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龙女主播》 第一章 海中的漂流瓶 X市，乘风一中。 校名取自“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校址面朝大海，乃是整个F市最好的高中，这里面的学生无一不是当地的人中龙凤，可以毫不客气地说，他们已经预定了未来各界的多数高位。 这里的教育是最好的，这里的环境是最好的，如果非要挑刺的话，那唯一能勉强算问题的，也只有校园风气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和大多数贵族学校差不多，这里的等级差异，也是在所难免。当然，不会真的有富二代如脑残小说里那样夸张就是了，都是前途远大之辈，除非是那种永无出头之人，否则谁也不会大力得罪。 当然，我们说的那种前途远大之辈，并不包括接下来这位。 此刻，头戴一顶黑色遮阳帽的何欢就坐在校门口海边的沙滩上，只露出一双丹凤眼，狭长却又透露着几分迷茫。 白色的T恤，浅蓝色的短裤，棕色的凉鞋，碧海蓝天下的清秀少年，画面十分唯美，行为却让人捉摸不透。 此刻他岔着双腿，佝偻着上身，无聊地将沙子放在两手之中，来回颠倒，或是一拳握住，眼睁睁看沙子在拳头之间滑落。 已经整整一下午了，潮水来了又去，却带不走他眉眼的忧愁。 阳光好刺眼啊，太阳快点落山才好，少年不满地拉低了他黑色的帽檐。 “帅哥，要买朵花吗？” “不了，抱歉。” “没关系，祝你开心。” “谢谢。” 何欢将目光从可爱的卖花小女孩身上收回，呆呆地望向大海的远处，仿佛那里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一样。 何欢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他知道，这才是最大的不对劲。 他天生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大概就是，格格不入？ 越长大他越感觉有些事情变得很模糊，他会忘记很多事，很多人，好像他们仅仅只是出现一下子，然后就彻底不见了。 那些曾温暖关爱他的人，他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所以他只好变得更棱角分明，像一只刺猬，小心翼翼地抵抗着这个世界。 最近这种感觉尤其地明显，同学的敌意，老师的疏远，家长的忽视，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是都不真实的，他的生命之中，好似缺少了什么。 可到底那东西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或许那应该是把钥匙？能那把打开他生命大门的那种。 潮涨潮退，何欢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不愿在想那些。 哗啦啦，哗啦啦。 何欢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向眼前的大海，他不是一直都对海洋满怀恐惧吗？ 为什么现在却感觉海洋如此亲切？ 甚至，有种想要不顾一切地跳进去的冲动？ “啊！” 何欢猛地抱住脑袋，那剧烈的疼痛又再度袭来，可这次，好像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何欢？何欢！” 又来了，那个声音又来了！ 何欢茫然地四处张望，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了，周围更是一片寂静，只剩下黑漆漆的夜和天边点点星光。 “谁？谁在那里！” 连日里脑海中时而闪过的画面，令何欢变得有些神经兮兮。他好像总能看见他的前世，亦或是，更久远的记忆？总好像有无数个他在做不同的事，难道这世间真的有神？ 如果不是神，那就是鬼了？ 说起来，他在梦中好像也见过鬼，无数次走过一座桥，喝完一碗汤。 可最近一次的梦中，那婆婆递过来的汤，他也忘了自己究竟是喝了还是没喝。只记得，当时乌鸦叫的是那么的嚣张，然后便是汤碗摔碎在地的声音。 “何欢？何欢啊？” 那声音还在继续。 何欢将凉鞋脱下，双手拎着，沿着海岸线寻找。 冰凉的海水有些刺骨，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他听到了，他很明白那绝对不是幻听，是真的有人在呼唤他！ 那是个女子的声音，也正是他总会在梦中听到的声音。 “何欢？何欢啊！” 突然，何欢停住了。 他激动地难以自已，甚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眼角会有泪水流下。 远方的海面上，有一团明晃晃的荧光。 那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漂流瓶，在漆黑如墨的海水中散发着皎洁如月的白光。 他发疯一般冲进海水之中，任凭海水淹没他的腰身，头部，也丝毫没有觉得害怕。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现在的状态，比那些游泳健将都要好上百倍千倍，简直是，如鱼得水。 …… 晶莹剔透，仿如由水晶打造一般的漂流瓶，此时正躺在何欢的手中。 瓶身是一种他不知道的材质，如星河般绚烂，散发着温柔又动人心魄的光芒。 浑身湿漉漉的何欢甩了甩头发，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刀削斧砍的脸庞满是坚毅。 他鬼使神差地拆开了漂流瓶的瓶塞，里面是一张薄薄的，不知是何种动物皮制成的简易卷轴，以及一根羽毛笔。 卷轴上面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字体很丑，但看得出，那人应该是很努力地在认真写。 一笔一划，都透露着想要写好的执拗。 “握不住的沙，如何是好？” 何欢拿着这个漂流瓶有些不知所措，这算什么问题？握不住的沙？是在比喻什么吗？ 爱人？财富？或者某种执念？ 他甚至没来得及细想，那根羽毛笔有什么问题，比如——能不能写字？就拿来用了，就连答案也好似早就了然于胸。 “既然握不住，那就扬了它吧。” 他一板一眼地将答案写好，塞进漂流瓶里，使劲扔回大海。 何欢心虚地朝四周望了望，可千万别被别人看到，告他个破坏海洋生态环境才好。 只是令何欢有些不解的是，为什么这个场景，如此似曾相识？ 那个漂流瓶，他以前好像是扔过的，但究竟是什么时候呢？他不记得了。 黑夜是如此的虚幻，乃至他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 在他的丹凤眼中，里面好像有无数个他，正在用各种姿势，各种力度扔出了那个漂流瓶，那一条条抛物线在他的脑海中不断跃起，又如流星滑落在他脑海最深处。 “咕咚”，“咕咚”，“咕咚“。 片刻过后，脑海中好似浮起来一样东西，是那个银色的漂流瓶！ 他想起来了，这个漂流瓶，他也曾打开过一个！ 里面的问题一模一样，字迹却工工整整，分明出自他手。 “握不住的沙，该如何是好？” 回答却是那种歪歪扭扭的字体，赫然写着。 “要不，弄湿它？——圣琉璃殇六世公主。” 何欢用食指支起了帽檐，这位中二公主，貌似有点污啊？ 第二章 圣琉璃殇六世公主 神界之中，各家洞府纷纷发出惊叹之声。 万界直播的首页上，弹幕更是铺天盖地，画面中正是鼎鼎大名的《神的恶作剧》。 “不一样了？” “天呢噜，这是新剧情吗！” “我擦，还能这么玩？先发制人？” “666666，新人主播吗？颜值逆天，技术超神啊！从今天起，我只站我们圣公主！” “楼上的，再次提醒你一次，要叫全称——圣琉璃殇六世公主！” “全称+1。” “全称+2。” “全称+10086。” “今天就先到这里啦，没点关注的点波关注，下次开播会有提示哦。” 有着一头及腰银发，笑容魅惑的龙儿浅浅一笑，没理会弹幕上疯狂刷起的礼物，在众狼的高呼声中，关掉了她的万界直播。 “一群垃圾。” 龙儿面若寒霜，和刚才浅笑嫣然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什么魔灵鱼丸，什么狂鲨鱼翅，她堂堂龙族六公主什么时候在乎过那些？要灵物，东海龙宫什么东西没有？要功法，还需要他们打赏？连这游戏，都有她家的股份！ 一群自以为是的天之神子，抛却出身狗屁不是，连凡人都不如。 当年开播时零星的嘲讽对龙儿来说，仍然历历在目。 “游戏不是你这样玩的”，“跟那小子费那么多话有个屁用”，“垃圾主播”，“最丑主播”，“败家小胖妞”等等。 从最初的仅仅四五个观众，到如今数以万计的粉丝，从当初的小胖妞到如今的风华绝代，她都清楚地记得，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她。 新人？不，这个游戏，她玩了整整六年！ 她可以毫不谦虚地说，整个神界，能和她在上面下同样功夫的屈指可数! 莎士比亚曾说过，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对于神界来说，一千个玩家，就有一千个何欢，当然，只会更多。 《神的恶作剧》，是天神们综合万千大世界，为探索大道所精心设计的游戏，是真真正正的神作！在神界引起了一阵何欢之潮，也是狂欢之潮，经久不息。 在那里，任何人，兽，乃至山石草木，都有可能是打通游戏的关键，在那里，玩家可以无所不为，找寻他们真正的神道。 “今天你玩《神的恶作剧》了吗？”成了每一个神交流沟通的不二法宝。 最让神们乐此不疲的是，游戏世界与神界的提升是相互的，也即是说，作为主角的何欢越强，他们能获得的利益，就越多！ 游戏的玩法千奇百怪，技能点更是随心所欲，因为无数个平行世界的存在，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挥这自己的想象力，所以哪怕当个养成玩家也可以有着巨大的收获。 诗仙，食神，药老，刀狂，这些年轻一代鼎鼎大名的新晋神使，均是在《神的恶作剧》中打出了一片天空的佼佼者。 它的游戏理念，只有一句——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 而其引领的游戏风潮，更是带动了神子神女疯狂的攀比之心，在这种大潮流下，万界直播顺势而生，千奇百怪的攻略打法被一一开发，性格人物分析，人物关系罗列，任务触发条件，进化黄金法则等等不一而足。 装备，功法，修为，财富，美女，这些统统作为何欢的附加属性，被罗列在台上。 当然这不仅仅只是为了虚名，创建游戏的神主们更是会根据这些分发好处，得到大造化的人，便可以直通大道，和那几位神使一样站在神界之巅，受万神景仰。 此时，一位刚从万界平台退出的神子，兴致勃勃地沟通了他的游戏基友。 “吴老二，你的何欢怎么样了？” “不成不成，才刚刚修成金仙。” “尼玛，去死吧你，我的刚到大魔法师！” “对了，你知道吗？最近万界直播平台新来了个圣琉璃殇六世公主，好像开启新剧情了！貌似涉及到转生之类的！” “真的假的，怎么做到的？卧槽，那任务奖励还不逆天啊！” “从前的流程不太清楚，听说她攻略了快五六年，那时我还没粉她呢。刚才她开播我倒是正好在，万界漂流瓶的那个问题，何欢的答案，变了！” “是那个问题？” “没错，就是那个问题。” “嘶。。。头皮发麻。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那女主播正点不？” “…超正点。” “约约约！” 神子无语地关掉了神念，心很累，不是很想说话。 龙儿对于这些流言当然是不敢兴趣的，不过如果知道，貌似也会假装笑一下的吧？ 不能被别人说不礼貌，不是吗？ 她可是公主，圣琉璃殇六世公主，要有公主的姿态呢。 至于约？约你奶奶腿！ 那时候喷到她关播的是这群垃圾，如今疯狂舔她的也是这群垃圾，她这次敢抛头露面，再开直播，就是为了让他们好看！ “握不住的沙，如何是好？” 当年年幼的龙族六公主，看着漂流瓶中的问题，有些不知所措。好像，很难懂呢。 哦对了，听说有个万界直播的东西，不如自己开个直播去问问别的神吧？ 龙儿现在想起来那个答案，都只能冷漠微笑。 好样的，别让她知道，当初忽悠懵懂无知的她写下那三个字的怪蜀黍是谁，要不她一定让那家伙感受一下什么叫做龙女的怒火，很残忍的那种。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吗啊？和其他的神不一样，龙儿很少直接去干扰游戏的世界，她更喜欢远远地看着他，还有，跟他写信。 用漂流瓶，两界沟通最贵的那种。 “你真的叫圣琉璃殇六世公主？” “对啊，我自己起的，不好听吗？” “额，抱歉，我不太会说谎。” “喂喂，呆子，漂流瓶很贵的，多说两句会死呀？” “哦哦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不过我想，起这个名字的姑娘，一定很温柔可爱，善解人意吧？如果让你生气了，我恳求能得到你的原谅。 我叫何欢，生亦何欢的何欢，是独生子，其实并没有例如叫何苦之类的弟弟妹妹。因为经常会被人问起，所以特意和你解释一下，希望我的啰嗦并没有让你觉得苦恼。 说实话，我现在可能有些兴奋？头晕晕的，心也跳得很快，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我们是朋友了吗？这应该叫笔友没错吧？你知道吗？我很开心啊。” “我也是，你以后可以叫我，龙儿。” 又可以和他写信了，真好啊。一般只有在极为想念的时候，龙儿才会打开神念，连通屏幕，看他一眼，然后赶忙脸红心跳地关掉。 比如现在，龙儿就将一双洁白修长的美腿并拢架在桌上，慵懒躺在靠椅之中，满脸花痴地看着神念屏幕中的何欢，那个正将沙子放入海水中，然后捞起来紧紧攥在手中的干净少年。 “噗嗤，傻瓜，还真的在弄湿它啊？” 在龙儿的玉足旁边，一个晶莹剔透的漂流瓶压着厚厚的一沓信筏。 她嘴角带笑地直起身，胸前一阵波澜壮阔，以极其夸张的身体柔韧性，抽出了最下面那张，眼神温柔似水。 龙儿青葱般的玉指，缓缓抚摸过那俊秀的字句。 “生亦何欢？” 是时候啦，我已经长成你最喜欢的模样。 那些婊子，可以去死了。 第三章 记忆有瑕疵 “何欢，何欢你怎么样了？” 一个熟悉的女声在何欢的耳边响起，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那到底是谁的声音。 头，好像更痛了。 不行，一定要想起来，这对他来说很重要！ “何欢？何欢？” 奇怪，怎么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 “何欢！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啊？” “什么是速度，什么是加速度？” 何欢眯着眼睛困惑地看着眼前的黑板，嘴巴长得老大，一身稚嫩的高中校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滑稽，滑稽到大家看着他的模样，便哄堂大笑。 “搞什么？” 巨大的轰鸣声如潮水一般汇入他的脑海之中，将他彻底淹没。 不会水的他，从小他最怕的便是海洋，那未知的深邃让他由衷的恐惧，而现在，就如同被埋葬在万丈海沟之下，令人窒息的冰冷环绕着他的身躯，令他牙齿打颤，面目狰狞。 “好了好了，快坐下吧。” 一头卷发的年轻物理老师连忙摆手，心有余悸，好家伙，太吓人了。以前怎么没发现，难道这位同学有暴力倾向？等一会儿回办公室，可得好好提醒一下其他老师了。 对了，还得联系心理保健员，必须得把他看好！毕竟这些学生可都是将来国家的栋梁！千万别因为他一个人而出了什么差错，身为班主任，到时候她可是会受连带责任的。 至于现在，还是讲课要紧。 “看来我昨天让你们预习，你们一个个是把我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 “都给我听好了。” “速度，就是描述物体运动快慢的物理量。那什么是加速度呢？加速度是描述物体速度改变快慢的物理量。” 何欢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还好自己没说速度是形容快慢的，要不然，估计会被这群家伙嘲笑死的吧？ 穿越？不不不，看这架势应该是重生。 可是自己是怎么死的？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乘风一中，高一，一班。 多么久远的记忆，多么难忘的地方。 曾经他看过那么一句话，感触颇深，“有一天你突然惊醒，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在高中的课桌上睡着了，刚才经历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阳光照在你的脸上，眼睛眯成一团，然后你告诉同桌，你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同桌骂你白痴，让你好好听课。” 可当这件事突然发生在他身上的时候，先不提他没有同桌这回事，就单论感觉，其实并没那么美好，甚至有点惊悚。 明明都已经大学毕业的他，怎么会回到号称地狱之地的乘风一中！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不不不，只有经历过高三那段地狱集训的何欢才懂得，乘风，是螺旋上天的意思。 老师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加速度与速度无必然联系，速度很小时，加速度可以很大。速度很大时，加速度也可以很小。就好像子弹在发射的瞬间，速度为0，但加速度非常大，而以匀速行驶的高速汽车，速度很大，但加速度却为0。” 作为一名已经从大学毕业的文科生，何欢对这些当然是一窍不通！ 因为那些物理化学，早在当年文理分班的时候就还给老师了！ 谢师宴之后，更是应了那句，老师您对我这些年的教育，全在这杯酒里，都仰头干了。 “何欢？” “哎，老师！” 何欢这次学机灵了，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就立马站了起来。 却没有想到，这一举动反而引起了老师的更大不满。 物理老师很气，不能因为我看着好欺负你就这么吓唬我吧？ 几个意思？挑衅？ 老虎不发威，还真的拿老娘当病猫了？ “何欢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啊。不是，你。。” “你的不是？我的不是？” “不是，我。。” “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为。。。好吧。”何欢看着面色不善的女老师，把那句为什么咽了回去。 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哈哈哈哈。” 同学们一阵挤眉弄眼，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得，还是格格不入吗？真是糟糕的人缘呢。 “肃静。好了，我们继续上课。” 走向门口的何欢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你叫我站起来的，还问我有什么问题？ 我当然有问题，比如——今天是几几年？我怎么会回来的？我敢问你敢答吗！ 会报警的吧？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何欢想到了一丝可能。 尤其是，当卷发女老师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 “加速度因参考系的不同而不同，而一般参考系，我们选择为地面。” “参、考、系”吗？ 因为某些物质的速度不同，加速度不同，导致整个空间的运行也有所不同？ 类似于，他所看过的那些平行空间之类的？ 何欢也只好以自己那浅薄的物理知识，瞎猜亦或是单纯地找点心理慰藉。 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走廊，看着周围科学家的画像，何欢突然陷入了沉思。 自己是失忆了吗？总感觉，记忆有瑕疵啊。 “宝宝是谁？” “还有那个记忆里的声音又是谁？” “那怪物。。是龙吗？” 就在何欢想着是不是去楼下奶茶店喝杯奶茶再回来的时候，隔壁班的后门打开了，一个奇装异服的姑娘从门缝溜了出来。 别问什么叫奇装异服，在乘风高中，不穿校服的都是奇装异服。 何欢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姑娘，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在大学。 标准的鹅蛋脸，身体丰韵紧致，充满了青春的活力，那招摇的长马尾好似一个收不住，就要扬鞭而去。 舒服，眼前的姑娘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舒服，更难能可贵的，还让人越看越舒服！ 何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看着眼前的美女，丹凤眼中全是没有丝毫遮掩的欣赏之意。 而梳着长马尾的姑娘心有余悸地拍拍了发育超前的胸脯之后，更是得意洋洋地给何欢抛了一个媚眼。何欢毫无防备之下，被正中靶心。 “嘿嘿，你怎么在这？” “额。” 何欢很想问她一句，我们认识吗？想了想还是保持了沉默。 “哇哦，又被罚站？” “嗯。” “那。。去喝奶茶吧？” “啊？” “啊什么啊，我请你！” “走吧。” 马尾辫姑娘没好气地白了何欢一眼，轻快地走在何欢的前面，马尾辫摇啊摇的，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气的，“欢欢，这是你开学半个月欠我的第十五杯奶茶了，我在想，是不是要让你肉偿了？” 何欢赶忙不好意思地拉住了马尾姑娘，“额，对不起，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马尾姑娘看了看何欢抓住自己的手，面无表情，“你认真的？” “哈。。怎么会呢？我的奶茶妹妹，超可爱的。” “哼，一点都不好笑！” 何欢面带微笑地拉起马尾姑娘的手，看着她羞红的脸蛋，心里长长一叹，造孽啊！ 第四章 神使也要谈恋爱 “喂喂，我靠，你这是把他玩死了吧？” “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 夜沉如水，大雨倾盆。 十字路口处，无数警车环绕之间，一名青年男子平躺在地，浑身鲜血，双目紧闭。 如果有人在他身边，大概能听到他最后一句喃喃自语。 “傻逼。” 传说人死之前，他的一生会像电影一样，飞快的在他脑海里掠过。 可何欢并没有看到那些，他只看到了一小段，他连死都不想再看一遍的那小段。 …… 吴老二拍了拍小黄毛的肩膀，语气敬佩，“是在下输了，我以为莫忌那个脑残已经够搞笑的了，愣是用仙法砸出个大魔法师，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黄毛你愣是把他玩死了？” 小黄毛一脸委屈，“我特么花费了那么大力气，又是明示又是暗示的，甚至连漂流瓶我都咬牙买了一个，他愣是没接啊你敢信？” “那也不至于这样吧？” “所以我说我也很绝望啊。” 心塞塞，小黄毛发誓，他仅仅只是挂机了一小会儿。。。而已。 两个神子对着神念屏幕中的何欢尸体一阵惆怅，饶是浸淫这游戏多年的吴老二也从未遇见过这等情形。 开玩笑呢吗？他们可是神啊！ 进游戏的神无不想方设法地帮何欢变强，自掏腰包帮他充钱买装备，打怪升级。就算是那些沉迷休闲，养成的，也是花尽心思给他打扮，购置，哪有神把何欢玩死的？ 等一下，吴老二突然想起一个事，猛地一巴掌拍在了小黄毛的肩膀上。 “兄弟，你要发了！” “别闹了，我得求神重新再弄个平行世界，麻烦不说，关键好贵啊！！！” “我说真的，你现在距离成功就只差一步了！” 看着小黄毛不解的眼神，吴老二直接神念连通了墨忌。 “墨迹，你上次跟我说万界直播有人触发了何欢的转生任务，叫什么圣公主？” “放肆，要叫圣琉璃殇六世公主！” “知道了，妈的，念出来很羞耻啊！” 这时，小黄毛也终于觉察到了什么，双目放光地看着吴老二，这么说，他的何欢还能再抢救一下？不不不，说不定，这还是个大机缘啊！ “什么？你说黄毛那个二货把何欢玩死了？哈哈哈哈，他是在拿大道在作死吗？不过这倒真是个法子啊，搞不好整个游戏里，也就圣琉璃殇六世公主和他敢这么玩了。” “别废话，是兄弟给我俩说一下，她什么时候开直播？” “一看你就不是真爱，公主殿下说了，她直播都是看心情的，等着吧！我加了关注，到时候她直播的时候，哥带你俩一起去沐浴我女神的荣光。” 那脸蛋，那胸，那腿。。。 光想想莫忌内心都一片火热，至于剧情？谁特么看剧情？ 他们是神，要不是为了道果，人类那种东西，玩玩就好了。 “好吧，那我和黄毛等你消息。” 吴老二关闭了神念，看着黄毛神屏上何欢的尸体一阵发呆，琢磨着要不要也把自己的金仙何欢弄死一回？感觉有点亏啊，好不容易养这么大。 小黄毛则长嘘一口气，兴高采烈地观看起万界直播上圣琉璃殇六世公主的回放视频，搞不好阴差阳错地还要因祸得福？这是什么？这就是天命啊！ 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瞪大了双眼，整个脸都僵住了，指着视频上的何欢说不出话来。 “干嘛一惊一乍的？” 吴老二回过头一脸嫌弃地看着黄毛，嘴角抽搐，怎么感觉神界的家伙都这么扯？还没自己的金仙何欢稳重？ “这，，这，不可能啊！哪有这么巧的事！”小黄毛一脸失魂落魄，喃喃自语，“不应该啊，我记得当年那个小胖妞贼丑啊。” “什么小胖妞？你是不是瞎了？前凸后翘，墨迹这回没坑我，这女主播确实正点！” 小黄毛哭笑不得，五官都挤成一团，好似吃了屎一样。 这下就连吴老二也看出来黄毛的情绪不对了，莫不是受打击太大走火入魔了？ “你也别太难过，不就是《神的恶作剧》吗？托人给你再弄个玩就是了。你家里不是最近又收了两个土著星球吗，应该足够你再玩一次吧？” “……” “得得得，瞅你这怂样，哥送你一个行了吧？屁大点事至不至于！” “我写的。” “什么？” 小黄毛满脸委屈地指着漂流瓶上的那三个字，情绪激动地大声说道，“‘弄湿它’那三个字是我写的啊！” “……” “别用那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我好吗？我跟你说过吧，记得吗？那个败家小胖妞？” 吴老二嘴角一抽，这么一提他好像确实有些印象，黄毛曾经是很猥琐地跟自己说过，他怂恿一个小胖妞给何欢写了一句“弄湿它”的回答，他还跟着笑了好半天来着。 如今看来，这特么算误打误撞？他现在很想知道，黄毛肠子悔青了没？ “节哀。” “不行，我要去找她！”小黄毛一脸坚毅，一副舍生取义的模样，浑身金灿灿的神光乱放，“这是什么？这就是缘分啊！等着吧，我的圣琉璃殇六世公主，因缘际会，你的真命天子回来找你了！” 吴老二捂着自己的额头，对这智障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果然，就算修出人形，大鹏还是算禽兽一族里的吧？ 龙儿绝对想不到，她心心念念的罪魁祸首如今已经出现了，不过她现在还真没什么空。 因为她圣琉璃殇六世公主，今天要下凡。 片刻后，无数**奔走相告，嗷嗷不止。 “公主殿下上线了！速来觐见！” “楼上的，再次提醒你一次，要叫全称——圣琉璃殇六世公主！” “妈蛋，又是你！” “卧槽！她这。。是真身下去的？貌似只有那四位做到过吧？神豪求包养啊！！！” “话说，只有我看到直播间名字了吗？” 直播间一片寂静，然后弹幕开始铺天盖地刷起来，此等声势，整个神界只出现过四次。 诗仙，食神，药老，刀狂，那四人，无一不名动风云。 如今，第五位就这么悄无生息地诞生了？ 万界直播上，直播间的名字，官方闪耀金色加粗版——《神使也要谈恋爱》 第五章 珍珠奶茶 “如果再见你一眼，是否还会有感觉，最真实的喜怒哀乐，全都埋葬在昨天。” 乘风一中楼下的奶茶店里，两人相对而坐。 何欢听着那首熟悉的《素颜》，心情复杂，没有说话，倒是马尾辫少女打破了沉默。 “欢欢以后想做什么呢？” 高胜男小口地吸着奶茶，脸蛋红红的，低着头不敢看何欢。 她到现在也没有反应过来，平时那个看起来特立独行，甚至有点冷漠的少年会叫她奶茶妹妹，甚至还拉了她的手，他怎么敢？ 这一大胆甚至称得上出格的举动，弄得一向大大咧咧的她如今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啊。。。 “嗯？不知道呢。” “也是，毕竟我们才高一嘛。” “不，我觉得就算我是从未来回来，我也想不到未来的未来会是怎样的啊。” 何欢的表情有些忧伤，这些话好像从他的心里直接跳出来，根本就没有经过思考一样。 高胜男大眼睛眨啊眨的，看得何欢有些不自在。 “怎。。怎么了？” “嘻嘻，没事。” 这样的节奏才对，高胜男仿佛获得了胜利一样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奶茶，刚刚那一瞬间，她甚至有些不认识何欢了。 “对了，你这样翘课没问题吗？” “我？没问题啊。” “还是要好好学习的吧。” 高胜男再次古怪地看了看何欢，她刚听到了什么？ 开学测试倒数第一的何欢竟然劝自己这个正数第一好好学习？ 是讽刺对不对！一定是在讽刺我对不对！ 一直听说男生都有这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原来是真的。 “既然你知道，那你还不好好学习。” “我吗？我不一样。我不是不学，只是觉得学这些，嗯，没意义。” “嘁，吹牛。” “就当我在吹牛吧。我有时候在想，等毕业了以后，如果不是继续钻研的话，这些东西真的会用上吗？物理定律，化学方程式，还有函数计算之类的？别人我不知道，估计我会忘得一干二净吧。” 何欢在肆无忌惮地发着牢骚，记忆的残缺让他的精神有些混乱，丝毫忘了眼前的马尾辫少女还仅仅是个高一女生而已。 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不说受前世那些装嫩卖萌的大学生毒害太深，就单单马尾辫这身吊带，热裤的火辣装扮，就让他下意识地忽略了年纪。 高胜男有些发呆，攥紧了手中的奶茶杯，“那还远呢，我还没准备好哈哈。” “可是生活就是这样啊，根本不管你准备好了没有。” 马尾辫少女沉默了下来，貌似对何欢有些沉重的话语感到受挫。 但转眼间，何欢就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 “欢欢。” “嗯？”尽管听到了几次，何欢还是对这种宠物般的昵称有些抗拒，但竟然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不想反驳，诡异地都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嘻嘻，欢欢好帅！虽然你说的有点偏激，但我真的很开心，你能跟我说这些，你有自己的想法呢！才不是他们说的不学无术的万年吊车尾。” “咳”，何欢不自然地偏过头，将视线转移到另一边，他们说的没错，当初高中三年，他确实是吊车尾，不过现在嘛，哼哼。 “唔？” 高胜男顺着何欢的眼神看去，哦！原来在看这个啊。 只见奶茶店的墙壁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纸条。 那些五彩斑斓的纸条上写满了少年少女的青春心事，陌生的，熟悉的，高年级的，同级的，甚至还有毕业的学长学姐，在一起后回来还愿的。 高胜男的小脸又红了，欢欢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要被表白了吗？ 要答应吗？？还是不拒绝？ 一会儿要是他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被同班同学看到了怎么办？太羞人了吧。。。 何欢倒是没想那些，只是他转过头来之后感觉有些奇怪。 这面墙，他肯定是写过什么的，纸条，彩笔，他都印象深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一点也记不清，到底当初是跟谁来过这里，又写了什么。 果然，记忆有瑕疵啊。 “哎。” 高胜男听到这声叹息，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连忙低下了头，长长地睫毛眨个不停，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自己完全没有经验啊，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为什么叹气了啊？ 难道他觉得我不喜欢他？可是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啊！ 就算人家再怎么样，也是女孩子好不好？这种事，难道不应该男孩子说出口的吗？ 想到这里，高胜男有些赌气地朝着吸管里，吹起了泡泡。 “咕噜噜”，“咕噜噜” “额，”何欢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回来，眼睛一眯，不由自主地笑了，“你在干嘛？” “不、开、心。” 高胜男的表情让何欢想到了他曾经看过的一只金鱼，吐泡泡那种。 “为什么不开心？” 高胜男将奶茶里的珍珠一颗颗吸上来，嘟着嘴含糊不清说道。 “你好怂。” “哈？” “噗噗噗噗噗，”珍珠沿着吸管被高胜男一颗颗地吐到何欢的杯中，“我说你好怂！” “喂！”何欢一口奶茶差点呛住，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珍珠，从马尾辫的杯中到她的嘴里再进入到自己的杯中。 “怎么了？我们不是一直都这么喝的吗？” 何欢一个头两个大，强自镇定扶着额头，“我是想说，虽然我们关系。。。是不错，但是你这样说我，我也是有点在意啊喂。” 空气突然安静。 何欢诧异地放下挡在额头的右手，便看到了马尾辫气鼓鼓的鄙夷的眼神。 “胆、小、鬼！”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照到马尾少女的身上，将剪影拉得老长。 那嗔怒羞红的脸庞，美得让何欢感到有些晃眼。 “我们。。咕噜。。”何欢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 “噗嗤”，高胜男也被何欢的口水声逗得花痴乱颤，“怎样？” “要不，回去上课吧？” “呸，”高胜男将最后一颗珍珠吐向何欢，却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手接住了。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何欢，“我，回去上课，你，回去罚站！” 何欢笑了笑，古井不波的心有了一丝波澜。 就算记得不又怎么样啊，那些消失的记忆就让它们消失好了，重新来过吧。 他看着就要走出门去的马尾少女，鬼使神差地将手中的珍珠放入了自己的唇间，打算跟上前去，没想到却被人一把拦住。 “同学，你们还没结账。” 随着奶茶店员的一声高呼，高胜男猛然回过头，不好意思地冲着店员讪讪一笑。 但当她瞥到何欢时则立马羞红了脸，连账都没结就转身跑了。 “流氓！” 何欢摸了摸鼻尖，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嚼嚼珍珠。 在他未曾注意的高空，风起云涌。 第六章 神从天上来 “慕名而来，原来主播这何欢的初恋剧情刚开始啊？” “奶茶妹妹高胜男耶，说实话我超喜欢这对ＣＰ的！” “没错，初恋什么的最棒了！” “话说看咱直播间的名字，圣公主这是要插足吗？” “楼上的，再次提醒你一次，要叫全称——圣琉璃殇六世公主！” “全称＋１，插足有什么奇怪的，我妹妹天天嚷着要嫁给他的何欢呢。” “游戏而已，当真你就输了~” 龙儿不动声色地看着直播间的弹幕，内心却一阵烦躁，该死的，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 好气，出场顺序很重要啊！ 不过何欢那个家伙也真是的，她不过就是稍加打扮了一下，就一小会儿而已啊！ 一个没看住，他竟然就和别的姑娘去喝奶茶了，呵呵。 本来想给他个惊喜来着，现在非要吓吓他不可！ “啊欠”，“啊欠”！ 出了奶茶店的何欢莫名其妙地打了两个喷嚏，“怎么回事？难道老师在想我?希望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别被发现才好。” 龙儿穿着一身乘风高中的校服走在校园里，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观看这个世界，做的好逼真啊。 突然，龙儿的瞳孔一缩，那个背影，她真的是太熟悉了。 “啊啊啊啊，何欢！这个时候的何欢最帅了！” “那勾人的丹凤眼，那修长的腿，简直太迷神了！” “血包呢？药神在吗？上血包啊，血槽已空。” “这小子哪里帅了，一般般吧。” “就是，弱者，是不配有交配权的！” 就在弹幕上各路神仙打着口水仗的时候，龙儿已经在琢磨怎么惩罚一下何欢比较好了。 她千里迢迢下来，他竟然跟别的女生约会了？不能原谅！ 就在这时，何欢好像感受到什么一般，猛地回了一下头，望向龙儿的所在，吓得她赶紧瞬移到树后，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可以隐身的时候，何欢已经走远了。 “呼，直播间的朋友们，你们说，我要怎么整一下他比较好？” 广大**看到这句话，顿时像要高潮了一样，神念横飞。早就说了，神使怎么可能会看上那个凡人，标题应该只是为了搞笑吧！毕竟这游戏里，感情线还是挺多的，在探索新剧情也说不一定？ 再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看的神女，他们怎么能容忍仙落凡尘！ 一眨眼的功夫，弹幕上飞快地飘出无数恶搞方案，看得龙儿一阵眼花缭乱。 “把他嘴里的珍珠变狗屎！” “拌他的脚，然后隐身，摔倒他怀疑人生。” “给他立个旗，让他背着逛一天，自己却感觉不到。” “画个阵把他困在里面，不管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 龙儿不满地摇了摇头，声音酥软，“都太小儿科啦，有没有吓人一点的?” 神界之中，吴老二捅了捅身边的小黄毛，”你确定，真的要去找她？”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小黄毛点点头，“对啊，怎么了？” “没什么，总感觉好像不太好惹的样子。” “嗨，你说恶作剧吗？哪个神敢说他没做过恶作剧？我们玩的不就是这个？我现在倒是好奇，这位圣公主接下来要怎么做？” 吴老二撇了撇嘴，弹幕上那些恶作剧，连他逗他家神兽都不玩了，有什么好看的？ 看来还是要他给指一条明路才行，当然首先他要做的，便是先引起那女主播的注意，这对他这种神豪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龙儿正百无聊赖地刷着弹幕呢，一群垃圾，看了半天没一个能用的。 就在这时，她发现有人竟然在疯狂地刷礼物，金额之大，看得她也不禁有些诧异。 这谁啊？这么客气，她还啥都没做呢。 人傻钱多吗？ “感谢这位叫吴道不孤的朋友，谢谢。” 万金的打赏也就这样了，她可是圣琉璃殇六世公主，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想她说什么？ 当然吴老二也不在乎那个，引起注意就好。 “想要吓人，就一定要知道他怕什么，否则就是在做无用功。” 龙儿美眸一转，这神有点意思。 “然后呢？” 这时，一个叫大鹏云霄的神豪打赏了主播一吨的魔灵鱼丸，壕气冲天！ 吴老二正要继续在美人面前装逼，没想到一下子被打断了，这个气啊。一看这个名字，更是恨得牙直痒痒，这骚包名字，不是大鹏这个黄毛又是哪个？ “你丫吃多了？有啥话咱俩一起说不就行了？” “咳，我这不也是想露个脸吗。。。” “尼玛，那游戏的事自己解决！老子不管了！” “别啊，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哥，你是我亲哥，你可得帮帮我啊。” 吴老二嘴角直抽抽，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能碰到这么个二货，得，先放过这小子一马，继续装逼，哦不是，继续指教比较重要。 “谢谢大鹏云霄的鱼丸，大家不用破费的，真的。” 话音刚落，万界直播间中，一道亮瞎眼的横幅飘过，“魔行无忌打赏了主播一座天星矿，开启藏宝图，请大家自行寻宝。” 龙儿还能说什么呢？虽然自己家不差钱，但人家非要送你，你也不能拦着不是？ 莫忌骚包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趾高气扬地在直播间说了一句话，“老吴我知道你们在看，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吴老二彻底无语了，跟小黄毛摆了摆手，直接开启了遁光。 一群猪队友，带不动！ “墨迹你这个大傻叉！老吴被你气走了！” 小黄毛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也是那猪队友之一，强行甩锅道。 气走了？龙儿有些泄气，什么啊，她才刚有点灵感的说，这就没话了？ “吴神豪走了，我们还在，圣公主别慌！” “就是就是，不就是何欢怕的吗？我们分分钟帮你想一百个！” “我觉得吧，何欢既然是凡人，他肯定怕火吧？不如用太阳真火烤他一下？” “烤串的，我知道是你，别藏了！” “就是，什么馊点子，何欢还怕水呢，你怎么不说把他扔海里？” “楼上真相了，何欢怕水+1” “怕水+2” 片刻，满屏的弹幕都是怕水两个字了。 龙儿甩了甩银发，噙着笑跟上了何欢，这样啊。 天气不错，下海洗个澡吧！ 第七章 别来无恙 比惊涛骇浪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平静而又令人窒息的绝望，大多数人在这种绝望中正常地呼吸，正常地走动，直到戛然而止。 走在校园里的何欢就是如此，阳光明媚，风轻云淡，一切都正常的一如往昔。前面那个马尾辫的身影依稀可见，好似加快脚步一伸手就能将她拥入怀中。 突然，何欢顿住了脚步。 一股冰凉刺骨的痛感自他的脚底蔓延而上，那猝不及防的水流令他一个趔趄，站立不稳，捂住胸口跪在了青石板路上。海水漫过他的膝，他的腰，他的胸口，仍未停止。 “怎么会。。救。。救命。。” 他拼命地想张口呼喊，可不知道是哪里的海水像怪兽一般涌入他的口中。汹涌的浪潮于无声无息间自成世界，将他席卷无踪。 “咦？” 高胜男蹙着眉头，回过身来，脸颊上还残留着羞怒的坨红。 “这个呆子，竟然没跟上来，哼”。 一脚踩断了青石板上无辜的树枝，高胜男又迈着轻快的步子朝教室走去。丝毫注意到来时路上的那一小滩水洼。 …… “噗咚” 那是物体从高空坠落入水的声音，何欢的脑海中猛然如惊雷炸响，又归于寂静。 说寂静也许不太准确，可那残存的嗡鸣之音，确实隔绝了天地间的一切声音。 许久过后，何欢才目无表情地睁开眼，有些呆滞和茫然。 “要死了吗？” 何欢的双手渐渐不再挣扎，到了无法呼吸的时候，这感觉竟意外的并不陌生。 “又一次啊，呵，老天爷你又一次玩这种把戏吗？” …… “为什么我感觉不太对？” “不太对＋1” “我第一次把何欢扔海里的时候，他可是惊慌失措到屎尿齐流！” “前面齐流的等等我，求视频。” “咦，好恶心，你们男神都这么重口味的吗？” 龙儿神识中的弹幕一条条飞过，却没有人能猜到她的真正目的。 有神为了道，有神为了娱乐，有神单纯地为了满足自己的操作欲，她不一样，她什么都不为，她只为了他。应该到时间了吧，这个笨蛋，还没想起来吗？龙儿不耐烦地掏出一个瓶状的东西，朝着海底扔了下去。 那里面，是信筏，更是钥匙。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首先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怀疑过你所处的世界吗？” “你也有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你坐在餐厅里看过行人吗？就是那种普通的餐厅，普通的行人，我那天就那样呆呆地看了一下午。 神色各异，穿着迥然的行人来来往往，坐在电梯里上来下去，有时候他们会路过，有时候他们不会。 有的人来了还会再来，有的人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我喝着玻璃杯里的果汁，莫名地有些哀伤，好像已经摸到了一层未知的壁障，但它又如玻璃墙一样，将我阻挡在外。” “你应该很孤独吧？” “嗯？” “一个人吃饭，看风景，看人来人往应该很孤独吧？” “我不知道，更多时候我甚至连孤独的感觉都没有。我感觉我的心，哦不，或者说灵魂，或者干脆就是生命的某个部分丢失了一块，甚至不止一块。算了，说说你吧，你怎么样？” “我啊，叔叔家的熊孩子最近老实很多了，我听了你的话已经在控制自己的饭量，可是减肥真的很难啊！我可不可以偶尔适当地再加一吨？” “一吨？是一顿吧？再加一顿，那也不是不可以，少食多餐也是很好的减肥方法。其实我说再多也没什么用的，只要你自己想做饭，持之以恒地去做，早晚有一天你一定会成功的。你知道俄罗斯套娃吗？每一层都是上天跟她开玩笑所披上的外衣，一层层褪去，里面的唯一最珍贵也最美丽。终有一天，你也会褪去那些华而不实的外衣，变成最真实也最璀璨的你。” “你呢？你也可以的吧？” “我啊，我不太一样。我很瘦的。” “……你去死吧！” “哈哈，我真的不一样。我总有种奇怪的预感，我有一天会穿上一层又一层华丽的外衣，可能我会变成最大的套娃吧哈哈。” “哼，傻瓜。” “一想到这话是由一个两百斤的胖子说出来，我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嘁，两百斤算什么，我可是有几百吨！” “厉害厉害。” “喂，何欢。” “嗯？” “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最大的愿望吗？小时候我想有个方便面场，那样每天就有无限的方便面可以吃了。后来，果冻厂替代了方便面厂，巧克力厂替代了果冻厂。再大一点，跟着别人的愿望想当了一阵儿科学家，律师，警察之类的，再后来大人问起，也说过想要世界和平啥的。但其实都不是，现在啊，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老天爷到底要我来人间干嘛呢，怎么一点提示也不给我，我很烦啊！” “提示都是给神的，不是给人的。” “是啊，可还是希望有例外啊。” …… 深海之中，何欢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是那个魂牵梦绕的声音。 “何欢？何欢啊？” 那声音酥软，又如阳光般温暖。 冰凉黑暗的深海有了一丝改变，似乎是变得暖和了些？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将上下眼皮用力地睁开，然后瞪大了双眼。 深海之上，一团璀璨如银河绚烂的光球正向他电射而来，照亮个整座海底。 一男一女的声音，回荡不止。 “世界”、“灵魂”、“套娃”，“提示”？ 何欢的眼睛越来越明亮，身体不再僵硬，而是变得舒畅，最后更是在海中站立了起来，将那泛着银光的漂流瓶一把握在手中，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龙儿吗，别来无恙？” 第八章 你好，我是你的NPC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不过是久别重逢。 我不知道何时见过你，但我记得你，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的心就告诉自己，没错，就是你。百年前，或是千年前，或是远古的某个同样风和日丽的日子，你站到我面前，像现在一样，我们的目光穿过寂寥的时光远远眺望。 “你好，我是你的NPC。” 何欢站在海边，脚下是冰凉的沙滩，海水卷积着浪花簇拥着向他袭来，打个滚又嬉戏着跑回海底，一个个光鲜亮丽的贝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失魂落魄的他，此刻看起来像个落汤鸡一样不堪，与眼前的美景极为不搭。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有如此尴尬的境遇。 前一秒还以为就要深埋海底，后一秒竟站在沙滩上，和这样一位女子对视。 如果可以，他此时此刻，宁愿仍在海底也不愿让她看到这样的自己。 何欢的头发上仍残留着粘稠的海水，让整个头型格外地爆炸挺立。 不知何时沾惹的海藻顽强地挂在他的耳边，在阳光下迎风招摇，恨不得摇旗呐喊。 沙粒与泥土将他妆点得斑斑驳驳，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刚刚从沙堆里钻出的大螃蟹，笨拙不安地拨弄着挡住视线的障碍物。 被冰凉海水浸泡过后的青色嘴唇，更显得是那样的弱不禁风。 总而言之，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糗爆了。 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位姑娘的面前。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面前的这个少女，只觉得自己多年学习的词汇是如此地贫瘠，竟没有一句能描述出她万千之一的美。粗浅直白地说，她就好像宇宙形成之初，爆炸的璀璨星辰，那样耀眼夺目，令人目眩神迷。 他觉得，他的世界，就此被点亮了。 此前混沌未生，此后日月当空。 眼前之人，如春风化雨一般的略施粉黛，清新脱俗又魅惑天生，那一袭红衣，明若骄阳又艳如晚霞。凤霞披冠，墨发轻挽，青莲款款，宛如神女自天上而来。 “哈哈哈，这小子傻了！” “别说这傻小子了，就是本神见到圣公主殿下的时候，都惊为天人！” “放肆，要叫圣琉璃殇六世公主殿下！” “我靠！怎么你天天都在的吗？？” “呵，实话告诉你吧，这直播间都是我的小号，不信我换一个号再跟你说一遍！” “放肆，要叫圣琉璃殇六世公主殿下！” “放肆，要叫圣琉璃殇六世公主殿下！” “行了我信了...话说这傻小子，到底要发呆到什么时候，这么多人等着看热闹呢！” “就是就是，真够糗的，不过要我是他这幅模样见到神女，也恨不得去死啊哈哈。” 龙儿抿嘴一笑，没理会弹幕上的调侃，这一幕她心中早就有所预料。 不是她自负，这天上地下，论美貌她可能说不上第一。 但论对何欢的喜好掌控，她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正如她说的那样，她现在啊，就是何欢最喜欢的模样。 至于这身凤霞披冠，更是她准备未来大喜之日所穿戴的嫁衣，能不华丽？ 她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略显狼狈的何欢，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欢欣，你看啊，我美吗？ 哼，我这么美你还偷偷去跟别的女生约会，让你难堪一下不算过分吧？ 嗯，一点都不过分。 想到这里，龙儿嘴角又绽放出一丝微笑。伸出柔夷，轻轻地在发呆的何欢眼前轻轻晃着。 这呆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无他，何欢此刻真的是被惊艳到了。 惊艳到连刚刚在海里所受到的惊吓都好了一大半，甚至连自己的自卑感都少了许多。 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爱一个人，有时会让人卑微，有时又让人充满了勇气。 其实道理很简单——卑微是因为爱，勇气，则是因为渴望被爱。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就在万界直播间的观众老爷们都有些等得不耐烦了的时候，郎夜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那个…你刚才说什么？” 龙儿还未说话，看客们倒是一个个龙精虎猛，咋呼了起来。 “来了来了，有反应了！” “你们说，公主殿下会怎么告诉他？” “说起这个我就想笑，当初我一个隐身术，可是把我的何欢忽悠地当场跪拜。” “你这算什么，当初我直接一个大禁言术下去，何欢光说话，却出不了声，急得嘴巴张得老大，能吃下头牛！” “你们可太损了，我还记得那是个美妙的黄昏，我把他的肚子变大了。” “……” “给楼上跪了。” “同跪，是在下输了。” 龙儿嘴角一抽搐，别让她知道是谁把何欢的肚子弄大了，要不这事没完！虽然她早就知道这游戏的玩家玩法千奇百怪，有正有奇，但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丧心病狂！ 虽然说起来，她这手移山填海挪移之术，也把何欢折腾得不轻。 可是她是有备而来啊，再说了，剧情需要嘛！ 嗯，就是这样。 “怎么，是我听错了吗？” 何欢见面前的红衣姑娘眼神飘忽，有些茫然地挠了挠头，难道自己刚刚意会错了，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没想到他这一挠头，顺手带下一串绿海藻，他倒是先尴尬地笑了笑。 “噗嗤。” 龙儿的视线被何欢的动作拉了回来，那一笑如同莲花开落，撩拨了整座江湖。 “呆子。” 刚刚无意中释放了魅意的龙儿，渐渐有些收不住手的趋势，纤纤玉指轻轻点了一下何欢的额头，仿佛一个神圣的仪式。 被龙儿灿然一笑所勾魂夺魄的何欢猛然回过神来，连忙低头抱歉，惹得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神界观众一阵怒其不争！ “猪啊！这就是头猪啊！” “嘘，小心元帅府的上仙找你麻烦。” “怕什么，这是万界直播间，他们还能来咬我不成！” “楼上道友，可是对我啸天一族也有什么意见？” “……看直播，看直播。” “汪，以后说话注意点！” 何欢当然不是呆子，就算他是个呆子，好歹也是读了那么多年玄幻仙侠小说的书呆子。 到现在，他要是还发现不了那海中的漂流瓶有蹊跷，就真的是见鬼了。 那一直存在脑海里的声音，那惊人的海底之行，这一切，如今都要有个解释了吗？ “你刚才说的…你是我的NPC，是什么意思？” 何欢有些慎重又有些忐忑地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一丝丝激动暗含着男人普遍的心理。 NPC的含义，对于一个大学浸淫四年网游的他来说，当然一清二楚。 他更在乎的，是前面的定语，这个“我的”，可当真？ 龙儿哪里清楚他的这种小心思，开口就是直奔主题。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世界，可能只是别人的一个游戏世界而已？” 何欢的眼睛亮了一下又归于暗淡，一滴海水自他的眼角滑落，海鸥扑啦啦在上空翱翔，空气中弥漫着海风的味道，却无人再出声。 就在直播间的众人开始瞎叨叨，公主殿下的话是不是说的太直接了的时候。 何欢轻轻抿了抿青紫的嘴唇，说了一句惹得直播间天雷滚滚的话语。 “那我这样惨得穷困潦倒的，是不是玩家没充钱啊？” “……” 第九章 风好大，假发要掉了 “老夫的方天画戟呢！” “让一让，我是来给楼上送方天画戬的。” “雷公在吗！求劈死这小子。” “我老公不在，我有闪电，你要来一发吗？” “额，电母请自重。” 此时此刻，神界的小黄毛也是一脸惊诧地指着直播中的何欢和龙女，说不出话来。 还……还有这种操作？ 这游戏就这么简单吗？这特么可以直接说的？ 那他当初又是明示又是暗示，费劲千方百计，想让何欢相信自己，最后却把何欢玩死，是为了什么？这是什么？是智障啊！！！ “吴老二，大鹏呼叫吴老二，收到请回答，OVER。” “傻鸟，吴老二收到，OVER。” “咳，我的吴哥，你不生气了？” “呵，又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了嘛！你上次让我带你去看瑶池仙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吴老二嘴角一抽，恼羞成怒地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就想问你一句，你不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吗？” “当然有蹊跷。先不说这样做是否违规，毕竟我们未曾真身下界过。就说何欢的反应都极其地不对劲，你我也不是第一天玩这个游戏了，我敢保证，要是你我去跟他这么说，他不骂我们神经病就不错了。” “果然，你还是在潜水看我们公主殿下对不对！” 神界之中，除了那些纯粹看热闹的众神之外，自然不缺乏如黄毛和吴老二这样发现端倪的神。秉着高玩的认真负责态度，以及堪比神城的厚脸皮，不一会弹幕上就多了许多刁难的问题。 “太假了吧。作弊也要有个限度好吧？” “违规操作，已举报，不谢。” “除非公布以往攻略，要不我是打死也不信的！” “这何欢是脑子进水了吗？这种话他也信？” “放肆，你们就是看不得公主殿下的风姿！” “就是，羡慕嫉妒恨吧？自己想不到，怪神界法则没有说？” “我记得游戏的主旨就是，没有你想不到，只有你做不到吧，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这瞎BB啥。又是哪家的大主播请来的天河水军吧？” 龙儿在神念中对这些话当然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她也没有过多地解释什么。这大千神界之中，无奇不有，区区一些下等仙人，怎会懂得她的用心良苦。 没有神知道，她曾为了这一天，做了多少准备。 何欢啊，没有人比我更懂你。 “好好看，好好学。” “嗯？” 何欢觉得两辈子加起来的愣神次数都没有今天这片刻要多，他不禁赫然地在想，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过呆蠢了。 想到这，他不禁用双手捯饬了一下赛亚人似的头型，睁开了微眯的丹凤眼。 “哦，没什么。” 龙儿微微一笑，伸出青葱般的手指帮何欢安抚了一下他翘起的呆毛。 不再理会万界直播间，因为她这一霸气宣言所引起的狂轰滥炸。 拉仇恨什么的，她才不在乎。 美就行了，因为美，所以她做什么都会被原谅的，不是吗？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是的。” “但我不会回答你。” “……” 何欢一口气好悬没憋死，这是傲娇吧，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傲娇没错吧！ “我还是那个问题，你是否怀疑过你所处的世界？” “你也有这种感觉？” “不，我没有。” “……” 何欢强撑起一丝微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MMP什么的，会不会太豪放了？ 看着何欢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龙儿腹黑地一笑，正了正脸色。 “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不要怀疑。” “果然是我想多了吗？” 重生到现在，何欢不止做过一个梦，梦里面他上完了高中，上完了大学，遇见很多人，然后悄无生息地死去。 他很多时候都在想，是不是那些真的就只是个梦，所以才会在记忆里慢慢消失，所以有一些人才会根本想都想不起，因为那些人在梦境可能根本就未曾出现过，就算出现也只是倏忽远去。 “不，我是说，不要怀疑了，它就是假的。” 何欢的脑海中嗡的一声巨响，大概是先前坠海时的后遗症。一瞬间他仿佛又身处海底，无尽的压力将他包围，周围寂静无声，世界冰寒阴冷。 无尽的黑暗如同黑洞将他吞噬，让他不断坠落，无法挣扎，无法呼吸。 龙儿看着呼吸急促的何欢，眼神变得极其严肃。 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一边嘴上嘟囔着“喂，你怎么了？”，一边用手指戳了戳何欢的眉心。 “哈哈哈哈，可以可以，公主殿下会玩。” “要我是个正常人，被这么三番五次地调戏，我也要崩溃。” “要是我能被公主殿下这么调戏，我肯定会幸福地晕过去的。” “放肆，要叫圣琉璃殇六世公主殿下！晕过去+1。” 何欢并没有晕过去，他甚至渴望晕过去，却不可得。 不知为何，他又一次回到了海底，这感觉就如同做梦一般。 好似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海底未曾出去。 那红衣女子，根本未曾出现，一切都只是他死前的幻想而已。 这海底漆黑一片，也压根没有什么漂流瓶，没有什么声音，从来都没有。 他是何欢，他就要死了。 “要是刚才，问问她的名字就好了。” 何欢苦笑了一声，不明白自己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何欢，何欢啊。” “谁！” 何欢那渐渐死寂的心，猛地悸动了起来。 就是她，就是她，没错！不是梦！就是她的声音，一模一样！ “早就跟你说了啊，我叫龙儿，笨死了，要说多少遍你才记得住啊。”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我们就要成功了呢。” “你总说我每次都弄得太复杂，我这也是冒了好大的风险好嘛！” 下一刻，无数耀眼的星光点亮了何欢的混沌夜空，那一团团璀璨的光球里是一个又一个漂流瓶。何欢费力地伸出右手，捞住了一个。 瓶塞自动打开，一张古老的信筏轻飘飘落在了他的手中。 “不要相信我说的话，但你要相信我。” 何欢正在疑惑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却突然感到一阵恍惚，再环顾四周，竟然又身处海滩之上了。 那名自称是NPC的姑娘正用手指点着他的眉心，一脸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何欢呆呆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里什么都没有。 海风吹过，龙儿的朱红嫁衣陡然鼓起，墨发飞扬。 她如同一朵牡丹在风中摇曳，俏皮地眨了下眼睛，便转身离去。 只留给何欢一个美好如梦的背影，和一句真假难辨的话语。 “风好大，假发要掉了。” 第十章 你们班很好 何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的。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那个红衣如霞的身影都仍旧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一节破天荒的没有老师来补课的自习课。 何欢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坐在教室的角落，一如往昔。 没人在乎他的衣衫不整，没人看见他腿上的沙粒，或许有人看见了，但那又怎么样呢？ 不过笑一笑就过去了。 两世为人的何欢也不在乎这些，当初在大学的时候，他早就对这些见怪不怪。就算是同寝室的舍友有时还视若不见，更别说现在这些毛头小子的无视了。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件事，那个姑娘，那个自称是自己NPC的姑娘，什么时候会再见呢？她叫龙儿是吧？就是当初自己在海边捡到的漂流瓶的主人？ 那些话，都是自己说的吗？那些信筏，也是自己写的？ 那璀璨如星河的漂流瓶，他只抓到了其中一个，其他的里面又写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熟悉？ 他遗失的记忆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什么叫不要相信她说的话，但是要相信她？ 何欢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他很安静，一直很安静，可其他人就未必了。 要知道，正处在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一旦脱离了老师的监控，就跟脱了缰的野马没什么区别。不管是普通高中还是重点高中，哪里都不例外！ 短短五分钟的平静过后，整个教室就如同一锅沸水，滚烫了起来。 那沸腾的空气中，充满了青春荷尔蒙的味道，那扑鼻而来的气息，令何欢也跟着久违的悸动了起来。年轻，真好啊！ 不管怎样，他这也算是再活了一次。 要不，试着改善一下同学关系？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 大考时也拿个年纪第一什么的装一次B？ 毕竟重生小说里，不都是那么写的吗? 虽然听起来挺俗套的，不过想想确实很带感啊！ “哎，你听说了吗？隔壁班的江枫对我们班花大人表白了！” “啊？不要吧，那可是我男神！” “你别急啊，听说我们班花不光没答应，还把他好顿羞辱。” “哼，婊子一个，要不是仗着家里有点钱，看我怎么叫姐妹们收拾她！” 何欢支棱着耳朵，听着前排的两个胖姐姐窃窃私语，不禁抬头四处张望，班花，在哪呢？奇了怪了，这人他也怎么一点印象都没的？ “不过我听说啊，我们班的周云也要给他们班点颜色看看，好像还跟江枫打了个赌。” “什么赌？” “周云说要把他们的班花高胜男弄到手，听说赌注还不小。” “真的假的？那个吊带马尾？” “可不是，我还听说啊，那个马尾居然对咱们班的何欢有点意思，什么品位嘛！” “嘘，小点声，他就坐我们后面。” “怕什么，就他那个穷酸样，还敢惹我不成？” 何欢在后面听得是目瞪口呆，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招谁惹谁了？这特么也能躺枪？ 周云那人，他倒是记得，家里貌似还挺有钱的，老爹是个啥上市公司的老总？ 不过这关他屁事，要追人就去追好了，他又没拦着！ 唔，马尾妹妹喜欢自己，这倒是有点意外啊。。。 不过你们说的这是人话？什么叫什么品位？自己说不上风流倜傥，但好歹也有几分姿色，啊呸，有几分英俊吧！ 就在何欢在这胡思乱想之际，教室里的声音是越来越大，在空旷的走廊里都传得老远。 由于何欢就坐在后门的边上，此时后门大开，他秉着做好事不留名，叫我雷锋的精神，打算站起来把门关一下。 可就当他站起来，走出门外的时候，他呆住了。 “谁让你出来的！给我回去！” “无组织无纪律，这是学校，你以为是你家啊！”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还有你们，一个个的要上天？是不是没有这几层楼压着，你们都要安个翅膀起飞？” “我从走廊那边走到这边，整个年纪，数你们班最乱！” “你们这节课老师呢？” 何欢站在后面，一双丹凤眼略显迷茫，张着大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算过了这么久，他还是对眼前的男子记忆犹新。更何况此刻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还对自己俏皮地眨了眨眼，一笑倾城。 乘风一中的教导主任，面相凶恶，身高一米九，爱穿白T恤，人称大白熊。 “大…”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刚想开口，被同桌打了一下，连忙改口，“老师，我们班这节课是自习。” “自习就能无法无天了吗？啊？老大不小了都，还得让老师管你们纪律？” “你们是猪啊？把教室当猪圈了？非得人看着？” “自习，什么叫自习懂不懂？自主学习！” “学习要用嘴吗？不是我说你们，这要是我年轻那会，我打不死你们。” 教室里一秒前生龙活虎的学子们，如今如同一个个小鹌鹑似的，正襟危坐，噤声不语。 谁都知道，大白熊这家伙，年轻时候可是全国的武术冠军。 耍了一番威风的大白熊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自己老了，但气势不减当年啊。 看见大白熊趾高气扬地走了，整个班级都松了一口气，何欢更是像被娃娃机里被夹子甩开的布娃娃，在原地一阵摇晃，精神恍惚。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才缓过点神。 没有看错，虽然她卸了妆，换了衣服，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和那头及腰的长发，都告诉着自己，就是她！ 我曾想过无数次的重逢，却没想过只是转个身而已，你就来了。 我还没做好准备，没想好对白，没摆好姿势，你就穿过人山人海，来到了我面前。 我不敢言语，怕惊扰了你的到来，哪怕你跟我眨眼，直接击穿了我的心。 此时此刻，何欢觉得他的心都要掉出来了。 是真的要从胸腔里扑通扑通地蹦出来，去迎接她以最热情的姿态。 嗯？不对，有杀气！ 何欢猛地抬起头，发现大白熊不知何时走到了班级前门的位置。 “嗯，这个班纪律还不错。” “你们班很好，比刚才那个班强多了！” “哎哎哎，门口的那个同学，请回到你自己的班级去！” “……” 第十一章 少年，修仙吗？ “哈哈哈哈，大白熊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蠢得这么可爱啊。” “公主殿下这是要干什么？不会要插班吧？” “要不要这么拼啊？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满级大号来新手村虐菜了！” “话说这身白裙子也太仙了吧！鹤立鸡群啊有没有！” “说鹤都差点意思，凤凰吧，凤凰还差不多！” 如果说红装的龙儿是一朵富贵逼人的牡丹，国色天香，艳压天下，那此刻一袭白裙的她，就如同一朵白莲在浊世里傲然独立，清香涤荡。 不说初次见到就目瞪口呆，哈喇子流满地的高中生们，就连先前见过龙儿一面的何欢此刻也是被目眩神迷。 他甚至怀疑龙儿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魔法，怎么每次见到她，自己都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晕晕乎乎的？ “来我介绍一下啊，这位是刚转来的新同学，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饶是大白熊阅尽千帆，给这样一位姑娘带路也难免内心揣揣。 刚刚走在前面的他，腰板挺得那叫一个直！ 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简直就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 这姑娘也太他娘的好看了！要是自己再年轻一点，非得来场轰轰烈烈的师生恋啥的。 一身白裙的龙儿大大方方地走到讲台前，灿然一笑，没有丝毫的扭捏。 “大家好，我叫龙儿，以后请多多指教。” 被大白熊先前的气场压制住的班级众人，再次被龙儿这句话激发地热血沸腾。 那些荷尔蒙旺盛的少年一个个挺胸台头，像一只只骄傲的孔雀迫不及待地张开自己的羽毛，展示着可笑的华丽，何欢甚至还听到了两声狼嚎？ 倒是班级的女生们面色不太好看，撇嘴，翻白眼的不在少数。 “又来一个狐狸精。” “哼，看着跟白莲花似得，骨子里指不定什么样呢。”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这也值得他们这样？” “就是，一个个跟发了情似的，可笑！” 何欢摇了摇头，人啊，真是一种可悲的动物。 比起那些一个个翘首以待，如同哈巴狗一般的愣头青们，何欢表面看起来要淡定的多。 他好似一点都不着急，就那样轻轻关上了后门，安静地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旁边，还有一个空座。 其实这教室里仍有许多空座，可何欢就是知道，她一定会穿过人潮，走过来。 因为她说过，她是他的NPC。 “老师，我坐在哪里？” 龙儿饶有兴趣地翘起了嘴角，余光偷偷撇着何欢。 这幅春心萌动的模样，让万界直播间的众神又是心跳加速又是咬牙切齿。 心跳加速是对公主殿下的，咬牙切齿自然是对何欢的。 越是美好的东西，越得不到，就越想要。 当这种美好被不配拥有之人所拥有时，由自私所引发的占有欲，便会以一种类似正义的冲动对所谓的不公平进行审判，其实不过是另一种嫉妒的表现罢了。 “我怎么感觉不太妙啊。” “同感，我的女神不会是要玩真的吧！” “不要吧！这就是个游戏啊！女神你考虑考虑我吧！” “现在的女主播，啧啧，为了出名还真的是没下限。” “黑粉滚出直播间，全称兄，清人了！” “放肆，要叫圣琉璃殇六世公主！” 在龙儿用余光瞥着何欢的时候，何欢自然也在偷瞄着龙儿，当然，这种偷瞄比起众人的虎视眈眈可谓是微不足道了。 但这种只有二人相识，无意间你来我往的对视，反而让空气中氤氲的暧昧气息分外撩人。 不解风情的大白熊还真以为，龙儿要他安排座位。 头疼的他不禁挠了挠他的大光头，奶奶个熊，空座还挺多，不过都挺靠后的啊。 哎我去？ 就在这时，大白熊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坐在后排的何欢身上。 “我说你小子，怎么回事啊！我不是让你回自己班去吗？” 教室里的众人这会儿再也憋不住了，不禁轰然大笑。 “笑什么！安静！刚夸完你们班很好！” 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话，众人一个个捶胸顿足，更夸张的一位笑得眼泪都飞溅了出来。 可尽管这样，也没一个人站起来为何欢解释，何欢只好面色有些尴尬地自己举起了手。 “老师，这就是我的班级…” 大白熊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一拍自己的大光头，走出班级抬头看了一眼门牌，嗯，高一（1）班。 然后他又不信邪地走到后面看了一眼，过会儿铁青着脸回来了。 “你小子，咳，以后不准乱串班了，听见没有！” 何欢无奈地点了点头，“好的老师。” 说完，大白熊逃也似的走了。 太娘的，太丢人了，今天这面子算丢大了。 老子的一世英名啊！ 龙儿捂着嘴娇笑了一声，惹得众人两眼放光才觉得不妥，正色走下了讲台。 何欢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她无视那些爱慕，朝着自己款款走来。 他看过很多美丽的风景，此刻却觉得温山软水，繁星千万，都不及她眉眼半分。 直到她坐在了他身边，他可以清晰地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清香，他还是不敢相信这短短半天所经历的一切。 他用一只手捂住侧脸，脑海里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她可能只是一个梦。 就好似自己这几天做的无数梦一样，醒来她就会不见了。 他揉了揉眼睛，放下手，转过头，心想她座的那把椅子一定是空的。 但她在那，正在用那双动人的眼睛看着他，他发觉自己希望她永远不要消失。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爱上了她。 但转眼间，他就又告诉自己，别犯傻了，你今天下午才刚遇见她。 这样神仙般的人，怎么会跟你这种穷小子有任何瓜葛？ 可就在何欢身边自惭形秽的时候，一张古老的信筏被推到了何欢的面前。 上面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少年，修仙吗？” 何欢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拿起身旁的钢笔，龙飞凤舞写下了七个大字。 “只羡鸳鸯不羡仙。” 龙儿怔怔地看着信筏上那七个大字，眼泪都差点落下来。 这一刻，她甚至有想把一切都跟他全盘托出的冲动，可是她不能。 她只能微笑地看着她，红着眼，红着脸。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他们坐着，不说话，就很美好。 这世上真话本来就不多，一位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 第十二章 少年何欢之烦恼 假如有一天，一个绝世无双的美女来到你面前，告诉你这世界是假的。 你只是活在别人的游戏世界里面，一举一动都为定数。 你的人生印记被刻在你的掌纹之上，行尽为止。 你会相信吗？ 正常人当然不会，可何欢现在已经不正常了。 当头顶日月星河倒转，当刹那花开花落，当所有的一切都打破了他对世界的认知，他再也无法将眼前之人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当做戏言。 “那么现在，你相信了吗？” 下课铃声已过，一天的课程已经结束。 天色渐晚，学园大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朝校外涌去，人声鼎沸。 何欢和龙儿在学校后院的假山之上，于亭中对坐，静默无声。 亭名风波，可何欢此时此刻，却无论如何也定不下心中的风波。 何为修仙？ 遍阅仙侠小说无数的他，可以滔滔不绝说上个三天三夜。 可是那又如何？ 这不是游戏，不是小说，前世今生，他都只是一个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少年、 未履凡世，未破红尘。 他虽然现在生活得不好，但是他有自己的路，而现在一切就要被打破了。 龙儿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更别说如今弹幕上铺天盖地的内心独白小剧场了。 “少年何欢之烦恼。” “哎呀，怎么办呀，真的要修仙吗？” “这美女不会是个骗子吧？” “我早就说了，何欢这小子瞻前顾后，不是个修仙的料。” “就是，让我说，就应该让他修魔法师！” “给楼上跪了。” 吴老二看着弹幕上明显是莫忌说的那条修魔法师，一阵蛋疼。 神界怎么出了这么个玩意？交友不慎啊。 “何欢啊。” 龙儿觉得有必要下点狠料了，玉不琢不成器，这个仙，他修也得修，不修也得修！ “嗯？” 何欢抬起他清秀的脸庞，用那双迷人的丹凤眼专注地看着龙儿。 “你想就这样平凡地过完一生吗？” 何欢没有说话，抿着嘴，谁会想呢？ “你想要一直这样被人冷落，被人忽视，被人隔离吗？” “你想要就这样不高不低，庸庸碌碌，直至死去吗？” “你想要…” “够了！” 何欢突然的大喝，打断了龙儿的责问。 龙儿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一个人如此冲撞，还是一个凡人，哪怕他是何欢。 不去看怔住的龙儿，他怕一看到那双眼睛自己就再也拒绝不了。 何欢抱着头，低沉的声音仿如压抑不住的岩浆从地狱深渊，迸发而出。 “如果有选择，谁会想！” “我和你们不一样，和他们也不一样！” “你有偷天换日的仙法，无人能及的美貌，他们有显赫富贵的家世，高人一等的权利。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我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是你们根本想象不到的贫穷！” “我从小到大努力学习，什么事都想做到最好，与人为善，可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就因为穷！” “你知道什么是穷吗？就是哪怕学富五车，哪怕你挺胸抬头，依然掩饰不了的卑微！” “我连跟你说一句话，都用尽了我毕生的勇气你知道吗！” “我父亲得病走的早，现在家里债台高筑，我母亲拼了命的努力赚钱，让我进了这所学校，不管我是不是像上辈子那样考上大学，毕业后碌碌无为，我都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去修你所谓的仙！” 龙儿红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夏日傍晚的微风吹过，青葱的树叶飒飒作响。 学园大道的路灯陡然亮起，一片昏黄。 风波亭中风波起，两人先前的暧昧气息被冲荡地四散远去。 …… “这小子是脑残吧？” “就是，一个凡人得到了修仙的机会，还不赶紧五体投地，跪拜谢恩？” “他说没选择，这特么还要什么选择？” “都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他要是这么好骗，我们当初还能费那么大劲？” “可是还是好气啊，无非就是凡人的懦弱在作祟罢了。” “穷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穷志短啊。” “人的劣根性，啧啧啧。” 龙儿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一次他竟然会如此地抗拒。 事情到底还是按照了未知的方向走去，可她却绝对不能放任自流。 “何欢，听我说，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龙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的和缓下来，来掩饰自己内心的颤抖。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些年何欢到底经历了什么。 因为懂，所以她更知道，这一切都非做不可。 如果没有面对那些的力量，他二人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这种话，在何欢看来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 这世界上，有无数个人，有无数片叶子。 不管怎样，你都找不到绝对相同的两个人，绝对相同的两片叶子。 “可他们在渐渐变得一样！而我知道，你不想变成那样。” “每天他们在同样的房间醒来，遵循着同样的生活，学习着同样的东西。像一台台机器，变得机械，变得雷同。” “他们本可以在任何地方做任何事，但是却被困在他们自己的人生轨道上，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什么阻碍了他们做他们想做的事，成为他们想成为的人？” “我了解你，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 “你生命中充满了冒险的因子，你的热情，你的勇敢，你的霸气，这些都隐藏在你平和的面容之下。有一天，它们一定会因为不屈而爆发！因为这些是藏不住的！ “如果你还要优柔寡断，我希望你能想一下你的将来。” “你可以选择走自己的道路，也可以继续无数前人走过的道路。” “你活在一个我们视为虚幻的游戏世界里，但却是真实的存在。” “你不是任何人的玩物，也不该被任何人所掌控，你就是你自己，哪怕无数个平行世界里有无数个你，但你始终都是唯一。” “还有最最重要的是，你并非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 龙儿一口气说完这些，高耸的胸脯因为激动而变得山峦起伏。 何欢慢慢抬起了头。 这世上很多的相遇，有时候都很没有道理。 无关贫富，无关身份，无关地位。 这世上发生过很多坏的事，让你心灰意冷。 但有一天，当你生命中出现了那么一个人，你就会看到最美的一面。 她会用她的一腔热血，温暖你孤寂冰冷的心。 何欢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希望自己这次不要再懦弱下去。 他没有过多的温柔，唯独这点英勇，便都给了吧。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修仙，但我想试试。” 第十三章 无上神法 龙儿长呼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不怕他现在一无所有，就怕轮回过后，他连勇气都消失殆尽。 “我…我该怎么做？” 何欢有些局促地坐在石凳上，哪怕看过了那么多的仙侠小说，真到了这个时候，他俩是两眼一摸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自己从小没练过武功，会不会已经错过了修行的最佳时间？ 那个什么先天之气啥的，估计也是没有了。 童子之身？自己解决过的话，是不是也… 话说要不要先测试一下灵根之类的？ 自己从小到大好像也没有什么五行亲和，不知道修什么系的法术会比较好？ 龙儿要是知道何欢脑子里想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估计都会怀疑自己要不要教他修仙了。 脑洞太大，杂念太多，万一走火入魔什么的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啊，什么都不用做。” “嗯？” “我说过，我是你的NPC啊。NPC知道吧？” “嗯，就是发布任务，给予奖励的系统任务！” “没错，所以呢，你以后乖乖听我的就好了。” “好的，公主殿下。” “唔？”龙儿的俏脸刷得一下就红了。 不知为何，这个称呼在何欢的口中，听起来竟有一丝丝的羞耻感？ 注意到这一异样的何欢略带笑意地揶揄道，“要叫全称吗？” 这一刻万界直播间早就炸房了，铺天盖地地全是那句。 “放肆，要叫圣琉璃殇六世公主！” “放肆，要叫圣琉璃殇六世公主！” “放肆，要叫圣琉璃殇六世公主！” “放肆，要叫圣琉璃殇六世公主！” 何欢哪里知道自己一时兴起的称呼，实实在在地在直播间里带了一波大节奏。 此刻他正略带得意地看着窘迫的龙儿，觉得自己为先前的弱势，扳回了一局。 “我不认识叫那个名字的人。” 过了片刻，龙儿高傲地一甩头，“叫我龙老师！” “好的，龙老师，那现在可以教我如何修仙了吗？” “等下，待为师下个禁制。” “啊？” “法不传六耳，这你都不懂？” “哦哦。” 岂止是六耳，这万界直播间此时足足有上万双眼睛耳朵，等着看龙儿到底要传授他什么仙法呢。 要知道，龙儿作为神界新晋的五神使之一，绝对功参造化。 所传功法要是能偷学一二，足以让其他神一步登天！ 可就在众神翘首以盼的同时，龙儿素手一挥，无形的气罩将整个风波亭包裹地密不透风，惹得众神是哀嚎遍野，长吁短叹。 “我还以为…” “就一眼，哪怕就让我看一眼也好啊！” “公主殿下，您不能这样啊！” “求公主殿下赐法，愿为公主守天门！” “这何欢，何德何能？竟能为公主殿下垂青！” “好想知道，他到底学得什么无上神法啊！” …… 玄光罩中。 龙儿完全没了先前巧笑嫣然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只见她自怀中掏出一物，神情肃穆。 “何欢。” “嗯？” “接下来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要向我发誓，绝对不让第三个人知道。” “好，我发誓。” 龙儿深深看了信誓旦旦的何欢一眼，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放在了石桌上。 那东西被青光团团围住，看不清究竟是何物。 正当何欢想要将那团青光拿起的时候，龙儿的一句话令他猛然顿住了。 “最近有做什么梦吗？” “你什么意思？” 何欢额头的冷汗都掉了下来，他敢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做梦的事情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万一那些梦是真的，万一自己真的没喝那碗汤？ 他可是知道，仙侠小说里面可是有天条的！ “你紧张什么？看来是有了？” “嗯。” 何欢面色不太好地坐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你师父，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个解释没有一点说服力。” “那要是我知道，你为什么做梦呢？” 何欢转过头向四周望去，玄光罩外一片朦胧。 仿佛隔绝了天地，整片时空之中，只剩下他和龙儿二人。 “别担心，这里只有我们，跟我说说，我想听。” 龙儿看向何欢的眼神，温柔如水，那里面满是他的倒影。 何欢点了点头，慢慢开口说道。 “每当我闭上眼，总是能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的世界里面，受尽生死折磨。” “你有没有想过，这也是一种奇遇？” “奇遇？有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患了精神分裂之类的病，可每一种疼痛竟都是那么真实！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一种奇遇，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 “可你也得到了很多好处吧？” “不，那不是我。我只是一个过客，一个载体，一个快递员？其实被夺走的东西，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是希望自己不要再爱那么多人，不要让他们一次次为我失望，不要看他们在我身边来了又走，不要让我孤单失落时只能一个人在黑暗里舔伤口。” “相信我，这些我都懂，真的。还有吗？” “还有什么？” “别的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的记忆出了点问题，那种被巨大的空虚所笼罩的不安，让我夜夜难以入睡。” “你玩过网游对吧，就是你们世界的虚拟电子游戏。” “嗯，不过这和我的记忆有什么关系？” “你要知道，不管这是世界，还是个游戏，想要得到什么，你总要失去点什么。当你为了一件装备彻夜埋头苦刷的时候，你失去的是精力，是时间，是睡眠，也许你觉得那是值得的，因为你收获了很多，比如那件装备，比如快乐。其实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记忆被我用来交换了我认为值得的东西？” “可以这么理解。” “要是我后悔了呢？” “就像游戏一样，哪怕有一天你后悔了，你觉得那些都毫无意义，但是当时的你，觉得是值得的，那就够了不是吗？”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话里有话？” “也许，是还未到我们坦诚相见的时候？” “那到底要到什么时候？” “等你我，不必躲藏的时候。” 龙儿指了指头顶的玄光罩，面带微笑。 可不知为何，何欢总感觉她的笑里面掺杂了一些他看不到的东西，让他有些心酸。 “急死人了，怎么还不开啊！” “就是，公主殿下不会把何欢给…” “呸呸呸，想什么呢你！” “莫非是何欢把公主殿下给…” “我说你们脑子里就不能有点健康积极向上的东西吗？” “哎，开了开了！” …… “笨死了你，自己看吧！明天我再来教你！” 画面之中，龙儿一指点在何欢眉心，将一卷书甩在石桌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还未等何欢叫屈，就飘飘远去了。 等得猴急的众神瞪大了神目，满眼不可置信。 那本躺在石桌上，被众神心心念念的无上神法，赫然是一本——《唐诗三百首》？ 第十四章 诗仙之路 “这是要走诗仙的路子？” “公主殿下怎么不教何欢自己的功法？” “就是，能修成神使的功法，肯定不比学诗仙来的差吧？” “问题是，诗仙靠得可是天赋，根本不可复制啊！” “可能公主殿下只是想先为何欢筑基呢？就算放到整个神界来看，青莲法都是筑基最好最稳妥的法诀吧？” “你们说，会不会公主殿下对诗仙大人…” 此刻，大千神界之中，无穷莲池旁。 一朵遮天碧绿的青莲之上，一位老者突然睁开了双眼，双手打了一个神诀。 “启禀公子，您让我关注的那个新晋神使有动作了。” “说。” “她传了一部道法给何欢。” “哦？” “正是您悟道的那部《唐诗三百首》。” “有意思。” 正在妖界饮酒高歌，剑扫四方的青莲公子收剑入鞘，踩着尸山骨海，步步生莲。 从他位列神使之后，无数众神生死追随，从功法到装扮，恨不能丝毫不差。 但就连高傲如他，也从未想过，龙儿同为神使之一，竟会让她的何欢学习自己的功法。 这其中，是不是有些别的意味？ 或许，他该找个时间去见一下那位公主殿下？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引得众神遐想不已的无上神书，此刻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何欢家中的床上。 除了没有印刷时间，作者，出版社之类的，和他从前读过的没有什么两样。 何欢的屋子很简单，一张书桌，一张床，一盏台灯，一目了然。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少什么，哪怕他真的是少了很多很多。 直到他今天白天，站在龙儿的面前，发现自己是那样的自卑。 自卑到他不得不用嘶喊才能不弱了声势，不得不利用她的同情来掩饰他的弱小。 他才终于明白，就像他最后坦诚的那样，这些，是掩饰不住的啊。 而现在，手中这本书，就是她给他的机会，一个选择的机会，一个可以改变他命运的机会。可悲的是，他发现，这个机会，他根本抓不住。 是的，他已经将这本《唐诗三百首》翻了个底朝天，但根本就找不到她所说的秘密。 这让他不禁想到，难道秘密不在书上，而在书里？ 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前世何欢作为一个大学文科毕业生，不说篇篇熟读于心，也差不多了。 《唐诗三百首》作为《诗经三百首》的仿作，同样收录了311首诗篇，这里面选诗范围相当广泛，从五言乐府到七言乐府律诗，五言律诗到七言律诗，五言绝句到七言绝句应有尽有，共收录了77家诗。 最著名的包括李白诗27首，杜甫诗38首，王维诗29首，李商隐诗22首。 可不管何欢怎么看，都没发现有什么可以称得上仙机的东西？ 一晚上读下来，倒是让他胸怀激荡，诗兴大发，不过这些有个屁用！ 这让他有些沮丧，是他没有悟性吗？ 他也许只是一颗顽石？一块不可雕的朽木？ 就算天书落在了眼前，也空入宝山而不可得？ 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龙儿是不是拿错书了，或者跟他开了个天大的恶作剧？ 这分明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唐诗三百首》，仅此而已！ 不光何欢有这种想法，就连万界直播间的众神也是一脸懵逼。 “这就…完了？” “哈哈哈哈，公主殿下一定在恶作剧对不对！” “对哦，一定是恶作剧。” “妈的看公主殿下演的那么真，我都以为差点以为是恋爱游戏了！” “这本《唐诗三百首》，不开神智，他这辈子看到死也筑基不了！” “话说公主殿下这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啊？” “诗仙三百万大军前来提亲！” “青莲军再此，众将士集合！” 龙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巧笑嫣然，现在她的心情非常的不错！ “不信的话，我跟大家打个赌啊？三天之内，何欢他必定筑基成功！” “我赌一份千年琼浆，不可能！” “惊现神豪！” “快，抓住他！这回别让他再跑了！” “好的，这位吾道不孤的朋友，若是龙儿输了，答应你一个条件。” 千年琼浆是筑基之后，固本培元的无上神药，在大千神界从来都是有价无市，是多少神子神女筑基时求之不得的宝贝，就算是龙儿一开始也没想到要用这东西来为何欢筑基。 龙儿这话一出不要紧，只见弹幕上跟风者不计其数，瞬间就歪楼了。 “我赌一枚龙髓玉佩！” “我赌一份凤凰真血！” “我赌一包辣条！” 片刻之后，一行金色大字划过，打断了众神的扯皮。 “我赌一份天鹏身法，只为龙儿姑娘的一个条件。” 饶是龙儿见多识广，也被这位叫大鹏云霄的败家子气魄震到了，天鹏神法乃金翅大鹏一族不传之秘，这要是被他们族里那只老鸟知道了，还不拔光了这小子的毛？ 不过他敢送，自己难道还不敢接了？ 到手之后，管他去死？ “好，龙儿赌了。” 吴老二看到这，连忙给黄毛发了一条神念。这要是让黄毛族人在直播间认出了他的身份，搞不好自己明天就见不这个挚友了。 “你疯了？” “怕什么？这个赌我们赢定了！不说三日筑基，就是三十日筑基的你见过吗？” 黄毛满不在乎地把玩着手中的美玉，看着万界直播中的龙儿笑得那叫一个淫荡。 “百日筑基什么的可不是开玩笑的，不说那个被我玩坏的何欢，我就问你，你的何欢已经修至金仙了，他当初筑基用了多久？” 吴老二嘴角抽搐了一下，“一年，他的资质实在是…惨不忍睹。这还是我强行喂了各种天材地宝，才好不容易筑基的。” “那不就得了，到时候我们赢了赌注，我再把当初的误会一解，皆大欢喜！完美！” 吴老二没有回话，他看着万界直播间中信心满满的龙儿，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不，不是好像，是一定有哪里被他们都忽略了！ …… 翻看了一夜古诗的何欢，不知何时早已爬在了桌子上打起了呼噜。 耀眼的白炽灯下，一只小虫慢悠悠爬到了古书之上。 触角微动，仿佛在认真地读着什么。 那一行，是李白《春思》里何欢最难忘的一句。 “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 第十五章 但见新人笑 每一天的早晨都是新鲜的，哪怕何欢对这个世界有再多的不满。 当他迎着朝阳走在学园大道上的时候，他都心怀感激。 感激阳光，感激空气，感激自己还活着。 出乎意料的是，昨晚他趴在桌子上竟睡得格外香甜，除了脖子现在有些酸之外，竟没有再做那些稀奇古怪的噩梦。 说起脖子，他忍不住伸出右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舒服地一阵呻吟。 就在这时，一个百灵鸟般的声音打断了何欢的按摩。 “欢欢！” 何欢回过头，只见那天的马尾辫少女正一脸惊喜地站在自己的身后，早晨温暖的阳光轻轻洒在她的身上，何欢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她脸上少女的绒毛。 与那天不同的穿着，却是同样地青春无敌。 一身粉色的贴身T恤将她的好身材勾勒地纤毫毕现，那双傲人的大白腿依旧在热裤下闪耀着诱人的白光，令人流连忘返。 这张令人看着就舒服的鹅蛋脸，更是让人百看不厌。 “好巧啊，胜男。” 何欢笑着和马尾辫少女了打了个招呼，怎么说呢，见到她，何欢就像清晨喝了一杯热牛奶一样，整个人都变得暖洋洋的。 貌似自己上次叫人家奶茶妹妹来着，听班里人说的，应该叫高胜男对吧？ 自己这么叫肯定就没什么问题了！ “你总算恢复正常了啊！” 高胜男笑着拍了一下何欢的肩膀，眼神里说不出是开心还是失落。更是对那天的称呼以及没喝完的奶茶绝口不提，这么就很好啊不是吗！ “哈哈，我一直都很正常好吗！” 人潮涌动的学园大道上，不少人开始对二人的勾肩搭背指指点点。不过不管是何欢还是高胜男，显然都不是那种会在乎的人。 “喂，你听到了吗？”高胜男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什么？”何欢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脖子揉了这么久，还是有点酸啊。 “他们好像在传我们正谈恋爱呢哈哈。” “别理他们，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嗯！” “奇怪，你有没有感觉有些冷？” 何欢缩了缩脖子，这可是大夏天，怎么自己后背刚才一下子冷飕飕的。 高胜男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何欢，“没有啊？” “哦，那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 何欢又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脖子，落枕这种疼，简直了！ “欢欢昨晚没睡好吗？” “哦不，睡得很好，嗯，非常好。” “落枕了吗？要不我帮你揉揉吧！” 就在何欢身后的不远处，龙儿面若寒霜地走着。 好气哦，可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万界直播间里看热闹的众神早就笑开了花，礼物刷得飞起。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 “好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斜！” “这让我想起上次女神让我一个哥们去修仙器，我哥们回得那句路太远。” “可以可以，一个神说路太远，我服。” “万一你那哥们没有飞行仙器呢？” “她就在他隔壁仙岛，要个毛飞行器！” “嘘，我看公主殿下现在心情好像是不太好啊。” 龙儿看到这条弹幕，神念一动，直接把他禁言了，呵呵，能好吗？ 她辛辛苦苦等了一个晚上，终于到了早晨，想要来问问他有什么进展，万万没想到，却看到这个场景，龙儿的心情能好就怪了！ 好你个何欢，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正在前面和马尾辫聊得兴高采烈的何欢并没有意识到来自身后的危机，尽管高胜男有些意外今天怎么这么多人频频回头，也只是当成别人可能在看自己和欢欢吧。 毕竟这还是开学以来，自己第一次和欢欢一起上学。 还，还做着这么亲密的举动… 嘻嘻，有点害羞呢。 “是这么里吗？” “啊，再往下点，啊对对对，就是这！” 何欢舒服地不禁一阵摇头晃脑，这小手，这触感，就一个字，爽！ “啪！” “啊！” 这一下，何欢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断了，整个人被锤得向前一个趔趄。 高胜男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飞出去的何欢，再看看自己的小手，一阵不知所措。 “欢…欢欢！” 何欢现在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人的后颈可以说是非常脆弱的地方，用力击打后颈甚至会直接将人击晕。而刚刚何欢所受到的冲击，更是让他一阵天旋地转。 高胜男急得都要哭出来了，一脸委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明明只是用小拳头轻轻地帮何欢锤了一下而已，天知道她怎么一下子有那么大力气！ 就在这时，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了何欢。 有些人不用介绍，也不用认识，只一眼，高胜男就将眼前那个姑娘列为了平生大敌。 “何欢啊，怎么这么不小心？”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不知为何在高胜男听来却格外的刺耳。 “没，没什么。。。” 何欢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眼神有些飘忽。 “脖子不舒服吗？” “没有。” “要不要我帮你揉一下？” “不…不用了，谢谢。” 要是这个时候何欢还不知道是这位NPC搞的鬼，他就是傻子了。 高胜男自然是不认识龙儿的，此时的她就像一个捍卫领土主权的士兵一样，牢牢地将何欢的手臂抱在了发育良好的胸前，一脸警惕地问道。 “欢欢，她是谁？” 本来按照她和何欢的进展，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的，但计划不如变化快，眼前的这个姑娘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可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就不知道了，只能脸红红的，强撑着等待何欢的答案。 何欢也是一脸懵逼，这两个姑娘今天怎么感觉都不太对劲？ “啊，这是龙儿，刚转过来的，我的新同桌。” “嗯嗯。是呢，新同桌。” 龙儿眯着眼睛，和气地跟高胜男打了个招呼，然后笑着和何欢摆了摆手，“我先进教室啦，你们慢慢走，我座位上等你啊。” 何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呆呆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的心竟然有一点痛。 …… 整整一个上午，龙儿都没有跟他说一句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不容易到了午休，他才拿出那本《唐诗三百首》，小心翼翼地递给了龙儿。 看到龙儿困惑的眼神，何欢递出去的手不禁缩了缩，语气也变得有些虚。 “我昨晚看了一夜，还是没有看出什么。” “可能是我真的太笨了，要不..还给你吧。” “我可能没什么修仙的天赋，所以我想，就，就这样算了吧？” “你…你在生我的气吗？” “你别…你别哭啊！” 何欢不知所措地看着突然流泪的龙儿，一阵手忙脚乱。 “我接着看，接着学还不行吗？” “你别哭了好吗！我看，我一定看到悟出来为止！” 龙儿眨了眨眼睛，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眼神看着何欢，说出了她这一上午第一句话。 “告诉我，《佳人》里第八句写的什么？” 何欢这一刻心都要碎了，只觉得万千话语堵在喉中，脑海中更是闪现出无数个画面。 那一个个画面中，无一不是龙儿梨花带雨的模样。 “你说啊！”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第十六章 天地星斗初现 “你别哭啊。。” 从昨天到现在，眼前的女子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极其地不正常。 但何欢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是他欠她的。 所以当龙儿梨花带雨地问他这话的时候，他显得十分地不安与愧疚。 “我。。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修行。我怕我们不是一路人。我这样说，你懂吗？” “我就不知道，你到底在怕什么？” 何欢看着愤怒的龙儿，忍了忍还是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口。 他怕什么？那些无比诡异，又满是阴暗的梦里，曾有过很多人这样问过他。 但是他不能说，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圈套。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在他未曾理清那些记忆之时，他不想再相信任何人，哪怕眼前的人看着是如此之真。 “我怕我不懂修行，帮不了你。” 何欢尽量用自己能想到的方法，侧面打探着龙儿的真实目的。 就像前面他问过龙儿那样，他为什么要修行？为了不甘平凡，为了出人头地，为了不庸碌过完一生？不，如果那是他的目的，那龙儿的目的是什么？ “帮我？我是在帮你好吗！” 龙儿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语气冰冷。 “可是我到现在还一头雾水，甚至我连这本书要用来做什么都不清楚！境界呢？让我修行，总该让我知道修行的境界之类的吧？” “境界？”龙儿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才意识到，那些对于大千神界里家喻户晓的基本常识，此刻的何欢是一无所知的。 但她是谁？是圣琉璃殇六世公主，她才不会承认是自己忘记说了呢！ “这方世界和你所知道的任何世界一样也不一样，一样的是你们所谓的那些仙侠玄幻魔法都一一存在，不一样的是境界的具体划分。” 何欢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一般，想打断龙儿的说话，他知道要是听了这些，就一定不会按照原来的轨迹走了。但他心里却又十分想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毕竟对于一个少年来说，那都是他曾经的梦想。 “可是我。。” “没有可是，你听我说完。” 龙儿的俏脸上满是寒霜，犹如千年的冰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又凌然刺骨，让人不敢直视，何欢只得收回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大千神界有很多修行方式，修行境界更是多种多样。但是最常见也最被人认可的的境界大致可划分三种，也就是人——仙——神。” “例如你所听说的修真界，所谓的修真人士都属于人这一行列。这一层次共分为四个境界，筑基——金丹——元婴——渡劫。未渡劫之前，这些在普通百姓眼里的陆地神仙之流，也不过是仙神眼中的凡人而已。” “那仙呢？是真的如小说里坐掌天庭，呼风唤雨的神仙吗？” “在大千神界，神和仙往往被混为一谈。因为众神的不节制，所谓的神子神女一大堆，但说到底，这些最多称得上是仙女和仙子，他们只不过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仙是位列大千神界最基本的修为要求，分为三个境界，地仙——天仙——大罗金仙。你所说的天庭也不过是大千神界的神庭在这方世界曾经的一个化身而已，但有一点是没错的，这确实由仙人所掌控。” “这么说，那神则是所谓的三清，鸿钧道祖之流？” “神并不是指某个人，而是和人，仙，一样的境界之称。神又分为三个境界，神使——神王——神帝。至于更上面的境界，连我现在也不得而知。” “哦。”何欢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哦？”龙儿气不打一处来，“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就跟我说了句哦？” 何欢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奈地看了看四下无人的教室，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微风掀起窗帘，各个课桌上散落的书籍哗哗作响。 “要不，先去吃饭吧？” 要不是看龙儿的表情不太对，何欢这会儿早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冲进食堂了。那饥肠辘辘的感觉，连让他修仙的欲望都少了许多。 “何欢！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龙儿气地拍了一下课桌，下一刻，实木的坚硬课桌如破布一般四分五裂。 “。。。要赔的。”这一掌看得何欢冷汗都下来了，要是打在他的身上，想必他的身体不会比这课桌更坚硬几分。 龙儿眼角一抽，哗啦啦，上一秒碎成渣渣的课桌竟然神奇地被恢复原样，分毫不差。 “咕噜噜”。 何欢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真的不去吗？我有点饿了。”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龙儿赌气地一撇嘴，又是这样，这家伙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干什么都三分钟热度，头脑一热无所畏惧，跟疯了一般，头脑一凉就瞻前顾后，雷打不动！ “那我去了啊？要不要我帮你打包一点回来？” “哼，你自己吃吧！” “啪”，龙儿把何欢还给自己的《唐诗三百首》狠狠地砸在何欢的背上，“我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收回来的习惯！” 何欢讪讪地一笑，捡起那本古书，略显狼狈地走出了教室。 “公主殿下，什么时候愿赌服输啊？” “就是就是，这何欢的惫懒性子，那是一天一个主意，想让他三天筑基，简直比登天梯还难！” “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他能反应过来这个道理算我输！” “话说公主殿下，您刚才说我们自称神子神女那句是真心的吗？扎心了啊！” “说你们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有错了？除了五神使，你们哪个修到神位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那些仙女听起来还好，我们不叫神子叫仙子的话，性别很谜啊！” 在直播间里和龙儿谈笑风生的诸位神子神女，都未曾注意到一个细节。 何欢在出门转角的那一瞬间，喃喃自语说了一句，“筑个什么基比较好呢？” 一天匆匆过去，两人再未说话。 听着直播间内吵吵闹闹的计时，龙儿也报以无奈地笑容，没有多说什么。 入夜之时，何欢望着窗外的月色，微微一笑，希望他白天的演技还不赖。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了那天在风波亭龙儿偷偷交给他的东西，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滑稽的空心木偶，就像一个Q版的何欢。他将木偶安安稳稳放在枕边，至于那本《唐诗三百首》则扔到了一旁。 修仙？不存在的。 他要睡觉。 当何欢睡着时，他的周围旋转着一圈圈光阴的齿轮，年年岁岁，天地星斗，井然有序。 那个刻画着何欢的木偶，陡然动了。 如无色神钟一般，将他牢牢护在了其中。 龙儿早就关掉了直播，在夜空中枕着漫天星河，笑得满月清辉都黯然失色。 第一夜，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