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恶的宫斗师》 第一章锦瑟 “小姐,您醒醒,醒醒呀,您若再不醒,春兰该怎么办...” 一个约十二三岁的小丫鬟半蹲着倚靠在床榻上,小丫鬟梳着丫髻,脸上豆大的泪珠滚落,望着榻上的人儿眼含热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床榻上的女子名庆锦瑟。是庆府的七小姐,因着是庶出,故不得重视,生母韩姨娘又胆小怕事,生性懦弱,即便亲生女儿病入膏肓也不敢来看一眼。 按理说,就算是妾室,亲生女儿病成这样,来看一眼也无可厚非,只因夫人赵氏前两日刚刚训诫过她,故不敢造次,连见一面的胆量都没有。 春兰望着榻上的小姐,急得眼眶发红,却无计可施,正哭得伤心时,却听见小姐突然说话了,虽是声音极小,却听得真真切切。 “水,给我水。” 春兰一个激灵,急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来到榻前扶起自家小姐,服侍着喝了水。 春兰刚放下杯子,却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似要将她看化了一般,她被吓了一跳。 “小姐,您怎滴这般看着奴婢?是奴婢脸上有什么吗?” 春兰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神色窘迫,床榻上的女子听见小姐这两个字,顿时惊得睁大了瞳孔。 “小姐?怎么回事?陆千寻记得自己前一秒还在二十一世纪啊,不就是和一帮同事在KTV唱了一宿的歌吗?怎么转眼便到了这里?等等,让我理一理头绪。” 陆千寻甩了甩头,却始终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何事,这里是哪里?她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小院落,院子不大,却很素雅别致,屋子里的摆设陈旧不堪,除了桌上仅有的一只青花瓷茶壶和一只茶杯外,便再无它物。 见小姐不说话,春兰以为是小姐刚醒来,脑袋昏沉,善意提醒,“小姐,您刚醒,还需好好躺着休息,奴婢这就把您醒来的消息告知夫人,夫人一定会为您请大夫替您看病的。” 春兰说完上前将小姐扶着躺下,旋即出了院子,陆千寻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屋里仅有的一个人也走了,心里既惶恐又不知所措。 “难道,我穿越了?”她这般想,如是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不是自己的,难不成真的有穿越这么一回事?以前只是听说,如今真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难以置信。 平复了激动的心情,陆千寻忽然想起方才的那个小丫鬟,看样子那丫头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那么小服侍她,想必这具身体的主人不是很得宠,竟让一个刚留头小丫鬟服侍她,叹了口气,不明就以就穿越了,总得先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吧,还有,如今是哪朝哪代。 陆千寻的思绪飘了飘,也不知二十一世纪的父母还好不好,从前她可是最不听话的,信奉爱情至上,可当真那个她所爱的男子一去不回头时,她才发觉,原来,爱与不爱只是个荒谬的笑话而已,而她更是彻彻底底的笑柄。 “七妹妹醒了?听春兰说妹妹醒了,三姐特意过来看看。” 人还未到声先到,“七妹妹?”,陆千寻狐疑了片刻,猜到这身体的主人应该排行老七,只是听这语气并不像关切,反而像是来看笑话的。 进来的是穿着一身琉璃碎花裙的少女,年龄不大,不到十五,在现代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她走进来一脸得倨傲,仿佛别人欠了她很多钱一样。 “怎么?七妹莫不是不认识三姐了?只不过生了场病,怎滴像是丢了魂似得。” 那女子眼眉上挑,嫌恶得瞧了瞧屋子,满面春风笑道:“还是七妹这里清净,你看这院子多素雅别致,在这里养个花种个草什么的最合适不过了,不比三姐那里什么人都有,成天吵吵闹闹的让人不得安生。” 陆千寻听了两句算是听明白了,这位三姐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哪里是来关心的,分明是来找茬的。 “三姐说的是,我也觉得这院子不错。”陆千寻可不敢乱说话,怕自己说错,露了馅。 “既然七妹也觉得这院子不错,那就好生在这养着,也别成日里想着去前头,要是过了病气给姐妹们倒是没什么大事,万一气着母亲,这可就不是你能担待得了的,咱们庆府得主母要是有个好歹,你的罪过可就大了。懂吗?” 那女子听了这话更是得意,说了这番话便扬长而去,须臾间,刚才跑出去的小丫鬟跑了进来,噘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小姐,都是春兰没用,秋菊姐姐说夫人尚在午睡,便打发了奴婢,奴婢分明听着大小姐,三小姐,六小姐,八小姐她们欢笑的声,秋菊姐姐却硬说夫人在午睡,奴婢亲眼瞧着三小姐从夫人的屋子里出来,却不敢跟秋菊姐姐理论。” 春兰哭着讲诉经过,一张小脸气得一阵红一阵白,喉间似有异物堵着,哽噎的说完,心中愧疚不已,连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真是愧对小姐。 这时该称锦瑟了,庆锦瑟知道春兰已经尽力了,分明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不讨人欢喜,否则明明知道她醒了,不请大夫不说,也不派个人过来看看,这哪里是把她当成女儿,明明是要让她在这个破旧的院落里自生自灭。 “春兰,别哭了。既然母亲尚在午睡,咱们就先不要打扰,我这病才刚有起色,确实不适合到前面去,你就别觉得委屈了。” 听小姐这般安慰,春兰诧异的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小姐平日里可是最喜欢围着夫人转的,成日里讨得夫人的欢喜,一时得意,连大小姐都敢顶撞两句的主,今日怎么如此好说话? “你这是怎么了?傻愣愣得站着做什么?还不去厨房端点食物来,我饿了。” “奴婢这就去。” 听到这话,春兰这才回过神,小姐这样子才对,方才肯定是错觉。 待春兰出了屋,庆锦瑟方长出了一口气,她刚才是说错什么吗?应该没有吧?既来之则安之,她既然穿越了,自然要好好利用穿越者的智慧,不知道她这位素未谋面的母亲是谁,但肯定不是个好相与的主。 幸在现代看了很多古言小说,也知道了这古代大宅院里的暗潮汹涌,明枪暗箭,她当然知道这位母亲是她父亲的妻子,而不是自己的生母,眼下还没摸清楚情况,她还不想急切得跑到前面去,万一自己哪句话说错了,那可就不好了。 “夫人,春兰已经被奴婢打发走了,三小姐似乎往七小姐住处去了趟。” 凝香阁,房间里只剩下赵氏和秋菊,赵氏笑了笑没说话,沉吟半晌才道:“锦玉那丫头古灵精怪得很,方才同我说要跟着莹儿一同去永安侯府给老夫人祝寿,明着是祝寿,其实她那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我。” 秋菊见夫人把话题扯到三小姐身上,面色也是凝重,“夫人说的是,这府中能有何事能瞒得过夫人去,让不让三小姐去,还不是夫人得一句话。” “去,让徐妈妈过来,我有事和她商量。”赵氏吩咐了一句,拿起手上的账簿翻看了起来。 秋菊福了福身退下,赵氏看的正是庆府的各项开支,三爷府中一向开销很大,大爷稍微好点,大爷三爷都从商,唯有她的丈夫一路官运亨通,坐到太常寺卿这个位置,虽是正三品。却不是文官,也不是武官,不甚重用。 永安侯府是她的娘家,她是永安侯的嫡次女赵宛如,也正是因为她,她的丈夫才能得娘家的扶持坐上了太常寺卿的位置,虽不是什么重要职位,好歹也是正三品。 这次母亲六十大寿,赵氏本欲让庆锦莹和庆锦腾二人过去,可庆锦腾却因着要陪着二皇子办事不得空去,庆锦潇更是不成体统,竟因为一时赌气流连青楼,怎么规劝都不听,让庆锦莹一人孤身前去,赵氏很是不放心,也不知道庆锦玉是从哪得来的消息,竟知道她的心思。 徐妈妈随着秋菊来到凝香阁,秋菊领着徐妈妈进来,徐妈妈施了礼,赵氏让秋菊先退下,徐妈妈一颗心七上八下,两只手交合在一起,面上却一脸的平静。 “夫人唤奴婢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赵氏看了看徐妈妈,一时没说话,徐妈妈跟着她也有些年头了,虽不是陪嫁过来的贴身丫鬟,也算是心腹之人,她的一些心思自然也会同徐妈妈说。 “玉儿说要同莹儿一起去给她祖母祝寿,徐妈妈看还要不要让其她姐儿一同去?” 良久,赵氏才问出口,端起一旁的茶水不紧不慢的喝着,似乎是在说明天我们去哪玩的小事,徐妈妈听在耳,不觉心中咯噔一跳,夫人可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大有深意,徐妈妈知道,可能是自己告诉三小姐话被夫人猜到了,不免惶恐起来。 “夫人这话怎么问奴婢,奴婢可不敢乱说。”徐妈妈低眉顺目恭敬回答,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怕夫人下一句话就是你可知错,尽管两腿发软,此刻却是强撑着。 “有什么不敢乱说的,无非是给她们祖母祝寿,自然人多了好,我看玉儿一人陪着莹儿去有些清冷了,不如让锦茹,锦馨一同去。” “夫人考虑的周到,奴婢也觉得多个人多份热闹,想必大小姐也是乐意的。” 徐妈妈随即附和,赵氏挥了挥手,打了个哈欠,徐妈妈知夫人这时该午睡了,连忙告退。 走出房间,和秋菊碰了个正着,徐妈妈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秋菊忙收了脚步。 “夫人歇下了?”秋菊小声问,眼神往里屋瞅,隔着帘子什么看不着,眼下大房那边的夫人刘氏过来请安,这时夫人歇下了,她自是万不敢打搅的。 徐妈妈拉着秋菊边走边点头,“眼下还是别打扰夫人了,有什么事还是等等。” 秋菊忙应声,将徐妈妈送了出去,徐妈妈一眼便瞧见了夫人刘氏,施了个礼便告退,秋菊为难的福了福身,刘氏也知道来得不是时候,歉意的笑了笑,只说等夫人醒来告诉夫人她来过了,说完便走了。 第二章伏低 一连过了三天,庆锦瑟在这破旧的院落里过的惬意非常,在她的旁敲侧击下,终于知道了这个朝代乃是不知名的朝代,名叫东狄,东狄是一个名族多元化的朝代,什么人都有,而她的父亲正是东狄的臣子。 在这个时期,除了东狄外,还有西楚,南越,北冥三个国家,每个国家都是根据所在的地理位置而定的国名。 庆锦瑟自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春兰却不这么想,夫人此举是真的放弃七小姐了?急着春兰一天三遍的往凝香阁跑,却总被各种理由给挡了回来。 “小姐,您不过是不小心落入荷花池伤了风而已,眼下过了几日,病气想必是过了,你再不去夫人那请安,夫人铁定是会怪您的。” 看着自家小姐悠然的端坐在床榻上,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春兰都快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当真是奇怪的紧,自打小姐醒来就不甚关心自己的处境,真真让人捉摸不透,莫不是这一病还病糊涂了? “不小心落入荷花池?” 庆锦瑟若有所思,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吧。看多了古言小说的她可是知道,没有单纯落水的小姐,估计是被人推下去的。那推她的这个人是谁呢?不弄清楚可不是她的性格,况且她接替了这个身体,自然要为她报仇。 “无妨,你不是去同母亲身边的秋菊说过了吗,想必母亲并不想见我,此刻我过去岂不是自找无趣,更何况我若空手而去,怎能让母亲重新看重于我。” 庆锦瑟想了想,对春兰道:“你这几日常去前面,可知道前面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春兰摇摇头,似又想起什么,不大确定说:“奴婢听说这几日三小姐,六小姐,八小姐,都十分勤去凝香阁,不知道是要去给谁祝寿,她们一个个都殷勤着,巴不得天天到凝香阁待着。” “祝寿?”庆锦瑟想了片刻,也没想起个所以然,她本就没有原主人的记忆,自然也不可能联想到什么,叹了口气,只好说,“好了,你去给我准备一张宣纸,再准备文房四宝,我有用。” 春兰咬着嘴唇,低头不语,庆锦瑟见她不动,心中不由暗叹,不会连文房四宝也没有吧?那她这个七小姐也当的太差劲了。 “本来小姐房中是有那些物件的,您这不是搬出来了吗?”霓裳阁的丫鬟都被打了板子安排去了别处,霓裳阁也上了锁,奴婢进不去。 “被打了一顿安排去了别处?”庆锦瑟很是好奇,为什么别人都走了,春兰还留了下来,像她这种处境,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别人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看着春兰,庆锦瑟终究还是问出了心底的话。 “奴婢深受小姐大恩,是断然不会弃小姐于不顾的。” “大恩?”庆锦瑟迷糊的点点头,含糊不清应了,却不知是何大恩。 “奴婢本是六小姐房里的三等丫鬟,那日奴婢打碎了六小姐房里的青花瓷茶盏,是您在六小姐跟前求情,奴婢才能免遭责罚,六小姐不喜奴婢,索性将奴婢送给您,小姐您可能觉得这是一件小事,可在奴婢看来却是天大的事。” “原来是这事。”庆锦瑟喃喃道,这样便说得过去了,否则她真要怀疑自己身边潜藏着一个卧底,那样她会食不知味,寝食难安的。 “就是这事啊!小姐估计都忘了,奴婢却一直记挂在心里。” 这小丫头还挺懂得知恩图报的,虽然做事毛躁了些,好在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够老辣,以后历练着便是。 想到这,庆锦瑟嗯了声,拍了拍胸脯,“放心,小姐我绝不会困在这里一辈子,春兰,你信不信,只要我想出去,轻而易举。” 春兰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此时却听得院子外传来一声叫喊,声音不大,却十分温柔。 “七小姐可醒了?” 庆锦瑟让春兰出去迎迎,春兰将来人迎进来,眼眶都红了,庆锦瑟一看这架势,顿时懵了。 进来的是一个不到三十的女人,穿着一身绿衣,头上仅插了两根白玉簪子,看成色也不是好货色,那女人一进来眼泪就流了下来,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庆锦瑟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女人突然一把抱住了她,“七小姐,你没事了就好,都怪姨娘没用,在夫人面前说不上什么话,姨娘真的很想第一时间来看七小姐,可夫人刚刚警告过,姨娘不敢来。” 那女人的手劲太大,勒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忍不住猛得咳嗽起来,“放手,快放手。” 那女人这才知道自己用力过猛,险些伤了怀中的少女,连忙放开了手,紧张问,“没伤到你吧?都怪我。” “没有,没事。” 庆锦瑟咳了几下,缓过气,这才看这女人,她长得不算特别美貌,却气质独特,特别一双眼睛波光粼粼,水盈盈的,似要掐出水来一般,此人应当就是她的生母韩姨娘吧,她如是想到。 “韩姨娘,您喝口水。” 春兰倒了杯水递给她,韩姨娘接过来放在掌心,也没喝,局促的望着女儿,方才一时激动乱了分寸,直接上去抱了七小姐,不知道她会不会恼怒。 韩姨娘知道,女儿不喜她这个生母,认为她的身份低,害得自己的身份也低,平时见着了也如同没见到,实在躲不过去也是随意打个招呼便离开。 庆锦瑟经春兰一打岔,也确认了此人的身份,果然是韩姨娘,不过她想不明白,明明落水的是自己,没一个人关心便罢了,为何夫人还会特意警告韩姨娘?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韩姨娘房里肯定有文房四宝。”春兰眼里闪着精光,觉得能帮到小姐很是高兴,脸上也难得露出欣喜。 “真的?” 庆锦瑟怀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不太相信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房里还会放着文房四宝,可春兰说有,断不会拿她消遣。 “是,春兰说的没错,我房里确实有那些物件,是秦姨娘派人给我送来的,秦姨娘一向知书达理,老爷夫人都很敬重她。” 说起秦姨娘,韩姨娘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想必是这个秦姨娘平日待人温和,很受府中众人喜欢,连素日不爱与人打交道的韩姨娘竟也称赞起来。 “春兰,待会你随我去取,既然七小姐要,这事不可耽搁。” “是,奴婢待会就去。”春兰也是满脸笑容。 虽不知女儿为何要文房四宝,韩姨娘却打心里欢喜,女儿这次居然没有给她摆脸色,这不是天大的幸事吗。 韩姨娘坐了会就回了她的东翠庭,春兰自然也随着去了,庆锦瑟一人在屋中很是无聊,等着等着便睡着了,春兰回来时正当午时,文房四宝就放在桌上,庆锦瑟醒来一眼便瞧见了。 下了榻,庆锦瑟信步来到桌前,春兰便赶紧过来研墨,可她以前从未给人研过墨,只是看见别人磨过,做起来自然生疏,好好的上等墨让她磨的均匀不足,浓淡混合,庆锦瑟顿时无语了,可惜自己也不会磨墨,只好将就着用了。 “写什么好呢?” 庆锦瑟原本是想写一写吉祥如意的话,毕竟提到了祝寿,可韩姨娘的到来让她改变了想法,恐怕一些歌功颂德的话送过去了也是白费心思,估计人家连看一眼都懒得看。 既然母亲因自己落水而训诫韩姨娘,肯定外人皆认为是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其实是想推别人,而弄巧成拙反是自己落入了荷花池,别人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而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否真的做了这种事?这些她都不得而知,总之她必须先道歉。 再三衡量,她还是决定写一份罪己书,避重就轻含糊不清的先应付过去,而她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何事,自然不能写的太过明晰,最好是既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又不写明前因后果。 见小姐拿着毛笔迟迟不下笔,春兰手足无措,顿时羞红了脸,“小姐,奴婢原是最末等的丫鬟,从未研过墨。” 庆锦瑟回过神看了她一眼,轻笑摇头,沾了墨汁开始写起来。 自移院,锦瑟时常想到从前,与众姐妹嬉闹缠绕于母亲膝下,过去种种,恍如昨日。锦瑟自知,上未能孝顺父母双亲,下未及姐妹和睦,实是惭愧。 且锦瑟顽劣,时常犯错而不自知,可锦瑟从不敢心存恶念,纵使性子骄横目中无人,也从敢违背母亲昔日教诲,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望母亲看在锦瑟的无心之举原谅女儿,女儿一定从新改过,与姐妹们相亲相爱。 写完,庆锦瑟累的手腕发酸,搁了笔,甩了甩手腕,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甚觉满意,对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春兰得意笑了笑,“待墨汁干了,替我送去凝香阁,只要秋菊接了就行,母亲自会看到。” 春兰不识几个字,愣愣得点头,小姐何时写得如此一手好字了?看来以前还是没能看透小姐。 不过一会墨迹便干了,春兰小心叠好放在袖子里,庆锦瑟的肚子适时咕隆响起,春兰甜甜一笑,“倒是奴婢忘了,小姐从晨起就未用过早饭,难怪小姐饿了。” 春兰取笑了一番,便一阵风的离开了屋子,庆锦瑟待春兰出去,笑得肚子疼的不得了,捂着肚子不顾形象的在床上大笑,哪里还有丝毫淑女形象,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第三章暗潮 班沁园,是庆府大小姐庆锦莹的闺阁,庆锦玉,庆锦茹,庆锦馨,三人都围在此处,个个说着好听的话讨好着庆锦莹,庆锦莹面色如常坐在罗汉床上,坐在庆锦莹对面的则是庆锦玉。 “大姐,听说七妹的身子渐好了,这几日整日差遣春兰去母亲那请安,想来是想重得母亲欢心,以往除了大姐您,最受宠的就是七妹了,只怕七妹回来,母亲心里便再也没有锦玉和众姐妹了。” 庆锦玉一副泫泪欲泣的模样,那委屈的小模样当真是一株含羞草,任谁见了都我见犹怜。 “就是啊!大姐。”坐在下首的庆锦茹也瞄准了时机,赶紧添油加醋,“平日里,母亲待你和待七妹没什么差别,简直拿她当嫡女了,我们这些姐妹倒是没什么怨言,可她竟敢推你下水,要不是我和三姐在,今天躺在床上的可就不是七妹了。” 庆锦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当时她和三姐都在,到底是谁推得谁,她可是一清二楚,可她不想说出实情,反而要跟着颠倒黑白。 “她还想回来?”庆锦莹皱皱眉冷哼一句,“她以为母亲真的宠她,母亲不过是可怜她罢了,要不是...” 话说到一半,庆锦莹突然顿了顿,“要不是韩姨娘是母亲跟前提起来的,母亲才懒得搭理她。” 要不是母亲拿着她当备用,随时准备将她送进皇宫,母亲才不会对她那么好,那皇帝已年过四旬,怎么样也不是良配,更何况当今皇后善妒,不喜欢美貌的女子入后宫,原本皇上选秀都要嫡女出身的适龄女子,到时对外宣称是嫡次女即可,所以母亲才会如此待她不同。 想到此处,庆锦莹平淡的脸上也有了一抹阴毒,“进宫去吧,那可是一条不归路,听说皇上新宠的颐贵人前些日子不明不白的吊死在寝殿里。恩宠过了头,那便是死。” 庆锦玉,庆锦茹,听得庆锦莹这般说,都摸不准庆锦莹心里究竟作何感想,唯有庆锦馨打从一进来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旁人都知道她的性子沉静,不喜多言,也不甚在意。 庆锦馨暗想,庆锦瑟也是天真,别人待她好,她便以为是真好,别人害了她,她连害她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成日里只知道争风吃醋,尽管母亲宠她,庶女终究是庶女,嫡女终究是嫡女,至始至终都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即便这次被放了出来,也难逃被害得下场。 庆锦馨虽同情庆锦瑟,可却没有想提醒她的意思,自己愚蠢能怪谁,她可不想帮别人而惹得母亲和大姐不痛快。 “大姐,我看母亲午睡也该醒了,锦玉就先告辞了。” 庆锦玉起身福了福,盈盈拜了拜,眼神示意庆锦茹,庆锦茹也连忙起身行礼,“大姐,我也先走了,你且好生休息着。” “嗯,你们都走吧!我也有些事情要忙,就不留姐妹们了。” 庆锦莹连起身都没起,以她的身份自然无需讨好谁,做事全然按着性子来,庆锦玉,庆锦茹,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先退下,庆锦馨也福了福身子,跟着二人慢悠悠往外走,待见二人走远,方才折了回来。 “你怎么回来了?” 庆锦莹见庆锦馨中途折返,很是好奇,平时这个八妹妹都是安静的很,连多余的话都不肯多说,就连侍奉母亲也是性子温婉的紧,与她生母全然不同。 “外面起风了,锦馨今日穿得单薄了些,有些冷,故此...。” 庆锦馨低着头,唯唯诺诺道来,庆锦莹哦了声,对着一旁的奴婢吩咐,“夏兰,还不快取一件披风给八小姐。” “是!大小姐。” 夏兰偷眼瞧了瞧八小姐,想着这八小姐也是奇怪的紧,眼下不过四月光景,这穿了中衣和外衣竟还会觉得冷。 不过,这可不是她一个奴婢该问的,福身下去取了一件披风来,庆锦馨伸手接过,不好意思套在身上,临了别有深意的对庆锦莹笑道:“大姐莫怪,只是三姐同六姐走得快些,锦馨落在了后头,不然还不好意思前来。” 这话说的真是十足得婉转,弦外之音,就是三姐和六姐私交甚好,连去母亲处都要一同去,不是她可以插足的。 夏兰诧异,旋即低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庆锦莹却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不耐烦说:“八妹真是客气了,我们都是姐妹,哪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庆锦馨见庆锦莹真是愚蠢至极,连这么简单的弦外之音也没听出,也不再多言,说明了徒增是非,于是行了一礼,也从容退去。 庆锦玉同庆锦茹并肩走在抄手走廊,两人闲话家常,庆锦茹撇撇嘴,小声开口,“大姐也真是的,明明是受害者,却一点也没想惩治锦瑟,不知道到底怎么想的,难道她还要原谅锦瑟不成。” 庆锦玉皱着眉头,心思急转,她也摸不透庆锦莹的心思,不禁心头烦躁,冷着脸哼了声,“大姐那是心胸宽广,不与锦瑟计较。” 嘴上虽这般说,心中却是恨极了庆锦莹,奈何人家是嫡女,就这层身份让她不敢造次,凭什么那个没脑子的庆锦莹是嫡女,凭什么见到她都要行礼,就连去永安侯府,母亲都打算让庆锦腾和庆锦莹去,她不过仗着嫡女的身份而已,要是没了这重身份,看谁理会她。 这些话当然只能在心里说说,庆锦玉还没那个胆子当着庆锦茹的面说,庆锦茹表面和她同仇敌忾,谁知道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庆锦茹也是个心思深沉的。 庆锦玉瞟了眼庆锦茹,脸上柔和浅笑,“六妹还是先回去吧,母亲这几日忙着想寿礼的事,心里肯定乱糟糟的,看见你我定不会痛快,我可不敢在跟前晃悠,我还是先回去了。” 庆锦玉本来就没想去凝香阁,方才那话不过是借口罢了,庆锦茹愣了愣,随即笑了笑,待庆锦玉走远,庆锦茹的笑缓缓收回,平静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冷笑。 “庆锦玉啊庆锦玉,你当真以为没人知道是你推的庆锦莹吗?谋害嫡女可是大罪,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想弄个栽赃嫁祸,把罪名全推到了庆锦瑟身上,也是她愚蠢,没有提防你,反正我也瞧着那庆锦瑟也不顺眼,顺道除了她也不错,而你的把柄却落在我的手里了。” 班沁园,庆锦莹让夏兰取出母亲给自己的一匹布,又拿出几款图样,裁剪一番后,递给夏兰,温和道:“母亲迟早也会接七妹出来,如今不过是做做样子,你且将这些东西送去,告诉七妹让她好生绣着,母亲最喜欢她的针织女工了,等她绣完你便取来,我自会向母亲说明是七妹所绣。” “是,大小姐。” 夏兰接过大小姐手中的图案布匹,脸色阴郁,她也不喜欢庆锦瑟,当初庆锦瑟得宠时还羞辱过她,说她不过是长着一副狐媚样子,成天就知道勾引男人,不就是那日给庆锦潇送手绢,不小心让她撞见了吗,至于背地里如此说她。 “怎么?不愿意去?” 见夏兰没动地,庆锦莹略微思虑便猜到了她的心思,这事闹得差点人尽皆知,要不是出了这事,庆锦潇也不至于连庆府都不愿回了,夏兰若不是她最信赖的人,她也不会将她保下来。 “没有,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 夏兰赶紧收了心思,不敢再多想,一溜烟得跑了出去。 春兰送完小姐写的字刚回来,神色略微清明了些,秋菊原本是不收的,她好说歹说总算让秋菊收下了,这可是小姐花了心思写的,她若不能将其送到,小姐还怎么回前面,难不成自甘堕落,真的与这繁华似锦永别了? “送到了?”庆锦瑟淡淡问。 “嗯。”春兰点头,认真道:“秋菊姐姐刚开始死活不肯收,奴婢差点就下跪了,连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好说歹说她才收下小姐写的东西。” 庆锦瑟冷笑连连,“收下了就好,别看她死活都不肯收,若没有母亲的暗许,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收的。” “小姐是说...就算奴婢不求,秋菊姐姐也一定会收下的?” 春兰眼里满是不相信,却不知道自家小姐哪来的自信,好像自从病好了后确实与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的小姐冷漠倨傲,除了老爷夫人和大小姐,还有两位公子外,其他人均不放在眼里,虽是看着得宠贵气,心里却是自卑惶恐的,时常会患得患失,忧心忡忡。 如今的小姐却是大相径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自信,一个眼神一句话都好似暗藏玄机,那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她说不出来,总之,她觉得现在的小姐变了,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小姐这样子挺好。 庆锦瑟嗯了声,双手无聊的扯着一根稻草,也不知从哪弄来的,边扯边道:“虽然我没写什么哀戚之词,但作为主母看见女儿写出这番话,必然会有所动容,就算不能立刻接我出去,想必也没几天了,届时就算你不想走也是不成了。” 春兰狐疑的睁大眼,嘴张了张,终究藏不住疑问,问,“小姐究竟在上面写了什么?竟能让夫人回心转意。”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还问。” 庆锦瑟话刚出口便懊悔,她怎么忘了这是在古代,都混到当小丫鬟的份了,哪里还能读书认字,在古代,重男轻女思想尤为严重,只有家境殷实的小姐方能读几年私塾,略识得几个字。 “奴婢不识字。” 春兰脸上没有任何不痛快的表情,仿佛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反而催着小姐告诉她宣纸上写的是什么,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春兰是越发胆大了,不仅敢和小姐开玩笑,就连说话也不似从前那般小心翼翼,她觉得现在的小姐让人觉得亲切,她也愿意和小姐亲近。 第四章绣品 韩姨娘自上次来过便再没来过,许是顾忌着夫人,在这深宅大院里每一天都过得谨慎万分,连看女儿这种事也需顾忌别人,不然便是于自己和女儿不利。 庆锦瑟也没有隐瞒,将纸上所写通通告诉了春兰,春兰这才恍然如梦,原来小姐这是下了罪己书,承认自己有错,却不言明是哪错了,又说明即便是哪错了也是无心之失,夫人最了解小姐的以前的性子,小姐从不会那些弯弯绕,夫人看到了肯定会动容,难怪小姐有如此把握,春兰心中欢喜,脸上也露出俏皮的笑容。 “小姐真是聪慧,怪不得您一点也不急,奴婢愚钝,还以为小姐压根就没拿这事当回事,原来小姐心中早有主意。” “你呀!”庆锦瑟用稻草打了一下春兰的头,娇嗔道:“也不知道是谁成天急得眼眶发红,天天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都说了不许自称奴婢,又不听,难不成小姐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 “没有。”春兰小声反驳,脸上却扬起一抹娇羞,“奴婢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了,况且,若在夫人和小姐面前称呼你呀我的,奴婢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府里可是最注重规矩了的。” 庆锦瑟无奈的点头,“好吧!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就我们二人时别太拘谨,我又不会吃了你,别那么小心翼翼,站直了。” 正说着,庆锦瑟耳尖,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便停了和春兰的嬉闹,春兰也随后听到,规规矩矩站的笔直,庆锦瑟暗想,我这破地方还真是够热闹的,前几天所谓的三姐过来警告了我一番,韩姨娘来了一次,今天又有人来了,待会可别乱讲话,静观其变。 夏兰一进来,看见一主一仆一坐一站,正等着她进来,反倒把她吓了一跳,仔细打量一番,发现七小姐没想象中的那般憔悴不堪,反而活的甚是光泽,眉眼间还带着笑,真是奇了个怪。 “奴婢给七小姐请安。” 按照规矩,夏兰福了福身,便将怀中的东西递给春兰,“这是大小姐命我带来的图样布匹,七小姐按着图样绣即可,你仔细着替七小姐收好,可别弄坏了。” 夏兰不敢对七小姐不敬,对春兰却是没给什么好脸色,冷着面容下达命令,她本就是大小姐的贴身大丫鬟,自然心气比别的丫鬟都要高,说话做事都高人一等的气势,春兰赶紧接在手里。 绣品?大小姐让送来的?看来大小姐还是记恨小姐推了她,不然也不会找一些事让小姐做,刺绣可是最伤眼睛的,在霓裳阁尚好说,灯火通明的,在这里除了白天能绣,晚上哪里能绣,若是不赶工还好,要是急着要可如何是好。 “夏兰姐姐,这绣品大小姐可说了何时要?”春兰试探着问。 “没说。大小姐只说待七小姐绣完命我来取。” 夏兰声音冷冷答,丝毫不愿在此多待,对庆锦瑟福了福身,“大小姐虽没说什么时候要,奴婢却想着应是越快越好,毕竟六月十八就是永安侯老夫人的寿辰,误了吉日是断然不行的,七小姐还是算着日子,免得错了日期,届时大小姐也不好向夫人交代,毕竟这是夫人交代的事。” 夏兰偷眼瞧七小姐,没发现她脸上有任何不痛快,脸上一直堆满了笑,不由暗疑窦暗生,以七小姐这般聪慧,怎么会去推大小姐,这事透着蹊跷,古怪的紧,回去要同大小姐说一说。 又拿夫人来压她,能不能别总是用夫人来压她?夫人就很了不起吗?庆锦瑟憋着一肚子火,脸上却笑的极为灿烂,笑得她肌肉都僵持在一块,只会笑这个面部表情了。 “嗯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又给春兰使眼色,春兰赶紧将东西放在桌上,一脸讨好看向夏兰,“夏兰姐姐,我送你出去。” 夏兰行了礼方才退下,春兰紧随其后,活脱像个跟屁虫,夏兰不耐烦得横了春兰一眼,也不说话,走了一段路,夏兰停住脚步,春兰笑得极其别扭,强撑着将其送走,吐了吐舌头这才回转身。 春兰刚回来,就苦着脸对庆锦瑟说:“小姐,大小姐这是没安好心,明知道您这段时日病了,还拿这个给您绣,分明是不让您好过。” 庆锦瑟头也没抬,拿着花样子只说了一句,“小心隔墙有耳,以后像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即便要说,也藏在肚子里,免得惹祸上身。” 春兰赶紧闭嘴,又不甘心的跑到门前望了望,确认无人方才回来,“小姐,没人。” 那表情,当真是可爱至极,庆锦瑟无奈的摇摇头,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天真的婢女,当真叫她无言以对,罢了,还是以后慢慢调教吧,她只得如此想。 “我不是说外面一定有人,是说小心有人,虽然我被贬到这个破地方,你看看,这里何时清净过,今日不是这个来就是那个来,你这心直口快的毛病再不改改,将来不只是祸害了我,连你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还两说。” 听得小姐如此说,春兰吓得当即缩了缩脖子,感觉背脊泛起一丝凉意,却还强做镇定拍了拍胸口:“小姐真是会唬人。” 话虽这么说,春兰还是知道怕了,不敢再说其他,许是从来没被人这样吓过,一时间没了说话的兴致。 庆锦瑟见达到了一定的效果,也不再吓她,让她将夏兰送过来的图样布匹拿来,花样只有一种,九只九彩喜鹊嘴边都叼着一个寿字,成三棱角形状,中间还有个最大的喜鹊叼着寿字,寓意十鹊同福,边角都是用杨柳树,枝叶繁盛无限蔓延,寓意杨柳成荫,多子多孙。 好在庆锦瑟在现代也是学过刺绣的,这还难不倒她,喜鹊用的是广绣川绣两种绣法,用于将九彩喜鹊的颜色分明,而寿字和杨柳则是用苏绣。 看罢了这些,庆锦瑟只觉得一阵头疼,看来那个大小姐真会偷懒,明知广绣和川绣最难绣,自己不想绣,便送过来给她,庆锦瑟虽不愿,却也不得不完成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 看了看手中的图样和布匹,锦瑟才发现最最关键的绣架居然没有,这大小姐也不知怎么想的,连绣架也忘了?还是故意为之?应该不是故意的。 想到这,锦瑟吩咐一声,“春兰,你去一趟...,锦瑟突然不知如何说下去,大小姐的房子在哪她可不清楚。” 春兰也适时发现了这个问题,呀得一声怪叫,“小姐,竟然没有绣架,奴婢这就去班沁园取。” 原来大小姐的闺房在班沁园,庆锦瑟暗暗记在了心里,笑容满面的点头,“速去速回,别耽搁了。” 春兰也知道此事紧急,忙点头直奔班沁园。 而班沁园内,夏兰刚回来复命,“大小姐,您让我送去的东西奴婢已然送到。” 庆锦莹沉默的点点头,忽然想起绣架还在母亲处,她并没有取回来,暗骂自己粗心大意,连这事也给忘了。 “夏兰,你速去趟凝香阁将绣架取回,待会再送去给七小姐。” 夏兰听说还要去一趟七小姐处,心里就不乐意,还有凝香阁,是她最不愿踏足之地,可一想到这是大小姐吩咐的,又不敢不去,呐呐的应了声是。 凝香阁,赵氏手中拿着庆锦瑟写的罪己书,面色平淡,内心却觉得十分古怪,这锦瑟何时还会写罪己书了?平日里除了争风吃醋也不会别的,怎么病了一场突然转了性子。 赵氏哪里晓得,此锦瑟非彼锦瑟,原来的那个锦瑟早已经魂飞魄散,而现在的锦瑟是穿越过来的灵魂附体,自然行事作风和原来的锦瑟完全不同。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看一看七小姐?”秋菊问。 “嗯,是该去看看。”赵氏点头,“这锦瑟从小就没吃多少苦头,我待她犹如亲生,比莹儿也差不了多少,她的脾气秉性我是一清二楚,性子那么倨傲的一个人居然会写罪己书...” 赵氏把罪己书叠好放在桌上,眉眼看着前方,转头笑盈盈对秋菊说,“你去看看七小姐身边可是多了什么人,再去打听最近还有谁去见过七小姐。” “是!”秋菊颔首。 秋菊刚出门,外面就有丫鬟进来禀报:“夫人,大小姐身边的夏兰说有事求见夫人。” 赵氏一听是夏兰,眉头蹙起,不悦道:“让她进来。” 赵氏知道,若无事,莹儿定不会差遣夏兰过来,明知道自己厌恶她,想来定是有急事,这才派她过来。 小丫鬟替夏兰打了帘子,夏兰脚步迟缓,一颗心紧张的不得了,战战兢兢的进来便行礼,“奴婢见过夫人。”连声音都不自觉有些颤抖。 赵氏好一会没说话,冷眼瞧着她,果真生了一副好容貌,难怪有非分之想,以前只觉得她姿色尚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越看越觉得她像极了病美人,柔柔弱弱的,倒是和韩姨娘有几分神似。 庆锦潇可是她的嫡子,没有她的准许,一个小小的奴婢竟敢起了别的心思,要不是看在女儿的份上,现在岂容她站在这里说话,只怕死都死了好几回了。 空气中凝结着沉闷的气息,夏兰更觉得惴惴不安,暗道不妙,早知如此就该推了这份差事,让大小姐差其她人来,现在可好,夫人定是忆起前事,搞不好得吃些苦头。 “你不好好在班沁园侍奉大小姐,跑到我这里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见二公子?” 赵氏怎么瞧也不喜这夏兰,语气自然冷淡,不明白莹儿究竟看上了她什么,还力保她,虽是饶过了她,却告诉莹儿,没事别让她来凝香阁,省得瞧见了添堵。 “奴婢是过来取绣架的,大小姐说绣架忘了拿回去,奴婢没有大小姐的吩咐,绝不敢踏入凝香阁半步。” 夏兰急忙解释,她可不想被打一顿板子扔出府去,二公子虽对她有情,却是个花花公子,成日流连花丛,估计早就将她抛之脑后,夫人素来狠辣,若不是看在大小姐的面子上,只怕她这条命早已横尸荒野,她怎么还敢起旁的心思。 听到是因为绣架的事,赵氏的脸色这才稍微和缓,又吩咐小丫鬟取了绣架来,夏兰接过来,连忙施礼想要告退。 赵氏又说话了,“以后无事还是别来凝香阁,回去跟大小姐说一声。” “是!” 夏兰羞红了脸,一刻也不敢再多待,又再度施礼告退,这次赵氏并没有为难她,出了凝香阁,夏兰心底舒了口气,才发觉背心早已湿透,回过头看了眼凝香阁,仍觉后怕,再不迟疑,急急朝班沁园而去。 第五章冷宫 东狄皇宫御书房,一本本奏折堆积如山,将整个台案占去了三分之一,上官浔一边批着奏折,一边咳嗽,握紧的拳头在鼻尖轻触,时不时还拿白手绢擦擦嘴角的血渍,。 大总管王耘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却不敢多言,皇上已年过四旬,身子骨又不大好,如今南越国和西楚国勾结在一块,对东狄虎视眈眈,皇上的病情又加重了几分,太医让他多休息,他就是不肯听,执意每日守在这御书房。 前两日南越联合西楚攻入东狄边境,东狄大将乃是当今成贵妃胞弟俞凡将军,俞凡将军虽威猛善战,奈何抵不过两军之力,求救的折子一道接一道送入东狄皇宫,上官浔是一筹莫展,日夜难安。 一个小太监畏畏缩缩的在龙帘外探头探脑,似是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王耘眼尖瞧见,踌躇一番便轻轻走了过去。 待出了大殿,王耘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还没等他开口训斥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太监,一个温文儒雅的女子走上前,温和开口:“本宫是否来的不是时候?”问罢眼帘还瞧了瞧龙帘。 王耘一见眼前的女子,顿时换了一副面容,谄笑道:“玉妃娘娘说的哪里话,只是皇上有吩咐,后宫诸位娘娘近日不得进入御书房。” 王耘提着心应答,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玉妃娘娘看似温和,实则心狠,要不是玉妃帮着皇后暗害了颐贵人,颐贵人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惨,好端端一个美人,说自缢便自缢了。 皇上虽然知道这事跟皇后有关,奈何后族势力庞大,不得不忍耐,王耘身为御前总管,这些事自然瞒不了他。 “哦,近日是哪几日?王总管可否为本宫解惑?” 玉妃笑意盈盈看着王耘,漫不经心摸着左手的护甲,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王耘的心里却更加忐忑,玉妃是出了名的笑面虎,当然这个名只在皇上皇后和他这里。 “奴婢不知,不过皇上有令,做下人的唯有从命,还请玉妃娘娘不要为难奴婢。” 王耘躬身回答,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玉妃的脸立刻变得阴沉,厉声指着他道:“王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圣旨,阻挠本宫见皇上。” “来人,将他给本宫拿下。” “是,娘娘!” 玉妃右手衣袖一挥,身后立刻有四名侍卫上前抓住王耘,王耘拼命挣扎,痛苦叫喊:“玉妃娘娘,奴婢所说句句属实,你不能如此,皇上救命!皇上救命!” 里屋的上官浔自然听到了王耘的求救声,却缓缓得闭上了眼,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了,当日他不得已杀了皇后的大哥,没想到她竟记恨到如今。 罢了。不过是一死,这大好山河又将交付于谁?有皇后在,继位的一定会是他的长子上官天华,只是他是那么看好天佑。 上官天佑,他的次子,他和成贵妃的儿子,天佑从小聪明,像极了他,性子沉稳,做事果决,待人亲和,这正是他喜欢他的原因,只可惜... 任凭王耘怎么叫喊,侍卫还是将他拖了下去,玉妃昂着头吩咐一旁的婢女,“云儿,随我进去。” 云儿手里拿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剪刀,白绫,毒酒,云儿双手不停的颤抖,她没想到玉妃娘娘如此胆大,竟敢公然处决了皇上,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要诛九族灭满门的。 玉妃没好气的看了眼她,当先跨进了御书房,看见上官浔正端坐在龙榻上,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样,玉妃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三年前,她曾怀过一个孩子,要不是成贵妃那个贱人,她的孩子怎么会没了,可是皇上竟然偏袒那个贱人,让她白白失了孩子不说,还差点将她打入冷宫,而那年,这个男人竟然晋成妃为成贵妃,呵呵! 上官浔不停地咳嗽,病气好似侵入五脏六腑,疼得他上气不接下气,咳了好一会方才停下来。 上官浔看着玉妃,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玉妃的心不知怎得竟有些心疼,这毕竟是与她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男人,她怎能一点也不在意,尽管她恨这个男人,可心里仍然爱着他。 闭了闭眼,玉妃让云儿先退下,没有她的允许谁都不能擅入,云儿如蒙大赦一般仓皇退出御书房,御书房里只剩下上官浔和玉妃,上官浔的咳嗽还是起伏不定,呼吸也变得均匀不一,玉妃上前提他拍了拍背,上官浔的气才顺过来。 “你来啦?”上官浔沙哑问,目光淡淡看着她。 “是,臣妾来送皇上最后一程。”玉妃的眼泪刷得流了下来。 “真是难为你,皇后许了你什么好处?”上官浔没有丝毫气愤。 “皇后娘娘仁德,体恤我没有子嗣,说把天疏过继给我当儿子,封天疏为易王,并放我出宫与天疏同住。”玉妃如实回答,早已是泣不成声。 “就这些?”上官浔冷笑。 玉妃忽然转过来,整个身子靠在上官浔的怀里,上官浔本来身子羸弱,哪里抵挡得了玉妃想做什么。 玉妃目光含情望着他,右手不自主抚上他的侧脸,依偎在上官浔的怀里,上官浔没有力气去推开,只是厌恶的睁着眼。 玉妃见上官浔没有反抗,知道他没有丝毫力气,便胆子大了,凑上前环住了上官浔的脖颈,将红唇递了上去,上官浔连忙伸出手想去阻止,却被玉妃整个人压倒在了地上。 “玉妃,你想干什么?” 上官浔气急败坏,却阻止不了玉妃。 “臣妾即将送皇上归天,臣妾做不到将皇上忘记,只好赌一赌,看上天是否垂怜,赐我一个小皇子。” 玉妃边说边脱自己的衣服,刚脱了一件,婢女云儿急匆匆跑进来,见此情景,吓得立刻跪倒在地,“娘娘饶命,云儿不是故意的。” “说!发生了何事?” 玉妃忍着怒意问道,她知道云儿一向机灵,无大事断不会冒冒失失闯进来。 方才凌将军来禀报,二皇子不知何时溜出皇宫,皇后让您切莫耽搁,赶紧送皇上归天。 玉妃闻言,脸色立刻变得青紫,立刻站起身穿好衣裳,眼神不再是先前的柔情蜜意,左手抬了抬,云儿赶紧将托盘递了上去。 玉妃拿起酒杯看了看,看着上官浔,不再犹豫,缓缓将杯中的酒喂他喝下,云儿亲眼目睹,吓得一语皆无。 玉林二十八年,东狄皇帝崩,享年四十三岁。 一个月后,太子上官天华正式继位,改国号为昌顺,史称顺帝。 顺帝元年,刚刚继位的上官天华下了三道圣旨,一,尊生母宁后为皇太后。二,特命内务府着八品及以上官员,家中年满十三至十七岁少女必须送入皇宫待选。三,全国通缉上官天佑和俞凡。 冷宫,成贵妃一身素衣,头上早无繁琐华丽的头饰,身边还站着一个婢女,年约十七八岁的模样,名唤垂丝。 垂丝是成贵妃的贴身婢女,两人亲如姐妹,尽管垂丝今年不过十七,成贵妃已然三十有五,两人却是莫逆之交,在人前她们是主仆,在人后她们是无话不谈的姐妹。 新皇登基的奏乐声响,烟花炮竹声早已传遍了各处,垂丝望着头顶璀璨夺目的烟花,心中凄凉,二皇子不知逃到何处去了,如今成贵妃已然不是成贵妃,不知道何时才有出头之日,还有贵妃娘娘的弟弟,现如今不知是否还在边境与西楚南越对战,可否知道宫里的变故。 成贵妃叹了口气,看着那一闪一闪的烟花,由衷道:“希望我儿能够平平安安,皇宫不是个好地方,不要想着回来。” “娘娘,”垂丝不忍,“娘娘切勿挂念二皇子,二皇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回来接娘娘出冷宫的。” “出冷宫?呵!除非哀家死了,否则你们一辈子都别想出来。” 人影一晃,一身明黄奢华的女子由着一个太监扶着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婢女,那太监狗仗人势,立刻对着成贵妃喝道:“成贵妃,还不跪下给太后娘娘请安!” 成贵妃冷笑连连,既不慌也不害怕,“我早已不是什么成贵妃,想必太后也不会受我这个礼,既是如此,不跪也罢。”成贵妃面如死灰,不吭不卑道。 太后皮笑肉不笑,挥手让那太监退在一旁,随即道:“妹妹怎么说也是先皇曾经放在心尖的女子,作为姐姐我岂敢怠慢了妹妹,特意让御膳房做了妹妹最爱吃的梅花糕。” “还不快端给成贵妃。” 身后的婢女接收到太后的目光,赶紧将梅花糕呈上,成贵妃看也没看那糕点,垂丝却吓得后退两步,旋即跪下磕头:“太后娘娘开恩,太后娘娘开恩,我家娘娘不是有意要顶撞太后娘娘的。” “开恩?”太后祥装不解,“哀家好心好意送来梅花糕,成贵妃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让哀家开恩?开什么恩?” “噢!成贵妃想必是被服侍惯了,大概是你们没去服侍,成贵妃才挑了礼,还不上去伺候。” “是!” 两名婢女一同上前,一人手中一块糕点就要往成贵妃口中塞,垂丝急得站起身冲到两人面前,使劲浑身力气将她们手中的糕点打碎,两个奴婢吓得左躲右闪,尖叫连连。。 “废物!还不退在一边。” 太后看了眼两个奴婢,转头去看垂丝,“你这个丫头好生无理,哀家赏赐的梅花糕也敢打碎,小德子,还不掌嘴。” 小德子在一起早就跃跃欲试,只等太后发话,此刻正中下怀,一把拉过垂丝,成贵妃此刻也顾不了许多,急忙跪倒求饶:“还请太后娘娘饶过垂丝,我愿替她受过。” 垂丝被两名婢女钳制着,小德子在太后的示意下,抡起巴掌左右呼扇,将垂丝打的七荤八素,没过一会,垂丝的一张小脸脸变得通红一片,血迹斑斑,成贵妃急得哭了。 “垂丝,垂丝。” “你们放开她。” 成贵妃想要起身拉小德子,手掌却被一只脚踩住,痛得她几乎昏了过去,她睁着眼睛瞪着太后,死命咬着牙不再求饶,她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求饶都是没用的。 “你以为梅花糕有毒?”太后邪恶的大笑,忍不住摸了摸头上花枝乱颤的金步摇,目光冷冽,“哀家岂会让你没有痛苦的死去,哀家要你亲眼看着你的儿子死在你的面前,哀家也要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哈哈哈...” “刘欣蕴,你会有报应的。” “啊...” 太后的脚力顿时加了几分,看见成贵妃痛苦哀嚎的样子,她开心的笑道:“那哀家便等着瞧。” 第六章躲避 平城是东狄的皇城,亦是整个东狄的交通要塞,这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人声鼎沸,来往的不仅是本地的客商,还有来自西楚,南越,北冥的商贩,无论白昼黑夜,这里都热闹非凡,繁花似锦。 平城共有四条主街,东为青龙街,西为白虎街,北为朱雀街,南为玄武街。相传在远古时代,东狄皇室的先辈曾见到过这四大神兽,心生敬仰,便以这四大神兽命名为主城的街道名。 平城某处隐蔽之地,上官天佑一脸银制面将他的五官全数遮挡,他也已听说了上官天华继位的事,当日,若不是他的部下刘培带着二十几个侍卫,加上看守宫门的侍卫古宁联合相救,他这条命早就没了。 上官天佑看着遥远的天际,双手握紧,却缓缓松开,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以他目前这二十几人,是敌不过东狄三十万大军的,他必须忍耐。 “公子,先喝口水吧!” 刘培端来一杯热茶送到他面前,上官天佑接过啜了口,一脸担忧问:“刘叔,我舅舅可有消息了?” 刘培叹了口气,摇摇头,上官天佑的心立刻沉到谷底,当日宫变,皇后将所有军权都握在了手里,舅舅肯定也是听到了风声,在边境与西楚南越打着打着竟没了踪影,现如今也不知所踪,实在叫人挂心。 “虽没有俞将军的消息,公子也不必忧心,俞将军手里有五万人马,想要他的命没那么简单。” 刘培一旁沉思,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五万人马不是小数目,俞将军是怎么躲过顺帝的通缉,如今又在何处,为什么不来寻公子,公子躲在这终究不是十足安全,他早有打算,要带公子去北冥国。 北冥国一向与东狄亲近,且当朝顾丞相和俞将军颇有几分交情,刘培打算带公子先去投奔顾丞相,再做打算。 “刘叔,不见舅舅,我绝不去北冥。” 上官天佑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害怕,双眸看着刘培,眼神坚定,他知道舅舅是他坚强的后盾,没有兵力助威,就他们这些人,就算到了北冥,人家也不会拿他们当回事,说不定立刻绑了还可以与东狄做个顺水人情。 “公子,咱们先前不是说好了吗?要去北冥找顾丞相,你怎么又反悔了?”刘培急忙劝道,别看他家公子如今只有十六岁,还未及冠,心思却是老成,连他这个三十多岁的人都看不明白。 “我知道这里不安全,可去北冥就安全吗?况且,一路上还有那么多关卡,只怕我们人还没到北冥,命先丢在东狄了。” 刘培叹了口气,沉默不语,他知道公子这话有理,可不去北冥,留在这也是危险重重,上官天佑自然看得出刘培的担心,他心里也担心,只盼着舅舅快些出现。 东狄另一处隐蔽之所,一个破败的小院落里,俞凡坐在凳子上,望着头顶的太阳烦闷不已,五万大军吃喝拉撒不是个小数目,之前与西楚南越一战死了五千多人,如今还剩四万四,将士们不敢待在人多之地,还是军师徐昆出了个主意,让这四万多人全部进深山老林,山里猛兽不少,这些士兵又是经过训练精英中的精英,有猛兽才好,杀了吃就是,既能填饱肚子,又能躲过顺帝的通缉。 “军师,此番长久下去不是办法,山里的野兽终有一日会被吃完,而将士们也会军心涣散,到时只怕不用顺帝动手,我们自己先自相残杀。” 徐昆是一个五十挂零的半大老头,说老不老,只是他的一缕山羊胡全都白透了,看起来像六十岁的老者,此人心思缜密,对如今形势看的十分透彻。 徐昆摇了摇脑袋,手敛须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将军无需担忧,如今我们这五万大军撤离边境,边境失守,顺帝正忙着派人去与西楚南越争夺边境,我先前不让将军立刻杀回宫,是怕将士们经过了长时间的战斗又战斗,他们的身体肯定吃不消,此战必败,这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 俞凡眼前一亮,立刻站起身,激动问:“那现在呢?” “现在嘛...” 徐昆思索片刻,立刻答:“我早就替将军想好了,北冥国顾丞相与将军您颇有交情,此番我们带着大军去投靠,让丞相替我们在北冥国君面前美言几句,北冥国君必定欢喜,只要我们承诺,日后夺位成功,二皇子继位定会娶北冥公主为后,又许他种种好处,想必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徐昆看事情看的透彻,知道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没有好处的事谁会去做。 况且,徐昆知道,北冥国乃淡蛮之地,谁都想走出来,北冥国虽实力不济,却也是一方大国,只要帮助二皇子继位,以后好处多多,傻子才不干。 “好!就这么办。”俞凡一拍大腿,随即又想到上官天佑,为难道:“既是如此,还需派人找到二皇子。” 俞凡想到自己这个侄子,心就揪成一团,不知道他躲在了什么地方,这一个月他派人偷偷去平城寻找,一无所获,要是找不到天佑,一切都是徒劳,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姐姐和天佑,要是被顺帝的人先找到,他想都不敢想。 ! “将军请放心,我会再派人去找,怕是二皇子担心顺帝的人找到,躲得极为隐蔽,我们都找不到,别人肯定也找不到。” 徐昆知道将军在担心什么,安慰了一番便出了院子,这里就他们这一户独居处,位于东狄和北冥的交界处,极为隐蔽,若不是极为心细的人是找不到的,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安慰受伤的将士们,顺便看一看大伙的情绪。 东狄皇宫御书房内,顺帝将一本本奏折看了个遍,大约都是边境求救的奏本,还有一些歌功颂德的本章,上官天华愁眉不展,他没想到这个皇帝如此难当,早知如此他就不当了,不过想到过两日的选秀,他的嘴角还是不自主微微一笑。 “皇上,淑妃娘娘求见。您看??” 顺帝的贴身首领大太监程喜来到龙书案前禀报,顺帝连头也没抬,口中吐出两个字,“不见。” 程喜知道定是这个结果,躯身刚要告退,只听顺帝又加了一句,“对了,你告诉淑妃,母后近几日身子不大好,让她没事不要去打扰,无事待在自己宫中便好,有时间朕会去看她。” “是,奴婢记下了。” 程喜转身就走,他知道顺帝爷不喜欢淑妃,淑妃可是顺帝当太子时的正妃,如今顺帝为帝,而她仅仅封了个淑妃,这淑妃恨不得一日三次来请安,每每见不到顺帝,都要去向太后哭诉,搅得太后不得安生。 “皇上又不见本宫?”淑妃的脸上满是悲戚。 淑妃被婢女雁红搀着,身子晃悠悠的,差点就站立不稳,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自从夫君继位,她连见皇帝一面都难,她知道皇上不喜欢她,可她终归是他的妻啊,是他上官天华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嫡妻,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她有何错?如今便这样对她,让她成为全宫上下的笑柄。 “淑妃娘娘,皇上还说了,太后近日身体不适,您就别去打搅她老人家了,好生在自个宫里休息,皇上得空了会去看望娘娘的。” “连太后也不让本宫见?” 淑妃神情落寞,想着这些日子在妙容华那里受得委屈,一下悲从中来,眼眶噙满了泪水,却使劲憋着,不让它落下来,雁红心疼得唤了句,“娘娘!” 程喜将淑妃的神情看的分明,却懒得再看淑妃一眼,行了一礼又进去了,淑妃的这颗泪终还是落了下来,捂着胸口绝望的看着紧闭的龙帘,满腹心酸。 “娘娘,您不要太难过,皇上只是一时没想通,等他想通了一定会给您应有的名分的。” “不要说了,咱们回去吧!”淑妃阻止雁红继续说下去,雁红自知失言,扶着淑妃缓缓离开了御书房。 御书房,顺帝见程喜进来,略微抬了抬头,手中还在批阅奏章,不甚关心问:“淑妃可走了?” “走了。淑妃娘娘神情不大好,很是伤心。”程喜如实说。 顺帝叹了口气,搁了笔,他知道对不起淑妃,这事他做的过分了些,淑妃到底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在他还是太子时就相伴左右,亦无过错,于情于理不该这么对她,只不过,他又答应了妙容华,要封她为后。 一边是美人,一边是夫妻情分,实在让他难以选择。 而关雎宫中的妙容华此刻正得意的坐在贵妃榻上磕着爪子,婢女凤仙垂立在侧,一个小太监正向她禀报完刚才发生的事,妙容华得意的对凤仙抬手,“去,从库房拿二十两银子赏他。” 凤仙很快便拿了银子出来,递给小太监,小太监忙不迭磕头谢恩。 “以后有什么好消息只管来关雎宫告诉本宫,本宫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妙容华心情大好,使了个眼色给凤仙,凤仙收到,连忙道:“可不是,咱们娘娘可是最懂得知恩图报的,你的心向着娘娘,娘娘自然会记挂着,日后娘娘高升断不会忘不了你的好,娘娘早说了,咱们关雎宫还缺一个精明能干的首领公公。” “小印子谢娘娘打赏,为了娘娘,奴才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小印子得了银钱,心情也是极好,一顿马屁拍过去,妙容华笑的眉眼弯弯,连夸小印子懂事乖巧,只把小印子忽悠的云里雾里才放其离去。 第七章秘方 东狄经过一场宫变,对庆府而言并未有多大改变,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庆府终究还是得低调点,至于选秀,赵氏可是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赵氏原想将莹儿嫁给自己的侄子,也就是永安侯府的嫡孙,眼下情况有变,当今皇帝下了圣旨,庆府自然不敢抗旨,这事赵氏也乐见其成,毕竟,如今的皇帝年岁与莹儿相差不大,不过弱冠之年,能嫁与皇室,也等于替自己家族在朝堂多了重保障。 “秋菊,大小姐还不肯来?” 凝香阁中,赵氏坐在椅子上,她刚为一株君子兰剪了枝叶,细心摆弄着君子兰,君子兰忌高温,忌阳光,在室内养殖最好,赵氏很喜欢这株花,成天观赏百看不厌。 “是!大小姐说了,除了赵小侯爷,她谁也不嫁。” “胡闹!当真胡闹!” 赵氏一拍桌案,气的脸色发青,“皇上下了圣旨,虽没明确说非嫡女不可,咱们堂堂太常寺卿怎么能送一个庶女去皇宫,再说,这等好事岂是一介庶女能够享受的。” 赵氏气了一会,还是觉得去一趟班沁园比较好,圣旨上说的明明白白,两日后就是大选之日,错过了日期可不是他们这等人家能承受的。 秋菊替赵氏拢了拢头发,赵氏火急火燎带着秋菊来到班沁园,却发现班沁园上了锁,一众丫鬟也不知去向,赵氏一下子慌了神,莹儿这是去哪了,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夫人,大小姐刚才还在的,想是没有走远。” 经秋菊这番提醒,赵氏方才如梦初醒,神色紧张,推搡着秋菊大声吩咐,“快带人去追,定是去了永安侯府。” “夫人别急,奴婢这就套车去追。” 秋菊也急得火烧眉毛,急急忙忙跑开了,也顾不得给赵氏行礼,赵氏现在哪有心思计较这个,此刻,莹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这条命宁愿不要了。 “莹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嫁入皇宫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美事,以前你嫌先皇年岁大,母亲不勉强你,可如今皇帝正值青春年少,你怎么偏偏就看不上呢?莹儿,我的莹儿,真是疼煞母亲了...” 赵氏在班沁园好一通哭诉,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于是乎惊动了府中所有人,大爷家的女眷,三爷家的女眷,还有自家的女眷,通通来到班沁园,一个个都安慰着赵氏,有些人表面安慰,实际心里痛快。 庆锦玉就是其中一个,庆锦玉暗想,“大姐啊大姐,你真是好不小视,皇上的圣旨你也敢违抗,也好,你不愿去,自然有人愿意去,反正皇上也没说非嫡女不可。” “弟妹,快别哭了,不是说秋菊带了家仆前去追了吗?用不了多久莹儿就会回来,还是身子要紧。” 大爷的嫡妻刘氏一旁劝慰,刘氏生性温和,此番劝慰实属真心实意,而三爷的 嫡妻冯氏却不是这么想,见刘氏安慰赵氏,心中鄙夷,嘴上不敢说庆锦莹的不是,却是挑起了刘氏的错处。 “我说大嫂,莹儿这丫头平时跟你最亲近了,你难道就不想她幸福吗?莹儿根本就不想...” “三弟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皇上的圣旨咱们怎么敢违抗,以后休要再提这等混账话。” 刘氏虽性子温和,却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平常冯氏说别的她还不会太计较,如今却是关乎皇室,这个冯氏也敢胡言乱语,万一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庆府上下还要不要命了。 冯氏自知失言,别扭的小声嘀咕,“我不过就这么一说,看把你急得。” 赵氏伤心不已:“好了,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哭罢多时,赵氏转过脸对刘氏恳求一拜,“大嫂,待莹儿回来,你帮我好生劝劝她,三弟妹说的没错,莹儿同你比较亲近,你一定要替我劝劝她。” “二弟妹,这我可受不起。” 刘氏赶紧虚扶了一把赵氏,赵氏本来就没真想拜,刘氏这一扶,她自然顺势起来,冯氏看在眼里别提多难受,一张脸阴晴不定变幻莫测。 其她庶女,各房的侄女们都在此时大献殷勤,什么好听说什么,平时赵氏还有精神和她们说说笑笑,虚与委蛇一番,如今便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赵氏被刘氏扶回了凝香阁,一众人等也都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锦瑟还在原处,没人叫她挪窝,她可不敢随意出去走动,这一个月里再没有人来打扰她,虽然晚上不能熬夜绣,白天的时间却也足够了,十鹊同福虽然没有完全绣好,却也绣好了三分之二,剩下的,顶多半个月就能绣好。 锦瑟在绣架前伸了伸懒腰,露出轻松的表情,春兰赶紧将水杯递给她,锦瑟接过,春兰忙给锦瑟按肩膀,心疼的直撇嘴。 “嗯,春兰你的手法真是越来越熟练了了。”锦瑟毫不吝啬的夸奖春兰,春兰得意一笑,脸上如沐春风。 “小姐,春兰还不是跟您学的,也不知道您怎么睡觉也能梦见这套手法,春兰实在是用的得心应手,真是奇怪,为什么奴婢梦不到这等好事呢?” 锦瑟闻言,刚喝到口中的茶水一口水喷在了十鹊同福上,春兰赶紧呀的一声大叫,忙凑上前用衣袖擦拭绣品,一边擦一边还喋喋不休,“小姐,您是怎么了?喝水也能喷出来,万一掉色了怎么办?” 锦瑟见春兰这般紧张这幅绣品,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她知道春兰在担心什么,忙拉过春兰的手,阻止她继续擦,“没事,不过是被水浸湿罢了,待会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等干了就没什么了,不用如此大惊小怪。” 春兰也知道是这个理,刚才是太激动了,如今回过味来,也不好意思,点点头,伸手就想独自将绣架搬出去,绣架虽不重,锦瑟也不愿春兰一个人搬,毕竟这一个多月的相处,锦瑟已经不单是把春兰当朋友看待,更是当作了妹妹。 见锦瑟过来要帮忙,春兰忙摇头,“小姐,没事,奴婢一个人能行。” 锦瑟没有多说话,直接搬起另一边,春兰知道多说无用,沉了眼帘,两人一同把绣架搬到了院子外。 接触到外面的强光,锦瑟一阵恍惚,忙用手遮挡眼睛,这些日子她从未跨出过院子一步,没想到这五月的阳光已经如此刺眼,时间过得真快,一晃来到这东狄已经一个月挂零,不知前面是何光景,还是赶紧绣好了送去给大小姐才是。 “小姐,外头太阳大,您还是进去吧,当心身子。” 春兰放好绣架正看见锦瑟用手遮挡阳光,赶紧紧走两步上前提醒,锦瑟虽觉得这阳光刺眼,却是一时不想走,贪婪的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呼吸着,感到自己的细胞又重新活过来一般。 “无妨,我只是太久没出来,一时没习惯罢了,如今觉得这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倒是想多晒会。”锦瑟摆摆手,阻止春兰过来扶自己。 春兰的手停在一半又落了下去,想想也是,小姐自掉入荷花池一有一个来月没出过院子了,想来定是心情烦闷的,如今晒一晒太阳也好,正好赶一赶霉气,只要别多晒就没事。 “那好,奴婢就不打扰小姐晒太阳了,正好快要用午饭了,奴婢去厨房给您取饭菜。” “嗯,你去吧。”锦瑟闭着眼,点了点头。 春兰刚走没多久,一个身着海棠碧衣飘逸裙的女子朝她缓缓走来,锦瑟眼神迷离,不知此人是谁,见那女子头上梳着妇人的圆髻,插着一只碧色碧玺珠钗,手腕上带着碧色的玛瑙手串,看来那女子十分钟爱碧色,全身都是碧色,年龄看上去约莫二十三四岁,不超过二十五。 锦瑟就这样看着她走近,她不便先开口,若说错了什么,这庆府怕是再无她的容身之地,别人肯定会把她当人妖怪,用火活活烧死驱除邪恶。 “七小姐一向安好?” 那女子走近,声音很甜,笑的很是温婉,锦瑟看不出端倪,似乎没有敌意,但仍未放下戒心,警惕的望着她,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七小姐不必紧张。” 想是看出来锦瑟心有膈应,那女子赶紧笑着解释:“是我来的太鲁莽了,平日里就算见到七小姐,我也是不敢上前和你说话的,如今却是...”她尴尬的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锦瑟都快急死了,这女子说了半天都没说出来她是谁,不过看这打扮,如此娇容,又联想她说的话,想必是为姨娘吧?只是不知是哪一位姨娘,之前一直有春兰在,韩姨娘,夏兰,春兰还能在一旁提点着,眼下只能靠她自己了。 “咳咳,有什么你就说吧,来都来了,还计较这些做什么。”锦瑟笑的极是尴尬,心里只盼望春兰赶紧回来,神啊,求求你救救我吧。 锦瑟故意不去称呼,那女子也丝毫不在意,看来是身份太低,不敢和锦瑟计较,听锦瑟这番话,这才抬起头,神态窘迫,像是极难启齿。 “这...这叫我如何开口。” 见她如此别扭,锦瑟实在受不了,赶紧笑着摆手,“没事,有什么只管说。” “听说,韩姨娘手里有一种秘方,是专生儿子的秘方,大公子,二公子的出生,就是因为夫人吃了这种秘方的缘故,如今,我想讨来一用。” 话说出口,那女子羞得脸颊绯红,毕竟在一个未出阁的少女面前说这种事,实在是难为情,可她也没办法,眼瞧着 柳姨娘,钱姨娘都生了孩子,她虽是晚进门几年,如今连个丫头也没有,亏得大老爷如今还算宠爱她,可没有孩子终归会被人瞧不起,钱姨娘柳姨娘见到她也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 锦瑟一听差点晕过去,“什么?你要生子秘方?” 由于锦瑟太过激动,表情太过丰富,那女子的脸更红了,顿时不再开口,犹豫片刻终是点点头,希冀的望着锦瑟,眼含热切。 第八章前因 锦瑟初来乍到,哪里和韩姨娘亲近,很别提熟悉了,她哪知道什么生子秘方,就算知道,也不能随便乱给别人吧,万一被母亲知道,足以让她吃不了兜着走,锦瑟还不知道,此人并非是她父亲的小妾,而是他大伯的小妾,如今大老爷房中最受宠的小妾裴姨娘。 “这个,韩姨娘应该不会拿出来的。”锦瑟只好想起推脱这个办法了。 裴姨娘一听这话,急得流眼泪,直接就跪倒在地,拉着锦瑟的裙摆,任凭锦瑟如何扶也不肯起来。 “七小姐,就当是裴姨娘求你了,你可怜可怜我,我知道七小姐面上看着冷漠,实则是个心善之人,你也不想看到我年老珠黄后被大老爷厌弃吧?到那时,庆府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大老爷?府中到底有几个老爷?锦瑟要晕了,看来之前还是没做好全面工作,还以为府中就他父亲一个主事的,如今看不是这样滴。” “裴姨娘,这叫我怎么去跟韩姨娘说?我毕竟未出阁,让人知道了会在背后议论我的,这事我不能答应你。” “七小姐,算我求你了。” “不行!真的不行!”锦瑟直摇头。 见锦瑟好说歹说都不肯答应,裴姨娘踉跄站起身,一挥衣袖,冷笑道:“七小姐怕是忘了一些事,还是让我来提醒提醒七小姐吧。” 裴姨娘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莞尔一笑,“想当初,永安侯府的赵小侯爷来咱们府玩,深更半夜,你和赵小侯爷在霓裳阁幽会,正巧被我的婢女红枫瞧见了,你知道她瞧见什么了吗?” 锦瑟满头黑线,怎么过去这具身体还有这些黑历史?她知道裴姨娘口里肯定没什么好话,不过在她这些日子对春兰旁敲侧击的努力下,也对原主人的思想有了概论,原主人爱漂亮,心高气傲,觉得自己就应该是被宠上天的,但又自知庶女的身份,往往不得安心,内心惶恐,极度缺乏安全感,遇到高枝肯定会攀,裴姨娘说的这事怕是十有八九。 见锦瑟不说话,以为锦瑟怕了,裴姨娘更得意了,抬了抬下巴,挪开步子,继续恐吓道:“她呀,正看见七小姐和赵小侯爷嘴唇对着嘴唇正缠绵接吻呢,你说这事要是让大小姐知道了,以大小姐的性格,她还能饶了你?你不过就是个庶女,也想嫁进永安侯府?就算入得了府,也不过同我一样是个姨娘罢了,还是要受主母的气。” 锦瑟闭了闭眼,心道,“该死的,怎么有把柄被她握在手里了?看来不找韩姨娘是不行了,只不过,直接开口要,韩姨娘肯定会追问缘由,她又不能直接明了说,此事还需另想办法。” “连这事也被裴姨娘知道了,还真是不简单。”锦瑟也冷笑。 “方才裴姨娘也说了,这事关乎永安侯府,赵小侯爷是高贵,锦瑟的确高攀不起,不过赵小侯爷对我一往情深,如果让他知道你在背后给我使绊子,只怕姨娘就算生了儿子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裴姨娘的脸色由刚才的得意转为惊惧,看来是被锦瑟的这番话给吓到了,只是一会,她又笑了,这次没有再咄咄逼人,反而与先前一样,脸上带着讨好。 “我不过是同七小姐开个玩笑,你何必当真,只要七小姐能替我拿到秘方,就算最后生不出儿子,我也不会怪你,这件事我会彻底烂在肚子里,而红枫...她自有她的去处。” 锦瑟心一寒,只怕秘方拿到手之时,就是红枫命丧之日,这深宅大院的女人果然可怕,简直是翻版的甄嬛传啊,如今真真切切体会到,总算知道什么叫不寒而栗了。 “好!我答应你。” 锦瑟点头,“只是,裴姨娘也清楚,我如今尚不能自由,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裴姨娘应该不急吧?” “不急!不急!” 裴姨娘见锦瑟终于同意,笑的花枝乱颤,开心抚着胸口,“只要你记着这个事就成,等你出来再说,我会让红枫去和春兰说的,咱们还是别走太近了,免得夫人瞧见了起疑。” 裴姨娘的目的达到,自然不愿久待,略坐一会就施施然走了,春兰端着食物回来正碰上一脸得意的裴姨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裴姨娘怎么跑到七小姐这里来了?七小姐似乎和她没什么交情啊?奇怪了。 “小姐。小姐。” 春兰将食物摆好后,这才见锦瑟神色不对,仍在站在方才的位置,春兰连忙唤她,锦瑟回过神,春兰连将锦瑟拉到椅子上坐下,锦瑟看了看春兰,这才问,“春兰,你老实告诉我,我与永安侯府的赵小侯爷...” “小姐,您与永安侯府的赵小侯爷没什么。”春兰吃惊,急忙答道。 小姐自从醒来就再也没提起过赵小侯爷,如今怎么会突然提起,春兰想起裴姨娘,心中了然。 “哦!”锦瑟无心吃饭,只是端起饭碗,呆呆的看着碗里的饭。 “裴姨娘方才与我都说了,那晚我和赵小侯爷做的事,她的婢女红枫全都看见了,而且她还用此事要挟我。” “小姐与赵小侯爷感情虽好,却断断不敢越雷池一步,小姐是那般聪慧的人,怎会不要名节甘愿做小。” 情急之下,春兰把什么都说了,锦瑟这才松了口气,她就怕原主哪根搭错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好还好! “小姐,您别提裴姨娘瞎说,以前跟在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冷水姐姐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就算你肯以身相许,冷水姐姐也绝对会阻止小姐做这等糊涂事的,小姐和赵小侯爷之间清清白白,除了接吻,再无其他。” 又听到一个新名字了,“冷水。”她以前的大丫鬟,既是对她忠心耿耿,如今去了何处?怎么她在这里受罪,不见冷水相陪? 想是看出来锦瑟疑惑,春兰先前的一脸担忧随即变成了愤恨,指甲掐着掌心,像是有无尽的愤怒。 “春兰,冷水到底怎么样了?如今在何处?”锦瑟从春兰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冷水不会已经死了吧? 春兰的一腔恨意化作泪水,她走过来扑在锦瑟怀里,呱的一声大哭,“小姐,她们好狠。” “她们好狠?到底谁狠?”锦瑟疑惑。 “三小姐,还有六小姐,是她们害了冷水姐姐。” “三小姐,六小姐,”锦瑟喃喃自语。 “对,就是她们。” 春兰像是打了兴奋剂,激动的脱离锦瑟 的怀抱,抓着她的胳膊哭着说:“其实,奴婢一直没敢告诉小姐实情,怕小姐您沉不住气害了自己,如今见小姐行事如此谨慎,春兰这才放心,其实小姐不是自己掉进荷花池的,是被三小姐推的。” “什么?还有这事。” 庆锦瑟面上惊讶,心底却已了然。 春兰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把眼泪,继续道:“其实,三小姐想推的原本不是小姐,而是大小姐,可小姐偏偏要往上凑,三小姐不知怎的就把小姐推进了荷花池,还故意将这罪名按在了小姐您身上,冷水姐姐哭着喊着说是三小姐推的七小姐,可就是没人信,这是冷水姐姐死前告诉春兰的,冷水姐姐说了,是三小姐和六小姐给她吃了药。” “原来如此!” 锦瑟这才明白始末,拍了拍春兰的手,坚定发誓,“春兰你放心,我不会让冷水枉死,害过她的人,我一定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小姐,春兰相信。只是您不要鲁莽,三小姐,六小姐深得夫人喜欢,以小姐您如今在夫人跟前的地位,只怕...” 锦瑟也知道,话虽可以说的壮志凌云,事情做起来还是不简单,以眼下她的地位,说这些都是扯淡,还好,十鹊同福很快便能绣好,到那时,她再与那帮人一较高下。 “春兰,你吃吧,我不吃了,我要绣十鹊同福。”锦瑟怎么想便怎么做,丝毫不脱离带水。 “小姐,报仇不急于一时,您还是先吃饭,待会奴婢同您一起绣。” 作为婢女,绣技是最基本的,只是绣功不精湛,好在这一个月锦瑟交给她许多,春兰的绣技也是突飞猛进,虽不能与锦瑟绣得一般无二,只要不仔细看,还是看不出来的。 锦瑟想想也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就算要报仇,也得填饱了肚子再报仇,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你说得对,是我太着急了,冷水是为我而死,我始终良心不安,早日替她报了仇,我这颗心才能早些安稳。”锦瑟叹气,她说的是真心话,像冷水这样的忠仆,她自是打心底敬佩的。 春兰点头,重新替锦瑟摆好碗筷。 永安侯府,门外两个年轻力壮的家丁拦住庆锦莹,其中一个语重心长劝庆锦莹,“表小姐,您还是快回去吧,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要是被二姑奶奶知道了,您也讨不了好啊。” 家丁口中的二姑奶奶指的正是庆锦莹的母亲赵氏,庆锦莹一听这话就急了,旁边的夏兰更是狐假虎威惯了,也不想想如今的形势。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连表小姐的路也敢挡,我还不知道永安侯府便是你们二人当家了,真是狗眼看人低。” “夏兰,你这话怎么说的,是侯爷夫人吩咐了,不让表小姐进门,我们只是做下人的,怎么敢不听主子的话。”另一个家丁也说。 “我求你们了,你们去禀报你们小侯爷,小侯爷知道我来肯定会见我的。”庆锦莹继续哭求。 “他不会见你的。” 两个家丁正为难,侯府的当家主母邢氏竟出现在大门处,庆锦莹一看是邢氏,连滚带爬跪倒邢氏面前哭诉,“舅母,莹儿真的没办法了,求舅母开恩,让我见见表哥吧。舅母” 第九章羞辱 邢氏面无表情,纹丝未动,任凭庆锦莹如何哭喊,邢氏心中冷笑,“她这个外甥女也太胆大包天,皇上下了圣旨,她竟还想抗旨不遵不成?咱们永安侯府如今不比从前,先皇曾与老侯爷有些交情,如今的顺帝可是不近人情的皇帝,坐太子时就做过很多出格的事,可不能让庆府连累了咱们永安侯府。” “莹儿,听舅母的话,快些回府去吧!子玉是不会见你的。” 邢氏的声音听着虽温和,却不容有商量的余地,庆锦莹拉住邢氏的手顿了顿,随后撕心竭力摇头,“不!不会的,表哥说过要娶我的,他说过的。” 而永安侯府内宅,赵子玉房间,四名彪形大汉挡在门外,他们奉了主母之命,阻止赵子玉踏出房门半步,尽管赵子玉功夫不错,却不及这四人联合,只好站在门口对着四人怒目而视。 “你们还不给我让开!” 赵子玉越往前走,那四人越后退,都互相看对方,用眼神交流该怎么办。 “不用商量了。”赵子玉似笑非笑扫视了四人一眼,边走边道:“我知道你们衷心,可你们别忘了,日后这侯府当家做主的人是谁。况且,得罪我是什么后果你们心里应该清楚,我出去只是说几句就回来,不用看我看的如此紧,母亲还真是多虑。” “小侯爷当真只是说几句就回?”其中一人问。 四人都明白,小侯爷可是府里的小祖宗,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得罪了主母或许还不至于死,得罪小侯爷,谁求情也没用,永安侯府一脉单传,小侯爷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侯爷也是要想尽办法成全的。 赵子玉见有活动气,立刻笑的灿烂,连连点头保证,“当真当真,一百个当真。到时夫人怪罪你们,有我在,你们的脖子丢不了。” “如此,那属下等就让小侯爷过去,不过您还是速去速回,免得让属下们为难。” 四人闪开一条道让赵子玉过去,赵子玉大摇大摆的走出院子,穿过垂花门,很快便来到外院,一眼便瞧见了他的表妹庆锦莹,那小脸哭的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想起初见时他就偷走了她的初吻,庆锦莹的唇和庆锦瑟不同,一个如梅冷傲,一个如兰清幽。 其实,在心里赵子玉更喜欢庆锦瑟多一些,庆锦莹像是高山上的雪莲,让人只敢远观,不敢近视,庆锦瑟则是一副小女儿姿态,虽扭捏却从不拒绝他,两人人耳鬓厮磨间,庆锦瑟总是配合他。 那一晚,赵子玉本欲yao了她,庆锦瑟的上衣都被他解开了,就差最里面的褻衣,可庆锦瑟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下去,说是如果真的想要她,就将她明媒正娶进永安侯府。 赵子玉沉默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以母亲那般在意嫡庶的个性,是不会允许自己娶一个庶出的女子当正室的,除非他爱那个女子爱到不惜和母亲闹翻,否则绝无可能。 而赵子玉不过是与庆锦瑟玩玩罢了,以他流连花丛的经验来看,庆锦瑟不过是人尽可夫的下贱女子罢了,今日能gou搭自己,明日就能gou搭别人,他又怎么会放着名门闺秀不娶,去娶一个下贱的庶女为妻。 “莹儿,你不要再这里胡搅蛮缠了,我们子玉是不会娶你的,况且,你即将贵为皇妃,咱们永安侯府以后还得靠着你,你何必非子玉不可呢?” 邢氏苦口婆心的劝着,庆锦莹就是不听,邢氏又不敢太绝情,日后庆锦莹进了皇宫成了皇妃,想起这段往事来,要和她算这笔账,她可不敢得罪的太狠。 “母亲,让她进来吧。” 赵子玉一身白衣,飘飘然落在两人面前,庆锦莹激动的喊了声,“表哥。” 赵子玉上前扶起她,邢氏刚想阻拦,却被赵子玉一个眼神制止,“母亲,让表妹在这里又哭又闹,外人看见了更是会指指点点,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如今也都十七岁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邢氏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用,只能叹了口气,眼睁睁看着儿子带着莹儿离去,邢氏摇头,这都是命。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了。 赵子玉将庆锦莹带到自己房里,挥手让下人都退下,庆锦莹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不觉脸红到了脖颈处。 庆锦莹眼瞧着表哥关紧了门,顺带将门窗关的严实,看着表哥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这颗心才砰砰跳的厉害,表哥他,他想要做什么?一想到表哥会那样对自己,庆锦莹脸上火烧一般的红,如今她便豁出去了,既然来了,还管那些做什么。 “表哥。你...” 庆锦莹低着头,羞得一句话都不知如何说完,毕竟是深闺小姐。哪里去过男子的住处,且如此近距离相处。 “不是要死要活的要嫁给我我吗?这般害羞做什么?” 赵子玉抬起她的下颚,让她看着他,唇就在她耳畔,声音低沉开口:“我就问你一句,我现在...”赵子玉停顿了会,直视庆锦莹,“你愿不愿意?” 庆锦莹的身子一震,虽然之前被赵子玉亲过一回,来之前也做好了这种思想准备,如今真的要发生,她还是会胆怯。 可如今胆怯也没用,庆锦瑟咬咬银牙,狠狠心,笑颜如花道:“只要表哥想,莹儿愿意。” “不后悔?” “绝不后悔!” 庆锦莹伸手将自己的外衣脱掉,中衣,最后还剩一件褻衣,赵子玉吞了吞口水,他早就按耐不住了,见玉体轻颤,他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一把揽过她的腰肢,将庆锦莹放在了床榻上。 “表妹,我喜欢你。” 随即,无尽的吻覆盖在庆锦莹的唇上,耳垂上,脖颈,仅剩的一件褻衣被一只大手用力一扯,胡乱扔在了地上。 “须臾...” 庆锦莹一声痛呼,赶紧抱紧身前的男人,两行清泪顺势而落,她知道,她的身子完完全全属于了眼前这个男人,她再也不是少女,而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邢氏刚来到房门口就听见这叫声,知道两人在里面做些什么,生为母亲,还是红了脸,又羞又气,却也只得认命。 房内一片旖旎春光,庆锦莹看见白色的床上染红了自己的血,她知道那是处子之身最好的证明,仅穿了一件褻衣的她依偎在赵子玉怀中,满足的笑。 “表哥,如今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什么时候来我家提亲?” “很快,我会让母亲找媒人去说,自然不会委屈了你。” 赵子玉温柔的抚摸她的青丝,寻到她的唇瓣又吻了下去,两人刚才已成了真正的夫妻,庆锦莹虽还是害羞,却已不再害怕,熟练的勾住他的脖颈回吻着。 好一番缠绵,赵子玉终于罢了手,两人穿戴好衣服,庆锦莹问赵子玉要了剪刀,将染红血的布剪了下来,贴身藏在了袖子里。 “小侯爷,夫人让我们来给表小姐请安。” 门外传来两道声量不一的声清脆女声,听来声音年岁不大,庆锦莹疑惑看着赵子玉,赵子玉耸耸肩,他知道外面来的人是谁。 来的正是赵子玉的两个通房丫鬟,卢氏和杨氏。 通房丫鬟,顾名思义就是陪主子睡觉的丫鬟,没有任何名分,在丫鬟中地位高,却不是主子。 门刚打开,卢氏,杨氏就跪倒行礼,“卢氏,杨氏,给表小姐请安。” 庆锦莹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是太傻了,她在庆府也见过这种事,不过那是二哥的小妾给母亲行礼,眼下这算什么?还未过门就多了两房小妾,庆锦莹自然很不高兴,阴着脸,却也不好说什么。 “你们来干什么?母亲让你们过来请什么安?都回去。”赵子玉瞪着两人。 卢氏被这一瞪,吓得一缩脖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杨氏却福了福礼,恭敬回答:“夫人说了,表小姐也不是外人,今日夫人将我与卢妹妹都抬了姨娘,让我们好生伺候在表小姐身边,反正以后也是一家人,让我和卢妹妹先学习着,以后待表小姐伺候夫人自然会得心应手。” 庆锦莹闻言脸刷的白了,伺候夫人?她何时会伺候人了?她可是庆府的大小姐,谁敢让她伺候,舅母这分明是要气她,气她不顾廉耻,气她有脸无皮,如今更是抬两个丫鬟做姨娘,更是生生羞辱她,让她难堪。 这两个小妾年岁与自己相当,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卢氏清秀,杨氏妖娆,两人姿色都不比自己差多少。 庆锦莹看这个杨氏就很不得劲,那个卢氏还老实些,杨氏一口一个夫人叫的倒是衷心,不过是个小小的姨娘,她还不信治不了她,呵!来日方长。 想到这,庆锦莹也笑了,“两位妹妹说的是哪里话,我虽已经是小侯爷的人,却还未嫁进来,你们想伺候我日后有的是机会,现如今还是不必了,舅母真是心细,替莹儿这么快就选好了人伺候,莹儿还真是万分感动。” 最后一句话,庆锦莹是对着赵子玉说的,赵子玉尴尬的笑了笑,揽过她的肩,当着两位姨娘的面就吻了吻她的侧脸,没有丝毫避讳。 “表哥,我。” 杨氏看到这一幕,面上淡然,手掌心却快要掐出血来了,这个表小姐当真不要脸,明明即将是皇上的嫔妃,却死乞白赖上了小侯爷的床,别看现在小侯爷宠你,日后可不一定了。 “小侯爷,夫人还有话要跟表小姐说。”杨氏不想再看这一幕,方才想起夫人来时对她们的叮嘱。 “男人都喜欢美人,你们两个长得这般美貌,也是我精心挑选送到他身边的,只要你们平时多顺着他,柔情似水对他,他一定会喜欢你们的。”这是夫人的原话。 得知舅母要见自己,庆锦莹不敢耽搁,轻轻推开赵子玉,红着脸娇嗔:“我先去舅母那,表哥可别忘了方才莹儿说的话。” “嗯。” 待庆锦莹走远,赵子玉这才一把揽过杨氏,捏了捏她的鼻子,调笑道:“怎么?吃醋了?” “才没有,人家哪敢吃表小姐的醋。”杨氏扭捏的摆了摆身子,卢氏不甘示弱,也紧走上前,娇滴滴道:“小侯爷真是偏心,有了杨姐姐就不要人家了。” 赵子玉又连将卢氏拥在身侧,亲了亲她的脸,“本小侯爷一样要,一样要。” 说着,便拥着两人一同走进屋,两人娇笑连连,房中再次传来娇喘妩媚之声,赵子玉抚摸着杨氏的大腿,邪笑的看着她,先对着杨氏道:“本小侯爷宠信你次数最多,怎么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 赵子玉并不明白其中的缘故,杨氏脸色黯然,“小侯爷,若无主母,妾室是不得有孕的。若有主母,在主母一年内未怀上孩子方才能怀孕,我们都是喝了夫人每次赏下避子汤的缘故。” “那这次就不喝了。” 赵子玉话一出口,一个翻身便将杨氏压在身下,杨氏娇羞的搂住他的背脊,口中说着一些艳词。 秋菊在大街上被一个摆地摊的拦住,她从庆府出来追大小姐,马车赶的急了些,撞到了街上的买卖人,本来只是个小事,赔些银两便可,可对方见她衣着华丽,马车精美,竟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两银子,秋菊身上哪来那么多银子,两人便在街上理论起来。 秋菊说秋菊的理,那人说自己的理,谁都不让步,那人还叫嚣着要让官府评理,秋菊不敢将这事闹到衙门那去,怕牵扯出大小姐,只好转头对赶车的车夫道:“快回去同夫人说。去取一百两银子来。” 第十章套路 “岂有此理,一个小商贩竟敢讹我们庆府,当真以为我们的银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赵氏气的拍案而起,撑着下颚,在房里来回踱步,皱眉冥思。 “夫人,那您是给?还是不给?秋菊姑娘还在那等着呢。”车夫小陈提醒。 赵氏吸了吸气,忍着心疼摆摆手,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递给一旁的徐妈妈,“给,自然要给。” “徐妈妈,快去拿一百两银子给小陈。” 徐妈妈忙伸手接过钥匙,“是,夫人。” 赵氏揉了揉额头,已经耽搁这么长时间,不知莹儿如今可好,若赵氏知道庆锦莹已经失身,又遭邢氏羞辱,估计会气的背过气去。 徐妈妈将一百两银子取来递给小陈,小陈接在手中,赵氏连催促他快去,小陈不敢耽搁,一溜烟没了踪影。 “母亲不必忧心,若是大姐真不肯去,锦茹愿意替大姐去,何必因为这事闹得母女失和呢。” 凝香阁,除了赵氏和徐妈妈,还有锦茹,锦玉。 锦玉一听这话,立即掩口嗤笑,“六妹说这话真是好笑,大姐何时说不肯去了?如今只是有些想不开,待劝一劝自然能想通,大姐怎么会和母亲失和,你这话说的如此不着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挑拨母亲和大姐的关系呢。” “三姐,你别含血喷人,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庆锦茹被庆锦玉见缝插针钻了空子,很是不服气,赵氏气的白了二人一眼,冷冷道:“你们都别吵了,既然都那么关心你们大姐,都回去各自在房里替莹儿抄十遍道德经,也算是替你们大姐积攒福气,顺便陶冶陶冶性情。” 两人不敢再吵,却相互憋着气,福了福身,道了声是,便匆匆离开了。 “唉!这两个丫头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什么事都爱计较,个个都想挤破了头进宫。” 赵氏感叹一番,像是想起了什么,眼前一亮,“听秋菊说锦瑟如今乖巧的很,莹儿送去的十鹊同福就是她在绣,这些日子也不忘派春兰过来日日请安,真是难得。” 徐妈妈很久没有听到锦瑟这个名字了,一时愣了片刻方才想起来,锦瑟就是那个被夫人发落在静兰院的七小姐,见赵氏夸七小姐,徐妈妈人老精滑,那拍马屁的功夫立刻显出来。 “是呢!有夫人教导,七小姐自然变得懂事许多,只是不知道...”徐妈妈犹豫,还是接着说,“七小姐以前毕竟想推大小姐进荷花池,以七小姐从前的性子,如今这般乖巧,不知是不是在隐藏什么?她身上的戾气不知去除干净没有。” “别管那些,我看着锦瑟还不错,若莹儿真不肯进宫,让锦瑟进宫也不错,待我先看看她是否真的长进了。”赵氏面无表情,徐妈妈也不敢再多说。 “是,奴婢这就去请七小姐。” 徐妈妈知道七小姐怕是要翻身了,这深宅大院的事就是这样,阴晴不定祸福相依,没准七小姐因受罚改了性子,还能有进宫的福气,他日为嫔为妃荣宠加身,谁还敢小瞧了她去。 另一边,和秋菊理论的男子等了好一会也没见银子送来,心里起急,又开始叫嚣起来,“到底什么时候送来银子?这都什么时辰了?不会是想反悔吧?” “就是,看着穿着衣着鲜亮,没想到是个骗子。” “现在看人不能只看衣裳,说不定这衣裳还是偷来的呢。” 人群中众说纷纭,你一言我一语,那男子得意的看着秋菊,秋菊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想要辩解,却因为对方人多,不得不忍气吞声。 “银子来了,银子来了。” 车夫小陈急匆匆赶来,边跑边用衣袖抹额角的汗,秋菊一听这个声音,立刻惊喜转过头。 待小陈将银子递给秋菊,秋菊这才递给那人,临了特意看了看那人的脸,那男子额头上有刺青,秋菊记下了他的特征,这才上了马车。 眼看着天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静兰院,照在庆锦瑟的房间里,将两人隐隐绰绰的身影拉的长长的,五月的天虽已经不觉冷,早晚仍有丝丝凉意。 “小姐,您快歇歇吧,仔细着眼睛,这天都暗了,还是等明天再绣吧。” 春兰一把抢过锦瑟手里的绣花针,随手插在绣品上,锦瑟无奈,只好站起身来,春兰替锦瑟打了水进来,锦瑟刚要梳洗,徐妈妈满面春风乐呵呵走进来。 春兰一见是徐妈妈,连忙见了礼,锦瑟不知这徐妈妈是何身份,一时站着没动 ,不过她寻思了一番,此人应当身份不低,虽是女仆,却肯定很受主子看重。 “奴婢先给七小姐道喜了,夫人请七小姐去一趟凝香阁。” 徐妈妈微微躬身,脸上的笑绽开了花, 仔细瞧了瞧七小姐的反应,却并没有发现她表现的过于惊喜,心里暗暗点头,七小姐确实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反倒是一旁的春兰,听到徐妈妈这番话,忍不住走到锦瑟身后拉了拉他的袖子,眼里似有千言万语,欲语还休。 “有劳徐妈妈特意过来告知锦瑟,不知母亲找锦瑟是为何事?徐妈妈可否告知一二?”锦瑟试探问。 徐妈妈经过前段时间的事,早就不敢再耍什么心眼了,哪里还敢把赵氏的心思说出来,只不过她觉得锦瑟很可能飞上枝头,略微沉吟片刻,还是道:“夫人怕是想起七小姐的好来,兴之所至,七小姐不必担忧旁的,如今什么样就什么样,夫人一定欢喜。” “多谢徐妈妈!”锦瑟回以一笑,别人待她如何,她便待别人如何。 “七小姐快随奴婢过去吧。”徐妈妈催促,当先走了出去。 “好!”锦瑟笑着尴尬点头,一时没动,她这身衣裳还是昨日穿过的,虽看不出有何不妥,就这么去看母亲.. “小姐,您快去吧!这里有奴婢呢!” 春兰也连连催促,不明白自家小姐是不是高兴坏了,怎么待着不动了。 锦瑟回过头白了春兰一眼,这小妮子真是越发胆大了,有徐妈妈在此,她也不好去说春兰什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就跟着徐妈妈往凝香阁走去。 凝香阁距离锦瑟居住的院落还有一段距离,锦瑟一路上旁敲侧击,总算知道了庆府的主要成员。 庆府看起来很大,锦瑟也不晓得这是几进的宅院,总之走了很久才到凝香阁,徐妈妈将锦瑟带进里屋,锦瑟也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在她面前的是她这一世的母亲,庆府的当家女主人。 “女儿见过母亲!” 锦瑟低眉顺目屈膝行礼,低着头中规中矩行了一礼,从容又淡定,看的赵氏直点头。 “起来吧!这里日子你也辛苦了。一旁落座。” 徐妈妈赶紧端来椅子,锦瑟想起徐妈妈先前提点的话,故作惶恐态,“有母亲在,哪里有锦瑟坐的理。” 徐妈妈在一旁看的很是满意,暗道,七小姐这一罚总算开了窍。 “让你坐你就坐,咱们母女还讲什么客气。” 赵氏心里也暗暗称赞,面上却没有丝毫赞许,锦瑟偷眼瞧了瞧赵氏,这才小心翼翼坐下,也不敢坐实了,只是虚坐,赵氏看在眼里更是满意。 “以前你做的那些混账事母亲就不与你计较了,毕竟你也还小,难免心气高了些。” 赵氏说这话时,两只眼睛直直盯着锦瑟,似乎要将锦瑟从里到外看个真切一般,锦瑟连忙站起身屈膝,“从前都是女儿不懂事,女儿已经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谁都有犯错的时候,母亲也相信你不是真心想推莹儿,这事就算了,从明天起你还是搬回你的霓裳阁吧。” 锦瑟内心狂喜,终于要回来了吗?这下回到霓裳阁肯定又会出很多事,但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锦瑟,自然不怕。 “多谢母亲!锦瑟回来后一定和众姐妹好好相处。”锦瑟难得激动福了福身,只要出来了,她就能查清楚是谁想要害庆锦莹,究竟是庆锦茹还是庆锦玉。 “对了,十鹊同福绣的如何了?下个月可就是你外祖母的寿诞,切莫耽搁了。” 锦瑟收了心神,连应道:“母亲放心,已经绣的差不多了,大约月底就能完工,绝不能错过日期,夏兰已经嘱咐过女儿了。” “嗯!那就好。”赵氏很是满意,指了指桌上的荔枝,让锦瑟取一些拿回去吃,锦瑟推辞了一番,见赵氏不像惺惺作态也就收了。 赵氏心里惦念着莹儿,无心同锦瑟多说,闲聊了几句便放她离开,锦瑟也正好不想待在凝香阁,刻意装出来的贤淑让她很是别扭。 锦瑟走后,赵氏问徐妈妈,“你看七小姐如何?” “七小姐似乎真的变了许多,奴婢也不好说。不过,现在的七小姐没有往日的嚣张跋扈,奴婢自是觉得现在的七小姐好。”徐妈妈斟酌着回答,生怕哪一句不对让赵氏起疑。 “嗯!确实如此。”赵氏点头,“看来这段时日的冷落对她还是有好处的,等莹儿回来,我再问问莹儿的意思。” 百合堂,冯氏问九香,“那件事办的如何?” “三奶奶放心,六安拿了钱便会离开这,任谁也找不到他。” 冯氏心中冷笑,点头:“那便好!如今差不多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你我就等着看好戏吧。”九香也冷笑连连 第十一章回来 “小姐,您说的可是真的?” 锦瑟回到自个房间,春兰正等着她,生怕锦瑟有个万一,如今见小姐平平安安回来,心里高兴的紧,又听锦瑟说明日便可搬回霓裳阁,高兴之余恍然如梦。 小姐被冷落了这些日子,这府中的小姐们哪一个来看过她了?真是患难见真情,平常四小姐和九小姐也算待七小姐亲近,如今出了这等事,竟是连派人来瞧瞧都没有,实在叫人寒心,春兰心里替自家小姐抱不平。 “当然是真的!”锦瑟高兴的紧抿嘴唇,又点头道:“不过,回了霓裳阁可不能如此快活了,咱们一言一行都得谨慎些,再不要让人抓着把柄贬到这了。” “春兰一定记着,绝不给小姐添麻烦。”春兰连连点头,眼眶泛红。 主仆俩说了会闲话,春兰吹了灯便去外间休息去了,锦瑟躺着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真叫人唏嘘不已,庆府是个女人多的不能再多的混乱之地,女人多是非就多,想要立于不败之地,除非自己做那个掌舵者。 锦瑟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想想如今自己的身份便觉得如冷水泼头,她只是个庶女,一个不讨喜的庶女,父亲对她不甚关心,而赵氏心思深沉,反正不是真心喜欢她,想要在这里生存难,想要风光的活着,更是难上加难。 次日,一大清早,徐妈妈奉赵氏之命亲迎七小姐回去,这事惊动了各房各院的人,都猜测七小姐是不是要重新得宠了,锦瑟左顾右盼,被徐妈妈领着来到一所宅院外停住。 徐妈妈回过头对锦瑟笑了笑道:“七小姐,霓裳阁到了,奴婢就不久待了,这是您从前的奴婢,全数都在这,您看看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尽可告诉奴婢。” 徐妈妈话说的很客气,锦瑟胡乱扫视了一番,有四个丫鬟,年纪轻轻的,最大的不过十七,看起来很是秀丽。 锦瑟谁也不认识,胡乱点了点头,“徐妈妈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又怎会有什么不妥之处呢。” 徐妈妈见锦瑟问也没问冷水和许妈妈,心里的紧张方才慢慢舒缓,打了个千便急急退下了。 春兰看着徐妈妈离开的方向,握紧了拳头,锦瑟走过来拉着春兰的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四个丫头齐齐跪下磕头,“奴婢叩见七小姐,七小姐总算回来了。” 锦瑟见此场景深受感动,这些人都是伺候前主人的,想必也是忠心耿耿,不然也会是眼前这副样子。 “春兰,一个个都打赏二两银子,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因为我,让大家都受了不少罪。” 锦瑟觉得应该犒赏犒赏房里的丫头,不管是大丫鬟小丫鬟都应该一视同仁,众丫鬟都谢了恩起来各忙各的,锦瑟便边走边开口询问起来。 “我这些日子没见她们,一时都快忘记她们是谁了,果然是健忘。” 坐在床榻上,锦瑟随意看着四周的摆设,心里很是满意,看样子这霓裳阁不错,果然是从前得过宠的小姐,房间布置的精美绝伦,连床都是一准的黄花梨,帐幔也是她最喜欢的粉红色,闻着都有丝丝芳香。 春兰替锦瑟将绣架搬到房里,气喘吁吁道:“小姐真是健忘,莫不是烧坏了脑子吧?”说着便上前摸锦瑟的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很是狐疑,没有发烧啊。 “哎呀,我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你别担心。”锦瑟拍开春兰的手,不自在的笑。 “小姐,方才那个看着秀丽,年岁最大的那个是丽水姐姐,个子很高的那个是扶桑姐姐,她力气很大的,还有那个长得特别白净叫木香,另外一个叫海棠。” 春兰将四人都介绍了一遍,锦瑟暗暗记在心里,寻思着不是应该还有个掌事妈妈吗?怎么也没有? 春兰想是明白锦瑟的疑虑,立刻解释,“咱们屋里的许妈妈求了夫人的恩典,已经到三小姐房里做事去了,没有夫人发话,徐妈妈是不可能将她送还回来,小姐还是别多想了。” 锦瑟这才知道,哦了声,刚坐下没一会,丽水急急跑进来对锦瑟福了礼,慌忙说,“小姐,夫人让您立刻去一趟凝香阁。” 锦瑟心下一紧,这个老妖婆没事找我干嘛,马上对春兰说:“春兰,别收拾了,咱们快些去凝香阁。” 春兰的手一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绣线,胡乱在身上拍了拍,也紧张兮兮道:“好的!小姐。” 秦姨娘和庆锦茹走在去往凝香阁的路上,秦姨娘穿着一身白衣,身姿阿罗,尽管过了三十,却看起来不过二十刚出头而已。 秦姨娘边走边叮嘱,“茹儿啊,姨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姨娘自然满心替你考虑,你不要再这么是非不分,要再到夫人那里乱说,可没你什么好处。” 秦姨娘听庆锦茹抱怨了一通,方才知道她自荐要替庆锦莹进宫,惹得夫人不痛快,旋即七小姐就被接回了霓裳阁,秦姨娘担心庆锦茹这个性格会给她自己惹下大麻烦。 “哎呀!我知道了,你就不要再啰嗦了,总归你不过是个姨娘,我不替自己打算,难道以后任由母亲将我随便嫁出去。” 庆锦茹一脸不耐烦,秦姨娘暗自叹气,庆锦茹走着走着,看见迎面而来的庆锦瑟,神色顿时僵在那。 庆锦瑟也看见了对面的两人,春兰赶紧扯了扯锦瑟的衣袖,低声开口,“小姐,秦姨娘和六小姐好像也是去凝香阁。” 去往凝香阁的路只有这一条,锦瑟点点头,满脸堆笑的走上前,对着庆锦茹微微福了福,“六姐也要去母亲处?” 庆锦茹冷眼撇了眼庆锦瑟,没准备回答,被秦姨娘胳膊肘捅了一下,不耐烦回道:“是又怎样?” “多日不见七小姐,七小姐果真越来越漂亮了,难怪夫人如此看重七小姐,六小姐性子就是这样,七小姐可别见怪。” 秦姨娘尴尬向锦瑟解释,却换来庆锦茹一个白眼,庆锦茹看不惯秦姨娘低声下气,跟谁都一副和气的样子。 “当然不会见怪了,六姐和我是亲姐妹,本应当相互扶持,只要六姐别把我当外人,锦瑟自然会很高兴。” 庆锦茹鄙夷的看了眼庆锦瑟,昂着头先走了,秦姨娘不好意思朝锦瑟点了点头,随后追了上去,锦瑟立刻收了那副笑容,看来这个庆锦茹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喜好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这种人心里藏不住事,做不了什么大事。 “小姐,我们也走吧!” 春兰扶着锦瑟,主仆俩悠然走在踏板上,正走着,锦瑟一个哎呀,直直向前扑去,还好春兰手疾眼快抢步扶住了她。 “小姐,您没事吧!”春兰惊呼。 锦瑟扶稳春兰,稳了稳心神,正看见前头的庆锦茹回过头对她轻蔑一笑,得意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秦姨娘紧走几步,一把抓住庆锦茹的手腕,不动声色低喝:“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姨娘说我要干什么?别说你不知道内情,大姐今早从永安侯府回来,听说早就已经失身了,这下她绝对不能进宫了,母亲肯定会在我们三个之间选一个,自然是少一个敌人最好了。” 庆锦茹紧捏着手中的桂花油,原本满满一瓶的桂花油还剩下一丁点,这本是她给庆锦玉准备的,谁知道一路上并没看见庆锦玉,正懊火呢!谁知半路杀出个庆锦瑟,也算是不虚此行。 “你疯了,要是七小姐有个好歹,你也别想进宫。”秦姨娘紧贴着庆锦茹,担心让后面的庆锦瑟看见。 庆锦茹白了秦姨娘一眼,边走边压低了声音,“只不过会摔一跤而已,再说了,这桂花油可不是我的。” 说着,庆锦茹将手里的桂花油硬塞给秦姨娘,秦姨娘气的一语不发,眼睁睁看着庆锦茹潇洒远去。 “小姐。”春兰扶着锦瑟,急得都快哭了。 锦瑟摆摆手,一张脸惨白如纸,刚才不过是有惊无险,差点着了庆锦茹的道,这女人是吃干饭的吗?竟然明目张胆害自己,不怕自己以后报复吗? “这地上怎么会有油?小姐,这地上有油。” 春兰蹲在地上,摸了摸锦瑟刚刚差点摔跤的地方,震惊的看着前方,而前方只剩一个模糊的背影。 “春兰,这件事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为什么?”春兰不解,站起身恨恨的咬着牙。 “我这刚回来,就有人看我不顺眼,小姐我还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何事,现在跑上去跟母亲说,母亲肯定以为我和从前一样,不知道兄友弟恭,刚回来就和姐妹闹别扭,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抓住了小辫子吗?母亲会怎么看我?我刚刚留在母亲心里的好印象,肯定会顷刻覆灭的。” 锦瑟笑了笑,谁和她比装,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春兰不服气点点头,“小姐说的是,只不过太便宜她们了。” “她们?”锦瑟又笑,“你弄错了,秦姨娘没有要与我为敌的样子,至少如今看不出来,而我要做的就是在人前和府里的小姐妹打成一片,让她们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争强好胜的七小姐。” 春兰这才露出笑脸,锦瑟点了点春兰的鼻尖,娇嗔道:“快走吧!别让人赶在了前头。” 第十二章争抢 待两人到了凝香阁,凝香阁已经宾朋满座,锦瑟那个三姐正坐在赵氏的右侧,左侧坐着一个和她年岁差不了多少的少女,那少女满头珠翠,在看见锦瑟时冷哼了一声,锦瑟大概猜到那少女八成就是大小姐。 客厅里除了韩姨娘,和刚才见过的秦姨娘,还有两位妇人,分别坐在赵氏的下首两侧,除了已经见过面的三姐,六姐,还有一位少女锦瑟却不识得,想来也是一个庶女,连坐都没有坐着,直接孤零零单独站在一边。 “见过母亲!” 锦瑟先福了福身,从容行了一礼,还没等赵氏叫起,赵氏左侧的少**阳怪气哼道:“七妹如今是架子大了,母亲请还要专门等你一个人。” 锦瑟身子一僵,面露尴尬,是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春兰在身后干着急,刚想说话,却想起小姐先前叮嘱的,硬生生憋着没敢出声。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那少女摇了摇赵氏的胳膊撒娇,“母亲,如今七妹还没进宫就如此不将您放在眼里,他日真进了宫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进宫?怎么回事?” 锦瑟一个头两个大,不会又是老掉牙的套路,穿越成了一个庶女,然后受尽欺负被选入皇宫做皇妃的节奏吧?她才不要咧!还没有轰轰烈烈的爱一场,怎么可以进宫呢。 “好了!莹儿。” 赵氏轻轻推开庆锦莹,面露不悦,原本这个机会是留给她亲生的女儿,如今被庆锦莹这一闹,明明是黄花大闺女,变成了失节少妇,皇上大发雷霆之下谁还有好下场。 “母亲...”庆锦莹噘着嘴,却是不敢再多言。 庆锦玉暗暗偷笑,心里鄙视庆锦莹不提,王姨娘理了理发丝,小声道:“大小姐说的不无道理,七小姐让我们等倒没什么,让夫人等就说不过去了。” 锦瑟偷眼瞄了那妇人一眼,不明白是哪里得罪她了,这才刚见面用得着这么对她吗。 “就是!” 锦瑟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又听得一妇人阴阳怪气开口,她倒不怕赵氏怪罪,声音反倒大了些许:“谁都知道七小姐平日里最目无尊长了,平日里见到我和王姨娘也不打个招呼,夫人,我看哪,七小姐不适合进宫去,就她这个性子,要在宫里得罪了皇上,咱们庆府这一百三十多口人还不得跟着她遭殃。” 庆锦馨见张姨娘说起来没完没了,连用眼神示意,可张姨娘愣是没看见,还要再说,赵氏咳了声,张姨娘这才住了嘴。 “锦瑟,还蹲着做什么?快起来吧!” 赵氏横了秋菊一眼,呵斥道:“秋菊,七小姐进来也不知道搬个凳子给她坐,我看你是被我宠坏了,连规矩都忘了。” 秋菊连忙去搬凳子,心里还委屈,这王姨娘和张姨娘两人唇枪舌战,哪里轮得到她多事,再者还有大小姐针对七小姐,她怎么敢给七小姐搬凳子。 “锦瑟没事,母亲不必怪罪她。” “母亲也太心疼七妹了,七妹这要进了宫,反过来还得咱们给她行礼,如今多给母亲敬敬孝道也是应当的。”锦玉勉强笑道。 庆锦玉憋着一肚子气,总算找个个机会挤兑庆锦瑟,语气却是不咸不淡,听不出好坏。 “就你心眼多,母亲何时不疼你们了?”赵氏慈爱一笑。 锦瑟这才起身,就着秋菊端来的凳子坐下,只觉全身酸软,这该死的古代动不动就行礼,若真进了宫还不得日日行礼,再说她根本不想进宫,一个女人抢一个男人的戏码她是看多了,尽管不进宫,日后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也能是个寒门子弟的当家主母。 韩姨娘看着心疼,却是不敢帮锦瑟说一句,只是眼眶里隐隐有泪珠旋转,赵氏撇了韩姨娘一眼,心里又泛起嘀咕,怎么韩姨娘如此懦弱,生出的女儿却争强好胜呢?这也跟老爷的性格不像啊,心思转了转随后又抛在了脑后。 “瑟儿真懂事!不怪母亲想把你送进宫里去。” 赵氏叹了口气,连称呼都改了,撇了撇庆锦莹,庆锦莹缩了缩脖子,赵氏和蔼笑着道:“你大姐和永安侯府的小侯爷两情相悦,她苦苦哀求我,说什么生死都要和赵小侯爷在一起,母亲我实在忍不下心拆散他们,只有在你们三人中选择一个了。” 锦瑟撇了眼庆锦莹,虽然不太喜欢她,却很佩服她的勇气,在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能有勇气说不,证明她内心也不是一个完全坏透顶的女子。 “母亲,莹儿也知道您为难,锦玉,锦茹,锦瑟,锦馨,都可以代替女儿进宫的。”庆锦莹眼巴巴的望着赵氏。 “母亲,锦茹愿意代替大姐进宫。”庆锦茹当先开口,生怕落了风头。 “母亲,锦玉也愿意。” “锦馨也愿意。” 庆锦玉从一开始就没怎么说话,就怕在赵氏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见庆锦茹想独领风骚,自然不愿,赶紧出来表明心迹。 “那你呢?”赵氏问锦瑟。 其他人都表了态,锦瑟知道这种事在旁人面前是天大的好事,拒绝肯定让人觉得奇怪,而且赵氏可是最懂这个女儿的,被她识破自己不是真的庆锦瑟就完了。 “女儿自然也是愿意的。可是这么多人,总不能都进宫吧。” 锦瑟没有丝毫犹豫,也同意进宫,却给赵氏出了个难题,于是姨娘们又开始吹捧自己的女儿们来了,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锦瑟总算知道了谁是谁,原来王姨娘生庆锦玉,秦姨娘生庆锦茹,张姨娘生庆锦馨。 锦瑟注意到,从头到尾唯有庆锦馨没有多说一句话,而且那句进宫倒像是被逼的,不由多看了庆锦馨两眼,庆锦馨也似乎觉察到有人看她,抬起头也看了看庆锦瑟,总觉得今天的庆锦瑟有点不同。 凝香阁外,徐妈妈拦住冯氏,说什么也不让冯氏进去,冯氏撒泼打滚,什么伎俩都使遍了也不管用,冯氏一看这招不管用,就扯开了嗓子在外面叫骂,“夫人真是偏心啊,难道二房的女儿就金贵些,咱们三房的女儿就不金贵了?同样是庆家的小姐,夫人就如此偏袒二房?连一个机会都不给三房?说什么一家人一家人,到了关键时刻就忘了咱们三房的人呢!呜呜...” “哎哟,我的三奶奶您别哭啊!夫人也是有苦衷的。”徐妈妈在一旁急得火燎眉毛,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只好连连劝道。 “有什么苦衷?”冯氏回过头呸了一声,怒骂道:“大小姐不知检点和男人有了关系失了清白,咱们三房可出来说过大小姐一句不是?这要让皇上知道了,还不治咱们庆府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夫人还想着独占好事,让二房的女儿进宫,没门。” 庆锦莹听到冯氏的骂声,暗恨不已,一张脸也紫如猪肝,手藏在衣袖里攥的死死的,庆锦玉强忍着笑意,心中却是幸灾乐祸。 冯氏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清清楚楚传到了赵氏的耳朵里,赵氏一张脸变得铁青,对秋菊厉声道:“还不出去给我堵住她的嘴,别让她出来乱叫坏了大事,徐妈妈也真是,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是!” 秋菊刚要出去,锦瑟连忙叫住了她,对赵氏婉言相劝,“母亲何必和她一般见识,就算此时让秋菊堵住了三婶娘的嘴,也难保她不会心存记恨。” “这...” 赵氏也觉得锦瑟说的在理,却很不情愿让三房掺和进来,犹豫不决一时没开口。 “还是七妹说的有道理。”锦玉连附和,对赵氏一脸讨好,“母亲,三房虽然想掺和,但适龄的只有锦卉一人而已,而且锦卉胆小的很,成不了什么大事,况且,皇上又没说一家只许一人入宫。” 赵氏眼前一亮,欣然点头,“是啊!皇上也没说就许一个人进宫。” 想通后,赵氏便让秋菊请冯氏进来,又让徐妈妈亲自去一趟翠林苑,既然让三房掺和进来,倒不如大度些让大房也一同掺和,免得到时被说是厚此薄彼,妯娌间也生了怨气。 翠林苑,刘氏和庆锦静母女俩坐在一起说着体己话,刘氏摸了摸女儿头,满脸疼爱,叹气道:“静儿不会怪母亲吧?你三婶娘都知道要帮锦卉奔走,可我却...” 刘氏欲言又止,她实在不愿意女儿进宫去,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刘氏早就想好了,要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自己的侄子刘少轩。 刘家虽不是什么显赫人家,在这平城也算是高门大户了,况且刘家一脉单传,刘家主母也不在了,女儿要是嫁过去定是享福的命,也不用担心处不好妯娌关系,而刘家老太太是静儿的外祖母,自然也不会让静儿被人欺负了去。 “女儿怎么会怪母亲,母亲多心了,况且...”庆锦静羞涩一笑,不好意思垂下头,“况且表哥也说过,等他一年孝期满就会找媒人来提亲,算算日子还有三个月。” “真的?少轩他真的这样跟你说过?” 刘氏笑的合不拢嘴,少轩和静儿感情好她自然关系欢喜,起初她还担心女儿因进宫一事怪罪自己,没想到女儿早就和少轩情投意合了。 正在说话间,刘氏身边的刘妈妈走进来,刘氏见刘妈妈面色不正,心里就泛起了嘀咕,刘妈妈走到刘氏耳边耳语了一番,刘氏闻言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这事对别人来说或许是好事,对她和静儿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母亲?发生何事了?” 庆锦静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出事了,刘氏眼帘垂下,无力叹了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刘氏拉起庆锦静的手,将她拉起来,无奈的摇摇头,“静儿,你二婶娘让咱们娘俩过去,你三婶娘这般闹腾,生生让我们娘俩也卷入了这场风波。” 庆锦静面容一怔,心知大事不好,莫名感到一阵心慌,有心想不去,可没那个胆子说不去,夫人可是这庆府的唯一当家主母,谁敢违逆她的话,可去了?他还能和她的少轩表哥在一起吗?庆锦静心乱如麻,只得强撑着笑脸随母亲一道出去。 第十三章宛若 徐妈妈一见刘氏母女出来,立刻迎上前皮笑肉不笑夸起庆锦静来,“二小姐生的这般花容月貌,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咱们这庆府大概没人能有二小姐这般福气。” “徐妈妈客气了。我哪有大姐有福气,即将嫁入永安侯府为少夫人。”庆锦静讥讽回了一句。 徐妈妈面露尴尬打着哈哈,领着刘氏母女和刘妈妈一同离开翠林苑,她可是老人精,知道大房参与了,估计就没三房什么事了,人家大老爷好说歹说管着庆府多处宅院田产,又在外做着绸缎珠宝生意,人虽然没什么大志,却也在这些方面做的兢兢业业,二老爷很是看重。 三老爷除了吃喝嫖赌,没什么拿的出手,娶了个媳妇也是泼辣的很,上段时间三老爷看上了南春香的头牌“宛若”姑娘,要死要活的非要接回庆府,以冯氏那个刁蛮的性子怎么可能让一个青楼女子进门,再者说二老爷和夫人也不答应,那宛若自知身份低贱,也说什么不肯随三老爷回来,此事才算作罢。 南春香是平城有名的妓院,里面的姑娘都是一准的水嫩,很多落难的小姐,或者是被拐骗的姑娘都流落在南春香和满庭芳,这两家妓院吃喝玩乐样样全面,每天都是人满为患,被誉为平城两大温柔乡,让来的人都乐不思蜀,流连忘返。 南春香三楼一处厢房内,一倾城之姿的女子一身白衣飘飘背对着房门,那女子身姿纤弱,微俯着身子,头上挽着灵蛇髻,看起来飘逸出尘,女子身旁还站在一名梳双丫髻的婢女,门外有一男子拍打着房门,直呼女子的姓名。 “宛若,你让我进去,宛若,你开开门好不好?” 那白衣女子正是宛若,宛若两行清泪瞬时而落,转过身看了眼房门,嘤嘤低泣,却是不说一句话。 “小姐,庆公子已经在外面喊了好一会了,您真的不见?”丫鬟翠云弱弱的问。 “我都说了不见。”宛若近似低吼,抚着自己的胸口,心一阵阵的疼,她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风尘女子最忌动情,而她是这南春香的头牌,那一晚董妈妈挂了她的牌子,让平城的富家公子争抢头牌,庆公子以三千两高价买下了她的初夜。 可是,庆公子并没有轻薄她,他是个有风度有内涵的男子,反而告诉董妈妈不要她再接客,给了董妈妈一些银钱,董妈妈是个有钱好说话的主,自然没再为难她。 天长日久,日久生情,宛若知道她爱上了这个买下她初夜的男子,可她知道,男人能有几个是好人,能来花丛柳巷的男人如何靠得住,眼前是看着新鲜喜欢,可以把你捧上天,可若有一天不喜欢了,自然也会弃如敝履。 况且,他还是平城太常寺卿家的嫡子,她更是万万配不上他,想起那人的话,她更是钻心的难受。 “你不要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可以迷惑我们家锦潇啊,我们锦潇可是庆府的嫡子嫡孙,是断断不会娶你进门的,就算是姨娘也不行。” 那人说完还贼嘻嘻抓住她的手腕,“你倒不如跟着我,他不能将你接回庆府,我可以啊。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嫡子,你也没有做主母的命,只要你跟我,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不比跟着庆锦潇那兔崽子差多少。” “宛若,你不要躲着我,你为什么不见我?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告诉我啊,我一定改。” 庆锦潇急得只想踹门,但他知道宛若不是寻常的风尘女子,只等拍打着房门。那一晚,宛若拿了一把匕首贴身藏着,竟然准备自尽,幸亏自己发现的早,要不然...他真不敢想象。 一个打算在失身前就自尽的女子能是一般女子吗?她心里一定有万般的委屈,沦落风尘也是万不得已,尽管她一直不肯吐露心声,他不在乎,他愿意等,等她有一天对他亲口说出来。 庆锦潇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了?难道是宛若最近见了什么人?想到这,庆锦潇风似风火似火冲下楼,正和董妈妈撞了个正着。 “哎哟!我说庆公子,您这是火急火燎的要上哪去啊?宛若没陪着您啊?” 董妈妈一副不解的模样调侃着,庆锦潇一把抓住董妈妈的衣领,气急败坏问,“我不是让你别让宛若去接客,你到底让她见了什么人?” 董妈妈吓得缩了缩脖子,弱弱道:“这个...我哪敢让宛若接客啊!您都说了不让她接客,您就是借给妈妈我天大的胆子,妈妈也是不敢的。” 庆锦潇的火气总算小了几分,放开了董妈妈,俊朗的面容还是怒意不减,又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心思,你不敢让她接客,难道没让她见什么人?” “这...这,我哪敢啊!”董妈妈狡辩,接触到庆锦潇要杀人的目光,吓得立刻把什么都抖搂出来了。 “庆公子,您也知道,宛若的名声在外,多少富家公子求见宛若,我都是婉拒了的。” “别跟我来这一套,捞干的,讲实话。”庆锦潇气的鼓鼓的。 “小姐,庆公子走了。” 宛若点点头,翠云把宛若扶到梨花镜前,宛若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凄然一笑,默然站起身来到床边躺下了。 翠云心里暗叹,默默的看了眼自家小姐,心疼的不知说什么好,却不知道如何解开小姐心中的结,那人说的对,以小姐的身份是无论如何都进不了庆府的大门,别说是正室,连妾室都不可能,庆府谁不知道,那可是堂堂三品大员的府邸,家风严谨,能让一个风尘女子进去才怪了,小姐真是命苦,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了庆府的公子。 董妈妈讨好的将庆锦潇拉到一间客房,又是把他按着坐下,又是倒茶,瓜果点心也上了四盘,忙活了好一会才说,“庆公子,实话跟你说吧。” 董妈妈豁出去了,也坐下了,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嘚啵得:“我知道您是庆府的公子爷,有的是钱,可那三千两还不够她偿还我这些日子的费用呢。” 庆锦潇瞪着董妈妈,“三千两还不够?你这是家黑店吧?”庆锦潇想掐死董妈妈的心都有了,暗想着找个机会一定得好好收拾她。 董妈妈泡沫横飞晃着脑袋道:“您是不知道,宛若这丫头刚开始和他那个爹寄宿在紫香居,白天就在那唱曲儿,这城里属紫香居酒楼的生意是最好的,那天我就跑去那了。” 说到这,董妈妈叹了口气,“真是人美祸事多,那天紫香居来了位贵客,非拉着宛若陪他,宛若誓死不从啊,就拼命抵抗,后来上来位见义勇为的小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带着面纱,她出言说了几句,那人竟有些怕她,好像还是一家子,随后连滚带爬跑了,宛若真是可怜啊,一天唱曲能挣几个钱,她那个爹又多病,一天天的咳,那紫香居的老板听说她爹得的是肺痨,说什么也不肯将她们收留,狠心就将她们父女俩赶了出去。” 庆锦潇听到这,脸色阴沉,他没想到宛若竟然吃了这么多苦,却一个字也没在他面前提及,可见这女子心思极重,那段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 “后来怎么样了?”庆锦潇已经完全陷入故事中,早就把对董妈妈的一腔恨意化作了对宛若的同情。 “你别催啊!让我喝口水先。” 董妈妈喝了口水,顺了顺气,这才接着说:“一个姑娘家,漂亮的女娃能做什么事,那么晚了也无处可去,她呀就扶着她爹,也不知怎么就跑到我们南春香后院的墙角蹲着了,我们这有个姓陈的龟公,瞧她可怜就放她进来了,这后院多了个貌美如花倾国倾城的美人怎么瞒得住,很快我就知道了,我一看这不是紫香居那个唱曲的姑娘吗?心里就生了同情,宛若哭着求我给她爹请大夫治病,跪着说为奴为婢都在所不惜,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董妈妈说的大义凛然,好像是她救了宛若一家一样,可庆锦潇还是看出来,董妈妈的脸上全是不自然的笑,庆锦潇知道,肯定是董妈妈拿宛若的爹强迫她,怒骂道:“好一个会落井下石的老鸨,你就是这样逼迫她的,让她沦为风尘女子,你的心怎么这么黑。” 庆锦潇听不下去了,站起身就想走,董妈妈也忙站起身,怎么拉也拉不住,“庆公子,庆公子...这不赖我,是宛若自愿的,我没有逼她。” “让开!” 庆锦潇才不想跟她多费唇舌,挥开她的手,又急匆匆的跑上三楼,来到宛若住处,手都已经放在门上了,却始终没扣下去,他不知道待会面对宛若要说什么,而宛若一直不肯见他。 庆锦潇这才发现自己忘了件重要的事,怎么一冲动忘了要问的话,刚想去找董妈妈,才发现董妈妈已经站在他身后。 董妈妈凑上前,一脸谄笑,“要不要我替您喊喊宛若。” 里屋的宛若一听是董妈妈的声音,娇躯一颤,详装没听见,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她知道,要是董妈妈发话,她就算不想开门也不行。 庆锦潇就这么看着房门,愣了足有五分钟没开口,宛若的心也提在嗓子眼五分钟,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急得差点咳出声。 “不用了,我要回府一趟。” 宛若听在耳,终是松了口气,却不免有些失望,脸上全是哀伤。 “我再说一遍,别让她接客,更不准她见任何人,要是你再敢自作主张,我要你的命。” 将怀里所剩的五十多两银子放在董妈妈手里,扔下这句话,庆锦潇头也没回就走了,董妈妈刚想抱怨两句,又看了看手中的银两,终是浮起一抹灿笑,一扭腰肢盈盈下楼去了。 第十四章如愿 刘氏和庆锦静刚进凝香阁的门,王姨娘乐呵呵道:“大奶奶,二小姐,你们可算来了,夫人都等你们老半天了。” 赵氏面上乐,余光不满的撇了王姨娘一眼,不动声色点头,“就是说,如今就差你们了。” 王姨娘被赵氏这一撇,尴尬的端起一旁的茶水自顾饮着,秦姨娘会心一笑,打起了圆场,“大奶奶来的正是时候,刚巧三奶奶也在,有什么事一家人说个透彻,省的谁心里生了疙瘩,有了嫌隙,这可不是夫人乐意见到的。” “都是我们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秋菊搬来椅子让刘氏和庆锦静落座,两人都坐在了赵氏左下侧,刘氏心里紧张,表面还算镇定,说了句场面话便噤了声,庆锦静毕竟是个姑娘家,难免感到局促,小手不安的捏紧衣袖,偷眼瞧了眼赵氏。 赵氏见秦姨娘还算聪明,把刚才的话拉了回来,脸上也有了笑容,“不打紧,也就片刻功夫。”说完还特意瞧了眼庆锦静,眉眼尽显柔和。 “静儿如今出落得也越发标志了,和你母亲年轻时一般无二,平日里瞧你打扮的较为素净,我倒是没多加留意,如今仔细看来,原来咱们静儿是这般水灵的姑娘。” 赵氏这一捧,自然有人跟着捧了,方才自知抢了赵氏风头的王姨娘撂了茶盏,也讨好的笑道:“可不是,夫人的眼光就是独特,方才我竟没瞧出来,二小姐如今这个年岁,再配上这身衣裳,真是要多素雅就有多素雅。” 庆锦莹见母亲和王姨娘夸起庆锦静没完没了起来,心里就有那么点不得劲,憋着气没说话,冯氏更是听的火冒三丈,只是脸上还维持习惯性的假笑。 “二小姐确实风姿过人,有富贵之相,听说大嫂的娘家是做茶商的,而且做的还不错,在咱们平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静儿也的确没辜负这份美貌。” 张姨娘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兴起,完全将她忽视,有些不甘心拍了拍身上的褶皱,嘟囔着,“刘家再好也只是商贾,怎比得上皇宫的富丽堂皇,再说了,如今皇上还未立皇后,日后进了宫得了皇上恩宠,说不定还能母仪天下,给咱们庆府也算争光露脸了。” 庆锦静一听这话心里就不舒服,面如死灰,紧攥着手不发一语,刘氏心底叹息一声,嘴上却不免争辩,“张姨娘这话可是说岔了,能为庆府争光露脸是庆府每个小姐的责任,静儿也不例外。” 庆锦静听到母亲这样说,立刻紧张的看向刘氏,刘氏不看她,继续说:“不过,这种事还得两情相悦才好,若是性子沉静的人进了宫也是白搭,惹恼了皇上不说,还会为庆府招来祸事,如此,可不是与夫人的想法相悖逆了?” 张姨娘被刘氏挤兑的脸红脖子粗,刚想顶回去,却被人拉了拉衣袖,回头看竟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庆锦馨,庆锦馨都快急死了,她这个母亲真是愚不可及,大奶奶毕竟是大房的嫡妻,何时轮到她这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二房妾室训诫,要说训诫也轮不到她头上。 见女儿拼命摇头带眼神示意,张姨娘扁扁嘴这才住了口,王姨娘将这些看在眼里,抿唇轻笑,捂着嘴却怎么憋也憋不住,连忙用帕子遮着。 赵氏咳了声,刘氏的态度是她没想到的,她将冯氏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在眼里,这个冯氏刁钻的很,若是让她那房的人进了宫,日后真得宠,恐怕这府里的天都要翻一翻了,可刘氏似乎并不想庆锦静入宫。 庆锦玉刚想乐张姨娘的愚蠢,又见自己的生母失了礼数,余光狠狠瞪了眼王姨娘,王姨娘忙收了笑,装作若无其事的盯着自己的衣袖上的花纹看。 “大嫂是不愿让静儿入宫了?” 一句话不咸不淡,刘氏却觉得如有千斤重,只得赔着笑,“二弟妹严重了,要说进宫谁不愿意,只是...只是...” 刘氏为难的看了眼庆锦静,咬咬牙道:“静儿从小性子沉静,不会那些讨人欢喜的花哨心思,即便进了宫也讨不了皇上欢心,还不如...”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赵氏狠狠瞪了眼刘氏,刘氏委屈的看向赵氏,满脸祈求,赵氏恨铁不成钢开导:“我也没说非让静儿进宫,如今不是把你和三弟妹一同叫来商量吗?你看你,一个不愿意,百个不答应,好像我会害静儿似的。” 锦瑟也很奇怪,偷偷打量起刘氏母女,别人都挤破了头想要进宫,偏偏她们母女例外,难不成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锦瑟思绪飞转,冯氏却是笑若莲花,“二嫂,您一直打理着庆府的大小事,总会知道点隐情,咱们二小姐是个多情人,早就芳心暗许了。” 庆锦静被冯氏这话臊的脸腾一下就红了,急忙辩解,“三婶,你别胡说,我没有。” “果然,大嫂是没说错,你看上去斯斯文文,大家闺秀得体的很,怎能如此无理?如今是我在和夫人说话,何时轮得着你开口了?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素质?” 庆锦静被噎得无话可说,暗暗恼火,却也不得不承认刚才确实冲动了些,让冯氏钻了空子,赵氏虽不满刘氏忤逆她的意思,更恼火冯氏气焰嚣张。 赵氏顺了顺气,又端出一副雍容华贵的仪态来,“好了,都别争了,静儿是一定要进宫的。” 冯氏一听这话就急了,刘氏和庆锦静却是互望一眼,刘氏刚想求情,被赵氏的眼神制止住,庆锦玉没想到空想一场,却是替别人做了嫁衣,不过她还是不甘心。 “母亲,二姐能进宫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替她高兴,可别人就不这么想了,宫外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皇上,您就让二姐一个人去如何放心。” 赵氏自然明白庆锦玉的想法,不过,至始至终她都不想过让庆锦玉进宫,庆锦玉是有些小聪明,也足够会讨人欢心,可她的野心太大了,要是日后得宠,非让她的生母做个平妻,这可不是赵氏愿意看到的。 “我看就锦瑟吧,锦瑟病了这些日子,性子也沉稳了不少,你们两个一同进宫侍奉皇上,互相扶持。” 赵氏把目光投向庆锦瑟,锦瑟吓得差点当场拒绝,可又不想就这么应下,突然想起大小姐的绣品,马上搬出来急救“母亲,可给外祖母的十鹊同福还没绣好,那绣法独特,不是旁人能模仿的。” 总之,庆锦瑟就是不想进宫,还不知道皇上长什么模样就嫁,这可不是她的性格,庆锦馨奇怪的看了眼庆锦瑟,庆锦瑟不是一向喜欢攀高枝吗?怎么看似不情愿的样子,却又拿不准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 赵氏刚想说让谁绣不都一样,一直没开口的庆锦茹忍不了了,几步上前摇着赵氏的胳膊撒娇,“母亲,之前您说茹儿对您孝顺,如今就给茹儿一个机会吧!” “是啊,夫人。茹儿的性子虽说任性了些,却是个知分寸的,后宫的女人若是有一个知分寸的,想必皇上会喜欢的。 ” 秦姨娘不忍女儿心意落空,虽怨恨女儿,却狠不下心不去帮她,庆锦茹更是一脸期待望着赵氏,赵氏也不想庆锦茹进宫,她就怕自己这边的女儿进宫得了宠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可锦瑟她不怕,因为锦瑟有韩姨娘那样的生母,是翻不起什么大浪来的。 庆锦馨看的透透的,她知道母亲不想让三婶娘那边的人进宫,也不想让庆锦玉和庆锦茹进宫,若是愿意她们进宫,直接说就好了,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二嫂,您这有点厚此薄彼吧?大嫂那边都让进宫,为啥我这边不行?庆府总共就三房,你们那边的都能进宫,咱们锦卉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您可不能就这么偏心。” 冯氏也不干了,一时间凝香阁七嘴八舌说个不停,赵氏好说歹说都不行,只好暂且放弃让锦瑟也入宫的想法,锦瑟心中窃喜,表面却装出无线惋惜的模样。 就这样,经过赵氏再三衡量,再三斟酌,还是决定放弃庆锦瑟的入宫之选,让庆锦静一人进宫,冯氏高兴而来,败兴而归,心中便记恨上了赵氏。 而刘氏回到翠林苑愁眉苦脸,庆锦静则一个人匆匆回了自己的东菊轩,任凭刘氏怎么规劝也不听。 刘氏的媳妇子刘妈妈一旁开导着,她是最知道刘氏的心思的,刘氏气了好一会,心中那口闷气才消散。 东菊轩,庆锦静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里谁也不见,庆锦静拿着表哥写给她的信,还是前两天婢女珊瑚交给她的,表哥说,一日不见兮,如三秋兮,有美人一人兮,见之不忘。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句话,却道出了百般柔肠,表哥如此牵挂她,而她即将要进宫为妃了。 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庆锦静更是悲从中来,兀的从椅子上滑落下来,拿着信,泪眼婆娑,眼泪如断了线的风筝,一直不停的掉落。 “表哥,对不起!是静儿辜负了你的深情,是我对不起你。” 而平城刘府,刘少轩端坐着,桌上放了好几封信件,都是相思之语,看着自家公子笑而不语的傻样,一旁的书童忍不住打趣,“公子如此放心不下表小姐,趁早娶回来才算是正经事。” 刘少轩含笑点头,“我也想,可母亲的孝期还没过,如今我甚是想念静表妹,却不好直接上门讨饶,毕竟我还在守孝,只能靠着这些书信以表相思之情了,明天你再去一趟庆府。” “是是是!” 书童偷笑揶揄,“我呀一定将这些书信亲手交给珊瑚,公子您就放心得了,保证不被庆府的人发现。” “就你话多。”刘少轩白了书童一眼,嘴角却扬起满意的笑。 那边有人愁,这边就有人欢喜,庆锦瑟回到霓裳阁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庆幸自己终于躲过了进宫这等“美差”,却很纳闷庆锦静为什么也不愿进宫?瞧她离开时都快要站不稳的样子,真是千金小姐。 不过她才没兴趣管那些,自己能不去就烧香拜佛了,还管别人做什么。 第十五章惊变 庆锦潇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庆府,门外看门的两个下人,一个叫庆生,一个叫庆雨,都是奴随主姓,庆生年长庆雨十来岁,是最先一批到庆府的家仆,庆生一见庆锦潇,连讨好的唤了声,“二公子。” 庆锦潇胡乱点了个头,一阵风的进了庆府大门,庆雨还奇怪,凑上前跟庆生嘀咕:“你说咱们二公子是怎么了?这火急火燎的想要干嘛?” 庆生回头望了眼庆府大门,摇头晃脑,趴在庆雨耳边咬耳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二公子最怜香惜玉了,这平城的美人大概没有不知道二公子的,我看啊,八成是没银子了,回来找夫人要银子的。” 庆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羡慕不已,果然有钱人家的公子爷就是玩的潇洒,哪里像自己,看门一个月也才二两银子。 庆锦潇一路走到凝香阁,秋菊一见是二公子,高兴的连忙将他迎了进去,还不忘对里屋的赵氏道:“夫人,二公子回来了。” 赵氏正坐在罗汉床上喝茶呢,刚才让冯氏吃了亏,她还是很高兴的,冯氏这些年也太放肆了,老仗着自己娘家的势力暗中和自己较劲,她父亲不过是个国子监祭酒罢了,这次让她失了前景,想必她也会老实一段时间。 听到秋菊说锦潇来了,赵氏激动的放下茶盏,正要起来亲自相迎,只见锦潇已经进来,庆锦潇按规矩给赵氏行了礼,赵氏连下了榻亲手将锦潇扶起,秋菊行完礼默默退下了。 “儿啊,你看你,这都瘦了一圈了。 ” 赵氏心疼的抚摸庆锦潇的脸,不自然的眼眶溢满了泪水,激动的握着庆锦潇的手,脸上全是慈爱。 “母亲,都是孩儿不好。孩儿知错了。” 庆锦潇也深知自己有错,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孩子,他不过是终日无所事事,这才喜欢留恋花街柳巷,不像大哥,深得二皇子信任。 想到庆锦腾,庆锦潇眉头挑了挑,问赵氏,“大哥在府中吗?” 赵氏原本心里还在伤春悲秋,被二儿子这一句话问的差点摔倒,自从二皇子上官天佑失踪,她的大儿子庆锦腾也随之失踪,赵氏还怕当今皇上怪罪,可皇上似乎并没有打算追究这件事。 庆锦潇终日在南春香陪着宛若,哪里知道这些事,大哥一向最疼他,如果有大哥帮忙说情,这事还有一线生机,他最怕大哥不在府中。 赵氏一听这话,立刻撒开手,捂着嘴憋着气哽咽着哭,庆锦潇忙把赵氏扶上罗汉床。 “唉!家门不幸。你大哥死心眼,竟跟着二皇子一起失踪了,幸亏皇上不追究,要不然,咱们庆府早就不在了。” 庆锦潇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宽慰起赵氏,心里却奇怪,皇上为什么不追究庆府,这可不合乎常理。 “母亲,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您还是别太伤心了,今儿我是有事同您商量。” 赵氏止了眼泪,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将锦潇拉到近前,慈祥的笑,“有什么事?如此正经,母亲倒是想听听。” 庆锦潇犹豫半响,突然跪倒在地,赵氏大惊,连忙去扶,庆锦潇固执的不肯起身。 “儿子想求母亲一件事,我看上了一个姑娘,想娶她为妻。” 见庆锦潇如此郑重的说出这番话,赵氏乐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自从庆锦腾失踪后,她早就想给庆锦潇寻一门亲事了,就怕庆锦潇不同意,这回倒是他主动提起来。 “谁啊?是哪家的小姐?你先起来再说。” 赵氏怎么猜也猜不到是南春香的宛若,还兴致勃勃听着,庆锦潇犹豫了片刻,抬起头坚定道:“母亲,她的出身不好。” “那倒没关系,只要你别学你三叔,非要弄个风尘女子回家就好,就算是庶女,只要你喜欢,母亲也是应允的。” “她就是风尘女子,只不过她跟别的风尘女子不一样。” 庆锦潇要死不活的说完,惊得赵氏的笑容立刻凝固,赵氏直直的看着庆锦潇,站起身走到庆锦潇身边停下,深呼吸口气闭上了眼。 “母亲,我真的很爱她,她不是一般的风尘女子。”庆锦潇激动的解释。 “你闭嘴!” 赵氏心中陡然升起无名火,回头狠狠瞪着庆锦潇,深深吸了口气,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她引以为傲的两个儿子,一个一根筋跟着二皇子,一个又迷上了青楼女子,以前只是宿在青楼,却从来没有说想娶青楼女子的想法。 “听着,如果你想娶亲,必须是平城的大家闺秀,哪怕是庶女母亲也能接受,但是就不能是那种女人。”赵氏咬着牙说道。 庆锦潇还想说什么,赵氏让外面的秋菊进来,吩咐道:“二公子最近身子不适,没有我的准许,不许他踏出房门一步。” 秋菊被夫人的气势吓得连连称是,心中却颇为讶异,夫人这是打算关二公子禁闭啊。 赵氏一挥手让秋菊带庆锦潇下去,庆锦潇颓废的垂下头,两眼无神,突然他想起了还在南春香的宛若,猛然挣开秋菊的手,连连退了几步。 “母亲,请恕孩儿不孝了。” 赵氏连大喊,“秋菊,拦住二公子。” “是!” 秋菊上去就想抓庆锦潇,庆锦潇哪会让她抓到,一溜烟冲到了府门外,突然一阵狂风暴雨倾盆而下,庆雨见二公子如饿狼扑食一般冲了出来,吓了他一跳,连跳开两步躲闪,刚想说什么,庆锦潇顿时消失在雨幕中。 “快拦住二公子。” 秋菊的声音传来,庆生也反应过来,看了眼声势浩大的大雨,忙转头上前问,“秋菊,二公子怎么了?刚才我看见他不要命的冲了出去。” 秋菊气喘吁吁哎呀了一声,一拍自个的头,满目愁容看了眼雨幕,不甘心的回转头,雨下的这么大,想追也追不了啊。 赵氏也知道追不了,听到秋菊禀报之后,立刻晕倒了,秋菊忙招呼凝香阁的小丫鬟一起把赵氏扶上了床。 庆府,立刻都知道发生了何事,刘氏虽气恼赵氏的霸道,不留情面,可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冯氏装腔作势了一番,也紧随其后,锦瑟自然也来了,其她庆府的小姐们都来了,唯独不见她那个二姐庆锦静。 下这么大的雨,大家正想冒雨去请大夫,赵氏没过片刻便苏醒过来,唉声叹气了一番,所有人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刘氏在一旁安慰赵氏,一边掉眼泪,她心里其实还是怨恨赵氏的,自己的侄子那么好,和静儿如此般配,好好的却要将他们拆散。 冯氏心里冷笑,脸上却一副同情的样子,“二嫂,您别担心锦潇,他呀就是让您给宠坏了,要是您以前不事事依着他,任由他在青楼里鬼混,也不至于非得娶什么青楼女子。” 冯氏这回算是扬眉吐气了,想当初,她男人想把宛若弄进庆府时可是挨了赵氏好大一通教训,如今也算是现世报,报应到她儿子头上了。 “你少说两句,二弟妹如今都这样了,你嘴下还是留点德。”刘氏不满看了眼冯氏。 冯氏才不惧刘氏,立刻顶上去,“我说什么了我?我这也是为二嫂好!她要肯好好管教锦潇,锦潇怎么会去那种地方鬼混,还不是大小姐房里的丫头坏事,成日里想着飞上枝头,要不然咱们二公子也不会一赌气出去外面沾染这些花花事。” 赵氏气的拍了拍床榻,冯氏立刻禁了声,正在尴尬间,珊瑚一阵风跑进来哭着扑倒在地,“夫人,大奶奶,二小姐悬梁自尽了。” 赵氏闻言还没怎么滴,刘氏像是受了刺激,立刻站起身,上前将珊瑚的胳膊死死握住,眼睛睁得老大,“你说什么?” 刚问完,刘氏立刻回过神,凄厉的喊了声:“静儿。”顿时晕了过去。 又是一番抢救,赵氏宁人将刘氏抬回翠林苑,然后让人赶紧去东菊轩,好一通忙乎下来,赵氏才又仔细问珊瑚,珊瑚啜泣的将原委道来。 原来,庆锦静回来后就不怎么说话,一个人闷在房里,珊瑚不放心,到了快吃晌午饭了,珊瑚叫门没人应,她便知道事情不好,可她又撞不开门,只好扒着门窗看,这一看可把她吓坏了,二小姐竟然悬梁了。 赵氏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刘氏可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要是锦静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心里过意不去不说,恐怕刘氏会记恨她一辈子。 眼下这种情况已经顾不上下雨不下雨了,大夫立刻得请过来,这种倒霉的差事就落到庆雨头上了,庆雨倒是没什么怨言,只是庆锦静就没那么幸运了。 赵氏也不顾病体,强撑着去了东菊轩,一群人从凝香阁浩浩荡荡都来到东菊轩,庆锦静紧闭双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面如白纸,嘴唇泛白,没有一点血丝,看到这,赵氏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刚转过头,却看见刘氏直勾勾的眼神,吓得她赶紧避开,刘氏扑倒女儿的床边失声痛哭。 “静儿,你不要想不开,母亲说过会替你想办法的,你为什么要上吊啊?” 刘氏一哭,满屋子的人也跟着噤若寒蝉,锦瑟不免心中感慨,以前的人心理承受能力真是差,不就是进个宫吗?至于上吊?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以死明志吧?要是真死了,那刘家那个公子可不得伤心死,多不划算。 锦瑟默默看着,没有说一句话,现下不是她一个庶女该说话的时候,还是少说话,庆府其她小姐心思各不同,庆锦玉惊诧,庆锦茹偷笑,庆锦馨沉默。 很快,大夫便来了,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那人浑身湿透,来不及更换衣裳,放下他那个医药箱,翻了翻庆锦静的眼皮,随即摇了摇头。 “怎么样?大夫?我女儿还有救对吗?”刘氏紧张询问。 “小姐身子本来就弱,如今...唉!我还是开两副药,能不能醒来看她的造化了。” “那您赶紧的。” 刘氏忙把银两塞给老者,老者忙用手臂挡住。“夫人莫急,如若治不好,我是不会收的。” 刘氏无奈的收回银子,怔怔的看着老者一举一动。 第十六章雪嫣 忙活了半晌大夫才离去,临了特意嘱咐,到了酉时若还不醒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刘氏就这么坐在榻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儿,其他人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东菊轩,宽慰了两句都各自回了,赵氏现在看见刘氏心就发慌,也说了几句场面话离开了。 冯氏回到自己的百合堂,翘着二郎腿磕起了瓜子,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她的贴身婢女九香替她捏着肩膀,锦卉则坐在下首,身边紧跟着凌霄一人。 冯氏得意的对庆锦卉笑道:“如今二小姐出了这档子事,能不能挺过去还在两说,明儿宫里就要把人送过去,你放心,这个名额铁定是你的。” 庆锦卉其实并不想进宫,她今年不过十三,那皇帝今年都二十了,比她大了七岁不说,后宫还有那么多娘娘,都是家事背景比她强百倍的女人,她生母只是个姨娘,她有些胆怯,只是她更怕冯氏。 “是!母亲,卉儿都听您的。”庆锦卉乖巧应道。 冯氏很满意锦卉的态度,把面前的一盘瓜子推给庆锦卉,打了个哈欠,“我呀在前头替你忙活了大半晌,这腰也疼背也疼。”说着自个捶着自个的后背。 “让女儿替您捏捏吧。”庆锦卉忙站起身,一脸讨好的走上前。 冯氏连摆手,“你有这份心就行了,你还是好好的跟着董妈妈学习本事吧!这董妈妈虽说如今年岁大了,但到底是从年轻那辈过来的,她身上的经验多着是。” 庆锦卉脚步一顿,脸微红,立刻福了福身,“是!女儿知道了。” “行了!我也困了,你下去吧。”冯氏一转身和九香进了屋,也不看庆锦卉猪肝颜色的脸蛋。 庆锦卉为难的踌躇在原地,那董妈妈可是南春香的老鸨,却被冯氏花钱请来教导她如何讨男人欢心,说教导,不止是春宫图,还有男女欢好时的淫词浪语,简直不堪入耳,偏偏不学还不行,冯氏日日考她,真不明白她为何确信自己能进宫。 “小姐,快走吧!董妈妈只有半个时辰教您,误了时辰,指不定又得在三奶奶面前怎么编排您。”凌霄低声提醒。 庆锦卉气愤的看了眼冯氏的房间,不甘心的走出百合堂。 皇宫,关雎宫,妙容华卧躺在金丝楠木的床榻上,她身上紧有一身薄沙,曼妙的身姿,玲珑的身段将她的身材尽显无疑,凤仙端来了一碟樱桃蹲着喂给她吃,妙容华吃了颗,慵懒的问凤仙,“怎么样?程总管还在御书房?他就这么忙?” 凤仙低头小心回答:“奴婢去请程总管,程总管说,待皇上午睡后就过来,可今儿不知何故,皇上还未午睡。” 妙容华慢慢坐起身,冷笑道:“本宫只是个容华,他自然瞧不上眼,连淑妃他都敢拦着不让皇上见她,更何况是我。” “罢了,如今皇上又要选秀,明儿就会有一批新人来太清殿待选,淑妃也会过去,眼下宫里除了她,品阶最高也就是本宫了,本宫自然要去瞧瞧,看皇上后宫又要增添怎样的花红柳绿。” 妙容华的语调酸味十足,凤仙不敢接话,妙容华瞪了她一眼,心情莫名烦躁,躺下不再理会凤仙,凤仙识趣的将樱桃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守在身边。 而淑妃的清宁宫,雁红正替她梳妆打扮,这会正打算接见自个娘家的表妹蔡雪嫣,她这个表妹如今十五,正是大好的年华,淑妃的母亲有意让她也进宫伴驾,虽然淑妃很不情愿,却也知道推脱不了,皇上的心不在她这,妙容华又虎视眈眈,还有明天的选秀,如果自己身边还没有亲人照拂,那她这个淑妃能不能被扶正还真不好说。 “雪嫣见过表姐!” 淑妃回头一看,一身粉衣打扮的少女亭亭玉立在她面前,淑妃自从进宫后就极少见过这个表妹,此时一看果真是个美人,蔡雪嫣娥眉粉黛,立挺的五官,尖尖的下颚,一笑时还有两个小酒窝,当真是好看极了。 “快起来!”淑妃微愣神,亲手将蔡雪嫣扶起,仔细打量了片刻,满意的点点头。 “雪嫣。我可就你这一个表妹,你可要替我争口气,要想你在皇上心中留下足够的分量,必须让皇上对你一见钟情。”淑妃拉着蔡雪嫣的手柔和道。 “雪嫣都听表姐的。”蔡雪嫣两腮通红,不好意思垂下头,打她进宫这天,她就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也知道要成为皇上的女人。 淑妃将雪嫣拉到一旁坐下,给她讲皇宫里的规矩,皇上的喜好,皇上爱去的地方。 “今晚是个好机会,程总管的徒弟小许子说,皇上因为明天选秀今晚会在月灵殿汤池沐浴,以祈求明天参选的女子都温婉美丽,我会让小许子亲自带你提前过去,最好今晚...” 淑妃看着雪嫣,心里难受,一时没说下去,雪嫣也羞涩的低下头,她知道淑妃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御书房,上官天华批完奏折,看了看天色,已经天尽黄昏,揉了揉额头,对程喜道:“明天入宫待选的秀女都要从西华门进来,朕虽未立后,也不能坏了东狄的规矩。” 东狄,非皇后,不得从东华门抬进来。这是对东狄皇后的尊敬,也是一种传统。 “是!奴婢都记下了。”程喜躬身答,顺便提醒顺帝,“月灵殿的汤池已经备好了,皇上是否现在就去?” 顺帝伸了伸懒腰,站起来,“嗯。朕这就过去。你不用跟着了。” “是!”程喜替顺帝整理完衣裳,很识趣的退下。 顺帝一个人信步走着,五月的天夜晚渐冷,从御书房到月灵殿要穿过淑妃的清宁宫,顺帝走到清宁宫时停了片刻,没有要进去看淑妃的意思,随即往月灵殿走去。 “娘娘,雪嫣小姐已经去了月灵殿,您就放心吧!以小姐的相貌皇上必然会临幸她的。” 雁红见自家主子神色忧郁坐着动也不动,还以为她在担心雪嫣,却不曾想淑妃只是叹着气,轻轻摇着头,目光却看着顺帝离去的方向。 雁红瞬间懂了,沉默的不再开口,娘娘还真是命苦,堂堂嫡妻屈居妃位不说,还要将自己的表妹亲手送到丈夫的怀里,哪个女人能忍受得了,娘娘心里该有多苦多心酸。 “娘娘别多想,若是雪嫣小姐能成功,娘娘在后宫的地位也会稳固,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雁红不忍心看着淑妃伤怀,还是出言提醒宽慰,淑妃的一颗泪滚滚而下,终是哭出了声,“雁红,本宫是不是很没用?” 雁红连摇头,扶着淑妃,眼里满是泪水,“娘娘何必妄自菲薄,这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如今妙容华嚣张,懿贵人芳贵人一旁看热闹,娘娘这也是迫不得已。” “要将自己的表妹亲手送到丈夫身边,我就算做了皇后又如何?本宫今年不过十九,也不是人老珠黄,为何皇上看不上本宫?却偏偏喜欢妙容华,她可比本宫足足大了三岁啊,为什么?你能告诉本宫这是为何?” 淑妃泪如雨下,撕心裂肺哭喊,抓着雁红的衣袖不松手,雁红抱着淑妃一同哭,两人哭罢多时才止了泪,淑妃蓦然站起身,目光深邃冷冽,“妙容华,本宫会让她知道羞辱我的代价。” 顺帝一路行至月灵殿,月灵殿已经空无一人,顺帝一进来就脱了外袍,衣衫退尽后入了池中,手轻轻拨弄起一抹水花,温度适中,嘴角扬起一丝淡笑,程喜做事还算周全,知道他不喜旁人打扰,也知道他需要什么温度。 雪嫣沉在池中,感觉顺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心跳的厉害,在感觉有人踏进月灵殿时她就钻进池中了,如今憋了好一会了,她实在忍不住了。 顺帝还在享受汤池带给他的舒适,突然从水中冒出一个人,吓得他立刻退了几步,待看清是个清水出芙蓉的美人时,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我...” 雪嫣为难的看着自己的一双玉手,灵机一动,反问道:“你又是谁?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顺帝见她非但不怕自己,而且还不认识他,觉得有趣的紧,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般说话,一时绕有兴致的盯着她看。 雪嫣被看的发毛,故意吓唬道:“你别这么看着我,别过来啊!你到底是谁?我在这里沐浴,你为何会闯进来?不怕我禀报给淑妃娘娘治你的罪。” 提到淑妃,顺帝的神色一动,问道:“你是淑妃什么人?我竟不知淑妃权利这么大,还能治我的罪?” 顺帝已经猜到眼前这女子是淑妃的人,却不知道这女子是淑妃特意安排的,还是无意,总之他觉得这个女子很有趣,想陪她多玩玩。 雪嫣知道顺帝不喜淑妃,不然也不会不立她为后,更不会有自己进宫这事,暗骂自己嘴快,怎么把淑妃搬出来了,话一出口不能回旋,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了。 “当然了!淑妃娘娘是我的表姐,你快出去,我便不与你计较。”雪嫣将身子沉入水中,只剩下头在外面,警惕的望着顺帝。 顺帝一个大跨步,上前抓住她的手,紧紧抱着雪嫣,大手一边不安分的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游走,一边在她耳边哈着气,“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雪嫣假装抗拒,却被顺帝抱的更紧。 “我就是皇上,当今皇上。”顺帝话刚说完,就感觉眼前的女子身子一软,瘫软在他怀中。 顺帝将雪嫣抱出汤池,雪嫣羞红的靠在顺帝怀中,月灵殿原本就有床榻,顺帝将雪嫣轻轻放在床上,闻着她的体香,贪婪的吻上了雪嫣的耳垂。 “皇上...你真是皇上?雪嫣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您...” 雪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霸道的唇吞没,殿内一片旖旎风光,帷幕落下,雪嫣完全配合着顺帝的欲所欲求。 良久,顺帝才放开雪嫣,吻了吻她的脸蛋,调笑道:“你身上好香,擦了什么香粉?” 雪嫣用被子捂住一半脸,不好意思道:“人家身上本来就...没有擦香粉。” “朕很喜欢你,你又是淑妃的表妹,朕也不愿委屈了你,封你歆贵人,你可愿意?”顺帝看着雪嫣问。 “雪嫣已然是皇上您的人了,自然愿意,谢皇上!”雪嫣眉目含情,娇羞点头。 第十七章救人 而庆府又是另一番景象,眼瞧着已近酉时,庆锦静还未苏醒,赵氏隔一会便来东菊轩探视,眼见着庆锦静怕是不行了,这心才彻底慌了神,着人又去请大夫,又是通知庆府众人。 庆锦瑟在霓裳阁百无聊赖,说实话她挺同情庆锦静的,从之前的谈话间,她听出庆锦静是有心上人的,如此年纪若真去了,岂不教人惋惜。 庆锦瑟在现代经常看医书,虽不是医生,却也知道一些医理,也跟人学习过针灸,刚刚听扶桑回来禀报庆锦静还没醒,那大夫不是说,若酉时还未醒便可以准备后事了吗? 想到这,庆锦瑟也顾不得许多,赵氏派人来请,她也顾不得会暴露自己的一些本事,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之前不敢插手,是怕出了事怪她,如今不用顾虑那么多了。 “小姐,您别走那么快,等等奴婢。” 春兰上气不接下气紧跟着庆锦瑟,不明白小姐这是怎么了,就算夫人请也不用如此着急吧? “春兰,你快些!”庆锦瑟来不及和她解释,当先走出霓裳阁。 春兰边走边对一旁傻愣的扶桑说:“你看着门,如若有人找小姐,就告诉她让她先回去,等回来小姐自会处理。” 庆锦瑟一出来便知会春兰,以裴姨娘的性格,定是会派红枫来请的,庆锦瑟知道,裴姨娘说是不着急,怎么会真的不着急。 扶桑虽不明白,还是使劲点了点头。 来到东菊轩,府中重要的人等基本都来了,大老爷出门经商,要在洛城待一个月,消息已然派人送往洛城,只是这一来一回都要十天功夫,怕是等庆锦静的父亲回来,庆锦静都要安葬了。 刘氏已经哭晕过去几次,刚被人掐人中按百会穴方才转醒,刘氏见赵氏一帮人过来,突然跟发了疯似得,猛的甩开扶着她的钱姨娘,裴姨娘,从椅子上蓦的站起,用仇恨的目光盯着赵氏,咬牙切齿道:“都是你,是你害死了静儿,我跟你拼了。” 刘氏说完,双臂向着赵氏扑去,钱姨娘和裴姨娘吓得连伸手去阻止,赵氏吓得连忙后退,口中连连惊呼,“不是我!不是我。” 见刘氏扑过来,众人一片尖叫连连,庆锦茹,庆锦玉,下意识闪躲在赵氏身后,生怕伤了自己分毫,庆锦莹,庆锦馨则扶着赵氏慌张不已,庆锦瑟刚赶到便看到这幅场景,来不及细想便挡在了赵氏身前,此时的刘氏像是疯了,也不管近前的是谁,上去就掐住了庆锦瑟的脖子。 庆锦瑟顿时觉得喉咙痛,忙用手去推刘氏的两只手,此时的刘氏可是卯足了劲,任凭庆锦瑟怎么用力也掰不开,春兰随后赶到也吓坏了,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尊卑大小,小姐可是她的天,忙上去掰刘氏的手指,对一旁吓傻的两人央求,“钱姨娘,裴姨娘,你们倒是帮帮忙呀!” 钱姨娘,裴姨娘,如梦方醒,连上来帮忙,赵氏也回过神,让庆锦莹,庆锦馨上前帮忙,众人齐心协力,这才将刘氏的手掰开,刘氏颓然坐在地上低泣,庆锦瑟面色潮红,猛咳了两声,深呼吸几下,总算缓过劲来。 “瑟儿,你没事吧?怎能替母亲挡这一遭,快过来让母亲看看伤了没。” 赵氏的确心里挺感动的,刚才危机时刻,庆锦玉,庆锦茹两个只顾着自己躲,压根不理会自己这个母亲,赵氏很不满她们二人,倒是平日里闷闷不说话的庆锦馨没有临阵脱逃,更让赵氏想不到的是庆锦瑟,竟然肯为她舍了性命。 其实,庆锦瑟才没那么伟大,她知道赵氏只是一时被吓傻了而已,东菊轩这么多人,随便来几个人便可以制服刘氏,她又怎么会有生命危险,不过是为了博取赵氏的好感罢了。 庆锦玉,庆锦茹,见赵氏如此关心庆锦瑟,心里都不痛快,看庆锦瑟的目光隐隐闪烁。 咳罢多时,庆锦瑟来到赵氏近前行了一礼,哑声道:“多谢母亲关心,锦瑟没事。” 庆锦瑟上前摸了摸庆锦静的心口,心中一喜,还有热乎气,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哭的刘氏,又说:“二姐怕是...母亲还是先带人回去吧,由女儿在这里照看大伯母就好。” 赵氏被刘氏这么一吓,哪里还敢待在东菊轩,万一刘氏再发疯怎么办,乐的有人替她守着,连僵笑点头,“那好!你替母亲看着,缺什么用什么,你就差春兰过来说,母亲立刻让人送来。” 庆锦玉见赵氏从进来都没正眼瞧过她,心里不痛快,脸上带笑,柔柔的道:“七妹真是有心了,大伯母如今性子反常,留你一人母亲怎能放心,不如三姐在这里陪你吧。”说完看向赵氏。 庆锦瑟不说话,心里冷笑,知道赵氏一定不会给庆锦玉好脸色,方才竟敢自己躲在后面,全然不顾赵氏的死活,赵氏心里不记恨才怪。 赵氏本就不喜庆锦玉,刚才又发生了这等事,心中更是厌恶,见她在这里装傻卖乖更是不喜,眉头微蹙,冷冷开口:“东菊轩这么多人,哪里用得着你,待会若真有事,瑟儿还得护着你,还是一同随我回去吧。” 庆锦茹偷笑,她才没那个心思去陪刘氏,眼瞧着大伯母那样子就害怕,若再发起疯来谁能制的住,真不明白庆锦瑟这是怎么了,八成是前段时间被母亲冷落,如今想着急于表现一番,庆锦茹还在这揣测庆锦瑟的心思。 “馨儿,莹儿,要不你们在这陪着瑟儿吧?”赵氏确实不太放心锦瑟留在这,东菊轩都是大房的人,万一有个好歹,她这个主母脸上也是无光的,毕竟刚出了庆锦静这等事。 “是!母亲。” 庆锦馨欣然应允,她很奇怪,似乎,庆锦瑟醒来后所作所为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正想知道庆锦瑟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愁不知道如何开口,连平日里母亲喜欢的锦玉都被训斥了。 “母亲,我有些不舒服,有八妹和七妹在这陪着大伯母应当不会有差池。” 庆锦莹捂着胸口,从进来东菊轩她就觉得胸口烦闷,时不时想要吐,一直隐忍着,加上刘氏刚才一闹吓到了她,等刘氏安静下来,那种汹涌翻腾的感觉又上来了。 赵氏看出来庆锦莹确实不舒服,小脸惨白惨白的,立刻过来抓住庆锦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赵氏心头一紧,赵氏还以为庆锦莹生病了,刚想去摸她的头,岂料庆锦莹突然捂着嘴奔到外院一阵狂吐。 众人的脸色各不相一,赵氏脸色难看,很快猜到她是怀孕了,青着一张脸,拉起庆锦莹也不等其她人便走了。 钱姨娘裴姨娘两人面面相觑,秦姨娘王姨娘心里也差不多明了,只有张姨娘站着靠后些,没瞧着真切,见其她人都出来了,她也跟着出来瞧,却是什么也没看见。 张姨娘心里还埋怨女儿呢,好好的干嘛留在这,只是她做不了庆锦馨的主,再不甘愿也只能认了。 秦姨娘拂了拂衣袖,笑着和王姨娘边走边聊离去,张姨娘不满的瞪了眼庆锦瑟也随即离去,其她人都陆续走完。 庆锦瑟自然看到了张姨娘的眼神,不明白哪里招惹她了,回过头看刘氏,如今过去了两个时辰,救人必须从速,必须让想个对策把刘氏一行人拦在外头。 庆锦瑟招呼庆锦馨把刘氏从地上扶起,刘氏其实并没有失心疯,刚才不过是急火攻心而已,如今已然明白过来,看见庆锦瑟脖子上的勒痕,不自然愧疚的默默无言。 “大伯母,”庆锦瑟趴在刘氏耳边低语,“大伯母别伤心了,二姐还没去,我有办法救她。” 刘氏眼中陡然神采焕发,不自主抓住庆锦瑟的手,激动问:“你说的可是真的?不要骗我?” “当然是真的,您只要给我准备八根银针即可。”庆锦瑟面上一本正经,其实她对针灸只是一知半解,哪敢真的替人针灸。 庆锦瑟也不管庆锦馨惊奇的神色,裴姨娘也奇怪的盯着庆锦瑟看,弄不懂她话里的意思,钱姨娘却鄙夷的哼了声,明显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刘氏早就急红了眼,哪怕有一线生机也要试试,压根没想过十三岁的庆锦瑟哪里有这种本事,连大夫都说不行了,她一个毛孩子会有什么好办法。 “好好好!”刘氏忙应承,对钱姨娘吩咐道:“钱妹妹,快出去看看大夫请来没,若来了,你只需将他的医药箱借来便可。” “大奶奶。七小姐能有什么办法,你别听她胡诌。”钱姨娘皱着眉头不肯去,站着没动。 一向温和的刘氏上前就给了钱姨娘一个耳光,直接把钱姨娘打的蒙头转向,雪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手指印,钱姨娘憋屈的垂泪,却是不敢再说话。 “你给我跪在外面,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起来。静儿若是...”刘氏气的说不下去,生生止了话语。 裴姨娘见事情闹大,忙陪笑道:“大奶奶何必跟她置气,钱姐姐不肯去,我去,我这便去,您千万别生气。” 裴姨娘给庆锦瑟使了个眼色,庆锦瑟领会,朝她眨了眨眼,庆锦馨无限同情看了眼钱姨娘,随后不再理她,这种作死的人不值得她帮衬。 钱姨娘没想到刘氏会罚她,屈辱的不肯出去跪,裴姨娘怕刘氏再生气,忙拽着她出去。 裴姨娘在钱姨娘耳边嘀咕了一番,钱姨娘怯怯踌躇片刻还是跪倒在青石板上,见钱姨娘跪下,刘氏这才气消了些许,庆锦瑟又和刘氏讲了好一通大道理,这才将刘氏,庆锦馨一干人等都请出了东菊轩。 房里只剩下她和春兰,终于可以甩开袖子干了,春兰也搞不懂,自家小姐何时会救人了,茫然的盯着庆锦瑟。 “春兰,你快些把她的胳膊往上抬,抬了之后再放在胸前,如此反复,我不让你停,你千万不要停。” 春兰很奇怪,却没有多问,上前便抓住了庆锦静的两只胳膊,庆锦瑟见春兰这般机灵也暗暗点头,自己也不闲着,忙蹲下身抵住庆锦静的腰部和上腹,压一下松一下,这般反复了二十分钟,庆锦瑟累的满头大汗,春兰也累的气喘吁吁。 “小姐,何时才会好?”春兰实在累的不行,两条胳膊酸痛胀疼。 “再坚持会。坚持住。”庆锦瑟也汗如雨下,背心都湿透了。 刘氏在外面急得来回踱步,转的庆锦馨都有点受不了了。 庆锦瑟刚说完,发现庆锦静鼻子里出了一口气,惊喜的对春兰道:“快了,春兰,再坚持一会。” 春兰也感觉到庆锦静的呼气,顿时也来了精神,也忘了疲惫,又过了十分钟,庆锦静的呼吸越来越清晰平稳,庆锦瑟才让春兰罢了手。 第十八章筹谋 平城一四合院中,四周都有护卫把手,上官天佑站立院中看了看天色,对身后的刘培沉声道:“我们安排的人无错漏吧?” 刘培赶紧躬身答:“公子放心,有徐将军相助,我们已经找了三个妙龄少女混进宫,她们的身份分别是洛城参军梁万里之嫡女梁思琪,碧城刺使董成光之嫡女董玉灵,祁城下属的云阳县知县马上枫之嫡女马纯莺,两个七品,一个正五品。” “那就好!官职不需要太高,长得漂亮即可,我那个大哥最爱漂亮的女人,只要她们进了宫,按照我的意思办事即可。”上官天佑背着手,望着漆黑的天际,心中无限憋闷,母妃还在那个女人手里,他不能胡来,如今还未找到舅舅,一切得小心谨慎。 “是!这些人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我给了银两,她们自愿跟随我走的,也跟她们讲了其中的关键,未妨有万一,我给她们都吃了七星散,知道他们真正身份的人都已经解决了。” 刘培暗叹,心中有一丝不忍。 “嗯!你无须同我说这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让你除的人都是东狄的祸害,留在世上也是坑害老百姓,不心狠,我们永远碰不到敌人的触角。” “属下受教了。不会再心存仁慈。”刘培低着头。 “仁慈没有错,但要看用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如今没有时间给我们仁慈,我们如果仁慈,连性命都将丧失。” 上官天佑上前轻轻拍了拍刘培的肩膀,很理解他的心情,从来就没做过这种事的人肯定会良心不安。 钱姨娘跪的膝盖酸软,扭捏的捶了捶腰肢,却是不敢说求情的话,刘氏向来温和,这发起脾气来连赵氏都得让着三分,她今儿可算是真真领教了,哪里还敢再多言。 赵氏领着庆锦莹回到凝香阁,遂让庆锦莹跪下,庆锦莹委屈的不肯跪,赵氏被气的抚额坐下,不住的埋怨庆锦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你呀你,要不是你做出这等丑事,我又怎么会让庆锦静顶替你,庆锦静和刘府的刘少轩早就心意相通,你大伯母也隐晦跟我提起过,如今闹出人命出来,我看你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庆锦莹也很委屈,哭丧着脸回道:“母亲为何允许二妹和刘府公子,却不允许我和表哥,难道母亲是见不得女儿好?” 赵氏都快被庆锦莹气吐血了,指着庆锦莹的鼻子骂:“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不知好歹的女儿,你以为人人都能进宫?你三婶娘那么想锦卉进宫,为什么我不让?还不是怕她那边势大压过我们这边。” “母亲不让锦卉进宫,为何又非让二妹去?她可是大伯母的嫡亲女儿,若是她得了势,只怕比锦卉更难对付。”庆锦莹略微思索,便知道赵氏说的在理,可仍有点不服气。 “你大伯为咱们这个家在外操劳,一家人也算老实忠厚,就算她得了势也不会怎么样,况且,母亲这样做还不是让你给逼的。”赵氏捶着胸口喘气,连看都不想再看庆锦莹一眼。 庆锦莹无话可说,只是一个劲的垂泪,她真的没想过这些,只是凭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决定。 “你还有脸哭!你二妹如今生死两说,你还在这里哭,给我滚到东菊轩跪着向你大伯母请罪去。” 庆云笙穿着一身红袍官服走进来,冷眼旁观,赵氏惊得面色僵硬,心里埋怨秋菊怎么没提醒她,其实秋菊想通报的,被庆云笙拦在了外面。 赵氏忙站起身喊了句,“老爷,您怎么来了?” “这就是养了好女儿,你教导的好,一个黄花大闺女跑到别人家...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庆云笙指了指赵氏的鼻孔,气急败坏挥了挥衣袖,又看向庆锦莹,庆锦莹吓得一缩脖,整个人往赵氏身后躲。 赵氏将庆锦莹搂在怀里,神色迥然,一边告诉庆锦莹别怕,一边解释:“皇上也真是,后宫也不差女人。干嘛非得选秀,莹儿她...” “你别给我提选秀,你松开她,松开。”庆云笙一声怒吼,虎着脸瞪着赵氏,听到赵氏还敢提选秀,气的胡子抖了三抖,赵氏顿时噤了声,不敢再多言。 “母亲,您救救我。” 庆锦莹见父亲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吓得浑身可劲的哆嗦,抱着赵氏不撒手,赵氏被噎的无话可说,老爷发起脾气来谁都劝不了,赵氏胆怯极了,不得已松开了庆锦莹。 “母亲...” 赵氏刚松手,庆云笙上前一个巴掌把庆锦莹打倒在地,庆锦莹哼的一声扑到地上,口中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出,赵氏吓得连上前去扶,被庆云笙拉到一旁,赵氏急得直哭,“别打了,老爷。都是我的错。” 庆云笙一把推开赵氏,“我没有这种不要脸的女儿!还不滚去东菊轩跪着认错去。” “快去啊!莹儿。”赵氏一个劲的给庆锦莹使眼色,庆锦莹更是不敢在此多待,连滚带爬起来匆匆离开。 “老爷,别生气了,喝口茶解解气。” 赵氏泡了盏茶递给庆云笙,又扶着他坐下,庆云笙接过来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冷眼撇向赵氏,赵氏堆着笑脸,忙上去帮他捏肩膀捶背,讨好着庆云笙。 “皇上说的是八品及以上官员的女儿能进宫,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庆锦静她可以吗?她父亲又不是当朝官员,你这样做不是瞎捣乱吗你。” 面对庆云笙的指责,赵氏也是满腹委屈,声音却是软了几分,“咱们府又没分家,从咱们府里出去的女儿不也一样嘛。” “一样个屁!”庆云笙拍开赵氏的手,冷哼道:“要是明儿你真送静儿入了宫,让我的政敌知道,在皇上面前参我一个欺君之罪,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一个妇道人家管好家里的事就好了,没事别瞎操心。” “如今静儿悬了梁,我正不知让谁进宫呢!老爷您说让谁去合适?” 赵氏收回手,盈盈望着庆云笙,目光含情,庆云笙对现赵氏只是一时气恼,见赵氏认错,气也瞬时消了一半。 “我早就想好了,让馨儿去。” “为什么是馨儿?我想着瑟儿也不错。”赵氏不同意。 “瑟儿?她个性张扬,侍宠生娇,前些日子不是被你罚去静兰院思过了吗?她去不合适。” 庆云笙这些日子都忙着前朝的事,哪里注意后院发生的事情,见赵氏提起,他才恍惚记得有庆锦瑟这个女儿。 “现在瑟儿可不同了,今儿她还救了我,要不是她,我可能连命都没了。” 赵氏就把下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庆云笙听后沉思片刻,还是决定让庆锦馨去,庆锦馨看着比庆锦玉,庆锦茹都沉稳,赵氏虽不愿意,却不能不照办。 庆锦莹来到东菊轩,喊了句大伯母,刘氏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要应的意思,要搁往常早就将庆锦莹迎进屋了,这回是看见庆锦莹就有怨气,要不是她做出那等下作事,怎么会引起这后面的事,此刻看见庆锦莹怎么会给她好脸色。 庆锦莹见刘氏不理她,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虽碍于大小姐的面子不想跪,却想起方才父亲那凶狠的目光,想到这,庆锦莹吸了吸鼻子,神色冷然在原地跪了下来。 钱姨娘早就听见大小姐的声音了,却没有回头去看,此刻听见声响,转过脸看见大小姐竟在她身后不远处也跪下了,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却心里忍不住幸灾乐祸。 大小姐可是赵氏的命根子,平时高傲的很,看见她们这些个姨娘连哼都懒得哼的,如今竟会跪地请罪。真是稀奇。 刘氏也没想到庆锦莹会来这一出,恍惚的看了看庆锦莹,却是没有要她起来的意思,自己的女儿生死未卜,她跪一跪难道还不应该吗?刘氏冷冷撇了眼庆锦莹,遂不再看她,而是盯着房门口。 裴姨娘疾步如飞走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箱子,老远就扯开嗓子喊:“大奶奶,医药箱我拿来了。” 刘氏转身旋即小跑过去,裴姨娘赶紧将医药箱递给她,刘氏急切接过,刚想上去敲门,却见庆锦瑟和春兰先后气喘吁吁走出来 庆锦瑟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渴的说不出话来,刘氏忙把医药箱往她怀里塞,庆锦瑟推了推,咳了好一会才道:“不用了,我用其他办法,二姐已经没事了。” 刘氏一脸不相信,提着医药箱就往里冲,庆锦瑟终是心底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耽搁久了救不活庆锦静,那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 裴姨娘这时来到庆锦瑟身边似笑非笑低语,“真看不出来七小姐还有这本事,为何之前不施救,偏偏等到大奶奶失了希望才救,七小姐当真是聪明,这回大奶奶可是心里对你感激的无可无不可了。” “裴姨娘说笑了。”庆锦瑟喘着气,不想和裴姨娘多说,只是笑了笑。 “是不是说笑七小姐心里有数,要是你肯早些救治,钱姨娘也不会被罚跪,大小姐也不会在这跪着。” 裴姨娘神色自若,像是和庆锦瑟拉家常,庆锦瑟看了看她,心中冷然,这个裴姨娘好不识抬举,自己都说了会帮她拿秘方,她却时不时来恶心她一下。 刘氏摸了摸庆锦静的额头,又探了探她的鼻息,果然有了生机,欣喜的连连合手直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只一会,刘氏便出来了,裴姨娘连躲开了些,刘氏激动的拉着庆锦瑟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眼眶的泪不自觉的狂涌而出。 “都过去了。大伯母。” 庆锦瑟嫣然一笑,刘氏连连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十九章命运 次日,蔡雪嫣被封为歆贵人的事闹得合宫皆知,众妃嫔都知道歆贵人是淑妃的表妹,暗地里恨得咬牙切齿,特别是妙容华为这事气的在自个宫里骂淑妃来着。 “歆贵人那个小贱人,不知道用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了皇上,一上来便是贵人,本宫从皇上还是太子时就跟随皇上,如今不过是个容华,皇上说什么心里只有本宫,如今便封了淑妃的表妹,这不是生生打我的脸吗?淑妃还真会迎合皇上,呵呵...” 梨花镜前,美人如玉,只是眉宇间戾气怎么掩也掩藏不了。 “娘娘,您别生气了,歆贵人不过是新宠而已,她嚣张不了几天的,等新鲜感一过去,皇上就不会记得她是谁,到那时,还不是娘娘说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 凤仙穿着一身流光飞舞琉璃裙,头上还插了两根成色不错的玉簪子,在妙容华眼前晃悠着,妙容华看了便烦心,不由翻了翻白眼,这流光飞舞琉璃裙是上次凤仙替自己办了件事赏赐给她的,平常总不见她穿,今天倒是穿上了。 “你今儿怎么打扮的这般俏丽,如此特意精心装扮,倒不像你平日的风格。” 妙容华侧头森冷瞧凤仙,凤仙心下一紧,原本打了腮红的脸上更是红了几分,不安的急急解释:“奴婢是怕衣裳放久了起了褶子,岂不辜负娘娘的一番美意。” 凤仙不自主捏紧了手,手心全是汗,妙容华冷哼一声,眉毛挑了挑,阴侧侧撇了撇凤仙,并不搭话,凤仙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旋即跪下来,磕头如捣蒜。 “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穿的这般花哨的,只是不想娘娘在人前落了面子。” “那还不赶紧去换了。” “是,奴婢这就去。”凤仙咬着唇,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下。 待凤仙换完衣裳出来,妙容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许,点点头漫步经心说:“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你以为今儿选秀,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想要引起皇上的注意,后宫美女如云,皇上怎么可能瞧得上你,日后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本宫身边,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奴婢没有。”凤仙还想狡辩,却自知狡辩无用,遂不再开口。 妙容华懒得搭理她,手臂一抬,“走吧!随本宫一同去请芳贵人,懿贵人。” 凤仙赶紧上前搀住了妙容华的手,面色如常,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 平城庆府,西华苑,庆锦馨在房里,她的丫鬟石榴正替她梳发,脸上乐呵呵的,如三月桃红,“小姐,真没想到争来争去,这事落在了您头上,您才是最有福气的那一个。” 替庆锦馨抹了点胭脂在脸上,庆锦馨自个拿着红纸在唇上一抿,镜子里便出现一个身着淡粉七彩祥云裙,唇红齿白美若天仙的少女,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她原是不打算进宫的,如今看来不得不进宫,只是这一去,从此就要与人争,与人斗,那么多女人争抢一个丈夫,这可不像庆府,皇宫里多的是阴谋诡计,弄不好是会把命丢在那里的。 “石榴,你待会把我这只玉镯送去霓裳阁给七小姐。” 庆锦馨将手上的玉镯褪下,用贴身的手绢包好塞到石榴手中,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庆锦瑟身上有一团迷雾,能在紧要关头救了庆锦静,这事非常人能做,就算是结个善缘,盼着她日后能在府中照看张姨娘一二。 “小姐,这可是夫人方才赏下的,您就这么...”石榴接过来,心里头不乐意,可又不好说什么。 “别啰嗦,现在就去吧!我等你回来随我进宫。” 庆锦馨微微一笑,朝她摆了摆手,石榴无奈,叹了声,只好朝门外走去。 霓裳阁,春兰,丽水,扶桑,海棠,木香,五个丫鬟在房里理着丝线,庆锦瑟一边绣一边和她们说说笑笑,晨起,夫人便差秋菊过来说了,府中由庆锦馨进宫,辰时让各房各院的人都出来相送,庆锦瑟打算绣完最后一点便出去。 石榴来到霓裳阁,却没看见一个人,心里纳闷,待走近些便听到房里的嬉笑声,头不自主在窗外探了探,正看见主仆六人欢声笑语的场景,不由看呆了。 庆锦瑟正面相窗户,一抬头便瞧见了,轻轻捅了捅春兰,春兰吃痛,“小姐,你干什么?” 庆锦瑟眼帘挑了挑,春兰顺眼望去,石榴这才惊觉被发现,不好意思绕过窗户来到正屋,春兰便迎了出来,忙把石榴让进来,殷勤着给她泡了杯茶,石榴连摇头,春兰只好将茶盏搁到一边。 “石榴姐姐,你来做什么?找谁吗?”春兰诧异问。 石榴从怀里掏出玉镯,连手绢一同塞到春兰手中,神色冷淡,“这是我们八小姐的贵重之物,是夫人方才赏下的,八小姐让我将此物送给七小姐,说是留个念想。” 春兰打开看了看,是一只白玉镯,她从未见过如此光泽透明的白玉镯,吃惊的望着石榴,竟忘了答谢。 “八妹有心,只是这玉镯是母亲所赠,我岂能夺人所爱,春兰,还不快还给石榴。” 庆锦瑟从房中出来,正听见石榴说的话,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还是懂的,庆锦馨平白无故送她镯子干什么?不是别有所图,就是另有阴谋。 春兰手还没捂热,听小姐这般说,立刻将镯子往石榴怀里一塞,随即后退两步,石榴没防备有这一手,这可是八小姐特意交代的,自己若是办不好,岂不是很没用,急得脸都白了。 “七小姐,我家小姐只是想和您多亲近,并无别的意思,您若不肯收,奴婢回去交不了差,您就收下吧。” “你先回去,等会我自会和你家小姐说。”庆锦瑟执意不收,石榴也没办法,只好悻悻离去。 扶桑四人也从里面出来,海棠一脸可惜,“小姐,多好的镯子,您怎么说不要就不要。” 丽水过去敲了敲她的头,“你懂什么?谁知道这八小姐打的什么鬼主意,平日里又不和咱们亲近,突然间送什么镯子,真是怪哉。” “丽水姐姐离开霓裳阁一段日子变得精明了呢,我看着也有问题。”扶桑微眯着眼睛,望着石榴离去的方向,她可没忘记,当初要不是三小姐和六小姐怎么害小姐的,这可是赤果果的血泪史。 “好了,你们别乱猜,扶桑,丽水,你们看着霓裳阁,我和春兰去去就回。” 庆锦瑟一摆手,木香一溜烟从里屋取来披风替庆锦瑟系上,脸蛋红扑扑的笑道:“小姐,早晚莫贪凉,您要是有个万一,咱们可指望谁去。” “知道了,就你话多。”庆锦瑟捏了捏她的鼻子,感动的点头,春兰心里也不好受,毕竟小姐吃了多少苦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西华苑,石榴可怜兮兮的向庆锦馨禀报事情的经过,庆锦馨听完只是轻叹了口气,将白玉镯子重新带回手腕,并没有责怪石榴什么。 “小姐,您都要进宫了,以后和府里也不会有什么来往,奴婢不明白,您为什么还要送东西给七小姐。”石榴闪着一双乌黑发亮的双眸,不解的问。 庆锦馨摇头浅笑,不答反问,“石榴,你跟着我也有两三年吧?” “还差两个月就三年了。”石榴点头,如实回答。 “你也了解我的性子,自我懂事起,我便不会争强好胜,不是不争,而是没有资格争,更不会卷入这后宅中的纷争,可如今...” 庆锦馨抬手温柔的摸了摸石榴的额头,石榴沉默不语,庆锦馨拉住了石榴的手,真诚道:“我若得了帝心,我的生母张姨娘在这府中还能好过些,我若不能得,在宫里举步维艰,张姨娘在这后院也会被排挤,甚至可能因为我而受委屈,我需要一个人帮我照看张姨娘。” “小姐!”石榴反握住庆锦馨的手,一副要哭的模样。 “别哭,这都是命。”庆锦馨闭了闭眼,“想进去的挤破头也进不去,不想进去的,呵呵,偏偏什么都不用做。” “锦瑟从前看着愚钝不堪,如今却是给我的感觉不同,我相信她的智慧,从救锦静那件事起,我就认定了她。” 庆锦瑟神色淡淡来到西华苑,小丫鬟让她在外面稍等,庆锦瑟微笑颔首,春兰这时方才问庆锦瑟,“小姐,八小姐进宫,您心里就一点也不吃味吗?” 庆锦瑟笑了笑,微微摇头,知道这小妮子脑袋瓜想着什么,毕竟赵氏可是最属意她,虽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你想多了,我为什么要吃味?进宫看着荣华富贵,可这背后的心酸又有几人懂?”锦瑟反问。 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每个成功的人都将踩着成千上万的尸骸才能到达顶峰,而她,恰恰不愿意做这人上人,只愿择一夫婿,携手终老,岁月静好,与君偕老,这便是她毕生心愿。 “可小姐看上去并不是特别高兴。”春兰了然的点头,并没有放弃心底的疑惑。 “我只是在感叹世事无常,世间变化莫测,往往自己所想均不能实现,这大概是所谓的命运吧,无论你怎么做,最终都将被这牢笼所困。” 春兰语塞,不知如何劝解,只好随着小姐的心思转了转。 “小姐,七小姐来了。”丫鬟在门前禀报,庆锦馨早就吩咐过,除了赵氏,任何人不得随意踏进西华苑。 “快让七小姐进来!” 庆锦馨忙吩咐石榴泡茶,小丫鬟听了命令,很快回转,小丫鬟躬身施礼,“七小姐,我们小姐请您进去。” “好!春兰,赏给她一些银叶子。” 庆锦瑟一挥手,春兰麻利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倒了几粒在手掌心,那丫鬟想是从未被人打赏过,连连推辞,春兰硬塞给她,她竟给春兰又施了一礼,随后便跑开了。 第二十章话别 庆锦瑟把春兰留在了外面,一人进了西华苑,西华苑不大,看着比霓裳阁小了许多,一路走来连服侍的丫鬟都没见到几个,除了之前那个报事的小丫鬟,只看到两个粗使的丫鬟,与之比起,霓裳阁显然好上太多。 微风徐徐吹过发髻,庆锦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抬头仰望这四方天地,浩瀚如海晴空万里,的确是个好日子,脚步不由迟缓,停在了原地。 石榴从里屋走出迎庆锦瑟,却见她眼角有未干的泪痕,庆锦瑟不明就以,还没等她问,石榴装作无事朝她行了礼,“七小姐,八小姐在里面正等着您,您快些进去吧。” 庆锦瑟点点头,跨过门槛,正看见庆锦馨清新脱俗的站立在那里,庆锦馨温婉笑了笑,却给庆锦瑟施施然行了一礼。 庆锦瑟忙上前拖住她的手,嗔怪道:“如今你可是咱们府中最尊贵的人,以八妹你的容颜定能获得圣宠,怎能给我行礼,快别折煞我了。” “七姐快别这般说。”庆锦馨淡淡笑,将庆锦瑟拉的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我从前性子沉闷,从没与七姐好好处过,如今便要进宫了,才恍然发觉没处够,怕是以后难与七姐相见了。” 庆锦瑟尴尬笑了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忽然瞟见庆锦馨手腕上露着的半只玉镯,掩唇半开玩笑道:“母亲真是偏心,以往可没这等好东西给我,如今给了八妹你,可见是对你的看重了,你在宫里好生照顾自己,千万莫让母亲和咱们众姐妹挂心。” 提到进宫,庆锦馨叹了口气,明显兴致索然,“其实,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我生母张姨娘生我时难产,我很想留在她身边照看,可偏偏事与愿违,且后宫不是平常百姓家,那里充满了机关算计。” 庆锦瑟暗暗心惊,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搁现代还是一初中生呢,没事还会在父母跟前撒个娇卖个萌,怎么古代的女娃都这般生猛?如此年岁心思竟这般细腻,这让她如何在危机四伏暗礁林立的古代生存,想想便一阵心堵。 “张姨娘说话有是点心直口快,容易得罪人,但心地不坏,八妹别担心,主要是你自己多小心。” 庆锦瑟委婉点破张姨娘爱生事的毛病,庆锦瑟深有体会,张姨娘有事没事就爱插一句嘴,上次得罪刘氏母女不说,后来又不明就以瞪自己,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错乱了。 “我知道。” 庆锦馨勉强笑着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天手绢递给庆锦瑟,庆锦瑟见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也不便推诿,只好收下了。 “先前张姨娘对七姐多有得罪,七姐可别记挂在心,她就是这个性子,其实人心不坏,想必七姐也能看出来。” 庆锦馨不好意思垂下头,见庆锦瑟收了手绢,面色更加柔和,神色凝重站起身看了看外面,旋即坐好对庆锦瑟小声道:“七姐别怪我多嘴,其实有些人面上看着对你好,实际上表里不一,想必这些日子七姐也看明白了许多,可除了平日里交好的,其她人也须提防,这府中最不缺的就是口蜜腹剑的人,八妹我言尽于此,还望七姐别嫌我啰嗦。” “怎么会呢!你肯真心替我着想,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怪你,你走后,张姨娘膝下孤单,我会抽空替你孝敬她的,这你放心,除此之外,我可做不了别的。” 庆锦瑟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庆锦馨明里外里的意思是在提携她,也想让她替自己照看张姨娘,否则怎么会好心提醒她要小心庆锦玉和庆锦茹。 尽管如此,庆锦瑟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无非是在自己有限范围内帮衬着张姨娘,要是张姨娘非要作死,她可没那能力去救她。 庆锦馨大喜,她要的就是庆锦瑟一句保证,尽管这保证听起来可有可无,庆锦瑟抿着唇含泪点头。 话已说到这份上,庆锦瑟也很佩服庆锦馨,又聊了些闲话,庆锦瑟要告辞,庆锦馨却要庆锦瑟陪同自己去选秀,庆锦瑟连连推辞,庆锦馨却说庆锦瑟所不肯去便是不拿她真心当姐妹看,无奈庆锦瑟只得点头。 上官天佑独自一人站在书房,俊郎的脸上依旧带着银制面具,背着手看着窗外,桌子上放着一封信件,正是徐将军写给上官天佑的,里面告诉了皇上会在什么地方接见秀女,又交代了成贵妃的近况,成贵妃是他的母妃,是他在这世上除了舅舅唯一的亲人,如今被关在幽冷的冷宫,尽管徐将军在信中说成贵妃安好,可他知道怎么会安好。 以皇太后的个性,还不得日日折磨她,每每想到此,他都痛心疾首,几次他都很想不等舅舅独自去北冥国,都被刘培拦住。 正想着,刘培推门进来,看见上官天佑一脸愁容,忍不住劝道:“公子别太忧心了,徐将军手上有五万人,等找到了俞将军,咱们就可以直接包围皇宫,边境留下二十万兵马各守四面,凌将军手上虽有十万禁军,手下将领却不与他同一条心,只要我们到时策反,不怕事不成。” “我想随那三个秀女进宫,顺道看看母亲。”上官天佑说。 “不可!”刘培断然反对。 “成贵妃在冷宫只是受着罪,又有垂丝那么衷心的丫头伺候着,不会吃什么大亏,倒是你现在贸然进宫,万一打草惊蛇...不行不行!万万不行!” 刘培连说了好几个不行,眉头紧蹙,心里一万个不乐意,认为上官天佑太不懂事了,上官天佑蓦然转过身,淡淡撇了眼刘培,一时没有说话。 过了半响,终是妥协,上官天佑说:“我不进宫,但我要到皇城看看,听听平城的老百姓对这个皇帝的评价如何,也顺道看看能不能打探到舅舅的下落。” 刘培也知道,以公子带出来的这些人想要找俞将军势必登天难,皇城人流汇集,说不定真能打探到俞将军的下落,只是他还是不太放心公子去,心中不禁着急,要是俞将军知道徐将军是自己人就好了,只是他也才刚知道,当年成贵妃曾因为一句话救了徐将军,徐将军一直感怀在心。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惹事。也不会闹事,就是去打探消息,不会逗留太久,今晚便回,我知道孰轻孰重,不会擅自行动。” 见刘培沉默,上官天佑知道他是替自己担心,心中感动,话语也不自觉软了几分。 “那公子可要说到做到,切不可因小事而坏了大局。”刘培叮嘱,神情总算放松了些。 “嗯!我知道。刘叔你还不知道我吗?”上官天佑语调故意放轻松,目光深邃,“想当初得知上官天华弑君杀父,你和兄弟们拼命护我逃离虎狼窝,我明明想带母亲一同走,可最终还是狠心先离开了。” 刘培想起这件事,最后一丝担忧总算放在肚子里了。 皇宫接秀女的马车来到了庆府门前,来接庆锦馨的是一个老太监,约莫都有六十岁上下,只是脸上红光满面,看起来精气神十足。 庆云笙早就交代好了赵氏,赵氏虽心不甘情不愿,还是拿出一包银子递给那公公,果真是见钱眼开的主,当着赵氏的面把庆锦馨夸的天花乱坠,赵氏面上笑心里滴血,脸上的肉一抽一抽的,那可是足足两百两雪花白银,就这么送出去了,还只是一个迎接的公公,这到了宫内还不知得花多少。 赵氏把庆锦馨唤到跟前,耐着性子嘱咐了几句,无非是在殿前好好表现,朝中有她父亲,不必太担心,万事不要强出头,恶人自有恶人磨,说完又塞给她三张一千的银票,庆锦馨连连称是,跪下恭恭敬敬给赵氏行了个大礼。 张姨娘想上前说什么的,碍着赵氏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垂泪,庆锦馨见了格外不忍,赵氏知道宫里规矩多不,不能在此耽搁,连声催促庆锦馨上马车。 对于庆锦瑟相送,赵氏口中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有芥蒂的,毕竟庆锦馨没有让庆锦莹送,也不知道庆锦馨和庆锦瑟是怎么黏糊在一块的。 那太监上了前面的马车,庆锦馨,庆锦瑟,石榴,春兰坐在后面一辆马车里,庆锦馨掀开帘子,深深看了眼府门,眼里有不舍和迷茫。 冯氏一直站在最远处,面色冷然瞧着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没了踪影还站在原地,庆锦卉站在身旁,只觉得周遭的空气如寒风刺骨,冷的让人发抖,思衬着母亲心中不痛快,说不准又要过回原来的苦日子了。 赵氏可不管冯氏心里如何想,反正这是老爷安排的,与她也无关,冯氏恨也恨不到她头上,待看不见车影,领着二房的人进了门,唯有张姨娘还痴痴的望着已然看不见街道。 刘氏心头百般滋味,亲眼看着庆锦馨上了马车方才落下心中的石头,眼角泪眼朦胧,深知庆锦馨这一去福祸难料,也知道她是代替静儿受过了,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想上去安慰张姨娘几句,实在难开口,抹了抹眼泪旋即离开。 “姐姐还不走?莫不是还想着那公公回转不成?呵呵...”白姨娘使劲捂着肚子,笑的那叫一个明目张胆猖狂至极,分明没把冯氏放在眼里。 白姨娘是庆云离的小妾,平日里和冯氏明争暗斗,一有机会就会冷嘲热讽,白姨娘命好,生下了庶子庆锦云,三老爷很是宠爱她。 白氏娘家也算是富商,在生意上也经常帮衬着大老爷,因此白氏便有心想取而代之,只是想法简单,实施难,毕竟庆府是官宦人家,家风甚严,轻易不会让白氏转正,且冯氏并无大错。 冯氏正心里难受呢,听到这声大笑,转过脸哼了声,“我怎么想关你何事?白姨娘,你还是好生管着锦云吧,不知道又跑去哪里鬼混了,老爷最近去哪都带着他,小心跟着学坏了,我这个母亲可实实在在盼着他好。” 冯氏戏谑的目光在白姨娘身上打了个转转,挑衅反击,白姨娘气结,恍惚间是觉得庆锦云那兔崽子好几天不在府里了,心中惶恐,不再和冯氏斗嘴,转身就往里走。 第二十一章谬论 赵氏回到凝香阁猛灌了几口茶,心里憋闷的慌,原本这好事是她女儿的,却无端让庆锦馨捡了便宜,又想到庆锦莹很有可能怀了孕,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想到这,忙把秋菊招到跟前。 “快去让大小姐过来,就说我有要事和她商量,让她赶紧过来。” “是!夫人。” 秋菊忙不迭应了,福声退了下去,赵氏闭目养神,刚想歇息一会,徐妈妈拿着一本账簿走进来,行了礼便急急说:“夫人,方才奴婢核对账簿时,发现了一些问题。”说着就把账簿递给赵氏。 赵氏接过来看,账簿上被红笔圈过的地方正是有问题之处,上面记载着五月初十,有一批绸缎售出价格为五千两白银,可算来算去只有一千两,这些天忙,赵氏也没多留意账簿,更没派人清点仓库,这种事从来没发生过。 看到这,赵氏一阵头疼,徐妈妈忙躬身道:“这绸缎庄的掌柜的名陈水光,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他媳妇正是三小姐房里的管事妈妈许妈妈,咱们府里的车夫小陈便是陈掌柜的的侄子。” 赵氏闻言,点头沉思,陈掌柜跟着她有好些年头了,虽不是从娘家带过来的人,却也一直忠心耿耿,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想到这,赵氏对徐妈妈说:“你现在就去绸缎庄请陈掌柜过来,立刻去。” “奴婢这就去。” 徐妈妈也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眉头紧锁退了出去。 庆锦莹因冯氏之前辱骂她,心生怨怼,打算来冯氏的百合堂寻晦气,未防有人瞧见,故此准备从后门进去,刚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却听到让她做梦也想不出来的话。 冯氏:“这个董妈妈还真是贪财,我已经给了她一千两封口费,她竟还想着从我这里要银两,果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 冯氏说到一半突然朝外看了看,庆锦莹赶紧身子一缩,躲在了门外,冯氏很精明,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九香替冯氏捏着肩膀,欲言又止,忍了片刻,还是道:“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就不该让董妈妈来教九小姐,结果反倒坏了事,夫人的心思您不是不了解,她怎么可能让您讨了好去,如今是银子也花了,事也没办成,反倒是自个心里落了不痛快,成天担惊受怕的。” “这倒是小事。”冯氏叹气,“我只是在想这个窟窿该怎么补上!实在没法子只好让你去一趟冯府,我只能厚着脸皮问母亲要点了。” “三奶奶说的是,还有六安那事,他人已经到了忻城,方才有人替他传了个口信,让您别挂心,他也不会在忻城久待,这事谁都不会知道。”九香俯在冯氏耳边说。 后面这一段庆锦莹没有听得真切,侧耳听了会,里面没了动静,只听得呼呼的风声。 庆锦莹纳闷,什么一千两?封口费?这冯氏到底在搞什么鬼?董妈妈不会是南春香的那一位吧?想到这,庆锦莹的脸上满是惊惧,这冯氏请董妈妈教锦卉什么?难不成?想到庆锦馨的自缢,她不禁打了个寒噤,小心翼翼抬脚离去。 翠林苑,刘氏刚从东菊轩回来,庆锦静已然醒了,只是身子还很虚弱,需要将养一些日子,喝了碗茶,刘氏和刘妈妈说着体己话。 “多亏了瑟儿,要不是她,静儿这条命就算是交代了。”刘氏笑着抹眼泪。 “大奶奶可别哭了,从昨儿到现在您就哭个没停,可得仔细着眼睛,二小姐吉人天相自然有贵人相助,等她好了,您让二小姐亲自去给七小姐道谢,现如今您就好生修养,您最近的身子也不好,别动不动伤春悲秋,这不好。”刘妈妈劝道。 “说起瑟儿,她如今刚回来。”刘氏一双眼睛明亮出尘看向刘妈妈,“二弟妹也真是,许妈妈原是瑟儿房里的管事妈妈,玉儿房里本就有个主事的新妈妈,还非听别人嚼舌根把许妈妈安排给玉儿,瑟儿这边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她房里的丫头也就丽水最大,从前也只是个二等丫鬟,哪里管过事。” “大奶奶要是心疼七小姐,您给她挑两个精明能干的丫头送过去,想必夫人也不会说什么,出了二小姐这档子事,夫人心里怕是正内疚,想着怎么弥补呢。” 刘氏无奈摇了摇头,“你是还不了解她吗?在府里这些年看也看明白了,内疚怎么可能有,就算有,也只是一时而已,我要真送了丫头过去,指不定心里怎么想我,还不如以后明里外里帮着瑟儿说些好话来的实在。” 刘妈妈默默点头,心里却一直有个疑问,如今提起了,自然随着刘氏的话接下去。 “大奶奶思虑的极是,只是奴婢有些奇怪,七小姐何时会医术了?夫人心思深沉,本该有所询问的,却未询问七小姐,怕是事情多了给忘了,奴婢却觉得这是蹊跷。” 听刘妈妈说起,刘氏也觉得这事奇怪,庆锦瑟一向缠着赵氏,怎么会这些手段?何况从前的庆锦瑟可是蛮横无理的紧,怎会去救她的静儿。 “你说的很对。不过,瑟儿如今是静儿的救命恩人,不管她这身本领是从哪来的都无关紧要,只要她没有坏心,我便对她如对静儿一般无二。”刘氏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庆锦瑟不是包藏祸心就好,既然她肯救静儿,自然不怕被人发现。 而庆锦瑟刚把庆锦馨送到皇城脚下,陆续而来的秀女都下了马车,在城门口排好了队,有个公公过来领着她们进城,城外一片秀丽风景,庆锦瑟不由想着,这些秀女要是都进了宫,那皇上的身子骨能吃得消吗。 石榴留在城外等庆锦馨,庆锦瑟眼看着秀女们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如饿狼扑食一般你挤我我挤你,那公公停住训斥了几句,大意便是如今你们还不是宫里的正经主子,连验身这关或不知道能不能过,现在失了体统,被宫里的哪位娘娘看见是会责罚的。 秀女们都不敢再造次,依次排好队进城,庆锦馨回头笑意盈盈望着庆锦瑟,随着秀女一走一过,转过头已然换成了冷淡的表情。 庆锦馨必然会过,这是毋庸置疑的,庆云笙早就把关节要塞打通,验身不过是走走形式,以她的容貌,进宫是必然的,这事她自然心里清楚。 庆锦瑟目送庆锦馨进了皇城,直到看不见踪迹才回头,石榴眼里春波荡漾,看样子是思春了。 春兰拉了拉石榴的胳膊,告诉她七小姐要回府了,让她在宫里好生照料着庆锦馨,石榴这才回过神忙点头,马车石榴已然用不着,庆锦瑟便和春兰坐着回庆府。 马车执拗执拗刚走了一段路,突然马儿像是得了失心疯,原地踏步就是不走了,颠的庆锦瑟二人在车里东摇西晃,庆锦瑟使劲扶着护手,仍觉这颠劲太猛,皱着眉头很是不高兴。 “前面怎么了?马怎么了?” 两人互相搀扶,春兰差点被颠倒,又忙扶着小姐,一脸急切问。 车夫急得连挥了两下鞭子,马还是不走,一个劲的在周围转圈圈,车夫一个劲的擦汗水,无奈对车内的庆锦瑟道:“七小姐,马它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跟疯了似得,不听使唤,要不然您还是快下来吧?免得伤了您。” 马还在不停地转悠,时不时还发出凄厉的叫唤,庆锦瑟觉得奇怪,要是没事马应该不会这样,肯定是出了什么事,遂不再犹豫,拉着春兰跳下马车。 刚下车,迎面徐徐来了一辆虎皮马车,车辆的帘子是虎皮,顶盖是虎皮盖的,连那马身上都披着虎皮,看着怪渗人,庆锦瑟了然,原来是这家伙坏事,难怪马见了这马车吓得直打转转,感情马以为遇到了虎,吓得不敢前进了。 庆锦瑟顿时不爽了,拦住那辆马车,春兰想阻止都来不及。 “敢问里面坐的是何人?用虎皮装饰马车也太奇怪了,吓得我的马都不敢上前,颠的我们二人差点从马车里摔下来,难道你不该出来道个歉?” “哦?我竟不知道我的马哪里冒犯小姐了?它走它的,你的马走你的,关我的马何事?” 不见人出来,只听一男子声音,听其声猜年龄,这人大概还没二十岁,只是这人也太傲慢无礼了,惊了她的马不说,还不出来道歉,说话还是这种态度。 “这位公子,想必你听说过白马非马的故事吧?”庆锦瑟戏谑反击,“白是一种颜色,非形态也,所以白颜色的马都不能称之为马,你这哪里是马?分明是只老虎,老虎公然在街道行走吓坏了别人的马,这不是很没有道理的吗?你说你该不该道歉?” 庆锦瑟把二十一世纪听来的公孙龙的辩论照搬,心里得意,而马车里的上官天佑听到这话,嘴角的弧度更深,他从未听说还有这种说法,白颜色的马居然不能称之为马,披着虎皮的马也变成了虎,简直让他大为震惊。 想到此处,上官天佑便挑开帘子道:“不是在下不肯道歉,实在是怕这幅尊容吓到小姐,还请小姐见谅。” 帘子挑开的一瞬间,太阳光反射下,一道银光在庆锦瑟眼前晃了晃,庆锦瑟忙偏头闪躲,待回头,帘子已经又落了下去。 庆锦瑟还想说,春兰已然过来拉住庆锦瑟,小声央求道:“小姐我们还是快走吧!这人看起来不好惹。” 庆锦瑟白了她一眼,心道,胆小的丫头,不就是个装神弄鬼的人吗?有什么好吓人。 “我告诉你啊,你要不给我道歉,今天就别想从这过去。” 庆锦瑟横在路中央,摆出一副有本事就过来的架势,车夫赶着马站在不远处,春兰急也没用,一个劲的跺脚,小姐的牛脾气又上来了,怎么好了一个月,这性子又回去了。 第二十二章请客 街道上有两辆马车挡路,人群中看热闹的都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庆锦瑟没觉得有什么,春兰却很是尴尬的低着头,紧拽庆锦瑟的衣袖。 “小姐,您别闹了,成吗?”春兰小声祈求,生怕小姐这刁蛮的性子惹恼了对方,春兰虽没瞧见那人的脸,却莫名心生恐惧。 庆锦瑟好笑的撇了一眼春兰,将她的手扒到一边去,努力挤着笑容对着对面的马车,使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正常的大家闺秀。 “这有什么?你吓了我们一场,难道不应该道歉。”庆锦瑟不满,心想这人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不想道歉就不想道歉,找什么理由啊,这理由也忒烂了。 “小姐...” 上官天佑觉得有意思,这女子一点也不像那种文弱的大家小姐,反而很是泼辣,有哪个大家闺秀会拦住别人的马车不让过的,听都没听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今却让他给遇上了。 于是,上官天佑挑帘下了马车,一脸戏谑的看着眼前的少女,那少女穿着一身花格碎花裙,梳着少女的一字头发髻,看着很是清新可人,顶多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一张鹅蛋脸,眼睛大大的,分外的灵气逼人,只是鼓着脸看起来很是生气,有点影响美观。 庆锦瑟见下来的是一个身高九尺挂零的男子,带着银制面具,虽看不到长相,却还是知道是位年轻的公子,从刚才的对话已经猜出来,心里暗猜,这人不是有特殊的癖好,要不就是脸上毁了容,或是长得奇丑无比,不然干嘛带这个,看着怪渗人的。 “的确是我的马惊吓了小姐,我代它向小姐赔礼了。”上官天佑双手叠合微微弯了弯腰,目光清冷。 虽是赔礼,庆锦瑟却听在耳中不舒服,那银制面具男子的目光看起来确实冷冽,四目相接,庆锦瑟心里打了个寒噤,这人的眼神好冰冷,反正已经道过谦了,还是就此打住见好就收,免得徒增是非。 “哎呀!算了算了!”庆锦瑟故作大度,连连摆手,“我看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你走吧。” “这位公子,我家小姐不是故意为难您的,您还是快些走吧!”春兰怕小姐再说出什么惊世之言,忙不迭催促。 上官天佑的确赶着去皇城脚下,拱了拱手便上了马车离去,看热闹的一群人见没有好戏看了,便一哄而散离去。 春兰待马车走远,终是松了口气,忍不住走上前埋怨:“小姐,你方才是想吓死奴婢吗?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种话?要是被夫人知道可就坏了。” 庆锦瑟瘪嘴,心里说,什么都是夫人夫人,夫人管吃喝拉撒,还管人家说话放屁啊?真是管的宽。 庆锦瑟又不好直接说夫人不好,顺从点了点头,车夫把马牵过来,庆锦瑟先上了马车,心里还是不舒服,那人也太傲慢无礼了吧,道歉像是在说某件事情一样,哪里像是道歉的态度,总之,别让她再遇到他,否则让他好看。 抛去这个小插曲,上官天佑乘着马车来到皇城脚下,此时没有一个人能认出他是谁,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秀女们刚检查了第一关,有三分之一的秀女不合格被刷了下来,那些被刷下来的秀女表情各不相同,有的惋惜,有的心痛,有的愤怒,有的窃喜。 这些秀女倒底年轻,心里藏不住事,心事全写在了脸上,让人一看便知。 上官天佑目送着落选秀女离开,并没发现刘培选中的人,梁思琪,董玉灵,马纯莺,这三人今天头上各插了不同颜色不同品种的花。 刘叔办事果然牢靠,三人想必相貌出众,各有千秋,如此,对他而言又是一大助力。 眼神缥缈的看了看城门,就在这时,一个叫花子打扮的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趴在上官天佑面前可劲的念叨:“好心人啊,给口吃的吧。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上官天佑低头看了看那人,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见他长得一脸黝黑,穿的破衣烂衫,手里拿着一个破了半边的碗,便动了恻隐之心,右手在腰间摸了一会,找了块五两的银子递了过去,谁知那乞丐连摇头带摆手,并不伸手接银子。 “我不要银子,这太多了。”乞丐声音沙哑说道。 那乞丐连连摇头,“您只要给我一口吃的就行,哪怕是个窝窝头,一碗面条也成。” 上官天佑笑了,今天一下子遇到两个有趣的人,一个白马非马,一个不要银子,而要窝窝头和面条,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好,我带你去吃面,跟我走。” 上官天佑闲来无事,加之心情不错,那乞丐听说要带他去吃面,傻笑连连,连声催促快走,上官天佑无奈摇摇头,平时他是不会理乞丐的,不是说嫌弃,而是形象问题,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是头顶没了皇子的光环反而没有了压力畏惧。 两人走了一会,来到一家面馆,待坐下,面馆老板一见有个脏兮兮的叫花子坐下,还以为是生事的,当即扳着脸来赶乞丐,待看清,更是一脸厌恶。 “又是你这乞丐,快走!快走!身上什么味?”老板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拿着鸡毛掸子驱赶,满脸的嫌弃鄙夷。 乞丐一见老板这种态度,猛的站起来,一拍桌子,“咋滴?你这开面馆的不就是让人吃面的吗?难不成还是看衣吃面?别看我穿成这样,今儿爷有的是银钱汇账,就是旁边这位公子爷。” 乞丐一指身旁坐着的上官天佑,那意思是,瞧见没?我不白吃白喝,有人替我付账,别拿小眼睛从门缝看人。 老板上前看了看上官天佑,见他虽带着面具,身上穿的倒是极整齐,布料也是新进的苏绣,一时间尴尬不已,是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 “您说您怎么和他搅合在一块?他可是我们这一块出了名的叫花子,吃饭不给银子不说,急了还瞪眼骂人,您说您怎么管这档子闲事。” 老板是好意提醒,上官天佑微笑摇头,没有多说,乞丐不乐意了,凑上前去,那老板皱着眉头后退两步,却是不好再说旁的话。 “老板,来两碗面。快点,要加葱,不要蒜的。” 要求还挺多,老板心里嗤笑,压根没有要动的意思。 乞丐还挺随意,拿了双筷子递给上官天佑,上官天佑淡然接过来放在了一边,乞丐见了不乐意了,“怎么?你也和那帮人一样瞧不起我?” “不是,我刚吃过,还不饿,你多吃点。”上官天佑摇头。 见老板站着没动,上官天佑掏出五两银子放在桌上,“老板,两碗面,加葱不要蒜。” 那老板无奈,只好对灶房的伙计喊了声:“两碗面,加葱,不要蒜。” 面馆的其他人见乞丐坐着吃面,有的掩嘴偷笑,有的皱眉不爽,更有甚者直接离开,口里还骂骂咧咧,“不吃了,不吃了!什么东西,晦气。” “哎,大伙别走啊,大不了这顿半价,半价还不行吗?” 老板一见有人要走,忙过来劝解,有三五人听说半价,乐呵呵又坐回来了,还有两三人非要走,老板心里难受啊,这半价算是亏本了,不由埋怨的看了眼上官天佑,没说什么,一赌气进了厨房。 厨房大师傅一见是老板,连拿勺子的手都抖了抖,赶忙哈腰见礼,老板一挥手,很是不解气,冷然问大师傅,“刚才要的两碗面弄好没?” “在锅里,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大师傅忙应道。 “给我多放点辣椒粉,别客气。小样,专来我店里捣乱,我让他吃,吃死他。” 老板语气恶毒,低声吩咐,阴冷的回头看了看不远处的二人,正接触到上官天佑的目光,尴尬的回过头,心里连上官天佑一起恨上了。 大师傅的汗都滴淌下来,按照老板的意思,用勺子盛了半勺辣椒面倒在锅里,掂了掂铁锅让面和辣椒粉融合,不消片刻便好了,拿了两个空碗放在桌子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便出锅了。 老板还嫌不够,又翻了翻面前的作料瓶,拿起其中标着盐的小瓶子,打开盖子又分别往里面倒,边倒边诅咒:“我让你吃,我让你吃,这下让你吃个够,让你吐个三天三夜。” “老板,差不多就行了,会出事的。” 大师傅囧着脸,不敢说老板旁的,只是提醒他注意分寸。 “少啰嗦,快端出去。” 老板放下作料瓶,瞪了一眼大师傅,大师傅颤抖的端起碗,很不情愿走出厨房。 外面的上官天佑目光森冷的望着前方,面馆老板虽是背对着他,可他的动作十分可疑,上官天佑毕竟是经过大风浪的人,怎会不清楚老板现在的心情,只怕心里不解气会在面里做功夫。 上官天佑神色自若,他倒想看看这个面馆老板想要做什么,面端上来,上官天佑看了看颜色,已然知晓里面放了什么,不禁心中冷笑,这个老板还真是小肚鸡肠,不就是少了几个客人吗?至于吗?一碗面不过三文钱。 乞丐却是像没发现一般,推了一碗给上官天佑,又乐呵呵面挪过一碗放到自己面前,上官天佑说:“别吃。这里面放了东西。” 乞丐不听,不在意的摆手,“你要不吃,都给我。” 说完开始胡吃海喝,刚吃了两口,乞丐拼命将嘴里没吞进去的面都吐出来,一手扇着腮帮子,一边拿起桌上的水壶狂饮起来。 “唉呀妈呀!辣死我了,辣死我了,又辣又咸。” 面馆老板看向乞丐,忍着笑意,其他吃面的纷纷将头转过来看乞丐,只见他拿着水壶直接往嘴巴里倒,样子狼狈不堪,画面太滑稽,都忍不住放下筷子哈哈大笑看他的热闹。 第二十三章询问 徐妈妈刚把陈水光请来,赵氏问他账目上的事,陈水光支支吾吾一番终于吐了实情。 “夫人,二公子要我不好不给啊,按理说我该通知您的,可二公子说他有急事,还有另外的一千两是三奶奶拿去了,她说是您让她去取银两的,怪我没核实就...” 说到这,陈水光一脸羞愧,觉得惭愧至极,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可如今再说什么也没用,只好任凭夫人发落了。 赵氏胸口起伏不定,被气的不轻,这个陈水光虽然忠厚,却太过老实了,照这样下去,店里的银钱还不得让旁人搬走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你不是成心的,可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赵氏不想再和陈水光多说,摆摆手让他下去,陈水光老脸微红,点点头不语,徐妈妈叹了口气,领着陈水光出去。 须臾,徐妈妈回转,赵氏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颓废,一颗心乱糟糟的,问徐妈妈,“徐妈妈,你说锦潇要那么多银两作甚?我供他吃供他穿,他还惦记的店铺里的银子,实在是让我心里难受。” 赵氏不好直接说,可能庆锦潇拿这些银两可能全花在了风月场所,说出去丢的是她的脸,可又不能让庆锦潇如此下去,今天拿三千两,明日拿三千两,那这个府不是得败在他的手里。 “夫人,奴婢想来二公子只是一时糊涂,以后决不会再做这种事。” 徐妈妈当然知道赵氏在担心什么,知道赵氏爱面子,怎么肯说二公子拿钱全花在了不正经的地方。 赵氏面色不正,戚戚哀哀摇了摇头,“好了,我想一个人静一会。” “那奴婢先去整理其他账目。” 徐妈妈福了一礼,转身出去,正巧碰到从外间疾步而来的秋菊,秋菊和徐妈妈互相问候了一下,徐妈妈低声告知秋菊,“夫人现在可能心情不大好,你有什么事缓一缓,别进去触霉头。” 秋菊愕然,是夫人让她找大小姐来的,结果去了班沁园,夏兰说,大小姐没回去过,还以为大小姐在凝香阁呢,秋菊这才知道大事不好,大小姐脾气太硬,怕是三奶奶之前骂了她,这回找三奶奶的麻烦去了。 秋菊谢过徐妈妈,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进去跟夫人说一声,否则真出了什么事可不是她能担待的了的。 挑开帘子,正看见赵氏杵着胳膊肘坐在罗汉床上闭目养神,连她进来也没抬下眼帘,似乎睡着了一般。 “夫人,大小姐不在班沁园。” 秋菊犹豫片刻还是出声,赵氏慢慢睁开了眼,她压根就没睡着,只是有些倦怠而已,听闻庆锦莹不在班沁园,赵氏有些奇怪,不在班沁园能在哪,复又想起前两日冯氏说过的话,心里这才着急。 “没去别的地方找找?去大小姐喜欢去的地方多找找。” “是!” 秋菊颔首,刚想转身,庆锦莹的声音陡然传来,“母亲,不用找我了。” 声道人影也到,庆锦莹穿着一身绯红水仙绣文裙,头上插满了珠翠宝石,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嫡女的派头。 “你去哪了?”赵氏很不高兴沉着脸问。 “母亲,女儿有事要告诉您。”庆锦莹走上前,趴在赵氏耳边耳语,赵氏听完一张脸更难看了。 “秋菊,去把三奶奶给我请来。”赵氏气愤对秋菊道。 秋菊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诺诺的应声退下,庆锦莹这回找到冯氏的错处了,可劲的在赵氏面前说冯氏的不是。 “母亲,您是不知道,那董妈妈八成是南春香的老鸨,三婶娘真是什么人也敢往府里带,竟让那种下三滥的人教咱们府里的小姐不正经的东西,我看二妹上吊那事也存着蹊跷,好好的,二妹干什么想不开就想死,一定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赵氏心里也很不满冯氏,难怪最近觉得冯氏有点古怪,原来心里一直盘算着让锦卉进宫,又想到庆锦静的死,的确很是奇怪,庆锦静那般文弱的性子,怎么会刚烈的想用上吊结束自己的性命。 庆锦瑟一回来,刚到霓裳阁,听丽水禀报,一上午来了两批找自己的人,一个是四小姐庆锦篱,一个是九小姐庆锦卉。 庆锦瑟还没说什么,春兰先开口鄙视,“小姐被困静兰院时连个人影也瞧不见,如今见小姐重回霓裳阁了,这一个两个都赶着来巴结,当真以为咱们小姐好欺负。” 庆锦瑟暗衬,这两个小姐也太势利眼了,没羞没臊没脸皮,怎么还敢来找她,春兰说的对,像这种人就应该不搭理她们,否则真以为自己好欺负。 丽水暗暗咋舌,这春兰也太没大没小了吧,胆子都快顶破天了,在小姐面前也敢说四小姐和九小姐的不是,以往就是冷水说两句还得挨批,更让她奇怪的是小姐竟然没生气,反而频频点头。 “丽水,你记住了,以后四小姐和九小姐再来,你就说我不在,让她们都回去,听清楚了不?” 丽水不自然的点头,“是。奴婢记下了。”说完,满脸佩服看了眼春兰,这小妮子何时把小姐的脾性摸得这般透彻,简直逆天了。 春兰得意的晃着脑袋,很是傲娇的朝小姐眨了眨眼睛,锦瑟也朝她眨了眨眼睛,两人会心一笑,丽水在一旁看的好生羡慕,要是小姐也像对春兰一样对她就好了。 “小姐,咱们院子太单调了,应该养些花花草草的,这都五月份了,要是早栽上,现在都可以闻到杜鹃花香了。” 也只有春兰敢这么说,其她五人可不敢这般与小姐说,毕竟春兰和庆锦瑟处的时间常。 “如今栽上也不迟,待到明年就能闻到杜鹃花的味道了。”锦瑟嫣然一笑,露出一抹孩子气。 放眼看了看四周的泥水,刚下过雨的地上看着很是潮湿,也很利于栽花,只是锦瑟不知道哪里有杜鹃花的种子。 她也知道,像她这种深闺小姐是很难得出去一趟的,这次要不是庆锦馨执意,赵氏都不见得会准许她出府,除非是已经嫁人的妇人。 想到这,锦瑟神色忧郁,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了,成日里困在府中,哪里都不能出去,还让不让人活,难怪古代的那帮女人总是喜欢斗来斗去,没事可做,不斗干嘛?连娱乐都没有,除了刺绣便是聊天,想想都乏味。 “小姐,您怎么了?”春兰问。 “没事。”锦瑟摇头,看了看丽水,问道:“怎么没看见扶桑,木香和海棠。” “噢!忘了告诉小姐了。”丽水懊恼的剁了剁脚,小姐您前脚刚走,她们三个就被大小姐房里的夏兰叫去了,说是大小姐让她们给办点事,奴婢也不好问是什么事。 “噢!”锦瑟点点头,看看天色还早,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冯氏被秋菊请到凝香阁,身边只跟着九香,刚坐下,赵氏就开始发难了。 “三弟妹,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何事吧?” 赵氏眯着眼睛看冯氏,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语气冷然,冯氏心里发毛,尴尬的回以假笑,心道,这么快就知道了?我还没让九香回冯府,怎么赵氏就知道了?一定是陈水光到赵氏面前告了状,不然她怎会知道的这么快,不免对陈水光有了意见。 “二嫂肯定是因为那一千两银子的事吧?这陈水光也真是的,我不过是急用,过两天便还上。” 冯氏来个先发制人,心里明白赵氏肯定知道了这事,索性干脆大方承认,自己不过是借来急用,又没说不还,你赵氏是夫人又如何?总不能连自家人借钱都不允许吧? “急用?用在哪里了?怎么缺银子也不告诉我,我好派人给你送去啊。”赵氏追问。 “二嫂,我真的是有急用,明天,明天我便让人回冯府,一定把这一千两给补齐。” 冯氏心底发怵,连忙下了保证,赵氏嗯了声,语调转柔,“好了。说开了便好了,咱们妯娌间也不用计较这么多,只是这毕竟是我娘家的产业,这事我可不希望再发生,陈掌柜不懂事,我正打算辞了他。” 赵氏看冯氏的脸色,冯氏僵笑的连声称是,心头却是万般难安,略坐了一会便站起身急急告退,赵氏也没挽留。 冯氏离开后,一直没言语的庆锦莹开口埋怨赵氏。 “母亲,您怎么也不问问二妹的事,还有董妈妈的事。” 赵氏白了庆锦莹一眼,没好气的说:“问什么?没有真凭实据的话不要随便往外抖,免得打草惊蛇,按你说,我就该把董妈妈也找来和她当面对质?” “母亲,我这不是怕放过三婶娘这次吗?她暗地里怎么针对您,您全忘了啊?这次肯定是她害得二姐悬梁的。” 庆锦莹巴不得直接把冯氏吊起来打一顿,以泄她心头之恨,竟然说她不知检点,当着那么多人的说她如何如何。 赵氏自然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思,摆了摆手,“别说了。”复又想起叫她来的初因,冷冷问:“你可是有了?” “有什么?”庆锦莹不解,一脸单纯。 “孩子!” 赵氏翻了翻白眼,庆锦莹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羞得脸颊绯红,低头看自己的手指。 “不管有没有,这事不能耽搁,怎么你舅母还没让人来提亲?” 赵氏忧心忡忡,知道邢氏是怎样的人,她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是个心胸狭隘嫉恶如仇的女人,女儿要是嫁过去,这以后得日子定会有些苦头尝。 “母亲,不是还早嘛!” 庆锦莹害羞转过脸,“舅母同莹儿说了,得皇上选秀完毕才能接我入府。” 赵氏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庆锦莹却想起永安侯府的两个姨娘,心里很不是滋味,有心想和母亲说道说道,却自知是自己先失了体统,让母亲在众人面前落了面子,遂不再开口。 第二十四章落幕 “老板,做生意做到你这份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走的那些人,加留下来的人半价的面,最多不过几十文而已,而我桌上的这五两原本是打算给你的,现在看来不必了,这个买卖想必你是没有算清楚。” 面馆老板一听上官天佑这话,羞得满面通红,更是悔的肠子都悔青了,他不过是存着报复的心理,哪里有想那么多。 其他吃面的客人听了这话也都纷纷点头。 “就是,这老板也太心胸狭窄了,就算是花儿乞丐,也不能这样啊。” “简直比毒舌还毒,哥几个,以后咱还是换个地方吃面吧,这种地方以后别来了。” “说的是,半价也不来了,万一给我们碗里搁点作料,我可受不了。” 面馆老板一听这话,想死的心都有了,哭丧着脸连连道歉,却架不住人言,上官天佑嘴角微扬,这本就是他预料的结果,拿起银子淡然站起身,那乞丐见上官天佑要走,也顾不得喉咙难受不难受,跟着站起身。 面馆老板哪里还敢问上官天佑要银子,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身影才转过头,这一转头不要紧,发现客人都跑的无影无踪,桌上也没放一文钱,气的直接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走了一段路,到了人际稀少偏僻之地,上官天佑停下脚步,转头看乞丐,“你跟着我做什么?面已经吃了,你要是还想吃,就把这五两银子收下。” 上官天佑走上前,将手里的银子递给乞丐,乞丐却是微笑摇头,并不伸手接。 “二皇子,您认不出我了?” 乞丐压低了声音,声音从沙哑变成低沉温润,上官天佑闻声陡然震惊,面色冷然,一双黑眸上下打量乞丐,越看越觉得眼熟,只是这人长得有点黑,跟那个白白净净的庆锦腾有天壤之别。 “是我,我是庆锦腾。”乞丐自报其名,激动的看着上官天佑。 上官天佑也很激动,一脸动容,拉着庆锦腾的手,这会儿也不嫌脏不脏了。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上官天佑很奇怪,自己可是带着面具的,他是怎么认出来的,如果他都能认出来,其他人可不是也能认出来,想到此,心中一阵毛骨悚然,自己还是太大意了,还好认出他的是庆锦腾,不是旁人。 庆锦腾不好意思笑了笑,指着上官天佑的脚,“您走路的姿势。” “从您刚到皇宫城门,我就发现了您走路的样子很眼熟,只是有点不确定,所以呢非要您带着我一同吃面,您虽然带着面具,可说话做事的风格和走路时的姿势都让我确定是您。” 上官天佑这才了然,又看了看庆锦腾,不解问:“当时太着急,所以顾不得知会你,你怎么这个打扮?” 庆锦腾揉了揉眼角,不在意的道:“公子别说这话,我一听宫里的探子说上官天华和刘太后弑君,当即就逃了,上官天华派凌将军在宫外找您,我不敢明目张胆在街上行走,只得乔装打扮。” “庆府没事吧?”上官天佑担忧问,他和庆锦腾的关系没有人不知道的,上官天华一定会为难庆府,只是刘培并没告诉他庆府的事。 “庆府暂时没事,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庆府周围观察,发现一些人穿着老百姓的衣服,总是藏头露尾监视着庆府,怕是为了拿我,故意没有问罪我父亲,制造宽宏大量的假象。” “这样,你先随我回去,回去以后再做打算。” 庆锦腾微笑摇头,“公子您不知道,我这身打扮在平城也算小有名气,如今加入了丐帮,并在里面当了个小头目,丐帮的一群人都很不喜欢上官天华,选秀不说,还要大肆修建园林,苛捐杂税一大堆,惹得天怒人怨,我打算在丐帮站稳脚跟,说不定以后还能帮到公子。” “丐帮现在有多少人?”上官天佑眼前一亮,觉得庆锦腾不愧是他的挚友,总能以身犯险,替他筹谋。 “如今丐帮总舵在洛城,据那帮兄弟们说,洛城的丐帮人员有五千,平城只有八百多人,忻城有两千人,祁城碧城各有一千人,加起来是将近一万人。” “一万人,这一万人要是他的,该有多好。”上官天佑思索片刻,激动的点头,“如此,你一切小心,自身安危切记摆在第一位,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庆锦腾很感动,用力点点头,问上官天佑愿不愿和他一同去丐帮的分舵,上官天佑犹豫了一会,点点头,现在和丐帮的人打好关系,将来肯定会有大用处。 而另一边,上官天华在太清殿坐在龙椅上等了老久,也不见秀女们进来,急忙催促程喜,程喜打了个千,便下去看是何原因。 淑妃坐在上官天华左下侧,心头很不是滋味,身边的歆贵人轻轻拉了拉淑妃的手,神色平静,微微摇头,淑妃心底叹了口气,努力装出一副欢喜的表情。 妙容华领着芳贵人懿贵人缓步而来,三人都商量好了,要同仇敌忾,共同对付淑妃和歆婕妤。 淑妃和妙容华四目相对,妙容华故作优雅给上官天华请了安,上官天华赐了坐,妙容华三人坐下后,妙容华先盈盈一笑,对上官天华说:“臣妾要先恭喜皇上,又要得新人了。” 上官天华尴尬摸了摸鼻子,吩咐左右的小太监给众妃嫔倒茶水放置点心,每桌都一摸一样,绿豆糕放了两盘,桂花糕,牛奶酥油饼各放了一盘。 淑妃也挤出一抹笑,看了看妙容华,眉眼含情看了眼上官天华,歆贵人也对淑妃柔柔一笑,对着芳贵人懿贵人也抱以笑脸。 妙容华冷眼瞧了瞧歆贵人,芳贵人懿贵人都尴尬一笑,看妙容华的脸色,妙容华目光落在了绿豆糕上面,神色冰冷。 妙容华眼神撇了两人一眼。漫不经心捏起一块绿豆糕,笑意浓浓对淑妃道:“淑妃妹妹,这绿豆糕可是皇上特意为歆妹妹备下的,知道她喜欢食甜食,可偏偏本宫近日看到绿豆糕便腻了,还不如这旁边的桂花糕,香甜可口,让人闻着吃着都舒坦。” 淑妃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口,莞尔一笑,“皇上,亏得您如此偏袒着歆妹妹,她可是一块都没尝。” 歆贵人面色灰白,知道妙容华是在挑拨离间,尴尬的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遂便几口吃进了肚里。 “容华娘娘说的哪里话,嫔妾只不过见秀女还未前来,心里替皇上着急,一时忘记了而已,皇上有心,雪嫣怎会不领情,那岂不是太辜负一片圣意了,其实,皇上说容华娘娘也爱吃绿豆糕,这才多备了些,看来是皇上心意娘娘是不能领会了。” 轻轻一席话,便将皇上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上官天华暗暗点头,用欣赏的目光瞧着歆贵人,芳贵人咳了声,忙打起了圆场,“容华娘娘不过是和歆妹妹开个玩笑,哪里用那么当真,皇上对容华娘娘的心意又岂是咱们能知晓的。” 淑妃心底冷笑,嘴角的弧度却更深,“芳姐姐说的极是,皇上对妙姐姐的心意的确不是咱们能知晓的,可歆妹妹都知晓,妙妹妹却不知道,这有点...” 淑妃捂着嘴笑,妙容华心里冷哼一声,不好意思端起茶水啜了一口,刚想说话,程喜领着小许子进来,身后跟着六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上官天华眼前一亮,直直的盯着头前第一个女子看,眼睛一动不动。 “臣女洛城参军之嫡女梁思琪,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祝皇上洪福齐天,与天同寿。” 粉衣少女跪下叩首,很是规矩行了大礼,上官天华看着非常满意,一张脸也有了喜色,“你今年多大了?” “回皇上,臣女刚满十五。”梁思琪恭敬答。 妙容华看在眼里,冷眼撇了眼梁思琪,心底便生了反感,此女太过妖娆,若真进了宫,假以时日,必能取代了她的地位,一定不能让她进宫,歆贵人她都不怕,唯独这个女子例外,没想到第一个便是如此貌美的。 “梁姑娘果真生的花容月貌,本宫见了都欢喜的紧,皇上看样子也对你挺满意,不知淑妃娘娘如何看?” 妙容华知道淑妃有多在意上官天华,故意拿这个刺激她,可淑妃经过了雪嫣的事后,心里早就有了计较,哪里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反对皇上。 淑妃心里其实有点不舒服,上官天华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她,上官天佑把目光转向淑妃,淑妃见妙容华不怀好意把皮球踢给她,假笑道:“妙姐姐怕是糊涂了,本宫哪能有旁的想法,只要皇上喜欢的,本宫都喜欢,难不成妙姐姐还有别的想法不成?”淑妃冷冷问。 妙容华连说:“姐姐哪里会有其他想法,淑妃妹妹可别冤枉姐姐了。” 两人一唱一和,上官天华却并没十分关注她们两个,一直将事先锁定在梁思琪的身上,梁思琪暗暗好笑,表面却诚惶诚恐。 “梁思琪,赐玉,留牌子。” 小许子在师父程喜的示意下赶紧念出来,上官天华满意撇了眼程喜,另外的四人都很寻常,他是一个也没瞧上。 待到看完,分别留下了洛城参军之嫡女梁思琪,碧城刺使之女嫡董玉灵,祁城下属云阳县县令之嫡女马纯莺,太常寺卿之庶女庆锦馨,忻城刺使之嫡女费云涟,安国公之嫡女龚尚倾。 这里面仅有庆锦馨是庶女的身份入宫,淑妃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庆锦馨垂目低头,她知道后宫的水太深了,自己的身份太低,怕是以后在宫里还得受些罪了。 第二十五章争锋 选秀很快结束了,秀女们被小许子带到了偏殿等候,上官天华命内务府马上打扫出宫殿,以便新入宫的秀女入住。 淑妃临别诚邀上官天华往她的清宁宫小坐,上官天华本欲拒绝,歆贵人拉着他的衣袖,一双眼似水流转,可怜巴巴望着他,上官天华不忍,终是去了清宁宫。 淑妃喜笑颜开,上前挽着上官天华的胳膊,尽管上官天华面无表情,淑妃的脸上还是显露满足的笑意。 妙容华气的青筋暴起,狠厉的目送三人离去,芳贵人走上前,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懿贵人站在妙容华身后一些,一手拿着团扇一手捂着嘴无声的偷笑。 芳贵人也握紧了拳头,一只手都掐出了红印,目视前方,冷冷道:“妙姐姐可瞧见了?皇上自从有了歆贵人,对咱们甚是冷淡,妹妹我就不说了,本就不讨喜,可姐姐原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儿,如今......” 芳贵人淡淡撇了眼妙容华,心里说,“妙容华,你以前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单单一个歆贵人你都没办法了?这皇上的心看似在你身上,一会就到别人身上了,我们姐妹跟着你,哪里能讨着什么好处。” 妙容华正生气呢,芳贵人在这煽风点火,是嫌火不够大是吗,妙容华一双厉眸冷冷撇了眼芳贵人,压着怒气道:“芳妹妹说的轻巧,皇上爱去哪岂是姐姐我能阻拦的?再说了,眼下可不是一个歆贵人的事,别忘了,后宫又添了六位妹妹,你要是这点气都沉不住,以后有的你生气的时候。” 芳贵人语塞,欲言又止,低头摸着手腕上的赤金镯子,妙容华偏过头又看了眼懿贵人,懿贵人适时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令妙容华很不高兴,妙容华心里暗骂了句废物,也不同两位贵人多聊,由凤仙扶着盈盈远去。 待妙容华走远,芳贵人悠悠开口:“懿妹妹倒是心宽的很,一点也不介怀,皇上怕是有段日子没去你的芷宸宫了吧?” “芳姐姐说笑了,妹妹我姿色不足,又不能陪皇上解闷,皇上不来也情有可原,芳姐姐切勿取笑妹妹了。” 懿贵人笑的明艳动人,脸上看不出丝毫恼怒,芳贵人嗤了声,“妙容华走了,你何必装出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咱们都是从皇上做太子时就跟在身边的人,要说皇上从前可是最宠你的,妙容华都得讨好着你,若说你姿色不足,恐怕我得羞煞的跳河了。” 懿贵人沉默不语,芳贵人见她不吭声,继续道:“别怪姐姐没提醒你,只有自己爬上高位,别人才会敬重你,我是成天想着出人头地,可皇上压根瞧不上我,你就不同了,毕竟你曾经怀过皇上的孩子,虽是夭折,皇上心里一直惦念着你,是你不肯亲近皇上,要不然如今怎会只是个小小的贵人,你好生想想,要不要再这样继续下去。” 芳贵人撂下这些话就走了,懿贵人待芳贵人走后脸上方显沉重的神情,从前皇上是最宠她,妙容华算什么东西? 那时哪有妙容华说话的份,可她的孩子刚刚生下来就夭折了,她心痛了整日整日睡不着,悲痛过度,连皇上的心意也全然不顾,最后皇上竟在此时对妙容华宠爱有加,她更是心痛加悲愤,越是不想理会皇上,于是变成了今日这幅处境。 眼角的泪一滴滴滑落下来,懿贵人眨了眨眼睛,吸了吸鼻子,心思百转,芳贵人说的是,如今都快三年了,没有荣宠就什么都没有,不能只顾着自个伤心,收拾了心情,懿贵人打算在皇上回去的必经之路等着他。 另一厢,淑妃刚和上官天华坐下,歆贵人坐在上官天华右侧,雁红上了茶点,淑妃有些木讷,不知该说什么能让他高兴,歆贵人努力说着搞笑的事让上官天华开心。 上官天华见淑妃没什么要和他说的,几经思量,便起身想到离去,淑妃忙站起身,轻拍了自已的脸,不好意思的问上官天华,“皇上,都怪臣妾高兴过了头,竟忘了正事,您可想好了要给众位新妹妹什么名分?还有住处也得思量着。” 上官天华听淑妃说起这事,刚起身又坐了回去,歆贵人在一旁插言,“皇上,臣妾听表姐说了,如今宫里能住人的宫殿甚多,可都离着您的寝殿较远,还不如先安置在各个宫里,等有了高位再行分配,您就是想见谁也方便不是?” 上官天华微笑点头,心里对歆贵人又多了份怜爱,淑妃接着说,“自然梁秀女是要单独住一间的,臣妾瞧着皇上甚是满意她,不如让她居住月华宫,也离您的寝宫近,您看如何?” 上官天华笑意更浓,他真没想到淑妃竟如此通事理,从前只是觉得她木讷,没想到还有如此心胸。 “淑妃考虑的甚好,只是朕还想给她一个封号,朕见她肤如白雪,凝脂似玉,赐雪嫔如何?”上官天华一时高兴,竟带着商量的口吻问淑妃。 东狄,西楚,南越,北冥的后宫排名,超品皇后,与皇帝同尊,正一品皇贵妃,从一品贵妃,正二品德妃,贤妃、淑妃、惠妃。 从二品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 正三品婕妤,从三品容华,正四品美人,从四品贵人,正五品才人,从五品小仪,正六品淑人,从六品宛才。 正七品敬训,从七品训仪,正八品贵嫔,从八品嫔,正九品常在,从九品答应,正十品御女,从十品待选娘子,正十一品更衣,从十一品小主。 所以说,上官天华给梁思琪这个名分算是极高了,又有封号,歆贵人之所以比梁思琪更高位份,不过是因着淑妃的关系,一是上官天华喜欢歆贵人,二是觉得亏欠了淑妃,这才破例晋封。 淑妃面色一僵,很快缓过神来,连声附和,“皇上喜欢,臣妾自是不好说什么的,那便封为雪嫔吧,只是其她人也不能太寒酸了,皇上您说呢?” 上官天华点头,“除了雪嫔,其她人你看着安排吧,这后宫也是该有个主事的人,若是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问母后,她会指点你的,待会你把名单拟定好了送去云轩宫。” 淑妃闻听欣喜若狂,皇上这是认可自己了?终于是看到自己的好了吗?歆贵人面色僵硬,假笑的端起茶盏饮着茶,上官天华略坐了会就离开了清宁宫。 “雪嫣,皇上她说让我处理这些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淑妃激动问歆贵人。 歆贵人脸上却没丝毫笑意,反而担忧剧增,叹气道:“表姐,这个梁思琪一来就是雪嫔,其她人皇上都没怎么在意,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淑妃闻听,顿时敛了笑意,“你说的很对,可皇上喜欢,我又能怎么办?你没看皇上方才那高兴的样子,要是我拂了他的意思,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事端,届时让妙容华看了笑话不说,咱们还失了帝心。” 歆贵人苦笑,沉默点头,只是心里还是很不痛快,皇上才刚刚宠信她,如今便添了新人,这后宫的女人个个想着怎样固宠,如今不找个新花样,很难在皇上心中存了分量。 “表姐,其实,皇上还是很在意和你的夫妻情分的,要不然我怎么会有这么如今这位份,你平时多关心着皇上,自个好生打扮打扮,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咱们一起把皇上的心赢过来。” 淑妃点头,姐妹俩个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群秀女被带到偏殿,虽是偏殿也是极大的,茶水点心水果拼盘一样不少,有三五个秀女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庆锦馨却一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也不说话,只是偶尔拿起一块点心往嘴巴里塞。 “这个秀女你们记得吗?她只是个庶女,真不知道皇上怎么看上她哪一点,要说容貌,不过中人之姿,且这性子还真够孤僻的,也不与我们说话。” 穿着一身琉璃百褶裙的秀女眼神往这边瞟了瞟,语气里尽显瞧不起,这秀女是安国公的嫡女龚尚倾,旁边穿浅蓝色的秀女顺着她的视线往庆锦馨方向瞧了瞧,却是打趣道:“龚姐姐怕是想岔了,她虽是庶女,却是太常寺卿家的庶女,不可小瞧了去。” 梁思琪也寻着目光而去,只见庆锦馨从头至尾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不喜不怒不争不显,的确与平常的秀女不大一样,回过头和董玉灵马纯莺眼神相碰,两人不着痕迹点了下头。 梁思琪优雅的走上前,在庆锦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先对其笑了笑,随口问:“妹妹怎么独自坐在这里?也不去和姐妹们说说话?” 庆锦馨没想到会有人主动找她说话,刚才那两个议论她的秀女也奇怪的看向梁思琪,庆锦馨立刻调整身姿,温柔笑道:“多谢姐姐好意,只是妹妹在家中向来如此,不太会与人交谈,还望姐姐莫要见怪。” 龚尚倾听了抬了抬下巴,不由嗤了声,“庶女就是庶女,连说话也怕打碎了东西不成?” 庆锦馨抬眼看了看龚尚倾,这个秀女看上去的确有几分美貌,却是个没有心机的蠢人,可是自己太过忍让,也会让其她秀女觉得你好欺负,处处欺负你。 “恕妹妹眼拙,姐姐怕是安国公的嫡女龚姐姐吧?龚姐姐有礼了,锦馨不才,即便是庶女,家中父亲母亲也是对我关爱有加,和其她庶姐庶妹也是相亲相爱,不然父亲怎会让我进宫呢!” 龚尚倾被这话噎的说不出话来,马纯莺心里暗暗点头,此女子看似文静,说起话来却是一套一套的,且她的父亲又是太常寺卿,若能与之交好便是再好不过了。 “好了好了,龚姐姐,庆妹妹,咱们能认识就是天大的福气,何必弄得火药味这么重。”费云涟笑着站起来打圆场。 庆锦馨笑了笑,没再说话,低头沉思,不由想到了府中的张姨娘,庆锦瑟,不知道她们现在好不好,这进了宫,以后怕是再难相见了。 第二十六章惊醒 庆锦瑟手里正绣着十鹊同福,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酸的右手,春兰忙收了手中的绣花针,一脸关切的抬头,庆锦瑟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打着哈欠。 春兰赶紧夺过她手里的绣花针,央求道:“小姐,您别绣了,这离着六月十八还有大半个月呢,困了就到床上歇会去,奴婢帮您绣,最多三五天也能完工。” 庆锦瑟实在困得不行,也就没坚持,嘱咐了两句,打着哈欠往里间走去。 一个身穿深灰柳叶图案的老妇人在庆府外停足,手里还杵着一根凤凰形状的拐杖,这老妇人鹤发鸡皮,一张圆脸,牙齿稀疏,一张眼睛却炯炯有神,眼神倍亮,看其年岁没有七十,也有六十好几。 庆生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盯着府内洒水的小丫鬟看,心里跟长了草一样,又痒又难受,庆雨一见这老妇人,忙上前搀扶,问道:“老奶奶,您找谁啊?” 那老妇人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庆生这时也发现了门口多了个人,一见是这老妇人,屁颠屁颠小跑过来,一把推开庆雨的手,自己扶着老妇人进门,回头还不忘对一脸呆愣的庆雨喝道:“庆雨,傻站那干什么?还不快进去禀报,就说武信侯府的公孙老太夫人来了,禀报慢了,夫人怪罪下来,我可不替你说好话。” 庆雨面上泛起惊惧,感情是武信侯府的公孙老太夫人啊,难怪你丫的这么殷勤,这狗腿子当的实在前卫,公孙老太夫人可是我先看到的,你丫的抢功劳不说,还挺会支配人。 庆雨很郁闷,无奈撇撇嘴,还是不甘心进门通报,庆生扶着公孙老太夫人的一直胳膊,谄笑道:“公孙老太夫人,您说您也不常来,小的这心里一直惦记着您呢,我家夫人也是,常常念叨着您,这回您来了,可得在府中多待些时日,我家夫人一定欢喜,保证让人伺候的您舒舒服服的,乐的呀都不想回自个的府了。” “就你这小嘴会说话,哄得老身心里头热乎乎的,得了,你还是快扶着我进去吧,我还有事要和庆夫人说。” 公孙老太夫人乐的脸上的褶子一颤一颤的,走起路来还是稳稳当当,丝毫没有半分体力不支的意思,庆生哎了一声,乐呵呵的扶着公孙老太夫人往前走着。 凝香阁,庆雨躬身将来意说明,赵氏正在喝茶的手一顿,险些将茶杯摔了,忙接住放在一边,吩咐秋菊:“秋菊,快随我前去迎接公孙老太夫人。” 秋菊上前扶住赵氏的胳膊,赵氏一双脚都不听使唤了,这公孙老太夫人还是在她和庆云笙刚成亲时来过,从来不登庆府的大门,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亲临寒舍了。 庆雨这算见识到,什么叫人的名,树的影,只是一个名字,就能让往日不可高攀的夫人如此失态,看来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还好自己方才扶了她一把,没有视而不见,庆雨赶紧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随着赵氏出去。 武信侯当家男主人可是凌云,而他的嫡子凌纪掌管着东狄十万禁军,这可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眨一眨眼东狄都要颤三颤的角色,且东狄重武轻文,又加上凌云和太后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凌纪亦是声名鹊起,当今皇上对他也颇为看重。 而这公孙老太夫人更是了不得,此人是西楚当朝皇帝的亲姑姑,嫁给当时赫赫有名威震四方的凌老将军为妻,生有一子,唤作凌云,凌云又生了凌纪。 凌老将军仙逝后,公孙老太夫人在武信侯府说一不二,没人敢忤逆她的意思,媳妇,孙媳妇在她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哈,都得恭恭敬敬小心谨慎着伺候,就连凌纪凌将军,在外是统领千军的将军,回到家还得听祖母的训话,别人都不称她为凌老太夫人,而是称呼她母家的姓氏,公孙老太夫人。 “公孙老太夫人,什么香风把您吹到我这寒舍了?实在是令晚辈感到蓬荜生辉,迎接来迟,当面恕罪,您海涵莫怪。” 赵氏脸上换了一副灿烂到死的表情,嘴上像抹了蜂蜜一样的甜,扶着秋菊的手疾步的走上前,行了个晚辈礼,公孙老太夫人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让赵氏赶紧起来。 “嗯!不错,难为你还记得我这老太婆子,我还以为这次来要被冷落在一旁呢。” 公孙老太夫人打趣赵氏,赵氏皮笑肉不笑嗔怪道:“看您说的,冷落谁也不能冷落您啊,您可是咱们庆府的贵客,快随我进去吧。” 赵氏松开秋菊的手,亲自上前挽起公孙老太夫人的胳膊,亲昵的跟什么似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是母女呢。 公孙老太夫人也不推让,任由赵氏扶着她,,秋菊落在了后头,亦步亦趋随着两人的脚步缓步而行,心里纳闷,公孙老太夫人何许人也?竟令夫人如此看重,庆雨羡慕的看了眼公孙老太夫人,一溜烟回到了前门。 “庆生大哥,你方才怎么也不提醒下我,我还叫人家老奶奶了。”庆雨低头垂目,责怪庆生。 庆生切了声:“你个小兔崽子懂个什么?你是怪我抢了你的风头,和公孙老太夫人搭了话?” “哪里,我只是问问,哪里敢这么想,只是你多少得提点着我,不然下次再遇这事,估计我就没这么好运了。” 庆雨连称不敢,心里总归不好受,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庆生在庆府可比他早了十多年,哪是他一个半道而来的人可比的。 “不敢就好!公孙老太夫人这也是第二次来,刚开始我也没认出来。” 庆生拍了拍自己的衣袖,高傲的抬着下巴,那模样,眼里除了主子,便再无旁人了。 公孙老太夫人走了两步,停下来,眯着眼问赵氏,“方才跟你通禀那个管家叫什么来着?” “哦!是我们家的管家叫庆雨,这孩子今年才十八,干活也算利索。难道他哪里得罪了您?”赵氏提着心,小心翼翼问。 “没有没有!”公孙老太夫人连摇头,笑的很慈祥,“只是觉得这孩子挺懂礼貌的,也很有爱心,随便问问。” 赵氏一听,回头看了眼庆雨,心道此子有福气,能被这位老太夫人夸的人,整个平城都没有几个,亦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明摆着很是欣赏庆雨,赵氏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公孙老太夫人您若是喜欢,等回去时我将庆雨送给您,你看怎样?” 赵氏故意想讨这位老太夫人的欢心,公孙老太夫人却是笑着摇头,说什么也不肯接受,赵氏无奈只得作罢,心里却存了心思要提拔庆雨。 “哎呀!可算到家了,这半天都累死我了。” 木香一屁股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顺手提起桌上放着的青花瓷茶壶,一提是空的,非常沮丧的垂下头。 “我去打水,木香姐姐,扶桑姐姐,你们坐着歇会。” 海棠的脸上也满是灰土,看起来狼狈不堪,强撑着拿起水壶就要走,被木香拦住,抢过她手里的茶壶,将她按在自己原先坐的椅子上。 “还是我去吧!”扶桑眉眼弯弯,神情虽看上去有些疲惫,却是好过木香和海棠,木香点点头,也不和她争抢,谁都知道扶桑的力气是最大的,她虽然累,却是比她们强了不少。 扶桑,木香,海棠,三人累的直喊腰酸背痛,虽是大小姐找她们有事。可夏兰却借着大小姐的名义故意为难她们,从早上到中午,连口水都没给她们喝,出恭也没让,就为了给她房里的花培土,三人到现在是累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还腹中饥饿。 丽水从后院出来便瞧见这幅场景,噗嗤乐了乐,接过木香手里的茶壶,嗔怪道:“一个个都累的跟马儿似得,还彼此抢着做这事做甚?我去,你们都好好待着别动。” 三人一见是丽水,脸上的欣喜不喻言表,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终于找了亲人的感觉,眼中都噙满了泪水。 “丽水姐姐...” “好了好了,别哭了,多大的事,你们先歇着,我去去就回。” 丽水擦罢海棠眼角的泪水,一转身去了火灶房。 庆锦瑟被这一吵便没了睡意,睡眼朦胧睁开眼,春兰也听到了声响,很不高兴走出外间,待看清三人身上的泥土时,沉着脸问:“不是说大小姐找你们有事?怎么弄的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木香垂着脸不敢说,扶桑憋着气也是不语,还是年龄最小的海棠开口道:“春兰姐姐,是夏兰姐姐让我们给大小姐的花儿培土,可是她却不让我们出恭,这大热的天,连口水也不让我们喝,我们也不想这样的。” “夏兰她竟这般胆大?连我的丫头也敢如此对待!” 庆锦瑟穿着一身百褶碎花裙出来,听到海棠说的话,心里这个气啊,夏兰不过是个奴婢,也能仗着嫡姐这个后台狐假虎威,看样子,是该找个机会收拾收拾她,免得她忘了什么叫规矩。 “你们三人累了这许久,待会就不用当值了,放你们半天假好好休息,等丽水回来,让她守在霓裳阁就好。”锦瑟道。 三人一听锦瑟这话,全都忘了疲劳,纷纷站起身谢过小姐,激动的表情全写在了脸上。 锦瑟也笑了笑,这三个丫头就是容易满足,方才还累的要死要活,哭爹喊娘的,一听说放假,个个脸上跟长了朵花似得。 “春兰,待会我剪些剪纸,你送去翠林苑,顺便看下二小姐醒了没有,算算时间也该醒了,你先去,我随后就过去。” 锦瑟决定开始反击,本来她想着过些日子再说,只是夏兰这个举动惊醒了她,若她还是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别说她的丫头,就是她,别人也能随意欺负了去。 第二十七章探望 冯氏回到百合堂就气的不行,气呼呼坐在石凳上不语,知道这一千两必须尽快还上,要不然赵氏明面上不会说什么难听话,暗地里肯定会做些手脚,谁让她摊上一个什么都不做的相公。 “三奶奶别气了,这事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还是先填了夫人的银两再说,董妈妈那里奴婢去同她交涉,要是她还敢得寸进尺,咱们大不了把事情讲开了。” 九香出主意,冯氏思索着,觉得有些道理,当时她是跑去东菊轩说了些羞辱庆锦静的话,可她没想到这事让进来教导庆锦卉的董妈妈瞧见了,就算这事闹开了顶多被赵氏责骂几句,如今庆锦馨都进了宫,刘氏就算再气,毕竟庆锦静的命保住了。 想到这,冯氏把九香唤到近前,嘱咐了几句,九香频频点头,两人兵分两路,九香去冯府拿银子,冯氏亲往东菊轩探视庆锦静。 东菊轩,庆锦静经过抢救已然苏醒,珊瑚在一旁经心伺候着,告诉庆锦静她悬梁后的经过,得知是庆锦瑟救了自己,庆锦静很是羞愧,之前她还同别人一样瞧不起她,没想到... “珊瑚姑娘,珊瑚姑娘...” 珊瑚正喂着庆锦瑟吃银耳小米粥,突听到这声熟悉的叫声,忙扭头看了眼,低声对庆锦静说:“小姐,是阿奇,肯定是表少爷又有信捎来,您稍等,奴婢这就给您取去。” 庆锦静面容也露出惊喜,点点头,珊瑚放下碗筷,欢欢喜喜走出东菊轩,绕过东西厢房,转了个弯来到后院的后灶房,正看见墙头趴着阿奇,一只脚还勾在树干上,样子十分滑稽。 “阿奇,你又这样,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快下来。” 珊瑚噗嗤一笑,随即担忧的朝他招了招手,踮着脚尖往上看,阿奇无所谓笑了笑,顺着树干滑落下来,嬉皮笑脸的拍了拍衣袂上的尘土,来到珊瑚面前,把手里的信纸递给她。 “哪里危险了?我经常爬这围墙,已经都爬出门道来了,放心,不会有事的。” 珊瑚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心头却是欢喜,侧过头娇羞的埋怨:“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你把我们家小姐的书信弄丢了,届时小姐怪罪你,我可不会替你说好话。” 阿奇的长相虽算不上俊郎,却很有男子气概,个子瘦高,面上看起来精明能干,今年不过十五,和珊瑚同岁。 “好好好!不是担心我,这总行了?”阿奇讨好的作了个揖,奇怪的探了探头看向里间,被珊瑚扯着袖子强行拽到一旁。 “你们家小姐呢?难道不在房里?怎么也没瞧见她出来?” 阿奇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越想越不对劲,往常自己来,表小姐可是立马就冲出来拿信的,今儿怎么不正常。 “行了,没事就快走吧!” 珊瑚慌乱的抚了抚发端,连声催促着,并不想告知阿奇真相,免得刘府公子闻听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来,这阿奇的能否对自家公子守口如瓶,珊瑚还真不敢猜。 阿奇更加觉得奇怪,看了看珊瑚的表情,珊瑚被看的心里发渗,尴尬的抬着头,故作镇定。 阿奇看了会,撑着下巴斜着眼看地皮,思衬着,珊瑚以为阿奇生气了,撇着嘴正想数落两句,就听见有人隔着门喊:“有人吗?珊瑚,葱兰。” 珊瑚一听有人喊她,吓得身子紧绷一震,急忙拿出一个绿色柳叶荷包将信纸装了进去,连催促阿奇快走,阿奇也收了思绪,也顾不得多问,又从原来那条道顺路爬上去,慌乱中踩到一根细小的分叉,一只脚腾空,吓得珊瑚张大了嘴,想叫却不敢叫出声。 好在阿奇力量大,抓住了一根大树叉,整个人贴在了树上,没有直接摔下去,累的他气喘吁吁,门外那个声音一直没停,急得珊瑚额头直冒冷汗。 “你先下来,别爬了,你这样爬不上去的。” 珊瑚对还趴在半空中的阿奇急切道,葱兰从后院打了水回来便看到这幅场景,惊得立刻捂住了嘴巴。 “你随便去一间厢房端张椅子来,快点,完了让阿奇先躲到后灶房,我先去前院开门。” 珊瑚正着急,看见葱兰到来一脸欣喜,撂下这句话便急步离开。 春兰手腕上挽着一个红色小篮子,敲了半晌门也不见有人来开,正犹豫是不是还要敲,一只手放在门案上,举棋不定。 门吱呀一声开了,春兰忙收回手掌,珊瑚一见是春兰,尴尬一笑,将春兰的一只手拉住,“春兰妹妹,你怎么来了?”又往春兰的篮子里看,见是一些彩色的剪纸,兴致勃勃拿起来对着太阳光看了看,很是欢喜的样子。 春兰抿唇笑:“是我们七小姐让送来的,说是听闻二小姐醒了,特意让我送过来的,也好填填喜庆。” “噢!”珊瑚了然笑道:“七小姐还真是有心,快请进去吧。” 算好了时间,差不多葱兰也带着阿奇躲好了,珊瑚这才将春兰让了进来。 珊瑚想帮春兰接过篮子,春兰让了让也就撒了手,一路走来,正看见一片杜鹃花,全是盆栽,粉嫩粉嫩的花瓣沁人心脾,叫人闻之却步,还有些没长开的花苞也正含苞待放,看起来分外靓丽。 春兰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珊瑚全看在眼里,边走边说:“我们小姐最爱菊花了,可菊花这个时节还未开,杜鹃花也是极美的。” “我们七小姐什么话都喜欢,七小姐说红白相见的最是好看了,只是没有花种,唉!”春兰叹气。 珊瑚微笑,心里却自顾盘算。 两人说说笑笑便进了花厅,庆锦静听着声响,撑着虚弱的身子躺起来,珊瑚领着春兰进里间,一进来看见二小姐这幅模样,春兰鼻尖发酸,心里很是难过,二小姐同别的小姐不同,她平常很会体恤下人。 “二小姐,您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走在前面的珊瑚一见自家小姐坐起来了,忙上去想要让庆锦静躺下,庆锦静嘴唇泛白,却坚定摇了摇头。 “春兰,你家小姐怎么没来?”庆锦静问。 “哦!是这样的。”春兰赶紧解释,“木香,扶桑,还有海棠刚从班沁园回来,三人弄的灰头土脸的,七小姐仁慈,不忍她们那副狼狈样当值,便遣了她们回去,又剪了一些剪纸命奴婢送来,自个却惦记的要送给永安侯府的寿礼,七小姐让奴婢前脚走,说是后脚就跟上的。” 春兰低头,故意不去看庆锦静的脸色,这是小姐交代她这般说的,庆锦静一听庆锦莹故意针对庶妹的婢女,心里就很瞧不起,不咸不淡哦了声。 “小姐,七小姐对您真是没的说,从您醒后也是第一个来看您的,方才听春兰说七小姐很是喜欢花,奴婢瞧着自个院里的杜鹃如此多,不如匀一些给春兰带回去,全当是礼尚往来,您瞧着如何?”珊瑚试探问。 庆锦静正愁不知如何同庆锦瑟亲近呢,听珊瑚这般说,连笑着应了,“这等小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七妹对我掏心掏肺,送几盆杜鹃也是理所应当,下次春兰喜欢什么花,你直接送了出去便可,不必问我。” “是呢!二小姐。” 珊瑚喜形于色,就知道自家小姐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命都是七小姐救的,这点小事又怎会拒绝。 “那奴婢就替七小姐谢过二小姐了。”春兰福了福身,也露出欢喜的表情。 “死丫头,趁我不在就敢随意拿二姐的盆栽,真是越发大胆了。”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外传来,待来人走近,春兰欣喜的喊了声,“七小姐。” “七小姐!”珊瑚也弯腰行礼。 “好了好了,都免了。” 庆锦瑟笑着摆摆手,来到庆锦静跟前坐在了床沿上,摸了摸她的头,庆锦瑟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二姐,以后可别再做傻事了,大伯母可是心疼你的紧,当时差点就随你去了。” 庆锦静闻听羞愧的低下头,她已经从珊瑚口中得知了一切,那日她并非有意寻死,只不过冯氏说的太难听,她一时心路窄便想到了死。 “都是二姐不好,让七妹见笑了,七妹的脖子没事吧?”庆锦静想伸手摸庆锦瑟的脖子,奈何没有力气,伸到半空怎么也够不着。 庆锦瑟连忙托住了她的手,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庆锦瑟脸上也难得露出几许真情,“早就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又能吃又能睡,能有什么事,倒是你需要好好静养,别成天想着旁的,母亲知道你醒过来了肯定欢喜的紧,自是以后都不会再强迫你的。” 庆锦瑟这番话是为了宽庆锦静的心,弦外之音,你别担心你的情郎了,入宫也有旁人代替你,你就好好养好身体也就是了。 “七小姐这话说的,幸亏夫人没听见,要不然还以为你在二小姐跟前编排她为人刻薄呢。” 冯氏似笑非笑扭着腰肢跨进来,邪着眼看庆锦瑟,庆锦瑟笑容一滞,庆锦静抬下巴冷眼看了冯氏一眼,没言语。 珊瑚这才想起可能院门没关,要不然怎么一个接一个都进来了,迥然的低头,心里不住埋怨自己粗心大意。 “原来是三婶娘。”庆锦瑟假笑,连忙起身行礼,“您看您听话听半截,我哪里会说母亲不是,只是二姐突然想不开,这事的确诡异的很,想是母亲也没料到二姐性子如此刚烈,自然以后就会让着二姐一些,我这话也没说错啊。” “三婶娘,您来究竟有何事?没事我可得睡下了,自从醒来乏得很。” 庆锦静详装打了个哈欠,冷冷问道,冯氏尴尬一笑,知道庆锦静不喜自己,也省的在此看二人的脸色,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就离开了。 第二十八章福祸 阿奇和葱兰躲在后灶房,两人蹲了好一会,阿奇侧耳听四周的声音,远远有欢声笑语传来,知道人还没离开,只得颓然的坐下。 葱兰轻轻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很是无聊道:“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走,这一个接一个的还没完没了起来。” 阿奇眼睛亮了亮,趁机询问:“你们小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老实告诉我,不准撒谎。” 面对阿奇如此询问,葱兰欲言又止,但想了想刘府公子应当知道这个事,也就不再隐瞒。 “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能对春兰姐姐说,不然她一定会骂我的。”葱兰眨着眼道。 “你快说,我绝对不告诉她。”阿奇连声催促。 “说起来,和你们家公子也有些关系。”葱兰幽幽开口,阿奇一听这是还有他家公子的事,更是竖起耳朵倾听。 “我们小姐本来好好的,可去了趟凝香阁,听说夫人要指派她进宫,小姐回来后伤心不已,也不知怎的竟上吊了...” “上吊?” 阿奇一个惊呼,猛然站起身,葱兰忙收了话,起身捂住他的嘴,低斥:“别嚷嚷,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阿奇是被这句话吓到了,随后一想如果真有事,春兰一定会告诉他的,没告诉代表还能挽回。 “你别大叫,我就放开你。” 见阿奇憋的难受,葱兰对阿奇说道,阿奇猛力点了两下头,葱兰这才松开他。 “哟!二姐,这什么声音,老远传来,怕是后灶房进了什么小猫小狗吧?” 庆锦瑟故意打趣,其实她隐隐约约听到有说话声,却是听的不太真切,庆锦静一脸茫然,随即看了看珊瑚,珊瑚尴尬的咬着唇,心里埋怨葱兰不会办事,这点小事也办不好。 “可不是,七小姐说的正是,这两天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耗子猫的最喜欢上蹿下跳了,奴婢这就去将这些畜生赶跑,免得惊扰了七小姐和小姐。” 珊瑚福了福身子,庆锦静随后想到了什么,尴尬埋怨道:“既是有这些东西,还不快早些赶跑,我倒不要紧,七妹可是最怕这些东西了。” “奴婢这就去。” 珊瑚面沉似水,急忙跑了出去,正说着话,钱姨娘,裴姨娘,柳姨娘三人结伴而来,只是钱姨娘脸上或多或少有点不在,柳姨娘一副淡然模样,裴姨娘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这院门也没人看着,丫鬟们都去哪了?” 钱姨娘一进来便东张西望,好似在找什么东西,裴姨娘一见庆锦瑟,脸上的笑容更高深,三人一同向庆锦静问了安,庆锦静勉强点点头,她并不喜欢这些姨娘,要不是她们,父亲怎么会冷落了母亲。 “三位姨娘坐吧!珊瑚她们有事不在,没人给你们端椅子,你们别怪。” 庆锦静面无表情说着,庆锦瑟一听这话赶紧看了看春兰,春兰领会,忙说:“二小姐,珊瑚她们不在,不是还有奴婢吗?哪有让姨娘们自个端椅子的道理,您就安心躺着,一切交给奴婢了。” 钱姨娘,裴姨娘乐的站在原地,本来听二小姐方才那话心里还不痛快,又听春兰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好听,都脸上挂着深浅不一的笑意。 柳姨娘从一进门打过招呼便没开口,此刻诧异的瞧了瞧春兰,又看了看庆锦瑟,这些天她虽没出来走动,可发生的事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春兰从前那样笨拙的一个丫鬟,如今这般乖巧讨喜,到底是谁教的?此刻不言而喻。 椅子端来,柳姨娘当先坐下,还是一言不发,钱姨娘随后坐下,笑的那叫一个刺耳,庆锦瑟无奈,只得装作听不见。 “二小姐,这是一只百年老参,专门啊补气养血的,您去让珊瑚拿去给厨房的大师傅,让大师傅给您熬参汤喝。” 庆锦静微微一笑,“钱姨娘有心了。” 钱姨娘一挥手,身后的丫鬟便捧上一个长盒子,打开让众人看了看,知道珊瑚等丫鬟不在,在钱姨娘眼神示意下,丫鬟便将东西搁在了桌子上。 裴姨娘也不甘落后,一挥手,又有丫鬟送上一个盒子,裴姨娘笑道:“我可没钱姐姐那么大手笔,这东阿阿胶还是前段时日老爷从洛城给我带回来的,只有这么一小袋,说是最是养颜,我一直舍不得吃,如今算是借花献佛了,二小姐可别挑我的理。” “裴姨娘说笑了,你能来看我,我心里记着,又怎么会挑理。” 庆锦静嘴角抽了抽,知道裴姨娘又在嘚瑟了,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笑着谢过。 钱姨娘鄙夷的眼神撇过东阿阿胶的盒子,腹诽,“不就是盒东阿阿胶吗?至于吗?我这老山参也丝毫不亚于你的东阿阿胶,成天显摆什么。” “裴妹妹果然最得老爷欢心,连东阿阿胶这等上佳补品老爷也是送与你一人,我和柳姨娘可就没这般好命了。” 柳姨娘淡漠扫了眼钱姨娘,淡淡道:“钱妹妹可别这么说,我们都人老珠黄了,要那些也没用,反倒是裴妹妹用着合适,不会浪费了。” 钱姨娘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裴姨娘也闹了个大红脸,讪讪笑道:“两位姐姐可别因为这事闹了不愉快,老爷不过是瞧着我无儿无女可怜妹妹我罢了,若是因为妹妹让两位姐姐生了误会,老爷回来可饶不了我。” 嘴上这样说,裴姨娘却暗地里偷笑,这东阿阿胶其实她房里还有好几袋,说是一袋不过是怕人眼红,如今连一袋也送给了二小姐,谁还会惦记。 柳姨娘面无表情,手抬了抬,她的贴身丫鬟也递过来一个盒子,打开让众人瞧了瞧,钱姨娘倾着身子上前看,一看是佛经,很是无所谓的坐直身子。 柳姨娘自然看到了钱姨娘眼底的轻视,淡淡笑道:“虽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也不能补气养血,却是我用一晚上时间赶出来的,足足抄了十遍。” “柳姨娘辛苦了,这么大的恩德怎能说不是贵重物品,怕是都熬的眼睛通红吧?怎么也不好生休息着。” 庆锦静很是感激的看着柳姨娘,柳姨娘吩咐丫鬟把盒子也放在桌子上,钱姨娘见已然送完礼,二小姐也好似不怎么待见她的样子,起身告辞离去,裴姨娘也和柳姨娘略坐了一会也起身离去。 裴姨娘临走还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庆锦瑟,庆锦瑟无语,这裴姨娘还惦记着她秘方的事呢,看来这事得慎重考虑,她可不希望因为秘方害一个无辜的人丧命。 而凝香阁,待公孙老太夫人说明来意,赵氏再也笑不出来了,原来公孙老太夫人此次前来是替人说媒来着,而说媒的对象正是庆锦瑟,男方家世也算不错,是平城徐将军唯一的嫡子徐东陵。 这事听起来像是庆府捡了什么大便宜,可整个平城谁不知道徐东陵是个痨病鬼,打从娘胎生下来便有这个病根,谁知道什么时候一命呜呼了,这公孙老太夫人和徐府徐老太夫人颇有交情,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中庆锦瑟了,赵氏是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 不是她有多心疼庆锦瑟,而且怕传扬出去好说不好听,知道的说人家公孙老太夫人说的媒,自己不好拒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主母多刻薄,明知男方身体不好,为了攀附权势故意想和徐府结亲。 “怎么样啊?用得着考虑如此久吗?还是听信了外边的传言,心里头不乐意,又不好拒绝。” 公孙老太夫人坐在罗汉床人品着茶,茶香缥缈,还闭着眼很是享受的模样,慢悠悠的道出这句话, “哪能呢!” 赵氏立刻接道,尴尬的端起茶抿了一口,侧着身子眼珠乱转,思量着这事能不能成不成,可别出什么乱子才是,庆锦瑟看着是个听话懂事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您等一会,这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幸福,我得问过她才是。” 赵氏讪讪笑,一副慈母心肠的模样。 “说的有道理。” 公孙老太夫人放下茶盏,“那你差人去将姑娘唤过来吧,省得说我这老婆子强横无理了,徐府那样的门第,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就算是配嫡女也是绰绰有余的,你可仔细着跟姑娘讲清楚,别听信传言,传言都不可靠,知道吗?” “是是是!您说的太对了。” 赵氏忙连声应承,刚开始还认为有些抹不开情面,怕人说三道四,公孙老太夫人这一说,觉自己真是想多了,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舍出入一个,能换来徐府的帮衬,何乐而不为。 永安侯府算是没落了,手中又无权无势,还是靠着老侯爷的面子撑着,如今新朝换旧朝,早就不顶用了,若是因此和武信侯府,徐府都搭上关系,赵氏想想心里都美滋滋。 遂不再犹豫,让秋菊赶紧去请庆锦瑟过来,秋菊答应一声,出了凝香阁。 公孙老太夫人还在那说呢,“你别看你们家锦瑟现在可能不乐意,等嫁过去就不是这话了,徐府可就徐东陵一个嫡子,庶子再怎么也越不过他去,她啊就是个享福的命,待会她要是不乐意,你可得好生劝劝她,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会不听你这个母亲话的。” 庆锦瑟见三位姨娘都走了,自己也不好在此多待,又和庆锦静说了些闲话,无非是等身子好了去她的霓裳阁坐坐之类的话,她还不知道有一场祸事正等着她。 庆锦静惦记着表哥的信,实在无心同庆锦瑟多说,强打起精神目送主仆二人离去,直到看不见背影,这才撑起身子打算去寻一寻珊瑚。 第二十九章何惧 庆锦静弯腰穿鞋,一只脚刚穿好鞋子,珊瑚连冲进来,皱眉按住她,“小姐,您干什么去?” 庆锦静见是珊瑚,暂时打消了下地的想法,葱兰一溜烟冲进来进来跪着痛哭流涕,“小姐,都是葱兰不好,葱兰不该多嘴多舌,你惩罚奴婢吧!” 庆锦静愣了,转脸去看珊瑚,珊瑚气的脸蛋泛红,对小姐嘟着嘴,“都是葱兰,话没把门的,她竟对阿奇说了您上吊的事...” 庆锦静一听这话脸就白了,忙抓住珊瑚的手,“阿奇呢?他走了吗?” “走了,奴婢叮嘱过他别告诉刘公子,可是八成他得说。”珊瑚如实禀报。 “那你怎么也不拦住他...”庆锦静埋怨,珊瑚低着头不言语,葱兰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庆锦静暗暗气了会,知道葱兰也不是故意的,见她哭的这么伤心,实在不忍心责罚,心中烦闷,挥挥手让她下去了。 庆锦瑟刚从东菊轩出来,只见秋菊远远的一脸急色朝自己走来,衣袂生风,由远而至,脸蛋红晕像被人掌掴了似得,显然是因为剧烈运动所致,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 庆锦瑟心生疑虑,秋菊这样子像是有急事的样子,发生了何事? “七小姐,您在这啊,快随奴婢去凝香阁吧。”秋菊离着庆锦瑟还有七八步远就开始喊道。 一听是母亲找自己,庆锦瑟更是疑惑了自己好像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难道是因为不满自己送锦馨进宫这事?还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庆锦瑟心思转了转,侧头见春兰也是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显然她也感觉夫人找小姐没有好事。 庆锦瑟闷闷的吸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管它是刀山还是火海,咱先得看一看才知分晓,不能自己吓自己,镇定镇定,一定要镇定。 如此在心里告诫自己几遍,重拾笑容,庆锦瑟端着从容走上前,不等秋菊开口,冷冷道:“秋菊,你怎滴如此慌张?母亲可不是喜欢性子慌张的人,到底发生了何事?” 庆锦瑟目光如炬盯着秋菊,秋菊从来没被人这样盯着看过,一颗心七上八下没个着落,竟不自主将真相告知了庆锦瑟。 “武信侯府的公孙老太夫人到了咱们府上,此刻夫人正陪着老太夫人喝茶说话,公孙老太夫人是来给七小姐说媒的。” 庆锦瑟闻听,脸当即就沉了下来,问道:“说的是哪家的公子?母亲可有应下?” 秋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抬眼接触出到七小姐的目光,竟觉得森冷可怖,心里不想说,嘴巴却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说的是徐府的徐公子徐东陵,听说徐公子身染顽疾,好似痨病,徐家就这么一个嫡子,自然要找个年岁相当的冲冲喜。” 庆锦馨不自主握紧了自己的手,这公孙老太夫人发的什么疯?就算要说媒怎么着也轮不到她吧?自个可是排在第七位,就算庆锦莹的事瞒不住,可她前面还有五个庶姐,这事怎么想都怎么不对劲。 “小姐...” 春兰一脸急切看着自家小姐,怎么什么祸事都能降临在她家小姐身上,前些时日被陷害,小姐被冷落在静兰院一个来月才被放出,至今都没给冷水姐姐报仇,如今又是灾祸降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春兰,我们走!” 庆锦瑟自个打定主意,只要自己不愿意,谁都休想逼迫她就范,如今不过是后宅中的一次小意外小波折而已,自己何惧?只要脑子没乱,一切还有挽回的可能。 庆锦腾带着上官天佑来到青龙街一四合院,门口两个把门的一见是庆锦腾,连哈腰问号。 “米执事,您回来啦,今天收获怎么样?” 其中一红脸把门的壮士眼珠在上官天佑身上转来转去,嘴上说着讨巧的话,另一人也目露警惕,直直盯着上官天佑上下打量,觉得上官天佑这身打扮太过奇怪,却不敢直接开口询问,怕米执事不高兴。 上官天佑微笑,从怀里拿出几两银子递给二人,“一点心意,两位拿去买包茶叶喝。” “这怎么好意思?无功不受禄,您还是收回去吧。”红脸壮士断然拒绝。 两人的目光在雪白的银子上转了转,都一致推辞,神色冰冷,黑脸壮士虽没言语,却是直摇头,虽然他们很穷,穷的只能当街乞讨,可他们还要尊严,上官天佑这么做简直是践踏他们的尊严。 上官天佑不明就里,转头看了看庆锦腾,庆锦腾尴尬的咳了咳,让他把银子先收起来,上官天佑恍然明白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这些乞丐虽是沦为乞丐,可都是有骨气的,跟平常的乞丐是不一样的。 将银子放回怀里,上官天佑拱了拱手,神色略显尴尬,深表歉意道:“方才多有得罪,两位别见怪,是我不懂规矩,冒犯了。” “没有没有,您是米执事的带来的,我们哥俩都知道您不是坏人,可这事以后别做了,我们还年轻力壮,讨口吃的,替人做个活计还是可以的。” 其中红脸壮士笑着说道,看样子不过三十岁上下,另一个黑脸的也看年岁不大,顶多三十五六的样子,只不过从头到尾他都没开口说过话。 “别废话了,海长老在吗?” 庆锦腾一瞪眼,他可没功夫和他们在这闲话,那红脸壮士忙点头,“在在在,海长老刚刚回来,您回来的正是时候。” 庆锦腾也不管两人,领着上官天佑就进了四合院,刚进去,就看见一个五十左右岁的中年人走过来,红光满面的,有几缕山羊胡,他穿着一身青色绸缎,两只眼睛透着亮光。 “米执事,这位是?” 海长老笑眯眯的询问庆锦腾,庆锦腾忙道:“海长老,正想跟您介绍呢,这位是我的朋友,叫...叫郑天明。” 庆锦腾脑袋灵光一闪,替上官天佑想了个名字,上官天佑暗暗好笑,不便戳破,弯腰行了一礼,海长老也是个实在人,打量了上官天佑一番,不住点头。 “小伙不错!既然是米执事的朋友,也就不是外人了,随我一同进去吃酒吧。” 海长老用欣赏的目光看了看上官天佑,并没问他脸上为何带面具,他知道可能是对方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又或许是脸上有恶疮,他阅人无数,见过各式各样的人,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如此,那晚辈就叨扰前辈了。” 上官天佑也没客气,他正想着如何同海长老打好关系,不曾想海长老这般和善客气,没有一点架子,此番正中下怀。 三人来到堂屋坐下,海长老推迟客气一番,自然而然坐在了上首位置,庆锦腾坐在了左侧,上官天佑在右侧。 上官天佑已然猜到,庆锦腾改名换姓也是迫不得已,庆姓太不常见了,只要稍微联想一下下,就能猜到他是谁,也难怪他会替自己也改个假名,郑天明这名字听起来不错。 酒席很快摆上,一盘花生米,一盘宫爆鸡丁,一盘爆炒牛肚,一盘隔板肉,四个小菜两斤酒。 庆锦腾拿起酒壶给海长老倒了杯,给上官天佑又倒满了,给自己倒时还为难笑道:“我是不会喝酒的,今天难得这么高兴,我就饮上一杯,权当是给郑兄弟接风。” “来!干杯。”庆锦腾一举酒杯,豪情万丈的站起身。 海长老夹了颗花生米放在嘴巴里嚼,面带笑容抬了抬手臂,让庆锦腾先坐下来,待庆锦腾坐下,海长老也举起手中的酒杯,转脸看上官天佑,上官天佑平常也是饮酒的,只是这段时日逃亡在外,无心饮酒,此刻闻到这香气,整个人的血液浑身都沸腾了,也不再端着姿态。 “多余的话郑某就不说了,来,干杯!”上官天佑也端起酒杯。 三人仰头一饮而尽,都相视一笑,海长老这回不要庆锦腾给他倒酒了,自己倒自己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海长老话匣子就像卸了闸的洪水,打开了就收不住了。 “都是那...那...那...个上官天华,一上...上位就整些幺...幺蛾子,又...又是选秀又是增税的,还建...建什么行宫园林,搞得咱...咱们老百姓是苦不堪言,我要....要...是有...有人马,第一个把他轰下台。” 海长老喝的东倒西歪,说话都不太利索,舌头直打结,脸颊红晕,闭着眼睛还想站起来。 庆锦腾赶紧上前扶住海长老,又好气又好笑的无奈附和:“是是是,都是他的错,您说您再怎么高兴喝一点就行了,能不能别喝那么多,您看,老毛病又犯了不是?” 庆锦腾和上官天佑都没怎么喝,上官天佑晚上还得赶回去,不然刘叔定会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上官天佑一笑,摸了摸鼻子,笑道:“海长老一直都这样?这人还挺有风趣的。” 庆锦腾刚想说话,海长老却突然一把掀开他,晃着脚还想去拿酒壶,“我没...没...没醉,谁...谁...谁说我...我醉了,你...你走开,走开...” 庆锦腾被海长老逗乐了,上官天佑觉得这个海长老煞是可爱,外表慈爱,内心一小孩子性子。 无奈,庆锦腾只好先把海长老扶回房间歇息,上官天佑等了一会庆锦腾才出来,想必海长老又拉着他说了些疯话,庆锦腾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上官天佑深表理解,成日跟在一个酒鬼身边不心累才怪,一看海长老就是只挂个头衔不管闲事的主,庆锦腾在这里也算劳心劳力,于他而言是极大的好处。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的先回去了,要不然刘叔得记挂。” 上官天佑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边已然泛起黄昏的光影,显然时间已经不早了,庆锦腾也没多加挽留,本欲送送上官天佑,上官天佑见他太过疲劳,拒绝他相送,庆锦腾只好抱拳和上官天佑道别。 第三十章互装 徐府,五月的晚风还有些许凉意,春风吹过窗台,躺在斜椅上的徐东陵不禁打了个喷嚏,右手揉了揉发酸的鼻尖,刚起身,盖在身上的玉莲羊绒毛毯随之掉落。 徐东陵起身捡起,若有所思的拿在手里,心思却飘出九霄云外,今日恰好游街市,正巧看到了一出好戏,不禁对那野蛮无礼的女子生了好感,那女子看似野蛮,在他看来却很是有趣,她自个的丫鬟都急成什么样了,她还不管不顾。 人潮褪去,徐东陵和自己的贴身随从偷偷跟着那辆马车,直至到了庆府方才找了个地方歇脚,就着府门外摆摊的小贩一问,这才知道此女正是庆府的七小姐,虽说是庶出,徐东陵却并未在意,自己的身份够高了,徐府不需要靠关系提高自己的门第。 回到府,徐东陵就求了母亲何氏,让母亲找德高望重的人替自己说媒,母亲原本还有点不乐意,经不住他苦苦央求,最终找到自己祖母,祖母一听高兴坏了,立刻着人将公孙老太夫人请来。 公孙老太夫人一听是给老妹妹的孙子求亲,二话没说就应下了,连茶都没喝几口,就风是风火是火赶往了庆府。 而徐府东厢房处,何氏坐着给婆婆徐老太夫人捏着腿,老人家也是六十好几的人了,时常犯风湿,一头的银鬓,梳着圆髻,头上插了一根硕大的如意吉祥金步摇,显得极是雍容华贵。 “母亲,您说陵儿怎么会突然看上庆府的七小姐?庆府的门第虽说也不差,但终究还是差上咋们徐府一筹,还是个庶女。” 何氏话语间很是不赞同儿子娶庆府七小姐,门第门第不相等,身份身份不相称,何氏更是不满意,奈何徐老太夫人拍了板,尽管心里头不乐意,却也只能认下了。 徐老太夫人懒懒瞥了一眼这个儿媳妇,她就是把身份看的太重了,是门第重要,还是自己小孙孙的幸福来的重要?真是势利眼,没有头脑。 “好了好了,别捏了,捏的我的腿反而生疼。”徐老太夫人一挥手,不耐烦说道:“你呀别去管陵儿。只要他高兴,就算他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想办法替他摘下来。” “是,儿媳知道了。” 何氏撇撇嘴,无奈收了手,不甘心应道,心想着庆府七小姐到底何方神圣?令我儿如此着迷,简直非卿不娶,待嫁过来再看看吧,既是陵儿喜欢,我且先考量考量,不能让陵儿觉得我这个母亲不愿意见到他幸福。 “由我这老姐姐去说,想必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回来,该准备的你先回去准备着,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小事自己拿主意就成,不必事无巨细向我禀报。” 徐老太夫人下了逐客令,何氏低眉顺目屈膝福了福便退了出去。 赵氏和公孙老夫人说着闲话,喝着龙井,赵氏一双眼睛时不时飘向门外,暗衬秋菊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茶都换了两遍了还没回来,等这事过去,非得好好训斥一番。 刚想着,庆锦瑟领着春兰秋菊走了进来,庆锦瑟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左侧的老太太,年龄看起来特别大,一张脸满是褶皱,庆锦瑟一进来,那老太太一双眼睛毫不掩饰在她身上打量起来。 “女儿见过母亲!” 庆锦瑟行了礼,赵氏含笑点头让她起身,转过脸看向公孙老太夫人,“这位便是我这七女儿,闺名锦瑟。” 赵氏又向庆锦瑟介绍,“这位是西楚公主,人称公孙老太夫人。” 庆锦瑟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嘴巴咳了咳,忙又屈膝行礼,“见过公孙老太夫人。” 公孙老太夫人一脸笑意,满面笑容点点头,“快些起来,哟,这是怎么了?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只是这两日胸口不知怎的,越发沉闷,总是想咳。”说罢,庆锦瑟又猛烈的咳了一阵,捂着嘴唇,尽显痛苦之色,春兰一脸着急拍打着小姐的后背,急得眉眼都立了起来。 公孙老太夫人收拢笑意,转头问赵氏,“你家七姑娘怎么咳得如此厉害?看起来病的可不轻,可有请大夫瞧过?” 赵氏尴尬维持着笑脸,暗恼庆锦瑟这个时候给她掉链子。 “怕是这两日刚刚下过春雨,平日里又爱贪凉,一时不慎着了凉而已,没什么大碍的。” 公孙老太夫人轻哦了一声,显然不怎么相信,笑容转淡,“还是找个大夫瞧瞧比较妥当,方才同你说的事还是得放在心里,今儿我只是替人看看,成与不成我都说了不算,我还得回去同徐老太夫人说一说。” 说罢,公孙老太夫人起身告辞,赵氏挽留不住,只得任其离去,总感觉这事有点玄乎。 送完公孙老太夫人回来,赵氏也没坐下,沉着一张脸,庆锦瑟忙诚惶诚恐问:“母亲,可是女儿方才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公孙老太夫人?女儿...女儿...” 庆锦瑟又开始咳嗽起来,赵氏狐疑的看了看庆锦瑟,又瞧了瞧一脸担心的春兰,不像作假的样子,脸色总算恢复两分笑容。 “没有,你没有得罪公孙老太夫人,可你这咳嗽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你知道人家来是为什么吗?” “女儿不知,还请母亲解惑。” 庆锦瑟眨着两只亮晶晶的眼睛,无辜的望向赵氏,赵氏瞧着心里就有气,却不便发作,只得忍着怒意,还得装出一副慈母心肠的模样。 “人家是来替你说媒的,男方可是当朝一品大员的嫡子,这可是别人打着灯笼也寻不着的好事,你说说你,什么时候不咳,偏偏这个时候咳,难怪人家当时就走了,怕是认为你有什么隐疾。” 赵氏一副慈母心肠,像是多为庆锦瑟考虑一样,为她担心失去这样一桩美好姻缘,庆锦瑟冷笑,果然这个赵氏太能装了,明明是歹毒恶心肠,偏生让她装出一副大义凛然之态,若是当真那么好,怎么不选三姐,四姐,五姐,六姐。 “啊!” 庆锦瑟惊呼,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一脸的悔恨,“母亲怎么也不让秋菊传话时说清楚,女儿真不知,这该如何是好?” 庆锦瑟一副比赵氏还要着急的样子,欲哭无泪的转过头看门外,恨不得将公孙老太夫人一把拽回来,赵氏原本还有的怒气,见庆锦瑟急得这幅样子,总算心里舒坦一些,要是让庆锦瑟知道对方是个痨病鬼,不知道她又会是什么表情。 “夫人,没有您的指示,奴婢怎敢乱说话。”秋菊立马叫屈。 秋菊一旁暗暗无语,心惊七小姐这相装的够好啊,好在夫人也的确没吩咐过,想来是怕七小姐不乐意,藏不住自己的想法,失了礼数,如此她也乐得装糊涂。 “好了,我也没说要怪你,你急着解释什么。” 赵氏摆了摆手,忽又想起什么,沉声道:“让你去唤七小姐前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现在办个事都这般拖拖拉拉,我还留你在身边有何用!” 秋菊抿唇,刚想解释,赵氏又想到旁的,抬头看了看天色,对秋菊道,“你现在去府门外盯着点,要是我娘家弟妹来了,你负责将她接进来。” “是!夫人。” 秋菊暗吁了口气,屈膝行礼退下,庆锦瑟也打算行礼退下,冯氏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满面春风的走来,和秋菊撞了个满怀,旋即怪声怪气叫了声,皱着眉横了秋菊一眼,捂着自个的腰不肯起来。 “三奶奶,您没事吧?都是奴婢不小心,您能站起来吗?” 秋菊顾不得胳膊被撞得生疼,扶住冯氏,冯氏就着秋菊的力道站起身,其实压根没什么要紧,碍着秋菊是赵氏的贴身婢女,不好训斥,也就装作大度的挥了挥衣袖,“走吧走吧!下次记得看着点路走才行,这还好撞到的是我,要是大小姐...” “咳咳!!!” 冯氏话未说话,赵氏赶紧咳了两声,冯氏说话还真不看场合,是不是故意看她的笑话? 这等丑事她可不希望别人随意拿来说,连她都没确认的事,怎么冯氏跟笃定的一样。 冯氏自知失言,忙笑着打哈哈,秋菊红着脸被赵氏瞪了瞪,又福了福身小心退下,这回秋菊可不敢慌里慌张了,抬头看好了方向才走。 其实,冯氏是故意撞在秋菊身上的,她就是要让赵氏脸上无光,公孙老太夫人来一趟不容易,这赵氏也不说请她们都来坐坐,就算人家要说的是庆锦瑟,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吧?这算什么?一家独大?吃独食? “见过三婶娘!” 庆锦瑟又是一番咳嗽,她自然看出赵氏不喜冯氏,淡淡行了礼,随即就走到赵氏身后站着,表明自己和冯氏之间的距离,庆锦瑟深知,赵氏这人敏感多疑,若是表现出丁点亲近冯氏的意图,肯定会被赵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从此将她视为三房一党。 冯氏依然脸上挂着笑,还关切问了句,“锦瑟这是怎么了?昨日看着还挺康健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冯氏心里偷笑,暗道庆锦瑟是个没福气的,就这病殃殃的样子还想嫁进徐家?难怪方才公孙老太夫人临走时面色不正,感情是因为这个原因。 赵氏见冯氏意有所指,心头很是不痛快,却碍着面子不得不请冯氏先坐下,且听听她说说什么。 庆锦瑟知道自己再待在这也是惹人嫌,还不如趁早离去,将自己的想法和赵氏一说,赵氏欣然应允,放其离去。 第三十一章登门 赵氏端坐在罗汉床上,冯氏笑着坐在下首,凝香阁的丫鬟在赵氏的授意下上了茶点,赵氏悠闲的喝着茶,眼皮半合,等着冯氏开口。 果然,冯氏踌躇了片刻,终是忍不了,主动开口问道:“我刚才在门口碰到了公孙老太夫人,听说她是来给锦瑟说媒的?” “嗯!”赵氏没有否认,将茶盏放下,似笑非笑盯着冯氏瞧,冯氏心中发毛,尴尬的低头笑了笑。 “不知道说成没有?方才好似已与锦瑟说过了吧?她福气还真是好,竟能让公孙老太夫人替她说媒。” 赵氏暗暗冷笑,没言语,只是眼神似有似无的盯着冯氏右手的中指看,依稀记得冯氏非常钟爱一只玲珑翡翠宝石戒指,常年见她佩戴在手指上,这两日似乎并没见她戴过,心中起疑。 冯氏见赵氏的目光若有若无盯着她的手指看,不着痕迹的用左手盖住右手,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三弟妹,近期怎么不见你佩戴那玲珑翡翠宝石戒指,那不是你最喜欢的一件玉石吗?”赵氏含笑问。 “我...” 冯氏的脸更绿了,憋着气笑道:“这两日我总觉得心里烦闷,也无心欣赏这戒指,就把它放在首饰盒里了。” 冯氏心里发堵,那玲珑翡翠宝石戒指是她众多戒指中最喜欢的一个,视若珍宝,要不是九香去冯府遭冷落,她的弟弟都说给那一千两银子,弟媳偏偏不给,还说了些难听的话,九香气的从冯府回来说与她听。她更气,却无可奈何,赵氏那一千两亏空得补上,别的首饰都值不了几个钱,唯有这件玲珑翡翠宝石戒指值钱。 赵氏轻哦了一声,冯氏的话没一点错漏,让赵氏寻不到一点把柄,却还是心有疑窦,冯氏见赵氏似乎对她这个戒指很有兴趣的样子,赶忙将话题转移。 “唉!”冯氏祥装叹了口气,“静儿这苦命的孩子,一直都是文文静静的,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还好上天垂怜,留了她一命,不然大嫂可真真是要心疼死。” 说完,还故意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好似很伤心的样子,赵氏一听心里就不痛快了,这话说的好像是她差点逼死庆锦静一样,虽说这是事实,可这话怎么着也轮不到冯氏说。 赵氏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冷声道:“你还在怪我没让锦卉进宫?是不是?” “没有!”冯氏否认,一脸无辜。 赵氏也不想跟她废话,连看都懒得再看她,这个冯氏最是会作怪,想起那一千两银子,赵氏就气不打一处来,锦潇支走她账上的银子也就算了,她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嚣张,今日不敲打敲打她,还真以为自己的泥刻的不成。 “那一千两银子何时还上?虽说咱们是妯娌,公私还得分明,陈掌柜我已经辞了,如今的罗掌柜接手了绸缎庄,账目凌乱,数目对不上,罗掌柜怕是很难管理。” 冯氏一怔,没想到赵氏会突然提银子的事,措手不及,一张脸涨的通红,结巴的回道:“总...总...总得容我几日吧?” “几日?说个准确的时间。” 赵氏悠闲的摸着手腕上的绿镯子,抬头含笑问,冯氏被问的噎住了,方才的确没有说假话,玲珑翡翠宝石戒指的确放在了首饰盒里,正因为舍不得,她一直在纠结。 “三日,就三日。” 冯氏伸出三根手指,一脸僵笑,心底止不住的肉疼,看来不舍也得舍了,谁让自己手欠,偏偏要去动她的银子。 赵氏颔首,声音转柔,“别怪我不近人情,毕竟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账目混乱,很容易出事的。” 冯氏再也不敢动小心思了,连声称是,赵氏眉眼含笑,语调如玉温润,“静儿毕竟是个孩子,是我吓到她了,可她也不至于这样,方才一直忙着锦瑟的事,公孙老太夫人得罪不得,如今得空了,你随我一同去瞧瞧静儿,顺道宽慰宽慰她几句。” 即便来时已经去过了东菊轩,冯氏也不敢说不去的话,方才正因为挤兑了赵氏几句,被赵氏拿银子的事膈应她,如今正是服软求人的时候,怎能不去。 赵氏让丫鬟准备了补品,有四五个盒子,两人收拾妥当刚想走,秋菊从外面进来,脆声喊道:“夫人,永安侯夫人到了府门前,就是不肯进来。” 赵氏顿足,阴沉着脸,让小丫鬟先把补品放在桌上,挥手让她们先退出凝香阁,赵氏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说错了什么话?让永安侯夫人挑了理?” “没有,奴婢哪里敢乱说话,只是说夫人命奴婢等候在此,若永安侯夫人来了,便好生接进府中。” 赵氏其实刚问出口,就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邢氏根本不情愿让莹儿嫁过去,只不过已成既定事实,她也不得不同意,要不然老夫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冯氏暗笑,心道,“活该,自个不珍视自己,平白轻贱了自己,谁还会把你当回事,怕是人家永安侯夫人正想给赵氏和庆锦莹一个下马威,也好,自己不是赵氏的对手,让别人来收拾她。” “这永安侯的侯夫人架子也忒大了?再说了,二嫂您还是她的小姑子,咱们莹儿还没嫁过去就这种态度,若真嫁过去,指不定还不得受她多少气呢。” 冯氏适时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这可是她的专长,赵氏都还没说什么,她倒为庆锦莹义愤填膺起来,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冯氏心口一致。 “本侯夫人架子是大又如何?轮得着你在此指手画脚多嘴多舌?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 邢氏冷着一张脸走进来,脸上没有一点笑意,直勾勾的盯着冯氏的眼睛,赵氏见此,忙笑着让邢氏就坐,邢氏旁若无人坐在罗汉床上,坐在方才赵氏的对面。 冯氏尴尬的咬着唇,马上换上一副甜死人不要命的嘴脸,“方才是我唐突了,您别见怪,既然来了,就说明我说的话过了头,过了头...” 冯氏心里骂自己嘴欠,恨不得找个地洞现在就钻进去,怎么偏偏说这话,暗暗懊悔,她可一直想和永安侯夫人处好关系的,以往永安侯夫人对她也算和善,现在全都完了,前功尽弃不说,还因此被邢氏记恨,真是得不偿失。 “哼!” 邢氏冷哼一声,尽管冯氏服软说讨巧的话,依然解不了她心里的气,这要不是她亲耳听到,哪里猜得到那个平日里姐姐长姐姐短的人是这幅嘴脸,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从前真是错看了冯氏。 “好了好了,弟妹,你就别同她生气了,她也只是替莹儿担心而已。” 赵氏暗暗得意,见邢氏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忙从中打圆场,第一次觉得这个冯氏煽风点火煽的是时候,她这个母亲不好开口,由别人说出来再好不过,这本就是她想问的话。碍于身份不好直言,如今冯氏替她说了这些话,邢氏或多或少都得顾忌着。 冯氏见自己不受待见,哪里还敢在此久待,忙说了些讨巧的话,急急告辞,赵氏也没去挽留她。 “二姑府中竟有如此佛口蛇心,口蜜腹剑之人,我从前真是小瞧了她,这般会搬弄事非,实在是叫我好生佩服。不知二姑平时是怎么管教的。” 冯氏刚走,邢氏就眯着眼睛看向门外,语气还是很冷,多少恢复了点,只是话里话外多少有点瞧不起赵氏,认为她太软弱了,都能让庶子嫡媳如此放肆,肯定是平时没什么威信。 邢氏哪知道,冯氏平时可不敢造次,就算有一两句冒犯的话说出来,也是被赵氏逼急了的原因,方才不过是被赵氏气的憋着一肚子气,又以为邢氏还在府门口,半讨好半挖苦说着不痛不痒的话,要是知道邢氏会进来,吓死她也不敢说这种话。 赵氏心里不乐意了,你干什么你?来我的府中冷脸给谁看?这不是你的永安侯府,少拿你那侯夫人的架子压人。 赵氏把火气压了又压,嘴角抽了抽,努力让自己挤出一抹笑意:“今儿她心情可能不是很好,所以才会出言冒犯弟妹,平常她哪里会说这种话,还是别同她置气了。不划算。” 丫鬟又将茶点重新摆上,邢氏一脸倨傲,端起茶盏啜了口茶,慢悠悠呼出一口气,“也是,这种人怎配的上我生气,我今儿是为了子玉和莹儿的事来的。” 班沁园,早有丫鬟向庆锦莹禀报,永安侯府的夫人来了,庆锦莹大喜,脸上全是甜蜜的笑,心想舅母可算是来了,夏兰也替自家小姐高兴。 “快看看我这头发乱了没?还有衣裳。” 庆锦莹坐在梳妆镜前,一手在额头理着发丝,一手摆弄身上的衣裳,不住问身后的夏兰,生怕有一丝一毫不妥。 “大小姐,都很好!” 夏兰调整了一下庆锦莹的头发,庆锦莹还是不放心,站起来左看右看,夏兰噗嗤乐,取笑道:“大小姐,真的都挺好,夫人正和永安侯夫人谈您的婚事,若是要唤您过去早就唤了,您耐心等会。” “死妮子,敢取笑我。” 庆锦莹故意瞪眼,羞涩的低头转过脸,夏兰又替庆锦莹拍了拍衣裳,面上欢喜,心思百转,想到了庆锦潇,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是否真的将自己给忘了? 第三十二章护短 庆锦瑟回到霓裳宫,春兰急忙将她扶在床上歇息,还以为自家小姐真的怎么了,丽水,扶桑,木香,海棠都围了进来。问春兰这是怎么了,春兰摇摇头,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告诉她们。 “我有些乏了。你们先出去吧。”庆锦瑟望了望丽水,这里面丽水年龄最大,也最懂事,知分寸。 丽水踌躇片刻,终是带着三人出去,春兰死活都不肯走,之前见小姐咳得那般厉害,她怎好放心。 “小姐,您究竟怎么了?方才去看二小姐时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功夫就...” 春兰眨着眼,哽咽说道,庆锦瑟无奈翻了翻白眼,坐起身无奈耸耸肩,这小丫头看来是被自己吓到了,只是赵氏如此多疑,不知她是否信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哪有怎么了?快别这幅丧气模样。” 庆锦瑟一只手捏了捏春兰的下巴,春兰疑惑的看了看小姐,突然脑袋才转过弯来。 “小姐,原来您是...” “嘘!!!” 庆锦瑟食指放在唇边,诡异笑道:“母亲既然想把我嫁给痨病鬼,我也只好将计就计,怕只怕母亲找大夫来替我看诊,到时一切都明了,我只怕不得不嫁给那人。” “那怎办?小姐可不能嫁给那人。” 春兰急了,上前抓住小姐的胳膊,庆锦瑟很感动,握住春兰的手,放在手心里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我不能就这样认输等死。” “小姐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成?夫人是您的母亲,是这个府里的当家主母,她决定的事,咱们又有什么法子?” “为今之计,只有让公孙老太夫人说媒的那人自动打消这个想法,能让公孙老太夫人亲自来一趟的人,只怕身份也是贵重的很,咱们得罪不起,想法子得出一趟府,咱们先去摸摸情况。” 庆锦瑟站起身,若有所思道,春兰却苦着一张脸,她知道出府一趟有多难,府中的小姐们,哪次不是由大小姐领着,谁能出的去府,这次能出去还亏了八小姐的缘故,小姐真是说的轻松。 “这幅表情做什么?”庆锦瑟见春兰苦着脸不言语,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没事,我自有妙计。” 庆锦瑟招招手,春兰一脸茫然走过来,庆锦瑟在春兰耳边耳语了两句,春兰听了抬头问,“小姐,这能行吗?” “当然能行。”庆锦瑟一拍胸脯,脸上全是自信,“这十鹊同福可是母亲很看重的,可能也是唯独一件送去给外祖母的寿礼,我若说丝线不够用,要出去采买,顺道给大姐也绣一个荷包,母亲一定会答应的。” “你去将秋菊唤来,就说我有事找她,趁着三婶娘还在凝香阁,办咱们该办的事。” 庆锦瑟信心十足说道,春兰虽是担心事不成,还是点头称是。 凝香阁,赵氏将秋菊打发出去守着门,邢氏搁罢茶盏,脸色终于有了丝笑意,“子玉和莹儿的事我就不多说了,今儿我是为了子玉来的,咱们直接谈点聘礼的事,早些谈好也好让莹儿早些嫁过来,二姑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氏颔首笑,莹儿可是她的心头肉,平时宝贝的紧,这冷不丁要嫁到别人家,心里还真是舍不得,可莹儿的脾气就那么倔,唉!只盼着她日后的日子好过,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安心了。 “聘礼多少无关紧要,只要莹儿能幸福,只是弟妹你这亲自来说,怕是有些不妥吧?” 赵氏心里其实很不痛快,从邢氏刚进来就一直隐忍的,哪有说媒是自己来的,应该找个德高望重的身份高的人来说媒,这样嫁出去的女儿才会有面子,备受荣耀。 邢氏心中冷笑,她知道赵氏说的不妥是什么,也知道赵氏心里不痛快,可自己心里更加不痛快,对于庆锦莹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她是有多不喜就有多不喜,如此下作的一个人,还指望别人给你什么面子,要不是怕老夫人不答应,这门亲事她是绝对不会答应。 本来自己早就答应了娘家的侄女,要让邢贞惠给子玉为妻,偏偏被这个不要脸的庆锦莹捷足先登,所以她才会故意抬了两个婢女为姨娘,为的就是恶心庆锦莹,还专程找了庆锦莹去说了邢贞惠的事,庆锦莹虽是心头不好受,还是说愿意让贞惠做侧室,为贵妾。 贵妾,顾名思义也是妾,只是比姨娘高等一些,说到底还是个妾,邢氏当时就不乐意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惠儿为妾的,就算是贵妾。 “我也知道这样不妥,可让莹儿赶紧嫁过来才是正事,媒人从中一说,没有个三五月是办不了事的,她们之间又有过肌肤之亲,万一...” 赵氏面容僵硬,沉着脸却是不好再说什么,邢氏说到了她的心坎上,莹儿好像真有点反应,不知道有没有,这两天事多,到访的人也多,应接不暇倒把这事给忽略了,赵氏暗恼自己。 “既然二姑没什么意见,我也就自个做主了,我和侯爷商量好的日子是六月初三,聘礼我们会给足份,这点不必担心,我们永安侯府娶个媳妇虽不说要万贯家财,至少也得脸面上过得去,该花的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少花。” 邢氏见赵氏不言语,知道被说中了心事,也知道就算不满也无可奈何,谁让她的女儿做了那般见不得人的事,怪的了谁。 邢氏一口一句永安侯府怎样怎样,赵氏气的心肝肺都疼,却不得不咬牙笑,违心的点头道:“说的是这个理,我也知道你不会亏待了莹儿,这个就算了,其他的礼数该有的不能少了,六月初三是不是太赶了点?我们这边都还没准备。” 邢氏怪笑一声,“赶吗?我不觉得,怕是莹儿也不觉得,还嫌迟了呢。” 赵氏被噎的脸红脖子粗,却不得不忍着怒火,还得假笑说:“怎么说六月初三也赶了些,如今都五月末了,既然弟弟也说了行,那就赶紧着办吧。” 永安侯府,赵子玉陪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妙龄女子逛园子,那女子长得眉清目秀,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一张瓜子脸,肤白如雪,年龄正好十六。 “惠儿,你看这玫瑰花好看么?它就像是你的容颜一样,娇艳欲滴,让人爱不释手。” 赵子玉摘下一朵开的正艳的玫瑰递给眼前的女子,一双眼眸含情脉脉,恨不得立刻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只是她不是锦瑟,更不是锦莹,需要来一点前奏。 这女子正是邢氏娘家的侄女邢贞惠,邢贞惠娇羞的低头,玉手正要接过玫瑰花,却被赵子玉握住了手,脸腾得一下子就红到了脖颈。 那个年代,女子十六就算是大龄女了,哪里不知道男欢女爱的事情,邢贞惠抽了几次手都没成功,心里像长了草一样难受,不禁小声埋怨。 “表哥都要娶别人了,如今这般是做什么?”语气半嗔半酸。 赵子玉待邢贞惠一来就告诉了它这件事,只是说自己可怜莹儿,不愿她进宫,这才... 见表妹吃醋,赵子玉更是得寸进尺,左臂将邢贞惠揽进自已怀中,邢贞惠扭捏的抗拒一番,倒在了赵子玉的怀里,动情的喊着,“表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惠儿。” 赵子玉不言语,寻到了邢贞惠的唇瓣,直接吻了上去,邢贞惠刚要后退,却被赵子玉一手按在后脑勺,邢贞惠动弹不得,心里又是极爱赵子玉的,不管是容颜还是身份,她都爱,做不了正室,她虽然很痛心,却也甘愿做个侧室。 邢贞惠不再抗拒,任凭赵子玉如何索取,嘤咛的喘息着,良久,赵子玉才松开邢贞惠,拉着她的手,走到附近的凉亭坐在凉椅上。 赵子玉不让邢贞惠坐凉椅,非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邢贞惠毕竟是大家闺秀,哪里肯依,却抵不过赵子玉深情款款的眼神,也架不住赵子玉的力气。 邢贞惠最终还是坐在了赵子玉的腿上,心里既甜蜜又害臊,这可不是一个女孩子该坐的地方,要是被人瞧见,名声就毁了。 “表哥,你还是快放我下来吧。” 邢贞惠搂着赵子玉的脖子,别扭的左右看看,虽是看不见一人,还是心有忐忑,赵子玉却是不依,好不容易美人入怀,怎肯放手。 “放心,没人瞧见,你来了我就吩咐下去,让所有人都不得踏出自己的房门半步,现在就是丫鬟婆子也在自个屋里休息。” 赵子玉调笑说道,嘴巴往邢贞惠耳朵里哈气,一手搂着邢贞惠的背脊,眼睛却看向不该看的地方,邢贞惠害羞的偏过头,还是很别扭。 “人家毕竟还没...唔...” 邢贞惠话还没说完,唇又被封锁,睁着眼看着赵子玉,赵子玉闭着眼,鼻梁高挺,容颜俊朗,哪有女子不喜欢,虽是被轻薄,邢贞惠却是心里乐意的,甚至还有点欢喜。 赵子玉的手在邢贞惠背上胡乱摸索着,邢贞惠感觉一只手正要解开她身上的纽扣,忙用手去阻挡,却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死死握紧。 “惠儿,做我的女人吧!” 赵子玉松开邢贞惠的唇,邢贞惠被吻得七荤八素,却紧咬贝齿不言语。 赵子玉再度想解开邢贞惠的纽扣,邢贞惠正着急,却听见一声怒吼,“你这混账想要做什么?还不快放开。” 赵子玉身躯一征,赶紧松开了邢贞惠,邢贞惠忙从他身上下来,羞红了脸颊,低头不敢看来人。 “祖母...”赵子玉站起身,一脸惭愧。 “混账,莹儿还没过门,就和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还不快滚回去。”赵老夫人杵着拐杖,冷着一张脸扫视两人。 “我这就走!这就走!” 赵子玉没有丝毫犹豫,他最怕祖母了,也不去看邢贞惠脸上的急切,慌忙跑开,邢贞惠刚想跟着走,却被赵老夫人叫住。 “慢着,你还想跟上去?” 邢贞惠只好停住脚,郁闷的低着头,弱弱的喊了声,“祖母。” “我不是你祖母,我只是庆锦莹一个嫡外孙女,你听着,有我在,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永安侯府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从哪来回哪去,趁着别人不知道,你的名节也还未损坏,赶紧找个人嫁了。” 赵老夫人阴测测瞧着邢贞惠,语气冷若冰霜,邢贞惠小脸委屈,却又不敢犟嘴,连表哥和姨母都惧怕这老夫人,自己怎敢造次。 “还不走?等你姨母回来,我也要和她说道说道,自己的侄女在这里丢人现眼,以后找不到婆家可别赖我们。” 赵老夫人冷哼一声,不再看邢贞惠,邢贞惠纵然再不甘愿,也只得福了福身离去。 “那惠儿就先走了,祖母你别生气,是惠儿不懂事。”邢贞惠含着泪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