是p的。” 于菟双手攥紧,刚才下楼的时候,她穿的有些单薄,身体的颤抖却不是因为冷。 “十万块是真的?你真的让二姨办了我的退学手续?就是为了我把我带回去?” 迟楼张了张嘴,声音干哑,每发出一个音节就感觉胸膛撕裂的疼。 “是我……” 于菟本就冰冷的目光有一瞬间的碎裂。 她抿了抿嘴角,垂下了视线,甚至不敢去看对方的目光,盯着地面的枯草。“迟楼,我想我们真的不要见面了。” 声音很小,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才终于开口。 以前如果让她这么和迟楼说话,她是绝对不敢的,可是现在她开口了。 低着头,担心自己一看到他的眼睛,就害怕得说不出来。 迟楼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扭曲。 “兔子。” 刚伸手,碰到她的指尖,于菟像是被烫了一下,迅速收回手。 “你回去,我要回去复习了,你也好好看。” 迟楼苦笑一声。“你觉得我是会复习的人吗?” 于菟没有回答。 “兔子,我只是……” “我回去了。”刚开口,于菟就抢着回答。 不等迟楼说话,就迅速转身要走。 迟楼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眉头紧皱起来,看着于菟进了宿舍,才缓缓继续道:“不想你再被欺负。” 给了于菟二姨十万块是真。 故意骗她,提供住所,从一开始,迟楼就编了一张网,千方百计把于菟骗进来,差点连自己都骗过了。 他在原地站了半晌,一直到宿舍楼关了门,身形才终于动了动,转身走了。 二姨自从上次打电话来问过一次之后,又发过几次消息,询问迟楼要不要回去,得到否定答案之后,就彻底没了信息。 于菟考完试,立即买了去二姨家的车票。 “你还回去啊?”温明舒知道于菟家的情况,一听说她要回去,就皱起了眉,一脸担心。 要是她,在成年那天就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了,最好和那家人老死不相往来。 “我不会去过年,是去拿东西。” 于菟收拾好东西,提着行李上车。 她带的东西不多,只是几件衣服,等到了二姨家,如果顺利的话,她还要坐车去其他地方,不方便带太多。 温明舒顺势塞了几个橘子进她书包里。 “迟楼后来有没有来找过你?” 于菟动作一顿,摇了摇头。 “真可恶!他这人怎么能那样?当初我看他就觉得不对劲,以后你还是小心点,我昨天听说啊……” 说到一半,温明舒却突然停了下来。 收拾好的东西的于菟疑惑地抬头看去。 “听说什么?” “没什么,不说他了,说说你。”她想起听别人说起迟楼在渡口酒和人打起来的事,摆了摆手。 “等你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于菟笑着冲她摆了摆手,迅速提着东西上车了。 大巴坐了四个小时,从早上出发,一直到中午才抵达。 提着东西站在二姨家门口,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都应该在家。 于菟深吸一口气,敲门。 等了一会儿,门才打开。 二姨的儿子陈磊站在里面,一看到外面的人是于菟,微微皱起眉,有些发胖的脸上满是不屑。 “怎么是你?” 说完,转身回去了。 于菟迅速卡住门缝,提着行李进去。 还没走到饭厅,就听见二姨询问的声音。 “是谁啊?” “于菟。”陈磊道。 “一个人来的?” “嗯。” 闻言,二姨不满道:“那还回来干什么?指望她全家都要喝西北风!” 于菟把心里放在玄关,抬脚走进来,见二姨夫也在,朝他们点了点头。 回头看到她,二姨扬起筷子,敲了敲碗沿。 “人没带回来,你回来有什么用?” 于菟站在门口,道:“我是回来拿钱的。” 二姨闻言,倏地睁大眼睛。 “什么钱?我没有钱!” “你从迟楼那儿拿的十万,请你拿出来,我会重新还给他。” “那是给我的钱,凭什么给你?这么多年你吃我的用我的,不想着往家里拿钱就算了,还胳膊肘往外拐,还想给别人送钱?你疯了!跟你妈一样,是个疯子!” 她皱起眉,口不择言地怒骂起来。 于菟的脸色微变。 虽然从住进二姨家开始,她就总是说妈妈于琴心的坏话,但于菟还记得小时候和妈妈生活在一起的记忆,并不像她说的这样。 “小时候妈妈把我送过来的时候告诉过我,她把攒下来的十八万都给你了,这些年你从来没有给过我,那些钱我不要了,就当是我这段时间的生活费。但是迟楼的钱不行,你把钱还给他。” “不可能!” 二姨把碗筷拍在桌上,怒气冲冲地指着于菟。 “于菟我告诉你,别说这钱我不退,你也得给我跟着迟楼,好好结婚。” “当初他可是答应我了,结婚就给三十万,我已经调查过他家的情况了,别说是三十万,三百万都不成问题。” 说到最后,她激动得眼睛放光,高扬起手,面色涨红,激动得睁大眼睛,仿佛三百万已经到手。 就连二姨夫和陈磊也跟着笑起来。 “不错不错,那样我们就可以换个房子了。” “对啊,妈,我驾照都考下来了,到时候可得给我买个车。” 二姨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 三人已经高兴地商量起来要怎么花钱。 “不仅要买车,还要买房,别说房子了,就算是别墅都没问题,而且还是……” 嘭! 桌上的碗被狠狠拍在桌上,瞬间碎裂成几瓣,割裂掌心。 于菟的手还停在上面,鲜血涌了出来,流在桌上。 三人吓得瞬间停了下来,瞪大眼睛看着她的手,一脸震惊。 “你干什么?!你这个疯子!” 于菟紧抿嘴唇,忍着掌心传来的疼痛。“那十万块是迟楼的,把钱还给他!” “那我也跟你说了,不可能!” 好不容易到手的钱,怎么可能再吐出去? 三人摔了碗筷,二姨更是直接站起来。 “于菟,你要是觉得自己没分到,我可以分你五千,不,分你一万都可以。你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金龟婿,好好抓紧,以后有的是钱,别发疯!” 于菟拿起桌上的碎碗片,握在掌心,锋利的裂开割开皮肉刺了进去,她却像是根本没有反应,将瓷片抵在脖子上。 目光带着令人震惊的坚决。 “我只要那十万。” 才刚抵上去,就发了狠似的,割开了脖子上细嫩的皮肤。 三人脸色顿时大变。 “你疯了!你疯了!” 于菟纹丝不动。“把那十万还给我。” 二姨来回走了一圈,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看向于菟的目光中满是怨恨。 “你死!你就算死在这儿,也别想要钱!” 刚喊完,门外敲门的人间迟迟没有人回应,一边敲门,一边道:“开门!我们是警察。” 听见这话,二姨顿时吓得脸色大变,狠狠瞪着于菟。 “你还叫了警察?!” “你把钱给我,我就走。”于菟道。 外面敲门声还在继续。 二姨着急地来回走了几圈,满脸怒气地走进卧室,把一张银行卡甩了出来。 “拿着!” 于菟放下手里的瓷片,拿起银行卡。“钱在里面吗?” “十万,一分不少!”二姨火冒三丈。“滚出去!以后不要让我见到你!” 那些钱她还没有来得及动。 于菟小心地擦了擦,放进口袋里,转身提起玄关的行李箱,头也没回。 “放心,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们。” 第63章 于菟快步走出去,关上门。 门外却什么人也没有。 隔壁的阿姨站在门口,睁大眼睛看着于菟刚才进门之前放在地上的录音机,一脸震惊,应该是听到了刚才从里面传出来的警察声音和敲门声。 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快步走过去把已经停下来的录音机关上,塞进行李箱快步下楼。 于菟没有回学校,直接找了一家快递,填上迟楼的联系方式和地址,把银行卡寄了过去,自己则坐上了回老家的大巴。 于菟的老家距离这里一个小时的车程,在六岁之前,她一直都和妈妈于琴心住在老家,后来才被送到二姨家。 对于这里的记忆,大多都是关于于琴心被村子里其他人嘲讽和责骂的画面,于菟对这里没有感情,甚至想要迫不及待地从这里逃离。 后来长大了,也只回来过几次而已。 二姨家她不会再去,于菟想起妈妈在这里还有住所,前几年外公外婆过世之后,房子空了出来,一直没人住。 穿过几条巷子,于菟才终于看到记忆中的房子,老旧的木屋,带着几分古朴的历史气息。 这房子太破,就连向来爱钱的二姨也看不上,才得以保留下来。 只不过里面不少家具和于家的田地都已经被分得七七八八,没剩多少了。 大门的锁只是虚扣着,一拉就能打开。 江南风的古朴木屋带着特有的情调和舒适,虽然有些旧,却更加迷人。 中心的院子还有一口古井,依着旁边的桂花树,地上已经落落一层厚厚的叶子,大多枯黄了。 穿过小院就是厅堂,再里面是于菟以前住过的卧室。 一些漂亮的家具都没了,但好在还有桌椅,墙壁上挂着的照片也还在,于琴心的照片在里面格外醒目。 穿着蓝色棉布裙子,梳着麻花辫,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坐着,笑容温婉。 于菟站在照片前看了一会儿,擦干净又重新挂了上去。 被子晒过还能用,她重新打扫好房间,才刚把蜡烛点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迟楼的名字在上面疯狂跳动着。 烛光跳跃。 于菟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拿起手机。 才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了迟楼阴沉的声音,带着质问。 “于菟,你什么意思?” 于菟安静了几秒小声询问:“你拿到快递了吗?” 她寄的是同城快递,应该当天就能送到。 会让迟楼这么生气的,应该就是那个快递了。 “我把你之前给我二姨的钱拿回来了,里面应该有十万,你核查一下,如果不够,我再想办法。” 拿到银行卡之后,她不知道密码,没有去银行查就直接快递过去了。 “我不要这些钱!”迟楼突然开口,语气有些强势。 于菟垂眸,借烛光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二姨那边,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我不会让她再去找你的。” “于菟,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吗?” 迟楼突然开口,声音沉甸甸的。 于菟的呼吸瞬间停住了。 “我已经知道了。” “你不知道。” 他轻笑一声,声音变得朦胧起来,电话那边突然传来的徐庆的大嗓门。 “楼哥!你可不能再喝了,罗伊说了,再喝就出事了!” 一边说,传来一阵争抢的声音。 嘭一声! 似乎是酒瓶掉在了地上。 于菟微微蹙眉。 “你喝酒了?” 迟楼的声音变得有些抖。“兔子,墨斗今天又抓我了,我手疼……” 于菟:“……” 她认识迟楼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喝醉的样子。 模糊的声音嗡嗡地传来,让她无所适从。 于菟着急地看了一眼锅里的面条,着急道:“我先挂了。” 电话那头的迟楼还在继续说话。 “兔子,我告诉你,我以前……” 说到一半,于菟迅速按下挂断,切断了对面的声音。 周围立即安静下来。 她缓缓松了一口气,把锅里的面条扒出来吃光,暖呼呼地上床睡觉。 村子不大,消息传播得很快。 第二天一早,于菟才刚出门,几个邻居看到她,犹豫了好久才忍不住。 “原来是于菟啊,昨晚上我还在想,是谁往老于家闯,还当是小偷呢,吓得我一晚上没睡好。” “真是的,你回来怎么偷偷摸摸的,又不是见不得人,干嘛当小偷啊,可千万被学你妈。” 于菟小时候住这儿,听得多了他们对于琴心夹枪带棍的话,微微皱起眉。 “我昨天下午就来了,一直在收拾东西,您应该听得见。” 两家人中间就隔了一堵墙,收拾屋子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人肯定能听到。 那人却摆了摆手,撇嘴道:“我耳背,没听见。” 说完,手背在身后转身走了。 于菟提着一个小篮子,准备去买点吃的,沿着路边一步一个脚印地走,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看。 昨天晚上迟楼好像喝醉了,不知道有没有去查银行卡上的钱。 徐庆跟在他身边,应该不会出事? 她紧紧皱起眉,手指在拨出键上停留了一会儿,迟迟没有落下。 一阵说话声突然传入耳中。 “就是这儿,肯定没错,我都看过好几次了!楼哥楼哥,我求你了,让我回去了,我一看这地儿,我就感觉水土不服。” “闭嘴。” 听见这熟悉的对话,于菟立即抬头看去。 远远的,在街道另一边的十字路口立着两个人。 一身黑衣和高挑的身形在冬日的清晨多了几分肃杀之气,迟楼紧皱着眉,发丝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头上。 靴子将他的双腿显得更加修长,冲锋衣拉到尽头,遮住了一部分下巴,只留下紧抿的薄唇,高挺的鼻梁,还有深邃冰冷的黑眸。 身边放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和周围的一切有些格格不入。 徐庆穿着羽绒服在旁边冷得一跳一跳的,双手叠起来伸进对面袖子取暖,勾着背,把头缩进围巾里,还在不满地抱怨着。 “打电话不成吗?发视频不香吗?非得来这种地方……” 低头看手机的迟楼眉心皱得更紧,头也不抬地威胁:“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丢进水沟了。” 路边刚好有个几十厘米高的水沟。 徐庆瞬间安静下来。 于菟站在远处震惊地看着路口的两人,后退了一步。 叮咚—— 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手机突然响起。 上面跳动着迟楼的名字。 于菟慌忙挂断,一抬头,站在路口的迟楼已经准确地朝这边看来。 幽深深邃的眸子,似穿过了千万,落入她眼中。 下一秒,他快步走来。 径直走到于菟面前,眉心皱着。 “穿这么少,不知道自己老家是什么天气吗?” 说完,一把扯掉徐庆脖子上的围巾,给于菟围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徐庆:!!!∑(?Д?ノ)ノ 第64章 直到脖子上感觉到温暖的气息,于菟才终于回神。 迟楼正垂眸帮她系好围巾,笔直的长睫毛在下眼睑留下一排长长的阴影。 他穿的不厚,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肩膀呈现出线条凌厉的直角。 一靠近的时候,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于菟想起昨天晚上那通电话。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系完围巾,他才道:“你不来这儿,还能去哪儿?” 学校宿舍早就已经封了,迟楼还收到了之前给于菟二姨的银行卡,那边肯定也已经闹翻,于菟也只能来这儿了。 还好以前听于菟提起过大致的位置,他找了一晚上才终于确定方向。 刚刚被扯了围巾的徐庆双手揪着自己的衣领口子,感觉冷风还是一阵阵往里灌,冻得直哆嗦。 “大嫂……不是,于菟,你要去买东西?咱们跟你一起去啊,我以前还没来过这种地方呢,正好春节前旅旅游,玩两天。” 他嘿嘿笑了会儿,见两人都表情严肃,又干巴巴地停了下来。 “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你们回去。” 迟楼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虽然不说话,却明显不打算走。 正僵持着,早上才说过话的邻居和几个人从不远处走来,一看到于菟,疑惑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打转,小声议论起来。 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于菟却微微皱起眉。 “走,我先带你们去我家。” 说着,提着小篮子往回走。 迟楼这才动了一下,跟着她朝里面走去。 高挺的身形在低矮的木屋旁显得格外醒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直板着脸,于菟总觉得他瘦了些。 正想着,一只手突然伸到眼前。 于菟倏地停下步伐,眼前的右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手背上却明显有几条血痕,十分醒目。 迟楼沉着声音道:“墨斗抓的。” 于菟:“……” 想起昨天那通电话里,迟楼明显带着醉意的控诉,话语中透着委屈。 “我这里没有药。” 迟楼刚要开口,于菟又继续道:“那你和徐庆回去就能擦药了。” 说完,攥紧手里空荡荡的小篮子,踩着青石板抬脚快步朝前面前面。 迟楼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堵在嗓子眼,眉头慢慢隆起,手随意放进衣兜,根本不在乎上面的伤。 买菜是不能去了,还好昨天回来的时候买了些面条,院子里也有长出来的青菜和小葱。 于菟正准备煮面条,一回头,看到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迟楼眼睛里满是血丝,眼眶还有黑眼圈,明显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 “你别跟着我,进去休息一会儿。” 本以为要费好多口舌,对方才会同意,没想到迟楼点头就答应。 “我睡哪里?” “……其他房间还没收拾好。” 昨天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只来得及收拾自己的房间,而且于菟也完全没想到会有人过来。 “你的房间呢?” “在旁边……” 刚说完,迟楼转身就朝外面走去,动作没有半点迟疑。 于菟先是愣了几秒,快了追了过去,才刚来到卧室门口就见迟楼坐在旁边的木质椅子上睡着了。 双手插兜,高大的身形握在有些狭窄的椅子里,闭着眼睛睡着了,光线将他的五官显得更加深邃,眼睛下方的黑眼圈更深了,带着疲态。 于菟拿着锅铲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拿起床上她带回来的小毯子,轻轻盖在迟楼身上。 一直盯着他脸上的表情,见人一直没醒,立即松了一口气,又小心地退了出去。 卧室的门才刚关上,坐在椅子上的人身体微微下移,几乎整个人都要缩进毯子里。 鼻尖被盖住,只露出半张脸,他还是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嗅着上面于菟淡淡的味道。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家里到处都是于菟的影子,让他浑身发疼,就算去找于菟,对方一看到他就迅速逃走,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迟楼这辈子没有这么难受过,只敢小心地躲在角落偷看。 一夜又一夜地睡不着,就算头疼得像是要炸开,也没有一丝睡意,疯了似的想见她。 就连徐庆他们都说,必须带他去医院。 但迟楼知道,他这病只有一个法子能治。 现在感受到于菟的气息,仿佛额头的疼痛也被缓解,不消片刻就睡了过去。 于菟放轻了动作,一边煮面条,一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徐庆停完车摸索了一会儿才跟过来,走进厨房。 “可算是找到了,我差点在迷路……楼哥呢?” “在睡觉。” “他睡着了?!” 徐庆震惊地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 前几天他们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让迟楼睡着,这他才离开一会儿的功夫,就好了? 他看了一眼于菟,舌尖顶着上颚。 可不是吗? 药到病除。 迟楼的良药就在面前站着呢。 他想起前几天迟楼的模样,觉得有些苦涩,低声道:“楼哥已经很久没好好睡觉了。” 于菟的动作慢了下来,延长了下面条的时间,准备让他多睡会儿。 “你怎么让他来了?” “楼哥那脾气,是我能劝得住的吗?昨晚上打完电话,就非说要开车来找你,他喝成那个样子哪儿能开车啊?估计半道就能栽沟里去,我只好开车送他过来了。” 于菟安静地下面条,水蒸气飘上来盖在身上,整个人都雾蒙蒙的。 徐庆搓了搓有些凉的手指,头一回语气这么认真。 “明天跟我们一起回去,哪儿能在这儿过年啊。” 于菟摇头。 “你们回去就好。” 徐庆深吸一口气。“你是不知道,我就没见过楼哥这样,就算是以前迟家那样对他的时候,我也没……” 说到一半,他嗓子有些干哑,难受得抬手搓了一下脸。 接着道:“就当我求求你了。” 于菟低着头,心里的石头压得难受,筷子无意识地拨动着锅里的面条。 面香和碗里的葱花味融合在一起,充斥着整个厨房。 过了几秒,她才迅速回神。 “对不……” “面好了吗?” 迟楼的声音突然传来。 高大的声音立在门口,一边说,一边抬脚走进来,站在于菟身边,近得衣角都碰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睡醒,声音有轻。 “我好饿。” 于菟迅速把面条夹起来放进碗里。 “想吃自己盛。” 说完,端着自己的碗转身走了。 迟楼咧嘴一笑,弯腰翻出一个碗,夹了几大筷子面条放进碗里,随便加了一些调料。 徐庆看得直摇头。 “吃个面条都这么开心,平时去星级饭店也没见你笑成这样……” 迟楼瞥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走?” 徐庆:“……” 忘恩负义! 等迟楼走了,才骂骂咧咧地起身,拿着碗去盛面条,走进一看,才发现锅里只剩下一个底了。 想起好几天来第一次看到迟楼心情这么好,含着泪儿,认命地扒拉扒拉全吃了。 第65章 吃完饭时间尚早。 面条都吃光了,于菟计划着得出门买点东西,看着从刚才就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有些发愁。 “你不睡觉了吗?” 刚才从他去房间睡觉,一直到出来吃面,前后十分钟不到,迟楼的样子看上去简直像是好几天没睡过。 “我不困。” 迟楼跟了出来,牛皮糖似的站在于菟身后,显然不打算就这么离开。 他微微眯起眼睛,视线落在于菟身上。 这里温度偏低,她把及腰的长发扎成了两个麻花辫,带着毛线帽子,系着围巾,整个人都毛茸茸的,像是一团蒲公英。 此时已经是中午,阳光落在她身上,多了一层光晕,暖洋洋的。 迟楼心头微动,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 “我跟你一起去。” 说着,迅速上前两步,一把接过她手里的小菜篮子,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快步朝前面走去。 于菟手一松,见迟楼紧抿着嘴角,一副要上战场似的表情,决绝地朝前面走去。 连忙抬手指了指另一边。 “你走错方向了。” 刚走出去的几米的人立即停下步伐,沉着脸转身,乖乖回到于菟身后,跟着他走。 见他这么执着,于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赶人。 从那边开车过来少说几个小时,更别说他们还是连夜过来的,总不能留半个小时就让人走。 买完菜,于菟不好意思让他拿着,手里拽了一个纸袋,拿着两个包子紧跟在后面。 “迟楼,我自己拿。” 一听见这话,迟楼走得更快了。 还没到门口,插兜站在外面晒太阳的徐庆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立即掏出手机,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不行不行,我得拍个照让罗伊他们看看。” 举着手机,就差直接怼到迟楼脸上了。北北 还没按下快门,就被踹了一脚。 “你还没走?” 一开口就赶人。 最近胆儿渐肥的徐庆裤子上落了个大脚印,讪讪地收好手机,怂怂道:“我等你……等你们一起走啊。” 于菟连忙跟了上来,伸手要去拿迟楼手里的菜篮子。 才刚碰到,就被迅速移开。 迟楼快步朝里面走去,直接丢下一句话:“你自己回去。” 徐庆见他沉了脸,只好朝于菟看去。 “大嫂……” “你别这样叫我。” “帮我劝劝楼哥。”徐庆哭丧着脸,刚才他收到好几个家里人发来的消息和电话,都问他上哪儿去了,让他回家。 徐庆家规严,要是晚回去点,要被打断腿。 一想到家里那根擀面杖,他吓得都发抖。 “或许你一走也成啊,楼哥住的地方虽然不算大,但怎么说也比这儿好。” 于菟看了一眼迟楼进屋的背影。“我也不想他住下。” 紧抿了一下嘴唇,快步走进去,找到正在放东西的迟楼。 “徐庆待会儿要回去了,你跟他一起走吗?” 迟楼转过头来,微皱的眉心有些严肃。 “你赶我走?” 于菟的视线落在他的领口,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你不回去,墨斗怎么办?” “有徐庆和路明他们帮忙照顾。” 她有些无奈,“你不回去过年?” 迟楼一脸无所谓。 “迟家有我没我都一样,我不在,他们还更高兴。” 之前听说迟楼和家里人关系不好,但就算关系再差,过年应该也会聚在一起。 迟楼这么长时间不回去,就连过年都不回家,迟家人怎么会不在意? 于菟只以为他是故意这么说,指尖轻轻捏着自己棉袄的衣角。 “我这里没有住的地方。” “我可以睡在椅子上。” “……” 于菟有些无奈,破罐破摔道:“你现在不是应该留在家里,向迟方同炫耀,享受自己的胜利果实吗?你别来找我了。” 她低着头,眼睛发酸,心里堵得难受。 “我不是傻子,总不能每次都相信你。” “兔子。”迟楼声音哑了,看着于菟的眼睛有些发红,“我没想拿你当报复工具,从来都没想。” 迟楼不肯走,等下午,被家里人电话催了几遍的徐庆却不得不提前回去了。 于菟去送他。 徐庆站在车旁,吸着冷空气叹气。 “前几天楼哥那样子你没看到,罗伊他们都给吓怕了,我小时候就认识楼哥,还是头一回见他那样,看着怪难受的。” 前段时间于菟没联系过迟楼,甚至都没怎么看到他。 但是从迟楼憔悴的模样,也能看出一些情况。 “我回去再劝劝他,会让他尽早回去的。” “说实话,楼哥留在这儿待两天,就算你成天把他往外赶,也比回家好。” “怎么会?” 于菟还记得妈妈于琴心在的时候,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每年过年都是最高兴的时候。 “楼哥这辈子就没好好过过年。”徐庆皱着眉,啧了一声,“你不知道楼哥的情况……算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他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一家。 于菟有些疑惑,他却没有多讲,微微摆了一下手。 “我先走了,回。” 说完,迅速上车,调转车头离开了弯道。 于菟送徐庆走了之后,迟楼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有短信传入。 一串未知号码。 “迟楼,我是崔蕊。你去哪儿了?我不是都已经跟你道歉了吗?你还想要我怎么办?” 崔蕊的电话和微信都被他删了,全部拉黑,这几天她却借了被别人的电话用。 迟楼见一个拉黑一个。 扫了一眼上面的消息,迅速拉黑,把记录删除。 正准备看看有什么要买的东西,一阵说话声从身后传来。 “这就是于家闺女领回来的男人?这不是还在上学吗?” “果然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当妈的不检点就算了,小的也有样学样!” “没准肚子里也有一个了,不然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 迟楼收手机的动作一顿,猛地回头看去,目光锐利冰冷。 “你刚才说什么?” 几个正在说话的年轻人都安静下俩,相互看了看。 “我们又没有说错,所有人都知道,于菟她妈是出去念书的时候搞大了肚子,连孩子她爸是谁都知道的野种,有样学样,这么快就学会带男人回来了,还……” 嘭!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拳打中脸颊,踉跄着后退几步。 迟楼的手机掉在地上,右手紧握成拳,脸上怒火盘踞,浑身的肌肉紧绷着。 “再说一遍试试!” 于菟送完徐庆,顺道去买了点调味品,还没走到家门,远远就看到一群人不远处,闹哄哄的。 她紧张地看了一眼,提着手里的东西,低头快步绕开。 正准备推门回家。 “你他妈把那句话收回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于菟立即停下动作,慌张地回头看去。 人群中,隐约看到一个身影正抓着一个人按在地上,眼中怒气磅礴,一拳狠狠打在他身上。 周围的人上前帮忙要将他拉开,竟差点被甩开。 混乱中,也挨了几拳。 于菟心头一跳,顾不得手里的东西,急忙跑过去拨开人群。 抓着邻居按在地上的人正咬紧牙,额角迸发出一条明显的青筋,和伤疤交错,看上去更加狰狞。 墨黑的瞳孔中看不见的低沉,带着不用涌动翻滚的怒潮。 “迟楼!” 她吓得连忙大变,迅速上前拉住他的手。 迟楼感觉到她靠近,盛怒之下,手上的怒气竟瞬间卸去。 眼中的怒意却没有消散。 周围的人骂骂咧咧地把地上的人扶起来。 “真是疯子!” 迟楼脸上一变,刚要上前就被于菟拉住。 她紧抿着嘴唇道:“迟楼不会无缘无故打人,你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这些人看到迟楼住在她家,会想些什么,说些什么,以前于琴心还在的时候,她就已经领教过了。 不用想也知道。 几人脸色皆是微变,刚要开口,看了一眼旁边怒气冲冲,随时可能动手的迟楼,都没敢在说话,扶着人迅速转身走了。 于菟捡起地上的调味料和手机,递给迟楼。 “先回去。” 说完,快步朝里面走去。 到厨房把东西放下,迟楼出现在门口,走进来。 站在她身后,抬手轻轻抱住她。 将头埋在颈窝。 “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瓶; 看到了网络上的新闻,情况日益严重,希望大家在过年的时候,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健康,正确佩戴口罩,少熬夜,增强抵抗力,若非必要,减少去人多的地方。 希望大家平安。 除夕快乐。感谢在2020-01-2216:53:30~2020-01-2413:3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迟楼的声音很低,嗡嗡的隔着衣服。 “对不起……” 如果他不来,其他人就不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我习惯了。”于菟道。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地方去,她是不会回来这里的。 各种厚厚的冬装,过了好几秒,后背才传来对方暖烘烘的温度,不算太热,于菟却总有一种后背要被烫伤的感觉。 她微微上前半步,挣脱对方的双手。 “你刚才和他们动手,那些人可不会就这么罢休,徐庆才刚走不久,还能打电话叫他,你要回去吗?” “不回。” 于菟没有再劝。“你自己找地方住,我房间的椅子不能睡人。” 说完,转身走了。 迟楼一点也不在意,找了一个紧靠着于菟卧室的房间,随便整理一下,就把自己的东西都搬了进去。 他打定主意不想走,一留,就留了好几天。 可能是因为第一天和其他人动手的时候,大家都看出他不好欺负,这几日下来,竟然也一直没人上门找茬,路上说闲话的人也少了。 于菟虽然没有直接把人敢走,但这几天一直冷冷淡淡,希望迟楼能感觉到她的决心和态度,尽快离开。 可是随着年关将至,迟楼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就连徐庆这个平时总说自己被家里罚禁闭的人,最近也被抓了回去准备拜年,迟楼却不慌不忙,也不曾见到迟家的人打电话过来询问。 从徐庆的话来看,他们那天应该是临时起意,没有告诉家人直接过来的,消失这么长时间,他们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于菟看着手机上的通讯录,按下了迟方同的电话。 已接通,对面闹哄哄的,似乎十分热闹。 “没想到你竟然会给我打电话。” 于菟听着他说话时从那边传来的说话声,高兴的气氛似乎并没有因为迟楼不在而受到影响。 “我听他们说,迟楼好像没有回去,你们不去找他吗?” 迟方同并不在意。“可能又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闻言,于菟微微皱起眉,声音迟疑。 “可你们不是已经在准备过年了吗?不找他回来?” 迟方同却笑了一声。 “你不知道迟楼从来不和我们家过年吗?” 这句话让于菟愣住了,从迟方同的口吻里,像是根本没有把迟楼当做迟家的人看待。 她小心翼翼询问道:“以前从来都没有过?” “嗯。”迟方同不在意地应了一声,“你不会还和迟楼有联系?学校论坛上那个帖子你看过了吗?” “……” “我说过,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迟楼是什么样的人,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于菟皱起眉,这些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对方口中听说了。 明显嫌恶的态度让她心里不觉有些生气,沉沉道:“迟方同,迟楼不是你哥哥吗?” “我倒希望不是。”他嗤笑一声,补充道:“我们全家都希望不是。” 于菟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想起前两天迟楼说过,迟家人都不希望他回去,她刚开始还有些不相信,可是现在从迟方同口中听到这些话,却有些疑惑,迟楼在迟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正想着,迟方同道:“你如果联系得上迟楼,让他走了就别回来影响我们的心情。”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于菟看着手机上挂断的画面,脑海中一直都是迟方同说的话,迟迟没有动作。 过了会儿,她才起身走出去,见迟楼正在院子里。 于菟提着手里的小篮子,小声开口: “迟楼,你要和我一起去买年货吗?” 正在玩手机的迟楼动作停顿了一下,回头看来,眼里明显露出几分惊喜。 这几天于菟一直不同意他留下,想尽办法赶他走,是迟楼厚着脸皮才留下来,牛皮糖似的跟在她身边。 现在于菟让他一起去买年货,明显是松了口。 迟楼迅速起身,郁结了几天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上前接过于菟手里的篮子。 “好。” 于菟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抬脚先朝外面走去。 年关将近,外出买年货的人暴增,街上人流拥挤,摩肩接踵。 刚开始还松散些,等买完东西准备离开,于菟就发现入口处已经挤满了人,自己都快被人群淹没了。 看着眼前涌动的人群,于菟正有些犹豫,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拨开人群。 迟楼斜跨一步绕过于菟,强行开辟出一条路,将她护在身边。 “跟着我。” 他虽然用手护着于菟,却小心地没碰到她,虚隔着一层空气。 但就算这样,于菟也像是靠在他怀里似的。 再加上两人的距离本就很近,周围太吵了。 闹哄哄的。 迟楼说话的时候微微弯腰凑在他耳边,声音有些低哑,洒在于菟的耳廓上,让她一下子有些不适应。 紧张得浑身紧绷起来,僵硬地跟着他朝前面走去。 迟楼却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她的异样,紧皱着双眉,眉心隆起几条褶皱,举目四望,寻找可以立足的地方。 他的身高人群中看起来十分醒目,表情严肃地带着人朝前面走去,神色十分认真。 于菟的视线早就被人流挡住了,根本看不到路,只能被动地跟着他的步伐。 就算是在这么拥挤的情况下,迟楼的手也维持着不碰到于菟的状态,护着她往前走。 顺着手臂抬头看去,能看到迟楼线条硬朗坚毅的下巴,五官轮廓分明,天气很冷,额头却带着细细的汗珠,眉心更是紧皱着,表情格外认真。 这时,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后退,撞了过来。 于菟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踉跄几步脱离了迟楼的保护圈,才刚错开,就被周围涌动的人群挤散。 眼看就要消失在人群中—— “别乱跑。” 一只手突然穿过人群,迅速抓住她的手腕。 于菟有些紧张的心瞬间落了下来。 顺着那只手看去,迟楼正拨开人群走过来,眉心皱得更紧了些,有些埋怨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外套口袋里。 叮嘱:“拉着我的衣服,我带你出去。” 说完,隔着衣服握住上衣口袋里于菟的手,拧着眉朝前面走去。 手掌炙热的温度隔着衣服传到手上,猝不及防的,一股脑地涌了过来。 第67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去二姨家要银行卡的时候已经表明了态度,一直到过年,他们也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虽然只有两个人,于菟还是多加了几个菜。 吃完饭,反而是徐庆他们打来电话。 除了已经回家的苏成风,其他几人都聚在一起吃饭。 电话一接通,徐庆就凑过来。 “楼哥,我都和我爸妈说好了,你等过两天我就可以出门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你。” 迟楼一脸冷漠。 “别来。” 徐庆喝了半醉,大着舌头。“你们两个人太冷清了,我们一起过去热闹热闹,到时候……”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路明拉开了。 “傻逼,谁要你去掺一脚?心里没点数吗?” 说完,对着电话道:“楼哥,这边不着急,你们开学回来也没事。迟家那边没啥消息,就是迟方同来问过一次,问你去哪儿了,我没说。” 徐庆电话才刚打过来的时候,迟楼就开了免提,路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传进于菟耳中。 迟楼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眸子更显深邃幽黑。 “不用管他。” 迟方同来问,也不是想把他叫回去。 他不在,迟家人应该更开心,怎么可能想到他? 正准备挂断,徐庆终于挤了过来,压低声音道:“楼哥,楼哥,我跟你说个事儿,悄悄说。” 迟楼忍不住多看了于菟一眼。 还没说话,徐庆催促:“楼哥,我是说真的,你绝对感兴趣,我打包票!信不信就看这一回了。” 看到于菟明显慢下来的动作,应该听到了这些话,迟楼眉心微皱,还是关掉了免提。 起身朝房间里走去。 “放。” 才刚吃完饭,碗筷就被迟楼洗干净了,于菟没什么要做的,就有一下没一下拨着炭火,听不见声音了又有些好奇,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没过几分钟,迟楼才终于出现,紧抿着嘴角,脸上看不出表情,也不知道徐庆说了什么。 于菟不好询问,等天色一黑,就准备睡觉了。 家里没有电脑和电视,就连手机信号也不是很好,没有什么娱乐,她一直睡得很早。 才刚换好衣服,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现在家里就两个人,于菟根本不用猜就知道。 “有事吗?” 隔着门,看不到对方,但却从声音中能听到明显的小心。“我想去一个地方,不知道怎么去。” 于菟的动作一顿,迅速穿上外套。 打开门。 “你要回家了?” 这地方迟楼人生地不熟,基本上没有出门的机会,只有回家的可能。 “不是。”迟楼看到她只在外面穿着厚外套,里面还穿着睡衣,有些单薄,视线从她领口露出的半截睡衣上一扫而过。 这是之前在他家的时候穿过的。 脑海中不自觉地勾勒出于菟穿着睡衣的模样。 继续道:“我准备出门一趟。” “去哪儿?” 于菟歪了歪头,见他穿着厚厚的冲锋衣,全副武装,似乎真的打算在这个时候出门。 外面现在已经彻底天黑了。 这边一天黑,温度就会迅速降低。 “我想送你一份新年礼物。”迟楼微微笑了一下,眼睛里带着亮光,道:“你先去换衣服,到了那边就知道了。” 于菟一脸疑惑,半推半就地点头。 “好。” 说完,回去换了雪地靴和羽绒服,一出来,就被迟楼带上毛线帽子和手套。 捂得严严实实。 “走。” 迟楼的目光明显有些激动,快步朝外面走去。 于菟还是一脸疑惑,见他一边走,一边用手机导航,其实根本就不用自己带路,心里更加疑惑。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很快就到了。”迟楼回头拉住她,似乎担心于菟跑了,弯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不用……” “快点,不然要晚了。” 迟楼抬手轻轻推了一下,于菟只好小心翼翼地爬上去,手没有环他的脖子,而是十分克制地拉着对方的衣服。 才刚靠过去,迟楼迅速起身,双手勾着她的双腿向上一推,稳稳背在背上,加快速度朝前面走去。 迟楼走的都是小路,周围很快就没了人家,连路灯都没有。 走了一会儿,甚至开始上山。 天黑路滑,总担心会直接摔下去。 “我放我下来自己走。” “别乱动。” 迟楼双手往上一松,将快掉下去的于菟背高,不知道是不是赶时间,再次加快脚步。 于菟不敢再挣扎,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帮他照路。 走了一会儿,周围越来越黑,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却由远及近传入耳中。 抬头朝周围看去,却还是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声音越来越大,砰砰直响。 迟楼的速度明显在加快,背着于菟迅速登上台阶,转过弯。 只是一步的距离,眼前的一切瞬间豁然开朗。 砰一声刚刚好传来。 下一秒,一抹亮光突然蹿上天空。 嘭! 一朵巨大的烟花瞬间在漆黑的天空绽放开来! 璀璨的光芒照亮周围。 于菟惊讶地抬头看去,微微睁大眼睛,甚至忘了说话。 迟楼轻轻将她放下,勾唇露出一丝浅笑。 “赶上了。” 一朵烟花慢慢落下。 周围出现短暂的黑暗。 于菟惊讶地回头看去。 “那你怎么知道这里?” 就算是她小时候在这里住过几年,也不知道这里竟然还藏着这种秘密。 迟楼道:“徐庆跟我说,隔壁镇今天晚上会放烟火,他从网上看到,有人说这里可以看到。” 刚才在电话里,他偷偷摸摸说的就是这件事。 这是隔壁镇子的庆祝,从这里刚好能看到,周围一片黑暗,承托得天空的烟花更加璀璨。 漂亮的光彩映在于菟眼睛里,倒影出好看的光泽,甚至比天空中的更吸引人。 迟楼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灼灼。 “我不知道送你什么。” 他是想要直接买东西的,可于菟却拒绝了他的所有帮助,似乎在极力和他划清界线。 迟楼这几天赖着不走,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动如山,其实心里越来越慌张,着急地想要向于菟靠拢。 看着身边的人,他的视线慢慢落在于菟垂在身侧的手上。 纤细的葱白手指,被冻得有些红。 迟楼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拉住她,才刚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过了一会儿,才从口袋里拿出两只手套,拉起她的手。 指尖刚被碰了一下,于菟下意识地朝旁边躲开。 迟楼的唇角已经抿成一条直线。 “别着急,我只是帮你戴手套。” 于菟微微缩回手指。 “我自己来……” 话还没说完,迟楼已经垂眸帮她仔细戴上。 借着这个机会,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 “我这辈子,第一次过年。” 于菟惊讶地抬头。“以前呢?” “迟家没有我的位置,只有等到徐庆路明他们拜完年,我们再聚一聚。” 迟楼的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已经十分习惯了这样的模式。 于菟却有些心惊。 “那你小时候怎么办?” 就算有徐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见面。 闻言,迟楼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看着夜空,轻轻吐出两个字: “阁楼。” 烟花不断在空中盛放,于菟却忘了去看,视线落在迟楼淡然的侧脸上。 烟火的光照亮了他的侧脸,浅浅的阴影将五官线条拉得更加深邃,额头的伤疤被照亮,清晰无比。 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两个字,却藏了无数的过往。 迟楼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隔着手套在手背上亲了一下,抬眸看她,眼里带着笑。 “今年是我最喜欢的一年。” 于菟哑然。 “明年你要是也没有地方去,可以来这儿……”她舔了舔嘴唇,补充道:“以朋友的身份。” 迟楼扬唇笑起来,突然伸手抱住她。 “好。” 第68章 于菟没有等到开学才回去,学校宿舍那边开放,允许学生入住之后,她就提前半个月回去了。 之前赖着不走的迟楼自然同行,买了车票一起回去。 看着身边的行李,于菟小声道:“你不是说暂时不想回去的吗?” 昨天她问迟楼要不要回去的时候,对方明明说不想。 结果今天知道她要回学校之后,就马上收拾好东西,买票同行。 迟楼把行李放好,让于菟坐在里侧。 “我回去也不必回迟家,宿舍应该还没有太多人,你要一个人住?我那边……” “明舒说她会来陪我的。” 被抢了话头,迟楼只好作罢。“睡,待会儿到了我叫你。” 昨天一晚上于菟都在收拾东西,迟楼虽然没过去看,但隔着墙却听得清清楚楚,一直到深夜才终于停下。 于菟摇头。 “我不困。” 拿出一本书翻看,课本。 竟然开始认真地开始划重点。 这是下个学期的课本,之前她从学姐手中买到的,保存得很好,七八成新,上面已经被于菟写了不少笔记。 预习到一半的。 迟楼以前见过不少学霸,却只服于菟一人。 于菟学习好,是一点一点努力出来的。 她完全称不上天才,都快把课本和各种练习册绑在身上了。 课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练习册上写了一遍又一遍解题过程,都是她成绩好的证明。 以前和迟楼住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行李中最多的东西就是习题册。 每天都能抽出大量的时间,投身学习。 迟楼没见过这么学习的人,要是于菟这样都不能进年纪前五,他带头砸了学校。 离开小镇的时候,车有些晃动。 于菟把本子垫在膝盖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长发从鬓角垂落,虚遮着白嫩的脸颊。 低垂着头,又长又卷的睫毛像是两排小刷子。 过了一会儿,笔停在纸页上,迟迟没有动作。 迟楼微微探头,从这个角度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刚动一下,车辆晃动,于菟的身体软软地倒下来,靠在他的肩膀上。 迟楼的动作倏地停在原地,不敢再动。 小心地转头看去。 于菟微微眯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车辆这样晃动竟然也没有吵醒。 习题册上的题目才写了一题,明显是累坏了还强撑着不说。 迟楼将她手里的纸笔轻轻收起来,调整好位置,拨开她遮住脸颊的头发,让于菟睡得更舒服。 于菟丝毫没有察觉,靠着他的肩膀蹭了蹭,继续睡去。 坐在前面的是一个妈妈带着小孩子,车行驶了没一会儿,小孩子就站起来,坐在妈妈怀里,探头朝这边张望。 从座位中间露出一双小眼睛,打量着迟楼和于菟,带着几分疑惑。 “哥哥……” “嘘——” 迟楼抬手放在唇边,担心于菟被吵醒。 小孩子连忙点头,疑惑地看着他们。 “这是哥哥的女朋友吗?” 迟楼一愣,扬唇笑起来,找遍全身,摸出一颗糖递过去,指尖在唇边轻轻比了一下,让他不要说话。 小孩眼睛一亮,连忙接过来,拿着糖小声道:“谢谢哥哥。” 说完,迅速转身回到位置上吃饭。 他妈妈似乎是发现了糖果,转头看来,感谢地朝他点了点头。 迟楼沉着脸,一动不动,不苟言笑。 只转头看了看于菟,确认她没有被吵醒。 车辆到站,于菟才被叫醒。 发现自己一直靠在迟楼肩膀上睡觉,吓得一脸惊悚地看着他的肩膀,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开始变红,甚至不敢去看迟楼。 慌张地低头去拿东西。 “我们、我们快下去。” 一边说,低头快步朝下面走去。 才刚下车,刚好遇到之前坐在他们前面的妈妈拉着孩子。 两人一看到于菟,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于菟一脸疑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离开,转头朝跟着下车的迟楼看去。 “刚才我睡着之后,发生什么了吗?” 迟楼轻松地提着手里的行李。 刚才于菟一直低着头,直到现在才看到她的脸颊,微微勾唇笑起来。 “怎么了?”于菟更加疑惑。 “你的脸上。” 迟楼抬手轻轻点了一下自己右边脸颊,道:“有我衣服的印子。” 于菟一愣,仔细看去,发现迟楼外套在肩膀的位置有一个纽扣。 抬手摸了摸,果然在脸颊上摸到了一个很小的印子。 脸颊瞬间烧起来,红得不行。 一只手捂脸颊,低着头,连忙接过迟楼手里的行李。 “我要回学校了。” 说完,拖着箱子扭头就跑。 看着她慌乱逃窜的背影,迟楼嘴角弧度扬高了几分,低头笑起来。 现在距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 于菟回到宿舍的时候没看到几个人,宿舍里也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刚进去没一会儿,温明舒就打来了电话。 “你已经到学校了?明天我就去找你,这段时间一直憋在房间里,都快把我闷坏了,就是去图书馆也成啊,我跟你一起看书。” 于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你爸妈带着你去拜年了?” “每家每户都没放过,我怀疑要不是楼下的人实在不熟,他们整栋楼都要去。” 温明舒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不说他们了,你呢?你一个人还好吗?我之前就说,让你留在我家了,我妈一定会同意。” “我不是一个人。” “你又去你二姨家了?” 于菟看了一眼镜子,脸颊上压的痕迹已经看不到,小声道:“是迟楼。” “他去找你了!?” 温明舒的声音一下抬高,震惊道:“去你老家找你?” “嗯,我不方便赶他走。”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把行李往外一丢,爱谁谁。” 温明舒愤愤不平。 自从看到网上那个帖子之后,她就对迟楼十分不满,恨自己没有早一点看穿他的真面目,让于菟被骗。 于菟笑了笑,轻声道:“没事,反正我现在也已经回来了。” 上次在老家是不得已,现在她已经打算好,要是迟楼再来,她就不会管了。 她打开手机通话记录。 迟楼的电话还没有录入,上面只是一串电话号码。 仅有的两次通话还是在老家的时候。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通话记录也删掉,过了两天,迟楼却一直没有联系过她。 一回来,就跟消失了似的。 等到回学校的第五天,于菟先接到了渡口酒的电话。 罗伊带笑的声音十分温和,从电话那边传来。 “我听他们说你回来了,过两天我生日,想请你过来一起庆祝庆祝,就在酒里。” 之前每次迟楼找她的时候,都是在酒见面,于菟每次过去的时候,罗伊都会她找一个能看书的卡座,对她十分照顾。 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了。 “今天晚上吗?” “嗯,时间有些仓促,你不用带什么,就几个朋友聚一聚。”罗伊语气随意。 于菟轻轻应了一声,心中犹豫。 迟楼和罗伊的关系很好,罗伊生日,他应该会来? 正想着,罗伊似乎猜到了她的担心。 “迟楼有事不来,你别担心。” 于菟轻轻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不是滋味,心头有些沉甸甸的。 “好,到时候我会过去的。” 第69章 天色一暗,等于菟到酒的时候,已经全黑了。 酒挨着学校,平时会过来的人也是学生,现在学校放假,酒里的人就少了。 罗伊今天索性就不开门,只招待请来庆生的人。 现在还没开始,里面的光线头一回这么亮过。 桌上还放好了蛋糕和零食,酒水都在台,徐庆他们早就到了,围在一起说话。 于菟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迟楼的身影。 刚要走过去,坐在徐庆旁边的人转过头来,一看到她,不悦地皱起眉。 “你怎么又来了?好好学生天天不去图书馆学习,来这儿干什么?” 崔蕊穿着针织长裙,画了淡妆,羽绒服放在一旁,喝完酒,把只剩下冰块的酒杯怒气冲冲地拍在桌上。 “放假了还能看到你,真是阴魂不散!” 于菟的步伐停了下来,没有再走过去。 “我是来庆祝罗伊生日的。” 因为刚才崔蕊的声音,坐在台旁边,还有正在准备零食的几个人都转过头来。 路明苏成风他们都在这儿,还有几个不熟悉的面孔,正在朝这边张望着。 徐庆更是激动地起身。 “于菟,你竟然也来了!要是楼哥知道,肯定就过来了。” 说着,要带于菟过去。 刚来到台旁边,崔蕊伸手挡住,皱眉看着他们。 “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带她过来庆祝啊。” “徐庆你是不是有病?”崔蕊不悦道:“她都已经和迟楼分手了,没关系了,你还上赶着伺候她干什么?” 徐庆怒了。 “谁说分手的?前几天过年的时候,楼哥就是和于菟在一起!是不是?” 路明和苏成风几人纷纷点头。 虽然徐庆开车送人过去的时候他们不在,但后来视频的时候知道了。 这事儿迟楼说不要让迟家的人,尤其是迟方同知道了,几人就没声张。 崔蕊拧着眉,霍地站起来。“我前段时间一直在找迟楼,都快把地翻过来了,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楼哥说就是不能告诉你。”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崔蕊转头狠狠瞪着于菟,咬牙切齿,“真是怎么赶都赶不走你,你给我滚出去!” 她的声音尖锐,歇斯底里地抬高,在场几个人都安静下来。 正在台里的罗伊缓缓开口: “于菟是我请来的,你这样不合适?” “我就是不想看见她。” 罗伊眉心微皱,却没理会她的话,朝于菟招了招手。 “于菟,过来坐这边,等你好久了。” “生日快乐。” 于菟微微点头,抬脚准备走过去。 “站住!” 崔蕊快步走过来,挡在她面前。“你没听见我说吗?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出去!” 于菟嘴唇动了动,声音不大,语气却十分坚定。 “今天是罗伊过生日,你也是客人。” “那又怎么样?” “你没有权利赶我走。”她转头朝台里的罗伊看去,“如果罗伊让我离开,我马上就能走。” 罗伊调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有些惊讶于菟的强硬。 刚才他都担心对方直接转身走了。 笑起来。 “你是我请来的客人,怎么能走?” “谢谢。” 于菟微微点头,朝空着的位置走去。 崔蕊气得瞪大眼睛,看着于菟落座,转头朝罗伊看去。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故意赶我走是不是?我和你们认识多长时间,她算什么东西?” 罗伊脸上的神色冷下来了些。 “在场都是我请来的朋友,如果要分先来后到,我和徐庆他们认识的时候,你还没出现。” “你的意思是,你留她,要赶我走?” 罗伊道:“你如果一直这样,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崔蕊气得长吸了一口气,咬紧牙,见没人站在自己这边,朝于菟怒道:“好!你厉害!” 说完,怒气冲冲地在台另一头坐下,椅子被拉得轰隆直响。 于菟没想到崔蕊竟然也会在,坐在椅子上,还能感觉到对方不断看过来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徐庆低声道:“别理她,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这样,习惯了就好。” 一边说,侧身挡住崔蕊那边传来的视线,有些激动。 “刚才罗伊说请了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罗伊以前帮过我。”于菟看了看周围几个人,确定没有迟楼的身影。 徐庆还在继续道:“待会儿崔蕊再说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楼哥的事还不到她来插嘴。” 他一边说,偷偷拿出手机藏在身侧,飞快给迟楼发消息: “楼哥,s!” 消息发出去,却不见回复。 徐庆又道:“于菟来酒了,你快过来,不然崔蕊要动手了!” 刚按下发送键,这次没过两秒,迟楼的回信就弹了出来。 “我马上过去。” 被这前后差距大的回复速度震惊,徐庆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发完消息,转头朝于菟看去,眼睛一转,询问道: “你不问问楼哥为什么不来?” 于菟本来正低头看桌上的菜单,听见这话,转头看来,目光专注地看着他。 虽然没开口询问,却明显在等他继续说。 徐庆心里一乐:看来于菟也不是完全对楼哥死心。 “楼哥前两天一回去,就被关起来了。” “为什么?” “还不是迟家那几个人,每隔一段时间都这样,习惯就好了,墨斗这几天都是我喂的。”他拍了拍胸脯,道:“不过你放心,猫现在长得又黑又胖,跟个秤砣似的。” 于菟却一直在想刚才他说的话。 安静了一会儿,主动道:“迟楼犯错了吗?为什么把他关起来?” 徐庆没想到她还继续往下问,微微压低声音,带着抱怨。 “他们就恨不得让楼哥死,关一两天算轻的了。” 于菟心里一咯噔,感觉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是为什么? 他们不是迟楼的亲生父母吗? 正想着,一杯牛奶被推了过来。 “于菟特供。” 罗伊对于菟十分喜欢,和周围这些总是在就把打转的人不同,乖巧得不像话。 每次她来酒,都给他一种很罪恶的感觉。 再加上迟楼之前的叮嘱,专门找了一瓶牛奶出来。 于菟看到其他人面前的酒,自己的牛奶有些格格不入,脸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上次你们帮我调的那种专属鸡尾酒,还有吗?” 闻言,几人纷纷转头朝罗二看去。 妹妹头的罗二看上去有些内敛,立即点了点头。 “有。” 徐庆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看到迟楼刚好发来的消息,连忙道:“不是,楼哥不让她喝酒。” “楼哥都不在,怕什么?”路明把他强行按了回去。 徐庆朝他挤眉弄眼。 “我们要做到楼哥在与不在,一个样。” 现在不在,待会儿不就来了吗? 路明仔细看了一会儿,愣是没看出徐庆的意思,皱着眉。“你当高中班主任呢?” 罗二的动作很快,很快就递了一杯鸡尾酒过来。 之前他为于菟调的那杯最后被迟楼喝了,她只依稀记得味道,眼前这杯和记忆中一样漂亮。 于菟拿起来喝了一口。 甜甜的,带着淡淡的酒气,更像是在喝果汁。 不一会儿就喝完了一杯。 “很好喝。” 罗二腼腆地笑了一下,又调了一杯。 徐庆没拦住人,瞪大眼睛,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迟楼刚发来的消息: 别让于菟喝酒,她容易醉。 默默的把手机关机,藏进衣服里,当做没看到。 第70章 于菟上个学期在这儿买过几瓶酒,味道辛辣,入口呛鼻,后来就再也不敢尝试了。 可是手里的鸡尾酒味道甜甜的,酒味不重,跟果汁差不多,一杯接着一杯,不一会儿就喝了三四杯。 “行了。” 罗伊连忙拦住还准备调酒的罗二,“再喝下去就要醉了。” 于菟舔了舔嘴唇,没感觉醉意。 “我没醉。” “鸡尾酒后劲大,蛋糕还没上呢。” 罗二虽然是调酒天才,但愿不愿意上手全看他的心情,平时徐庆他们求都求不来一杯,今天却没听过,显然心情极好。 他迅速调好一杯新的,倒进于菟杯子里,放下调酒杯。 “最后一杯。” 见他要离开台,徐庆连忙道:“哎,罗二,你帮我也调一杯啊,我好久没喝了。” 罗二头也不回,拿了一瓶酒放在他面前。 “自己倒。” 徐庆撇了撇撇嘴。“真小气。” 于菟拿着自己杯子里的鸡尾酒,心里有些好奇,罗二也不像是会一杯酒都不给的人。 路明解释道:“罗二之前也给徐庆调过酒,这小子不识货,说了句味道不好,后来罗二就再也没他调过酒了,活该!” 于菟微微点头,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鸡尾酒,味道确实不错。 罗伊把酒瓶收起来,见东西都准备好了,招了招手。 “都过来,切蛋糕了。” 所有人立即起身欢呼起来。 “切蛋糕!切蛋糕!切蛋糕……” 桌上的巧克力奶油蛋糕已经打开了,地上铺了很多气球,和鲜花簇拥在一起,沙发上更是堆满了礼物,绑着漂亮的缎带。 于菟站在人群中,刚要唱生日歌,崔蕊拿着酒杯走过来。 “你准备了什么礼物?不会是空手过来的?” 带着嘲讽的语气让所有人立即转头看来,出现一瞬间的安静。 “你以前跟在迟楼身边白吃白喝不够,现在又想来这儿吃闲饭?” 罗伊皱眉,明显对她有些不悦。 “是我告诉她,不用带礼物的,我也跟你们说过,不用礼物。” “朋友过生日,哪儿有不带礼物的道理?”崔蕊冷哼一声,抬手指了一下沙发的方向。“那是我和徐庆他们送的,另外这些是路明和其他几个人送的,你的在哪儿?” 罗伊低声道:“崔蕊!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是存心搅局?” 崔蕊白了于菟一眼。 “我就是问问而已。” “不用你担心,我有礼物。”于菟突然开口。 几人同时回头看来。 她取下背上的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礼物盒。 “时间匆忙,我只来得及准备这个。” 于菟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罗伊笑了笑,把礼物递他。“祝你生日快乐。” 罗伊一脸惊喜。 “谢谢。” 回头朝崔蕊看去。 “现在可以闭嘴了?” 崔蕊的视线落在他手上,心有不甘。 “谁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我看看!” 说着,突然伸手一把抢过来,撕开外面的包装,从里面拿出一个圆形玻璃球。 玻璃球中空,里面被放上泥土,几株翠绿的小草和多肉正在里面茁壮成长。 崔蕊扯出来的时候力气很大,多肉肥嘟嘟的叶片还在晃悠,透着几分可爱。 她皱起眉,一脸嫌弃。 “就这个?真寒酸。” 罗伊今天请来的人非富即贵,沙发上堆放的礼物也都是名牌,价格高昂。 于菟脸上瞬间赤红,紧抿着嘴唇没说话。 这盆多肉她已经养了半年时间了,玻璃球是从外面买来的,并不贵,但是里面的土和多肉都是她自己找来的,试了很多办法,才在玻璃球里养活的。 崔蕊大笑起来,敲了敲手里的玻璃球。 “这种东西你也送得出手?你以为谁都买你的账?” 说着,举起玻璃球,要往地上砸。 于菟脸色顿时大变,刚要上前,突然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迅速靠近。 还没反应过来,崔蕊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了。 挡在半空。 崔蕊动作被迫停了下来,回头看去,脸上立即露出喜色。 “迟楼?你来了!” 迟楼紧皱着眉,一身黑衣几乎要与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冷冷看着他。 “你在干什么?” 视线移到她手上那个玻璃球盆栽上。 “把东西放下。” 崔蕊嗤笑一声,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递给迟楼。 “逗她玩玩而已,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 迟楼的脸色没有半点好转,目光中闪着冰冷的光。 “我说过,不想看见你,上次的事还没完!” 崔蕊顿时有些慌张,小声道:“我……我是来给罗伊庆祝生日的。” “别说我,我可没请你来。”罗伊摊开手。 闻言,崔蕊不满地回头瞪了他一眼,转头朝迟楼控诉起来。 “还不是都怪你,要不是你一直躲着我,我会来这儿找你吗?要是不来,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迟楼面不改色,眼底的冰霜没有半点好转。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崔蕊满脸震惊,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无情。 “迟楼!” “出去!” 崔蕊转头朝周围看了一圈,谁也没开口阻拦,气得狠狠瞪了于菟一眼。 “走就走!你们等着,迟早要给她害死!” 说完,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出去。 迟楼头也没回,上前两步来到于菟面前,微微弯腰,在她鼻尖嗅了嗅。 只是短短两步的距离,眼中的怒气和寒霜已经尽数褪去,反而带上了几分笑意。 勾起唇角。 “喝酒了?” 于菟紧张地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来了?罗伊说你今天不过来的。” 看到她的小动作,迟楼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之前没想过来,现在想过来了。” “可是徐庆说,你是被关起来……” 于菟有些疑惑。 刚才徐庆说的严重,他还以为迟楼被软禁了,可是他却像是根本不受影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点也不像是被关起来的样子。 “他说的?” 迟楼转头朝另一边的徐庆看了一眼,后者立即低下头,装作不知道。 “我跳窗户跑出来的,你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 他扯了扯嘴角,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并不算什么重要的事。 轻轻抛了一下手里的玻璃球盆栽,打量起里面的绿植。 “这是你给罗伊准备的生日礼物?” “嗯,自己种的。”于菟小声地说着,想要后退。 迟楼转动手中的玻璃球,无名指上的银色指环折射出漂亮的光晕,语气又酸又羡慕。 “我都没有。” 第71章 于菟心头微微收紧,不知道是不是鸡尾酒的后劲儿上来了,感觉脸上一阵阵开始发热,思绪也运转缓慢,慢腾腾的转不过来。 灯光下,迟楼的动作似乎也变慢了。 她眨了眨眼睛,好不容易才聚焦,担心盆栽真的被他拿走了,小声道:“那是给罗伊的生日礼物。” 酒劲儿确实上来了。 她眼睛里带着淡淡的水光,脸颊通红,像是飞上了两朵红云,粉嫩的嘴唇轻轻咬着,似有些委屈。 “你不能拿走。” 说着,抓住迟楼的手,掰开他的手指,把那个玻璃球盆栽取出来,重新放回桌上。 脚步还算稳,但明显有些迷糊的样子,明眼人都看出是醉了,倒也没有大醉。 迟楼被她胆大的举动吸引了注意力,惊讶地看着眼前正在“撒酒疯”的兔子,心里稀里哗啦软成一片,盆栽也被轻而易举拿走了。 旁边几人瞪大眼睛,看着于菟的动作。 “于菟这是不是醉了啊?” “都怪你刚才非要给她调酒,现在可好?” “我又不是故意的……” 迟楼舌尖顶腮,被于菟水汪汪的眼睛看得浑身不自在,深吸一口气,将心头蠢蠢欲动的感觉压下去。 一手拉住于菟还在作乱的手,压下去握住。 只稍稍低头,就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酒味,带着甜香和她身上独有的味道,一股脑地钻进心尖上,盘旋不走。 熏得他仿佛也染上了醉意。 声音哑了。 低低的,研磨着神经。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于菟的手被抓住,不满地皱眉挣扎起来,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根本挣脱不开。 委屈得蹙眉。 “干什么?还没吃蛋糕呢。” 迟楼把她的手压回去。 “回去吃。” “不行,我还没祝罗伊生日快乐呢。” 于菟小声抱怨着,声音更软,让迟楼无法拒绝,仿佛自己要是把人带走了,就是什么大恶人。 回头看去,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于菟身上。 眉头一竖,立即将人挡在身后。 瞪了他们一眼。 “看什么看?!” 几人立即移开视线,偷偷朝这边瞥。 徐庆几人已经习惯了,躲着偷笑,另外几个第一次见到于菟的人,都吓得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以前迟楼揍人的时候,把来示好的女人赶走的时候,谁会想到他还有这么一面? 被一个子娇小的女生拿捏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办法也没有。 于菟脸颊通红,还在不断挣扎着,可软趴趴的手实在没力气,挣扎了半天也在徒劳,委屈得两眼只泛泪花。 “我还要唱生日歌,还要祝寿星,你放手……” 迟楼狠狠瞪了一眼正在偷笑的几人,无奈地拉着于菟朝罗伊的方向走过去。 “好,现在就祝,马上祝!” 于菟脚下还算稳,乖乖跟着走过去,朝罗伊一弯腰,差点直接栽地上,被迟楼一把捞了回来。 声音软软的,有些模糊不清。 “罗伊,生日快乐,你做的虾仁炒饭真好吃,就是有点贵,等我攒够钱了,我再来吃……” 其他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罗伊却笑起来。 “行啊,迟楼跟你一起来。” 于菟摇头。 “不要他,我自己吃。” 说完就傻笑起来。 迟楼听见这话,立即把人拉了回来,扣在身边。 “说完了,走。” 于菟抿了抿嘴唇,声音委屈巴巴的。 “还没吃蛋糕……” 迟楼一阵头大。“乖,回去我给你买,想要多大买多大,都给你吃。” 朝几人微微点头。 “我们先走了。” 说完,拉着人朝外面走去。 于菟被酒意熏得晕晕乎乎,但步伐还算平稳,乖乖地跟在迟楼身边,像个被哄骗的小兔子。 走到外面车旁边,迟楼回头一看,见身后的人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双眼更是水汪汪的。 纯粹的目光让她莫名其妙涌出一种负罪感,抬手轻轻挡住她的眼睛。 咳嗽了一声。 声音却还是哑的。 “还吃蛋糕吗?” 正在扒他手的于菟立即停了下来,乖乖点头。 “吃的。” 迟楼感觉自己的心口被人轻轻戳了一下,拉起她的手。 “走,我带你去。” 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衣摆,拽着。 “拉好。” 抬脚朝外面走去。 崔蕊怒气冲冲地走出酒,越想越气,给迟方同打了电话。 怒气冲冲的。 “能不能管好你的人?” 迟方同有些莫名其妙。“谁是我的人?” “那个于菟!她以前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她回来了?” “早就回来了!”崔蕊咬牙切齿,“你知道过年那几天,迟楼跟谁在一起吗?就是跟她!难怪他们都瞒着不告诉我,要不是她,迟楼早就和我在一起了。” 迟方同那头安静下来。 “他们还在一起?” “早就分了,是于菟非要粘着迟楼,怎么说也是你的前女友,你不能管管吗?” 迟方同嗤笑一声。 “是谁粘着谁,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迟楼就是捡我不要的而已。” “你说归说,关迟楼什么事?”崔蕊气急败坏:“你要是还不把人带走,我下次绝对不会放过她!”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让迟楼离于菟远点就好,我自己会去找她的。” 听出他语气里的意思,崔蕊声音中多了几分嘲讽。 “你之前不是不想和好的?” “本来不想,但要是迟楼不肯放手,那我现在又想了。”迟方同淡淡道。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迟楼带着于菟上车,直接来到附近的蛋糕店。 看了一眼身后还乖乖拉着自己衣摆的人,直接抬脚走进去。 把人放在柜台前面。 “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店员疑惑地看了看眼前的人,热情地走过来。 “请问要点什么?” 热情地介绍起柜台上的蛋糕。 于菟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等她说完,指着角落里的面包。 “我可以吃这个吗?” 店员介绍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迟楼瞥了一眼。 “吃。” 一口气买了五个,又买了冰淇淋,坐在窗边的位置上,看着于菟捧着一个大面包,吃得一脸幸福。 迟楼低头扫了一眼账单,一个面包也就三块钱。 要是这样就能让于菟高兴,他想给眼前这个人买一车。 他把面前几个面包都推过去,带着几分诱哄的语气:“吃完想去哪儿?我家?” 于菟慢慢吃完手里的面包,语气认真。 “回宿舍,写作业。” 迟楼:…… 可以。 作业地位无法动摇。 第72章 这儿的面包一个比巴掌还大,于菟吃完两个就停下了,迷迷瞪瞪的清醒了些,视线落在迟楼身上,眨眼睛的动作缓慢,像是被调整了慢镜头。 目光有些虚浮,就连迟楼都拿不准她到底是不是在看自己。 “还吃吗?” 他拆开一个面包递过去。 于菟摇了摇头,他的手一转,直接把面包塞进自己嘴巴里,三两口吃完。 就听见她道:“我想回学校了。” 迟楼长臂一伸,将桌上的面包塑料袋都拿起来。 笑道:“又想回去写作业?” 正想着怎么和作业本抢人,却突然对面的人一直没搭话,声音也不像最开始那样朦胧模糊,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 他拿塑料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头看来。 于菟眼中一片清明。 酒醒了。 “现在吗?” “嗯。” 于菟点了点头,拉开书包拉链,从钱包里面翻出五十块钱放在桌上。 “谢谢。” 说完,起身就走。 迟楼身体僵在原地,看着桌上那张钞票,刚才心里淡淡浮起的喜悦全不见了,刺得他眼睛发疼。 迅速抓起剩下的几个面包追了出去。 于菟背着书包,正沿公路往学校的方向走。 迟楼快步追上来。 “我送你。” “不用,从这里回去很快就到了。” 她步伐平稳,双手拉着书包带,似乎打算真这么走回去。 迟楼咬牙,连忙道:“刚才走的时候,罗伊特意交代我好好照顾你,送你回去,要是我路上出事,我没法交代。” “他真的这么说?” 于菟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看来,带着几分疑惑。 虽然现在她酒已经醒了大半,但对于喝醉后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自己已经送了礼物,后来还被迟楼带走,其他记不清楚。 迟楼被她的视线盯着,有些心虚地点头。 “真的,上车,送你回学校我就走。” 于菟看了看前路,转身上车。 迟楼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压着车速缓慢前行,但这里距离学校确实不远,一直送到宿舍门口,也只用了十五分钟的时间。 刚过十点,宿舍大门还开着。 现在还有不少学生没回来,不少宿舍都关着灯,只有零星几处传来稀薄的灯光。 车刚停稳,于菟就提着书包下车,站在门口和他道谢。 “麻烦你了,回去的路上小心。” 有些疏远的话让迟楼微微皱起眉,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线,心口一阵阵的发疼。 眼看她马上就要进宿舍,迟楼迅速下车追了出去。 声音着急。 “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于菟停下动作,疑惑地转头看来。 迟楼深吸一口气,压着心口的疼。 “之前在你家的时候,你说,以后过年都可以去找你,这话还作数吗?” 这是之前迟楼去于菟老家,她说过的话。 于菟微微点头。 “嗯。” “那就好。” 迟楼苦笑一声,微微垂下眼眸,遮去了眼底的苦涩,似在自嘲。“才刚开春,我就又想过年了。” 于菟手指颤了颤,视线一扫,突然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无名指上那枚银色指环上似乎沾上了什么东西。 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她凝视了几秒,没看清,才终于收回视线。 “我回去了。” 才刚走上楼梯,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竟然是迟方同打来的。 “我们复合。” “为什么?” 于菟皱起眉,在一起一个星期,见面时间不超过五次,连手都没碰过,她不觉得在分手几个月之后,还有复合的必要。 而且以前迟方同也从来没有提过这点。 “我看了网上那个帖子,才我们都是受害者,你想想,要是迟楼这个时候知道我们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不感兴趣。”于菟淡淡道。 “你该不会还在和迟楼来往?”迟方同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试探,“之前的痛苦你还没尝够吗?现在还要送上门,被他继续利用嘲笑?于菟,你别犯傻了。” 于菟安静下来,没有说话。 迟方同继续道:“我承认之前我们之间确实也有一些矛盾,可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再试一次。” 于菟深吸一口气,停下了上楼的脚步,站在楼梯间,清晰地听到自己说话的回音。 “迟方同,从小到大,真的是迟楼在抢你的东西,是他在欺负你吗?” 之前在篮球场的时候,迟方同说过,从小到大,迟楼都会从他手里抢东西,玩具、钱、注意力,最后是于菟。 是因为当初于菟和他在一起过,才会被迟楼列作目标,不惜设下这么大的圈套,来羞辱他们。 可是前几天除夕,这么重要的日子,迟楼不回家,迟家人却没有一个打电话过来询问。 迟方同不在乎,甚至希望他不要出现。 在迟楼好不容易回家之后,又把他关起来。 徐庆和罗伊也说过,迟家的人对迟楼并不好。 这样的身份,怎么从迟方同手中抢东西? 虽然她对迟家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迟方同是迟家的骄傲,天之骄子,从每次学校比赛,迟家父母都会来学校观赛,就能看出一二。 迟楼怎么抢? “当然是。”迟方同笑了一声,道:“你不是也被他骗了吗?迟楼多会骗人,你比我更清楚,我刚才说的提议……” “我拒绝。” 于菟冷冷道:“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于我无关。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 迟方同突然道:“与你无关?整件事情,可就是因为你才有的。” “什么意思?” 她正准备询问,迟方同却没有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于菟再打过去,没有人接听。 第二天下午,于菟才从图书馆自习室走出来,远远就看到苏成风站在自助借书处。 “你过年没回家吗?” 昨天罗伊过生日的时候,苏成风也在酒。 记得之前在老家,徐庆他们打来电话,她也隐约听到了苏成风的声音。 他似乎整个寒假都在a市。 苏成风回头看到她,把手里来回扫描的几本书放下,低着头理顺。 “没回,找了几个兼职,当家教。” 于菟心思一动。“你那边还有工作机会吗?我也想赚点钱。” 苏成风回头看了她一回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那边的家教班还缺几个老师,要过去看看吗?” “现在?” 于菟看了看时间,快晚饭了。 “嗯,早点去能抢到名额。” 苏成风把手里那几本书重新放回去,转头看来。“要去试试吗?” 于菟手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虽然学费已经申请了助学贷款,可生活费却还不够,更何况她还打算把手机那些钱都还给迟楼。 兼职家教的收益不低,而且专业对口。 于菟想了想,下定决心。 “好,现在就去。” 第73章 于菟迅速跟在苏成风身后,快步走出学校。 “我看你好像一直在做兼职。” “嗯。”苏成风微微点头,握紧手里的几本书。“我不像是徐庆他们,学费可以申请贷款,生活费只能自己解决。”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之前每次去酒的时候,苏成风也在看书或者写题,听迟楼说,他的成绩好像很好,每年都有奖学金。 这样也会比自己兼职赚生活费要轻松一点。 之前她一直有些担心以后能不能负担这么重的任务,可是看到苏成风都坚持下来了,她也可以。 只要坚持当家教兼职,应该能应付。 于菟稍稍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在这个时候遇到苏成风。 “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巧遇到。” 苏成风微微停顿了一会儿。 “其实我是故意来这儿找你的。”他转过头来看着于菟,似乎在确定什么。“你和迟楼真的分手了吗?” “嗯。” 于菟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成风以前很少会询问她和迟楼的事,有些奇怪。“是迟楼让你来当说客的吗?” “迟楼没找我,我只是觉得有些人的命确实从出生就注定了。” “出什么事了吗?” 于菟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去,总感觉苏成风今天有些不对劲。 苏成风的视线却一直落在外面的街景上,突然开口:“你知道迟楼额头上的伤是哪儿来的吗?” 于菟没说话。 他缓缓道:“迟楼虽然是迟家的人,但过得也并不比我们好,他头上的伤,是小时候被他妈推下楼梯,摔成这样的,大概两三岁的时候。” 轰隆—— 于菟心头一震,满脸震惊,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苏成风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他从来没和你说过?” 于菟摇头。 之前在一起的时候,迟楼很少会提起自己的事,和迟家有关的更是只字不提。 “也是,这种事他从来不提,也不让别人提,我也是听徐庆他们私下说起才知道的。” 于菟心头微颤,想起迟楼额头上那道狰狞的伤疤。 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被自己的妈妈推下楼? 伤痕这么深,现在还清晰可见,当初被推下去摔在地上的时候,该有多严重?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迟楼不是他们的孩子吗?” “不清楚。” 苏成风摇了摇头,看到车到站,带着于菟下车,一边道:“不过迟方同在迟家十分重要,和迟楼是完全不同的地位。” 于菟紧皱着眉,就算自己没有去过迟家,也能清楚地感受到这点。 两人沿着小区的路朝里面走去,很快来到门口。 “就是这里吗?” 于菟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进去。“需要辅导的是男生还是女生?多大年纪了?辅导哪门?” “待会儿进去你就知道了。” 苏成风抬手推开门,侧身站在门口,半边身体都被阴影盖住。 回头看着于菟。 “你别怪我。” “什么?” 于菟刚拿好书包,一抬头,后背突然被推了一下,踉跄着摔进门。 才刚站稳—— 嘭! 身后的大门被人迅速关上。 周围迅速陷入黑暗中。 于菟心头一紧,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客厅的灯被人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于菟。” 迟方同从里面走出来,身上穿着宽松的居家服。 “你怎么在这儿?” “这里是我家,我当然要在这儿。”迟方同笑了一下,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于菟紧抿着嘴唇,站在玄关没有再走过去。 既然这里是迟方同的家,就根本不存在什么家教兼职,难怪刚才苏成风一路上都怪怪的。 “你要见我可以直接说,不用让苏成风来骗我。” “要是不怎么做,你会同意来见我吗?”迟方同道。 “不会。” 听见她明显的拒绝,迟方同笑了一声。 “你倒是比以前胆子大了,以前连话都不敢和我说。” 于菟不想继续留在这儿和他追忆似水年华,迟方同故意让苏成风把她骗过来这儿,目的也不会这么简单。 她警惕地退了几步,迅速回头。 “我要回去了。” 说完,伸手要去开口。 迟方同迅速靠近几步,手按在门上,把打开的门重新关上。 “你还不能走,不是说好,要让迟楼后悔的吗?他那么骗你,你就不想报仇?” 于菟微微朝旁边让了些,和他拉开距离,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压迫,紧皱起眉。 “不想。” “可是我想!” 迟方同的声音一下子低沉,抓住于菟的手腕,强硬地拉着她朝里面走去。 “我等了这么久,就是要让迟楼看清楚他自己的身份,我已经让你复合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于菟吓得立即挣扎起来。 “迟方同!你疯了吗?!迟楼他还根本不在乎我,你做这些没用,一切都是假的,他不会在意的。” “会不会在意只有他知道,我们可以试试看。” 他一把将于菟拉进来,推在沙发上,拿出手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不过我可以知道,要是待会儿迟楼看到我的照片,一定会发疯。” 迟方同抓着于菟将人按在怀里,额头靠在她肩膀上,动作亲昵,打开手机摄像头拍了一张。 “放手!” 于菟疯狂挣扎,好不容易将他甩开,迅速离开几步远。 迟方同没有追来,在手机上按了一会儿,抬头看她。 手机屏幕的光照在脸上,将他的五官拉出扭曲的阴影。 “你见过他发疯的样子吗?” 迟楼开车进学校,方向盘转了半圈,缓缓停在停车场。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昨天把于菟送回学校之后,他在家里找了一天,好不容易才从角落里翻出一本于菟以前用过的练习册,应该是不小心忘在了角落。 迟楼兴冲冲地拿着书赶往学校,才刚下车。 叮咚——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看到发来消息的人是迟方同,不想点开。 视线一扫,突然看到他发来的照片小图。 心头咯噔了一下,抬手点开。 照片瞬间弹了出来。 于菟被迟方同紧紧抱在怀里,一只手卡在她的腰上,弯腰亲昵地将额头放在她肩膀上。 于菟偏偏过头去,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两人的动作,亲密无间。 第74章 迟楼虽然有迟方同的账号,可两人几乎没有联系过,此时对话框上只有一张他发过来的照片,不用任何语言描述,就能看出明显的炫耀。 抱着于菟肩膀的额头,揽着她的腰肢,对着镜头扬起的嘴角无一不在彰显自己的得意。 手机被迅速握紧。 迟楼修长的手指硌在手机上,被压得发白。 视线聚焦在照片于菟的侧脸。 怒意和恐慌一股脑地涌上来,疯狂侵占他的每一个细胞。 于菟为什么会和迟方同在一起? 之前她不是说过,不会再和迟方同见面了吗?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迟楼想起昨天晚上于菟冷淡的态度,眉心皱起,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眉心紧皱起几条深深的褶皱。 皮肤牵拉着伤疤,变得扭曲起来。 他浑身猛地一震,一边给于菟打电话,一边抬脚朝于菟的宿舍走去,动作飞快。 连续打了十多个,却一直都是无人接听。 迟楼直接冲到楼下,直接往里闯。 坐在宿管室的阿姨吓了一跳,连忙冲出来。 “你干什么?这里男生不能进!” 迟楼咬紧牙,额头青筋暴起,浑身肌肉紧绷着,想要直接越过门口的门禁系统翻过去。 宿管阿姨连忙挡在前面,着急道:“这位同学,你干什么啊?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不能乱闯!” 迟楼赤红着双眼,横冲直撞要闯进去。 “227宿舍有人吗?于菟在不在里面?” 宿管阿姨见拦不住他,着急道:“别乱动!我去给你看看,你给我等在这儿,不准进来!” 闻言,迟楼的动作才终于停下来。 宿管紧张地看了他几眼,担心他真的冲进去,拿着要是急急忙忙跑上楼。 过了一会儿回来。 “我看过了237没有人,你到底要找谁?我帮你……” 说到一半,迟楼直接走了。 一边往回走,重新把迟方同发来的照片点开,一眼看到两人亲昵的动作,嘴唇紧紧抿了一下,将视线移到背景上。 两人应该在室内,可能是客厅,却不想迟家的摆设。 迟楼迅速来到酒。 天色晚了,舞池中不少人正扭动着身躯。 徐庆,路明和苏成风老样子坐在台,一边喝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刚搭了话头,迟楼直接闯进来。 “于菟今天来过吗?” 几人立即停了下来,见迟楼神色紧张凝重。 “楼哥?你怎么了?” 迟楼一拳砸在桌上,发出轰隆巨响,桌上的酒杯都跟着颤了颤。 怒吼:“今天谁见过于菟吗?” 周围不少人转头朝这边看来。 徐庆吓得缩了一下,连忙摆手。 “没有,我今天没见过……” “我也没有。”路明跟着道。 罗伊见他状态并不对,询问道:“昨天于菟不是跟你一起回去了吗?出什么事了?” 迟楼神色凝重,眼底带着明显的疯狂,随时可能会爆发。 指了一下手机上的照片。 深吸一口气,压着心里翻滚的怒意和慌张。 “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 闻言,路明和徐庆都凑了过来,一看到手机上的照片,神色微变。 “这……是于菟和迟方同?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罗伊皱眉看了看。 “可能他是故意不解你的电话,我来试试。” 说着,朝其他人摆了摆手,让他们安静下来,点开迟方同的电话,播了出去。 很快就被接通。 “有事?” 对面传来声音,罗伊询问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找你有点事儿。” 电话那头的迟方同笑了一下。 “是你找我有事,还是迟楼让你来的?” 迟楼听见细微的说话声,立即夺过手机。 “于菟呢?你把她怎么了?” “我们已经决定复合,别找了,以后你离她远点,于菟刚才说了,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 他一边说着,被抓住的于菟挣扎起来。 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 “你放开我……” 迟楼身体猛地一震,心立刻提了起来。 “兔子!兔子!你别怕,我马上过来找你……” 他着急地安抚了一会儿,咬牙:“迟方同,你要是敢对她动手,我不会放过你,记住我的话!”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回应,直接挂断了。 “迟方同!” 迟楼喊了一声,嘭一声把手机拍在桌上,目光阴沉。 过了两秒,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迟方同可能把于菟带到自己的住处了,照片上不是迟家,他也不敢把人带回去,我记得他们给迟方同买过一套房子,可到底是什么地方?” 几人安静下来,神色担忧。 就连迟楼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可能清楚? 下一秒,迟楼猛地起身。 “我回去问他们。” “你还回去?”徐庆连忙拉住他,“忘记上次你回去就被关起来,还是翻窗户才逃出来的?新仇旧恨,你今天要是回去,还出得来吗?” 迟楼沉着脸,直接朝外面走去。 “他们关不住我。” “楼哥!” 徐庆拉不住他,着急地朝台道:“你们快来帮帮忙啊!苏成风!你还坐着干嘛?” 苏成风转头看向眼前疯狂的人,微皱起眉,却没有动作。 “迟方同应该不会伤害于菟的,他应该只是想要复合。” “放屁!” 迟楼吃红着眼呵斥。 推开徐庆往外走,额头青筋暴起,怒火熊熊。 徐庆踉跄着差点摔了,回头朝苏成风骂:“这个时候了,你还帮迟方同说话,你还不清楚他是什么人吗?我让你来拉住楼哥!别出事了。” 苏成风抿了一下嘴唇。 “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几人的动作停了。 他继续道:“我知道他们在哪儿。” 迟楼转过身来,视线带着锋利的光,直直落在他身上。 苏成风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来看着他们,抬手推了一下滑落的眼镜框,道: “是我把于菟带过去的。” 嘭! 话音刚落,一把椅子飞了过去,重重砸在苏成风身上。 他被撞得向后退了两步,撞倒椅子,发出轰隆巨响。 扶着台,才勉强站稳。 迟楼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冲了过来,一把抓起他的衣服,几乎要将苏成风直接从地上提起。 咬紧牙,裹挟着怒火的声音从齿缝中迸出。 “你说什么!?” 第75章 苏成风没有挣扎,任由迟楼把他们拉扯起来,微微垂下眼眸,甚至不敢去看他的视线,低着头。 迟楼大震,目眦欲裂,眼底染着血丝。 “是你把她送过去的?” 苏成风微微点了一下。 “迟方同只是想要和她见面,于菟不会有危险的。” 台旁边的人满脸震惊,徐庆紧皱着眉,直接冲了过来。 “苏成风,你疯了吗?那边的是迟方同!” “迟方同什么?迟楼也并不比他好不到哪儿去,要不是他把于菟拉进你们的战局,她也不会这样,你当初不是为了报复迟方同,才去找于菟的吗?” “放屁!”徐庆气急败坏,骂道:“明明是迟方同那个傻逼先下手……” 他涨红了脸,被沉着脸的迟楼拦住。 他咬紧牙,嘴角紧紧抿成一条线,额角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压抑心中的怒火。 声音低沉。 “他开出了什么条件?” 苏成风身体一颤,像是被戳中要害。 “五万。” 迟楼手指微颤,声音嘶哑。“为了五万,你就把于菟卖了?” 苏成风低着头没说话。 默认。 徐庆气得来回打转,听见这话,怒气冲冲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行,你真行,老子看错你了!” “那我能怎么办?没有钱我可以饿着不吃,但怎么交学费?怎么继续活下去?退学吗?” 他突然挣扎了一下,甩开迟楼的手,摇了摇头,目光坚定。 “不可能!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 向学校申请过的助学金和国家补助,他的名额早就已经用过了,之前填写的那些申请表,现在都被扔进了垃圾桶,上面都盖上了“驳回”的钢戳。 要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这么做。 路明跟着皱眉,沉声道:“不就是五万块吗?你要是说,我马上就可以给你,为什么偏偏去找迟方同?” 苏成风苦笑。 “就是这样,我才不想告诉你们,我不要你们的施舍。” 闻言,徐庆瞬间炸了,直接冲过来,一拳头打在他身上。 “你他妈的疯了!” 苏成风踉跄了一下,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空,噗通跪了下来,低垂着头。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只能这么做。” 嘭! 肩膀被狠狠踹了一脚。 苏成风倒在地上,没有任何挣扎。 迟楼压着心里的怒气把腿收回,抓着他的衣领将人提了过来。 声音嘶吼。 “他们现在在哪儿?你到底把于菟送到哪儿去了!?” 于菟被扣在客厅,挣扎着甩开迟方同的手。 “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想要报复,你找错人了!” 她一把推开挡在外面的人。 “我要走了。” 还没离开客厅,就被抓了回来,挡在玄关。 “你不是想要找工作吗?我听说你之前为了钱跟迟楼在一起过,他给你多少?我可以比他更多。” 于菟的动作停滞,神色渐渐冷下来。 “谁告诉你的?” 迟方同不在意地将她拉过来。“你之前跟迟楼住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为了这个?” 说着,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于菟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段时间不见,于菟和记忆中那个畏畏缩缩、胆小如鼠的人有些不一样了。 之前他是为了刺激迟楼,才会和于菟在一起,根本就没怎么看过她的脸。 现在仔细看起来,并不差。 心里渐渐改了主意。 “我发现迟楼的眼光虽然大多数时候一般,但有时候也不错。于菟,我记得你也很缺钱,你要是听我的话,我可以像对苏成风一样,多给你一些钱。” 于菟皱起眉。 “你给了他钱?” “只要五万块,他就把你带来了,是不是很方便?” 迟方同笑得有些得意,伸手去拉她。 砰砰砰! 一阵狂暴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 语气说是敲门,更不如说是在砸门,声音震耳。 迟方同的动作停了一下,于菟趁机迅速逃开。 远远拉开距离。 他有些不悦地皱眉,砸门声还在响,只好走过去。 门刚打开一条缝,一只手突然从外面伸进来,膝盖狠狠一撞,整扇门立即弹开。 站在后面的迟方同被推得撞在墙上。 迟楼脸色铁青,直接冲了进来,一眼看到站在另一边的于菟,急忙跑过去。 双手着急地扶着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眼中掩饰不住的慌张。 “怎么样?你没事?” 于菟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见她安静,迟楼更加着急。 “说话!” 她才迅速回神。 “我、我没事……” 迟楼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转头朝玄关还坐在地上的迟方同看去,怒火几乎一瞬间侵占了他的全身。 走过去,一把抓起他的衣服,提起来。 “我说过别碰她!” 迟方同看到站在门外的苏成风,瞬间明白过来。 “你给我等着!” 骂了一声,抓着自己的衣服挣扎起来。 “放手!” 迟楼握紧抓着他衣领的手,一点点将人拉起来,咬紧牙,目眦欲裂,眼睛里都是血丝,怒火翻涌。 “我让你离于菟远一点。” “迟楼,你算什么东西!我要听你的?”迟方同不屑地冷笑。“现在你们已经分手了,于菟根本就不想看到你,一只破鞋还当个宝贝捧着,我都替你害臊……” 迟楼瞳孔骤然紧缩,一拳狠狠砸在他身上。 嘭! 拳头撞击发出一声闷响。 迟方同瞬间摔了出去,头撞在门上,声音巨大。 他怒气冲冲地爬起来。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破鞋就是破鞋,她之前跟着你还不是为了钱?难道你不知道?” “闭嘴!” 迟楼暴呵一声,怒火冲天,冲上前狠狠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迟方同来不及反击,直接跌在地上。 这次还没等他起身,迟楼的拳头已经落了下来,狠狠砸在他身上。 拳拳到肉,不断发出闷响。 迟方同本来还想反抗,很快就只剩下了惨叫。 但迟楼却像是打红了眼,抓着他狠狠撞在墙上,狠狠揍了几拳,丝毫没有受力。 于菟看着眼前疯狂的迟楼,只觉浑身发凉,吓得脸色发白,踉跄着后退,不敢上前。 脑海中只剩下之前迟方同的那句话: 你见过迟楼发疯的样子吗? 第76章 迟方同想反抗,几次被打了回去,撞在地上,鲜血从鼻腔涌出来。 空气中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 于菟吓得浑身僵硬在原地,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地上的人几乎快要不成人形,迟楼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直到门被推开,徐庆他们冲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形,顿时吓得脸色大变。 “楼哥!你冷静点!别打了!” 徐庆和路明几人联合将迟楼拉开,趁乱,地上的迟方同又被踹了几脚。 迟楼的面色铁青,手背上沾上了点点血迹,目光阴沉得可怕。 隔着这么远,于菟能看到翻滚的暗涌在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旋转,仿佛窗外没有星月光辉的天空。 徐庆把迟楼拉开,路明上前检查了地上的人,神色凝重。 “先送去医院,别出事。” 地上的人已经昏过去了,不知道是哪儿出血了,现在正一头一脑都是血迹,鼻青脸肿的。 他心里有点后怕,还好来得及时,不然肯定会出事。 迟楼咬紧牙,五官的线条在光影中更加深邃锋利,看也不看迟方同一眼,甩开拉着他的徐庆,转身朝于菟看去。 伸手把人拉过来。 刚抬手,于菟看到他手上的血迹,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迟楼的动作倏地停在半空,眼底变得幽暗。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兔子,过来。” 于菟才小心地走上前,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迟楼看到自己手背上的血迹,眉心出现细细的褶皱,随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 蹭干净了,把人拉到身边。 双眼赤红着。 “以后不准乱跑。” 语气很重,声音沉沉的,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抓着于菟的手在发抖。 迟方同陷入昏迷,徐庆他们就算再不情愿,也连夜把人送到了医院。 才刚送进去,迟家父母就听闻消息,急匆匆赶来。 穿着白色套装,盘发,打扮精致的迟母踩着高跟鞋,慌张地快步跑过来。 一看到他们,一边抓住徐庆。 “方同呢?他怎么样了?你们说话啊!” 徐庆家和迟家算是半个邻居,本来就认识。“昏迷了,有点骨折,正在里面包扎。” 迟母脸上出现瞬间的呆滞,猛地回头。 啪! 一巴掌狠狠甩在迟楼脸上。 歇斯底里地骂:“你是不是想要害死他?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这个疯子!要是方同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于菟被迟楼抓着放在身边,那一巴掌扇过来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细细的微风。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瞬间吓傻了。 迟楼纹丝不动,舌尖顶了顶被打的脸颊,眸子里一片冰冷。 “你不问问他做了什么?” “方同能做什么?他能做什么?就是你!”迟母尖叫着,泪水不断从眼眶滚落,怨恨地看着迟楼。 “你还是个人吗?方同被你打成那样,你还有心吗?当初摔下楼,怎么没把你摔死!” 走廊中所有人沉着脸没说话,只有她的声音不断回荡。 迟父抬手拉了她一下。 “别吵了,这里是医院!” 迟母一把将他的手甩开,骂骂咧咧:“医院怎么了?我告诉你,要是不好好处理这件事,以后我儿子就真的要被害死了!” 站在旁边路明和徐庆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迟楼却像是根本不在意,充耳不闻。 拉着于菟。 “我送你回宿舍。” 于菟看了看对面正在发怒的迟家父母,微微点了一下头。 迟楼拉着她直接朝外面走去,身后传来一阵怒骂。 “你给我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别来找方同!有多远滚多远!” 电梯门关上,将声音阻隔在外。 迟楼目不斜视,拉着她的手,声音很低,听不出情绪。 “别管他们说的话。” 出了医院,迟楼开车送她回学校。 车停在宿舍楼下。 夜色深了,于菟有些凉。 站在台阶上,看到迟楼的手背上还带着淡淡的痕迹,银色指环上闪着光,能看到红色的痕迹。 想起刚才迟楼动手的画面,她忍不住心头一颤。 “迟方同怎么办?” 迟楼抬头看去,灯光映在脸上,将五官修饰得柔和了些。 于菟皱着眉:“你爸妈好像很生气……” 他嗤笑一声。 “难不成他们还能把我关监狱去?我打他不是第一次,别担心。” 一边说,推着于菟的肩膀转身,将人送进门,一边道:“回去好好休息。” 于菟后背一僵,不敢回头,身体僵硬地走进了宿舍。 夜色薄凉。 迟楼站在楼下,靠着车门,抽出一支烟点燃,虚虚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青烟袅袅,被昏黄的灯光催化成漂亮的淡黄色。 垂下的眼眸不知凝视着半空中何处,香烟燃了半截,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淡淡的烟味。 半晌,手机铃声突兀地在夜空响起。 迟楼身体动了动,打开一看,迟母的号码在上面跳动着。 一接通,对面的声音立即传来,朦胧听不真切,只能听到一些尖锐的声音。 迟楼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目光中带着嘲讽。 “可惜,没能打死他。” 对面又骂了会儿,他安静地听着,最后,才缓声道:“我求之不得。”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抬头看了一眼于菟宿舍的方向。 亮着灯。 他几乎可以想象那道纤细的身影正坐在桌子旁,认真地看书写题。 写作业对她真是比什么都重要。 迟楼轻笑起来,深深吸了一口香烟,按灭,上车离开。 于菟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五点多就起了,迅速穿好衣服,踩着昨天晚上落下的稀薄积雪,快步跑到“渡口”酒敲门。 敲了一会儿,罗伊打着呵欠来开门。 看到外面的于菟,揉了揉眼睛看时间。 “这才六点不到!” “你去叫迟楼,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迟方同。” 她想了一晚上,虽然不知道迟楼和父母有什么矛盾,但是听以前他们的口吻,双方似乎水火不相容。 现在迟方同被打成这样,迟楼的父母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先去探望,表明态度,至少不会让事情变得更严重。 罗伊却皱起眉,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 “他怎么可能去?” 于菟坚定地点头:“所以我想请你帮我。” 罗伊看了她一眼,神色渐渐严肃。“那我跟你去看看。” 说着,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 正准备出门,却见徐庆哭丧着脸走进来,看了他们一眼。 “你们不用去了,楼哥不会去的。” 第77章 徐庆直接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 “我刚从楼哥那边回来,他是不可能过去了,楼哥说了,没打死迟方同算轻的,下次看到他下手更重。” 本来徐庆也打着和于菟同样的想法。 以前他见过迟家人对迟楼的态度,担心这次摸到他们逆鳞,那对夫妻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他,就去探了探迟楼的意思。 他抬头看了看两人。 “楼哥说到做到,他不可能道歉,你们也别让他服软,这是在侮辱他。” 其他人不知道迟楼身上的事儿,他却听父母家人听起过一些。 迟楼做什么,都不为过。 于菟哑然,料想就算去找迟楼,他应该也不会过去。 昨天在医院的时候,迟方同的父母看到他身上的伤暴跳如雷,根本没有询问原因就对迟楼破口大骂。 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对迟楼…… 无论如何,迟楼是因为自己才会和迟方同动手的。 于菟紧抿了一下嘴唇,下定决心道:“那我去。” 看看迟方同和父母对迟楼的态度,再说清楚事情经过,让他们不要对迟楼太过苛责。 罗伊把外套拉链拉上。 “我跟你一起去。” 迟家的那几个人可不好对付,于菟要是一个人过去,就跟闯进狼窝的小兔子似的。 两人买了点水果,来到医院。 迟方同因为右腿骨折,一条腿打着石膏被悬挂起来,脸上也一片青紫,身上还缠着不少绷带。 昨天他身上糊了不少血,于菟没仔细看,今天才发现病情这么严重。 迟父不在,只有迟母在旁边照顾,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盘发,正在轻声询问迟方同要不要喝水。 一看到于菟和罗伊进来,脸色立即沉了。 “出去!谁准你们进来的?” 于菟被她的声音吓得脚步一顿,但还是走了过来。“阿姨,我们来看看迟方同。” “不要你们看,我看你们就是没安好心。” 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罗伊和迟楼认识多年,迟母隐约也听过一些消息,虽然不认识于菟,但想到昨天迟楼拉着她,两人动作亲密,一看就有问题。 她挥舞着手臂要把人赶走。 “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 于菟却没有动,躺在床上已经醒来有一会儿的迟方同咳嗽了两声。 “妈,没关系,让他们过来。” 闻言,迟母才不满地瞪了他们一眼,没有再阻拦。 于菟走过来把东西放在桌上,仔细看了看迟方同的伤势。 “医生说严重吗?” 迟方同嗤笑着,微微抬头看来。 “你改主意了?” 问的是昨天他说要复合的事,于菟假装没听见,道:“迟楼本来想要过来看你的,但是没时间,我们就先……” “放屁!他可能吗?” 于菟声音停了,转头询问迟母。“阿姨,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迟母怒气冲冲的。 “把方同打成这样,还能干什么?迟楼别想赖账,等方同的病情好些,他就等着坐牢!” 坐牢!? 于菟心头一震,连忙道:“迟楼是因为我才会动手的,是一场误会。如果不是迟方同突然把我带走,不让我出去,迟楼也不会那么做。” 迟方同笑了一下,似乎对现在的情况有些得意。 “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不是他把我打成这样的?” 要是能用这身伤,把迟楼赶出去,他心里求之不得。 于菟紧皱着眉。 “这件事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如果你们要找人负责,那就我来。” 迟母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冷笑起来。 “你们不用在这儿演戏,迟楼是什么德行,难道我还不清楚吗?他就是从小看不惯方同,一门心思想要害他,这也不是第一回了。上次把方同打得流鼻血,这次把他打进医院,下次是不是要直接打死他?” 于菟看着迟母歇斯底里的模样,有些不敢相信。 本来以为她是迟楼和迟方同的妈妈,虽然迟楼动了手,可如果了解事情经过,或许会重新考虑处理的办法,但对方似乎已经一口咬定是迟楼的错,没有调查的必要。 她第一次看到一心要把孩子送进监狱的人。 虽然迟楼有错,但这种态度她是在无法沟通。 “阿姨,我尊敬您是迟楼的妈妈,但这些事起因是什么,您真的弄清楚了吗?” 迟母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怒气冲冲。 “我们家的是不用你管!出去!都给我出去!” 于菟还想说点什么,被罗伊拦住。 “算了,说不通的。” 说完,转头朝两人看去。 “迟方同,你等这天是不是已经等很久了?要不是迟楼收手,你真以为自己还能这么快醒?” 迟方同沉着脸没说话。 罗伊继续道:“你做那么多也没必要,迟楼根本就不在乎你担心的那些。” 说完,直接转身走了。 于菟看着几人脸上的神色变化,心里更加疑惑,朝迟母微微弯腰。 “我先走了。” 快步追了出去。 “你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迟方同在担心什么?” “平时听他们提起过,迟方同很担心迟楼抢走迟家的东西。” “抢?” 于菟有些惊讶,迟楼是迟方同的哥哥,这怎么都算不上这个抢字。 罗伊微微摇头。 他自己确实不太了解这些事。 徐庆才是和迟楼从小一起长大的,路明、苏成风和罗二都是因为和徐庆一个宿舍才认识了迟楼,又因为罗二的关系,他们来酒之后渐渐和罗伊熟悉起来。 很多事情徐庆知道得最清楚,但两人很少提起,只是隐约听说,迟楼和家里人的关系很不好。 剑拔弩张,像是仇人。 于菟总感觉迟楼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就和迟家人有关,这边说不通,又担心迟楼以后真的还会迟方同动手。 “我想去找迟楼。” 罗伊把手揣进裤兜,顶着寒风吐了一口气。 “我暂时不能跟你一起去了,酒那边不能离开太久,不过可以顺路送你过去。” 之前跟着于菟过来,是担心于菟被迟家的人欺负了,但如果她去找迟楼的话,迟楼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伤害她的。 更重要的是,两人说话,他在场总有些不合适。 开车送于菟去了小区楼下,罗伊就被就把的电话叫走了。 现在才中午十二点。 于菟按了会儿门铃,迟楼才终于来开门,一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旋即笑起来。 侧身靠着门。 “我还以为你吓得不敢来找我了。” 昨天迟楼动手的时候,于菟吓傻在原地,一晚上都神经紧绷,战战兢兢的。 “你吃饭了吗?” “嗯。” 迟楼应了一声,侧身让她进门,一边道:“刚吃完,你吃过了吗?” 于菟微微摇头。 “没有。” 一早上她都在忙迟方同的事,买了东西去医院,后来又在外面跑了好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吃东西。 迟楼径直朝厨房走去。 “我去给你下碗面。” “不用了……” 于菟有些惊讶,连忙跟过去。 以前住在这儿的时候,都是她下厨,从来没见过迟楼做饭。 刚走了两步,一道黑影从沙发上蹿了出来,围着迟楼的小腿蹭来蹭去。 “喵——喵——” 迟楼弯腰捞起墨斗,塞进于菟怀里。 “别让它进来捣乱。” 于菟感觉怀里一沉,低头和墨斗的金色竖瞳对视了一眼。 一段时间不见,之前可以放进口袋里的小奶猫已经长得胖乎乎,圆滚滚。 似乎还认得她,不断用脑袋蹭她的手撒娇。 记得以前刚养猫的时候,墨斗好像很抗拒迟楼,动不动就亮爪子。 她一边撸猫,走到厨房门口,见迟楼正在下面,动作娴熟。 “你会做饭?” “小时候没东西吃,慢慢就学会了。” 烫的挂面熟得很快,他拿了一个碗盛上,加点葱花和生抽,颜色喜人。 “吃。” “谢谢。” 于菟有些不好意思,可面都已经做好了,只好拿起筷子坐下。 见迟楼面前什么也没有。 “你不吃吗?” “吃过了。” 他微微弯腰伸手,把墨斗抓回去报好。 稍一靠近,于菟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烟味,忍不住多嗅了一会儿想要确认。 以前迟楼从不吸烟的。 至少她没见过。 于菟一边想,低头小口小口吃着面。 味道比她想象中还要好,让她更加疑惑了。 迟楼小时候,怎么可能会没东西吃? 迟楼一只手抱着猫,让墨斗的下巴搁在臂弯,另一只手随意地在它脑门上戳。 墨斗似乎很喜欢这种游戏,舒服得喉咙发出一阵呼噜声。 吃完面,于菟把碗筷放下,看到他手背上细细的一道伤口,鼓起勇气询问。 “你的手是昨天受伤的?” “没事。” 迟楼抬手看了一眼,并不在意。“还想吃吗?锅里还有点。” 说着,准备起身。 于菟摇了摇头,有些担心道:“迟方同说,他不想私了,还说……” 说到一半,迟楼撸猫的手停了,脸色迅速沉下来,转头看她。 声音低沉,夹杂着怒意。 “你去找迟方同了?” 第78章 迟楼站在桌旁,身高带着天然的压迫,眉心皱起。 明显的怒气让于菟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嗯……” 迟楼咬紧了牙,脸色看上去极其难看,一片铁青。“你去找他干什么?” “送了点东西,看看他的情况,我想劝他们不要追究这件事……” “谁让你去的?!” 迟楼猛地抬高声音,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眼底似乎有怒火在燃烧,双手紧握成拳,身体甚至紧绷得像是一张弯弓,随时会爆发。 “我不用他们可怜,也不用你代表我去和他们道歉。” “我没有道歉……” 于菟连忙解释,抬头看到迟楼的目光,似乎被什么东西刺痛,心里没由来跟着疼了一下。 “我不想你因为我被他们责骂。” 迟楼皱着眉,像是极力在压制什么。 “我的事不用你管。” “对不起……” 于菟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吟。 她确实不该越过迟楼去和他的家人见面,只是担心慌了神,再联想起苏成风所说,迟楼额头上的伤疤是他被母亲推下楼导致,就让她更加害怕了。 总担心会出点什么事。 迟楼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人,眸色漆黑,想起今天早上收到的消息,垂下眼,暗暗握紧了拳。 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变得微微有些发白。 桌上只放着简单的面条,若是以前,他怎么舍得让于菟吃这个? 他沉默了一会儿,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突然开口。 “于菟,我们分手。” 于菟收碗筷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惊讶地抬头看去,却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眼底古井无波,长长的睫毛形成一排阴影,遮去了所有情绪。 她身体微微有些发抖,勉强扯了扯嘴角。 “我们……本来就分手了。” 迟楼终于抬眸,看着她。 “我是说,以后不要见面了。” “……” 于菟浑身发冷,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打得她有点懵。 “可是我……” “之前是我缠着你,你不是一直不想见到我吗?现在天天跑来这儿干什么?还是这么快你就忘了之前我骗过你的事?” 迟楼微微抬起下巴,目光自上而下看着她,勾起的嘴角带着几分嘲讽。 “你这么不长记性的吗?” 于菟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稳。 几乎用力全身力气,才小声道:“那我以后……” “以后不要过来了,我对你没兴趣了。”迟楼淡淡开口。 她紧抿着嘴唇,脸颊一片惨白,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生怕从对方眼中看出一星半点的厌恶。 却错过了迟楼眼中的挣扎和痛苦。 于菟鼻尖一阵阵发酸,迅速把桌子上的东西放好。 “我回去了。” 说着,一秒也不敢多停留,咬紧牙快步走了出去。 “于菟!” 刚下楼,身后突然迟楼的声音,在空旷的小区里回旋。 他站在窗边,低头看着她。 远远的,目光冷得让人心寒。 于菟站在雪地里,感觉雪花落进了眼睛,刺得眼皮酸疼,却不敢移开视线,紧紧地盯着他。 雪花从天空纷纷落下,迟楼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他抬起手,无名指上闪过一道银光。 “你的东西还给你。” 说罢,摘下手上的戒指朝窗外丢下来。 于菟浑身一震,瞳孔骤然紧缩,整颗心都跟着提起,跌跌撞撞地朝前面跑去,嘭一声扑进雪堆里。 积雪纷纷扬起,于菟跌在地上,拨开雪花寻找。 “你找到我也不会要。”头顶传来迟楼冷冷的声音。 下一秒,窗户嘭一声关上了。 从刚才一直忍住的泪水瞬间决堤,砸在雪花上,烫出一个小坑。 于菟着急地拨开地上的雪花,双手冻得通红。 雪花纷纷落下,寒彻心扉,甚至已经感觉不到手上的温度。 她抬头看了看迟楼家的方向,没有人,窗户里空荡荡的。 于菟咬紧牙,泪水不断从眼眶滚落下来,模糊了视线,却执着地不肯离开。 抬手胡乱擦了擦,继续低头在雪堆里找。 徐庆赶过来的时候,于菟还坐在雪堆里,吓得连忙跑过去,拉着她把人从雪堆里拽出来。 “别找了,于菟,你快起来。” 于菟有些慌乱,挣扎着要回去找。 “迟楼的戒指掉下来了。” “就是楼哥叫我来的。”徐庆道。 于菟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抬头看过来,眼眶通红。 徐庆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道:“楼哥说你在这儿吵到他了……” “……” “于菟,先回去,那戒指楼哥都不要了,就别找了,你得找到什么时候啊。” 徐庆把冻得浑身发抖的于菟拉起来,推着往外走。 “你要是想找,等雪化了,我们再回来找。” 于菟脑海中一片空白,目光有些呆。 两人出了小区,徐庆拿了一件衣服给她披上,回头朝迟楼家的方向看。 距离太远了,看不清人。 刚才接到电话的时候,把他吓得丢下手里的游戏就赶过来。 认识迟楼十多年,他头一回听见他那样的声音。 像是在哭。 “你冻成这样,要不要去医院?别生病了。” 于菟颤抖着摇头,眨了眨眼睛,泪珠就像脱线的珍珠滚下来。 “我想回学校。” “行,我送你回去。” 徐庆带着人上车,一直到车辆离开小区,从刚才就一直站在窗户后面才向后跌坐在椅子上。 他的背弯曲,岣嵝着几乎要埋进胸膛,发梢在光影见拉出线条尖锐的影子,像是直接刻在他的脸颊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传来一阵阵压抑克制的低吼。 嘭! 水杯砸在墙上瞬间碎裂,在墙壁上留下一滩水渍。 墨斗惊恐地叫了一声,趴在沙发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紧张地观望着。 半晌,迟楼才终于起身,从房间里拿出早就已经收拾的行李。 里面只简单放了几件衣服,其他用迟家钱买来的一样没碰。 才刚把墨斗放进航空箱,手机又收到一条银行卡冻结提醒消息。 上面已经堆积了几条,他甚至没有打开,提着猫走到门口,手机突然响起。 迟母的电话号码在屏幕上跳动了一会儿,被接通。 “今天已经去办理手续了,房子和车都可以留给你。”声音格外冷淡。 迟楼眼中带着嘲讽。 “放心,你们给的东西我一分也不会要。” 迟母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悦:“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到时候别再外面说我们迟家不养你。” 迟楼扯了嘴角笑起来。 “你不是早就盼着今天吗?放心,从今天开始,迟家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真是个白眼狼,你……” 电话那头的迟母不满地抱怨起来,迟楼眉心一皱,直接把电话挂了,所有和迟家人有关的号码都拉进黑名单。 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里,手刚伸进去,碰到之前偷偷藏在里面的东西,动作停顿了一下,小心地拿了出来。 迟楼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眸色沉得像是子夜的星空。 摊开的掌心,一枚银色戒指安静地躺着。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指环上被人刻上了两个字母——yt。 手法粗糙,是用刀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想起刚才于菟摊坐在雪堆里找戒指的画面,迟楼心口疼得厉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小傻瓜,还真以为他把戒指丢了。 他怎么舍得扔掉? 迟楼深吸一口气,眼睛有些发酸,咬紧牙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把戒指重新戴在自己右手无名指上,提起航空箱和行李。 “走了,墨斗。” 航空箱里的猫低低叫了一声,似在回应。 他没有回头,关上门走了。 第79章 于菟被徐庆硬拽着回学校,身上的雪都化了,沾湿衣服,双手被冻得通红。 “你先回去洗澡换身衣服,楼哥那边我去看。” 见她被冻得浑身僵硬,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叹了一口气。 “之前那我就劝你们不该去的,楼哥和他家里人关系本来就不好,他是绝对不会在他们面前示弱的,你也别想太多。”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迟家的情况太复杂的。”徐庆紧皱着眉,催促道:“你快进去,要是生病了,我可怎么和楼哥交代啊。” 于菟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快要一起冻僵了,勉强扯了扯嘴角。 “他刚才说,以后不让我去找他了。” “楼哥那是气头上的话,哪儿能当真?” 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有些紧张。 这话迟楼可能会对和人说,但唯独不会对于菟说。 于菟没有接话,微微颔首,缓缓进了宿舍。 等人走了,徐庆拿出手机拨了迟楼的号码。 “楼哥,人送回去了。” 他朝于菟宿舍的方向看,“啧”了一声。 “我就想不明白,于菟虽然去见了迟方同,但你也不用这么生气,以后你可不是这样……” 说到一半,徐庆的声音戛然而止。 停了一会儿,脸色微变,顿时紧张起来。 “我现在过去找你。” 说完,迅速挂断电话拔腿狂奔,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野中。 于菟回宿舍洗澡,换了衣服,才慢慢觉出暖意。 坐了会儿,她又匆匆出门,来到医院。 迟方同正在玩手机。 “你怎么又来了?” 于菟是一路跑进来的,气喘吁吁。“你们为什么这么恨迟楼?在你们心里,有没有把迟楼当做家人?” 迟方同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嗤笑一声。 “家人?于菟,你在开玩笑?” “迟楼不是你的亲生哥哥吗?” 于菟之前问过别人,迟楼确实是迟家的亲生子,也是迟方同的同血缘亲生哥哥。 没想到迟方同听见这话,脸色瞬间竟然有些扭曲,咬紧牙。 “是,他是迟家的人,可那又怎么样?一个不知道被什么女人生出来的孩子,有什么资格抢走我的一切?” “什么意思?” 于菟听不明白。 迟方同冷笑着向后靠在枕头上,半躺着,手机被甩到一边。 “迟楼不是我妈怀孕生的,当初我妈一直怀不上孩子,找了代孕。如果只是这样,迟家就是他的了,可惜代孕成功不到半年,我妈的病好了,有了我。” 他一边说着,勾起唇角有些得意。 两人年纪只相差半岁,迟方同是迟母亲自孕育,感情自然不同,偏偏因为迟了半年,却可能因为失去继承公司的机会。 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自然对请人代孕出生的迟楼不满,可那个时候孩子已经不小,无法做手术流产,只好生了下来。 但是迟家人对两个人的态度,从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明确了。 亲自怀孕生下的,自然要比借腹生子的好。 于菟之前只是有些奇怪,迟楼和迟方同之间只相差半岁,家里人对他们的态度却是天差地别,没想到还藏着这样的秘密。 她暗暗攥紧拳,只觉迟家人荒唐。 自己请人怀上的孩子,却又弃之如敝履。 难怪迟楼从来不提家里的事。 “那他头上的伤……” “小时候迟楼还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和我抢玩具差点打起来,被我妈推下楼了……他能活下来真是命大。” 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于菟浑身发冷,牙齿发颤,用力咬紧才能压住心里的震惊。 “对了。” 迟方同突然抬头,“我记得迟楼以前脖子上总挂着一个破戒指,就是生下他的那个女人留下的,那种破烂玩意儿都还当个宝贝似的收着,一辈子都上不了台面。他越是拿着,我爸妈越是看他不顺眼,养不熟的玩意儿。” 于菟紧紧抿着嘴唇,半晌,才终于开口。 声音在发抖。 “不是你们要找人生下迟楼的吗?他有什么错?” “对,要是没有我,他现在就是我的位置。”迟方同摊开手,事不关己,甚至有些幸灾乐祸。“要怪,就怪他命不好。” 命不好,在还差半年就出世的时候,迟母有了迟方同。 于菟气得浑身发抖。 无法想象迟楼从出生开始,就被迟家的人区别对待,只是抢玩具的打闹,却被直接推下楼,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但是在迟家看来,一切却是理所当然。 “你现在知道了这些,想回心转意了吗?”迟方同转头看来,目光自信。 他是天之骄子,不出意外的话,迟家的公司和财产以后都由他来继承,迟楼分不到一星半点。 无论是在迟家还是学校,他都是所有人追捧的对象,有绝对的自信说出这句话。 于菟心里却只有不断翻滚的怒气。 “不是每个人,都和你想的一样。” 眨了眨眼睛,泪从眼眶滚落。 “至少我不是。” 说完,转身要离开。 “你确定还要回去找迟楼?他现在已经不是迟家的人了。”迟方同突然道。 于菟倏地停下脚步,转头看来。 他继续道:“我爸妈已经和他解除了亲子关系,他从今以后就和迟家没关系了,信用卡和银行卡都被冻结,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和他在一起等着被饿死吗?” 他们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碍于面子和血缘关系不好开口,这次的事情是一个导火索。 从迟方同进医院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当天,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 于菟的心塌了,表情一点点龟裂,几乎站不稳。 所以迟楼刚才突然赶她走,还说什么再也不见面,是因为这个? 她突然想起,今天中午去找迟楼的时候,他家里空荡荡的,像是被重新收拾过。 迟楼到底想干什么? 于菟心头颤抖,慌张地转身跑出病房。 身后传来迟方同的声音:“于菟!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她没有回头,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出医院,一路来到迟楼的小区。 此时已近黄昏。 于菟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却来不及休息,心急地按门铃。 “迟楼?迟楼?是我,你开门!” 喊了一会儿,里面却一点声音却没有。 心里顿时涌出一阵不好的预感。 于菟连忙把衣兜都翻过来,还好在里面找到了钥匙。 之前住在这里的时候,迟楼专门给她配的,一直没来得及归还。 抖着手把要是插/进去,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成功。 一推开门,看到眼前的画面,于菟的心咯噔一下。 房间里空荡荡的。 墨斗不见了,猫窝不见了。 迟楼也不见了。 第80章 阳光从窗户落进来,能清晰地看到空气中细细的尘埃,显然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于菟愣了两秒,慌慌张张跑进卧室,衣柜里平时迟楼穿的几件衣服没了,行李箱也不见了。 脑海中突然回响起上一次她过来的时候,迟楼说,以后再也不会见面。 心头针刺一样疼了一下,让她一瞬间差点喘不过气来。 一边匆忙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带给徐庆。 “你知道迟楼在哪儿吗?” 徐庆一头雾水。“在哪儿?不在家吗?” “他好像搬家了。” 于菟按了几下电梯按键,见电梯迟迟不上来,干脆朝楼梯间跑去。 一边下楼,一边道:“我就在他家,家里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墨斗也被带走,他不见了。迟楼没有告诉你他要去什么地方?” 徐庆沉默了会儿,并不惊讶。 “那套房子是迟家的,楼哥现在已经和迟家没了关系,就搬走了。” “你早就知道?” 于菟的脚步惊讶地停了一下。 “嗯,中午去接你的时候,楼哥告诉我的。于菟,楼哥就是不想连累你,故意赶你走的,要是不狠心点,怕你又回去。” 脑海中轰隆一声响,于菟想起迟楼今天中午对她说的话,泪水模糊了视线。 徐庆继续道:“你在下面找戒指的时候,楼哥就在楼上看着,不敢露面,就打电话让我接你回去,怕你生病。” “我认识楼哥十多年来,头一回见他用那样的语气求我。” 于菟胸口胀痛,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泪水从眼眶滚落,视线终于清晰了些。 “为什么……” “怕被你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于菟,楼哥多稀罕你……” 于菟双腿一软,身上的力气像是瞬间被抽空,踉跄着撞在栏杆上,手机飞了出去,在地上长长划出一条弧线,撞在墙角。 她连忙伸手去拿,脚下踉跄,嘭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手机响了几声,挂断了。 于菟没有再去捡,胡乱擦了擦满脸泪痕,坐在台阶上嚎啕大哭起来。 空旷的楼梯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只回荡着她的哭声。 晚上九点,“渡口”酒正是热闹的时候。 罗伊正靠在台和调酒的罗二说话,周围零星坐了几个人,都是生面孔。 “你把需要的酒都列个胆子,我让他们进货,酒怎么能没有酒?”说着,回头朝门口一瞥,看到走过来的人,惊讶地站直身体。 “于菟?” 朝她身后瞧了瞧,不见徐庆迟楼他们,她似乎是一个人过来的。 “你怎么自己来了?” 于菟愣了两秒,看上去失魂落魄,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视线才终于聚焦,脸色有些白。 “你知道迟楼在哪儿吗?” 一开口,都快哭出来了。 罗伊见她手上捏着个裂了屏的手机,感觉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没看到,从昨天起就没见过了他,怎么了?” “迟楼搬走了,不接我的电话。” 于菟抖着手把手机放在桌上,透过支离破碎的手机屏幕,通话记录有很多拨出,全部都是打给迟楼的,却一次也没有被接通。 “徐庆他们知道吗?” 于菟摇了摇头,她打电话问过所有人,根本没有人知道。 “你也别担心,或许过段时间他就会回来了。”罗伊劝道。 “真的吗?” 她的视线落在罗伊身上,带着最后的希望。 “应该是……”罗伊有些心虚,自己也拿不准主意。“等开学了,就会回来的?” 于菟才终于放心下来。 “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学了。” 罗伊见她的脸色实在难看,询问道:“你要回去休息吗?还是在这儿休息会儿?” “我在这让人坐一会儿再回去。” 回到宿舍只有一个人,她担心自己胡思乱想,这里至少热闹。 于菟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拉开椅子坐在台。 “要酒吗?”罗二突然询问,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才刚开口,就被罗伊推了一下。 以前迟楼说过,如果他不在场,不让于菟喝酒的。 而且一看眼前的人状态就不太对,要是喝出事了怎么办? 还没等他开口劝说,于菟摇了摇头,双手握着裂了屏的手机,是不是按亮查看。 “我怕错过他的电话。” 万一迟楼给她打电话了呢? 徐庆他们如果找到人,也会联系她。 可是坐在台等了几个小时,手机一直没响过。 于菟坐在角落里,背脊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只有手机时不时亮起。 一直到罗伊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关了震耳的音乐,回头看到她还坐在那儿,趴在桌上。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不知道学校还能不能进去。 “于菟。” 刚喊了一声,站在台里侧的罗二摆了摆手,压低声音。“睡着了。” 他走过去一看,于菟果然趴在桌上正在熟睡,手里还抓着那个手机,担心迟楼打电话过来接不到。 “现在学校那边应该已经关门了?”看了一眼手机上学生发来的反馈信息,就算现在把于菟送送回去,估计也进不去宿舍。 “好不容易才睡着,今天晚上就让她在这儿休息。” 两人合力将她扶到沙发上,盖上一双被子,整个过程中她竟然也累得没有醒。 把酒换气,打开空调调整好温度,两人才终于回去。 于菟躺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快要被蓬松的被子盖住,手里却还紧紧攥着手机。 第二天清晨,才刚打开大门没多久,徐庆就抱着一箱东西怒气冲冲地走进来,直接放在把台上。 正在擦桌子的罗伊凑上前看了看,纸箱子里放着几件衣服,还有一些信。 “这什么东西?” 徐庆骂骂咧咧的:“迟家今天打电话让我拿的,说是楼哥的,让我拿走,他们一件不留。” 昨天晚上他还出去找人,今天一大早就接到迟家的电话,说联系不上迟楼人,让他过来把东西搬走。 “楼哥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开始收拾东西,划清界限了。” 罗伊正要帮腔,突然想起还睡在沙发那边的于菟,摆了摆手让他别说了。 徐庆还在骂。 “真恶心,没见过这样的家人,每次都能刷新我对人渣认知的下陷……” 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找到迟楼了吗?” 于菟才刚醒,是被徐庆放箱子的声音吵醒的。 睁开眼睛先看了看手机,没有收到任何电话和短信,整颗心都凉了。 听见徐庆在说迟家,连忙爬起来。 徐庆没想到她这个时候竟然会在这儿出现,看到沙发上的被子,有些惊讶。 “没找到,楼哥要是想躲,谁也摸不到线索。” 于菟眼里闪过几分失落,视线落在箱子上,想起刚才两人的对话。 “这是迟楼的东西?” 徐庆走过去把箱子盖好,拉到自己面前。“迟家整理出来的,让我送去给楼哥,不过……” 他顿了顿,又道:“这其实是你的东西。” “我的?” 以前她从来没有去过迟家,怎么可能会有东西忘记在那边? “你不是想知道楼哥为什么跟着你吗?”徐庆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抱起箱子放在于菟手上。 “物归原主。” 第81章 从母亲过世之后,于菟一直住在二姨家,初中和高中本来可以住校,却因为要多交费用,二姨一直让她住在家里。 半年前,她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紧密封闭的薄膜终于被撕开一个口子,于菟像是久未见光的飞蛾,疯狂学习着周围的一切。 她迫切的想要交到新朋友,开启新的人生,却因为性子慢热,不主动,进军训期间,在周围的人都已经慢慢结成小团体,成群的时候,她还是独来独往。 休息的时候看到其他人聚集在一起说话,她却只能干巴巴地站在旁边,心里越发着急。 也就是在军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于菟发现了学校老校区有一个废弃的邮筒,里面塞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树叶,甚至还有几封信。 她随手撕了一张日记折好丢进去,第二天又觉得太过矫情,准备去拿回来的时候,那张纸上多了几个字。 黑色的笔圈住了于菟讲述二姨让她结婚赚彩礼钱的那句话,旁边标注了两个字——揍她。 于菟又惊又慌,紧张地朝周围张望。 万万没想到自己放在这里的日记竟然被人看到了,而且还特意留下了痕迹。 两个字笔锋苍劲有力,应该是个男生。 她慌慌张张地收好日记,跑了。 安静了几天,一直到第二天接到二姨电话,对方责骂她花钱太多,揪着这十多住在她家的生活骂了半个小时,于菟再次往邮筒里放了一张日记。 这次她买了信封,却没有封口,偷偷放在里面。 过了两天,等她再去看的时候,信不见了。 于菟在附近蹲守了一天,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信也没有被放回去过。 整个军训期间,她每次被二姨责骂,心里急需倾述的时候,都会写下来丢进邮筒,有时候是装进信封,有时候是随手撕下来的字条。 有些信会直接不见,但有些却被留了下来,上面还写了一些建议,虽然大多数都是“打”“揍”“离家”。 这些于菟都做不出,但是看到上面的字,却像是亲手做了一样高兴。 对方肯定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和她的性格截然相反。 渐渐的,除了倒苦水,于菟开始慢慢在信上写了一些日常,只要想起来就说,加起来也往里面送了十多次信,可是她一次也没有见过那个回信的人。 还好信上的字迹一直没有变化,表示对方是一个人。 于菟本来以为自己可能一直写下去,如果眼前站着一个真实的人,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可是没想到在第一学期过半的时候,一直在日记上批注的人出现了。 迟方同背着网球拍,似乎刚□□育课,脸上挂着汗珠,就那么直接站在于菟教室门口。 就算是才刚入学一个月,于菟也从别人口中听过他的名字。 一下课,她精致走进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骨节分明的大手递过来一封信。 “于菟,我们终于见面了。” 那封信,是于菟半个月前放进邮箱的,她记得十分清楚。 她终于等到了默默陪伴自己一个月的人。 第二天,被喜悦淹没的于菟成了迟方同的女朋友。 刚开始她满心期待,可是没过两天,于菟就发现了现实和想象的落差。 一周后,她提出分手。 从那天开始,再也没有往那个邮箱投递过东西。 渐渐的,她和宿舍的同学熟悉起来,温明舒成了她第一个好朋友,便将这件事彻底画下了一个句点。 于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还会再次见到这些信,而且还是在迟楼的箱子里。 她才刚靠近,透过打开的箱子看到信封一角,甚至不用拆开,就已经确定了那是自己的字迹。 那个时候精心挑选的信封,绝对不会认错。 脑海中轰隆一声巨响,瞬间空白。 双手脱力,箱子应声砸在地上,里面的东西都散落出来。 除了衣服和一些零碎的东西,剩下的都是信…… 每一封,于菟都认得。 她抖着手迅速拆开,看到当初的自己用稚嫩的手笔分享每天遇到的事情和困难。 信封保存得很好,看上去还是崭新的。 于菟蹲在地上,浑身发抖。 “他怎么会有这些?不对……这不是迟方同的吗?” “什么迟方同的?呸!他也配?”徐庆骂了一声,“一直都是楼哥!他骗你说是他?” 于菟的声音很小。 “他手里有信……” “他那是从楼哥这儿偷的!” 徐庆越想越气,现在迟楼不在,他也不想再继续帮着隐瞒了。“两个多月前,楼哥发现信被偷了,你还和迟方同在一起,把他打了一顿,差点把他送进医院。” “我记得。”罗伊点了点头。 迟楼在迟家收到的压迫不小,但他都不在意,那次是他反抗得最厉害的一次,把迟方同往死里打,差点闹到警察局。 他本来以为是压抑太久爆发了,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于菟。 于菟视线有些恍惚,突然想起分手之后,迟方同消失了一段时间,听别人说是他被打了,等再来学校的时候,脸上也带着伤。 徐庆继续道:“就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楼哥才决定去找你的,让我不要说出去,不想你知道后气他把信弄丢了。” 于菟把信一封一封拆开,这些信上都没有备注,干干净净,只有她俊秀的字体落在上面。 酒中十分安静,只有她翻动信纸的声音。 徐庆的怒火消散,没了力气。 “楼哥现在走了,这些信就还给你,等他回来的时候,也许会去找你。” 于菟暗暗攥紧手里的信封,看到上面的字,脑海中似乎浮现出迟楼打开信箱,把里面的日记和信封拿出来,随手在上面写下几个字,重新放回去,或者放进自己口袋里,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看到这些信的时候,迟楼脸上又会是什么表情? 她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迟楼对自己这么好? 网上的帖子发布,迟楼说都是假的,她不相信,迟楼却怎么都不肯说出真相。 于菟蹲在原地,脸埋在膝盖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有次楼哥过去的时候被我撞见,就知道了,他不让我告诉别人。” 要不是被他碰巧看见,以迟楼的性格,估计谁也不会说,这件事别想被于菟知道了。 看到楼哥现在被赶出家门,不知所踪,他心里不是滋味,才忍不住说出来的。 于菟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把拆开的信封重新封好,收进箱子。 “这些东西,我能拿回去吗?” “这本来就是你的……”徐庆小声说了一句,见于菟脸色白得几乎透明,补充道:“如果有楼哥的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谢谢。” 她紧紧抱着箱子站起来,朝他深深弯下腰,转身离开。 走出酒,于菟拿出手机给迟楼发了一条消息: 被你拿走的信,在我这里。 消息发出,一直走到宿舍,也没有等到回信。 作者有话要说:听见了完结的声音! 第82章 宿舍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于菟本来趴在桌上睡觉,听见动静倏地抬头看来。 见几个室友提着行李。 “你们怎么来了?” 一人把箱子直接放下,惊讶道:“过两天可就开学了,我们当然要回来了啊。” 开学? 于菟看了看时间,才发现距离开学已经不剩几天。 迟楼的箱子还放在旁边没有动过,手机也一直没有收到消息,像是他整个人都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似的。 几人陆陆续续进屋,放下手里的东西。 “于菟,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个月之前了。” 于菟一边回答,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迟楼的对话框,消息还停留在之前她发出去的那条,没有回复。 她心里沉了沉,这几天一直在等他的消息,没想到不知不觉都快开学了。 这么说来,迟楼应该也快回来了? 迅速打开手机给徐庆发消息。 “迟楼回来了吗?” 不到一分钟就收到回信:“没有。” 于菟:“也许这两天就会回来了。” 过了会儿,徐庆那边才弹出一条消息:“我觉得,楼哥回不回来还不一定,你先别抱太大希望。” 如果这次突然消失的人是于菟,或许等到开学她就会回来,可在迟楼身上却不一样。 看到这句话,于菟心里顿时一咯噔。 过了两天,学校正式开学,迟楼一直没有出现。 于菟站在商业学院教室门口,一直等到快上课,才终于等到徐庆三人。 “你们有没有迟楼的消息?” “没有。” 几人摇了摇头,私下也在找,可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迟楼铁了心要藏,谁也找不到的。 于菟眉心微微蹙起。“那迟家呢?他们有没有消息?” “他们可以找吗?”徐庆嗤笑一声。 就连罗二和路明也点了点头。 “他们巴不得楼哥直接从世界上消失呢,在他们眼里,迟家有迟方同就够了。” 按照迟家人的性格,他们确实会做出这种事来。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把迟楼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 于菟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那……如果你们有任何消息的话,可以告诉我吗?” 徐庆点了点头。“没问题,你就先回去等着,我们……” “于菟?你还来这儿干什么!?” 正说着,突然从一个声音打断。 崔蕊正准备去教室,刚路过门口,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紧皱着眉,一把于菟的衣服。 “我还没去找你,你还有脸过来!” 徐庆连忙上前拉着她。“崔蕊,你干什么呢?快点放手!” “放什么手?要不是因为她,迟楼能走吗?”崔蕊挣扎了一下,咬牙等着于菟。“你以后能不能离我们远点,他都已经被你害成那样了,你还想干什么?” “楼哥离开是迟家的原因,和于菟没关系。”路明皱着眉道。 “谁说没有,要不是她,迟楼会动手打迟方同吗?早就让你走,你还不走,都分手了还纠缠不休,怎么都赶不走你。” 于菟被用力拽了一下,上前半步,神色看上去却十分镇静。“崔蕊,之前网络上那个帖子,是你发的吗?上面的聊天记录也是假的,对不对?迟楼不会说那种话的。” 就是那个帖子上的聊天记录,她才会不相信迟楼,提出分手。 崔蕊皱着眉,有些不耐烦。“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她的目光却十分坚定。 崔蕊深吸一口气,干脆破罐破摔。“是我又怎么样?我就是想把你赶走,要是那时候你乖乖走了,现在迟楼才不会在外面不知所踪,生死不明!我告诉你,要是迟楼不能回来,我不会放过你!” “动手!” 她一把抖开徐庆,怒气冲冲道:“你们就护着她,就算等迟楼回来了,还是会被她气跑的。” 说完,瞪了于菟一眼,转身走了。 几人脸色都有些沉,徐庆转头看了看于菟。“楼哥的事不用太担心,等到他想回来,就会回来的。” “没错。”罗二跟着点头道:“迟楼能照顾好自己的,你顺其自然就好。” 于菟扯了扯嘴角,垂眸苦笑。 “那些信还在我那儿,我怎么能顺其自然呢。” 每次看到那些信,她就想起迟楼之前的处境,寝食难安。 “不打扰你们上课了,如果我有迟楼的消息,也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的。” 朝几人微微颔首,于菟抱着书转身离开。 才走到拐角,迎面看到苏成风快步朝教室走去,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头发长了些,几乎要垂道鼻尖,戴着眼镜步伐匆匆。 一看到他,动作猛地停下。 于菟才想起,他和徐庆他们也是一个班,甚至是一个宿舍的。 只是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就没有再和其他人一起出现过。 直到走近,于菟才道:“你……如果有迟楼的消息,如果告诉我吗?” 苏成风转头看了她几秒,微微线头。 “嗯。” 说完,快步走了。 放假的时候,于菟觉得迟楼开学就会回来。 开学了,所有人以为他等过几天,就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是一直到放了暑假,谁也没有再见他。 “同学,你想清楚了吗?整个暑假你都不回家?”宿管核对着手上的名单。 于菟放下申请书。 “不回去了,我在这边找工作兼职。” 从上次春节之后,她就没有再和二姨有过联系,回老家也只有一个人,还不如留在这儿找工作,赚点生活费。 宿管把她的名字填上。“那行,不过也要注意安全,晚上宿舍楼十一点就关门了。” “好,我知道了。” 于菟匆匆结果出入证,背着书包快步朝外面走去。 快餐店的工作已经一个星期了,今天下午刚好是她的班。 暑假是快餐店最忙的时候,于菟刚刚收拾完桌子,虽然店里开足了暖气,还是被闹哄哄的声音炸得头疼。 她皱着眉快速清理好,铺上新的菜单,正准备把餐具送去后厨,突然感觉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 上班时间她大多数都不开铃声,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 等拿出来的时候,上面都已经有两个未接了,都是温明舒打来的。 碎了的屏幕于菟两个月前就换了,手机看上去还和新的一样。 她两只手抱着碗筷,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 “明舒?怎么了?” 温明舒的声音十分着急。 “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我好像看到迟楼了!于菟!我看到迟楼了!” 哗啦! 手里的盘子全部摔在地上,还好是塑料的,没有摔碎,就是汤汁流了一地。 领班和几个服务员都转头看来,于菟没管,着急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拿着手机。 “你在哪儿?” “南街的咖啡店,对面在施工,我……我在一群工人里看见他,不会是我看错了……” 温明舒的语气有些迟疑。 那可是迟楼,怎么可能在工地? 于菟脑海中咚一声巨响,眼睛发酸。 “我现在就过去。” 第83章 距离快餐店两个街区的道路从暑假开始施工,现在已经进行了大半个月。 于菟一路跑过来,远远就看到那边噪音嗡嗡,绿色防护网架得高高的,偶尔有灰尘扬起,盖住了周围一小片视野,过了好一会儿才散开。 前几天从这里路过,没看到里面有迟楼的身影。 她踮起脚尖张望,一边朝温明舒的方向走去。 “迟楼呢?” 温明舒本来是和几个朋友出来逛街的,一看到迟楼就给于菟打电话,正和其他人一起站在门口盯着。 指了指施工地的方向。 “就在那片蓝色的挡板后面,刚才我还瞄到一眼,不过……于菟,该不会是我看错了?迟楼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距离有些远,再加上那边一直在施工,灰尘蒙蒙的,看不真切。 最重要的是,那可是迟楼啊。 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工作? 于菟的神色却有些凝重,看着那块挡板的方向。 “我过去看看。” 过了人行横道,沿着路边的挡板往前走了会儿。 敢要进去,就被一个人挡住。 “这儿正在施工,不能进。” “我来找我的朋友。” 于菟抬头朝里面张望。 视线一转,轻飘飘地落在站在不远处,正戴着白手套搬砖的人身上,动作倏地停了下来。 站在推车旁的人穿着宽松黑色牛仔裤,上面落了不少灰尘,深色t恤上被蹭了好几条印,袖子被卷起,拉到肩膀,露出了手臂上结实的肌肉。 弯腰用夹子一口气捞起四五块砖,手臂用力,牵拉肌肉露出漂亮的线条,转身放在另一边堆放好。 头发剪成寸头,发梢带着星星点点的灰尘,短短地向上支棱。 才入夏,就被晒黑了许多,稍微离远一点,额头上的伤就看不太出来了。 于菟紧紧抿着嘴唇,看着眼前的人差点哭出来。 “你找谁啊?”工作人员询问。 她立即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抬手指过去。 “他。” 得了批准,于菟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走过去。 裙角扬起,毫无预兆地闯入迟楼视线。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本来练习了一个月,已经十分熟练的夹子瞬间脱力,几个砖头噼里啪啦掉在地上,扬起细细一层灰。 “迟楼……” 话音刚起,他迅速弯腰,又捡起地上的砖块,用夹子隔好,熟练地提到另一边,快步朝对方的地方走去。 于菟神色一慌,连忙追上去。 来回跟了几趟,迟楼才终于回头,幽深的眸子沉甸甸地落在她身上。 看了几秒才开口:“你来这儿干什么?” 声音更加低沉,带着几分嘶哑。 于菟斟酌着用词。 “你突然走了,大家都在找你。” 迟楼却像是并不在意。“嗯,现在找到了,你可以走了。” 说完,转身要走。 于菟连忙跟上来,踩着满地的砖块,艰难地跟在他后面。 “我后来去你家楼下找过了,戒指没找到。” 她后来去过很多次,却从来没有找到。 “可能是被人捡走了……”于菟失望道。 迟楼背对着她,宽阔的背有瞬间的僵硬,抬手扯下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塞进裤兜里。 语气却装作随意。 “丢了就不要找了。” 于菟跟在他后面不说话。 跟了一会儿,就连其他人也看见了,笑着打趣。“小楼啊,你女朋友来找你了?快点啊,别让工头看见了。” 迟楼微微颔首,虽然还是冷着脸,语气带着几分尊敬。 “我很快就好。” 说完,终于转头看去,眉心紧皱着眉,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于菟,你别跟着我了,没必要,你看看我现在,离开了迟家我什么都不是。” 他微微摊开手,让于菟看到自己满是灰尘的衣服。 当初离开迟家的时候,他只带了几件衣服,身上也只有几百块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于菟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看着迟楼在这一个月中迅速变得更加坚毅的五官。 乌黑的眼底带着不灭的光。 她暗暗攥紧拳,询问:“我给你发的消息,你都看到了吗?” 迟楼不语,转身要走。北北 “我看到那些信了。”于菟着急地桌上来,放下书包,从里面找出几封信递到他面前,气喘吁吁的。“开学的时候,我偷偷放在邮筒里的日记和信,是被你拿走了,是不是?” 漂亮的信纸里面装着她心里最深的秘密,虽然已经过去大半年,却被保存完好。 从迟楼手中,到传达到她这里,都被精心呵护着。 迟楼回头看了一眼,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暗暗咬牙。 “出去。” 齿缝间迅速吐出两个字,将她往门外一推。“别来找我了。” 说完,重新拉上禁止外人进入的黄线。 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手在裤兜里摸了摸指尖轻轻穿入戒指,摩挲着。 不远处的工人突然喊了一声。 “小楼,快过来帮忙。” 他迅速回神,把戒指重新放好,快步走过去。 “来了。” 刚被推出去,温明舒急急忙忙跑来,探身朝里面张望。 “怎么样?那个人是迟楼吗?” 于菟微微点头。 抬起刚才被迟楼拉过的手腕,粗糙的触感还停留在上面,像是被磨出了无数茧子,有些刺痛。 温明舒满脸惊讶。“真的是啊?可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他人呢?” 一边说,一边疑惑地要进去看看。 于菟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会灰尘太大了,眼睛有些发酸,左手覆盖在被迟楼拉过的手腕上。 声音有些发抖。 “他让我以后别去找他了。” “他真这么说的?”温明舒动作停顿了一下,回头看来,一把拉住于菟的手。“那就不找了,我们回去。” “我今天还有工作……” 她大手一挥,握了握拳道:“请假,都这个时候了,还做什么工作啊?休息!” 于菟笑了笑,看到路对面温明舒的几个朋友还在等。“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不是和朋友一起逛街的吗?快去找他们。” “你一个人没问题?” “找到迟楼了,这是好事,我先去告诉徐庆他们。” 温明舒犹豫了一会儿,才终于点头。“好,如果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 等温明舒一走,于菟站在门口停留了会儿,不见迟楼出来,迅速回了学校,直奔渡口。 踩着黄昏的余晖,气喘吁吁地来到台,一边扶着椅子喘气,一边着急。 “我找到迟楼了!” 罗伊回头和罗二对视了一眼,立即走过来。 “在哪儿找到的?” “南街那边的工地上。” 见两人一动不动,脸上没有半点惊讶,于菟有些疑惑:“怎么了?” 罗伊放下酒瓶走过来,为难道:“其实……我们知道他在那儿,前两天路明从那儿路过的时候看到了。” 于菟一惊,愣了一下。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不肯回来,让我们说出去,尤其不要告诉你。” 罗伊看了她一眼,道:“本来我们想,等再过一段时间等他回来,就告诉你的。” “所以他是因为我才不回来的?” 两人安静下来。 于菟心头一沉,缓缓坐在高脚椅上。 “果然是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烈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干。 “于菟,别这样。” 罗伊迅速抢走她的杯子,于菟却后撤了一下,仰头对着瓶口,不消片刻就喝完了半瓶。 两人吓得目瞪口呆。 她抬手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睛,嘭一声把空瓶拍在桌上。 “再给我一瓶。” 罗二犹豫了两秒,从酒柜拿出一瓶新的放在他面前,被罗伊狠狠瞪了一眼。“这个时候还添乱!” 见于菟又喝上了,担忧地看了会儿,拿出手机给迟楼发消息。 “于菟喝醉了,来吗?” 第84章 傍晚八点,天色刚黑,一个头戴鸭舌帽的高大身影踩着五颜六色晃动的灯光走进来,帽檐压得低低的。 穿了一件黑色运动衫,现在已经彻底入夏了,有些单薄,微微低着头,双手插兜,双手的重量压着衣摆,把外套绷直,勾勒出肩膀宽阔的线条。 他径直来到台。 微微抬头,视线从帽檐下看了一眼站在台里面的两人。 “人呢?” 罗伊刚给客人倒了一杯酒,转头看来。“还知道过来?” 迟楼微微皱起眉。 “她在哪儿?” 声音很低。 “那边。”罗伊指了指角落沙发的方向,“就在那边,放心,就是睡着了。” 迟楼的视线落在上面,抬脚刚要走过去。 “你要躲到什么时候?”罗伊突然开口询问。 “我没躲。” “没躲你还不肯回来?于菟找你找成什么样,本来我们都觉得瞒不下去了,没想到她会先找到你。” 这段时间看于菟到处找人,他们却不敢说,人人都心虚得不敢露面,酒都来得少了。 迟楼沉默了一会儿。 “我本来也打算回来的,只是不是现在。” 他不想让于菟看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 罗伊斜靠着台。 “别管什么现在以后,都已经被发现了,你还想怎么躲?” 迟楼没有再说话,走到过去,看到躺在沙发上熟睡的于菟,凝视了一会儿。 这边光线昏暗,罗伊特意让人把沙发转了过去,背对着舞池,减少了些许噪音,营造出一小片独立的空间,还算安静。 于菟侧躺着,发丝遮住了脸颊,双手交叠,身体微微蜷缩着,因为酒精的作用,睡得正熟。 幽深的视线顺着她的脸颊勾勒,迟楼的目光有些贪婪,像是在沙漠久没有喝水的人,眼前突然出现一杯水,疯狂地吮吸着。 看了半晌,他才稍稍回神。 “你有她室友的电话吗?” 罗伊愣了一下,惊讶地抬头。“你不送她回去?” 还以为迟楼特意过来,是要把人接走的。 “不了。” 他拿出手机,连续发了几条信息,拿到于菟室友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罗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联系于菟室友过来接人,惊叹道:“你固执起来还真是可怕。” 打完电话,回到台旁。 罗伊递过来一杯酒。 “我要是你,就直接把人带回家了。” 迟楼抬眸瞥了他一眼,沉默着喝了一口烈酒。 过了十多分钟,于菟的几个室友出现在酒门口,一路走过来张望着。 迟楼背对着没回头,罗伊只好指了指角落。 “美女们,于菟在那儿。” 几人脸上微微一红。 “好、好的。” 说着,低着头快步跑过来,看到躺在沙发上睡觉的于菟。 “好大的酒味,喝了多少啊?” “下午不是说去兼职了吗?” “还好我暑假没回家,不然她可怎么办啊。” 几人合力将人扶起,跟罗伊道了谢,正要往外走,突然看到背对着他们坐在台的人,背影看上去有些熟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可是看到对方的打扮,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匆匆转身走了。 等他们一离开,迟楼跟着起身。 罗伊连忙道:“人家于菟走了,你连酒都不喝了?” “下次再来。” 迟楼压了压帽子,刚转身,撞上一个喝醉的客人。 “干什么呢你?没长眼睛!知道我是谁吗?你……” 说到一半,迟楼微微抬了抬眼睛,视线落在他身上,一言不发。 那人看清他的模样,声音戛然而止,酒瞬间醒了大半。 瞪大眼睛。 “迟……迟楼?” 刚回神,对方已经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于菟被室友在路上吹了一会儿晚风,等回到宿舍休息了半个小时,就彻底清醒了。 头痛欲裂地坐起来,在宿舍中看了一圈,视线才终于慢慢聚焦。 “醒了?”对面床铺的室友看到她醒了,询问道。 于菟揉了揉额头。“你们送我回来的?罗伊真是,都说了不用担心我……” “不是酒老板。”另一个室友转过椅子,“是迟楼打电话让我们过去接你的,刚开始我还有些不相信,把我吓坏了。” 于菟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震惊地看着他们。 “迟楼给你们打的电话?” “对啊。” 室友翻了翻手机上的通话记录,递到她面前。“你看看这个号码是不是他。” 快一个小时之前的记录了。 于菟只是瞥了一眼,心里轰隆一下,瞬间确定。 这串号码她再熟悉不过! 这个电话迟楼竟然还在用! 这段时间她发了多少信息,却从来没有收到过回信,于菟还以为迟楼早就已经换了号码。 没想到…… 这么说,她发过去那些消息,迟楼都看到了。 他是故意不回复的。 于菟紧紧抿着嘴唇,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没有说话。 几个室友还在激动地说着。 “我记得他的声音,不是说迟楼退学了吗?没想到竟然又回来了。” “谁知道是不是回来上学的?听说他早就和迟家断绝关系了,没钱怎么上学?” “说的也是……对了,刚才我在酒的时候,看到有一个人坐在台,背影很像迟楼,可穿得有些破,我当时没敢认,该不会真的是他……” 说着,于菟哗一声掀开被子,立即跳下床穿鞋子。 把几人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去?” “去酒。” 室友连忙拉住她。“你不会是要去找迟楼?” “刚才带你回来的时候,出来一段路,我回头看了看,他好像已经走了。” “对啊,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喝了那么多酒,好好休息。” “反正人都回来了,以后总会见到的。” 于菟咬了咬牙,动作却没有停下,迅速穿好鞋子,一边道:“我出去一会儿。” 说着,快步朝外面走去,拿出手机给罗伊打电话。 刚接通。 “酒这么快就醒了?”罗伊笑着的声音传来。 于菟开门见山道:“你知道迟楼现在住在哪儿吗?” 罗伊:“……” 他沉默了一会儿,于菟刚要开口,才道:“北四路,诚光小区,16栋301室。” 于菟长长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 听着语气,罗伊顿时有些紧张。“等等,你不会是想要现在过去?不行,那边……”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于菟快步走出校门,扫了一辆自行车出发。 第85章 骑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来到诚光小区。 这里位置虽然有些偏,却没想到距离学校并不是很远,只是还在学校外围,距离市中心更远。 一进小区,门卫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竟然没有询问她的身份就放行了。 路灯忽明忽暗,有一段还坏了。 于菟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直接定位了楼的位置,沿着指示朝前面走去。 现在时间还不算晚,路边的长椅上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人,于菟一走过,被他们的视线盯得有些紧张。 好不容易走过那段路,于菟刚松了一口气,跟着指示走进巷子里,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于菟后背一紧,紧张地回头,隐约看到两个漆黑的身影跟了进来。 是刚才那几个人? 心脏瞬间跳得飞快,于菟低着头,快步朝前面走去,身后的脚步声却在加快,迅速跟了上来。 那声音让她浑身发冷,不敢回头看,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 身后的脚步还在加快,几乎就在耳后。 于菟呼吸急促,心脏几乎下一秒就会直接从嗓子眼跳出来。 看着巷子口露出的光亮,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加快速度。 一脚踏出箱子。 啪! 右手突然被一只灼热的手抓住。 于菟惊恐地睁大眼睛,还不急反抗,就被一把拽回巷子里。 瞬间被黑暗吞没。 后背抵在墙壁上,传来一阵冰凉,汗毛全部立了。 于菟愣了一秒,疯狂挣扎起来。 “放开我!放手!救命——啊——” 黑暗中,灼热的身体慢慢靠近,将她压在墙壁上。 看着她叫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叫这么大声,以为自己是警报器吗?” 声音中夹杂着几分叹息,和无可奈何。 于菟的声音戛然而止,眨了眨眼睛,惊吓的泪水从眼眶滚落下来。 赶走遮住视线的泪花,适应了黑暗的眼睛才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迟楼坚韧的短发支棱着,脖子上什么东西折射月光,好像是项链,一身黑衣几乎要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比记忆中更加深邃的五官,皮肤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一双漆黑的眸子却紧紧地盯着她。 黑暗中,带着微光。 一看到他,满心的恐惧瞬间爆发,几乎将她淹没。 “迟楼……” 刚开口,眼泪就噼里啪啦滚落下来。 于菟一把抱住迟楼的脖子,嚎啕大哭。 迟楼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垂目看着胸前的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眼底的情愫疯狂蔓延。 犹豫了两秒,缓缓抬手,放在她后背。 声音中带着无奈,很轻。 “过来的时候不是还什么都不怕吗?现在知道哭了?” 于菟在他衣服上蹭了蹭,抬起头来,一边抽泣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罗伊告诉我的。” 迟楼看了一眼她通红还带着泪光的眼睛,想起刚才的情况,慢慢多了几分怒气,语气重起来。 “如果他不及时告诉我,明天就只能去警局见面了,你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就大晚上跑过来。” 于菟抿着嘴唇,声音细若蚊吟。 “我来找你。” “现在看到了,我送你回去。” 迟楼移开视线,抓着她的手腕往回走。 于菟顿时一惊,连忙甩开。 “我不去。” 手被甩开,迟楼转过头来,眉心紧皱,月光照在他的身上,额头的伤疤清晰可见。 于菟顿时有些心虚,紧张地移开视线,甚至倔强地后退了两步。 “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再过一会儿……” “多久?”迟楼耐着性子询问。 “大概……“”于菟眼神飘忽,估摸着时间。“一个多小时。” 迟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再过一个多小时,学校宿舍就关门了。 她就没想回去。 “到时候宿舍关门了,你怎么回去?” 于菟小声道:“从窗户……爬上去。” 迟楼:“……” 他抬脚走过来,给气笑了。“行啊,你现在能了,学会爬窗户了。” “不是你教我的吗?” 上学期有一次回宿舍晚了,是迟楼爬窗户把她送回去的。 看着也不难。 迟楼被这句话硬生生噎了一下,一把抓住她的手。 “还想爬窗户?这辈子都别想!我给你找一家酒店。” “不用。” 于菟挣扎了一下。 迟楼才不听她狡辩,拽着人直接往前走。 “那你还想睡在哪儿?大街上?” 于菟安静了一会儿,轻声道:“我本来是要去你家的……” “我家没房间。”迟楼头也不回,拉着人直接走出巷子。 “就算去了酒店,我还是会来找你的。” 迟楼脚步立即停了下来,回头上前一大步,几乎要贴到她身上。 低头,在她脖子旁边嗅了嗅,还带着淡淡的酒。 旋即皱起眉。 “酒还没醒吗?” 于菟脸上一热。“是你叫室友来接我的,她们都告诉我了。你的号码没变,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她早就已经清醒了大半,不知是真的酒精作祟,还是找了太长时间,好不容易才找到迟楼,肾上腺素激增。 这些话要是在以前,她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于菟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抓住他。 “除了你家,我哪儿也不去。” 迟楼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顺着手腕向上,最后落在于菟脸上。 “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眼前的人看来是真的醉了,还没醒过来。 看了几秒,他反手抓住于菟的手腕,转身朝外面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 “睡大街!”迟楼头也不回。 于菟顿时慌了,紧张地挣扎起来,真怕迟楼会把她丢出去睡大街。 “被乱动。”迟楼轻轻把人拉到身边,道:“我带你去我家。” 闻言,于菟瞬间安静下来,眼睛闪闪发光。 乖乖点头,完全看不出刚才紧张害怕的样子。 “好。” 穿过箱子,迟楼熟练地带着她走过刚才的路。 “我刚才走过这里了。”于菟看了一眼坐在长椅上的几个人,小声道。 迟楼一只手插兜,拉着她径直朝前面走去。 “你用的是缺德地图吗?小区就这么大都找不到。” 说着,停在刚才于菟路过的一栋楼前,指了一下。 “就在这儿。” 一进楼,于菟就发现不同了。 虽然这里标榜的小区,但明显是将套间拆分开,专门租给了外地来打工的人群,或者是租不起房子的底层员工。 两室一厅的房间被硬生生隔出了六个空间,住了七八个人。 因为人口密度实在太大,很难进行管理,所以鱼龙混杂,治安不好。 迟楼拉着她,目不斜视地走到最里侧,还好他租下的是一个单间,不是外面的客厅,关上门就能挡住外面的视线。 正打量着周围,迟楼就直接询问道:“你想睡哪儿?” 听着暧昧,但他却是面无表情,像是在说: 看看这个房间,你能睡哪儿? 还不如去睡大街。 第86章 这里确实不大,一个单间,就连厨房和卫生间都是和其他公用了。 房间里出了床,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上面放的东西整整齐齐,却也少得过分。 于菟紧紧抿了一下嘴唇,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指着床旁边的地板。 “我睡这里。” 刚说完,就见迟楼皱着眉,看自己的表情像是在看什么妖魔鬼怪。 “你放着好好的宿舍和酒店不睡,来我这儿睡地板?” 于菟的视线慢慢转移到床上。 “那你让我睡床吗?” 迟楼:“……” 一言不发,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珊瑚绒毯子铺在地上。 于菟马上乖乖走过去。 膝盖微微弯刚要坐下,被一把抓着衣服拉起来。 “床上睡去,别抢我的位置。” 于菟心头微扬,马上转身坐在床上。 床板硬邦邦的,但她并不介意,以前自己住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反而是迟楼,不知道心里落差有多大。 她看了看时间,十点不到,迟楼就躺下了,身上盖着一件外套,一只手弯曲放在后脑勺垫着当枕头,微微闭着眼睛。 这个房间窗帘遮光性不好,被弱化的稀薄路灯照进来,虚虚地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着五官硬朗的线条。 “你要睡了吗?” 迟楼没有睁开眼睛,嘴唇在光线中微启。“明天有工作。” 于菟没有说话,侧躺看着地上的人,一只手搅着枕头一角。 她今天是靠着一股冲劲儿过来的,心里有很多话想说,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如果现在不说,以后不知道迟楼还会不会让她进来。 周围安静得过分,本来外面的说话声也停了。 于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迟楼,你还记得我写的信吗?” 地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让她一瞬间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下一秒,迟楼的声音突然传来。 身体还是一动不动的。 “忘记了。” 于菟顿时感觉咯噔了一下。 “骗人。” 迟楼不语,她倏地坐起来。 黑暗中,眼睛里带着微光,落在他身上。 “迟楼,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干什么?” 于菟张了张嘴,半晌,才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我之前误会了你,还有……”她的声音有些哑,擦了擦眼睛渗出的泪花,轻声道:“谢谢你在信上留的那些话,谢谢你喜欢我。” “睡觉。”迟楼的声音缓缓传来,听不出波动。 于菟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瘪了瘪嘴,缩进被子里。 周围都是迟楼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柠檬草味道。 她倔强地咬紧牙,躲在被子里的身体因为哭泣微微发抖。 过了很久,才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房间中寂静无声,地上始终一动不动的人终于睁开眼睛。 眼底没有一丝睡意。 他凝视着天花板一觉,微微皱起眉来,那片发黄的天花板像是在不断提醒他现在的境况。 于菟捂着被子睡了一会儿,绵长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睡梦中挣扎起来,想要从被子里挣脱出来。 迟楼悄无声息地起身,单膝跪在床边,轻轻拉下被子,把于菟的脸露了出来。 呼吸到新鲜空气,她立即安静下来,再次进入梦乡。 房间因为路灯的照射不至于太过黑暗,迟楼对睡眠要求很高,有一点光亮都很难睡着。刚住到这里的时候,他对这点十分不满。 现在却有些庆幸,让他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眼前的人。 天知道为了避开于菟的视线,他这几次见面甚至不敢看她的脸。 一直到现在,才敢借着对方睡着作掩护,肆无忌惮地打量。 伸手拨开遮住脸颊的发丝,看到她微微发红的眼眶,身体慢慢垮了下来。 他凝视了一会儿,目光近乎贪婪,像是要借此将她的模样印在心里。 一直到于菟睡梦中动了动,才迅速回到自己地上躺好。 彻夜未眠。 第一天一早,于菟才睁开眼睛,入目一片微微发黄的天花板,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 转身朝睡在床边的迟楼看去。 他还在睡觉,侧躺对着于菟的方向,笔直的长睫毛留下两排漂亮的阴影。 就算睡着了,薄唇也紧抿着。 皮肤看上去比之前黑了一度,皮肤透着健康,五官的线条也更加坚毅了。 才短短几个月,已经在疯狂成长蜕变。 于菟想起自己有一段时间住在迟楼家,似乎也是现在的样子。 她微微勾起唇角,视线突然落在迟楼的胸口。 一条做工精致的长长银色链子挂在脖子上,因为侧躺的动作滑落下来,挂在项链末端的东西落在毯子上。 晨曦从窗帘缝隙中照射进来,银色指环折射出一道微光。 于菟的动作倏地停止,心头咚的一声。 那枚戒指,她再熟悉不过。 它不是已经被迟楼丢出窗外了吗? 她却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迟楼……其实一直戴着? 于菟大震,小心翼翼地下床来到迟楼身边,弯腰拿起挂在项链上的戒指。 设计简介的银色指环上,就是她买的那枚! 迟楼没有丢! 他一直都戴着! 于菟眼眶微酸,指尖突然摩挲着戒指上粗糙的触感。 慢慢转过来,指环另一侧,被人用刀在上面刻下了两个字 ——yt。 于菟。 阳光落在上面,能清晰地看到上面层层叠加的刻痕。 刻字的手法十分粗糙,像是被人用刀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这两个字,当初买下的时候还没有…… 于菟抿着嘴唇,泪水从眼眶滑落,砸在毯子上,迅速没入消失。 她紧紧握着戒指,地上的迟楼倏地睁开眼睛。 一看到眼前的于菟,刚要说话,突然望见她手里拿着的戒指,瞳孔骤然紧缩,迅速后退。 戒指从手中脱出。 于菟的手虚空抓了一下,看着他把戒指藏进t恤了,视线落在上面。 “这是……我送你的戒指。” 迟楼佯装不知,没有说话。 于菟微微抬眸,视线落在他身上。 “你没有扔,迟楼,你只是在骗我,在骗你自己。” 第87章 迟楼一声不吭,弯腰拾起地上的外套。 “我带你去洗脸,然后送你回学校。” 于菟迅速往被子里一缩,只露出半张脸在外面。 “我不去,今天上午没课。” 紧张地收紧被子,担心对方直接把自己赶出去了。 迟楼穿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把拉链拉到头,遮住了线条坚毅的下巴,转头看来。 还没说话,于菟就着急道:“你去工作,等中午我会自己回学校的。” 这小区虽然鱼龙混杂,但大多数人都有工作,一大早就出门了,白天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应该不会有危险。 迟楼微微点了一下头。 “嗯。” 说完,迅速拉开门离开。 于菟以为他走了,拿出手机给室友发消息。 昨天说好晚点回去的,结果一夜未归,手机上都市他们发来的消息。 刚回复了几条,门再次被推开。 迟楼已经洗完脸,发丝上还带着水汽,提着粥和小笼包放在桌上。 “吃完就回去,不要乱跑。” 小笼包还冒着热气,塑料袋被蒸腾得雾蒙蒙的,里面还放了蘸料。 于菟弯了弯眼睛。 “好。” 迟楼打开柜子,从里面一双手套,转身离开了。 于菟坐在床上,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了声音,下楼买了一条洗漱用品。 洗完脸就坐在桌子旁边吃早餐,一边打量着房间。 柜子和床应该都是房间里的,迟楼的东西很少,不过从桌子上的东西来看,他应该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 迟楼应该只有晚上才回来这儿,睡一觉就马上离开。 于菟吃着三鲜小笼包,视线落在床头的墙上。 上面还有一些胶水的痕迹,应该是上一个房客贴东西留下的。 吃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书包里的东西,叼着小笼包跑过去,拉开拉链,把书包倒过来。 哗啦—— 一对信纸滑落在地上。 于菟翻了翻一张张叠好,又下楼了一趟。 一整个早上,她都在房间里忙活。 直到中午快吃饭了,于菟拿起书包准备离开,发现里面装着一本昨天从图书馆借的书,想了想,把书放在了床下。 做完这些,舍友又发来催促的信息,她才背着已经空了的书包离开,轻轻关上迟楼的房门。 工地上。 迟楼拿着手里的盒饭,迟迟没有打开。 他摘下满是灰尘的手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十二点半了,不知道于菟回去了没有。 盯着对话框看,上面还停留在于菟给他发的消息上。 从离开之后,他就没有再发过消息,看到于菟着急找他的短信,看到于菟发现那些信,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波动,但每次拿起手机,犹豫良久,最后都关掉了。 本来以为已经不在乎了,可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于菟对自己的影响,只是一两次见面,就让他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迟楼舔了舔嘴唇,皱眉看了一眼天空中的大太阳,手指在上面不小心地敲击着。 偶尔停下来思索,斟词酌句。 过来几分钟,才打出几个字:“吃饭了吗?” 想了想,又全部删掉,重新输入。 “吃饭了吗?” 手指停在发送键上,刚要发出去,手机微微震动,一条新消息从于菟的对话框中弹了出来。 “已经回学校了,我给你留了一个礼物,就在你房间,晚上回家记得看。” 迟楼盯着将这句话看了几遍,尤其是“礼物”这两个字上。 把自己刚打好的字再次删除,敲了一个字发出去。 “嗯” 晚上八点,迟楼踩着黑夜的影子回到小区,上楼的步伐明显有些急切。 一下午,他脑海中都是于菟说的“礼物”。 按捺着想直接回家的心情,一直熬到了下班,他才终于离开。 双手放进口袋里,径直穿过正在客厅里玩扑克的几个租客,直接来到卧室门口,拿出要是开门。 推开房门的一瞬间,视线第一时间落在桌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户半开着,窗帘被风吹开大半,路灯从外面照进来,能依稀看到里面的摆设。 桌子上空荡荡了,除了几本书和一些生活用品,找不出一件不是他的东西。 迟楼的动作停下来。 正有些疑惑,斜后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像是纸张被风吹动。 眼角余光瞥见墙上有东西在不断晃动。 迟楼转头看去。 窗帘被风高高扬起,大片灯光照射进来,刚好落在墙壁上,瞬间照亮了满墙的信纸。 几十封熟悉的信纸和日记页被贴在了墙上,上面全部都是于菟的字迹,记录着她刚入学时每天的琐事。 每隔几张,迟楼就能在上面看到自己写的字,有时候是一句话,有时候是更简短的一两个字。 风吹动着信纸,发出簌簌的声音。 房间里的灯被打开,光明大作。 迟楼看着贴在墙壁上的信纸,视线一一从上面扫过,最后落在中心位置。 一张浅蓝色便签条贴在正中央,上面是于菟的字迹。 只写了四个字—— 我等你啊。 看着便签条上的字,迟楼的眼眶一阵发酸,身体像是僵硬在原地,宽阔的肩膀崩得很紧,看着墙壁上的信纸,久久没有动作。 于菟一夜未归,回去之后就被室友抓着询问了很久,她没有说。 迟楼好像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下落。 “那你下次再出门,记得要告诉我们,一晚上把我们担心死了。” “好。” 于菟微微点头,拿着手机琢磨。 迟楼昨天应该就看到她贴在墙上的信纸了,怎么一天过去,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侧坐着,一只手搁在椅背上,支撑着下巴,一边盯着手机上的时间看。 一直到时针转动到“8”的位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摸着迟楼应该下班了,打开手机给他发消息。 “明天我可以去找你吗?我的东西好像忘记在你家了。” 迟楼刚刚回到家十多分钟,看着墙壁上的信纸。 这些信在上面挂了将近两天,他也没拆下来。 开着窗户,风吹进来簌簌作响。 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在看信纸上的内容,还是在发呆。 放在桌上的手机这时候突然亮了一下。 看了发来的消息,花了几秒把字打好,犹豫了一分钟才发出去。 “什么东西?” 于菟:“学校图书馆借的《朝花夕拾》。” 看了一眼书名,迟搂站起身。 还以为于菟要说的是墙上这些信纸,没想到真是把书落下了。 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才把掉进床底的《朝花夕拾》捡起来。 迟搂弯腰看了看床缝,不知道这本书是用一种怎样刁钻的角度掉进去的。 刚把书拿出来,手机上又多了一条新消息: “明天我自己过去拿就好。” 消息发出去之后,于菟一直盯着手机看。 等了十分钟,也没有得到回复,不知道迟楼是没找到那本书,还是不想她再过去。 她拿起手机,犹豫要不要打电话过去问问。 点开迟楼的号码,手指在上面停留了几秒,最后还是把手机屏幕熄灭了。 消息都不会,打电话更不会接。 要是他不同意,明天就直接过去拿。 打定主意,于菟翻出试卷刷了几道题。 快要写完一份,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迟楼的对话框探出一条新消息。 “下来。” 第88章 于菟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愣了几秒,倏地站起来,椅子被带了一下,差点翻在地上。 “怎么了?” 这么大动静把室友吓了一跳,迅速转头看来。 “我下去一趟。” 于菟匆匆穿上外套,连鞋子都没换,匆匆跑下去。 远远地,下意识地朝宿舍楼另一边看去。 一眼就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立在树下,灯光昏暗,完全看不清模样,只能依稀辨别出身形。 于菟的心高高提起。 现在还是暑假,校园里没几个人,他就站在树下,一身黑衣勾勒出线条锋利的剪影。 双手插兜,就笔直地站在树下。 一眼万年。 于菟快步走过去。 “你找我?” 有些不确定,迟楼现在躲她还来不及。 迟楼递出一本《朝花夕拾》。 “你的东西。” 昏黄的路灯印着书本简洁的封面,看上去多了几分复古的味道。 刚要伸手去拿,迟楼继续道:“下次不要乱丢,尤其不要丢到床底下,很难找。” 于菟的脸一下红了,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 她连忙收回来藏在身后。 “我是不小心……” 语气有些心虚,窗户纸薄得一伸手就能戳破。 迟楼却没有在意。 “吃过饭了吗?” “吃……没有。” 话到嘴边硬生生转了个弯,于菟脸颊红得透彻,小心地瞥迟楼。 对方像是并没有察觉。 “那就去消食。” 吃完饭都一个多小时了,这个时候去消食,这借口有点明目张胆的意思。 于菟愣在原地还没回神,刚要开口,突然被迟楼拉了一下。 身子一歪,跌进他怀里。 一辆车从身后呼啸而过,带起微风。 迟楼身上的气息几乎要将她包裹。 于菟抬头,见他正皱着眉,神色严肃,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黑夜中的面包车,声音很低,通过胸膛的共鸣,带着微微的颤动传过来。 “小心点。” 说完,把她的身体扶正。 “你要去酒吗?”于菟这时候才回神。 “不去了。” 回头看她,一本正经道:“学生别总去酒。” 于菟:“……” “不知道是谁以前天天往渡口跑。” 刚说完,迟楼幽幽回头,吓得她立即安静下来。 他才开口道:“下次不带你过去了。” “你不带我,我也能自己去……”于菟小声嘟囔。 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惊讶地眨了一下眼睛。 “还有下次?” 迟楼没回头,就算不用看,他也能想到此时于菟脸上的表情,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说是消食,但于菟刚才下来匆忙,连鞋子都没换,脚上还穿着拖鞋,迟楼没走远,只是在附近转了一圈。 夜风吹走身上的热意,凉爽得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于菟站在原地吹了吹风,抬头看时,迟楼已经走出了几米远,连忙加快步伐跟上去。 拖鞋在地上绊了一下,拽着她向前踉跄了几步,鞋带崩了。 白皙的脚被迫踩在地上,硌得有些疼。 走在前面的人像是没有察觉,越走越远。 “迟楼。” 她有些着急地喊了一声,对方立即回头。 隔着几米远,于菟看到坏了的拖鞋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鞋坏了。” 迟楼重新折返,看到一只拖鞋断了鞋带躺在地上,已经不能穿了,于菟只穿着剩下的一只手,光了的脚只好落在地上,白皙脚趾被漆黑的地面衬得格外粉嫩。 脚趾无所适从地动了动,透着几分可爱。 见他盯着自己的脚看,于菟有些羞耻,直把自己的脚往后藏。 “我不能跟你继续逛了。” 迟楼一声不吭,背对着她蹲下。 “我送你回去。” 于菟弯了弯眼睛,扶着他的肩膀靠过去,顺势把剩下的那只鞋也脱了。 现在已经盛夏,气温升高,一贴过去就明显感觉到迟楼的体温扑面而来。 身上很快出了一层细汗,却不是热的。 迟楼的双手绕过她的腿窝,没有任何阻碍地落在皮肤上。 于菟今天穿了一条深蓝色高腰牛仔短裤,宽松的t恤衣摆扎进去,纤细的腰肢展露无疑。 本来裤子长度刚好,却因为这个动作微微上移,迟楼的手刚好落在上面。 大腿内侧细嫩的皮肤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手掌上的细茧,走动的时候偶尔会松动,像是在细细摩挲。 热流顺着被触碰的皮肤到处流窜,让于菟的脸红得厉害。 她微微弯着腰,把头埋在迟楼肩膀上,小声地提醒。 “我的鞋……” 迟楼一只手揽着她,微微弯腰,右手拾起地上的两只鞋,步伐平稳地朝宿舍楼走去。 身体只有一只手支撑,为了不掉下去,于菟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却因为单手不好施力,迟楼的手往中间移了些,几乎就要落在她的屁股上。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手停在了将到未到的位置,却变得更加磨人。 “你再紧一点,我就要被勒死了。” 迟楼突然开口,声音听不出起伏,甚至有些开玩笑的语气。 背上的人担心掉下去,拼命抱住他的脖子,往他背上贴,本来就只隔着薄薄的t恤,因为她的动作,让两人的身体贴得更紧。 迟楼的大脑皮层随时要被后背柔软的触感引爆。 一直走到垃圾桶旁边,把坏了的拖鞋丢掉,才双手揽住她的腿,重新掌握平衡。 “走。” 双手托着她的大腿晚上推了推,快步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来到宿舍门口才把人放下。 “赶快上楼穿鞋。” 于菟踌躇不前。“明天我去找你?” 看到迟楼微微摇头,脚趾紧张地在地上轻点。 正准备说话,他又道:“明天我出差,大后天才回来。” “你还出差?” 于菟愣了一下,迟楼不是搬砖的吗? 她头一回听说搬砖也要出差的。 “嗯,等我回来再来找你,这段时间不要一个人去我住的小区,不安全。” 迟楼和迟家脱离关系后离开学校,身无分文,没有工作经验和毕业证书,他被逼上绝路的时候去了工地。 后来就慢慢摸到了门路,在于菟找来之前,他就已经计划要和被人合作做承包商,只是一直没有实施。 那天看到于菟留在墙壁上的便签条后,就打电话询问了以前在工地上认识的几个老板。 他手上没有资金,但这几个月在工地上打滚,对内部消息都十分灵通。 再加上以前他手上的人脉,应该能拉到不少生意。 对方听过他的建议之后,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这次出差就是去谈一个工程的,要是谈成,以后的合作就会继续。 “明天我把墨斗送过来,帮我养两天。” 于菟惊讶地睁大眼睛。 “墨斗还在?!” 之前迟楼走的时候,把墨斗一起带走了,后来她去迟楼租的房子,没有看到猫,还以为他把墨斗送人了。 “之前让别人帮我养了两天,我现在住的地方不合适养猫。”迟楼道:“长胖了很多,天天发脾气。” 估计着仗着他不会动手,那只黑猫愈发嚣张,每天在家里像个大爷似的,现在已经胖成了一个球。 “好,明天你送过来,我偷偷带上去,不会被发现的。”于菟道。 站在宿舍楼门口高兴地乐了一会儿,直到迟楼再三催促,她才匆匆回宿舍。 室友的视线在她的脚上打量。 “于菟,你鞋呢?” “坏了。”于菟咧嘴一笑。 几个室友愣住,一脸不解。“鞋坏了还这么高兴……” 于菟翻了翻鞋架,没有找到新拖鞋也没有影响自己的好心情,翻出一双冬天用的棉拖鞋,洗了脚直接爬上床。 手机上已经多了一张照片。 迟楼手上挂着一个漆黑的大圆球,圆滚滚的,一双尖尖耳朵,对着镜头满脸不悦。 “先认个脸。” 于菟把照片放大看了一圈,最后把焦点对准迟楼的手臂,这应该是以前拍的照片,手臂上隐约能看到微微凸起的筋,还有被猫挠的两条血痕。 一边回了一条消息:“好胖。” “明天早上八点到楼下拿。” 于菟回复了一个点头的表情,翻了翻自己以前发的消息,一字一顿地打了一行字发出去。 “迟楼,我们这样算是和好了吗?” 完结章 发完消息,于菟盯着手机上的字看了好一会儿。 一秒、两秒…… 嗡—— 手机突然震动,一张照片弹了出来。 迟楼的左手。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他应该还没有回到家,周围是一片漆黑,只有光落在手上,背景是学校的路面,落了一些树叶。 无名指上,一枚银色指环闪着微光,能清晰地看到上面刻写的两个字——yt。 迟楼说:“你一直都在。” 看着手机上的照片,于菟眼眶瞬间湿润,头埋进被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复消息。 “明天早上我等你。” 第二天。 于菟起了大早在楼下等,远远看到迟楼骑车过来,白色自行车像一道光,直接闯入眼中。 车前面的篮子太小,航空箱只能斜着放,一路过来的时候,墨斗一脸不悦,骂骂咧咧地叫着。 等到迟楼提着它走过来,看到于菟,墨斗似乎还记得她,在航空箱里来回走动,超标的体重压得箱子东倒西歪。 于菟眼睛微亮,连忙走过去,弯腰凑近看。 虽然长胖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出小时候的影子。 “这几天都放在你这儿,不用现在急着看。” 迟楼把航空箱放在地上,要用脚尖把它推远,惹来墨斗又是一阵骂骂咧咧。 他充耳不闻,把正要去逗猫的于菟拉回来,递给她一个袋子。 “拖鞋。” 然后又是一个袋子。 “还有吃的。” 里面装着煎饼和牛奶,热乎乎的。 于菟点了点头,注意力一直被身后还在航空箱里造反的墨斗吸引。 “那猫砂和猫粮……” “我让徐庆他们送过来,拿不了这么多。”迟楼道。 以前他如果有事,就把猫送去给徐庆,徐庆那厮养猫跟养猪似的,一天一个样,在这么下去,真成球了。 他伸手拉了一下于菟,抬脚走上最后一层台阶,站在她面前。 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让我抱你一下。” 于菟双手提着东西,下一秒就被揽进怀里。 腰上的手有些克制地微微收紧。 不知怎么的,眼眶酸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后天。” 于菟嘴唇动了动,声音很小。“……好久。” “是啊。” 就算只是两天,也漫长得让人无法等待。 迟楼深吸一口气,只有他知道,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曾经他以为再也不会有今天。 他的动作有些小心,抱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松开。 “如果顺利,等我回来之后会搬家,到时候墨斗可以接回来。” “好。” 迟楼继续道:“找一个安全的小区。” 于菟想起自己上次去找迟楼时发生的事,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我很安全,大不了可以跑。” 怎么说她也是学校运动会的短跑能手。 迟楼握着她的手,宽大的手掌紧紧包裹着,拉到唇边,笑了起来。 “这里的安全可不是这个意思。”他微微眯起眼睛。“吃草长大的兔子一样很危险。” 于菟羞愤得脸红。 “我要回去了。” 迟楼稍稍松开手,看了一眼时间,虽然不想现在离开,但为了将来却必须要做出退让。 “等我回来。” “好。” 于菟坚定地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消失在路口,才提着东西鬼鬼祟祟地上楼。 墨斗大佬气势不减,航空箱门一开,踩着大佬步伐走出来把宿舍巡视了一圈,一边喵喵叫着。 把正在睡觉的室友吵醒,立即萌了一脸血,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拍照。 墨斗根本不理她们,转了一圈回到于菟腿上坐好,脑袋蹭她撒娇。 室友睡眼惺忪地凑过来,顾不得蓬乱的头发,拿着手机拍。 “这是哪儿来的猫?” “我的啊。”于菟用手指卷了卷墨斗的尾巴,一只手抓它的下巴,胖家伙立即配合地下头,舒服得知打呼噜。 “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之前养在迟楼那儿,他出差了,暂时让我养两天。” 闻言,几人惊讶地抬头看来。 “迟楼?是我认识的那个迟楼吗?” “他回来了?” “你们这是……和好了?” 于菟点了点头,眼底藏着星星点点的喜悦。 三人更是震惊,当初迟楼走的时候退学失踪,谁也找不到,没想到竟然还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感叹了一会儿,很快又被墨斗吸引了注意力,专门撸猫去了。 于菟把墨斗安置好,才一会儿时间,打开手机,就收到了迟楼的消息。 “记得吃早餐,别放凉了。” “我上车了。” 于菟连忙把煎饼和牛奶喝光,拍了照片发过去。“吃光了。” 迟楼:“刚吃完的?” “……” 她有点怀疑迟楼是不是在这儿安装了摄像头,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下午要去谈合作,可能会很晚才回消息,记得准时吃饭。” 于菟:“好。” 发完消息,一抬头,才发现几个室友都看着她。 “怎么了?” 室友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坠入爱河的女人……我狠恰柠檬……”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你看看你脸上,笑得不要再灿烂。” “酸……我得躺着缓一会儿。” 几人陆陆续续回到被窝睡回笼觉。 于菟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微红,眼睛里的喜悦怎么也藏不住。 收拾好东西,十点的时候,于菟联系徐庆把猫砂和猫粮搬了过来,只是两天的量,不多。 徐庆一边搬东西,一边要死要活的抱怨。 “前几个月都是让我养的,没天理啊,这么快就要把墨斗和我分开,我们俩都已经处处感情来了。” 于菟头冒黑线。 “迟楼说,你把墨斗养成猪了,不能让你养了,以后要给墨斗减肥。” “什么?!这年头猫都要减肥了,人还怎么活?” 他一边“苍天啊大地啊”,一边把猫粮和猫砂搬下车,提到宿舍门口等着。 看于菟搬完两趟,快进去了,才道:“于菟,好好照顾楼哥,他以前受太多苦了。” 神色稍稍严肃。 于菟微微点头,语气坚定。 “我知道。” 徐庆转瞬笑起来,摆了摆手。“帮我给墨斗问好,等他减肥成功,我们再见面。” 说完,快步走了。 于菟把东西搬上楼,整理好猫厕所和猫粮,就出门兼职去了。 上次请假一天,经理表示再请假就要重新调班,不准再无故离开。 现在临近开学,生意慢慢减少了。 一直到晚上休息的时候,手机上已经多了好几条迟楼的信息。 回宿舍洗完澡,抱着猫坐在床上,于菟一条条翻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上面大多说的都是谈生意的事,还有那边的风土人情。 还没看完,一条新消息弹出。 “回学校了吗?” 于菟迅速回复:“早就回来了。” “墨斗呢?” 于菟拉开被子,把正趴在她小腿上睡觉的墨斗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过来快半分钟,那边才终于传过来三个字。 “踹下去” 一字一顿,强烈抗议。 于菟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墨斗,象征性地动了一下小腿,墨斗翻了个身继续睡。 遂发消息:“叫不醒。” 迟楼怒:“傻猫。” 睡梦中的墨斗似有感应,骂骂咧咧叫了两声。 两天时间,他似乎沉迷给于菟发消息,大事小事,巨细无靡,有时候一会儿没看到,就能刷屏好几条。 于菟站在车站等人,翻着上面的消息,给迟楼回。 “你最近怎么总是给我发消息。” 不知道迟楼坐的车是不是在过隧道,信号不好。 过来足足三分钟,才终于跳出一行字。 “想把之前没发的补回来。” 于菟看着手机上的字,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她想起迟楼消失的时候,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发消息,却等不到回复,现在却是他在小心地想弥补回来。 碎了的东西黏合还会有裂缝,但迟楼也在默默努力,想要一点一点修复。 这一次他们都比以前更加成熟,比以前更有勇气一起走下去。 车辆到站,迟楼提着行李快步下车,顺着人流走出去。 来到大厅,他微微抬头眺望,穿过人流,视线准确地落在柱子旁的人身上。 于菟穿着一身白衣,正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不知是不是看到了刚才他发过去的信息,微微勾起唇角。 身边人流涌动,来来往往,卷起的微风勾起裙角。 迟楼想起那日雨天的校外,她抱着酒瓶,浑身湿透地坐在草地上嚎啕大哭,将两条平行线拉近,交错而过,然后汇合。 他紧了紧左手,感觉到无名指上戒指微凉的触感。 这一次,就让他来说出那句话—— 于菟,你愿意嫁给我吗? 完结章 发完消息,于菟盯着手机上的字看了好一会儿。 一秒、两秒…… 嗡—— 手机突然震动,一张照片弹了出来。 迟楼的左手。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他应该还没有回到家,周围是一片漆黑,只有光落在手上,背景是学校的路面,落了一些树叶。 无名指上,一枚银色指环闪着微光,能清晰地看到上面刻写的两个字——yt。 迟楼说:“你一直都在。” 看着手机上的照片,于菟眼眶瞬间湿润,头埋进被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复消息。 “明天早上我等你。” 第二天。 于菟起了大早在楼下等,远远看到迟楼骑车过来,白色自行车像一道光,直接闯入眼中。 车前面的篮子太小,航空箱只能斜着放,一路过来的时候,墨斗一脸不悦,骂骂咧咧地叫着。 等到迟楼提着它走过来,看到于菟,墨斗似乎还记得她,在航空箱里来回走动,超标的体重压得箱子东倒西歪。 于菟眼睛微亮,连忙走过去,弯腰凑近看。 虽然长胖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出小时候的影子。 “这几天都放在你这儿,不用现在急着看。” 迟楼把航空箱放在地上,要用脚尖把它推远,惹来墨斗又是一阵骂骂咧咧。 他充耳不闻,把正要去逗猫的于菟拉回来,递给她一个袋子。 “拖鞋。” 然后又是一个袋子。 “还有吃的。” 里面装着煎饼和牛奶,热乎乎的。 于菟点了点头,注意力一直被身后还在航空箱里造反的墨斗吸引。 “那猫砂和猫粮……” “我让徐庆他们送过来,拿不了这么多。”迟楼道。 以前他如果有事,就把猫送去给徐庆,徐庆那厮养猫跟养猪似的,一天一个样,在这么下去,真成球了。 他伸手拉了一下于菟,抬脚走上最后一层台阶,站在她面前。 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让我抱你一下。” 于菟双手提着东西,下一秒就被揽进怀里。 腰上的手有些克制地微微收紧。 不知怎么的,眼眶酸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后天。” 于菟嘴唇动了动,声音很小。“……好久。” “是啊。” 就算只是两天,也漫长得让人无法等待。 迟楼深吸一口气,只有他知道,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曾经他以为再也不会有今天。 他的动作有些小心,抱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松开。 “如果顺利,等我回来之后会搬家,到时候墨斗可以接回来。” “好。” 迟楼继续道:“找一个安全的小区。” 于菟想起自己上次去找迟楼时发生的事,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我很安全,大不了可以跑。” 怎么说她也是学校运动会的短跑能手。 迟楼握着她的手,宽大的手掌紧紧包裹着,拉到唇边,笑了起来。 “这里的安全可不是这个意思。”他微微眯起眼睛。“吃草长大的兔子一样很危险。” 于菟羞愤得脸红。 “我要回去了。” 迟楼稍稍松开手,看了一眼时间,虽然不想现在离开,但为了将来却必须要做出退让。 “等我回来。” “好。” 于菟坚定地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消失在路口,才提着东西鬼鬼祟祟地上楼。 墨斗大佬气势不减,航空箱门一开,踩着大佬步伐走出来把宿舍巡视了一圈,一边喵喵叫着。 把正在睡觉的室友吵醒,立即萌了一脸血,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拍照。 墨斗根本不理她们,转了一圈回到于菟腿上坐好,脑袋蹭她撒娇。 室友睡眼惺忪地凑过来,顾不得蓬乱的头发,拿着手机拍。 “这是哪儿来的猫?” “我的啊。”于菟用手指卷了卷墨斗的尾巴,一只手抓它的下巴,胖家伙立即配合地下头,舒服得知打呼噜。 “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之前养在迟楼那儿,他出差了,暂时让我养两天。” 闻言,几人惊讶地抬头看来。 “迟楼?是我认识的那个迟楼吗?” “他回来了?” “你们这是……和好了?” 于菟点了点头,眼底藏着星星点点的喜悦。 三人更是震惊,当初迟楼走的时候退学失踪,谁也找不到,没想到竟然还有峰回路转的一天。 感叹了一会儿,很快又被墨斗吸引了注意力,专门撸猫去了。 于菟把墨斗安置好,才一会儿时间,打开手机,就收到了迟楼的消息。 “记得吃早餐,别放凉了。” “我上车了。” 于菟连忙把煎饼和牛奶喝光,拍了照片发过去。“吃光了。” 迟楼:“刚吃完的?” “……” 她有点怀疑迟楼是不是在这儿安装了摄像头,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下午要去谈合作,可能会很晚才回消息,记得准时吃饭。” 于菟:“好。” 发完消息,一抬头,才发现几个室友都看着她。 “怎么了?” 室友长长叹了一口气。 “唉,坠入爱河的女人……我狠恰柠檬……”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你看看你脸上,笑得不要再灿烂。” “酸……我得躺着缓一会儿。” 几人陆陆续续回到被窝睡回笼觉。 于菟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微红,眼睛里的喜悦怎么也藏不住。 收拾好东西,十点的时候,于菟联系徐庆把猫砂和猫粮搬了过来,只是两天的量,不多。 徐庆一边搬东西,一边要死要活的抱怨。 “前几个月都是让我养的,没天理啊,这么快就要把墨斗和我分开,我们俩都已经处处感情来了。” 于菟头冒黑线。 “迟楼说,你把墨斗养成猪了,不能让你养了,以后要给墨斗减肥。” “什么?!这年头猫都要减肥了,人还怎么活?” 他一边“苍天啊大地啊”,一边把猫粮和猫砂搬下车,提到宿舍门口等着。 看于菟搬完两趟,快进去了,才道:“于菟,好好照顾楼哥,他以前受太多苦了。” 神色稍稍严肃。 于菟微微点头,语气坚定。 “我知道。” 徐庆转瞬笑起来,摆了摆手。“帮我给墨斗问好,等他减肥成功,我们再见面。” 说完,快步走了。 于菟把东西搬上楼,整理好猫厕所和猫粮,就出门兼职去了。 上次请假一天,经理表示再请假就要重新调班,不准再无故离开。 现在临近开学,生意慢慢减少了。 一直到晚上休息的时候,手机上已经多了好几条迟楼的信息。 回宿舍洗完澡,抱着猫坐在床上,于菟一条条翻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上面大多说的都是谈生意的事,还有那边的风土人情。 还没看完,一条新消息弹出。 “回学校了吗?” 于菟迅速回复:“早就回来了。” “墨斗呢?” 于菟拉开被子,把正趴在她小腿上睡觉的墨斗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过来快半分钟,那边才终于传过来三个字。 “踹下去” 一字一顿,强烈抗议。 于菟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墨斗,象征性地动了一下小腿,墨斗翻了个身继续睡。 遂发消息:“叫不醒。” 迟楼怒:“傻猫。” 睡梦中的墨斗似有感应,骂骂咧咧叫了两声。 两天时间,他似乎沉迷给于菟发消息,大事小事,巨细无靡,有时候一会儿没看到,就能刷屏好几条。 于菟站在车站等人,翻着上面的消息,给迟楼回。 “你最近怎么总是给我发消息。” 不知道迟楼坐的车是不是在过隧道,信号不好。 过来足足三分钟,才终于跳出一行字。 “想把之前没发的补回来。” 于菟看着手机上的字,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她想起迟楼消失的时候,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发消息,却等不到回复,现在却是他在小心地想弥补回来。 碎了的东西黏合还会有裂缝,但迟楼也在默默努力,想要一点一点修复。 这一次他们都比以前更加成熟,比以前更有勇气一起走下去。 车辆到站,迟楼提着行李快步下车,顺着人流走出去。 来到大厅,他微微抬头眺望,穿过人流,视线准确地落在柱子旁的人身上。 于菟穿着一身白衣,正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不知是不是看到了刚才他发过去的信息,微微勾起唇角。 身边人流涌动,来来往往,卷起的微风勾起裙角。 迟楼想起那日雨天的校外,她抱着酒瓶,浑身湿透地坐在草地上嚎啕大哭,将两条平行线拉近,交错而过,然后汇合。 他紧了紧左手,感觉到无名指上戒指微凉的触感。 这一次,就让他来说出那句话—— 于菟,你愿意嫁给我吗? 番外01 出差一趟,迟楼头发又被他剪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寸,黑而亮,被黑色鸭舌帽盖住,高挺的身材一下火车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薄唇紧抿着,额头一条蜿蜒的疤痕微微发白,给他的五官添了一分锐气。 几个人从刚才就频频朝这边张望,想要上前索要电话号码,但几次都被他冷凝的眼神吓退。 一直跟着走到大厅,看到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了一个正低头看手机的女人身上。 几人投来几分羡慕的目光,旋即一哄而散。 于菟翻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视线落在最后那句话上——想把之前没发的补回来。 她心头微微泛起甜意,像涟漪一样慢慢扩散开。 蠢蠢欲动起来。 指尖在输入框戳了一下,拉出键盘,规规整整地迅速敲下几个字。 【想我吗】 刚把问号加上,只是看着上面的几个字,脸颊就有些发热。 于菟很少表露自己的感情,就算只是稍微的试探,也让她紧张得心如擂鼓。 手指慢慢向发送键靠近。 刚要落下—— “等多久了?”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她猛地抬头,看到对面的迟楼,吓得连忙把手机藏在身后。 脸上立即浮起两片害羞的红晕,慌张不已。 “就一会儿……我就来了一会儿。” 迟楼扬起唇角,看上去精神不错,视线落在于菟通红的脸颊上。 几根黑色的发丝粘在脸颊上,衬托得皮肤更加白皙粉红。 她想要帮忙拿行李,迟楼却微微抬起手,避开了她的动作,抬脚朝外面走去。 “我说过不用来接我,太远了。” 于菟心慌得跟什么似的,偷偷熄灭了手机屏幕,放进口袋里。 “今天快餐店没排班。” 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她也打算和经理商量辞职,专心学业。 两人走出火车站,外面日头正毒。 风扬起于菟的裙摆,她连忙压下去,追在迟楼身后。 “我帮你拿行李。” 她今天是来接人了,空着手回去不太习惯。 弯腰伸长手,刚要去拿,迟楼突然抬手,摘下自己的帽子盖在她头上。 顺便挡住了她的动作。 “帮我拿着。” 于菟被大手压得微微低下头,一种奇异的亲昵感在心里冒头。 一直到迟楼的手移开,她才抬头看去,移了一下帽子,迟楼的脸才出现在视野中。 阳光将他的五官勾勒柔和起来,漆黑的眸子和光线交错,成了漂亮的琥珀色。 他随手放下行李,帮于菟整理了一下帽子,拨开于菟脸颊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让他心痒痒的黑色发丝。 于菟的视线有些飘,左右摆动着。 “你出差还顺利吗?” “项目基本上谈成了,只要和这边的公司对接就可以签合同。” “那你现在回家?还是去吃东西?” 迟楼中午没吃饭,项目谈妥之后就急着赶回来,现在却不怎么饿。“这两天去过我家吗?” “你不是让我别乱跑?” 她被上次的事吓怕了,迟楼之前有在出差,她一个人往那边跑什么? 迟楼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那就去我家。” 话音刚落,一辆车吱呀一声在路对面停了下来。 路明、徐庆几人迅速下车,朝这边招了招手。 “楼哥!楼哥这边!” 迟楼拉着于菟正准备回家,听见这声音,视而不见,继续往前走。 于菟回头看了看,有些犹豫。 “他们……” “别理他们,我们走。” 说完,拉着于菟继续往前走。 徐庆几人只好重新上车,开出去一段路调转方向追上来。 “楼哥,我们来接你了!” 迟楼脚步不停,丝毫不掩饰自己嫌弃的表情,像是在看挡在路中间的两块大石头。“行了,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别啊,我们大老远跑过来……”说到一半,见两人拉着的手,挤眉弄眼的笑,揶揄道:“要是早知道于菟来,我们就不来了,是不是?” “对啊,于菟你也不告诉我们。”路明跟着道。 于菟本来被迟楼挡在后面,听见这话,探出头来。 “我不知道你们要来。” “没关系,现在难得大家都在,一起吃个饭……咱们多久没吃饭了?顺便庆祝一下你回归。” 自从迟楼走了之后,先是跟人间蒸发似的,后来人是找着了,可就是不肯露面,搞得每次他们见面都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贼憋屈。 徐庆看了一眼两人拉着的手,盘算着,现在应该不用再躲着了? 才刚说完,迟楼面不改色。 “我不饿。” 徐庆被堵了一下,干脆转头去问于菟。“一起吃个饭,餐厅都订好了,楼哥肯定没吃饭呢,我一猜就知道。” 于菟询问地看去。 “车上垫了点。”迟楼道。 “那就先去吃饭,吃完饭再把东西送回去。” 闻言,迟楼的视线幽幽地落在了徐庆身上,夹着刀子。 把行李往他手里一丢。 “拿着。” 徐庆顿时一个踉跄,抱着行李。“给我干嘛……” “有你这样接人空着手的吗?”迟楼瞥他一眼。 “于菟不是也……” 刚才过来的时候,他明明看得清清楚楚,于菟啥也没拿。 这区别对待都值得徐庆背后偷摸抹眼泪了。 迟楼把一脸为难的于菟拉过来,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她头上的黑色鸭舌帽帽檐。 “我的。” 徐庆:“……” 于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帮他接东西。 “我来拿。” 刚抬手,徐庆连忙躲开。“别!千万别!要是让你拿,楼哥还不拧了我?不就是一袋衣服吗?小case!” 说完,把心里放进后备箱,随手帮他们打开车门。 “请!” 迟楼一上车,微微侧身凑在于菟耳边,低声道:“吃完饭回去,我有事要问你。” 于菟一愣,心里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 车辆迅速离开火车站,来到市中心的一家餐厅。 两人已经提前订好了包厢,才刚进门没一会儿就开始陆续上菜。 徐庆高兴道:“我这可都是按照于菟的喜好点的,给楼哥接风。” 这话说得很没道理,明明是给迟楼庆祝,却按照另一个人的喜好点菜。 但迟楼却没有反对,筷子一抬,给于菟夹了几块糖醋排骨。 “吃完就回去。” 正在开啤酒的徐庆闻言,动作停了一下。 “别啊,我还想跟你庆祝一下呢。” 他一边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吐苦水,说得唾沫横飞。“我等了这么久,总算不用偷偷摸摸的了。楼哥,我跟你说,你的下落我可谁都没说过,就连迟方同那家伙前几天问,我压根也没告诉……” 说到一半,迟楼抬眸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徐庆立即刹住车,停了下来。 拍着桌子呸了一声。 “不说他,傻逼玩意儿,说了扫兴。” 桌子被他这么一拍,迟楼这边的杯子滑了下来,满满一杯啤酒全部洒在衣服上。 徐庆连忙扯了两张餐巾纸过来。 “楼哥,对不起,我没注意……” 迟楼没说话,挡了一下于菟准备帮他擦衣服的手,放下筷子起身。 “我出去一趟。” 说完,抖了抖衣摆出去了。 人刚离开包厢,徐庆就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呸,我就不该提迟家那几个大傻逼,浪费老子感情。” 说着,猛灌了几杯瓶啤酒。 于菟没说话。 迟楼走了之后,迟方同也来找过她几次,不理睬之后就很久没出现过了。 可能是迟楼已经按照他的计划和迟家脱离管理,在他眼里,于菟也失去了利用价值。 叮咚—— 手机铃声突兀地在包厢中响起。 于菟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迟楼的手机落在桌上了。 收到一条消息,手机屏幕刚好亮起。 发信人是张老板,好像是和迟楼合作承包项目的商人。 上面一大串对话,她匆匆收回视线。 过了几秒,徐庆突然伸手,一把拿起迟楼的手机,盯着上面还亮着的屏幕。 嘀咕道:“楼哥这是什么手机桌面啊,不歪不正的。” 听见这句话,于菟有些好奇地抬头看去。 路明刚好在从他手里抢手机。 “小心迟楼会来揍你,到时候可别哭着求我帮你。” “放屁!我什么时候哭过了?你可别污蔑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说着,手机在徐庆手上转来转去,屏幕翻了过来。 于菟正想要劝架,一眼看到迟楼手机的壁纸,心头咯噔了一下。 轰地,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徐庆口中那张不歪不正的壁纸是一张照片。 贴满墙壁的信纸中央,镜头聚焦在一张浅蓝色便签条上,上面清晰地写着四个字——我等你啊。 那是她的字迹。 于菟愣在原地,心里涌起微妙的甜。 偏偏徐庆还把手机凑过来。 “于菟,你说,这张壁纸是不是不歪不正的?我说错了吗?” 于菟脸上顿时发热,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 “我觉得……还好。” 徐庆明显没听清,扯着嗓子问:“你说什么?” 刚说完,包厢的门被人推开,迟楼走了进来。 看到正纠缠在一起的徐庆和路明,眉心微微皱起。 “你们在干什么?” “他翻你手机。”路明立刻告状。 “没有没有,我就是看了你的壁纸。”徐庆立即怂了,巴巴地把手机还回去,一边diss:“楼哥,你怎么选了这玩意儿当壁纸?字儿写得多丑啊。” 于菟膝盖中了一箭,没说话。 迟楼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壁纸,视线落在于菟那颗几乎就要埋进碗里的脑袋上。 缓缓在她身边坐下。 “我觉得好看。” 番外01 出差一趟,迟楼头发又被他剪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寸,黑而亮,被黑色鸭舌帽盖住,高挺的身材一下火车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薄唇紧抿着,额头一条蜿蜒的疤痕微微发白,给他的五官添了一分锐气。 几个人从刚才就频频朝这边张望,想要上前索要电话号码,但几次都被他冷凝的眼神吓退。 一直跟着走到大厅,看到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了一个正低头看手机的女人身上。 几人投来几分羡慕的目光,旋即一哄而散。 于菟翻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视线落在最后那句话上——想把之前没发的补回来。 她心头微微泛起甜意,像涟漪一样慢慢扩散开。 蠢蠢欲动起来。 指尖在输入框戳了一下,拉出键盘,规规整整地迅速敲下几个字。 【想我吗】 刚把问号加上,只是看着上面的几个字,脸颊就有些发热。 于菟很少表露自己的感情,就算只是稍微的试探,也让她紧张得心如擂鼓。 手指慢慢向发送键靠近。 刚要落下—— “等多久了?”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她猛地抬头,看到对面的迟楼,吓得连忙把手机藏在身后。 脸上立即浮起两片害羞的红晕,慌张不已。 “就一会儿……我就来了一会儿。” 迟楼扬起唇角,看上去精神不错,视线落在于菟通红的脸颊上。 几根黑色的发丝粘在脸颊上,衬托得皮肤更加白皙粉红。 她想要帮忙拿行李,迟楼却微微抬起手,避开了她的动作,抬脚朝外面走去。 “我说过不用来接我,太远了。” 于菟心慌得跟什么似的,偷偷熄灭了手机屏幕,放进口袋里。 “今天快餐店没排班。” 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她也打算和经理商量辞职,专心学业。 两人走出火车站,外面日头正毒。 风扬起于菟的裙摆,她连忙压下去,追在迟楼身后。 “我帮你拿行李。” 她今天是来接人了,空着手回去不太习惯。 弯腰伸长手,刚要去拿,迟楼突然抬手,摘下自己的帽子盖在她头上。 顺便挡住了她的动作。 “帮我拿着。” 于菟被大手压得微微低下头,一种奇异的亲昵感在心里冒头。 一直到迟楼的手移开,她才抬头看去,移了一下帽子,迟楼的脸才出现在视野中。 阳光将他的五官勾勒柔和起来,漆黑的眸子和光线交错,成了漂亮的琥珀色。 他随手放下行李,帮于菟整理了一下帽子,拨开于菟脸颊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让他心痒痒的黑色发丝。 于菟的视线有些飘,左右摆动着。 “你出差还顺利吗?” “项目基本上谈成了,只要和这边的公司对接就可以签合同。” “那你现在回家?还是去吃东西?” 迟楼中午没吃饭,项目谈妥之后就急着赶回来,现在却不怎么饿。“这两天去过我家吗?” “你不是让我别乱跑?” 她被上次的事吓怕了,迟楼之前有在出差,她一个人往那边跑什么? 迟楼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那就去我家。” 话音刚落,一辆车吱呀一声在路对面停了下来。 路明、徐庆几人迅速下车,朝这边招了招手。 “楼哥!楼哥这边!” 迟楼拉着于菟正准备回家,听见这声音,视而不见,继续往前走。 于菟回头看了看,有些犹豫。 “他们……” “别理他们,我们走。” 说完,拉着于菟继续往前走。 徐庆几人只好重新上车,开出去一段路调转方向追上来。 “楼哥,我们来接你了!” 迟楼脚步不停,丝毫不掩饰自己嫌弃的表情,像是在看挡在路中间的两块大石头。“行了,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别啊,我们大老远跑过来……”说到一半,见两人拉着的手,挤眉弄眼的笑,揶揄道:“要是早知道于菟来,我们就不来了,是不是?” “对啊,于菟你也不告诉我们。”路明跟着道。 于菟本来被迟楼挡在后面,听见这话,探出头来。 “我不知道你们要来。” “没关系,现在难得大家都在,一起吃个饭……咱们多久没吃饭了?顺便庆祝一下你回归。” 自从迟楼走了之后,先是跟人间蒸发似的,后来人是找着了,可就是不肯露面,搞得每次他们见面都跟地下党接头似的,贼憋屈。 徐庆看了一眼两人拉着的手,盘算着,现在应该不用再躲着了? 才刚说完,迟楼面不改色。 “我不饿。” 徐庆被堵了一下,干脆转头去问于菟。“一起吃个饭,餐厅都订好了,楼哥肯定没吃饭呢,我一猜就知道。” 于菟询问地看去。 “车上垫了点。”迟楼道。 “那就先去吃饭,吃完饭再把东西送回去。” 闻言,迟楼的视线幽幽地落在了徐庆身上,夹着刀子。 把行李往他手里一丢。 “拿着。” 徐庆顿时一个踉跄,抱着行李。“给我干嘛……” “有你这样接人空着手的吗?”迟楼瞥他一眼。 “于菟不是也……” 刚才过来的时候,他明明看得清清楚楚,于菟啥也没拿。 这区别对待都值得徐庆背后偷摸抹眼泪了。 迟楼把一脸为难的于菟拉过来,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她头上的黑色鸭舌帽帽檐。 “我的。” 徐庆:“……” 于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帮他接东西。 “我来拿。” 刚抬手,徐庆连忙躲开。“别!千万别!要是让你拿,楼哥还不拧了我?不就是一袋衣服吗?小case!” 说完,把心里放进后备箱,随手帮他们打开车门。 “请!” 迟楼一上车,微微侧身凑在于菟耳边,低声道:“吃完饭回去,我有事要问你。” 于菟一愣,心里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 车辆迅速离开火车站,来到市中心的一家餐厅。 两人已经提前订好了包厢,才刚进门没一会儿就开始陆续上菜。 徐庆高兴道:“我这可都是按照于菟的喜好点的,给楼哥接风。” 这话说得很没道理,明明是给迟楼庆祝,却按照另一个人的喜好点菜。 但迟楼却没有反对,筷子一抬,给于菟夹了几块糖醋排骨。 “吃完就回去。” 正在开啤酒的徐庆闻言,动作停了一下。 “别啊,我还想跟你庆祝一下呢。” 他一边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吐苦水,说得唾沫横飞。“我等了这么久,总算不用偷偷摸摸的了。楼哥,我跟你说,你的下落我可谁都没说过,就连迟方同那家伙前几天问,我压根也没告诉……” 说到一半,迟楼抬眸凉凉地瞥了他一眼,徐庆立即刹住车,停了下来。 拍着桌子呸了一声。 “不说他,傻逼玩意儿,说了扫兴。” 桌子被他这么一拍,迟楼这边的杯子滑了下来,满满一杯啤酒全部洒在衣服上。 徐庆连忙扯了两张餐巾纸过来。 “楼哥,对不起,我没注意……” 迟楼没说话,挡了一下于菟准备帮他擦衣服的手,放下筷子起身。 “我出去一趟。” 说完,抖了抖衣摆出去了。 人刚离开包厢,徐庆就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呸,我就不该提迟家那几个大傻逼,浪费老子感情。” 说着,猛灌了几杯瓶啤酒。 于菟没说话。 迟楼走了之后,迟方同也来找过她几次,不理睬之后就很久没出现过了。 可能是迟楼已经按照他的计划和迟家脱离管理,在他眼里,于菟也失去了利用价值。 叮咚—— 手机铃声突兀地在包厢中响起。 于菟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迟楼的手机落在桌上了。 收到一条消息,手机屏幕刚好亮起。 发信人是张老板,好像是和迟楼合作承包项目的商人。 上面一大串对话,她匆匆收回视线。 过了几秒,徐庆突然伸手,一把拿起迟楼的手机,盯着上面还亮着的屏幕。 嘀咕道:“楼哥这是什么手机桌面啊,不歪不正的。” 听见这句话,于菟有些好奇地抬头看去。 路明刚好在从他手里抢手机。 “小心迟楼会来揍你,到时候可别哭着求我帮你。” “放屁!我什么时候哭过了?你可别污蔑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说着,手机在徐庆手上转来转去,屏幕翻了过来。 于菟正想要劝架,一眼看到迟楼手机的壁纸,心头咯噔了一下。 轰地,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徐庆口中那张不歪不正的壁纸是一张照片。 贴满墙壁的信纸中央,镜头聚焦在一张浅蓝色便签条上,上面清晰地写着四个字——我等你啊。 那是她的字迹。 于菟愣在原地,心里涌起微妙的甜。 偏偏徐庆还把手机凑过来。 “于菟,你说,这张壁纸是不是不歪不正的?我说错了吗?” 于菟脸上顿时发热,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 “我觉得……还好。” 徐庆明显没听清,扯着嗓子问:“你说什么?” 刚说完,包厢的门被人推开,迟楼走了进来。 看到正纠缠在一起的徐庆和路明,眉心微微皱起。 “你们在干什么?” “他翻你手机。”路明立刻告状。 “没有没有,我就是看了你的壁纸。”徐庆立即怂了,巴巴地把手机还回去,一边diss:“楼哥,你怎么选了这玩意儿当壁纸?字儿写得多丑啊。” 于菟膝盖中了一箭,没说话。 迟楼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壁纸,视线落在于菟那颗几乎就要埋进碗里的脑袋上。 缓缓在她身边坐下。 “我觉得好看。” 番外02 刚坐下,见于菟脸颊微红,眼眸中像是带着水光,正闪闪发亮地看着自己。 迟楼心头一动,喉咙一瞬间发紧,抿紧嘴唇,脖子上蹦出一条青筋。 抬手把她的头轻轻压下去,遮住她的视线。 低声道:“吃饭。” 于菟脸颊火热,低着头应了一声。 “嗯。” 掌心传来发丝柔软的触感,迟楼忍不住轻轻揉了两下,才把手收回。 徐庆“啧”了一声,泛着酸气摇头。 “甜到掉牙。” 吃完饭,迟楼就带着于菟要走,徐庆热情地跟上来。 “楼哥,等我一下,我送你们回去呗。” 刚开口,就被路明一把拽了回去。 “人家刚回来见面,你跟上去凑什么热闹?”指着一下门口的方向,“楼哥,你车在外面呢。” “谢了。” 迟楼头也不回,快步离开餐厅。 黑色摩托车停在外面,哈雷流线型车身十分瞩目,阳光折射发出漂亮的光。 车头挂着一个同色安全帽,于菟的视线一眼落在上面,认了出来。 这款车型比普通摩托车要高,超过于菟腰线。 她站在车旁边有些为难。 “我坐不了。” 今天她穿了一条法式长裙,裙摆不算宽大,根本坐不上去。 迟楼抬手把外套拉链拉到顶,把包放在她怀里。 笑了一下。 “不会把你丢在这儿的。” 说着,双手扶在她腰上,直接把人抱了起来,侧身放在摩托车,安全帽扣在她头上。 指尖顺着带子延伸下来,在于菟下巴的位置扣紧。 “待会儿记得抱紧我。” 于菟抱着行李连忙点了点头,等迟楼一上车,立即伸手抓住他的衣服。 侧身坐更没有安全感,总觉得随时会掉下去。 车子一启动,她立即收紧双手。 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服,清晰地感觉到迟楼腹部结实、纹理清晰的腹肌。 于菟脸颊一红,想起刚才迟楼的手机壁纸,心里思绪纷飞,鼓动着心脏不断跳动。 车骑得很慢。 迟楼照顾到她坐不稳,压着速度前行。 于菟越是蠢蠢欲动,微微抬起身体,凑在迟楼耳边。 “你的手机壁纸……怎么是我写的字呀?” 刚说完,摩托车猛地歪了一下,很小的弧度,下一秒就迅速扶正了。 一个小小的动作,让于菟的双手抱得更紧,呼吸就在耳边。 “迟楼……” 娇软的声音微微拉长,带着缠人的热度,在迟楼心头萦绕。 扶着摩托车的双手微微收紧了些。 他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于菟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回答,额头轻轻抵在他肩膀上,不满地轻轻咬了一下。 迟楼低哑的声音终于传来。 “别乱动。” 于菟连忙放下松开,虽然咬得很轻,还是伸手帮他揉了揉。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迟楼所有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肩膀上,清晰地感觉一只柔软的手正在细细摩挲着。 大脑皮层疯狂战栗。 压着低哑的嗓音,道:“回去告诉你。” 于菟终于安分了些,乖乖坐好。 现在是中午,小区里的租客大多都出门工作了,路上看不到人。 哈雷直接停在楼下。 迟楼把于菟从车上抱下来,眸色暗沉沉的。 走进房间,一眼看到还贴在墙壁上的信,色调柔和的信纸几乎占满了整面墙壁,中间那张于菟亲写的便签就显得格外显眼。 风从窗户缝里溜进来,吹动着信纸微微晃动。 于菟贴的时候一鼓作气,现在看着自己的杰作却有些不好意思,仿佛公开处刑。 目光飘来飘去,就是不敢往那边落。 “你怎么没拆……” “为什么要拆?” 迟楼把行李丢在一旁,站在于菟身后,看着眼前的信纸。“这不是你留给我的礼物吗?” 于菟脸颊瞬间爆红,移开了视线。 “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要问我吗?” 微微低头,露出了同样被染红的脖子,一点点蔓延开来。 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让迟楼忍不住扬起唇角,心头像是噗噗噗连续开出了好几朵可爱的小花。 “当初敢贴,现在怎么不敢看了?” 说着,上前一步,身体几乎快要贴在她背上。 脚尖挨着脚跟,拉起于菟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 迟楼微微垂下眼眸,声音很低。 “贴这些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呼吸喷洒在耳朵上,让本来就已经发红的耳朵尖又染上一层颜色。 于菟紧张地缩了缩脖子。 “我怎么知道……” 脑袋里已经一团浆糊,思绪快要停摆。 指尖被抬起,落在其中一张信纸上。 “贴这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于菟看着上面的自己。 那张信上写的是她军训时忘记带水的事。 那时候天气正热,于菟被太阳晒得口干舌燥,多亏一个不认识的同学送了她一瓶。 本来她打算给钱的,可是对方给完水就一溜烟跑了,后来怎么都找不到那个人了。 信上,于菟把这位不知道名字的好心同学称赞了好几遍,几乎半个篇幅都在描写那个人的好心。 信的末尾,迟楼少有的,在上面留下了批注,短短两个字 ——笨蛋。 就因为这两个字,让当时的于菟难过了好一会儿,后来就记着带水了。 看到信纸上的内容,于菟又想起那件事,想了想,道:“后来我就没遇到过那个同学了,拿了他的水,怪不好意思的。” “哼。” 迟楼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又落在另一张上。 “这张呢?” 信纸上大多都是一些琐碎事,时隔一年,于菟想了半天想不起来。 “忘记了……” 连续问了几张,并不是忘记,就是其他人,就连作业本都能进来掺一脚。 迟迟没有听见自己的名字,迟楼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不应该拉于菟过来回忆过去。 幽幽道:“你没有想着我的时候吗?” 于菟正在介绍史上最好用练习册的声音戛然而止。 停顿了好一会儿,指尖慢慢向上移动,轻落在最中央的那张浅蓝色便签条上。 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叫。 “写这个的时候,是想着你的。” 迟楼心头一震,视线顺着那只怯怯的手,落在那四个字上,心脏疯狂鼓动。 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却吹不散他心里的悸动。 于菟脸皮薄得过分,很少表露自己的心事,稍一逗弄脸就红得厉害,大多数时候都是迟楼主动。 但就是因为这样,只是稍微靠近一步,就足够让他狂喜。 喜悦冲击着大脑皮层,让他用尽全部意志力,也压制不住眉梢的笑意,目光越发温柔。 手臂扶着于菟的腰,从身后将她揽入怀里,托起她的脸颊,微微偏头。 于菟脸颊红得厉害,眸子带着水光。 “闭上眼睛。” 迟楼的声音很低,一点点靠近,蛊惑般低语,唇瓣似乎下一秒就要贴上。“我要亲你了。” 沙哑的嗓子裹挟着澎湃的情愫,在耳边炸开,半边身体都酥了。 于菟睁大眼睛,甚至忘了动作,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风扬起窗帘,迟楼的声音中多了一分笑意,更加低哑,致命的性感。 托着她的脸颊慢慢靠近。 “不闭也可以。” 话音刚落,微阖上眼眸,迎着微风,轻轻吻住了她。 番外02 刚坐下,见于菟脸颊微红,眼眸中像是带着水光,正闪闪发亮地看着自己。 迟楼心头一动,喉咙一瞬间发紧,抿紧嘴唇,脖子上蹦出一条青筋。 抬手把她的头轻轻压下去,遮住她的视线。 低声道:“吃饭。” 于菟脸颊火热,低着头应了一声。 “嗯。” 掌心传来发丝柔软的触感,迟楼忍不住轻轻揉了两下,才把手收回。 徐庆“啧”了一声,泛着酸气摇头。 “甜到掉牙。” 吃完饭,迟楼就带着于菟要走,徐庆热情地跟上来。 “楼哥,等我一下,我送你们回去呗。” 刚开口,就被路明一把拽了回去。 “人家刚回来见面,你跟上去凑什么热闹?”指着一下门口的方向,“楼哥,你车在外面呢。” “谢了。” 迟楼头也不回,快步离开餐厅。 黑色摩托车停在外面,哈雷流线型车身十分瞩目,阳光折射发出漂亮的光。 车头挂着一个同色安全帽,于菟的视线一眼落在上面,认了出来。 这款车型比普通摩托车要高,超过于菟腰线。 她站在车旁边有些为难。 “我坐不了。” 今天她穿了一条法式长裙,裙摆不算宽大,根本坐不上去。 迟楼抬手把外套拉链拉到顶,把包放在她怀里。 笑了一下。 “不会把你丢在这儿的。” 说着,双手扶在她腰上,直接把人抱了起来,侧身放在摩托车,安全帽扣在她头上。 指尖顺着带子延伸下来,在于菟下巴的位置扣紧。 “待会儿记得抱紧我。” 于菟抱着行李连忙点了点头,等迟楼一上车,立即伸手抓住他的衣服。 侧身坐更没有安全感,总觉得随时会掉下去。 车子一启动,她立即收紧双手。 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服,清晰地感觉到迟楼腹部结实、纹理清晰的腹肌。 于菟脸颊一红,想起刚才迟楼的手机壁纸,心里思绪纷飞,鼓动着心脏不断跳动。 车骑得很慢。 迟楼照顾到她坐不稳,压着速度前行。 于菟越是蠢蠢欲动,微微抬起身体,凑在迟楼耳边。 “你的手机壁纸……怎么是我写的字呀?” 刚说完,摩托车猛地歪了一下,很小的弧度,下一秒就迅速扶正了。 一个小小的动作,让于菟的双手抱得更紧,呼吸就在耳边。 “迟楼……” 娇软的声音微微拉长,带着缠人的热度,在迟楼心头萦绕。 扶着摩托车的双手微微收紧了些。 他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于菟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回答,额头轻轻抵在他肩膀上,不满地轻轻咬了一下。 迟楼低哑的声音终于传来。 “别乱动。” 于菟连忙放下松开,虽然咬得很轻,还是伸手帮他揉了揉。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迟楼所有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放在了肩膀上,清晰地感觉一只柔软的手正在细细摩挲着。 大脑皮层疯狂战栗。 压着低哑的嗓音,道:“回去告诉你。” 于菟终于安分了些,乖乖坐好。 现在是中午,小区里的租客大多都出门工作了,路上看不到人。 哈雷直接停在楼下。 迟楼把于菟从车上抱下来,眸色暗沉沉的。 走进房间,一眼看到还贴在墙壁上的信,色调柔和的信纸几乎占满了整面墙壁,中间那张于菟亲写的便签就显得格外显眼。 风从窗户缝里溜进来,吹动着信纸微微晃动。 于菟贴的时候一鼓作气,现在看着自己的杰作却有些不好意思,仿佛公开处刑。 目光飘来飘去,就是不敢往那边落。 “你怎么没拆……” “为什么要拆?” 迟楼把行李丢在一旁,站在于菟身后,看着眼前的信纸。“这不是你留给我的礼物吗?” 于菟脸颊瞬间爆红,移开了视线。 “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要问我吗?” 微微低头,露出了同样被染红的脖子,一点点蔓延开来。 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让迟楼忍不住扬起唇角,心头像是噗噗噗连续开出了好几朵可爱的小花。 “当初敢贴,现在怎么不敢看了?” 说着,上前一步,身体几乎快要贴在她背上。 脚尖挨着脚跟,拉起于菟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 迟楼微微垂下眼眸,声音很低。 “贴这些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呼吸喷洒在耳朵上,让本来就已经发红的耳朵尖又染上一层颜色。 于菟紧张地缩了缩脖子。 “我怎么知道……” 脑袋里已经一团浆糊,思绪快要停摆。 指尖被抬起,落在其中一张信纸上。 “贴这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于菟看着上面的自己。 那张信上写的是她军训时忘记带水的事。 那时候天气正热,于菟被太阳晒得口干舌燥,多亏一个不认识的同学送了她一瓶。 本来她打算给钱的,可是对方给完水就一溜烟跑了,后来怎么都找不到那个人了。 信上,于菟把这位不知道名字的好心同学称赞了好几遍,几乎半个篇幅都在描写那个人的好心。 信的末尾,迟楼少有的,在上面留下了批注,短短两个字 ——笨蛋。 就因为这两个字,让当时的于菟难过了好一会儿,后来就记着带水了。 看到信纸上的内容,于菟又想起那件事,想了想,道:“后来我就没遇到过那个同学了,拿了他的水,怪不好意思的。” “哼。” 迟楼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又落在另一张上。 “这张呢?” 信纸上大多都是一些琐碎事,时隔一年,于菟想了半天想不起来。 “忘记了……” 连续问了几张,并不是忘记,就是其他人,就连作业本都能进来掺一脚。 迟迟没有听见自己的名字,迟楼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不应该拉于菟过来回忆过去。 幽幽道:“你没有想着我的时候吗?” 于菟正在介绍史上最好用练习册的声音戛然而止。 停顿了好一会儿,指尖慢慢向上移动,轻落在最中央的那张浅蓝色便签条上。 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叫。 “写这个的时候,是想着你的。” 迟楼心头一震,视线顺着那只怯怯的手,落在那四个字上,心脏疯狂鼓动。 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却吹不散他心里的悸动。 于菟脸皮薄得过分,很少表露自己的心事,稍一逗弄脸就红得厉害,大多数时候都是迟楼主动。 但就是因为这样,只是稍微靠近一步,就足够让他狂喜。 喜悦冲击着大脑皮层,让他用尽全部意志力,也压制不住眉梢的笑意,目光越发温柔。 手臂扶着于菟的腰,从身后将她揽入怀里,托起她的脸颊,微微偏头。 于菟脸颊红得厉害,眸子带着水光。 “闭上眼睛。” 迟楼的声音很低,一点点靠近,蛊惑般低语,唇瓣似乎下一秒就要贴上。“我要亲你了。” 沙哑的嗓子裹挟着澎湃的情愫,在耳边炸开,半边身体都酥了。 于菟睁大眼睛,甚至忘了动作,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 风扬起窗帘,迟楼的声音中多了一分笑意,更加低哑,致命的性感。 托着她的脸颊慢慢靠近。 “不闭也可以。” 话音刚落,微阖上眼眸,迎着微风,轻轻吻住了她。 番外03 唇瓣被轻轻吻住。 阳光从窗帘敞开的缝隙中照进来,将迟楼的发丝镀上了漂亮的金色。 于菟的手攥紧,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五官,甚至忘了反应。 迟楼微微垂着眸,笔直的长睫毛根根分明,仿佛精致的画卷,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挑的眼尾就是最美的点睛之笔。 看着眼前的人,她一时有些分神。 唇瓣便被轻轻咬了一下,被牙齿细细摩挲,酥麻的感觉迅速拉回她的思绪。 一回神,便看到迟楼已经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正看着自己。 唇瓣微微分开了些,低声道:“认真点。” 于菟脸颊瞬间爆红。 手却被迟楼拉住,手指慢慢分开,嵌入,十指相扣。 紧接着微微弯腰,迁就着她的身高,偏头再次吻住了她。 这次他的动作变得轻柔了许多,温柔地拉着她一步步沉沦。 迟楼干脆直接把她抱起来,转身坐在床上,让于菟就坐在自己腿上,双手扶着她的腰。 亲了一会儿,感觉对方不动作了,于菟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偷看。 一眼就看到迟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吓得立即闭上眼睛。 迟楼心里被她的小动作牵得痒痒的,低头又在她唇瓣上亲了一下。 “于菟。” “嗯……” 于菟脸上红得厉害,磨蹭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应声。 一睁开眼睛,就在对面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唇瓣已经被吻的水润,不点自红,脸颊绯红,几乎烧到了耳朵尖,整个人都粉粉嫩嫩的,浓密卷翘的睫毛蝴蝶振翅一半轻颤着。 她有些羞怯地移开视线。 叮——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是她以前给自己定的学习闹钟,忘记取消了。 清脆的歌声不断从手机里传出来。 于菟连忙拿出手机取消。 闹钟取消的瞬间,迟楼的聊天对话界面刚好弹了出来。 早上去火车站接他时编辑好,却没有发出来的消息还躺在输入栏里。 毫无预兆地闯入两人眼中。 ——想我吗 于菟脑海中的弦迅速跳动了一下,迅速要躲藏,却被迟楼抬手拦住。 刚才于菟关手机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垂眸看来儿一眼,刚好就看到上面是自己的聊天界面。 见于菟要藏,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把手机轻而易举地抽了出来。 于菟脸上一红,弱弱地喊了一句,伸手要去抢。 “还给我……” 刚探身,迟楼没想到她这么着急,被推得向后摔在床上,一只手轻轻护着于菟的腰。 正疑惑她为什么这么紧张,转头朝手机看去。 一眼看到上面的内容,微微一愣,旋即勾唇轻笑起来。 视线落在于菟身上。 “直接问我不好吗?” 于菟脸颊已经红透,眼眸带着委屈又害羞的水光。 “你……你把手机还给我。” 一边说,担心迟楼不给,一只手支撑在床榻,上前挪了挪,伸手要去拿。 迟楼本来打算还给她的,却因为她这个动作,眉心倏地拧紧,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等再开口,声音已经暗哑。 “于菟,别乱动。” 沙哑的嗓音,于菟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几秒,倏地跳开,脸颊变成桃红色,紧张地站在几米开外。 迟楼无奈地起身,看到她一脸紧张的样子。 “又不会吃了你。” “你把手机还给我……”于菟小声道。 迟楼走过来,把手机塞进她手里。“下午有什么打算吗?” 把手机上一直没成功发送出去的三个字删除,于菟感觉自己颇有一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没有,你要去工作?” “以后不用去了,不过待会儿想去和他们说一声。” 工地上那些工人这几个月对迟楼十分照顾,他还打算问问他们愿不愿意一起跟着他工作。 “那我跟你去。” “太热了,当心晒成我这样。” 说着,说笑地指了一下自己的皮肤。 比起当初离开的时候,迟楼黑了一个度,整个人都变得硬朗了许多。 这个细皮嫩肉的,他实在舍不得把人往工地里放,想想都心疼。 于菟笑了笑,认真道:“我觉得你现在挺好看的。” 迟楼正在收东西,听见这话,回头看了她一眼,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看你是不想回学校了。” 说完,提着东西走过来。 “走,我先送你回学校,顺便看看墨斗。” 迟楼拿起一顶鸭舌帽帮于菟带上。 “它最近乖吗?” “都快成我们宿舍团宠了,每天抢着拍照。” 一说起墨斗,于菟眼睛弯了弯,高兴地翻出手机里的照片递过来。 看到照片里趴在于菟手上、背上、腿上的黑猫,迟楼“呵”了一声。 “见风使舵的傻猫。” 以前在他这儿的时候可不是那样,一脸桀骜不驯跟街头老大似的,哪儿像现在,娘们唧唧的。 他先打电话和工地的管理联系,才骑车带于菟回学校。 现在马上就要开学,校园里的学生渐渐多起来。 虽然失踪了半年,但不少人都还记得他,频频朝这边看来,似乎在怀疑是不是他,一看到对面的于菟,脸上的表情都奇怪起来。 迟楼目不斜视,带着于菟站在楼下。 “我会让人在学校网上澄清的。” 之前崔蕊发的消息,在学校论坛上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直到现在,还时不时飘在上面。 “她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吗?还有迟方同……他会不会又来找你?” 今天中午吃饭时,徐庆还说起迟方同在到处打听迟楼的消息。 “他怎么样和我没关系,现在我已经不是迟家的人,对他来说,我也没有威胁了。” 迟楼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在谈论陌生人的事。 于菟又想起以前迟楼在迟家的生活,心里微微一酸,拉着他的手。 “你还有我。” 迟楼扬唇笑起来。“先上去,晚上我再来找你。” 她微微点头,刚要回宿舍,走了一步,却再次被拉住。 迟楼突然低声道:“想。” “什么?”于菟有些不解,转身看来。 迟楼站在宿舍楼门口,拉着她的手,漆黑的眸子格外深邃,克制不住的情绪在四处流窜。 “刚才你的问题,从离开的第一天,我就就想你想得发疯。” 他的喉咙有些发紧,鼻尖竟然有些酸。 于菟眨了眨眼睛,泪水滚落下来,鼻尖微微发红。 “那你以后不会走了?” “嗯。” 迟楼低头亲亲吻去她脸上的泪痕。“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于菟永远也不知道,在那几个月里,他有多想回来找她,夜里看着她的照片,想得心口发疼。 就算回学校,也只敢躲在角落里,远远张望她的身影,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迟楼不敢现身,要是和于菟说上一句话,他所坚持的一切可能就会瞬间崩盘。 所以在接到朋友通知,要不要去南街咖啡厅对面工地工作时,他的心脏再次疯狂跳动起来。 其实那个时候,他和朋友联合做的承包工程已经慢慢步上轨道,不需要继续往工地跑。 但他还是答应了。 南街,距离于菟打工的快餐店只有两个街区,每次她从学校去快餐店的时候都会从这里路过。 于菟会不会发现他? 光是想到这里,迟楼的心就蠢蠢欲动起来。 他不敢在她面前露面,却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疯狂地想要告诉于菟:别哭,我就在你身边,我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过。 迟楼在赌,心里甚至存着很小的侥幸,如果于菟能看到他,他就回去。 他等了一个暑假,从七月等到八月,几次从工地内侧看着于菟从外面走过,都心急如焚。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不可能的时候,一抹浅蓝色裙摆毫无预兆地闯入眼角。 他的于菟,终于来了。 番外03 唇瓣被轻轻吻住。 阳光从窗帘敞开的缝隙中照进来,将迟楼的发丝镀上了漂亮的金色。 于菟的手攥紧,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五官,甚至忘了反应。 迟楼微微垂着眸,笔直的长睫毛根根分明,仿佛精致的画卷,高挺的鼻梁和微微上挑的眼尾就是最美的点睛之笔。 看着眼前的人,她一时有些分神。 唇瓣便被轻轻咬了一下,被牙齿细细摩挲,酥麻的感觉迅速拉回她的思绪。 一回神,便看到迟楼已经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正看着自己。 唇瓣微微分开了些,低声道:“认真点。” 于菟脸颊瞬间爆红。 手却被迟楼拉住,手指慢慢分开,嵌入,十指相扣。 紧接着微微弯腰,迁就着她的身高,偏头再次吻住了她。 这次他的动作变得轻柔了许多,温柔地拉着她一步步沉沦。 迟楼干脆直接把她抱起来,转身坐在床上,让于菟就坐在自己腿上,双手扶着她的腰。 亲了一会儿,感觉对方不动作了,于菟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偷看。 一眼就看到迟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吓得立即闭上眼睛。 迟楼心里被她的小动作牵得痒痒的,低头又在她唇瓣上亲了一下。 “于菟。” “嗯……” 于菟脸上红得厉害,磨蹭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应声。 一睁开眼睛,就在对面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唇瓣已经被吻的水润,不点自红,脸颊绯红,几乎烧到了耳朵尖,整个人都粉粉嫩嫩的,浓密卷翘的睫毛蝴蝶振翅一半轻颤着。 她有些羞怯地移开视线。 叮——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是她以前给自己定的学习闹钟,忘记取消了。 清脆的歌声不断从手机里传出来。 于菟连忙拿出手机取消。 闹钟取消的瞬间,迟楼的聊天对话界面刚好弹了出来。 早上去火车站接他时编辑好,却没有发出来的消息还躺在输入栏里。 毫无预兆地闯入两人眼中。 ——想我吗 于菟脑海中的弦迅速跳动了一下,迅速要躲藏,却被迟楼抬手拦住。 刚才于菟关手机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垂眸看来儿一眼,刚好就看到上面是自己的聊天界面。 见于菟要藏,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腕,把手机轻而易举地抽了出来。 于菟脸上一红,弱弱地喊了一句,伸手要去抢。 “还给我……” 刚探身,迟楼没想到她这么着急,被推得向后摔在床上,一只手轻轻护着于菟的腰。 正疑惑她为什么这么紧张,转头朝手机看去。 一眼看到上面的内容,微微一愣,旋即勾唇轻笑起来。 视线落在于菟身上。 “直接问我不好吗?” 于菟脸颊已经红透,眼眸带着委屈又害羞的水光。 “你……你把手机还给我。” 一边说,担心迟楼不给,一只手支撑在床榻,上前挪了挪,伸手要去拿。 迟楼本来打算还给她的,却因为她这个动作,眉心倏地拧紧,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等再开口,声音已经暗哑。 “于菟,别乱动。” 沙哑的嗓音,于菟第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几秒,倏地跳开,脸颊变成桃红色,紧张地站在几米开外。 迟楼无奈地起身,看到她一脸紧张的样子。 “又不会吃了你。” “你把手机还给我……”于菟小声道。 迟楼走过来,把手机塞进她手里。“下午有什么打算吗?” 把手机上一直没成功发送出去的三个字删除,于菟感觉自己颇有一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没有,你要去工作?” “以后不用去了,不过待会儿想去和他们说一声。” 工地上那些工人这几个月对迟楼十分照顾,他还打算问问他们愿不愿意一起跟着他工作。 “那我跟你去。” “太热了,当心晒成我这样。” 说着,说笑地指了一下自己的皮肤。 比起当初离开的时候,迟楼黑了一个度,整个人都变得硬朗了许多。 这个细皮嫩肉的,他实在舍不得把人往工地里放,想想都心疼。 于菟笑了笑,认真道:“我觉得你现在挺好看的。” 迟楼正在收东西,听见这话,回头看了她一眼,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看你是不想回学校了。” 说完,提着东西走过来。 “走,我先送你回学校,顺便看看墨斗。” 迟楼拿起一顶鸭舌帽帮于菟带上。 “它最近乖吗?” “都快成我们宿舍团宠了,每天抢着拍照。” 一说起墨斗,于菟眼睛弯了弯,高兴地翻出手机里的照片递过来。 看到照片里趴在于菟手上、背上、腿上的黑猫,迟楼“呵”了一声。 “见风使舵的傻猫。” 以前在他这儿的时候可不是那样,一脸桀骜不驯跟街头老大似的,哪儿像现在,娘们唧唧的。 他先打电话和工地的管理联系,才骑车带于菟回学校。 现在马上就要开学,校园里的学生渐渐多起来。 虽然失踪了半年,但不少人都还记得他,频频朝这边看来,似乎在怀疑是不是他,一看到对面的于菟,脸上的表情都奇怪起来。 迟楼目不斜视,带着于菟站在楼下。 “我会让人在学校网上澄清的。” 之前崔蕊发的消息,在学校论坛上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直到现在,还时不时飘在上面。 “她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吗?还有迟方同……他会不会又来找你?” 今天中午吃饭时,徐庆还说起迟方同在到处打听迟楼的消息。 “他怎么样和我没关系,现在我已经不是迟家的人,对他来说,我也没有威胁了。” 迟楼的语气十分平静,像是在谈论陌生人的事。 于菟又想起以前迟楼在迟家的生活,心里微微一酸,拉着他的手。 “你还有我。” 迟楼扬唇笑起来。“先上去,晚上我再来找你。” 她微微点头,刚要回宿舍,走了一步,却再次被拉住。 迟楼突然低声道:“想。” “什么?”于菟有些不解,转身看来。 迟楼站在宿舍楼门口,拉着她的手,漆黑的眸子格外深邃,克制不住的情绪在四处流窜。 “刚才你的问题,从离开的第一天,我就就想你想得发疯。” 他的喉咙有些发紧,鼻尖竟然有些酸。 于菟眨了眨眼睛,泪水滚落下来,鼻尖微微发红。 “那你以后不会走了?” “嗯。” 迟楼低头亲亲吻去她脸上的泪痕。“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于菟永远也不知道,在那几个月里,他有多想回来找她,夜里看着她的照片,想得心口发疼。 就算回学校,也只敢躲在角落里,远远张望她的身影,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迟楼不敢现身,要是和于菟说上一句话,他所坚持的一切可能就会瞬间崩盘。 所以在接到朋友通知,要不要去南街咖啡厅对面工地工作时,他的心脏再次疯狂跳动起来。 其实那个时候,他和朋友联合做的承包工程已经慢慢步上轨道,不需要继续往工地跑。 但他还是答应了。 南街,距离于菟打工的快餐店只有两个街区,每次她从学校去快餐店的时候都会从这里路过。 于菟会不会发现他? 光是想到这里,迟楼的心就蠢蠢欲动起来。 他不敢在她面前露面,却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冲动,疯狂地想要告诉于菟:别哭,我就在你身边,我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过。 迟楼在赌,心里甚至存着很小的侥幸,如果于菟能看到他,他就回去。 他等了一个暑假,从七月等到八月,几次从工地内侧看着于菟从外面走过,都心急如焚。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不可能的时候,一抹浅蓝色裙摆毫无预兆地闯入眼角。 他的于菟,终于来了。 番外04 迟楼目送于菟上楼,正准备离开,手机突然响起,徐庆发来消息。 “楼哥,你去学校被人看见了?崔蕊打电话问我你的情况,我说还是不说?” 之前迟楼走的时候,一直就没搭理崔蕊。 要不是因为她p了聊天记录,又自作多情地发在网上,于菟也不会误会迟楼,迟楼更不会走。 后来徐庆找到迟楼之后,除了瞒着于菟,还不能告诉她。 这段时间她也一直没放弃找人,是不是就来骚扰一下徐庆他们。 从小到大,崔蕊就喜欢缠着迟楼身边,为了从他们这儿套消息,隔三差五就在酒又哭又闹 她在学校里人脉不少,估计是有人看到迟楼出现在学校,就马上联系了她。 偏偏崔蕊打不通迟楼的电话,就直接去问徐庆了。 徐庆被折腾得没办法,以崔蕊的性格,要是闹起来,谁都拉不住。 迟楼看了一眼消息。 “我会联系她的。” 徐庆慌张道:“你可小心点,崔蕊这段时间跟疯了似的,想尽办法找你,像个炸弹似的。” 崔蕊什么性格,迟楼十分清楚。 他打开手机黑名单,里面拦截了崔蕊一百多个电话,还有数量庞大的短信。 刚一解除黑名单,没过两秒,手机突然响起。 刚接通,崔蕊的声音立即传来。 “迟楼?迟楼!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 迟楼一边打电话,一边抬脚朝校门口走去。“你现在在哪儿?” “学校。”崔蕊道:“我朋友说在学校里看到你了,我就过来看看……我刚刚才知道,徐庆他们都知道你回来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 “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 迟楼停在哈雷摩托车旁边,语气淡淡的。 “……为什么?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迟楼没有回答,直接道:“我看了论坛上的消息,你发的那条帖子还在上面,把它删掉。” 电话那头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突然道:“你刚才就是去找那个于菟的?我告诉我,你是和她一起出现的!” “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没关系。” “迟楼!”崔蕊气急败坏,“我们认识这么多年,难道比不过一个于菟?她才认识你多久?你为了她,不接我电话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就是为了帮她澄清?” 迟楼微微皱起眉,有些不耐烦。 “那个帖子,你删不删?” 崔家和迟家的关系不错,从高中崔蕊见到迟楼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边赶都赶不走。 迟楼几次表明态度,她都当做耳旁风。 如果是以前,崔蕊做那些小动作,他不会在意,可是不能牵扯到于菟身上。 “不删!”崔蕊怒气冲冲道:“她敢做,还不敢让我写?心虚什么?就为了一个于菟,你变了。” 迟楼眉心皱起,勾出几分愠怒,目光却格外冰冷,不带一丝波澜。 “我一直如此。” “迟楼,你……” 说完,不顾崔蕊的叫喊,直接挂掉电话,骑车去了工地。 可没想到刚到工地一会儿,崔蕊就找来了。 “有人找你。” 工头喊了一声,迟楼顺势把一叠桩头放上去码好,回头看去。 一身精致打扮的崔蕊提着皮包,正惊讶地看着他。 “迟楼,你……” 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快步走过去一把抓起迟楼。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她脸上的妆花了,光是从门口走进来的这段距离,灰尘就沾满了全身。 漂亮的裙摆上多了尘土,像是几斤铅沉沉地坠在上面。 这种感觉让她浑身不适。 若不是今天,崔蕊甚至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迟楼怎么可能跟这群人在一起工作? “那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迟楼没有反应,甩开她的手。 其实他今天只是来和工头打声招呼,约定以后合作的项目,看到人手不足,就帮忙搬东西,没想到崔蕊会这个时候跟过来。 崔蕊看了一眼满地的灰尘,不甘心地咬牙。 “回迟家,你本来就是迟家的人,凭什么要走?我让我爸妈帮你,你肯定能回去的。迟家本来就是你的,为什么要为了于菟让给迟方同?” “我从没想过要回去。”迟楼的语气十分冷淡。 “为什么?” 崔蕊不理解,看着眼前明显被晒黑的迟楼,实在想不通,就算迟家对他不好,为什么会有人放着衣食富足的生活不过,反而来这种地方受苦。 如果他和自己在一起的话,求一求崔家父母,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迟楼凝视了她几秒,道:“你喜欢的是在迟家的我,不是我。” 崔蕊愣住了,咬紧牙不甘心。 “那才是真正的你!我去和迟家说,他们会让你回去的。” 说完,松开拉着迟楼手臂的手,深吸一口气,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迟楼商量好以后的合作方向,收手准备回去。 看到他手上的戒指,工头打趣道:“哟,戒指戴上了啊。” 迟楼垂眸看了一眼。 “嗯。” “以前就见你一直挂在项链上,我们还说呢。” 当初迟楼刚来的时候,明显是养尊处优的少爷样,他们一眼就看得出,几个工人都说他干不了这活,但工头还是给了他一次机会。 半年时间,他们是看着迟楼变成现在这样的。 大多数时候,他是一声不吭在工作,只有项链偶尔从领口掉出来的时候,能让他脸上稍有情绪。 工地上已经猜遍了,可面前一个小辈,竟然也没人敢开口直接问。 迟楼微微勾起唇角,和他握手。 “希望以后的合作能顺利。” “当然,当初我就知道你不简单,没想到这么快起来了,以后还是靠你照顾啊。” 工头爽朗地笑了笑,迟楼收手的瞬间,隐约看到戒指上有刻纹,没有看清是什么字。 他微微一愣,旋即了然地笑起来。 “以后经常带女朋友过来玩啊。” 迟楼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会的。” 离开工地,手机再次响起。 已接通,学校论坛版主的声音传了过来。 “楼哥,我已经把帖子删掉了。” 因为发帖子的人是崔蕊,他们内部沟通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盯着压力删掉的。 “要是崔蕊发现帖子删了,来找我……” “让她来找我。”迟楼道。 “那就好。”版主松了一口气,道:“我都让他们盯着了,要是再发就删。” “谢了。” 迟楼挂断电话,翻开于菟的聊天对话,发了条消息:想吃蛋糕还是布丁? 发了消息,直接朝甜品店而去。 于菟刚从图书馆出来,学校论坛上那个帖子已经被删除了。 盯着大太阳,刚好收到手机上的消息,回了个“布丁”,踩着树叶的影子朝宿舍走去。 还没走到宿舍,却先遇到了苏成风。 他的头发长长了些,一只手抱着几本书,身上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却有些老旧。 于菟认识他以来,大多数时候他身上都穿着这身衣服。 他踌躇地站在路口,犹豫着不敢走过去。 “有事?”于菟先开口询问。 苏成风才道:“迟楼回来了?” “嗯。” “回来了就好。”他长长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不敢看于菟的眼睛。“之前的事,对不起,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会……” 苏成风有些后悔。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迟楼紧跟着失踪,他没有脸再出现在徐庆和路明他们面前,几人也没有再联系过她,甚至接二连三搬了出去。 整个宿舍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 虽然学校很快就调整了新的学生搬过来,但始终和以前不一样。 于菟动了动,正准备离开,又开口道:“你的学费有着落了吗?” “……迟方同给了我五万。” “那就好。” 她微微垂下眼眸,开口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想回宿舍了。” 说完,侧身越过苏成风回了宿舍。 苏成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到几个新室友正准备去宿舍,勉强朝他们笑了笑,主动道:“一起。” 说完,不等他们回答,就先跟了上去,一声不吭地,插不上话。 于菟按照约定来到酒,酒里已经有不少客人了,迟楼坐在台旁边的背影格外醒目。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抬手从身后捂住迟楼的眼睛。 还没等开口,迟楼微微扬起唇角。 “徐庆?” 于菟:…… 正准备开口给提示,迟楼微微侧身,揽着她的腰把人带过来。 “不是说七点半才到吗?” 于菟发现自己没骗到他,有些失望地松手。“今天的试卷比较容易,我提前写完了。” “不是快开学了吗?怎么还有试卷?” “是下个学期往年的期末考试。” 迟楼轻轻把玩着她柔软的指尖,转头朝台内侧道:“我刚才拿来的布丁呢?” 罗伊翻了个白眼。 “我这酒迟早被你们搞成情侣咖啡厅。” 成天不是上这儿吃饭,就是坐在旁边写作业,又是布丁又是牛奶,这里是酒好吗!? 一边抱怨,还是弯腰从冰柜了拿出两盒布丁放在桌上。 于菟低着头没说话,灯光映得脸颊红扑扑的。 番外04 迟楼目送于菟上楼,正准备离开,手机突然响起,徐庆发来消息。 “楼哥,你去学校被人看见了?崔蕊打电话问我你的情况,我说还是不说?” 之前迟楼走的时候,一直就没搭理崔蕊。 要不是因为她p了聊天记录,又自作多情地发在网上,于菟也不会误会迟楼,迟楼更不会走。 后来徐庆找到迟楼之后,除了瞒着于菟,还不能告诉她。 这段时间她也一直没放弃找人,是不是就来骚扰一下徐庆他们。 从小到大,崔蕊就喜欢缠着迟楼身边,为了从他们这儿套消息,隔三差五就在酒又哭又闹 她在学校里人脉不少,估计是有人看到迟楼出现在学校,就马上联系了她。 偏偏崔蕊打不通迟楼的电话,就直接去问徐庆了。 徐庆被折腾得没办法,以崔蕊的性格,要是闹起来,谁都拉不住。 迟楼看了一眼消息。 “我会联系她的。” 徐庆慌张道:“你可小心点,崔蕊这段时间跟疯了似的,想尽办法找你,像个炸弹似的。” 崔蕊什么性格,迟楼十分清楚。 他打开手机黑名单,里面拦截了崔蕊一百多个电话,还有数量庞大的短信。 刚一解除黑名单,没过两秒,手机突然响起。 刚接通,崔蕊的声音立即传来。 “迟楼?迟楼!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 迟楼一边打电话,一边抬脚朝校门口走去。“你现在在哪儿?” “学校。”崔蕊道:“我朋友说在学校里看到你了,我就过来看看……我刚刚才知道,徐庆他们都知道你回来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 “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 迟楼停在哈雷摩托车旁边,语气淡淡的。 “……为什么?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迟楼没有回答,直接道:“我看了论坛上的消息,你发的那条帖子还在上面,把它删掉。” 电话那头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突然道:“你刚才就是去找那个于菟的?我告诉我,你是和她一起出现的!” “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没关系。” “迟楼!”崔蕊气急败坏,“我们认识这么多年,难道比不过一个于菟?她才认识你多久?你为了她,不接我电话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就是为了帮她澄清?” 迟楼微微皱起眉,有些不耐烦。 “那个帖子,你删不删?” 崔家和迟家的关系不错,从高中崔蕊见到迟楼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边赶都赶不走。 迟楼几次表明态度,她都当做耳旁风。 如果是以前,崔蕊做那些小动作,他不会在意,可是不能牵扯到于菟身上。 “不删!”崔蕊怒气冲冲道:“她敢做,还不敢让我写?心虚什么?就为了一个于菟,你变了。” 迟楼眉心皱起,勾出几分愠怒,目光却格外冰冷,不带一丝波澜。 “我一直如此。” “迟楼,你……” 说完,不顾崔蕊的叫喊,直接挂掉电话,骑车去了工地。 可没想到刚到工地一会儿,崔蕊就找来了。 “有人找你。” 工头喊了一声,迟楼顺势把一叠桩头放上去码好,回头看去。 一身精致打扮的崔蕊提着皮包,正惊讶地看着他。 “迟楼,你……” 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快步走过去一把抓起迟楼。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她脸上的妆花了,光是从门口走进来的这段距离,灰尘就沾满了全身。 漂亮的裙摆上多了尘土,像是几斤铅沉沉地坠在上面。 这种感觉让她浑身不适。 若不是今天,崔蕊甚至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迟楼怎么可能跟这群人在一起工作? “那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迟楼没有反应,甩开她的手。 其实他今天只是来和工头打声招呼,约定以后合作的项目,看到人手不足,就帮忙搬东西,没想到崔蕊会这个时候跟过来。 崔蕊看了一眼满地的灰尘,不甘心地咬牙。 “回迟家,你本来就是迟家的人,凭什么要走?我让我爸妈帮你,你肯定能回去的。迟家本来就是你的,为什么要为了于菟让给迟方同?” “我从没想过要回去。”迟楼的语气十分冷淡。 “为什么?” 崔蕊不理解,看着眼前明显被晒黑的迟楼,实在想不通,就算迟家对他不好,为什么会有人放着衣食富足的生活不过,反而来这种地方受苦。 如果他和自己在一起的话,求一求崔家父母,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迟楼凝视了她几秒,道:“你喜欢的是在迟家的我,不是我。” 崔蕊愣住了,咬紧牙不甘心。 “那才是真正的你!我去和迟家说,他们会让你回去的。” 说完,松开拉着迟楼手臂的手,深吸一口气,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迟楼商量好以后的合作方向,收手准备回去。 看到他手上的戒指,工头打趣道:“哟,戒指戴上了啊。” 迟楼垂眸看了一眼。 “嗯。” “以前就见你一直挂在项链上,我们还说呢。” 当初迟楼刚来的时候,明显是养尊处优的少爷样,他们一眼就看得出,几个工人都说他干不了这活,但工头还是给了他一次机会。 半年时间,他们是看着迟楼变成现在这样的。 大多数时候,他是一声不吭在工作,只有项链偶尔从领口掉出来的时候,能让他脸上稍有情绪。 工地上已经猜遍了,可面前一个小辈,竟然也没人敢开口直接问。 迟楼微微勾起唇角,和他握手。 “希望以后的合作能顺利。” “当然,当初我就知道你不简单,没想到这么快起来了,以后还是靠你照顾啊。” 工头爽朗地笑了笑,迟楼收手的瞬间,隐约看到戒指上有刻纹,没有看清是什么字。 他微微一愣,旋即了然地笑起来。 “以后经常带女朋友过来玩啊。” 迟楼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 “会的。” 离开工地,手机再次响起。 已接通,学校论坛版主的声音传了过来。 “楼哥,我已经把帖子删掉了。” 因为发帖子的人是崔蕊,他们内部沟通了很久,好不容易才盯着压力删掉的。 “要是崔蕊发现帖子删了,来找我……” “让她来找我。”迟楼道。 “那就好。”版主松了一口气,道:“我都让他们盯着了,要是再发就删。” “谢了。” 迟楼挂断电话,翻开于菟的聊天对话,发了条消息:想吃蛋糕还是布丁? 发了消息,直接朝甜品店而去。 于菟刚从图书馆出来,学校论坛上那个帖子已经被删除了。 盯着大太阳,刚好收到手机上的消息,回了个“布丁”,踩着树叶的影子朝宿舍走去。 还没走到宿舍,却先遇到了苏成风。 他的头发长长了些,一只手抱着几本书,身上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却有些老旧。 于菟认识他以来,大多数时候他身上都穿着这身衣服。 他踌躇地站在路口,犹豫着不敢走过去。 “有事?”于菟先开口询问。 苏成风才道:“迟楼回来了?” “嗯。” “回来了就好。”他长长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不敢看于菟的眼睛。“之前的事,对不起,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会……” 苏成风有些后悔。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迟楼紧跟着失踪,他没有脸再出现在徐庆和路明他们面前,几人也没有再联系过她,甚至接二连三搬了出去。 整个宿舍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 虽然学校很快就调整了新的学生搬过来,但始终和以前不一样。 于菟动了动,正准备离开,又开口道:“你的学费有着落了吗?” “……迟方同给了我五万。” “那就好。” 她微微垂下眼眸,开口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想回宿舍了。” 说完,侧身越过苏成风回了宿舍。 苏成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到几个新室友正准备去宿舍,勉强朝他们笑了笑,主动道:“一起。” 说完,不等他们回答,就先跟了上去,一声不吭地,插不上话。 于菟按照约定来到酒,酒里已经有不少客人了,迟楼坐在台旁边的背影格外醒目。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抬手从身后捂住迟楼的眼睛。 还没等开口,迟楼微微扬起唇角。 “徐庆?” 于菟:…… 正准备开口给提示,迟楼微微侧身,揽着她的腰把人带过来。 “不是说七点半才到吗?” 于菟发现自己没骗到他,有些失望地松手。“今天的试卷比较容易,我提前写完了。” “不是快开学了吗?怎么还有试卷?” “是下个学期往年的期末考试。” 迟楼轻轻把玩着她柔软的指尖,转头朝台内侧道:“我刚才拿来的布丁呢?” 罗伊翻了个白眼。 “我这酒迟早被你们搞成情侣咖啡厅。” 成天不是上这儿吃饭,就是坐在旁边写作业,又是布丁又是牛奶,这里是酒好吗!? 一边抱怨,还是弯腰从冰柜了拿出两盒布丁放在桌上。 于菟低着头没说话,灯光映得脸颊红扑扑的。 番外05 等从酒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于菟干脆拉着迟楼一起在学校里散步。 明天就要开学,回学校的学生越来越多,路灯并不算暗,藏不住什么秘密。 迟楼一出现,就不少人认出他来,频频朝这边张望,看到两人走在一起,视线更是震惊。 这样的目光,之前于菟也感受过,确实不好过。 她想了想,准备侧身挡住他们的视线,迟楼突然拦住她的手。 “跟我去个地方。” 说完,拉着她拐进旁边的小路。 沿着湖边,往老校区走。 学校已经开始迁移校区了,上学期还住在这附近的学生现在都已经搬走,老校区显得十分空旷,有些路段甚至没有路灯。 走好长一断路,也看不到什么人影。 于菟本以为他是想要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可迟楼却步伐不停,带着她继续朝前面走去。 越往里走,越是感觉周围的路段有些熟悉。 脑海中冒出一个猜测,紧接着视线一转,立在路边的绿色邮箱映入眼中。 随着老校区最后一批学生的搬离,这个邮筒比以前于菟往里面丢日记时看着更加破旧。 上面的油漆斑驳,还有不少刮痕,就连油箱的门也合不上,风一吹,吱呀吱呀的响,微微颤颤的半敞着。 以前至少邮箱的门是可以合上的,不然她也不会肆无忌惮的往里面丢信。 自从大一军训结束,于菟和迟方同分手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不想回忆起以前的事。 可是现在看着眼前斑驳的邮筒,心头却涌起一阵暖意,不觉有些好奇迟楼在看到那些信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按照他的习惯,肯定眉心微皱,一脸不耐烦地在上面留下三两个字,然后又重新丢回邮箱。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起来。 迟楼回眸看来。 “笑什么?” 于菟弯了弯眼睛。“我在想,还好那些信没有被其他人看到,一年前这里经常有人路过,要是被别人看到就糟糕了。” 闻言,迟楼高高扬起眉。 “你以为没有?” 听见这话,于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脸紧张。 “还有别人看到我发牢骚的话了?” 看到她慌张的模样,迟楼抬手轻轻捏了一下她柔软的脸颊。“吓唬你呢,那些信只有我看见过。” “真的?”于菟有些担心,“我记得这附近经常会有人来,你也不是随时守在这里,怎么知道别人没看过?” “你怎么知道我没守着?” 听见这话,于菟惊讶地转头,看着迟楼认真的模样,脸颊一层一层慢慢变红。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迟楼站在邮箱旁的画面,一脸不耐烦,凶神恶煞地赶走想要偷看的人。 气呼呼的样子一下一下戳着她的小心脏。 于菟小心翼翼地抬眸,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这里面有信的?” 刚寄出前几封信的时候,上面没有任何变化,她以为这里没人发现,才肆无忌惮地把这儿当成了树洞。 直到一段时间之后,上面才出现了迟楼的笔记。 含羞带怯的目光落在身上,挠得迟楼心头直发痒。 伸手把于菟的头按在胸膛,微微阖上双眸。 一边回忆着。 “大概是有个穿着迷彩服的小家伙,抱着日记本哭哭啼啼,把我吵醒的时候。“ 于菟:“……” 那不就是她第一次往这儿放日记的时候吗? “你为什么那时候不告诉我?” 迟楼呲了呲牙,微微眯起眼睛。 “偷看别人日记,我可没想暴露自己。刚开始只是提醒一句,可谁知道写信的人实在太笨,我实在看不下去,留了几句话,没想到你还上瘾了。” 于菟的脸就红得发烫,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声音嗡嗡嗡地传来。 “我怎么知道你一直在偷看?不然的话,我就不写了。”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迟楼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将眼底的笑意遮掩得若隐若现。 一边在她发梢落下一个轻吻。 迟楼的另一只手放在邮筒上,指尖扫过斑驳的刻痕。 “学校正筹备拆掉老小区,在这边建立一个体育馆,这个邮筒也会拆除。” 这个邮筒其实早就已经没人使用了,里面堆了很多树叶,上面也是厚厚一层灰尘。 “嗯,我之前听说了。” “不过……”迟楼语气顿了顿,拿出一张便签轻轻贴在上面的,继续道:“不过我已经把它买下来了。” 便签上潇洒地写着三个字——于菟的。 他继续道:“等拆除的时候会,我会让人送到我家。” “你买它做什么?” 于菟看着眼前这个老旧的邮筒,有些奇怪。 这个邮筒是金属制品,体积很大,十分笨重,很沉。 哪儿有人把这种东西搬回家的? 迟楼微微扬起唇角,道:“于菟诱捕器。” “?” 他双手环着她的腰,几乎要将人直接从地上抱起来。 “我的女朋友胆子太小,脸皮薄,容易害羞,很多话都不敢说出口,我就只能买一个树洞了。” 于菟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恼羞成怒。 “我放进去,你再偷看吗?” 迟楼扬起唇角,眼中弥漫着笑意,微微弯腰凑近。“我不需要看,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着,在她唇角轻轻落下一个轻吻。 声音低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期待。 “等邮箱搬回去的时候,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 他手上的工程已经渐渐步上轨道,打算退掉现在租住的房子,着手准备买房。 虽然现在存款不多,但等第一批工程款到手之后,应该能凑个首付。 或许买不了太大的房子,但两个人住也足够了。 他想给于菟一个真正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这件事迟楼琢磨了很久,一直不敢询问她的意思,担心会被回绝。 这次好不容易开口,却见她没有任何反应,迟迟不说话,迟楼顿时慌了。 “到时候房子你来选,写你的名字,装修按照你喜欢的布置。你住在外面,不用交学校住宿费,省钱,一举两得。还有……我保证不偷看你放在邮箱里的信。” 他接二连三丢出一大堆好处,就是担心于菟不同意。 说完,紧张地等着她的回应。 于菟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心里顿时软成一片。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打算的?” 迟楼微微一愣,声音低了下来,似乎羞于启齿。 “从你在日记上写,想要有一个家的时候。” 刚说完,耳朵尖红了。 于菟惊讶地抬头,视线落在上面,小心脏跳得飞快,像是发现了什么迟楼的小秘密,只有自己才知道。 她弯了弯眼睛,点头道:“好啊。” “你答应了?” 于菟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省钱,而且墨斗不能一直养在宿舍,会被管理员发现的。搬出去的话,晚上写作业也不用受熄灯时间影响,可以多点时间来看书,我想教师资格证。” 闻言,迟楼脸上的笑意慢慢散了七八分。 听了半天,没听见自己的额名字,才发现他刚才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皱起眉来。 试探着询问:“就因为这些?” “对。”于菟点了点头。 迟楼眉心皱得更紧,一脸纠结,欲言又止。 看到他的模样,于菟伸手轻轻摸了摸迟楼变成粉色的耳尖,踮起脚尖,笑眯眯地凑在他耳边。 “还有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迟楼。” 压低的声音沙沙的,伴随着微弱的气流一起传入耳中,像是一根飘飘的羽毛在心头轻扫。 迟楼感觉自己心头剧烈跳动了一下,回眸朝于菟看去,见她笑得眉眼弯弯,嘴角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得意的样子像只偷了鱼的小猫,一举一动都戳在他心上。 刚要说话,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 于菟紧张地看了一眼,害羞得立即低下了头,刚才得意的样子全然不见,像是受惊的兔子,一看到有人过来,就吓得马上缩回洞里。 迟楼新塘热烘烘的,深吸一口气,最后只是伸手轻轻揉了揉她头顶柔软的发丝。 “回去。” 说完,拉着她的手朝宿舍走去。 随着在学校里见到迟楼的人越来越多,他回来的消息也逐渐传播开来。 第二天,中午于菟刚吃完饭,来到宿舍楼下,远远看到迟方同站在不远处。 额上绑着黑色发带,背着网球拍,似乎是刚从网球场下来。 他脸上的伤已经彻底好了,看不出一点痕迹,意气风发地站在楼下,看到有路过的女生往这边看,笑着朝她们打招呼。 直到于菟出现,才快步走过来。 “听说迟楼回来了?”一过来便开口道。 于菟没有说话,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侧身便要离开。 但迟方同不依不饶,连忙追上来挡住她的去路。 “你又和他在一起了?于菟,你怎么就学不乖呢?你还想被他再骗一次?” 闻言,于菟终于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暗暗攥紧拳,怒气逐渐蔓延开来,想不出他现在竟然还说得出这种话来。 “骗我的人到底是谁?当初和我写信的人根本不是你!” 听见这话,迟方同脸上的表情有片刻龟裂。 于菟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看到那些信,或许还会被你继续骗下去。” “是我骗了你又怎么样?” 迟方同干脆破罐破摔。“和迟楼比起来,我不是更好的选择吗?他现在已经离开了迟家。我听说他在工地上帮忙?你确定要把自己的一辈子交到这种人身上?” 于菟眉心微蹙,没有说话。 “跟我在一起不好吗?我能继承迟家的一切,我能和你在学校里出双入对,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迟楼呢?他做得到吗?“ 等他说完,于菟才终于道:“你在嫉妒他吗?” 语气很轻,却让迟方彤的声音戛然而止。 愣了两秒,紧接着笑起来。 “我?我怎么可能会嫉妒他?你知道迟楼在迟家是什么地位吗?他有什么?根本就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就连生他的女人留下一个破戒指,他都当宝贝似的戴了二十多年,我会嫉妒他?” 于菟却点了点头。 “你嫉妒迟楼的一切。” “你嫉妒生下他的人明明只是代孕,却留下了当时身上最宝贵的戒指。你嫉妒父母明明不喜欢他,却因为他是长子,不得不将迟楼留在家里。你还嫉妒他身边有可以交心的朋友,而你却什么都没有。” “为了迎合父母和别人的喜好,你把自己打造得完美无缺,却没有一人愿意和你交心……” “胡说八道!” 迟方同气急败坏地打断她,瞪大眼睛,怒火冲天,一边自嘲地笑起来,指着自己的胸口。 “我怎么可能会嫉妒他?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我现在拥有他想要的一切,而他只是个半路退学,只能在工地上勉强糊口的失败者罢了。” “迟楼并不想要这些。”于菟道。 迟楼的表情疯狂,愤怒,坚定道:“我才是赢家。” 说完,狠狠瞪了于菟一眼,咬牙直接转身离去。 只是慌乱的步伐,明显就是被戳中想法的心虚。 新学期开学,于菟正式步入大二,课程反而轻松下来。 她一边忙着上课,一边时不时去老校区,看看拆迁的情况。 看到路边的邮箱被人拆了,周末,迟楼就带她出去看了几套新房。 这个楼盘和迟楼承包的工程有合作,拿的是内部价,虽然预算差不多,但是比想象中大了不少。 花了两天的时间,于菟挑了一个采光好,距离迟楼公司较近的房子定了下来。 交完首付就开始筹备装修事宜。 期中,在墨斗快要称霸全宿舍楼的时候,房子终于装修好了。 晾了一段时间,迟楼来接于菟和猫一起回家。 于菟提着航空箱匆匆下楼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宿舍管理员。 之前她养猫的时候都是躲着藏着,就怕被人发现丢出去。 此时被抓个正着,吓得躲在角落里。 管理员看到她手里提的猫却并不惊讶,反而上前逗弄了一会儿。 “原来是你养的猫,好几次看到它在楼道里转悠,从我这骗了不少小鱼干。” 于菟惊讶地看了看航空箱里,一脸云淡风轻的墨斗,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红着脸道了歉,提着墨斗飞奔下楼。 房子的装修十分简单,阳台位置特意准备了一片小花园,那个锈迹斑驳的老旧邮筒就迎着太阳立在墙边。 周围的绿草和花都是于菟之前搬过来的,有助于吸收甲醛,现在已经长得生机盎然。 除了阳台,房间里却还没有任何家具。 迟楼打开航空箱的门,把墨斗放出来先熟悉环境,交代了一声“别乱跑”,就拉着于菟直奔家具城。 番外05 等从酒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于菟干脆拉着迟楼一起在学校里散步。 明天就要开学,回学校的学生越来越多,路灯并不算暗,藏不住什么秘密。 迟楼一出现,就不少人认出他来,频频朝这边张望,看到两人走在一起,视线更是震惊。 这样的目光,之前于菟也感受过,确实不好过。 她想了想,准备侧身挡住他们的视线,迟楼突然拦住她的手。 “跟我去个地方。” 说完,拉着她拐进旁边的小路。 沿着湖边,往老校区走。 学校已经开始迁移校区了,上学期还住在这附近的学生现在都已经搬走,老校区显得十分空旷,有些路段甚至没有路灯。 走好长一断路,也看不到什么人影。 于菟本以为他是想要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可迟楼却步伐不停,带着她继续朝前面走去。 越往里走,越是感觉周围的路段有些熟悉。 脑海中冒出一个猜测,紧接着视线一转,立在路边的绿色邮箱映入眼中。 随着老校区最后一批学生的搬离,这个邮筒比以前于菟往里面丢日记时看着更加破旧。 上面的油漆斑驳,还有不少刮痕,就连油箱的门也合不上,风一吹,吱呀吱呀的响,微微颤颤的半敞着。 以前至少邮箱的门是可以合上的,不然她也不会肆无忌惮的往里面丢信。 自从大一军训结束,于菟和迟方同分手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不想回忆起以前的事。 可是现在看着眼前斑驳的邮筒,心头却涌起一阵暖意,不觉有些好奇迟楼在看到那些信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按照他的习惯,肯定眉心微皱,一脸不耐烦地在上面留下三两个字,然后又重新丢回邮箱。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起来。 迟楼回眸看来。 “笑什么?” 于菟弯了弯眼睛。“我在想,还好那些信没有被其他人看到,一年前这里经常有人路过,要是被别人看到就糟糕了。” 闻言,迟楼高高扬起眉。 “你以为没有?” 听见这话,于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脸紧张。 “还有别人看到我发牢骚的话了?” 看到她慌张的模样,迟楼抬手轻轻捏了一下她柔软的脸颊。“吓唬你呢,那些信只有我看见过。” “真的?”于菟有些担心,“我记得这附近经常会有人来,你也不是随时守在这里,怎么知道别人没看过?” “你怎么知道我没守着?” 听见这话,于菟惊讶地转头,看着迟楼认真的模样,脸颊一层一层慢慢变红。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迟楼站在邮箱旁的画面,一脸不耐烦,凶神恶煞地赶走想要偷看的人。 气呼呼的样子一下一下戳着她的小心脏。 于菟小心翼翼地抬眸,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这里面有信的?” 刚寄出前几封信的时候,上面没有任何变化,她以为这里没人发现,才肆无忌惮地把这儿当成了树洞。 直到一段时间之后,上面才出现了迟楼的笔记。 含羞带怯的目光落在身上,挠得迟楼心头直发痒。 伸手把于菟的头按在胸膛,微微阖上双眸。 一边回忆着。 “大概是有个穿着迷彩服的小家伙,抱着日记本哭哭啼啼,把我吵醒的时候。“ 于菟:“……” 那不就是她第一次往这儿放日记的时候吗? “你为什么那时候不告诉我?” 迟楼呲了呲牙,微微眯起眼睛。 “偷看别人日记,我可没想暴露自己。刚开始只是提醒一句,可谁知道写信的人实在太笨,我实在看不下去,留了几句话,没想到你还上瘾了。” 于菟的脸就红得发烫,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声音嗡嗡嗡地传来。 “我怎么知道你一直在偷看?不然的话,我就不写了。”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迟楼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将眼底的笑意遮掩得若隐若现。 一边在她发梢落下一个轻吻。 迟楼的另一只手放在邮筒上,指尖扫过斑驳的刻痕。 “学校正筹备拆掉老小区,在这边建立一个体育馆,这个邮筒也会拆除。” 这个邮筒其实早就已经没人使用了,里面堆了很多树叶,上面也是厚厚一层灰尘。 “嗯,我之前听说了。” “不过……”迟楼语气顿了顿,拿出一张便签轻轻贴在上面的,继续道:“不过我已经把它买下来了。” 便签上潇洒地写着三个字——于菟的。 他继续道:“等拆除的时候会,我会让人送到我家。” “你买它做什么?” 于菟看着眼前这个老旧的邮筒,有些奇怪。 这个邮筒是金属制品,体积很大,十分笨重,很沉。 哪儿有人把这种东西搬回家的? 迟楼微微扬起唇角,道:“于菟诱捕器。” “?” 他双手环着她的腰,几乎要将人直接从地上抱起来。 “我的女朋友胆子太小,脸皮薄,容易害羞,很多话都不敢说出口,我就只能买一个树洞了。” 于菟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恼羞成怒。 “我放进去,你再偷看吗?” 迟楼扬起唇角,眼中弥漫着笑意,微微弯腰凑近。“我不需要看,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着,在她唇角轻轻落下一个轻吻。 声音低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期待。 “等邮箱搬回去的时候,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吗?” 他手上的工程已经渐渐步上轨道,打算退掉现在租住的房子,着手准备买房。 虽然现在存款不多,但等第一批工程款到手之后,应该能凑个首付。 或许买不了太大的房子,但两个人住也足够了。 他想给于菟一个真正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这件事迟楼琢磨了很久,一直不敢询问她的意思,担心会被回绝。 这次好不容易开口,却见她没有任何反应,迟迟不说话,迟楼顿时慌了。 “到时候房子你来选,写你的名字,装修按照你喜欢的布置。你住在外面,不用交学校住宿费,省钱,一举两得。还有……我保证不偷看你放在邮箱里的信。” 他接二连三丢出一大堆好处,就是担心于菟不同意。 说完,紧张地等着她的回应。 于菟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心里顿时软成一片。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打算的?” 迟楼微微一愣,声音低了下来,似乎羞于启齿。 “从你在日记上写,想要有一个家的时候。” 刚说完,耳朵尖红了。 于菟惊讶地抬头,视线落在上面,小心脏跳得飞快,像是发现了什么迟楼的小秘密,只有自己才知道。 她弯了弯眼睛,点头道:“好啊。” “你答应了?” 于菟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省钱,而且墨斗不能一直养在宿舍,会被管理员发现的。搬出去的话,晚上写作业也不用受熄灯时间影响,可以多点时间来看书,我想教师资格证。” 闻言,迟楼脸上的笑意慢慢散了七八分。 听了半天,没听见自己的额名字,才发现他刚才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皱起眉来。 试探着询问:“就因为这些?” “对。”于菟点了点头。 迟楼眉心皱得更紧,一脸纠结,欲言又止。 看到他的模样,于菟伸手轻轻摸了摸迟楼变成粉色的耳尖,踮起脚尖,笑眯眯地凑在他耳边。 “还有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你。” “我想和你在一起,迟楼。” 压低的声音沙沙的,伴随着微弱的气流一起传入耳中,像是一根飘飘的羽毛在心头轻扫。 迟楼感觉自己心头剧烈跳动了一下,回眸朝于菟看去,见她笑得眉眼弯弯,嘴角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得意的样子像只偷了鱼的小猫,一举一动都戳在他心上。 刚要说话,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 于菟紧张地看了一眼,害羞得立即低下了头,刚才得意的样子全然不见,像是受惊的兔子,一看到有人过来,就吓得马上缩回洞里。 迟楼新塘热烘烘的,深吸一口气,最后只是伸手轻轻揉了揉她头顶柔软的发丝。 “回去。” 说完,拉着她的手朝宿舍走去。 随着在学校里见到迟楼的人越来越多,他回来的消息也逐渐传播开来。 第二天,中午于菟刚吃完饭,来到宿舍楼下,远远看到迟方同站在不远处。 额上绑着黑色发带,背着网球拍,似乎是刚从网球场下来。 他脸上的伤已经彻底好了,看不出一点痕迹,意气风发地站在楼下,看到有路过的女生往这边看,笑着朝她们打招呼。 直到于菟出现,才快步走过来。 “听说迟楼回来了?”一过来便开口道。 于菟没有说话,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侧身便要离开。 但迟方同不依不饶,连忙追上来挡住她的去路。 “你又和他在一起了?于菟,你怎么就学不乖呢?你还想被他再骗一次?” 闻言,于菟终于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暗暗攥紧拳,怒气逐渐蔓延开来,想不出他现在竟然还说得出这种话来。 “骗我的人到底是谁?当初和我写信的人根本不是你!” 听见这话,迟方同脸上的表情有片刻龟裂。 于菟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看到那些信,或许还会被你继续骗下去。” “是我骗了你又怎么样?” 迟方同干脆破罐破摔。“和迟楼比起来,我不是更好的选择吗?他现在已经离开了迟家。我听说他在工地上帮忙?你确定要把自己的一辈子交到这种人身上?” 于菟眉心微蹙,没有说话。 “跟我在一起不好吗?我能继承迟家的一切,我能和你在学校里出双入对,你想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迟楼呢?他做得到吗?“ 等他说完,于菟才终于道:“你在嫉妒他吗?” 语气很轻,却让迟方彤的声音戛然而止。 愣了两秒,紧接着笑起来。 “我?我怎么可能会嫉妒他?你知道迟楼在迟家是什么地位吗?他有什么?根本就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就连生他的女人留下一个破戒指,他都当宝贝似的戴了二十多年,我会嫉妒他?” 于菟却点了点头。 “你嫉妒迟楼的一切。” “你嫉妒生下他的人明明只是代孕,却留下了当时身上最宝贵的戒指。你嫉妒父母明明不喜欢他,却因为他是长子,不得不将迟楼留在家里。你还嫉妒他身边有可以交心的朋友,而你却什么都没有。” “为了迎合父母和别人的喜好,你把自己打造得完美无缺,却没有一人愿意和你交心……” “胡说八道!” 迟方同气急败坏地打断她,瞪大眼睛,怒火冲天,一边自嘲地笑起来,指着自己的胸口。 “我怎么可能会嫉妒他?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我现在拥有他想要的一切,而他只是个半路退学,只能在工地上勉强糊口的失败者罢了。” “迟楼并不想要这些。”于菟道。 迟楼的表情疯狂,愤怒,坚定道:“我才是赢家。” 说完,狠狠瞪了于菟一眼,咬牙直接转身离去。 只是慌乱的步伐,明显就是被戳中想法的心虚。 新学期开学,于菟正式步入大二,课程反而轻松下来。 她一边忙着上课,一边时不时去老校区,看看拆迁的情况。 看到路边的邮箱被人拆了,周末,迟楼就带她出去看了几套新房。 这个楼盘和迟楼承包的工程有合作,拿的是内部价,虽然预算差不多,但是比想象中大了不少。 花了两天的时间,于菟挑了一个采光好,距离迟楼公司较近的房子定了下来。 交完首付就开始筹备装修事宜。 期中,在墨斗快要称霸全宿舍楼的时候,房子终于装修好了。 晾了一段时间,迟楼来接于菟和猫一起回家。 于菟提着航空箱匆匆下楼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宿舍管理员。 之前她养猫的时候都是躲着藏着,就怕被人发现丢出去。 此时被抓个正着,吓得躲在角落里。 管理员看到她手里提的猫却并不惊讶,反而上前逗弄了一会儿。 “原来是你养的猫,好几次看到它在楼道里转悠,从我这骗了不少小鱼干。” 于菟惊讶地看了看航空箱里,一脸云淡风轻的墨斗,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红着脸道了歉,提着墨斗飞奔下楼。 房子的装修十分简单,阳台位置特意准备了一片小花园,那个锈迹斑驳的老旧邮筒就迎着太阳立在墙边。 周围的绿草和花都是于菟之前搬过来的,有助于吸收甲醛,现在已经长得生机盎然。 除了阳台,房间里却还没有任何家具。 迟楼打开航空箱的门,把墨斗放出来先熟悉环境,交代了一声“别乱跑”,就拉着于菟直奔家具城。 番外06 家里的东西,大到沙发、床这些大家具,小到碗碟和筷子,都是于菟和迟楼一起挑选的。 足足选了半个月,才终于凑齐。 一直到大二上学期已经渐渐进入尾声,已经在新房里住了一段时间的迟楼,才终于抱着墨斗眼巴巴地把于菟迎进了家门。 看着迟楼将最后一箱行李提进来,于菟还有些犹豫。 “学校那边我已经交了一年的住宿费,如果下半学期不住的话,好像会很亏…… 刚听见这句话,迟楼搬东西的动作都快乐不少。 拉着墨斗伸出爪子,在她手臂上扒了扒。 “你忍心把我们俩放在这儿?” 于菟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瞬间心软了。 折中道:“那我可以把学校的床用来放东西,最近学校发的参考书越来越多了。” 当天晚上,于菟正式入住。 墨斗吃完猫粮,甩了甩尾巴正要跟进卧室钻被窝,才刚到门口,就发现门被人从里面上锁了。 它不满地抓了抓门板,没有等来任何回应,骂骂咧咧叫了几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沙发上窝好。 房间内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昏暗。 窗帘明显没有拉严,微弱的灯光从缝隙透进来,落在于菟漂亮纤细的小腿上。 脚趾蜷缩着,被已经入冬的冷风吹得有些凉的。 很快,一只宽大的手边探出被子握着它,掌心在脚掌轻轻搓了搓,又拉回被子里。 于菟羞羞答答地闭着眼睛,一只手拽着迟楼的手臂,能明显感觉到上面起伏的肌肉线条。 虽然明知房间里光线昏暗,却还是不敢睁开双眼,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因为男人的动作,不可控制地发出细碎的声响,脸颊早就已经染上红晕,渐渐蔓延到全身,变成了通透的粉色。 男人的亲吻细碎地落在皮肤上,从嘴角蔓延到下巴,最后停留在锁骨附近,反复浅啄着,留下细细的红印。 于菟受不得这样的感觉,从齿缝中倾泻出一丝□□,下一秒,脸颊便更红了些,连忙咬住唇齿,将声音吞咽下去。 迟楼抬眸看来,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微光之下,线条深邃的脸上带着醉人的浅笑,低头在她紧闭的眼睛上轻轻碰了一下。 “睁开眼睛,看着我。” 声音很低地诱哄着。 “睁开眼睛,于菟……” 迟楼一声一声沙哑低沉的声音,像是蛊惑穿越入海的海妖,让人无法抗拒。 半晌,于菟才终于睁开紧闭的双眸,男人性感的脸庞立即映入眼中。 在她又即将闭上双眸时,迟楼已经先一步低头,在她的视线中吻住了她。 笔直的睫毛轻颤着,像是在亲吻世上最昂贵的珍宝。 房间中传来的声音细碎缠绵,彻夜不休。 墨斗半夜起床,好几次想冲进卧室,但都没能引起里面两人的反应,一晚上都在骂骂咧咧中度过。 直到清晨,他躺在沙发上,听见卧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立即睁开眼睛跳下来,一股脑要往里冲。 还没进去,就被一只手直接捞了起来。 啪嗒—— 房门再次被轻轻关上。 迟楼单手抱着墨斗,微微放轻动作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低声提醒道:“不要打扰她睡觉。” 墨斗不满的抬头,看着他喵喵叫了一会儿,身体一挣,从迟楼怀里跳出来,但没有再企图进卧室,而是转身又回到了沙发上趴着。 迟楼迅速洗完澡,煮了两碗面,才进卧室把正在熟睡的于菟从被子里面挖出来。 吃完早餐,骑车送于菟去学校图书馆温书,他自己则回到了工地上。 之前的项目顺利完成,迟楼就陆陆续续收到不少公司递来的橄榄枝,虽然工作室才刚刚成立半年多,但手上的工作却不少。 迟楼一边拉合作,一边还要时不时到工地上监督帮忙。 事业做得风生水起。 一直到傍晚下班,迟楼才回到学校。 看了看时间,估摸着于菟应该还没出来,脚步一转,拐进了旁边的渡口酒。 现在正是酒最热闹的时候。 虽然马上要期末考试,但不少学生都抓紧最后的时间疯了似的狂欢。 罗伊对每个学期一度的疯狂十分满意,每天都在群里炫耀自己赚到的钱,高兴得天天请他们喝酒。 徐庆几人被他刺激得不行,发誓定要喝到他破产,每天晚上都会过来转一圈。 迟楼进来的时候,徐庆正坐在台旁边,手里抱着历年的考试试卷,正在疯狂零食抱佛脚。 旁边的路明有一搭没一搭地嘲讽,刺激得他面红耳赤。 他正气急败坏地把试卷砸在桌上,叫嚣着。 “有本事你来写一个!年年底空飘过及格线的人,还好意思嘲讽我?” 路明面不改色,轻飘飘道:“总比某些年年挂科的人好。” 闻言,徐庆顿时蔫了,干巴巴地坐回椅子上继续看书。 徐庆家里人对他的成绩十分关注,要是期末考不好,今年寒假就别想拿压岁钱,所以每年这时候都是他最努力的时候。 其他人可劲儿嘲讽,他也一点没办法,还得捧着试卷上前求他们帮忙。 一看到迟楼出现,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楼哥,你可终于来了!我嫂子呢?我需要她的帮助!” 一边说,转头朝酒门口张望着。 迟楼撇了他一眼。 “好意思吗?让比低你一级的学妹来帮你写题。”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于菟的成绩你不是不知道,别说我了,就是大四的题目,她也完全不在话下。” “那你就别想了,她的家教还没回来。” 迟楼直接在旁边坐了下来。 一个月前,学校老师给于菟推荐了一个兼职,给老师亲戚家的孩子做家教。 对方只是一个四年级的小学生,以于菟的能力完全不在话下,试了两天之后就马上上手了,说是要提前培养一下当老师的感觉。 现在不仅大学要考试,小学这个时候也是紧张的复习阶段。 每天晚上,于菟都要抽出一段时间给孩子复习功课,好在那家人就住在学校附近,并不算远,但等家教结束时间也不早了,迟楼每天都来接她下课。 听见这话,徐庆顿时愁眉苦脸。 “这是哪家的娃?这么笨,学了这么久也没长进……” 啪! 还没说完,迟楼抬起书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你先管好自己。” 徐庆抓了抓被打的头,低头奋笔疾书了半天,就写出一个“解”字,又分神抬起头来。 “对了楼哥,那个啥……迟家之前来找我妈,应该是知道我和你还在联系,想要借我的口问问……” 见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迟楼皱眉。 “什么事?直说。” “就是……你想不想见之前帮迟家代孕的那个女人?” 迟楼拿酒杯的动作倏地停顿了一下。“找她干什么?” 徐庆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那枚银戒。 要是没有于菟送的这个,平时带在迟楼脖子上的东西,就应该是那个女人留下的了。 低声道:“这不是你一直把东西带在身上……我以为你想见她呢。” 迟楼从小就知道自己虽然是迟家的孩子,却并非迟家父母生育,而是别人代孕的孩子。 而那个代孕生下他的人,无论是名字,年纪还是模样,迟楼都不知道。 但尽管这样,他还是一直把那个女人留下的戒指戴着,从不离身。 徐庆就是想到这点,才会答应帮迟家的人问问,万一迟楼想见见呢? “听说他们之前遇到了那个女人。”他一边说,一边转头打量迟楼的脸色。 不知道是光线昏暗,还是他真的已经不在乎,脸上一片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你要是想和她见面,他们说可以帮你联系。” “不用。” 迟楼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烈酒,放在桌上。“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拿钱办事,有什么好留恋的?” 徐庆庆一愣,紧接着坚定地点了点头。 “对!没错!自己过得好就行了,管他们干什么?之前迟家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他们就这么好心帮你找人,肯定有问题!我说啊……” 正说着,迟楼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起身。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接于菟,你继续看书。” 徐庆的声音被打断,点了点。“新,那我就这么和迟家的人回复了。 “嗯。” 迟楼微微点了一下头,抬脚离开酒,来到附近的小区。 这所学校附近的小区,里面里几乎一半都住着在学校工作的老师和租房子的学生,治安不错。 迟楼就是确定这点,才同意于菟每天晚上来这儿做家教的。 和门卫打了一声招呼,他熟门熟路地朝里面走去,站在其中一栋居民楼下。 时间其实还差二十分钟,但迟楼并不着急,点了一根烟站在路灯旁。 家教的那户人家就在一楼,从这个角度,能透过微微敞开的窗帘,看到坐在桌边正在教导学生的于菟。 她微微垂着头,发丝从鬓角落下,一边讲解,偶尔伸手将头发拨到脑后,目光十分认真,偶尔带着浅笑。 虽然听不见她的声音,但一定是温柔亲和的。 看了一会儿,想起刚才徐庆说的话,迟楼忍不住抬起右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对着灯光,打量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银戒,上面“yt”的字样清晰可见。 因为长时间佩戴,磨损得更加光滑,仿佛天生便铸造成这个模样。 灯光之下,戒指折射着漂亮的光先。 迟楼微微眯起眼睛。 “大哥哥!”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迟楼一回头,看到于菟家教的那个小孩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阳台,正隔着纱窗看他,圆乎乎的小脸十分讨喜。 他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没从窗户缝隙中看到于菟,下意识按灭了香烟,抬手在嘴边扇了扇才走过去。 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孩子。 “怎么了?” 一靠近,他就发现眼前这人有些面熟,以前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大哥哥,我以前见过你的。”小孩激动地跳起来,要不是纱窗隔着,迟楼觉得他能直接从阳台蹦出来。 眉心微皱,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以前他和于菟从老家回来的时候坐大巴,前面有个捣蛋的小孩子,和眼前这人长得有些相似。 还没等他说话,小孩又激动道:“大哥哥,你还给过我果的!” 介于眼前的人是于菟的家教学生,迟楼经他这么一提醒,下意识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里面除了打火机和一些零钱,什么也没有找到。 直接道:“我现在没糖给你。” 小孩却不在意,满脸笑容,看上去十分高兴。 “看见老师的时候,我就觉得以前见过的。可是老师好像完全不记得了,大哥哥,你是来接老师回家的吗?” 迟楼这才想起那天在大巴上,于菟睡了一路,根本不知道还有个孩子坐在前排。 他微微点了一下头,靠近了些。 “别惹老师生气,知道了吗?” 小孩撅了撅嘴,一脸认真道:“我可乖了,才不会惹老师生气。” 迟楼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要是你乖乖听话,下次哥哥给你带糖来。” 小孩却摇了摇头。“我不要糖,大哥哥,你可不可以让老师把题目写简单一点,太难了,我不会写。” 迟楼干脆地插兜:“不行。” 小孩嘴巴一瘪,快哭了。 “可是我不会,难道大哥哥还要听老师的指挥吗?” 迟楼勾起唇角,月光下微微点头。 “没错。” 闻言,小孩惊讶地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老师好厉害啊……” 正说着,于菟似乎写完题目走出来,看到迟楼和学生隔着纱窗说话,惊讶地看了看两人。 “你们在做什么?” “他让我跟你商量,题目出简单一点。”迟楼朝小孩微微抬了一下下巴,直接道。 闻言,小孩慌得上蹿下跳,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说。” 于菟看到两人的样子,明白过来。 “今天之后就可以简单点了。” “真的?” “嗯,你写的很好。” 迟楼看到她近在眼前,偏偏两人面前隔着纱窗,有些难耐。 “家教结束了吗?”一边说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几分钟就到了,差不多可以了?” “快好了。”于菟摸了摸小孩头顶的碎发,道:“我帮你重新批改了刚才的作业,去把错题写一遍,今天晚上就可以结束了。” 闻言,小孩立即愁眉苦脸起来,小圆脸耸拉着,蔫蔫地回了书房。 于菟这才走到纱窗旁边。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迟楼笑了一下。“很久之前。” 于菟一脸疑惑,歪头想了想,没有再深究。 “在等我几分钟,很快就好了。” 说完,快步回了书房。 等小孩重新写完几道题,迟楼才在门口将人接走。 小孩已经被刚才的几道错题虐得眼泪汪汪,眼巴巴地站在门口抽抽嗒嗒。 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眼角带着泪珠。 “大哥哥,老师是你的女朋友吗?” 两人正要离开,听见这句话,于菟脸颊顿时一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迟楼已经回过头。 “不是。”说着,伸手揽住于菟的肩膀,将人拉到身旁,脸上带着笑容。“这是哥哥的准妻子,以后让你写题,就乖乖写题,知道了吗?” 小孩眼泪吓得要掉下来,乖乖点头。 “好。” 一直走出小区,于菟脸颊还是通红。 “你吓到他了。” 迟楼不在意道:“那孩子胆子大得很,没事。” 说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再过几天考完试,应该还有一个星期。”于菟计算着时间。“怎么了?” “我想去你的老家过年。” 于菟微微一愣。“我的老家?” 迟楼转过头来。“你之前答应过我,以后过年的时候,可以去找你。” “好啊。带上墨斗一起,不过你的工作怎么办?” “过年的时候工地都休息,是正常的放假时间。”迟楼道。 于菟计划着需要准备的东西,上次回家太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准备,这次如果两人回去过年,要多准备些年货。 她心思微动,想起另一件事,坚定地点头。 “等我考试结束,就开始准备。” 于菟平时学习就十分认真,成绩保持得很好,在学期末大多数学生都开始奋笔疾书的时候,她看上去反而轻松了不少。 白天在图书馆看书,晚上家教上课,偶尔还能抽出时间去工地看看迟楼的工作。 等考试结束,成绩还没出,她就开始准备回家的东西了。 老家的保暖不太好,被子也有些潮,一年没人住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很多东西都要带新的。 迟楼刚出门,去工地做收尾工作,于菟一个人在家整理清单。 刚写到一半,门铃突然响起。 于菟把怀里的墨斗放在地上,起身来到玄关,刚把门打开一条缝,一只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突然伸进来,强势地拉着门扉,直接把门推开。 力气很大,推得她向后退了半步。 刚站稳,却见崔蕊站在门口。 现在正是冬天,天气越来越冷了,她穿着毛线裙,戴着帽子,精心打扮,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迟楼呢?” 大门一开,墨斗撒欢地要往外跑,被于菟眼疾手快地抱了回来。 “他出门去了。” 崔蕊深吸一口气。 虽然她现在只是站在玄关,却能看到里面温馨的布置,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 “看到迟楼过这种生活,难道你就不会心疼吗?” “你指的是什么?”于菟有些不解。 崔蕊指着房子里面,怒道:“这样的房子,这样的工作,这样的人生,迟楼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他是迟家的人,他理所应当继承迟家的一切,而不是现在这样,在这里受苦。” 于菟抱着墨斗,葱白手指没入绒毛中,一下一下地轻轻梳理着。 “你喜欢的是迟楼?还是迟家的迟楼?” 崔蕊皱着眉。 “他们不是一个人吗?” 于菟却微微摇头。“不是。” 崔蕊似乎并不理解,看了她一眼,坚定道:“我一定会说服迟家,把迟楼接回去的。” “你确定他想回去?” “如果能过更好的生活,谁会愿意蜗居在这种地方?”崔蕊理所应当地反问。 说着,攥紧拳,看了一眼于菟,“我会把迟楼带会迟家的。” 于菟的神色却十分平静。 “这些话,你应该去和迟楼说。” 崔蕊身体微微一震,像是被戳中痛处。 如果不是在迟楼那儿说不通,她也不会来这里。 如果不是迟楼彻底把她拉黑了,她也不会来威胁于菟。 “我会把他带回去的。”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消失在事业中。 于菟抓了抓墨斗的背,听见它发出的呼噜声,关上门,手机上传来了迟楼的消息:“整理得怎么样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凌乱的客厅发道: “一切顺利。” 番外06 家里的东西,大到沙发、床这些大家具,小到碗碟和筷子,都是于菟和迟楼一起挑选的。 足足选了半个月,才终于凑齐。 一直到大二上学期已经渐渐进入尾声,已经在新房里住了一段时间的迟楼,才终于抱着墨斗眼巴巴地把于菟迎进了家门。 看着迟楼将最后一箱行李提进来,于菟还有些犹豫。 “学校那边我已经交了一年的住宿费,如果下半学期不住的话,好像会很亏…… 刚听见这句话,迟楼搬东西的动作都快乐不少。 拉着墨斗伸出爪子,在她手臂上扒了扒。 “你忍心把我们俩放在这儿?” 于菟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瞬间心软了。 折中道:“那我可以把学校的床用来放东西,最近学校发的参考书越来越多了。” 当天晚上,于菟正式入住。 墨斗吃完猫粮,甩了甩尾巴正要跟进卧室钻被窝,才刚到门口,就发现门被人从里面上锁了。 它不满地抓了抓门板,没有等来任何回应,骂骂咧咧叫了几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沙发上窝好。 房间内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昏暗。 窗帘明显没有拉严,微弱的灯光从缝隙透进来,落在于菟漂亮纤细的小腿上。 脚趾蜷缩着,被已经入冬的冷风吹得有些凉的。 很快,一只宽大的手边探出被子握着它,掌心在脚掌轻轻搓了搓,又拉回被子里。 于菟羞羞答答地闭着眼睛,一只手拽着迟楼的手臂,能明显感觉到上面起伏的肌肉线条。 虽然明知房间里光线昏暗,却还是不敢睁开双眼,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因为男人的动作,不可控制地发出细碎的声响,脸颊早就已经染上红晕,渐渐蔓延到全身,变成了通透的粉色。 男人的亲吻细碎地落在皮肤上,从嘴角蔓延到下巴,最后停留在锁骨附近,反复浅啄着,留下细细的红印。 于菟受不得这样的感觉,从齿缝中倾泻出一丝□□,下一秒,脸颊便更红了些,连忙咬住唇齿,将声音吞咽下去。 迟楼抬眸看来,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微光之下,线条深邃的脸上带着醉人的浅笑,低头在她紧闭的眼睛上轻轻碰了一下。 “睁开眼睛,看着我。” 声音很低地诱哄着。 “睁开眼睛,于菟……” 迟楼一声一声沙哑低沉的声音,像是蛊惑穿越入海的海妖,让人无法抗拒。 半晌,于菟才终于睁开紧闭的双眸,男人性感的脸庞立即映入眼中。 在她又即将闭上双眸时,迟楼已经先一步低头,在她的视线中吻住了她。 笔直的睫毛轻颤着,像是在亲吻世上最昂贵的珍宝。 房间中传来的声音细碎缠绵,彻夜不休。 墨斗半夜起床,好几次想冲进卧室,但都没能引起里面两人的反应,一晚上都在骂骂咧咧中度过。 直到清晨,他躺在沙发上,听见卧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立即睁开眼睛跳下来,一股脑要往里冲。 还没进去,就被一只手直接捞了起来。 啪嗒—— 房门再次被轻轻关上。 迟楼单手抱着墨斗,微微放轻动作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低声提醒道:“不要打扰她睡觉。” 墨斗不满的抬头,看着他喵喵叫了一会儿,身体一挣,从迟楼怀里跳出来,但没有再企图进卧室,而是转身又回到了沙发上趴着。 迟楼迅速洗完澡,煮了两碗面,才进卧室把正在熟睡的于菟从被子里面挖出来。 吃完早餐,骑车送于菟去学校图书馆温书,他自己则回到了工地上。 之前的项目顺利完成,迟楼就陆陆续续收到不少公司递来的橄榄枝,虽然工作室才刚刚成立半年多,但手上的工作却不少。 迟楼一边拉合作,一边还要时不时到工地上监督帮忙。 事业做得风生水起。 一直到傍晚下班,迟楼才回到学校。 看了看时间,估摸着于菟应该还没出来,脚步一转,拐进了旁边的渡口酒。 现在正是酒最热闹的时候。 虽然马上要期末考试,但不少学生都抓紧最后的时间疯了似的狂欢。 罗伊对每个学期一度的疯狂十分满意,每天都在群里炫耀自己赚到的钱,高兴得天天请他们喝酒。 徐庆几人被他刺激得不行,发誓定要喝到他破产,每天晚上都会过来转一圈。 迟楼进来的时候,徐庆正坐在台旁边,手里抱着历年的考试试卷,正在疯狂零食抱佛脚。 旁边的路明有一搭没一搭地嘲讽,刺激得他面红耳赤。 他正气急败坏地把试卷砸在桌上,叫嚣着。 “有本事你来写一个!年年底空飘过及格线的人,还好意思嘲讽我?” 路明面不改色,轻飘飘道:“总比某些年年挂科的人好。” 闻言,徐庆顿时蔫了,干巴巴地坐回椅子上继续看书。 徐庆家里人对他的成绩十分关注,要是期末考不好,今年寒假就别想拿压岁钱,所以每年这时候都是他最努力的时候。 其他人可劲儿嘲讽,他也一点没办法,还得捧着试卷上前求他们帮忙。 一看到迟楼出现,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楼哥,你可终于来了!我嫂子呢?我需要她的帮助!” 一边说,转头朝酒门口张望着。 迟楼撇了他一眼。 “好意思吗?让比低你一级的学妹来帮你写题。”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于菟的成绩你不是不知道,别说我了,就是大四的题目,她也完全不在话下。” “那你就别想了,她的家教还没回来。” 迟楼直接在旁边坐了下来。 一个月前,学校老师给于菟推荐了一个兼职,给老师亲戚家的孩子做家教。 对方只是一个四年级的小学生,以于菟的能力完全不在话下,试了两天之后就马上上手了,说是要提前培养一下当老师的感觉。 现在不仅大学要考试,小学这个时候也是紧张的复习阶段。 每天晚上,于菟都要抽出一段时间给孩子复习功课,好在那家人就住在学校附近,并不算远,但等家教结束时间也不早了,迟楼每天都来接她下课。 听见这话,徐庆顿时愁眉苦脸。 “这是哪家的娃?这么笨,学了这么久也没长进……” 啪! 还没说完,迟楼抬起书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你先管好自己。” 徐庆抓了抓被打的头,低头奋笔疾书了半天,就写出一个“解”字,又分神抬起头来。 “对了楼哥,那个啥……迟家之前来找我妈,应该是知道我和你还在联系,想要借我的口问问……” 见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迟楼皱眉。 “什么事?直说。” “就是……你想不想见之前帮迟家代孕的那个女人?” 迟楼拿酒杯的动作倏地停顿了一下。“找她干什么?” 徐庆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那枚银戒。 要是没有于菟送的这个,平时带在迟楼脖子上的东西,就应该是那个女人留下的了。 低声道:“这不是你一直把东西带在身上……我以为你想见她呢。” 迟楼从小就知道自己虽然是迟家的孩子,却并非迟家父母生育,而是别人代孕的孩子。 而那个代孕生下他的人,无论是名字,年纪还是模样,迟楼都不知道。 但尽管这样,他还是一直把那个女人留下的戒指戴着,从不离身。 徐庆就是想到这点,才会答应帮迟家的人问问,万一迟楼想见见呢? “听说他们之前遇到了那个女人。”他一边说,一边转头打量迟楼的脸色。 不知道是光线昏暗,还是他真的已经不在乎,脸上一片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你要是想和她见面,他们说可以帮你联系。” “不用。” 迟楼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烈酒,放在桌上。“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拿钱办事,有什么好留恋的?” 徐庆庆一愣,紧接着坚定地点了点头。 “对!没错!自己过得好就行了,管他们干什么?之前迟家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他们就这么好心帮你找人,肯定有问题!我说啊……” 正说着,迟楼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起身。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接于菟,你继续看书。” 徐庆的声音被打断,点了点。“新,那我就这么和迟家的人回复了。 “嗯。” 迟楼微微点了一下头,抬脚离开酒,来到附近的小区。 这所学校附近的小区,里面里几乎一半都住着在学校工作的老师和租房子的学生,治安不错。 迟楼就是确定这点,才同意于菟每天晚上来这儿做家教的。 和门卫打了一声招呼,他熟门熟路地朝里面走去,站在其中一栋居民楼下。 时间其实还差二十分钟,但迟楼并不着急,点了一根烟站在路灯旁。 家教的那户人家就在一楼,从这个角度,能透过微微敞开的窗帘,看到坐在桌边正在教导学生的于菟。 她微微垂着头,发丝从鬓角落下,一边讲解,偶尔伸手将头发拨到脑后,目光十分认真,偶尔带着浅笑。 虽然听不见她的声音,但一定是温柔亲和的。 看了一会儿,想起刚才徐庆说的话,迟楼忍不住抬起右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对着灯光,打量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银戒,上面“yt”的字样清晰可见。 因为长时间佩戴,磨损得更加光滑,仿佛天生便铸造成这个模样。 灯光之下,戒指折射着漂亮的光先。 迟楼微微眯起眼睛。 “大哥哥!”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迟楼一回头,看到于菟家教的那个小孩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阳台,正隔着纱窗看他,圆乎乎的小脸十分讨喜。 他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没从窗户缝隙中看到于菟,下意识按灭了香烟,抬手在嘴边扇了扇才走过去。 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孩子。 “怎么了?” 一靠近,他就发现眼前这人有些面熟,以前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大哥哥,我以前见过你的。”小孩激动地跳起来,要不是纱窗隔着,迟楼觉得他能直接从阳台蹦出来。 眉心微皱,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以前他和于菟从老家回来的时候坐大巴,前面有个捣蛋的小孩子,和眼前这人长得有些相似。 还没等他说话,小孩又激动道:“大哥哥,你还给过我果的!” 介于眼前的人是于菟的家教学生,迟楼经他这么一提醒,下意识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里面除了打火机和一些零钱,什么也没有找到。 直接道:“我现在没糖给你。” 小孩却不在意,满脸笑容,看上去十分高兴。 “看见老师的时候,我就觉得以前见过的。可是老师好像完全不记得了,大哥哥,你是来接老师回家的吗?” 迟楼这才想起那天在大巴上,于菟睡了一路,根本不知道还有个孩子坐在前排。 他微微点了一下头,靠近了些。 “别惹老师生气,知道了吗?” 小孩撅了撅嘴,一脸认真道:“我可乖了,才不会惹老师生气。” 迟楼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要是你乖乖听话,下次哥哥给你带糖来。” 小孩却摇了摇头。“我不要糖,大哥哥,你可不可以让老师把题目写简单一点,太难了,我不会写。” 迟楼干脆地插兜:“不行。” 小孩嘴巴一瘪,快哭了。 “可是我不会,难道大哥哥还要听老师的指挥吗?” 迟楼勾起唇角,月光下微微点头。 “没错。” 闻言,小孩惊讶地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老师好厉害啊……” 正说着,于菟似乎写完题目走出来,看到迟楼和学生隔着纱窗说话,惊讶地看了看两人。 “你们在做什么?” “他让我跟你商量,题目出简单一点。”迟楼朝小孩微微抬了一下下巴,直接道。 闻言,小孩慌得上蹿下跳,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说。” 于菟看到两人的样子,明白过来。 “今天之后就可以简单点了。” “真的?” “嗯,你写的很好。” 迟楼看到她近在眼前,偏偏两人面前隔着纱窗,有些难耐。 “家教结束了吗?”一边说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几分钟就到了,差不多可以了?” “快好了。”于菟摸了摸小孩头顶的碎发,道:“我帮你重新批改了刚才的作业,去把错题写一遍,今天晚上就可以结束了。” 闻言,小孩立即愁眉苦脸起来,小圆脸耸拉着,蔫蔫地回了书房。 于菟这才走到纱窗旁边。 “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迟楼笑了一下。“很久之前。” 于菟一脸疑惑,歪头想了想,没有再深究。 “在等我几分钟,很快就好了。” 说完,快步回了书房。 等小孩重新写完几道题,迟楼才在门口将人接走。 小孩已经被刚才的几道错题虐得眼泪汪汪,眼巴巴地站在门口抽抽嗒嗒。 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眼角带着泪珠。 “大哥哥,老师是你的女朋友吗?” 两人正要离开,听见这句话,于菟脸颊顿时一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迟楼已经回过头。 “不是。”说着,伸手揽住于菟的肩膀,将人拉到身旁,脸上带着笑容。“这是哥哥的准妻子,以后让你写题,就乖乖写题,知道了吗?” 小孩眼泪吓得要掉下来,乖乖点头。 “好。” 一直走出小区,于菟脸颊还是通红。 “你吓到他了。” 迟楼不在意道:“那孩子胆子大得很,没事。” 说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再过几天考完试,应该还有一个星期。”于菟计算着时间。“怎么了?” “我想去你的老家过年。” 于菟微微一愣。“我的老家?” 迟楼转过头来。“你之前答应过我,以后过年的时候,可以去找你。” “好啊。带上墨斗一起,不过你的工作怎么办?” “过年的时候工地都休息,是正常的放假时间。”迟楼道。 于菟计划着需要准备的东西,上次回家太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准备,这次如果两人回去过年,要多准备些年货。 她心思微动,想起另一件事,坚定地点头。 “等我考试结束,就开始准备。” 于菟平时学习就十分认真,成绩保持得很好,在学期末大多数学生都开始奋笔疾书的时候,她看上去反而轻松了不少。 白天在图书馆看书,晚上家教上课,偶尔还能抽出时间去工地看看迟楼的工作。 等考试结束,成绩还没出,她就开始准备回家的东西了。 老家的保暖不太好,被子也有些潮,一年没人住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很多东西都要带新的。 迟楼刚出门,去工地做收尾工作,于菟一个人在家整理清单。 刚写到一半,门铃突然响起。 于菟把怀里的墨斗放在地上,起身来到玄关,刚把门打开一条缝,一只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突然伸进来,强势地拉着门扉,直接把门推开。 力气很大,推得她向后退了半步。 刚站稳,却见崔蕊站在门口。 现在正是冬天,天气越来越冷了,她穿着毛线裙,戴着帽子,精心打扮,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迟楼呢?” 大门一开,墨斗撒欢地要往外跑,被于菟眼疾手快地抱了回来。 “他出门去了。” 崔蕊深吸一口气。 虽然她现在只是站在玄关,却能看到里面温馨的布置,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 “看到迟楼过这种生活,难道你就不会心疼吗?” “你指的是什么?”于菟有些不解。 崔蕊指着房子里面,怒道:“这样的房子,这样的工作,这样的人生,迟楼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他是迟家的人,他理所应当继承迟家的一切,而不是现在这样,在这里受苦。” 于菟抱着墨斗,葱白手指没入绒毛中,一下一下地轻轻梳理着。 “你喜欢的是迟楼?还是迟家的迟楼?” 崔蕊皱着眉。 “他们不是一个人吗?” 于菟却微微摇头。“不是。” 崔蕊似乎并不理解,看了她一眼,坚定道:“我一定会说服迟家,把迟楼接回去的。” “你确定他想回去?” “如果能过更好的生活,谁会愿意蜗居在这种地方?”崔蕊理所应当地反问。 说着,攥紧拳,看了一眼于菟,“我会把迟楼带会迟家的。” 于菟的神色却十分平静。 “这些话,你应该去和迟楼说。” 崔蕊身体微微一震,像是被戳中痛处。 如果不是在迟楼那儿说不通,她也不会来这里。 如果不是迟楼彻底把她拉黑了,她也不会来威胁于菟。 “我会把他带回去的。”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消失在事业中。 于菟抓了抓墨斗的背,听见它发出的呼噜声,关上门,手机上传来了迟楼的消息:“整理得怎么样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凌乱的客厅发道: “一切顺利。” 番外07 在墨斗的不断捣乱下,于菟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东西收拾好。 第二天,徐庆送他们去坐车,看着他们手里提着东西,一脸羡慕。 “你们比我也一起带走,我也想去旅游。” 迟楼把东西提上车,回头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强烈鄙视。“谁去旅游?我们是回去过年,你凑什么热闹?” “我也想去。” 上次他们过去的时候,徐庆留了半天就走了,只感觉那地方穷乡僻壤的,虽然空气不错,看着也古香古色,但要啥啥没有,他实在不知道那儿有什么好的。 肯定是有不错的地方,不然迟楼为什么老惦记这要回去? “那你继续想着。” 迟楼丢下一句话,拉着于菟上了车。 三个小时的车程过得很快,以前于菟对于老家的记忆,大多都是小时候母亲被其他人指责的画面。 去年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绝对不会回到这里。 可现在,于菟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这个地方却多了不同的意义。 “听二姨说,我妈妈以前身体很好,是回到老家之后才慢慢开始变差的。心情会影响身体的变化,他们都说妈妈是积郁成疾才过世的。” 说到这儿,于菟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作为当时第一个考进大学的人,是何其风光,可是当于菟的妈妈未婚先孕回到老家,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多难听的话语都不断传入耳中,家里人尚且不维护,其他人又怎么可能会帮他们?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于菟的妈妈硬挺了几年,最终还是离世了。 她记得自己在妈妈葬礼上时,所有亲戚看着自己嫌弃的目光,谁也不愿意接收她这个拖油瓶。 若不是母亲有先见之明,留下了十多万块钱,可能就连二姨也不会把她带回去。 “你二姨后来还联系过你吗?”迟楼询问道。 于菟想了想。“前段时间曾经打过电话来,但是我没有接听,后来又发了一条消息,可能是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之后,又想让我从你身上骗钱。” 闻言,迟楼笑了一下。 “可惜她怎么也想不到,我早就已经和迟家脱离了关系。” 于菟微微点头。“自那以后,他们并没有再联系过我,可能是放弃了。” 对于二姨来说,钱高于一切,任何没有好处的事情她都不会做。 可能是打听到迟楼已经和家里人脱离关系,处境不好,就放弃了心里的念头。 二姨的想法,于菟再清楚不过。 直到后来,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在母亲过世前两年她拼命工作,可能就是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想要留下一些积蓄给于菟谋条出路。 迟楼轻轻揽着她,低头在于菟发梢落下一个亲吻。 “以后有我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很低,却格外坚定,轻柔地传入于菟心中,带来层层暖意。 这次再回老家,和以往的心境不同,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迟楼在身边,视线所到之处,大多都浮现出自己和母亲以前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村里不少邻居看到两人出现,频频朝这边看来,似乎是因为上次迟楼动手和他们打起来,这次再见面心里有了顾忌,没敢上前找茬。 上次于菟从老家离开的时候,故意换了一把坚固的铁锁,坏了的地方也重新修补好,其他人没办法偷跑进去拿东西。 打开门,院子里还是和上次离开的时候一样,只是花坛里的树木和花草都茂盛了许多。 今年老家还没有下雪,看上去一片绿意盎然。 这房子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虽然老旧,但看上去更多是古香古色,重新打扫一遍,放进带来的东西,多了不少人气,显得温暖许多。 第二天,两人一同去买年货。 迟楼走开一会儿,提着水果和一束菊花回来。 于菟有些疑惑,正要询问。 “我们去看看你妈妈。”迟楼道。 于菟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好。” 小时候被二姨带走之后,于菟很少再回老家。 就算每年清明扫墓的时候,二姨也从未将母亲的墓列入其中。 那时候年纪还小,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老家,后来上了初中,就学会自己坐车过来帮母亲扫墓,今年清明的时候她也曾请假回来。 买好东西送回去,时间刚好中午。 吃完饭,两人就提着东西出发了。 母亲的墓立在山上最高的地方,因为山体陡峭难爬,很多人都不愿将墓立在这里,反而让这片山头成了一个清静之地。站在山上远眺,能将整个镇子的景色收入眼底,甚至能依稀看到城市的边角。 小时候,母亲总是和于菟说起上学的事,提及城市风光,脸上总是露出怀念和向往的表情。 当初建造墓碑的时候,是于菟和其他人抗争了好久,才终于让母亲的墓立在这里。 母亲生前不能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或许现在能通过山间的风,远远眺望。 将墓前的区域清扫干净,放下苹果和点心。 白色的菊花插在玻璃瓶里,上面还带着星星点点的水珠,娇艳欲滴。 墓碑上只写了简单的名字。 当初她未婚先孕的事情被家族视为耻辱,他们甚至不愿意将族谱刻在石碑上。 于菟看着石碑上的字发呆,不知道母亲最后是什么样的心情回到这里的,而自己那位从未在人生中出现过的父亲呢?又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正想着,手指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旋即,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十指相扣。 于菟迅速回神,转头朝身边的人看去,迟楼正拉着她的手,面对着母亲的墓,深深弯下腰。 承诺道:“以后我会照顾于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我要让她一生一世都幸福快乐。” 他的神色看上去十分认真,表情严肃。 此时已是午后,太阳斜斜的挂在天空,阳光洒下来,落在迟楼的侧脸上,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线条坚毅的五官仿佛带着微光,轻声许下承诺。 不知是不是于菟的错觉,他额头上的伤痕似乎在过去一年中变淡了许多,只有仔细凝视的时候才能看出来,却并不觉得可怕,只是泛着微微的白,留下了生活的印记。 于菟看了一会儿,才道:“我们回去。” 迟楼微微点头,拉着她转身下了山。 过年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少,但他们只有两个人,在这里停留不了太长时间,收拾起来就十分简单。 树下放了一把椅子,于菟就着冬日的暖阳,复习即将开始的教师资格证考试。 迟楼偶尔拿起书提问,帮她复习。 傍晚的时候,徐庆发来视频,瞪大眼睛从摄像头里看着老家的院子,咂了咂嘴。 “你怎么这么快乐?哪像我……” 摇了摇手里的课本,道:“开学又得继续准备考试,现在我爸妈都不让我出门,专门请了保姆在家看着我,跟坐牢似的。” 于菟闻言探头过来看了看。 “你挂科了?” 徐庆顿是愁眉苦脸。“你帮我补习的那几科勉强低空飞过,只有一门挂科了,问题不大,不过我今年寒假可能不能去找你们玩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等过完年。”迟楼撇了他一眼,道:“就算我们回去了,你在家里坐牢看书,能出来?” 迟楼一句话,让徐庆醍醐灌顶,瞬间明白过来。 傻愣了三秒,才大喊起来。 “对呀,我怎么没想起来呢?算了算了,你们还是别回来了,免得我看了眼馋。” 抱怨了一会儿家教太严,又指着试卷上的题目,让于菟帮忙解答。 这个举动被迟楼狠狠鄙视了一遍。 身为高一届的学长,没想到竟然混到还要让学妹来补课的。但徐庆早就已经习惯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厚着脸皮继续问问题。 等解决了试卷上的题目,脸色微微一变,严肃了许多,压低声音。 “对了,你们知道崔蕊的事吗?” 闻言,正在看书的于菟抬头,见坐在另外一边的迟楼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崔蕊的名字,或者是并不在意她的事情。 “她怎么了?” 徐庆小声道。“她非说要让迟家把楼哥接回去,闹了好几天,差点动手。后来还是崔蕊的爸妈过来把她带回去了,听说在家里关了几天,后来就直接送出国了。” “去哪儿了?” “我不清楚,不过听说走的时候挺不甘心的。当时她去迟家闹的东西不小,警察都给招来了,迟家和崔蕊家公司上有合作,哪能让她这么闹?她爸妈不送她走,还送谁走?” 于菟想起回老家之前,崔蕊曾经来找过她,说一定会让迟家将迟楼接回去,没想到她竟还真的去了。 说着,徐庆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是我说,她在那瞎掺和什么呢?楼哥根本就不想回去,要真让她给闹成了,那还得了?迟家那种地方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回去干嘛?对不对,楼哥?” 他把话头一甩。 迟楼终于回头看来,凉凉道:“我看你是手上的试卷还不多,还有心思管这些。” “我这不是帮你们关注着吗?谁知道崔蕊又会闹出什么妖蛾子来,现在她被送出国,应该做不了什么了。” 徐庆当时并不在场,只是听几个朋友说起崔蕊去迟家闹的时候,那可是闹得轰轰烈烈。 崔家爸妈赶来的时候放下狠话,要求她一辈子不能再和迟楼有联系。 崔蕊不听,就被直接送出了国。 希望她这段时间能冷静冷静,迟楼和于菟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可不能再让她给破坏了。 徐庆这几天被关在家里上课,可能是真的被憋坏了,一直说话,一直到被家里人叫去写作业,才骂骂咧咧地关掉手机。 于菟转头朝迟楼看去,想了想,道:“其实我们出发前一天,崔蕊来找过我。” 听见这句话,迟楼终于转头看来。 于菟继续道:“她说她一定会让迟家的人重新把你接回去。” 闻言,迟楼紧皱起眉。 “她想错了一些事情,从来都不是迟家把我赶出去,而是我自己选择离开。” 所有人都看得透的事情,却唯独崔蕊一人执着于此,不肯看清。 于菟歪头想了想。 “或许她觉得离开迟家之后,你过得并不好,就和他们在一起才算完整。” 迟楼却只是抬起手,还未开口,于菟便已经顺势朝那边走了半步,被迟楼揽着腰,拉了过去轻轻抱住。 “我有你就够了。” 说着,低头轻轻吻住她。 他从来就没有拥有过迟家的一切,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他会一无所有。 曾经,就连于菟他也不敢奢望过。 如果不是当初喝醉酒闯进事业中的某个小家伙,或许现在他还只能躲在角落中,悄悄窥视着她的一切。 世人都知他桀骜不驯,肆意妄为,却从来不知道他竟也是如此胆小的一个人,一度害怕将于菟拉入自己的身边会害了她,甚至担心她发现自己的真面目之后,会吓得逃走。 还好他的女孩很勇敢,也很爱他。 隔天就是大年初一。 前两年的隔壁镇今天晚上都会放烟,火去年迟楼就和于菟一起去看过。 吃完饭,迟楼早早查看镇上放烟火的消息,带着于菟一起出门。 今年冬天比以往更暖和一些,没有下雪,只是一入夜,气温就骤降不少。 他帮于菟认真地戴上毛线帽,系好围巾,一边道:“待会儿跟着我,不要乱跑。” 于菟抬起刚刚戴上手套的手,把压低的帽子微微抬起来一些,露出眼睛看着迟楼。 “我可是在这里长大的,比你更清楚,你才要跟着我,不要乱跑。” 学着迟楼刚才和他说话的语气,反手拉着他朝外面走,叮嘱道:“跟紧我的脚步。” 迟楼忍不住笑起来,从善如流地跟在后面。 两人从傍晚出发,一直到深夜,才终于来到去年观看烟火的地方。 这里似乎很少会有人来,路上的杂草长高了不少。 山上延伸出去的平台视野开阔,是观看烟火最好的场所,甚至比隔壁站还要清晰。 迟楼看了看时间,距离烟火开始还有十多分钟,拉起于菟的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轻轻搓了搓,然后放进自己口袋里。 “先休息一会儿,应该马上就会开始了。” 于菟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他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墨斗,而是把它留在家里,装了一个摄像头随时观测它的动向。 昨天晚上通过摄像头查看墨斗情况的时候,那家伙刚好坐在摄像头旁边,猛地一转头,把于菟吓了一跳,一晚上都在撕心裂肺的叫。 于菟有些担心,睡不着,最后还是迟楼关了监控,她才终于入睡。 此时,于菟打了一个哈欠,眼角露出细细的泪花。 “今年冬天没有下雪呢,新闻里说会是暖冬。” 迟楼微微点头,拉着她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等了十多分钟,迟楼想起自己外套口袋里的东西,神色有些着急。 又等了一会儿,才终于听见一声尖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立即抬头看去,紧接着,一朵红色的烟花在空中瞬间绽放。 于菟本来昏昏欲睡,瞬间打起精神来,抬高身体。 “好漂亮!” 接二连三的烟花不断打入空中,照亮漆黑的夜空,周围的星光瞬间变得黯然失色,所有的光彩都被烟花夺走。 迟楼紧紧拉着她的手。 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小心翼翼地坐在于菟身边,患得患失,担心身边的人随时会离开,就连伸手拉住她都小心翼翼,不敢动作。 可是现在,于菟安心地靠在自己肩膀,两人相贴的位置带来层层暖意,体温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她微微扬起唇角,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今年烟花的花样比去年更加丰富了许多,有时候甚至是几朵烟花一同绽放,组成漂亮的形状。 于菟看得目不转睛,安静地靠着迟楼,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看了一会儿,夜更深了,周围却似乎并没有变冷,反而更加暖和起来。 迟楼的注意却并不在天空那些璀璨的烟花上,而是一直在小心地打量于菟的神色。 一只手拉着她,另外一只手放在自己外套口袋里,紧紧攥着里面的那个戒指盒,指尖不断在上面的绒布细细摩挲着。 这个戒指是他用工作以后赚的第一笔钱买下的,在和于菟和好之后,他就第一时间买好,一直拿在手上,却迟迟找不到机会送出。 他想要向于菟求婚,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虽然明知道于菟不会拒绝,但心中却还是担心那百分之一的不确定。 在面对于菟的时候,迟楼心里所有的自信和决绝都变得犹豫了起来,以至于这个戒指在手中握了足足半年,竟然也没能成功送出去。 当初提起要回老家的时候,迟楼就想到了去年今天的烟火,从提起回老家开始,便一直在计划着求婚的事,在脑海中不断演练了数百次,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让于菟发现,就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现在于菟就靠在自己身边。 看着眼前不断绽放的烟火,迟楼手心慢慢冒出细汗,直到一朵璀璨的浅黄色烟花在空中绽放,他才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开口。 “于菟,其实我今天带你来这里是有预谋的。” 他心情十分紧张,见于菟没有回话,握紧手里的戒指,一边道:“于菟,如果可以的话,我想……” 迟楼一边说,转头朝靠在肩膀上的人看。 一回眸,却见于菟靠着他的肩膀,双眸微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睡着了。 迟楼说到一半的话停了,看着远处还在不断绽放的烟花和于菟疲惫的面容,无奈地笑了一下。 “还真是个会破坏气氛的兔子……” 他一边说着,声音很轻,慢慢把戒指重新放了回去。 算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一边想着,拢起于菟的外套,微微弯下背,舒展着肩膀,让她靠得更舒心。 一直到烟火结束,迟楼决定背于菟下山的时候,刚动一下,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迷茫地朝周围看了看,发现烟火已经停了,才想起自己竟然睡了过去。 迅速睁大眼睛,着急地抬起身体。 “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你怎么不叫醒?” 迟楼帮她把衣服外套拉链拉到最顶端,整理好帽子和围巾。“你睡得太香,不忍心吵醒你。” 于菟顿时一脸失望。 “明明我们是专程上来看烟火的,睡过去多可惜……今天的烟火好看吗?” “没注意,我在忙其他事情。” 闻言,于菟一脸疑惑。“忙什么?” 一边说,一边朝着周围张望。 “我错过什么事了吗?” 迟楼故意道:“错过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于菟更加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事?你告诉我。” 迟楼伸手揽住她,要将人拉了过来,避重就轻。“等以后你就知道了,时间不早,先回去。” 说完,抬脚要走。 于菟看着他的背影,发现他似乎真的并不打算说,脸颊微微鼓起。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直回到家,迟楼却还是迟迟不肯说。 于菟换好睡衣,双手环胸,盘腿坐在床上,打量着正在拿衣服的迟楼,一脸好奇。 “到底是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神神秘秘的。” 迟楼把要换的睡衣拿下来,丢在床上,回头看了她一眼。 “如果我不说,你就要一直看下去吗?” 于菟点了点头,坚定道:“你今天如果不告诉我,我睡不着。” 迟楼没有再劝,二话不说拉起t恤衣角,向上一抬,直接把衣服脱了下来,准备换睡衣。 衣角拉起的瞬间,小腹上漂亮的腹肌闯入视线中,棱角分明。 于菟猛地愣了一下,连忙离开自己的视线,看着墙角,脸颊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瞬间安静了。 看到她的动作,迟楼无声地笑了一下,迅速换好衣服。 “真的想知道?” 于菟立即点了点头,刚转过身,视线一晃,便被推倒在床上。 迟楼双手支撑在她身体两侧,将于菟困在自己胸膛和床榻之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副讨价还价的态度。 “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吗?” 于菟本来不觉得两个人在山上会有什么事,可见他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便越想越好奇。 两人身体挨得很近。 深夜的镇子上没有一点声音,连空气也跟着停止运转,似乎躲在墙角小心地偷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于菟的脸颊更热了,微微抬起身体,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这样可以告诉我了吗?” 稍纵即逝的触感像是蜻蜓点水,只碰了一下,又迫不及待地缩了回去。 于菟还露出一副牺牲很多的表情。 迟楼顿时失笑,低头蹭了蹭,轻轻抵着她的额发。 “这么敷衍?” 微微挑起眉。 于菟的脸已经红得厉害,还没说话,迟楼已经垂眸,一点点靠近,捧着她的脸颊,声音变得很低。 “至少要这样才行…… 说着,声音越来越多,低头吻住她的嘴唇,细细摩挲着。 一只手揽着于菟的,翻身让她躺在自己身上,压着额头细细亲吻着。 半晌,才终于松开。 于菟的嘴唇被吻得水润,脸颊更是通红,目露水光,抬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等了几秒,却迟迟不见迟楼开口。 “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呢?” 迟楼却只是道:“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于菟却明显不相信,不满地凑上前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一边猜测着。“难道说这和我有关。” “是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做了什么事吗?” 一边说,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颊,下意识以为对方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在脸上画了字。 可是想起刚才洗脸的时候,并没有在镜子里看见,目光更加疑惑。 猜测道:“还是跟你有关?” 迟楼没有说话,干脆闭上眼睛,担心自己被她这样不断深问下去,可能真的会一不小心说出来。 他可不想唯一一次求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完成的。 于菟却觉得更加奇怪,凑得更近了些,几乎贴到他的脸上,仔细观察着。 搬了一会儿是,视线缓缓落在迟楼的耳尖上,眼睛微微一亮。 凑近了些,低声道:“我猜中了吗?” 迟楼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继续道:“迟楼,你的耳朵红了。” 提醒了一声,迟楼才终于动了一下,像是被捉住的心虚,声音变得很低,带着几分沙哑。 “是不是刚才睡过,今天晚上不想睡了?” 于菟脸上一红,干脆地点了点头。 “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事?快告诉我,肯定和我有关。” “啧。” 迟楼眉心微微一皱,突然抬手一勾,揽住于菟的背,将人压在胸口,闭着眼睛。 “睡觉。” 声音有些急促,明显是心虚了。 于菟靠在他的胸口上,耳朵不断传来迟楼强劲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是直接敲击在她的心口上,只好安静下来,没有再询问。 番外07 在墨斗的不断捣乱下,于菟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东西收拾好。 第二天,徐庆送他们去坐车,看着他们手里提着东西,一脸羡慕。 “你们比我也一起带走,我也想去旅游。” 迟楼把东西提上车,回头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强烈鄙视。“谁去旅游?我们是回去过年,你凑什么热闹?” “我也想去。” 上次他们过去的时候,徐庆留了半天就走了,只感觉那地方穷乡僻壤的,虽然空气不错,看着也古香古色,但要啥啥没有,他实在不知道那儿有什么好的。 肯定是有不错的地方,不然迟楼为什么老惦记这要回去? “那你继续想着。” 迟楼丢下一句话,拉着于菟上了车。 三个小时的车程过得很快,以前于菟对于老家的记忆,大多都是小时候母亲被其他人指责的画面。 去年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绝对不会回到这里。 可现在,于菟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这个地方却多了不同的意义。 “听二姨说,我妈妈以前身体很好,是回到老家之后才慢慢开始变差的。心情会影响身体的变化,他们都说妈妈是积郁成疾才过世的。” 说到这儿,于菟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作为当时第一个考进大学的人,是何其风光,可是当于菟的妈妈未婚先孕回到老家,一切就发生了变化。 多难听的话语都不断传入耳中,家里人尚且不维护,其他人又怎么可能会帮他们?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于菟的妈妈硬挺了几年,最终还是离世了。 她记得自己在妈妈葬礼上时,所有亲戚看着自己嫌弃的目光,谁也不愿意接收她这个拖油瓶。 若不是母亲有先见之明,留下了十多万块钱,可能就连二姨也不会把她带回去。 “你二姨后来还联系过你吗?”迟楼询问道。 于菟想了想。“前段时间曾经打过电话来,但是我没有接听,后来又发了一条消息,可能是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之后,又想让我从你身上骗钱。” 闻言,迟楼笑了一下。 “可惜她怎么也想不到,我早就已经和迟家脱离了关系。” 于菟微微点头。“自那以后,他们并没有再联系过我,可能是放弃了。” 对于二姨来说,钱高于一切,任何没有好处的事情她都不会做。 可能是打听到迟楼已经和家里人脱离关系,处境不好,就放弃了心里的念头。 二姨的想法,于菟再清楚不过。 直到后来,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在母亲过世前两年她拼命工作,可能就是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想要留下一些积蓄给于菟谋条出路。 迟楼轻轻揽着她,低头在于菟发梢落下一个亲吻。 “以后有我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很低,却格外坚定,轻柔地传入于菟心中,带来层层暖意。 这次再回老家,和以往的心境不同,不知是不是因为有迟楼在身边,视线所到之处,大多都浮现出自己和母亲以前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村里不少邻居看到两人出现,频频朝这边看来,似乎是因为上次迟楼动手和他们打起来,这次再见面心里有了顾忌,没敢上前找茬。 上次于菟从老家离开的时候,故意换了一把坚固的铁锁,坏了的地方也重新修补好,其他人没办法偷跑进去拿东西。 打开门,院子里还是和上次离开的时候一样,只是花坛里的树木和花草都茂盛了许多。 今年老家还没有下雪,看上去一片绿意盎然。 这房子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虽然老旧,但看上去更多是古香古色,重新打扫一遍,放进带来的东西,多了不少人气,显得温暖许多。 第二天,两人一同去买年货。 迟楼走开一会儿,提着水果和一束菊花回来。 于菟有些疑惑,正要询问。 “我们去看看你妈妈。”迟楼道。 于菟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好。” 小时候被二姨带走之后,于菟很少再回老家。 就算每年清明扫墓的时候,二姨也从未将母亲的墓列入其中。 那时候年纪还小,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老家,后来上了初中,就学会自己坐车过来帮母亲扫墓,今年清明的时候她也曾请假回来。 买好东西送回去,时间刚好中午。 吃完饭,两人就提着东西出发了。 母亲的墓立在山上最高的地方,因为山体陡峭难爬,很多人都不愿将墓立在这里,反而让这片山头成了一个清静之地。站在山上远眺,能将整个镇子的景色收入眼底,甚至能依稀看到城市的边角。 小时候,母亲总是和于菟说起上学的事,提及城市风光,脸上总是露出怀念和向往的表情。 当初建造墓碑的时候,是于菟和其他人抗争了好久,才终于让母亲的墓立在这里。 母亲生前不能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或许现在能通过山间的风,远远眺望。 将墓前的区域清扫干净,放下苹果和点心。 白色的菊花插在玻璃瓶里,上面还带着星星点点的水珠,娇艳欲滴。 墓碑上只写了简单的名字。 当初她未婚先孕的事情被家族视为耻辱,他们甚至不愿意将族谱刻在石碑上。 于菟看着石碑上的字发呆,不知道母亲最后是什么样的心情回到这里的,而自己那位从未在人生中出现过的父亲呢?又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正想着,手指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旋即,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十指相扣。 于菟迅速回神,转头朝身边的人看去,迟楼正拉着她的手,面对着母亲的墓,深深弯下腰。 承诺道:“以后我会照顾于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我要让她一生一世都幸福快乐。” 他的神色看上去十分认真,表情严肃。 此时已是午后,太阳斜斜的挂在天空,阳光洒下来,落在迟楼的侧脸上,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线条坚毅的五官仿佛带着微光,轻声许下承诺。 不知是不是于菟的错觉,他额头上的伤痕似乎在过去一年中变淡了许多,只有仔细凝视的时候才能看出来,却并不觉得可怕,只是泛着微微的白,留下了生活的印记。 于菟看了一会儿,才道:“我们回去。” 迟楼微微点头,拉着她转身下了山。 过年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少,但他们只有两个人,在这里停留不了太长时间,收拾起来就十分简单。 树下放了一把椅子,于菟就着冬日的暖阳,复习即将开始的教师资格证考试。 迟楼偶尔拿起书提问,帮她复习。 傍晚的时候,徐庆发来视频,瞪大眼睛从摄像头里看着老家的院子,咂了咂嘴。 “你怎么这么快乐?哪像我……” 摇了摇手里的课本,道:“开学又得继续准备考试,现在我爸妈都不让我出门,专门请了保姆在家看着我,跟坐牢似的。” 于菟闻言探头过来看了看。 “你挂科了?” 徐庆顿是愁眉苦脸。“你帮我补习的那几科勉强低空飞过,只有一门挂科了,问题不大,不过我今年寒假可能不能去找你们玩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等过完年。”迟楼撇了他一眼,道:“就算我们回去了,你在家里坐牢看书,能出来?” 迟楼一句话,让徐庆醍醐灌顶,瞬间明白过来。 傻愣了三秒,才大喊起来。 “对呀,我怎么没想起来呢?算了算了,你们还是别回来了,免得我看了眼馋。” 抱怨了一会儿家教太严,又指着试卷上的题目,让于菟帮忙解答。 这个举动被迟楼狠狠鄙视了一遍。 身为高一届的学长,没想到竟然混到还要让学妹来补课的。但徐庆早就已经习惯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厚着脸皮继续问问题。 等解决了试卷上的题目,脸色微微一变,严肃了许多,压低声音。 “对了,你们知道崔蕊的事吗?” 闻言,正在看书的于菟抬头,见坐在另外一边的迟楼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崔蕊的名字,或者是并不在意她的事情。 “她怎么了?” 徐庆小声道。“她非说要让迟家把楼哥接回去,闹了好几天,差点动手。后来还是崔蕊的爸妈过来把她带回去了,听说在家里关了几天,后来就直接送出国了。” “去哪儿了?” “我不清楚,不过听说走的时候挺不甘心的。当时她去迟家闹的东西不小,警察都给招来了,迟家和崔蕊家公司上有合作,哪能让她这么闹?她爸妈不送她走,还送谁走?” 于菟想起回老家之前,崔蕊曾经来找过她,说一定会让迟家将迟楼接回去,没想到她竟还真的去了。 说着,徐庆长长叹了一口气。 “不是我说,她在那瞎掺和什么呢?楼哥根本就不想回去,要真让她给闹成了,那还得了?迟家那种地方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回去干嘛?对不对,楼哥?” 他把话头一甩。 迟楼终于回头看来,凉凉道:“我看你是手上的试卷还不多,还有心思管这些。” “我这不是帮你们关注着吗?谁知道崔蕊又会闹出什么妖蛾子来,现在她被送出国,应该做不了什么了。” 徐庆当时并不在场,只是听几个朋友说起崔蕊去迟家闹的时候,那可是闹得轰轰烈烈。 崔家爸妈赶来的时候放下狠话,要求她一辈子不能再和迟楼有联系。 崔蕊不听,就被直接送出了国。 希望她这段时间能冷静冷静,迟楼和于菟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可不能再让她给破坏了。 徐庆这几天被关在家里上课,可能是真的被憋坏了,一直说话,一直到被家里人叫去写作业,才骂骂咧咧地关掉手机。 于菟转头朝迟楼看去,想了想,道:“其实我们出发前一天,崔蕊来找过我。” 听见这句话,迟楼终于转头看来。 于菟继续道:“她说她一定会让迟家的人重新把你接回去。” 闻言,迟楼紧皱起眉。 “她想错了一些事情,从来都不是迟家把我赶出去,而是我自己选择离开。” 所有人都看得透的事情,却唯独崔蕊一人执着于此,不肯看清。 于菟歪头想了想。 “或许她觉得离开迟家之后,你过得并不好,就和他们在一起才算完整。” 迟楼却只是抬起手,还未开口,于菟便已经顺势朝那边走了半步,被迟楼揽着腰,拉了过去轻轻抱住。 “我有你就够了。” 说着,低头轻轻吻住她。 他从来就没有拥有过迟家的一切,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他会一无所有。 曾经,就连于菟他也不敢奢望过。 如果不是当初喝醉酒闯进事业中的某个小家伙,或许现在他还只能躲在角落中,悄悄窥视着她的一切。 世人都知他桀骜不驯,肆意妄为,却从来不知道他竟也是如此胆小的一个人,一度害怕将于菟拉入自己的身边会害了她,甚至担心她发现自己的真面目之后,会吓得逃走。 还好他的女孩很勇敢,也很爱他。 隔天就是大年初一。 前两年的隔壁镇今天晚上都会放烟,火去年迟楼就和于菟一起去看过。 吃完饭,迟楼早早查看镇上放烟火的消息,带着于菟一起出门。 今年冬天比以往更暖和一些,没有下雪,只是一入夜,气温就骤降不少。 他帮于菟认真地戴上毛线帽,系好围巾,一边道:“待会儿跟着我,不要乱跑。” 于菟抬起刚刚戴上手套的手,把压低的帽子微微抬起来一些,露出眼睛看着迟楼。 “我可是在这里长大的,比你更清楚,你才要跟着我,不要乱跑。” 学着迟楼刚才和他说话的语气,反手拉着他朝外面走,叮嘱道:“跟紧我的脚步。” 迟楼忍不住笑起来,从善如流地跟在后面。 两人从傍晚出发,一直到深夜,才终于来到去年观看烟火的地方。 这里似乎很少会有人来,路上的杂草长高了不少。 山上延伸出去的平台视野开阔,是观看烟火最好的场所,甚至比隔壁站还要清晰。 迟楼看了看时间,距离烟火开始还有十多分钟,拉起于菟的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轻轻搓了搓,然后放进自己口袋里。 “先休息一会儿,应该马上就会开始了。” 于菟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他们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带墨斗,而是把它留在家里,装了一个摄像头随时观测它的动向。 昨天晚上通过摄像头查看墨斗情况的时候,那家伙刚好坐在摄像头旁边,猛地一转头,把于菟吓了一跳,一晚上都在撕心裂肺的叫。 于菟有些担心,睡不着,最后还是迟楼关了监控,她才终于入睡。 此时,于菟打了一个哈欠,眼角露出细细的泪花。 “今年冬天没有下雪呢,新闻里说会是暖冬。” 迟楼微微点头,拉着她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等了十多分钟,迟楼想起自己外套口袋里的东西,神色有些着急。 又等了一会儿,才终于听见一声尖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立即抬头看去,紧接着,一朵红色的烟花在空中瞬间绽放。 于菟本来昏昏欲睡,瞬间打起精神来,抬高身体。 “好漂亮!” 接二连三的烟花不断打入空中,照亮漆黑的夜空,周围的星光瞬间变得黯然失色,所有的光彩都被烟花夺走。 迟楼紧紧拉着她的手。 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小心翼翼地坐在于菟身边,患得患失,担心身边的人随时会离开,就连伸手拉住她都小心翼翼,不敢动作。 可是现在,于菟安心地靠在自己肩膀,两人相贴的位置带来层层暖意,体温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她微微扬起唇角,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今年烟花的花样比去年更加丰富了许多,有时候甚至是几朵烟花一同绽放,组成漂亮的形状。 于菟看得目不转睛,安静地靠着迟楼,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看了一会儿,夜更深了,周围却似乎并没有变冷,反而更加暖和起来。 迟楼的注意却并不在天空那些璀璨的烟花上,而是一直在小心地打量于菟的神色。 一只手拉着她,另外一只手放在自己外套口袋里,紧紧攥着里面的那个戒指盒,指尖不断在上面的绒布细细摩挲着。 这个戒指是他用工作以后赚的第一笔钱买下的,在和于菟和好之后,他就第一时间买好,一直拿在手上,却迟迟找不到机会送出。 他想要向于菟求婚,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虽然明知道于菟不会拒绝,但心中却还是担心那百分之一的不确定。 在面对于菟的时候,迟楼心里所有的自信和决绝都变得犹豫了起来,以至于这个戒指在手中握了足足半年,竟然也没能成功送出去。 当初提起要回老家的时候,迟楼就想到了去年今天的烟火,从提起回老家开始,便一直在计划着求婚的事,在脑海中不断演练了数百次,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让于菟发现,就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现在于菟就靠在自己身边。 看着眼前不断绽放的烟火,迟楼手心慢慢冒出细汗,直到一朵璀璨的浅黄色烟花在空中绽放,他才终于鼓起勇气,轻轻开口。 “于菟,其实我今天带你来这里是有预谋的。” 他心情十分紧张,见于菟没有回话,握紧手里的戒指,一边道:“于菟,如果可以的话,我想……” 迟楼一边说,转头朝靠在肩膀上的人看。 一回眸,却见于菟靠着他的肩膀,双眸微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睡着了。 迟楼说到一半的话停了,看着远处还在不断绽放的烟花和于菟疲惫的面容,无奈地笑了一下。 “还真是个会破坏气氛的兔子……” 他一边说着,声音很轻,慢慢把戒指重新放了回去。 算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一边想着,拢起于菟的外套,微微弯下背,舒展着肩膀,让她靠得更舒心。 一直到烟火结束,迟楼决定背于菟下山的时候,刚动一下,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迷茫地朝周围看了看,发现烟火已经停了,才想起自己竟然睡了过去。 迅速睁大眼睛,着急地抬起身体。 “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你怎么不叫醒?” 迟楼帮她把衣服外套拉链拉到最顶端,整理好帽子和围巾。“你睡得太香,不忍心吵醒你。” 于菟顿时一脸失望。 “明明我们是专程上来看烟火的,睡过去多可惜……今天的烟火好看吗?” “没注意,我在忙其他事情。” 闻言,于菟一脸疑惑。“忙什么?” 一边说,一边朝着周围张望。 “我错过什么事了吗?” 迟楼故意道:“错过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于菟更加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事?你告诉我。” 迟楼伸手揽住她,要将人拉了过来,避重就轻。“等以后你就知道了,时间不早,先回去。” 说完,抬脚要走。 于菟看着他的背影,发现他似乎真的并不打算说,脸颊微微鼓起。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直回到家,迟楼却还是迟迟不肯说。 于菟换好睡衣,双手环胸,盘腿坐在床上,打量着正在拿衣服的迟楼,一脸好奇。 “到底是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神神秘秘的。” 迟楼把要换的睡衣拿下来,丢在床上,回头看了她一眼。 “如果我不说,你就要一直看下去吗?” 于菟点了点头,坚定道:“你今天如果不告诉我,我睡不着。” 迟楼没有再劝,二话不说拉起t恤衣角,向上一抬,直接把衣服脱了下来,准备换睡衣。 衣角拉起的瞬间,小腹上漂亮的腹肌闯入视线中,棱角分明。 于菟猛地愣了一下,连忙离开自己的视线,看着墙角,脸颊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瞬间安静了。 看到她的动作,迟楼无声地笑了一下,迅速换好衣服。 “真的想知道?” 于菟立即点了点头,刚转过身,视线一晃,便被推倒在床上。 迟楼双手支撑在她身体两侧,将于菟困在自己胸膛和床榻之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一副讨价还价的态度。 “告诉你有什么好处吗?” 于菟本来不觉得两个人在山上会有什么事,可见他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便越想越好奇。 两人身体挨得很近。 深夜的镇子上没有一点声音,连空气也跟着停止运转,似乎躲在墙角小心地偷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于菟的脸颊更热了,微微抬起身体,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这样可以告诉我了吗?” 稍纵即逝的触感像是蜻蜓点水,只碰了一下,又迫不及待地缩了回去。 于菟还露出一副牺牲很多的表情。 迟楼顿时失笑,低头蹭了蹭,轻轻抵着她的额发。 “这么敷衍?” 微微挑起眉。 于菟的脸已经红得厉害,还没说话,迟楼已经垂眸,一点点靠近,捧着她的脸颊,声音变得很低。 “至少要这样才行…… 说着,声音越来越多,低头吻住她的嘴唇,细细摩挲着。 一只手揽着于菟的,翻身让她躺在自己身上,压着额头细细亲吻着。 半晌,才终于松开。 于菟的嘴唇被吻得水润,脸颊更是通红,目露水光,抬头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等了几秒,却迟迟不见迟楼开口。 “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呢?” 迟楼却只是道:“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于菟却明显不相信,不满地凑上前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一边猜测着。“难道说这和我有关。” “是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做了什么事吗?” 一边说,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颊,下意识以为对方趁自己睡着的时候,在脸上画了字。 可是想起刚才洗脸的时候,并没有在镜子里看见,目光更加疑惑。 猜测道:“还是跟你有关?” 迟楼没有说话,干脆闭上眼睛,担心自己被她这样不断深问下去,可能真的会一不小心说出来。 他可不想唯一一次求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完成的。 于菟却觉得更加奇怪,凑得更近了些,几乎贴到他的脸上,仔细观察着。 搬了一会儿是,视线缓缓落在迟楼的耳尖上,眼睛微微一亮。 凑近了些,低声道:“我猜中了吗?” 迟楼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继续道:“迟楼,你的耳朵红了。” 提醒了一声,迟楼才终于动了一下,像是被捉住的心虚,声音变得很低,带着几分沙哑。 “是不是刚才睡过,今天晚上不想睡了?” 于菟脸上一红,干脆地点了点头。 “你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事?快告诉我,肯定和我有关。” “啧。” 迟楼眉心微微一皱,突然抬手一勾,揽住于菟的背,将人压在胸口,闭着眼睛。 “睡觉。” 声音有些急促,明显是心虚了。 于菟靠在他的胸口上,耳朵不断传来迟楼强劲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是直接敲击在她的心口上,只好安静下来,没有再询问。 番外08 两人在老家停留了一周的时间,担心家里的情况。 监控视频里,墨斗迟迟等不到人,脾气越来越暴躁,每天在镜头前烦躁地走来走去,像是别人欠了它几百万,气势汹汹。 再这样下去,它可能就要开始拆家了。 两人立即收拾东西离开。 临行前,于菟又去看了母亲的墓,带了一束鲜花,把之前已经枯萎的菊花重新换上。 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微微笑了一下。 “妈妈,我一定会幸福的。” 风轻轻吹过,花瓣颤了颤,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于菟,该走了。”迟楼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来了。” 于菟回应了一声,又看了看墓碑,才转身离去。 一回到市内,两人立即忙碌起来,尤其是于菟的兼职工作。 她家教的小男孩马上就要小升初了,家长十分担心他的成绩,一听说于菟回来,就立即联系她增加补课时长。 于菟闲着没事儿就答应了,把家教时间调整到早上和下午,和上课一样的频率。 刚教了一个多星期,又被导师叫去参与论文研究,每天早出晚归,看上去比迟楼更忙一些。 渐渐的,就把大年初一那天晚上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迟楼攥着手里的求婚戒指,一直送不出去。 现在不仅于菟忙,她名下的工程也越来越多。下午白天跑工地,晚上有时候还要应酬,很难找到合适的机会,一不留神就拖到了学校开学。 这段时间,迟楼手上的工程告一段落,终于闲了下来,看着手上的求婚戒指,脸色黑如锅底。 此时,他正坐在饭局上,脑海中却一直在思索着于菟的行程表。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她都会跟随导师进小组研究论文,忙得不可开交。 等完成这个项目差不多,也该准备期末考试了。 一想到未来的时间竟腾不出机会来,迟楼的脸色更加难看。 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的大二生涯似乎从来没有像于菟这么忙碌过,她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当中。 他深知学习在于菟心里的重要性,也没有这个信心直接正面刚,只好委委屈屈地退居二线。 越想越觉得希望渺茫,迟楼皱着眉,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白酒。 旁边的老板见状,惊讶道:“迟楼啊,怎么了?心情不好?” 最近迟楼谈到了一个大工程,连续几天都在和这家公司的领导打太极,饭也吃了不少,该送的礼也都送齐了,可对方就是没有一个准话。 要是以迟楼以前的性子,早就已经甩袖走人了,但现在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磨。 听见对方的声音,微微回神,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想起一些私事。” 闻言,老板笑起来,打量着迟楼。 “我看你年纪轻轻,有女朋友了吗?要是没有,我给你介绍啊。” 说着,毫不避讳地指着坐在两人中间的秘书。 “我这个秘书跟在我身边四五年了,是我的得力助手,也是我侄女。老实说,从见你第一面开始,我就觉得你们很般配,不考虑考虑?” 闻言,秘书也不露怯,视线落在迟楼身上,露出几分笑来。 迟楼的神色却微微严肃了些。 还没说话,老板继续道:“我觉得你俩挺般配的,郎才女貌。” 迟楼的神色变得有些冷,前几天开始谈合作的时候,他就察觉出这个秘书的意思,他已经明确拒绝过,可没想到对方却丝毫不在意,还频频提出聚餐的要求,所有生意都要在饭桌上进行。 本来预定一周就能完成的事情,硬生生拖了半个月,还没有解决。 应该就是她在其中搞鬼。 这个秘书和老板有亲戚关系,明摆着就是要给她牵红线,不然迟楼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他也不会当做没看见。 看了一眼合伙人,对方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 这几人是知道迟楼的脾气,担心他会发怒。 但此时迟楼却只是抬起自己的右手,亮出无名指上的那枚银戒。 “陈总,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陈总和秘书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 “订婚了吗?” “目前还没有。” 闻言,陈总立即放松下来的。“没订婚怕什么?考虑一下我侄女,你们俩要是成了,这次合作的项目也稳了七八分。“ 这明显就是在用项目要挟人,迟楼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 陈总催促着自己的侄女,道:“还愣着干什么,平时挺会来事儿,现在怎么的跟个闷葫芦似的?没见迟楼的杯子都已经空了吗?” 秘书这才迅速反应过来。 “是我的疏忽。” 说着,起身帮迟楼倒满酒,一边往他手肘上贴,满脸笑容道:“迟楼,我听说你之前还在工地干过,没想到这么年轻就能白手起家,做到这么大的项目,真是厉害,我敬你一杯。” 说着,将酒杯抬到迟楼跟前。 但是迟楼却一动不动,平时表现出来的温和已经被磨损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寒意。 他碰也没碰秘书倒的那杯酒,自己拿起一个新的杯子,斟上满满一杯白酒,二话不说,直接仰头喝干。 “陈总,我们能提出的条件之前都已经说清楚了,想必你应该也很明白,话已至此,这个工程愿不愿意合作,看你的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管两人震惊的表情,直接转身离开。 出了饭店,手机才传来合伙人发来的消息。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我们能做的已经够多,还要继续陪他们玩。到什么时候要是他们不肯合作,就换另一个项目。” 迟楼站在路边,低头在手机上回复消息。 合伙人道:“说的没错,我早就看他们不对劲,这哪是谈合作,明摆着相亲啊?就算是古代也没有这样硬上的,明知道你有女朋友还不肯罢休。我刚才真担心你直接掀了酒桌,还好稳住了。” 认识迟楼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脾气,刚才合伙人是真的有些担心,感觉刘总和那个秘书每一句话都在走钢索。 迟楼最后能理智地离开,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先回去了。”迟楼直接发消息。 “没问题,你先走,接下来的我来处理,要是实在不行,黄了就黄了,还有其他项目呢,咱不缺这一家。” 迟楼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转身准备回家,才刚走了两步,才想起今天于菟因为学校的事留在宿舍休息,不回家,动作停了。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摸出自己一直放在外衣口袋里的戒指。 这个戒指一天二十四小时带在身上。 想起刚才刘总说的话,突然调转方向,打了一辆车,朝学校而去。 十分钟之后,当他在学校门口下车的时候,酒意已经渐渐涌了上来。 这一年来,迟楼的酒量练得越来越好,但那两杯白酒喝得太急,确实有些影响。 外面夜已深了,他拢了拢身上的大衣,趁着夜色走进校园。 此时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宿舍熄灯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迟楼站在宿舍楼下,微微抬头,借着路灯,视线落在于菟宿舍的窗户上。 走过来的路上,酒意已经散去了不少,心中的想法却更加坚定起来。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拿出手机,点开于菟的对话框。 “睡了吗?” 他站在路灯下,低头一直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几秒手机,微微震动,弹出一条新的消息。 “还没有,你回到家了吗?” 迟楼刚刚才跳动极度缓慢的心脏似乎再度复活,强劲有力地跳跃了一下,扑通扑通作响。 打字的时候,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着,指尖冰凉。 “出来一下。” 于菟躺在床上,看到手机上的消息,有些疑惑。 “去哪?” “阳台。” 她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满脑子问号,微微起身看了看宿舍阳台的方向。 其他几个室友都已经睡了,十分安静。 想了想,她还是小心地起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站在阳台,往下一看,却突然看到迟楼站在楼下的路灯旁。 他身上穿着一件长风衣,身形修长,是个行走的衣架子,深邃的五官在昏黄路灯的映照下变得更加立体,像是一张杂志上精心准备的模特画报。 一眼万年。 于菟惊讶地睁大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现在已经过了熄灯时间,周围十分安静,她不敢说话,只好低头迅速在手机上敲字。 “你怎么过来了?” 迟楼发消息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眨眼,于菟屏幕上面弹出了一条新的消息。 “我想你了” 简单的四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却直击于菟心头。 她看了一眼手机,便迅速低头朝宿舍楼下的人看去,此时,似乎就连路灯和月光都变得格外温柔,照在迟楼身上,带着昏黄的光线。 于菟脸颊微微一热,心潮澎湃。 手机上,却已经弹出了下一条新的消息。 “你不是想知道去年过年初一那天,你睡着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这句话瞬间勾起了于菟当时的记忆。 记得那个时候她无论怎么问迟楼,对方就是不肯告诉他。 正想着,手机上弹出新的消息。 “我现在告诉你。” 看到这几个字,于菟的心微微提了起来,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手机界面上,迟楼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弹了出来。 “我自认不是一个好人,甚至就连我的亲生父母也不愿意承认我,身边能称得上知心的朋友不对。过去二十多年,我一直在仇,不敢向上天要求什么。却没想到,命运如此善良,馈赠给了我最好的礼物。” “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人,以后也只会喜欢一个人,我想和她相伴一生。” “我想要早上睁开眼睛就看到她的身影,想要深夜时能弯腰在她眉心落下一个亲吻,拥着她入睡。” “我觉得我有些贪心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更多。” 深夜的校园里格外安静,只有信息接收的声音不断响起,勾动着两人的情绪。 于菟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机,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几乎就要溢出来。 想要说点什么。 过了两秒,叮咚—— 手机再次响了一声,一条新的消息弹出。 手机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于菟,你愿意嫁给我吗?” 噗通! 于菟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连忙低头看去,看到了她一生一世也无法忘记的画面。 月光之中,路灯之下,迟楼单膝跪地,捧着手中的戒指,抬头朝她看来。 那目光中仿佛倾注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和未来的期待,同时也泄露了藏在心里最深处的自卑和缺点,全部都袒露在她的面前。 于菟的心脏跳得飞快,清晰地看到迟楼隔着长长的距离,嘴巴一张一合,一字一顿,无声地询问着: “你愿意嫁给我吗?” 代表永恒的钻石在月光下闪着璀璨的光,楼上楼下无声无息,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任何一个观众。 于菟的心头却一片滚烫。 她看了几秒,突然双手扶着阳台,手臂支撑身体站了上去,张开双臂,朝着楼下的迟楼跳下去。 还未落地,便被迟楼稳稳接住,抱入怀中。 于菟心脏跳得飞快,滚烫的血液流转到全身。 她呼吸有些急促,双手紧紧抱着迟楼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愿意。” 番外08 两人在老家停留了一周的时间,担心家里的情况。 监控视频里,墨斗迟迟等不到人,脾气越来越暴躁,每天在镜头前烦躁地走来走去,像是别人欠了它几百万,气势汹汹。 再这样下去,它可能就要开始拆家了。 两人立即收拾东西离开。 临行前,于菟又去看了母亲的墓,带了一束鲜花,把之前已经枯萎的菊花重新换上。 看着墓碑上的名字,微微笑了一下。 “妈妈,我一定会幸福的。” 风轻轻吹过,花瓣颤了颤,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于菟,该走了。”迟楼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来了。” 于菟回应了一声,又看了看墓碑,才转身离去。 一回到市内,两人立即忙碌起来,尤其是于菟的兼职工作。 她家教的小男孩马上就要小升初了,家长十分担心他的成绩,一听说于菟回来,就立即联系她增加补课时长。 于菟闲着没事儿就答应了,把家教时间调整到早上和下午,和上课一样的频率。 刚教了一个多星期,又被导师叫去参与论文研究,每天早出晚归,看上去比迟楼更忙一些。 渐渐的,就把大年初一那天晚上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迟楼攥着手里的求婚戒指,一直送不出去。 现在不仅于菟忙,她名下的工程也越来越多。下午白天跑工地,晚上有时候还要应酬,很难找到合适的机会,一不留神就拖到了学校开学。 这段时间,迟楼手上的工程告一段落,终于闲了下来,看着手上的求婚戒指,脸色黑如锅底。 此时,他正坐在饭局上,脑海中却一直在思索着于菟的行程表。 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她都会跟随导师进小组研究论文,忙得不可开交。 等完成这个项目差不多,也该准备期末考试了。 一想到未来的时间竟腾不出机会来,迟楼的脸色更加难看。 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的大二生涯似乎从来没有像于菟这么忙碌过,她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当中。 他深知学习在于菟心里的重要性,也没有这个信心直接正面刚,只好委委屈屈地退居二线。 越想越觉得希望渺茫,迟楼皱着眉,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白酒。 旁边的老板见状,惊讶道:“迟楼啊,怎么了?心情不好?” 最近迟楼谈到了一个大工程,连续几天都在和这家公司的领导打太极,饭也吃了不少,该送的礼也都送齐了,可对方就是没有一个准话。 要是以迟楼以前的性子,早就已经甩袖走人了,但现在却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磨。 听见对方的声音,微微回神,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想起一些私事。” 闻言,老板笑起来,打量着迟楼。 “我看你年纪轻轻,有女朋友了吗?要是没有,我给你介绍啊。” 说着,毫不避讳地指着坐在两人中间的秘书。 “我这个秘书跟在我身边四五年了,是我的得力助手,也是我侄女。老实说,从见你第一面开始,我就觉得你们很般配,不考虑考虑?” 闻言,秘书也不露怯,视线落在迟楼身上,露出几分笑来。 迟楼的神色却微微严肃了些。 还没说话,老板继续道:“我觉得你俩挺般配的,郎才女貌。” 迟楼的神色变得有些冷,前几天开始谈合作的时候,他就察觉出这个秘书的意思,他已经明确拒绝过,可没想到对方却丝毫不在意,还频频提出聚餐的要求,所有生意都要在饭桌上进行。 本来预定一周就能完成的事情,硬生生拖了半个月,还没有解决。 应该就是她在其中搞鬼。 这个秘书和老板有亲戚关系,明摆着就是要给她牵红线,不然迟楼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他也不会当做没看见。 看了一眼合伙人,对方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 这几人是知道迟楼的脾气,担心他会发怒。 但此时迟楼却只是抬起自己的右手,亮出无名指上的那枚银戒。 “陈总,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陈总和秘书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 “订婚了吗?” “目前还没有。” 闻言,陈总立即放松下来的。“没订婚怕什么?考虑一下我侄女,你们俩要是成了,这次合作的项目也稳了七八分。“ 这明显就是在用项目要挟人,迟楼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 陈总催促着自己的侄女,道:“还愣着干什么,平时挺会来事儿,现在怎么的跟个闷葫芦似的?没见迟楼的杯子都已经空了吗?” 秘书这才迅速反应过来。 “是我的疏忽。” 说着,起身帮迟楼倒满酒,一边往他手肘上贴,满脸笑容道:“迟楼,我听说你之前还在工地干过,没想到这么年轻就能白手起家,做到这么大的项目,真是厉害,我敬你一杯。” 说着,将酒杯抬到迟楼跟前。 但是迟楼却一动不动,平时表现出来的温和已经被磨损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冰冷的寒意。 他碰也没碰秘书倒的那杯酒,自己拿起一个新的杯子,斟上满满一杯白酒,二话不说,直接仰头喝干。 “陈总,我们能提出的条件之前都已经说清楚了,想必你应该也很明白,话已至此,这个工程愿不愿意合作,看你的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管两人震惊的表情,直接转身离开。 出了饭店,手机才传来合伙人发来的消息。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我们能做的已经够多,还要继续陪他们玩。到什么时候要是他们不肯合作,就换另一个项目。” 迟楼站在路边,低头在手机上回复消息。 合伙人道:“说的没错,我早就看他们不对劲,这哪是谈合作,明摆着相亲啊?就算是古代也没有这样硬上的,明知道你有女朋友还不肯罢休。我刚才真担心你直接掀了酒桌,还好稳住了。” 认识迟楼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脾气,刚才合伙人是真的有些担心,感觉刘总和那个秘书每一句话都在走钢索。 迟楼最后能理智地离开,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先回去了。”迟楼直接发消息。 “没问题,你先走,接下来的我来处理,要是实在不行,黄了就黄了,还有其他项目呢,咱不缺这一家。” 迟楼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转身准备回家,才刚走了两步,才想起今天于菟因为学校的事留在宿舍休息,不回家,动作停了。 他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摸出自己一直放在外衣口袋里的戒指。 这个戒指一天二十四小时带在身上。 想起刚才刘总说的话,突然调转方向,打了一辆车,朝学校而去。 十分钟之后,当他在学校门口下车的时候,酒意已经渐渐涌了上来。 这一年来,迟楼的酒量练得越来越好,但那两杯白酒喝得太急,确实有些影响。 外面夜已深了,他拢了拢身上的大衣,趁着夜色走进校园。 此时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宿舍熄灯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迟楼站在宿舍楼下,微微抬头,借着路灯,视线落在于菟宿舍的窗户上。 走过来的路上,酒意已经散去了不少,心中的想法却更加坚定起来。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拿出手机,点开于菟的对话框。 “睡了吗?” 他站在路灯下,低头一直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几秒手机,微微震动,弹出一条新的消息。 “还没有,你回到家了吗?” 迟楼刚刚才跳动极度缓慢的心脏似乎再度复活,强劲有力地跳跃了一下,扑通扑通作响。 打字的时候,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着,指尖冰凉。 “出来一下。” 于菟躺在床上,看到手机上的消息,有些疑惑。 “去哪?” “阳台。” 她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满脑子问号,微微起身看了看宿舍阳台的方向。 其他几个室友都已经睡了,十分安静。 想了想,她还是小心地起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站在阳台,往下一看,却突然看到迟楼站在楼下的路灯旁。 他身上穿着一件长风衣,身形修长,是个行走的衣架子,深邃的五官在昏黄路灯的映照下变得更加立体,像是一张杂志上精心准备的模特画报。 一眼万年。 于菟惊讶地睁大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现在已经过了熄灯时间,周围十分安静,她不敢说话,只好低头迅速在手机上敲字。 “你怎么过来了?” 迟楼发消息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眨眼,于菟屏幕上面弹出了一条新的消息。 “我想你了” 简单的四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却直击于菟心头。 她看了一眼手机,便迅速低头朝宿舍楼下的人看去,此时,似乎就连路灯和月光都变得格外温柔,照在迟楼身上,带着昏黄的光线。 于菟脸颊微微一热,心潮澎湃。 手机上,却已经弹出了下一条新的消息。 “你不是想知道去年过年初一那天,你睡着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这句话瞬间勾起了于菟当时的记忆。 记得那个时候她无论怎么问迟楼,对方就是不肯告诉他。 正想着,手机上弹出新的消息。 “我现在告诉你。” 看到这几个字,于菟的心微微提了起来,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手机界面上,迟楼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弹了出来。 “我自认不是一个好人,甚至就连我的亲生父母也不愿意承认我,身边能称得上知心的朋友不对。过去二十多年,我一直在仇,不敢向上天要求什么。却没想到,命运如此善良,馈赠给了我最好的礼物。” “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人,以后也只会喜欢一个人,我想和她相伴一生。” “我想要早上睁开眼睛就看到她的身影,想要深夜时能弯腰在她眉心落下一个亲吻,拥着她入睡。” “我觉得我有些贪心了,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更多。” 深夜的校园里格外安静,只有信息接收的声音不断响起,勾动着两人的情绪。 于菟一直看着自己的手机,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几乎就要溢出来。 想要说点什么。 过了两秒,叮咚—— 手机再次响了一声,一条新的消息弹出。 手机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于菟,你愿意嫁给我吗?” 噗通! 于菟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连忙低头看去,看到了她一生一世也无法忘记的画面。 月光之中,路灯之下,迟楼单膝跪地,捧着手中的戒指,抬头朝她看来。 那目光中仿佛倾注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和未来的期待,同时也泄露了藏在心里最深处的自卑和缺点,全部都袒露在她的面前。 于菟的心脏跳得飞快,清晰地看到迟楼隔着长长的距离,嘴巴一张一合,一字一顿,无声地询问着: “你愿意嫁给我吗?” 代表永恒的钻石在月光下闪着璀璨的光,楼上楼下无声无息,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任何一个观众。 于菟的心头却一片滚烫。 她看了几秒,突然双手扶着阳台,手臂支撑身体站了上去,张开双臂,朝着楼下的迟楼跳下去。 还未落地,便被迟楼稳稳接住,抱入怀中。 于菟心脏跳得飞快,滚烫的血液流转到全身。 她呼吸有些急促,双手紧紧抱着迟楼的脖子,凑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愿意。” 番外09 迟楼紧紧抱着她,收紧双臂,几乎要将人融入胸膛。 在听到于菟回答的刹那,心里最后的担忧尽数散去。 单膝跪地,轻轻将戒指戴在于菟的无名指上,漂亮的钻石和戒指流线型的设计将纤细的手指衬托的更加漂亮粉嫩。 只是看着她手上的戒指,心中便涌起满满的幸福和满足。 他忍不住低头,在她指尖落下一个亲吻。 于菟红了脸,紧张地朝两边宿舍楼看了看。 虽然知道现在已经熄灯,大多数学生都已经睡觉了,但还是担心会被人看到。 “刚才怎么突然跳下来了?”迟楼道。 虽然这是二楼,并不算很高,但看到于菟突然爬上阳台的时候,还是把他吓了一跳,心惊胆战地冲过去,还好及时把人接住了。 于菟却一点也不担心。 “我知道你会接住我的。” 她笑着道,说完,又转头朝自己宿舍的方向看去,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发愁。 “现在该怎么办,你送我上去吗?” 苦恼的样子让迟楼忍不住笑起来。“跳下来的时候雷厉风行,现在上不去了。” “我又不会爬,上次是你送我上去的。” 迟楼勾起唇角,拉着她的手,心潮澎湃久久没有平复。“不上去了,我们回家。” “可是我身上的衣服……” 于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打扮,还穿着睡衣。 迟楼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这样就可以了。” 说完,拉上于菟,踩着月光朝学校外面走去。 于菟跟着他的步伐,低头,视线落在自己的无名指上,银色的戒指在月色下闪着漂亮的光晕。 微凉的触感很快便被体温感染,带来层层暖意。 她忍不住扬唇笑了起来,圆圆的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微微收紧拉着迟楼的手,快步跟了上去。 整场求婚没有一个观众,一直到几天之后,温明舒看到她手上无名指的戒指,才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震惊地抬高,还没等于菟回答,就惊喜道:“该不会是迟楼向你求婚了?” 于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目光中露出几分暖意,点了点头。 温明舒更加震惊了:“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天呐,他真的向你求婚了!是在哪儿求的?快把细节告诉我,让我也柠檬一下!” 她一脸羡慕地凑过来,于菟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有些发红。 “前几天,在学校宿舍楼下,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宿舍楼下?这是什么操作?没有鲜花蜡烛吗?” 于菟摇了摇头,笑容十分满足。 “这样就已经够了。” 见状,温明舒咂了咂嘴,一脸羡慕地看着她。 “你们俩这也太会保密了,竟然连我都不说。没想到你这次胆子这么大,竟然还敢在学校里求婚了,我还以为按照你的性格连表白都不敢……” 随口一句话,却让于菟一愣,转头看来。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温明舒似乎想到,瞪大了眼睛。 “该不会……你和迟楼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表白过?一句我爱你都没有说过?” 于菟脸颊倏地红了起来,摇了摇头。 温明舒的表情像是见了鬼,震惊地凑近了些。 “我喜欢你,这句话也没有说过?” 于菟再次摇头。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已经面红耳赤了,怎么说得出口? 温明舒一脸震惊。“你们真是气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俩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没想到还停留在小学生阶段。我那个小表弟,幼儿园都会瞎拉着小女孩表白了,你怎么还停留在这个位置?迟楼真是可怜……” “会吗……” 于菟有些怀疑,心里摇摆不定。“他应该知道我的心意。” “知道是一回事,听到却又是另一回事。”温明舒十分坚定道:“有些时候,□□也是必不可少的。” 她一边翻着手中的课本,煞有介事道:“难怪我前两天看到迟楼的时候,总感觉他脸色阴沉沉的,估计就是等你这句话,等得头秃了。” 于菟被这句话吓了一跳,更加紧张起来。 “不会……” 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有些疑惑。 迟楼,真的在等她表态? 她一直觉得亲口说出喜欢和爱太过草率,情绪过于外露,只要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可以,可是现在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于菟微微皱着眉,一脸沉思,直到上课也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老师叫她回答问题,才迅速回身,看了一眼课本。 还好之前仔细复习过,张口直接说了答案,坐下之后又陷入疑惑之中。 晚上回到家,迟楼还没回来。 吃完点心,于菟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中的习题册,写了两道题,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脑海中都是今天下午温明舒说过的那些话。 我爱你……吗? 只要一想到这三个字,就算还未开口,于菟的脸颊也微微有些发红,脸颊滚烫,低头把脸埋在书里,过了好久,才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 拿出手机给迟楼发消息。“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了几秒,迟楼的消息传来。 “八点,你先吃饭,不用等我。” 于菟看着手机上的额消息,干脆放下习题册,做好晚饭在客厅乖乖等着。 一边等,一边在心里演练待会儿该怎么开口。 啪嗒。 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于菟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 迟楼一边进门,见于菟坐在客厅,桌上的饭菜还没动过,有些疑惑:“还没吃吗?” 于菟睁大眼睛,满脑子都是刚才自己不断反复演练的话,可是此时迟楼真正站在眼前,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句话也说不出。 迟楼一路走过来,发现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弯腰看了看,疑惑道:“怎么了?” 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 记得昨天于菟已经写到这页了,现在却还是停留在相同的位置。 “出什么事了吗?” 那三个字在脑海中绕了一圈,于菟还未开口,脸颊就已经慢慢红了起来,一层一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化。 看了一会儿,她才迅速离开自己的视线,匆忙道:“你还没有吃饭吗?先吃饭。” 迟楼只觉得她的样子有些疑惑,点了点头,跟着她步伐来到餐厅。 桌上的饭菜还有余温,明显没有人动过。 迟楼一边道:“不是说不用等我的吗。” “没事……” 于菟欲言又止,咬了咬牙,从柜子里拿出两瓶啤酒,打开放在桌上。 见状,迟楼扬起眉,更是好奇。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以前于菟几乎不喝酒。 她的酒量不好,沾一点就容易醉。 “我……” 于菟犹豫着开口,看了一眼迟楼认真的目光,又胆怯了,低着头催促:“先吃饭。” 说完,坐下来几乎把脸埋进碗里,像是有人跟她抢似的,狼吞虎咽起来。 迟楼越发觉得好奇,没有动筷,仔细打量着她脸上的神色。 于菟的心思一直都很好猜,很多秘密都写在脸上,看现在的样子,要是没事才有鬼。 回想起从和于菟认识到现在,她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难道真的发生什么严重的事? 越想,迟楼的神色变得更加严肃起来。 “到底出什么事?” 知道躲不开,于菟才慢慢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来。 “我……你……我是想说……那个……” 磨磨蹭蹭了半天,脸色憋得胀红,却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底怎么了?”迟楼倾身询问。 于菟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 “我是想说,以后我们一直都可以在一起吃饭。” 迟楼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明显在说“你就是想说这个”? 于菟有些懊恼,表情严肃了起来,重新道:“迟楼,我不讨厌你。” “嗯?” 迟楼高高扬起眉,心中更加疑惑。 正要紧接着询问,于菟微微皱了一下眉。 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十分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却变得格外困难? 想起之前考试的时候,就算是最难的题,也没有让她如此纠结徘徊过。 她双手紧握在一起,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上,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在叫。 “我喜欢你……迟楼……” 正准备细心询问的迟楼,猛地听见这句话,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抬起的手停在半空,瞳孔微微紧缩,惊讶地看着坐在对面一脸害羞的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于菟似乎对这个结果还是不满意,终于抬起头来,看着迟楼。 几乎鼓起了自己一辈子的勇气。 声音很轻。 “我是说……我爱你。” 刚说完,脸已经红透,心惊胆战地等着迟楼的回应。 一秒。 两秒。 …… 坐在餐桌另一边的人却像是彻底石化,完全没有动作,让于菟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清楚自己说的话。 难道刚才说的声音太小了? 她想了想,正准备开口再说一遍。 下一秒,迟楼脸上突然迸发出惊人的喜悦,迅速填满他深邃的眼眸。 “你想跟我说的,是这个?” 于菟害羞地低下头,微微点头。 “我似乎……一直没有对你说过这句话。抱歉,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 迟楼扬唇笑了起来,就算用尽全身所有意志力,也无法克制此时自己脸上的笑意。 他站起身,一只手支撑在餐桌上,身体越过大半张桌子,另一只手托起于菟的脸颊,微微抬高,垂眸,难以克制地吻住她的唇瓣,细细的摸索着。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心意,不过……” 他顿了顿,直接起身,弯腰将于菟从椅子上抱起来,声音沉了下来,低声凑在她的耳边询问。 “肚子现在饿吗?” 于菟摇了摇头,老实巴交道:“你来之前我吃了一些点心垫肚子。” 迟楼的目光幽暗深邃,声音更加沙哑。 “我也不饿。” 说着,直接抱起于菟大步流星朝卧室走去。 于菟看到他的动作,脸上更红了,着急道:“你要做什么?” 迟楼低头在他唇角吻了一下,声音沙哑,灼热的气流喷洒在耳边。 “我觉得,有必要身体力行表达一下我的喜悦。” 于菟身身体害羞地蜷缩着,目光飘忽,声音很小。 “就算不用表达也没关系。” 迟楼却勾唇笑了起来。 “我觉得,很有这个必要。” 说完,将她放在床上,倾身覆上去,如他所说的一样,身体力行地表达自己心里的狂喜。 彻夜不休。 番外09 迟楼紧紧抱着她,收紧双臂,几乎要将人融入胸膛。 在听到于菟回答的刹那,心里最后的担忧尽数散去。 单膝跪地,轻轻将戒指戴在于菟的无名指上,漂亮的钻石和戒指流线型的设计将纤细的手指衬托的更加漂亮粉嫩。 只是看着她手上的戒指,心中便涌起满满的幸福和满足。 他忍不住低头,在她指尖落下一个亲吻。 于菟红了脸,紧张地朝两边宿舍楼看了看。 虽然知道现在已经熄灯,大多数学生都已经睡觉了,但还是担心会被人看到。 “刚才怎么突然跳下来了?”迟楼道。 虽然这是二楼,并不算很高,但看到于菟突然爬上阳台的时候,还是把他吓了一跳,心惊胆战地冲过去,还好及时把人接住了。 于菟却一点也不担心。 “我知道你会接住我的。” 她笑着道,说完,又转头朝自己宿舍的方向看去,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发愁。 “现在该怎么办,你送我上去吗?” 苦恼的样子让迟楼忍不住笑起来。“跳下来的时候雷厉风行,现在上不去了。” “我又不会爬,上次是你送我上去的。” 迟楼勾起唇角,拉着她的手,心潮澎湃久久没有平复。“不上去了,我们回家。” “可是我身上的衣服……” 于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打扮,还穿着睡衣。 迟楼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这样就可以了。” 说完,拉上于菟,踩着月光朝学校外面走去。 于菟跟着他的步伐,低头,视线落在自己的无名指上,银色的戒指在月色下闪着漂亮的光晕。 微凉的触感很快便被体温感染,带来层层暖意。 她忍不住扬唇笑了起来,圆圆的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微微收紧拉着迟楼的手,快步跟了上去。 整场求婚没有一个观众,一直到几天之后,温明舒看到她手上无名指的戒指,才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震惊地抬高,还没等于菟回答,就惊喜道:“该不会是迟楼向你求婚了?” 于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目光中露出几分暖意,点了点头。 温明舒更加震惊了:“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天呐,他真的向你求婚了!是在哪儿求的?快把细节告诉我,让我也柠檬一下!” 她一脸羡慕地凑过来,于菟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有些发红。 “前几天,在学校宿舍楼下,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宿舍楼下?这是什么操作?没有鲜花蜡烛吗?” 于菟摇了摇头,笑容十分满足。 “这样就已经够了。” 见状,温明舒咂了咂嘴,一脸羡慕地看着她。 “你们俩这也太会保密了,竟然连我都不说。没想到你这次胆子这么大,竟然还敢在学校里求婚了,我还以为按照你的性格连表白都不敢……” 随口一句话,却让于菟一愣,转头看来。 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温明舒似乎想到,瞪大了眼睛。 “该不会……你和迟楼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表白过?一句我爱你都没有说过?” 于菟脸颊倏地红了起来,摇了摇头。 温明舒的表情像是见了鬼,震惊地凑近了些。 “我喜欢你,这句话也没有说过?” 于菟再次摇头。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就已经面红耳赤了,怎么说得出口? 温明舒一脸震惊。“你们真是气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俩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没想到还停留在小学生阶段。我那个小表弟,幼儿园都会瞎拉着小女孩表白了,你怎么还停留在这个位置?迟楼真是可怜……” “会吗……” 于菟有些怀疑,心里摇摆不定。“他应该知道我的心意。” “知道是一回事,听到却又是另一回事。”温明舒十分坚定道:“有些时候,□□也是必不可少的。” 她一边翻着手中的课本,煞有介事道:“难怪我前两天看到迟楼的时候,总感觉他脸色阴沉沉的,估计就是等你这句话,等得头秃了。” 于菟被这句话吓了一跳,更加紧张起来。 “不会……” 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有些疑惑。 迟楼,真的在等她表态? 她一直觉得亲口说出喜欢和爱太过草率,情绪过于外露,只要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可以,可是现在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于菟微微皱着眉,一脸沉思,直到上课也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到老师叫她回答问题,才迅速回身,看了一眼课本。 还好之前仔细复习过,张口直接说了答案,坐下之后又陷入疑惑之中。 晚上回到家,迟楼还没回来。 吃完点心,于菟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手中的习题册,写了两道题,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脑海中都是今天下午温明舒说过的那些话。 我爱你……吗? 只要一想到这三个字,就算还未开口,于菟的脸颊也微微有些发红,脸颊滚烫,低头把脸埋在书里,过了好久,才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 拿出手机给迟楼发消息。“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了几秒,迟楼的消息传来。 “八点,你先吃饭,不用等我。” 于菟看着手机上的额消息,干脆放下习题册,做好晚饭在客厅乖乖等着。 一边等,一边在心里演练待会儿该怎么开口。 啪嗒。 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于菟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 迟楼一边进门,见于菟坐在客厅,桌上的饭菜还没动过,有些疑惑:“还没吃吗?” 于菟睁大眼睛,满脑子都是刚才自己不断反复演练的话,可是此时迟楼真正站在眼前,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句话也说不出。 迟楼一路走过来,发现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弯腰看了看,疑惑道:“怎么了?” 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 记得昨天于菟已经写到这页了,现在却还是停留在相同的位置。 “出什么事了吗?” 那三个字在脑海中绕了一圈,于菟还未开口,脸颊就已经慢慢红了起来,一层一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化。 看了一会儿,她才迅速离开自己的视线,匆忙道:“你还没有吃饭吗?先吃饭。” 迟楼只觉得她的样子有些疑惑,点了点头,跟着她步伐来到餐厅。 桌上的饭菜还有余温,明显没有人动过。 迟楼一边道:“不是说不用等我的吗。” “没事……” 于菟欲言又止,咬了咬牙,从柜子里拿出两瓶啤酒,打开放在桌上。 见状,迟楼扬起眉,更是好奇。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以前于菟几乎不喝酒。 她的酒量不好,沾一点就容易醉。 “我……” 于菟犹豫着开口,看了一眼迟楼认真的目光,又胆怯了,低着头催促:“先吃饭。” 说完,坐下来几乎把脸埋进碗里,像是有人跟她抢似的,狼吞虎咽起来。 迟楼越发觉得好奇,没有动筷,仔细打量着她脸上的神色。 于菟的心思一直都很好猜,很多秘密都写在脸上,看现在的样子,要是没事才有鬼。 回想起从和于菟认识到现在,她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过,难道真的发生什么严重的事? 越想,迟楼的神色变得更加严肃起来。 “到底出什么事?” 知道躲不开,于菟才慢慢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来。 “我……你……我是想说……那个……” 磨磨蹭蹭了半天,脸色憋得胀红,却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底怎么了?”迟楼倾身询问。 于菟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 “我是想说,以后我们一直都可以在一起吃饭。” 迟楼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明显在说“你就是想说这个”? 于菟有些懊恼,表情严肃了起来,重新道:“迟楼,我不讨厌你。” “嗯?” 迟楼高高扬起眉,心中更加疑惑。 正要紧接着询问,于菟微微皱了一下眉。 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十分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却变得格外困难? 想起之前考试的时候,就算是最难的题,也没有让她如此纠结徘徊过。 她双手紧握在一起,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上,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在叫。 “我喜欢你……迟楼……” 正准备细心询问的迟楼,猛地听见这句话,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抬起的手停在半空,瞳孔微微紧缩,惊讶地看着坐在对面一脸害羞的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于菟似乎对这个结果还是不满意,终于抬起头来,看着迟楼。 几乎鼓起了自己一辈子的勇气。 声音很轻。 “我是说……我爱你。” 刚说完,脸已经红透,心惊胆战地等着迟楼的回应。 一秒。 两秒。 …… 坐在餐桌另一边的人却像是彻底石化,完全没有动作,让于菟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清楚自己说的话。 难道刚才说的声音太小了? 她想了想,正准备开口再说一遍。 下一秒,迟楼脸上突然迸发出惊人的喜悦,迅速填满他深邃的眼眸。 “你想跟我说的,是这个?” 于菟害羞地低下头,微微点头。 “我似乎……一直没有对你说过这句话。抱歉,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 迟楼扬唇笑了起来,就算用尽全身所有意志力,也无法克制此时自己脸上的笑意。 他站起身,一只手支撑在餐桌上,身体越过大半张桌子,另一只手托起于菟的脸颊,微微抬高,垂眸,难以克制地吻住她的唇瓣,细细的摸索着。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心意,不过……” 他顿了顿,直接起身,弯腰将于菟从椅子上抱起来,声音沉了下来,低声凑在她的耳边询问。 “肚子现在饿吗?” 于菟摇了摇头,老实巴交道:“你来之前我吃了一些点心垫肚子。” 迟楼的目光幽暗深邃,声音更加沙哑。 “我也不饿。” 说着,直接抱起于菟大步流星朝卧室走去。 于菟看到他的动作,脸上更红了,着急道:“你要做什么?” 迟楼低头在他唇角吻了一下,声音沙哑,灼热的气流喷洒在耳边。 “我觉得,有必要身体力行表达一下我的喜悦。” 于菟身身体害羞地蜷缩着,目光飘忽,声音很小。 “就算不用表达也没关系。” 迟楼却勾唇笑了起来。 “我觉得,很有这个必要。” 说完,将她放在床上,倾身覆上去,如他所说的一样,身体力行地表达自己心里的狂喜。 彻夜不休。 番外10 自从于菟和迟楼从老家回来之后,于菟就发现墨斗的心情似乎不好。 本来以为这个小家伙是在埋怨之前过年的时候,两人把它留在家里,正在生气。可等了一段时间,却发现情况丝毫没有好转,反而开始变得更加严重。 每次一开门,她就以百里冲刺的速度逃出去,好几次差点走丢。 自从领养了这只小猫之后,墨斗虽然长得黑乎乎,被徐庆几人称作煤球转世,但身体十分健康,除了打疫苗很少去医院。 这两天甚至已经影响到身体状况了,开始茶饭不思。 于菟有些担心,抽时间带着墨斗去了医院一趟。 医生仔细检查了一遍墨斗的情况,表情严肃道:“该绝育了。” 听见这阿虎,于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饲养这只小猫快一年了,也确实到了节育的时候,她之前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一听见“绝育”两个字,墨斗瞬间挣扎起来,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咆哮着来回走动。 医生看了一眼,提醒道:“很多公猫在绝育之后都会对主人产生反抗心理,记仇很久,你们要做好准备。” 一看这只黑猫,就是很会记仇的样子。 闻言,菟文仔细看了看墨斗气急败坏,骂骂咧咧的样子,和医生商量了时间,提着猫先回了家。 第二天,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迟楼,自己躲在旁边装作不知道。 这几天每天晚上,墨斗都会跑到卧室来挠门,门都快被它挠秃了,迟楼被折磨得不厌其烦,一听说要给它做绝育,二话不说把猫塞进航空箱,提到医院。 不顾墨斗的奋力地看,一脸面无表情的把猫递给医生,一边交代:“切干净一点。” 听见这句话的墨斗瞬间炸了,骂骂咧咧起来,甚至气急败坏挣扎着还想去抓迟楼,可惜被笼子档住,只好隔着门对骂。 迟楼不痛不痒的撇了它一眼,又回头和医生道:“做完手术之后,在这里寄养三天,让它好好休养一下身体。” 说着,戳了一下墨斗的屁股。 一遍道:“我这是为了你好。” 说完,潇洒地转身走了。 平时每天晚上,于菟受不了墨斗在卧室门外可怜兮兮的叫,每次都打开门让它钻进被窝。 这只胖猫越长越肥,都快把迟楼挤下床了。 他积怨已久,总算找到机会报仇,一口气把它放在店里三天,回家之后,当天就带着于菟出门吃饭去了。 一直到三天之后,于菟接到医院的电话。 “这几天墨斗吃得习惯吗?” 医生在电话里语气婉转。“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活跃的猫,绝育后不仅吃得好,睡得好,还长胖了一圈,实在太有活力了。” 于菟一想,就知道它肯定是在骂迟楼,迅速赶到宠物医院。 一进去,就看到墨斗正精神抖擞地在笼子里走来走去,叫个不停。 寄养在这里的其他猫咪都吓得缩在角落里,俨然已经把它成了这里的猫老大。 一看到于菟出现,墨斗的叫声就立即柔了下来,泛着泪光,可怜巴巴地凑到笼子前面。 于菟立即心软了。 听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提着航空箱把墨斗带回家,开罐头好好安慰。 正吃得尽兴。 啪嗒—— 门外传来一声响,正在吃罐头的墨斗耳朵突然立了起来,尾巴僵直,立即回头看去。 还没等人进来,就骂骂咧咧地冲了过去。 才刚走到门口,门打开,果然是迟楼回来了。 一看到他,墨斗瞬间急了眼,立即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围着他转了两圈,尖着耳朵,一边用爪子磨他的裤腿。 迟楼不疼不痒地弯腰,食指在它脑门戳了一下。 刚做完绝育,身娇体软的墨斗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 它似乎没感受过自己这么娇弱的样子,愣了两秒,才终于跳起来,一头扎进于菟怀里,痛哭流涕,委屈得不行。 迟楼见它直往于菟身上拱,感觉它应该不是猫,是属猪的。 上前提着它的后颈直接拉了起来,往旁边一丢,指着角落。 “到那儿哭去。” 墨斗正要破口大骂,回头一看,见墙角放着一个漂亮的猫爬架,眼睛瞬间亮了,兴高采烈地跑过去。 一会儿用脖子蹭,一会儿欣喜地趴在上面,刚才还对迟楼满心的仇恨瞬间烟消云散。 于菟看着它前后巨变的态度,想起之前医生说过的话。 真心觉得,墨斗应该是世界上最不记仇的猫了。 过了几天,它又恢复了以前的活力,坐在自己心爱的猫爬架上,对着迟楼偶尔亮亮爪子,低头看着自己做过手术的地方,露出淡淡的忧伤,对于菟却更加亲密了。 不过自从有了猫爬架之后,这里就成了它最喜爱的地方,总算是不钻被窝了。 迟楼一高兴,给它买了好几个罐头,很没主见的墨斗又开始对着迟楼疯狂摇尾巴,活得像只狗子。 大三那年,于菟终于推掉了学校的宿舍,正式和迟楼开始了同居生活。 她提前修完了学分,从大三下学期就开始实习,该考的证也考了,七七八八一大堆,拿出来能压死人。 徐庆几人也顺利进入大四,同步开始实习工作,但大多都是进入自家的公司岗位进行学习。 崔蕊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国外,没有回来过,也没有联系过于菟。 反而是苏成风,实习的时候听说他已经签约了一家不错的国企,和他们渐行渐远。 偶尔徐庆几人会提起他的名字,也只是轻声叹气。 以前的友情是真,但背叛也是真,谁也没有这么大度,能原谅他所做的一切。 大家都是成年人,在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罗伊的酒越发红火,年前在市区开了第二家酒分店。 罗二没有实习,而是开始管理分店的事务,罗伊也没有强求。 他的性格过于内向,不太喜欢和人交谈,却是天生的调酒高手。 之前上学的期间还参加了不少国际上的比赛,获奖不少,以这个为噱头,酒的生意应该会更好。 本来他送弟弟去学校,也只是想要让他多教几个朋友,并不是要勉强他实现什么人生理想。 几人毕业的时候,穿着学生服跑到于菟面前炫耀了一番,拍了几张照片,过完那个新鲜劲儿就丢到一旁不管了。 对于他们来说,毕业只是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小事罢了,重在参与的理念比努力奋斗、实现人生理想更加深刻。 那时,于菟已经开始实习,没有回学校,看着他们发来的照片,流露出几分羡慕的神采。 等到第二年,于菟也正式毕业了。 她被校方邀请为毕业生代表,站在讲台上,一本正经的背诵着演讲稿。 另一边,一辆银色轿车缓缓停在学校门口。 车门一开,一条笔直的长腿迈了出来,包裹在工装裤内。 男人手里拿着一束鲜艳的玫瑰,抬脚径直朝礼堂的方向走去,径直走过广场和路口,吸引着不少人的注意。 “那是谁?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以前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应该不是,要是学校里有这号人物,肯定会上新闻的。” “上了也没用,快看他手里的玫瑰花,人家肯定是送给女朋友的。” ……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不断从周围传来,迟楼目不斜视,径直离开。 学校里的学生换了一茬又一茬,大多已经不认识他了,也不知道当初在学校里发生的轰轰烈烈。 他直接走到礼堂门口,听见从里面传来的熟悉声音,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微微勾起唇角,站在门口看了一眼。 于菟穿着学士服站在舞台中央,正在一本正经地讲述着自己的梦想,畅想未来。 她的目光更加坚毅,姣好的脸上化了淡妆,站在舞台上仿佛发着微光,让人不由自主的将视线落上去。 迟楼的目光更加温柔,斜斜地靠在门口,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一直到演讲进入尾声,他才稍稍站直身体,抬脚朝那边走去。 这届的学生应该是学校里唯一还认识迟楼的人,一看到他出现,都惊讶得倒吸了一口气。 迟楼的五官和当初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变得更加坚毅,身材也越发挺拔,但额头那条细细的伤疤却让人过目不忘,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当初迟楼和于菟闹的轰轰烈烈,不断在论坛上传播,可是时间一长,就被其他消息淹没了。 可谁也没想到,消失了这么久,他竟然会再次出现,而且就在毕业典礼这个重要的场合上。 “那不是迟楼吗?他怎么回来了?” “我听说他们两个不是早就已经分手了吗?” “谁说的,以前我还看到迟楼送于菟回学校呢……” “这么说他们俩一直在一起?怎么可能?” “你们快看他手上戴的戒指!刚才于菟上台的时候,我也看到她手上戴着一枚钻戒!他们不会已经订婚了?” “在这个场合都送玫瑰,真是秀我一脸。” …… 稀稀疏疏的声音不断从周围传来。 于菟演讲完毕,正低头收拾稿子准备下台,听见台下传来奇怪的声音,抬头看去,视线却突然落在迟楼的身上,惊讶地停下了动作。 他手里拿着一束玫瑰,在所有老师和学生惊讶的目光中,直接走上台来,将鲜花递到她面前。 声音很低,带着浅浅的笑意。 “恭喜你毕业。” 于菟感觉所有人的事情都落在自己身上,一边接过鲜花,紧张地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迟楼微微凑近了一些,在她耳边。 “我来接你回家。都结束了吗?” “嗯。” 于菟点了点头,便看到迟楼勾唇一笑。“那我们回去。” 说完,当着所有人的面,拉着她的手朝台下走去。 于菟有些慌张,见老师站在舞台旁边,小声询问道:“老师,我可以回去了吗?” 当初于菟和迟楼的消息在网络论坛上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几个老师也知道一些。 看到两人拉着的手,老师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行程已经结束,你先回去。” 于菟脸颊通红。 “谢谢老师。” 说完,微微弯腰,跟着迟楼下台,顶着所有人的视线,快步走出礼堂。 一直走到学校门口,迟楼的终于停下步伐,拉着她的手,神色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突然开口:“今天是星期五。” 莫名其妙的开头,让于菟有些不解,疑惑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迟楼勾起唇角,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一直蔓延到眉梢。 “现在民政局应该还在营业。” 说着,拉起于菟的手,低头轻吻着她的无名指,道:“迟太太,愿意跟我跑一趟吗?” 番外10 自从于菟和迟楼从老家回来之后,于菟就发现墨斗的心情似乎不好。 本来以为这个小家伙是在埋怨之前过年的时候,两人把它留在家里,正在生气。可等了一段时间,却发现情况丝毫没有好转,反而开始变得更加严重。 每次一开门,她就以百里冲刺的速度逃出去,好几次差点走丢。 自从领养了这只小猫之后,墨斗虽然长得黑乎乎,被徐庆几人称作煤球转世,但身体十分健康,除了打疫苗很少去医院。 这两天甚至已经影响到身体状况了,开始茶饭不思。 于菟有些担心,抽时间带着墨斗去了医院一趟。 医生仔细检查了一遍墨斗的情况,表情严肃道:“该绝育了。” 听见这阿虎,于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饲养这只小猫快一年了,也确实到了节育的时候,她之前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一听见“绝育”两个字,墨斗瞬间挣扎起来,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咆哮着来回走动。 医生看了一眼,提醒道:“很多公猫在绝育之后都会对主人产生反抗心理,记仇很久,你们要做好准备。” 一看这只黑猫,就是很会记仇的样子。 闻言,菟文仔细看了看墨斗气急败坏,骂骂咧咧的样子,和医生商量了时间,提着猫先回了家。 第二天,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迟楼,自己躲在旁边装作不知道。 这几天每天晚上,墨斗都会跑到卧室来挠门,门都快被它挠秃了,迟楼被折磨得不厌其烦,一听说要给它做绝育,二话不说把猫塞进航空箱,提到医院。 不顾墨斗的奋力地看,一脸面无表情的把猫递给医生,一边交代:“切干净一点。” 听见这句话的墨斗瞬间炸了,骂骂咧咧起来,甚至气急败坏挣扎着还想去抓迟楼,可惜被笼子档住,只好隔着门对骂。 迟楼不痛不痒的撇了它一眼,又回头和医生道:“做完手术之后,在这里寄养三天,让它好好休养一下身体。” 说着,戳了一下墨斗的屁股。 一遍道:“我这是为了你好。” 说完,潇洒地转身走了。 平时每天晚上,于菟受不了墨斗在卧室门外可怜兮兮的叫,每次都打开门让它钻进被窝。 这只胖猫越长越肥,都快把迟楼挤下床了。 他积怨已久,总算找到机会报仇,一口气把它放在店里三天,回家之后,当天就带着于菟出门吃饭去了。 一直到三天之后,于菟接到医院的电话。 “这几天墨斗吃得习惯吗?” 医生在电话里语气婉转。“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活跃的猫,绝育后不仅吃得好,睡得好,还长胖了一圈,实在太有活力了。” 于菟一想,就知道它肯定是在骂迟楼,迅速赶到宠物医院。 一进去,就看到墨斗正精神抖擞地在笼子里走来走去,叫个不停。 寄养在这里的其他猫咪都吓得缩在角落里,俨然已经把它成了这里的猫老大。 一看到于菟出现,墨斗的叫声就立即柔了下来,泛着泪光,可怜巴巴地凑到笼子前面。 于菟立即心软了。 听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提着航空箱把墨斗带回家,开罐头好好安慰。 正吃得尽兴。 啪嗒—— 门外传来一声响,正在吃罐头的墨斗耳朵突然立了起来,尾巴僵直,立即回头看去。 还没等人进来,就骂骂咧咧地冲了过去。 才刚走到门口,门打开,果然是迟楼回来了。 一看到他,墨斗瞬间急了眼,立即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围着他转了两圈,尖着耳朵,一边用爪子磨他的裤腿。 迟楼不疼不痒地弯腰,食指在它脑门戳了一下。 刚做完绝育,身娇体软的墨斗猝不及防地倒在地上。 它似乎没感受过自己这么娇弱的样子,愣了两秒,才终于跳起来,一头扎进于菟怀里,痛哭流涕,委屈得不行。 迟楼见它直往于菟身上拱,感觉它应该不是猫,是属猪的。 上前提着它的后颈直接拉了起来,往旁边一丢,指着角落。 “到那儿哭去。” 墨斗正要破口大骂,回头一看,见墙角放着一个漂亮的猫爬架,眼睛瞬间亮了,兴高采烈地跑过去。 一会儿用脖子蹭,一会儿欣喜地趴在上面,刚才还对迟楼满心的仇恨瞬间烟消云散。 于菟看着它前后巨变的态度,想起之前医生说过的话。 真心觉得,墨斗应该是世界上最不记仇的猫了。 过了几天,它又恢复了以前的活力,坐在自己心爱的猫爬架上,对着迟楼偶尔亮亮爪子,低头看着自己做过手术的地方,露出淡淡的忧伤,对于菟却更加亲密了。 不过自从有了猫爬架之后,这里就成了它最喜爱的地方,总算是不钻被窝了。 迟楼一高兴,给它买了好几个罐头,很没主见的墨斗又开始对着迟楼疯狂摇尾巴,活得像只狗子。 大三那年,于菟终于推掉了学校的宿舍,正式和迟楼开始了同居生活。 她提前修完了学分,从大三下学期就开始实习,该考的证也考了,七七八八一大堆,拿出来能压死人。 徐庆几人也顺利进入大四,同步开始实习工作,但大多都是进入自家的公司岗位进行学习。 崔蕊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国外,没有回来过,也没有联系过于菟。 反而是苏成风,实习的时候听说他已经签约了一家不错的国企,和他们渐行渐远。 偶尔徐庆几人会提起他的名字,也只是轻声叹气。 以前的友情是真,但背叛也是真,谁也没有这么大度,能原谅他所做的一切。 大家都是成年人,在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罗伊的酒越发红火,年前在市区开了第二家酒分店。 罗二没有实习,而是开始管理分店的事务,罗伊也没有强求。 他的性格过于内向,不太喜欢和人交谈,却是天生的调酒高手。 之前上学的期间还参加了不少国际上的比赛,获奖不少,以这个为噱头,酒的生意应该会更好。 本来他送弟弟去学校,也只是想要让他多教几个朋友,并不是要勉强他实现什么人生理想。 几人毕业的时候,穿着学生服跑到于菟面前炫耀了一番,拍了几张照片,过完那个新鲜劲儿就丢到一旁不管了。 对于他们来说,毕业只是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小事罢了,重在参与的理念比努力奋斗、实现人生理想更加深刻。 那时,于菟已经开始实习,没有回学校,看着他们发来的照片,流露出几分羡慕的神采。 等到第二年,于菟也正式毕业了。 她被校方邀请为毕业生代表,站在讲台上,一本正经的背诵着演讲稿。 另一边,一辆银色轿车缓缓停在学校门口。 车门一开,一条笔直的长腿迈了出来,包裹在工装裤内。 男人手里拿着一束鲜艳的玫瑰,抬脚径直朝礼堂的方向走去,径直走过广场和路口,吸引着不少人的注意。 “那是谁?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以前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应该不是,要是学校里有这号人物,肯定会上新闻的。” “上了也没用,快看他手里的玫瑰花,人家肯定是送给女朋友的。” ……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不断从周围传来,迟楼目不斜视,径直离开。 学校里的学生换了一茬又一茬,大多已经不认识他了,也不知道当初在学校里发生的轰轰烈烈。 他直接走到礼堂门口,听见从里面传来的熟悉声音,目光中多了几分柔和,微微勾起唇角,站在门口看了一眼。 于菟穿着学士服站在舞台中央,正在一本正经地讲述着自己的梦想,畅想未来。 她的目光更加坚毅,姣好的脸上化了淡妆,站在舞台上仿佛发着微光,让人不由自主的将视线落上去。 迟楼的目光更加温柔,斜斜地靠在门口,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一直到演讲进入尾声,他才稍稍站直身体,抬脚朝那边走去。 这届的学生应该是学校里唯一还认识迟楼的人,一看到他出现,都惊讶得倒吸了一口气。 迟楼的五官和当初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变得更加坚毅,身材也越发挺拔,但额头那条细细的伤疤却让人过目不忘,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当初迟楼和于菟闹的轰轰烈烈,不断在论坛上传播,可是时间一长,就被其他消息淹没了。 可谁也没想到,消失了这么久,他竟然会再次出现,而且就在毕业典礼这个重要的场合上。 “那不是迟楼吗?他怎么回来了?” “我听说他们两个不是早就已经分手了吗?” “谁说的,以前我还看到迟楼送于菟回学校呢……” “这么说他们俩一直在一起?怎么可能?” “你们快看他手上戴的戒指!刚才于菟上台的时候,我也看到她手上戴着一枚钻戒!他们不会已经订婚了?” “在这个场合都送玫瑰,真是秀我一脸。” …… 稀稀疏疏的声音不断从周围传来。 于菟演讲完毕,正低头收拾稿子准备下台,听见台下传来奇怪的声音,抬头看去,视线却突然落在迟楼的身上,惊讶地停下了动作。 他手里拿着一束玫瑰,在所有老师和学生惊讶的目光中,直接走上台来,将鲜花递到她面前。 声音很低,带着浅浅的笑意。 “恭喜你毕业。” 于菟感觉所有人的事情都落在自己身上,一边接过鲜花,紧张地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迟楼微微凑近了一些,在她耳边。 “我来接你回家。都结束了吗?” “嗯。” 于菟点了点头,便看到迟楼勾唇一笑。“那我们回去。” 说完,当着所有人的面,拉着她的手朝台下走去。 于菟有些慌张,见老师站在舞台旁边,小声询问道:“老师,我可以回去了吗?” 当初于菟和迟楼的消息在网络论坛上传得沸沸扬扬,就连几个老师也知道一些。 看到两人拉着的手,老师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行程已经结束,你先回去。” 于菟脸颊通红。 “谢谢老师。” 说完,微微弯腰,跟着迟楼下台,顶着所有人的视线,快步走出礼堂。 一直走到学校门口,迟楼的终于停下步伐,拉着她的手,神色无比认真地看着他。 突然开口:“今天是星期五。” 莫名其妙的开头,让于菟有些不解,疑惑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迟楼勾起唇角,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一直蔓延到眉梢。 “现在民政局应该还在营业。” 说着,拉起于菟的手,低头轻吻着她的无名指,道:“迟太太,愿意跟我跑一趟吗?” 番外11 迟楼从记事开始,就一直清楚自己的身份。 迟家的人无时无刻不在他面前提起,他虽然是迟家父母的亲生孩子,却并非迟母亲自孕育,而是请人代孕出生。 没有了那十个月的母子连心,对他自然不像对迟方同那般宠爱,更多时候是苛刻。 从小,迟方同拥有的玩具,他没有。 迟方同住在舒服宽敞的卧室,而他只是睡在偏僻的小房间。 无论是从衣服、待遇、说话方式,他都和迟方同有着明显的区别,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别人对他们不同的态度,尤其是迟父迟母。 在面对迟方同时,脸上露出的慈爱笑容,一回头看到迟楼,就会消散得干干净净,一点不留。 从小,他就深知自己的身份。 最开始,迟楼也曾为此抗争过,在看到父母为迟方同购买了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玩具,第一次动手抢夺。 可是最后却被迟母推下台阶,更是在额头上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疤痕。 而做完这一切的池母却一脸冷漠,只关心迟方同,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直接转身离开。 迟楼在地上躺了三个小时,没有人理会,最后才终于自己慢慢爬起来,回了房间。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迟楼彻底认清了自己在迟家的地位,也彻底死了心。 迟楼是迟家最厌恶的存在,只要他出现在眼前一秒,就在不断提醒着迟家父母,当初他们两人做的荒唐决定。 因为他比迟方同大几个月,而且是法律上认可的迟家长子,日后继承家业时,他便占有很大的优势。 由于这一点,他更是被两人所不喜。 在他们心中,迟楼似乎并非他们轻生,甚至巴不得他马上离开迟家,消失在所有人视野中。 而迟楼比他们更加迫不及待的离开这个家。 虽然都在迟家长大,但迟方同确实截然不同的人生。 身为迟家的天之骄子,从有意识开始,他就开始和迟楼攀比一切。 在迟楼报考进去a大时,更是紧随其后报考同样的学校,同样的专业。 在外人面前,他是温柔有礼的君子,学术运动两手抓,每次运动会都是他最辉煌的时刻,背着网球拍从操场上走过的时候,能吸引无数人的视线。 刚开始,迟楼会随意报考几个项目,可是很快他就发现,无论自己报考什么项目,迟方同都会紧随其后,和他争个高下。 从那以后,迟楼就不肯再报名了,每次运动会都不曾参加。 他曾经想过,等大学毕业之后,就和迟家断绝关系,永不来往。 对于其他人,将他和迟方同放在一起做的比较,他也不当回事儿,兢兢业业地扮演着所有人眼中桀骜不驯的迟家长子。 刚升大二的时候,大一新生入学了,穿着迷彩服的楞头青们在学校里到处乱窜,脸上面是对未来期待和激动的表情。 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和充满生机的对话。 就连上课的时候,也能从窗户听见教官训练的口号声,正步走的踢踏声吵得迟楼无法入睡。 在第二次被吵醒之后,他眉头紧皱,满脸煞气地抬起头,看也不看讲台上正在上课的老师,径直走出了教室。 其他人似乎对他这样的举动已经习惯了,一直走出门,身后才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老师用力敲着黑板呵斥。 “安静!继续讲下一题!” 他没有回头,直接走出教学楼,收到了徐庆发来的消息。 “楼哥,你去哪儿啊?外面现在到处都是军训的新生,去哪儿都不安生,还不如待在教室里呢。” 迟楼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没有回复,方向一转,朝着已经半废旧的老校区走去。 住在这里的学生已经很少了,平时十分安静,就连军训的新生也不会过来。 迟楼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天台上,闭上双眸,开始休息。 军训的命令声被远远隔绝在外,只有细细的虫鸣,还有风吹过树木沙沙的声音,像是一首催眠曲,让他昏昏欲睡。 就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一阵很低的啜泣声突然传入耳中。 迟楼眉心微微一皱,却并未睁开眼睛。 那个哭泣的声音很小很小,像是在极力压制,只有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偶尔泄露出来。 但是因为周围实在太过安静,再加上楼下的建筑设计有点问题,会将下面声音扩大,导致每一个哭泣的细节都深刻地传入他的耳中。 啜泣声响了一会儿没有消失,反而慢慢靠近,似乎停在了楼下。 迟楼忍无可忍,终于睁开眼睛,往楼下一扫。 一个穿着迷彩服,身材娇小的新生蹲在路边,手里捏着一个老旧得他以为已经停产的手机,正在低声啜泣。 长长的发丝被随意扎在脑后,似乎是刚训练完,看上去有些散乱,碎发从鬓角落了下来,修饰着她因为哭泣而胀红的小脸。 乌黑的眼睛里溢满泪水,还没落下,便被她抬手胡乱擦掉。 那人哭得十分厉害,憋不住的时候甚至打起了哭嗝。 迟楼见过不少人哭得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就算躲在角落里,还担心被人听到,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在忍耐的人。 刚才在课堂上其实已经睡了一段时间,他并不困了,双腿交叠,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的人。 那个新生哭了好一会儿,手机再次响起,她马上就忍住哭声。 等接通的时候,声音听上去已经没有半点哭泣的状态。 “二姨,是我。” 声音很轻很柔,软绵绵的,一听就感觉很好欺负。 但她才刚说完,电话那头的声音便尖锐地传了过来。 他的手机并没有开外放,全靠对面怒吼,让坐在天台上的迟楼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竟然还敢挂我的电话!?于菟你是不是想死!老娘花了这么多钱让你上学,你就这样对我?要不是看在你妈跟我是姐妹,我才不会管你!现在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依照迟楼的猜想,听见这番话,那人应该会马上骂回去。 可没想到,那个新生只是安静地听着,眼泪噼里啪啦拉掉下来,语气却还是听不出哭泣的样子,反而十分平静。 “对不起,二姨。” 太懦弱。 迟楼在心里得出结论,看下去的目光也多了些看不起。 电话那头的人又骂了足足五分钟,楼下的女孩几乎没说过三句话,就被挂断了电话。 这次她只是站在原地,无声地流泪。 过了几秒,掏出书包里的笔记本奋笔疾书起来。 迟楼正寻思着,这突然开始做题了? 正想着,对方已经写完一页纸,毫不犹豫地撕了下来,叠好塞进旁边的邮箱里,动作十分熟练,似乎以前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当做完这个举动的时候,她整个人的表情似乎都放松了下来,像是把刚才的烦恼连同那张纸一起丢了进去。 把东西收好,擦干眼泪,又一脸平静地转身走了。 这一系列的举动让迟楼有些措手不及,每次当他猜想对方下一步的举动时,对方却都会出乎他的意料。 迟楼撇了一眼路边的那个绿色邮箱,上面已经掉漆严重,早就废弃了,就连上面那个锁头也是虚挂着,轻轻一拉就能扯开。 没想到还真有人往里面丢东西…… 但他却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闭上眼睛继续休息,一直到徐庆几人下课,给他打了电话,迟楼才终于转身离开。 可接下来没几天,迟楼第二次在那个天台休息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女孩。 这次她还是穿着和上次一样的迷彩军训装,怒气冲冲地从远处走过来,打开书包,拿出一封信投递进去,动作一气呵成,像是专门来这送信的。 做完这一切,脸上的表情又和上次一样轻快了许多。转身离开。 迟楼的视线落在那个邮箱上,这次足足停留了十多秒,才被手机上路明的消息惊醒。 “去吃饭吗?” 迟楼回了一个“嗯”,双手插兜,起身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徐庆几人已经下课了,正站在食堂门口说着随堂测验的话,看到迟楼来打了声招呼。 “你每天不来上课,今天老师说起你了,没准期末的时候要挂科。” “嗯。” 迟楼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对成绩没有任何表示。 徐庆立即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看着他。 “楼哥,我也想像你一样,要是我爸妈不盯着我成绩就好了,明知道我成绩不好,还天天让我考试……” 刚说到一半,就被路明轻轻推了一下,瞪他一眼。 “说什么呢?” 迟楼的家庭他们几人都清楚,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吗? 徐庆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摆了摆手。 “我没那个意思啊,楼哥。” 迟楼脸上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刚要说话,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刚才还在怒气冲冲往邮箱里丢信件的新生,此时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身边站着几个同学,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却明显有些格格不入。 小心翼翼想要靠近的样子,让他看了心生烦躁。 叫于菟是吗? 他记得上次对方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是这么称呼她的。 “楼哥?楼哥?” 徐庆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迟楼迟迟不说话,疑惑道:“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叫你都不答应。” 迟楼迅速回神,收回视线。 “没事,进去吃饭。” 说完,便跟着几人抬脚进了食堂。 当天傍晚,迟楼正准备上天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那个女生又站在邮箱旁,微微扬起眉。 这人是一天来八趟?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对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条塞了进去,然后快步离开。 迟楼站在原地,一直看着那个绿色斑驳的邮箱。 犹豫了一会儿,这次他忍不住抬脚缓缓靠近。 直接扯开邮箱上挂着的旧锁,看到里面已经放了七八张叠好的字条,都是同一个花色,看来应该就是那个叫于菟的人丢进来的。 虽然偷看别人信件不是什么好事,当然迟楼一直标榜自己是坏人,只犹豫了两秒,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抽出最上面的一封展开。 看到里面的内容,微微扬起了眉。 上面竟然说的就是今天在食堂门口发生的事,女生小心翼翼地吐露着自己心里的想法,担忧自己无法融入新的集体,惴惴不安。 迟楼只是勾唇一笑,露出几分讽刺。 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强迫自己融入别人。 看完一封,他随手放在一旁,又忍不住拆开了第二封。 这次里面写的应该就是那天和她打电话的事。 看到上面记录的事情,迟楼眉心微微皱起。 接下来又打开第三封……不知不觉将里面所有信件都翻了个遍。 看着散落在旁边的信纸,他心里头才涌起几分心虚。 重新按照原来的痕迹叠好,又放了回去,把早就已经损坏的锁扣在上面,掩耳盗铃。 接下来几天,迟楼又遇到了那人两次。 每次,他都坐在天台上,静静地看着对方或高兴,或难过地将信纸投递到邮箱里。 等那人一走,便立即下楼,扯开那把已经破旧的锁,窥探着里面的秘密。 渐渐的,迟楼开始每天都会去天台等待。 若是于菟一直不出现,心里就会有些不安,像是什么事情没有做好。一直等到那个人将信件投递到邮筒中,心中的石头才终于落地。 这样足足过了一个星期,看到于菟又一次在信件吐露那个二姨对她的所作所为,迟楼气昏了头,竟然在上面留下了两个字——揍她。 心里也从最开始的恨铁不成钢,慢慢演变成更加奇怪而复杂的情绪。 若不是在这封信上留下自己的字迹,就连迟楼也没有注意,自己竟然一直将笔带在身上,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寻求这个机会。 写完这两个词,他心里流露出几分后悔,但箭在弦上,只好重新将那张信纸叠好。 但是这次,他却叠得比以前更加认真,放进邮箱后,才转身离开。 从那以后,迟楼便不受控制的,想要在那些信纸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直到有一天,当他打开信箱的时候,看到里面多了一封信。 那封信上和他有关,只写着一句话: 你是谁? 之前的那些信件显然被人打开过,那个女孩已经发现了。 迟楼看着信纸上的三个字,看了几秒,重新叠好又放了回去。 此后两天,那人再没有出现过。 一直到了第三天,迟楼在天台等了一下午,才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路口。 她和往常一样径直走到邮箱前,把写好的信纸放在里面,然后转身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迟楼站在天台足足等了十分钟才终于下楼,打开邮箱。 这一次,他发现那张信纸被精心包装过,甚至买了一个漂亮的信封,规规整整地装好,和以前随手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小纸条截然不同。 迟楼看着信封,足足数秒,才终于展开。 从那以后,那个人再度恢复了投递信件的频率,几乎每天一封,而且不再询问他的身份。 有时候是在埋怨生活上的琐事,而有时候也在分享自己遇到的快乐。 迟楼看着手中的信纸,实在难以理解,竟然有人会因为一次测验中,自己得了全班第一就能这么开心。 当天下午,当他和徐庆几人准备离开学校去酒的时候,路过一片操场,看到一群穿着迷彩军训服的新生,正整齐地排列在一起进行训练。 心思一动,脚步就马上跟着停了下来。 迟楼多看了几眼。 徐庆看到他的目光,一拍脑门,连忙道:“瞧我的记性!我都忘了,楼哥最讨厌的就是新生吵你睡觉,我们走另外一条路。” 说着,转身便要走。 迟楼却没有动作。 他站在原地。 附近那栋教学楼好像是文学院,而那个女孩送来的信件中提及,她就是文学院的新生。 想到这里,迟楼微微眯起眼睛,视线在每个方队像一扫而过,几乎不用怎么寻找,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排头,个子娇小的女生。 他们正在站军姿,于菟站得笔直十分标准,表情看上去很严肃,就连对待站军姿也能这么认真。 清秀的眉微微簇起,嘴唇紧抿着,看上去有些干燥,似乎许久没有喝水了。 迟楼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前两天的信上,于菟说自己的水杯坏了。 一想到这儿,视线就不受控制地一直凝固在她干燥的嘴唇上。 似乎太渴了,她偶尔会伸出粉色的舌尖,轻轻舔舐嘴唇,却没有得到任何改善。 迟楼眉心慢慢皱起,一旁的徐庆和路明看得莫名其妙,顺着他的视线看上去,却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以前迟楼是最讨厌这些新生的,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 正想着,迟楼突然动了一下,抬脚朝坐在旁边的一个学生走去。 对方正坐在花坛旁边看书,被突然靠近的迟楼吓了一跳,紧张地往后退。 迟楼暴力凶狠的形象在学校里深入人心,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担心惹上他们,还是连忙道:“我……我马上走!” 说着,连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站住。” 迟楼一声叫住他,上前两步,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钞票递到他面前。 指着站在队伍前排的于菟。 “看到站在第一排那个叫于菟的了吗?从今天开始,每天给她送一瓶饮料。” 那人吓了一跳,眼中露出几分迷茫,顺着迟楼指的方向看了看,连忙点头。 “好好,我知道了。” 迟楼的脸色这才微微好转,见他坐在地上不动,又皱眉催促了一声。 “现在就去。” “好的!好的!” 那人连忙提起书包,拿着钱奔向超市。 等他走了,迟楼才终于转过身来,见徐庆几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脸上却不动声色。 “走。” 说完,抬脚直接转身离开。 几人一脸疑惑地凑在一块,张望了好一会儿,却还是不知道迟楼究竟在说谁。 “于菟是谁?” “楼哥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人了?” “不清楚……” 他们相互看了看,见迟楼已经走远了,才迅速收回视线,快步跟上去。 邮箱中的交流一直持续到军训结束,对方似乎已经默认了迟楼的存在,有时候甚至会和他对话。 迟楼回复的频率却很低,邮箱中的那些信件一些被他还了回去,而一些则被他悄悄藏起来,带回家中,藏在房间床下的箱子里。 有时候他会不满对方的行为处事,觉得太过胆小,却不受控制地打开手里的信件,一遍又一遍研读,看到她笔墨中生活中的小事,不自觉地会心一笑。 他以为自己藏得很隐蔽,可没想到有一天,当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却看到迟方同坐在他的床上,床底下那个箱子已经被拉了出来,里面的信件散落了一地,不少都已经被打开。 而迟方同手里,正拿着一封看得津津有味。 迟楼的脸色顿时大变,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信件。 “你在干什么?!” 迟方同肆无忌惮的抬头,看来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一脸不屑。 “没想到你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秘密……那个人是谁?于菟?是大一新生吗?你喜欢她?” 迟楼脸色铁青,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信件全部收起来,阴沉着脸。 迟方同却不依不饶,站起身来。 “要是她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觉得她还会理你吗?像你这样的人,也只能偷偷摸摸在信件上联络了……” “滚出去!” 迟楼冷冷呵斥,攥紧拳。 迟方同脸上就带着无所谓的笑容,瘫了瘫手,直接转身离开。 等他一走,迟楼将手上的信件重新放好,换了一个地方藏起来。 可没想到,两天之后,等他再走进校园,却听到了于菟和迟方同在一起的消息。 迟楼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深邃的眸子中闪着危险的光,还没进教室,就转身冲回迟家。 一进门,看到正坐在客厅中和朋友谈笑风生的迟方同,双眼赤红直接冲了上去,一拳打在他脸上。 迟方彤被打懵了一瞬,迅速起身,同样凶狠地和他扭打起来。 “我说过,让你离她远一点!”迟楼在咆哮,像是自己最深处的秘密被人窥觑,然后抢走。 他快要疯了。 他已经疯了。 迟方同擦了擦自己嘴角流出的鲜血,冷笑道:“那又怎么样?现在她已经跟我在一起了。比起你我明显是更好的选择,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不会真以为她会喜欢你?” “以前我能抢走你的玩具,现在也能抢走你喜欢的人。” 肆无忌惮的样子让迟楼气得浑身发抖。 他握紧拳,再次冲了过去。 那天,迟方彤被他打进医院,而迟楼则被迟家关在阁楼,整整一周才终于得到自由。 等再次回到学校,于菟和迟方彤已经分手了。 那天,迟楼在天台等了整整一天,却再也没有等到于菟来投递信件的身影。 连续一个月,她消失了。 她再也不肯出现了。 迟楼在天台停留了很久,一遍又一遍翻看着之前的信件,唾弃自己的懦弱。 他总是在心里看不起于菟的胆小,但他又何尝不是? 甚至不敢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而让迟方同抢占先机。 如果不是他,于菟也不会受伤。 他也只是一个懦夫罢了。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迟楼即将放弃的时候,那个雷雨天,他接到了罗伊的信息。 ——大少爷,猜猜我看到谁了? 没有人知道,他开车赶过去时,心里有多紧张,仿佛上帝终于听见了他的祈祷,降下了一根名为希望的绳索。 他拼命的想要抓住,不想再错过。 当看到浑身湿透,抱着酒瓶坐在草地上的于菟,平静的黑眸之下,没有人看出他心底的疯狂和喜悦。 他想,这个女人是他的了。 这辈子,都不想放手了。 迟楼站在一所高中的教室门口,身体斜斜地靠着墙壁,双眸微合,听着身后从教室里不断传来的于菟讲课的声音。 今天工作结束得很早,他就直接过来了,站在教室外面安静地等着。 几个老师从门口经过,看到他都露出浅笑。 从于菟在这所学校工作开始,迟楼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大多数老师都认识他。 年轻的新老师于菟,有一个很爱她的老公。 迟楼听着身后的声音,脑海中不由自主就浮现出以前的一切。 一直等到下课铃声响起,他才终于站直身体,站在教室门口。 于菟已经停止讲课了,学生很乖,安静地等着。 有几个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迟楼,都有些激动起来。 “老师!” “老师,外面!” 他们想要提醒。 于菟却像是没有注意,正在一边翻看着手中的习题册,一边布置作业。 “迟太太。”迟楼终于喊了一声。 刚才无论学生怎么喊都没反应的于菟老师立即转头看来,看到他站在门口,脸上立即露出一个温和的浅笑。 教室里立即传来一阵嘘声,几个学生红着脸,不断起哄, 于菟故意板着脸,道:“今天晚上的作业记得按时完成。” 听见这句话,学生才终于稍稍安静下来。 于菟其实自己已经红了脸,不去看迟楼,认真地布置了几道题。 迟楼站在门口,看着站在讲台上的人,安静地瞪着,感觉自己的心头软成一片。 一直到她走过来,才伸出手,轻声道:“迟太太,该回家了。” 番外11 迟楼从记事开始,就一直清楚自己的身份。 迟家的人无时无刻不在他面前提起,他虽然是迟家父母的亲生孩子,却并非迟母亲自孕育,而是请人代孕出生。 没有了那十个月的母子连心,对他自然不像对迟方同那般宠爱,更多时候是苛刻。 从小,迟方同拥有的玩具,他没有。 迟方同住在舒服宽敞的卧室,而他只是睡在偏僻的小房间。 无论是从衣服、待遇、说话方式,他都和迟方同有着明显的区别,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别人对他们不同的态度,尤其是迟父迟母。 在面对迟方同时,脸上露出的慈爱笑容,一回头看到迟楼,就会消散得干干净净,一点不留。 从小,他就深知自己的身份。 最开始,迟楼也曾为此抗争过,在看到父母为迟方同购买了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玩具,第一次动手抢夺。 可是最后却被迟母推下台阶,更是在额头上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疤痕。 而做完这一切的池母却一脸冷漠,只关心迟方同,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直接转身离开。 迟楼在地上躺了三个小时,没有人理会,最后才终于自己慢慢爬起来,回了房间。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迟楼彻底认清了自己在迟家的地位,也彻底死了心。 迟楼是迟家最厌恶的存在,只要他出现在眼前一秒,就在不断提醒着迟家父母,当初他们两人做的荒唐决定。 因为他比迟方同大几个月,而且是法律上认可的迟家长子,日后继承家业时,他便占有很大的优势。 由于这一点,他更是被两人所不喜。 在他们心中,迟楼似乎并非他们轻生,甚至巴不得他马上离开迟家,消失在所有人视野中。 而迟楼比他们更加迫不及待的离开这个家。 虽然都在迟家长大,但迟方同确实截然不同的人生。 身为迟家的天之骄子,从有意识开始,他就开始和迟楼攀比一切。 在迟楼报考进去a大时,更是紧随其后报考同样的学校,同样的专业。 在外人面前,他是温柔有礼的君子,学术运动两手抓,每次运动会都是他最辉煌的时刻,背着网球拍从操场上走过的时候,能吸引无数人的视线。 刚开始,迟楼会随意报考几个项目,可是很快他就发现,无论自己报考什么项目,迟方同都会紧随其后,和他争个高下。 从那以后,迟楼就不肯再报名了,每次运动会都不曾参加。 他曾经想过,等大学毕业之后,就和迟家断绝关系,永不来往。 对于其他人,将他和迟方同放在一起做的比较,他也不当回事儿,兢兢业业地扮演着所有人眼中桀骜不驯的迟家长子。 刚升大二的时候,大一新生入学了,穿着迷彩服的楞头青们在学校里到处乱窜,脸上面是对未来期待和激动的表情。 无论走到哪儿,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和充满生机的对话。 就连上课的时候,也能从窗户听见教官训练的口号声,正步走的踢踏声吵得迟楼无法入睡。 在第二次被吵醒之后,他眉头紧皱,满脸煞气地抬起头,看也不看讲台上正在上课的老师,径直走出了教室。 其他人似乎对他这样的举动已经习惯了,一直走出门,身后才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老师用力敲着黑板呵斥。 “安静!继续讲下一题!” 他没有回头,直接走出教学楼,收到了徐庆发来的消息。 “楼哥,你去哪儿啊?外面现在到处都是军训的新生,去哪儿都不安生,还不如待在教室里呢。” 迟楼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没有回复,方向一转,朝着已经半废旧的老校区走去。 住在这里的学生已经很少了,平时十分安静,就连军训的新生也不会过来。 迟楼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天台上,闭上双眸,开始休息。 军训的命令声被远远隔绝在外,只有细细的虫鸣,还有风吹过树木沙沙的声音,像是一首催眠曲,让他昏昏欲睡。 就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一阵很低的啜泣声突然传入耳中。 迟楼眉心微微一皱,却并未睁开眼睛。 那个哭泣的声音很小很小,像是在极力压制,只有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才会偶尔泄露出来。 但是因为周围实在太过安静,再加上楼下的建筑设计有点问题,会将下面声音扩大,导致每一个哭泣的细节都深刻地传入他的耳中。 啜泣声响了一会儿没有消失,反而慢慢靠近,似乎停在了楼下。 迟楼忍无可忍,终于睁开眼睛,往楼下一扫。 一个穿着迷彩服,身材娇小的新生蹲在路边,手里捏着一个老旧得他以为已经停产的手机,正在低声啜泣。 长长的发丝被随意扎在脑后,似乎是刚训练完,看上去有些散乱,碎发从鬓角落了下来,修饰着她因为哭泣而胀红的小脸。 乌黑的眼睛里溢满泪水,还没落下,便被她抬手胡乱擦掉。 那人哭得十分厉害,憋不住的时候甚至打起了哭嗝。 迟楼见过不少人哭得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就算躲在角落里,还担心被人听到,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在忍耐的人。 刚才在课堂上其实已经睡了一段时间,他并不困了,双腿交叠,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的人。 那个新生哭了好一会儿,手机再次响起,她马上就忍住哭声。 等接通的时候,声音听上去已经没有半点哭泣的状态。 “二姨,是我。” 声音很轻很柔,软绵绵的,一听就感觉很好欺负。 但她才刚说完,电话那头的声音便尖锐地传了过来。 他的手机并没有开外放,全靠对面怒吼,让坐在天台上的迟楼也听得清清楚楚。 “你竟然还敢挂我的电话!?于菟你是不是想死!老娘花了这么多钱让你上学,你就这样对我?要不是看在你妈跟我是姐妹,我才不会管你!现在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依照迟楼的猜想,听见这番话,那人应该会马上骂回去。 可没想到,那个新生只是安静地听着,眼泪噼里啪啦拉掉下来,语气却还是听不出哭泣的样子,反而十分平静。 “对不起,二姨。” 太懦弱。 迟楼在心里得出结论,看下去的目光也多了些看不起。 电话那头的人又骂了足足五分钟,楼下的女孩几乎没说过三句话,就被挂断了电话。 这次她只是站在原地,无声地流泪。 过了几秒,掏出书包里的笔记本奋笔疾书起来。 迟楼正寻思着,这突然开始做题了? 正想着,对方已经写完一页纸,毫不犹豫地撕了下来,叠好塞进旁边的邮箱里,动作十分熟练,似乎以前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当做完这个举动的时候,她整个人的表情似乎都放松了下来,像是把刚才的烦恼连同那张纸一起丢了进去。 把东西收好,擦干眼泪,又一脸平静地转身走了。 这一系列的举动让迟楼有些措手不及,每次当他猜想对方下一步的举动时,对方却都会出乎他的意料。 迟楼撇了一眼路边的那个绿色邮箱,上面已经掉漆严重,早就废弃了,就连上面那个锁头也是虚挂着,轻轻一拉就能扯开。 没想到还真有人往里面丢东西…… 但他却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理会,闭上眼睛继续休息,一直到徐庆几人下课,给他打了电话,迟楼才终于转身离开。 可接下来没几天,迟楼第二次在那个天台休息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女孩。 这次她还是穿着和上次一样的迷彩军训装,怒气冲冲地从远处走过来,打开书包,拿出一封信投递进去,动作一气呵成,像是专门来这送信的。 做完这一切,脸上的表情又和上次一样轻快了许多。转身离开。 迟楼的视线落在那个邮箱上,这次足足停留了十多秒,才被手机上路明的消息惊醒。 “去吃饭吗?” 迟楼回了一个“嗯”,双手插兜,起身朝食堂的方向走去。 徐庆几人已经下课了,正站在食堂门口说着随堂测验的话,看到迟楼来打了声招呼。 “你每天不来上课,今天老师说起你了,没准期末的时候要挂科。” “嗯。” 迟楼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对成绩没有任何表示。 徐庆立即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看着他。 “楼哥,我也想像你一样,要是我爸妈不盯着我成绩就好了,明知道我成绩不好,还天天让我考试……” 刚说到一半,就被路明轻轻推了一下,瞪他一眼。 “说什么呢?” 迟楼的家庭他们几人都清楚,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吗? 徐庆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摆了摆手。 “我没那个意思啊,楼哥。” 迟楼脸上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刚要说话,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刚才还在怒气冲冲往邮箱里丢信件的新生,此时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身边站着几个同学,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却明显有些格格不入。 小心翼翼想要靠近的样子,让他看了心生烦躁。 叫于菟是吗? 他记得上次对方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是这么称呼她的。 “楼哥?楼哥?” 徐庆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迟楼迟迟不说话,疑惑道:“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叫你都不答应。” 迟楼迅速回神,收回视线。 “没事,进去吃饭。” 说完,便跟着几人抬脚进了食堂。 当天傍晚,迟楼正准备上天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那个女生又站在邮箱旁,微微扬起眉。 这人是一天来八趟?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对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条塞了进去,然后快步离开。 迟楼站在原地,一直看着那个绿色斑驳的邮箱。 犹豫了一会儿,这次他忍不住抬脚缓缓靠近。 直接扯开邮箱上挂着的旧锁,看到里面已经放了七八张叠好的字条,都是同一个花色,看来应该就是那个叫于菟的人丢进来的。 虽然偷看别人信件不是什么好事,当然迟楼一直标榜自己是坏人,只犹豫了两秒,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抽出最上面的一封展开。 看到里面的内容,微微扬起了眉。 上面竟然说的就是今天在食堂门口发生的事,女生小心翼翼地吐露着自己心里的想法,担忧自己无法融入新的集体,惴惴不安。 迟楼只是勾唇一笑,露出几分讽刺。 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强迫自己融入别人。 看完一封,他随手放在一旁,又忍不住拆开了第二封。 这次里面写的应该就是那天和她打电话的事。 看到上面记录的事情,迟楼眉心微微皱起。 接下来又打开第三封……不知不觉将里面所有信件都翻了个遍。 看着散落在旁边的信纸,他心里头才涌起几分心虚。 重新按照原来的痕迹叠好,又放了回去,把早就已经损坏的锁扣在上面,掩耳盗铃。 接下来几天,迟楼又遇到了那人两次。 每次,他都坐在天台上,静静地看着对方或高兴,或难过地将信纸投递到邮箱里。 等那人一走,便立即下楼,扯开那把已经破旧的锁,窥探着里面的秘密。 渐渐的,迟楼开始每天都会去天台等待。 若是于菟一直不出现,心里就会有些不安,像是什么事情没有做好。一直等到那个人将信件投递到邮筒中,心中的石头才终于落地。 这样足足过了一个星期,看到于菟又一次在信件吐露那个二姨对她的所作所为,迟楼气昏了头,竟然在上面留下了两个字——揍她。 心里也从最开始的恨铁不成钢,慢慢演变成更加奇怪而复杂的情绪。 若不是在这封信上留下自己的字迹,就连迟楼也没有注意,自己竟然一直将笔带在身上,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寻求这个机会。 写完这两个词,他心里流露出几分后悔,但箭在弦上,只好重新将那张信纸叠好。 但是这次,他却叠得比以前更加认真,放进邮箱后,才转身离开。 从那以后,迟楼便不受控制的,想要在那些信纸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直到有一天,当他打开信箱的时候,看到里面多了一封信。 那封信上和他有关,只写着一句话: 你是谁? 之前的那些信件显然被人打开过,那个女孩已经发现了。 迟楼看着信纸上的三个字,看了几秒,重新叠好又放了回去。 此后两天,那人再没有出现过。 一直到了第三天,迟楼在天台等了一下午,才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路口。 她和往常一样径直走到邮箱前,把写好的信纸放在里面,然后转身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迟楼站在天台足足等了十分钟才终于下楼,打开邮箱。 这一次,他发现那张信纸被精心包装过,甚至买了一个漂亮的信封,规规整整地装好,和以前随手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小纸条截然不同。 迟楼看着信封,足足数秒,才终于展开。 从那以后,那个人再度恢复了投递信件的频率,几乎每天一封,而且不再询问他的身份。 有时候是在埋怨生活上的琐事,而有时候也在分享自己遇到的快乐。 迟楼看着手中的信纸,实在难以理解,竟然有人会因为一次测验中,自己得了全班第一就能这么开心。 当天下午,当他和徐庆几人准备离开学校去酒的时候,路过一片操场,看到一群穿着迷彩军训服的新生,正整齐地排列在一起进行训练。 心思一动,脚步就马上跟着停了下来。 迟楼多看了几眼。 徐庆看到他的目光,一拍脑门,连忙道:“瞧我的记性!我都忘了,楼哥最讨厌的就是新生吵你睡觉,我们走另外一条路。” 说着,转身便要走。 迟楼却没有动作。 他站在原地。 附近那栋教学楼好像是文学院,而那个女孩送来的信件中提及,她就是文学院的新生。 想到这里,迟楼微微眯起眼睛,视线在每个方队像一扫而过,几乎不用怎么寻找,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排头,个子娇小的女生。 他们正在站军姿,于菟站得笔直十分标准,表情看上去很严肃,就连对待站军姿也能这么认真。 清秀的眉微微簇起,嘴唇紧抿着,看上去有些干燥,似乎许久没有喝水了。 迟楼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前两天的信上,于菟说自己的水杯坏了。 一想到这儿,视线就不受控制地一直凝固在她干燥的嘴唇上。 似乎太渴了,她偶尔会伸出粉色的舌尖,轻轻舔舐嘴唇,却没有得到任何改善。 迟楼眉心慢慢皱起,一旁的徐庆和路明看得莫名其妙,顺着他的视线看上去,却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以前迟楼是最讨厌这些新生的,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 正想着,迟楼突然动了一下,抬脚朝坐在旁边的一个学生走去。 对方正坐在花坛旁边看书,被突然靠近的迟楼吓了一跳,紧张地往后退。 迟楼暴力凶狠的形象在学校里深入人心,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担心惹上他们,还是连忙道:“我……我马上走!” 说着,连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站住。” 迟楼一声叫住他,上前两步,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钞票递到他面前。 指着站在队伍前排的于菟。 “看到站在第一排那个叫于菟的了吗?从今天开始,每天给她送一瓶饮料。” 那人吓了一跳,眼中露出几分迷茫,顺着迟楼指的方向看了看,连忙点头。 “好好,我知道了。” 迟楼的脸色这才微微好转,见他坐在地上不动,又皱眉催促了一声。 “现在就去。” “好的!好的!” 那人连忙提起书包,拿着钱奔向超市。 等他走了,迟楼才终于转过身来,见徐庆几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脸上却不动声色。 “走。” 说完,抬脚直接转身离开。 几人一脸疑惑地凑在一块,张望了好一会儿,却还是不知道迟楼究竟在说谁。 “于菟是谁?” “楼哥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人了?” “不清楚……” 他们相互看了看,见迟楼已经走远了,才迅速收回视线,快步跟上去。 邮箱中的交流一直持续到军训结束,对方似乎已经默认了迟楼的存在,有时候甚至会和他对话。 迟楼回复的频率却很低,邮箱中的那些信件一些被他还了回去,而一些则被他悄悄藏起来,带回家中,藏在房间床下的箱子里。 有时候他会不满对方的行为处事,觉得太过胆小,却不受控制地打开手里的信件,一遍又一遍研读,看到她笔墨中生活中的小事,不自觉地会心一笑。 他以为自己藏得很隐蔽,可没想到有一天,当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却看到迟方同坐在他的床上,床底下那个箱子已经被拉了出来,里面的信件散落了一地,不少都已经被打开。 而迟方同手里,正拿着一封看得津津有味。 迟楼的脸色顿时大变,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信件。 “你在干什么?!” 迟方同肆无忌惮的抬头,看来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一脸不屑。 “没想到你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秘密……那个人是谁?于菟?是大一新生吗?你喜欢她?” 迟楼脸色铁青,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信件全部收起来,阴沉着脸。 迟方同却不依不饶,站起身来。 “要是她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你觉得她还会理你吗?像你这样的人,也只能偷偷摸摸在信件上联络了……” “滚出去!” 迟楼冷冷呵斥,攥紧拳。 迟方同脸上就带着无所谓的笑容,瘫了瘫手,直接转身离开。 等他一走,迟楼将手上的信件重新放好,换了一个地方藏起来。 可没想到,两天之后,等他再走进校园,却听到了于菟和迟方同在一起的消息。 迟楼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深邃的眸子中闪着危险的光,还没进教室,就转身冲回迟家。 一进门,看到正坐在客厅中和朋友谈笑风生的迟方同,双眼赤红直接冲了上去,一拳打在他脸上。 迟方彤被打懵了一瞬,迅速起身,同样凶狠地和他扭打起来。 “我说过,让你离她远一点!”迟楼在咆哮,像是自己最深处的秘密被人窥觑,然后抢走。 他快要疯了。 他已经疯了。 迟方同擦了擦自己嘴角流出的鲜血,冷笑道:“那又怎么样?现在她已经跟我在一起了。比起你我明显是更好的选择,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不会真以为她会喜欢你?” “以前我能抢走你的玩具,现在也能抢走你喜欢的人。” 肆无忌惮的样子让迟楼气得浑身发抖。 他握紧拳,再次冲了过去。 那天,迟方彤被他打进医院,而迟楼则被迟家关在阁楼,整整一周才终于得到自由。 等再次回到学校,于菟和迟方彤已经分手了。 那天,迟楼在天台等了整整一天,却再也没有等到于菟来投递信件的身影。 连续一个月,她消失了。 她再也不肯出现了。 迟楼在天台停留了很久,一遍又一遍翻看着之前的信件,唾弃自己的懦弱。 他总是在心里看不起于菟的胆小,但他又何尝不是? 甚至不敢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而让迟方同抢占先机。 如果不是他,于菟也不会受伤。 他也只是一个懦夫罢了。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迟楼即将放弃的时候,那个雷雨天,他接到了罗伊的信息。 ——大少爷,猜猜我看到谁了? 没有人知道,他开车赶过去时,心里有多紧张,仿佛上帝终于听见了他的祈祷,降下了一根名为希望的绳索。 他拼命的想要抓住,不想再错过。 当看到浑身湿透,抱着酒瓶坐在草地上的于菟,平静的黑眸之下,没有人看出他心底的疯狂和喜悦。 他想,这个女人是他的了。 这辈子,都不想放手了。 迟楼站在一所高中的教室门口,身体斜斜地靠着墙壁,双眸微合,听着身后从教室里不断传来的于菟讲课的声音。 今天工作结束得很早,他就直接过来了,站在教室外面安静地等着。 几个老师从门口经过,看到他都露出浅笑。 从于菟在这所学校工作开始,迟楼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大多数老师都认识他。 年轻的新老师于菟,有一个很爱她的老公。 迟楼听着身后的声音,脑海中不由自主就浮现出以前的一切。 一直等到下课铃声响起,他才终于站直身体,站在教室门口。 于菟已经停止讲课了,学生很乖,安静地等着。 有几个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迟楼,都有些激动起来。 “老师!” “老师,外面!” 他们想要提醒。 于菟却像是没有注意,正在一边翻看着手中的习题册,一边布置作业。 “迟太太。”迟楼终于喊了一声。 刚才无论学生怎么喊都没反应的于菟老师立即转头看来,看到他站在门口,脸上立即露出一个温和的浅笑。 教室里立即传来一阵嘘声,几个学生红着脸,不断起哄, 于菟故意板着脸,道:“今天晚上的作业记得按时完成。” 听见这句话,学生才终于稍稍安静下来。 于菟其实自己已经红了脸,不去看迟楼,认真地布置了几道题。 迟楼站在门口,看着站在讲台上的人,安静地瞪着,感觉自己的心头软成一片。 一直到她走过来,才伸出手,轻声道:“迟太太,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