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事人差》 01 收集故事 无月的晚上,只有路灯的亮光指示着迷失之人前行! 陋巷的转角处,昏黄的灯光照亮斑驳的石灰墙,墙上青苔与杂草共生,翠绿的色泽点缀着冰冷的墙面。 “该死!” “喵!” 人声响起,人影从墙上一闪而过,一息过后,一声尖锐的猫叫声传来,那猫犹如被踩了尾巴,猫毛炸开的影子在墙上清晰可见。 “人都去哪里了,怎么到处都关着门,”人影在下个墙角停了下来,他朝陋巷前方望去,到处漆黑一片,额头上的汗水止不住的滑落下来。 “喵!” 又是一声踩尾般的猫叫声在身后响起,惊的他身子一怔,头也不回的往陋巷内冲去。 “开门,开门.....!” 他一边跑,凡是见到有门的地方,都会上前拍打,希冀着有人能够为他开门,助他躲过这劫。 但,那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再次经过一扇紧闭没有灯光的大门口,敲打无果后,他焦急的拔腿接着往前跑。 陋巷仿佛没有尽头,跑了也不知道多久,就在他精疲力竭之时,陋巷尽头的灯光给予了生的希望,疲惫的身体再次充血活跃起来,他一头冲了过去。 门出奇的没有关,他在门口稍作停顿了下便转身跑了进去。 进门后,他第一时间做的事情不是歇息,而是动手关门,随后躺坐在花坛旁的石凳上,惊魂未定的听着屋外的动静。 回想这几天,他好似死过几回,为此,他心中后悔不已,真不该去碰那东西。 过了好一会,听得门外迟迟没有动静响起,他心底的不安才稍微平息下来,然而,很快他又紧张起来,双眼朝四周环视后,他飞快的站了起来。 不知何时,一名男子静静的站在院内房间的门口,静静的看着他,屋内的灯亮着,背光中,他看不清男子的脸。 “打扰了,真不好意思。” 他一脸尴尬的开口,职业习惯使得他避过男子,偷偷瞄了眼屋内,发现里面似乎没人,心想着这男子应该是一人居住,心中也就不由的松了口气。 他神情显得不自然,但似乎又轻车熟路般的走向那名背光的男子,一脸微笑的道,“你一个人住?”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心中责备自己的鲁莽,偷偷溜进别人家里,还说这般无理的话,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图谋不轨。 好在男子并未意识到什么不妥,微微侧开身体,轻声的问道,“院内凉,进屋比较缓和,”这不由的让他长舒了口气,心想着,碰到贵人了。 初冬的气候相对于深秋多了一丝寒冷。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十几平的屋内寥寥摆放着几张圆凳,最里面的窗户下有一张电脑桌,桌旁的门虚掩着,门后有水声传来,想必是厨房或者卫厕。 进门后,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而男子则是走向那扇虚掩的门,说是给他倒杯热水暖暖身,他并未阻挠,冲男子点头说谢谢,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清男子的正脸,这不免让他心生警惕的同时略感意外。 他坐在凳子上看着正前方的窗户,此时窗外天空有星星闪烁,其中两颗光芒特别明亮,好似人的双眼,正一闪一闪的冲眨眼。 “好美!”他心喜的走到窗前,感叹最近这段时日的生活,不由的拿起桌上的耳机带到了头上。 老式收音机里播放着经典曲目——《你是我的眼》。或许是因为耳机质量不佳,又或者是心情沉重的缘故,这首听得他潸然泪下,情不自禁的想起隔壁盲眼的老太太,想起那只总是去他厨房偷鱼的黑猫,想起他下毒毒死那只黑猫后老太太抱着猫哭泣的伤感场面。想起....。 歌曲进入高潮部分,悠长绵柔的旋律下,将他的情绪推动到极致.....,他泪如雨下。 “你的热水。” 在歌曲进入尾声时,冒着热气的水杯递到了他的面前。 “太不好意思了,让你见笑了,”他慌里慌张的摘下耳机,低下头,手指飞快的抹去脸上的泪水,随后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完全没注意到水的温度。 重重的将水杯放到桌上,他长舒了口气,双眼中夹杂着未完全褪尽的悲伤看着男子,“谢.....。” 他的谢谢还未说完,身体就猛然一怔,接着频频后退,直至后背抵在门上,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满脸惊恐的望着向男子,瞳孔内的悲伤瞬间转化为恐惧。 “喵!” 视线内,猫慵懒的声音在房间内传来,男子微笑的低头看着脚下,一只全身漆黑的小猫正用前爪搭在他的裤管上,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男子。 “小黑,你来了!” 男子弯腰抚摸着黑猫的脑袋,将上面立起的毛抹平后,温柔的问道,“饿了吧!” 喵! 大概是因为抚摸带来的舒适感,小黑咪起眼叫唤了一声,随即脑袋一歪,蹭蹭的望向门后面,用好奇且疑惑的眼睛看着他。 被它这么一盯着,他脑海中也是快速想起这几天被那只黑猫追赶咬的遍体鳞伤的场景,心悸的同时愤怒犹如顷闸的洪水,他眼神怨毒的扑到桌前,一把拿起桌上的水杯砸向了黑猫。 砰!喵! 水杯在地上裂开,玻璃碎片飞的满屋都是,地上的黑猫被吓得发出一声惊叫,纵身一跃,诡异的扑向了他。 哎! 良久,男子一声长叹,拿起桌旁的扫把,将地上的碎片一一扫起。 房间被重新整理干净,屋内的黑猫和那个闯进来的冒失鬼一同消失不见,只留下男子坐在窗边,带着耳机,看着桌面上摊开的报纸。 早报现在才看,可想生活过的有多糟糕。 报纸上的内容好像不怎么有趣,完全吸引不了男子的注意力,他显得心不在焉的翻着报纸,在报纸的正面左上角,一条文字加黑白图片清楚的报道了一件死亡事件,‘男子毒猫不慎被自己毒死’。 无趣的将报纸揉成一团扔进满的不能再满的垃圾篓中,男子伸手旋转起老式收音机上的调频开关,轻咳了声带。 “大家好,我是李默,欢迎收听FM一点半!”在干净空明的声线下,从卧室恰时响起的凄凉乐声中,故事开始了。 “今天给大家讲述的是关于一只黑猫的故事......!” “.......” 故事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半才结束。 “那只猫将充满罪恶的灵魂吃掉后,随即消失在房间内.....。” “虽然黑猫的故事结束了,但发生在其中的事情并未就此结束,消失的黑猫还会再次出现?那是必然的,指不定下次出现的地点就在你的卧室内。” “好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希望观众喜欢,还是那句话,恐惧源自内心,随感一触即发,谢谢大家。” 摘下耳机,李默平静的望着窗外,月光中,视线触及的地方朦朦胧哦,白芒芒一片。 “起雾了,入冬的第一场寒霜!” “你还有时间欣赏美景?” 安静的屋内突然响起说话声,惊的李默微微一怔,不由的看向虚掩的房门,声音的源头出自哪里。 “上个月的任务还没完成,还有两天就到交任务的期限,”冷笑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冰冷且沙哑,刺的李默耳膜作疼,“到期没完成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 屋内的气温在话语中迅速降低,桌上的茶杯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而窗外的寒气仍旧源源不断的向屋内涌进。 李默面色惨白的看着房门,他发现舌头已经冻僵的不能活动,只有喉头轻轻的震动,“嗯,我会在期限来临前完成任务。” 说完这句话后,李默只觉得声带到舌头再到嘴唇,全部被冻住了,彻底不能发声了,甚至在他脑海中有种奇特的感觉,感觉身体在这一刻破碎成冰屑,散落一地。 “嗯!” 一声重重的嗯哼从门后传进屋内,随后杯子上的冰霜快速融化,屋内的气温慢慢回升,直至恢复如初。 呼,呼呼呼! 李默重重的喘着粗气,一把将桌上的茶水饮尽,感受着水温从食道流进胃中才恢复平息,但,很快满目狰狞的盯着房门,咬牙切齿道,“混蛋,总有一天我会逃出你的掌心,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虚掩的房门突然打开一道缝隙,李默脸上的狰狞顷刻间荡然无存,心说,“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还在,这回死定了。” 李默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那道微开的门缝,大气都不敢喘,眼睛充血使得他额头上青筋鼓起。 喵! 房门再次敞开些,一道细小的身影从门缝中钻进屋内,随之屋内响起一声绵绵的猫叫,李默那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松弛下来。 冬季的夜晚显得很漫长! 砰砰砰! 砰砰砰! 沉重的敲门声在梦境中响起,犹如一柄铁锤敲打在胸口般,让得李默吃痛醒来。 02 车祸 “谁啊!” 卧室内,床头上的玻璃窗频频震动发出声响,李默用被子捂着脑袋不耐烦的大吼。 砰砰!砰砰砰....! 大门仍旧发出巨响,门框震动时有阵阵的砂石从门栓处脱落而下,有种感觉,再不开门,整个院墙必然倒塌。 “谁啊,一大早不睡觉,跑来敲我的门,不想活了是吧!” 李默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声音从床头上的窗户冲去后,那频频震动的大门突然不再震动了,不过好景不长,很快大门震动的更加厉害,且有一抹杀气伴随着话语声冲进了房屋内,可怕的余波将李默从床上掀了起来。 “李默,十息之内在不下楼开门,这地方将成为你以后的葬地!” “啊,房东.....,”李默心中嘎嘣一下,感觉全身的神经在这一刻统统崩断,导致神经错乱,手脚不听使唤,火急火燎的穿起衣服,一脸媚笑的冲出了门,在出门前他还不忘对着镜子整理了下他的鸡窝头。 嘎吱! 大门轻启,发出一声悦耳的声音,一个体型丰腴的女人,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房东大人,我一早就听到窗外有喜鹊的欢快歌声,料想一定是你来了,”李默并拢双腿站在门后面,满脸媚笑的伸手弯腰,犹如骑士迎接公主般,将这丰腴的女人请了进来。 “哼,”丰腴女人抬头望天,两道气流从鼻腔内喷出,随即一脸杀气的看着李默,“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三个月没交房租了,马上就第四个月了,今天是不是打算一并给了。” 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女人,李默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天要是交不出房租,或者给不了一个满意的答复,必然会有血光之灾。 李默脑袋转飞快,眼珠如算盘子一般在眼眶里转个不停,余光中,他看到小黑站在花坛上,朝他咧嘴偷乐,这不由让的他心中恼怒,当真是养猫不慎。 很快,一个坏点子生成。 李默收敛起脸上的媚笑,装作一副腼腆少年的模样,将身体慢慢靠近丰腴女人,将嘴凑到她耳边,温柔的说道,“雪姐,我知道你心底好,一直把我当亲弟弟般看待,弟弟我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早就做好了知恩必报的准备。” 此话一出,丰腴女人那脸上的杀气如积雪般消融,随即转头看向李默,肥胖的脸上,双下巴褶皱时,嘴角露出滑稽的笑意。 她眨巴着小眼睛,脸颊上泛着小女生般的害羞神情,怪声怪气的说,“小默啊,姐知道你最近手头紧,但姐也不是什么贪图美色之人,乘人之危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姐是绝对不会做的.....” “是是是....,”李默频频点头表示认同,这种情况下,不懂得附和的人绝对是傻瓜。 “但是,”雪姐话锋一转,冲他抛了个媚眼,突然间,李默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傻瓜,“姐今晚有空,你来姐家里坐会,如果你愿意,房租也就不是事了,要是让姐开心了,这房子你想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姐,咱有话好说,”听到这里,李默怎么还听不出来个原尾的话,那他就离死不远了,他赶忙打断雪姐的话,神色转变的很快,俨然一副流氓之势,一点也不害燥用上了大招,他知道,今天必然是流血的早上。 在雪姐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李默亲亲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即满脸通红的低下脑袋说道。要知道那可是他的第三个吻。 “雪姐,弟弟最近身体不适,只能待在家中,干不得什么重活,”李默语气平静,余光中,那只讨厌的小黑仰躺在花坛上,张大着嘴巴,拼命的划动四肢,有种笑的猫仰马翻的味道,这不免让他心生“杀机”。 “哎呀,”雪姐呆站在原地好一会时间才回过神来,接着两手捂着胖嘟嘟的脸蛋,说了句“讨厌,”就满心欢喜的冲出了门。 看着这位大神夺门而出,李默悄然在心里松了口气,心道,“今天这劫怕是躲过了,这个吻应该能撑一段时日。” 就在李默以为没事准备回屋时,突然一道嘹亮的声音在陋巷内响起,吓得他赶紧摆正姿态,准备迎接“公主”。 “弟弟,过两天姐在来看你啊,今天姐有事,就先走了。” 额! 三条黑线挂在李默的左边眉梢上,花坛上,小黑翻滚的从上面掉到地上,仍旧没有停下偷乐的打算。 回屋后,李默心情大好的翻出箱子内的黑胶唱机,在轻松欢快的音乐声中,洗漱,换装出门。 “小黑,上街!” 喵! 陋巷内,一身西装笔挺,衬衫雪白,梳着背头的男子悠然的走向巷口,身后,黑猫脖子上系着粉红色蝴蝶结,紧跟着他的脚步。 陋巷外就是街道,临近中午,在这如沐春风的阳光下,小贩满脸热情的招呼客人,乞丐懒洋洋的依墙而睡,宠物在街上欢快的追逐,车流有序的前行,人流缓缓向前推进,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很享受这时光。 “服务员,拿菜单来,”李默一脸愉悦的走进一家小菜馆,伸手招呼服务员点菜。 “帅哥,几位!”服务员是个小女生,见李默穿的人模狗样的,不由的多看了几眼,以至于忘记写单了。 “两位!” “喂,两位....!” 李默伸手比划出一个二,接连两次后对方才回过神了,满脸通红的低下脑袋,改口问道,“老板需要吃点什么。” 对此,李默不加理会,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已是没有年轻时候的血性,混的这般田地,哪来的闲心追求。 “一个福寿鱼,一碗米饭,一个麻婆豆腐外加一碗米饭打包,就这些,谢谢!”点完,李默将菜单还给服务生,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微辣”。 上菜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李默不怎么喜欢吃鱼,他将三分之二的鱼放到自己带来的碟子中给小黑吃,自己则是淋些鱼汤,就这样一人一猫,在菜馆其他客人别样的眼神中,满足的付钱离去。 “好不好吃,”站在菜馆门口,感受着体表温和的阳光,李默冲地上的小黑惬意的问道。 喵!小黑绵绵的叫唤了一声,像是在回答他的话。 “嗯,好,走吧!” 这次小黑走在前面,李默跟在后面,阳光中,李默发现小黑的皮毛泛着柔顺的乌光,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想法。 “这个给你,”途径天桥,一名老人衣衫破褛的靠着栅栏而坐,李默将手中的饭菜递给了他。 回家不需要经过这里,但李默每次上街回家时,都会绕道从这里走过,目的就是给这个老乞丐送点吃的。 接过李默手里的饭菜,老乞丐眯着眼看向他,视线内,男子在烈阳高挂中显得正气盎然,仿佛世间的一切恶都难以侵蚀于他,这是老人心里想法。 “谢谢。” “不客气。” 没有过多的话语交流,李默招呼着小黑朝十字路口走去,老乞丐则是低头解着塑料袋,待得李默走远,他才抬头望向远处的十字路口,双手放大地上,脑门轻轻的点了下地面,以此表示谢意。 绿灯闪烁,李默抵达十字路口已是错过这趟,只好耐性等待下一趟。 没过多久,路口的两头就聚集了很多人,看着频频而过的汽车和越来越多的人群,李默不经意间发现一个特别的画面。 离十字路口数十米的栅栏旁,一名怀有身孕的女子好像不舒服的样子,脸色苍白的扶着栅栏,眼神则牢牢的盯着路口的对面,像是哪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的注意。 李默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对面,视线中,大人拉着小孩,老人结伴等候,女人牵着宠物,一个个在耐心的等待着,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之处,这不免让他心生疑惑。 李默再次看向那名怀有身孕的女子,女子心生感应,也将目光投向了李默,就在这时,红灯数末,人流蠢蠢欲动。 当红灯闪烁到最后一秒时,一辆小轿车从远处冲刺而来,势必要抢在红灯结束的那一秒冲过路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间点,对面被大人牵着的小孩突然跑上了斑马线,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轿车狠狠的撞了上去。 滋~! 急促且短暂的刹车声冲霄而起,橡胶摩擦地面散发出刺鼻的焦味,骚动的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缓慢。 想象中的小孩被撞飞出百米的画面没有发生,轿车贴着小孩身体停了下来,强大的气流将小孩推倒在地上,李默也悄然松了口气。 “小小,你没事吧!”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小孩的母亲,她发了疯般的跑上前拉起小孩,眼中焦急的上下打量小孩是否有事,脸色随即变得苍白一片,显然脸部反应慢过肢体动作。 轿车门被推开,一个大肚子,矮个子的男子,满脸血迹的跑到女孩身前,他看了眼女孩,随后满脸狰狞的冲着孩子的母亲大吼大叫,而路人经过先前的惊讶后,一个个事不关己的擦身而过。 “你是怎么看小孩的,没见红灯还不拉住小孩,今天你多亏碰到我,不然.....。”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粗心大意,一时分神没有拉好她,”孩子母亲频频冲矮个男人点头,不料对方脸色一变,竟然打上了她的主意。 矮个男人用眼角憋了眼周围的行人,随即看着孩子母亲,玩味道,“你们没事了,可我有事,你看,我这满脸血的,你说怎么着吧,是带我去医院呢还是现在赔钱,给个说法。” 孩子母亲仍旧心有愧疚的冲着对方道歉,不料对方这般说道,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呵呵,”矮个男子心中冷笑,看着对方,他知道今天有机可乘,故此表现的更加嚣张。 “是赔钱还是怎么着,你给个痛快信,”矮个男子说着突然一把拉住孩子母亲,笑道,“算了,你还是跟我上车吧,到了医院再说。” “别拉我,我不去,我还得照顾孩子呢,”孩子母亲拼命挣扎,奈何矮个男子力气太大,硬生生的将其拽向车去,而就在这时,小孩说话了。 “妈妈,我头好疼,我们赶紧回家吧!” 小孩突然的话语惊的矮个男子身体一怔,抓住孩子母亲的手不由的松开来,这一松开,两人便飞快的朝对面跑去。 还没跑多远,孩子母亲突然停下了脚步,接着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03 怨灵 呼! 巨响传开,夹在人流中前行的李默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就见脚下的小黑浑身黑毛炸起,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凝视着身后。 待得李默回过神来看向前方,一股刺骨的阴风迎面吹来,将他的西装吹得猎猎作响,视线中,本该挂在上空的路灯已是掉下压塌轿车前盖,路灯的一端则是将矮个男子压在下面,鲜血很快覆盖地面,矮个男子奄奄一息在路灯下挣扎,血液溅到了灯管上造成短路。 轰! 线路起火点燃引擎内的燃油,大火轰然而起,火势蔓延点燃矮个男子,爆炸声在人群逃离中响起。 人群四散逃逸,刹车声频频响起,李默一把抱起地上的小黑冲向了对面,同一时间,很多人开始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五分钟后,消防车到来,它的到来也就宣告着车祸的结束。 大火在高压喷枪的水势下退回了它应去的地方,一具散发着肉香的焦尸在李默眼皮底下被身穿黄条相间衣服的消防人员抬进了车内,听着耳边源源不断的警鸣声,他脑海中浮现矮个男子躺在冰冷的殡仪馆内叹息的场景。 “啊!” 神游时,李默被怀里的小黑挠醒,小黑的眼神很奇怪,它蹭蹭的望着马路对面,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跑掉。 “你怎么了,受惊吓了?”李默心疼的抚摸起怀里的小黑。 喵!小黑发出一声尖叫,像是不喜欢李默的抚摸,身体不断的往上爬,小爪子在空中胡乱的挠。 “咦!” 李默看着小黑的爪子,突然轻咦出声,只见马路对面,那名怀有身孕的女人仍旧手扶着栅栏站在哪里,她的视线牢牢的盯着发生车祸的位置,而事故已经处理到尾声。 时间前后过去半个钟,李默也看了半个钟,待得消防车远去的身影从视线内消失后,他才抱着小黑朝回家的方向走去,离开前,他还不忘看一眼那名女子,只不过,那名女子已是离去。 回到家中,李默的心情没有之前那般轻松,或许是因为车祸的缘故,一人一猫在房间内显得有些凄凉。 坐在屋内好一会,李默才开始着手准备今夜的稿子,他可不想因为心情而耽搁工作,毕竟他还的靠这个糊口交房租呢。 稿子赶工的很快,内容仍旧走之前的黑暗系,题目就是‘煞’! 下午三点,晴朗的天空走到了尽头,无雷无闪电的情况下,细雨开始飘洒,李默站在窗边,看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水,脑海中不由的想起白天的车祸,长叹一声,“这雨恐怕的下到明早!” 夜幕降临,雨中的陋巷比平时更加凄凉冰冷。 初冬总是让人心寒,相对于深秋和寒冬,它无疑是一个让人难以适应的节点。 雨声滴滴,寒气在陋巷内蓬勃而起,犹如水一般灌进开着的窗口,直袭屋内而来。 感受着凉意袭来,李默转身给自己倒了被热茶,却并没有就此关上窗户,与窒息沉闷的屋内想比,他更喜欢潮湿冰冷的窗外,只是因为下雨,出门不太方便。 茶还没到可入口的温度,只好将其搁在桌上等待。 窗户的视角并不足以看到整条陋巷的样子,但夹杂在雨声中的脚步声却异常的清晰可闻,敲门声很快传进屋内,李默很不情愿的转身出去开门。 这个时间段来敲门的人除了房东雪姐外,那也就剩下躲雨的人了,李默心中这般想着,雪姐早上就来了,那就只剩后者。 李默猜的没错。在大门打开的瞬间,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夹着公文包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实在抱歉,”男人面带歉意的望着李默,笑着说道,“这雨下的没完没了,不知可否暂且借地躲避一下。” 李默身体挡在门口,并没有立即让这陌生男子进屋,他打量着男子的衣着举止,想要获得一些信息。 男子并未对李默的眼神表示厌恶,毕竟,这年头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般太平,所有也就并未出声打断他,任由李默观察。 小半会后,李默收回目光,心中对男子有了大概的判断,微微挪开身子,让得男子进屋。 木门经过雨水的浸泡变得异常沉笨,好不容易才合上大门,不料陋巷内吹来一阵凉风,将门推了开来。 再次重重的将大门合上并上了栓,李默转身回屋,却突然嗅到院内弥漫淡淡腥香味,疑惑抬头,就见院墙上,小黑嘴里叼着一条不知从哪里顺来的鲫鱼,在他面前纵身跃进二楼窗内。 “这家伙,”李默苦笑的摇头,心想着,那株腊梅总算开花了,还以为死了呢。 院墙下,腊梅御寒而开,粉白色的花朵在黑夜中娇嫩欲滴,轻轻在枝头摇晃。 屋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陌生的两个男人对坐着,玻璃杯摆放在桌上,杯中上下起伏的茶叶在时间流逝中缓慢的伸展开来。 “你一个人住?”男人似乎讨厌这种尴尬的氛围,这应该跟他的职业有关。他端起已经变黄的水杯,轻呡了一口,随即放下茶杯,笑着说道,“我是做保险的,前几天接到客户电话,说老城区这边有人需要办理养老保险,于是挑了今天过来,可哪里知道....,”男子说着看向窗外,摊了摊两手。 “哦,”李默随意的答道,他已经猜到男子的职业,这片快拆的旧城区,政府早就发布通文整顿,奈何,这里居住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且通文上也有明确规定,不得强干,一切采取温和的办法,才使得这里迟迟得不到整顿。 西装皮鞋夹着公文包来这里,除了办保险的人员,恐怕也不会有别人了。 男人也意识到李默态度上的不感兴趣,仍旧滔滔不绝的接着说下去,因为他的职业早已渗透进他的灵魂,就算是吃饭,歇息,他都潜意识的指示自己必须这么干。 “我叫王强,这是我的名片,”男子笑着说道,并将早已准备好的名片递到了李默手里。 很不情愿的接过明辨,李默装作认真查看名片的样子,心中却诅咒这该死雨天,希望他快点停下来。 不得不说,王强的口才很好,在谈论业务方面,连李默这种从不考虑自身安危的人,都险些被打动。但,也只是被打动而已,他心里仍旧是在想着怎样才能让对方尽早离开,毕竟等雨停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他想到了屋内的那把旧雨伞,也就仅有的一把,虽然旧了点,破了点,但撑过这场雨应该不是问题,毕竟,从今的故人也是以这种借口硬塞给他的,如今故人不再了,留着也就徒增念想,不如做个人情。 “这雨一时半会恐怕不会停,”李默在王强换气之余起身为其杯中加水,顺便拿出了那把雨水,委婉的说道,“天色不早,我也差不多该睡了,要是不嫌弃的话,这把伞借你。”说着李默将伞塞到王强手中。 犹豫未尽接过雨伞,看着伞上积累的灰尘,王强苦笑的摇了摇头,心说,也罢,这种地方,留我住我也不愿意。 抖落伞上的灰尘,王强冲李默点头说了声谢谢,便转身出了门。 呼! 送王强离去后,重新回到屋内的李默如失重负的重重吐了口气,随即拿起王强喝过的被子,就欲要丢进垃圾桶内。 然而,就在他刚拿起水杯时,眼神突然一凝,隔着玻璃杯他看见杯中的水变成血红色,同时,紧闭的房门猛然被推开,一股阴风吹进屋内,李默心中一惊,预感不妙。 风中他眯起眼,一个个雨水浸湿的脚印从门口一步步走向他,目光中没有人影,只有不断走来的雨水脚印和刺骨的寒意。 啪!手中的水杯掉落在地上,血红色的茶水溅洒一地,李默眯着的眼睛在这一刻猛然睁大,在他的身前,血红色的茶水已是覆盖地上的脚印,一个矮个男子挺着大肚子,满脸焦黑的看着他。 “是你?”李默惊呼着频频后退,双眼却是一刻不离的盯着矮个男子,心中惊恐无比。 他一眼就认出矮个男子是白天死于意外的那个人,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料是经常接触诡异事情的他,心口依然避免不了有些发憷,连带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是我!”矮个男子没有嘴唇,没有眼皮,甚至可以说整个脸皮都被那场大火给消融了,但他依旧很平静的望着退到窗下的李默,声音沙哑的笑道,“也不是我。” “是不是很吃惊,”矮个男子用那恐怖的嘴脸接着说道,“白天你为什么不救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矮个男子顿了下继续说道,“现在我死了,责任全在于你,今夜我的到来,还得多亏了那个东西,你偿命吧!” 说着矮个男子伸出变形的双手,就要去抓李默,见此情况,李默赶紧伸手让对方停下。 “慢,慢,慢着,”李默躲过矮个男子的鬼手,快速的说道,心中却想着什么叫有能力不救死后怪我,这是哪门子的说法,扯淡! 矮个男子扑了个空,转身恼怒的看着李默,说道,“躲也得死,反正今夜你必须的死。” 在说这话时,矮个男子身上的煞气犹如破袋的抽风机,瞬间充斥满整个屋子,顿时,屋内一片血红色,血气中矮个男子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已是李默面前,他一把锁住李默的喉头,将其提了起来。 “哈哈....,死吧!” 喵! 矮个男子大笑着用力拧住李默的脖子,与此同时,屋内突然响起一声猫叫声,接着一片刀光划过,矮个男子与李默的脑袋移位,纷纷落到地上滚了一圈。 “啊!”李默猛然从办公桌前跳了起来,慌乱的用手捏了捏脖子,又摸了摸脖子上的脑袋,心中悄然松了口气,还好都在。 “原来是梦,”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仍旧下着雨,李默心有余悸的看了眼手上的表,还有五分钟就一点半了。 嗯! 嗯哼声犹如生病的人发出一般,李默干咳了一声开了厨房的门,准备洗把脸清醒下,却被身旁凳子上的玻璃杯惊住了。 凳子上的玻璃杯在昏暗的屋内清晰透明,里面的茶叶已是沉淀到杯底,且杯口微微冒着热气,显然还是热的。 04 白煞 五分钟转眼即逝...! “幺儿,听到了快回家!” “幺儿......,跟爸回家咯!” “幺儿,我的好儿子,天黑了,快快跟爸回家吧!” 夜幕降临,柳树村口就开始有人吆喝,声音不大,却是异常坚定有力,惊的路过回巢的鸟儿纷纷避开,不敢从这边的村子上空飞过。 六月的夜晚炙热且沉闷,我坐在门前逗着家里的小黑,村口父亲的叫喊声如在耳畔,一声一声犹如村后山中的乌鸦般,听得我心里发憷。 包括今晚在内,已是第七天了,弟弟的魂仍旧没有回家。 耳畔依旧响起父亲的叫喊声,我转身看了眼漆黑的屋内,弟弟的一双脚朝着房门口,我不由的想起了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我叫李拾月,是父亲十月一次进城路上捡来的,故此而得名。 弟弟名叫李探,小我三岁,是个得了多动症的孩子。父亲个猎户,没有什么大本事,家里条件也很艰苦,但对于没有血缘关系的我,父亲却是呵护有加。 十三岁的我对于这个小我三岁的调皮弟弟,看的是分外上心,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就在半个月前的星期五放学后,同在一所学校读书的李探下课后避开了我的耳目,跟同学出去玩耍去了,而当时的我却傻傻的在校门口等到天黑,直至他补习的同学告诉我,李探很早就放学回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可把我急坏了,村里到学校的路很远,且都是山路,别说成年人摸黑回家心里发憷,就更别说乳臭未干的我了。 离开校门口已是日落西山,暮色正浓。 途径小河上的木桥时,平时我都会提醒过桥的李探小心,因为他玩性很重,对很多我不想理会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心,总是喜欢爬上木栅栏看桥底,这看的我后背积汗。 然而,今天我一人独自过木桥,虽说不用提醒李探,更不用担心他掉下去,但听到桥底流动的水声在涵洞的作用下发出空明的声响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一直都是个中规中矩的人,生性胆小更是我的垢病!我几乎是小跑着过桥去。 过桥后,我心中不免舒了口气,可当听到身后传来过桥时留下的空旷脚步声在涵洞内回荡时,一颗心又再次紧绷起来,视线内,前路漆黑弯转。 我不敢回头查看身后的情况,心里只想着尽快离开这里,那该死的回声实在太过吓人。 今天的风出奇的大,也出奇的冷,过了木桥后的我尤其觉得阵阵凉意袭来,这个在平时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我硬着头皮小跑前进,余光中,两旁在树影不断的在眼中放大并缓缓向我靠拢退后,感觉就像是很多人围着我跑一样。 小跑大约维持了五分钟,我却是早已是精疲力竭,而回家的路仍旧遥遥无期,这不免让我心生退意,却又无能为力。 拖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前行了三分钟,记忆中,前面应该有个叫段坡的小村子的,然而现在,我却看不到灯光,好在村子还在。 段坡村内的狗叫的很厉害,想比往常,今天它们显得特别活跃,还没靠近村子,老远就听到狗吠,且有一条大黄狗站在临近路边的瓦房下,双眼直视着缓缓走来的我,眼中发出金色的光芒。 突然出现的在视线中的狗眼着实吓了我一条,身体条件反应性的怔了一下,随即停下脚步,不敢朝前走去。 停在离村子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恐惧与愤怒同时从在我心中涌起,一头是脑海中莫名虚构出身后传来的恐惧感,一头是凶神恶煞的拦路狗,这一刻,我心中几乎已到了绝望的边缘。 最终恐惧赢得了上风,回家的焦急感壮了我的胆。 “狗有什么好怕的,要是有块石头就更好了,”我小声嘀咕,双眼却是在地上寻找起来,很快心头一喜。 “谢天谢地,还真有块石头。” 我如获至宝般的将树底下的那块半截青砖抓在手里,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正所谓,狗怕乞丐棍,人畏板寸砖,而这半截青砖就是我此时的乞丐棍。 手握着青砖缓缓朝大黄狗走去,期间,我大气都不敢喘,双眼更是不曾离开大黄狗半分,唯恐它在我眼皮底下冲过来,把我撕成碎片,不夸张的说,此时那条大黄狗在我心中猛似狮虎。 然而,我却是低估了这半截青砖的威慑力。 我畏手畏脚的接近大黄狗,而那狗的胆却不如它身子来的壮,它在我身前撕牙咧嘴,却是不敢朝我冲过来,狗尾夹在腿中频频后退到屋檐下的狗洞内,留出半个脑袋在洞外,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呼! 看大黄狗如此的懦弱,我重重的喘了口气,后背心更是因为紧张汗湿了一片,随手把半截青砖丢弃到一旁草丛内,摇头苦笑的朝前路走去。 待得我离开村子后,顺着风声,我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并伴有狗叫声传开,不用想也知道,那条胆怯的大黄狗此时应该是钻出狗洞站在路中央冲着我的背影在乱吠。 经过段坡村,离到家已经只有一半路程,希望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但,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段坡村离下一个村之间有足足十分钟的路程,且还得一刻不停的走,不然会更久。 这还不是重点,在我的印象中,这条伴随我走了6年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山路,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无数的恐惧和泪水。 可以说,这一段十分钟的山路,是我的死穴。 站在田径和山路交叉处,我再次停了下来,抬头望着前方黑暗里,那若有若无的竹叶沙沙声几乎冲昏了我的大脑,就在我再次踌躇要不要过去的时候,那种虚构出来的恐惧感再次充斥满我的脑海,逼得我不得不动身前行。 那种虚构出来的恐惧从心脏的深出喷薄而起,犹如雨后的竹笋,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冒。 我心中有感,在不动身,那些该死的东西会毫不留情的杀死我。 踌躇间,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毕竟还得回家。 竹叶摩擦声越来越清楚,在我的眼前,茂密的竹林在黑夜中散发出阴冷潮湿的气息,让我很不舒服。 走近竹林,看着深邃的竹林内,仿佛我以只身于竹林中,双目环视一圈,整个竹林就是一个巨大怪物,那些挺拔的竹竿是这怪物的肠道和消化道,而那沙沙的竹叶摩擦声则是怪物咀嚼时发出的冷笑,我就是等待怪物消化的食物,结局只有死亡。 我抱着脑袋冲过竹林,期间更是不停的用手捶打两侧的大脑,尽量让自己不要去乱想,无奈,恐惧如跗骨之蛆,怎么甩也甩不掉。 更让我心悸的是,恐惧已经开始支配我的身体,让我快速走向地狱,朝那片乱葬岗而去。 农村的土葬都是随意又有深意的。他们会在选择下葬死去亲人时,任性的将其埋葬在居住的附近已保留长久的思念,却又特意考虑风水选择人群常走的地方,图个气运延年。 竹林旁的这片乱葬岗就是典型的例子。 竹林旁有条源头在深山的小溪,我没有进山看过,只是听别人说的,小溪的下游,也就是现在我走的这条山路,山路行人甚多,除去晚上,几乎长年不离人,毕竟农田就在山路的另外一侧,而按照村民的意思,这里符合活水活气,富源延年意,适合葬墓。 然而,这在朴实老百姓眼中的风水宝地,此时在我眼里,就是必死之地。 深山中异常安静,流水擦着竹林边缘流下时,拢口自然会有风声伴随,阴冷潮湿的气息在风的作用下冲上路面,朝着我迎面扑来。 嘶! 阴风吹的奔跑中的我身体止不住颤抖,而我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图,因为一个声音在我脑海深处反复警告着我,不要停,不要停。可偏偏不知怎么回事,双腿临近乱葬岗范围内时,就如注了铅水,沉重的挪不动步子。 这一停,两眼便止不住的朝那片乱葬岗看去,视线中,大大小小的牌楼错乱有序的从半山腰一直蔓延至山脚,奇怪的是楼口皆对着我,看的我心头大骇。 只是年久的土坟堆倒不至于太过的吓人,可偏偏在那些修建一新的牌楼群中,一把摇曳的白旗在空中飞舞,周围花圈簇拥,字迹清晰的墓碑前更是燃起的新烛,火光仄仄,显然是座新坟。 那堆新坟是如此的摄眼,以至于我低下脑袋不去看它,眼前依旧清晰出现它的棱廓。 白鹤西去,纸旗翻飞,堆土新鲜,照片清晰....,等等的这些画面,无不在我脑海中翻来转去。 这一刻,我感觉胸口异常沉闷,双眼更是恍恍惚惚出现很多模糊的影子,迷蒙间,我看到那座新坟上浮现一个巨大的白色影子,它顶天顶底,身体朦胧如山雾,有白鹤围绕它盘旋飞翔,纸旗为它迎风飘扬。 05 黑煞 在我很小的时候,记忆中,村民每当暑热之时,都会搬着小凳子围坐在一起,闲聊家常外,总会谈论些鬼怪事情,而这个时候,身旁总会出现不少小孩围听,我就是其中一个。 村民们谈论的鬼怪之事很多,其中最让我记忆犹新的还属黑白双煞的故事,哪怕时至今日,我仍旧记得很清楚。 村民们当时是这样说的! 在新坟入土旧坟群的时候,因为鬼界的传统,必定会有一个魂灵出来迎接新死之人入定,而这个魂灵被称之为引灵,也就是村民口中的白煞。 白煞不会伤害新魂,且会保护新魂坐老,但,事情往往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般简单,黑煞就是这个不简单的存在。 黑煞为枉死之人怨气所化,它不是单一形成的,往往是所有老鬼,甚至整片乱葬岗纠集多年的煞气而生。 黑煞凶残无比,它不仅会攻击老鬼,甚至连单独的过路人都免不了受他攻击,新魂自然更免不了受害。 但是,黑煞惧怕白煞,有着白煞保护的新魂大多时候都会安然渡过,直至投胎令的到来。 得不到新魂补充,老鬼们又很圆滑,而路人却又因为体存阳火的缘故,想要得手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所以黑煞对白煞始终心存恶念,希冀着有那么一天,将其吞噬。 每次听完黑白双煞的故事后,夜里我总是睡不着觉,心想着我会不会在那天成为黑煞的食物,至此我时常提心吊胆。 山风呼呼,食物的香气把我唤醒了过来。 我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映入我眼帘的是明亮的灯火,一刹那,我内心犹如是一个眼盲多年的老人,突然在某一天重见光明般激动。 可是,待得我视线彻底明朗以后,全身却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此时的我发现,竟然身处那堆新坟前,目光中,新坟前是一张苍白的笑脸,他在站在花圈簇拥中,双目死死的盯着我,吓得的我拼命的在地上滚爬,试图远离他。 “啊,好疼!” 我不要命的在地上摸打滚爬,不料,被一块石头搁到我的膝盖,恐惧中,我睁眼一看,心中不由倒吸一口寒气。 哪那里是什么石头,分明就是一条伸在我膝盖下的脚裸! 脚裸在火光中是紫黑色的,一条条细小的黑色血管犹如蛛丝般缓缓的往上攀爬,直至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它的出现几乎吓破了我的胆囊,趴在地上的我更是在这一刻感觉到喉头苦涩,仿佛破裂的胆汁从身体深处涌上喉头,但我还是壮着胆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从地上站起来的那一刻,眼前的视线前所未有的辽阔,却又全所未有恐怖。 只见我站在新坟前,烛火在风中摇曳着烧融烛身,蜡泪滴落间,那张黑白照片犹如活过来一般,看的我脑袋阵阵嗡鸣,可,使我胆囊破裂的却是那视线中的人群。 不,说是人群有些过了,毕竟在这乱葬岗内,夜幕中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人群汇聚在一起,那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从他们死气沉沉的面容可以看出一件事,他们都是鬼。 从小我都只是听人说鬼,却从未倒霉见过,然而今天,在这一大片的鬼魂中站着我,俨然没有听时那般害怕,或许是麻木了吧! “小鬼,你怎么来这里了,快走,这里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 “嘻嘻,一个胆小鬼,胆子却这么大,稀奇。” “这小鬼,好眼熟,是不是杨树村的?” “新魂入定,今夜黑煞必然会现身,有好戏看了。” “黑煞那家伙.....。” 耳畔犹如菜市场一般喧嚣,听得我头皮层层剥落,惊魂未定的望着他们。 不得不说,这些鬼魂,此时在我眼中就如普通村民一般,要不是他们身体散发着死气,还真会误以为就是村民。 鬼魂们仍旧新奇的议论起我来,甚至其中一个一脸水汽的小鬼竟大胆的冲我走了过来,用灰白色的瞳孔好奇的打量着我,让我显得尴尬无比,心中更是无语到吐血。 什么时候,鬼魂也是这么可爱的,哪里有村民们说的那般可怕。 “你叫什么...名...!”就在我心里不害怕的时候,试图和那个小鬼打招呼时,我发现,满山遍野的鬼魂突然间安静下来,接着频频消失不见,看的我心中疑惑不解。 但很快疑惑得到解答。 只见我面前的新烛火光突然变绿,随即慢慢的变小,犹如凋零的花朵直至枯萎般,整簇烛光瞬间熄灭了下来。 在烛火熄灭的瞬间,我心中一惊,明显感觉不妙,却是为时已晚! 黑暗中,山风猛然从山顶俯冲而下,簇拥在新坟上的画圈翻飞着朝我扑来,吓得我赶紧避开,险之又险躲过那些画圈的袭击。 画圈如大风中的雨伞,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翻来覆去颠簸下山,看着冲下山去的画圈,我心中悄然松了口气,本以为事情就此过去,不料转头回望时,新坟上的那把纸旗冲霄而起,接着那站立在坟头的白鹤发出嘎嘎的声音。 “不是纸做的吗,怎么是活的!” 就在我还震惊在冲霄的纸旗声中时,那朝着我的鹤头突然一歪,两点红光在鹤头上徒然睁开,生硬的翅膀在这一刻猛地一震,白鹤冲天而起,追逐向那把纸旗! “啊!”我惊恐的大叫,抬头双眼望天,两腿犹如抖米的筛子,止不住的剧烈颤抖。 这一刻,我感觉整座乱葬岗都随着我的双腿在巨震。 视线中,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矗立在天地间,而我竟然早已融进这个白色身影的两腿间,却是毫不知情。 其实不能怪我没有发现,而是白影犹如巨大的蚊帐,我只不过是贸然闯入蚊帐内的蚊子——蚂蚁怎能知晓大象的体型。 而在这巨大的白影对面,一个体型只有它一半大小的模糊黑影矗立在哪里,黑影手握白色纸旗,白鹤在其头顶上空盘旋,发出凄厉的鸣叫! 望着这村民口口传说的黑白双煞,本以为死到临头的我,却是发现,那一直被我虚幻出来的恐惧竟然是真是存在的。 只听得耳畔有气息流动,接着便听到轻声细语且阴森冰冷的话语声响起! “今天多亏了你,不然完全没可能钓到这两个大家伙.....!” “.....” 待的我再次醒来时,耳边依旧是脚步声响起,视线中仍旧有火光跳动,但却有温度。 “拾月,你醒了。” 睁开眼的刹那,看到的是一张满脸焦虑的熟悉面孔,不由得让我心头一暖。 “太好了,拾月,”父亲如释重负般的说道,“你是去哪了,吓死我了。” 听得父亲的声音,我蹭蹭的看着他的脸,注视中,他的眼眶微红,下唇哪怕刻意抿起,仍旧掩饰不住因为心中担忧而微微的颤抖。 看的这张黝黑满是皱纹的朴实面庞,我一头冲进了他的怀里,伤心的哭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父亲也是被我突然的举措吓了一跳,记忆中,这或许是他头一次见到我哭泣。 不以为然,从前的我,即便受到委屈也是偷偷的落泪,目的就是想在他面前表现的刚强一点,不让他担心,毕竟他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调皮的李探就足以让他夜不能安寝,食不能安心,我又怎能忍心在让他为我操一份心呢!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父亲用他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怕打我的后背。 呜呜呜......!我哭泣的更伤心。 那天夜里,我不知怎么的就睡了过去,但在冥冥中,我看到父亲抱着弟弟李探进屋,且村后的那个单身老汉也一并跟了进来。 那夜,父亲一宿没有睡觉,一个星期后,弟弟病倒了。 刚开始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以为弟弟只是普通的生病,需要在家休息疗养。 但,事情并非如此。 在一次放学后的偶然间,我听到了村里老人坐在村口树下乘凉时所说的话,我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弟弟生病并非身体缘故,而是因为我。 因为我掉了附魂,也就是三魂中的一魂,为了帮我寻得这道附魂,父亲请来那个走阴差的单身老汉,用弟弟的三魄从罗煞手里换回我的附魂,才保住我一命。 为之,弟弟却.....。 父亲在村口叫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之久,期间又是洒米,又是点蜡烛,直至晚上八点才疲惫的回到家中。 深夜,村里异常安静,仿佛所有的狗都哑了一般,不像往常那般乱吠。 我独自睡在房中,因为心中有事没能入睡,黑暗中,我听到窗外有脚步声传来,我确定,那一定是人走动时该有的声响,并非黑猫捕获老鼠的声音。 脚步声很轻,若不细听,完全会被呼气声所覆盖! 那脚步声一直到大门前,才......。 在三更鸡鸣时,我起床上了一次厕所,回房时看到黑猫从窗前跃过,拉长的身影中有一道弯弯的东西竖在它的头上,我以为是他偷了什么东西回来,这次黑猫有这样的恶习,见此也就没有多想。 五更鸡叫天,初阳从山凹处升起,光线如一柄利剑刺破黑暗,笼罩整个杨树村,顿时开门声鹊起,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今天早上,父亲如往常那般早早的就出门进山看捕兽器去了,留下我做好早饭出门上学,不想,却见弟弟擦着朦胧的睡眼起了床。 心喜中,我俩吃完早饭一同出门。 傍晚放学,我和李探跟往常一般结伴回家,在途径段坡村的时候,那条大黄狗站在路中央,张牙舞爪的冲着我俩狂吠,看到这般情形,我害怕的挪身到弟弟的身后,无意间,我发现段坡村跟过去有些不一样。 或许是错觉,原来段坡村整个修建在竹林中.....。 06 出生 “恐惧源自内心,随感一触即发!大家好,我是李默,今晚的故事就说道这里,谢谢你们的收听,明晚再会!” 取下耳机,老式收音机内响起一段特别的音频干扰声,但李默并未在意到。窗外的雨跟他预计的一样,恐怕天亮都不见得会停。 讲完这段故事,时间已是深夜三点半,站在窗前,感受着窗外扑面的寒气,本有些疲倦的他,瞬间睡意全无。 回想刚才的故事,李默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杨树村的黑白双煞其实不过是个可怜的鬼魂罢了,它们因为种种原因被选来镇守那片乱葬岗刚,本就是个悲剧。 白煞是一个得不到投胎令的魂灵,哪怕身处要职,具被永生不灭的能力,依旧等同是判了它的死刑。 至于黑煞,活的时候,他是一个心比金坚,忠贞不渝的伴侣,死后,仍旧义无反顾,为了心爱之人,甘愿被判死刑,哪怕身演对手,只要能陪在它的身边,就算恶贯满盈也无畏无惧。 而罗煞呢,它游走在黄泉边缘,法力通天.....! 黑白双煞的故事表面上是结束了,但是在李默的心中,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喵~! 沉思中,小黑纵身跳到李默的背上,随即爬上他的肩膀,黑夜里,一人一猫站在窗前,凝神于窗外的细雨。 在黎明到来前,万物仍旧处于沉睡中,鬼祟活跃之际,李默穿上黑色风衣,抱着小黑出了门。 对于白天所发生的事情,他觉得有必要前去处理下,不让天明都不得安宁。 猫都怕水,这是与生俱来的缺点,但,出了陋巷后的小黑,却是只身冲在前面,任由雨水打湿它的绒毛,义无反顾的带着李默前行。 途径白天的那道十字路口,雨夜空旷的路上尽显凄凉。 小黑如猎犬般嗅着气味过马路,而紧跟在后头的李默却是走走停停,听听看看,原因不外乎只有一个,此时的路口到处有人影走动。 那些身影犹如穷途末路的流浪汉,行走在雨中,无声无息,毫无目的。 孤魂何来目的可言! 小黑在白天身孕女子所在的栅栏前逗留了下半会,期间李默很有耐心的在一旁等待。 雨夜的暮色总归是迟迟不愿离去的,它如同冬天迁移的候鸟,对于身处许久的地方,总是迟迟不愿离去! 离开十字路口,随着小黑的足迹,李默穿梭在错综复杂的街道内,在一处街角下的灯光下停了下来。 小黑望着街角斜对处的一间房屋,灯光从窗户内照在猫眼中,发出褶褶幽光。 “就是这里了!” 李默见小黑如此神色,嘴角微微向下一弯,显然知道目的已到,他取出香烟点燃,打算借此稍停片刻,等待身体暖和些在做行动。 然而,香烟才燃到一半,一道凄厉的叫喊声便迫使他丢下香烟冲了过去。 大门虚掩着没有上栓,这个李默减去了不少麻烦! 进门后,李默发现堂中没有开灯,只有上堂桌辑上的烛火无风摇曳着照亮整个堂内,烛火发出滋滋的燃声时,摆放在桌辑上的香炉亮起三点星火,竹香两短一长,已是烧到末梢。 “怨气真重,新烛都不能镇住它,仍旧烧的两短一长。” 李默看着上堂香炉内的喜字花烛,在看炉中竹香,心中一惊。 小黑也是有所感应,全身湿透的它在用力的甩干皮毛的同时,猫眼仔细的打量着堂内,随即视线停在了上边上的耳门中,发出一声轻微的警惕声。 喵! 叫声自然是给予李默的提示,它不仅是提醒李默那东西在楼上,同时也是在提醒李默,注意安全。 “谢谢,我们走吧!” “啊,好疼!” “加油,在使点劲,马上就要出来了。” “啊....,好疼,不行,太痛了....!” 二楼西边的最边上的房间内,此时哪怕门窗紧闭,那痛苦的叫声和亮光,依旧挡不住的从门隙中传出,让得只身门外的男子焦虑不安。 “还没好吗?怎么还没好,”男子两手不停的搓拭,眉头深锁,一脸担忧的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不是说很快的吗,天都快亮了,怎么....,”男子自言自语,呼吸声异常的急促,心里七上八下,走着走着的他突然趴到门上,焦虑使他很想看看屋内的情况! “啊!” 男子刚把脸贴到门上,眯着右眼从门缝往里看,猛然一声痛苦的尖叫声,吓的他整个人往后一翻,倒在了地上。 那尖叫声,比之开始,气息不知强了多少倍! 尖叫声过后,小孩的啼哭声也接连传出来,倒在地上的男子一停到嘤嘤的小孩声,高兴的从地上翻身而起,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情绪不受控制的哐当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合一不停的冲着天空磕头。 “谢谢菩萨保佑,谢谢菩萨保佑。” 反反复复的念着这6个字好一会,男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随即一脸喜悦的起身冲门,不想,房门随之被打开,一名老妪满脸大汗的把啼哭的小孩塞进男子手中,在他激动的神色中丢下一句话关门回到屋内。 “抱紧了,还有一个!” “啊!”男子似乎没有听清楚老妪的话一般,呆在原地好一会才长大嘴巴大叫了一声,随即便一脸激动的抱着怀里的小孩来回走动,心中的喜悦之情无法言喻。 “两个,是两个,双胞胎.....!” “乖宝宝,不哭了,爸爸抱,”男子看着怀里的婴儿哭的很伤心,随即边走边轻轻晃动起手臂,犹如摇篮般哄着小孩睡去。 怀里的婴儿好似哭累了,尽然真的睡了过去,看着怀里安静沉睡的小脸蛋,男子脸上泛着宠溺的笑意,心中悄然松了口气的同时,转身打算看看屋内的情况。 然而,这一抬头,就见走廊尽头站着一道模糊的人影,人影不停的朝他走来,且地上还有一道很小的黑影跟随着,这不免使他心中疑惑,不由的就出声询问起来。 “谁啊!你们来这里...想..干...什....么.....,”话还没说完,男子只觉眼前一花,便是缓缓的躺倒到地上。 “小黑,悠着点!” 李默快步走到男子身旁,将他怀里的小孩抱了起来,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站在倒地男子后颈上的小黑。 喵! 小黑叫唤一声,抬头望着李默手里的婴儿,焦急的猛然跳到他的腰上,顺势爬上他的肩膀,低头看着婴儿。 “怎么样!”李默见小黑如此关注婴儿,歪着头,打趣的问道,“有没有问题?” 喵! 小黑再次叫了一声,便是把猫眼朝向了那紧闭的房门,同一时间,李默也看向了那道溢出灯光的房门,笑意凝固间,神情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只见那原本从门缝间射出的黄色灯光,此时在一点点变暗,最后突然间熄灭了个干净,却很快又亮了起来,那场景,就像因为电压不住的手电在慢慢变暗的同时,突然电压恢复,瞬间明亮起来一般。 然而,这次的灯光不在是黄色的,而是青绿色的,且隐约中,李默看到有血丝般的气息从门缝内钻出,心中随之大叫不好。 “要出世了,小黑,动手!” 感受着屋内传出别样的波动,李默面色凝重的说道,便是一脚踹在房门上,小黑则是在他踹门之前,跳上窗台,准备先他一步破窗而入。 轰,刷刷,呼呼呼! 脚揣在门上,还没等房门破开,李默便是发觉一股巨大的反推力从屋内向外推出,顿时身形往后退了一步,抬起手臂挡在身前,保护怀里的婴儿。 房门从内向外炸开,仿佛从地狱而来般的阴风冲门而出,吹得李默睁不开眼,随即呼啸的吹进走廊,消失不见。 喵!小黑炸毛般的朝哪股溜走的阴风尖叫。 “逃走了?”李默心中大惊,面色凝重的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尽头,轻声道,“进屋看看。” 墙上的白炽灯频频闪动,忽明忽暗间,屋内到处一片狼藉,且床榻边的窗户已是敞开不知多时,窗外的冷风吹得窗帘向两边翻飞,眺望中,可见街角处的那张路灯在雨中凝视,一道人影如猎狗般在快速爬行,然后消失在转角的黑里。 “该死。” 07追踪 李默站在窗前,双手重重的拍打了一下窗沿,面色阴沉看着街角的路灯说道,料谁都知道,此时他心里有多憋屈。 喵!小黑知道李默心中所想,发出一声尖叫,跳上窗台就欲追踪而去。跟这个家伙一起生活了不下二十年,早就摸透了其个性。 然而这次,小黑失算了! 只见一只手将其拦了下来,接着便听到李默叹息。 “算了,”拦下小黑,李默转身看向屋内,情绪不高的说道,“先处理下这里在说,那家伙,我自有办法追踪到他的下落。” 说完,他看了眼怀里的婴儿,随即将视线移至向小黑,露出诡异的笑容,看的李默嘴角的笑意,小黑全身不由的颤抖了下,心想着,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其情形,准没好事。 此时的床榻上,待产的女子早已不见踪影,被褥上血迹斑斑,羊水洒的到处都是,一个人形痕迹大字般印在床上,一块黑褐色的异物丢弃在被褥上。 那是胎盘! “好残忍!”李默看着胎盘,眼中迸射出冰冷的光,随即目光转向一旁的人影上。 接生婆老妪此刻趴在床沿上,垂搭着双手看不见面容,不过那双垂下的手上,接生时沾上的血水仍旧触目惊心,一点点滴落到地上,在空旷寂静的房间内发出叮咚的声响。 “小黑,看着周围,”李默面色凝重的吩咐小黑照看四周,自己却是小跑出了门,在出门前,他还不忘转身提醒一句,“小心点!” 喵!小黑叫唤了一声,很乖巧的跳下窗台,来到床边。 情况紧急,下楼几乎是用跑的,他知道,那个接生婆很快就会有动作,凭借小黑,完全没办法控制住她,但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屋内实在没有可用的东西。 堂中的喜蜡早已熄灭,或许是刚才那股阴风的缘故,两长一短烧至末梢的竹香还有余光,不过也是烧到了尽头。 李默匆忙走进堂内,四处环顾一圈后,视线停留在了中堂上的那面四方长镜上,没有半点的犹豫,他走近伸手取下镜子。 然而,就在他取镜的刹那,那三根竹香突然倒在香炉中,熄灭了不知多久的喜烛忽然发出噗嗤一声轻响,接着青烟从灯芯出飘起,烛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往上冒,屋内顿时被青光笼罩。 “早就察觉那股阴风有问题,”李默冷笑着缩回取镜的双手,冰冷的话语声让得堂内的温度都降低了下来,道,“本来打算收拾了上面在来处理掉你,没想到你这么等不急,那就先处理了你在上去也不迟!” 嘴中虽这般说道,但李默心中却依旧焦急如麻,在过几分钟,黎明就将到来,那时候,是一天阴气最重之时,尤其是有死人的地方,死气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 “呵呵,”喜烛亮起的青色光芒中,堂内的某个角落响起一声冷笑,随即大门砰的一声紧闭,一抹肉体散发出的焦香味弥漫而开,最后传进了李默鼻腔内。 “学人捉鬼,今夜就是你的死期,”大门关后,一个矮胖的大肚子男子出现在门后,他全身漆黑,只有双眼射出血红色光芒,望着站在上堂背对着他的李默,怨毒的说道。 “昨晚提醒过你,没想到你还要插手,呵呵.....!” 笑声还未在堂内传开,矮个男子身形就以消失在原地,随即一抹阴风对着李默后背袭来。 “杀我?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李默头也不转的说道,便是伸手抓起一把香炉内的香灰,转身猛然撒向了那袭来的阴风。 香灰散开粘附到阴风上,立马阴风就停了下来,然后矮个男子现出真身,满眼惊恐的看着体表的香灰,大声咆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得不说,香灰确实不负民间口口流传的仙丹一名! 逢年过节,祭祀祈福中,竹香时常充当起寄愿之意,而香灰往往无人问津,但,那只是对于不懂传统的人而言。 其实香灰才是洁物,小到给小孩受惊安神,大到可以驱鬼招灵,这不是迷信,却有其事,要知道,从古时起,就有香灰入水服用一说。 被香灰粘附后,矮个男子整个发出惨叫,如同疯癫点般在堂内乱窜。 “我赶时间,就不陪你叙旧了,”李默嘴角冷笑的伸手夹起喜烛上的青色火焰,两指如剪刀般剪断灯芯提了起来,原本还是青色火焰的灯火,此时到了李默手中,却是摇身一变,变成有温度的黄色烛火,其中,隐隐间有些金色气焰窜出。 “你的故事我收下,但你....,”看着矮个男子痛苦乱窜的身影,李默两手徒然朝他一甩,夹在指尖的两条烛火犹如毒蛇般冲向他而去, 火苗如同遇到燃油,一沾及燃,矮个男子的冤魂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燃之一尽。 没有过多的停留,李默摘下那面四方长镜,匆忙转身离去。 走廊内异常寂静,当李默站在走廊一头望向走廊尽头时,西边最后一间房屋的门敞开着,且有血气从屋内散出,这不免让他心头一紧,希冀着小黑没事。 腋下夹着四方长镜,李默朝着房门奔跑,长镜正面对着走廊外的天空,其中可见夜空,哪怕还在下雨,启明星仍旧闪烁着亮光,却是渐渐的没入云内。 当李默再次回到屋内时,整个屋内充斥满深褐色的血雾,视线朦胧间,他看到小黑悬挂在空中,频频滑动着四肢,表情异常的痛苦。 “小黑....!”李默焦急的冲向小黑,见势,小黑也是发出一声疲惫的叫声,喵! “唊唊!你在叫我嘛!” 就在李默跑到小黑身前时,充满血雾的房内突然响起一声低沉沙哑的回应,在他愤怒的眼神中,老妪满脸密布黑丝的出现在他身旁,满身死气的她,一双苍白无瞳孔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李默,垂搭着的双手早已没有了人手的模样,有的只是如刀锋般的指尖,上面隆了恐怖的血红色血管。 老妪猛然朝李默张大嘴巴,血红色的雾气如谷口的狂风般从她喉咙深处喷出,漆黑的血水顺着她下巴滴落而下。 “给我滚开,”怒火充斥着李默的大脑,他一脚踹开老妪,飞快的解开捆绑住小黑的电线,双双退到墙角。 “你没事吧!”托着小黑,李默心疼的望着手里的小黑,一种全所未有的愤怒从内心深处悄然而起,而那个婴儿被包裹着吊在大衣,安静的睡着。 喵! 像是感应到手掌上的问题,小黑舒服的发出一声绵绵的叫声,听得李默心头如刀绞,要知道,小黑可是跟着他风雨了二十几年,在其心中,它就是他的亲人,可如今,这个亲人成这般,他怎能不恼怒。 喵! 小黑又是一绵叫,并用前肢轻轻的挠着李默的手掌,低着脑袋蹭李默的手掌,看的他心头剧痛。 “你在这等着,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李默放下小黑,随即走向倒地的老妪,在临走前,小黑还不忘冲他叫唤一声,意思是让他小心,李默也是笑着回头看了它一眼,用眼神安慰它放心。 在李默走近老妪的同时,倒在地上的老妪也是站了起来,不过,此时她完全没了人样。 双手双脚落到地上,如同野兽般弓起后背看着李默,在其身体上,到处鼓起一个个小包,甚至连她的脑门上,皮肤下面都开始有东西在蠕动。 李默厌恶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似人非人的接生婆,便是把四方长镜立在身前,镜面对着老妪,镜中可见,老妪身体上鼓起的小包全是死在他手里的小孩的怨灵所化,现在找她复仇了来。 “接生婆?我看你是侩子手还差不多。” 李默不屑的说道,因为镜子内的场景太过的恐怖,简直就是人间炼狱,这个该死的老妪,前前后后不知做了多少坏事,那画面中,每次她给人接生,几乎都免不了出意外,在镜子的回放中,老妪竟然是一名贩卖“食材”的主,看的着实让人心寒。 当真是人面兽心! “啊!”在镜子的照射下,老妪发出恐惧的尖叫,“快把镜子拿开,不可能,那绝对不是我!” 在老妪的大叫声中,镜子突然明亮了一下,犹如灯光照在上面反光一般,便在老妪恐惧的双眼中,要将其吸入到镜中。 “不,我不去,”老妪叫的更惨烈,她四肢牢牢的抓住地板,死活不到镜子中去,并且嘴里念念有词,“为什么,为什么,我给予了无数新生,不应该去天堂的吗?” “哼。”李默冷哼,完全不予理睬,像这种不知悔悟的老人,留着只会祸害更多的人,徒添罪孽,不如尽早死了算了。 他一把抓住老妪头顶,硬生生的将其塞进了镜子当中,待得老妪被镜子吸入后,他还不忘抖动下风衣上的雨水,然后一手抹平滴洒到镜面上的水珠,封住了整个镜面。 呼! 做完这些后,李默重重的吐了口气抱着小黑离去。 原本他还不打算做的这般绝情,但一想到那些枉死在她手中的新生命,不免让他心生歹意,彻底封印了她。 镜中的世界可不是一般鬼魂能够享受的了的地方。 走在黎明中的街道上,李默并没有放下小黑在雨中前行,而是抱着它一起。 黑暗中,人们仍旧沉浸在睡梦里,舒适安宁的等待天明,可就是这安宁的夜里,却是有着一人,冒雨前行,心中希冀着天明晚些到来。 “不知道它现在身在何处.....,”李默低头看着手里的罗盘,然后抬头直视前方黑暗,轻声说道。 08 死神之子 雨夜,在接近天明前,气温相比之前,明显下降了不少。 屋檐下的积水在冒泡,滴水落下击碎水泡,寒气随之冒起,阵阵水汽弥漫开来,街上朦胧一片。 细雨中,李默感受着怀里小黑的体温,心中满是惬意,不过,待得笑意浮上脸时,却是被脑中的思绪所压下,故此,他面色凝重的看着手里的罗盘,眉头深锁间,有了一个决定。 他小心的打开衣领,敞开一个小口,唯恐打扰到小黑休息和睡梦中的婴儿。 看着粉嫩的小脸脸蛋在其怀中安静的睡着,李默解开衣领下方的第三四道扣子,伸手摸出婴儿的小手,黑暗中,小手温润如玉,让他很不忍心的用别针刺破了婴儿的手指,顿时,一滴鲜红的纯洁血液滴落而下,也就在此时,婴儿感受到刺疼,轻啼哭了一声,立马便被小黑的爪子按在其嘴上,感受着猫爪上绒毛的舒适感,婴儿再次陷入沉睡。 呼! 李默轻轻出一口气,小心的用罗盘接住滴落而下的血液,像是做什么精细活般,额头上密密麻麻积着一层细汗珠。 “睡吧!” 小黑从怀里探出脑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小心摆弄罗盘的李默,被发现后,李默伸手摸了两下小黑的脑袋,温柔的说道。 感受到李默眼里的关切,小黑也是乖巧的将头缩回到风衣内,不再活动。 “看我怎么把你找出来,”手托着罗盘,李默一脸希冀着看着中间的指针,鲜血在罗盘内流动时,指针毫无目的却又有规律的旋转起来,不到一会,指针就停在了西南方向,而罗盘内的鲜血也是就此停了下来。 “找到了,”李默心中一喜,随即又懊恼起来,罗盘只能给予一个大概方位,并不能很好的锁定目标的具体位置,这不免让他觉到棘手。 好在,这个夜深人静的雨夜,孤魂几乎充斥着大街小巷每个角落,抓一只来问路对于李默来说有点难,但小黑可以做到。 咳,咳咳...! 收起罗盘,李默轻咳两声,略有些不忍心的隔着风衣挠了挠怀里的小黑,不好意的说道,“小黑,还没睡吧!” 没有动静,就算贴着心脏,李默也感觉不到小黑的存在,心想着,故意的吧! 咳,咳咳! 又咳嗽了两声,李默仍旧没有感觉到小黑的动静,这不免让他感到尴尬,毕竟是你让人家歇息的,现在又要人家起来,人家不理你也是常理之内的事。 “差不多就的了,还有事情要做呢,”再三得不到回应,李默气不打一处出,随即装腔作势般的说道,“我知道不愿,可那也没办法,谁让咱俩就这苦命,乖,出来给我找个鬼问问,看那东西去哪里了!” 说完话,李默站在原地小等了一会,仍旧不见小黑从怀里出来,甚至,隐隐间,他发现怀中有种空洞感,这不免让他心中一惊,赶忙解开扣子看个究竟。 嘶! 看着右边怀里不见小黑踪影,李默立即转向左边怀里,在这短暂的视线转移间,他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然而,左边怀里除了安睡的婴儿外,半个猫影也没有,顿时,一抹凉意悄然从后背冲向后脑勺,李默倒吸一口寒气,道“去哪了!” 桀桀! 就在李默心急如焚之际,视线中,前方一根电线杆下,一只漫无目的的孤鬼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随即停留在电线杆下,低头看着地上,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同时他的手臂抬起,朝一个方向遥指过去。 喵! 就在李默疑惑不解是,耳边突然有猫叫声响起,接着一脸无言的朝着小黑走去,心中却这般想到,可以,这很小黑。 走近小黑,那只头发遮住视线的孤鬼像是异常害怕他一般,匆忙说完憋了一眼他就火急火燎的离去,那逃跑的速度,完全看不出来之前那般生无可恋的游走之态,看着孤鬼离开,小黑有些不悦的冲李默挥了挥爪子,意思是说“下次你别来,坏我好事。” 哎!看着小黑那架势,李默神情很不自然的弯下腰,冲着小黑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这才让得对方平息怨气。 “怎么样,打听到了什么没!” 小黑不会人语,自然说不出个所以依然来,它朝着黑暗跑去,期间还不忘不回头提醒李默,跟上,不要走丢,这让李默一阵汗颜,什么时候自己还不如个动物了,真是世道有别啊。 小黑身形矫健,显然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一路上飞檐走壁的,时不时还骚扰起那些游荡的孤鬼,了解更多更详细的信息。 至于李默,大概是年纪上来了,体能明显不如小黑,一路上憋足了闷气跟在其身后,有两次几个不长眼的孤鬼拦住他的去路,上去就是大嘴巴抽,大脚踹,打的人家鼻青脸肿,回家恐怕连鬼妈都不见的认识。 这般赶路大概过去二十分钟,离天明已经越来越近,这让李默心中急切万分。他有预感,如果天明前不处理掉那家伙,等到第二天天黑再来的话,结局恐怖没法控制。 毕竟那东西的身份太不一般,时间拖得越久,它成长的速度也越快,他可不想再次看到百鬼屠城的场面,随即加快了脚步。 又是赶了五分钟雨路,这次小黑没有在风风火火的冲到前面,而是转身来到李默身旁,一大有一小两道身影,鬼鬼祟祟的来到一间老式的两层楼房前。 “是这里?”站在保留红砖外形的大门前,李默压低声带问小黑,小黑则是朝他点了点头,并皱了皱鼻子,意思是说,“没错,那些孤鬼说的就是这里,不信你嗅下。” 嗅,嗅嗅! 李默学着小黑用力的吸了吸鼻腔,果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血腥味的同时,一些若有若无的隐晦气息被他吸到鼻腔内,顿时,他脑袋一阵眩晕,视线中,仿佛眼前的楼房变成透明一般,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站在大门后面,看情形,早已等候他多时。 这种眩晕感来的快去的也快,待得李默头脑清楚时,就见小黑用前爪拍着他的裤头,意思就是说,“可以没,什么时候进去。” “嘘,”李默赶紧朝小黑做了一个嘘的手式,同时挥手向后,示意它远离,至于他自己则是快步走到门前,伸手重重的敲打在门上,喊道“有人没,外面雨大,能不能借宿一晚。” 敌人早已发觉,他在躲躲藏藏的话,难免不成体统,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对方面前,给予对方意想不到的压力。这是此时李默心中的想法。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根本不管用! “嗯?”离前一次敲门声过去半分钟之久,仍不见屋内有动静,李默疑惑的看向退到远处的小黑,再次举手准备敲门。 砰! 敲门的手式还没拧全,就听耳边传来巨响,随即两扇大门从内朝外飞了出来,站在门后的李默被大门撞出数米远,半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下,屁股和后背传出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感。 “大姐,不让人借宿也不用着发这么大的火吧,”从地上站了起来,李默一手揉捏着隐隐作疼的臀骨,咧嘴看着门口说道,“你看这门,又得换了,劳驾问一句,哪里买的,质量还真不错,贵不!” 这般调侃实属无奈,因为在面前大门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双手并拢在身体两侧,面色苍白的微微抬头看着李默,模样就犹如教官发出口令‘立正’,而后同学们纷纷站直身姿。 这还不是他调侃的重点,重点是两人身后的屋内,哪里有着一张八仙桌,桌上躺着一个面容熟悉的女子,她***躺在桌面上,双腿朝着门外,胡乱摇头的同时,十指犹如鹰爪般,紧了又松,反反复复如此,显然异常痛苦,但出奇的没有声音传出来。 李默神情冰冷的注视着屋内八仙桌上的女子,大脑飞快的想着点子,他知道对方早已在屋内布有生人勿入的死界,贸然闯入九死一生,故此没有冲进去,但临产已经接近尾声,正是她最为脆弱的一刻,是动手的绝好时机,错过就的另想法子了。 可是,门前的两只厉鬼让李默感觉不好解决,虽然麻烦,但并未到让他棘手的地步,仔细看,他发现两人是如此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哦,对了,是那个差点死在车祸现场的女孩和她母亲! 突然李默一拍脑门,记起来了面前两人,心中不由的一阵苦笑,真是世界这么大,我们却这么小,这又是何必呢! 不得不说,李默的脑子确实好用。只见他脱下风衣,解下熟睡中的婴儿,一把抓住婴儿的小腿,跟提兔子一样将其提到面前,似笑非笑的喊道。 “我不管你听不听的到,你要出生可以,但你不可祸乱周边,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说着李默一巴掌拍在婴儿的屁股上,顿时,啼哭声犹如潮水般传出。 像是有所感到,躺在屋内八仙桌上的大肚女子突然停止挣扎,接着微微抬头看向屋外,平视中,李默见到一张青筋密布的狰狞脸庞,她嘴唇漆黑如墨,眉骨很高,深陷眉骨下的双眼狭长且鲜红似血,正怨毒的望着李默手里的婴儿。 “呵呵!怕了吧。” 看此情形,李默身体不由一颤,仍旧故作镇定,得意的望向屋内说道,心中却是冷笑道,只要你撤掉这层死界,我保证有一百种办法收拾你。 什么时候撤掉死界,什么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09 扼杀鬼子于摇篮 此时,东边天际已泛白,离天明也就一线之隔。 “时间不多了,”李默看着东边天际,心中悄然说道,对于鬼子,他还是有些了解,知道鬼子与别鬼魂最大的区别在于,鬼魂怕光,而鬼子却并不怎么惧阳光,想反,有光的地方,它能活的跟普通人一样平常,虽然法力因阳光而被减弱压制,但仍旧具备无限可怕能力。 这也是李默为什么等不到天明前,就准备动手除掉它的主要原因,因为一但天明,人们必然出来活动,到时候不能有效控制住鬼子的话,很有可能会让的它拼死冲出死界,混入人群,那时候再去锁定鬼子进行猎杀,难比登天。 既然你不愿先动手,那我也只有破釜沉舟一回了。 李默双眼冰冷的望着屋内的女子,之前的调侃之色迅速从脸上消退而去,面色阴沉的低头看向手中啼哭的婴儿,一狠心,从口袋中拿出别针,猛然刺进婴儿大脚趾上。 顿时,婴儿哭泣声比之之前更加嘹亮,但李默好似未闻,他用手挤压了下婴儿的大脚趾,一道血水顺着脚趾而下,被其摸到了自己手上。 就在李默做完这些后,抬头时,便见屋内女子勃然大怒,她翻身从桌上滚了下来,接着满脸狰狞的冲向门口,眼神中有水雾泛出,看的人不寒而栗。 骨肉落于己身,就算此时物是人非,仍旧免不了痛在心里。 女子冲到门口,就欲要走出大门,不料,一道无形的隐晦物将其弹飞回屋内,但女子不死心,她仍旧有记忆在,且清楚的记得,屋外男子手里提着的小孩就是她的孩子,故此,没有半分犹豫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次奋不顾身的冲向门外。 画面犹如回放,女子不出意外的再一次被那道无形的隐晦物弹到屋内,倒在地上的她头发散落一地,待得她再次站起身来时,便是听到一道冰冷的声音在其耳旁响起,接着女子低下头颅,任由长发将其整个面容盖住,看不见其面目。 “醒醒吧,你这样不仅救不了你的孩子,连你自己也会死去,好好想想,你死了,孩子和你丈夫会怎样,听我的,只要杀了那个男人,我就让你自由。” 见到屋内女子发疯般的冲撞而出,李默心中大喜,以为计策奏效,不想,大喜过望,女子不知何缘故,突然停了下来,并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这不免让他预感不妙。 “原来如此,看来也只有解决掉面前这两位,才能将你揪出来了!” 望着屋内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的女子,李默像是感应到什么,随即将视线投向小黑,笑道,“先除掉这两位再说。” 喵! 小黑听得李默发话,顿时黑毛炸起,整个身形一跃而出,当即就扑了上去,对于厉鬼的魂魄,它是非常渴望得到的。 目光中,小黑异常神勇,它先是近身用猫爪撩向小鬼的母亲,待得其避开猫爪时,在用尾巴抽打小鬼,小鬼见状,立即吓的躲到一旁,不敢接招,而这时,小鬼的母亲反应过来,无脑的扑向小黑,小黑反应神速,落地后立即跳到其身后,用猫爪狠狠的划在小鬼母亲的后背上,顿时,阵阵黑烟从其身上蒸腾而起,小鬼母亲发出惨叫。 小黑攻击的很欢快,全程处于上风,却不见小鬼前来帮忙,这让得一旁防备屋内的李默眼前一亮。 “小黑继续,”李默朝着厮打的小黑喊话,听得小黑一阵腹语,你没长眼睛呀,我有停过了嘛! 而他自己则是快步冲到小鬼身旁,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在空中不停的抖动,便是一指点在小鬼的脑门上,被李默一点,小鬼一脸恐惧的看向他,随即露出痛苦的神情,昏倒在地上,一阵黑气从她体内蒸腾而起。 果然猜的没错,看小鬼体内的怨气消散后,李默将她扶起靠在墙壁,看着面色仍旧苍白的小女孩,他在心中悄然松了口气。 小女孩和其母亲化作厉鬼后,从根本上是有区别的,小女孩只不过是被怨气附体而变得不受自己控制,且体内又存有阳气在,这就是她被小黑吓退的原因,至于她的母亲,李默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早已被鬼子杀死,在被鬼子身上的邪气影响,由于死的不明不白,从而一股怨气留在体内得不到消散,为此才变的如同现在这般。 在李默照料小女孩的同时,小黑那边的战斗也是接近尾声,只见小黑忽然从地上蹿起,随后在她反应空隙间,张嘴咬在了其脖子上。 得手后的小黑落回到原地,便是见到,厉鬼一手捂着脖子,恐怖的面庞似是慢慢变得柔软下来,双眼充满慈爱的看着一旁被李默照料的女孩,一头栽倒在地上。 民间一直有传说,白鸡,黑猫,大黄狗,这三者除去本质上的区别外,又都充当起另外一个角色。 白鸡,黑猫被视作阴间的黑白无常化身,且同样具备锁魂的能力,而大黄狗,它是门神的象征。 大凡有狗看守的门户,基本没有什么鬼祟敢来此造次,除非想魂飞魄散。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说,狗眼能见鬼! 厉鬼倒地后,小黑并没有放过这次机会,它用尾巴卷住其脖子,嘴里发出低沉的嘶叫声,看情形,就犹如和尚为死者超度般。 这般低沉的嘶叫持续半分钟左右,接着小黑便是猛然往后一拖,一道若有若无的隐晦物被它从厉鬼身体内抽离了出来,随即在李默目瞪口呆的神情下,张嘴将其吞入体内。 看着小黑吞噬鬼魂,李默全身不寒而栗,他试想,会不会在某个夜里,趁他熟睡后,小黑也会如此时一般,将他的灵魂抽离体外,随即吞噬掉呢! 答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很快解决掉两人,看天色,马上就要大亮,这不由的让李默感到压力山大。 屋内的女子有着完全和李默截然不同的想法。她哪怕看着面前两人被摆平,依旧无动于衷,但看到东边开始泛白,一直静静的待在原地的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显然是激动不已。 “别高兴太早,离大亮还有一会,”李默冷哼,他也是瞧见对方情绪波动剧烈,便是用冰冷的声音说道,“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过吧!” 话音刚落,屋内女子便是见到一只沾满婴儿血液的手掌轻轻的按压在门口的空气中,接着那道隐晦的波动浮现了出来,血手触碰到那隐晦物,便是发出滋滋的声响,阵阵黑烟冒起。 “你,你,你在做什么,”被李默突然的举措镇住,等到发现对方用意时,女子的声音徒然拔高,其音质早已不是女声,而是一个清脆的童音。 “呵呵....”李默没有答话,频频冷笑间,他按在隐晦物上的手掌猛然向下一压,整个手掌就穿透了过去。 待得手掌穿透进去后,李默五指对着女子遥遥一握,随即女子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快速移向手掌,最后被其牢牢的握住颈部,不能动弹分毫。 抓住女子的颈部后,隔着那道隐晦物,即便被长发遮住脸庞,李默仍旧清晰的看见,长发后的双眼发出摄人心魄的寒光,这不免让他全身升起一股寒意。 “以为躲在这龟壳内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手臂突然一用力,李默一把将女子从屋内提了出来,重重的甩到地上,然后一脚踩在其脖子上,让的她嘴巴张的巨大。 “看,天亮了,”李默阴沉着脸看向脚下的女子,寒声道,“你的死期也到了。” 被从死界内拖出来后,女子竟然出奇的变得冷静下来,她望着李默,一脸讥笑的说道,“死期,我本来就是个鬼,何来死期一说。” 顿了下,女子接着说道,“到是你,抓了我又有何用,你敢让我魂飞魄散吗?那些家伙你得罪的起吗?” 女子说道最后几乎是一字一顿道,脸上的表情也是随着语气全所未有的嚣张,看的李默心里怒火中烧。 “得罪不起也的得罪,难不成现在放了你他们就会饶我不成,”李默面色一横,森然的说道,“今天我就让你魂飞魄散,到时候看看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话一说完,李默突然咬破手指,在女子惊恐的眼神中,将指尖的血液滴进了她的嘴里。 原本还气焰不减的女子,在吞进这滴血液后,顿时萎靡了下去,疯狂开口叫骂,却是为时已晚。 女子在李默的面前剧烈踌躇着,其隆起的肚皮下,因为这滴血液的缘故,竟然变的透明可见其内,在其肚子内,一道人形邪祟疯狂的蹿动,其身后,那滴血液晕开成无数细小的蛛丝,一把便将其包裹住,随即肚子不再通透,变回原来的模样。 “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我知道的,我什么都知道,很快他们也会知道的,哈哈哈.....。” 话语声频频从女子嘴里吐出,到了最后竟变成阴冷笑声,消逝在李默的周边空气里。 “没好下场?我此时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李默苦笑,像是在自嘲,声音小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今后的路,谁又知道是怎么样的,与其胡乱猜想徒添烦恼,还不如想想现在好了。 喵! 从低落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便是听到小黑的绵叫,低头看着小黑,李默一把将其抱起,转身离开。 10 冬至 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李默有种前所未有的宽心,他听着周围的喧嚣声,看着迎面走来,满脸欢快的人群,内心深处涌起一种莫名的欣慰感。那种生活,他很向往。 处理完一些琐碎的事情后,在街边的小摊上吃了因为它而喜欢上这小小繁镇的肠粉,心满意足的朝家的方向走去。 绕道路过天桥底下,他向往常一般打包了食物给桥下的老乞丐,不想,却是扑了个空,不免让他心中郁闷,好在不影响他的心情。 回到冰冷简陋的屋内,李默连洗漱都免了就上床休息去了,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比好好睡上一觉更加幸福。 这不,这一觉,从清晨睡到中午,在从中午到晚上,几乎都没有醒来过,就连小黑也是如此,仿佛两人已经忘记时间观念,心里只有睡眠。 夜里八点,李默第一次醒来。 惊醒他的罪魁祸首并非饥饿,而是那台老掉牙的N牌子手机,那浑厚的震动感,比之火山喷发还要来的剧烈些,他只觉得大床在摇摆,随即恼怒的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放到耳边,“喂。” 离他说出‘喂’字大概过去半分钟之久,在这期间,李默好似觉得过了半个世纪一般长久,才听得电话内传来说话的声音。 “请问是李默李先生吗?” “是我,你是哪位!” 很是平常的回了一句,李默就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没分辨出来,电话就犹如断了线一般,再次变的悄无声息。 “怎么回事?”将手机拿到眼前,李默半咪着眼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心想着不会是坏了吧。 他先是轻轻的用手机敲打了两下被子,发现其仍旧不亮,随即便按了下接听键,顿时手机亮了起来,且上面显示依旧在通话中,这不由看的他心中苦笑连连。 还以为是坏了,没想到碰到个奇葩,半天不说人话! 无奈再次把手机放到耳边,李默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顺便加了一句。 “是我,你是哪位,不说话我可挂咯,电话费可....贵....。” “喂喂喂,别挂,别挂,”电话那头像是很繁忙,只听的一连串的交流声传进李默耳中,接着便是听到对方说改天在聊,现在还有事情,便是气喘吁吁的冲着他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李先生,这时打扰你还望见谅,”讲电话的是男性,他一把低沉细腻的声音听得李默很不舒服,却是异常客气,让得李默想挂都不好意思挂,只好继续听他说下去。 “是这样的,我最近听了你的FM一点半,深深的被其中一些离奇的故事所吸引,”对方顿了下,接着说道,“我是一名灵异小说的写手,我叫徐异,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灵异小说写手?徐异?” 听的前半句,李默以为是自己的粉丝,心中不由一喜,什么时候起,他这条咸鱼也会有人挂念,实在出人意料。 然后,接下来听到对方的介绍,李默顿时觉得犹如一盆凉水当头盖下,从头凉到脚,感情不是粉丝热情关怀。 李默一脸蒙圈的拿着手机,一方面为了了解此人打电话来的目地,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作怪,他还是很客气的耐心回了过去。 “不好意思啊徐先生,你还是说说你此番给我打电话来的目的吧,我这人平时很少关注新闻报纸,对很多新闻消息都不怎么了解,还望见谅。” 李默说完后,不知道对方那边是不是因为什么缘故打翻了东西,一道清晰的‘噗’声从进他的耳中,害的他赶忙将手机拉远耳朵。 电话的另外一头,男子站在百叶窗前俯视夜景,身后一片漆黑,半开着百叶窗挡住了其鼻子以上的视线,只能从百叶窗的间隙中,看到男子用纸巾擦拭嘴边的茶水。 擦拭好后,男子嘴角噙笑的开始冲着手机讲话。 “我此时打电话给你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李先生允许我将你的故事杜撰成书籍,让更多的人看到,毕竟,在当下科技更新迅速的时代,电台着实有些....。” 听到这里,李默大体已经弄懂了对方的来意,但他心中仍旧有个疑问——电台着实有些什么来着! 李默拿着电话陷入思考,有半分左右没有说话,对方还以为他不同意,在考虑,立即抛出了一条让李默心潮澎湃的消息,听得他呼吸急促,翻身坐到床上,紧张的拿着手机,睡意全无,生怕错过对方所说的任何一个字的意思。 “李先生放心,我也不是白拿你的故事来用,所获任何的酬劳你我各自一半....。” “.....。” 这次电话长达半个小时之久,可以说是李默最近几年来聊得最开心,也是最有激情的一次。 放下电话,李默只觉得全身充满了能量,要不是看着窗外天色已黑,他恨不得立马冲出门去,跑到大街上作贱一番,才能一泄他心头之喜。 时间过去不知多久,待得内心那份躁动平复以后,李默突然变得有些感伤。 对方多次在电话里头跟他提及见面在谈,但都被他婉言相拒,原因不外乎只有一个,现在的他,还不能离开繁镇。 说是不能离开,其实是他没办法掌控自己的自由,被囚禁在这小小的繁镇内,不知何时才能离去,因此而让他感伤。 翱翔在蓝天下的老鹰怎么会懂笼中鸟儿的处境! 虽然不能当面和对方交谈,但是对方答应给他寄份合同,促使双方达成协议,这让李默很满意。 在接下来的几天,李默都在喜悦和焦虑并存中度过。 他每天早早起床,第一时间就是开门查看自己的信箱,发现没有后,也不沮丧,回屋洗漱整理自己一番后,会带着小黑去街上溜达一圈,等到天黑回来时,在进门前,他仍旧会查看一遍自己的信箱,随后才回屋做自己的事情。 一连三天都是如此,直至冬至节的到来,李默才收到那份久违的信件。 一大清早,李默就把小黑从猫窝中揪了出来,看着睡眼惺惺,眼屎都快堆满眼眶的小黑,李默一脸嫌弃的将其丢到浴室内,把水调到最大,对着小黑一通乱冲,被水冲洗的小黑在浴室内发出惨叫,他则是哼着小曲开始洗漱,。 “你大爷的,大清早的,鬼吵鬼叫的,杀猫呢,”对面院子内,一个干瘦的老头,穿着背心凉鞋,完全不理气温有多冷,站在院中冲着李默的阳台,气竭的大吼,“还让不让你大爷睡觉了,啊!”话到结尾,大爷还不忘喘口气,重重的在最后一个字上压了压声带。 “对..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到你,我这就让那该死的黑猫闭嘴,”听到邻居气急败坏的声音,李默赶忙冲对面赔礼道歉,随即把嘴里的牙刷重重的摔进洗脸盆内,阴沉着脸冲进浴室,开门就是一通大骂,“你丫的是洗澡还是脱毛啊,叫的这么凄惨,我还没死呢!” 在这美好的清晨时光中,老城区内一栋两层独居的破旧楼房内,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该有的安谧,但,却给这暮气沉沉的地方凭增欢笑。 “好了没,上街咯。” 木质大门嘎吱一声轻响,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了门。 “我跟你说哦,今天是冬至节,是一年中除去新年外的最大节日,”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李默语重心长的对着身后的小黑说道,然而,对方完全不理睬他,猫眼如贼眼般,打量起过往的美女,看的李默好生不爽。 “喂,我跟你说话呢,”李默不悦的蹲下身子看着小黑,随即伸手固定住小黑东张西望的脑袋,看的路人纷纷投来鄙视的眼神,心说,今天怎么回事,一出门就碰到个神经病,晦气。 反观李默,他完全不理会路人的眼光,自顾自的跟小黑讲解起冬至的由来,需要吃些什么,该注意些什么,等等等等,听得小黑扭头摆腰,很不自在。 传授知识是很苦的,接受知识的人更苦,待得李默讲完所有关于冬至的事情后,已是上午十点半,在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时,两人猫身进了一家饺子馆。 冬至嘛,吃饺子最符合节气。 今天李默胃口特别好,吃了满满三大碗,共计七十二只饺子,而小黑也是吃完一整条福寿鱼,犹豫未尽的舔食盘子上的汤汁,看的店内顾客纷纷响起不满的声音。待得两人吃饱喝足,李默在众目睽睽之下额外打包了一份饺子出门。 又到烈阳当头的响午,节日的气氛在鞭炮声中被传开。 三天不见老乞丐,李默也吃了三天剩饭,今天又一次来到桥底,仍旧不见老乞丐的身影,这不免让的李默心中疑惑,心想着,他是不是离开繁镇了。 不知为何,看着熟悉的身影不再了,李默顿时觉得心里空唠唠的,提在手里的饺子也变得有些沉重,他将饺子放置到老乞丐平时坐的位置,情绪低落的小声说道,“节日快乐,祝你顺风!” 喵! 小黑也是感觉到李默的变化,原本到处疯跑的它,竟然悄悄的来到李默身前,昂着脑袋,绵绵的一叫。 “回去吧!” 看着小黑莹莹双眼,李默冲它甩了甩手,转身独自朝回家的方向走去,出奇的这次小黑没有立马跟上,它蹲在原地,望着李默远去的背影,哪怕骄阳如荼,也不免看得人心生悲凉。 11 一生所爱 回家的路相比平时显得有些过长,或许是因为李默心情的缘故,他对所有见到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包括迎面走来将他撞倒在地上,气冲冲而去的路人,也没有出声责备于他,看的身后小黑担忧不已。 陋巷的入口很快就到了,无心旁事的李默却是被身旁的垃圾桶给吸引住了目光,竟然蹲下身子仔细打探,看的小黑一阵蜚语,从什么时候起,垃圾桶都变如此诱人,能留住生无可恋之人的心?人心真是太难捉摸!猫心真的好累! 垃圾桶旁,李默饶有兴致的看着桶内五只细小的身影,嘴角不由的流露出笑意。 只见桶内,一只模样及其像老鼠的东西正在拼命的啃食残羹,其旁,四只与其一模一样的小家伙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它吃食。 那只像极了老鼠的动物似乎发现了一旁有人在观看它,当即就停下继续进食的举措,警惕的望向李默,修长的尾巴悄悄的卷向周围的四个幼崽,将其保护在身旁,不让人侵犯。 “有意思,”李默看着这班小家伙,心头触动很深,曾几何时,他也体会过这般温馨,只是时间流逝太快,还没容他细细回味一番,就.....! 小家伙似乎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恶意,小半会后,便把尾巴抽离开来,继续进食的同时,用爪子分出一些残羹中的混合物,推到幼崽的嘴边,抖动着尖嘴上的胡须,示意它们可以进食。 收到‘母亲’的讯号,幼崽们也是学着‘母亲’的样子,小心的开始进食。 小家伙们很快就吃饱了,就在李默好奇它们该怎么跳出半人高的垃圾桶时,它们却是在李默眼皮底下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这不免就让李默想起了一种动物——鼩鼱。 鼩鼱天生视力偏弱,幼年时更是几乎看不见东西,成年鼩鼱为了避免离家觅食后,家里的孩子惨遭天敌猎杀,故此,想出了这个办法,久而久之也就深入到种族基因当中,一直被保留了下来。 看着小鼩鼱咬住大鼩鼱的尾巴,在大鼩鼱小心翼翼的情况下,历经三番终是爬出了垃圾桶,消失在路旁的花坛内后,压在李默心头的那片忧云瞬间消散。 动物况且都能做到如此,他又有什么理由放弃自己的自由呢! “小黑,我们回家。” 原本还因李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担心的小黑,突然听到李默的喊声,昂起脑袋便是看到,李默起身正对着它咧嘴微笑,顿时,一颗心也是随之放松了下来,喵的一声冲到李默跟前,随他一同回家。 院门前,李默抬手推门而入,不料,一道黄褐色的身影擦着他的裤管疾驰而过,霎时,鼻腔内涌入一股恶臭,愤怒的声音接连在他耳旁响起。 “这该死的畜生,又来我家偷吃的,信不信把你抓住,活剥了当下酒菜。” 说话之人显的很愤怒,完全不顾天理,话里行间都透露出一股杀气,听的门前的李默心头一惊,心想怎么一回事啊,是有多大仇。 对面的大门被拉开一半,一个记忆犹新的面孔出现在了李默的眼前,正是早晨骂李默的那个干瘦老头。 老头一开门就看见李默,便是刻意把头瞥向一边,显然还没忘记早晨的事情,故意对着空空荡荡的陋巷又是一通大骂,“该死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拜到我家里来了,真是晦气!” 听上去像是指桑骂槐,但是李默完全没有要生对方气的意思,毕竟人老了,就像小孩一般,说话很少考虑旁人的感受,也就不值得他生气。 想到这点,李默面色平和的冲着干瘦老头微笑道,“没事吧,阿伯!” 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一脸尖酸刻薄的干瘦老头仍旧望着陋巷,不敢正脸看李默,频频摇摇头,道“没事,就是那只黄鼠狼太气人了。” 说道这里,干瘦老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浑浊的双眼死死的盯住李默,吓得他心头一紧,以为对方找不到黄鼠狼撒气准备把气撒到他身上,随即望向老头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阴冷。 但是,听到老头接下来说的话后,他在心头悄然松了口气。 只见干瘦老头将目光从李默身上移向脚下的小黑,用警告的口吻说道,“你养的猫啊,可得当心咯,最近不知怎么回事,总有些乱七八糟的动物偷偷混进家里偷食,昨天隔壁王太太家的小白就惨遭毒手,今天我家那只鸡也.....,哎!” 说到这里,干瘦老头重重叹了口气,见李默没插话,便继续说道,“小伙子,今天是冬至节,有没有买些避邪之物啊,总感觉最近这片老城区不太平。” 避邪之物?被老头这么一提醒,李默顺势看到对方大门上挂着青葱白蒜头,心中便是一惊,他似乎想起了老乞丐,想到了垃圾桶内的鼩鼱,还有刚从他身旁逃跑的黄鼠狼,一抹不好的感觉犹然而生。 心中虽然感觉不妙,但脸上仍旧表现的跟之前一样,笑着说道,“我还没买,应该不会有什么鬼...祟.....。” 话还没说完,干瘦老头就打断了李默的话,他很不感兴趣伸手示意李默别说了,却又在转身进门时,语重心长的说道,“年轻人还是不要忘记祖辈的传统,很多事情都是有一定道理的才会被后人模仿采纳,听我一句,去买些回来,”说完老头转身关上大门。 看着紧闭大门扳手上挂的青葱白蒜左右摇摆,李默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串象征着节气的物件,硬是被说成忘记祖辈的传统呢,这着实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祖辈的传统自然不能忘记,但也不需要时刻挂在嘴边,做给人看,而是要放在心里,时时紧记即可。 李默也有他的一套传承祖辈传统的思维,不然,今天他也不会特意去吃饺子。 “真是个奇怪的老头,”丢下一句话,李默便是招呼小黑进屋。 已是晚上八点,李默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去吃上一顿,而是将就的吃了些家里有的食物,便匆匆来到电脑桌旁,开始着手自己的工作。 他先是打开老式收音机,将其调到音乐频道,这是习惯,恰巧,电台内正播放起一首他喜欢的曲子——一生所爱! 在悠然略带伤感的旋律中,李默渐渐进入状态,今夜的故事,他已是准备了很久。 并没有延续之前一贯走的黑暗风格,他尝试走起温馨的路线,依旧用离奇诡异作为背景,把故事紧密的串联起来。故事的题目他早就想好了,就以欲望开始! 因想而生,因见而生,因触碰而生,因所有而生,欲之所欲,望而身处,这便是欲望, 深夜一点半,李默准时打开收音机,开始他未完的故事!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李默,欢迎收听FM一点半。” 12 第一封情书 曾几何时,你说会陪我一起来看海,去体会海的雄伟壮阔,感受海风带给我们的咸腥味,过上一段无忧无虑的生活。 而如今,我来到了海边,你却不在了。 看着辽阔无边的海平线,感受着迎面扑来的海风,我虽独身一人站在这里,却能感到你的存在,想必这就是爱吧! 海浪拍打海滩,海鸥在水平线上起伏,蔚蓝的海水倒影出蔚蓝的天空,礁石上的女孩一身白色长裙,抱着膝盖看着远方,眼神流露出浓浓的思念。 那年夏天的画面仍旧记忆犹新.......! 上课的铃声犹如行军中的号角声,催促着学生加快步伐....。 六层的教学楼,东边的美术室内...。 我叫林雨若,是枫华大学大三的一名普通学生,性格内向,话不多,爱笑,这是我的特点,至于平时爱好嘛.....,不知画画算不算爱好。 和普通大学生一样,除了平时上课外,课后去学校旁的枫树林写生成了我每天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我的室友都说我是个呆子! 雏菊总说,“雨若,别那么无聊行吗!跟你逛街,就像赶赴刑场一样,除了满大街找吃的,就是满大街找画的,没一点乐趣,下次再也不跟你一起出来了。” 而我却是回答,“人生苦短,做自己喜欢的事才不会辜负一生的漫长,而我喜欢的事就是美食和画画。” 玫瑰和雏菊完全不同,有时候我都在怀疑,为什么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可以成为好朋友,还玩的这么投缘,实在匪夷所思! 玫瑰会在涂口红的时候对我说,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有空。 “雨若,明天要不要跟我去见下男神,”如果我说不去,她又会说,“你这丫头,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画画能陪你一生?算了算了,这样好了,明天去太古汇买几件衣服装扮一下,这总可以了吧!” 至于风....,她就犹如他的名字一样——轻风,清风徐徐,缥缈不定,完全搞不明天她整天脑子里都想着什么,早起不见人,晚上不见人,只有深夜才可以看到她的身影。 “雨若,明天我要早起,下雨记得帮我收衣服!” “嗯,记下了!” 从大一起,我们四人就是室友,直至大三,依然还是。 在这三年的时光里,雏菊因为体型的缘故,一只单身着,而轻风没有等到那个捕风的男子,也是单身,至于玫瑰,身为‘花王’的她仰慕者到是不少,却没有一个能入她法眼的,还是单身。最后只剩下我了......。 我总觉得自己长不好看,脾气也坏,又懒,人缘更是差到几乎没朋友,任何一方面,几乎在四人中都是最弱的,也一直被三人嘲笑孤独终老的那个人,然而.... 今年春天,我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那个男孩的笑脸,是那么的阳光干净,就算在梦里,我都觉得温暖。 三月二十四号,清晨,如往常一样,上完上午最后一节课,我装好绘画用的工具,和室友道了声回头见,便独自一人走向校旁的枫树林。 阳春的三月,正是万物复苏的好时节,枫芽抢先于百花,迎着温和的春风,绿的刚刚好。 走在前往枫树林的路上,远远就听到枫叶在风中发出雀跃的欢呼声,它想着是必要留住过往每个人目光。举目眺望,阳光下的枫叶嫩绿且透明,仿佛犹如出生婴儿般纯洁,待得步入林中,身处斑驳的林荫内,感受着鼻息间吹过阵阵的枫叶清气,整个人都觉得如获新生,只觉的全身的细胞都在提醒着我,做点有意的事吧! 在林中寻得一处自我感觉良好的树下,以一株新生枫树幼苗作为今天的绘画题材,我架好画板,铺开颜料和画笔,迫不及待的开始满足心中的渴望。 画画的过程是枯燥与快乐并存的,它就犹如垂钓者,静坐在湖边,眼中只有静静悬浮在水面上的鱼瞟,聚精会神中,不被万物所打动。 画油画比之垂钓更加枯燥繁琐,它不单单需要考虑画画者本身对于色彩的判断,更是注重画画者本身对于感觉的认知,往往在上色前,需要再三且认真的判断,拿捏.....。 “是浅绿还是嫩绿?”我手拿着两瓶温莎颜料,两眼却是在画板和幼苗之间来回,踌躇着不知该选哪种颜色作为枫叶的基色。 就在我犹豫未定之时,耳旁突然响起脚步声,抬头便是看到青年缓缓朝我走来,顿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和我梦中想象的一样完美。黑色的高领毛衣,衣领整齐的卷在脖子上,湛蓝色的牛仔裤在干净的跑步鞋的衬托中,略显的有些发白,白皙的面庞上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修长干净的手指时不时的推动鼻梁上的眼镜,处处透露出一股书生般的气息,看的我目不转睛。 他走到我的身旁,动作生疏的拿走我手中的嫩绿温莎颜料,笨拙的涂在了画板上枫叶的位子,笑着说,“春天嘛,只有新和嫩,才能完美的诠释它的到来,嫩绿刚好,你觉的呢。” 他拿着颜料突然把脸朝着我看,四目相对间,我快速的把脸偏向一边,轻轻的点头,却是羞红了一脸。 或许是发现了我脸上的变化,他拿着颜料的手不经意间微微的抖动了下,很快便被他以放颜料到我手中为由,很好的掩盖了过去,这不免让我心中一喜。 “同学,快拿画笔抹匀它,”他再次看向画板,微笑着说道,“不然就化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赶忙拿起绘画笔,开始抹平上面的颜料,当得颜料抹匀后,我又上了一些浅绿色,用以衬托嫩绿的色泽,在这期间,他双眼从未离开画板半分,感受着他身体散发的温度,余光中,他的侧脸让我怦然心动。 “好,不错,”看着画板上的颜色一点点晕开,整副画的棱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生动,他高兴的好像是自己画的一样,声音里无不是透露着兴奋。 很快画布上就被颜料全部覆盖,枫树幼苗在我舒气时结束,但还没等我放下绘笔,他竟然抢先伸手准备揭下画布,仔细观察一番,这一动,他的手无意间碰到我的手,双方的皮肤在体温中,擦出懵懂的火花,吓的我赶紧缩回手臂,体内的血液犹如沸腾一般,全身发热。 他像是并未意识到这点,小心且随意的揭下画布,举到头顶,斜对着阳光,一脸兴奋的大声说道,“太棒了,太棒了,同真的一样,跃然于纸上。” 听到他的点评,看他似个小孩般高兴的样子,一颗心突然砰砰砰的剧烈跳动。 他拿着画布在面前看了许久,直到我说该走了,这画就送给你做纪念吧,他才犹豫未尽的放下手里的画布,微笑的看着我,说道,“同学,我叫张正阳,你呢?” 那天从枫树林出来后,一路上我心里都犹如吃了蜜一般,美滋滋的,甚至走到校门口,看到守门大爷,这个平时古板严肃的老头时,我都满心欢喜的和他打招呼,吓的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三月二十七号,诗词课,我打开书本,它安静的躺在再别康桥里。他写我的情书! 13 闹市 “林雨若同学,自从上次在枫树林一别,我已是中了相思之毒!” “说来不怕你见笑,在这短暂的三天离别中,我仿若以你分开了三秋,也失眠三秋,想念三秋。” “在这科技迅猛的时代,用写信这样的老土的方法向你表达我心中所想,在你的朋友圈里恐怕也只有我了。” “~~,这封信写的有些仓促,但却是我这三天来心中所想的全部。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明天刚好周末,要是方便的话,我想约你校门口见,字迹潦草还请见谅,张正阳!” 看着这张用老式信纸写的简短句子,我无奈又好笑的合上了书本,心想着今天注定是个漫长的一天。 对于第一次与异性朋友单独见面,我的内心是充满渴望和躁动的,为此我彻夜失眠! 如约而至,第二天一大早,我顶着熊猫眼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见到了他。 今天的张正阳比之三天前见到的那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处处多了一丝慎重。 仍旧是上次的那身衣服,不过运动鞋换成了黑色帆布鞋,脖子上也多了条深红色的围巾,显然是用了心思在上面的。 远远的他就冲我招手,看着他脸上洋溢的笑容,这一刻,走向他的我,双脚好似注了铅一般,有些踌躇! 踌躇不为别的,只是本能的害羞反应,我心中这般想着,也是缓缓的走了过去。 一路上我们没有向在枫树林中那般,自来熟络般的轻松感,反倒是彼此小心翼翼,这让我觉的好不自在,甚至以萌生出后悔之意,想着是不是不该来,好在,这份小心翼翼到了人流涌动的闹市后,便是有所好转。 “哇,真没想到,这周的周末这么热闹。” “是啊,确实比之前来的时候热闹很多。” 才步入正街,两人便是被眼前犹如菜市口般的人群惊呆住了,彼此纷纷感叹,不愧是枫华大学附近的街道,人气果然了得。 两人已是没有了之前的间隙,彼此招呼着对方注意安全,便是混入到人流的大军中去。 街市上的场景五花八门,有特价的买一送一奶茶优惠,有按斤论算的街角书店,也有换季促销的服饰专卖,更有各种流动小吃摊,虽然每一个都人满为患,却不失顾客前来购买的欲望。 身处在拥挤的人流中,两人好不容易来到一间章鱼小丸子的门店前,看着屋内不到十平米的空间内,一个个年轻靓丽的身影一脸谈笑的坐在屋内的小桌前,而送餐的服务员满头大汗的忙个不停,两人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神里看到的只有无奈。 “这里人太多,要不换一家?”张正阳一脸微笑的望向林雨若,道“你看前面哪家奶茶店怎么样。” 看着张正阳脸上的笑容,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这人流涌动的大街转角处,一块手写的木头招牌挂在书店的边上,上面写着‘老台北’,冲他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向哪间店走去。 我不得不再次感叹,街上的人确实很多,近在咫尺的老台北硬是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才到,而刚到店门口,一条大黄狗突然从店内飞扑了出来,走在前面的我完全没有预算到突如其来的这一茬,见大黄狗冲到身前,心慌意乱的就往后退,不想,退的太快,被一路过的人绊住双脚,仰头就倒在了地上,同时,嘴里发出惊叫,“啊!” “小心。” 我只听得耳边有人提醒,等反应过来,后仰的身体便被人用手托住,感觉那双手臂稳健有力,一转头,便是看到一张满是担心的熟悉面孔,隔的视线很近,连他呼吸声我都听得异常清楚。 脸一红,我赶忙借着他手臂的支撑站了起来,不敢正眼看他的眼睛,小声的说道,“谢谢你。” “你没事吧!”张正阳看着我,或许是发现我脸上的变化,随即有些尴尬的推了下眼镜,道,“刚才忘记提醒你,这家奶茶店里养了条大黄狗,虽不咬人,但生人进入都得经过它的盘问。” 看着他推眼镜的动作,我心中本以为他是因为抱住我而不好意思,内心不由的对他更加欣赏,可听到他的解释,我整个人都差点憋出内伤,心说,“老大,第一次约女孩见面,就如此粗心大意,叫女孩以后怎么想。” 心中这般想着,但我却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被这茬事一搅和,心中那个不安分的自己便是全部突显了出来。 张正阳还在为刚刚那件事担忧自己在我心里的印象,不想,突然见我把脸凑到他耳边,顿时,全身微微一颤。 “没事,我不记仇,”我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便是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向店内走去。 “老板,两杯奶茶,”从柜台前走过,看着舌头伸出快要拖到地上的大黄狗,我冲它扮鬼脸,吓得大黄狗转身躲进柜台内,发出阵阵低鸣声。 “正阳来了!”老板是个四十出头模样的中年男子,穿着白衬衫外面套了件黑色马甲,大背头梳理的整齐,微笑的冲我俩打招呼,“它就这点胆子。” 张正阳冲老板微微点头,而一旁的我却是好奇的打量着面前中年男子,其英俊的面容和着装完全不像个会做奶茶的主,到是系在身前的围裙到处都是茶渍。看着两人脸上很随意的变化,显然是老熟人。 “嗯,今天周末,有空!” “进屋坐,马上就好,”我的出现并未让老板感到惊讶,来者都是生意,自然没必要多问,招呼一声里面坐,便开始着手准备奶茶。 自然,我也是个话不多的主,见老板没有询问,也就避免交谈的尴尬,匆忙拉着他进了屋。 在我们等待奶茶的时候,那条体型生猛却是胆小如鼠的大黄狗悄然从柜台后面露出个脑袋,双眼蹭蹭的朝我看来,被我发现后,它又飞快的将脑袋缩了回去,这不免让我感到吃惊,且困惑。 一边喝着奶茶,我们相互间闲聊了很多,为此,我对这个阳光男孩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正阳来自湘,是个孤儿,来粤已经四年,如今就读于枫华大学,是一名复读即将考研的大三学生,专业是诗词。 在来粤的四年里,他几乎没有回湘的老家,毕竟,家里没人,回去也没有个安身的地方。 一直靠着勤工俭学的他,在大学中..... 闲聊一直持续到中午,期间,听得正阳人生中的种种经历,让得我内心为他感到难过的同时,也被他的坚韧强大所折服。我也简单的和他讲述了自己的家庭,我出生在粤,有个大我两岁的姐姐,等等。 闲谈在续杯后结束,我们各自抱着温热的奶茶出门后,或许是因为到了吃中餐的时间,街上的行人已是减少大半,而这时,一股内急感催上大脑,我尴尬的将手里的奶茶塞到他的手中,让他在图书馆等我一会,便是不做解释的朝着天桥走去。 门店仄屈的奶茶店容不下厕所的身影,而我也只知道天桥对面有一个公厕。 行走在天桥上,看着落地而坐的小摊,感受着温和的阳光照射在体外,心情大好的朝厕所的方向走去。 “同学,请留步!” 正当我即将下天桥时,一道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看着台阶的我不由的抬头朝附近望去,视线中,只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路旁的绿荫下,他嘴角噙着笑,漆黑的双目如鹰隼般,牢牢的注视着他,在其脚下,一只全身如墨般的小猫抱着他的裤头,张嘴轻轻的咬在上面。 14 诡异来袭 从天桥回到奶茶店旁的图书馆内,在书店的一角找到了张正阳,他正手拿着医科类的书籍,认真的翻看其中的内容,以至于我来到他的身后都没有发现。 “你在看什么看的这么忘我,”我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便是出声说道,他被我吓了一跳,转身一脸苦笑的朝我扬了扬手里的书,而此时,我却无心查看他手里的书籍,哪怕那书的封面上有一把异常显眼的滴血手术刀,也同样留不住我的目光,心中一心想到的只有回学校。 他看我没有过多的问及手里的书本,便是知道我对此不感兴趣,也就不舍的放下书本,随我一同出了书店。 走在没多少人的大街上,我们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或许是因为太热,又或者是心里有事烦躁,我的脚步不由的加快了起来,而落在身后的正阳,他看着我急匆匆的背影,微笑的脸颊变的很是凝重,满心疑惑的跟在后面,没有在说话。 在校园门口分开,彼此留下了联系方式后,我便心事重重的回到宿舍。 到宿舍已是下午三点,雏菊他们还没有回来,今天是周末,他们没这么早回来,或者今晚都不会回来也说不定,看着空空荡荡毫无生气的屋子,我这般想到。 为了让心里好过些,我寻思着必须找点事情做,看着床边的画板,想着要不要画会画,却又觉得此时没那份心思,于是动手把屋内所有未洗的衣服统统搬进卫生间,疯狂的开始洗衣服。 洗完衣服后,我又把屋内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就连平时不想打扫的桌角床下,都被我打扫的干干净净,而做完这些,天已经黑了。 没有多少吃饭的欲望,也就懒的出门,坐在屋内发呆到七点,看着雏菊他们还没回来,安静的屋内,疲劳催动着睡眠虫在我眼前晃荡个不停,不知不觉就躺倒在床上睡着了。 入睡不知多久,我便是醒来过来,也就在我正准备起床上厕所时,便是听到有人开门,随之高跟鞋的声音在屋内传开,心想着,应该是玫瑰回来了,她回来,雏菊自然也回来了。 我没有起床,而是躺在床假装睡着,想着一会趁她们不注意,捉弄一下她们 高跟鞋的声音在屋内来回走动,期间屋内并未开灯,或许是担心吵醒我,玫瑰和雏菊很小声的交谈着,聊天的内容大概是说我怎么就睡着了,怎么衣服都洗好了,等等之类的话.....,最后我感觉床位摇晃了一下,想必应该是雏菊上床,而卫生间内也是响起水流声。 心想着她们都很累的样子,便是打消了捉弄她们的意图。 玫瑰洗澡一向需要很长的时间,这是寝室内众所周知的事情,听着渐停渐流的水声,我脑海里浮现出玫瑰在浴室内洗粉底,摘假睫毛的场景,看着她对着镜子龇牙咧嘴的叫疼,全身不由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又是何必呢。 料想玫瑰洗澡的时间,此次也不免在心里为她捏了把汗,我在床上翻身了好多遍,期间更是听到上铺传来呼噜声,却是迟迟不见水流声停下,为此,同样身为女人的我,内心有些莫名的无语。 时间又过去五分钟,浴室的门仍旧没有要开的意思,一股内急感涌上,我睁眼看了看手里的表,一点十分,离玫瑰进浴室,已是足足过去一个钟时间。 就在我因为内急而睡不着,心想着她到底在里面干什么,需要如此长时间时,那一直持续不间断的水声终于是停了下来,我满心欢喜的等着玫瑰出浴室门,不想,浴室门没开,里面竟然传出交谈的声音,听其声色,和玫瑰交谈的人是雏菊,顿时,我心中疑惑不解,雏菊不是已经睡了嘛,怎么会在浴室内呢? 交谈的声音只有简短的几个字,便是安静了下来,就在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应该是玫瑰在自言自语,交谈声音再次从浴室内传出,且,这次异常清楚,那声音的源头确实是雏菊没错。 “你这眼睫毛也太难卸了,撕的我指甲都断了,呜呜,可怜我今天刚做的指甲,心疼!” “什么我的假睫毛难卸害的你指甲断了,分明是你做了假指甲,一点用都没有,哼!” 我猛然从床上翻身起来,都没来的急查看上铺熟睡的雏菊,光着脚就朝浴室冲了过去,伸手一把拧开浴室的门,便是见到玫瑰和雏菊围着毛巾,正对着梳妆镜擦拭头发上的水。 两人见我光着脚,一脸阴沉的看着他们,都是纷纷露出吃惊的眼神,随即一脸古怪的冲我笑道,“怎么了,吵到你睡觉了。” 看着两人顽皮的笑脸,正打算开口询问他们情况的我,就听到上铺有人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用一种很不耐烦的口气说道,顿时,我感觉全身的汗毛一根根的竖立起来,身体冰冷的犹如掉进冰窟里,脖子更是仿佛打了石膏般,变的异常僵硬。我艰难的转过脑袋望向漆黑的上铺。 “怎么回事呀,大晚上的,都不睡觉,站在浴室门口聊天,有那么多事聊嘛,别在说了,明天还有课呢。” 上铺床上的雏菊显然很不开心,她说道最后,语气重重的在‘呢’字上拖音很长,用以表示此时她心中的不满。 本就恐惧的我,在听到雏菊的声音后,便是缓缓转头再次望向浴室内,目光里,我只觉得眼前两人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诡异,她们静静的站在梳妆镜前,镜子内的倒影是他们保持之前梳头时候的动作,而两人就如木偶般僵硬的站在原地。 我只觉得胸口异常沉闷,便是察觉周围的空气立即被抽空,大脑瞬间缺氧,脑袋一片空白,视线也慢慢变的模糊不清,整个人仿佛随时都要窒息而亡。 而就在这时,另外一道声音将我从这濒临死亡的感觉中惊醒了过来,瞬间,全身的血液猛地冲进大脑,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感急速攀升之大脑。 “砰砰砰,开门啊,我忘记带钥匙了。” 看着频频震动的房门,听着门外高跟鞋踩地发出的冰冷声音,不用想我也知道,那是玫瑰回来了。 “啊.....。” 我一头汗水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颤抖着手快速摸到床头的开关,没有半分停顿的用力按了下去,顿时,黑暗犹如鬼魅般,被明亮的灯光一扫而尽,伸手拍着胸口重重吐了口气,却是发现,睡衣早已湿透。 坐在床头上,我一脸心悸的在寝室内扫视了一遍,发现没人后,又朝房门口望去,在确定门栓仍旧紧扣着后,紧绷在心里的弦也是随之放松了下来。 然而,这一放松,我便觉得耳边有什么东西在发声,淅淅嘀嘀的,像极了浴室内莲蓬头在洒水,于是,我屏住呼吸,扯着耳朵去听,顿时,一颗心猛然冲到嗓子眼。 哪怕隔着墙壁,浴室门紧闭起,里面莲蓬头洒水的声音都犹如在耳畔,清晰可闻! 就这般,我坐在床上不敢动弹半分,双眼直勾勾的望向浴室的位置,大脑犹如被重锤击打过,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嗡嗡作响。 此时的房间内好比死地,而我就站在这片死地中,看着那些东西从黑暗潮湿的地底下一点点爬出来,在将我一点点拖入地底,而我却不能做出任何的反抗,任由它们把我埋葬。 这种感觉不知道过去多久,直至耳边响起时针走动时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我才猛然惊醒过来。 大脑清醒后,我便是再次看向浴室的位置,思考着要不要过去查看一番,与其任由恐惧摆弄内心,不如痛痛快快去面对,这样或许会心安些。 心里这般想着,我也就不再迟疑,轻手轻脚的翻身下床,没有去床拖鞋,怕拖鞋的声音太大惊吓到自己,于是如梦中那般,光着脚缓缓走向浴室。 喷雾的水声还在继续,且随着我越来越靠近浴室门,水声变得震耳欲聋。 来到浴室门前,因为太过的紧张,我足足在门口站了有半分钟之久,才伸出右手,战战兢兢的握住门把手,手臂轻轻往下一压,门发出咔嚓一声,露出一条两指间宽的缝隙。 门一开,里面的水声犹如潮水般汹涌而出,站在门前的我顿时被吓了一跳,两脚却是没有后退半分,勾着头,把右眼对着裂开的门缝隙,紧张的望了过去。 视线内,地面上到处都是水,洗浴用品被冲乱的到处都是,源源不断的水流从上而下,我把视线往上抬起,想看看怎么回事。 刚一抬,便是看到一双冰冷的双眼望着我,顿时,全身猛的一颤,握着门把手的手臂不自觉的用力一拉,浴室的大门发出哐当一声,便被紧紧的锁上了,也就在同时,一声踩尾般的猫叫声响起,浴室内传出猫受惊吓后,跳窗逃跑的动静。 呼! 站在门前,听着猫尖锐的叫声和跳窗逃跑的声响,一口闷气被重重的吐了出来,苦笑一声看着紧闭的浴室门,心想着我怎么这般胆小,便是快速打开了浴室门。 滋滋滋,鞥engeng.....! 浴室门一开,我突然全身一紧,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松散的神经瞬间绷紧了起来,脖子僵硬的转向屋内,凸出双眼的望向大门的位置.....。 15 梦幻酒吧 “喂,请问是林雨若林小姐吗?” 我拿起门边桌子上正在震动的手机,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心悸的放到耳旁,便是听到电话内有人在询问我是不是本人。 经历了刚才一系列诡异的事情后,内心对于这个陌生电话的到来,我多少产生了警惕,但为了搞清楚情况,我还是大声且快速的回了过去。 “是的,我是。” 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对方不知为何,突然不再说话,顿时,我便感觉耳旁放着的不是手机,而是一块刚才冰箱内取出的冰块,冷的我手臂止不住颤抖,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心中悄然而生。 就在我思处着要不要询问对方怎么不说话时,电话内便是响起了说话声,听得对方经过很久才酝酿出来的声音,我紧张的屏住呼吸不敢分心。 “你和轻风是室友对不对?” “嗯,是室友,也是好朋友。” “哦....,那太好了,我叫陆风,是枫华警局的侦案专员,你能不能来过一趟。” “现在?”听得对方是警察,我心中不由的一惊,语气便是提高了几分,惊讶问道,“能不能告诉我,轻风他.....。” “来了在说吧,电话里头很难说清楚,”对方抢先打断的我询问的意图,便是快速的补充道,“枫华警局位置你应该知道的。” “知道,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我心中忐忑不安的拿起搭在床栏上的衣服,便是急匆匆的推门而出,刚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什么,赶忙转身进屋,小跑的冲到浴室内,关上水花,随后按灭了点灯,一溜烟的朝枫华警局的方向跑去。 已是月末,行走校园内的小道上,在狼牙般的月光照射下,眼前的小道显得苍白冰冷。 感受着周围袭来阵阵凉意,我想到了张正阳,心想着要不要叫上他陪同,但一想到白天不欢而散的我,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怎么回事啊,啊!”寝室的灯亮起,一胖一瘦两道身影站在屋内的灯光下,只听得两人发出一声尖叫,便是匆匆跑向浴室。 待得两人前脚刚刚踏进浴室内,另一道身影刚好出现在大门前,她没有停顿的走向浴室,边走边笑着说,“玫瑰,雏菊,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两个脑袋从浴室的门口探出,开玩笑的接道,“你不看看现在几点,到是你,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回来啊!” “几点?也才刚刚一点半而已!” 枫华警局靠近枫树林,此时屋内灯火通明,一个个身穿警服的人员进进出出,显然有重要的案件正在查办,不然,这个点最多只有值班人员还在工作。 我气喘吁吁的走进警局大门,一眼望去,便是看到五花八门的房间门牌,对于初次进警局的我而言,突然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身处这威严且复杂的地方,脑海中不由想起电视中的情景,寻思着来来往往的警员,我打算开口询问一声,不想,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内,他一身黑色衣裤,头戴着圆顶宽边毡帽,懒散的抱臂倚靠在侧门的门框上,嬉笑的望着我。 “是他?”我疑惑的望向他,心想着,他怎么也在这里,难不成也是警察,可是,他这身装扮,怎么看都不像做警察的料,说是将评书的到很贴切。 正当我思索着要不要去问他时,便见到,他嬉笑的朝我走了过来,距离近了,我也看到他胸前怀里抱着只漆黑的黑猫,顿时,一脸警惕的提防起他来。 他人高马大,犹如半堵墙般出现在我身前,黑影笼罩下的我不敢正眼看他,而他仍旧之前的表情,他见我低头,便是弯腰盯着我看,“怎么,不认识我了。” 听得他的话,我有种小孩在大人面前说谎一般,心虚的把头压的更低,用力的摇摇头,却又很快的点点头。 “你来警局干嘛!”他看着我说。 “有事,”我仍旧低着头回答。 “喵喵,”他一边逗着怀里的黑猫,仿若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么晚来警局,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吧!” 听得他这么一问,我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抬头看向他,便是见到,一双冰冷的猫瞳盯着我看,那双瞳孔,和浴室内的一般无二,到嘴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他抚摸着黑猫,像是无趣了,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转身径直朝警局外走去。 他一走,我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那种压迫感,简直会让人窒息。 “顺着走廊直走,第二转弯处,左手边的房间就是你要找的地方,去吧!” 在我仍旧处于胡思乱想的状态时,嬉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吓得我立马转头望向身后,但,人早已不在。 “真是个奇怪的人,”我小声的嘀咕了一声,然后按照他的指示,顺着走廊而去。 枫树林中的风声很大,哪怕隔着警局百米,那种毛骨悚然般的洒洒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小黑,我们去那片树林走走,”警局门外,他看着屋内女孩的背影,意味深长的说道,“很快我们又会见面。” 从警局出来已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原路返回,途中的我心情无比的沉重,心里一直想着那个侦案专员的话,尤其是结尾时候的那句,以至于走到哪里都不知道。 他说,“轻风同学的死很诡异,除了脸皮被剥下来以外,迄今为止,我们的法医还未在她身上发现一处伤口。” 当时听他这么一说,我几乎被吓瘫在长椅上,面目血色的望着他,连最基本的语言能力都完全丧失掉,原本还有着想着去看看她打算也就作罢了。 不知不觉一阵冷风袭来,我只觉的眼前的灯光异常刺眼,以为到了学校门口,不想,一抬头,就看见闪烁的霓虹灯在视线中炫彩夺目。 我疑惑的看着眼前高挂的霓虹灯,心想着,这是哪里,便见霓虹灯闪烁着中间亮起几个血红色的大字——梦幻酒吧! 梦幻酒吧?怎么以前没听说过呀,感受着周围冷风肆虐,到处黑漆漆一片,且,不乏落叶枯枝摇摆,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袭来,顿时,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便想着此地不像是什么好地方,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心中这般想到,我也就转身打算离去,就在此时,酒吧门口站着的身影打消了我暂时离去的念头。 只见涂鸦着各种梦幻般图案的墙壁上,在一些扭曲的快要变形的人脸头像中,一扇拱形门洞内有着若隐若现的亮光传出,一个身穿白色衬衣,系着绿色蝴蝶结的男子,画着小丑的嘴脸,冲着我招手喊话,“同学,既然来了,就进去玩玩,免得留下遗憾。” 他的声音和他上的小丑嘴里一样,让我觉得异常舒服,双腿不受控制的转身就朝他走去。 “这就对了嘛!来里面请。”他微微的侧开身子,让出通道,一手放到身后腰间,很绅士的冲我弯腰做出请的动作。 从他身边经过,我微微冲他点头表示谢谢,却是突然变得有些急迫,加快了步伐,朝着门洞内走去。 16 带血的枫树林 客官,这次你需要什么。” “跟上次一样,不过....,不过你看我还能拿什么来换!” 血红色灯光充斥满狭隘的房间,一人一凳坐于房间正中央,他的对面,木质墙壁上雕刻神佛图像,图像栩栩如生,好似活物一般在墙壁上腾云驾雾,在这些活灵活现的图像中,一道三十公分间宽的门窗敞开着,里面站着一个身穿罩帽的黑影人,罩帽遮住了黑影的面孔,看到的只有漆黑一片。 “嗯.....,”黑影打量起外面的男子,思索片刻后,便是开口说道,他的声音犹如指甲划过玻璃一般难听。 “上次是左腿,上上次是右手,这次的话....,那就用你所有的记忆做为交换此次所得之物的筹码,你觉的怎么样。” 坐在凳子上的男子听的黑影说起之前替换掉的筹码时,身体不由一颤,低下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左腿右臂,有些犹豫的说道,“所有的记忆?未免太多了点吧,能不能只取一半,这样,我也好.....。” 男子的话还没说话,黑影便是插话道。 “对不起客官,我们这里没有讨价还价一说,一切全凭自愿,如果客官没有想好的话,就请客官想好了再来,我们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可是....,”男子还想说些什么,但听得黑影语气没有半分周转的余地,也就打消了继续说下去的念头,一狠心,也就答应了下来。 “好,就按你说的办,”男子点头后,仍旧有些不甘心,他追加了一句,道“我需要你们给我一盏引路灯,我怕...” 黑影准备再次打断男子的话,不料,男子解释道,“我怕没了记忆,想不起这个地方,以后也来不了了,还请答应。” 说道后面,男子眼神充满着哀求之意,对此,黑影也就没再说话。 或许是黑影没有决断此事的权利,又或者是黑影念于男子眼神中的那丝哀求,中间短暂的离去后,黑影便是再次出现在门窗前,这次回来后,黑影跟之前有所不同,他的除去声音难听外,声音中还多了一丝底气,他看着男子,郑重的说道。 “客官算是我们的贵宾,引路灯需要达到一定等级才可送出,但客官并未达到此等级。” 听得黑影说自己没有达到等级,男子瞳孔不由的一缩,苦笑着摇头道,“我都这样了还未达到你们的等级,是不是非要等到我亲手送上自己的灵魂才可以呀!” 男子说道后面,心中苦涩的感到深深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来这里,不,是一开始就不应该做这个决定。 黑影对于男子的话装若未闻,他继续说道,“经过协商,我们可以破例送出一盏引路灯给客官,交换现在开始。” 前一秒还满心沮丧的男子突然眼前一亮,心喜的望着黑影,想要说声谢谢,却是有些来不及。 男子只觉的眼前一晃,便是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双眼迷茫的望向黑影,感觉异常陌生,就在他疑惑自己怎么坐在这里时,头顶上血红色的灯光发出浓郁的色泽,接着就感觉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莫名的消失在房间内。 男子的离去是有过程的,只是他自己察觉不到而已,要是有人可以见到,就可以发现,男子是被一个血红色的气泡包裹着离去的。那画面实在是太诡异了。 交换仍在继续..... 梦幻酒吧的内部并非你想象中的那般,在一个诺大的大厅内,聚光灯照耀,DJ调频带动气氛,里面人满为患,姿态万千。 而它更像是一整条火车般,站在车厢的一头,举目望去,一样看不到尽头的长廊内,两侧挨个整齐的都是房间,房门口用黑色的帘布遮挡,里面折射出各色的光芒,门前左上角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此处可交换某某等字眼。 我兴奋的站在整条长廊的开端,看着长廊内各色亮光折射到走廊内,像是怕被人抢先了一步,飞快的走向其中一个折射出青色光芒的房间门口,掀开帘布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我亲爱的客官,不知此次你想交换什么。” 刚一入内,耳边便是响起欢迎的声音,看着中间的长凳,我像是很熟悉此地规则一般,轻车熟路的坐上长凳,开口便是说道,“我要出名,我要画技变得高深莫测,我要成为校园内的风云人物。” “呵呵....!” 黑影纹丝不动的立于窗前,听得我一连串的要求后,嘴里发出长长的笑声,让我觉得毛骨悚然的同时,搞不清楚他是喜是乐。 好一会后,黑影才停下来,用平和的语气问我,“客官是要所有事情一起实现呢,还是一个个来。” “嗯....?”狐疑一声,我头也不抬的回答,“有区别吗?” “当然!” 黑影声音听不出喜怒的说道“我们这里很人性化的,凡是都为客官自身利益着想,如果客官决定一次交换,可打一个折扣,并送一盏引路灯。” 黑影语气顿了下继续说道,“单独交换的话,就不能打折扣,同样可以送一盏一路灯,不知客官意下如何?” 说完这些,黑影便不再说话,他站在窗前,望着屋内的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他如同雕塑般站在满是绿色液体图案的窗前,我心里捉摸着该怎么交换,对于规则,我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脑海中依稀记得曾前的我,在家人硬逼着学习油画时,赌气失踪了几天。 但,也就只有到失踪前记忆,对于失踪后的事情,我完全没印象..... 不知过去多久,黑影至始至终都没有催促我尽快,我只觉的头顶上的青光一闪,犹豫不定的思考便是笃定下来。 我好似对之前所说的事情突然变得不再那么渴望,脑海中不知何时悄然生出一种新的想法,且随着我的思维变得越来越强烈,不由的脱口而出。 “我能不能复活一个人?” 在我说出这话时,心中随即有些忐忑不安,不知这般天荒夜谈的想法,能不能实现,交换的筹码又会是什么! 黑影似乎没有听到我所说的话,他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好一会,才不急不缓说道,顿时,听得我心中一喜,赶忙坐正了身姿,双眼牢牢的注视着黑影,生怕他反悔。 “客官需要复活的人是哪位,这里有三个选择,亲人,男友,好闺蜜,请选择。” “三个?”听得黑影报出来的信息,我吓了一跳,亲人和闺蜜这个好理解,只是男友.....,我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怎么我都不知道。 “请尽快决定,时间有限!”黑影突然开始催促,并用一副毫无商量可言的语气说道。 “啊!”被黑影的不容置疑的语气吓到,我赶忙过滤掉那些该死的想法,立马说道,“那就闺蜜吧!” “好的,”黑影语气恢复如初,平静的说道,“上次是用记忆,这次不可重复,不知客官对选择用生命力作为此次交换的筹码,意下如何。” “有没有别的选择,”我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说的上次是什么意思,而是不安的望着黑影,心想着用生命力做筹码,那不就等于一命换一命吗!没想到复活一个人一定需要付出很大代价! 然而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只见黑影并未解释这个过程,而是悄然冲我吹了口气,我便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等我再次醒来,只觉得周边除了沙沙作响的声音外,还有一个女子背对着我,女子站在离我数米远的地方,她的背影是如此的熟悉,哪怕周围昏暗一片,我都能清楚的知道她是谁。 “轻风!”我大声的朝着背影叫喊了一声,但轻风并未作答。 “轻风,是你嘛!”见她不做声,仍旧背对着我,我情不至尽的有喊了一声,而这次,轻风有了反应,但仍旧没有回答我。 只见她缓缓的转过身来,咧嘴对着我一笑,顿时,站在原地我,只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异常寒冷,冻得身体频频颤抖,全身犹如封在蜡里,僵硬的不能动弹分毫。 此时的轻风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她和那个侦案专员描述的一般无二,整张脸皮都不见了,露出血淋淋的肉,满嘴白牙裸露在外,阴测测的冲我走来。 我被吓傻了,以至于她已经走到我的面前,四目相对,脸和脸的距离隔着不到一公分,血腥味充斥整个鼻腔,都没能做出应对反应。 “好精致的五官,”轻风深情的望着我,声音温柔好听,但落到我耳朵,却是犹如来自地狱的声音,吓得我拼命挣扎,身体却是动弹不得分毫。 她用手背顺着我的额头一直到下巴处,仍旧温柔的说道,“好看的脸蛋需要放置到好看人的脸上,那才显得合情合理,所以,这脸蛋,我要了。” 说完,抚摸着我脸蛋的手掌猛地一番,五指指尖弯曲朝下,狠狠的插进我的耳朵旁的肉里,大力一撕。 “啊,”我惊恐的发出一声惨叫,便是感觉身边空气在快速流动,一道黑影急速扑来,一跃就跳上轻风的脸上,张嘴就咬了下去。 “该死....!”轻风毫无心软的狠狠将我推开,一把抓住跳到脸上的黑影,愤怒的说道,“坏我好事,去死吧,”说着她将手里的黑影猛地往地上一摔。 喵.....! 黑影发出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腰肢灵活的它在空中翻了身,稳稳的落到地上,黑猫炸开的盯住轻风,瞳孔内凶光毕露。 “本想着从你这里得到点什么,看来是没指望了。” 洒洒的枫叶林内,血腥味飘散时,我听到身后传来说话声,那声音充满着自信,让我觉得很安心 17 往事《上》 枫树林内,血腥气四散飘逸,惊的林中歇息的鸟儿发出凄惨的叫声,频频振翅离去。 “你是谁,为何坏我好事,”轻风血肉外翻的脸上,没有嘴唇的白牙裸露在外面,阴森的说道。 她心中愤怒不已,眼看就要到手的人脸,就这般被中断,偏偏对手给他感觉很神秘,那种感觉,比之拔了她脸皮的哪位凶残主,还要来的剧烈。 “呵呵......。” 他笑而不语,仿佛轻风不存在般,平静的走到我身前,伸出右手,在我惊魂未定的眼神中,轻轻的摸着我耳边的手指印,道,“出血了,疼不疼!” 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我只觉得心头一热,泪水在眼眶内打转,便是被我硬生生忍住不流下来,随即冲他摇了摇头,道,“不疼!” “还是这般倔强,”他似乎知道我故意如此,也就摇了摇头放下手臂,转身走向轻风。 “十年前是如此,现在还是如此,好人做到底,这次便帮你把所有的事情一并解决掉,也算对的起为你死去的亡灵。” 他的话让我觉得莫名奇妙,只是安静的听着,就有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很让我怀念,却偏偏想不起来。 他出手果断,示意黑猫退到一旁,看着便好,自己则是伸出右手,手臂抬高到与实现齐平的位置,隔空一指点出,前一刻还凶神恶煞的轻风,在这普通的一指之下,满眼恐惧的倒在了地上。 待得轻风倒地,他便是冲着黑猫说道,“去吧。” 黑猫非常乖巧,没有半分犹豫的跳上倒地的轻风身上,张开猫嘴,熟络的对着轻风的脸上一吸,顿时,一道若隐若现的人形物便是被它抽离了出来,化作流气,冲入黑猫嘴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诡异,以至于我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黑猫跳进他的怀里,他抱住黑猫,微笑的来到我身边。 “走吧,我有一些事情对你说,”他面带微笑的看着我,平和说道,便自顾自己的转身离开。 离开枫树林,徒步走了很久,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等到了目的地,我看了眼手上的时间,已是凌晨四点十分,离天亮已经很近了。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面孔,到了后的我,却是有着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感觉。 我们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白天和张正阳来过的那个街角奶茶店。 此时的奶茶店相比白天,凄清的不能在冷清,空空荡荡的街上,孤零零的一处灯光,从狭窄的屋内照射到街上,显得格外凄凉。 “两位,里面请,”中年老板一脸欢迎的招呼我们进屋,我走在前面,他从老板身旁走过时停了下来,和老板交耳了两句,随后进了屋内。 他们说话的神情很严肃,给我感觉完全不是生人见面时的那种陌生感,倒像是熟人。 屋内的灯光是湛蓝色的,我们对立而坐,老板则在门外忙碌起来,他一坐好,我就忍不住问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他用很诡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便是逗起怀里的黑猫,微笑的脸上,说不出的惬意。 黑猫同它的冰冷的眼神想比,显得乖巧温顺很多,它非常享受他主人扯它的胡子,翻它的眼皮的动作,慵懒的躺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去。 他这般逗猫足足有数十分钟,期间他一句话都没说,看的我一肚子火没地方出,只好干瞪着他,希望他能明白我此时的心境。 更让我奇怪的是,老板也迟迟未曾出现,他像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做一样,做好的奶茶堆在身边都快成山了,却是没有要端一杯进来给我们喝的意思,顿时,我知道那口怨气该怎么办了。 “老板,我渴了,快上喝的来,”我气急败坏的冲屋外喊道,语气一次比一次高,恼怒的说道,“大晚上的,不睡觉,来这破地方,还不招呼好人家,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我的埋怨让老板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却并未没有要停下手里工作打算,站在柜台内,用安抚的语气说道,“人太多,很快就到两位了,稍等稍等。” 人太多?我一脸疑惑的望向屋内,心说,是不是我听错了,整个奶茶店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怎么就人太多了呢! 就在我以为老板捉弄于我,欲要发作时,面前的那尊‘菩萨’泥塑总算是开了金口,我也随之慢慢消了怨气。 他将怀里的黑猫放到地上,知乎它出门玩去,伸手在我眼前一招,玩味的说道,“先来后到这是礼貌,懂不懂。” “你瞧瞧,这么多人都在排队等着,我们能插一次队,已是莫大的荣幸,还不知足啊。” 他的手还没从我面前缩回去,我就觉得眼前一亮,视线内,屋内人山人海,屋外长龙不见尽头,吓的我差点从位置上摔了下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恐惧的望着他的双眼,胆怯的问他,“这些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他没有理会我眼神中的恐惧,只是朝店外招呼了一声,道,“老板,好了没,”便是把脸凑到我面前,用很小的声音对我说。 “你没去过鬼市,这些都是这片区域的孤魂野鬼前来领吃的地方,所以得耐心些,不然激怒了他们,我都保不住你。” 鬼市?孤魂野鬼?激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着这些恐怖的字眼,我有种即将晕死过去的冲动,但最终我还是挺了过来,我小心翼翼的问他,“你说的有事告诉我,不会就是带我来这里看这些饿死鬼排队吃食的吧!” 我自认为声音足够轻,也足够小,却是还被身边桌上的两张面色苍白的孤魂野鬼听到。 他们很不满的冲我咧嘴,苍白的嘴唇瞬间漆黑,露出满嘴的尖牙表示愤怒,其中一个更是满脸黑气的起身向我走来,看的我心中一惊,立马低头不敢说话,心里不知如何是好。 “行了,喝你的馊水去吧。” 他淡淡的声音传开后,那两个鬼好像很惧怕他,当即就安分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的同伴,默默的低头喝奶茶。 “刚才谁说的?”老板端着两杯热茶走到我们桌前,不满的看向一旁的两只孤魂,吓的他们手里的奶茶一歪,差点倒的满桌子都是,赶忙扶正杯子,冲着老板解释了半天,却硬是不敢说出是谁说的,看的一旁的我一阵汗颜,心说,以为做了鬼就可以吓唬人,遇到对手了吧! “好了好了,别在这里张牙舞爪的,吓到我的贵宾了,”老板不厌其烦的让两鬼不要说了,把手里的热茶分别放到我们的身前,道,“你先喝着,一会还有。” “嗯,你去忙吧!”他随意的说道,老板便是转身出了门,离开前,他还不忘警告旁边的两只鬼安分点,吓得它们鬼脸大变。 瞧得这出戏曲般的一幕,对于身前的这位,我也是心服的一塌糊涂。 他吹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吸气小抿了一口,抬头看着我,笑脸变得严肃起来。 “还没来的及自我介绍,还望见怪,我叫李拾月。” “事情还得从十年前的那天说起,不知你还记不记的那个调皮的小男生。” 18 往事《下》 我面带疑惑的看着他,他却是把视线移至到天花顶上的蓝色灯泡上,从他的双眼中,我看到了那段曾经的过往。 “你好,我叫李探,你呢?” 阳光如火团般炙烤着校园,夏蝉激鸣,树荫下,男孩稚嫩的面孔望着一旁哭泣的女生,犹豫着要不要把好不容易才捕获到的蝉给女生。 女孩蹲在地上,完全没有理会男孩的意思,且哭的更加伤心,男孩见状,顿时以为是自己惹的,焦急的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女孩仍旧在哭泣,男孩也是绞尽脑汁的想着逗趣的办法,却是这个平时灵活的大脑也是像罢了工一般,半天想不出个法子,情急之下,他跑到女孩的面前蹲下,伸出双手,把那只蝉递到了女孩低下的面前。 “这个,给你!” 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双手吓了一跳,待得看清手中的蝉时,好奇的抬头,眼眶湿润的看着男孩,树叶下,阳光从树枝缝隙内折射下来,男孩的脸颊微红。 “送给我的吗?” “嗯,”李探害羞的点了点头。 女孩起身男孩也跟着站了起来,她望着比自己高半个脑袋的男孩,哭泣的小脸,嘴角微微向下弯曲,说“谢谢。” “不用,”李探把蝉塞进女孩的手里,便是拉住她的手,转身找了个石头坐下。 在这个十三四岁的年纪,少年少女们之间的友谊往往建立的异常迅速,单纯的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有的只是纯洁的友谊。 女孩在男孩的带动下,坐到了他的身旁,她看着手里的蝉,满脸喜悦的问李探,“我叫林雨若,这蝉是你捉的,是不是很难捉。” “嗯,超级难抓的,你看,”李探很认真回答,便是把袖子撸起来给她看,只见几道见血的划痕出现在他的手臂上,看的女孩一脸惊讶。 “很疼吧,”林雨若担忧的问道。 “不疼,”李探满不在乎的答道,放下袖子,看着她,欲言又止,“你....你刚刚....,为什么哭....!” 看着李探的样子,她噗嗤笑出声来,有些调皮的说道,看的他眼前一亮。 “我妈妈逼我学美术,而我不愿意。” “就这样?” “就这样。” “好吧,不就不喜欢吗,也没必要哭啊。” “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哥也一样,成天唠叨我好好学习,不要到处乱跑,我偏不听,还不是没哭。” “嘻嘻.....,嗯,以后我也不哭了。” 就这样,女孩和男孩在树荫下一坐就是一下午,期间无话不谈,友情在闷热的空气中瞬间升温成懵懂的情感,一发不可收拾。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初三结束,暑期到来前,二人悄悄约好了出去游玩,却完全没想到,这竟然成为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哇,好壮阔啊,李探,你快看。” “唔.....,快跑,去抓那些海鸟。” 海风吹拂着海面,金色的沙滩上,海鸟起落不停,阳光温和的犹如母亲的双手,照耀在两人身上,尽情的玩耍。 水平线尽头的天色,哪里乌云密布,闪电犹如长蛇般从天空钻进海里,海浪层层叠加,正汹涌的朝两人玩耍的海滩推进。 “雨若,”李探站在礁石上,看着蔚蓝的海水,轻声说道,“以后我们常来好不好。” “嗯”林雨若站在他身旁,轻轻的点头,余光中,男孩的脸颊红扑扑的,很好看。 两人约定的地点是个无人问津的荒凉海滩,哪怕海浪袭来,吞并海岸,也没有人预警,只能任由其淹没。 夜色犹如潮水般,在海浪退回海底后,无情且凶残的吞噬了带走了海滩。 “怎么会这样,雨若,你没事吧!” “雨若,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醒醒,雨若,你快睁眼看看,天上有好多星星.....呜呜....” “啊.......!” 头顶上皎洁的夜空中,启明星长明不止,漆黑的海滩上,海风中的咸腥味弥漫开来,李探悲伤的跪在沙粒中,怀里抱着心爱的女孩,撕心裂碎的呐喊着她的名字,回声在空旷安静的海滩上,久久不愿散去。 突如其来的海浪,吞噬了女孩的灵魂,并无情的带走了他心中纯洁的爱情,徒留他一人悲伤欲绝。 “......” “你真的愿意替女孩去死?” 黑暗的礁石上,黑影全身不停的滴落下水珠,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在空气中飘散而起,李探抱着林雨若,双膝跪在黑影的面前,悲伤的脸上满是不舍。 他一脸真诚的对着黑影说道,“只要你能救活她,我不后悔。” 黑影看着男孩坚定眼神,心中不由的一喜,对于从深海来的他,一切死于大海的灵魂都归他拥有,救活一条被大海吞噬灵魂的人,是在容易不过的事情,偏偏却还有个痴情的人说愿意用自己的灵魂换取次手到擒来的机会,他当然非常愿意。 心中这般想着,但黑影却是故意表现的有些为难道,吞吐吐的说道“可是可以,不过成不成功我可不敢打包票,毕竟,做这种事,有违规定,一但被发现,必然受到严惩。” “好,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能救活她,”聪明的李探怎么听不出对方话里有话呢,于是,他直截了当的说道,语气没有半分的犹豫。 “好,少年,你的诚意打动了我,今天,就算是那帮家伙出门阻挠,我也觉不收手,那我们开始!” “好!”李探坚定的点头。 黎明的黑暗在海平线交界处受阻,它不敌光明被一分为二,沉重黑暗的一面沉入地下消失不见,轻盈明亮的一面则浮上高空照亮大地。 女孩孤独的抱臂坐在礁石上,双眼被升起的太阳染成血红色,礁石旁的沙滩上,男孩留下的字迹仍旧清晰可见。 “我走了,别找我,今后要保护好自己哦,千万记住,别在哭了,因为你哭起来的样子好难看!嘻嘻。” 女孩失落的离开海滩,回到家中后,从那天起,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天真活泼的性格不再了,整天闷头待在家中,玩命的画着画。 女孩的画技随着时间的推移突飞猛进,而她始终不能画出脑海中那张模糊的笑脸,只能无助的任其一点点遗忘在记忆的长河中,直到彻底失去那段美好且难忘的经历。 19 孟婆奶茶 湛蓝色的灯光下,一滴清泪从眼眶中滴落而下,沉重的掉在桌面上,四散溅开。 而周围的气氛,随着这滴无声落下的眼泪,徒然变的安静起来。 “差不多了,”李拾月冰冷的看着我,见我双眼迷茫的看着天花板,随即有些凝重的伸出手掌,在我眼前一抹,便是把我带回了现实中。 “怎么样,都记起来了吧?” 看着他嬉笑的脸,我冲他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说话,直挺挺的坐下,心头的那股悲伤,仍旧停留在我心间,不愿忘怀。 他像是知道我会如此,也就安静的坐在一旁,静静的喝着杯里的茶,屋里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沉重的氛围在李拾月吐茶叶时被打破! “老板,这什么茶,怎么越喝到最后越苦,感情是帖中药啊!” 李拾月望着杯中快要见底的茶水,摇晃了下手臂,就把杯子举到灯光下,认真的观摩起来。 “呵呵....,”老板很友善的进门,随即看着他笑道,“茶自然是好茶,好不好喝取决于喝茶人的心情,你说是不是,我的老朋友。” “喝茶人的心情?”李拾月挑拣出老板话里的重点。 却是如此,自己的弟弟用生命换的一个陌生人复活,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点坠入进恶魔的圈套内,那份心情,恐怕没人能懂。 “我在试试,”摇晃着杯里的茶渣,李拾月从新把杯子放到嘴边,微微的呡了一口,仍旧如此,苦味犹如跗骨之蛆般,钻入他的味蕾,渗透进他的心头。真的好苦。 “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看着一脸苦涩的李拾月,我有种想笑的冲动,却是用为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笑不出来。 “现在?” 他犹豫未尽的摇晃手里的茶杯,听到后,便是把目光转向我,视线在我脸色停顿数秒后,随即点头,“哦。” 这片区域的鬼魂野鬼还真不少,除去两条不见尽头的长龙外,远处还有络绎不绝的鬼魂朝这里走来,而老板,他并未以为前来吃食的鬼太多而不悦,反倒是满脸热情的招呼他们,一个人忙的热火朝天。 或许是因为心头的事太重,从鬼魂长队中穿过时,即便看到他们朝我投来凶恶的眼神,我也完全感受不到害怕,仍旧自顾自的穿插而去,完全不予理会他们。 “排好咯,不然没得吃,”李拾月抱着黑猫,一脸得意的穿过鬼队,犹如贵族中的公子上街般,大声的冲着那些鬼发号施令,在离开后,还不忘回头踢了两脚队伍中两只不安分的鬼魂,教训道,“安分点,鬼也是要遵守秩序的。” 夜风很大,仿佛是故意渲染此时的氛围。 我抱着双臂行走在冰冷的街道上,不知不觉就到了街头,就在我准备停下来歇息小会时,一直跟在后面,保持三米距离的李拾月小跑追了上来,一来他就讥笑于我,听得我很是不悦,却无言以对。 “哟呵,可以啊,胆子壮的连鬼都不怕,行啊。” “鬼可怕?我怎么觉得还是人可怕。” “对,人心却是难以捉摸。” 他像是很不喜欢听人说话一样,更是无时无刻不在逗着怀里的黑猫,即便偶尔跟你说上一字半句的,你也完全搞不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他扯着猫耳朵冲我笑道。 “我们,”望着他捏猫耳朵的动作,我不悦的回道,“去哪?”说完我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因为他脸上的笑容很诡异。 “不行,学校不准男生进女生宿舍,”我脸红的看向他。 “我是男人,不是男生,麻烦你分清楚点在说,行不,”李拾月一脸认真的纠正我说的话,在我看来,他显然是故意的。 我们同步而行,待得来到学校的小道上,我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疑问,开口询问他。 “刚才在街...市....哦,不,在鬼市上,那个老板是什么人啊,怎么如此受他们待见。” “你会不喜欢有人帮助你?” 李拾月随意的回答,听得我心中很不痛快,以为是他没搞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就想说的更清楚些。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 “好了好了,别解释了,你的意思我懂,”他频频冲我挥手,示意我不要在说了。 “你是想说那个老板是什么人,是吧!”李拾月微微抬头望着我,视线内,我看着的瞳仁有一半隐藏在上眼皮内,全身不由的一怔,好似被被泼了一盆冰水般寒冷。我轻轻的冲他点头。 “嗯。” “孟婆咯。” 他随意的回答,语速快而短,传进我的耳中,好似一股电流般,触动着我的神经,看着他瞳仁恢复到正常位置,我追问了一句。 “孟婆?孟婆...不...不都...是女的嘛!” “谁说的?”他突然来了兴趣,好似猜到我接下来想表达的意思,抢先解释道。 “你不会说是从电视上看到的吧。” 我重重的点头,“嗯。” “去!电视上都是瞎说的。” “我跟你说,孟婆没有规定男女,只要被指派任务,谁来都一样。” “还有,孟婆也并非在都站在奈何桥上,给你喝的也不一定就是孟婆汤,有可能是奶茶。” “还有,每片区域内都有专门的孟婆来接到鬼差们送来的鬼魂,对他们进行记忆抹除,然后才有专门的人送他们下冥界。” “总之一句话,黑暗中的世界,你们凡人是不会明白的,包括我也是。” 听得他一一道来这些诡异的事情,我仿佛自己在做梦一般,脑海中不由的想起一句话,‘你一本真经的胡说八道,我差点就是信了’。 然而,事实却如他说的那般,像我们这种凡人,又怎么可能知道真相就是这般呢。 “我到了。”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寝室门口,我停下脚步望着他,道“你回去吧,有事的话打我电话,我的电话是.....。” 他像是看怪物一样望着我,吓得我还以为自己报错电话号码了,心中反复想了一边,觉得没错啊,便是听到他说,“不用那么麻烦,我就在这里住一晚。” 说着,他大步走到寝室门前,不费吹灰之力的推开了大门,明目张胆的走了进去。 20 替身 一天两更喜欢的朋友收藏推荐 我和他在屋内睡了一天,但,是分开睡的。 玫瑰他们直到天黑都没有回来,在这期间,我又再次从他口中得知一个毛骨悚然的消息。那是一个事实。 他跟我说,所谓的室友并不存在,整片学校,在十年前他就来过,且动了手脚,目的就是为了护我周全。 听得他一一道出真相后,我彻底醒悟了。 难怪我一直没有朋友,而室友们个性不一却生活的很和睦,原来他们不过都是李拾月借来的孤魂充当,我一直都活在套路内,却是全然不知。 天黑的很快,我只觉得自己仍旧处于震惊当中,黑暗便笼罩整片校园,而他也开始在屋内忙碌起来,看着他从厕所内接来一盆水,熄灭了屋内的灯光,在大门口点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三根清香,我内心隐隐觉得不安,心想着,今晚注定有一场恶战要打。 事实确实如此! 简单的准备一番后,李拾月在没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剪下我头上一小撮头发,点燃桌上的白烛,用草纸包裹着少成灰烬。 我愤怒的看着他在我面前转身弄鬼,对于他不经过我同意剪下我头发一事上,耿耿于怀,恨不得端起桌上的脸盆,反扣到他脑袋上,以此来消除我心中的愤怒。 在我的思维中,头发这种东西,就如丝线般,遇热就融,入火成灰,然而此时,那被草纸包裹住的发丝,即便外面的草纸被火苗包裹住,里面的发丝仍旧清晰可见,且一点都没有被融化的迹象,反倒是在火中退了色,成为血红色,异常刺眼。 更让我不敢想象的还有,那只黑猫从头到尾都蹲在桌子上,猫眼死死的盯着火光,猫瞳内,火焰在其内频频跳动,变成血红色,看的我不停的吸冷气。 “你这是在干嘛?”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而听到他的回答却是全身一颤。 “招魂!替身!”他像是经常做这种事一般,以至于我问他时,他头都没动一下便是脱口而出。 他这般动作持续了好一会,期间我们没有在做交流,对于心中层出不穷的疑问也是按捺下来,并不是我不想问,而是因为觉得不是时候。 终于到了关键时刻,只见那撮头发全部变成血红色后,李拾月便是快速伸手进火焰中,一把将其拿了出来,投进一旁升满水的脸盆中,重重吐了口气,抬头,双眼注视着门前的三株清香,咧嘴一笑。 头发投入脸盆中后,遇水便犹如热铁入水般,发出滋滋的声响,且不断的腾起水雾,一抹人体的味道夹杂在水雾中,飘到我鼻腔内,顿时,我惊讶出声,“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而他的回答让我胃里一阵抽搐,当即握住嘴跑向门口。 “尸香!” 我刚到门口,正准备呼吸一番屋外的新鲜空气,心说怎么这么恶心,双眼不由的落到地上的三株清香上,随即眼神一凝,便是感觉一阵阴风回来,整个人晕乎乎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天地房屋都随着我转动。 模糊中,我看到三株清香在地上猛然一颤,火头上的香灰瞬间脱落,火光一灼,阵阵青烟飘起,犹如受人招呼般,快速的朝李拾月的位置飘去。 见到青烟飘浮在面前,他微微一笑,徒然伸手一捞,抓住一把青烟放到嘴边,缩着脖子,视线从他平摊的手心朝我看来,撅起嘴轻轻一吹,悬浮在手中的青烟便是朝我飞来,刹那间,我就感到睡意来袭,不顾一切的倒了下去。 “睡吧,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李拾月把我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后,再次来到桌前,这次的他和之前有些截然不同的表情。 他面色阴沉的望着脸盆内的头发,冰冷的说道,“李探,别怪做哥哥的心狠,看你如此,我真心难过。” 说完,他没有半点犹豫,双唇快速嚼动,好似吃东西一样,吐出一连串隐晦难懂的语句。 “**#~~&,起!” 念叨最后,他突然大声喊道,平放在桌面上的双手猛地一抬高,脸盆内的水受到牵引般,直冲而起。 “停!” 他望着冲出的水柱即将抽空盆内的水时,语气凝重的大声说道,只见即将脱离脸盆而出的水柱便是停止了继续喷涌的势头,犹如凝固了般,垂直的竖在桌上。 “小黑,给我!” 他看着凝固的水柱内,那撮血红色长发发一点点散开,然后慢慢在里面蠕动,最后延伸布满整个水柱内,犹如人的脉细血管般,连接起来时,便是冲着一旁的黑猫发话。 “喵!呕!噗!” 黑猫动作迅速,显然两人并非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它发出痛苦的尖叫声,猫嘴张的快裂开双颚,噗的一声吐出一团灰褐色的烟雾来,烟雾一出,就诡异般的冲屋外逃去,小黑见状,猫爪一挥就把其拍飞进水柱内。 “落!成型!” 见那团灰褐色的烟雾冲进水柱内,便是四散开来,让得透明的水柱都变成灰褐色,李拾月抬起的手掌重重一拍桌面,水柱瞬间破碎开来,犹如有生命般快速蠕动,变形,一个和林雨若一模一样的人便是站在了他身前。 看着跟床上熟睡的人一般无二的替身,那飘逸的血红色长发,李拾月面色疲惫的笑道,“不错,完美。” 使用这种死神术对于李拾月体力消耗很大,他在房间内足足休息了半个多小时,依然没有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双唇苍白的招呼黑猫,迫不及待的准备动身,因为八点四十是梦幻酒吧开市的时间。 “小黑,我们走,”李拾月一脸平静的说道,伸手在空中一抓,那些飘洒在空中的青烟化作一个巨大的烟雾气泡,把三人包裹在当中,消失在屋内。 此时房间内一片死寂,睡在床上的人呼吸循序渐进,平缓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道黑影从他身上坐起,随后只身下床,穿透墙壁出门。 荒凉的酒吧外,枯枝败叶随风飘荡,一大波服饰各异的人结伴而行,人来人往犹如赶集过市,热闹的很。 21 抽魂 “欢迎光临,里面请!” 门洞前,小丑九十度弯腰行绅士之礼,邀请那些来自各地所需之人,热情欢迎他们的到来。 今夜的梦幻酒吧全所未有的热闹! 从进入门洞后,来自各地的所需之人便是被眼前的格局再次惊呆住,哪怕这群人中不乏熟人,也仍旧如此。 酒吧内歌舞升平。一个个容貌姣好,身姿妖艳的年轻女子,或黑丝,或超短,或护士装,等等...,站在三条看不见尽头的长廊前,满脸热情接待前来的客官,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口水声响个不停。 “客官,里面请!” “好,劳烦带路。” “客官客气了,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年轻靓丽的女子穿着黑色的吊带服,走在前面,一颦一笑间,都透露出抵挡不住的诱惑,看的身后之人心跳加速,脑海中浮想翩翩。 “嗯,第一次来!”身穿燕尾礼服的青年轻轻点头,体内的荷尔蒙冲进大脑,让的他有些犯迷糊。 所需之人一个接一个的被带进不同的长廊内,他们每经过一间帘布遮盖的房间时,都止不住停脚步,探头从帘布的缝隙中,查看屋内的情况,以此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长廊内的灯光在绝大部分所需之人进入后,频频从帘布内折射出不同的光芒,那场面,犹如遛马走灯,很是壮观。 走廊的尽头,一间漆黑的暗室内,两道人影,一个站着,一个低头候在一旁,从其双方的站姿可断定,他们是主人和仆人的关系。 “今晚来了多少人?” 站着的人影被黑暗遮掩了面容,不过从他的声音和模糊的脸部棱廓可推断出一二。是熟人! “来了102位,比预期的多了半成,”候在一旁的黑影恭敬的回答。 “嗯,不错,”人影声音平淡,他心想着,总算没有枉费苦心的通知一番,还剥了那么多张人脸来招待他们....,想到最后,他不免在心中偷乐,贪婪的人心,当真好骗。 “你下....去...吧!”人影嘴角噙笑的说道,黑影便是弯腰退下,不料,他刚刚走到门口,暗室的大门就被从外面推了开来,一个妩媚动人的年轻女子,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差点跟他正面撞上,当即身子一怔,就欲要开口教训来人,却是听到女子恐惧的声音在暗室内响起,随即到嘴的话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后背瞬间密布一层冷汗。 “大事不好了,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领着一个女子,打伤了看门小丑,硬闯了进来。” “嗯?”人影疑惑出声,他看着眼前面露焦急,眼神闪烁不定的女人,心中略有些震惊,这女人是他昨晚剥来的那张人脸,没想到竟如此漂亮,怎么之前就没有发现呢。 和人影那种心平气和不同,黑影听得年轻女子的话后,便是勃然大怒,道“真是一帮废物,连个人都拦不住,跟我走,”黑影招手示意年轻女子带路,心中早已是火冒三丈,来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他的地盘闹事,还是在他主人在的时候。让得他主人在心中如何看待他。 “呵呵...,有劳阁下费心,我自己来便好。” 黑影还未动身,便听到长廊内传来一连串的笑声,抬头就见长廊的中间位置,一个高大的男子,面带微笑的朝他走来,其身前,一只全身漆黑如墨的黑猫上蹿下跳的跑在前面,猫瞳在斑斓的灯光下,射出绚丽的光芒。 来人正是李拾月,他身形犹如鬼魅般,三步便是走到了暗室门口,冲着还没回过神来的黑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门牙,朝一旁的年轻女子挑了挑眉,原本还神情恐惧的女子瞬间恢复正常神色,火辣辣的红唇一抿,一甩脑袋,如瀑布般的青丝招摇而起,瞬间变成它应有的颜色,血红色的长发卷住黑影人脑袋,用力一扯。 咔嚓!滋滋滋....! 清脆的切割声犹如骨头碎裂般,在阵阵黑烟升起时,黑影悄然倒地,无数人骨碎片从黑袍内滚落而出来,一颗圆滚滚的雪白骷髅头滚到了人影的脚下,撞在他的黑色帆布鞋上弹到一边。 “干的漂亮,”一招得手,李拾月冲着林雨若眨巴眼,笑着说道,“演技不错。” “那是,”林雨若冲李拾月抛了个媚眼,一脸得意的走到他身旁,笑道,“也不看看是谁调教出来的,是不!” 啪啪啪....! 就在两人眉来眼去,互相夸奖对方的同时,一连串的掌声犹如联欢晚会般,激烈的在暗室内回荡。 “真是不错啊,”人影笑着赞赏,便是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斑斓的灯光仿佛舞台聚光灯一般照在他的脸上,一张阳光笑脸浮现了出来,看的两人面色一变。 看到面前这张熟悉到过去十年都能清晰犹记的脸庞,李拾月嘴中一片苦涩,而反观林雨若,她瞳孔快凸出眼眶,惊恐又惊讶的看着对方。 没错,面前这人真是李拾月十年前的弟弟李探,也是林雨若的梦中完美男神——张正阳! “你这头血红色的长发很惹眼啊!”张正阳一脸阳光的看着林雨若,随即将目光转向李拾月,笑着说道,“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以黑暗为背景,那张阳光般的笑脸看的人内心发憷。 “是你!”林雨若愤怒的冲着张正阳说道,血红色的长发一甩,便是冲向了他,但,很快就被李拾月拉了回来,并冲她摇头,道,“别去,你不是他对手!” 将林雨若拉到身后,李拾月面色阴沉的看着张正阳,笑道,“是见过,但都不重要了,今晚我们做个了断。” “了断?就凭....你....。” 张正阳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人高马大的李拾月出现在他眼前,瞳孔猛然一缩,整个人便是脱离了地面。 “是的,就凭我,”李拾月掐着张正阳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随即狠狠的丢进他身后的黑暗中,发出撞击墙壁的闷响。 闷响过后,大约过去半分钟都不见黑暗里有人站起,仍旧心有怒气的林雨若凝重的望向身前还保持高举手臂动作的李拾月,小声的问道。 “死了吗?” 没有回答,李拾月只是背对着林雨若摇摇头,此时的他,心中苦不堪言,对于这个从小就疼爱的弟弟,他真的不想如此,却又没办法。 然而,正当他准备上前查看一下情况时,黑暗中响起了张正阳的声音,听得他瞬间抛去了旧情,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力气倒是不小,但好像并不怎么管用,”张正阳拍打着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讥笑的说道,“你不该来的,老哥!” 听得老哥二字,李拾月身体猛然一颤,就看到张正阳阳光般的脸庞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寸距离,他双眼呈血红色,黑色瞳仁定在中间,死死地盯着他,随即,一股疼痛感从胸口传进大脑,低头一看,修长的手指已是插进他的胸腔内,鲜血滴答而下。 喵! 小黑怒叫,心意相通的他知道主人有危险,从地上弹跳而起,飞扑到张正阳的肩膀上,张嘴就咬在了他的颈项大动脉上,全身黑猫炸开,死不放嘴。 “该死的畜生,给我滚开,”感受到脖子上传来剧痛,张正阳身体一怔,狰狞的说道,“去死吧!” 他快速抽出插进李拾月胸腔内的手指,完全不理会带出的大片鲜血溅到脸上,一把抓住脖子上的黑猫,用力一拧,黑猫在大力的作用下发出惨叫,随手将其甩在了地上,黑猫落地,又是一声惨叫“喵....!” “你.....,”李拾月握着胸口啷当倒退,嘴唇瞬间惨白一片,望着地上的黑猫,他艰难的说道,“这样做真的好吗?”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心疼了。” 扔下黑猫,张正阳犹如疯癫般握着脖子,疯狂大笑,其笑声犹如多种声音夹在一起,低沉而尖锐的在暗室内回荡,听得林雨若身体瑟瑟发抖,心说,厉鬼降临嘛! “心疼也没用,今晚你们所有的人都要死,”张正阳声音冰冷,他全身散发出血红色的雾气,脖子上被小黑咬过的位置,哪怕用手握着,仍旧可以看到一条条黑色的丝线在快速的爬上他的左脸颊,让得他阳光般的面孔诡异一片。 他犹如鬼魅般的冲向靠着墙壁,手捂胸口的李拾月,十根手指跟老树根茎般弯曲鼓包,指尖锋利无比,猛然抓住李拾月的脖子。 “呵呵,当真是下定了决心啊,”李拾月看着抓向他的鬼手,冷笑道。 喵! “不要,”林雨若大声的喊道。 “小黑,不可以!” 三人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只见一道黑影快似闪电,抢先冲向那双鬼手,随即,李拾月瞳孔闪烁的看着鬼手剪伤黑影,愤怒犹如洪水般从他心中喷涌而出。 “留你不得,给我去死吧!”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李拾月一指点在张正阳的眉心处,数道金光从他指尖射出,没入张正阳眉心中,原本还意气风发,满脸阳光笑容的他,双目惊恐的看着李拾月,快速的向后倒地。 “林雨若,”李拾月一把抱住挡在身前,慢慢倒地的林雨若,无奈的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喵! 小黑愤怒的抱住倒地的张正阳,咬着他的脖子发出低沉的愤怒声,用力一吸,一道道血红色的雾气被它吸入嘴中,吞了下去。 冲李拾月摇摇头,林雨若爱怜的侧头看向地上的张正阳,身体则慢慢的溃散,一撮血红色长发落入李拾月的手心中。 “对不起,”看着手里的长发,李拾月歉意的说道,即便知道她没有生命,只是自己知道出来的一道傀儡,但真看到她死去,内心还是觉得愧疚。 “小黑,准备下。” 收拾好心情,李拾月冲着仍旧咬住张正阳脖子不松口的小黑,凝重的说道,“准备移魂!” 喵! 快速从尸体上跳了下来,小黑来到他身前,抬头看着胸口流血不止的李拾月,猫瞳内一片血红。 梦幻酒吧门外,一道身影从倒地的小丑身旁走过,径直朝门洞内走去.....。 22 鲛人的眼泪 “客官,你要的东西已经送到,待你回去就可以看到。” “嗯,谢谢!” 帘布遮掩的房间内,到处充斥着梦幻般的七彩灯光,那是欲望的色彩,缤纷绚丽,夺人心神。 黑影人站在绘制漫天星空的窗口,目送客官离去,待得他准备接待下一位客官时,心中不由的一惊,便是察觉身体不能动弹,同一时间,相同的事情发生在每个房间内。 这一刻,所有房间内,大凡在进行交换筹码的客官,包括黑影人,都定在原地,时间似乎在这一秒,停了下来。 “....” 暗室内,大门敞开,小黑神色紧张的游走在屋内各个角落,小心的留意着四周的一举一动。 尸体旁,李拾月盘腿而坐,双目紧闭,双手平摊在两腿之间,嘴里叽里咕噜发出一些隐晦难懂的声音,模样像极了老僧参禅! “散落在异处的亡魂,听到速速回来!” 隐晦的声音过后,李拾月摊在双腿间的手掌猛然合起,食指和中指立于眉心,嘴里的话语犹如急急如律令一般,突然大声冲四周喊去,声音嘹亮,直冲长廊而去。 念完后,他看着地上的尸体,足足过去数分钟之久,眉头不由的紧锁,便是苦笑一声,“看来不行啊!” 喵! 巡视的小黑见到李默苦笑的望着地上的尸体,疑惑的叫了一声,便是快步跳了过来,猫瞳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得他心头升起暖意,嘴角微微向上提了提。 “小黑,继续留意周围,我在试试。” 李拾月微笑的冲小黑说道,自己则是从新盘腿闭目,隐晦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天上地上,四海八荒,散落在黑暗中的亡魂,听到我的召唤,速速回来!”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只见暗室内突然黑烟四起,接着冰寒的阴风从长廊尽头吹来,猛然灌进敞开的暗室中,吹得李拾月身体摇摆不定,仿佛烛火遇上大风,随时都将倒地。 “嗯?” 坐在阴风中,任由其吹得身体摇摇欲坠,李拾月鼻息间突然触到一股浓重的咸腥味,表情凝重的看向四周。 “来了吗?”他稳住身形不被阴风吹倒,鼻息间的那道淡淡的咸腥味越来越重,到的最后,竟然是一股浓烈的鱼腥味充斥他的鼻腔深处,让得他有种想吐的冲动。 这般持续时间不短,足足过去数十分钟,阴风才慢慢减弱。 李拾月伸手在空气中来回扇动了几下,感受着阴风越吹越小,渐渐的就停了下来,脸色不由的变得有些阴沉。 而屋内,四起的黑烟仍旧在继续,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发现其仍旧没有任何的变化,把手搭在尸体上,反倒是觉得尸体比之之前,冰冷了不少,也僵硬了不少,这不免让他心中微凉,心说,恐怕是没戏了。 就在他思索着该怎么办时,一道空明的声音在其耳畔响起,猛然回过神来便是看到,黑烟弥漫的屋内,不知何时,多出来一道人影,就连巡视的小黑都没有发现,等到看见人影后,它吓的尖叫了一声,“喵....。” “年轻人,不用召唤了,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带来了。” 人影模样丑陋,全身密布鱼鳞,尖嘴有胡须,双眼深陷入眼眶,后背中间一排鱼鳍一直垂落到股沟,巨大的鱼尾夹在两腿之间,且瓣状的双脚下,地上流着一大滩浅绿色的鼻涕物,鱼腥味浓重,一眼看去,犹如一条站着的怪鱼,很可怕。 “你是....!” “给你,”怪鱼手臂一挥,一道若有如无的流状物被他抛到了李拾月手里,笑道,“世人不都想见鲛人一面吗?还总是夸它们的歌声好听,难得今天看到本尊,不高兴?” 接过透明流状物,李拾月发现那是一个装满水的水泡,在水泡内,一道亡魂犹如胎儿般沉睡在当中,随着里面的水轻轻漂浮,顿时,他恍然大悟。 “你是深海鲛人?”李拾月吃惊的望着身前的鲛人,心中便是想起关于鲛人的种种传说,其中一条是这样说的。 鲛人掌管海灵,歌声动人心魄,见鲛人者而无欲,死鲛人者无往生。 李拾月深知这句话的意思,他知道想从鲛人手里夺回弟弟的亡魂,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所以,早在十年前,他便放弃这么做,然而今天,这十年行走在灰色地带的他长了不少本事,就想托大试上一试,却仍旧是无济于事。 但是,虽然他失败了,却是召唤来了鲛人,按照前人所说,鲛人会夺取生人所有的欲望,死后被他们收集到的亡魂几乎不会有往生的机会,却是便便出现现在这茬跟传说中所说背道而为的事情,这难免让的觉得不真实。 望着手里的亡魂,李拾月在心中敲定主意,面色凝重的看着鲛人,问道,“这尸体早已堕入黑暗,有灵魂也不能安抚进去,你以帮过我一次,何必在出一次手。” “呵呵....,”鲛人轻笑,从其笑声,李拾月完全揣摩不出它的意思,只好双眼死死的盯着鲛人,不再说话。 “好,这个简单。” 鲛人似乎故意如此,目的就是想借此机会,看看面前之人心中存有多少欲望,不料,对方就犹如一段浮沉于海面的烂木头,从其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欲望所在,这不免让他大为失望。 鲛人无奈摊了摊手,用那鸭瓣一样的手从地上抓起一小撮鼻涕物,两手用力一握,一颗鸡蛋大小的圆球便是出现在它掌心中,他抬头把这个圆球抛给李拾月,笑着说道,“让这具尸体服下,三日后,便可纳入亡魂。” “这是什么?”李拾月疑惑的接过圆球,道,“真的具备如此神效。” “废话,没听过鲛人的眼泪吗?如果一颗不成,那就两颗...,”说着鲛人滑稽的再次从地上抓起一把鼻涕物,揉捏成团抛向他。 “额!” 夜风呼呼,李拾月站在门外,听的周围枫叶沙沙作响,枫树林恢复了它原有的样子,心情大好的抗起张正阳的尸体而去。 梦幻酒吧漂移不定,随着大风消失在夜空,不知下次出现会在哪里。 五月三号。这天晴空万里,微风拂面,两道青年的身影,一脸欢笑的挨着臂膀坐在海岸边上的礁石上,看着海平线尽头,海鸟跌落又起,彼此心中升起爱意。 “我们走吧!” 李探挽手在腰间,林雨若挽起他的胳膊,把脑袋微微的靠在他的肩上,一同离去。 夕阳西落,两人的影子在他们身前纠缠在一起,海鸟在空中发出雀跃的叫声.....。 待得两人离去后,沙滩再次陷入暮色中,海浪汹涌的拍打海岸,撞击在礁石上激起朵朵浪花,浪花落后,一个满身鱼鳞的身影站在礁石上,看着远处两人的背影,尖嘴上的胡须微微抖动。 黑暗犹如舞台剧上的帷幕,在歌剧谢幕后,遮盖整片校区。 黑猫灵活的行走在围墙上,李拾月望着结伴而行的两人,瞳孔内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芒....。 寝室内,林雨若满脸爱意的看着李探走进浴室,待得浴室门紧闭后,她脸色的爱意瞬间变成诡异的笑意。 “来,喝点水,”李探微笑的走到她身前,伸手把水杯塞进她手里,自己则是坐到她身旁,眼神满是爱恋的看着她。 浴室内的水龙头没有关死,滴滴停停的水流顺着龙头而下,落到洗脸盆内,几片鱼鳞从水中飘然而起.... 23 死神到来 “今晚的故事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李默,恐惧源自内心,随感一触即发,再会!” 摘下耳机,李默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他拿起桌上的香烟,燃了一根放到嘴边,深深的吸了一口,长长的冲窗外吐去,感受着弥留在嘴里的苦味,他略有些苦涩的说道,便是把手放到了老式收音机的开关上,按了下去。 “弟弟....。” 老式收音机内的干扰电流声传开,李默掐灭燃了一口的香烟,起身朝浴室走去。 已是凌晨四点钟。今夜的小黑无心睡眠,或许是饿了,它在院墙上来回走动的好多遍后,终于是在下一次行走中停了下来。 它谨慎的匍匐在院墙上,前肢和身体牢牢的贴在墙面上,尽量做到很自然的与黑暗融为一体,猫眼贼贼的盯着对面墙壁正在上下起伏的电线,安静的等待。 叽叽....叽叽叽叽....。 细小的叫声在陋巷内响起,墙壁上的电线摇晃的更加剧烈,一只灰褐色的老鼠循着电线,从看不见的地方爬了过来。 老鼠完全没有注意到院墙上的危机,自顾自的循着电线攀爬而来,待得到达电线尽头,发现没有路可走后,绿豆大小的鼠眼朝四周环视一圈,鼠目便是院墙上,随即猛地跳了上去。 喵! 小黑心喜,发出欢快的叫声飞扑了出去,它等的就是这猎物临空无支点借力时,出其不意。 叽叽叽....叽叽叽叽...! 啪! 惨叫一声高过一声,紧接着发出一种闷响,门前悬挂的灯光照射在墙壁上,一道黑影临空掉下。 腰肢一扭,小黑快速从地上站了起来,其嘴中,一只灰褐色的小老鼠被它的獠牙牢牢钳住,频频挣扎着想要逃出来。 昂....! 鼻腔内响起低沉的咆哮声,小黑用力的咬紧上下颚,小老鼠在它嘴里剧烈的挣扎了两下,随即停止了挣扎。 叼着猎物,小黑瞳孔望着陋巷内,纵身跃上高墙,也就在此时,一股冰冷的寒风从陋巷的黑暗中吹来,吹得它身形一颤,随即终止了跳跃的姿势,猫眼凝视着阴风吹来的黑暗陋巷里。 门前的吊灯突然闪烁个不停,正在浴室内洗脸的李默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这点,他快步冲了出房间,来到院中,伸手打开大门,想要看看是什么情况。 他刚推开门栓,大门便是砰的一声从外被推开,一股阴风随着大门推开而入,直冲屋内而去。 “怎么回事?”李默疑惑的望向屋内,随即快步走出大门,就看见小黑站在门口,温顺的黑毛炸开,猫瞳死死的盯着陋巷内,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小黑....,”李默疑惑的看着小黑,双眼却是朝小黑望的方向看去,瞳孔猛然一缩。 视线内,人影缓缓朝李默走来,他双手抓着漆黑的锁链,锁链一端垂在地上,随着他行动锁链拖着地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而锁链的另一端则是被他甩在空中,发出呼呼的风声。 “牛鬼!他怎么来了,” 看着离自己原来越近的人影,李默面色凝重的望着他头顶上弯曲朝外的水牛角,轻声说道。 这个家伙,无往不利,每次只要有他的身影出现,必然会有大事情发生,显然,今晚就说不定会发生什么大事,李默心中这般想道。 在品种不一的鬼差中,人类鬼差算是最普通的一种,原因不外乎只有一点,那就是本体的弱点太多,当然了,其中不乏异类。 而牛鬼,即便是在无数鬼差中,它都是排的上号的,先不说他本身有多强,就拿冥界看门的牛头马面来说,绝对是牛头比马面多。 牛鬼的到来让得李默心感不妙,虽说他不比跟对方套近乎,献殷勤,但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嚣张,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他还有要事在筹备。 牛鬼长得牛头人身,比之高大的李默还要高出半个脑袋,强壮自然不用多说了,那都是本体优势。 牛鬼把铁链随意的挂在脖子上,无视李默低头从他身边走过,直截了当的朝屋内走去,看的站在一旁的李默心中很是不爽,他弯腰从地上抱起小黑,碎了一嘴,匆匆关上大门进屋。 “有什么了不起的。” 喵!小黑同样很不爽的回应了一句,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屋内漆黑一片,李默抱着小黑站在门口,看着牛鬼打探起屋内每个角落,他并未出声阻挠,因为他压根不想鸟这个狗仗人势的家伙。 在屋内查看一番无果后,牛鬼则是把目光投向了电脑桌上的老式收音机,这下李默心中有些紧张起来,他想着,这家伙不会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把气撒到他吃饭的家伙上吧。 好在牛鬼只是在老式收音机前面逗留了片刻,便是伸手拉开通往浴室的侧门,猫身钻了进去。 浴室内有水滴声传出,李默心想着要不要跟进去关掉之前没来的就关的水龙头,不想,突然响起的哗哗哗水流声吓的他一跳,仔细聆听了一会后,李默一脸苦笑不得,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大块头竟然跑到他浴室洗起澡来。 滋滋滋....滋滋滋滋.... “嗯?” 就在李默感到无语时,老式收音机内突然响起轻微短暂的电路声,这不免让他感到疑惑的同时,准备上前查看一番。 噗嗤! 刚靠近电脑桌,老式收音机就冒起一连串的黑烟,一个人影随着黑烟而出,落到一旁的地上,顿时,李默猛然后退了两步,怀里的小黑受惊,还来不及发出尖叫,就被李默掐住了脖子,叫不出声来。 嘘.....! 人影是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她一见李默立即就把手放在嘴边,皱着眉毛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却是歪着身子朝敞开的侧门望去。 抱着小黑,李默看着女孩随意散在肩上的长发,一身粉色的褶边齐膝长裙,心里一惊,眼神中迸射出奇特色彩。 女孩完全没有注意到李默眼神中的变化,她自顾看着侧门内,听着浴室内传出的流水声,便是用手轻轻拍打这胸口,松了口气的说道,“好险,这家伙太厉害,都追我好多天了,还不肯放过我。” 说完她看向李默,四目相对,身子随即一怔。 ...... 24 牛鬼 咔嚓! 一声拧螺丝般的声音响起,浴室内的水流应声而止,屋内突然变的异常安静。 嘘! 李默飞快的朝女孩做了个静声的动作,女孩看到手式后,便是双手快速捂住嘴巴,顿时,房间内两人一猫,屏气凝神,大气都不管喘一下的竖起耳朵听浴室内的动静。 这般安静持续了数分钟之久,直到浴室内再次响起的流水声,两人一猫才在心中悄然松了口气。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李默望着侧门,语气不茬的轻声说道,但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犹如触电般猛地一颤,双眼便是死死的盯着侧门内。 “喂!”浴室内传出牛鬼闷雷般的声音,“屋里的朋友,能不能给我拿条干净的毛巾进来下,谢谢!” “嘻嘻,”听得牛鬼滑稽的声音,女孩的双手不由的放了下来,她冲着李默轻轻一笑,而这一笑,仿佛时间突然停止一般,看的他眼神一愣,眼珠子定住好几秒才恢复正常,便是看到女孩冲他使眼色,示意他赶紧送毛巾进去。 “怎么回事啊,我的毛巾呢!”牛鬼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再次从浴室传进屋内。 “来了来了,”李默一脸郁闷的应道,快速从电脑抽屉内取出一条平时擦手的毛巾,冲女孩点了下头,不敢怠慢,飞快的跑向浴室。【零↑九△小↓說△網】 李默一脸憋屈的进屋,随即,身后浴室内响起牛鬼欢快的歌声! “你怎么被这个家伙盯上,它很难缠的,”李默站在电脑桌旁,侧脸望向女孩,女孩的脸让他感到很亲切。 哎! 或许是因为被李默盯着看,女孩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她眼神黯淡的低头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无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一觉醒来,就发现有个牛头人身的家伙站在我床边,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吓得我从床头窗户跳了出去,就被它一路追到了这里。” 双手紧紧的抓住裙子,女孩像是很不愿意提及此事,李默看的出来,她在说出这番话时,暗淡的眼中有些仍有余悸。 “嗯,”李默冲她点了点头,神情古怪的说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继续逃亡?” 听得逃亡二字,女孩身子一怔,抓住裙子的手不由的紧了一分,随即,抬头望着李默,轻声说道,“应该是吧!” 女孩的声音很不肯定,落到李默耳中却是犹如芒刺扎进心里,让得他感到阵阵刺痛的同时,心中悄然生出一个念头。牛鬼它很了解,那家伙就是个纸老虎。 看着眼前这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李默决定帮她一把。 “要不这样。” 正当李默打算挽留女孩时,浴室门开了,牛鬼拿着毛巾出现在侧门前,他如女孩出浴擦拭头发般,拿着毛巾裹住牛角,擦拭上面的水渍。 “唔!真舒服,”牛鬼把毛巾随意的丢弃在地上,长长舒了口气,走到李默身前,牛鼻子对着李默,用力的吸了两下,邪笑的说道,“怎么有股亡灵的味道。” 看着牛鬼深陷的眼眶,巨大的牛鼻孔一松一紧在吸气,李默转身走向门口,余光中,女孩的身影已是消失不见,让得他心中悄然松了口气,他背依靠在大门,没好气的说道,“鬼差家里都没有亡魂的气味的话,那才叫不正常!” 叮叮! 挂在牛鬼脖子上的铁链发出碰撞的金属声,牛鬼身子轻微的抖动了一下,它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这般说道。 听得屋内金属碰撞声,李默忍不住在心里冷笑,让你嚣张,找不到茬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也是,”牛鬼的声音适时侯响起,他双手抓住挂在脖子上的链条两端,大摇大摆的走向李默,出门前还不忘看一眼李默,显然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让他失望了,李默一脸平静的看着牛鬼从身旁走过,便是准备起身为他开门,不想,牛鬼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了,并独自站在院中,仰望夜空。 “那个女孩被东西盯上了,你能力这么弱,要是搞不定的话,可以找我,鬼差之间的联络方式你是知道的。” “谢谢,”冲着院内的牛鬼点头,李默正打算转身进屋,他心想着,能力弱怎么了,能力弱就没有保护人的资格嘛,能力弱就的求你?你未免太看的起自己了。 刷刷! 铁链异常快速的在空气中穿梭,待得临近李默时,响起一连串的金属碰撞声,惊的李默全身一颤,下意识的就抬手劈向飞来的锁链。 “你好像对我的提议并不感兴趣?”牛鬼握着铁链的一头,冰冷的双眼死死的望着门前的李默,戏谑道。 “没有,”李默紧握这链条一端,阴沉的这脸看着牛鬼,平静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女孩,只是你突然用铁链攻击我,就不怕他们怪罪下来嘛。” 话锋一转,李默继续说道,“鬼差和鬼差只见的协议,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说着李默双目一凝,瞳孔内迸射出杀气,手臂一拉,整条铁链绷直,发出嘎嘣脆响。 “哼,”牛鼻子一鼓,牛鬼冷哼一声,握着链条的手臂徒然一用力,大笑道,“他们?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感受着链条一端巨大的拉扯力,李默紧绷着身子看着牛鬼,随即手臂一松,链条犹如回洞的毒蛇,快速的缩了回去,平静的说道。 “今天你想打,我陪你便是。” 此话一出,牛鬼冰冷的眼神有些玩味的看着李默,他心想着,面前之人哪来如此底气,敢跟他叫板,不想活了?但,在看到李默平静的面庞后,他眼神中的那抹玩味之色缓缓褪去,便是一脸无趣的转身说道,而身影也是渐渐的消失在庭院内。 “打?别急,有的是机会!” 看着牛鬼消失在院内,李默一脸苦笑的转身进屋,对付牛鬼,他自认为有些麻烦,如果对方硬要跟他比划一番的话,他也不惧,手段,他还有很多。 屋内静悄悄的,小黑不知什么时候离去的,一想到这家伙,他便是在心里感到无奈,当真是交宠不慎啊! 25 青纹盘 安静的屋内,李默站在电脑桌旁,双眼望着老式收音机,用手重重的搓着僵硬的双颊,待得感觉两颊松软后,便是轻声的冲着老式收音机说道。【零↑九△小↓說△網】 “它走了,你可以出来。” 他自认为说话的语气足够友善,但,站在电脑桌旁,不知为何,老式收音机迟迟不见反应,这不免他感到非常尴尬。 李默再次冲着老式收音机温柔的问道,“出来吧,我已经把它赶跑了,不会在有危险了。” 依然如此,李默的话好似泥牛入海得不到回应,面前的老式收音机依然是哪个古董样,要不是之前看到那个女孩从里面飘出来,李默一定认为自己有病,才会对着收音机说话。 “嘻嘻。” 正当李默以为女孩不辞而别时,便听见侧门内传来笑声,侧脸望去,女孩站在门口,两手垂在身侧,伸着脖子望着弯腰探头对着收音机说话时的他,止不住笑着说道,“哪里面太小太闷,待着不舒服,所以就跑...了...出来....你不会怪我吧?” 她说这话时,声音很小,双眼更是牢牢的盯着李默脸上看,试图从其脸上发现那不悦的神色,待得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后,心中便是松了口气,俏皮的说道,“我几天没洗澡了,能不能借用你的浴室用一下。” “鬼也需要洗澡,”李默冲她反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去吧,想洗多久都可以。” 女孩听的心中一喜,嘟起嘴,俏皮的笑道,“鬼不用洗澡,但人需要啊,鬼是人变的,自然保留这人该有的习惯,”说着,女孩转身进了浴室,随即一道声音在浴室内响起,“谢谢!” “不客气,”李默一脸苦笑的回到屋内,却是在心里乐的跟朵花似得,好久,他都没有在体会过这种暗自欣喜的感觉了。 屋内,听着耳边响起的水声,李默坐在凳上,还没坐热,就起身跑向门口,可是,在门口站了不到半分钟,他又转身来到电脑桌旁,看着桌上的收音机,他有些印制不知心中的喜悦,整个人都躁动起来。 水洒声依旧...... 他爬上通往二楼的卧室的楼梯,打开唱片机,顿时,房间内响起悠然的乐声。 听着音乐,他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不一会,大床上就堆满了各种季节的衣物,其中一条大好的白色衬衣被他铺在一旁,看着干净整洁的白色衬衣,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拿着衬衣,他犹如做贼吧般,将其藏在身后,蹑手蹑脚的走进侧门,来到浴室前,轻轻咳嗽了一声。 “水温还行吧!” “啊”突然的声音吓得女孩心中一惊,不由的叫了出来,她轻手轻叫的走到玻璃门后,把脸贴在水汽密布的毛玻璃上,朝外面看去,便是笑着回答,“水温刚刚好,很舒服。”说完,她打趣道,“你有事嘛!” 透过毛玻璃,女孩看到门外站着的男人,他背后的衬衫一目了然。【零↑九△小↓說△網】 “没....没事。” 李默身体一怔,语气尴尬的回答,站在门外,李默心跳加速,他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仿佛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对方眼里,毫无秘密可言。 “只是问问而已,”李默补充道,说完突然就有点后悔,心想着,为什么要解释,这不是表面自己心中有鬼嘛? 感受着空气里的那份不安于躁动,李默快速转身回去,却是发现手里还拿着那件白色的衬衣,这让他有些犹豫,心中犯难,不知该送还是不送出去。 “算了,还是不要给了,”李默拿着衬衣,犹豫一会后,还是觉得拿回去比较好,毕竟,孤男寡女,对方又在洗澡,还不熟,贸然送进去,会让对方心生不好的想法,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那个....,你能不能给我找件衣服啊,我这身穿了好多天,味道很怪。” 就在李默下定决定不送衣服时,浴室内,女孩的声音传了出来,听得他心中大喜,全身血液都滚烫起来。 “有,我这就给你去拿。” 他手拿着白色衬衣,故意在侧门前逗留了一会,便是轻轻的走向浴室门,离浴室门原来越近,耳边的水声也越来越清晰,他只觉得喉头干燥一片,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站在浴室前,他举起手臂,故意装作很平静的口气问道,“衣服是现在给你,还是放在门外,”说着话时,他明显感觉自己心跳加速。 “外面太冷,出去穿不方便,我打开门,你从门缝里塞给我,”女孩随意的说道,浴室门便是裂开一条缝隙,一只沾水的白皙手臂从门缝内伸出,犹如盲人的导盲棍一般,胡乱的摆动,“给我!” 看着这节白皙的手臂,以及门缝内若隐若现的人影,顿时,李默心中躁动不安,呼气徒然变的急促起来,拿着衬衣的手臂伸出去时,手臂在空中轻轻的颤抖。 “给你!” “谢谢,”拿到衣服,门缝里的手臂快速缩了回去。 浴室内,女孩拿着白色衬衣,脑海中不由回想起门外男人送衣服来的场面,脸上的喜悦之情,不加掩饰。 看着浴室门从新紧闭,李默有些低落的转身回屋,他心想着,刚才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浴室内水声依旧,李默心情大好的坐在窗前,听着二楼传下的乐声,心中那股躁动随之慢慢平复了下去。 然而,躁动还未彻底平复,他便是全身紧绷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眼犹如鹰隼般,死死的注视的房门口,脸色一脸阴沉。 “你倒是挺会享受的。” 房门敞开,大门口的灯光从门缝内射到房门口,漆黑的影子在地上不开,徒有人声,却不见人影。 李默站在窗前,全身紧绷的望着房门口地上的黑影,恐惧的回答,“也不是,只是夜深无睡意,就想着听点音乐打发时间。” “哦?”黑影语气充满不善,犹如手指刮玻璃般难听的声线,听得李默耳膜生疼,却又不得不继续听下去,“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咽了口唾沫,李默平静的回答,这种气氛,让他很不舒服。 “三天前就完成了,你迟迟不来,我又不知道怎么找你,所以....。” “好,那你把收集到的东西给我吧!”黑影语气听不出喜怒,“一直没来是因为遇到点麻烦,现在解决了。” 麻烦?李默心中一惊,心说,你也会有麻烦,当初抓我的时候,你不是说自己手段通天嘛,现在就遇到麻烦了? 心中胡思乱想一番,李默乖巧的从怀里里取出一枚银圆大小的青色物抛向门口,道,“都在青纹盘中。” “嗯,”地上的黑影晃动了一下,那枚飞向他的银圆便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一枚同样的青色银圆浮现出来,飞向了李默,道,“这是新的青纹盘,拿好了,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我会来取的,”说完黑影慢慢淡化。 “等等,”李默接过青纹盘,快步冲向门口,黑影却是消失不见,他用力的捏着手里的青纹盘,大声的冲着空空荡荡的院内大喊,“你说过,只要我手机满十个青纹盘,你就会放我自由,马上就十个了,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叫喊声在院内传来,却是不见有人作答。 站在门口好一会,李默才不甘的转身回屋,此时,他心中怒火中烧,看向屋内的眼神一片冰冷,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逃出去的。” 26 四翼图案 晚上有事,今天早上先更 中冬的早晨,即使东边天空已经开始泛白,繁镇即将脱离黑暗,迎来曙光,但,山涧水雾依旧朦胧一片。 大山腰间雾气缠绕犹如巨人身上的丝带,山脚下,黑暗的影子依旧逗留不愿离去! 针杉四季如春,针叶上的露水滑落而下,滴落在树杈中的竟有的鸟窝内,惊醒歇息的鸟儿伸头眺望,抖动着羽毛,露出一股浓浓的不安。 巢中的鸟儿是只全身灰褐色的布谷鸟,它同麻雀一般,不愿做长途跋涉,便是留了下来。 布谷鸟伸着细长的颈脖,尖尖的鸟啄上,灰褐色的眼珠子望着前方昏暗的隧道内,好一会,才悄然缩回脖子,准备再次歇息一番,不想,针杉剧烈摇晃,惊吓的它拍翅而起,惊魂未定的飞进大山内。 地面剧烈震动,犹如地震来临前,周围的丛林灌木纷纷摇晃,上面的露水沙沙而下,要是此时有人行走在下面,绝对能体会一番何为局部有雨这个奇葩的说法。 铁轨从隧道深处蔓延而出,巨大的钢铁怪兽以不可抵挡之势,从隧道内直冲而来,带动地面剧烈震动的同时,以一悲鸣为代价,硬生生的停在了针杉树下。 浓烟从烟囱内喷吐升起,脚手在铁轮中停止推动,锈迹斑斑的车厢上仍旧有着从远方带来的寒气,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不见人从门内走出,却是有着一个个一米间宽的深红色木箱从门口推出落到地上。 木箱共有数十个之多,被随意的从车门内推了出来,堆叠在一起不断滚落到树下,发出沉重的声响。 蒸汽火车扬长而去,留下一堆木箱横陈在树下,等待来人取走! 火车的离去,留下的只有长长不见尽头的铁轨,待得安静周围安静后,树林内响起车马驱行的声音。 “老伙计,我们到了!” “鞥....!” 青箬笠,绿蓑衣,扬鞭而落,棕褐的大水牛发出低沉的鼻音,木轮板车发出嘎叽脆响,停在针杉树下。 “老伙计,你歇会,搬完我们就回家!” 头戴箬笠,肩披蓑衣,来人像是故意把脸藏在箬笠下,一把带着沧桑干硬的嗓子,使唤这大水牛低头吃着脚下的青草,而他自己却是开始动手把那些沉重的深红色木箱,一一搬到木板车上。 搬完十个木箱,板上上已经满的不能再满,来人伸手翻动其中一个木箱上的锁,发现锁完好无损后,便是缩回手臂,期间,蓑衣遮挡的黄褐色手背露了出来,一只褪色到看不清楚模样的四翼图案裸露在外。 “走了,老家伙,”来人扬鞭驱赶老牛动身,阳光透过朦胧的雾气,晨辉中,老牛拉起木车,在车身发出嘎吱声中艰难前行。 嗒嗒嗒嗒....! 木头楼梯被践踏的体无完肤,可想而知,上楼之人是有多么着急! “小黑,起床了,”站在楼梯上,李默将脑袋探进二楼的楼道口,大声的冲蜷缩在角落猫窝内的小黑喊道。 猫窝一阵晃动,却是迟迟不见小黑出来,站在楼梯上看着的李默心中很是不爽,双手撑着上楼口的门框,跃身爬了上去,便是气急败坏的一通大骂。【零↑九△小↓說△網】 “你这懒猫,晚上不睡觉,白天不想起,还能不能有点猫该有的样子,啊...,”说道后面,看着小黑仍旧懒洋洋的在窝内翻身,四肢崩成一条直线后,再次放松了下来,并不打算起来的样子,李默胸腔内憋着一股怒气,便是动起手来。 “好你个懒猫,给脸不要脸是吧,”李默撸起袖子,伸手捏着小黑的耳朵,把他从窝中提到空中,在提到自己眼前,歪着脖子看着不满眼屎紧闭的猫眼,无力垂搭下来的四肢,咬牙切齿道,“不醒是吧,让你尝尝冬天的味道。” 说着,李默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坏笑,提着小黑下楼,就往浴室内冲。 喵~! 鞥鞥...喵喵! 猫叫声震的房屋都在微微颤抖,哪怕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到叫声中的凄惨,不觉让人毛骨悚然。 隔着三条陋巷.... “那个天杀的,一大早就杀猫,还有没有一点对动物的怜爱之心,真是残忍。” 隔着五条陋巷.... “小白,别怕,妈妈保护你,”头发花白的老太婆,褶皱的脸上,浑浊的双眼看着怀里惊魂未定的小白猫,眼中尽是担忧。 陋巷出口的马路上..... 嘎嘎嘎.....,推着一车鸭子的小贩从出口而过,笼中的鸭子发出被人驱赶时的叫声,吓得小贩定眼望向陋巷内,神色一片紧张。 二楼卧室内,窗帘遮盖的昏暗房间内,白色的衬衣在房间的异常显眼。 “李默,我饿了。” 房门轻启,李默站在门口,视线中,看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雪白的衬衣套在娇小的身体上,笔直的双腿在衬衣下面显得白皙紧致,光着脚丫站在床边,垂肩的长发没有搭理,凌乱中不失柔顺光泽,紧致的小脸上,眉头微皱,大眼睛水汪汪的惹人怜惜,正抖动着微微翘起的睫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前的李默。 像是发现李默双眼不老实的打探她,女孩娇羞的把脸侧到一边,俏皮的问道,“好看吗?” “好看...,啊!” 一语惊醒,李默赶忙收回目光,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在房间内打量了一番后,便是尴尬的笑道,“诺,给你送吃的来了,”说着李默扬了扬手中的香炉。 “这个....,”女孩有些疑惑的看着李默手里的香炉,片刻后明悟,便是冲他轻轻颔首,心中却是有些悲伤。 没想到做鬼后,吃饭仍旧是个问题! 也是知道女孩心中所想,李默安慰道,“做鬼也不错,至少不用在为生活烦恼。” 女孩并未接话,对于眼前这个陌生好心的男人,她打心里感到温暖。 将竹香点燃插进香炉内,李默将其放在门口,慎重的交代女孩不要开窗,不要出门等一系列鬼魂白天不能做的事情,就匆匆下楼去了。 新区的大街上,并未因为冬季的寒冷人们望而祛步,反倒是喧嚣声此起彼伏。 “卖蜂蜜咯,刚刚从蜂巢内取出的新鲜蜂蜜,不新鲜不要钱,不甜不要钱,来看看,快来看看。” 盯着熊猫眼,蓬松的头发盖住视线,李默抱着小黑,经过一辆木轮板车前,停了下来。 “老板,买蜂蜜吧!”板车前,一个十三四出头的少年,一脸稚气的看着面前的李默,热情招呼,在少年的左耳坠下,一只张开四翼的蜜蜂图案栩栩如生。 “蜂蜜怎么卖的,”李默被少年耳坠下的蜜蜂图案深深吸引,随即漫不经心的的问道,“有什么神效!” 少年毕竟还是少年,缺乏混进生活的老道经验,完全没注意到对方语气中的随意,一脸热情的解释起来。 “蜂蜜五十一斤,都是刚刚从蜂箱内取出来的,新鲜,甜腻,给熬夜失眠者食用,保证立竿见影,精神饱满,容光焕发。” “哦,”李默眼睛盯着木轮板车上用玻璃罐装的金黄色液体,余光却是避过少年,看向他身后头戴箬笠,肩披蓑衣的打盹老头,一眨不眨。 “当真有如此神效?” 看着蜂蜜在罐中呈淡红色状,李默再次开口询问,听得他的回答,少年身体微微一怔,随即一脸兴奋的咯咯笑道。 “当真有如此神效。” 27 救救我们 小黑对于一些它没见过的东西都异常感兴趣,就比如那头大水牛! 大水牛被栓在离板车几米远的一株大树下,正安静的反嚼未消化的食物,小黑的靠近让得大水牛有些受惊,但并未起身,它看了眼小黑,便是继续回味嘴里食物带来的满足感。 同样是动物,当小黑走到大水牛边上时,只是稍作停顿了下,随即雀跃的跳上大水牛的背上,顺着那犹如山脊般的后背,爬上牛头,趴在上面,看着大水牛反嚼,两人处理的特别和谐。 对于小黑的举措,李默早已是见怪不怪,他无心理会那只怪猫,全部身心都停留在了老人身上,和少年搭讪,也不过是应付观察时需要罢了。 “哦”李默随意的附和道,“听上去很不错!” 李默的话让得少年心中一喜,心想着生意来了,脸色顿时露出喜悦的神情,更加卖力的介绍起来。 头戴箬笠的老人盘腿坐在少年身后,一手撑着下巴,闭目打盹,黝黑的脸上,眼睑厚重,一看就是饱经沧桑之人,他另一只手压在平放腿上的烟袋上,粗布裤子上留下之前燃烧过的烟灰,没有被及时清理过的烟灰余温,烫烧的裤子上密密麻麻都是小窟窿。 少年唾沫横飞,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听得行人纷纷停下脚步,慢慢的汇聚的板车前,不多一会,正个板车前就被人群围堵的水泄不通。 “老板,买一罐吧!” 讲了这么久,少年总算是停了下来,他先是看了眼周围打量的人群,心中暗自欣喜的同时,便是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李默,这个一开始想购买蜂蜜的顾客,热情的问道。 “这个嘛?”李默被少年投来的炙热目光吸引,略微思量一番后,随即开口答应下来,其实他并不怎么想买这些东西,碍于少年一番苦心介绍,虽说他完全没有听明白少年乐此不疲的一番口舌。 “好,给我一罐!” “好嘞!” 少年麻利的拿起板车上的蜂蜜递到李默面前,结果罐子,付钱后,李默就欲离去,不想,树下的小黑发出尖叫,抬头望去,平静的脸上瞬间阴沉了下来。 鞥! 大水牛此时已是从地上站了起来,鼻腔内发出闷哼,牛眼睛瞪的老大,频频摇晃牛角,想要甩掉趴在头顶的小黑。 小黑灵活矫健,它抓住牛角,先是稳住不被甩下,然后顺着牛鼻子爬了过去,在怒目如灯笼的牛眼前,露出满嘴尖牙,咬住栓在牛鼻子上的绳索,嘴里发出愤怒的咆哮声,拼命的撕咬起来。 “你这个小家伙,快给我下来。” 大水牛的闷哼自然引起了老人的注意,他速度很快,完全没有那种上了年纪该有的迟钝,拿起烟袋就冲向大水牛,大声的驱赶小黑。 老人举起烟斗冲向大水牛,眼神不善的举起手里的烟杆子便是犹如赶牛的鞭子一般,对着小黑狠狠的敲了下去,同时,愤怒的喊道,“打死你这该死的黑猫!” 喵! 小黑发出一声尖叫,尾巴翘的老高,全身黑猫犹如刺猬般炸开,放开嘴里的牛绳,猫眼冰冷的盯着落下的烟杆子,一个闪身,从牛头上跳了下来,飞快的跑向李默。 喵! 来到李默身前,小黑从新回到原有的那种温顺,前肢抓住李默的裤管,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李默,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有人打我,你看着办。 无奈的苦笑摇头,李默从地上抱起小黑,望向老人愤怒的眼神,歉意说道,“老人家,别生气,我这小家伙平时欠缺管教,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老人随意的朝着李默甩了甩手里的烟斗,便是来到大水牛前面,认真的检查牛绳是非无恙。 老头的随意落到李默眼中却是让他觉得有些异样,他能看得出来,老人眼中的愤怒仍旧未消,只不是过被他很好的掩饰了起来,他同样看得出来,老人对于身前的那头老水牛很上心,在检查牛绳的时候,还不断的用手抚摸着牛鼻子,出声安抚大水牛,让他觉得曾经亲身经历过一般,对于这种微妙的情愫,李默是深有体会。 看着老人安抚大水牛,李默不由的低头看着怀里的小黑,轻声的问道,“你没事吧!” 喵! “没事就好,我们走吧!” 提着蜂蜜,抱着小黑,李默挤开人群离去,然而,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间从后背升起,猝不及防时,他身子一怔,掉头看向身后,人群仍旧围拢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心中疑惑不解,他便是把目光投向老人,恰好,老人也将目光投向他,双方只是短暂的眼神对视,老人便是低头继续安抚大水牛,李默也只好收回眼神。 “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无果后,李默也就再次准备离开,都出来这么久了,早就饿的不行。 呼呼! “好心人,救救我们吧!” 走到离板车数米远,迎面吹来一阵怪风,李默身体猛然一惊,怀中的小黑受惊抬头望向正前方,猫瞳缩成针尖大小。 “谁?谁在叫我。” 离他说话过去半分钟之久,期间,李默大气都不敢喘的站在原地,双眼在人群中来回的扫视,面色阴沉的审视所有从眼前路过的行人,想要找出说话的人。 行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各自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个抱着黑猫的家伙在观察他们。 莫非是我听错了! 李默心中疑惑一片,随即苦笑着摇头,心说,最近事情太多,休息不够,出现幻觉也说不定,得赶紧找点吃的,回家补充一下睡眠。 离开板车摊后,李默走马观花的在四周游荡了一圈,大概是饿过头了,对于那些散发出致命诱惑的香气,竟然无动于衷,而是进了一家门庭罗雀的小店,进门前,他被店家的招牌深深吸引住了,不得不说,这是一家奇葩的老店,招牌上的名字更是标新立异——黑暗料理。 28 味道独特的汤底 店里的空间不是很大,中间过道将空间一分为二,左右各摆着四排八个座位,而落座的人却只有寥寥两三个。 李默顺着过道来到左边第一排位置前坐下,刚落座,便是有着一股奇特的香味钻入鼻腔深处,让不住就转头看向身旁。 在其右边,第二排坐着一个满头灰发的老头,正低头吃着碗里的馄饨,隔得很近,李默能看到他碗里清汤寡水,并无香气飘出,而老人却吃的津津有味,显然,香味并非出自老人手里的那碗混沌。 他将视线移至老人身后,哪里一男一女两个初中生模样的孩子边吃边窃窃私语,他们交谈的声音很小,李默听不太清楚,隔着一排,看不见两人碗里的东西,但李默发现,他们在用汤勺打捞碗里混沌时,递到嘴边的汤勺内是绿色,且,在他们朝着汤勺吹气时,有着阵阵香味飘散而出,嗅了嗅,正是先前他闻到的那股奇香,当即他心中疑惑不解,为什么同是混沌,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色泽和味道。 收回目光,并未见人出来询问他要吃什么,李默有些不适的看向桌面上的菜单,上面的描述看的他心中疑惑更盛,而就在同时,怀里的小黑突然冲了出来,在他来不及阻拦的情况下,钻进了过道尽头微开的门内,顿时,一股怒火便是在心中升起,他放下菜单就欲要起身追上去,抬头则发现,面前的墙壁内,传菜窗口内站着一个胡须皆是白色的老人,正一脸诡异笑脸的站在窗口内看着他,吓得他身子一颤,便是放弃了起身去追小黑的念头,冲着窗口老人尴尬咧嘴。 “这菜单.....,”李默看向老人,用手指着桌上的菜问道,“怎么点的,有区别嘛!” “有,”老人站在窗前笑着回答,“不知你想吃什么口味的。” “哦?”听得老人回答,李默有些惊讶的出声道,“在看看。” “嗯!”老人轻轻点头,站在窗内,他犹如被固定在哪里一样,表情如一,诡笑的看着李默,让他全身很不自然,心想着,还真是如门口招牌那般。 再次望向桌面上的菜单,李默露出思索的神色,他完全搞不明白菜单上描述的东西,而内心又充满着好奇,致使他不愿离开。 就拿菜单上的竟有的八项来说吧,什么红底白混沌,绿底青混沌,黄底蓝混沌,黑底....,就这些乱七八糟的描述,怎么让他做选择,不光是李默,他想,其他前来吃食的顾客在面对这张菜单时,也会有同样的疑惑,根本没办法选择。 踌躇间,李默觉得就选其中一道看似比较正常的混沌名好了,那些奇怪的汤底让他好奇的同时,心中免不了产生恐惧。 “老板,就来这份清汤底透明混沌吧!”李默冲着老人报出需要,看到老人点头后,随即放下菜单,安静坐在桌前的等待。 这般等待时间并不算短,可以说很长,整整过去半个小时都不见老人端来他需要的那份混沌,这让得他感到焦虑。 时间又过去十分钟,老人仍旧迟迟没有出现,坐在桌前,李默感受着肠胃挤压带来的饥饿感,便是起身打算离去,他心想着,这碗混沌,恐怕今天是吃不到了。 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时,老人一脸诡异笑容的出现在窗前,同时,一碗没有半点热气的混沌被从窗口推了出来。 惊讶的接过混沌碗,看着碗里清汤寡水飘着几片葱花,汤底下沉重四只普通模样的混沌,李默摇头苦笑,这是喂猫啊! 老人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随即诡异的笑容瞬间变得严肃起来,语气冰冷的道,“四个足够了,趁热吃吧!” “啊!” 老人的话落到李默耳中,听得他下巴都快掉下来,张大着嘴望着老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没办法,老人对于李默夸张的神情不予理睬,继续站在窗前,望着他,视线中,老人的眼神异常诡异,李默只觉的老人的眼神犹如利剑般,将他看了个通透,顿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游走全身,他端着碗,僵硬的坐了下来。 混沌的味道比之表面看上去鲜美太多,用汤勺捞起其中一只放入嘴中,咀嚼间,混沌皮弹牙不烂,里面的陷好像是大葱的,流出的汁液辛辣不呛口,口感独特,异常鲜美。 “哇,”感受着顺着喉头流进食道内的汁液,李默只觉得全身都充满精气,之前的饥饿和疲劳顷刻间消失不见,好吃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在喝口汤,” “嗯?” 用汤勺打起一勺汤汁送入口中,顿时,李默全身猛地一颤,便是觉得全身暖洋洋的,仿佛喝醉酒一般,脑袋内晕乎乎的非常舒服,嘴里,心中,到处充满着芬香,这一刻,他就犹如身在万花丛中,周围的野花在春风和暖阳中疯狂的生长,闻着花香,看着蜂碟起舞,听着耳边洞明的涓涓溪流声,飘飘然起。 汤味在口中散尽,李默犹豫未尽的在打起一勺送入口中,满脸春风般的眯眼品尝。 这次的感觉跟开始截然不同,他只听到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往上冲,接着湿润的泥土裂开,一根根春笋破土而出,随后拔地而起,疯狂生长,而他则是坐在一根巨大的竹笋顶部,任由竹笋将他顶起,带到空中,最后进入云层内,俯视万物。 “简直太美味了,”感受着嘴中慢慢散尽的味道,李默止不住再次打起一勺汤汁入口,而就在此时,脚下生出刺疼,刺痛犹如尖锥入骨,痛的他嘴角一阵抽搐,到嘴的汤汁倾洒而下,滴到胸前,整个人便是一惊,瞬间清醒了过来。 喵! “小黑?” 小黑轻叫,它抬头望着李默,原本通透的瞳孔内,此时漆黑如墨,而清醒后的李默看着脚下的小黑唤了一声,但眼神仍旧有些迷茫,好在,这种迷茫在接触到漆黑的猫瞳的后,随即快速消退,慢慢恢复之前的神色。 大脑刚刚清醒,李默便是猛然从桌位上站了起来,手臂在桌面上一扫,混沌碗被他推到了地上,发出咔嚓几声脆响,眼神冰冷的抬头望着窗口内的老头,森然道。 “你给我喝的什么....” 29 镇上的流言 砰! 啪啪...! 砊砊!咚....! “小子,你干嘛!”老人站在窗口,望着屋内踢得到处乱飞的桌子凳子,吹胡子瞪眼,却并没有走出那扇门。 “我想干什么,那得问问你咯,”瞪大双眼,额头上青筋鼓起,李默撸起袖子抓起邻座上的筷子筒,愤怒的冲着老头喊道,便是将手里的筷子扔到地上。 摔完筷子,李默仍旧觉得心中怒气难消,双眼在店内游走了一遍,发现原先的三人早已离去,看向空着的位子,眼睛突然一亮,抓起身下的凳子,朝着那几个位子扔了过去。 “小子,你敢!” 看着李默提起凳子扔向邻居的位置,老头怒目圆睁,愤怒的咆哮声在店内传开。 完全不管,李默自顾着自己心头出气,他将店内砸的没有一条完好的凳子后,在老人抖动面皮的冰冷瞳孔下,带着小黑扬长而去。 出了店门口,他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头顶上的招牌,一脸厌恶的憋嘴,冲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便是大摇大摆的朝街上走去。 “呼!好痛!” 店内,老人看着满屋狼藉,重重喘气的同时,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低头看着身下,干瘪的裤管中,裸露在外的脚掌竟然是雪白的骨头,且地上覆盖着一大滩血水,血水早已凝固成深黑色,上面爬满苍蝇。 “没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老人望着雪白的骨头,森然一笑,那模样,别说有多诡异。 行走在大街上,对于各色小吃摊上,充满着诱人色泽,散发起迷人香气的食物,李默都提不起兴趣,仿佛刚才的那碗混沌,彻底夺取了他的味觉。 和他有同样感觉的还有小黑,在途径菜市口的卖鱼档时,按照平常,小黑绝对是上跳下窜,身形矫健的穿梭在各个鱼档之间,趁他们不注意,偷偷顺走一条,然而现在,一条鲫鱼从水盆内跳了出来,落到小黑面前,那家伙竟然无动于衷,很安分的从鱼身上跨过,看的卖鱼的小贩瞪直了双眼,犹如看怪物一般看着小黑离去。 经过卖肉铺,毫无乐趣的李默混进了行人最多的蔬菜市场,在漫不经心的打量蔬菜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对话,顿时,就来了兴趣,便是站在一处蔬菜摊前,佯装一副卖菜人的模样,竖起耳朵听着他们谈话。 “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家里的那只小狗莫名奇妙就不见了,而且,前两天买回一只鸡,今天早上准备杀了,却是发现不见了,真烦人。” “你也碰到这种事啊!” “嗯,怎么,你也....,” 两人交谈的声音很小,但李默却听的很清楚。 “我家到还好,就是晒在门前的衣服丢了几件,到是隔壁邻居比较惨。” “哦,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他家最近准备摆酒席,买了很多鱼肉,鸡鸭什么的,都是鲜活的,频频流失,更奇怪的还有,以前一直有几个乞丐睡在他家门前的树下,他赶都赶不走,而最近这几天,那些奇怪莫名不见了,你说奇不奇怪。” “嗯,确实有些怪异。” “有什么了,” “帅哥,卖菜啊!” 两人聊着热乎时,其中一个菜贩看到对方摊前站着的李默,便是小声冲着她说了一句,而这个小贩见状,赶忙出声招呼。 “不了,看看,随便看看,”李默一脸尴尬的笑道,当即转身离开菜摊,混进人群之中,消失在菜场。 回到家中,李默心情有些沉重,他使唤小黑出去玩耍,而自己则是坐在电脑桌前,看着窗外发呆。 窗户下,李默脑海中不断回想最近的种种,其中就包括刚才在街上听到的那些,致使他心头沉重无比,慢慢的,他便是趴到桌上,睡着了。 仲冬的季节,白天气温在阳光虽有所提升,但待在屋内,得不到阳光的照射,身体失去运动,依旧会感到阵阵寒冷袭来。 不知过去多久,在陋巷内响起脚步声中,李默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这一醒,他便是感觉全身冷凉一片,后背脊椎更是酸胀的直不起来,其中的寒冷不加掩饰的凉的他全身一颤。 “怎么这么冷,”搓动手掌,李默在心中悄然说道,便是准备起身活动一番,不想,刚一转身,瞳孔内的东西吓得他身子猛然一怔,全身汗毛炸立而起。 只见在房间的左侧角落,哪里相对于屋内其他地方稍显昏暗,七八个小孩垂搭着手臂站在那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李默看,苍白的脸上,嘴唇雪白无色,犹如失血过多之人,又或者是从殡仪馆内抬出的尸体一般,散发着冰冷的寒气。 “你们是谁,怎么来我这里?”李默满心恐惧的望着墙角的小孩,惊恐的问道。 小孩们视而不语,一个个面无表情的盯着李默看,好一会,其中一个个头少大点,留着凌乱的遮盖眉头的长发的少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站在所有小孩的前面,先是看了李默双眼,随即把视线移到他的脸上,最后快速的低下脑袋,望着自己的脚尖,小声的说道,那模样,犹如一个犯错的小孩在面对老师的审问。 “大哥哥,你不记得我了?” 小孩的第一句话就听得李默心中一惊,他赶紧翻页脑海中的记忆,试图找到小孩的声音,然而,记忆有限,却是始终找不到和小孩向对应的画面,这不免让他感到尴尬的同时,疑惑不解。 “那个....,”李默面露难色的望着小孩,道,“我真的不记得哪里见过你!” “哦,看看大哥哥把我忘了,”小孩声音不高,说话时,情绪显得很是低落,站在一旁的李默看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你能不能给点提示,”是在想不起哪里见过小孩,李默也就不再去想,便是直言问出道,希望能从小孩嘴中得到一些提示,哪怕一丁点也好。 “救我,救救我们,”小孩似乎想起什么,低下的脑袋突然太了起来,原本暗淡的眼神徒然变得明亮,缓缓的说道。 “啊!”李默大叫,站在桌前的身体猛然一震,双腿止不住颤抖起来,他双眼凸出的望着小孩的脸,惊讶的问道,“原来你是!” “嗯,是我们。” 小孩看的李默露出惊悚的神情,顿时,有些激动的冲他点头,而他身后,所有的小孩也随着身前个头稍大的小孩出声点头。 砰! 电脑桌下响起巨响,李默猛然从坐了起来,双腿便是踢到桌腿,疼的他嘴角扭曲,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滴到桌面上。 呼! “原来是个梦,”李默长舒了口气,抬头看着明亮的窗外,一缕阳光像是有意为之,它无故透过窗前墙壁的空洞内,照在了桌面上,那罐从街上买来的蜜罐,正好处在阳光照射的位置,原本盖着的瓶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打开了,罐内的蜂蜜只剩三分之一。 “这是怎么回事?谁打开的?蜂蜜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