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化身苍龙开始》 第一章 少年 夜幕笼罩着大地，深邃的夜空中，群星簇拥在一轮高悬的明月边。 苍茫的夜色下，是一片连绵不知几万里的群山。 高耸的险峰之间，一条莽莽玉带浩荡穿行而过，茫茫水面上倒影着星月交辉的奇异美景。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而就在群山之间，清幽隐秘的小峡谷中，一条瀑布从山崖上垂挂而下，落在下方的一块巨大光滑的青石上，溅起碎玉般的白色水花，随即落入一片宽阔的寒潭中。 青石上，一个少年赤裸着上身，四肢蜷缩着跪趴着。冰冷的流水速度奇快，泛着深蓝色的光泽，带着巨大的冲击力重重冲刷在他的背上，让少年那清秀的面庞上一阵扭曲。 仔细看去，少年那在流水冲击下一片通红的背上，隐约有着一幅占据整个背部的黑色图纹，呈龟甲状，上面有一层淡淡的荧光流转，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青石边，一只巨大的老龟如一座小岛般悬浮在潭水之中，一双暗金色的瞳眸静静凝视着少年，其中隐约有华光流转。 突然，老龟张开嘴，口吐人言：“可以了，秦歌。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再继续下去你的身体会受到损伤。” 随着它的话语出口，那急速奔涌的瀑布表面的深蓝色光泽骤然消散，随即速度舒缓下来。 而那趴在青石上的少年则瞬间一跃而起，自瀑布下窜出，落入寒潭之中，溅起一片水花。 片刻后，少年呲牙咧嘴地爬上了老龟背后的龟甲，趴在上面，有气无力地道：“老龟，交给你了。” 老龟没有说话，眼中微光闪烁，随即一团浅蓝色水球无声无息地出现，将少年的身体包裹入其中。 少年顿时眯起眼睛，发出了一声惬意的呻吟。 “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我最期待的一刻。” 他哼哼着说道。 老龟开口，声音低沉：“照这样下去，很快你背后的图纹就会全部亮起了。” “真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啊，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少年一脸的期待，随即笑嘻嘻地道：“多亏了你的帮忙，才能够有这么快的进展。” 老龟微微摇头：“我也很期待，当你背后的龟甲图纹彻底亮起时，会发生什么。好了，现在开始修炼吧。” “好！” 少年应了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随即在老龟背上以一个奇异的姿势盘坐下来，双眼闭上，呼吸逐渐变得绵长。 皎洁的月光从空中洒落，照映在少年的身上，泛起一层奇异的莹莹玄光。 而在他的背上，那黑色龟甲图纹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隐匿。 星月沉落。 拂晓将至之际，少年自混沌不清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坐在岸边。 老龟已经不知所踪，只有那波纹尚未散去的湖面昭示着它尚未离开太久。 少年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老龟，我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少年生龙活虎地从地上一跃起身，面朝着寒潭挥了挥手，随即转身跃下青石，身体敏捷地腾挪进了密林，转瞬间消失不见。 密林掩映中，寒潭渐渐平静下来。 …… 天色刚刚蒙蒙亮，少年回到家中，躺倒在床上，思绪漫无目的地延伸来开。 秦歌是个孤儿，准确地说，他是一个体内拥有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的孤儿。 十五年前当他自梦中醒来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个被遗弃在山村外的婴儿。一个老村民发现并收养了他，而后两人就这么相依为命地生活了十年。 一开始，当得知这个名为荒古大陆的世界的真正面貌时，他是兴奋的。 因为这是一个武道盛行、一切生灵皆可修行的世界。 在这里，武道王者可断江截流，可一人击溃百万凡人大军，毁城灭国只是等闲！ 他一直期待着自己也能够开始修炼的那一天。 然而六岁那年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他感到浑身冰凉。 一个猎人无意之下招惹到了一头狼妖，结果一夜之间其所在的整个村子化作一片废墟，浓郁的血腥味足足笼罩数日才逐渐散去！ 不仅如此，那狼妖还放话要将这方圆百里所有的村子全部屠光！他所在的村子亦在其中。 秦歌至今也忘不了那个时候整个村子里人心惶惶的情形。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这是一个怎样血腥残酷的世界。 幸好，在那狼妖屠完第三个村子的时候，有一名修炼者路过，将其击退。这才免去了一场灭顶之灾。 当那名修炼者来到村子里的时候，秦歌咬牙冲了上去，请求对方收他为徒。 只是令他绝望的是，对方却告诉他，他资质平平，注定无法在修炼之道上有所成就。 这个结果他不甘而又无力。 本来秦歌几乎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然而在他十岁、收养他的老人去世那年，情况却出现了转机！ 玄武盾，这就是他十岁那年觉醒的血脉神通，或者说是身为穿越者的金手指。 这个盾自然不是盾牌，而是玄武的龟甲，对他而言，就是他背后那龟甲图纹！ 那天他在怒江边闲逛之时，遇到了一头妖蟒，逃跑的时候被那妖蟒一尾巴抽到了背上。 本来当时秦歌都已经绝望了，然而没想到当妖蟒的尾巴落在他背上的时候，浓郁的黑色玄光骤然自他背部绽放，随即秦歌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体内涌出，在四肢百骸间流淌。 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大变，最终化作了一头龟蛇交缠、庞大如山的巨兽。 一股莫名的明悟让他明白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这是来自神兽玄武的血脉力量。 虽然变身只持续了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然而也足够秦歌一巴掌将那妖蟒拍死了。 变身结束之后，秦歌的脑海中便出现了这门名为“玄武盾”的神通的信息。 玄武盾乃是一门防御神通，随着他对玄武血脉力量的不断挖掘，其防御力将会不断提升，最终达到一个他难以想象的恐怖境界。 而挖掘血脉力量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不断地使用玄武盾去承受各种攻击。每一次承受攻击，那龟甲图纹便会被点亮一丝，直到最终全部亮起，他体内的血脉力量就会进一步觉醒。 唯一遗憾的是，不管怎么提升，其作用范围只有有着龟甲图纹的背部。 而老龟则是被秦歌变身时散发出的气息吸引而来的。 老龟告诉他，它从秦歌背后的龟甲图纹中感应到了自己同族的血脉气息，因此希望秦歌能够允许它留下来，帮助他探索那龟甲图纹的秘密。 秦歌原本打算拒绝的。 一头来历不明的龟形妖兽，实在是让他放心不下。不过再三考虑之后，他还是同意了老龟的请求。事实上，这个决定让他如今感到无比的庆幸。 五年的相处下来，他对老龟的态度也由最初的怀疑、警惕，不断地改善，直到如今，老龟已经被他视为亲人一样的存在。 而也正是在老龟的帮助下，点亮背后的龟甲图纹进行得极为顺利。 在有选择性地将有关玄武盾的信息告诉给老龟之后，老龟为他制定了计划，也就是昨夜里那样，通过瀑布的冲击力来使用玄武盾的力量。 一开始只是单纯的依靠瀑布的力量，到了后来这样做效果已经微乎其微。于是老龟亲自出手，对瀑布的冲击威力进行了强化。 如果不是有了老龟的帮助，只怕如今龟甲点亮的范围连现在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毕竟他一个普通的山村少年，可找不到像如今这样既安全又高效的办法来使用玄武盾。 承受攻击，说起来简单，真正操作起来才会发现里面的凶险之处。没有有效的恢复手段，贸然行动简直就是在花样作死。 一阵敲门上让他从回忆中惊醒过来。 秦歌打开房门，脸上一愣，随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李叔，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门口是一个面貌普通却精气神十足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短衣，背后背着一柄弓，小腿上还绑着一柄短刀。 他是村里最技艺精湛的猎人，名为李三，每次村里组织人手入山打猎都是由他带队。秦歌叫他李叔。 李三有些呆板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坐就不必了，我是来给你提个醒的。最近据说怒江中有孽龙出没，已经有好几支船队遇袭，伤亡惨重。所以这段日子别到怒江边上去，明白了吗？” “孽龙？李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歌脸上露出了好奇之色。 李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据说一些大商队已经联合起来，打算邀请修炼者除掉孽龙。过些日子应该就会有结果了。在那之前，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凑过去，明白了吗？” 秦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李叔。” “那就好。”李三摸了摸他的头，“我先去通知其他人了。有什么事情记得来找你李叔，别不吭声。” 秦歌嬉笑着挠了挠头。 李三对他笑笑，转身离开了。 “孽……龙？”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口中喃喃出声，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第二章 妖狼 第二天中午时分，秦歌扛着锄头，往家里走去。 就在这时，远处的怒江中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长吟，随即是一连串痛苦愤怒的咆哮和爆炸声。 他顿时一个激灵，扔下肩上的锄头，往山坡另一侧跑去。 站在一处断崖边放眼望去，远处玉带般的怒江隐隐可见。 下一刻，他嘴巴一下子张大。 只见远处的山间，无数绚丽玄光流转四射，一道细长的蛇影在怒江中不停出没。在江中掀起万丈波涛，道道水柱冲天而起。 秦歌眯了眯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细小的黑点在水柱间穿梭，和那道蛇影纠缠在一起。 “那就是李叔说的孽龙和船队请来的修炼者？” 少年第一次见到修行者和妖兽之间的战斗，顿时瞪大了眼睛，出神地望着远方模糊不清的战场。 孽龙腾出江面，飞到空中，和那个修行者激烈地缠斗了大半天。 接着，秦歌看到，那孽龙突然从空中坠落，在怒江中溅起一朵哪怕这里都能够看到的水花，随即再也没出现。 那个黑点在江面上巡视了一圈之后，朝着远处飞走了。 “战斗结束了？” 秦歌这才回神，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个方向呆了片刻，随即摇摇头，往回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却在心里回想着刚才看到的景象。 “那就是修炼者的力量吗？” 这一刻，他的心中一片火热，对龟甲图纹点亮的那一天越发期待。 “快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回到家中，没过多久，李叔果然找上门来，告诉他怒江里的那头孽龙已经被船队请来的修炼者斩杀，现在正在打捞尸体确认。为防万一，让他暂时还不要靠近。 “我知道了。”秦歌应道，随即忍不住问道，“李叔，你知道那位修炼者去哪里了吗？” 李三摇摇头，平凡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修炼者大人的去向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在斩杀了那头孽龙之后修炼者大人便不知所踪，大概是离开了吧。” “哦。” 秦歌点了点头，心里却隐隐觉得，那个修炼者未必是离开了。 这个念头来得突然，少年摇了摇头，没有多想。 毕竟这些事情似乎离他还太遥远了。 下午，秦歌取下挂在墙上的弓，拿上一壶箭，又带上了一柄开山刀，朝着村子外走去。 他打算去打猎。 两世为人的成熟心智，再加上曾经向村里最好的猎人学习过，秦歌的狩猎技巧已经不下于村里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李三都承认，自己只是比秦歌多出几十年的经验而已。 因此独自入山打猎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不仅仅是为了改善伙食，更是为了满足每晚对自己的疯狂摧残而带来的对食物的巨大需求。 虽然这里是十万大山，但是只要不过度深入，就不会遇到那些对普通人而言堪称是不可战胜的存在的妖兽。 上次那头狼妖只是意外。 而只要不遇到妖兽，秦歌自认现在的自己不会惧怕任何野兽。 穿着用年前猎到的一头棕熊的皮做的靴子走在枯叶堆积的林间，秦歌亮晶晶的眸子不停地在四周扫视着，犀利的目光不会放过林中的任何一只猎物。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握着弓的左手抬起，右手顺势从腰间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狼牙箭搭在弓上，拉开弓弦随即松手。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娴熟而优美。 锐利的箭矢呼啸而出，瞬间穿透了一只反应过来准备逃走的灰兔，将其钉死在了地上。 秦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走上前去拔出箭放入壶中，抓着兔耳将这只肥大的灰兔提了起来，放入背后的竹篓中。 时间渐渐流逝，不知不觉，他背后的小竹篓中已经装上了各种猎物的尸体。 “可惜没有遇到大型的猎物。” 走出密林，秦歌脸上露出了遗憾之色。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 他从背篓中挑出了一只兔子和一只山鸡，用左手提着，右手中握着那柄开山刀，背上背着弓，腰间挂着箭壶，就这么全副武装地往山涧走去。 在山里，无论何时都要将武器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是李三教秦歌狩猎时给他上的第一堂课，他始终铭记在心。 走到水边蹲下，秦歌放下手中的开山刀，拿着野兔打算先清洗一下。 然而刚触及到水面，他的动作便停住了。 只见缓缓流动的水中，染着一丝淡淡的红色。 “这是……血。” 秦歌放下野兔，双手捧起一捧有着红色的溪水，放到面前嗅了一下，面色顿时一变。 “人血！” 李三的教导让他一下子辨认出来这血液的出处。 他立刻伸手握住了刀柄，神色警惕地看向了山涧的上游。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该做的，是立刻带上自己的猎物往家里走，不要去插手这件与他无关的事。 但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一股力量在驱动着他去探个究竟。而好奇的天性也让他没办法下定决心就这么离开。 犹豫了片刻后，他做出了决定。 “我悄悄摸过去看一下，有麻烦就马上离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自言自语地说了一番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安慰的话语之后，秦歌将开山刀插入腰间的皮扣中，取下弓拿在手里，随即朝着山涧的上游走去。 沿着山涧往上前进，一路上秦歌看到了山涧中陆陆续续有血液顺流而下，并且红色越来越浓，显然距离那个受伤或者死亡的人已经很近了。 再往前面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说话声隐隐从前方传来。 “到了！” 秦歌精神一振，放慢了脚步，呼吸也渐渐趋于消失，感知被放到了最大，全神贯注地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前面有一处横亘的小沙洲，上面是一块巨大的岩石，旁边是虬结的树根，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秦歌蹑手蹑脚地摸过去，在这里已经能够比较清楚地听到前方传来的声音。 他屏住呼吸，暗暗运转老龟教授的吐纳之法，锁住自身的气机。随即缓慢地探出脑袋往前方看去。 只见前方数十丈外，一个身穿银色贴身软甲、外罩雪白宽袍的女子杵着一柄亮银色飞凤点星枪站在山涧中，腹部染红一片，血液不停地滴入溪水中，顺流流下。 由于角度问题，秦歌只能看到女子面容的一小部分，看不清全貌。 秦歌打量了女子片刻，朝着她的对面看去。 只见那是一头毛皮光滑柔亮的青狼，身躯强壮巨大，青色的毛发在微风中轻轻飘扬，如同一层燃烧的火焰附着在身体上。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女子，里面流露出无尽的贪婪。 在秦歌吃惊的目光注视中，青狼张开嘴巴，口吐人言：“你现在已经身受重伤，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所以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也免得临死前还要遭受一番痛苦的折磨。” 说到这里，青狼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巴，眼中的贪婪之色更浓了一分：“放心吧，我会先咬断你的脖子，然后再慢慢享受你的身体，保证不会让你感到痛苦。嘿嘿，即将封王的涅槃阶大修士的肉，我还是第一次吃呢。想必一定会非比寻常。嘿嘿嘿……” 后面的话，秦歌已经听不进去了，此时他心中满是惊骇：“狼妖！” 只有妖兽才能口吐人言，而这头妖兽立刻让他想到了当年那头妖兽，心中瞬间惊骇万分。 就在这一刻，他一直牢牢锁住的气机泄露了一丝出去，瞬间被场中的一人一狼察觉。 “什么人！” 青狼一声咆哮，凶残的眸子朝着卫子启看了过来，正好与他目光对上。 秦歌脑中霎时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抬起弓，右手抽出箭矢，张弓搭箭指向了青狼。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娴熟而流畅。 雄浑强劲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中激荡，下一刻，狼牙箭撕裂空气，尖啸着直指前方！ 看着呼啸而来的箭矢，青狼眼中掠过一丝不屑之色。 区区凡人而已，也想凭借这破铜烂铁对自己造成伤害。 箭矢破空，瞬息之间便出现在了青狼眼前。 秦歌无意中倾注于其中的力量再也无法掩盖其气息，泄露出来。 青狼瞬间变色，它感应到了，那箭矢上传来的丝丝威胁。 “怎么可能……” 这个念头在这头狼妖脑海中一掠而过，随即它来不及反应，便感到柔软的腹部一股强劲的力量传来。 噗嗤！ 箭矢深深没入狼妖的腹部，尾羽兀自颤抖不止。 “吼！” 狼妖一声咆哮，里面充斥着愤怒和耻辱。 就在这一刹那，那个女子出手了。 看不清她的动作，只见银光一闪，下一刻，狼妖的身体便被狠狠撞飞出去。 秦歌往银光飞掠的方向望去，便见到那头青色狼妖的身体被亮银长枪钉死在一侧的岩壁上，四条腿抽搐着，殷红的鲜血不停滴落。 失去了长枪的支撑，女子的身体一下子软绵绵地往溪中瘫倒下去，如玉山崩塌。 “吼！” 狼妖挣脱长枪，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咆哮：“人类，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下一刻，青色气流从四面八方涌现，化作无数风刃高速旋转，构成一片龙卷风暴，向着那个女人的方向席卷而去。 第三章 击杀 女人躺在冰冷的溪水中，神色平静地看着席卷而来的青色风暴。 她已经没有一丝反抗的力量了。 而这时，秦歌也终于看清了她的容颜。一瞬间，他的目光出现了一丝呆滞。 他发誓，前世今生，这绝对是他见到过的最美丽的事物，美丽得就如同夜空中的皎皎明月，不似人间之物。 只见女子那精致的面庞如美玉雕饰而成，肌肤晶莹如玉，吹弹可破。细长宛转的娥眉下，是一双星辰般璀璨生辉的美眸。一头青丝挽成一个别致的发髻，露出一截修长的、象牙般的洁白脖颈。 哪怕如今身受重伤，瘫倒在溪水之中，她身上那清冷高贵的气质也不减分毫。反而在其凛然的气势中增添了几分女子的娇弱柔媚。 眼见对方即将在那狂暴的罡风中香消玉殒，原本打算趁机逃之夭夭的秦歌犹豫了。 这不仅仅是对于一件美好的事物即将消逝的惋惜，更重要的是，在这种时候哪怕逃走也并不意味着就能够免去一场劫难。 他已经确认了，这头青色狼妖正是当年那差点将这方圆百里的所有村子全部屠杀的妖兽。 当年不过是一个猎人无意间冒犯到它，它便做出屠村的举动，甚至还要屠戮百里。如今秦歌可是射了它一箭！ 想到等这狼妖将女子击杀，然后循着自己的气息杀上门来将整个村子毁灭的情形，秦歌就一阵不寒而栗。 他根本没得其他选择。 如果这头狼妖不死，只怕这方圆百里的所有村子全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而想要击杀狼妖，单靠他的力量显然是不够的。因此就对不能就这么让那个女人死在这里！ 至于老龟，他下意识地不想依赖对方的力量来解决此事。 秦歌思维急转，种种利害关系迅速在他脑海中梳理干净。 下一刻，他咬咬牙，迅疾无比地冲向那女人，堪堪在那青色罡风即将将女人的身体卷入的前一刻，一把扑到了女人身上。 咻咻咻！ 罡风临身，在秦歌背后肆虐绞杀着。只是瞬间，他背后的衣物便化作了碎屑残渣，露出背部来。 而感应到威胁，一幅黑色龟甲图纹悄然浮现，散发出朦胧的玄光。 女人秋水般澄净而深邃的眼眸骤然睁大，清冷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她怔怔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拼尽全力地将自己的身体护住的少年，心中突然涌现一股前所未有的莫名情绪。 秦歌呲牙咧嘴，忍受着四肢传来的一阵阵剧烈的痛苦。那是用刀子一刀一刀将皮肉削下来的摧残折磨。 他知道，自己的手脚现在一定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了，说不定骨头都露出来了。毕竟玄武盾可护不住四肢。 “为了就这个女人，我也是拼了，连千刀万剐的滋味都体验了一把。不知道会不会有以身相许的待遇。” 他在心中自嘲了一句。 随即深吸口气，盯着身下的女人那双星辰般璀璨的眸子，咬牙切齿地道：“那狼妖应该不知道这龙卷风里面发生了什么，所以它很可能会认为我们已经死了。等到待会这龙卷风散去，你有把握偷袭干掉它吗？” 这青色龙卷罡风威力极大，如果不是有玄武盾，秦歌敢断定自己和这个女人谁也别想活下来。 而那狼妖显然是不知道他有玄武盾的，所以见到二人被罡风吞噬，它自然会认为他们二人已经死了。 那么等到罡风散去的那一刹那，它绝对不会有所防备，反而会有一瞬间的松懈。 那一瞬间，就是他们的机会！ 女人也明白这一点，脸上很快恢复了平静，对着秦歌道：“我现在动不了了。在我怀里有一瓶丹药，你帮我拿出来给我服下，这样我应当能有一击之力。” “好。” 秦歌没有啰嗦，强忍着剧烈的痛苦，艰难地抬起右手往女人怀中摸索去。 女人立刻注意到他手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殷红的血液甚至滴在了她的身上。 看着少年强忍痛苦、额头青筋暴起的扭曲面容，她眼眸深处悄然浮现出一抹柔和之色。 然而下一刻，她便感到一只手掌正在自己胸前四处摸索，玉颜上瞬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找到了！” 生死关头，秦歌自然不会有占便宜的念头。摸到一个光滑的瓶子，他立刻一把抓住，随即将手从女人怀中伸了出来。 “没错，就是这个。” 看着他手中晶莹润泽的玉瓶，女人微微点了点头。 秦歌没有耽搁。 他已经感觉到背后那肆虐的罡风威力开始减小，显然即将散去。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收回左手打开瓶塞，秦歌直接握着瓶子往女人那略显苍白干裂的嘴唇凑过去，动作简直粗鲁到了极点。 女人张嘴含住瓶口，随即喉咙微微蠕动了一下，秦歌立刻将玉瓶移开。紧接着，便看到对方苍白的面上上稍稍恢复了一丝红润之色，气息也平稳了下来。 显然，丹药已经生效，并且效果相当给力。 “怎么样？” 事关性命，虽然见到了女人身上的变化，秦歌仍然有些不放心地急切询问道。 女人没有说话，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秦歌顿时松了口气，随即便是一愣。 我和这个女人不过刚刚认识，怎么就已经默契到能够看懂她的眼神中的含义了？ 就在他发愣的这一刻，那青色的罡风终于是彻底消散。 青色妖狼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脸上已经人性化地浮现出得意的神色。然而下一刻，它的神色瞬间凝固了。 只见在那个身上一片血肉模糊的人类小子身下，那个让它忌惮而又贪婪的女人正神色平静地望着自己，目光冰冷。 这一刻，它浑身仿佛被冻结一般。 没等它有所动作，女人骤然抬起如玉的手掌轻轻一招。 咻！ 一道银光呼啸而至，从天而降贯穿了青狼的身体，将其钉死在了大地上。 “怎么……可能……” 青狼的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之色，身体抽搐着，殷红的血液不断涌出。很快眼中的光芒便黯淡下去，再无声息。 秦歌听到没了动静，急忙问道：“解决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女人眼中的冰冷凛冽之色尽散，浮现出一缕温柔之色。 “已经没事了。” 她答道，声音甘冽，珠圆玉润。 接着，她轻轻将自己身上的秦歌推开，从溪水中起身。 秦歌并没有在意女人的动作，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他只感觉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 然后，便是深入骨髓的巨大痛苦如潮水般涌上来，几乎将他的意识淹没。 他发出了一声闷哼，脸上一片扭曲，额头瞬间布满细密的汗珠。 看着他痛苦的神色，以及那血肉模糊的背部，血肉被削得干干净净、露出森森白骨的四肢，女人眼中有一丝微光闪过。 她轻轻蹲下身，从卫子启手中取回那玉瓶，打开瓶塞，轻轻将瓶口凑到了秦歌嘴边，动作温柔。 “吃了这里面的丹药。” 女人平静的声音响起。 秦歌趴在地上，歪着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还是含住了瓶口。 一枚丹药落入他的口中，出口瞬间便化作甘美的药液流入喉咙，只留下满口的药香。 紧接着，秦歌便感到一股暖流从腹部涌现，流淌进四肢百骸，随即那剧烈的痛苦飞快地消退。 这种感觉简直比之前老龟帮他修复身体的时候还要舒服，让他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口中发出惬意的哼哼声。 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的背部以及四肢，伤口正在飞快地愈合，被罡风削去的血肉飞速重生，森森白骨上重新长出粉色的肌肉。 片刻之后，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出一丝伤痕，新生的肌肤比原本还要白皙娇嫩，散发着勃勃生机。 女人眼中浮现出安心之色。 而这时，秦歌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他动作敏捷地从小溪中爬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吃惊地道：“竟然没事了？你这丹药也太逆天了吧？” 说着，他便朝着女人看过去，却见到那个女人的身体正向着后方栽倒下去。 秦歌顿时一惊，立马冲上前去接住了她的身体。 向着她的脸上看去，只见原本恢复的一丝红润已经消退，那绝美的脸庞上一片不自然的苍白，气息也紊乱而衰微。 “不是吧？” 秦歌这才注意到，女人腹部的伤口一直在流着血，虽然速度比一开始的时候放缓了许多，然而却一直没有愈合。 并且在那伤口周围，正缭绕着一缕缕不祥的黑色气息。 他顿时深深皱起了眉头。 想了想，秦歌弯下腰将女人抱在怀中，朝着寒潭边的方向飞快奔去。 现在，他能够想到的只有老龟才能救这个女人了。 “你可一定要撑住别死啊，不然我岂不是白救你了。” 他一边飞奔，一边暗暗祈祷着。 虽然怀中抱着一个女人，然而他的速度却仍然敏捷而矫健，在这道路难行的山林中飞快穿梭着。 第四章 救治 秦歌抱着女人穿过山林来到湖边，喊了两声。 一座小岛从湖中浮起，老龟抬起头，睁开暗金色的瞳孔注视着秦歌，一眼便看到了他怀中的女人。 “即将封王的涅槃境大修士？” 老龟低沉的声音传来。 “涅槃境？封王？什么意思？” 老龟淡淡道：“何为涅槃，何为封王，你将来自会知道。” 接着，它转移话题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见老龟没有详谈的意思，秦歌也不再纠缠，将刚才在山涧边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语罢，他叹道：“她斩杀了那头妖狼，为村子除了一害。又将最后一枚丹药给了我，我没办法置她不顾。所以老龟，请你帮我一把。” “将自己保命用的丹药用在你的身上，这个丫头还算有情有义。”老龟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看她年纪轻轻能够修炼到如此境界，倒也不易。我便答应你的请求，救她一命。” 说完，一枚深蓝色水球在秦歌身前凝成，随即缓缓附上女人腹部的伤口。淡淡的蓝色光晕挥洒，将那一缕缕黑气祛除。 很快，女人的伤口便开始愈合，脸上的苍白之色也渐渐消退，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片刻后，水球彻底融入女人体内。老龟道：“我已经帮她将伤势治好，不过损失的元气还得靠她自己慢慢调养。带她离开吧，怎么安排你自己决定。” “我知道了。” 秦歌点点头，便见到老龟的身体逐渐沉入水中，很快便消失不见，只余下逐渐扩散开来的水波。 他低头看了看那张陷入沉睡的绝美容颜，叹息一声，抱着女人转身。 这时，老龟那淡漠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涅槃九劫境的大修士，对武道的理解倒也勉强算是入门。如果你不怕可能的麻烦，就去想办法拜她为师吧。” 秦歌身形骤然顿住，转过身对着水面大声道：“什么麻烦？” 水面静悄悄的，一片沉寂。 秦歌等了片刻，没有等到老龟的答案，只得转身离开了寒潭。 在山林中驾轻就熟地走了一阵后，他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拨开眼前崖壁上垂挂的藤蔓，一个空旷的山洞出现在眼前。秦歌走进山洞，又伸手将藤蔓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这才往里面走去。 走到山洞角落处，抬脚用力移开一块岩石，露出了一个漆黑的窟窿。 他微微弯腰，钻进了窟窿之中，沿着有些狭窄的隧道朝里面走去。 随着秦歌的深入，水流的声音从里面隐隐传来。片刻之后，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更加广阔的山洞出现在前方。 顶端是一个如天窗般的巨大窟窿，光线从其中照射进来，让山洞内部显得敞亮无比。 一条小溪在山洞中缓缓流淌着，溪水清澈。 在山洞的里面，是一张雕刻简陋的石床，被褥枕头也一应俱全。旁边是一张同样简陋的木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油盐醋茶等烹调用品。 看着这副场景，秦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山洞是他两年前发现的，于是成为了他在这山里面的一个专属的隐秘小据点。 他入山打猎，夜间便时常在这里休息。 秦歌将女人放到石床上，随即坐到旁边的木凳上，微微有些喘息。 这个女人看上去身姿窈窕、腰若纨素，但是抱起来却出乎意料的有些沉重。 虽然他身怀神力，但是抱着她在山中穿梭了这么长一段路，还是感到了一丝吃力。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沉睡着的女人，秦歌有些犹豫。 此时在对方的身上，那雪白的宽袍已经被溪水浸湿，沾染着斑斑血迹，看上去狼狈不堪。 这一身衣物穿在这个堪称完美的女人身上，就像是白璧微瑕，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想了想，秦歌走到床边，心中默念了一句“冒犯”之后，伸手脱下了那件血染的白袍，又为其解下了银色软甲。 如今女人身上，就剩下一件贴身的白衣，白底金丝的衣带束在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上，将她玲珑有致的美好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 秦歌只是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他自认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渣，但是如果这么一直看下去，却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脑子一热做出什么亵渎的举动来。 为女人盖上棉被，秦歌便离开了山洞。 今天的收获还放在之前那山涧边呢。 “希望没有被山里的野兽给糟蹋掉。”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出了山洞，秦歌暗暗祈祷着。 还好，不知道是由于那妖狼散发出来的气息的缘故，还是因为他的祈祷，那一背篓的猎物仍然好好地摆放在原地。 秦歌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背起背篓朝着山洞返回。 他今夜打算就住在这里了，至于村里也不必担心。以前他便经常入山打猎，有时几天不回去也是正常的，李三也不会因此而担心。 他相信以秦歌的本事，这附近的山林中还没有能够威胁到他性命的猎物。至于妖兽，那对于这些山野村夫而言，还太遥远了。 翌日清晨。 阳光从天窗照射下来，地上的篝火尚未燃尽，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粗糙的石床上，女子露在被子外的青葱玉指轻轻颤动了一下，蝉翼般的长长睫毛微微翕动着，随即缓缓睁开了一双澄澈的眸子。 秦歌背着一捆干柴走进山洞，便见到一双明眸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你醒了？” 他微微一怔，下意识地问道。 女人稍稍怔神了一瞬，似乎在回想昏迷前的事情。接着，那清冷的面庞柔和下来。 她从床上起身，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修长好看的眉毛突然皱了起来。 秦歌刚想解释两句，女人突然道：“我要沐浴更衣。” “啊？” 秦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轻轻咳嗽一声：“我去外面。” 说完又背着柴火往外面走去。 走出几步，他又停了下来，说道：“溪水是活水，你可以放心的用。” 说完大步走出了山洞。 等他离开之后，女人屈起玉指轻轻一弹，预料之中的结界却没有出现。 略一感应，她便发现自己体内空空如也，曾经浩荡奔涌的元力已经近乎枯竭，甚至一个简单的隔绝声音、影像的结界也布置不出来了。 顿时，那细长的黛眉皱得更深了。然而踟蹰片刻，她终究忍受不了身上的污垢，只得安慰自己：那少年看上不不似心术不正之人，况且自己昏迷之时他若是想做什么，机会多的是。 这么一想，她心中平静下来，迈步走向了前方那溪水汇集的小水池。 素手轻轻一拉衣带，衣衫便自肩头滑落，露出一具只着贴身小衣的雪白娇躯。 山洞外，秦歌百无聊赖地靠在隧道口旁边的墙壁上，思绪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昨天发生的种种，在他脑海中不断地回放。 这时，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可以进来了。” 听到声音，秦歌精神一振，钻进了隧道之中。 走进山洞，便见到一个容颜昳丽、飘逸出尘，周身散发着凛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的白衣女子正静静凝望着自己。 这一刻，在他心中下意识地浮现出一句前世的名句。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不过，被这么注视着，秦歌顿时感到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毕竟这一位可是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都能够将一头曾经差点将方圆百里的村子屠尽的妖狼斩杀的强大修士！ 甚至不出意外的话，之前那名在怒江中和孽龙搏杀的修炼者也是这个女人！ 回想起曾经那个只是勉强击退了那妖狼的修炼者来到村子之时，众人那恭谨到卑微的姿态，秦歌心中便充满了紧张。 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五年，他已经很深刻地理解到在荒古大陆，普通人和修炼者之间那犹如天堑的身份差距。 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不安，女人檀口轻启，声音温和地道：“别害怕，我叫澹台清歌，能够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这悦耳动听的声音让秦歌心中稍定，他深吸口气，恭恭敬敬地答道：“我叫秦歌，铁牛村村民。见过大人。” 澹台清歌微微摇头：“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不必如此恭谨，叫我……” 说到这里，她话语一滞，似乎也有些为难该让面前的少年如何称呼自己。 在这一刻，不知怎的，老龟最后那句话突然在心中响起。接着秦歌脑子一热，突然对着面前的澹台清歌拜倒：“大人，请您收我为弟子！” 他这番话让澹台清歌瞬间愣住了，接着，秀眉微微蹙起，神态踟蹰不定起来。 事实上，在说出那句话的瞬间，秦歌就后悔了。现在见面前的女子没有动静，心中的悔意更重，同时忐忑不安起来。 他后悔的倒不是请求对方收自己为弟子这件事，毕竟既然老龟这么建议了，显然这么做对自己是有好处的。况且他也的确很乐意拜这么一位强大的修炼者为师。 关键在于，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啊！ 怎么着也得先在对方面前刷一刷好感度再说。 第五章 拜师 就在秦歌忐忑之际，澹台清歌那悦耳的声音终于响起：“你先起来吧。” 秦歌心中稍稍松了口气，随即站起身来。 澹台清歌双眸微微泛着光芒，盯着他细细打量了片刻，突然伸出玉手握住他的手腕。 秦歌只感到一股细细的暖流自腕部流入自己体内，在四肢百骸间游走了一圈后，向着脑中识海的方向蔓延而去。 他心中顿时一惊。 澹台清歌柔声安慰道：“不必担忧，我只是在探查你的武道资质潜力，不会涉及其他。” 接着，她又温婉地浅浅一笑道：“我总不能随便收一个弟子吧？” 这番话让秦歌心中稍定。 况且就算对方真的要对自己做什么，他也没办法反抗。 那涓涓细流在识海中转了一圈之后，无声无息地退去，随即在秦歌体内悄然散开。 秦歌只感到一股温热柔和的力量滋润着自己的经脉窍穴，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大口大口地吸收着这股力量。 这时，澹台清歌微不可察地轻轻点点头，注视着秦歌道：“你的资质的确不凡，哪怕是拜入一位武道王者座下亦是绰绰有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将你引荐给苍龙门大长老，这个做法你可满意？” 引荐给苍龙门的大长老！ 澹台秦歌的这个提议让秦歌一下子愣住了。 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苍龙门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再清楚不过了。 在这方圆千里范围之内，苍龙门就是当之无愧的霸主级存在！没有任何一个势力——包括秦歌所在村子名义上隶属的大越国，能够与之抗衡。 他们就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主宰，一声令下莫敢不从。 苍龙门的大长老，在整个苍龙门权势绝对能够排进前三，跺跺脚就能够让这片土地抖三抖的绝对大人物。当年秦歌请求拜师的那个修炼者放到这位大长老面前，那就是一指头就能戳死的小角色。 能够拜入这样一位大人物的门下，简直是天大的机缘，是不知道天才们求之不得的事情。 而如今，这个机缘就摆在了秦歌的面前。只需要他一句话，就能够成为现实。 秦歌毫不怀疑澹台清歌话语的真实性。 毕竟人家一个高高在上的强大修炼者，根本没有必要来骗他。 那么，要答应吗？ 只是一瞬间，无数念头在他脑海中转过，最终他做出了决定。 秦歌深吸口气，在澹台清歌莫名的目光中，一脸坚定地说道：“能够拜入苍龙门大长老门下，对我而言的确是天大的机缘。但是既然我已经请求拜您为师，那么除非您明确地拒绝了我，否则的话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修行之道，三心二意注定难有大成就。因此请您收我为弟子，传授我修练之道！” 说完，他深深下拜。 他的这番表态让澹台清歌秋水般的明眸中掠过一抹异彩，随即带上了满意之色。 她没有再说其他，道：“既然你一心选择拜我为师，那我便收你入我门下。” 秦歌脸上顿时露出喜色，毫不犹豫便欲跪地行三拜九叩的拜师之礼。 虽然说他并不喜欢做这种事情，但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师徒关系之重要性不亚于任何一种关系，而拜师自然也是极为郑重之事。 这时，澹台清歌伸手轻轻虚扶了一下，秦歌便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自己的身体。 “为师并不看重这些，你也不必多礼。况且待到将来你到了师门，也会正式举行入门仪式。那时再行三拜九叩之礼吧。” 澹台清歌的话正和秦歌的心意，因此他也没有坚持，直起身来。 接下来，澹台清歌又讲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琐事，大致就是诸如“不可仗恃武力为非作歹、欺压良善”之类的规矩。秦歌自然是郑重其事地一一应下。 讲完了规矩，澹台清歌突然问道：“昨日你是如何抵挡住那狼妖攻击的？” 本来她是不打算问这个问题的。 两人素昧平生，她也不会贸然去打听人家的秘密。虽然说若是换了个人来，绝对不会顾忌什么，哪怕是严刑拷打也要将这秘密逼问出来——一个能够让一个普通少年承受高阶妖兽攻击而不死的秘密，绝对值得他们这样做。 但是澹台清歌却不是这样的人，不愿也不屑做这种强取豪夺之事。 而如今秦歌既然拜她为师，这顾忌自然就没了。如今她再问起这事，那就是身为师父的权利和义务——了解清楚弟子的情况。 听到澹台清歌的询问，秦歌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将玄武盾的情况说了出来。 在这个世界，师徒之间的关系是极为牢固的，哪怕是那些行事肆无忌惮的魔道修炼之人，师徒之间也罕有因为利益而闹翻的。 能够做出为了利益弑师或是杀徒的，都是真正的行事毫无底线的心狠手辣之辈。这种人在整个荒古大陆基本上就是处于被人人喊打的地步。澹台清歌显然不是这种人。 因此，秦歌并没有秘密泄露的顾忌。 不过老龟的事情被他隐瞒了下来。如果没有得到老龟的同意就将它的存在说出来，那么对老龟而言未免太过失礼了——虽然它不大可能会在乎这种小事，但是秦歌却不会疏忽。 听他说完，澹台清歌秀眉微微一挑，略带惊讶地道：“想不到你竟然有此机缘，不过锻体三重的修为，竟然就已经身负神通。” “锻体三重？” 澹台清歌话语中提到的一个词让秦歌心中一动。 这显然是修炼境界的层次划分，是他之前从未接触过的信息。哪怕是传授给了他一套吐纳之术并且尽力帮助他的老龟，也没有给他讲解过武道境界的划分。 见他好奇的模样，澹台清歌伸出葱指在他额头上轻轻一点：“不必急切，这些事情稍后为师自然会为你详细讲解。” 秦歌顿时挠挠头，嘿嘿一笑。 澹台清歌凝神思索片刻，道：“你身上的情况，为师亦是前所未闻。不过和传说中的血脉之力倒是有些相似。这应当并非是坏事，至少暂时不会对你产生危害。因此你使用那神通之时，也不必顾忌。为师也会尽力去搜寻有关的信息。” “是。”秦歌语气中带着感激，“劳烦师父了。” 澹台清歌轻轻摇头：“你已经是我的弟子，为师自然会尽心为你考虑。况且此事对为师而言，倒也算不得什么棘手的事情。” 虽然她这么说，秦歌还是默默地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这时，澹台清歌又道：“好了，现在为师便为你讲解关于武道修行的一些基本的常识。先为你介绍武道境界的划分。” 秦歌顿时为之精神一振，亮晶晶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满脸的求知若渴。 澹台清歌道：“修行之道，首重筑基。武者的第一重境界，名为锻体，划分为六重，依次为炼皮、炼肉、锻骨、洗髓、伐脉、归元。” “这锻体六重，为武者根基所在。在这个境界，若是有所疏忽，致使根基不稳，将对未来的武道进境产生致命的影响。唯有打牢根基，才有可能在武道之途上走得更远。” “六重中，前三重为锤炼体质、增强体魄的过程，后三重则是凝练元力的过程。你现在大体上便处于第三重锻骨之境。” “当修炼至第六重归元境，体内便已经有了一丝元力。若是能灵活地掌控这丝元力，则能够发挥出极强大的力量。开碑裂石不过等闲。” 说到这里，澹台清歌顿了顿，道：“这里场地所限，为师便不为你演示了。不过你切记，这不过是最低等的力量。真正强大的武者，举手投足之间，移山填海、捉星拿月。那才是真正的大神通、大伟力。若你真的心慕武道、想在其上有一番成就，就不要将自己的视线局限在这些许小道之上。” “弟子谨记！” 秦歌一脸郑重地道。 澹台清歌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道：“完成锻体之后，则步入武道第二重境界，蜕凡。蜕凡，顾名思义，这一境界的武者引天地元力入体，蜕去肉体凡胎，朝着更高深的境界蜕变。有如鱼跃龙门，一朝化身真龙便可翱翔九天。” “蜕凡分三个层次，又分九重天。前三重天名为跃龙，中三重天名为登龙，后三重天名为元龙。” “晋升蜕凡第九重天巅峰之后，想要晋升至更高境界，则需要渡过三重灾劫。此劫又被称为小涅槃劫，我暂且不做更深入的介绍，日后你修炼到这个境界，自然会明白。” “渡过小涅槃劫，即可晋升至超凡境界，可掌握神通，可御空而行，有种种莫测之能。超凡境界亦划分为三个层次，九重天。前三重天名为凝神，中三重天名为炼神，后三重天名为元神。”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后面呢？” 秦歌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 澹台清歌瞥了他一眼，道：“关于武道境界的介绍就到此为止。好高骛远，知晓这些对现在的你而言已经足矣，探究更多对你有百害而无一益。” 第六章 授艺 这番带着告诫的话语让秦歌面色一凛，恭敬地应道：“是，师父。” 他这番表现让澹台清歌点了点头，继续道：“既然你拜我为师，那么为师自然会毫无保留地教导你的武道修行。但是记住，武道一途，天赋固然极为重要，若不扎下心来修行，再高的天赋亦难以有大的成就。” “弟子明白。天赋好只能给我提供一个更好的起点，但是却不能让我直接到达终点。弟子定不会有一丝懈怠。”秦歌一脸郑重地回答道。 “很好。”澹台清歌微微颔首，清眸中流露一抹赞许之色，“既然如此，为师便正式开始传授你武道。” 说到这里，她顿了下，清丽的容颜上掠过一抹淡淡的绯色，略带歉然地道：“本来为师应当先教授你一套锻体体术的，不过为师身上的伤势尚未彻底恢复，体内元力难以调动如意。只得暂缓些时日了。” 卫子启连忙道：“师父您重伤初愈，还是先调养好身体。您的身体要紧，传授弟子体术的事情可以延后再说。” 听出他语气中的诚恳，澹台清歌心中升起欣慰之意。 她道：“体术暂时无法传授你，为师便先授你一套吐纳之术，用以蕴养元气，牢固根本。” 这下，轮到秦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其实弟子之前曾偶然得到了一套吐纳之术，这几年一直在照着修炼。” “哦？”澹台清歌脸上浮现惊异之色，道，“你运转一遍给我看看。” 秦歌点点头，走到床上盘膝坐下，按照老龟给的吐纳之术修炼起来。 澹台清歌在一旁默默观察着，秋水般的明眸中微微泛着光华。 半个时辰后，秦歌微微张开口，吐出一口浊气，随即缓缓收功，睁开了双眼。 澹台清歌待他起身，开口道：“你这套吐纳之术的确玄奥精妙异常，哪怕是为师手里也没有更好的了。既如此，那倒没有必要改变了，你继续照此法修炼即可。” 她没有问秦歌是怎么得到这套吐纳之术的。 自小生在十万大山，有一点奇遇也很正常，她没必要追根究底。只是一套吐纳之术而已，无伤大雅。 这也让秦歌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澹台清歌沉吟道：“那么在为师体内元力恢复之前，便先为你讲授一些修行界的常识，以免你他日遇事懵懂无知。此外，还有一件事你也必须尽快学会。” “什么？” 秦歌下意识地问道。 她看着少年，眼眸中似乎有着一丝浅笑，檀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识字！” 是的，就是识字。 说来惭愧，前世秦歌好歹也是堂堂重点大学本科毕业生，然而到了这个世界，却成了“文盲”。 当然，他并非是完全目不识丁。毕竟身为一个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可以成为生而知之的神童的穿越者，他自然知道知识的重要性，因此从小便一直在想尽办法读书、识字。在文化程度上，至少比村里绝大多数人都要高。 然而这个世界毕竟没有地球上的义务教育一说，而他所在的村子也没那么多书给他看，因此哪怕他自学能力再强，也无用武之地，所知极为有限。而纵使如此，绝大多数常用字他还是认识的。 不过澹台清歌口中的识字，识的自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字，而是特指修行界的字。 在荒古大陆，包括修练功法在内的一切与修炼沾边的记载，所使用的文字与凡俗普通人所使用的文字完全是两码事。 甚至在修行界，修炼者们之间的书信往来，使用的也不是凡俗文字，而是这种名为“道文”的文字。 秦歌出身凡俗山村，自然不可能接触到道文，甚至老龟也从来没有教过他这玩意。因此如今欲踏足武道修行，识字自然是不可跳过的步骤。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秦歌便每日和澹台清歌学习道文，听她讲解修行界基本的常识，比如妖兽的基本信息、各种天材地宝、丹药武器的品级划分、大陆地域划分、修行界各种职业划分等等。 她自然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不过一些基本的信息却是如数家珍，让秦歌大开眼界。 见秦歌对这些事情感兴趣，澹台清歌特意告诉他，有一类人专研博物之学，探究万物之理，以此入道。这一类人被称为格物师。 而其中最顶尖的格物大师更是学究天人，荒古的种种秘闻几乎无所不知。到了这个境界，他们对于武道的理解丝毫不弱于那些大能修士。 不过这条道路及其消耗光阴心血，因此除非是对此极感兴趣或是在武道修行上天资不足的修炼者，极少有人会选择这条道路。 最后，她更是郑重地告诫秦歌，格物师虽然极少见，但是一旦遇到务必小心谨慎。毕竟这一类人对于许多事情堪称是了如指掌，说不定就能将你修炼的一切功法武技全部给扒得干干净净，亦或者是借助一些外物坑得你欲仙欲死。 听着澹台清歌的讲解，秦歌对那个神奇而浩瀚的修行世界越发好奇、向往。不过他还是耐下性子来，认真地和澹台清歌学习道文，认真地记下一切信息。 十天后，澹台清歌终于对秦歌道：“今天，为师便正式传授你锻体之术。” 没等秦歌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她往前一步踏出，身体瞬间出现在秦歌身边。接着伸手抓住秦歌的手腕，腾空而起，瞬间穿过了山洞中央那巨大的孔洞。 秦歌只感觉一股耳边呼呼风声传来，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自己的身体从地面腾起，眼睛瞬间瞪大，看着眼前的景物变换。 下一刻，两人已经来到山洞之外一处林间空地中。 落地之后，澹台清歌松开一脸激动的秦歌，往前迈出几步，转身静静注视着满脸红潮的少年。 毕竟是两世为人，虽然第一次体验飞行的感觉让他心潮澎湃，秦歌还是很快恢复了镇定。 深吸口气，平复下了心中激动的心情。 这时，澹台清歌开口道：“为师已经为你介绍过，武道第一重境界名为锻体境，分六重。你目前处于锻体第三重，锻骨。其后，便是洗髓伐脉之境！” “此境界极为重要。稍有不慎，便可能导致武道根基受损，终生无望探寻武道真谛。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忧虑，为师自然会为你安排好筑基之法。” “为师接下来将要传授你的，乃是我师门先人所创的一套体术，可用于锤炼体质、打磨筋骨。对于锻体极为有效。不过这一套体术，对于气血的损耗较重。因此你切记，每日不可修炼过度，必须严格遵照为师的安排。” “是，师父。” 秦歌一脸认真。 澹台清歌点点头，接着道：“这套体术，共分六式，分别对应锻体的六重，每式各有六个动作。为师先整体演练一遍，你且看仔细，不过不必刻意去记它。” 说完，不待秦歌回答，她往前走出数丈距离，随即开始演练起来。 只见她四肢舒展，拳脚舞动。虽为女子，然而每一个动作却都大开大合，刚猛无匹。一招一式之间，空气仿佛水波一般荡漾起来。带起旋风阵阵，卷起落叶尘土随风飘荡飞舞。 片刻后，招式陡然一转，变得柔婉如水，再无方才的声势。然而每一个动作却又优雅无比，充满灵动气息。 秦歌看得如痴如醉，只觉得这套体术虽然招式简单，却带着莫名的韵味，仿佛其中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他一开始还尝试着去记住这些动作，然而很快便忘记了一切，一心投入到其中。 片刻后，澹台清歌缓缓收招，张口吐出一道白气，如利剑般往前射出足有一丈有余，在空中久久凝而不散。 秦歌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前世他也没少在网上看到有关那些国术高手的记载或是小说之类的，其中就有类似的描写，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亲眼目睹这一幕。 看着少年震撼的模样，澹台清歌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道：“只是一点小把戏罢了，他日你修为精深之后，吐气便可杀敌。” 秦歌回过神来，闻言一颗追求武道之心越发炽热了。 见他迫不及待的样子，澹台清歌道：“你如今已有锻体三重的修为，为师便先教你前三式。现在随为师开始演练。” “是！” 秦歌亢奋地回答道。 接着，他学着澹台清歌的动作，摆开架势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开始模仿起来。 随着演练，他这才体会到那一个个看似简单的动作的难度。对于四肢的灵活性、协调性的要求，简直达到了一个变态的地步。 短短片刻后，秦歌就已经感到浑身肌肉酸痛不已，却仍然咬牙坚持着。 当第三式的六个动作完成，立刻便瘫倒在地上，浑身上下完全被汗水浸湿，仿佛是刚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感觉连骨头都传来阵阵刺痛感。 澹台清歌一脸的平淡，对着摊在地上的秦歌道：“前三式乃是锤炼皮肉筋骨，以你的修为，应当是游刃有余才对。你现在如此艰难，可知原因为何？” 第七章 淬体 “为什么？” 听到澹台清歌的话，秦歌振作精神，问道。 澹台清歌一脸的严肃：“这是因为你只是一味地去模仿我，强迫自己的身体去完成一个个动作，却没有让自己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用心去体悟。只求其形而不解其意，如此下来，身体自然负荷极大。” “形与意吗？” 秦歌若有所思。 澹台清歌继续道：“记住，这套体术固然是锻体之用，只为追求对身体的最大锤炼，因此每一式都极为精简。然而这精简的背后，却蕴含着当初那位前辈对于武道的深刻体悟。而这也是这套体术最为珍贵之处。你若是想在武道上有大的成就，就用心去体悟每一式动作，感受其中蕴含的武道真谛。” “弟子明白了。” 秦歌神情认真地说道。 “好了，今日的演练就到这里吧。”澹台清歌用告诫的语气说道，“如今你初次开始修炼这套体术，不可贪多，要让自己的身体逐渐适应。在后面再逐渐增加强度。” “一切听从师父的安排。” 秦歌自然不会反对，应道。 澹台清歌走到他面前，少年挣扎了一下，然而四肢酸痛无力，无法起身。脸上顿时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弟子失礼了。” 澹台清歌微微摇头：“无妨，在为师面前，不必过于拘束。我并不在意这些虚礼。” 说完俯下身，秦歌只闻到一阵幽香，随即便感到自己的身体投入到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中。 少年顿时愕然。 澹台清歌抱着秦歌，身体再次腾空而起，片刻后便返回了山洞之中。 她将少年放到床上，温柔细腻的动作让少年心中一阵温暖。 接着，她皓腕轻挥，一个颜色暗红的圆形木质浴桶出现在地上。 “这是给我用来泡澡用的？” 秦歌微微一愣，刚想说不需要用浴桶，便看到澹台清歌取出了一个温润的蓝色玉瓶，往浴桶中倒了大半桶明澈透亮、澄清如练的清水。 那水纤尘不染、潋滟清澈，略带一丝粘稠。在木桶中如一块浅蓝色水晶，色泽如玉。显然绝对不是普通的山间清泉可比。 澹台清歌又取出另一只青色玉瓶，瓶口向桶中倾斜，玉指轻轻一点瓶身，便有一捧如金沙般的粉末洒落，在半空中闪闪发亮。 那些粉末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拘束，没有一点浪费地落入了木桶中。落入水中的刹那便无声溶解。 随即，那大半桶水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色，转眼间便从浅蓝水晶化作一块琥珀，色泽黄澄澄一片，没有一丝瑕疵。 阵阵清香从桶中挥发出来，秦歌喉咙蠕动了一下，看着那一桶粘稠如蜂蜜的琥珀色液体，只觉得腹中似乎有些饿了。 这时，澹台清歌玉手贴到木桶上，莹莹光芒亮起，片刻后那木桶中便腾起阵阵氤氲热气。 “进去吧。” 她收回手掌，对着秦歌说道。 “进去？”秦歌指了指木桶，“师父你的意思是，那是给我用来泡澡的？” “难不成你以为为师是在给你煮汤不成？” 澹台清歌自然注意到了他先前蠕动喉咙的动作，明眸微嗔。 “呃……” 秦歌顿时讪讪不说话。 感到恢复了一些体力，四肢也不再如方才那般酸痛，他从床上起身，走到木桶边，脱了鞋子就打算进去。 “等等。” 澹台清歌叫住了他。 秦歌转头看着自己的师父，眼中露出询问之色。 澹台清歌没有说话，手指了指他身上。 “师父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衣服脱了？” 少年脸上露出怪异之色。 澹台清歌明眸瞥了他一眼，清丽绝美的容颜上没有丝毫的神情波动，语气淡淡地道：“难道你打算穿着衣物泡这药液吗？” 秦歌僵在了原地。 在一个年轻女人面前脱光光，哪怕他来自风气开放的现代地球，也实在是没办法立刻就适应啊。况且两世为人，他都是魔法师来着。 见他在那里扭扭捏捏地磨蹭着，澹台秦歌也不废话，直接动手。 纤长的手指一点，一股无形劲气瞬间将秦歌身上的衣物化作片片蝴蝶般的碎布漫天飞舞。 秦歌顿时双手捂着下身怪叫一声，猛然一蹦三尺跳进了桶中。 这一幕让澹台清歌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了一丝弧度，又转瞬敛去。 而少年落入桶中，立刻便蹲下身，将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部浸泡在那如蜂蜜般的药液中。在他跳进来的过程中，那药液竟然没有一丝溅起。 接着，他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阵阵灼热的感觉从泡在药液中的每一寸皮肤传来，全身上下又麻又痒，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上面爬动。 这感觉越来越强烈，秦歌下意识地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强力胶水粘住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分毫，脸上顿时流露出惊慌之色。 这时，澹台清歌清箫的悦耳嗓音传入耳中。 “这药液名为淬体液，乃是用多味珍贵药材由大药师出手调配，用净灵玄水溶解后调剂而成。可以对身体起到进一步的淬炼作用，同时还可以固本培元，弥补你修炼那套体术过程中损耗的气血。” 听到自己师父的声音，秦歌心中安定下来。 虽然那一番话里面很多东西他都听不懂，比如什么净灵玄水之类的。但是显然，自己泡的这药液是个好东西。 因为在这个世界，凡是由药师调配的东西，丹药或者药剂之类的，基本上都是死贵死贵的。甚至那些王侯之家，也绝对舍不得用药师调配的东西来泡澡用。 况且他相信澹台清歌也绝对不会害他。 心中安定下来之后，他逐渐发现到了这药液的神奇之处。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股热流正从自己的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流入体内，滋养着每一个细胞，每一处肌肉，甚至连骨头都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身体传来的舒适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从口中发出声声惬意的呻吟。 这种感觉，虽然比不上那天他服下那枚丹药的时候，但是也能够和老龟为自己修复身体时的舒适感相媲美了。 更重要的是，随着那阵阵热流的流过，他能够明显地察觉到自己身体每一块肌肉都有了提高，变得更加强而有力，更具韧性。体内的气血也越发旺盛，让他浑身皮肤涨红，脸上更是几欲滴出血来。 秦歌甚至有些担心，会不会流出鼻血来。当然，更让他觉得羞臊的是，自己的小伙伴此时已经是一柱擎天。 “这东西要是放到前世地球上去，效力简直比蓝色小药丸还要强。”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这个念头。 让他松了口气的是，那药液粘稠无比，色泽金黄。再加上蒸腾的热气遮掩，因此他的身体泡在里面，压根看不清楚，免去了走光的顾虑。 虽然说被澹台清歌这样的绝世美人看光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占了便宜才对。但是作为一个五官……不，是三观端正的有道德有情操的四好青年，这种便宜他是不屑去占的。 况且对象还是自己的师父。突破伦理底线的事情，他还是很有心里压力的。 正在他神游天外之时，澹台清歌的声音将他唤醒过来。 “趁着这个机会，修炼你的那套吐纳之术，让药力得到最大化的吸收。” 秦歌面色一凛，在浴桶中摆好姿势，闭上双眼开始修炼起来。很快便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 澹台清歌在旁边注视着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有移开视线。 她要随时注意秦歌的状况，以免他的身体对药力产生不良反应。此外，她也需要根据秦歌身体对药液的吸收情况，来决定下一次调制淬体液的时候，使用的药粉数量。 对自己的这个唯一的弟子，同时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是极为上心的。 时间流逝，浴桶中的药液颜色不断褪去，最终化作了一桶清水。这是药力被完全吸收的表现。 澹台清歌心中松了口气，随即看到少年腿间那昂头挺立的东西，清冷的玉颜上染起一抹淡淡的绯红，立刻移开了视线。 伸手一招，一套白色劲装搭在了浴桶之上。接着，她转身离开了山洞。 …… 三天后。 秦歌一身白色劲装，在林中空地上演练着体术。 动作流畅有力，神态轻松自若，完全没有一开始那般的艰难。 三式体术演练完毕，他缓缓收招，张口吐出一口白气，射出一尺才缓缓消散。 站在一旁的澹台清歌微微颔首，道：“不错，这三式你已经掌握娴熟。” 秦歌却不甚满意，皱眉道：“但是师父你说的‘意’我却始终摸不着感觉。虽然隐隐有一些体悟，却缥缈如云烟，难以触摸。” 澹台清歌温声道：“此事不必急躁，顺其自然即可。你只需沉下心来，勤练不缀，他日自然会水到渠成。” 少年点头，张口刚欲说话，一声如雷霆般的暴喝声从骤然天空中传来。 “胆敢杀死吾之子嗣的人族武者，本王终于找到你了！” 第八章 苍龙 暴喝声如惊雷炸响，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怒火，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周围的树林更是如同被狂风吹卷一般，剧烈地左右晃动起来。 紧接着，一股排山倒海般的狂暴气势铺天盖地地碾压下来，在天地间掀起飓风肆虐。 秦歌一口鲜血喷出，身体被那道气势压在肩上，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浑身骨骼噼里啪啦一阵爆响，脸上一片涨红，几欲窒息。 澹台清歌脸上露出凝重之色，瞬间护在了秦歌身前，将全部的气势屏蔽在外。 秦歌这才感到压在身上的大山消失，顿时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随即便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天空中云层撕裂，空间扭曲破碎，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裂缝，其中隐隐可见狂暴的罡风肆虐。 一道人影从裂缝中走出，出现在高空中。刹那间天地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那道身影醒目地凌空而立。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青色劲装、手腕上戴着一对狼牙护腕的男子。一头黑发狂乱地披洒在身后，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下方的两人。 “人族修士，是你杀了本王的子嗣！” 男子目光一凝，盯着女子，冷冷道。 澹台清歌手腕一抖，一杆飞凤点星枪出现在手中，枪尖直指苍穹。 她没有说什么，因为在这样一位强者面前，一切的话语都是无用的。 事到如今，唯有一战！ “秦歌，待会我拖住他，你立刻跑。有多远跑多远。” 哪怕面对如此恐怖的强者，她面色仍然一如既往的清冷，冷静地对着身后的秦歌道。 秦歌没有说话，眼睛死死盯着天空中的那道身影，眼眸深处有着一抹恐惧之色。 太恐怖了，这样的存在，简直已经超脱了“人”的概念。 “这就是大修士的强大吗？” 秦歌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着，在那磅礴的气势下战栗。 然而在他心底，一颗种子却悄然萌芽。 那是名为追求无上武道的种子。 秦歌的反应让澹台清歌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再次低喝一声“走！”，随即长枪一抖，点出朵朵雪亮的清莲。 随即她的身体弹射而起，持枪直刺苍穹，如一尊女武神，向着强大的敌人发起冲锋。 “垂死挣扎！” 高空中的男子冷哼一声，伸出一只手往下一压。 下一刻，一只巨大的手掌凭空出现在天空中，如一座大山碾压向女子。 “极凰杀！” 澹台清歌一声轻叱，长枪一点，无数光芒汇聚，化作一头华丽飞凤，振翅而上。 轰！ 一声巨响，飞凤被巨掌拍散，化作一团光芒消散开来。强劲的能量风暴逸散，将周围的云层撕扯得粉碎。 “破！” 澹台清歌毫无畏惧直迎而上，手中长枪抡动，带着一片光辉甩在了巨掌之上。 铛！ 枪掌相撞，在天空中轰然炸开，云层崩裂，璀璨的光芒爆射开来。 她的身影瞬间被巨掌拍飞，如炮弹般砸向地面。 巨掌得势不饶人，紧随其后重重落下。 轰！ 澹台清歌身体坠地，接着是巨掌碾压而下，大地一阵颤抖，漫天尘土扬起，弥散在空中。 “师父！” 巨掌消散，秦歌一阵激灵，从地上爬起，冲向澹台清歌落下的地方。 “咳咳！” 漫天扬尘中，传出一阵咳嗽。 澹台清歌撑着枪杆从布满蛛网般裂纹的大坑中勉强站起，身体摇摇晃晃，一副随时都可能倒下的样子。 “师父！” 听到秦歌的声音，她转过头，喝道：“别过来！” 秦歌身体瞬间僵住，停在了原地。 “赶紧离开这里。” 澹台清歌冷冷道。 “可是你……” 秦歌欲言又止。 女人顿时皱眉：“你打算忤逆为师吗！” “竟然还没死？” 高空上的男子眉头一挑，淡淡道：“自身难保还有功夫去关心一只蝼蚁的死活，你这是没把本王放在眼里吗？今天，谁也走不了！” 说完，他右手探出，化出一只巨掌遮蔽天空，朝着大地拍下。 澹台清歌咬牙冲天而起，枪出如龙，浑身元力奔涌，无尽枪芒汇聚，幻化出一头飞凤盘旋而上。 轰！ 结果没有任何改变。 飞凤瞬间被巨掌拍散，枪芒被磨灭，窈窕的身躯重重砸向大地。 “这一掌，送你去给本王的子嗣陪葬！” 男子眼中杀意暴涨，冷冷说道。 一掌拍下，带着碾压天地的气势落下。 轰隆隆！ 逸散开来的掌风让周围的一座小山崩塌，巨掌落下，地上的森林被生生碾平。 澹台清歌勉强支起身体，目光平静地迎接着巨掌的落下。 一缕缕绚丽的光芒从她体内逸散而出，在上方汇聚成一头神骏的飞凤，盘旋飞舞，艰难地迟滞着巨掌落下的速度。 她身体周围的土壤开始塌陷下去，逐渐显现出一只巨大的手掌形状。 “不！” 秦歌被那恐怖的气势死死压在地上，转头注视着这一幕场景，目眦尽裂。 虽然说和自己的这个便宜师父相处不过短短半月，然而他心中对澹台清歌已经升起了浓厚的孺慕之情。 对方对他那无声的温柔体贴，温暖着两世为人皆为孤儿的秦歌的心灵。那是一种和曾经收养他的老人、老龟之间完全不同的感情。 可以说，澹台清歌在他心中就是一个亦师亦姐的形象。 如今见到对方即将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他怎能独自逃生？ 虽说蝼蚁且偷生，然而在这个世界上却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这一刻他却是忘了，在空中那个男人面前，逃走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那个男人绝对不会吝惜一点力量，将他这个明显和澹台清歌关系密切的蝼蚁一巴掌拍死。 对于强者而言，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更别提这个男人此时心中还充满了仇恨和怒火。 然而虽然目眦欲裂，秦歌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干云蔽日的巨大手掌轰然落下。 “我还是……太弱了！” 他死死咬着牙，几乎将血都咬出来，心中充满了不甘。 在这个世界渡过了整整十五年的平凡生活，没有前世地球上那些丰富的娱乐活动，没有网络、没有电子产品。除了山村附近的大山，再没有见识过这个世界的壮阔风景。 他忍受了整整十五年，就是为了等待背后的龟甲图纹点亮的那一天。 如今好不容易图纹即将点亮，更是拜了一位百般为他着想的强大修士为师，有了步入传说中的武道的机会。眼见就是海阔凭鱼跃，从此可以尽情领略这个世界的神秘精彩，却就这么轻易地破灭了。 他在心中咆哮着，呐喊着。 “不！” 一道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呐喊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就在这一刻，仿佛风中摇曳的烛火的女子突然回首，清亮的明眸注视着秦歌，眼眸深处带着一丝歉然和愧疚。 …… 清幽的寒潭中，一座孤岛无声无息地浮上水面。 一双暗金色的瞳眸盯着前方。 那里，隐隐传来一道恐怖的气息。 “青狼王？” 老龟眼中光芒闪动了一下，沉闷的声音从口中响起：“秦歌，是时候了。” 声音在水面扩散开来，一直向着远方飘散。 林中空地。 秦歌被压趴在地上，脸庞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不甘，以及一抹隐藏极深的苦涩。 “明明才刚开始，却要就此结束了吗……” 他对着正凝望着自己的师父扯出一个笑脸，又艰难地转过头，望着天空中那道傲立的身影，缓慢地一字一句道：“今日之事……铭记于心……若能不死……我必杀你！！！”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空中正仿佛猫戏老鼠一般一点一点将巨掌朝着澹台清歌的身上压下的身影愣了一下，瞥了躺在地上的少年一点，眼中没有任何波动。 “一只蝼蚁，还敢在那里叫嚣。” 语气淡漠至极，甚至没有一丝被挑衅的愤怒，只有无视。 下一刻，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趴在地上的秦歌骤然浑身爆裂，鲜血从身体各处飙射而出，瞬间将周围的大片土地染成鲜红。 他的眼珠骤然睁大，瞳孔缓缓扩散，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 就在意识消散前一刻，他似乎听到一道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左臂上，隐隐传来炽热的感觉。 感受到少年的生命气息消失，一旁正勉强支撑的澹台清歌一口鲜血喷出，头顶盘旋的飞凤翘首发出一声悲鸣，随即消散在空中。 轰！ 巨掌轰然落下，大地一阵颤动，一棵棵参天大树摇晃着倒地，无尽烟尘扬起弥漫天空。 天空中的青狼王收回手掌，目光冰冷地瞥了下方的地面一眼，便欲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 昂！ 一道恍若渗入灵魂的低沉龙吟声突然响起，声音古老而苍凉，仿佛从上古莽荒纪元一直流传至今。 下一刻，一只仿佛将整片天地都掌握其中的巨大龙爪从弥漫在大地上空的烟尘中探出，在青狼王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向他抓来，随即用力一捏。 砰！ 一篷血雾在空中爆开。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青狼王隐隐看到，一头庞大的青色巨龙正用它暗金色的瞳眸冷冷注视着自己。 第九章 神通 澹台清歌瞪大了美眸，漆黑如墨的瞳孔之中，倒映着一条青色的神龙的身影。 鹿角、驼头、牛耳、蛇项。身躯修长优美，浑身披挂一层精致华美的青色鳞片，四支龙爪狰狞有力。 龙威浩荡，威仪无畴。 在阳光的照耀下，龙身表面蒙上一层氤氲的雾气，如梦似幻。 “昂……” 低沉的龙吟声将澹台清歌从震撼中惊醒过来，长长的乌黑睫毛剧烈地眨动着，苍白的绝美容颜上泛起一丝奇异的红晕。 苍龙长长的龙躯绕着大山蜿蜒缠绕，随即那顶着一对仿佛刺破苍穹的狰狞龙角的头颅缓缓垂下，暗金色的瞳眸凝视着澹台清歌。 “秦歌……是你吗……” 澹台清歌缓缓伸出左手，朝着眼前的龙首靠近。 苍龙没有躲闪，只是用那双充满无尽威严的眼眸深深凝望着她。 雪白修长的手掌缓缓触碰在了龙首之上，苍龙突然张嘴，口中喷吐出一团充盈着无尽生机的淡青色气流，撞在澹台清歌窈窕的身姿上。 瞬间，澹台清歌只感觉浑身元力飞速运转，身体各处的伤势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开始修复，原本苍白的脸庞飞快恢复了红润。 下一刻，苍龙那庞大的身躯亮起璀璨的白光。 澹台清歌触电般收回了手掌，随即便看到白光中，龙躯飞速缩小，变形。 光芒散去，一个眉宇间带着稚嫩之色的少年赤身裸体地躺在了面前，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澹台清歌微微有些失神。 她缓缓蹲下身，伸手在少年的脸庞上轻轻摩挲着，神色复杂。 “小家伙，你又救了我一命呢……” 仿佛呢喃般的声音从檀口中传出。 她伸手抱起少年的身体，身体腾空而起，消失在原地。 片刻之后，一缕缕土黄色光芒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幻化出一道巨龟虚影，朝着澹台清歌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随风消散，只余一缕低沉的声音在空地上回荡。 “新的神兽血脉，秦歌，你的身上到底蕴含着怎样的秘密……” …… 秦歌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一片冰冷混沌的空间中沉沦，仿佛要堕向无底的深渊。 就在这时，四道炫目的光芒从四方拖着长长的华丽尾焰飞掠而来，在他眼前交融为一体，构成一个玄奥而古朴大气的神秘纹章，其色玄黄。 四道神兽虚影在纹章四方浮现，苍龙遨游四极，白虎睥睨天下，朱雀浴火起舞，玄武镇御山海。 那光影栩栩如生，磅礴气势扑面而来，只让人窒息。 下一刻，四神兽扬天发出无声咆哮，随即化作四道流光没入那纹章之中。 神秘纹章迸射出万丈仙光，玄黄之气喷薄而出，一道如洪钟大吕的声音在秦歌灵魂深处响彻。 “天地不朽，四圣永存！” 倏忽之间，那神秘纹章骤然如流星般撞向秦歌眉心。仙光寂灭，玄黄消散，秦歌的意识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山洞中，静静地躺在床上的少年突兀地坐起，面露惊色，伸手摸向了自己的额头。 “秦歌，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带着关切欣喜的悦耳女声从旁边传来。 秦歌一脸恍惚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张明丽动人的玉颜映入眼帘。 “师父。” 他下意识地张口喊了一声，随即意识逐渐恢复了清醒，眼中的恍惚之色褪去：“我们没事？” 见他没有露出什么异常，澹台清歌心中的紧张之色稍减，随即脸上展露一抹明媚的浅浅笑容：“放心吧，没事了。” 瞬间，秦歌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猛地躺倒在床上。 澹台清歌袅袅走到石床边，伸出玉手贴在他的额头上，一丝暖流流入秦歌体内，游走一圈后退了出去。 “你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了。” 确定了秦歌身体状况良好之后，她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说道。 “师父，之前到底发生了……” 秦歌看着澹台清歌的脸庞，刚欲开口询问，一股庞大的信息洪流骤然涌上脑海，让他瞬间怔住。 “出什么事了？” 他的状态让澹台清歌一阵紧张，随即便见到一个古朴神秘的纹章在少年额头浮现，四色光芒辉映闪烁。 “这是……” 澹台清歌神念试探着去扫视那纹章，却被轻轻弹开，只能感应到上面充斥着无尽的古老、荒莽的气息。 没等她有进一步的举动，秦歌已经回过神来，脸上流露出复杂之色。 澹台清歌张口欲言，少年轻轻摊开了手掌，青色的光芒亮起，随即自他掌心射出，没入澹台清歌体内。 那光束中蕴含着庞大的生机，融入体内，让她感到自己仿佛被施加了某种增益状态，体内元力补充、运转的速度提高了近一成。 不过在射出这道青光后，少年面色立刻萎靡下去。 “你没事吧？” 刚欲询问的澹台清歌立刻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少年的身体状况上，面露紧张之色。 秦歌苦笑道：“我没事，只是有些脱力，休息一阵就好了。” 接着，他又道：“师父你应该很好奇刚才那是什么吧？” 澹台清歌道：“如果是你的秘密的话，不必告诉为师。” 秦歌笑道：“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至少没有什么需要瞒着师父你的必要。” 他从床上起身，稍稍活动了一下四肢，随即转头面向静静注视着自己的澹台清歌，说道：“这是我觉醒的第二个神通，名为‘回春术’。它的效果就是能够治愈伤势、削弱甚至消除一切负面状态，还可以给人增益状态。” 说着他挠挠头，接着道：“这个神通随着我的不断使用，效果还可以继续增强。不过每次使用的时候都会从我身边的天地之间抽取大量的天地元力入体，然后释放出来。我现在的实力还难以承受如此庞大的天地元力，所以每次使用都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负荷。虽然之后不至于影响到正常的行动，但是太过剧烈的动作是没办法做出来了。” 说实话，对这个神通的觉醒，秦歌感官极为复杂。 本以为那龟甲图纹被彻底点亮以后，自己就能够拥有自由变身玄武的能力，没想到却是得到了一门属于另一神兽的神通。 虽然说这个结果也不坏，但是总让秦歌有一种失望的感觉。 而听完秦歌的讲解，澹台清歌立刻想到了刚才那苍龙对她吐出的青气，沉吟道：“这个回春术，对于修炼者而言足以在关键时刻用来保全性命甚至反败为胜了。你能够觉醒如此神通，对你将来的修行之道大有裨益。” 秦歌点点头，表示赞同自己师父的判断。 回春术，不需要消耗修炼者自身体内的任何力量，因此哪怕是油尽灯枯的时候照样可以使用。像先前澹台清歌在面对那妖狼的时候，如果有这个神通，就可以立刻恢复战力，也就用不着秦歌去救了。 正如澹台清歌所说，这是足以改变局势的底牌一般的东西。 澹台清歌郑重地对秦歌道：“既然你有了这个神通，务必注意不要轻易泄露给其他人知晓。这样的底牌，知道的人越少效果才会越强。况且你不过锻体三重，却已经身负两大神通，若是泄露出去，只怕祸福难料。” “师父放心，我知道。” 秦歌点点头。 他又不傻，怀璧其罪的道理作为一个穿越者怎么会不明白呢？ 要知道根据澹台清歌的讲解，神通那可是只有超凡境强者才有资格掌握的超级大杀招，并且还不是每一个超凡境强者都有神通。 只有那些天资超卓之辈才有希望靠自身的能力领悟神通，否则的话就只有用其他手段掌握神通了。而后者掌握的神通往往还是残缺不全的，效果至少会被削减三成。 因此他现在就掌握了两门神通，传扬出去必定会引起无数强者的兴趣。 那些真正的大能也许还不至于为此大动干戈，但是那些在超凡境待了多年、晋级无望的老牌超凡强者，绝对会对他很感兴趣。 所以，绝对不能够轻易让人知道自己现在就已经掌握了两门神通的事实。 这时，澹台清歌又道：“不过如今你掌握了这门神通，那么以后的修炼强度倒是可以提高一些了。这样正好也可以顺带着锻炼你对这门神通的掌控。” 秦歌瞬间愕然，随即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痛并快乐着。 加快修炼进度固然可以让他以更快的速度提高实力，但是这个过程中的痛苦那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啊！ 想想最初开始修炼那门体术时的状态，秦歌就忍不住一哆嗦。 哪怕如今他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前三式，每次演练的时候身体也同样会承受巨大的痛苦，只是他已经能够适应并忍耐住这股痛苦而已。 锻体锻体，从字面上就能够看出来这是一个怎么样的过程了。 就像是打铁一样，不经过千锤百炼怎么能够铸就完美的武道根基？ 秦歌并没有提起先前化身青龙的事情，因为他虽然得到了更多的信息，但是却又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根本不知道该从何提起 而澹台清歌也不会去主动询问自己这个弟子的秘密。 因此，两人默契地将这个话题略过了。 第十章 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歌每日白天在澹台清歌的监督下修炼体术。到达身体极限之后就使用回春术恢复，然后继续修炼。 修炼结束后就泡在药液中运行吐纳之术进行调息，夜里开始学习各种东西。 虽然时间安排得极为紧密，让他曾经无拘无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并且澹台清歌对他的要求也极为严厉。但是秦歌却感到充实而安心，学习得也极为用心。 这些，都是他以后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他的这番态度也让澹台清歌极为满意。 在这样的相处中，两人对对方的了解不断加深，彼此之间的师徒感情也变得越发深厚而牢固。 此外，秦歌还发现了另一件事。 这次化身青龙之后，他收获的不仅仅是一个神通，身体的强度以及恢复力也大大增强。 比起之前，他现在一次能够演炼的动作更多，并且完成后的状态也要好得多。此外，就算不用回春术，单靠身体的恢复，速度也远超曾经。 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也令澹台清歌颇为惊异。 在那些大宗门、圣地之中，年轻一代的弟子每次修炼完成之后，都会使用从珍贵的药材提取出的特殊药液进行药浴，以此来修复身体受到的损伤。 她给秦歌使用的淬体液就属于其中的一种，不过并非最顶级，只能算作是中等级别的药液。这也是她如今能够拿出来的最好的了。 然而即便如此，那些天之骄子们也不可能像秦歌这样疯狂地修炼。毕竟药液的效果并非无限的，和秦歌身体的自我修复以及回春术的效果比起来相形见绌。 不过这还不是最大的收获。 最大的收获，是在化身苍龙的那短短片刻里，对掌控天地元力的体悟。 要知道，化身苍龙的他可是凭借本能控制着天地元力生生将那尊不可一世的妖王捏爆。这份经历，对于一个初入武道的修行者而言绝对堪称是无价之宝。 有了这份体悟，只要秦歌炼体圆满，那么凝练天地元力自然是水到渠成，根本无需担忧。也不必耗费大量时间去慢慢参悟。 最后一个则是，他的左臂上出现了一道灰暗的青色龙纹。并且在他的识海中，还有一道他昏迷时在那处混沌空间中所见的神秘纹章沉浮。 只是这两者暂时对他还没有什么帮助——至少在秦歌眼里是如此。 时间就在秦歌的刻苦修炼中慢慢溜走，转瞬间便是三天过去。 这一日，澹台清歌告诉秦歌，那日被她斩杀的孽龙尸骸已经被搜寻到，正在打捞，她要去打捞处走一趟。随即一大早便离去。 秦歌虽然很好奇那孽龙到底长啥样，不过既然自己的师父没有要带他去的意思，他也只能按捺下心中的好奇，乖乖待在家里修炼。 “去找老龟吧。” 望着那道窈窕的白衣仙影消失在天边，秦歌自言自语道：“这些天一直专心修炼，还没有去见过老龟呢。” 拿定了注意，秦歌也坐不住了。将体术演练了一遍后，简单地洗了个澡，随即带上木弓、腰刀，朝着寒潭的方向赶去。 来到寒潭边，他呼喊了几声，便见到老龟那庞大如小岛的身影自湖面无声浮起，一双硕大的暗金色瞳眸静静凝望着秦歌。 “老龟，好久不见了。” 少年脸上流露出欢喜之色，打了个招呼。 老龟打量了他片刻，开口道：“几日不见，你身上的气血越发旺盛了。如此下去，很快就能够凝练元力，步入蜕凡之境。” “什么都瞒不过你。”秦歌微笑着说了一句，随即正色道，“老龟，上次……” 他将之前那件事给老龟诉说了一遍。 静静地听他说完之后，老龟道：“上次那青狼王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也察觉到了。不过这是那小丫头的劫难，关系到她的武道王者之基，我不便出手。” 它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之后，又道：“后来你在那青狼王的压迫之下有了突破，也就用不到我出手了。只是没想到那龟甲图纹彻底点亮之后，你竟然会化身为了传说中的上古神兽苍龙。” 秦歌耸耸肩：“我也没想到。对了，上次化身苍龙过后，在我手臂上又出现了这个。” 他撩起衣袖，露出了手臂。 只见在左手小臂上，赫然有一道栩栩如生的龙纹。修长的身躯蜿蜒，四爪探出，一双暗金色的瞳眸犀利有神，一对龙角几欲刺破苍穹。气势苍茫，摄人心魄。 老龟看了那龙纹一眼，移开视线，道：“在这上面有着和你背后龟甲类似的气息，两者应当是归属同源。你这次可有领悟什么新的神通？” 秦歌点头：“这次我领悟了另一门名为‘回春术’的神通。” 说着，将这门神通介绍了一下。 老龟道：“如此神通，当真是夺天地之造化。利用得当，你的武道之途会顺利许多。不过切记不要轻易对他人透露。我想这一点，那个小丫头应该和你说得很清楚了。” “师父她的确告诫了我这一点。”秦歌说道，随即又好奇地问道，“对了，老龟你知不知道师父她的来历？我问过师父，她却说时机未到，我现在知道了没什么好处。还有，你上次说的拜她为师会有麻烦？是什么麻烦？” 老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出我所料的话，那丫头应当是来自中州圣域的某个圣地，外出历练渡劫寻求封王。我所说的麻烦也与她的身份有关。至于更详细的事情，以你现在的修为，知道了的确没什么好处。时机到了你自然会接触到更多的信息。” “中州圣域吗？” 少年默默地将这四个字记在心中，随即点头道：“我明白了。” 老龟又道：“如今你既然拜了那个丫头为师，也算是正式步入修行界了。我也是时候该离开这里了。” “老龟你要走？”秦歌先是一愣，随即一股强烈的不舍涌上心头。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他心中仍然感到难以接受。 “你既然踏足武道，用不了多久也会离开这里。既然如此，我是否离开结果都是一样的。” 老龟淡淡说道，不过眼眸深处也有着莫名的情绪升起。 “是啊……”少年顿时惆怅万分起来。 既然要追求武道，自然不可能永远留在这个小山村里。和老龟的分离，的确是早晚的事情。总不能让老龟跟着自己到处闯荡吧？ “我们以后还能够再见吗？” 他凝视着老龟，漆黑的眼睛里流露出浓郁的离愁别绪。 “想要再见我，那就努力修炼吧。当有一天你成就武道王者，可以到西洲妖域来和我相见。” 老龟道，随即张口突出一团土黄色光团，缓缓飘到卫子启面前。 秦歌伸出双手接住，光芒消散，一块龟形古玉出现在他掌中。 “这是信物。你到了西洲妖域，拿着它自会有人带你来见我。” 老龟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了。”秦歌捏紧了古玉，眼中露出坚定之色，“武道王者吗？放心吧，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我等着你的到来。” 老龟说道，声音低沉，眼中流露一抹温情，随即身体缓缓沉入了寒潭之中。 望着水面泛起的层层涟漪，秦歌心中升起怅然若失之感。 又一个被他视为亲人的存在离去，他又变成孤身一人了。不，还有一个师父。 想到那个美丽而清冷的女子，少年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心中涌现丝丝暖意。离别的感伤也被稍稍冲淡了几分。 接着，他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等着吧老龟，我很快就会去西洲妖域找你的！” 少年看着手中的色泽温润的古玉，斗志高昂。 他将古玉收入怀中，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寒潭。 老龟已经离开，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了。 山水虽美，然而这世界却有更胜山水之美者。他已立志攀登武道高峰，岂可流连于此。 离开寒潭，秦歌向着村子的方向而去。 出来这么多天一直没有回去过，想必李叔也有些担心了。如今澹台清歌不在，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回家去看看。 少年步履轻盈地穿梭在林间，矫健的身姿敏捷而灵活。 行至半途，他骤然停住脚步。 只见前方不远处，几个穿着同一款式的衣袍的年轻人正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下一刻，那几人也注意到了秦歌。 “小子，过来。” 边上的一个青年对着秦歌招了招手。 秦歌握紧了手中的木弓，站在原地注视着几人，神色平静地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他这副态度让青年愣了一下，随即不耐烦地道：“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哪儿那么多废话？” “抱歉，我还有事情。如果没事的话就先走了。” 秦歌淡淡说了一句，转身便走。 “给我站住！” 青年恼怒的呵斥声响起，秦歌理也不理，自顾自地迈步离去。 下一刻，他突然感到一阵劲风从脑后袭来，抓向自己的脖颈。 第十一章 同行 秦歌神色一凛，身体瞬间朝着右侧大幅度倾斜，同时手中木弓朝着左后方重重甩去。 啪！ 优质木材制作的弓柄重重击打在袭击者的手臂上。 一声惨叫中，秦歌再次扭转身体，右腿横扫而出，踹在袭击者的胸膛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青年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便倒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啊！” 青年愤怒地咆哮着重重一拳捶在地上，随即身体化作一道残影冲向秦歌。 “够了。” 一道淡漠的声音喝止了他的动作。 秦歌只感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下一刻，青年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保持着一拳捣出的姿势，拳头距离他的脸不过一寸之遥。 “啪啪啪。” 一阵掌声不紧不慢地响起。 “好身手。” 似乎是一行人中为首之人的那个腰佩长剑、面如冠玉的俊朗年轻男子轻轻鼓掌道。 接着，他神色一冷，对着那个青年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滚回来！” 旁边白净俊秀的青年仿佛幸灾乐祸般地轻笑着道：“竟然败在一个锻体境的小家伙手里，刘樊，你还真是丢我苍龙门弟子的脸。” “败？” 名为刘樊的青年这才发现，眼前的小子手中的木弓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腹部，只需要轻轻往前一送，顶端镶嵌的薄薄刀片便会轻易刺入自己的体内。 这么近的距离，他根本来不及躲闪。 刹那间，他的脸色青白交加，极为精彩。 一行人中的其余几人也注意到了秦歌的动作，脸上纷纷露出惊诧之色，随即看向刘樊的目光中充满了奚落。 区区一个锻体境的小子而已，在先手的情况下竟然反而被人家给反制住，简直就是丢他们这些苍龙门内门弟子的脸。 同门那戏谑、嘲弄的目光让刘樊脸色越发难看。 他眼露凶光，低声对着秦歌威胁道：“小子，不想死的话赶紧给我滚开！” 秦歌面色不变，淡淡道：“这句话该由我来说才对。” 说着，他握着弓柄的手往前轻轻递了递。 “你……” 刘樊顿时一阵羞恼。 “我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为首青年面露不悦之色，声音也变得冰冷几分。 刘樊身体一颤，咬咬牙，收回了拳头。随即目光凶狠地瞪了一眼紧跟着收起木弓的秦歌，转身朝着同伴走去。 “宗师兄。” 他走到佩剑青年面前，低着头低声喊了一声。 宗姓佩剑青年轻哼一声：“回去之后自己去戒律堂领罚。现在滚下去吧。” 刘樊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眼中掠过一抹恐惧之色，头更低了几分：“是。” 说完退到一边，用充满杀意的目光望着秦歌。 秦歌顿时皱眉不已。 这时，那宗姓青年脸上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对着秦歌道：“在下苍龙门真传弟子宗经略，这些都是我苍龙门的同门。没想到此地竟然有小兄弟这般出众的修行之人，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秦歌。” 秦歌淡淡应了一句，随即道：“几位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告退了。” 他这般冷淡的态度让宗经略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即缓缓收敛。 随着宗经略面色的变化，一股强大的气势朝着秦歌压迫而来。 不过和之前那尊妖王的气势比起来，这根本不值一提。虽然让秦歌隐隐感到了一些压力，然而还不足以对他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他面色不改，视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结合这一群人的实力、位置，在脑海中飞速计划着逃遁路线。 这是从那天妖王来袭之后养成的习惯。 如果爆发冲突，能够逃掉！ 片刻后，他做出了结论，随即心中越发气定神闲起来。 只要能够逃入山林，他自信能够摆脱这些人的追踪。 况且就算真逃不掉，大不了直接认怂。不过是一点小冲突，这些苍龙门弟子总不至于下死手。毕竟是大门派，苍龙门的弟子做事还是很讲究的。 见到秦歌在自己的气息压迫下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宗经略眼中掠过一抹惊异之色，随即缓缓眯起了眼睛，一缕寒芒一闪即逝。 就在这时，一道清丽干脆的悦耳女声响起。 “宗师兄，够了。” 随即，队伍中居于核心位置的另一人迈步而出。 这是一个美丽而冷艳的白衣少女，眉如远山含黛，肌肤莹润如白玉凝脂，清丽脱俗。在她周围的几名苍龙门弟子，视线皆不自觉地往她身上聚集。 秦歌淡淡打量了她片刻，没有说话。 少女清亮的美眸中掠过一缕异色，神色平淡地说道：“方才之事是刘樊的不对，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等乃是奉师命外出历练的苍龙门弟子，听闻这附近怒江中有孽龙作祟，特来调查情况。因此想向你打探一些消息。” “你们是来调查孽龙的？” 秦歌面色稍变，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一行人，随即嗤笑一声：“你们该庆幸那孽龙已经被斩杀，否则就凭你们几个，只怕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这番嗤笑让几名弟子大怒，纷纷对着秦歌怒目而视，口中喝骂不止。 “都给我闭嘴！” 宗经略见到那少女秀眉微蹙，立刻厉喝一声，让众人闭嘴。 随即少女问道：“你是说那孽龙已经被人斩杀了？” 秦歌耸耸肩：“没错，连尸体都快被打捞起来了。如果你们现在赶去定风渡，也许还能够见证尸体出水的一幕。”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这件事情发生在半个月前。看来你们得到的情报时效性很差啊。” “原来如此，多谢告知。” 少女道了一声谢，随即看向宗经略，道：“宗师兄，我们接下来如何行动，你有什么打算？” 宗经略略一沉吟，随即对着少女笑道：“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不如去见识一番打捞孽龙尸体的场面如何？” 见少女似乎有些犹豫，他又道：“我等修行之人，也不能一味修炼，四处游历，增长见识以提升心境，也是极为重要的。打捞孽龙尸体这种事情，可不是随时都能够见到的。既然遇到了岂能错过。诸位师弟师妹以为如何？” 几名弟子闻言纷纷应声附和，其中一个穿着水色罗裙、姿色不俗的少女更是最为积极，看向宗经略的目光也极为炽热。 不过宗经略显然并非真的在意他们的看法，而是一脸热切地望着白衣少女。 旁边的秦歌见这伙人似乎打算去打捞孽龙尸体的地方，也不急着走了，等在旁边等着他们最终做出决定。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注视下，白衣少女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便依宗师兄所言。” 宗经略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望向少女的目光中闪过一抹隐晦的炽热。 就在这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如果说你们打算去定风渡的话，不知道缺不缺向导？” “你想死皮赖脸跟着我们一起去不成？” 闻言，刘樊第一个跳出来用讥诮的语气道。 “NoNoNo。”秦歌竖起一根食指摇晃着，口中说着除了他谁也听不懂的话，一本正经地道，“我只是看你们似乎不是本地人，怕你们找不着方向，所以古道热肠地在为你们考虑问题而已。” 说着，他轻咳一声，整了整衣襟，道：“如果诸位有需求的话，区区不才倒是可以为你们排忧解难。” 闻言，宗经略眼中掠过一缕微光，却没有说话。 这时，那个白净俊秀的青年笑眯眯地道：“你不是说你还有事情，要赶着回去吗？” 秦歌一脸认真地道：“只是小事而已。像我这样乐于助人的四好青年，当然是得急人之所急了。当然，雇佣费还是得给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打个九五折。” “有意思。”青年摩挲着下巴说了一句，随即看向宗经略，“我看这位小兄弟说得很有道理，咱们的确不知道那定风渡到底在什么地方，地图上似乎也找不着。不如就雇了这位小兄弟。师兄以为如何？” 宗经略深深看了秦歌一眼，随即点了点头：“就按柳师弟所说的办吧。” 说完，转身而去。 柳姓青年顿时笑眯眯地对着秦歌道：“我叫柳石，秦歌小兄弟，接下来就请你给我们带路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们带到的。” 秦歌同样笑眯眯地说道。 接着，他对着宗经略的背影喊了一声：“那位宗师兄，你走错方向了。” 话音落下，宗经略的身体顿时一顿，在原地僵滞片刻后，缓缓转身返回，神色如常地对着秦歌道：“劳烦小兄弟为我们指路了。” 注意到他眼底的阴郁之色，秦歌笑笑，率先往前走去。 “诸位苍龙门的高足，请随我来。” 柳石笑眯眯地看了宗经略一眼，第一个跟了上去。 接着，那个白衣少女也跟着离开。 宗经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又很快收敛，神色平静如常地转身跟上。其余的弟子彼此面面相觑，纷纷紧随其后。 第十二章 抵达 一行人在秦歌的带领下翻山越岭，速度极快。 秦歌走在最前面，动作灵活，走在山林间如履平地。虽然实力最为低微，然而速度却一点也不比那几名普通苍龙门内门弟子逊色。 柳石轻松地紧跟在他后面，笑眯眯地道：“秦歌小兄弟这身手当真是让人惊叹。” 秦歌随口道：“我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这身钻山穿林的本事自然就练出来了。” “那也得有那天赋才行。”柳石道，“我苍龙门也有和小兄弟你一样出身大山的弟子，我看他们的身手就远不如你。” “是吗？也许各人情况不一样吧。”秦歌应了一句，随即说道，“快到了。” 一行人翻过一座山，秦歌指着前方挤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的江滩道：“那里就是定风渡。” “看来似乎孽龙还没有打捞起来，咱们还没错过最精彩的场面。” 柳石看了一眼江面上那一艘艘大船，说道。 接着又看向秦歌，笑眯眯地道：“多亏了秦歌的带路。” 说着抛过去一块白色石头：“这是你的报酬。” 秦歌接住白石，一脸的好奇：“这就是元石？” 说着，他将白石放到阳光下，细细打量，隐约可见其中似乎有粘稠的液态物质充盈。 这时，一个弟子摊开地图，随即疑惑地说道：“这里不是清波渡吗？”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到了秦歌身上。 秦歌收起元石，讪讪一笑：“是吗？我们都叫这个地方为定风渡。” “你耍我们？” 另一个弟子怒视着他道。 秦歌一脸无辜：“你们也没拿地图来问我啊。” 言下之意，如果他们拿着地图来问他，他肯定给他们指出这里了。 “你……” “好了。”宗经略打断了这无意义的争吵，“不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了，马上到渡口去。” 接着，他瞥了一眼秦歌：“至于你……” 那个白衣少女却打断了他的话：“宗师兄，不管事实如何，秦歌他的确把我们带到了这里，也是他告诉了我们那孽龙已经被斩杀、尸体将在今天被打捞起的消息。此事就不要追究了。” 宗经略声音一滞，接着道：“就依师妹吧。” 说完，看也不看秦歌一眼，说道：“我们走。” 随即率先朝着江滩走去。 其他人纷纷跟上。 那白衣少女看了秦歌一眼，秦歌还以微笑，张嘴做出一个“谢谢”的口型。 白衣少女没有说什么，跟着离开了。 柳石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秦歌道：“我很好奇，你想来这里自己一个人也能够做到才对，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跟着我们来呢？我可不信你真是为了那点报酬。” 秦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我告诉你答案，在你们离开之前，我能够跟着你吗？” “你还想跟着我们？”柳石脸上首次露出了惊诧之色。 “不，是跟着你。”秦歌纠正道。 “好吧。”柳石又恢复了笑眯眯的神色，“如果你的答案让我觉得有趣的话，可以。” 秦歌干咳了一声：“其实我师父也来了这里，不过她没有让我跟着来，所以我得找个理由才行。” “你师父？” 柳石眼睛微微眯了眯，随即笑着道：“这个答案可不算很有趣。” 说完，转身而去。 秦歌没有一丝迟疑，紧紧跟了上去。 “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柳石一边走一边道。 秦歌耸耸肩：“你说的是不算很有趣，而不是不算有趣，不是吗？” “果然是个狡猾的小家伙。” “过奖过奖。” 两人耍着嘴皮子往前走去。 见到柳石带着秦歌返回队伍，宗经略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柳石笑眯眯地道：“秦歌小兄弟也想见识见识打捞孽龙尸体的场面，所以我让他跟在我身边。” 宗经略淡淡道：“只要别给我们惹麻烦，随你怎么做。” “我明白，宗师兄。” 对话完毕，宗经略加快了脚步，走到前面去了。 “哎呀，似乎惹得宗师兄不快了呢。”柳石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眯眯地侧头看着追到自己身边的秦歌，“秦歌，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补偿呢？” “你还怕他？” 秦歌反问道。 柳石耸耸肩：“毕竟那家伙在真传弟子中的排名可是比我要高呢。如果得罪了他，哪怕是我也会感到很棘手。” 秦歌顿时露出鄙视的神色：“装，你继续装。” 柳石顿时轻轻一笑。 片刻后，他收敛了笑意，一脸认真地对着秦歌道：“你这个家伙很对我胃口，所以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 “要我小心那个姓宗的？” “你知道就好。”柳石朝宗经略的背影望了一眼，“那家伙是苍龙门大长老的真传弟子，很受器重。如果你将来打算拜入苍龙门，可得小心这一点。不过我估计以他的行事手段，等不到那个时候就会出招对付你了。” “对付我？”秦歌脸上露出古怪之色，意味深长地道，“放心吧，等到今天过后，至少在我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之前，他都不会有这个念头了。” “哦？”柳石眉头一挑，“因为你那个师父？” 秦歌笑而不语，心说，要不是我拒绝了，说不定现在就得喊那个家伙一声师兄了。 一行人皆是修行者，因此很快便下了山，来到了江滩。 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民众，既有普通人，也有修炼者。 见到一行人，无论是哪一类人皆纷纷让开道路。 前者是敬畏于他们的修行者身份，后者则是因为他们背后的宗门，以及队伍中的几名超凡强者。 没用太长时间，众人便来到了江边。 见到他们的到来，占据了最好的位置的几个武者纷纷将目光投注过来。 目光落在宗经略、柳石以及那名白衣少女身上时，脸上纷纷露出郑重之色。 苍龙门真传弟子！ 这个身份放到这方圆数千里之内都是足够有威慑力的。 宗经略的目光略一扫过那几名武者，随即便转移到了宽阔的怒江中那一艘艘巨大的舰船上。 这些舰船都是大越朝廷派出的水师战船，威力不凡，哪怕是对于他们这些修行者而言也同样具有一定的威慑力。 当然，对于已经步入超凡的宗经略而言，威慑力已经极小了。 秦歌也在看这些战船，不过下一刻，他的目光便被那道白衣如雪、出尘如仙的熟悉身影所吸引。 “那位便是斩杀了孽龙的前辈吗？” 宗经略也注意到了那道身影，顿时目光一凝，神色郑重，眼中有一抹惊艳之色掠过。 “应当便是了。” 白衣少女也在看那道身影，眼眸深处带着一丝艳羡向往。 只见那女子傲立于旗舰舰首，衣袂飘飖，激荡的水波丝毫不能浸染其身，恍若九天仙子谪尘。 “啧啧，这个女人，不简单啊。”柳石在秦歌旁边啧啧有声地道，“这气质，这修为，不知道是哪个隐世宗门培养出来的绝世妖孽。” 秦歌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道：“怎么说？” 柳石语气中带着强烈的挫败感，唉声叹息地道：“看她年龄和我们也差不多，然而从气息上看，估计都已经快步入地境封王了，我们还在超凡境苦苦挣扎。这差距也太大了。” “地境封王？也就是老龟所说的武道王者之境吗？”秦歌目光一凝，心中暗道，“上次那妖族强者自称‘本王’，应当便是这个境界了。” 就在这时，船队中隐隐传来呼喝声，随即响起一阵哗啦哗啦的铁链滑动声。 “快开始了！” 所有人纷纷精神一振。 只见一根根粗大的精钢铁链从一艘艘巨大战船上滑入怒江，接着战船朝着同一个方向驶去。“嘎吱”一声，铁链绷直，战船仿佛被一股大力拽了一把，猛然后滑数丈距离，随即停住。 “起！” 一名将领大声发令。随即战鼓声起，战船上一个个精壮的大汉两人一组，开始缓缓转动那一个个巨大的绞盘，带动铁链缓慢地收回。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江面开始隆起，急剧翻涌着。仿佛有一头巨大的怪兽即将破水而出。 万众瞩目之下，一对棕色尖角缓缓浮出水面。接着，是巨大狰狞的龙头。 战船朝着岸边驶去，一根根粗大的铁链紧紧绷直，拖着孽龙尸体，带起激荡的水波。 接近江岸，战船停住，随即一具具机关傀儡哗啦啦地拖动着铁链，从浅水区朝着江滩走去。 机关傀儡登上江滩，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纷纷朝着那处被一名名身披铁甲、手执长枪，全副武装的士兵围出的空地挤去。 没有让众人等候太久，在一具具机关傀儡的拖拽下，一具庞大的尸体从水中显露出了全貌。 江滩上立刻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只见那孽龙身躯长逾百丈，身披褐色鳞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腹下长着四只利爪，形似鹰爪，让人望而生畏。 头顶一对尖直的锥形犄角，仿佛能刺穿一切敢于阻拦的东西，只是看上一眼便叫人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背后升起。 第十三章 强夺 在这具尸体之上，布满了伤痕。许多的鳞片都已经破裂，隐隐有血迹渗出。最为脆弱的腹部，还有数个碗口大小的窟窿，被凝固的血液糊住，极为渗人。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两根尖角间，那根深深没入龙头之中、只剩小半截裸露在外的银色长枪。 哪怕是那些普通民众也能够看出来，那才是真正致命的伤势。 宗经略望着长长的尸体，神色凝重：“这蛟龙已经有了龙形，只差一步便能彻底化为真龙。想要将其斩杀，哪怕是一般的封王强者只怕都难以办到。” 旁边一名男弟子惊呼道：“那岂不是说那位前辈的实力已经能够媲美咱们宗门的长老了？” 话语一出，其余几名弟子望向那立于舰首的女子的目光中纷纷带上了敬畏之色，还有一丝震撼。 苍龙门长老级的存在啊！ 作为这方圆千里范围内巨无霸级别的宗门，苍龙门整个宗门的长老也不足两手之数。每一个都是跺跺脚就能够让这片土地抖三抖的大人物。 而哪怕是对他们这些内门弟子而言，长老也是只能仰望的存在。除了那两三名负责宗门事务的长老，平日里几乎都见不到他们的影子。 因此骤然见到一名和他们宗门长老同一级别的存在，而且还是一个如此年轻美丽的女子，他们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而身为苍龙门真传弟子的宗经略，此时心中的震撼一点不比这些普通内门弟子来得少，甚至由于眼界的缘故，还要更加强烈几分。 虽然他并不能够清楚地感应出对方的实力，然而从那具即将化龙的蛟尸，也能够推断出来，对方绝对是距离封王只有一步之遥的存在！ 如果说这份实力还不足以让身为一位老牌地阶王者真传弟子的他动容，那么再结合对方的年龄，出现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和他一般年龄却即将封王的绝世妖孽！ 面对这样恐怖的妖孽级同龄人，哪怕是一向被誉为宗门百年一见的超级天才的宗经略，也感到了一阵惊骇，以及浓浓的颓败感。 这简直是让人连半点追赶的心思都升不起啊。就好比一场百米赛跑，你才跑完一半，人家却已经半只脚踏进终点线了。这还怎么比？ 他此时的感受，周围那些同为超凡境武者的人体会最深。反倒是那些蜕凡，甚至更低修为的修炼者，几乎没什么感觉。 毕竟他们距离那个境界还稍稍有些遥远了，因此只是单纯地为这具蛟龙尸体而震惊罢了。 最后那些普通民众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先是被那庞大的蛟龙尸体而惊住，心中的惊骇逐渐消退以后，立刻便是一股浓浓的喜悦欢欣涌上心头。 没有任何人的刻意引导，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骤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热烈欢呼声、鼓掌声。 无数民众欢欣鼓舞，为这头在怒江中兴风作浪长达数月的孽龙被斩杀而兴奋。 他们大多是生活在这怒江边，自从孽龙出现以来，他们的生活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甚至不少人都有亲人死在孽龙爪下口中，连尸体都找不着。 看着眼前的尸体，不少人皆捂脸流泪，神情激动而又悲伤。 注意到这些人的反应，秦歌突然叹息一声。 这个世界的法则就是如此，弱者甚至连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证。而一旦有踏入修行之道的妖兽作乱，更是除了祈祷有强者来斩妖除魔之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很多时候连逃离都做不到。 荒古大陆，强者为尊！ 想到这里，他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眼中似乎有火焰升腾，心中那颗追求至高武道的心越发炽热。 一旁的柳石注意到了他的神色，眼中顿时浮现一抹意味深长之色。 这时，一名身穿铠甲的将领走到了空地中，站在那庞大的蛟龙尸体边，面朝着民众举起了右手。 欢呼声渐渐平息，围观的民众纷纷将目光放到那名将领身上，眼中带着尊敬。 “是李将军！” 有人惊呼道。 “李将军……大越名将李青云？” 秦歌心中一动。 江滩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青云的身上。就算是那些不把世俗权势放在眼中的修炼者脸色也变得郑重起来。 因为李青云也是一名修炼者，并且还是一名超凡境界的强大修炼者，甚至传闻他还领悟了一门神通。 李青云放下手臂，朗声道：“各位大越国的子民们，在这数月以来，有孽龙在怒江中作祟，兴风作浪，残杀我无辜百姓。皇上得闻此事，雷霆震怒，亲自求见苍龙门长老，请来了澹台阁下斩除妖兽。” 江滩上一片安静，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立于舰首、气势凛然的女子身上。 李青云深吸口气，刚欲开口，一道阴冷尖刻的声音骤然自远处传来。 “即将化龙的蛟尸？” 下一刻，一阵阴风席卷而来，散去后露出一个一身黑衣、面容阴鸷的男子，凌空悬浮在蛟尸边上。 “本王正好缺一枚妖丹，这蛟尸便送到面前。当真是天意。” 突然出现的男子让李青云一惊，而对方自称“本王”，更是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敢自称本王，在修炼界只有一种人——武道王者！ “这位前辈，在下大越李青云，不知前辈……” 他抱拳对着男子道。 “滚！” 没到他说完，男子眼睛瞥了他一眼，口中淡淡吐出一个字。 李青云只感觉一股恐怖的威压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碾压在自己的身上，瞬间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口中溢出一丝鲜血。 男子目光扫视一圈，抬手便欲将那庞大的蛟尸收入纳戒中。 就在这时，插入蛟首之中的银枪轻轻一颤，绽放一团光芒。 男子手一抖，目光一凝，看向了江中。 澹台清歌眼帘低垂，淡淡道：“这头蛟龙尸骸我有用处，阁下缺妖丹，请自去十万大山猎取。” 妖丹，也就是妖兽的内丹，乃是妖兽力量的源泉、核心，也是一头妖兽身上最有价值的部分，用处极多。不过只有蜕凡阶及以上等级的妖兽才有妖丹。 越是高阶的妖兽，妖丹的价值越高。像之前秦歌化身苍龙时捏爆的青狼王，体内的妖丹就极为珍贵。可惜他当时控制不住力量，青狼王直接被化成了一篷血雾，毛都没剩下。 而眼前这头即将化龙的蛟龙体内的内丹，价值虽然不能和妖王的妖丹媲美，然而其珍贵程度也比绝大多数同样阶位的妖兽内丹要高。而且由于蛟龙极为罕见，因此价值还要在实际效用的基础上上浮几分。 否则的话，也不会连武道王者都被吸引过来，厚着脸皮想要强取豪夺了。 听到澹台清歌的话，男子顿时冷笑一声：“有意思。你这是想和本王为敌吗？” “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真是武道王者？” 秦歌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怒意。 柳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愤怒，接着说道：“通常情况下武道王者自重身份，当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不过其中总有一些例外。”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明白。这个家伙就属于那种不要脸的货色是吧？” 秦歌面色冷峻，说出的话更是毫不客气。 柳石脸上的诧异之色更浓，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阵，眼中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随即说道：“也不全是这样。毕竟这蛟龙的妖丹的确珍贵异常，哪怕是对武道王者而言，也足以让许多人动心了。” “所以这货就跟嗅到腐肉的苍蝇一样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所谓的武道王者，也不过如此。” “武道王者也是人，也会有七情六欲，同样也会争名夺利。”柳石耸耸肩道。 他们两人在那里说着，前面的白衣少女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中露出奇怪之色。 她定定地注视着秦歌看了片刻，突然道：“你和那位澹台前辈有什么关系吗？” 柳石也饶有兴致地看着秦歌，等着他的回答。 秦歌刚想说话，那名黑衣男子却冷冷地将目光投注过来：“那边的狂妄小辈，竟然敢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 这都能听到？ 秦歌有些意外，随即毫不客气地讥讽道：“阁下堂堂武道王者，竟然偷听我们几个小辈的交谈，还有脸说出来。果然不愧是武道王者，这不要脸的本事就不是我们这些小辈能够比得上的。” 这家伙竟然想抢澹台清歌舍命斩杀的蛟龙尸首，还有脸说出刚才那番话，秦歌心中的怒火早就快压抑不住了。 特别是想到初见澹台清歌时，她在山涧中衣袍染血、摇摇欲坠的虚弱模样，以及在她腹部那恐怖的伤口，他就更加愤怒。 如今既然刚才的对话被对方听去了，他也就不再顾忌什么了，直接开喷：“当初这孽龙兴风作浪、祸害百姓的时候，没见你出来斩妖除魔。现在尸体打捞起来，马上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想要以势压人摘桃子了？还武道王者呢，我呸！” 第十四章 冲突 江滩之上，此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到了那个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少年身上。 不同的是，那些普通民众脸上露出的神情中，隐隐有赞同、认可，以及对黑衣男子敢怒不敢言的神色。那些修炼者则是目瞪口呆，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他们看到了什么？一个锻体三重的毛头小子，指着一位武道王者的鼻子骂他不要脸？ 而黑衣男子此时却是面沉如水。 秦歌的话，刚好戳中了他心中的痛处。 这头蛟龙作乱的时候，他当然知道。当时他就已经盯上了其身上的妖丹。 只是这蛟龙实力不弱，就算他已经成就武道王者之境，真的和其对上，也不见得就能够毫发无伤地将其拿下。 因此他犹豫了一阵后，打算先观望一番，让其他的修炼者先去和这蛟龙斗一斗，削弱其力量。然后他再一举出手将其拿下。 至于会不会有其他修炼者捷足先登，他并不担心。因为这头蛟龙，非武道王者根本不是对手。 而这里乃是苍龙门的地盘，有可能出手的武道王者也只有苍龙门的长老。只要他盯紧了苍龙门，赶在那些长老们出手之前击杀蛟龙，那么一切自然都不是问题。 半月前他刚好有事离开了一阵，走之前还特意确认了苍龙门的长老们最近一段时间不会有功夫理会这条蛟龙。结果没想到半路杀死个程咬金，竟然有一个涅槃九劫境的女人斩杀了那蛟龙。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别提有多郁闷了。 还好，那蛟龙尸体落入怒江之中，并没有被那个女人带走，妖丹自然也还没有被取走。他得知了今日打捞蛟龙尸体的消息后，便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刚好便赶上了尸体出水的一幕。 当时他只觉得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于是立刻迫不及待地现身，想要凭借自己武道王者的身份先震住在场众人，然后直接将龙尸收走。 只要蛟龙尸体进了他的纳戒，那么再想让他吐出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可是意外却又发生了。那个斩杀了蛟龙的女人，竟然敢出手阻止他！ 这也就罢了，毕竟能够斩杀那头蛟龙，这个女人已经值得他重视。但是现在竟然又有一个毛头小子，敢跳出来打他的脸！ 那一句句尖刻无比的话语，就像是一柄柄利剑刺在了他的心上，将他这个武道王者都气得浑身发抖。 毕竟身为武道王者，都是自重身份的。如今出手强抢蛟龙尸体还失败了，已经让他很丢脸了。现在又被一个少年这么指着鼻子骂，那真是最后一块遮羞布都被扒下来了。 如果他是那种为了利益啥也不顾的武道王者，当然无所谓。可他不是啊！他还要脸呢。今天这事传出去以后，他还怎么混下去？岂不是得成为一个笑柄？ “小兔崽子，你这是在挑衅本王的尊严吗？” 他一脸阴沉地盯着那个少年，声音冰寒入骨，眼中有杀机闪烁。 “尊严？知道尊严两个字怎么写吗你？” 秦歌一脸不屑。 “喂，秦歌，你小子不会是吃错药了吧？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柳石也是一脸的惊讶，低声喊了秦歌一句。 秦歌对他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他当然不是吃错药了。只是从那个黑衣男子跳出来打算强抢那具蛟龙尸体，并且对澹台清歌说出那一番隐含威胁之意的话语的那一刻起，他和这位武道王者就已经是站在了对立面上。 不说他自内心深处就很看不上这家伙的这番举动，单是他身为澹台清歌弟子的这个身份，也让他不可能继续沉默下去。 这段时间以来，澹台清歌对他如何，他心里有数。他自认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更不是会在危险面前退缩之人。上一次面临那青狼王带来的生死威胁之际，他尚且没有退缩，如今就更不可能退缩了。 因此，见到这家伙竟然敢这么威胁自己的师父，他当然得站出来对澹台清歌表示支持。 而他之所以说出刚才那一番话，也不完全是出于宣泄愤怒，更是为了将这个黑衣男子的真正面目揭露出来。 虽然说在场的其他人不可能因为这个就站到他们这一边来，但是至少他们心中的天平会因此倾斜向澹台清歌。等到这件事情传出去以后，那个黑衣男子的名声也必定会大跌。 千万不要小看了名声的作用。这个世界固然是实力为尊，但是如果你名声太恶，哪怕有实力也一样会寸步难行。 至于对方武道王者的身份，他也不惧。 别看上次在那个青狼王面前，澹台清歌几乎没有什么反抗之力，就以为随便哪个武道王者都能够拿捏她了。 能够搏杀一头实力媲美一般的武道王者的蛟龙，澹台清歌会是弱者？ 打不过那青狼王，是因为对方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武道王者巅峰的层次。换个实力一般的封王强者对上它，照样会被虐得不要不要的。 因此，澹台清歌的实力实际上并不逊色于一般的武道王者之境的强者。至少眼前的这个黑衣男子，显然并不足以在她面前肆无忌惮。 况且澹台清歌的来历也不简单，如果这个黑衣男子真敢动手，他就不信苍龙门能够坐得住。 道理很简单。澹台清歌出身于某个圣地，虽然秦歌不清楚圣地是怎样的存在，但显然不是苍龙门能够找惹得起的。 她来这里固然是进行生死历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如果她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那个圣地会坐视不理。 如果是像之前那样，和一头蛟龙搏杀而身受重伤，甚至导致了死亡。那么那个圣地在查明原因后也许不会追究。毕竟那蛟龙实力虽强，终归没有达到武道王者的层次。死在其手里，只能说明澹台清歌自己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 但是如果说她是被一个武道王者不讲规矩地出手针对，并且因此而出了什么事。那么出手的武道王者，以及苍龙门这个统治这片地区的主人，就等着承受来自圣地的怒火吧。 我的人来你这里历练，如果是败在同一层次的存在手里，哪怕是因此而死了残了，那都和你没关系。但是如果是被比她更高层次的存在出手给废了，那么你和凶手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这就是规则！之前老龟曾经给秦歌介绍过的，那些大宗门、圣地专门针对自家弟子外出历练时可能遇到的情况，而联手制定的规则。 这个规则不仅仅是用来警告外人，同时也是用来警告自家的弟子：你在外面要是被和自己同一层次的人给弄死弄残了，别想着宗门会为你出头。 因此，如果这个黑衣男子真敢对澹台清歌下死手，苍龙门绝对不敢袖手旁观。秦歌几乎可以肯定，绝对有苍龙门的长老在暗中关注着这个地方。 心中有数，他自然镇定自若。而其他人却不可能知道这一点。 柳石不住打量着他，口中啧啧有声地不住感叹。 那名白衣少女看向他的目光中也有几分异色，把这个少年看成了是那种坚守正义、原则，不畏**的正直之辈，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欣赏之意。 宗经略则是皱起了眉头。 那个黑衣男子的做法固然让他不屑，但是对这小子的做法，他也在心中给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评价。 可是如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却是在他们的队伍中，那么他就不能继续坐视不理了。否则如果导致自己带领的这些同门受到牵连，有什么损失，那他将会难辞其咎。 况且，那位师妹的性子他也有几分了解。如果继续坐视不理下去，只怕他在对方心中的形象会因此大损。 因此眼见那黑衣男子身上隐隐有澎湃的元力激荡四溢，一副随时打算出手的模样，他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面色平淡地往前一步，对着黑衣男子微微欠身一礼。 “前辈，晚辈苍龙门宗经略，与众师弟师妹外出历练来此。这位澹台前辈乃是受我苍龙门委托前来斩杀孽龙，战利品自然应当归属于澹台前辈。若是前辈需要那枚蛟龙内丹，可以和澹台前辈协商交易。如果强抢，请恕晚辈等苍龙门弟子无法坐视不理。” 黑衣男子闻言，身上激荡的元力顿时一滞，凝视着神色平静的宗经略：“苍龙门弟子？” 他冷哼一声：“若是你苍龙门长老亲至，本王还会忌惮三分。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想让本王给你们面子！” 这番话让所有苍龙门弟子的脸上皆浮现怒色，然而黑衣男子的身份却让他们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宗经略神色不变，眼中却闪过一缕冷芒，刚欲开口说话，白衣少女却上前一步，说道：“前辈身为武道王者，做出强夺这种下作之事，未免有失身份。” “本王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们这群小辈来指手画脚！” 黑衣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恼意，道：“看在你们宗门的份上，本王不追究你们的冒犯。把那个小子交出来，然后通通给我滚！” 第十五章 杀机 黑衣男子这番话语让一众苍龙门弟子皆是眉头一皱。 白衣少女还欲开口，然而失去耐心的黑衣男子右手对着秦歌猛然抓出，元力汇聚幻化出一只大手携着凛冽劲气袭来。 她欲出手阻拦，宗经略却喝道：“黎师妹，秦歌冒犯前辈在先，这件事情我们不能插手！” 少女闻言略一迟疑，微微轻叹一声，明眸复杂地看了秦歌一眼，放下了皓腕。 秦歌对着她笑笑，便听到旁边的柳石说道：“秦歌，虽然说这个武道王者让我也很看不过眼。不过就像宗师兄所说的那样，是你冒犯他在先，所以他要对你施加惩戒，我们的确没有理由插手。” “我明白，你不用管这件事情，他拿我还没办法。” 秦歌神色镇定自如，让周围围观的一众修炼者皆为之侧目。 柳石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确定他是强装镇定还是胸有成竹。 这时，他突然想到秦歌刚才说的一句话，心中微动，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船头的女子，随即满脸愕然。 就在黑衣男子出手的同时，澹台清歌也随之出手。 她玉手一招，没入蛟龙头骨中的银枪化作银色流光飞回，落入手中。 澹台清歌手持银枪随手点出朵朵莲花绽放，随即一枪捅出，刚猛的枪芒瞬间横断于秦歌于黑衣男子之间，将那元力大手捅出一个大窟窿。 见到那元力幻化而出的巨手被扯碎，化作元力逸散，黑衣男子猛然转头死死盯着澹台清歌：“这个小子胆敢冒犯本王，你想阻止本王惩戒他吗？” 围观的一众修炼者脸上也露出奇怪之色，不明白澹台清歌为什么要出手护住那个小子。 要知道她这么做，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的话，可是相当于主动挑衅一位武道王者的威严。对方再对她出手，那就是名正言顺了。 澹台清歌却没有搭理他，而是将目光投注到了少年身上，眼中有一抹柔和之色。 这一瞬间，柳石眼中浮现出了然之色，随即便是一片惊异。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歌往前一步迈出，挠挠头，一脸讪讪地对着澹台清歌躬身行礼：“弟子拜见师父。” 这句话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小子竟然是那个实力强大的女子的弟子？ 宗经略神色变幻不定，眼中光芒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衣少女先是吃惊地张开了小嘴，随即脸上露出释然之色，眼中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因为先前的事情让她对这个少年感官不错，再加上对那位前辈也钦佩向往不已，因此这会儿得知对方是那位前辈的弟子，她心里产生丝丝欣喜之意。 澹台清歌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歌，用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淡淡道：“为师有让你跟来吗？” “没有。” 秦歌低眉顺眼地答道。 “今天的修炼完成了吗？” “没有。” 秦歌脸上一苦。 澹台清歌轻哼一声，收回目光，不再搭理他。 秦歌赶忙道：“师父，我可以解释的。” 他抬手指着柳石，一脸无辜地说道：“这些人是苍龙门的弟子，想要来这里，让我给他们带路。所以我才会来这里的。” “喂喂，秦歌你小子不厚道啊。”柳石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他的谎话，“明明是你自己想来这里看热闹，又怕前辈责罚，所以骗我们雇你作为向导。” 澹台清歌顿时瞥了秦歌一眼，意思是你还有什么理由，赶紧编出来我听听。看能不能骗过我。 少年顿时一脸的愁眉苦脸，狠狠瞪了柳石一眼。 “你竟然出卖我！” 柳石笑眯眯地还以颜色。 “是你小子不厚道在先。” 秦歌再瞪。 “你出卖了我！” 柳石耸耸肩。 “我只是向澹台前辈揭露了真相而已。” 他们在那里眉来眼去地用目光交流，黑衣男子怒喝一声：“够了！你们当本王不存在吗！” 两人齐齐转移视线，盯上了他。 秦歌冷哼一声：“现在你还有脸说我冒犯你了吗？” 他既是澹台清歌的弟子，那么刚才那番举动就属于情理之中了。传出去，所有人都只会称赞他维护自己的师父的举动，绝对不会认为他这是无理冒犯一位武道王者的威严。 而如果黑衣男子再抓着不放，那么丢人的就是他了。 黑衣男子心中怒火冲天，然而却又做不出厚着脸皮继续追究秦歌的举动，一时间进退两难，僵在了那里。 澹台清歌一手持枪，身后锦绣云纹的雪白披风微微飘扬，气势凛然，如一尊女武神傲然而立。 她用一双清冷的星眸注视着对面的黑衣男子，淡淡道：“阁下还想再战吗？” 闻言，黑衣男子怒极反笑：“好好好！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敢来向本王挑衅了。” 秦歌针锋相对地道：“说得好像先挑事的是别人一样。” “本王不和你逞口舌之利！今天，本王要做的事情谁也别想阻止！” 话音落下，沛然无匹的狂暴气势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镇压一方。 澹台清歌面色一肃，轻喝道：“李将军，组织百姓撤退，远离此地！” 李青云面色肃然，对着澹台清歌抱拳一礼，随即转身带着自己的亲兵开始疏散围观的群众。 至于那些修炼者，皆已经早早躲到了一边，继续围观这难得一见的对决。 “秦歌，自己躲开。” 澹台清歌丢下一句话，双手握住雕刻着飞凤盘旋的银色长枪一扬，冷冽的枪芒勃发而出，碾碎黑衣男子散发出的气势，横贯而去。 黑衣男子一声怒喝，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柄狭长战刀，匹练似的刀光破开空间，携着沛然无匹的气势斩出。 瞬息之间，方圆百丈之内的天地间尽是恐怖的元力风暴肆虐，凌厉的刀罡枪芒势成水火，纠缠不休。 澹台清歌身形骤然消失，再度出现时已经来到黑衣男子身前。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飞凤点星枪枪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直指黑衣男子胸腹。天马行空的轨迹如流星般一闪即逝，让人难以捕捉。 铛！ 身为武道王者，黑衣男子自然也是身经百战，对敌经验极为丰富。在关键时刻战刀抡出一道弧线，清冽的刀锋直直斩在了枪头之上，将澹台清歌这势在必得的一击格挡开来。 在刀枪相撞，发出金铁轰鸣之声的同时，两人的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 黑衣男子左手握拳携着凛冽劲风捣出，澹台清歌左手成掌带着一股柔劲拍去。 一声如同败革般的闷响声中，两人的身体齐齐一颤，随即各自向后退去。 肆虐的能量风暴平息，江滩上一片狼藉。 黑衣男子与澹台清歌凌空相对而立，脸上带着阴沉之色，眼中却是凝重万分。 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能够在与他正面对抗中丝毫不露颓势。 “如此年轻的涅槃九劫境强者，并且实力如此之强……” 黑衣男子心里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普通宗门或者家族能够培养出来的。 况且这样的妖孽不可能默默无闻，然而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对方的存在，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对方并非是出身于东洲玄域的任何一个势力！ “莫非是那些大宗门外出历练的妖孽弟子不成？”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心中微微一沉，随即脸上掠过一抹狠辣之色。 “就算是大宗门的天才又如何！本王不信拿不下你。” 这一刻，他心中已经产生了杀机，看向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中浮现出冰冷之色。 “杀了这个女人，取走蛟龙妖丹之后本王立刻远遁离开玄域，不信那个宗门会为了一个陨落的天才不惜代价地搜寻本王的踪迹。不过这么一来，这些人也留不得了。” 和柳石躲在一旁的秦歌注意到黑衣男子的目光，心中顿时一惊：“这家伙不会打算下死手，然后杀人灭口吧？” 柳石也注意到了他目中的杀机，脸上顿时流露出惊愕之色：“还真是……” 他们能够察觉黑衣男子的打算，躲在另一边的宗经略自然也看出来了，心中顿时直觉不妙。 如果对方真的打定了杀人灭口的主意，他们还真没办法从一位武道王者手里逃掉。 至于澹台清歌，虽然实力强大，然而毕竟没有踏入那个层次，他并不认为对方真的能够和一位武道王者抗衡。 在他眼中，一旦那黑衣男子全力出手，澹台清歌根本无法招架太长时间就会落败。 这么想着，他顿时面沉如水，脑海中思维急转，开始思考脱身之策。 天空中，黑衣男子右手持刀，刀锋向地，阴冷的目光凝望着澹台清歌窈窕英武的身姿：“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境界，甚至能够和本王对抗，的确是天资绝世。等你封王，本王只怕还真不是你对手。可惜……” 他没有再说下去，冷哼一声，不再遮遮掩掩，目中杀机毕露。 “给本王陨落在这里吧！” 森冷的话语落下，一道道凝若实质的刀芒构成气势无匹的风暴席卷而出，瞬间充斥每一寸空间！ 第十六章 现身 澹台清歌一扬长枪，浑身元力激荡澎湃，身姿凛然，夷然不惧。 银枪上绽放绮丽如梦幻的光芒，丝丝缕缕元力汇聚，幻化出一头栩栩如生的飞凤光影，发出一声清唳飞舞而出。 轰！ 震天的轰鸣声中，狂暴的能量余波朝着四面八方激荡开来。 黑衣男子战刀一挥，身形拉出一串残影迅捷无比地掠向澹台清歌，一抹森冷刀锋直取那一截天鹅般雪白修长的脖颈。 锵！ 澹台清歌持枪架住他的斩击，一声娇喝，凛然气势从窈窕的娇躯中爆发开来，手腕猛然用力，将黑衣男子架开。 下一刻，女武神手中的银枪迸射出炫目的光华，旋即化作一道雷霆般的匹练对着黑衣男子劈头落下。 黑衣男子手中战刀挥舞，一片雪亮刀光闪烁，与澹台清歌战成一团，却久久难以将其拿下。时间推移，他心中越发心浮气躁。 就在他要动用杀招结束这场让他感到憋屈无比的战斗之时，一道苍老温和的声音悠悠传来。 “两位且听老夫一言，就此罢手如何？” 随着这声音传来，一股柔和而不可抗拒的力量横插入战场，将两人分隔开。 听到这声音，不远处正思考着脱身之策的宗经略身体骤然一颤，眼中流露出震惊、不解的神色。 “咦？竟然连这位都惊动了？” 和秦歌躲在一处看着热闹的柳石脸上也浮现惊异之色。 “谁？” 秦歌下意识地问道。 柳石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天空中，黑衣男子和澹台清歌二人皆已经停手，齐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缕缕云烟汇聚而来，在空中缓缓凝成一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青衣老者。 老者精神矍铄，神态温和，面上挂着笑容，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左长老。” 澹台清歌收起长枪，对着老者微微欠身一礼，姿态尊敬。 “殿下，老夫晚到一步，让殿下受惊了。”老者微微一笑，说道。姿态放得极低。 澹台清歌面色平静地道：“左长老言重了。” 一旁的黑衣男子脸上一片阴沉，看着老者，神色忌惮：“苍龙门大长老左思文！” 听到这里，地上的秦歌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老者原来就是苍龙门的大长老。 接着，他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宗经略。 刚才柳石可是说了，这位苍龙门真传弟子，就是拜在这位大长老门下。 只是宗经略此时背对着他，看不清神色。 而空中，左思文注视着黑衣男子，面上笑容不减，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黑衣男子目光阴冷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澹台清歌：“这次算你走运！” 说完转身朝着远处飞掠而去，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两人落到地上，左思文看着澹台清歌：“殿下，可需要老夫将他截下？” “不用了。”澹台清歌摇摇头，“多谢左长老。” 下方，见到那黑衣男子离开，秦歌松了口气，随即从藏身的乱石中走出，朝着江滩走去。 虽然他对自己的推断有信心，但是毕竟是面对一位武道王者，心中的压力还是很大的。这会儿看到苍龙门大长老现身，黑衣男子退去，心中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了下来。 柳石跟在他后面，脸上仍是笑眯眯的神情，看不出有什么想法。 另外一边的宗经略几人已经先一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对着左思文行礼。 “拜见大长老！” 几名内门弟子面色激动而紧张，声音甚至有一些颤抖。 “弟子拜见师父。” 宗经略对着左思文微微欠身，神色沉稳自如。 “见过大长老。” 黎姓白衣少女也对着左思文前身行礼，神态恭敬而不谄媚。 左思文含笑对着一众内门弟子点头回应，随即看向白衣少女，亲切地说道：“洛霜，这次外出历练感觉如何？如果有受到什么委屈，尽管给我说，我替你教训经略。” 黎洛霜答道：“多谢大长老关心。宗师兄将一切安排得极为周详，洛霜受益良多。” “那就好。”左思文笑眯眯地点头。 这时，秦歌、柳石二人走过来。后者对着左思文微微一欠身：“柳石见过大长老。” “原来是柳石啊，不必多礼。”左思文笑容和蔼，对着柳石说了一句，随即看向他身边的秦歌，“这位小兄弟是？” 秦歌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小子秦歌，见过左前辈。” 澹台清歌淡淡道：“秦歌是我的弟子。” 闻言，左思文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异之色，又很快收敛，恢复笑容满面的模样：“原来是殿下的弟子，看来我东洲玄域之地，他日又将多出一名天骄了。” 他这番话让宗经略眉头微微皱了皱，仿佛不经意地瞥了秦歌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不以为然之色。 秦歌应道：“前辈过誉了，小子自认远不如苍龙门的几位师兄，可当不起这天骄之名。” 左思文看了他一眼，大有深意地道：“既然是澹台殿下的弟子，天骄之名自然是名副其实。” 这时，李青云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对着左思文行礼道：“大越国李青云，拜见左长老。” 左思文对着含笑点头，赞许道：“李将军刚强正直，刚才那一番表现，可为我等修行之人之表率。” 李青云面上流露出激动之色：“左长老过誉了，末将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愧不敢当长老这番溢美之辞。” 左思文笑笑，又和澹台清歌寒暄了几句，说道：“既然此间事了，老夫就先返回苍龙门了。殿下若是有事，尽可传讯，老夫定不推辞。” 澹台清歌点头：“劳烦长老了。” 左思文又看向宗经略一行人，道：“你们也返回宗门吧，不要在外停留了。经略，务必将所有人都平安地带回去。” “是，师父。弟子谨记。” 宗经略应诺道。 左思文又叮嘱了两句，随即离去。 澹台清歌看一眼，说道：“为师去处理那蛟龙尸体，你去和他们道别，然后随为师回去。” “是，师父。” 秦歌自然不敢多说什么，连忙点头答应。 看着澹台清歌走开，柳石凑到秦歌身边，啧啧有声地道：“没想到，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是深藏不漏啊。” 秦歌对他翻了个白眼：“刚才你出卖我的事情我可是还记着呢，还不知道回去之后师父她会怎么收拾我。心里烦着呢，别过来跟我凑近乎。” 柳石笑眯眯地道：“那种小事情就不要耿耿于怀了，真要说起来，你之前骗我们的事情也是我给你揭过的。” “我可是好心给你们带路，你别不识好人心。”秦歌反驳。 两人正耍着嘴皮子，宗经略走过来，迟疑了一下后，说道：“秦歌，先前之事我等身为苍龙门弟子，的确不便插手。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说的，自然是之前那黑衣男子要追究秦歌的冒犯时，他袖手旁观的举动。 秦歌转头看着他别扭的神色，也不揭破，笑笑道：“宗师兄客气了，我能理解宗师兄的顾忌。况且既然是我惹出来的事情，自然由我一力承担。” 见他一脸的真诚，宗经略心中对他的感官稍稍好转，态度也热情了几分，笑着说道：“我师父和你师父认识，我就托大叫你一声秦师弟了。今日我要带着一众师弟师妹返回宗门，必须立刻动身。等到他日秦师弟你来到苍龙门，一定要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秦歌客气地道：“如果有那一天，我一定不会和宗师兄客气。” 宗经略点点头，又对着柳石道：“既然柳师弟和秦师弟有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去让师弟师妹们准备出发，柳师弟和秦师弟道完别就回来吧。” 说完转身走开了。 等他走远，柳石笑眯眯地说道：“连自视甚高的宗经略也主动示好，秦歌你有什么感想？有没有觉得很有成就感？” 秦歌耸耸肩：“只是靠师父的威名罢了，有什么好骄傲的。自己的实力才是根本。” “你这家伙还真没劲儿，明明才十五六岁，却没有一点年轻气盛的感觉，真是个怪胎。”柳石语气古怪地说道。 “柳师兄你说错了，秦歌不是没有年轻气盛，而是沉稳内敛。”清丽悦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黎洛霜走过来，一脸正色地道，“能够认清自己才能够在武道上有更大的成就。秦歌的这个想法很正确。依靠他人只能依靠一时，不断提高自己的实力才是正道。” “黎师姐说得是。”秦歌点头。 “你们两个倒是挺谈得来，不过有人恐怕会看不过眼。”柳石对着秦歌挤了挤眼道。 秦歌往宗经略的方向瞥了一眼，却见对方撇过头去的动作，心中顿时苦笑一声。 黎洛霜没有在意柳石的小动作，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柳石和秦歌聊了一会儿，也笑眯眯地提出了告辞。随即宗经略一行人离开了江滩。 澹台清歌走过来，淡淡道：“事情解决完了，那就走吧。” 第十七章 功法 武道王者争夺蛟龙尸体的事件很快平息下去，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自那天以后，秦歌的生活再度恢复了平静。 每天做的事情就是不停地修炼、学习、药浴。至于那头蛟龙的尸体被用来做什么了，澹台清歌没给他说，他也没有主动问起。 时间一晃便是三个月过去，转眼便到了入冬时节。 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空中飘舞，连绵的大山、森林都被覆上一层雪白。 雪地之中，一个少年一招一式地演练着一套体术，动作流畅自如，气势刚猛之中又带着一股柔韧。 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在他身边时便被一股无形的气机牵动，飘到一旁悠然落地。少年的身上、脚下皆没有一点积雪存在。 片刻后，少年缓缓收功，身上腾起一股氤氲的水雾，让他的身形显得模糊不清。 “不错，时至今日，你终于彻底掌握了这门体术。”澹台清歌站在旁边，微微颔首道。 “可惜仍然没能领悟到什么。” 秦歌一脸的遗憾之色。 澹台清歌对他的话不予评论，说道：“你如今已经完成了洗髓伐脉的过程，浑身经脉贯通，是时候开始下一步了。” “引天地元力入体吗？”秦歌脸上浮现激动之色，迫不及待地道。 澹台清歌点头：“归元之境，引天地元力入体并将其凝练之后化为己用，使肉身拥有超越凡体极限的力量。在凝练元力的过程中，肉身会不断得到天地元力的强化，直到产生质的蜕变，便正式踏入蜕凡之境。”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引天地元力入体的过程极为凶险。未经炼化的元力狂暴无比，稍不注意便会失去控制，对身体产生巨大的破坏。因此务必慎重对待，不可有丝毫疏忽。” 秦歌认真地听着澹台清歌的讲解，同时默默记在心里。 见他的表现，澹台清歌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前面几次，为师会为你护法，确保不会出现失去控制的天地元力对你的武道根基造成损害的状况。等你熟练以后，一切就靠你自己掌控。” “不过为师最多为你护法五次，五次之后你若是还不能熟练掌控这个过程，为师虽然不至于放弃你，但是也会对你失望万分。” 听她这么说，秦歌立刻坚定地说道：“师父你等着看弟子的表现吧！” “为师拭目以待。”澹台清歌瞥了他一眼，转过身向山洞走去，“好好准备一下，调养好状态。明日开始尝试第一次引天地元力入体。那个过程可不比第一次修炼这体术轻松，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看着她婀娜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漫天风雪中，秦歌眼中一片坚定，心中更是充满了期待之色。 终于要开始正式的修炼了！ 翌日。 秦歌盘坐在一张色泽柔和的淡青色翡翠玉床上，双手交叠托着一枚玉简。 玉床触手滑腻如凝脂，表面雕刻着精致华美的云纹，隐隐可见有一根根淡淡的金色细线在中央勾勒出一幅玄奥的阵图。 澹台清歌坐在他身后，说道：“开始吧。” 秦歌默默点头，随即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一片空灵，意识沉入手中的玉简。 刹那间，他只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被一股大力拽入玉简之中。 紧接着，无数纷乱的信息出现在周围，不断地浮现又隐没。 “这就是玉简之中记录的传承功法内容吗？” 秦歌默默注视着眼前庞大的信息流不断闪现。 传承玉简，用于记录传承功法、秘技的特殊容器，只有高阶炼器师才能够制作，乃是修炼界宗门、家族等势力的核心。 当然，不是所有的势力都有传承玉简这种高端的东西，因为唯有武道王者及以上境界的强者，才能够在传承玉简中刻录信息。 因此，那些小宗门、小家族记录武技功法，主要还是靠特制的书册，使用特制的笔墨来书写记录。 此外，为了防止传承外泄，每一块传承玉简在录入内容后，往往都会被布下禁制。没有特定的解除方法，根本无法读取其中的内容。 有的玉简不使用特定方法读取的话，甚至会在有人用意识接触的瞬间自爆。 此时秦歌手中所拿的，便是记录着澹台清歌所出身的圣地中的一门修炼功法的传承玉简。上面的禁制已经被她临时解除，以供秦歌读取。 “果然神奇！” 秦歌略一凝神，立刻便有一道道流光从那庞杂的信息流中飞掠而出，在他面前排列成一行行用道文书写的字迹，如此手段令他感到惊叹不已。 他静下心来，开始仔细观看功法口诀。 就在这时，脑海深处沉浮的玄黄纹章突然有了动静。无尽的蒙蒙玄黄之气喷薄而出，瞬间充盈整个脑海，随即涌入这片空间。 那一行行字迹仿佛感受到威胁，绽放出明亮的光芒。然而玄黄之气冲刷而来，瞬间将所有的道文尽数抹去。 玄黄染开，一行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大字在秦歌面前幻化而成。 四象天引玄经！ 又是一股玄黄之气涌来，在下方化出一行行小字。 秦歌试着去阅读，只感觉晦涩深奥，玄之又玄，心中似有所得却又难以言表。 “这是……功法？和我的能力匹配的功法？” 少年心中瞬间明悟，他的这个金手指果然不仅限于变身神兽、觉醒神通，甚至连修练功法也一并有了，简直就是修炼大礼包啊。 这套名为【四象天引玄经】的功法，引天地元力入体，蕴养四象真灵，然后再借四象真灵反哺己身，根本不需要自行炼化元力。 和常规的功法比起来，少了一个步骤，可大大提升修炼速度。更重要的是，基本上免去了天地元力在体内失控的风险。用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不会走火入魔。 秦歌一与浏览着功法的详细内容，一边与澹台清歌给他的那套传承功法相互印证，心中越来越感到震惊。 “这套功法到底是什么品级的？” 荒古大陆，武道功法分为天地玄黄四阶，每阶分上中下三品，共十二个等级。 澹台清歌交给他的那套传承功法，便是地阶中品等级。并且，其乃是她所出身的圣地天阶等级的传承圣典的前置功法。 眼前这套【四象天引玄经】，其玄奥程度，更超那套地阶功法！ “莫非是天阶圣典？” 这个念头在秦歌脑海中一闪即逝，随即他摇摇头，将一切杂念抛出脑海。 不管是什么等级的功法，都只是追求武道的一种手段、工具罢了，最重要的还是修炼本身。 他将一切杂念抛出脑海，开始按照功法尝试修炼起来。 当意识沉浸于功法之中，他只感觉恍惚之间，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上次那处混沌空间。 不同的是，这一次那空间不再显得冰冷死寂，而是充斥着一种苍凉、古老的莽荒气息。 四色流光飞舞而来，在他面前融合化作一个玄黄之色的纹章。 凝视着纹章，一股莫名的明悟涌上心头。 寄四象神兽不灭真灵融为一体，是为四象玄章！ 就在他意识陷入混沌之中之时，外界，海量的天地元力骤然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疯狂地涌入秦歌体内。 澹台清歌面色微变，体内一股元力试图进入秦歌体内，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抗拒在外。 紧接着，蒙蒙玄黄色光晕自秦歌身上散发开来，隐隐汇成一层球形屏障将他的身体笼罩其中，并且将澹台清歌的身体推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澹台清歌蹙起了眉头。 她略一沉吟，自玉床上起身，走到少年面前，立刻便注意到了在少年额头熠熠生辉的那个玄奥纹章。 “又是你体内的那股力量吗？” 澹台清歌深深看了双目紧闭的少年一眼，神识散发开来，笼罩整个山洞，密切的关注着少年的状态。随即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再做出其他的举动。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终于，那玄黄光晕渐渐收敛，汇聚的天地元力也散开。 秦歌缓缓睁开双眼，漆黑如墨的瞳孔中倒映出一道出尘如仙的倩影。 “师父？” 他喊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迷糊。 “初次引天地元力入体感觉如何？” 澹台清歌没有立刻询问刚才发生的事情，而是关切地问道。 秦歌从玉床上跳到地上，活动了一下手脚，脸上露出了笑容：“很棒。我感觉自己的体内充满了力量。”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中有一股涓涓细流在缓缓流淌。意念一动，那股细流立刻急速奔涌，仿佛随时都能够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此外，经过这次修炼，他身体的强度也有了大幅提高，越发健壮有力。哪怕不调动体内那股元力，单靠肉身的力量也远超之前。 澹台清歌自然也能感应到少年体内的情况，清眸中有一丝复杂之色。 她凝视着眼前仿佛找到新玩具一般激动新奇不已的少年，问道：“你刚才修炼的时候，可有发生什么？” 第十八章 修炼 听到澹台清歌的询问，秦歌按捺下激动，说道：“的确有一件事情……” 接着，将之前在脑海中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叙说了一遍。 听他说完，澹台清歌若有所思，接着看着少年道：“根据你的说法，这【四象天引玄经】的确玄妙深奥异常。并且和你的能力有关，想必应当就是最适合你的功法了。既如此，就不必按照为师给你的功法修炼，就修行这玄经即可。” “是，师父。” 秦歌点头。 澹台清歌又道：“如今你已经踏入归元之境，有了这套功法，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够正式步入蜕凡境。在那之后的规划，也是时候给你说一下了。” 秦歌愣了一下，想想道：“弟子对这方面也不甚了解，一切但凭师父安排。” “为师也给你说过，我乃是出身于一个圣地，外出历练寻求突破。如今为师已经寻到封王的契机，等到你达到蜕凡境界，为师便要离开了。”澹台清歌语气平静地说道，眼眸中却满是复杂难明之色。 “什么？师父你要离开？”秦歌闻言顿时失声惊呼。 澹台清歌点头：“为师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 秦歌只感觉脑海中瞬间一片混乱，半晌才理清思绪，随即用带着期盼的语气，注视着澹台清歌清冷的玉颜，问道：“那……弟子能够和师父一起吗？” 澹台清歌微微避开少年那带着期盼的视线，心中轻叹一声，说道：“暂时还不能。” 少年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虽然隐隐有了答案，但是真正听到澹台清歌否定的回答，他还是感到一阵黯然。 澹台清歌莲步轻移，走到他身前，伸出玉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温声细语道：“你我师徒之间的羁绊，即便是暂且分开也不会就此斩断。况且你既然心向大道，也不能一直待在为师的庇护之下，更不能做此小女儿姿态。” 秦歌心中沮丧，声音低沉地应道：“师父的教诲，弟子谨记于心。” 见他情绪低落，澹台清歌眸中也泛起阵阵温情，不再多言。 沉默片刻后，她才接着道：“等你修炼至蜕凡境，便出山去拜入苍龙门门下，在那里继续修炼。为师届时会向左长老告知对你的安排，你到了苍龙门听从吩咐即刻。” “弟子明白了。”秦歌心中的情绪稍稍好转，点头道，“让师父费心了。” 澹台清歌绝美的容颜上流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你是我的弟子，为师自然会为你安排周全。” 秦歌心中一暖，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她问道：“师父，如果我想见你怎么办？” 他这个突兀的问题让澹台清歌微微一怔，随即轻抚着秦歌的头顶，柔声道：“你用心修炼，他日你我师徒二人自会有相见之日。” …… 虽然说从澹台清歌口中得知，当他修炼到蜕凡境界，这位美丽而温柔的师父就会离去，但是秦歌却没有一丝想要放慢修炼速度拖延时间的想法。 他如果真的那么做，不仅是对自己那颗武道之心的不负责，更是对身为他师父的澹台清歌最大的亵渎。 因此，他每日的修炼反而更加用心刻苦，进境自然也是一日千里。 在此期间，澹台清歌的态度也越发温柔，仿佛仙子堕入凡尘，在他面前一切清冷出尘之气都尽数收敛，每日体贴细致地教导他有关修炼界的种种常识。 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亲密相处，成为了秦歌自穿越以来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在秦歌正式开始修炼元力的第五日，澹台清歌决定开始传授他武技。 仍是那片林中空地中，师徒二人相对而立。 澹台清歌穿着一身绣着金边云纹的白色练功服，优美窈窕的身材曲线在练功服修身的设计下被勾勒得更显动人。 就这么站在那里，便有清冷出尘之气散发出来，美丽无端，宛若神女。 秦歌穿着同样款式的黑色练功服站在对面，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努力让自己不沉浸在眼前的女子那如皎皎明月般清冷明艳的美丽之中。 澹台清歌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弟子的窘态，檀口轻启，道：“如今你进境神速，已经能够熟练控制体内凝练的元力，也是时候教授你武技了。” 听到这番话，秦歌顿时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师父那倾国倾城的容颜，目中难掩激动。 武技，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战斗的武道技巧。可以将修炼者体内的力量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来，甚至可以借助天地间的元力，对目标造成巨大的杀伤破坏。 对于修炼者而言，功法、武技缺一不可。一门高阶武技，能够对修炼者的战斗能力产生大幅度的提升，足以让所有的修炼者争得头破血流。 澹台清歌讲解道：“武技亦有等级之分，从低到高前五个等级分别是凡级、人级、灵级、地级、天级，每个等级和功法一样分为上中下三品。超越这五个等级的武技，从远古至今都极为稀有，罕见现世，为师便不做过多介绍。” “今日，为师要传授你的武技，名为风火焚地拳，乃人级下品武技。以你如今的修为，要掌握这门拳法虽然难度颇大，但是却也不会超乎你的能力。” “人级武技！” 秦歌眼睛一亮。 人级武技等级虽低，对于修炼者而言也称得上是常见易得。但是在凡俗界，一门人级武技已经是极为珍贵。哪怕是那些凡俗界的武林名宿，也会眼热不已。 并且以澹台清歌的出身，能够被她记住并且拿来传授给秦歌的，哪怕是人级武技也必然有超常之处，绝非一般的人级武技能够比拟的。 况且以现在秦歌的实力，哪怕给他更高等级的武技，他也压根儿学不了。人级下品已经几乎是极限了。 澹台清歌道：“这门风火焚地拳，用八个字来形容，其疾如风，侵略如火！掌握了这门拳法，足以让你用到蜕凡后三重天的元龙之境。现在，为师先为你演练一遍，然后再一招一式地教导你。” 说完，她看了秦歌一眼，见少年全神贯注的模样，于是走开数丈距离，摆开架势开始演练起来。 不同于之前那套体术，这套拳法招式并非大开大阖，而是迅疾如风。随着澹台清歌的演练，只见漫天拳影如天罗地网一般密密麻麻，让人难辨虚实。并且每一招拳法，都带着暴烈无匹的风火之势，威力惊人。 正如澹台清歌的评价，其疾如风，侵略如火！ 随着她的演练，一股炽热之气散发开来，漫天的风雪竟然在半空中便融化，水汽蒸腾，壮观无比，让秦歌心驰神往。 片刻后，澹台清歌演练完毕，对秦歌道：“这套拳法对你而言稍显困难，因此不必急躁。现在，随为师一起演练。” “是！” 秦歌斗志昂扬地大声应道，随即学着澹台清歌的动作摆开架势，正式开始学习这套拳法。 风雪飘洒，雪地中一黑一白的师徒二人一招一式地演练着同一套拳法，场面温馨而和谐。 数日后，同一片空地上，演练拳法的只剩下那道黑色的身影。 澹台清歌在一旁负手而立，看着少年的演练，口中不时提点几句。 眼见少年遇到一个复杂困难的招数无法演练准确，她便贴近少年身边，纤纤素手握住少年的手腕，手把手地教导少年每一个动作。 秦歌身体与那具玲珑有致的娇躯紧贴在一起，嗅着淡淡的幽香，听着耳边那吐气如兰的呢喃软语，只感觉心神俱静。脑海中一片空明，竟在这一刻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 神识时刻关注着少年的澹台清歌立刻注意到了他此时的状况，眼眸中掠过一丝惊异之色，随即松开了少年的手腕，走到了一边。 只见秦歌双眼似闭非闭，原本艰涩的拳法在他手中如行云流水般被演练出来，短短片刻，竟然成功地将大半套拳法成功地演练了一遍，如有神助。 当演练到又一处难点之时，少年身体微微一震，意识瞬间从那种奇异的状态脱离，睁开了双眼，停止了拳法的演练。 “咦？我刚才好像……” 他挠挠头，一脸的疑惑。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师父。 澹台清歌说道：“你方才应当是机缘巧合之下进入了顿悟的状态，可惜没能持久，否则立刻将这套拳法掌握纯熟也不在话下。” “顿悟？” 这个词语他自然不陌生，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够进入这样的状态，顿时嘿嘿一笑。 略一回想，风火焚地拳的招式套路立刻清晰地涌上脑海，可惜只有大半部分，没有完全。他顿时一脸遗憾地道：“可惜没有把这套拳法完全掌握，如果能再顿悟一次就好了。” 闻言，澹台清歌正色告诫道：“顿悟固然是难得的机缘，但是却不能一味想着依靠顿悟来修炼。通过刻苦修炼掌握的武技，才最为扎实。” 秦歌笑嘻嘻地点头：“放心吧师父，我明白这个道理。刚才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第十九章 突破 山洞之中，氤氲的雾气蒸腾，隐隐透出淡红的色泽。 秦歌盘坐在浴桶中，浑身浸泡在黏稠鲜红的液体里，双目紧闭，脸上微微有一丝扭曲。 距离他踏入归元之境，开始凝练元力已是三月过去。今日，便是澹台清歌选定的，让少年正式突破到蜕凡之境的日子！ 那浴桶中的液体，乃是以炼化后的蛟龙精血，辅以多种名贵药材调制而成。在少年口中，还含着一枚三品丹药天心培元丹。 这一切，都是澹台清歌为了确保秦歌的晋升不会出现任何纰漏所做出的准备。 澹台清歌站在一旁，神识早已经密布整个山洞，密切关注着秦歌的状态。 若是有修炼者进入山洞，就会发现，此刻这山洞中的天地元力变得柔顺无比，仿佛是被某个强者花费大力气通通炼化了了一遍一般。更有一股强大的意志在控制着元力的流动。 这同样是澹台清歌的手笔。 所有的天地元力在被秦歌吸收之前，都会先经过她的炼化。秦歌吸收元力的速度更是被她牢牢控制着。 秦歌感受着浸泡在药液中的身体传来阵阵灼热感，每一个毛孔都有炽热的力量涌入，让他的浑身气血沸腾。 他知道，那是药液中最精华的成分在蕴养自己的气血，给体内的元力提供养料，冲破修为瓶颈！ 而在他口中，那颗天心培元丹的药力更是每时每刻都在顺着喉咙流入体内，滋养肺腑。 少年静心涤念，全神贯注地运转着四象天引玄经。 丝丝缕缕的天地元力涌入他的身体，被他脑海中沉浮不定的四象玄章吸收，随即又有一股力量被吐出，在他四肢百骸间流淌，滋润每一个细胞。 慢慢的，他感到体内的元力细流越发滚烫，流经的每一个地方，都仿佛被烈焰灼烧。 元力沸腾着、高速奔涌着，由原本的涓涓细流不断壮大，在身体中一遍又一遍地循环。 终于，小溪变成了大河，携着无坚不摧的气势向着那无形的瓶颈垒成的大堤冲去，浩浩荡荡，汹涌澎湃。 哗啦！ 元力长河重重撞在大堤上，随即倒卷而回。接着又是一波巨浪打来。 如此一遍又一遍，不断冲刷着那象征着境界瓶颈的大堤。 少年脸上一阵扭曲，流露出丝丝痛苦之色。 澹台清歌心中一紧，秋水般的眼眸静静凝视着那张稍显稚嫩的面容，在心中默默地鼓励着自己的弟子。 这是秦歌修行道路上的第一次突破，她固然可以出手帮助他轻松打破瓶颈，但是少年却会因此缺失掉这一次至关重要的突破体验，无异于是揠苗助长。 修行之道，如逆水行舟。越到后面，修为瓶颈只会更加艰难，她不可能每次都帮他。如果连这第一个门槛都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跨越，那么注定无法在武道之路上走远。 因此，她只是在一旁为其护法，却绝对不会直接出手助其突破。 血色雾气袅袅升起，让少年那张扭曲的面容模糊不清起来。 而在他体内，情况却有些不妙。 元力长河一遍又一遍冲刷着大堤，然而大堤的坚固程度却超乎了想象。任凭那巨浪如何拍打，兀自岿然不动，甚至连一丝裂痕都没有产生。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久攻不克，力量开始慢慢衰竭。秦歌心中顿时焦急起来。 心浮气躁之下，力量更是变得虚浮，更难以撼动瓶颈。 “要失败了吗？” 澹台清歌默默关注着秦歌体内的状况，见到情况不妙，不由微微蹙起了秀眉。 犹豫片刻，她还是决定静观其变。除非是有会对秦歌的身体产生危害的情况发生，否则绝不出手。 “让他经历一次挫折也好。” 女武神默默想道。 意识海中，见到那元力长河的力量渐渐枯竭，秦歌一阵沮丧：“要失败了吗。” 没想到第一次尝试突破就失败了，并且还是在有澹台清歌提前做了大量的准备，更是亲自护法的情况下失败。 这让他心中的挫败感更重。 “修炼之道果然艰难。” 不过毕竟是两世为人，一次失败还不足以让他一直颓废下去。秦歌很快便振作起来，恢复了冷静。 这次已经是注定无法成功，现在是时候收手了。继续下去，只会白白浪费力量，更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负担。 他迅速地做出了判断，随即开始全力平息自己体内沸腾的力量。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青光突然自渐渐恢复平缓的元力长河中冲出，在空中化作一头神骏的苍龙，威武霸气，睥睨苍生。 昂！ 一声高亢的龙吟声中，苍龙化作青色流光迅疾无比地冲向那如山岳般坚不可摧的大堤，一头重重撞在了上面。 轰！ 倏然之间，地动山摇。震耳欲聋的巨响中，那无形的瓶颈化作的大堤瞬间土崩瓦解。 元力长河失去了阻挡，滔滔不绝地朝着前方奔涌而去。越过瓶颈，立刻暴涨。那无形的“河道”一瞬间拓宽数倍，元力循环不止。 感受着体内源源不断地奔涌着的力量，秦歌一时大喜过望。 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本他都打算放弃了，没想到却突然发生了转机，顺利突破成功。 而山洞中，澹台清歌突然发现，少年身边积聚的元力浓郁了数倍，他吸收元力的速度也陡然暴涨。 “突破了？” 她一阵惊讶，神念扫过，眼中顿时浮现出欣喜之色，心中为秦歌的突破感到由衷的喜悦。 疯狂地吸收了海量的天地元力过后，秦歌身体周围开始平静下来。 此时，浴桶中鲜红的液体色彩早已经褪去。里面的精华已经尽数被秦歌的身体吸收，剩下的部分几乎没有什么价值了。 稳固了一番修为过后，秦歌睁开了双眼，脸上露出欢喜之色，从浴桶中猛地站起：“师父，我成功了！” 澹台清歌脸上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恭喜你，正式踏入蜕凡之境。” “这一切都离不开师父的悉心教导。”秦歌语气中带着由衷的感激，郑重地道，“师父的恩情，弟子铭记于心。” 澹台清歌微笑着轻轻摇头：“你是我的弟子，我为你做的一切自然是天经地义。以后就不要这么说了，反倒让你我师徒之间生分了。” 秦歌挠挠头，嘿嘿一笑，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一切放在了心里。 “好了，赶紧出来把衣服穿上吧。你还想在为师面前继续展示你的小身板不成？”澹台清歌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玉指虚点秦歌额头，道。 秦歌这才注意到澹台清歌的头一直在有意无意地侧向旁边，看自己的时候也只集中在自己的脸上。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赶忙从浴桶中跨出，拿起放在一旁石床上的衣服穿上。 澹台清歌挥手将浴桶收起，随即看着秦歌，正色叮嘱道：“你如今已经踏入蜕凡境，算是正式成为了一名修炼者。不过这只是漫长的武道之路的开始。切记不要有自满、懈怠之情，要时刻坚守本心，修行不缀。” “放心吧师父，我会时刻牢记的。”秦歌点头。 类似的告诫澹台清歌说过很多次了，但是他却没有一丝的不耐，反而感到心中一阵温暖。 只有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会不厌其烦地给你讲这些。澹台清歌的殷殷教诲中，包含着的是她对自己弟子的深厚期望和发自内心的关切。 秦歌并非懵懂无知的少年，自然能够明白这个道理。 澹台清歌心中也是一阵欣慰。 出身圣地，她见多了狂妄无知的年轻修炼者，自以为天才，目空一切。对于师长的教诲丝毫不以为意。等到有朝一日栽在上面，才追悔莫及。 而秦歌却丝毫没有同样的缺点，时刻保持着谦卑，不自矜自满，有着与他的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低调。对她这个师父更是尊敬有加。 能够收下这样的一个弟子，无论是天赋还是品格都丝毫无可挑剔，让她有种若获至宝的感觉。她甚至觉得，自己这次外出历练，最大的收获不是寻找到了封王的契机，而是遇到了这么一个少年并且将之收为弟子。 对秦歌的满意，甚至让她连自己的突破都放在了后面，而是选择了留下来为他打下一个牢固的根基。如果不是为了秦歌的未来发展考虑，她绝对会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这个弟子带回圣地。哪怕会因此受到责罚也在所不惜。 可惜，她现在无法继续留在自己的弟子身边了。 体内的力量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她无法再继续压制下去，必须开始准备渡最后一重涅槃劫，成就武道王者之境。 想着，她心中升起浓浓的难以割舍的情绪，甚至从那一双眼眸中流露出了一丝痕迹，立刻被秦歌注意到。 霎时，少年心中突破的喜悦一扫而空，喉咙蠕动了一下，声音艰涩地开口道：“师父，你……要离开了吗？” 澹台清歌轻叹一声，走到少年跟前，伸手轻轻将他揽入怀中，贴着自己的身体，温声道：“你的武道筑基已经完成，为师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第二十章 将离 秦歌双臂紧紧搂着师父的腰肢，心中升起浓浓的不舍。 虽然在老龟离去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一天的来临，并且之前澹台清歌也曾明确地告知了他，当他晋升蜕凡境之后，就会离开。 然而当真正面临这一切的时候，他仍然感到阵阵难以接受。 晋升蜕凡的喜悦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满腔别离的惆怅。回想起澹台清歌对他的好，心中更是难受。 “师父，你……什么时候走？” 半晌，少年低落的声音响起。 澹台清歌松开他，伸手轻抚着少年的头顶，温声细语道：“明天吧，为师明日一早再离开。” “明天吗？” 秦歌整理好情绪，默默点了点头。 他突然抬起头，注视着澹台清歌完美无瑕的玉颜，道：“师父，去弟子家里看看吧。” 澹台清歌一怔，随即展露出一个明媚动人的浅浅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好。” 师徒二人离开了山洞，并肩而行，沿着山间的小道朝着山脚下的那座山村走去。 一路上，秦歌兴致勃勃地向自己的师父讲述着从小到大的一些趣事。澹台清歌面带微笑地认真聆听着，丝毫没有觉得这些琐碎的事情无聊乏味。 两人漫步而行，气氛温馨和谐。 来到村口，有从外面返家的村民看到了师徒二人，瞬间被澹台清歌那绝世的容颜、高贵的气质震住，愣愣地待在原地。 秦歌笑容满面地一一向着这些熟悉的村人打着招呼，脚步不停，带着自己的师父朝着村子里走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许多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秦歌带着澹台清歌径直回到了自己家中。 推开木门，地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这里就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了。”秦歌走进房间，说了一句。 澹台清歌跟着迈步进入，虽然有尘土扬起，却丝毫不能在一身白衣上染上纤毫。 她打量着屋子里简陋的陈设，赞许道：“虽居陋室，却能乐观上进。在这一点上，你比起为师曾经见过的许多锦衣玉食的纨绔子弟要远远超过了。” 秦歌嘿嘿一笑，说道：“弟子这应该也能够算得上是‘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了。” 听到他的这八个字的评价，澹台清歌也不禁莞尔。 秦歌抚摸着屋子中央那张被摩挲得光滑发亮的木作，用怀念的语气说道：“我现在都还记得，小时候和爷爷一起，在昏暗的油灯下围着这张桌子吃饭的情景。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 “能够培养出这样的你，那位老人家若是还在的话，为师倒是很想见见他呢。”澹台清歌说道，“想必应当是一位睿智而富有阅历的老人吧。” 秦歌心道，如果师父你真的见到了爷爷，只怕会失望呢。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村老农而已，质朴善良。我现在的性格阅历，都是两世为人带来的，与爷爷的培养倒是沾不上多大边呢。 不过对那位老人，他是真的极感恩、极有感情的，因此自然不会在自己同样尊敬的师父面前评论什么。因此他并没有去接澹台清歌的话。 “秦歌，秦歌，你在吗？” 外面传来一个极普通的声音，呼喊着秦歌的名字。 “是李叔来了。” 秦歌转过身，走向门口。 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男人已经跨门而入，正是李三。 “秦歌，我听说你……” 男人目光往屋子里一扫，立刻注意到了转身看来的澹台清歌，声音顿时戛然而止，呆呆的说不下去了。 秦歌并没有对他的表现感到奇怪。 毕竟澹台清歌的美貌和气质，连身为穿越者，曾经在网络上见多了各种二次元的现实的，乃至通过化妆、整容造就的各种美女的秦歌，在初见之时也被狠狠震撼了一把。更别说像李三这样，一辈子都生活在大山里，眼界狭窄的普通山野村夫了。 只是毕竟两人都是自己的长辈，他自然不能看着李三继续这么失态下去，于是轻轻喊了一声：“李叔。” 李三立刻回过神来，尴尬地笑笑，侧过头去不敢再看那个让自己感到自行残秽的如仙女子。 秦歌解围道：“我来介绍一下吧。李叔，这是我拜的师父。师父，这是教我打猎的李叔，是这一带最好的猎人。” 澹台清歌对着李三微微点头示意，李三却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变得有些惶恐起来。 “这位大人是……修炼者？” 他试探着问道。 秦歌答道：“师父她的确是一位修炼者。” 李三顿时越发拘谨，不过看着秦歌，脸上却带着欣慰之色：“你能够拜这位大人为师，是你的机缘。若是你爷爷泉下有知，也能够安心了。一定要听大人的话，好好跟着大人修炼。” “李叔，我明白的。”秦歌笑着道。 李三点点头，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对着澹台清歌道：“大人，秦歌他就托付给您了。这孩子从小就机灵，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澹台清歌微微一笑，道：“秦歌天资聪颖，根骨极佳。能够将他收入门下，亦是我的幸运。我自然会用心教导。”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浮现一抹愧色，显然为自己即将离弟子而去心怀不安。 “是是，大人自然会有所考虑，是小人多嘴了。”李三连声诺诺道。 澹台清歌道：“不必太过拘谨。你是秦歌的长辈，关心他是天经地义之事。” 李三拘谨地笑笑，看向秦歌道：“我听说你回来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和大人相处了。” 说完没给秦歌开口挽留的机会，又对着澹台清歌恭恭敬敬地躬身下拜，道：“大人，小人先告退了。” 然后后退两步，转身走出了屋子，顺手将房门带上。 见他飞快地离开了，秦歌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知道，对于李三乃至这个村子里的绝大多数村民而言，修炼者都是被敬畏的对象。纵然李三身手了得，终归只是凡夫俗子，眼界更是极有限。让他和澹台清歌待在一间屋子里，反而会感到浑身不自在。 澹台清歌也没有感到意外。 身为土生土长的荒古世界修炼者，她对于修炼者与凡俗之人之间那犹如天堑般的鸿沟很清楚。李三的表现在她眼中实属正常。 两人在屋子里待了一阵，澹台清歌道：“带为师去附近转转吧，看看你从小生活的这片土地。” “好。” 秦歌一口答应，随即带着澹台清歌出了村子，四处转悠起来。 时间点滴逝去，临近黄昏时分，两人来到了怒江边，在江滩上并肩漫步。 澹台清歌说道：“明日为师离开之后，你也尽快动身去苍龙门吧。” “弟子明白。” 秦歌点头，随即挠着头皮说道：“不过，那苍龙门到底在哪里啊？弟子还没有离开村子太远过，我怕会迷路。” 澹台清歌轻轻一笑：“为师自然已经为你考虑好了。” 说着，她雪白的手掌一翻，掌心微光一闪，出现了一颗拳头大小的水晶球，一缕元力流入其中，水晶球亮起绚丽的光芒，一幅地图在上方投影出来，上面象征着水晶球的光标正在缓慢地移动。 秦歌眼睛瞪大，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喃喃道：“真是神奇……” 澹台清歌将水晶球递给秦歌，道：“这是为师拓印的东洲玄域地图，苍龙门的位置为师已经为你标记出来了，最优的路线也已经规划好。你按照地图的指引赶过去就行了。” “还是师父考虑得周到。”秦歌嘿嘿一笑，伸手接过水晶球，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 他没有再说感谢的话语，而是默默地将自己师父为自己做的一切都记在了心中。 一饭之恩必报。前世今生，秦歌始终以此为自己的人生信条。而澹台清歌对他的恩情，又岂是“一饭之恩”可比的？ 澹台清歌又取出一个绣着华美金色飞凤的雪白锦囊交给秦歌，说道：“这是为师曾经使用过的乾坤袋，现在也一并交于你。若是你不喜这乾坤袋的款式，将来可以自己找炼器师改头换面。” 少年将锦囊紧紧捏在手中，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这是师父用过的，弟子怎么可能不喜欢。” “你喜欢就好。” 澹台清歌嘴角微微翘起一丝浅浅的弧度，转瞬即逝。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 而秦歌看着手中精致的锦囊，爱不忍释。 这可是乾坤袋，传说中的空间储物装备。哪怕是上次那几个苍龙门内门弟子，也不见得都有。 虽然说款式的确是女性化了一点，但是秦歌并不在意这一点。况且这可是自己的师父曾经使用过的，意义更是非同寻常。 “好了，先将这乾坤袋炼化吧。上面属于为师的气息已经被抹去，你只要用元力在其中留下自己的意识印记就行了。”澹台清歌道，“由于你现在还没有蕴养出神识，因此为师在上面用特殊的手法留下了禁制，以免落入他人之手。等到你将来晋升超凡，再炼化一遍，留下神识烙印即可。” 第二十一章 启程 翌日，秦歌自翡翠玉床上起来，山洞中已经没有了澹台清歌的身影，只余一缕幽香萦绕不散。 “师父……” 轻轻抚摸着滑腻如脂的玉床，秦歌只感觉一阵失神，轻轻呢喃低语着。 片刻，他回过神来，深吸口气，将玉床收入乾坤袋中。 这块玉床也不简单，乃是用珍贵的炼器材料青璃蕴灵玉为主体，加入多种可以帮助修炼者涤尘静心、蕴养神魂的珍贵天材地宝，由炼器大师亲自出手炼制，并且由阵道大师在上面布下辅助修行的阵法。可谓是对修炼者而言不可多得的宝物。 从秦歌踏入归元境以后，便每晚睡在上面。 如今澹台清歌没有带走这玉床，显然是将它留给秦歌。 环顾四周，空旷的山洞让秦歌心中升起一丝寂寥之感。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从离愁中脱离出来。 桌上放着一件软甲、一封书信。 秦歌走过去将信拿起来，只见信封上以道文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爱徒秦歌亲启。 拆开信，里面写着寥寥数行文字。信虽不长，却字字真情。澹台清歌在信中再一次告诉秦歌，她会亲自去苍龙门安排好一切，让秦歌到了那里之后去见苍龙门大长老左思文。 她叮嘱秦歌，到了苍龙门要用心修炼，不要陷入苍龙门内部的争斗。但是也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多参与历练，磨炼心境、实战能力。修炼到元龙之境以后，可以入世炼心，为渡小涅槃劫做准备。 她还在信中告知，信旁边的那件软甲乃是她以那蛟龙身上防御力最强的那块皮亲手缝制，足以抵挡元龙境强者的全力一击。为了避免秦歌无法驾驭，因此并没有请炼器师炼制。等到秦歌将来实力增强，可以再找人炼制一遍。 信的最后，澹台清歌告诫秦歌，小心隐藏好自己身上的秘密，不要轻易示人。同时向自己的弟子表达了不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亲自教导他的歉意，以及对秦歌的祝愿：他日必有龙腾九天之日。 秦歌将信读了三遍，放下信，脸上流露出感动、怅惘之色。 他一脸郑重地将信叠好，放入乾坤袋中，随即拿起了旁边的软甲。 软甲光滑柔亮，坚韧而柔软。以看不出材质的金丝缝制，针脚精致细腻，显然缝制者极为用心。 秦歌心中一阵温暖，脱下外袍，将蛟龙软甲穿在里面，只感觉刚好贴着身体，极为合身。 他穿好那件绣着精致金色花纹的黑袍，最后环视了一遍山洞，随即大步离去。 来到山洞外，秦歌将山洞彻底封死，又找来藤蔓等仔细地做好伪装，确认没有破绽之后，这才飞快地向着村子奔去。 回到村里，他径直找上了李三家里。 李三的妻子在数年前因病逝世，也无子嗣留下，一直独居至今。 听到秦歌的声音，他从屋子里走出来，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秦歌，这么早来李叔家有什么事吗？” 看着男人那张朴实平凡的面容，秦歌心中升起不舍之情，深吸口气，道：“李叔，我要离开了。” “离开？” 李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沉默片刻，道：“是和你的师父一起吗？” “不是。”秦歌摇头，“师父已经走了，让我去拜入苍龙门修炼。” “苍龙门啊，那可是大宗门。能够拜入其中，是好事。”李三走到秦歌面前，脸上再次露出笑容，伸手放到少年的肩上，“一晃眼你也这么大了啊。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这是当年找我学打猎的时候说过的话吧？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你肯定不会永远待在这个小村子里。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大山，去闯外面的世界。” 他的语气中带着感叹，脸上露出一丝怀念之色。 “李叔……” 秦歌感觉心里有些发堵。 李三拍了拍秦歌的肩：“去吧，去外面闯一闯。记住，铁牛村永远是你的家。如果哪天累了，就回来歇一歇。” “我明白。”秦歌重重点头，“不管我走到哪里，都会记住铁牛村是我的家。” 告别了李三，秦歌又一一拜访了一些曾经对他关照过的村中长辈，向他们告别。随即将刀弓放入乾坤袋中，离开了铁牛村。 站在山上，少年止住脚步，回头望向远处山脚的村子，目光坚定，神情毅然。 十六年的蛰伏，是时候离开这个他生长的地方，去见识这个世界最波澜壮阔的一面了。他已经做好了搏击风浪的准备。 穿越一世，岂可蜗居山野？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 握紧拳头，秦歌蓦然转身大步离去，脚上没有一丝的迟疑、犹豫，很快便消失在山林间。 …… 日暮，落日的余晖洒在山林中，给叶片上镀上一层金黄。 轰隆隆！ 一阵巨响打破了林中的静谧。 一道黑影疏忽掠出，瞬间朝着前方逃窜远去。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从林中横冲直撞而出，朝着那道黑影追了上去。 “倒霉倒霉倒霉！” 秦歌飞速穿行在山林中，愁眉苦脸，心中哀叹不已。 他赶了一个下午的路，突然发现了一头幼年野猪，一下子食欲大动，想打来做烤乳猪吃。 结果没想到他刚刚一箭将那头小猪射死，树林深处立马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 紧接着，一头庞然大物轰隆隆从林中冲出。见到那头小猪的尸体，顿时发出一声嘹亮的嚎叫，随即顶着一对森白狰狞的獠牙气势汹汹地向他冲来。 秦歌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也顾不得他的烤乳猪了，立马拔腿就跑。 开玩笑，那头野猪体型跟大象似的，浑身上下气势狂暴汹涌，只怕已经达到了蜕凡境的巅峰，即将渡劫进入超凡阶妖将境界。 他不过一个刚刚踏入蜕凡境界的跃龙境小修士罢了，对上这头野猪妖兽，只有被完虐的份儿。 于是这一人一猪就这么疯狂追逃起来。 一路上，动静巨大。无数参天大树被那头野猪撞倒，坚硬的山石直接被那对獠牙顶碎。这破坏力，看得秦歌心惊肉跳。 “说起来，为什么每次打完小的，立马就会有一个碾压级的大家伙跳出来啊！” 之前澹台清歌杀了一头妖狼，没过几天就有一尊妖王找上门来寻仇。 现在他杀了一头小野猪，立马就有一头大家伙跑出来追着他不放。 该说不愧是师徒吗？ 秦歌心中吐槽着，脚下疾步如飞。 追了一阵子，那野猪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一声嚎叫，背后根根钢鬃发出哗啦声。 下一刻，秦歌只感觉背后数道劲风袭来，强烈的威胁感在心头升起，让他如芒在背。 他心中一凛，身体骤然大角度转向。巨大的负荷让肌肉传来阵阵刺痛，疼得他龇牙咧嘴不已。 咻咻咻！ 数道乌光擦着他的身体以毫厘之差掠过，瞬间穿透了一棵一人合抱粗的大树，看得他头皮发麻。 然而没等他松口气，那野猪又是一声嚎叫，前蹄重重往地上一跺。 一根巨大锋利的土黄色岩刺从秦歌脚下的地面破土而出，欲将他整个人穿成肉串。 秦歌瞬间脸都绿了。 来不及躲闪，他一咬牙，猛地用力扭腰，背对地面。 咔嚓一声。 下一刻，他只感到背部传来一阵撕裂的痛苦似乎有什么东西刺入了体内，不过没有刺太深。 “玄武盾挡住了那头野猪的突刺攻击。” 秦歌提起的心总算放下。 腰部一扭，落地瞬间一个“回春术”使出，随即没有丝毫停留，瞬间化作黑影逃之夭夭。 “吼！”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本自认志在必得的野猪反应慢了一拍，这才反应过来，那个可恶的人族竟然没有死在自己的攻击下，而是又逃走了。 看着裸露在地面上的断掉后剩下的那大半截土刺，它愤怒地咆哮一声，撒开四蹄气势汹汹地追了上去。 一人一猪消失在原地不久，一道红衣倩影飘然而至。 一双剪水双瞳扫视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情景，她口中突然轻咦一声，随即向着一人一猪离去的方向轻飘飘地掠去。 秦歌并不知道有人发现了他和那头野猪交手的痕迹，并且察觉到了些什么令其很感兴趣的东西，跟着追了上来。 此时他正面容扭曲地伸手到背后，咬着牙将那一小截刺入体内的土刺拔了出来。 “真是流年不利啊。” 心中哀叹着随手将土刺扔掉，又是一个回春术使出。 淡淡的青色光华滋润着伤口，让秦歌一阵舒泰。 他现在使用的当然不是完整的回春术，而是在那几个月的时间里随着不断使用，对神通的理解和掌握程度不断加深，在澹台清歌的帮助下，创造出的阉割版回春术。 通过刻意的控制，以削弱神通功效为代价，大幅减少神通对身体带来的负荷，增加在战斗中的持久能力。其优势显而易见。 在削弱版回春术的作用下，伤口处飞速长出肉芽，很快便只剩下一道浅浅的伤痕。效果堪称神乎其神。 解决了伤口，秦歌速度更快一分，迅疾如风地逃窜远去。 第二十二章 凶险 清晨，一轮金色大日从东方冉冉升起，瑰丽的朝霞铺展千里，万道金光穿透树梢落入静谧的山林，氤氲的晨雾在林中缓缓流淌着。 轰隆！ 一声巨响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随即两道黑影一前一后从林中窜出。 秦歌衣衫褴褛，满脸的不爽。 这头野猪妖兽对他穷追不舍，整个晚上他都在亡命奔逃。如果不是晋升跃龙境，体内元力源源不绝，让他保持着相当的精力，只怕早已经撑不下去了。 这一夜的逃亡，可不只是撒开双腿跑这么简单。那野猪不时便从背后射出几根钢针一般的鬃毛，亦或者发动法术从地底召出突刺袭击秦歌，可谓是险象环生。 若不是他身怀两大神通，此时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恐怕连尸体都进了这猪妖的口中——修炼者的血肉对妖兽而言堪称是超级大补品。 此时，在秦歌的身体各处，布满了一道道伤痕。为了节省力量，每次受伤后他都只是用削弱到极点的回春术简单地治疗了一下。跑动中，一阵阵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 “等我实力上去了，一定要把你抓起来扒皮吃肉！”少年咬牙切齿。 突然，他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前方不远处，寥寥炊烟正从一个村子里升起。 “不好，前面有村庄！” 秦歌心中大感不妙。 他自信自己最终能够从身后的猪妖口中逃掉，但是这野猪妖兽若是追不上他，恐怕会拿这个村子泄愤。 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若是因为自己惹下的事情而祸及无辜，他必定会终身无法释怀。将来这件事也绝对会成为他的心魔，成为他在武道之路上更进一步的桎梏。 因此，无论是从情感道德上，还是从自身利益的角度出发，他都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而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斩杀这头猪妖！ 否则就算是将猪妖引到别的地方去，也难保它不会再找回来，屠杀这个村子里的村民泄愤。 然而这唯一的办法，却又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头蜕凡巅峰的妖兽，比他高出整整八个小阶位，两个小境界。这几乎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秦歌脑海中思维急转，思考着对策。 就在这时，前面的山间小径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背着竹篓的娇小身影。 “不好！” 秦歌大惊，赶忙冲着那道身影大吼道：“快躲开！” “吼！” 野猪发出一声暴虐的咆哮，随即便是熟悉的“咻咻”声传入耳中，数根钢鬃化作乌光呼啸而出射向秦歌。 那道身影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秀稚嫩的面孔，上面露出惊恐之色。 若是躲闪，这个小女孩绝对会在那几根钢鬃的攻击下惨死。 秦歌一咬牙，体内元力涌动，全部朝着背部汇聚而去，同时脚下速度提到最快，冲向小女孩。 噗噗！ 闷响声中，他只感到背后传来一阵仿佛将他撕裂的剧痛，深彻骨髓。一股冰冷的阴寒气息深入肺腑，几乎将他的内脏冻结。 他身体一颤，脚步却不停歇。一个完整版本的回春术使出，人已经冲到了小女孩面前，伸手将那娇小的身体搂入怀中，紧紧抱住，朝着旁边扑去。 咻！ 一根锋利的岩刺从他和小女孩先前站立的地方破土而出，将小女孩丢下的竹篓刺穿挂在上面。 秦歌怀抱着小女孩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站起身来，脸上一阵扭曲，痛得呲牙咧嘴不已。 “大哥哥，你没事吧？” 小女孩睁大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注视着秦歌，幼嫩的小手轻轻抚上他扭曲的脸庞。嗓音温软酥糯，听着软绵绵的，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秦歌勉强对着小女孩扯出一个笑容，将她放到地上，说道：“哥哥没事。你帮哥哥一个忙，回村子里去帮哥哥通知大家马上逃离村子，好不好？” “好！” 小女孩薄薄的樱唇轻轻抿了抿，一脸认真地点头。 “吼！” 猪妖冲过来，口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小女孩顿时畏惧地往秦歌身后缩了缩。 “别怕，哥哥会拦住这头怪兽，你马上回去。” 秦歌挡在小女孩身前，低声安慰道。 体型庞大的野猪妖兽开始用前蹄刨地，身体微微前拱，一对小眼睛中闪烁着凶光。 “快走！” 秦歌低声喝了一句，小女孩身体微微一颤，看了一眼神情专注地盯着对面的秦歌，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转身跑去。 “吼！” 就在这一刻，猪妖一声嘶吼，身体如重型卡车一般轰隆隆地朝着秦歌冲撞而来，一对森白的獠牙中闪烁着冰冷的色泽。 秦歌深吸口气，口中一声低喝，浑身元力激荡澎湃，身体擦着野猪的身体闪避向身侧，同时双掌挥出漫天掌影，带着炽热的气息轰向野猪的腹部。 嘭！ 手掌带着沛然无匹的气势轰在野猪肚子上，将那庞大的身体震飞出一丈有余。同时一股大力反震而来，震得秦歌的手掌发麻，身体连连倒退数步才稳住。 猪妖猛地抬起两只前蹄往地上重重一跺，大地震动，一股隐晦的力量在秦歌周围的地底涌动。 嗤嗤嗤！ 地面隆起，大片突刺破土而出。 秦歌察觉到不妙，提身而起，一根突刺贴着他的脚底冒出，仿佛是将他顶了起来。 就在此时，突刺林附近的天地元力骤然变得狂暴万分，暗流急涌。 轰！ 秦歌尚未来得及调整身形，大片突刺骤然炸裂，无数尖锐碎石杂乱无章地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如同一张大网罩向他。 “不好！” 少年瞬间变色，身体强行发力，在空中抱成一团。体内元力毫无保留地喷涌而出，汇聚在身体表面。 噗噗！ 一连串闷响声中，秦歌身体表面绽开朵朵血花，身体无力地坠落到地上。 “哼哧哼哧！” 见到这个可恶的人族终于失去了抵抗能力，猪妖口中发出得意的叫声，不紧不慢地迈动四蹄走到秦歌身边，抬起前蹄便欲踩下。 就在这时，已经化作血人的秦歌突然翻身一滚，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一柄开山刀，迅疾如风地朝着猪妖腹部斩去。 “嗷！” 猪妖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双蹄由踩改踢，试图在秦歌砍到它之前将他踢飞出去。 噗嗤！ 开山刀重重砍在了猪妖肚子上，半截刀身都没入其中。猪妖的一双铁蹄也重重落在了秦歌身上，“咔咔”的骨折声中，少年的身体横飞了出去。 砰！ 秦歌重重落到地上，口中涌出鲜血。 他勉强撑起身体，看着猪妖，脸上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想杀我？就算弄不死你，也要从你身上砍两块肉下来！” 猪妖愤怒地咆哮一声，小眼睛中凶芒闪烁，刨了刨蹄子，顶着一对獠牙向着秦歌发起了冲锋。 秦歌深吸口气，双眼死死盯着高速冲撞而来的猪妖，体内最后的一点力量被压榨出来。 他还有一线生机！ 在那片林子的方向隐隐有水声传来，这种声音他很熟悉，那是水流高速奔涌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应该有一处瀑布。有瀑布自然就有断崖。只要逃到哪里去，从断崖上跳下去，绝对能够摆脱这猪妖。 至于那些村民，他也只能祈祷他们已经逃得足够远，能够从这猪妖手下逃得一命了。他现在自保尚且艰难，更没有功夫去管其他人。 只是如果让他知道村子里发生的事情，只怕会气得破口大骂。 小女孩一路跑回村子，身上被路上的荆棘划出道道伤痕也顾不得。 冲进村子，她径直朝着村长家跑去。然而远远见到是她，村长家的女主人立刻面色一冷，重重地关上了大门。 小女孩在原地呆了一下，紧紧抿着嘴唇，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刘婶婶，有妖兽来了，你们快逃吧。” 小女孩对着一个中年妇女道。 妇女见到是她，立刻绕开躲得远远的，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张伯伯，村子外面有妖兽，大哥哥让我提醒你们快点逃走。” 一个扛着锄头的男人走过来，小女孩立马迎上前去大声道。 “是你？赶紧给我把路让开，滚远点。真是晦气！” 男人见到她脸色一变，低声喝骂了一句，径直走开了。 小女孩轻轻咬着嘴唇，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身影远去。 又是一个村民走来，她握紧小拳头再次靠了过去。 “扫把星，离我远点儿！你又想来害人吗？” 这个村民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一把将她推开，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小女孩从地上爬起来，白皙的小脸蛋上沾满了灰尘和汗水，黑一块白一块，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委屈，一瘸一拐地朝着村子外面走去。 “大哥哥，对不起，大家都不相信小雨的话……” 娇小的身影步履蹒跚地渐渐远去。 轰隆隆！ 地面微微颤动着，猪妖气势汹汹地冲向秦歌，不断逼近。 秦歌的精神集中到了极点，身体更是蓄势待发，只等猪妖冲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刻就立刻逃窜远去。 第二十三章 救下 就在这时，一声笑语盈盈的话语突然从远处飘来。 “都到了这关头还在计划着逃命之策，真是个意志如铁的小家伙。这股子韧劲实在是让人欣赏呢。” 这声音婉转悦耳，含着令人心旌摇曳的妩媚。 “既然让我遇到了，就出手帮小家伙你一把吧。” 银铃般清脆的轻笑声中，一片片娇嫩的粉红花瓣如漫天红雨飘然洒落，妖异的美丽中暗含着森冷的杀机。 猪妖冲锋的势头瞬间一滞，庞大的身躯僵滞在原地，随即在秦歌面前轰然倒地，扬起一地尘土。 在其身上，缓缓浮现一道道细细的缝隙。 下一刻，一道红衣倩影飘然而来，漫步走到秦歌面前。 秦歌抬头，看清来人面容的刹那，呼吸顿时为之一窒。 只见其一身如火焰般鲜红的长裙，凹凸有致的曼妙娇躯在红裙的包裹下，被勾勒得淋漓尽致。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水润，吹弹可破，与那一身鲜红形成强烈的反差。让她散发着无尽的魅惑。 与婀娜的身姿相称的容颜绝美倾城。细细的柳眉下，一双稍显狭长的丹凤眼中眸光潋滟、勾人心魄。精致高挺的琼鼻下，红润饱满的唇瓣微微翘起，嘴角长着一颗黑色的美人痣，让这个女人更显妩媚，颠倒众生。 不过毕竟是经受过澹台清歌绝世姿容洗礼的，秦歌只是恍惚了一瞬便回过神来。 看着面前的女人，他嘴角微微一扯，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突然涌上脑海，随即眼前的世界以极快的速度陷入黑暗。 看着面前的少年身体朝着地上栽倒，女人娥眉一挑：“伤势爆发了吗？” 就在这时，一声童稚的清脆呼喊声传来：“大哥哥！” 女人转头，便见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因为太急再加上动作不便，在半路上还跌了一跤，却又立刻爬起来。 她眼中波光流转，却没有采取什么动作，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女孩跑到秦歌面前，动作熟练地为其检查伤口。 “竟然还懂医术？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 看着小女孩试图将秦歌扶起，小脸涨红也没办法做到，她终于不再继续旁观下去。 女人走上前，一手拧着秦歌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起来，随即看向小女孩道：“小丫头，带路吧。” 小女孩呆呆地看了她半晌，抿着嘴唇一瘸一拐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女人提着秦歌轻松写意地跟在后面。 进入村子，她立刻察觉到了这个小女孩在这个地方似乎不大受待见。 一个男人试图靠近过来，表情不善。女人冷哼一声，一掌拍出，地动山摇，一个巨大的深坑出现在那个男人脚下。 瞬间，所有人都呆滞在了原地。再看向女人时，眼中充满了惊恐和敬畏。 女人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心中一丝波动也没有产生，提着秦歌跟着小女孩到了村子角落的一间破旧简陋的屋子里。 随手将秦歌扔到木板床上，她双手抱胸，再次开启了旁观模式，兴致盎然地看着那个小女孩忙碌着给秦歌清洗、包扎伤口。 “想不到这种小地方还能看到这样一个有灵气的小丫头。”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即逝，随即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昏迷之中的秦歌身上，美眸中光芒闪烁不定。 “姐姐，喝茶。” 突然，一声软糯稚嫩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女人回过神来，便见到那个小女孩站在自己身边，双手捧着一个残缺的茶杯，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几片嫩芽在其中起伏不定。 一瞬间，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她心头升起。 女人一手接过茶杯，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头顶，笑吟吟地道：“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眨巴了一下乌黑而清澈的大眼睛，怯生生地说道：“我叫席雨萱。” “席雨萱？很好听的名字。”女人看着小女孩洗净脸上的污痕后粉雕玉琢的脸蛋，眼中满是喜爱。 …… 秦歌意识从混沌中渐渐清醒过来，眼睛缓缓睁开，一片模糊的场景逐渐清晰起来。 “醒了？你的恢复速度还真是让人惊讶。” 一道柔媚的声音传入耳中。 秦歌愣了一会，回过神来，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雨丫头。”女人说道。 秦歌坐起身来，闻言怔了一下，便看到一个钟灵毓秀的娇小女孩走了过来。 “大哥哥，你醒了？” 见到坐在床上的秦歌，小女孩那双闪动着灵秀光芒的清亮眸子顿时瞪大，俏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一路小跑过来。 “我身上的伤口……”秦歌看着自己身上缠着的绷带，问道，“是你给我包扎的吗？” 小女孩用力点点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不过是红绫姐姐帮小雨把大哥哥你抱回来的。” “是提回来，不是抱。” 女人在一旁纠正道。 秦歌眼角抽动了一下，看向女人，道谢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姑娘？”女人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歌，“你这个小家伙想占我便宜不成？” “难不成叫你前辈？”秦歌反问。 “啪！” 女人一巴掌拍在秦歌头顶：“我允许你和雨丫头一样叫我红绫姐。” “算了，我还是叫你前辈吧。”秦歌连连摇头。 女人脸上顿时一冷：“我让你叫你就叫！” 刹那间，屋子里气氛骤然一寒，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将秦歌笼罩。 他顿时闷哼一声，伤口裂开，绷带瞬间被染红。 “红绫姐姐。” 小女孩惊呼一声，挡在秦歌身前看着女人。 “看在雨丫头的份上，这次就这么算了。”女人脸上的寒意瞬间消退，又恢复了笑语盈盈的模样，“下次可记住，千万不要和我讨价还价。” 说完，转身离去，身姿婀娜。 “这个疯女人！”秦歌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大哥哥。”小女孩轻轻拉了拉他的手，“你的伤口……” 秦歌回过神来，看着小女孩一脸担忧的模样，摸了摸她的头，微微一笑道：“没事的。”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在手心倒出一粒丹药吞了下去。接着，原本略有些苍白的脸庞立刻恢复了些许红润，崩裂的伤口也开始飞速愈合。 秦歌三两下拆下了绷带，下了地活动了一下手脚。 小女孩在旁边瞪大了双眼，小嘴微微张开，一副吃惊不已的可爱模样。 秦歌忍不住弯下腰，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同时用温和的声音道：“我叫秦歌，你是叫小雨吗？” 小女孩点点头，突然变得有些拘谨起来：“我叫席雨萱，妈妈以前都叫我小雨。” 她抬头看着秦歌的双眼，有些怯生生地问道：“大哥哥，不，秦歌大人，你是修炼者吗？” 秦歌含笑道：“叫我大哥哥就行了，你不也叫那个女人姐姐吗？至于我，的确是一名修炼者。” “果然是这样呢……”小女孩顿时喃喃着道。 “好了，不要去想那么多。总之，你只需要记住，我是你的大哥哥就行了。”少年温柔地看着小女孩说道。 接着，他很快便和小雨熟稔了起来。毕竟是穿越者，哄个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还是很容易的。 而耍了一点小手段之后，他也从小雨口中得知了先前小雨按照他的吩咐通知村民逃走的时候，众人的反应。 听到被那些村民对小雨粗暴的态度，他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 “大哥哥，你不要怪大家好不好？这一切都是小雨的错。”小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秦歌诱导着说出了这些话，见到他冰冷的神情，连忙央求道。 秦歌深吸口气，对着小雨露出一个笑容：“好，哥哥听小雨的。不过小雨也要告诉哥哥，大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好不好？” 小雨脸上顿时露出犹豫的神情。 这时，那个女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这有什么好问的。一点巧合，再加上一些人的刻意散播，在这种荒僻愚昧的小山村里，可以轻易地操纵舆论，毁掉一个小女孩的名声。” 秦歌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种事情，的确数不胜数，并且越是愚昧的地方，民众就越容易被人蛊惑。就像前世地球上欧洲中世纪那些被烧死的所谓“女巫”、“魔女”，就是最好的例子。 再看向小雨，他的眼中顿时带上了疼惜。 “好了，秦歌小子，过来，我找你有事情。”女人懒洋洋的喊了一声。 秦歌摸摸小雨的头，走出了屋子，便见到这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一张藤椅，一脸慵懒地躺在上面。 “红绫前辈……” “嗯？”女人轻轻嗯了一声。 秦歌只得改口：“红绫阁下……抱歉，初次见面，我实在是没办法对你用那个称呼。” 红绫冷哼一声：“不识抬举。算了，你愿意这么喊就随你吧。” 秦歌顿时松了口气。 这个女人，看上去笑眯眯的很好说话，实际上却是霸道无比，并且实力更是极为强大。如果她翻脸，秦歌还真没有还手之力。况且不管怎么说，她先前的确是救了他一命。 第二十四章 小雨 红绫从躺椅上起身，走到秦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饶有兴致地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跃龙境修炼者，竟然掌握有神通。” 这句话让秦歌心中一震，惊骇莫名。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对着女人露出一个笑容：“红绫阁下说笑了，神通可是超凡境强者才有资格掌握的，我一个小小的跃龙境修士，哪里有资格染指。” 红绫笑吟吟地：“这才是让我感到好奇的地方啊。” 看着略有些不安之色的少年，她轻轻一笑：“之前你给自己疗伤用的是神通吧？别想在我面前掩饰，我对自己的判断一向很有信心。不过别担心，虽然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不过还不至于用这件事来胁迫你什么。” “红绫阁下的意思是？”秦歌镇定下来，问道。 “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女人修长的玉指轻轻拨弄着一匹红绡，漫不经心地道，“当然，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帮。不过我也不会让你白忙活一场，等到事情办完之后，我会给你应得的报酬，保证会让你满意。如何？” 秦歌顿时哭笑不得，心中暗暗腹议，果然还是这种霸道的风格啊。 随即他正色道：“你先前救了我一命，我秦歌一向有恩必报。不需要报酬，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并且不违背我为人原则的事情，我必定会全力以赴。” 女人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随你怎么想吧。总之救你也是为了让你帮我做这件事情，算是报酬的一部分。剩下的等到事情办完了我再给你，至于你要不要那是你的事情。” 说完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同时一句话传入秦歌耳中。 “先在这里养好伤，三天之后我会来找你。做什么到时候再告诉你。” 话语犹在，身影已经不知踪影，只余一缕暗香在原地萦绕不散。 秦歌在原地呆了片刻，摇摇头。 他算是彻底看清楚了，这个女人就是那种做事全凭心情，丝毫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的人。外表看上去柔媚，性格却是霸道万分，不容他人忤逆。 不过好在她同时也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不屑于用下作的手段，否则也不会明明对秦歌能够掌握神通很感兴趣，却没有采取任何强硬手段来逼问了。 只是这个名叫红绫的女人也给他提了个醒。她能够辨认出秦歌使用的是神通，难保其他人就认不出来。看来今后得更加小心一点了。 “大哥哥。”小雨走了出来，“红绫姐姐走了吗？” 秦歌转过头看着这个灵气十足，哪怕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也难掩清丽姿容的小女孩，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没错，她已经走了。” 见小雨脸上露出失望不舍之色，他又接着道：“不过三天之后她大概还会回来。” 闻言，小女孩脸上顿时又露出欣喜之色。 接着，她突然紧紧抿起嘴唇，看着秦歌，欲言又止。 “怎么了？” 秦歌走到她面前，伸手轻抚着小女孩的头顶，问道。 “大哥哥，你也要离开吗？”小雨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秦歌，就像是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小狗。 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秦歌只感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一下。 只是他毕竟不可能一直留下来…… 见到他为难的神色，小雨乖巧地转移了话题。 接下来的三天，秦歌便在小雨家里住下了。虽说男女有别，不过小雨毕竟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而已，倒不必太过在意这方面的问题。 三天的时间，他对这个乖巧聪慧、钟灵毓秀的小丫头的喜爱越发深厚，而小雨对他的依恋也不断加深，甚至让秦歌都感到有些惊异不已。 他拿这个问题问起小雨，小姑娘却说：“小雨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很亲近大哥哥呢。” 这个回答，也只能让他感叹，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他对这个小丫头也是莫名地喜爱不已。 只是越是这样，他也感到越发的头疼。因为他迟早要离开这里，而且他也没办法带着小雨一起离开。 以他的能力，暂时还无法将小丫头照料周全，若是真地带着她离开，对小雨而言反倒不见得是件好事。 但是若是将她留下来，他也不放心。 这三天，他算是亲身体会到了这个村里的人对小雨的恶劣态度。 虽然说有他这个修炼者在，那些人显然收敛了许多，但是从他们看小雨的眼神，以及他在背后听到的那一句句饱含恶意的议论，不难想象平日里小丫头是怎样饱受排挤欺压的。 小丫头不愿意告诉秦歌缘由，他也没有追问。但是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应该让这么一个小女孩来承担这些恶意。既然他遇到了，就绝对不能坐视一切。 更别说如今小雨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如同是亲生妹妹一般。他绝对不能容许自己的妹妹留下来遭受这样的厄难。 不过该怎么处理，还得从长计议。 “不知道那个女人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那个自称叫红绫的女人。 对方显然身份不凡，并且看起来对小雨似乎也极为喜爱的样子。若是她能够出手将小雨带走安置好，他也就放心了。 “等到她再来的时候，试着提一下吧。”他暗暗想道。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第三天清晨，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金色的晨辉从天际洒落，一个如一簇熊熊燃烧的鲜艳火苗的红衣女子踏着晨光而来，赤足如雪，笑语嫣然，宛若烈焰中的精灵。 正在演练着掌法的秦歌动作微微停顿了一刹，眼中有着片刻的失神。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停下了动作，对着女人微微欠身：“红绫阁下。” “小家伙，准备好了吗？” 女人好整以暇地看着秦歌，说道。 “因为不知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所以我只是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好，没有做什么准备。”秦歌一脸平静地回答道。 “这就足够了。”红绫笑吟吟地说道，“因为就算你提前知道了要做什么，也一样没办法做出任何有用的应对办法。” “红绫姐姐！” 这时，屋里的小雨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从房间中走出，看到红绫顿时欢喜地喊了一声，小跑了过来。 “雨丫头。” 看着小雨，红绫脸上也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不像之前那般漫不经心，而是带着发自内心的喜爱。 显然，对这个小女孩，她心中也是感到亲近不已的。 一旁的秦歌趁机道：“红绫阁下，小雨在这里处境并不好，你能否带她离开？” 听到秦歌的话，小雨顿时连连摇头：“哥哥，小雨不要离开。” “为什么？”秦歌顿时愣了一下，惊讶地问道。 小雨偷偷看了红绫一眼，见这个漂亮的大姐姐仍然是笑语盈盈地注视着自己，没有生气的意思，于是用她柔柔的声音小声道：“因为如果小雨留在这里，哥哥以后就知道小雨在哪里，可以回来看小雨。但是如果小雨和红绫姐姐离开了，以后哥哥就找不到小雨了。” 听到小丫头感情真挚的话语，秦歌心中瞬间升起复杂的情绪。 这时，红绫轻轻一笑：“这件事情，可不需要我出手解决。要不了多久，自然有人会来带雨丫头离开这里。” “什么意思？”秦歌心中一惊，急切地问道。 红绫瞥了秦歌一眼，语气戏谑地道：“原因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告诉你，你自己慢慢去想吧。不过放心，对雨丫头而言，只是好事不会有坏事。当然，对你而言那就未必了。将来小丫头说不定会忘了你。” “小雨才不会忘记哥哥！永远也不会！” 小雨立刻反驳，仿佛是黑曜石精心打磨而成的眸子里满是坚定之色。 红绫不置可否的笑笑。 秦歌却是皱起了眉头。 对这个女人的最后一句话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要确定对小雨是好事情他就放心了。关键在于，到底会是谁会来带小雨离开？莫非是小丫头父亲或者母亲的亲人？ “想不明白？看来你对雨丫头的关心还不够。”红绫顿时笑眯眯地说道。 秦歌将脑海中杂乱的思绪压下，不再去想这件事，神色平静地道：“只要对小雨有利就足够了，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将来总会有弄清楚的一天。” “也许等你弄清楚的时候，和雨丫头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也说不定。”红绫大有深意地说了一句话。 没等秦歌细想，她道：“好了，闲聊结束，现在马上和我走吧，去办正事。” 秦歌点点头：“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小雨在旁边说道：“红绫姐姐，哥哥，你们要走吗？” 没等秦歌回答，红绫弯下腰来，轻轻抚摸着小雨肌肤红润柔嫩的脸蛋，笑眯眯地道：“姐姐要去办一件事情，很快就会回来，所以不用担心。” “会有危险吗？”小雨一脸的担忧之色。 红绫嘴角勾起一丝如月牙般的弧度，模棱两可地道：“也许会有，也许不会有。” 第二十五章 灵药 密林之中，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行走着。 “红绫阁下，还有多久啊。” 秦歌有气无力地问道。 “快了，就在前面。” 女人笑眯眯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我信你才有鬼了！ 看着前面的女人那曼妙的身姿，少年心中腹议不已。 离开小雨家之后，这个女人提着他飞了大半个时辰，然后两人又在这密林中走了快一个时辰了。 一路上，秦歌不是没有问过红绫到底要他帮什么忙，可是除了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采药”的答案外，女人就再也不肯透露一点消息了。 因此，具体要干些什么秦歌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红绫突然停了下来。 秦歌正在走神，一个没注意，一头撞到了那柔软的娇躯之上。 “嗯？”脸上传来的温暖柔软的触感让秦歌回过神来，抬起头便看到女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少年瞬间便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脸都绿了。 “意外，这绝对是一个意外。”他赶忙解释，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女人眯了眯眼睛，盯着他看了半晌。 正当秦歌心里惴惴不安的时候，女人却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转过身去。 “前面就要到了，自己待会儿小心点。” 说完，她继续往前走去。 听着女人若无其事的话语，秦歌一脸懵逼。 “她是什么意思，是不追究呢，还是待会再算账呢？” 正当少年纠结万分之时，女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秦歌小子，你站在那里是在回味刚才的感觉吗？” 听到女人笑语盈盈的声音，秦歌顿时一个哆嗦，赶忙说了声“我马上就来”，快步朝前追去。 两人在密林中又走了半个时辰。 “好了，就是这里了。” 红绫停住脚步。 这一次秦歌没有再撞上去，而是走到女人身边，用疑惑的眼神侧头看着她。 红绫眯了眯眼睛，看着前方道：“前面是一处断崖，断崖下面有一个水潭。我要你采的药就在水潭中央。” “水潭？”秦歌赶忙追问道，“那到底是什么药材？” 女人没有直接回答，丢下一句话，自顾自往前走去。 “想知道答案，就自己来看吧。” 秦歌只得跟了上去。 二人走出密林，果然出现了一处断崖。 秦歌与红绫并肩站在断崖边上，举目往前望去。 只见前方出现了一帘瀑布，浩荡的流水飞流直下，砸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溅起珍珠般的水珠，随即又顺着青石流下，汇入下方的水潭之中。 水汽蒸腾，水花反射着绚丽的色彩，场面蔚为壮观。 对这一幕，秦歌仅仅只是扫了一眼，随即目光便被水潭中的东西吸引了。 只见在水潭中央，矗立着一根粗大的图腾柱。图腾柱顶端立着一只展翅的金翅大鹏，昂首顾盼，神骏无俦。 金翅大鹏通体金黄，在阳光下闪耀无比。其上每一片羽毛都清晰可见，显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图腾柱上振翅而起。 只是看了一眼，秦歌便感到一股磅礴大气的气势扑面而来，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 秦歌侧头看着红绫，希望她能给出答案。 他可不会认为，那只是一根柱子上的雕像。 红绫耸耸肩，漫不经心地道：“这玩意儿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关心，我只知道我想让你看的可不是这玩意儿。” “嗯？” 秦歌一愣，转头望着那一尊雕像。 这一次，他终于发现了异常。 “那是？” 少年凝神望去，只见在那尊金翅大鹏的头顶，一株如天空般湛蓝的鲜花正悄然绽放。璀璨的蓝色光华从那绽放的娇艳花瓣中往下流淌，如梦如幻。 “那又是什么东西？” 秦歌微微失神了片刻，又问道。 “刹那芳华！” 红绫望着那株仿佛只存在于梦幻中的娇艳花朵，美眸中迸射出炽热的光芒，娇艳的红唇中缓缓吐出这四个字。 “刹那芳华？” 少年盯着红绫，等着她的进一步解释。 这次，女人总算没有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样的话来敷衍他，收回目光，给他解释起来。 刹那芳华乃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药材，它没有具体的品级，而且使用范围极其狭窄，然而却极为稀有。 这一类药材只能用于炼制一些特殊的丹药，不过那些丹药的药方大多都已经失传，只有极少数流传了下来。 “我要用这株刹那芳华炼制的丹药，名为‘雪颜丹’。” 红绫笑眯眯地说出了这句话。 听到“雪颜丹”三个字，秦歌第一时间想到了古剑奇谭中的雪颜丹，可以使人恢复青春容貌。这个雪颜丹莫非也有类似的功效？ 他问道：“这个雪颜丹有什么作用吗？” 红绫看着他，说道：“告诉你也无妨。雪颜丹可以使人青春永驻。当然，它真正的作用，是让人的身体状态永远保持在服药的时候，不会衰老。” 秦歌立刻明白了这雪颜丹的珍贵之处。 修炼者同样是会衰老的，不过速度比起普通人要慢上许多。 但是，随着身体的衰老，修炼者的状态也会不断下降，无论是修炼还是实力都会因此受到极大的影响。就像是普通人，随着衰老各项身体机能都会大幅退化一样。 而如果在自己身体状态处于巅峰的时候服下了雪颜丹，那么身体就会一直保持在这个时候。这对于修炼者而言，意义之重大无需多言。 毕竟，一个身体状态处于巅峰的修炼者，显然比一个身体衰老的修炼者更有可能在修行路上更进一步，更别提两者在同一境界下的战斗力的差距了。 秦歌看着身边的红绫，心中却觉得，对这个女人而言，也许这雪颜丹可以让她青春永驻这一点才是最被她看重的。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同为女人，哪怕是澹台清歌这样除尘淡雅如同九天仙子，也无法抗拒青春永驻的诱惑吧？如果能够得到一枚雪颜丹送给师父…… 他开始暗暗盘算起来有没有办法能够从红绫哪里得到一枚雪颜丹。 红绫自然不知道秦歌在想些什么。她望着那株美如梦幻的刹那芳华，说道：“刹那芳华作为天地灵物，自然有守护兽守护。不过我会对付那守护兽，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在这株刹那芳华完全绽放的瞬间把它采下来。” 说到这里，女人转过头，对着少年嫣然一笑：“怎么样，没问题吧？” 秦歌回过神来，深吸口气道：“有问题。” “嗯？”女人秀眉挑了挑，眼中光芒闪烁不定，“什么问题？” 秦歌说道：“这样的事情，你随便找个人就能够做到吧？反正最危险的守护兽已经被你拖住了，只需要将药采下来而已。为什么你要找我？” 红绫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当然没这么简单。” 少年心中顿时一跳。 红绫道：“虽然我有把握拖住那守护兽，但是在刹那芳华被采摘的刹那，对方暴怒之下只怕会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哪怕是我也没有把握能够完全将其拖住。因此，采药的人极有可能会承受那守护兽的一击。” 秦歌心中一阵悚然，道：“你都对付不了的守护兽，你觉得我能够承受得住它的一击？” “安啦安啦，小家伙你放心吧，姐姐我不会害你的。”女人笑吟吟地道，“我当然给你准备了防护手段了。只是一头全力爆发的荒兽的威力，哪怕是我也难以估计，所以你掌握的那一门疗伤用的神通就是最后的手段。”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大有深意地道：“你那门神通的威力，只要不死便足以把你救回来吧？” “好吧，我明白了。”对方把话都说道这份上了，他也只能答应下来了。 这时，女人素手一翻，手心出现了一颗流光溢彩的明珠。 “天元珠。” 秦歌瞬间变色。 “小家伙你果然是见多识广。既然知道这是什么，那就不用我再费口舌解释了。” 女人将明珠朝着秦歌随手一扔，笑眯眯地道：“刹那芳华完全绽放最好的时刻是在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的时候，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再动手。” 说完，转身朝着林中走去。 秦歌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天元珠，抬头看着女人的背影，神色复杂。 天元珠乃是顶级强者以全身元力凝聚而成，其中蕴含着磅礴的元力，并且里面的元力活跃无比，对于武者的修炼助益极大。 由于凝聚天元珠会使得修士本人在一段时间内变得衰弱异常，并且凝聚出的天元珠对本人的修行并无益处，因此很少有强者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所以这天元珠相当稀少，一般只有那些顶级大宗门的长老为了培养门中的天才后辈，才会去特意凝聚天元珠赐下。 如此珍贵之物，这个女人却随手就扔给了他。虽然是为了给他用来提前催熟那株刹那芳华所用的，但是也足见这个女人身份的不凡了。 秦歌叹了口气，将天元珠收起，追着红绫走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荒兽 夜晚，树林中燃起了一堆篝火。 秦歌坐在篝火边，出神地望着跳动的火焰，一言不发。 红绫半倚在一旁的树干上，神色慵懒。 “说说吧。” 这种古怪的氛围持续了半晌，秦歌率先打破了沉寂。 “说什么？” 女人美眸注视着他，里面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关于那头守护刹那芳华的守护兽。”秦歌与她对视着，一字一句道，“我总得清楚自己要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吧？” 这个女人能够在一个照面解决掉一头蜕凡巅峰境界的妖兽，实力之强毋庸置疑。秦歌甚至感觉她比起自己那位即将封王的师父也丝毫不弱。 而以她骄傲的性格，却仍然说出了“拖住”这个词，那头守护兽的恐怖可见一斑。若是不问清楚，秦歌难以放心。 红绫移开视线，轻描淡写地道：“知道太多对你无益。总之守护兽自有我来对付，你只需要把刹那芳华完完整整地采下来，带回来就行了。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不会有任何意外。” 秦歌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女人好看的眉毛顿时一扬，想了想，说道：“好吧，看在小雨的份上，我不计较你对我的质疑。我向你承诺，如果真到了关键时刻，绝对会尽我所能保你一命。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秦歌自然不能再继续追问下去。于是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也请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把那株刹那芳华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听到他的话，红绫的面色稍缓，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翌日。 断崖边，红绫注视着秦歌：“准备好了吗？” 秦歌深吸口气，满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很好。” 女人满意地点点头，赤足在地上虚点，身体便腾空而起，轻飘飘地往下方掠去。同时，她身上原本敛而不发的沛然的气势完全散发出来，一股浩大的威压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毫无疑问，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面对这毫不掩饰的挑衅行为，一直没有露面的守护兽被激怒了。 “吼！” 一声低沉的咆哮声传来，湖面被震得颤动不已。 “来了。” 秦歌心中一紧，闻声望去。 只见一头遍体覆盖着青色鳞片，四肢生蹄、脖颈长着飘逸的青色鬃毛，背上还插着一双青色羽翼的异兽自群山中踏空而来，一双靛青色的眸子望着亭亭立于湖面的红绫，里面满是睥睨之色。 恐怖的威压从异兽身上浩浩荡荡地散发开来，让平静的水面都隐隐发颤。 秦歌心头一沉，眉目之间满是凝重之色。 “王级的存在！” 将这股气势与曾经试图强夺蛟龙尸骸的那名武道王者进行对比过后，他立刻在心中做出了判断，心中顿时一颤。 不过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犹豫了。 秦歌再次深吸口气，全力收敛自己的气息。接着屏住呼吸，一头往下方的潭中扎去。 噗通！ 少年一头撞进了潭水中，接着四肢划动，很快便在水面露出头来。 与此同时，红绫也将自己的气势毫无保留地往踏波而立的异兽身上压迫而去，成功地吸引了它的注意力，使得秦歌的行动并没有被注意到。 很好，一切顺利。 见到自己被那头恐怖的王级凶兽忽略，秦歌松了口气。 他朝着正含笑注视着自己的女人打了个手势，接着开始朝着潭中心游去。 红绫收回目光，望着眼前的守护兽，发出娇媚的轻笑声。 “上古荒兽碧波青睛兽吗？我还没试过王级的荒兽有多强呢，今天就来亲身体验一次。” 女人的媚笑声如魔音灌耳，让一直虎视眈眈的碧波青睛兽烦躁不安地刨了刨蹄子。 接着它一声咆哮，天地元力涌动，身下的潭水迅速凝聚，一道长长的水柱盘旋于空中，化作狰狞的毒蛇，张口朝着红绫撕咬而去。 面对攻击，女人不慌不忙地伸出一只完美无瑕的玉手，食指轻轻一划，一匹红绡凭空出现在身边，化作匹练向着前方卷出。 潭水凝成的毒蛇血盆大口张开，身体扭动着朝着她撞来。 红绫玉手抓着红色匹练的一端，轻轻一抖。 天地元力顺着红绡延伸而去，将柔弱的布料化作最锋利的刀刃，直接将水蛇缠住，在氤氲的红色光晕中将其绞杀成了漫天水珠。 哗啦！ 无数潭水从空中落下，仿佛在一人一兽之间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女人轻易地化解了守护兽的第一波试探攻势，在红绡环绕中笑盈盈地隔着洒落的水珠注视着对面的碧波青睛兽。 发现面前的对手不像之前那些闯入此地的蝼蚁一样弱小，这头上古荒兽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在它的脖颈上，那随风飘飞的青色鬃毛上开始散发出朦胧的光晕，如同跳动的青色火焰一般。其上飞舞着点点光粒，美轮美奂。 这正是它全力调动天地元力时的异象。 “终于认真起来了吗？” 女人秀眉微微一跳，光洁如玉的脸庞之上虽然仍带着笑容，一副轻松的样子，心里却已经提起了全部的警惕。 “昂！” 碧波青睛兽高昂着头颅，口中发出一声高亢的咆哮声。 音波扩散开来，震得下方的潭水冲天而起。而正在朝着潭水中央的图腾柱游去的秦歌更是感到气血沸腾，一股强烈的不适感涌上来，让他顿时闷哼一声，口鼻中皆有黑血溢出。 这头碧波青睛兽只是一声咆哮，便已经震伤了他的内腑。 “果然不愧是兽王级的存在。” 秦歌抬头看了一眼空中踏波而立、兽首高昂的神骏异兽，神色凝重。 他不敢怠慢，赶忙从乾坤袋中取出了师父澹台清歌留给他的二品玄元丹服下。 药力散开，秦歌这才感觉有所缓和。原本涨红的清秀脸庞也渐渐恢复了本色。 趁着碧波青睛兽正在与红绫对峙，他不再耽搁，飞快地朝着图腾柱游去。 潭水之上，碧波青睛兽周围数道粗壮水柱冲天而起，在其头顶汇聚，翻涌不已。随即化作一头碧蓝蛟龙，在空中张牙舞爪，上下翻飞。 碧波青睛兽张开嘴，对着空中的蛟龙一股寒气喷出。 蛟龙由潭水凝成的身体自头部开始凝结，当尾部也被冻结成冰，一头晶莹剔透的冰蛟彻底成型！ 冰蛟一声咆哮，浑身上下散发出丝毫不逊色于红绫的气势。 碧波青睛兽靛青色的瞳眸中流露出人性化的满意之色，接着哼哼一声，那头冰蓝色蛟龙顿时顶着一对初露峥嵘的犄角朝着对面的红绫轰然撞去。 这一次，女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之色。 她双手掐起法诀，身边的红绫缠作一团，上面燃起熊熊烈焰，化为一个赤色火球划过天穹，朝着冰蛟砸去。 “昂！” 冰蛟张开口，发出一声长吟，一股寒流从口中喷出，在面前形成一团肆虐的冰风暴朝着砸来的红色火球呼啸而去。 轰！ 二者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在冲天的火光中，冰风暴烟消云散。整体缩水一圈的火球继续砸向冰蛟。 冰蛟一声咆哮，毫不畏惧地一头撞向火球。 轰隆！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火球砸在冰蛟蛟兽之上，化作烈焰爆裂开来。熊熊火焰在冰蛟头部燃烧着，不断将冰蛟的身体融化成水珠滴落。 当火光消散，冰蛟的头部也整整小了一圈！ 见到这一幕，女人的嘴角微微翘起，表情似是嘲弄。 碧波冰晶兽愤怒却是愤怒地咆哮一声，让那头冰蛟顿时一滞。 接着，冰蓝色的蛟龙一头扎进了潭水中，溅起漫天的水花。 很快，水面翻涌起来。 一头冰之蛟龙从潭水中冲天而起，潭水顺着蛟龙的身体滑落。 冰蛟原本被火球融化的身体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原状，甚至比之前还要大了一圈。 见到这一幕，红绫眉头皱了皱，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 素手一挑，数匹红绡席卷而出，朝着冰蛟卷去。 当红绫与碧波青睛兽激战正酣的时候，另一边，秦歌终于也来到了图腾柱边。 仰头看了看这根高大的图腾柱，秦歌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副抓钩，将其往图腾柱顶端扔去。 这是他以前为了打猎专门准备的工具，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锵！ 三爪抓钩紧紧抓在了图腾柱顶端那只金翅大鹏的爪子上，秦歌用力往下扯了扯，确定没问题后，抓着绳子开始往上面爬去。 这时，那头碧波青睛兽终于注意到了之前一直被它忽视的人类。 发现秦歌正在往图腾柱上爬去，意图窃走它的灵药，碧波青睛兽顿时大怒。 “吼！” 一声愤怒的咆哮声响起，音波震得正抓着绳子往上爬的秦歌身躯一震，差点没抓住绳子掉下去。 “该死的畜生，在那里鬼叫个不停。” 秦歌暗骂一声，再次服下一颗玄元丹，接着继续往上爬。 碧波青睛兽更怒了，一个意念，正与数道红色匹练缠斗的冰蛟顿时一扭身体，调转方向朝着正在全力攀爬图腾柱的秦歌的方向冲去！ 第二十七章 变故 红绫自然不会让它如意。 她手中法诀变换，数匹散发着红色光晕的红绡交缠纠结，化作天罗地网朝着冰蛟当头罩下。 “吼吼！” 冰蛟一声长啸，口中喷吐出无数风刃，朝着罩在自己身边的红绡绞去。 一旁的女人素手轻挥，红绡上红光骤然一闪，接着急速震颤起来。 风刃斩在快速颤动的红绡之上，立刻被弹开，没能在上面留下一丝痕迹。 “吼！” 眼见那边的人类已经攀爬到了图腾柱顶端，距离那株对它而言至关重要的灵药近在咫尺，然而这边却被另一个人类给拖住，碧波青睛兽顿时越发焦急。 它咆哮一声，四蹄一蹬，朝着红绫撞去。 “急了吗？” 女人脸上流露出笑意，接着手中出现了一块阵盘，将其朝着撞来的碧波青睛兽扔去。 阵盘飞到碧波青睛兽头顶，微微一颤，随即光华大放，万千彩绦垂落，编织成一个巨大的囚笼将碧波青睛兽困在里面。 “秦歌弟弟，快一点哦，姐姐我可是连最后的手段都用出来了。” 女人一边往阵盘中持续注入元力，一边回眸发出妩媚的轻笑声。 笑声入耳，正在尝试爬上金翅大鹏雕像的秦歌身体一颤，差点没失手摔下去。 “这个魔女。” 秦歌心中腹议了一声，不过却加快了动作。 爬到雕像背上，少年长出口气，望了一眼上方花瓣轻轻摆动的刹那芳华，接着取出了一枚内蕴光华的明珠。 最关键的一步来了。 他深吸口气，静心凝神，嘴唇翕动，飞快地念出女人告诉他的解除天元珠表面封印禁制的咒语。 嗡…… 细微的嗡鸣声响起，随着秦歌口中咒文的念出，他手中的天元珠绽放出越来越明亮的光芒。 当最后一句咒文从秦歌口中吐出，嗡鸣之声戛然而止，天元珠表面闪过重重金色符文，随即凌空悬浮，绽放出璀璨绚丽到极致的光芒。 光芒一闪即逝，转眼便彻底收敛。天元珠静静悬于刹那芳华之上，一缕缕氤氲恍若实质的粘稠雾气从其中逸散出来。 花瓣接触到雾气的瞬间，湛蓝色的花瓣顿时轻轻一颤，随即仿佛即将窒息的人突然接触到空气一般，贪婪地吸收着那一缕缕白色雾气。 秦歌站在雕像背部，抬头看着这一幕，眼中有着惊叹。 他自然能够辨认得出，那雾气正是被大能者注入这天元珠中的元力所化。若能将其炼化，哪怕只有一小部分，也足以让他的修为大大增涨。 只是这天元珠并非他所有，秦歌也做不出那种趁机窃取其中的力量的强盗行径。况且还有那个自称红绫的女人在旁边看着呢。 因此，虽然那浓郁活跃的元力让他的身体本能地感到蠢蠢欲动，他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看了一眼那颜色越来越深邃的花瓣一眼，秦歌自语道：“这下，想必能够让这刹那芳华提前成熟了吧。” 作为顶级的天地灵物，正常情况下刹那芳华乃是通过汲取日月精华、天地灵气生长成熟，这个过程通常以千年为单位，漫长无比。 如今这株刹那芳华虽然距离成熟不过一步之遥，然而真正想要达到药效最完美的时刻，自然情况下恐怕还得废上数年光阴。 红绫自然不可能等到那个时候，因此便需要使用一些特殊手段，也就是使用天元珠催熟。 如此一来，虽然药力上比之自然成熟的刹那芳华要略逊色一筹，但是却也差不了多少。更重要的是，不会有被他人捷足先登之虞。 秦歌双眸紧紧盯着那株刹那芳华，只等其成熟的瞬间便将其采下。 这时，一旁的碧波青睛兽也察觉到了不对，顿时越发急躁起来，驱使着冰龙疯狂往外突围，希望能够摆脱身周数匹红绫的纠缠。 同时，它自己也疯狂地朝着困住自己的牢笼发动冲击，狂暴的天地元力激荡冲刷，希望能够挣脱那牢笼的束缚。 在这头涅槃阶的异兽的疯狂冲击下，红绫也感受到了一阵阵压力。手中的阵盘上光芒闪烁不定，那囚笼更是不时凸出变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撕裂。 只是她手中那阵盘不知是什么等级的存在，面对一头地阶的上古荒兽的全力攻击，却仍然坚持了下来，生生将那碧波青睛兽死死困住，挣脱不得。 红绫眉目间闪过一抹郑重之色，虽然脸颊之上笑容犹存，不过却不复先前的轻松之色。 她那托着阵盘的纤纤素手更是有着柔和的光芒亮起，往阵盘中输送着元力，一刻不曾停歇。 就在这时。 “好了！” 一声低喝传来。 女人回首望去，只见那立于雕像之上的黑袍少年此时正双手捧着一朵美丽绚烂的深蓝色花朵。 花瓣如琉璃铸成，通体湛蓝深邃，浑然一体，毫无瑕疵。花瓣之中似乎有点点星芒闪烁，衬托得这朵花愈发美轮美奂。 红绫美眸中闪过一缕迷离之色，唇角微微翘起，笑容迷人，魅惑众生。 秦歌将内里元力已经近乎被汲取一空、色泽黯淡的天元珠收入了乾坤袋中。 他抬头朝着战场方向望了一眼，立马看到了那头状若疯狂的碧波青睛兽。 “拖住，我马上离开。” 秦歌朝着女人的方向大喊了一声，接着不再有一丝耽搁，立马取出红绫先前交给他的精致药匣小心翼翼地将刹那芳华收好放入乾坤袋中，随即双手抓着绳子，麻利地滑下了图腾柱。 在即将接触到水面的瞬间，秦歌松开双手，身体轻盈地跃入了潭水中。 “你先离开，我摆脱这头守护兽再来找你。” 女人笑意盈盈地对着秦歌说了声，随即看向因为失去了对刹那芳华感应而愈发疯狂的碧波青睛兽，美眸中闪烁着光芒。 “再陪你玩玩吧。” 就在这时，碧波青睛兽也终于突破了阵法结界的封锁！ “吼！” 已经彻底陷入愤怒之中的碧波青睛兽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脖颈上的青色鬃毛腾起了熊熊青色烈焰。 一股更加庞大浩瀚的气势以碧波青睛兽为中心席卷开来。 见到这一幕，女人面色微微一变。 “陷入狂暴状态的荒兽，即使是我也感到有些棘手了呢。” 女人笑吟吟地注视着震怒之中的碧波青睛兽，虽然口中说着棘手，然而面上却没有一丝紧张。 “可惜，你还处于幼生期，血脉力量尚未完全觉醒。否则的话，我还真不敢来招惹你呢。” “吼！” 又是一声怒吼，数头水龙从潭中冲天而起，浑身凝结成冰，化作一头头冰之蛟龙咆哮着冲向女人。 女人眉头一挑，白皙如美玉的脸庞上浮现认真之色，旋即红唇轻启。 “赤霞斩！” 嗤嗤！ 数声空气撕裂的声音响起，道道红色匹练从女人身边划过，红霞弥漫间，如同一柄柄血色长剑当空斩下！ “吼吼！” 一头头冰蛟咆哮着扭动身躯，迎着血剑而上。 血剑以无匹之势斩落在冰蛟的头顶上，随着一声铿然的金玉之声响起，只见那一头头冰蛟头顶上俱是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痕。 在巨大的碰撞冲击中，血剑尽数崩溃，化作片片碎屑飘散。 几头冰蛟发出胜利的咆哮，然而下一刻，它们的身体骤然僵直于空中。 只见头顶那一道细细的裂缝突然延伸开来，转瞬间便遍布了其全身上下，如同蛛网一般，触目惊心。 咔嚓！ 下一刻，冰蛟那原本坚不可摧的身体如同瓷娃娃一般于瞬息之间崩溃，化作一块块冰块坠落在潭中，溅起道道水花。 “我这赤霞斩可没这么容易接下来哦。” 女人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然而这副姿态却让那碧波青睛兽更加愤怒。 它从来没有被一个蝼蚁般的人类如此挑衅！ 而与此同时，秦歌也终于来到了岸边。 飞快地从水中上了岸，秦歌对着女人的方向大喊一声：“我先走一步，这里交给你了！”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身后的山林冲去。 “是个有决断的小家伙。” 对于秦歌的这番作为，女人没有一丝恼意，反而笑吟吟地称赞了一句。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唳！”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高亢清鸣穿透云层，直入下方二人一兽灵魂深处。 秦歌如遭雷击，脑袋仿佛受了当头一棒，身体猛的一颤，两眼前瞬间一片黑暗，七窍之中俱有乌黑的血液溢出。 “嗯哼！”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躯瞬间半跪于地，只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双耳嗡嗡鸣响不止。 悬浮于半空中的红绫亦是娇躯一颤，差点没从空中摔下去。绝美的面容之上刹那间一片苍白之色，脸上的笑容更是完全消失。 “吼吼！” 踏波而立的守护兽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身体微微弓起，一双青色的瞳眸之中满是警惕，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 “不好！” 只是短短一瞬，红绫便已经恢复过来。 虽然脸上仍旧残存着苍白之色，然而她却来不及调理精神受到的创伤，瞬间转头望向那清潭中央！ 第二十八章 神兽 矗立于水面的高大图腾柱上，那座神骏的金翅大鹏雕像不知何时亮起了璀璨的金光，高贵而华美。 一股浩大无可匹敌的威压从雕像身上散发出来，这一片天地都仿佛被那气势冻结。 就在这时，金翅大鹏的眼珠子突然微微转动了一下。 下一刻，整座雕像气息陡然一变，再不复先前的冰冷死寂，变得生机勃勃。仿佛下一秒这雕像便会活过来，化作一头真正的金翅大鹏，翱翔云天之上！ 目睹这一幕，红绫娇躯一颤，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震惊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岸边，秦歌半跪于地，面色涨红，身躯微微颤抖着。那股强大的气势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膀上，让他浑身的骨骼都在咔咔作响。 “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 他艰难地一字一句道。 出乎意料的，红绫竟然转头对他露出一个苦笑，秋水般的美眸中破天荒地满是无奈之色。 秦歌几乎忍不住骂娘，随即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这个骄傲的女人，哪怕是面对一头王级荒兽时也没有露出过这种神情。那座雕像，恐怕是极为恐怖的存在。 想着，他缓缓转头看向那碧波青睛兽，却惊愕地看到，这头先前还狂暴睥睨、不可一世的上古荒兽，此时正在瑟瑟发抖。 那一双靛青色的兽瞳之中，流露出无穷的敬畏和恐惧，就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天敌一般。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直击灵魂的清唳声响彻天地，直入九霄。 秦歌身躯一颤，转头望去，便见到那雕像上空，璀璨的金芒之中，一道金翅大鹏虚影缓缓凝实。身披翎羽，华丽尊贵。 一双眼眸犀利难挡，顾盼之间，傲视四海八荒。 金翅大鹏双翅展开，身体倏忽之间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朝着穹霄深处掠去。金色的光影以快若闪电的速度穿梭于云层。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哗啦啦”仿佛铁链拉动的声音响起。 金翅大鹏几乎化光而去的身影陡然停滞，一根金线将它与下方的图腾柱连接着。 仔细看去，秦歌这才发现，那分明是一根金色锁链，一端缠在金翅大鹏双足之上，另一端没入那粗大的图腾柱之中。 而那根金色锁链也非实体，似乎是光芒凝结而成。其上无数繁复阵纹层层叠叠，一枚枚古朴玄奥的符文闪烁不定。将金翅大鹏牢牢束缚住，任凭其如何拍打双翅，也难以挣脱。 “唳！” 挣扎半晌却发现终究无法得到解脱，金翅大鹏顿时发出一声充满无尽怒火、暴虐的尖唳。 紧接着，它停止了挣扎，低头望向了下方的二人一兽，眼中不知何时泛起红光，里面满是残忍、凶戾之色！ 与此同时，那股强大的威压气势也骤然变得狂暴、凶残，让秦歌与红绫二人皆是感到一阵气血翻涌，血脉贲张，身体仿佛在下一刻便会炸开。 而一旁的碧波青睛兽却是再也压抑不住那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一声呜咽，竟是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山崖的方向逃窜！ 咻！ 一道金色光影闪过，空中那金色身影已是消失。 下一刻，一头神骏金翅大鹏自空中直冲而下，一双坚逾钢铁的锋利爪子朝着正疯狂逃窜的碧波青睛兽抓去！ 噗嗤！ 金翅大鹏的双爪轻易地穿透了碧波青睛兽那一身坚韧的鳞甲，仿佛那是用纸糊成的一般，脆弱得不堪一击。 “吼！” 伴随着碧波青睛兽一声痛苦的咆哮，金翅大鹏的双爪深深没入了碧波青睛兽背部，随即双翅一振，卷起一阵风暴冲天而起，转瞬间便消失于云海之中，只余下那惊慌凄厉的凄惨嚎叫声回荡于碧波之上。 勉强恢复过来的秦歌刚好目睹了这一幕，顿时面色铁青，难看至极！ 这时，红绫从潭中御空而来，落在了秦歌面前。 此时，她的面容之上仍旧残留着苍白之色，浑身上下更是透露出虚弱无比的气息。 这还是秦歌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如此狼狈的样子。 “抱歉，这次是我的失误。” 没等秦歌开口质问，女人率先干脆利落地说道。 “失误？” 秦歌的语气中充满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双眼更是死死盯着女人的眼睛。 只是如今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况且恐怕这个女人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有一尊如此恐怖的存在。 他压下心中的怒火，问道：“那么现在你能够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红绫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苦笑：“那是神兽之魂。我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一头神兽被镇压被镇压于此。” 说到这里，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咬牙切齿道：“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竟然把一头神兽镇压在这十万大山外围。要是要我知道了，一定要……” 她话语陡然一滞，随即一下子颓唐下去。 能够镇压神兽的存在，她就算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只怕也拿对方没办法。 虽然局势已经危急万分，但是看着这个女人的表现，秦歌仍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一阵无语。 他叹了口气，说道：“红绫阁下，当务之急不是追究到底是谁镇压了这头神兽，而是想办法逃命才对。” “我能有什么办法？”红绫白了他一眼。 随即她转头看向湖中的那座雕像，奇怪地喃喃道：“那座雕像应当就是被镇压的神兽所化。本来被镇压之后，这神兽应当陷入了沉睡才对。那神兽之魂怎么会突然苏醒过来了呢？莫非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但是无论是刹那芳华还是一头血脉尚未完全觉醒的荒兽，应当都不足以刺激到神兽之魂才对……” 听到这个女人的自言自语，秦歌心中突然一惊：莫非是自己身上的四象真灵的刺激让这神兽之魂苏醒？ 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到了嘴边的质问话语一下子咽了下去。越想越有可能，顿时没了底气再将一切责任都推到红绫身上了。 “要不我们趁着那神兽之魂与那守护兽争斗的时候，赶紧跑吧？” 他试探着提议道。 “不行。”红绫立刻摇头否决，“那神兽之魂只是在戏耍玩弄碧波青睛兽，只要它愿意，随时都可以彻底将其杀死。而这附近早就已经纳入了对方的掌控之中，只要我们稍有动作，它立刻就会对我们动手。以它的速度，我们不可能逃得掉。” 说完，她突然一顿，转头看向秦歌，眼中带上了一丝狐疑之色：“不对劲，不对劲。” 女人打量着秦歌，口中道：“先前你明明还一副一切都是我的过错的模样，这会儿怎么突然变得……” 她眯了眯眼睛：“有些心虚？” 女人往前迈出一步，逼近到秦歌面前，一双明眸死死盯着秦歌：“你在心虚什么？” 这个女人感知好敏锐！ 秦歌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说道：“红绫阁下说笑了。只是来帮你采药是我自己愿意的，乃是为了回报你的救命之恩。如果真的会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有任何怨怼之情。因为如果没有当日红绫阁下的出手相救，也许我已经死在了那头猪妖獠牙下了。” 那日虽然他已经想到了逃生之策，但是能够成功并且幸存下来的概率之低他心中很清楚。因此红绫的确算得上是救了他一命，他这段话语中更是充满了恳切，没有一丝虚假成分。 然而红绫却不买账，看着秦歌，突然展颜一笑，如繁花盛放，绚烂艳丽。 她笑语盈盈地道：“小家伙你这句话的确是没有虚假，你能够知恩图报，我很满意。不过却也让我更加肯定了，你一定是在心虚什么呢。” 说到这里，她身子突然前倾，娇艳的红唇贴在少年耳边，呵气如兰地道：“告诉我，你到底是在心虚什么呢？” 秦歌一把推开这个女人，神色平静地道：“我说过，并没有心虚什么。红绫阁下与其在这里追究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不如想想对策。” “我正在努力啊。”被他推开，红绫也不恼，笑吟吟地看着少年说道，“我有一种预感，弄清楚了你到底在心虚什么，说不定就能想出解决之策呢。所以说，想要活命的话就快快坦白吧秦歌小弟弟。” 秦歌却不为所动：“我说没有就没有，一切只是红绫阁下你的错觉罢了。” 红绫道：“我一向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又是一声清唳从九天之上传来，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畅快，那是肆意放纵自己的快意。 伴随着清唳之声的，是碧波青睛兽凄厉的哀嚎。然而哀嚎声只持续了小小片刻，便戛然而止。 “看来那神兽之魂已经玩腻了碧波青睛兽，下了死手了呢。”红绫笑眯眯地注视着秦歌，“那么，还不打算告诉我吗？关于你到底是如何刺激到这沉睡的神兽之魂，使其苏醒的。” 伴随着她的话语，一道青影从天空中坠下，落入清潭之中，掀起巨大的水柱。 随即，一道金色光影从天空中俯冲而下，直指红绫！ 秦歌瞳孔骤然紧缩。 第二十九章 缠斗 金翅大鹏从天而降，锋利的双爪迅疾如风地抓向红绫的双肩。 “小心！” 秦歌面色一变，惊呼出声提醒。 红绫却恍若未觉，仍是笑眯眯地注视着秦歌，一副等着他的答案的模样。 秦歌忍不住暗骂了一声，直得无奈道：“好吧，我承认，的确很有可能是我刺激了这神兽之魂。应当与我掌握的那门神通有关。” “你终于说实话了呢。”红绫唇角翘起，丹凤眼中波光流转，“而且是为了我。虽然还隐瞒了一些东西，不过仍然让姐姐我感到很高兴呢。” 说完这句话，她翩然转身，皓腕轻抬，红绡如虹如练呼啸而起，直迎向那气势汹汹袭掠而来的金翅大鹏虚影。 嗤！ 那匹红绡甚至没能靠近金翅大鹏三丈之内，便被散布在其周围的护体罡气撕成了漫天的碎片。 红绫面色不变，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开始涌动。 “接我神通，赤霞连天三千里！” 一声凛然娇喝，天空中风云涌动，漫天红霞骤然铺展开来，仿佛一张赤色画卷在空中徐徐摊开。雾气氤氲，光晕朦胧，绮丽的光芒辉映四射，莫名的气势在这方天地渲染开来。 不知何时，红色的雾气已经在清潭之上弥漫开来，一切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红色，恍若置身于梦境，光怪陆离。 金翅大鹏从天空中疾掠而下，锐利的双爪抓向红绫的双肩，却从其身体中穿过。 红绫回眸一笑，身影渐渐化作红雾融入周围的空间。 金翅大鹏这才察觉，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身陷于一片红雾弥漫流淌的世界，放眼望去，一片茫茫的红色，不见尽头。 它振翅而起，化作一道金光朝着前方飞去，却怎么也飞不到这片世界的尽头。 “这是……你掌握的神通吗？” 秦歌看着天空，那金翅大鹏正在红绫头顶一圈又一圈地盘旋着，浓郁的红色雾气在那片空间积聚，几乎将金翅大鹏的身影都彻底淹没。 “怎么，只能你有神通不成？” 红绫似笑非笑地斜睨了秦歌一眼，随即又转头看向天空，自言自语道：“这只是个开始罢了，还没完呢。我的神通，可不只是这点效果。” 伴随着她的自语，天空中的红霞颜色越发深沉，殷红如血，浓郁到几乎要从空中滴落下来。 下一刻，那漫天的赤霞陡然沸腾起来，绚丽的红色霞光亮起，转眼便璀璨到极致，仿佛下一刻便会有毁天灭地的力量爆发出来。 秦歌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得炽烈起来，天地元力躁动不安。 “唳！” 金翅大鹏一声高亢的清鸣，身上金光绚烂，与那红色的霞光对抗着。丝丝缕缕的金色雾气不断从它身上蒸腾，与弥漫的红雾融为一体，让它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幻起来。 然而红绫的神色却变得郑重起来。 她目光集中在天空中，头也不回地道：“秦歌小子，你马上离开这里。” “那你呢？”秦歌问道。 红绫回眸瞥了他一眼：“我会在这里拖住这神兽之魂，然后再找机会脱身。等我脱身后，我会到雨丫头家里找你汇合。到那时，你再把刹那芳华交给我。” “你真的有把握脱身吗？”秦歌盯着她婀娜的身姿，沉声道。 “你这是在小看我吗？”女人一脸傲然，“只是一头被镇封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神兽的一缕神魂罢了，想要留下我，它还没那个能耐！若不是我距离那个层次还差了一步，该逃的就不是你我，而是它了！” 听到那霸气的话语，秦歌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骄傲的女人一眼，深吸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在小雨家等你，在此之前，我会帮你保管好刹那芳华的。” “我给你的‘青檀灵韵匣’可最大限度减少灵药药性的流失，你小子可别冒冒失失地从里面把刹那芳华取出来。”红绫叮嘱道。 “放心，我不会擅动的，保证完好无损地将它交还到你手里。”秦歌一脸认真地说道。 红绫不置可否，说道：“好了，你马上走吧，不要留下来拖我后腿了。”一副嫌弃不已的模样。 秦歌最后凝望了她一眼，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在漫天霞光的照耀下，染上了一层醉人的红晕，散发着惊人的魅力。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大步走进了山林之中，随即化作残影飞掠离去。 感受到少年的气息消失在远方，红绫脸上终于是流露出了一丝脆弱。 她苦笑一声，自嘲地笑笑：“怎么变得这么脆弱了？不过是一个蜕凡境界的小鬼罢了，纵然留下来又能帮得上什么忙？现在走了，正好少了个累赘。” 下一刻，她振作精神，脸上的一切情绪尽数收敛，那丝萌芽的脆弱也被她小心翼翼地埋入心灵深处。 “唳！” 尖锐的唳响声穿透红雾，直入灵魂深处。 红绫面色一凛，抬头望去。 只见金翅大鹏双翼展开，身上腾起华丽而高贵的金色火焰，附着在身体表面，肆意燃烧跃动。 周围的红雾飞速地被蒸干，一大片空白区域不断在这片红霞弥漫的天地扩张。 “反击了吗？不过我这神通可没这么容易破解！”红绫厉喝一声，“神通，血霞焚天！” 话语落下，天空中已经殷红如血、浓郁欲滴的红霞剧烈蒸腾翻滚起来，仿佛滚烫炽热的岩浆，欲将这片天空灼穿！ 哗哗！ 那蒸腾的血霞之海突然之间仿佛出现了一处缺口，凝若实质的红霞朝着下方倾泻而出。雾气氤氲，仿佛一帘瀑布自九天之上垂挂而下，直指沐浴于金焰之中的金翅大鹏！ 似乎感受到威胁，金翅大鹏虚影仰天一声清鸣，双翅一振，金焰大盛，幻化出神鸟虚影迎向天空中汹涌而来的红霞瀑布。 轰！ 耀眼的光芒瞬间亮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狂暴的能量风暴在两者对撞之间被掀起，朝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一颗颗参天大树被连根拔起，随即在那逸散的能量中逐渐化作灰烬飘散。大地震颤，一道道狰狞的裂痕延伸而出。 …… 山林中，秦歌健步如飞，迅疾无比地穿梭在林间。 “那个女人……” 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红绫让他离开时的那一幕。 他自然能够看出来，红绫所说的，只要他离开了，她自有办法脱身根本就是托辞，为了让他离开罢了。 她恐怕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陨落于那神兽之魂利爪之下！ “可恶的女人！” 他骤然停住了脚步，一拳捶在了旁边的树干上，随即苦笑一声：“你愿意把这一线生机留给我，但是那神兽之魂本就是受我刺激而苏醒，我又岂能做出这种将一切后果丢给你来承担的举动？况且你还对我有救命之恩。” 说着，他叹息一声，自语道：“欠这个女人的恩情真是越来越重了啊。”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那爆炸、轰鸣、震颤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 清潭边，金色烈焰与赤色云霞彼此纠缠不休，在空中构成金红二色交融的奇景。 然而这景象仅仅持续了片刻，那金翅大鹏虚影一声清鸣，金色烈焰气势陡然暴涨，立刻压倒了云霞。 倏忽之间，那殷红如血的红霞汇聚而成的血霞之海已经被熊熊的金色烈焰包围，不断蒸发，被金翅大鹏吞噬。 金翅大鹏一声长鸣，金焰冲天而起，瞬间将弥漫天空的红霞构成的天幕撕裂。 “嗯哼……” 神通被破，与之心神相连的红绫顿时闷哼一声，脸庞一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用修长的葱指轻轻拭去唇角的血丝，抬头望着那气焰滔天的金翅大鹏虚影，道：“不愧是神兽之魂，哪怕仅仅只是一缕，也让我难以抗衡。不过，想要杀我，那你得先做好魂飞魄散的准备！” 语毕，她右臂一抬，红光一闪，一根颜色鲜艳、泛着奇异光泽的红绡凭空出现，缠绕于她的手臂之上。 意念一动，红绡自她臂上脱离。 红绫握住红绡一端，轻轻一甩，顿时一张红色天幕自她手中铺展开来，裹向那金翅大鹏虚影。 金翅大鹏张口，一道细长的金色火柱喷吐而出，射向那红绡所化的帷幕。 即将与火柱接触的瞬间，红绡之上骤然亮起朦胧的红色光晕，化作一层薄薄的膜附着在红绡柔软的表面。 金色火柱转瞬即至，然而在触及那层薄薄红膜后，却被阻挡下来，难以灼穿那一层状似脆弱无比、一戳即穿的红膜。 红绫一抖手腕，手中红绡顿时波浪般甩出，将金翅大鹏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金翅大鹏双翅一振，化作金光从间隙之间穿梭而过，轻易摆脱了红绡的围堵。 随即它的身影在空中停滞，双翼一拍，无数熊熊燃烧着的金色翎羽如利箭般激射而出，以疾风骤雨之势劈头盖脸地罩向红绫。 红绫镇定自若，挥舞红绡，将那漫天的金色火羽一扫而空。 然而就在这时，金光骤然擦着红绡一闪而过，转瞬便冲到她面前！ 第三十章 苏醒 “不好！” 红绫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只来得及将元力散布于身周形成防护，便感到一股大力携着狂暴浑厚的元力摧枯拉朽地摧毁了自己布下的防御，撕开了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极品灵器级别的法衣，重重轰击在了腹部。 “噗！” 她登时一口鲜血吐出，身体无力地向着地面坠去，一路鲜血挥洒。体内元力溃散四窜，让她浑身处于僵直状态。 红绫心中叹息一声，喃喃道：“秦歌小子，希望你已经跑得够远了吧。” 随即轻轻闭上了美眸，准备迎接身体与地面的撞击。 然而想象中的坠地并没有发生，她感到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突然紧紧搂住了自己，紧接着，身体贴在了宽厚的胸膛上。 “抱歉，让你的希望落空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睁开眼眸，一张略带青涩的熟悉脸庞映入眼帘。 “秦歌？” 见到这张面孔，红绫却没有惊喜之色，面上一片寒霜：“不是让你滚蛋吗？还回来干什么？” 秦歌抱着女人柔软的娇躯落到地上，也不在意她的恶语相向，说道：“我走了你怎么办？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我惹出来的，如果我独自逃走让你留下来承担，那我成什么人了？” 听到秦歌的话，红绫愣了一下，脸上寒意尽褪，苦笑一声道：“就算你回来又能做什么呢？不过是白白丢了一条性命罢了。” 少年微微一笑，调侃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悲观了？莫非我怀里抱着的女人是假的红绫？先前的骄傲霸气哪里去了？” 红绫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即柳眉倒竖，瞪了秦歌一眼：“你还打算抱我到什么时候？还不赶紧把我放下来。” “好吧。”秦歌耸耸肩，“这下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说着，弯腰将红绫放下。 红绫白了他一眼，抬头看向正在天空中盘旋的金翅大鹏，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逃走，那咱俩今天都是在劫难逃了。秦歌小子，你害怕吗？” 秦歌平静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死在这里也算是还了你的恩情了，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知恩图报我很喜欢，不过你这话我可不能认同哦。”红绫回眸笑吟吟地看着他道，“这金翅大鹏神魂明明是你唤醒的，这可算不上是回报我的救命之恩哦。相反，应该算是你连累了我才对。” 秦歌反驳：“但是归根结底，是你想得到那株刹那芳华，所以才把我带到了这里，因此才会发生这件事。” “好吧，真是个能言善辩的小子。”红绫笑道。 这时，天空中盘旋的金翅大鹏一声清唳，快若闪电地从天空中扑击而下。 红绫道：“虽然不是对手，不过束手就擒可不是我的风范！今天，我就好好和你斗一斗！” 说完她取出一枚异香四溢的丹药服下，略带苍白的绝美脸庞立刻恢复了红润。随即一声娇叱，红绡环绕身周，腾空而起，朝着横贯而来的金光迎去。 看着红绫和那金翅大鹏虚影在空中颤抖，秦歌深吸口气，目中流露出坚定之色。 事到如今，只能放手一搏了！ 少年在原地盘膝坐下，双目缓缓闭上，摒除杂念，宁心静气，心神沉入了意识海中。 那里，正有一枚玄黄之色的古朴纹章在一片混沌中静静沉浮起落。 空中的红绫注意到了下方秦歌的举动，顿时眉头一皱：“那小子在干什么？” 就在她分神之间，金翅大鹏翅膀一扇，狂暴的能量罡风吹卷，其中还夹杂着数根燃烧的金色羽毛，袭向红绫。 红绫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去关注秦歌在干什么了，全身心投入到与金翅大鹏的战斗中。 只是她心中明白，这头金翅大鹏不过是在戏耍罢了，根本没有动真格。 下方，秦歌盘坐于地，将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这一刻，他忘掉了空中的金翅大鹏的致命威胁，全身心地与脑海中那枚四象玄章沟通着。 红绫不是金翅大鹏的对手，这是他最后的希望！ 意识接触到四象玄章的刹那，一层柔和的朦胧光晕骤然亮起，随即秦歌便感到自己的意识陷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似梦非梦，似醒非醒，时间的流逝在这一刻变得极慢，又似乎变得极快…… 他浑身彻底放松下来，脸上无悲无喜，一片祥和。 天空中的红绫心中升起一阵荒谬的感觉：这小子不会在这个时候睡着了吧？ 时间流逝，红绫体内的力量在高强度的输出下，开始渐渐趋于枯竭。抵抗金翅大鹏也变得越发艰难。 她尝试着服用恢复元力的丹药，然而面对金翅大鹏激烈的攻势，根本就抽不出手来，只能勉力支撑。 终于，金翅大鹏仿佛已经玩腻了，一声清唳，身上金光大放，璀璨夺目。 金光照耀下，红绫感觉体内几近枯竭的元力在这一刻被凝固，无法再调动分毫。 她脸色骤然一变。 下一刻，一只金色羽翼携着万钧之势拍打而来，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她轰飞出去。 “噗！” 红绫瞬间一口鲜血喷出，面如金纸，气息萎靡下去，已是身受重创。 “唳！” 金翅大鹏却没有追击，展翅一声高亢啼叫，如金色利箭朝着下方的秦歌俯冲而去！ “不好！” 红绫心中顿时一沉，咬紧银牙试图召唤红绡阻拦金翅大鹏，然而体内空空荡荡，连一丝元力也榨不出来。 噗通。 她的身体坠入清潭，瞬间沉入水中。殷红的鲜血渲染开来，配上她身着的红裙，潭中顿时出现了一大片红色。 红绫浮上水面，顾不得其他，立刻转头看向秦歌的方向，便见到金翅大鹏已经飞掠至少年面前，一双坚逾钢铁的利爪距离他的面门不过一寸之遥！ 她脑海中霎时空白一片，失声惊呼：“秦歌！” 声音中带着莫名地悲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歌终于睁开了双眼，神圣凛然的金色流光在眼眸深处一掠而过。 下一刻，一声古老苍凉的龙吟从少年灵魂深处传出，瞬间响彻这一方天地。 “昂！！！” 声音响彻四海八荒，蕴含着无尽的威仪，让人连灵魂都为之震颤。 红绫娇躯一颤，身上有微光一闪即逝，美眸中浮现出无比的震撼之色。 金翅大鹏的身影瞬间停滞在了原地，那一对利爪在不得前进分毫。 下一刻，它一声哀鸣，仿佛光影构成的身躯瞬间变得模糊不清。随即化作金色雾气消散在秦歌面前。 “解决了？” 红绫脸上流露出喜色。 然而这时，潭中央的图腾柱骤然剧烈震动起来，一圈圈密集的波纹荡漾开来。 一股浩瀚的力量突兀地降临，桀骜难驯的恐怖意志笼罩在整个湖面上，让她感到灵魂几乎都被冻结。 “这是……” 红绫艰难地回头，只见那根高大的图腾柱上，此刻光芒璀璨，与先前那根束缚着金翅大鹏神魂的锁链上如出一辙的繁复阵纹、符文在光芒中一一浮现，上面玄光流转，隐隐透出恐怖的力量。 轰隆隆！ 图腾柱的震颤越来越剧烈，连带着大地都细微地颤动起来，一颗颗碎石在地面上仿佛起舞一般上下抖动不已。 盘坐于地的秦歌霍然起身，朝着清潭走来。 红绫将目光投注到少年身上，却见他眼中金芒流转，透出无尽的尊贵威仪。手臂、脖颈处，隐隐有一枚枚精致华美的青鳞浮现。 “秦歌！秦歌！” 她试探着喊了两声，然而少年却恍若未闻，自顾自的面朝着图腾柱的方向走去。 转眼间，他已经走到了清潭边，脚步却丝毫不停，踏波而行，继续朝着那图腾柱靠近。 红绫眉头紧锁。 她能够感应到，少年身上隐隐透出一股如渊如狱的恐怖威压，仿佛是从亘古流传至今，让人心悸。 “这就是刺激那金翅大鹏残魂苏醒的东西吗？” 她咬紧银牙，又看了一眼少年的身影，恨恨地啐了一句：“混蛋小子，你要去就去吧，姐姐我不管你了！” 随即艰难地朝着岸边靠去。 爬上岸，被潭水浸湿的红裙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将那凹凸有致的曲线清晰地勾勒出来，摄人心魄。 可惜此时秦歌的心神已经全部沉浸到了脑海中的四象玄章之中，注定是没办法目睹这美妙的一幕了。 红绫取出一枚丹药服下，一片惨白的面容恢复了些许的红润，衰微到极点的气息也渐渐平缓下来。 她又服下一枚丹药，随即便感到体内丝丝缕缕的元力飞速壮大，这才松了口气，运转元力将湿透的红裙蒸干。 氤氲的水雾腾起，将她婀娜的身姿笼罩。 红绫挥手驱散周围的水汽，朝着潭中看去。 秦歌已经靠近到了距图腾柱不过一丈距离的地方，停下脚步，抬头静静地看着那图腾柱顶端的金翅大鹏雕像。 不知为何，他虽然是在抬头望，却让红绫有一种睥睨俯视的感觉，怪异到了极点。 红绫神色凝重地注视着少年略显单薄瘦削的背影，脑海中思维急转，试图找出自己所知的与少年此时的状态相符的描述。 就在这时，一缕灵光骤然划过脑海！ 第三十一章 事了 “难道这小子是哪位大能转世，如今觉醒了前世神通不成？” 她盯着秦歌打量着，心中暗暗猜测。 咔嚓！ 一声脆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那图腾柱上，骤然出现了一道裂痕，从底部一直往上爬，蔓延到顶端。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转眼之间，整根图腾柱上已经爬满了裂痕，明亮的光芒从裂缝中溢出。 裂痕延伸到金翅大鹏雕像爪下，接着一条条蛛网般的细微缝隙瞬间布满整个雕像，如同裂开的瓷娃娃一般。 红绫面色一变：“这是……封印要被破开了？” 未等她深想，璀璨的金光从遍布金翅大鹏雕像的裂纹中爆射而出，直入苍穹。金光灿艳，夺人眼目。 图腾柱震颤着崩溃，碎石剥落砸入潭水中，那繁复的阵纹、符文一笔一划地消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抹去。 “唳！” 一声清唳划破长空，金翅大鹏雕像轰然崩溃，一道金光从其中冲天而起，直入苍冥深处。 下一刻，金色的光辉在天际扩散开来，将整个云海照耀得一片金光灿烂。 红绫仰首望去，只见一对庞大而华丽的金色羽翼在天空中徐徐展开，有若垂天之云，辽阔无边，几乎将整个天空都覆盖。 “那就是上古神兽的真身吗？” 她失神地喃喃自语着说道。 浩瀚无尽的磅礴气势从苍穹之上倾泻而下，直欲镇压九天十地，在天地间掀起万丈狂澜。 红绫只是略一释放神识，立刻便感到周围的天地元力汹涌激荡不已。 这就是神兽之威，轻易便能在天地能量的海洋中掀起巨浪！ 苍穹深处，金翅大鹏缓缓低下头来，一双冰冷的瞳眸凝望着下方那道渺小的身影。 秦歌也缓缓抬头，一人一兽的视线在这一刻对上。 “昂！” 龙吟声起，少年身上骤然亮起万丈青光，一道青色龙影在光芒中缓缓浮现，浩荡龙威充盈天地，君临天下。 青龙蜿蜒盘旋于秦歌身后，鳞甲华美，龙角峥嵘，金色瞳眸中流露出睥睨苍生的威仪，与金翅大鹏对视着。 红绫已经彻底陷入了呆滞状态，愣愣地看着两大神兽的对峙，脑海中一片空白。 一龙一鹏对视片刻，空中的金翅大鹏低下了高傲的头颅，遮蔽苍穹的双翼换换收拢。随即庞大的身影在空中逐渐化作金色光粒随风飘散。 当金翅大鹏的身影彻底消失的瞬间，一道金色流光从天空中划过，飞向秦歌，撞在少年身上消失不见。 苍龙静静地凝视着这一切的发生，当金光消失在秦歌怀中，它缓缓阖上了金色的龙眸，身影淡化，片刻后彻底消失不见。 光芒消失，天地间恢复了平静，仿佛先前那两道神兽虚影从来没有出现过。唯有潭中央断裂后还剩小半截露出水面的残破图腾柱，显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这时，秦歌的身体软绵绵地瘫倒在了地上。 红绫这才恍然惊醒，赶忙冲到秦歌面前，察觉少年呼吸平稳，体内也是一片正常后，这才松了口气。 随即，她愣愣地凝视着那张紧闭双眼的平静面容，美目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缓缓伸出一只玉手，轻轻在那张还略显青涩的俊朗脸庞上抚摸着。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她喃喃低语道：“还真是你小子刺激了那神兽残魂，让我遭了这么大罪。秦歌，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好呢？” 轻叹一声，她将少年抱起，随即腾空而起，朝着远处飞掠而去。 …… 秦歌从沉睡中醒来，只感觉脑中一片昏沉。睁开眼睛，入目尽是一片模糊的光影。 耳边传来声声稚嫩清脆的呼声，只是仿佛隔着一层隔膜，又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难以听清。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了十数息，一切才突兀地清晰清晰明亮起来。 “哥哥，哥哥……” 小雨的声声呼唤入耳，带着几分担忧。 “我没事。” 秦歌应了一声，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这才转头对着床边的小女孩儿露出一个笑容。 “哥哥你感觉怎么样？”小雨一脸紧张地看着他问道。 “放心，我现在感觉很好，没有什么问题。”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小雨的头，下了床。 小女孩儿的目光始终集中在他身上，没有片刻时间挪开。 “小雨，我怎么会在这里？”秦歌看着小雨问道。 “是红绫姐姐把哥哥你送回来的。”小雨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回答道。 果然！ 秦歌心中暗道一声，又问道：“那她人现在到哪里去了？” 醒来到现在，还没有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这让他心中疑惑。 莫非那个女人又走了？不过这刹那芳华她不要了？ 他意识沉入乾坤袋中检查了一下，那青檀灵韵匣还在，乾坤袋上澹台清歌留下的的禁制也没有被动过的迹象。显然红绫并没有强行打开他的乾坤袋取走灵药。 小雨说道：“三天前红绫姐姐把你送回来之后，吩咐小雨照顾好你，然后就走了，一直没有回来过。” “果然是离开了吗？”秦歌眉头挑了挑，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时，小雨又道：“对了，红绫姐姐还让我转告哥哥，说让哥哥好好保管她的东西，等到她需要的那一天会来找哥哥要。她还说哥哥你的秘密她也会好好保守住的。” “她这么说吗？”秦歌微微怔神，随即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至于那个秘密，显然是指他之前显化出的苍龙虚影。那个女人只怕是看出了些什么。 不过她既然说了会保守秘密，秦歌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得了。对红绫，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也许是因为她知道了他身怀神通，却没有追问。也许是因为她曾经让秦歌逃走，独自留下来面对那恐怖的金翅大鹏残魂。也许…… 总之，他相信红绫！ “不过，我竟然沉睡了三天吗？”他喃喃自语着道。 小雨一脸认真地点点头：“是呢，哥哥你睡了三天，小雨都担心坏了。” 接着，她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哥哥你三天没有吃饭了，现在一定很饿吧？小雨这就去给哥哥做饭。” 说着便要转身跑开。 秦歌微微一笑，叫住了她：“不用了，哥哥不饿。” 小雨转过身来，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着他。 “别忘了，哥哥我可是修炼者。”秦歌笑道。 他没有说谎，此时他是真的没有一点饥渴感。似乎是因为在他沉睡这段时间里，身体一直在不断吸收天地元力补充消耗的缘故。 另外…… 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元力，秦歌一阵惊讶。 经过这次事件，他的修为竟然一跃到了蜕凡三重天的层次，达到了跃龙境巅峰。距离登龙之境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一举突破！ “不知道是经历了那一场生死劫难的缘故，还是苍龙真灵显化带来的好处。”他在心中暗道。 不论原因如何，总之这一次的经历算是有惊无险，并且收获颇丰。因此，少年的心中此时一片愉悦。 “不过，也是时候离开了！” 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秦歌心中叹息一声，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小雨，哥哥要走了。” 小雨娇小的身体顿时一僵：“哥哥……也要离开了吗？” 秦歌眼中浮现一抹不忍之色，却还是硬下心来，说道：“没错！哥哥要去拜入苍龙门修炼，现在已经耽搁了太长时间了，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这段时间正是苍龙门开始招收新弟子的时候，他要趁着这个机会拜入其中。 虽然说哪怕错过了也不会影响到他加入苍龙门，只是会麻烦一些。 不过能够赶上这个机会自然是更好了，也免得到时候连苍龙门的大门都进不去，平白增添一堆的麻烦。 小雨眼中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下去，却乖巧地点点头：“小雨知道了。哥哥有重要的事情，小雨不能耽误哥哥。” 听着小丫头低落的声音，秦歌叹了口气，抚摸着小雨的头顶，说道：“小雨放心，哥哥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小雨振作起来，对着他露出一个笑脸：“小雨会等着哥哥的。” 秦歌笑笑，心中突然一动：“对了小雨，红绫走之前有没有说谁会来带你离开这里？” 他记得红绫曾经说过，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小雨离开。 小雨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随即皱着小脸想了想，片刻后才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没有呢。红绫姐姐只是让小雨就在这里不要离开，说有人会来接小雨。但是她没有说是谁呢。” “这样啊。”秦歌若有所思。 “哥哥放心吧，小雨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哥哥。”小雨说道，精致的小脸蛋上一片坚定之色。 “不用了。”秦歌回过神来，看着小丫头，正色道，“如果小雨你愿意的话就和他一起离开吧，不用顾忌我。” 看着小丫头突然黯淡的神色，他笑着补充道：“放心，不管你被带到了哪里，哥哥都回去找你的。别忘了，哥哥还可以去问红绫那个女人。她一定知道你被带到了哪里去。” 第三十二章 偶遇 告别了席雨萱，秦歌径直离开了小山村，照着玄灵图的指引全速向着苍龙门所在的地方赶去。 一路上日夜兼程，没有一丝耽搁，并且出乎意料的顺利，没有再遇到任何棘手的麻烦，顺利地在两天后抵达了苍龙门所在的盘龙山脉附近。 站在山巅，看着前方那宽阔平整的官道上，人潮熙攘，喧嚣鼎沸，一派热闹的场景。秦歌长出口气，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感叹：“终于到了！” 视线顺着那条据说是大越国修建的官道往前，在尽头可见一座巍峨雄峰巍然矗立，长长的宽阔石阶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半山腰，那高大恢弘的山门前。 此时，石阶上已经有了许多攀登者，大多是一群十几岁的少年，脸上带着激动、紧张等种种神色。 这些，想必就是前来参加苍龙门招收弟子考核的人了。当然，他们中九成以上的人最终都会被拒之门外。剩下的一成人，又有九成以上终生都只能是一名外门弟子，无法成为内门弟子。 也就是说，只有大约百分之一的人才有机会在数年甚至数十年之后，成为苍龙门的中坚力量——内门弟子。至于更进一步的真传弟子，几乎没有一丝希望。 毕竟能够成为苍龙门真传弟子的，无一不是顶尖的天才。这样的天才，基本上不可能诞生于那些寒门弟子中，至少也是某个地方的小家族子弟。 因为那些天才，大都是从六岁便开始筑基，进入锻体境界。而寒门子弟，几乎没有资源、能力做到这一点，因此基本都会错过这个最好的筑基阶段。 即便其中有天才，除非是别有机遇，否则也基本上不可能在武道之路上有什么大的成就了，甚至连晋升蜕凡都难之又难。 修炼之路，崎岖难行，须得步步争先！稍慢一步，便再无前途可言。 而整个苍龙门势力范围内，所有有可能诞生天才的修炼家族，苍龙门都会每年派出执事前去进行选拔。被那些执事看中的，直接就会被带回苍龙门，成为内门弟子。 所以说，方圆千里范围内的年轻人中，真正的精华早已经提前被苍龙门网罗一空。如今的大开山门，招收弟子，只是为了避免有漏网之鱼，同时将势力范围内新生代中最后一批有价值的人也收罗进宗门罢了。 有一个出身圣地的绝世天才做师父，对这些基本上可以算作是荒古大陆修炼界常识级的潜规则，秦歌很清楚。 他如果不是身怀四象玄章这个金手指，错过了人生中最好的筑基阶段，也基本上不可能在武道上有所成就了，更不可能有机会拜澹台清歌为师。 摇摇头，将脑海中的杂念清除，他开始下山朝着官道而去。 踏上官道之后，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顺利抵达了苍龙门山门所在的巍巍雄峰脚下，站在了石阶前。 一块数丈高、表面光滑无比的黑石摆在入口处，上面用道文书写着一行行朱红色字迹。 不少少年站在黑石前，看着上面的字迹一脸茫然。也有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视线在上面扫一眼便自顾自地开始登山。 秦歌皱眉，心中疑惑苍龙门选择用道文而不是普通文字的用意。不过他并没有多想，而是凝神朝着那黑石看去。 和澹台清歌学习了数月之久，绝大多数道文他都已经彻底掌握，看懂这黑石上的字自然不在话下。 “试炼规则？” 荒古大陆正统的书写规则类似地球上的华夏古代，由上至下，从右至左。 看清最右边那四个字的标题，秦歌不由得挑了挑眉，随即一条一条细细看起来。 虽然说这玩意儿对他而言基本没什么约束力，不过既然以后要在这个地方生活、修炼，并且恐怕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那么了解一些有关苍龙门的东西自然是很有必要的。 苍龙门的试炼规则并不长，秦歌很快便看完了，神色有些古怪。 “年龄超过十六不收？参与试炼者需要在不借助外力帮助的情况下登上九千九百九十九级试炼梯？到达山门处还需要接受资质考察？” 这么说来，单是那个前提条件他就不符合。毕竟他已经满了十六岁。 不过那又如何？咱可是有人开后门的。 少年哂笑一声，并没有把这规则放在心里，转身向着石阶而去。 当然，就算没有澹台清歌开后门，凭借他刚满十六便已有跃龙巅峰境界的修为，苍龙门也不可能将他拒之于门外。甚至换一个小一点的宗门，还能够过得很滋润。 就在他举步准备离开时，一道身影却突然窜出来拦在了他面前。 “这位小兄弟。” 秦歌抬头看去，便见到一个身材圆胖的锦服中年男人正满脸堆笑地看着自己。 “有什么事吗？” 少年眉头微挑，问道。 男人笑容满面地说道：“我叫刘宝富，这是犬子刘鹏飞。我们是来……” 听着男人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们的来历，秦歌倒也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毕竟他也仅仅是出身于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再加上穿越者的身份，因此虽然已经是一名修炼者，但是却不会像其他修炼者那样轻视凡俗普通人。 耐心的听完过后，他总算是明白了一切。 这刘宝富乃是大越国一名药材商人，家中算是薄有资产。他这次是带着儿子刘鹏飞前来参加苍龙门入门考核。 然而由于第一次，没有摸清里面的门道，结果到了山脚下才发现看不懂那黑石上的字写的是什么。 担心没有弄清楚情况会导致考核失败，因此他们也不敢妄动。可是连续问了好几个人却都不愿意告诉他，甚至其中还有修炼者不耐烦地差点对他们动手。 刚才见到秦歌一个人站在那黑石前，似乎看懂了上面写的字迹，所以他才抱着尝试的打算拦住了秦歌。 听他说完过后，秦歌看了看他旁边那个和他一样圆滚滚、胖嘟嘟，略带着一丝拘谨的少年，倒也没露出什么轻视嘲讽的神色，语气温和地给他们讲解了一遍那黑石上的规则。 听完之后，刘宝富顿时大惊失色：“年龄超过十六不收？那岂不是……” 旁边的刘鹏飞也一脸的沮丧。显然，他和秦歌一样已经超过了十六岁。 见状，秦歌又道：“不过倒也不是绝对。” 父子俩顿时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眼巴巴地看着他。 秦歌也没有卖关子，说道：“如果令公子有什么特异之处，比如天资极高或者在某一方面有突出的天分，那苍龙门也不会吝于破例。” 刘宝富顿时一脸的失望，苦笑道：“这小子，那里会有什么突出的天赋。” 接着，他又道：“实不相瞒，当初苍龙门的大人也曾到王都来招收弟子，犬子也去尝试了一下，测试了资质。结果……” 他没有再说下去，不过显然结果应当很糟糕。 刘宝富叹息一声，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对着秦歌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多谢小兄弟解惑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拉着旁边一脸灰败之色的刘鹏飞转身便欲离去。 秦歌眼中露出一丝不忍之色，仿佛从那个叫刘鹏飞的同龄人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找那位路过的修炼者拜师，却被以“天资不足”拒绝时的影子。 这时，他心中一动，叫住了父子二人：“等等！” 刘宝富二人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秦歌：“小兄弟还有什么事情吗？” 秦歌郑重道：“你既然是药材商人，耳濡目染之下，令公子应当对药材方面的知识有所掌握才对。” 刘宝富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点点头道：“这是自然，犬子他自幼随我学习药材知识，如今对这方面可谓是了如指掌。” 秦歌道：“既然如此，你们不妨找一个以炼药为主的小宗门试试，也许令公子能够得到某位药师的青睐，从而接触到修行之道。” 刘宝富闻言大喜，郑重地对着秦歌鞠躬道：“多谢小兄弟指点。” 随即一拉旁边呆呆站着的刘鹏飞：“还不赶紧道谢。” 刘鹏飞这才回过神来，跟着躬身下拜道：“谢谢大哥指点。” 这父子二人如此郑重其事地对着秦歌下拜，顿时引得旁边的众人纷纷好奇地看了过来。 秦歌赶忙上前将二人扶起：“不必客气，只是一个可能罢了，成功了那也是令公子他自己的能力。” 刘宝富却道：“不管能否成功，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恩公却如此费心为犬子考虑，当得起我父子二人这一拜。还请恩公告知姓名，将来我父子也好报答恩公。” 见他如此郑重其事，秦歌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道：“我叫秦歌，恩公这个称呼就不用了，叫我名字就好。” 刘宝富对着自己儿子道：“臭小子，记好恩公的名字，将来有机会一定得好好报答。” 送走了刘宝富父子，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秦歌叹了口气，在心中默默道：“希望你能够成功吧。” 随即转身朝着石阶而去。 第三十三章 测试 秦歌并没有把指点刘宝富父子二人的事情放在心上，见到二人离去，他转过身，走向了石阶。 踏上第一级阶梯，他立刻感到隐隐有一股力量压迫在他身上。不，不仅是身体，精神也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冲击。 不过这力量很微弱，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少年嘴角微微翘起：“有点意思。这才是真正的考验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压迫。” 他看向周围的其他人，许多人踏上石阶后脸上都露出了异色。显然也都感应到了那股力量。 “应当是根据每个人的实际情况，施加不同的力量进行考验。” 秦歌心中暗自揣度。 并没有把这股力量放在心上，迈步朝着上方走去。 随着不断登上一级级石阶，他感到那股力量也在不断增强。 周围一些参加试炼的少年脸上，已经开始涨红，显然那股不断增强的力量让他们感到了很大的压力。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是如此。 “通过这种方式进行筛选，只有走完全部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石阶才算初步达到标准。而且后面还有资质的考核。啧，这苍龙门不愧是这一带的霸主，招收弟子的考核果然严格。不过也正是这么严格的考验，才能够选拔出真正的精英吧。” 秦歌抬头看了一眼上方密密麻麻的数千级石阶，心中暗暗想道。 深吸口气：“不够这点小考验还难不倒我。该加快速度了！” 曾经为了点亮背后的龟甲图纹，他可是经历了由老龟亲自出手、持续长达数年的肉体摧残。而后又修炼了澹台清歌所出身的圣地的锻体功法。体魄之强，整个苍龙门与他同等级的弟子中只怕都找不出一个。 而精神意志方面，身怀四象真灵，更是先后经历过三大王级强者的气势压迫，更是远超同等级的其他修炼者。 因此这点考验对他而言，根本就是挠痒痒一般。 他也没有留手的打算。 虽然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是在苍龙门这样的大宗门中，适当地显露自己的实力反而会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同时争取到更多的修炼资源。 因此秦歌直接全力出手，迅疾无比地沿着石阶向上攀登着，步履轻盈，一副轻松写意的模样。 许多人甚至没看清楚他的模样，便被他超越，只能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露出或惊叹、或嫉妒的复杂表情。 片刻过后，秦歌一路轻轻松松地登上了最后一级石阶，来到了苍龙门山门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座气势恢宏的高大山门，不像是给普通人通过的，倒像是专门给巨人准备的。 山门高达十二丈，象征苍龙门十二峰。以颜色均匀的纯白色石料为主体，顶端的飞檐斗拱以朱红色木料构造，铺上一层肃重的黑瓦。中央一块黑底牌匾，书写着“苍龙门”三个金色道文，如飞龙探爪，入木三分。 山门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宽阔的平台，山门下此时肃立着一行穿着统一制式服饰，面色严肃、气势凛然的苍龙门弟子，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 左侧摆着桌椅，一众抵达平台的少年少女们排着队。显然那里就是最终测试资质的地方了。 秦歌整了整衣襟，排到了队伍最后，同时观察着他们测试资质的办法。 只见一个少年在桌子前登记完毕后，便走到一旁，在一名苍龙门弟子的指引下双手放到了一根雕刻着种种复杂纹路、还有着刻度的粗大晶柱上。 片刻后，晶柱开始微微发光，从底部一直往上亮起，直到某一刻度线位置便停下，随即旁边一个穿着与普通弟子完全不同款式服饰、一脸冷漠的中年男人用没有丝毫波动的声音宣布结果——通过或者不通过。 通过的少年到一旁等候，未通过的则一脸沮丧地下山。 其中不乏有失败者鼻涕横流地跪倒在那个男人面前苦苦哀求，然而男人始终无动于衷。而一旁自有苍龙门弟子上前将那人拖走。 每当这个时候，在场排队的少年们脸上皆会露出戚戚然之色。就连秦歌也是心中感叹不已。 这个资质考核，让他想到了地球上华夏的高考。不，应该说比高考还要残酷。 毕竟在华夏，就算高考失败也不意味着就再无出路，而在这个世界，资质考核失败，却意味着终生无望武道，只能做一个普通人——得到奇遇逆天改命的事情，发生的概率一向是微乎其微的。 不过在怜悯那些失败者的同时，他也观察出了一些有关这资质测试的规律。 那根晶柱测量的结果并不是只有通过和不通过两种，同为达到标准的，彼此之间的资质显然也有区别。而不同的资质，其在苍龙门弟子引导下，暂时停留所在的位置也有区别。 秦歌将所有参加考核的人分为了三类。 第一类，晶柱亮起的位置不足刻度的一半，即便无比接近一半，也通通判定为失败者。 第二类，晶柱亮起的位置刚好超过一半，也即是第五根刻度线的位置，但不足第六根刻度线。 第三类，晶柱亮起的位置超过第六根刻度线。 显然，第二类和第三类，虽然同样可以加入苍龙门，但是其潜力以及之后的待遇将会有着巨大的差别。 “就是不知道那些刻度线分别意味着什么。”他在心中暗暗思索着。 这时，排在他前面的少年完成了登记，走到了晶柱面前。秦歌也收敛了思绪。 很遗憾，那个少年显然天资不足，晶柱仅仅亮起到达了第四根刻度线的位置便在他不甘、绝望的眼神中停下了。 测试完毕，少年直接瘫倒在地，随即被一名苍龙门弟子拖了下去。 秦歌心中感叹，便听到那个坐在桌子后面进行登记的弟子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下一刻。” 他目光从那根晶柱旁边的青金色巨石上一扫而过，随即赶忙上前。 “姓名？” “秦歌。” “年龄？” “十六。” “籍……等等。”那个弟子抬起头来，皱眉看着他，“你已经满了十六岁？” “是的。”秦歌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你没看下面的石碑上写的东西？是了，你这样的货色大概也看不懂。不过看不懂也不知道问问上面写的什么？” 听到这名弟子不善的言辞，秦歌忍不住皱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文我还是懂的，上面写的东西我也看了。我知道，已满十六岁不符合条件是吧？” 被他打断，那名弟子愣了下，脸上的恶劣表情稍稍收敛了一下，冷冷道：“既然你知道，那么自己下山去吧。” 后面排队的少年默不作声，不过看向秦歌的目光中却大多充满了嘲讽以及怜悯。 毕竟刚才秦歌一个个把他们超越的行为，让这些十几岁的小家伙们心里可不怎么舒服。 秦歌微微一笑：“虽然有这个规定，不过我想也有特例吧？” “特例？” 秦歌没有再废话，大步走向晶柱。 那名中年男子注视着这一幕，没有阻拦的意思。 在几名苍龙门弟子由看好戏转为惊讶的目光中，秦歌径直走过晶柱，来到了那块青金色巨石前。 接着，他深吸口气，体内元力运转，一声轻喝，右掌挥出。瞬间漫天掌影带着炽烈的气息轰击在了那青石之上！ 轰。 一声低沉的轰响，巨石表面立刻布满了一个个浅浅的掌印。 掌印虽然不深，但是却清晰无比。其中的每一丝纹路都清晰可见。 秦歌手掌，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青金色巨石上的掌印飞速淡化，转眼间便彻底消失无踪。 看到这一幕，秦歌也没有惊讶，只是感叹不已。 他全力出手的一击，竟然只能在这上面留下一些极浅的痕迹，并且还只能持续这么片刻。 “实力还是不够啊！” 少年在心中感慨着。 那青金色巨石，名为试炼石，乃是许多大宗门内用于测试弟子攻击力的东西。 试炼石以青艮淬金石为主体，辅以多种金属打造，可以承受极强的攻击，并且自行恢复。根据攻击强度以及试炼石本身等级的不同，试炼石承受攻击后上面留下的痕迹深浅以及恢复速度也有所区别。 秦歌看到它时立刻就辨认了出来，这自然归功于澹台清歌的教导。 不得不说，澹台清歌这个师父对秦歌最大的帮助，不是传授他修炼，而是交给了他这些修炼界中有关的知识。无论是道文还是一些物品的相关信息，都让秦歌受益良多。 而旁边看着这一切，那些参加考核的少年们一脸茫然，那些苍龙门弟子一个个脸上却都露出了震撼之色。 秦歌能够辨认出试炼石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却并不让他们太过惊讶。他能在上面留下痕迹，才是真正震撼到了这些苍龙门的内门弟子。 以这块试炼石的等级，能够在上面留下痕迹，至少也得蜕凡境界才行。秦歌能够在上面留下清晰的掌印，显然实力已经不只是初入蜕凡，只怕比之一些蜕凡三重天以上登龙境界的弟子也丝毫不弱了。 这如何能让他们不感到震惊？ 第三十四章 面见 那个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中年男子也终于动容，看向秦歌，问道：“你已经步入蜕凡境？” 秦歌一脸淡定地答道：“侥幸突破，目前修为为蜕凡三重天。” 得到确认，那些苍龙门弟子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秦歌的眼神都变了。 蜕凡三重天，他们中的一些人也就这境界而已。整个苍龙门数千内门弟子，这个修为绝对不会排到倒数一千名之内。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小子才十六岁而已！未来前途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 而那些排着队的少年，虽然不明白蜕凡三重天意味着什么，但是从这些苍龙门的大人们的表情他们也能够看出来，这个叫秦歌的绝对很厉害。 顿时，许多人脸上露出了嫉妒之色。也有一些人则是在想着该怎么抱大腿了。 那中年男子道：“十六岁拥有蜕凡三重天的修为，的确可以破例允许你加入我苍龙门。不过我还需要将此事上报宗门长老，等待批准之后你才能加入我苍龙门。秦歌，你有什么意见吗？” 秦歌微微一笑：“这是题中应有之义，我没有意见。” 一种少年们脸上的羡慕、嫉妒之色更重了。即便是那些已经通过考核的少年也是一样。 谁都能够看出来，那个中年男子对他们和对秦歌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并且后者入门还需要上报长老批准，虽然看上去更难，实际上却是表明对秦歌的入门更加重视。 “那好。”中年男子点点头，又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不出意外的话长老绝对不会拒绝你入门的。所以……” 这时，突然又有一道声音传来。 “这里有叫秦歌的吗？” 众人转身，便见到另一位和这个中年男子穿着同一款式的黑色制服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 男人样貌普通，面带笑容，走过来一拱手：“李执事。” 几名苍龙门弟子纷纷起身，对着男人微微欠身行礼：“见过王执事。” 被称作李执事的中年男子一脸淡漠地拱拱手算是还礼，问道：“王执事，来此有何贵干？” 王执事笑眯眯地说道：“奉大长老命，来这里找一个叫秦歌的少年。不知那少年可在这里？” 听到他的话，几名苍龙门弟子脸上皆露出震惊之色，纷纷将目光转移到了那个一脸平静地站在试炼石边的少年身上。 李执事眼中也掠过一抹惊异之色，看了一眼秦歌，对着王执事道：“叫秦歌的我这里是有一个，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王执事要找的人。” 秦歌主动往前一步，说道：“如果是与大长老有关的话，那么王执事要找的那个秦歌应当就是我了。” “小兄弟你叫秦歌？”王执事对着秦歌问道。 秦歌面色一正，说道：“小子秦歌，奉师命前来苍龙门拜见左前辈。” 听他叫出大长老的姓，王执事脸上一喜：“看来没错了。秦歌小兄弟，请你随我走，大长老要见你。” 李执事眼中光芒一闪，看着秦歌道：“看来不用我向宗门长老上报了。” 秦歌对着李执事微微欠身一礼：“抱歉，小子并非有意隐瞒，还请李执事见谅。” 王执事疑惑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执事道：“些许小事罢了，不值一提。” 闻言，王执事点点头，也没有继续追问，面带笑容地对着秦歌道：“既然如此，秦歌小兄弟，我们这就走吧，不要让大长老等久了。” 说着，他取出一精致小巧的飞舟模型，轻轻抛出，一阵光芒中，一艘可容纳十数人的飞舟出现在空地中。 秦歌略一惊讶，转身对着李执事道：“告辞。” 随即走到飞舟边，一跃而起，轻飘飘地落入飞舟内。 王执事紧跟着入了飞舟，走到船头平台将手放在上面，元力灌注其中，平台上的条条纹路亮起毫光，飞舟立刻腾空而起，朝着宗门内部飞掠而去。 待到飞舟消失在视线中，那些震惊得目瞪口呆的少年们这才回过神来，随即一个个面色激动地议论起来。 看着这闹哄哄的场面，李执事眉头微微皱了皱，冷喝一声：“肃静！” 瞬间全场俱静。 李执事面无表情地对着旁边的苍龙门弟子道：“继续测试。” 那名弟子赶忙道：“是，李执事。” 随即，山门前再次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一个个少年少女开始有条不紊地登记、测试资质。 只是在场的弟子心中却纷纷升起了一个疑问：那个叫秦歌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刚到便被大长老派人带走了。莫非是大长老的某个亲戚，或是被大长老看好想要收为弟子？ 不，他自称是奉师命来拜见大长老，那么后一个可能就排除掉了。所以，他是大长老的亲戚？ 这些弟子的八卦，秦歌自然不可能知道。不过，当后面关于他是大长老亲戚的流言在整个苍龙门内门弟子之间流传，被他得知以后，才感到哭笑不得。 飞舟高速飞掠在苍龙门内，一层薄薄的透明膜将飞舟包裹，隔绝天空中的罡风寒流。 秦歌站在飞舟边，下方苍龙门内的种种景象在眼中飞速掠过。无数亭台楼阁、宫阙殿宇，壮观而华美，气势恢宏。 一座座巍峨山岳矗立，河流蜿蜒，森林绵延，云雾缭绕，一派仙家胜景。 在最中央，一座高大险峻的雄峰雄踞于平原上，势压周围的群山。并且在那雄峰半山腰，有一根根粗大的铁索将其与周围群山连接起来。一眼望去，气势磅礴，极为壮观。 在空中，也有着和他乘坐的同样的飞舟穿梭在一座座山峰之间，也有修炼者驾驭飞行类凶兽飞过，让他暗自感叹，不愧是这方圆千里之地的霸主苍龙门。 王执事驾驭着飞舟，朝着苍龙门中央那座高耸山岳旁边的一座山飞去，同时解说道：“苍龙门内有十二峰，其中九峰每峰为一支传承的驻地，首峰龙聚峰则是掌门所在之处，也是宗门的核心。剩余两峰用作他途。我们要去的，是大长老一脉所在的靖越峰。” 秦歌点头表示明白。 飞舟在空中高速掠过，很快便在靖越峰半山腰一处宽阔的演武场落下。 王执事道：“苍龙门十二峰中的一部分，是不允许直接飞到峰顶的，必须在半山腰落下，然后步行。这些峰头半山腰以上的部分，都是布有禁制的，因此千万不要违反。” “我明白了，多谢王执事提醒。”秦歌道谢。 王执事笑眯眯地说道：“一点小常识罢了。” 两人沿着开凿出来的长长石阶向上而去，速度极快。 在临近山巅的位置，王执事带着秦歌离开了石阶，穿过一处处殿宇、院落、回廊，到了一座看上去平淡无奇的阁楼前。 踏入庭院，他止步对着秦歌道：“大长老就在里面，你直接进去就行了。” 秦歌点点头，对着王执事拱手道：“多谢王执事带路。” “为大长老办事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荣幸。秦歌小兄弟客气了。”王执事笑眯眯地拱手道。随即转身离开。 秦歌没有再耽搁，深吸口气大步走向了阁楼。 推门而入，房间内装饰简朴而雅致，一名青衣老者背对着他坐在淡黄色蒲团上，一动不动。 这背影他并不陌生。 秦歌躬身行礼，语气恭敬：“秦歌拜见左前辈。” 他不称长老而称前辈，这是在表明自己是以澹台清歌弟子，而非苍龙门弟子的身份向其见礼。 老者转过身来，正是苍龙门大长老左思文。 他神态和蔼，伸手指着面前的蒲团，道：“坐吧。” “是。” 秦歌恭敬应了一声，上前几步，跪坐在蒲团上。 说实话，作为一个现代人，这个坐姿他并不喜欢。又不是日本人，习惯了跪坐——虽然跪坐实际是古代华夏的正规坐姿。 见到秦歌坐好，左思文开口道：“澹台殿下已经将事情给我说了，对你的安排也是殿下亲自制定的。我算是做了一个传声筒，将所有的事情告知给你。听完之后有什么疑惑，你也可以问我，我会尽我所知地给你解释。” 他的声音温和，和颜悦色，让秦歌心中原本有的一丝紧张渐渐消失，静静地听着。 左思文停顿片刻，见秦歌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继续道：“首先是你的身份。按照殿下的安排，你不入我苍龙门内门，而是以外门弟子的身份留下。当然，一应待遇与普通的外门弟子有所区别。” 外门弟子？秦歌心中疑惑。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左思文含笑道：“你大概疑惑为何要这么安排。事实上，这是殿下在为你考虑。一旦成为我苍龙门内门弟子，那就真正是我苍龙门的一员，必须服从宗门调遣。真传弟子更是与宗门命运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外门弟子则不同，约束少，自由度极高，可以随时退出苍龙门。” 秦歌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区别。不过还是对澹台清歌这么安排的原因感到奇怪。 左思文的下一句话让他彻底明白其中的缘由：“澹台殿下如此安排，想必是在为日后将你带回圣地考虑。” 第三十五章 安排 “原来如此。”秦歌恍然大悟，迟疑片刻，问道，“左前辈，请问师父她到底是出自于哪个圣地？为什么您……” 他想说为什么你在澹台清歌面前如此的低姿态，不过担心触怒左思文，又将这半句话咽了回去。 左思文自然明白他想说什么，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澹台殿下的出身，既然殿下没有告诉你，我也不好逾越。至于我以及苍龙门愿意帮助殿下安置你，与殿下的身份有关，但不是因为那个圣地的缘故。毕竟殿下出身的圣地虽然强大，与我东玄域却相隔亿万里之遥，还不足以命令我苍龙门做什么。” “我明白了。”秦歌点点头，“请您继续吧。” 左思文对着他伸出手来，微光闪过，一块黑铁令牌出现在手中。 他道：“这是你的身份令牌，滴血认主过后，它就与你的气息相连了。有关你在苍龙门内一应待遇的信息，全部在这里面。此外，这块令牌也是你的住所的钥匙。” “钥匙？”秦歌一愣，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左思文道：“你在苍龙门内，不必和那些外门弟子住在同一处，按照殿下的安排，我为你单独准备了一峰。在你在苍龙门期间，那座山峰划拨你所有，其中的一切你可以自由安排。” “殿下亲自将那座山处理了一遍，上面布设有禁制，只有通过你的身份令牌才能控制。从殿下离开至今，没有任何人进入过那座山，因此若是殿下在里面为你留了什么东西，绝对没有被任何人动过。你大可放心。” “一切大概就是如此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秦歌将令牌收起，说道：“多谢左前辈，关于我的安排，我没有什么疑问。” 左思文含笑点头：“既然如此，我这就让人带你去殿下为你准备的住所吧。” “等等，晚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秦歌赶忙说道。 “什么问题？”左思文道。 “请问您是如何知道我到达了苍龙门的？”秦歌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这个疑问。 他刚到苍龙门没多久，左思文立刻派人前来寻他。这一点的确让他感到很奇怪。 “原来你奇怪这一点。”左思文笑道，“原因很简单，你身上应当有带有殿下气息的物品吧？在你踏上苍龙门山门那一刻，我就感应到了殿下的气息，所以立刻派人去接你。” “带有师父气息的物品？”秦歌一愣，伸手放到胸口处，恍然大悟。 他取出澹台清歌交给他的乾坤袋，说道：“请问前辈感应到的可是这上面师父的气息？” 左思文轻捋胡须，含笑点头：“这上面有殿下布置的禁制，难怪会有殿下的气息。” “原来是这样。”秦歌心中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原来是靠这乾坤袋上澹台清歌留下的气息知道了他的到来，他还以为这位大长老之前那次见面在他身上留下了什么标记，所以才能够掌握他的行踪呢。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也是，当初见面时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锻体境界少年罢了，哪怕是澹台清歌承认了他是自己的弟子，左思文也不见得对他有多重视。怎么可能在他身上费力气留什么标记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对方因为他是澹台清歌弟子的原因而对他有所重视，那也不会在他身上动什么手脚。一来没任何必要，二来这么做被发现说不定反而会触怒澹台清歌。 见到秦歌的细微变化，左思文心中先是奇怪，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浮现失笑之色。 他没有点出来，而是传音给了在外面候命的王执事。 随即对着秦歌道：“我已经通知了王茂彦，他会带你去那座山。” 秦歌闻言立刻起身，对着左思文躬身行礼：“既然如此，晚辈就先告辞了。叨扰前辈了。” 左思文笑道：“在苍龙门内若是有什么麻烦，尽可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多谢前辈关爱。”秦歌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出了阁楼，便见到王执事正站在庭院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 “王执事。”秦歌快步走过去，“劳你久候了。” “秦歌小兄弟客气了，能为大长老办事，是我的荣幸。”王茂彦笑眯眯地说道。 两人寒暄几句，王茂彦道：“我们这就动身？” 秦歌点头：“听从王执事的安排。” 随即王茂彦取出飞舟，载着二人飞离了靖越峰。 片刻后，两人在一座树木葱茏、和苍龙门内其他山头没有什么区别的小山下降落。 王茂德道：“这座山就是大长老安排划拨给你的，上面有禁制，用你的身份令牌可以控制。你看看满不满意。” 秦歌打量了片刻。 这座山位于苍龙门偏外围的区域，不算高，大约百丈左右，与龙聚峰或者靖越峰相比，就是一个小山头。不过山上绿树成荫，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不是那种荒凉的山坡。 当然，既然这是澹台清歌的安排，那么就算是一个荒凉的山丘，他也会住。 他说道：“大长老的安排，自然不会有错。” 王茂德笑道：“那就好。” 接着，他压低了嗓音，道：“秦歌小兄弟，实不相瞒，能够单独得到一座山头作为住所，你可是咱们宗门数千弟子里的唯一一个。我都有些嫉妒了，哈哈哈。” 说着，他笑了起来。 秦歌笑笑，邀请道：“王执事，上去看看吧。” 王茂德连连摇头：“不了。如今正是宗门开始招收弟子的时候，我身为执事，有一大堆事情要办，就不陪你上山了。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来你这里叨扰。” “那我就不继续打扰王执事了，今天劳烦了。”秦歌拱拱手。 “不麻烦不麻烦。”王茂德满脸笑容地拱手道，“告辞了。” 寒暄过后，他登上飞舟冲天而起，离开了这里。 看着他的影子消失在视线中，秦歌收回目光，向着山上而去。 来到山脚下，他立刻感应到了有一层能量屏障阻挡在前方。伸手往前，一层近乎透明的薄薄能量膜显露出形体。 他往前推了推，顿时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抗拒着自己。 “师父她竟然还布置了这种隔绝型能量屏障？” 秦歌一阵惊讶，随即心中一暖。 澹台清歌这么做，显然是为他的安全做出的周全考虑。布下这么一层能量屏障，她只怕费了不少心思。 少年取出左思文交给他的黑铁令牌，刺破手指滴出一滴殷红的血珠落在上面。令牌上微光一闪，血珠瞬间被吸收，随即一股与他心神相连的感觉传来。同时，一股信息涌入脑海。 意念一动，眼前的能量屏障立刻分开一出口子。 秦歌微微一笑，迈步走了进去。 能量屏障自动合拢，他没有在意，取出黑铁令牌注入元力，上面凝聚出一枚光标，指示着方向。 少年按照光标的指示朝着山上而去。 这座山并没有人工开凿的道路，甚至连小径都找不到一条，显然在澹台清歌选中这里之前，也很少有人来这里。 秦歌略一感应，立刻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地方的天地元力，较左思文所在的靖越峰，稀薄了不止一分。他估计，苍龙门十二主峰的天地元力都比这里要浓郁，那些弟子没事自然不会来这里了。 况且类似的小山，苍龙门范围内还有不少，这里也没什么特殊的，自然吸引不到人。 虽然如此，他心里却没有什么担心。 既然澹台清歌将他安排在这里，那么自然有她的打算。他相信自己的师父不会没有考虑这里天地元力稀薄的情况，定然已经做出了应对。 按照光标的指引，他翻越了小山，来到了山阴一侧。又在密林中穿梭了片刻，一座小湖出现在面前。 湖面平静，清风徐来，波光粼粼。周围绿树成荫，风景优美。 而在湖中央，矗立着一座类似小别墅的阁楼，旁边还修建着一座似乎是给他演武的木质平台。一排木桩被打入湖中，从他身前的岸边直通别墅。 秦歌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喃喃自语道：“没想到师父也有追求上佳的生活环境这一面呢，竟然还给我建了一座湖心别墅。” 将身份令牌收入怀中，他往前跑出几步，身姿轻盈地沿着那一排木桩掠向湖心的小别墅。 木桩尽头是一座小码头，靠近码头，秦歌立刻感到周围的天地元力浓郁了不少。虽然还不如靖越峰，却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果然，师父她早有安排。” 进入别墅，大厅宽敞明亮，布置简约而又大方。 秦歌简单查看了一番，别墅内卧室、客房、练功房、静室甚至厨房一应俱全，装饰风格如出一辙，简约而又雅致，让人感到温馨不已。 显然，她的师父为他布置这个住所时极为用心。 “师父……” 少年轻轻呢喃着，心中有暖流涓涓流淌，眼前忽然变得朦胧起来，那道出尘的仙姿似乎再度出现在了视线中。 第三十六章 情况 到达苍龙门安顿下来之后，后面的三天时间秦歌都用在了熟悉新的生活环境上，基本上对苍龙门内的大概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首先是苍龙门的权力架构。 金字塔最顶层执掌宗门的自然是掌门。当代掌门名为宋正清，封号青云王，实力深不可测。不过这位掌门据说在闭关冲击更高层次，已经有数年没有现身了。 掌门之下则是四大巨头，负责辅佐掌门处理宗门一应事务。 大长老，统领大局，处理与其他宗门的关系，其地位类似于俗世王朝中的首辅、宰相。现任大长老左思文，由于掌门闭关不出，是如今苍龙门实际上的掌控者。 执事长老，负责处理宗门日常事务，确保宗门的正常运行，类似于大长老的助手。 执法长老，负责执行宗门门规，维持宗门正常秩序，有权判决、惩处违背门规的弟子甚至执事、长老。 传功长老，负责宗门功法、武技等的传授、考核等。 四大巨头之下，则是由其余长老组成的长老团，负责监督宗门权力运行，防止宗门利益被损害。并且有权在必要时候决定是否废除在任的四大长老，进行重新选举。 长老之下，则是执事。负责处理具体的各项事务，执行四大巨头的命令。 而弟子中，则分为核心弟子、真传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 至于晋升条件，外门弟子突破至蜕凡境便自动晋升为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突破至蜕凡七重天即元龙境，则自动晋升为候补真传弟子。突破至超凡境界则正式成为真传弟子，并且可以申请担任执事。 而真传弟子中的前十位自动晋升为核心弟子，有资格成为宗门长老甚至竞争掌门之位。 当然，这只是整体上而言。实际上整个苍龙门内部的情况并非这么简单，纵然是四大巨头，甚至是掌门，实际上也难以彻底掌握整个宗门。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只是一个各个阵营推举出来的代言人。 真要深究，真正的苍龙门是由那十二座主峰组成。 首峰龙聚峰为宗门核心，另外九峰分别为九脉，剩下的两峰，则分别是内门弟子、外门弟子聚集的地方。 十二峰分别可以看做苍龙门内的十二支力量。不过首峰以及内、外门弟子所在两峰，除了本峰的力量，还有来自于其他九脉的力量影响，局势更为复杂。 秦歌敏锐地发现，苍龙门内部的情况，和前世地球上的米国很类似。当然，苍龙门掌门的权力，比傀儡一样的米国总统要大得多了。 至于苍龙门九脉的来历，他也略有了解。 据说乃是当初苍龙门师祖最出众的几个弟子，以及与之志同道合的至交留下的传承，传承至今还剩下九脉，他们共同构成了整个苍龙门的根基。 整个苍龙门有超过七成的长老都是出身于这九脉所在的九峰，还有一部分是没有实权的客卿长老，最后只有极少部分，才是来自于内门、外门两峰。 了解了这些，秦歌心中越发感叹，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斗争。无论是凡俗界还是修炼界，皆是如此。 不过在修炼界，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像当代掌门宋正清，实力超绝，因此哪怕几年不露面，其威望也丝毫没有动摇。并且据说在他闭关之前，在宗门内也是一言九鼎，几乎没人敢违逆其意志。 只是他闭关这么多年，虽然威望不减，但是苍龙门内的权力斗争也渐渐变得激烈起来。各峰之间明争暗斗不断。 “难怪师父会特意叮嘱我不要陷入苍龙门的内部斗争。” 秦歌暗道。 毕竟从左思文对待澹台清歌的态度就能够看出来，澹台清歌在苍龙门中的地位似乎有些特殊。他身为澹台清歌的弟子，若是掺和进去恐怕会被有心人利用。 然而他的实力低微，真陷入斗争，只怕会渣都不剩下，即使是澹台清歌弟子这个身份也不见得管用。 “所以还是好好修炼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而已，管那些长老们怎么明争暗斗，也难以波及到我。” 他暗暗下定了决心。 “不过已经来了三天了，是时候去接几个任务赚取一些贡献值，然后去看看有没有好东西可以兑换的。” 秦歌走出别墅，站在码头边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 当初澹台清歌给他的乾坤袋里，留下了一些东西，包括三本武技（一本灵级下品，两本人级上品）、一些丹药、一笔元石。 对于任何一个蜕凡境武者而言，这都算得上一大笔资源了。不过他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况且执行宗门任务，除了赚取贡献值以外，更重要的是历练自己。 贡献值，便是苍龙门内部的通用货币。 使用贡献值可以兑换几乎任何东西，武器装备、功法武技、天材地宝、丹药、元石等等。 苍龙门弟子、执事甚至是长老，通过完成宗门发布的种种任务，或是通过其他方式为宗门做出了贡献，便可以获得对应的贡献值，然后用来换取修炼资源。通过这种方式，苍龙门才能够不断发展壮大。 事实上，这也是整个修炼界各个宗门势力通用的做法。 接取任务的地方，在龙聚峰功勋殿。 事实上与贡献值有关的大多数事情，提交任务领取贡献值或是查询贡献值等，全都在那里。不过兑换物品需要到对应的地方去。比如兑换功法、武技，便需要去传功殿，兑换丹药、装备需要去聚灵殿等。 另外，外门弟子是无法进入龙聚峰的。在外门弟子所在的那座峰，有单独一座功勋殿，他们的贡献值领取以及兑换全部在那里进行。 只是无论是可供接取的任务还是可供兑换的修炼资源，后一座功勋殿那里都极为有限。 当然，秦歌虽然名为外门弟子，实际上他的权限并不受限制。他可以使用贡献值兑换任何修炼资源，甚至一些内门弟子都无法兑换的修炼资源他也可以兑换。 这当然是澹台清歌为他准备的福利，由大长老亲自批准的特殊权限。 登上龙聚峰，宽阔的山道上人流如织，一个个年轻弟子们身穿制式服饰，器宇轩昂，意气风发，彰显着苍龙门的大派风范。 “啧，这苍龙门果然强盛，这么多内门弟子。” 秦歌在心中暗暗感叹了一句。 苍龙门真传弟子数百，内门弟子近万，外门弟子据传更是有十万之众。如此强大的一股力量，足以横扫周边的一切势力。甚至哪怕是在整个东洲玄域之地，也是排得上号的。 功勋点位于龙聚峰半山腰的位置，庄严恢弘，大气磅礴。 迈步进入大殿中，只见整个大厅极为宽敞，并且有大量弟子聚集在此。有的在寻找队友组队共同完成任务，有的在查询自己的贡献值余额，吵吵嚷嚷的。 在大殿内部中央，矗立着一块高大的黑色石碑，上面有一行行光芒凝成的道文小字。 秦歌好奇地走过去，发现原来是内门弟子贡献值排名。 这个排名，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可以作为实力的参考，毕竟实力越强，才能够赚取到越多的贡献值。无论是完成任务还是通过其他办法为宗门做贡献，都需要强大的实力作为保证。 秦歌略略扫了一眼最顶端那几个名字，便不再关注。 苍龙门内门弟子，全部都是跃龙、登龙境界，以他如今跃龙巅峰的修为，更兼身怀两大神通，基本上只有登龙境界中的那一部分才能够对他造成一定的威胁。 不过想要打败他，哪怕是一般的登龙境界弟子也难以做到。 因此这个排名中，也只有最前面那几个才能够给他带来实质的威胁了。 他真正需要注意的，是那些真传弟子以及候补真传弟子。其他的，无需太过在意。 秦歌转身走向任务查询的区域。 一块块巨大的水晶板悬挂在半空中，上面有一行行白色的小字，记载着一个个任务的有关信息。 所有的任务按照难度被划分为了五星，为了防止有弟子不自量力，在高难度任务中死伤，内门弟子最高只能接取三星级难度的任务。 不过三星级难度的任务，实际上通常只有那些候补真传弟子才有能力完成。普通内门弟子只有组成团队，通力配合，才有一丝可能完成。 因此通常而言，内门弟子只会领取一二星级难度的任务。 宗门之所以允许内门弟子领取三星级难度任务，也是为了给那些有实力挑战极限的天才弟子一个途径。 秦歌的视线飞速地扫过一个个任务，又在心中不断排除那些或是太过繁琐，或是起不到太好的历练作用，或是别的某个方面不适合他的任务，最终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二星级的任务上。 二星级任务：收集影狼獠牙。 任务内容：前往盘龙山脉收集影狼獠牙。 有关信息：影狼为群居型凶兽，每个影狼群约有十到十二只成年影狼，实力约为兵级一二阶，头狼实力位于兵级四阶到六阶之间。建议组成一支由登龙境弟子为首、包括至少三名跃龙境弟子的队伍执行任务。 第三十七章 再见 猎杀影狼！ 秦歌眯了眯眼睛。 这个任务虽然是二星级，并且建议组队完成，但是对他而言，如果方法得当，也不是不能做。 更重要的是，这种对他极具挑战性但又不会毫无完成希望的任务，历练效果极为明显。 要点亮识海中的四象玄章，获得新的神通及变身，就必须不断使用神通。而激烈的战斗，无疑是最好的途径。 他又看向了后面的任务要求及奖励信息。 任务奖励：普通成年影狼獠牙每颗10贡献值，头狼獠牙每颗50贡献值。要求至少收集100颗獠牙。 每匹影狼有四颗獠牙，收集100颗獠牙，也就是至少得消灭两个狼群！ 这大概就是任务难度所在了。 不过有难度才好啊，有难度才有挑战性，才能够让自己更快地进步。实力，是秦歌迫切地渴求的。 秦歌不再犹豫，走到接取任务的窗口，将身份令牌递过去，说道：“我要接取35号任务。” 负责发放任务的是一名灰衣执事。他接过秦歌的身份令牌，随即便是一愣：“外门弟子？” 随即抬起头来，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秦歌。 秦歌面色平静地说道：“你可以查一查，我应该有权限接取这个任务。” 那灰衣执事眉头一皱，低下头去，片刻后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不过他很快压下了心中的震惊，说道：“35号任务猎杀影狼，难度二星级。你确定要接取这个任务吗？” “我确定。”秦歌淡淡说道。 灰衣执事抬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后将身份令牌递了回来：“已经给你领取了这个任务，不过我得提醒你，这个任务是有时限的，一个月内如果不提交，那么会自动取消。” “我明白了，谢谢提醒。”秦歌点点头，转身便欲离去。 任务接好了，就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 就在这时，嘈杂的大厅中突然安静下来。 秦歌抬头望去，便见到一个气质如兰的美丽白衣少女迈步走了进来。 “黎洛霜？” 看清少女面容的瞬间，他心中一愣。 “这就是飘雪峰新晋真传弟子黎洛霜师姐啊？” “听说黎师姐乃是超级天才，年龄还不到二十就步入了超凡境界，并且在渡过风火雷劫后立刻就领悟了神通。” “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等到黎师姐到我们这个年龄，只怕已经名列东洲玄域雏凤榜吧？” “实力强，天赋高，又生得倾国倾城。不知道将来有哪个幸运的家伙能得到黎师姐的倾心。要是是我就好了。” “我看你是在做梦吧？” 大厅中的众多内门弟子低声议论着，语气中带着崇敬、艳羡、爱慕。 黎洛霜神色清冷，美目微微在大厅中扫过，突然停留在了秦歌的方向上，眸中掠过一丝惊讶之色。 随即，她大步朝着秦歌走了过去。 见到她发现了自己，秦歌也不好意思再直接离开，轻咳一声，迎了上去。 在周围一众内门弟子们惊讶的目光中，二人走到彼此间距三尺的位置停住，相对而立。 随即秦歌拱手，脸上露出笑容：“黎师姐，好久不见。” “这个小子，竟然和黎师姐认识？而且看起来还很熟？” 一些人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苍龙门内哪个内门、真传弟子不知道，飘雪峰黎洛霜虽然容貌无双，但是性子清冷，对谁都是一副淡漠的态度。 然而刚才他们没看错的话，是黎洛霜主动朝着那个小子走过去？ “秦歌。”看着秦歌，黎洛霜面上清冷之色稍减，神情微微柔和了些，“没想到你也加入了宗门。” 秦歌耸耸肩：“师父她离开了，让我来拜入苍龙门修炼。” “澹台前辈已经离开了吗？”黎洛霜语气中带着几分异色，随即注视着秦歌，说道，“恭喜。数月不见，没想到你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 “谢谢。”秦歌笑着道，“毕竟我可是有师父的日夜悉心教导，太差了岂不是丢师父的脸。” 黎洛霜微微点头，又道：“你是来接取宗门任务的吧？” “没错，接了一个收集影狼獠牙的任务。”秦歌答道。 “影狼？”黎洛霜闻言眉头微蹙，道，“对你而言，一般的影狼群虽然棘手，但应当不会太过凶险。只是有一种情况你需要小心。” “师姐是指？” “影狼群大多都是由十一二头成年影狼组成，但是偶尔也会有例外。有的时候会出现由数十甚至上百头影狼组成的大狼群。”黎洛霜一脸正色地叮嘱道，“这种狼群中的头狼，往往有着接近妖将级的实力，哪怕是超凡武者遇上也会感到棘手。你若是遇上，千万要谨慎，不要轻易去招惹。” “我记住了，多谢师姐指点。”秦歌一脸认真地点头。 周围的弟子听着二人的谈话，一个个面色怪异。 “这小子接了那个猎杀影狼的任务？找死吧！凭他的实力能够对付得了影狼群？” “你没听到吗？黎师姐说一般的影狼群根本对他造成不了威胁。莫非这小子还有什么手段不成？” “不不不，这不是关键，你们都找错重点了。”一个弟子打断了他们的讨论，说道，“重点是，黎师姐竟然在关心这个小子！” 这句话一出，全场俱静，随即瞬间爆炸。 “真的！黎师姐竟然真的是在关心他！” “我没有看错吧？黎师姐竟然会主动关心一个男弟子？” “那个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听着周围的一众弟子乱七八糟的嚷嚷声，秦歌摸了摸鼻子。看了黎洛霜一眼，发现这个清丽脱俗的少女神色平静，眼中没有丝毫波动。显然并没有把那些弟子的议论放在心中。 这时，黎洛霜突然挥手布下一个隔音结界，随即清眸凝视着秦歌，问道：“你现在应该快突破了吧？” 秦歌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不过还是答道：“的确如此，我现在是跃龙境巅峰，只差一步就能突破至登龙境。” “登龙境……”黎洛霜略一沉吟，说道，“我接取了一个任务，但是凭我一人之力有所不逮。所以如果你能够在一个月之内突破的话，我希望邀请你加入我的队伍共同完成这个任务。不知你是否愿意……” “没问题！”她话还没有说完，秦歌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黎洛霜微怔，欲言又止：“这个任务可能有一些危险，并且宗门给出的奖励也不算太高……” “既然师姐希望完成这个任务，那么我很乐意帮助师姐。”秦歌微笑道，“并不是为了奖励，只是帮助师姐。至于危险，我现在接的这个任务不也一样危险吗？” 黎洛霜看着他，少年面带微笑，漆黑的眼眸中充满着真挚。显然，他的话是发自真心，没有一丝虚假，也没有任何别的企图。 “我明白了。”她轻轻点了点头，“那么，一个月后，我们在这里见面吧。” “好。”秦歌应了下来。 “谢谢。”黎洛霜突然轻声说了一句。 秦歌愣了下，笑着回应道：“不客气。当初师姐你不也帮过我吗？” 他说的，是几个月前打捞蛟尸那次，黎洛霜先是在宗经略面前出言维护他，后面那黑衣王者对秦歌动手的时候，她更是第一个站出来想要和那位王者对抗。 虽然后者被宗经略阻止，然而这份情谊秦歌始终铭记于心。如今黎洛霜希望得到他的帮助，他自然不会犹豫。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况且师姐你刚才还提醒了我，否则我这次会遇到生命危险也说不定。” 黎洛霜不再多说，挥手撤去了结界。 周围围观的弟子已经散去，不过所有人在经过两人身边时，都会用古怪的目光看他们一眼。 “宗师兄来了！” 突然有人高声喊了一声。 瞬间，大厅中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齐齐朝着大门处望去。 只见一名腰佩长剑、丰神如玉的年轻男子在几个内门弟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正是苍龙门天才真传弟子宗经略。 “黎师妹。” 宗经略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对着黎洛霜打了个招呼。随即看向秦歌，眼中略有些惊讶之色，笑道：“秦师弟也在啊。” 秦歌心中一动，看来这宗经略知道自己加入了苍龙门啊。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他可是大长老左思文的弟子，而自己到达苍龙门后的一切都是左思文安排的。 黎洛霜对着宗经略点了点头，淡淡喊了一声：“宗师兄。” “两位师弟师妹在谈些什么？”宗经略笑着似是随口问道。 秦歌微微一笑，说道：“是我接了一个任务，恰好遇到黎师姐，师姐提醒了我几句。” 黎洛霜看了秦歌一眼，两人默契地没有说出一起执行任务的事情。 她对着宗经略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秦师弟，再见。” “师姐慢走。”秦歌笑着回道。 黎洛霜对他点点头，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宗经略眼底浮现丝丝阴霾，脸上却是面色如常，对着秦歌道：“秦师弟，来宗门这几天怎么样？还适应吗？” 秦歌微笑着回答道：“一切都好，谢宗师兄关心。” “那就好。如果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师父可是吩咐我一定要和师弟你多多亲近。”宗经略笑道。 “一定。”秦歌笑着答应道。 第三十八章 劫杀 应付完宗经略，秦歌离开了龙聚峰，出了山门，径直往苍龙门外的坊市而去。 要去猎杀影狼，当然得准备顺手的兵器，以及一些其他必要的装备。 在坊市中买了一柄战刀，一把铁胎强弓，十壶狼牙箭。虽然都是凡器，却也称得上极品了。放到凡俗界，基本都属于传家宝一级的神兵利器。 又买了一张盘龙山脉的地图以及一些其他的辅助用品，秦歌便出了坊市，疾驰离去。 盘龙山脉，乃是十万大山的一部分。 虽然只是一部分，却也极为辽阔。苍龙宗占据的那十二峰以及周边的小山头，仅仅只是盘龙山脉的一小部分地方罢了。 盘龙山脉外围生活着大量猛兽，内部区域更是有凶兽出没，因此成为了苍龙门弟子历练的一个好地方。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都将此地作为历练的首选之地。 不仅仅是苍龙门弟子，一些实力不强的散修、冒险者也喜欢入山猎杀凶兽或是搜寻天材地宝。不过每年死在里面的武者数量，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由于大量修炼者的聚集，在入山的几处最好的出入口位置，皆发展出了镇子。许多从山脉中出来的武者，往往会在这些镇子里进行交易。 黑岩镇，便是几个出入口位置里最大的一个镇子。 秦歌保持着中等的速度赶路，半个时辰左右便到达了镇子外，随即放缓了速度。 路上已经能看到大量衣饰各异的武者，身上大多随身携带着兵器，背后还背着东西。 毕竟乾坤袋这玩意儿可不会随便谁都有的，哪怕是苍龙门的内门弟子也大多没有，也就那些候补真传弟子中的少数人大概会有。 而这些散修就更惨了，甚至一些没有加入宗门势力的武者，哪怕晋升超凡境界也不见得能够得到一个乾坤袋——不是买不起，而是舍不得买。 功法武技，丹药装备，哪一样都要花费大量的元石，在加上修炼消耗的，即使是超凡境界武者，许多人手里也是紧巴巴的。 因此，像秦歌这样只是在腰间悬着一柄战刀，背后背着铁弓、箭囊，轻装简行的，就显得比较独特了。 那些在这个地方混了不知道多久的冒险者们看着秦歌的装扮，眼中满是戏谑之色。 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热血上头的菜鸟！ 这就是绝大多数人在心中对秦歌的评价。 秦歌并没有理会这些人的视线，自顾自地朝着黑岩镇走去。 刚踏进镇子，他立刻敏锐地感知到数道视线盯住了自己，其中绝大多数很快便移开，只有少数仍然盯在他身上，其中充斥着贪婪、凶狠。 “连我这样身上空空如也的穷鬼都不放过？” 感受到这几道不善的目光，秦歌心中无语。 他身上有价值的东西全部在乾坤袋中，身上也就那两件装备，根本值不了几个元石。然而这些家伙竟然仍然盯上了他，这是有多饥不择食？不，应该说是贪婪到了极点才对，连苍蝇身上那点肉都要惦记。 眼角抽了抽，他装作没发现，大步朝着前方走去。 “来吧来吧，都来送死吧。正好我需要问点事情。”他在心中默默念道。 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家伙，想必也不会有多强的实力。否则的话也不会连他这样看上去一点油水都没有的菜鸟都不放过了。 他没有在黑岩镇里面过多停留，径直穿过了镇子，朝着盘龙山脉中走去。 离开镇子没多远，绕过一个荒丘之后，秦歌停下了脚步。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自言自语着说道：“真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当然，也是个绝佳的埋骨之地。” 后方，几个男人偷偷摸摸地藏在乱石荒草之中，看到前面的少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吧？”一个贼眉鼠眼的干瘦男人愣了一下，说道。 “发现了就发现了，难不成一个菜鸟还是咱们的对手不成。”旁边一个壮硕的褐衣汉子大大咧咧地说道，“况且，咱们还有这件宝贝。” 他拍了拍自己腰间的一柄机关弩，自信满满。 就在这时，一声细微的嗡鸣声传入几人耳朵。 “什么声音？” 一个男人奇怪地说了一句。 下一刻，一道乌光瞬息而至，在旁边几人惊骇的目光中狠狠扎入了他的左眼中。 巨大的力量让男人一下子倒飞了出去，身体落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没了声息。鲜血瞬间在他头下汇成一片血泊。 “快闪开！” 褐衣大汉爆喝一声。 咻！ 又是一支利矢激射而来，贯穿了另一人的胸膛，将其射杀。 “真是一帮乌合之众。” 秦歌不紧不慢地从背后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狼牙箭，拉开弓弦，元力灌注其中，一箭将一个正在朝着旁边逃窜的男人射杀，口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就这点实力，也敢来做这无本的买卖。” “该死的臭小子！”眼见自己的几个手下被秦歌接连射杀，褐衣汉子眼睛都红了，大声吼着，“不要逃，给我宰了那个小兔崽子！” 咻！ 一支狼牙箭呼啸而来，褐衣汉子连忙躲闪，箭矢擦着他的脸掠过，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 “该死的小兔崽子！” 褐衣汉子大怒，抓住背后的钢刀就欲冲上去。 “老大，用机关弩！机关弩！” 旁边躲在小土坡后面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一脸焦急地低声提醒道。 褐衣汉子动作一僵，随手扔下钢刀，取下机关弩，手忙脚乱地开弦，三枚闪烁着森冷寒芒的弩矢自动装填完毕。 他端着弩机从藏身之处露出身形，对着秦歌一脸狞笑着扣下了扳机。 秦歌只感觉心中一股寒意升起，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仿佛被一头恐怖的凶兽盯住。 他瞬间瞳孔紧缩，三道乌芒倒映在眼眸中，急掠而来。 三枚弩矢将他周围牢牢封锁，无论从哪一个方向躲闪都会被射中。那弩矢上传来的巨大威胁让他明白，被射中绝对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不容他考虑太多，千钧一发之际之际，秦歌猛然扭转身体闪向一旁，同时急速转身，以背部面对呼啸而来的弩矢。 两声闷响，一支弩矢与他擦身而过，剩余两支尽数没入了他背部，不过并不算深，只能算是轻伤。 “竟然能突破玄武盾的防御。” 心中飞速闪过这个念头，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丝停留。 拉开铁弓，三支狼牙箭呈品字激射而出，直指正一脸难以置信的褐衣汉子。 “怎么可能？他竟然没事？” 眼见两支弩矢射中了那个该死的小子，褐衣汉子脸上顿时一喜，心中一阵大仇得报的畅快。然而下一刻，喜色立刻变成了惊骇。 他看到了什么？那小子被他的机关弩射中了两箭，却屁事没有，甚至还如此迅疾地发出了反击！ “难道我手里的机关弩其实是仿造的次品？” 他呆滞了一瞬间，随即回过神来，往旁边一个懒驴打滚。 “啊！” 一声惨叫从他口中发出，拿着机关弩的左手猛然松开，小臂上赫然插着一支尾羽兀自轻轻颤动着的箭矢。 褐衣汉子咬牙将箭矢折断，对着旁边贼眉鼠眼的干瘦男人吼了一句：“用机关弩攻击他！” 随即抓起钢刀冲向了秦歌。 听到褐衣汉子的命令，干瘦男人心中暗骂了一句，还是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向着机关弩摸去。 咻咻咻！ 就在他手快要触碰到机关弩的刹那，三支箭矢呼啸而来，呈品字型钉在地上，将机关弩包围在其中。 干瘦男人身体一颤，右手像是摸着了烧红的烙铁一般飞快地缩了回去。 抬头看了一眼，便见到那个少年用戏谑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他赶忙缩回了自己的藏身之处，连头都不敢再露一个，心中暗暗祈祷着自己的老大能打败那个小子。 见到逼退了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秦歌将铁弓收起，抽出战刀盯上了朝着自己冲来的褐衣汉子。 “废物！” 褐衣汉子对着干瘦男人的方向吐了口口水，随即眼睛死死盯着秦歌，目光凶狠。 秦歌懒得和他废话，左手对着他勾了勾。 “找死！” 褐衣汉子一声暴喝，浑身肌肉鼓起，身体如炮弹般冲出，手中钢刀势大力沉地劈砍而下。 空气被撕开，发出阵阵尖啸声。 铛！ 秦歌用战刀架住他的攻击，左手元力凝聚，往前一掌拍出。 褐衣汉子一脸凶悍，一拳轰出。拳掌相撞，两人身体同时一颤，分别往后退出几步。 稳住身形之后，两人一言不发，再次冲向前，缠斗在了一起。 刀光绰绰，凛冽的劲风吹卷，两股澎湃的元力激荡着不断碰撞。短短瞬间，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遍地都是错乱的刀痕。 秦歌心中有些惊讶。这个褐衣男人修为不算高，也就蜕凡一二重的样子，然而实力却不弱。 一手刀法简练而凶狠，显然是在一次次厮杀中渐渐成型的。 再加上那柄能够突破他玄武盾神通的机关弩，以及几个手下，就是一般的苍龙门内门弟子只怕都会栽在他手里。 第三十九章 了结 秦歌和褐衣汉子缠斗在一起，心中感到一阵庆幸。 “还好提前将他的几个手下射杀了，否则只怕还真有些棘手了。” 若是这个大汉和手下一起围攻，旁边再有人用那机关弩进行攻击，只怕秦歌就算最终能够将他们消灭，自身也不会好受。 他暗暗将这个经验记在了心中：“等到对付影狼群的时候也得注意了，一定要先将那些普通影狼消灭了，再对付头狼。绝对不能直接和狼群硬碰硬。” 褐衣汉子手中钢刀如疾风骤雨般劈砍向秦歌，然而少年却在应对着他的攻击的同时走神了。 这自然是因为双方的修为差距。 秦歌已经达到了蜕凡三重天巅峰，并且修炼【四象天引玄经】，体内凝练的元力质量以及恢复速度等方面都远超只是修炼了一本杂牌功法的褐衣汉子。 况且褐衣汉子本身的境界也才蜕凡二重天，虽然凭借着从一次次战斗中总结出的刀法以及自身丰富的战斗经验，在一开始的时候和秦歌斗了个旗鼓相当。然而随着时间流逝，没过多久他就有些不支了。 如今褐衣汉子攻势固然猛烈，但是他心里却很清楚，这是自己最后的反击了。再不能拿下这个小子，那么形势很快就会逆转。 到时候他就只能祈祷自己能够跑得比秦歌快了，因为这样的话还有一线希望逃走。 秦歌能够看出来自己对手那攻势下的虚弱，心中淡定自如，手中战刀游刃有余地一次次格挡住褐衣汉子的攻击，同时体内的元力被全力调动起来，开始酝酿着反击。 “可恶的小兔崽子！” 久攻不下，体内元力渐渐趋于枯竭，褐衣汉子心中越发暴躁，手中的招式也渐渐有些凌乱起来。更重要的是，他的攻击开始变得虚浮无力。 就在这一刻，秦歌的反击也正式开始了！ 一刀将褐衣汉子砍来的钢刀架开后，秦歌左手突然亮起一团光芒，随即一拳轰出，漫天拳影如天罗地网朝着褐衣汉子席卷而去，炽烈的元力激荡四溢。 人级下品武技，风火焚地拳！ 空气瞬间变得炽热起来，褐衣汉子只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一只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拳头气势狂暴地轰向自己的胸膛。 他霎时脸色一变，咬牙一记直拳捣出，一副和秦歌硬碰硬的样子。 轰！ 两只拳头轰然相撞，无形的劲气向着四面八方吹卷而出。 褐衣汉子面色陡然涨红，一口鲜血喷出，右手中的钢刀脱手而出，左手却是一片被灼伤的焦痕。身体一下子被轰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秦歌没有丝毫留手的打算，收起战刀，铁弓在手，抓起三支狼牙箭拉开弓弦。 咻咻咻！ 闪烁着寒光的箭镞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声。 三声闷响中，三根箭矢贯穿了褐衣汉子的身体，将他钉死在地上。 褐衣汉子眼珠瞬间瞪大，口中血沫涌出，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嘶吼声，随即头重重磕到地上，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感到他的生命气息消失，秦歌这才缓缓放下铁弓，眼睛看向另外一个人躲藏的地方，淡淡道：“出来吧。” 片刻后，一个身形干瘦、生得贼眉鼠眼的男人从小土坡后面现出身来，一脸媚笑地看着秦歌。 “少侠年纪轻轻就有着如此强大的实力，当真是人中龙凤，就算是传说中的天骄榜上那些绝世天骄只怕也不过如此。小人能够目睹少侠的英姿，当真是三生有幸……” 一露面，他立刻对着秦歌一通大肆吹捧，各种溢美之辞不要钱地往秦歌身上堆积，听得秦歌一脸的古怪。 “停停停。” 眼见这家伙言辞越来越过火，什么冠绝荒古万族的话都说了出来，秦歌赶忙打断了他。再听下去，他怕自己都忍不住会脸红了。 他不知道的是，被他打断之后，这个男人也在心里松了口气。 “再说下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编了。话说这次任务还真得靠吹捧来完成不成？先是吹捧那个喽啰头子，现在又吹捧一个十几岁的小子。” 干瘦男人在心中暗自想道。 而看着面前一副猥琐模样的男人，想到刚才对方的那一番表现，秦歌一脸古怪地说道：“你这家伙这么贪生怕死，该不会是靠吹捧才被看中的吧？”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干瘦男人却一脸讨好地说道：“少侠你说对了，小人实力不济，胆子又小，全靠这嘴上功夫才被老大看中带在身边。不过小人可以发誓，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更没有和他们一起害过人。少侠胸怀宽广，还请放过小人一马，小人日后定日日为少侠祈福。” 秦歌神色越发古怪，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他片刻，见他不想在说谎的样子，于是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你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放你一马也不是不行。” 干瘦男人大喜过望，赶忙对着秦歌下拜：“多谢少侠，多谢少侠！少侠果然是心怀仁义，小人拜服。” “不用你拜服，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了。”秦歌被这家伙毫无节操的表现弄得没了丝毫脾气，淡淡说了一句。 “少侠请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干瘦男人恭恭敬敬地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秦歌问道。 干瘦男人答道：“小人侯三。” “这家伙又是谁？什么来头？”秦歌朝着褐衣汉子尸体的方向努了努嘴。 侯三道：“小人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在黑岩镇，所有人都称他为疯一刀，是黑岩镇黑熊老大手下的一个喽啰头子，专门负责为黑熊老大盯住那些初来乍到的菜鸟，有时目标的实力不强他也会亲自动手。” “原来是这样。”秦歌走到被三支狼牙箭围在中间的机关弩边，弯腰将其捡起，对着侯三晃了晃，“这玩意儿又是怎么来的？诸葛家流出的机关弩，恐怕不是他一个小喽啰头子能够弄到手的吧？” 他已经看清了机关弩手柄上的徽记，正是大名鼎鼎的诸葛家族的象征。这具机关弩显然是出自诸葛家族某位机关术士之手，难怪威力这么大。 侯三赶忙道：“这具机关弩，是黑熊老大在几天前交给疯一刀老大的。具体的事情小人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是为了不久后的某个大行动做准备。” “大行动？什么大行动？难道这个黑熊想占了黑岩镇，做个土霸王不成？”秦歌随口问道。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侯三赔笑着道。 秦歌也就随口一问，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管那个黑熊有什么打算，苍龙门离这里这么近，他还能翻了天不成？ 又问了侯三几个关于黑岩镇情况的问题，特别是了解了一下那个黑熊手下的实力情况，得知并没有超凡强者的存在之后，秦歌彻底放下心来。 “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他对着侯三挥了挥手道。 侯三一喜：“多谢少侠。” 随即退后几步，确定他没有要对自己出手的意思，立刻加快了速度，一溜烟地逃走了。 秦歌把玩着手中的机关弩，颇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这具机关弩不愧是出自大名鼎鼎的诸葛家，做工极为精良。弩匣中一次装填着十五枚弩箭，可以采用连发模式，一次射出三根弩箭。也可以采用高精度的单发狙杀模式，威力绝伦。 猝不及防之下，哪怕是一般的登龙境武者只怕也会被一箭射杀。至于跃龙境武者，就算是全力防备，被弩箭射中之后不死也会重伤。 连他的神通玄武盾都能够破防，威力岂是儿戏？ “正好要对付影狼群，有了这玩意儿就更容易了。这个疯一刀还真是个好人哪，不辞辛苦地跑来给我送装备送人头。” 笑眯眯地自言自语了几句，他将机关弩收入了乾坤袋中，随即脱下了上衣，开始处理背后的两处伤口。 弩箭在之前就已经被他用元力逼出身体，只留下两个不大的创口，此时皆已经凝结了血痂。 秦歌上了伤药，用绷带简单包扎了一下——虽然伤口在背上，然而修炼体术带来的超强柔韧性让他可以轻松做到给背部的伤口上药包扎的高难度动作。 处理完伤口，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件完好的衣物穿上，随即环视一圈，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不知道的是，他离开这里过后片刻，不远处的一片荒草被缓缓顶起，自称侯三的男人的脑袋从地底探了出来——在先前秦歌和疯一刀交战的时候，他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藏身之处旁边掘出了这个坑洞！ 回想着刚才少年背上那一闪即逝的黑色龟甲图纹，侯三眼睛微微眯了眯，一缕精光闪过，刹那间脸上的猥琐之气一扫而光。 “这小子是异族派来的奸细，还是身怀某种特殊秘技的天才？”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在心中默默道：“看来有必要向上面汇报一下了，在这种时刻，可容不得一丝纰漏出现。” 随即，他从荒草丛中窜出，朝着秦歌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飞快地转身朝着黑岩镇的方向掠去。 第四十章 小队 大越国，庆丰城。 临街的客栈二楼，一个年轻男子静立在窗边，笑眯眯地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 一缕乌光掠过，他左肩上已经多出了一只小巧玲珑、其貌不扬的灰鸟。 年轻男子眉头一挑，抬起右手食指轻轻一划，灰鸟腿上绑着的细小铜管中飘出了一张卷起的小纸条，落入他手中。 男子打开纸条，看着上面用暗语书写的一行字迹，在脑海中飞快地读取了其中的信息。 “咦？”看完之后，他口中发出一声轻咦。接着捏着纸条轻轻一甩，纸条顿时化为灰烬。 “有意思。一个蜕凡三重的少年，凭借肉身防御住了诸葛家的机关术士制作的机关弩。”男子嘴角微翘，脸上仍然保持着笑眯眯的神情，自言自语着道，“虽然只是普通型号，不过既没有使用武技，也没有使用特殊防御法器。有点意思。” 他抬头看着窗外远方，眼中光芒闪烁不定：“龟甲图纹……是那一位麾下的人吗？” 沉默片刻，他轻声道：“去黑岩镇，调查三号发来的情报中那个少年。只能监视，不允许你轻举妄动。” “是。”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随即归于沉寂。 黑岩镇。 充满着粗犷气息的房间里，侯三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浑身瑟瑟发抖：“黑熊老大，小人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一个身材壮硕、气息剽悍的男人坐在房间正中央的宝座上，一双铜铃般的眼珠里闪烁着凶芒。 砰！ 他猛地一拍宝座扶手，环视房间中恭恭敬敬站着的众人：“一个蜕凡三重天的小崽子，敢在我的地盘上放肆，抢走我的机关弩！谁给他的这个胆子？” “首领息怒。”一个文士模样的男人站出来对着黑熊拱手，一脸淡定地说道，“那个少年应当是初出茅庐的菜鸟，只是稍有点实力，才能够击败疯一刀那伙人。依我之见，这件事完全是偶然，应该没有什么阴谋算计在里面。” 黑熊冷哼一声：“就算是这样，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血狼！” 一个气息阴狠的男人站了出来：“首领。”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要看到那个小崽子的人头和我的机关弩摆在我的面前。”黑熊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 被称为血狼的男人舔了舔嘴唇：“明白，我会带着那个小子的人头来见您。不过机关弩能否找回来，我不能保证。” 黑熊哼了一声：“机关弩找不回来无所谓，那个小崽子必须死！” 血狼桀桀怪笑一声：“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随即转身离开了房间。 侯三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心中默默道：“小子，被这条疯狗给盯上了，看来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至于你……”这时，黑熊将目光放到了侯三身上。 “首领，不如把他交给我吧。”文士模样的男人说道，“能够用花言巧语投靠到疯一刀手下，又从那个小子手里逃得一命，是颗好苗子。” “随你吧。”黑熊摆了摆手，随口道。 侯三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连连下拜：“多谢首领，多谢鬼狐大人！” “好了，现在滚下去吧。”黑熊一挥手，一股大力将侯三轰飞了出去，摔在门外。 “你先去外面候着，待会儿我会来安排你。”鬼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是，小人遵命。” 侯三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不敢有丝毫的怨气，低眉顺眼地诺诺道。 …… 秦歌并不知道有两伙人已经盯上了自己。 此时的他，正走在山林之中。 解决了一伙对自己意图不轨的家伙，还收获了一具威力巨大的机关弩，少年此时心情愉悦万分。 “以后要不要多去拿那些劫匪开刀呢？” 他的脑海中升起这个念头，随即又立刻被自己否定：“还是算了，外物终归是外物，关键还是得靠自己的实力。为了外物去浪费精力，反倒是本末倒置了。况且这些小喽啰身上也不见得有多少好东西，这次能够得到机关弩完全是运气好。而那些有好东西的大佬可不是现在的我能够对付的。” 摇摇头，将脑海中的杂念扫除，他重新集中精力，关注着山林中周边的情况。 不过这里毕竟只是外围，因此林中大多是一些普通的虫蛇鸟兽等，基本无法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因此他倒也没太过紧张。 时间流逝，随着不断深入山林，秦歌渐渐提高了警惕。 这里已经有妖兽出没了，对于普通的跃龙境修炼者而言，已经算得上有一定危险的区域。 秦歌将铁弓握在手中，又从箭囊中抽出了一支狼牙箭搭在弓上，感知放到最大，保持着高度的警戒状态。 就在这时，他脚步一滞。 前方隐隐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 “有战斗！” 他神色一凛，收起弓箭，封锁住自身气机，步履轻盈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没过片刻，一面小小的斜坡出现在他面前。斜坡下，数名武者正和一群毛发黑亮的狼混战成一团。 “影狼！” 秦歌目光一凝，立刻认出了那便是自己的目标，影狼！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站在斜坡上观察着下方的战场。 那几名武者明显是一个冒险者小队，彼此之间配合极为默契，稳稳压制住了影狼群。 队伍一共有五人。 左前方一个身材高大强壮的光头大汉，双手挥舞一柄双刃战斧，气势狂暴地冲锋在前，让周围的影狼纷纷躲闪，悍勇无比。 中间位置上，一个目光沉稳的男人扛着一面椭盾，右手握着战刀，顶着一头头影狼的冲击缓缓往前推进。 在他身后是一名弓箭手打扮的武者，动作娴熟流畅地一次次开弓，或是射杀影狼，或是为其他人提供援助。 还有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身材干瘦的武者游走于战场边缘，不时射出暗器骚扰影狼，支援同伴。打法相当猥琐。 右侧，一个穿着紧身皮甲，身材高挑火辣的女人手持两柄柳叶刀，刀光清冽，影影绰绰，即便是以动作迅疾著称的影狼也丝毫不得近其身。 “厉害！” 秦歌不由在心中感叹了一句。 这支小队明显是那种经验丰富、配合默契的精英冒险者小队，这群影狼根本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一头头影狼倒在这支小队面前，短短片刻，狼群已经折损了一半的影狼。 那头狼终于坐不住了，一声呼嗥，身形化作一道黑色残影掠向那个明显是小队中的斥候的黑衣武者。 倏忽之间，头狼已经略至黑衣武者面前，锋利的爪子撕裂空气，袭向黑衣武者面门。 “田茂，掩护六子！” 持双刀的女人喊了一句，声音略有些沙哑，入耳却又别有一番魅力。 “交给我吧！” 那名跟在持刀盾男人身后的弓箭手应了一声，抓起三支箭搭在弓上，拉开弓弦随即猛地松手。 利箭呼啸而出。 与此同时，黑衣武者猛地用力大幅扭转身体，头狼爪子落在他的肩上，让他闷哼一声，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落在地上滚向一旁。 三支箭矢与他擦身而过，射向头狼，阻下了头狼追击的动作。 那个女人一声轻喝，身体从地上一跃而起，生生跨越数丈距离，两柄柳叶刀卷起狂暴的气流斩向头狼。 “吼！” 头狼一声咆哮，大口张开，青色气流汇聚，随即大片青色风刃吹卷而出，罩向女人。 “给我开！” 女人杏眼圆睁，一声斥喝，两柄柳叶刀上绽放光华，如冷月当空，势如破竹地将风刃摧毁，斩在了那头狼的背上。 头狼一声惨叫，两柄柳叶刀深深切入了它的背部，狂暴的元力涌入，将它的内脏变成了一团浆糊。 “好强！” 见到女人一击将那头狼斩杀，秦歌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震惊不已。 “那个女人，恐怕有元龙境的修为吧？真的动起手来，只怕比起我上次遇到那头即将晋升妖将的猪妖也弱不到哪里去。” 女人斩杀了头狼之后，剩下的影狼嗷呜一声，战意全无，纷纷朝着后方的山林逃去。 那几个武者停下动作，没有追击的意思。 秦歌心中一动，有心想将几头影狼射杀。不过想到下方那几个冒险者，还是按捺住了这个想法。 毕竟如果他贸然动手，让那几个冒险者误以为是敌人的话，那就不大好了。 他可没信心能够以一敌五，对抗这几名冒险者。不说别的，单是那个持双刀的女人他就对付不了。 “大姐头。”“队长。” 几个冒险者收起武器，纷纷走向那个女人。 这时，那个女人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了秦歌所在的方位，锐利的目光让他有一种被刺痛的错觉。 “那边的家伙，还不出来吗？”她淡淡说道。 “什么？有人？” “是敌人想偷袭我们吗？” 几个武者一听，第一时间朝着女人视线的方向做出了戒备姿态。 “被发现了。” 秦歌也没有感到意外，朗声道：“诸位别误会，我只是偶然路过这里，没有别的意思。” 一边说着，他一边往前走出去。 第四十一章 血狼 秦歌双手举起示意自己没有敌意，从斜坡上轻轻纵身跃下，对着尚在戒备着的几人耸耸肩：“我叫秦歌，苍龙门外门弟子，来这里是为了执行宗门任务猎杀影狼。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顿了顿，他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况且，你们这么多人，随便一个都比我强，就算我有什么恶意也拿你们没办法吧。” 他自报家门的举动让几人警惕的神色稍稍缓和。 那个使双刀的女人对着几人道：“都放下武器吧。” 接着，看向了秦歌。 这个这才发现，女人脸上竟然带着一张狰狞的獠牙鬼面面具，将整张脸都遮掩在后面，只露出一双犀利清亮的眼眸。 见秦歌看着自己，神色有些古怪，女人轻哼一声，用她那带着别样魅力的沙哑嗓音道：“什么时候苍龙门的外门弟子都这有你这样的修为了？” “然而事实是，我的确只是苍龙门的一名外门弟子。”秦歌淡定地说道，“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并没有晋升内门。” 女人看了他一眼，走向一旁不再搭理他。 “马上处理好战利品，然后离开这里。” 她吩咐道。 随即几人立马散开行动起来，开始处理那一具具影狼的尸体。 “你好。”那个名叫田茂的弓箭手却走到秦歌面前，脸上带着笑容，“我叫田茂。大姐头的性格就是这样，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明白，毕竟我只是一个恰巧路过的陌生人。”秦歌随口道，“况且实力又低，你大姐头不把我放在眼里是正常的。” “现在实力低不代表将来不会变强。”那个刀盾手走了过来，看着秦歌道，“我叫郑元亮。以你的年龄，跃龙巅峰的修为已经不算低了。” 秦歌笑笑，没有说什么。 这个小队的人很快就处理完了影狼的尸体，包括獠牙在内的所有有价值的部分都被他们收集了起来，交到那个带着鬼面的女人手里。 “乾坤袋？” 看着女人将所有的东西收入一个黑色锦囊中，秦歌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郑元亮走过来，说道：“我们要离开这里了，你最好也赶紧离开。这里的血腥味很快会吸引妖兽前来，况且刚才那头狼的嗥叫声应该已经被附近的影狼群听到了，若是有大规模的影狼群赶来，这里恐怕会变得非常危险。” “我明白，谢谢提醒。”秦歌微笑着点头道。 “郑元亮，走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而已，跟他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女人的声音传过来。 郑元亮对着秦歌笑笑：“抱歉，我先走了。” “走？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一道阴狠气息十足的声音从上方传入在场几人耳中。 “什么人？” 郑元亮面色一变，瞬间做出反应，椭盾挡在身前，右手已经抽搐了背后的战刀。 其余几人也纷纷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只见斜坡上的草丛剧烈晃动起来，随即，一个生得一副凶残面容的男人骑着一头毛光水滑的巨大红狼显露出身形。 在他身后，一个个同样骑着红狼的骑士也纷纷现身，张弓搭箭对准了下方。 “没想到原本只是出来捉一只小老鼠，却遇上了一群肥羊。”男人用贪婪的目光看了一眼鬼面女人别在柳腰间的乾坤袋，随即盯上了秦歌，一对三角眼中闪烁着凶光，“小子，那具机关弩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机关弩？” 几人皆是一愣，秦歌却立刻反应过来：“你是黑岩镇黑熊的手下！” “看来那个废物没有少出卖首领的情报给你啊。”男人语气阴冷地道。 “你应该就是黑岩镇血狼吧？”郑元亮一口道破了他的身份，目光冰冷，“听说黑熊手下大将血狼，凶残成性，手中不知道沾满了多少鲜血。看来今天我们得做一回替天行道的事情了。” “替天行道？”血狼桀桀怪笑起来，“你不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说这句话的人，不过在你前面那些人最后都被我拧下了脑袋。” 看着一副嚣张模样的血狼，以及他身边那十几个张弓搭箭对着己方的手下，秦歌眉头微微皱了皱。 “怎么会这么快就追上来了？简直像是飞过来的一样。” 这时，鬼面女人走到他身边：“这家伙是你引来的吧？” 秦歌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你觉得我是故意把他们引过来，想要祸水东引？” “是不是这样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女人淡淡道。 “okok，我现在不想和你争。总之，现在的情况是，那个叫血狼的看上了你的乾坤袋，以及我的小命。我想咱俩应该都不想把他想要的东西交出去才对。所以，我们先合作解决掉这帮人？”秦歌注视着女人说道。 女人没有说话，眼中微光闪动了一下，突然抽出了两柄柳叶刀，身体腾空而起，迅疾如风地袭向血狼。 紧接着，她的话语才落下：“动手！” 就在她动手的同时，剩下的四个她的队友瞬间反应过来，田茂松开了手中的弓弦，利箭呼啸而出，从一名血狼骑士眼窝扎了进去，带起一声惨叫。 那个持双刃战斧的光头大汉一声暴喝，浑身仿佛钢铁浇铸的肌肉瞬间鼓起，如风暴般冲向血狼骑士的队列。 “竟然敢动手，给我放箭，一个不留全部杀了！”血狼也飞快地反应了过来，语气狠辣地大吼了一声，随即从胯下坐骑左侧抽出了一柄暗红色长柄斩马刀，浑身上下爆发出狂暴无匹的气势，一刀迎向了袭来的鬼面女人。 与此同时，一名名血狼骑士纷纷松开了手中的弓弦，一根根利矢激射而出，精准地指向下方的数人。 郑元亮左手椭盾右手战刀，将射来的箭矢或是磕飞，或是斩断，庇护着身后正不断开弓射杀血狼骑士的田茂。 那个干瘦的黑衣人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再出现时，已经位于数丈之外的地方，轻松地避开了血狼骑士射出的利箭。随即手一甩，一枚枚刃口闪烁着幽光的三棱镖从手中射出。 秦歌手握战刀，一边将射来的箭矢挡开，一边朝着斜坡上逼近。 另一边，鬼面女人也掠至了血狼面前，手中柳叶双刀带着漫天雪亮刀光劈头盖脸地罩下。 血狼双手握着斩马刀，一往无前地直斩而出，直指鬼面女人胸膛，一副要与她同归于尽的样子。 若是被这一刀斩实了，只怕鬼面女人当场便会被开膛破肚。 千钧一发之际，鬼面女人看了一眼血狼的双眼，只见眼珠一片血红，从里面只能看到无穷无尽毫无理智的嗜血凶残，没有一丝的迟疑退缩。 她一咬牙，终究没有血狼这股子疯狂，收刀交叉着架住了血狼的斩马刀。 铛！ 一声金铁轰鸣之声响起，鬼面女人双臂一颤，面具下的脸庞上猛然涨红。 随即，她的身体往后倒飞回去，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哈哈哈！” 血狼张狂地纵情大笑起来，眼珠血红，脸上满是兴奋狂乱之色。 “不要去和这个疯子硬拼！” 鬼面女人大声提醒着自己的队友。 血狼猛地一挥斩马刀：“都给我上，把他们通通斩尽杀绝！” 随着他的命令，一名名血狼骑士收起弓箭，抽出鞍边的战刀，向着斜坡下发起了冲锋。 虽然只有十余骑，冲锋起来却是气势汹汹，胯下的血狼与骑士眼中皆是凶光毕露，狠辣无比。 双方瞬间混战成一团。 这一次，那几个冒险者就不像是对付影狼群那样轻松了。 这些血狼骑士，实力都在蜕凡三重天左右，再加上胯下的血狼，虽然不能和影狼这样的妖兽相比，却也远比一般的野兽更加凶悍，就是遇上真的妖兽只怕都敢冲上去斗一斗。 两者配合起来，几乎每个血狼骑士都有着接近影狼群中头狼的实力。并且彼此之间的配合，也极为娴熟。发挥出的战斗力更强。 秦歌和两名血狼骑士游斗着，心中却在暗暗骂娘。 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跃龙境武者而已，用得着出动这么一支精锐的人马来对付吗？ 他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番战场，发现所有人都陷入了苦战之中。甚至连那个实力强悍的鬼面女人，也完全被那血狼压制。 “那家伙，只怕已经达到了元龙境巅峰，距离渡小涅槃劫一步之遥的距离了吧？这种家伙难道不应该待在老窝里老老实实准备渡劫吗？” 听着血狼嚣张的狂笑声，秦歌在心中叹了口气：“情况不妙啊，看来得暴露我的神通了。有回春术的加持，那个女人应该能够和那血狼斗个旗鼓相当了吧？只是光这样还不够，还得想点别的法子才行。” 就在他冥思苦想着翻盘之策时，一阵狼嚎声突然从后方的密林中传来，接着便是一阵阵响动，仿佛有某种生物正大规模地聚集在林中高速行进一般。 “这时……”秦歌先是一怔，随即立刻想到了是怎么回事，脸上露出了喜色，“看来不用我绞尽脑汁地想了，转机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四十二章 逃离 树林中一阵骚动，随即一头头毛皮黑亮的壮硕影狼如潮水般涌了出来，獠牙利齿，绿油油的眼眸中闪烁着残暴的光芒。 很快，上百头影狼从林中涌出，将众人团团围住。 “嗷呜！” 一声充满睥睨之气的狼啸声回荡山野，气势磅礴，震得在场众人气血翻涌，面色一阵潮红。 众人纷纷罢手，朝着狼群看去。 只见狼群向两侧分开，一头体型如狮子大小、却又显得极为匀称的黑色巨狼迈着慢悠悠的步伐走了过来，身姿轻盈如风，身体周围有浅浅的黑雾缭绕，如火似焰。 黑色巨狼绿色的兽瞳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目光冰冷，突然口吐人言：“人类，你们擅自闯入我族领地，大肆杀戮。这是在向我影狼一族挑衅吗？” 妖将！ 所有人皆是面色一变。 口吐人言，唯有渡过了小涅槃劫的妖将级妖兽才能够做到！ 一瞬间，两方人马各自看向了自己的头领。 血狼面色阴沉，说道：“杀你族人的可不是我们，你该去找那边那几个人才对。” 鬼面女人没有说话，明亮的眼睛里光芒闪烁不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一旁的秦歌却是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会有妖将出现在这里？这种等级的妖兽通常不可能会随随便便出现在十万大山边缘区域才对。” 心中疑惑之余，他也感到一阵庆幸。 还好自己刚入山就遇到了这桩事，否则要是他在这盘龙山脉对着影狼大开杀戒，再把这头妖将级的影狼惹出来，那恐怕就别想轻易逃掉了。 一头蜕凡巅峰的猪妖就将他追得几乎陷入绝境，要是被这头妖将级影狼盯上，对方再调集大量影狼对他进行围追堵截，他还真没把握生离盘龙山脉。 这时，那妖将级的影狼似乎不耐烦了，用森森的语气道：“不管是谁杀了我的族人，既然敢闯入我族领地，那就通通死在这里吧！” 话音落下，一声尖啸，所有影狼顿时化作一道道黑影向着被围在中间的众人扑去。 一瞬间，数声惨叫响起，却是几名在先前的战斗中受伤的血狼骑士没能躲过影狼的扑击，摔下了坐骑，瞬间被蜂拥而上的影狼撕成了碎片。 血狼大怒，大吼一声：“给我宰了这些畜牲！” 语毕，双腿一夹胯下血色巨狼，手中斩马刀卷起狂暴刀罡，将几头扑上来的影狼肢解。。 然而下一刻，他的举动却让人秦歌大吃一惊。 解决了扑上来的影狼，血狼毫不犹豫地从坐骑背上一跃而起，踩着两个血狼骑士的肩膀作为垫脚石，三两下冲出了影狼群的包围圈，逃之夭夭了。 “这家伙……还真是毫无节操！”秦歌真是大开眼界。 这个血狼看上去一副凶悍不畏死的样子，一遇到危机却跑得比谁都快。不过不论其他，这的确是一个明智之举。 毕竟一头妖将级的影狼，根本不是在场众人能够对付的。 只是他命令自己的部下冲锋，自己却抛下一切逃走，如此冷血无情之举，未免让人不齿。 随着血狼的逃走，那群血狼骑士明显方寸乱了，士气大跌。虽然面临生死危机，一个个被激发了凶性，然而彼此之间却再没有了之前的配合无间，一个个都丧失了理智，状若疯狂地胡乱挥刀乱砍，随即一个个被影狼扑下坐骑，再也没能起身。 秦歌将目光放到那妖将身上，想看对方的反应。然而那妖将级影狼却只是目光冷冷地坐视血狼逃走，根本没有追击的意思。 见状，秦歌不由得眉头一皱。 他还想着妖将去追血狼，然后他趁机逃走呢。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至于让鬼面女人一伙拖住影狼群，自己和血狼一样乘机逃走的事情，他还真做不出来。 毕竟如果不是他引来了血狼的追击，鬼面女人这伙人早已经离开了这里，而不会被血狼一伙人拖住，结果让影狼群围了上来。 他现在若是再做出让别人来拖住敌人自己逃走的事情，那未免太过下作了。 想着，秦歌一咬牙，握紧战刀朝着持刀盾的郑元亮那边靠过去，很快便被数头影狼围上，陷入了苦战中。 “你小子还算有点担当。” 鬼面女人一边和数头达到登龙境的头狼级影狼激斗着，一边看了秦歌一眼，淡淡说道。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现在咱是不是该想想脱身之策？”秦歌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旁边的光头大汉哈哈一笑：“小子，能够得到大姐头的夸赞可不容易。等到摆脱了现在的麻烦，我一定要和你喝两杯！” 秦歌瞬间无语了。 该说他是乐天派呢还是粗线条呢？难道现在最应该关注的不是怎么逃走吗？ 旁边的田茂笑呵呵地说道：“放心吧秦歌，大姐头早有准备。要知道我们来这里可就是为了探查……” “专心战斗，少说废话！”为他抵挡着影狼冲击的郑元亮轻轻呵斥了一句。 田茂立马闭口不言了。 秦歌眯了眯眼睛。 为了探查？探查什么？ 这时，最后一名血狼骑士也被狼群淹没。 让秦歌松了口气又隐隐感到不安的是，那妖将一直没有出手，只是在几头个头明显要壮上一圈的影狼的簇拥下，用冰冷的目光静静注视着战场。 他忍不住大声道：“喂，有什么后手就赶紧用出来吧，待会儿就来不及了！” 郑元亮几人组成的防线，在影狼群潮水般的冲击下，已经是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被狼群淹没。 事实上，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那个郑元亮取出了一张元符，给队伍加持了一面大型护盾，只怕他们也早已落得和那些血狼骑士一样的下场了。 听到他的喊声，鬼面女人瞥了秦歌一眼，对着郑元亮几人道：“郑元亮，你们先走！” 郑元亮愕然：“队长，你……” “大姐头，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田茂大呼小叫地说道。 “让你们走就走，哪儿那么多废话！”鬼面女人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郑元亮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旁边裂纹遍布、光芒黯淡的元力护盾一眼，一咬牙：“我明白了，队长你自己保重，我们会在约定的地点等你！” 随即，他从怀中摸出了一张通体布满繁复纹路、中央有着一个金色玄奥符文的元符，元力灌注其中，元符上顿时亮起一团浓郁的土黄色光芒，将几人尽数笼罩。 “大姐头，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 田茂对着鬼面女人挥手大声喊道。 下一刻，夺目的光芒一闪，几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秦歌瞬间一脸的惊愕。 这是个什么情况？不对，重点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他们就这么掀开底牌，然后自己逃走了？ 他瞬间风中凌乱了。 搞半天，人家的底牌只是用来给自己逃命的，和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仍然得留在这里面对影狼群的围攻。 秦歌瞬间面色铁青。 我先前顾念着用你们来吸引敌人自己逃走显得太不地道，现在你们就给我玩了这么一手？ 旁边的鬼面女人瞥了秦歌一眼，见他面色难看，立刻想明白了少年此时心中的想法，用她那略带沙哑的嗓音道：“怎么，心里不满郑元亮他们没管你死活？” 秦歌看了她一眼，语气生硬地道：“我可没资格不满，我们本来就素不相识，其他人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出手救我。” 鬼面女人嗤笑一声，突然蹿至秦歌身边，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伸手迅疾无比地抓住了他的衣领。 与此同时，略带低沉的声音传入秦歌耳中：“看在你先前没有自己逃走的份上，我就顺手救你一命吧。” 话语落下，女人身上绽放出璀璨的青光，随即一对宽大的青色羽翼在她背后展开，绚烂华丽。 下一刻，秦歌只感觉身体骤然急速腾空而起，空气从自己身边急速流淌而过，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 地面上，妖将抬头，静静地注视着天空。那双绿色的眸子里，倒映着那道展翼高速远去的身影。 片刻后，它高昂头颅发出一声狼嗥，所有的影狼动作纷纷一滞，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钻进了山林之中，转瞬便如潮水般退去。 另一边，秦歌被鬼面女人提在手中，高速朝着盘龙山脉深处飞去。 一层淡青色能量护罩将两人包裹，阻挡着高空中的罡风乱流。 少年的心中颇有些无语：“为什么几次飞行体验都是被人给提着飞啊？这个姿势很顺手不成？而且还都是女人。” 他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对方背后那对流光四溢的青色光翼。 “这是飞行类的武技还是某种法器？亦或者是元符？” 他在心中暗暗猜测。 不过不管是什么手段，总之绝对不会是什么大路货。 能够得到这东西，再加上刚才郑元亮几人逃走时使用的那类似传送符的元符，以及女人身上的乾坤袋，秦歌心中对这个鬼面女人的身份越发好奇起来。 飞出了几座山的距离之后，女人开始向着下方降落。 毕竟这里可是妖兽遍布的盘龙山脉内部，飞在天上，女人那一对青色羽翼太过显眼张扬了。 第四十三章 深入 鬼面女人落到地上，背后青色光翼化作点点细碎光粒飘散，随即松开了提着秦歌衣领的手。 秦歌双脚踩着厚厚的枯叶，微微吐出口气，说道：“看样子，那妖将似乎没有追上来。” 接着，他一脸正色地对着鬼面女人拱手道：“多谢救命之恩。” 女人并不领情，语气冷淡地道：“我说了，只是看在你之前没有趁机逃走的份上，顺手帮你一把而已。现在既然已经安全了，那么你我就此分开吧。” 说着便欲转身离去。 “等等。”秦歌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情？”女人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之色。 秦歌问道：“我想知道，你刚才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传送离开？” 鬼面女人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为了救你？” “虽然我觉得应该有别的理由，但是这种事情还是亲自确认一下比较好。”秦歌耸耸肩，“这样的话，我才能够确定这份救命之恩到底有多重。” 女人沉默片刻，道：“那枚地脉传送符的传送人数有限制，一次最多只能传送五个人。并且需要有人往里面输送元力维持传送。郑元亮他们几个都没有能力同时支持五个人的传送，所以不能带你一起传送离开。而我还有事情，需要留下来，所以就顺手救你一把。事情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原来如此。” 秦歌松了口气。 如果这个女人是为了救他、而那传送符又不能一次传送六个人，所以才没有和其他人一起传送离开，那么这份恩情就未免太重了，而他也会因此在心中怀疑女人的用意——他们素昧生平，况且对方对他的态度可不见得有多好，却能够为他做到这一步，实在是让他难以安心。 现在知道了真正缘由，他也就放下心来，能够坦然接受对方的恩情了。只要将来找个机会回报一番就行。 另外，知道了郑元亮他们之所以不带他离开并非主观原因，而是因为传送符的限制，他心里对那几人的感官也再次好转。 虽然说对方就算真的是不愿意顺手救他一把，他也没有理由去指责什么。但是在心里，他难免会对他们的品行和行事有一些看法——顺手救人的事情都不愿意做，对这种人他会时刻保持距离和警惕。 现在一切都解释清楚了，那么他心里的那点看法自然就化解了。 似乎知道他的想法，鬼面女人不屑地嗤笑一声：“小小年纪就如此心机深沉，果然不愧是名门大派的弟子。” 秦歌不动声色地道：“这与我出身于哪个宗门无关，只是一种处世之道罢了。” 女人似是不愿和他再多言，自顾自地离开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转眼便消失在林中，秦歌心中暗道：“不知道她来这里到底是想要探查些什么东西。” 不过下一刻，他便收敛了思绪。 不管对方要做什么，都与他无关。况且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帮到什么。毕竟论实力，对方超出他太多了，他若是跟上去，恐怕反而会成为累赘。 “看来这次的救命之恩只能以后找机会报答了。” 在心中暗暗思索着，他找了另一个方向，离开了这里。 在林中穿梭着，秦歌却感到有些头疼起来。 这次的目标可是猎杀影狼，然而如今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妖将，那么再按照原定计划行事，那就真是在作死了。 “算了，既然不可为，那就放弃这个任务就是。反正也没什么惩罚。”想了想，秦歌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我的根本目标，是借助与这些妖兽的战斗来磨砺自身，尽快寻求突破，以及点亮识海中的四象玄章。影狼不行，找其他的妖兽就行了。” 只是很快，他便感到不对劲了。 在这座山上转悠了一圈，秦歌停下了脚步。 站在一块岩石上，少年深深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竟然连一头妖兽都找不着。莫非是因为那妖将级影狼的缘故？” 白白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却妖兽的影子也没找着一个，这让他有些恼火起来。 紧紧皱着眉头，他抬头看向了山脉深处：“难道得往更深处去才行了吗？” 他怀疑，由于那妖将级影狼的出现，这一片山里除了影狼，已经找不出其他的妖兽了。然而影狼又轻易招惹不得，他可不愿意被一个妖将追杀。 那么，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一条路了：往盘龙山脉更深处去，离开影狼盘踞的这一片区域。 只是更深处的话，危险也更加巨大。按照他购买的那张简陋的地图上的标注，他目前所在的区域已经是接近登龙境武者能够到达的极限了，继续深入，里面盘踞的只怕大多是元龙级别的妖兽。 对现在的他而言，那种级别的妖兽稍稍有些超出能力范围了，真遇上了恐怕会大凶险。 踌躇了片刻，他还是一咬牙：“都来到这里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况且谁知道那妖将会在外围区域待多久，我总不能一直等着它离开再来历练吧？”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修炼之道，本就是危机四伏，不进则退。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怎么能因为一点危险就退缩？况且以我身怀两大神通，只要不太过深入，遇上上次猪妖那种级别的妖兽，一般的元龙级存在倒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继续深入虽然凶险，但是对我能够起到的磨砺作用也越强。等到再次点亮四象玄章，那么不管是获得新的变身能力，还是觉醒新的神通，都将会是巨大的助益，至少让自己从这里全身而退不成问题。” 将利弊得失理清，秦歌不再犹豫，握紧手中的铁弓，飞快的纵身朝着更深处的山脉而去。 不知是不是潜意识的作用，他前进的方向，正是先前鬼面女人离去的方向！ 跨过地图上的分界线进入更深一片区域，秦歌立刻放缓了速度，时刻警惕着周围的环境。 在他右手中捏着三根狼牙箭搭在弓上，随时准备张弓开弦射杀来敌。体内的元力更是时刻保持着活跃运转的状态，做好下一秒就动手的准备。 在这种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下，他感觉自己体内的元力运行无比顺畅起来，灵台一片清明，周围的一切前所无比的清晰。 若是有人在旁边，便会惊讶地发现，此时少年虽然就站在那里，却没有一丝存在的气息泄露出来，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一条小蛇从枯叶下爬了出来，扭动着身躯从秦歌脚下经过，却没有一丝的反应，仿佛这里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径直离去了。 而秦歌只是感到一阵恍惚，当他清醒过来时，却发现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少年心中大吃一惊。 他明明记得刚才的时候还是烈日高照，一恍惚却已经是日暮了。这么短短片刻，却已经过去了小半天。 再一感应体内，充沛的元力奔涌不息，浩浩荡荡。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阻隔感从体内传来——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正是面临突破的瓶颈时的感受。 先前他虽然到了蜕凡三重天的巅峰，然而真正距离突破还是有一些距离的。而如今却是真真到了突破的边缘，元力充盈，只差临门一脚便能够晋升登龙之境。 两者的区别，大概可以用巅峰和圆满来形容。 “这大概就是上次修炼风火焚地拳时的顿悟吧？不过应该不算是真正的顿悟，只是触摸到了那种境界的边缘而已。”秦歌暗暗思索着。 按照澹台清歌的解释，真正的顿悟可不是他这样能比的。一个顿悟醒来已是数年光阴也是常事。 而收获那更是远超他这两次经历，至少也是一个大境界的突破，甚至有过一念成圣的先例。 不过，虽然他这只是伪顿悟，甚至连跃龙到登龙之间的小境界突破都没能实现，秦歌也感到很满意了。 这一次伪顿悟，至少也省却了他一月苦修，对他现在的处境更是极有帮助。 况且如今身陷险地，若是真进入传说中的顿悟状态，那才是大大的不妙。万一在顿悟的时候被某头妖兽撞着，将他给生吞了，那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说起来，他这次伪顿悟也花了小半天功夫，期间没有遇到妖兽也算是极幸运得了。 感应着体内充沛浩大的元力，秦歌满意地微微点头，又打量了一下四周，决定先找个地方安营扎寨。 夜间活动太过危险，老老实实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夜晚度过去才是明智之举。 就在这时，他身体突然一僵，脚下迈出一半的步伐猛然停住。 远超同境界武者的敏锐感知让他感应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很淡很淡，几乎难以引起注意，却让他感到如芒在背，仿佛是被天敌给盯上了一般。 “有一头强大的妖兽在附近窥伺！” 几乎瞬间，少年脑海中便推测出了状况。 第四十四章 黑豹 秦歌缓缓抬起手中的铁弓，弓弦已经被缓缓拉开。 咻！ 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掠过，秦歌猛然扭转身体，铁弓瞬间被拉成满月又被松开，三支利矢撕裂空气呼啸而出。 黑影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从将它前进方向封死的三支狼牙箭中穿过，轻易地躲过了秦歌的这一波攻击。 下一刻，森白锐爪朝着秦歌脖颈撕扯而来，凛冽的劲气让少年脖颈处皮肤上长出一个个鸡皮疙瘩。 弓箭落空的刹那秦歌便已经反应了过来，左手握着弓背抡出一道弧线往身前甩去，同时右手已经拔出了插在腰间皮扣中的战刀。 一抹雪亮的刀光在昏暗的树林中一闪即逝，撕开了沉沉的暮色。 啪！ 一根仿佛钢鞭的尾巴与铁弓甩在一起，让秦歌左手一麻，铁弓瞬间脱手而出。而右手中的战刀，似乎贴着一块光滑的丝绸划过，却没有斩实的触感传来。 浅浅的黑色毛发在微风中飘洒，秦歌只感觉胸口处先是一痛，随即巨大的冲击力传来，身体瞬间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了一棵古木之上，随即落地。 黑影瞬间隐没在林间暮色中，再次出现时，散发着森冷气息的苍白獠牙猛然朝着秦歌脖子咬去。 秦歌抓住落在手边的战刀，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刀刃，不顾利刃给手掌带来的刺痛，横着架在了自己身前。 咔嚓！ 仿佛是嚼薯片一般，这柄堪称凡器巅峰之作的战刀被那锐利的獠牙轻易咬碎，巨大的力量让刀刃切入了秦歌手掌中，刹那间他的左手一片鲜血淋漓。 “啊！” 被扑倒在地的少年咆哮一声，左手握拳猛地塞进了那张欲择人而噬的兽口之中。瞬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左手先是一痛，随即完全失去了知觉。 然而他已经顾不得这些，右手之中元力汇聚，狠狠一拳朝着身前轰去。 炽烈的气流喷涌而出，那一层黑亮的毛皮瞬间有了一丝焦黄卷曲，紧接着一只仿佛包裹在烈焰之中的拳头便重重轰在了来袭之兽身上。 嘭！ 那妖兽身躯微微抖了抖，终于松开了秦歌的左手，身体化作一团浓郁的黑雾消失。 秦歌立刻从地上起身，浑身元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垂在身侧的左手还在滴答滴答地滴着鲜血，在一片寂静的树林中清晰异常。淡淡的血腥气息开始缓缓弥漫周围。 秦歌面无表情，只有从微微抽动的眉头才能够看出来他此时忍受着何等的剧痛。 他没有使用回春术为自己治疗。 那不知名的妖兽就在一旁虎视眈眈，而使用回春术之后，身体承受神通的反噬，必然会露出破绽。面对这种实力远超他的妖兽，露出破绽与找死无异。 一层薄薄的黑雾悄然出现，在林间缓缓流淌着。周围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秦歌心中的警惕已经提升到了最高点，感知被放到最大。 黑雾突然在他身后凝聚，一只身形修长有力的黑豹缓缓凝实，一对没有丝毫感情的琥珀色眼眸静静盯着眼前背对着自己警惕着的人类，森白的獠牙让人心生寒意。 黑豹慢慢往前探出了一只前腿，灰白色的利爪无声无息地从柔软的脚掌中弹出，上面一层若有若无的灰光流转。 利爪缓慢地朝着少年的背部探去，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丝的气息流露，以至于少年没有丝毫的警觉。 嗤！ 上好面料的修身武士服背部瞬间裂开，黑豹的利爪轻轻地落在了少年的背上，灰色的光芒化作最锋利的兵刃，轻易撕裂了少年在身体表面布下的那一层元力膜，欲将他的身体划开。 然而就在这一刻，黑色光芒一闪，一幅黑色龟甲图纹骤然出现在少年的背部。 瞬息之间，黑豹的爪子仿佛触电般缩回，上面附着的那一层灰光早已溃散，利爪仿佛是撞在了最坚硬的铁石上，尽数绽裂开来，鲜血淋漓。 在这个时候，秦歌才发现了自己身后的偷袭者，心中先是悚然一惊，随即便是一阵庆幸。 还好这妖兽选择的是从背后偷袭，而自己的神通玄武盾又恰好是防御背部的，否则今天只怕就交待在这里了。 脑海中思维电转的同时，他身体也没闲着。 猛然一个大幅度扭转，右拳已经握紧，狂暴的元力在体内奔涌着，咆哮着，随即如山洪暴发一般轰然倾泻而出。 人级下品武技，风火焚地拳！ 漫天拳影疾如风、烈如火，尽数落在了正急速抽身而退的黑豹身上。 一声低沉的嘶吼从黑豹口中传出，下一刻，黑豹的身体再度化作黑雾急速飘散。 不过拳头上传来的柔韧触感让秦歌明白，自己的这一击没有浪费一丝气力，全数被这头黑豹妖兽的身体接受了。 并且，它已经受了伤！ 黑雾渐渐散去，秦歌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仍然保持着警惕，小心戒备着。 半个时辰过后，他才试探着缓缓朝着落在林间厚厚枯叶上的铁弓走去，慢慢地捡起了铁弓。 那黑豹并没有趁机发动偷袭，同时那种威胁气息也早已经消散。秦歌这才松了口气，确定那黑豹妖兽的确是已经离去。 放下戒备，一股剧痛顿时如潮水般涌上脑海，让少年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他赶忙给自己用了一个回春术，一股温润柔和的力量滋润着左手以及胸膛，痛苦立时得到了缓解，手掌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片刻后，整只左手已经完好如初，除了上面的血污，根本看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 处理完伤势，秦歌皱起了眉头。 有着头黑豹妖兽在旁，今晚恐怕别想休息了。刚才他全身心警惕着都差点被偷袭得手，若是睡着了被一口咬断了脖子，那就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夜色已经降临，身为修炼者视力已被大幅强化，再借着月光，还能勉强看清林中的景象。 秦歌握紧手中的铁弓，离开了这个地方，找了一个小土坡的位置，在下面掘出了一个小洞，又在周围布置了简单的警戒措施。随即钻进小洞，铺上一块毛毡，躺在上面闭目养神。 那黑豹妖兽虎视眈眈，他可不敢真睡过去。不过好在身为蜕凡境武者，哪怕一两晚不睡也丝毫不会影响状态。 体内的元力按照四象天引玄经的运功路线缓缓流淌着，一丝丝地壮大，少年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平稳，仿佛已经陷入了沉睡。 深夜，一缕黑雾飘来，在洞穴外凝聚成一头黑豹，四肢踏着幽暗火莲，恍若鬼魅。 黑豹凝视着洞穴，幽暗火莲倏忽腾起，熊熊燃烧着将浑身包裹，接着朝着洞穴之中涌去。 就在这一刻，氤氲青雾突兀地出现，弥漫四周。随即一头苍龙自青雾中探出了上半身，冰冷而威严的金色瞳眸用睥睨的目光扫了黑豹一眼。 黑焰熄灭，黑豹浑身一颤，只感觉身体内仿佛被冻结，无论是血液还是元力尽皆凝固。 苍龙虚影消散，黑豹一声呜咽，飞快地转身逃窜。 秦歌并不知道在自己修炼四象天引玄经之时发生了什么。 清晨，他自那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只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我竟然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修炼状态？” 他很快反应过来，顿时一阵愕然，随即便是后怕。 修炼状态下可谓是物我两忘，这个时候他对外界根本没有任何感知。若是遇到偷袭，连一丝反抗之力都没有。 “看来下次绝对不能贸然运转四象天引玄经了。这功法未免也太坑了，只是稍一运转就会陷入修炼状态，对外界的一切丧失知觉。” 从洞穴中出来，秦歌舒展了一下手脚，接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打算先在这座山里搜寻一下那黑豹妖兽的踪迹，看能不能找到。 那黑豹妖兽实力强，然而似乎更擅长偷袭，正面战斗的话要弱上一些。而他有玄武盾神通在身，根本不惧被从背后偷袭。那黑豹妖兽就只能从正面向他发动攻击。 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讲，这黑豹妖兽正好被他克制，根本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实在是一块合适的磨刀石。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这山里搜寻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却始终没有发现黑豹的踪迹。甚至他有几次故意露出破绽，也没有引得对方的偷袭。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黑豹被我给吓破胆了，不敢再来找我麻烦了？” 秦歌脑海中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他却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不过他自然不会真的这么认为，摇摇头，将心中的疑惑压下：“既然不出来，那也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看来得换个地方了。” 这种级别的妖兽，往往是单独占据一座山，不会和其他妖兽待在同一个地方。而若是有其他妖兽闯入属于自己的地盘，那么就意味着一场大战。 最终的结果，要么是被入侵者杀死，要么是将入侵者杀死或者赶走。 这座山显然是那黑豹妖兽的地盘，只怕找不到其他妖兽。他要磨砺自身，得换个地方才行。 第四十五章 突破 十天后，清晨，薄雾缓缓流淌，一条潺潺小溪蜿蜒而过。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动作矫健地从林中窜出，来到小溪边，蹲下身来，将手中的铁弓放下，双手掬起一捧清澈的溪水浇在了自己的脸上。 接着，少年干脆一头埋进了水里，似乎是想用冰冷的溪水让自己清醒一下。 哗啦。 片刻后，少年从水中抬起头来，带起一串晶莹的水珠挥洒，露出了一张略显稚嫩却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稳重神色的清秀脸庞，漆黑如墨的眼睛明亮无比。 少年正是入山历练的秦歌。 进入盘龙山脉深处已经十天，这十天来，秦歌几乎每一天都在想方设法地作死，各种招惹那些强大的妖兽。 被一头元龙境的妖兽追着漫山遍野地跑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他这十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有的时候甚至连晚上都不得安生，摸着黑被一些夜间照常活动的妖兽追着四窜，往往得从这座山逃到另一座山才能够摆脱追杀。 十天的追杀，他一头妖兽都没能杀死过。毕竟这一带几乎所有的妖兽实力都远远超出了他，他能够在不断作死的情况下一直活到了现在，已经称得上奇迹了。 十天里，他没少身受重创，如果不是有玄武盾为他扛下了相当一部分攻击，又有回春术恢复伤势，恐怕现在他的尸体都已经不知道进了哪头野兽或者妖兽肚子里了。 当然，经历了这么多艰辛凶险，收获自然也是巨大的。 拿着在这段时间里功勋卓著的铁弓站起身来，秦歌环顾了一圈，随即沿着小溪往下流而去。 他要找地方准备突破！ 在这附近待了十天，他对附近的环境可谓是已经了如指掌，自然知道哪里是安全的。 纵然是妖兽盘踞的盘龙山脉深处，也并非处处都是杀机，仍然有一些地方可以算得上是安全区。几乎所有的妖兽平日里都很少会去那些地方附近。 很快，秦歌来到了一处怪石嶙峋的地方。 他已经观察了多日，这里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生物活动。无论是妖兽还是野兽，都不会靠近这片区域。 本来他也怀疑是不是这里生活着某种强大的妖兽。但是试探了好几次，甚至在这里演练拳法搞出大动静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他也就放下心来，确定了这里的确是一处安全区。 进入石林之中，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石头。到了夜晚，这些怪石在月光照耀下会显得极为诡异，若是胆小之人，只怕会连尿都吓出来。现在虽然是白天，但是环境仍然有些阴森。 秦歌对此视而不见，径直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块巨大的灰黑色石头后面。 在这石头底部，有一处硕大的孔洞，里面的空间足以容纳他盘坐着，还很宽松。十天里有的时候秦歌便是在这里过夜。 环顾了一下四周，秦歌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里虽然荒僻而冷清，但是毕竟也生活了好几天，已经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将铁弓收起，他深吸口气，舒展筋骨，随即摆开架势开始演练那套锻体之术。 随着一式式体术的演练，秦歌只感觉体内的气血不断涌动，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沸腾起来。一股浩大而凝炼的元力在四肢百骸间奔流着，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上了足以开碑裂石的巨力。 练了片刻，少年已经是汗出如浆，浑身骨骼肌肉都在抖动着，不断变得强韧。 如今的他，距离江湖传说中血如铅汞的武道至高境界已经不远了。当然，这个武道和修炼界的武道远远不可相比。 演练完最后一式，体内的元力已经活跃到了极点。 秦歌不敢有丝毫耽搁，也顾不得身上已经将那身破烂衣服浸湿透的汗水，立刻钻进孔洞之中。盘坐在地，双目闭上，凝神静气，按照四象天引玄经开始运功。 浩荡元力如大江大河，在体内汤汤奔涌前行，一遍又一遍地循环着，不断壮大，气势越发厚重。 “就是现在！” 当体内元力的势达到巅峰，秦歌没有一丝犹豫，驾驭着元力长河向着那一层无形的屏障发起了冲击。 哗啦！ 仿佛惊涛拍岸的声音自少年体内响起，并且越发清晰，在这片石林间散播开来。 不知何时，淡淡的青雾悄然浮现，在嶙峋的怪石间缓缓流动着，逐渐将秦歌的身形掩藏其中。 突然，石林轻微地颤动起来，轰隆隆的声响中，地面缓缓隆起，仿佛有什么在地底沉睡的东西即将苏醒。 青雾仿佛察觉到了威胁，流淌的速度陡然加剧，在孔洞前凝聚出一只青色龙首。 “昂！” 低沉的咆哮声从龙首口中传出，地面一颤，恢复了平静。 随即，龙首化作青雾飘散，在石林间徐徐流动，再无异象发生。 然而就在龙吟声响起的那一刻，这方圆千里之内，所有妖将以上的妖兽皆感到心中一悸，一股源自灵魂层面的威压从虚空之中降临，让它们几乎为之窒息。 不过那种感觉仅仅存在了一瞬间，短暂到几乎让人以为那是错觉。 “发生了什么？难道有上古荒兽苏醒了吗？” 这些妖兽们自然不会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当成错觉，一个个惊疑不定地望着同一个方向，心中充满了惊骇和不解。 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陷入修炼状态的秦歌自然不会知晓。 此时的他，正全身心的控制着元力长河对着从蜕凡三重到蜕凡四重之间的小瓶颈发起冲击。 这种小境界的突破自然没有曾经从归元镜突破至蜕凡时那么困难。 冲击了几次之后，秦歌便清晰地感到那屏障之上出现了裂痕。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受，明明视线中并不能看到屏障的存在，更看不到那些“裂痕”，然而他却能够自然而然地感到两者的存在。 将杂念赶出脑海，秦歌调集所有的力量，准备发起决胜一击。 轰！ 气势磅礴的元力长河猛然冲击在了屏障之上，随即那已是裂痕遍布的屏障轰然崩溃。 这一刻，秦歌正式步入了蜕凡境第四重天，成为了一名登龙境武者。 他并没有立刻收功，而是按照四象天引玄经运转了几圈，稳固了修为之后，才缓缓从修炼状态脱离。 睁开双眼，少年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眸子里闪过一抹兴奋之色。 “这下，入山历练的第一个目标，突破至登龙境，便完成了！” 轻轻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随即他离开了这个孔洞。 刚刚踏出孔洞站起身来，他立刻感到了周围的环境似乎有了些微的变化。 “那边的地面，似乎隆起了一些？” 看着前方，他有些不确定地在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不过随即，浑身上下传来的黏糊糊的感觉让他转移了关注的地方。 “管他是怎么回事，总之一切与我无关。” 这个念头在心中掠过，随即，他飞快地朝着溪边疾驰而去。 现在他最想做的，是好好洗个澡，然后换一身衣服。 这十天来因为每天都在战斗，就算换了衣服也会立刻毁坏，后来他干脆就不换了，除非实在是衣不蔽体了。因此现在他身上穿着的还是三天前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跟个乞丐似的。 来到溪边，秦歌三两下将自己扒了个干净，然后跳进其中，开始搓起澡来。反正这里荒郊野外的，他也不怕被人看见。 溪水清寒，然而这点低温自然无法对他造成什么负面的影响。 清洗干净之后，换上一身练功服，顿时一个英气俊朗的翩翩少年郎便新鲜出炉了。 “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 秦歌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即一阵狂暴的风暴吹卷开来，吹动秦歌的衣袍猎猎作响。 少年下意识地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之中。 只见一道曼妙的身姿身披青色光翼自远处飞掠而来。在她身后，仿佛连通天地的巨大黑色龙卷紧追不舍，沿途无数古木被连根拔起，连带着大量的土石被卷入其中。 “嘶！这里可是盘龙山脉深处，敢这么玩，简直比我还能作死啊！”看到那声势浩大的龙卷，秦歌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发自内心地佩服那位强者的胆量。 当然，如果对方真的站在他面前，他绝对会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来看对方。 随即，秦歌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另外那道身披青色光翼、被黑色龙卷穷追不舍的身影上，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那是那个带着鬼面獠牙的面具的女人？” “女人，给本座去死吧！” 正在他思索之时，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随即黑色龙卷之中呼啸而出无数仿佛利箭一般的黑色利矢，朝着前面的那个女人射去。 女人在空中灵活地做着闪避动作，轻盈地躲开了一根根黑色利矢的攻击，然而最终还是被一根利矢射中，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瞬间，片片光羽散落，女人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一头朝着下方的地面扎去。 第四十六章 再遇 看着那道身影自空中栽落，大概估计了一下，距离这里并不远，应该是在第一天遇到的黑豹妖兽所在那座山。 “要去看看吗？” 秦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看看情况。 如果真的是那个鬼面女人，他无法做到坐视不理。毕竟对方对自己可是有救命之恩，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一向是秦歌的信条。 做出了决定，他不再耽搁，飞快地朝着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疾驰来到半山腰的位置，秦歌谨慎地放缓了速度，同时暗暗屏息封锁自身气机。 前方有巨响传来，地面微微颤动着，不时传来方才那道声音气急败坏的喝骂。 秦歌小心翼翼地向着那个方向靠近，摸到自己曾经过夜的那个斜坡的时候，一股大力突然将他往旁边拽去。 他先是一惊，下意识地就像反抗，然而这时熟悉的沙哑声音传入了耳中：“别动！” 秦歌身体顿时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任由那股力量将自己拽入了一个小洞穴中。 他隐隐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穿透了一层无形的结界，想必是这个女人用来隔绝自身气息的。 下一刻，他的身体和一具弹性十足的柔软娇躯紧紧挤在了一起。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虚弱。 秦歌身体僵直，丝毫不敢动弹一下，闻言回答道：“我在这附近历练，刚才看到你背后的青色光翼猜测可能是你，所以过来看看情况。” “过来看看情况？来送死吗？”女人不屑地嗤笑一声，仍是那副高傲的模样。 秦歌没有反驳她，转移话题道：“你受伤了？” 他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息。 “死不了。”女人不咸不淡地回他了一句。 “既然你这么说，看来是不需要我给你治疗了。” 他这副态度，秦歌也懒得再表示关心，原本打算使用的神通也不想用了。 “为我治疗？就凭你这个毛头小子？你知道我身上的伤口是什么境界的强者造成的吗？”女人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撑死也就一个涅槃，难道还是武道王者不成？”被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不屑，秦歌也有些恼火了，“就算是武道王者造成的伤，我想要治疗也不在话下！” 顶了一句，他又冷静下来，懒得再和这个女人争，淡淡说了一句：“顺带一说，现在你藏身的这个洞还是十天前我挖出来的。” 闻言，女人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沉默片刻，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秦歌用胳膊捅了捅女人的身体。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出去吗？” “别乱动！”女人有些不耐烦地低喝了一句，顿了顿，她又道，“那家伙还没走，现在出去，你想去送死吗？” “到底是什么人在追杀你？而且这里可是盘龙山脉深入，那家伙搞出这么大动静，不怕招惹来大妖吗？”秦歌皱眉问道。 女人用嘲弄的语气道：“一群见不得光只能偷偷摸摸搞些小动作的老鼠罢了。平日里都是被别人追着漫山遍野的逃窜，如今有机会追杀别人，当然是得发泄一番了。” 秦歌听得一头雾水：“你能说清楚一些吗？抱歉，我实在是一点都没听懂。” 听到他的话，女人冷哼一声：“你不需要听懂。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只会招来祸患。等你实力再强一些，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秦歌无语：“你也比我强不了多少吧？咱俩都是蜕凡境界，我看你也就比我高几重。” “那只是因为……”她说了半句突然停住，闭口不言。 “因为什么？”秦歌追问。 “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没眼色？”女人不耐烦地道，“我不说自然是因为我不想告诉你，你在那里追问个什么劲儿？” “好奇是所有生物的天性。”秦歌小幅度地耸耸肩，“不过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桀桀的怪笑声传来：“找到你了，看你还能往哪儿逃！” 紧接着，秦歌只感觉地面一震，一股狂暴的元力涌入这个狭小的洞穴。 “被发现了！”女人面色微变，咬咬牙，低声喝道，“小子，先待在这里别出去，待会我会把那家伙引到别的地方去，然后你再乘机逃走。记住，小心点别被发现了，否则这次我可救不了你！” 说完不等秦歌反应过来，她已经如一阵风般离开了这里。 紧接着，外面一连串轰鸣爆炸声，女人那独特的沙哑嗓音隐隐传来：“东躲西藏了大半辈子，如今一有机会就猖獗万分，这还真是符合你们这群不人不鬼的老鼠的风格。想拿我发泄？先追上我再说吧！就怕你的鼠胆不敢。” “希望等你落到我手里之后还能这么硬气！”那道阴冷的声音森森道。 随即轰鸣声一路远去，渐渐细微下来。 洞穴中，秦歌有些发怔，随即苦笑一声：“这个女人，明明态度这么恶劣，现在却……这种性格还真是让人无语。” 他自然不可能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在这里躲一会儿然后偷偷离开。 出了洞穴，握住铁弓便欲往二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然而这时一团黑雾飘来，在他面前凝聚成了一头四肢踏着黑色火莲的黑豹，琥珀色的眼眸静静凝视着他。 秦歌脚步猛然一滞，握紧了手中的铁弓，深吸口气，盯着黑豹妖兽道：“我现在不想和你纠缠，让开！” 黑豹盯着他片刻，身体突然化作黑雾，倏忽之间出现在了秦歌面前。 少年面色一变，正欲出手，却见黑豹在自己身前缓缓蹲下身，一副让他骑在身上去的样子。 秦歌愣了一下，眼中满是匪夷所思。 不过情况紧急，他也顾不得想太多了，咬咬牙，翻身骑到了黑豹身上。 “吼！” 黑豹一声低吼，四肢迈开无声无息地高速疾驰离去，沿着两人一路留下的痕迹追去。 …… 鬼面女人重重摔在地上，身上伤痕累累，然而那张鬼面獠牙的面具却始终戴在脸上，并且完好无损。 “怎么不继续逃了？”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人从天空中落到地上，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口中发出一阵阴桀的尖笑声，“就凭你这点实力也妄图窥探我教机密，简直是自寻死路。不过你放心，本座不会这么快杀死你的。我教刑罚无数，本座会慢慢在你身上一一演练。” 女人瘫倒在地上，虽然虚弱，却丝毫不显畏怯，冷笑一声：“一群鼠辈在那里谋划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你们黑魔教也就这点本事了。我看你们应该改名叫黑老鼠教才对。” 黑袍人冷哼一声：“本座不想和你徒费口舌之争，等你见识了本座的手段，看你还能嘴硬几时！” 说完伸出一只干瘦如爪的右手虚虚一抓，鬼面女人的身体顿时从地面浮起，一缕黑气缠绕在她身体周围。 就在这时，尖锐的呼啸声突然响起，一支利矢疾掠而来，直指黑袍人的后背。 黑袍人猛然转身，左手伸出须臾之间便已经抓住了箭矢，轻轻一捏，精钢打造的箭杆“咔嚓”一声被折成两截。 “什么人？”他盯着箭矢射来的方向，一股狂暴的气势汹涌碾压而出。 没有任何声息，一只四足燃烧着黑色火莲的黑豹缓缓从林中走出，在它背上，一个少年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铁弓。 “秦歌？”看清少年面容的刹那，鬼面女人失声惊呼，随即愤怒地吼道，“你追上来做什么？送死吗！马上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听到女人声音中的愤怒，秦歌耸耸肩：“你的脾气如果能稍稍收敛一下，我想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其他人都会是一件好事。” “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女人用粗暴的语气说道。 “桀桀，原来是你的同伙。”黑袍人阴森森地笑着，“不过一个登龙境的小鬼而已，竟然不趁机逃跑反而妄图来救你，这份感情还真是让人感动啊。还是说……” 他扫视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女人那凹凸有致的娇躯，语气诡异地道：“莫非这个小鬼是你的姘头，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所以才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地跑来送死？” “闭上你的狗嘴！”女人面具下的脸庞一片铁青，用充满愤怒的声音怒喝道。 秦歌也无语道：“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黑袍人怪笑一声，道：“本座……” 刚刚吐出两个字，他身上陡然爆发出森冷的杀机，猛然朝着秦歌的方向虚虚一抓。 散发着腐朽、死亡气息的黑气喷薄而出，化作一个骷髅巨手抓向秦歌。 秦歌早就防备着他的偷袭，见到黑袍人动手的刹那，立刻纵身而起，避开了黑色骷髅巨手的袭击。 与此同时，黑豹身体瞬间化作黑色雾气飘散，接着在另一处重新凝聚成型。 “拖住他！” 秦歌对着黑豹喊了一声，随即飞快地朝着鬼面女人的方向冲去。 第四十七章 逃亡 黑豹低吼一声，往前一扑，身体化作黑雾散去，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黑袍人背后，一双闪烁着寒芒的利爪抓向敌人。 “孽畜，滚开！” 黑袍人一声怒喝，扭身一拳轰向黑豹腹部。 黑豹再次化作黑雾散开，接着在不远处现出身来，轻盈地落到地上。 趁着这个机会，秦歌已经来到鬼面女人身边，伸手抱起女人的娇躯飞快地逃窜而去。 “你找死！” 黑袍人冷哼一声，大袖一挥，黑气汇聚而来，化作一双鬼爪抓向秦歌。 不远处的黑豹张开嘴巴，口中吐出一束浓郁的黑色光线，瞬间贯穿了鬼爪将其击溃，重新散作黑气飘散。 接着它脑袋转动，黑色光线横扫向黑袍人，在半径内的所有大树被黑色光线扫过，仿佛是被利刃切断一般拦腰截断，轰然倒塌。 黑袍人面色笼罩在兜帽阴影下的脸上微微一变色，显然也感到了一丝威胁。 他伸出一只手掌，黑气凝聚，化作一面深邃的盾牌挡住了黑色光线的切割。 见状，黑豹闭上嘴，随即再次张开，吐出一条黑色火柱射向黑袍人。 黑袍人将黑色盾牌挡在身前，火柱激射而来，瞬间将其击溃。 “什么？” 他口中发出一声惊呼，身体暴退，勉强躲过了火柱的攻击。 然而他身上宽大的黑袍却被火柱波及，瞬间消失了一大块，变得极为滑稽。 “该死的畜生！连妖将都不是，竟然敢对本座出手。本座要扒了你的皮！” 黑袍人暴跳如雷，然而又一根火柱射来，他面色再变，伸出双手，丝丝缕缕的黑气汇聚而来化作一面屏障挡在他身前。 轰！ 火柱轰然射在了屏障之上，然后再不得前进分毫，与之僵持起来。 这一切发生皆在极短的时间内。 旁边，被秦歌抱在怀中的鬼面女人淡淡道：“虽然不知道你是入如何驱使那头妖兽的，但是一头蜕凡七重天等级的妖兽，不可能是那个黑魔教执事的对手，甚至根本无法拖住对方太长时间。” “那家伙是涅槃境强者？”秦歌抱着鬼面女人飞速朝着远处奔驰，一边问道。 “没错。”女人淡淡道。 “那你是怎么和他周旋了这么长时间的？”秦歌又问道。 女人有些不耐烦地道：“我自然有我的手段。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随随便便地就深入这盘龙山脉吗？并且那家伙想要活捉我，所以没有下死手。” “好吧，我明白了。”秦歌说道，“那么你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吗？” “我如果有办法就不会被他给抓住了。”女人没好气地道。 秦歌脚下不停，一根根树木从两旁飞速后掠，同时再次问道：“即使我治好了你身上的伤势？” “你？治好我身上的伤势？”女人打量着他略显稚嫩的脸庞，眼中、语气里满是怀疑之色。 “你先别管我能不能做到，假设我能，那么你有没有办法扭转局势？”秦歌飞快地说出了这句话。 女人安静下来，沉吟片刻，摇头道：“不可能的。我身上所有的保命手段都已经用掉了，就算恢复了伤势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甚至连逃走也做不到。” “你不是有飞行的手段吗？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在那个家伙被拖住了的情况下，你应该能摆脱他的追击吧？”秦歌试探着道。 “你当我是什么人？”女人大怒，身体在他怀中剧烈地挣扎起来。 她这一动，秦歌顿时有些抓不住她的感觉，赶忙道：“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你先别乱动成不？” 女人冷哼一声，停止了挣扎，冷冷道：“秦歌我告诉你，我长孙雪韵从来不屑做那种卑劣之事。你若是怀疑我，大可将我抛下。黑魔教的老鼠要抓的是我，你只要找个地方藏好不被他找到，自然能够躲过一劫。” “是是是，刚才是我的错，我郑重向你道歉。”秦歌一边高速逃窜，一边对着怀中自称长孙雪韵的女人道歉，随即又道，“不过我是不会抛下你的。不论如何你之前救过我一次，我秦歌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 长孙雪韵冷哼了一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有鲜血溢出。 感受着女人虚弱到极点的气息，秦歌皱眉。 这样下去，这个女人只怕支撑不了多久。 他一咬牙，道：“管他的，先把你治好再说。至少你恢复以后咱们还能在周旋一阵，说不定能够找到转机。” 然而长孙雪韵却一口拒绝，她用虚弱沙哑的声音淡淡道：“不必了。也许你身上有什么疗伤用的丹药，但是我身上的伤势是被黑魔教特有的力量侵蚀造成的，一般的丹药根本无法根除。你还是留着自己保命吧。” 秦歌微微耸了耸肩道：“我身上的确有一些普通的疗伤丹药，但是就算你身上的伤只是普通的涅槃强者造成的，那玩意儿估计也治不了。我要用来给你治疗伤势的，是另外一种手段。” “你愿意的话，那就随你吧。反正情况也不会更糟糕了。”女人不置可否，一副无所谓的语气。 “至少也得对我多点信心吧。”秦歌叹了口气。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暴喝：“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够逃掉吗！” 随即便是一声咆哮，紧接着黑袍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该死的畜生，给本座滚开！” 秦歌瞬间面色一变：“那家伙快追上来了。” 接着他语气急促地说道：“我现在为你治疗，剩下的就靠你了！” 女人刚欲说话，突然感到那双紧紧搂住自己的手掌上突兀地涌现了一股强烈的生机，温暖、柔和、朝气蓬勃、充满着生命的气息。 紧接着，青色的光芒亮起，一股暖流飞速涌入自己体内，那些盘踞在伤口处，充斥着冰冷、死寂，如附骨之疽的力量瞬间急速消融瓦解。 “这种力量……” 她瞬间变色，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震惊之色。 温暖柔和的力量滋润着她的伤口，痛苦飞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舒适惬意。与此同时，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近乎枯竭并且沉寂的元力，正飞速地滋长壮大，以极快的速度变得活跃起来。 感受着怀中的女人身上的气息飞速地上升，秦歌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虽然一直表现得成竹在胸的样子，但实际上对于自己的回春术能否驱散对方伤口处那股极端负面的力量，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的。 现在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青色的光芒逐渐黯淡。感应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状况，秦歌再次使用了回春术。 顿时，他口中闷哼一声。短时间内连续使用两次完整版的神通带来的强大反噬，哪怕他已经晋升蜕凡四重天，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而见到少年面色瞬间苍白下去，长孙雪韵目中光芒闪动了一下，皱眉低声道：“这样就够了，马上停手！” 秦歌微微摇头：“你身上的伤势仍然严重，这样是无法支撑太久的。到时候咱俩都得落到那家伙手里玩完。” 这时，一束黑色冲击波飞掠而来，重重轰击在了秦歌背部。 轰！ 巨大的爆炸将少年的身体推向前方，他再度闷哼一声，口中溢出一丝鲜血。 “竟然能够承受住本座这一击？”黑袍人略带惊异的声音传来，随即桀桀一笑，“本座突然对你这只小蝼蚁有些感兴趣了，就先饶你一命吧。” 话音落下，数根黑气凝成的绳索向着两人缠绕而来。 秦歌落到地上一个踉跄，稳住了身形，接着使出了第三次回春术。 “现在一切交给你了，咱们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你的发挥了。” 他勉强一笑，身躯一下子瘫软下去。 两次回春术后已经恢复大半的长孙雪韵从少年怀中挣脱出来，一把伸手搂住了他。 用略带复杂的目光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她背后刷的展开了一对青色羽翼，随即身体冲天而起，在原地卷起一阵风暴。 见到这一幕，黑袍人大惊，随即一股巨大的怒火升起：“该死的贱人，等到抓到你们，本座一定要先将你们的四肢斩断！” 一边发泄着怒火，他一边全速朝着那道身影追去。 对后面传来的喝骂威胁，长孙雪韵充耳不闻。 她怀抱着秦歌竭尽全力在群山间高速飞掠着。 秦歌躺在他的怀中，声音虚弱地提醒道：“往更深处飞，试试看能不能把那些大妖招惹出来。都这种时候了，咱们只能行险一搏了。” “闭嘴！” 他刚说完长孙雪韵便低喝了一句，随即用命令式的口吻道：“给我好好恢复，逃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就算被追上，我也会竭尽全力拖住那只老鼠。到时候你若是太过虚弱没办法逃跑，可别来怨我。” 秦歌扯出一个笑容，有气无力地道：“你的性格还真是……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叫做刀子嘴豆腐心……哈哈。” 女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有些恼羞成怒地狠狠瞪了秦歌一眼，喝道：“让你给我闭嘴！不要影响我。” “好，我闭嘴，不影响你逃跑。” 秦歌笑了一阵，闭上嘴，开始运转功法，以求让自己尽快恢复。 第四十八章 绝境 长孙雪韵带着秦歌在群山之间穿梭着，后面黑袍人紧追不舍，不停地对前面的两人发动攻击。 那头黑豹妖兽不知踪影，不知道是死在了黑袍人手里，还是被甩掉没能追上来。 秦歌心中有些挂念。 虽然不知道那头十天前还袭击过他的妖兽为什么会帮他，但是不论如何，对方的确是帮了他很大的忙。若是因此而被黑袍人斩杀，实在是让他心中难安。 不过他并非心性薄弱之人，并未在这件事上过于纠结。现在的情况，思考脱身之策才是当务之急。 只是让他心生疑惑、不安的是，他们这一路追逃而来，动静不小，然而至今却仍未有任何一尊大妖出面。 这绝对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要知道妖兽对于自身领地向来极为看重，哪怕是有人误闯进来，如果不尽快离开，也会被视作入侵而召来攻击。 而他们现在的举动，简直不啻于在人家家里大肆破坏，如此举动堪称赤裸裸的打脸了。哪怕是再好脾气的人也会现身阻止，更别提对人族向来敌视的妖兽了。 “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他问长孙雪韵。 “我怎么知道。”长孙雪韵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有些烦躁地说了一句，随即咬着牙，“这些妖兽，平时见到有人族武者闯入领地，恨不得马上跳出来将入侵者撕成碎片。现在一个个却跟王八似的缩着头不出来！” 秦歌叹了口气，苦笑着道：“看来咱们这次还真是在劫难逃了。” 长孙雪韵没有说话，冰冷狰狞的鬼面獠牙面具遮住了她的脸庞，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这时，黑袍人不耐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们还想逃到哪里去！” 话音落下，尖厉的嘶鸣声响彻云霄，滚滚黑气席卷而来，一条黑色巨蟒凝聚成型，转眼间追到了二人背后，张开狰狞的大口欲将二人吞下。 长孙雪韵背后青翼陡然绽放出璀璨的光芒，猛地一扇，爆发出快到极致的速度，瞬间突破音障，躲过了这一击。 然而这次爆发过后，她身上的气息一下子虚弱了不少，气息紊乱起来。 “你没事吧？”秦歌忍不住问道。 “闭嘴。”女人低喝一声，呼吸急促。 秦歌立刻闭上了嘴巴。 后方，黑色巨蟒咬了个空，顿时吐了吐信子，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接着身躯一扭，再次紧追而上。 长孙雪韵不得不再次爆发，躲避身后黑色巨蟒的撕咬。 几次下来，她的气息萎靡到了极点，青翼上的光芒也黯淡下来，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后面的黑袍人也发现了这一点，桀桀怪笑起来，语气中带着兴奋：“本座倒要看看你还能逃多久。” 长孙雪韵自然明白自己的情况，咬咬牙，突然取出一粒丹药往秦歌嘴里塞去。 秦歌猝不及防，一下子中了招。 口中那粒丹药发出一阵干涩的味道，他赶忙用舌头顶住不让其被吞下去，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道：“你干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长孙雪韵语气急促地道：“这粒蔽气丹可以封锁住你的气息，只要你小心点，足以瞒过那家伙。待会我会找个机会把你放下去，然后引走那家伙，你自己想办法逃出去吧。” “开什么玩笑？”秦歌先是一惊，随即不假思索地拒绝，“抛下同伴独自逃走的事情我可做不来。” “我们不是同伴，只是偶然相遇的两个陌生人！”长孙雪韵冷冷道，“况且就是你留下来有什么用，白白送死吗？丢下你说不定我还有机会逃走。” 秦歌闻言沉默了。 长孙雪韵说得没错，就算他留下来也没什么用。他现在虽然已经恢复了一些，但是仍然无法使用回春术，根本帮不上她。 至于最后一句话，两人都很清楚，不管是否抛下他，已经近乎油尽灯枯的长孙雪韵都不可能逃掉。 只是真的要逃走吗？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但是从感情上来说，他难以接受抛弃一个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的人。 长孙雪韵看出了他的想法，心中微微泛起了一丝波动，又迅速平息，故作不耐地道：“一个大男人还在那里婆婆妈妈些什么。你要是真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那日后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就替我把黑魔教这些老鼠斩尽杀绝！”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中杀气凛然。 纠结了一阵，秦歌深吸口气，艰难地咽下了口中的丹药。 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飞快地流遍全身，封锁住每一丝气息，他语气坚定地道：“好，我答应你！他日我晋升武道王者之境，屠刀在手，定杀尽黑魔教众！” “这样才干脆。”长孙雪韵道，“准备好，等到前面那座山我就把你扔下去。” “好！”秦歌点头，开始调动体内元力。 到了那座山的半山腰处，长孙雪韵突然加速，绕过山消失在黑袍人视线中。 黑袍人愣了下，紧跟着加速追了上去。 见到那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并且确定那不是幻影，他才松了口气。 虽然脑中有些疑惑，他却没有往心里去。 …… 时间往前推移数秒。 长孙雪韵绕过这座山的瞬间，手中用力抛出了秦歌，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他的身体落向下方的密林：“小子，能不能从盘龙山脉逃出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长孙雪韵那独特的沙哑声音传入少年耳中。 秦歌暗吸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从乾坤袋中取出了铁弓，三支锐利的狼牙箭被搭在了弓弦上。 落地瞬间，他的身体立刻如猎豹般窜了出去，三两下爬上了一棵粗壮高耸的古木。 在一根粗大结实的枝丫上稳住身形之后，他缓缓拉开弓弦对准了天空，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几个呼吸之后，黑袍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身边滚滚黑烟弥漫，如黑云蔽日，一条巨大黑蟒在其中若隐若现。 秦歌将体内的元力灌注到狼牙箭中，锁定了黑袍人，随着他的飞掠缓缓挪动着弓箭。 他曾经实验过，自己体内的力量极具隐蔽性。 当初那头青狼会被他射中，就是因为他误打误撞之下将体内的力量灌注到了箭矢之中，却没有一丝气息泄露。让那青狼误以为那一箭没有威胁，结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那粒蔽气丹，他自己就能封锁住自身的气息不被黑袍人发现。之前他摸到二人交战的地方黑袍人便没有丝毫的察觉。 当黑袍人即将到达距这里最近的位置，秦歌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弓弦。 弓弦鸣颤中，三支利矢划破长空，直指黑袍人。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收弓下树，逃窜远去。 狼牙箭飞速逼近黑袍人，距离十丈之地时他才听到动静，扭过头便发现三支利矢正狠狠扎来。 “一只蝼蚁竟然胆敢偷袭本座！” 黑袍人怒哼一声，三支箭矢在他面前自动停住，随即黑气缠绕而上，瞬间将之化作了灰烬飘散。 “既然你自己找死，本座就费点功夫成全你！” 他立刻锁定了在林中逃窜的秦歌，目光冰冷，一挥袍袖，身边的黑色巨蟒从黑云中腾出，朝着下方的山峰一头扎去。 轰！ 黑气凝成的巨蟒从天而降，刹那间地动山摇。黑蟒身躯扭动，在密林中横冲直撞，无数参天古木被撞断，轰然倒塌。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秦歌紧抿着嘴唇，全速奔跑着。 黑蟒张开大口，一团黑色光球喷吐而出，射向秦歌。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巨大威胁，秦歌心中骤然一悸，只感觉头皮发炸，心跳几乎趋于停滞。 他并没有慌乱，提气纵身一跃而起，朝着一旁翻去。 巨大的爆炸在他身后爆发，强劲的冲击波狠狠轰击在他的背上。 “噗！” 秦歌一口鲜血喷出。 先前黑袍人的攻击落在他身上被玄武盾防御下，却同样对身体产生了巨大的负荷。因此这一击哪怕是玄武盾，也没能完全防下。 秦歌栽倒在地上，黑蟒立刻逼近到他面前，吞吐着蛇信，阴冷的气息缭绕他身体周围，让他只感觉通体发寒。 “本座说过，你逃不掉的。”黑袍人扫了一眼，确定秦歌逃不掉之后，继续朝着前方飞去，追击长孙雪韵去了。 而黑蟒似乎收到了什么命令，猛然张开大口朝着秦歌噬咬而来，欲将他一口吞下。 秦歌深吸口气，手中握住了一颗光泽黯淡的珠子——正是上次替红绫采药时，被用来催熟刹那芳华的天元珠。 里面的元力虽然被汲取了大半，但是残留的那一丁点仍然极为恐怖。只要将这颗天元珠引爆，绝对能够将这头黑蟒炸得灰飞烟灭，甚至连与之心神相连的黑袍人也讨不了好。 只是如今他玄武盾神通被破，能否防住天元珠爆炸的余波，他心里实在没底。不过事到如今，除了这一招再无他法，就算没有把握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少年深吸口气，体内元力开始往天元珠中灌注，引动其中残余的力量。 瞬间，天元珠中亮起微弱的光芒，空气中逐渐充斥着躁动不安的气息。 第四十九章 化险 黑蟒一声嘶吼，张开大口吞向秦歌。 秦歌握住天元珠，刚欲扔出，一道璀璨的刀光骤然从天而降，狠狠斩入了黑蟒七寸要害之处。 紧接着，一道身披青色光翼的曼妙身影从天而降，手中双刀挥舞，卷起刀气纵横四射的风暴，轰击在了黑蟒身上。 黑蟒只来得及一声嘶吼，身体被击溃，化作黑气飘散。 长孙雪韵落到地上，背后光翼瞬间溃散作点点光粒，冷着脸注视着秦歌，一语不发。 秦歌苦笑一声，从地上站起身来，看着她脸上的面具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女人凝视着他，目光一如既往的明亮而犀利，突然闷哼一声，面具下的脸庞惨白如金纸，身体朝着一旁栽倒，气息急速萎靡下去，几不可闻。 “你没事吧？”秦歌赶忙搂住她的身体，半蹲下去，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伸手想要取下她脸上的面具。 “住手！” 女人冷喝一声，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慌乱。 “好吧。”秦歌动作一僵，“既然你不想，那就这样吧。” “你们两个家伙，是在戏弄本座吗？！” 天空中突然传来黑袍人暴跳如雷的声音。 紧接着，黑袍人的身影出现在二人视线中，身上的气息有些混乱，似乎是因为那黑蟒被长孙雪韵绞杀而受到了影响。 此时他目光冰冷地注视着二人，语气森冷：“既然你们两个谁都放不下谁，本座就成全你们，让你们一齐葬身于此地！不过放心，你们的灵魂本座会好好珍藏起来，慢慢把玩的。” 说话，他伸出一只干瘦如骷髅的右手，一团黑色光球凝聚成形，上面散发着阴冷、凶戾、腐朽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秦歌叹了口气，用力抱紧了怀中的女人：“看来这次咱俩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你害怕？”长孙雪韵说道。 “害怕倒不至于。”秦歌在心中暗道，我可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只是遗憾罢了。” 遗憾不能继续修炼武道，不能再见到自己的师父，不能实现自己领略荒古大陆各种胜景的心愿…… “遗憾吗……”女人仿佛呢喃般地低语了一句，语气中蕴含着莫名的情绪。 黑色光球朝着两人飞来，狂暴的力量一触即发。 就在这一刻，一股沛然的力量凭空出现，那黑色光球仿佛一个气球被针戳了一下，“噗”的一声轻响，随即湮灭在空中，没能掀起一丝波澜。 “谁？” 黑袍人尖声道，又惊又怒。 “没想到这次出来竟然会有意外收获。” 略显嘶哑的声音响起，淡漠无情。空气渐渐泛起涟漪，一道黑衣身影在空中缓缓浮现。 来人一身黑色镶银边修身长袍，头上同样带着兜帽，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却显得异常的冷漠，如万古玄冰。在他长袍的左侧胸口处，绣着一枚血色小剑。 “刑军！” 看见来人，黑袍人突然一声惊叫，仿佛老鼠见到猫一般，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逃窜远去。 “逃？逃得掉吗！” 来人语气略带不屑，一步迈出，身影消失不见。 突然发生的惊变让秦歌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当他回过神来，空中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他愣愣地说了一句。 “刑军……”长孙雪韵语气中带着一丝异色。 “刑军是什么？”秦歌听到了她的自语，赶忙问道。 长孙雪韵用冷淡的语气道：“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等你有资格了解这些的时候自然会知道。总之，黑魔教那群老鼠最怕的人里面就有刑军之人。并且后者见到前者绝对会对其斩尽杀绝。” 又是这个理由。 秦歌叹了口气：“好吧，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总之，现在我们已经安全了是吧？” 长孙雪韵皱眉，不过有面具的遮掩，秦歌看不到她的神情变化。 她道：“我说了，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有些事情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接触到。这是规则。”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接着道：“至于安全，那可未必。要知道，我们现在可是在盘龙山脉深处。” “你是说……”秦歌面色一变。 没等他说完，又是数道身影飞掠而至，数股骇人的威压瞬间笼罩了天空。虽然并未直接针对他，却也让秦歌感到呼吸为之一窒。 “两个人族武者，竟然敢在这里放肆！” 一个身材壮硕如同小巨人的妖王喝道，声音粗犷。 长孙雪韵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嘲讽道：“先前黑魔门执事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现身？还不是怕被黑魔教报复。现在刑军的人刚把他赶跑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耀武扬威，真是笑死人了。” “人族女人，你找死！” 妖王面色一变，眼中流露出震怒之色，便欲出手。 这时，他旁边一个头顶长着一对黑色牛角、俊眉朗目，气质沉稳如渊渟岳峙的妖王突然道：“等等！” “墨角王，你有什么话想说吗？”那妖王转头，语气不善地道。 墨角王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秦歌胸膛处，眼眸深处带着惊色，淡淡道：“这两个人族不能动。” “不能动？”妖王冷哼一声，“那个女人胆敢挑衅我等威严，该死！那个小子和她是同伙，也该死！” 另外两位妖王眼中也流露出赞同之色。 墨角王默不作声，暗自以神念传音道：“如果你不怕惹来那一位的怒火，尽可试试杀了这个人族少年。不过我想如果其他几位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你什么意思？想吓唬本王？”这妖王以神念冷声道，一副不解释清楚就会立刻动手的模样。 “蠢货！” 墨角王目光微闪，在心中冷笑着骂了一句。 如果不是怕受到牵连，他真想让这个脑子里只有肌肉的蠢货妖王杀了那个人族少年，然后惹来那一位的怒火，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翻身。 “在那个人族少年胸口有一物，你自己去感受一下上面的气息吧。”他冷冷回道。 妖王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头看向秦歌的胸口，神念探去。 下一刻，他面色大变，背后冷汗都冒了出来，一语不发地转身便飞离了此地。 墨角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转瞬即逝，随即对着秦歌用温和的声音道：“盘龙山脉深处可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说完扫了一眼旁边两位茫然的妖王，也朝着另一个方向飞走了。 剩下两位妖王面面相觑，看了秦歌二人一眼，终究没有选择动手，也跟着一语不发地离开了。 等到四位妖王的身影皆消失不见，秦歌只感觉如坠梦中，心中充满了迷茫。 “他们……就这么走了？”他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自语道。 明明先前还一副要将他们斩杀当场的样子，结果却什么也没做，就这么露了个面就离开了。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长孙雪韵也皱起了眉头，她本来还想对这几个妖王说“你们惹不起黑魔教的人，也未必惹得起我”，然而对方的反应却超乎了她的预料。 而这一切，正是那个墨角王引发的转变。正是他通过神念传音不知道对那个要动手的妖王说了什么，让那个妖王似乎是被吓住了，一语不发地离开了这里。 其中的关键，似乎与这个叫秦歌的小子有些关联。 她眯了眯眼睛，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一幕幕，突然伸手摸向秦歌的胸口。 “你干什么？”秦歌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拦住了她的动作，一脸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胸口有什么东西？”长孙雪韵声音平静如常，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秦歌松了口气，随即颇为无语地道：“你说不就行了，干嘛直接就动手。” “因为这样比较简单。”长孙雪韵言简意赅地说道。 秦歌顿时闭上了嘴巴，不再和这个女人辩论这件事情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人信奉的是能动手的就不用嘴，不管是先前突然给他塞那粒蔽气丹，还是现在的举动，无不证明了这一点。 “我的胸口没什么东西啊。你干嘛突然问这个？”他将话题转移回来，奇怪地问道。 长孙雪韵道：“那几个妖王似乎就是因为你胸口处的某样东西，才改变了态度。” “不会吧？”秦歌语气中带着不信，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同时说道，“我胸口处也没什么……” 他的语气突然一滞，将手伸出来，手掌中赫然握住了一块土黄色的温润龟形古玉。正是当日老龟离去之时交给他的信物。 “这是什么东西？”长孙雪韵打量着他手中的古玉，却没有察觉任何端倪，不由皱了皱眉。 握着古玉，秦歌不自觉地回忆起了那几年在山村里和老龟相处的时光，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这是一位长者离去前给我的东西。” 他这幅模样，让长孙雪韵眉头皱得更深，然而这块玉的确只是普普通通的物品，上面并没有任何元力波动或是炼制的痕迹。这让她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 第五十章 安顿 “难道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长孙雪韵明亮的目光注视着秦歌，问道。 秦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其他的东西……我身上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长孙雪韵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下去，转移话题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闻言，秦歌心中微微松了口气，随即苦笑了一声：“现在我们两个都是身受重伤，就算想要离开盘龙山脉也做不到吧？所以，还是先找个地方养伤吧。” 如今他身受重伤，两大神通更是完全无法再动用，因此就算想用回春术快速恢复都做不到。并且以他的身体状况，估计在伤势痊愈之前都别想再动用神通了，只能和普通修炼者一样慢慢调养。 而长孙雪韵就更不用说。 虽然说先前被秦歌用回春术将伤势恢复得七七八八，但是之前那一番追逐中，屡次不计代价地爆发，再加上多次承受了黑袍人的攻击，后面又拼尽全力击溃了黑袍人召唤出来的黑气巨蟒。 如今她的身体情况比秦歌还要糟糕得多，几乎是处于油尽灯枯的境地，连呼吸都微弱不已。 长孙雪韵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秦歌的安排。 只是少年又犯起愁来。 以长孙雪韵如今的身体状况，肯定是没办法自己走的。但是以他如今的身体情况，想要抱着对方在这山林间穿行，只怕是力有未逮。 长孙雪韵也看出了少年的念头，挣扎着想要起来，立刻被秦歌按住：“我说长孙大小姐，你都虚弱成这样了，就别乱动了成不？” “我还没有沦落到连路都走不动，需要一个毛头小子来给我考虑的地步。”女人轻哼一声，语气高冷地说道。 “是是是，我知道了。”秦歌心不在焉地敷衍道，脑海里却在思考着办法。 长孙雪韵立刻看穿了他的想法，明亮的眸子瞪着秦歌：“小子我告诉你，我长孙雪韵从来不需要依赖任何人。所以就算你之前做出了那种举动，也别想我会感激你。你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不愿意逃命，我却不是那种能够接受别人的牺牲苟活之辈！” 少年一脸愕然地看着她，女人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着，目中充满了不可撼动的坚定意志。 这一刻，他心中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在黑袍人被自己拖住的情况下，非但没有抓住机会逃走，反而是折返了回来。宁愿落入那个黑袍人手里饱受折磨甚至死去，也不愿意抛下他逃走。 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两个都是同一类人。秦歌在长孙雪韵将他放下让他逃走的情况下，却做出了攻击黑袍人为对方争取逃走的机会的举动。而长孙雪韵在发现不对之后，也立刻毅然决然地折返回来，而不是装作不知道而逃走。 也许在其他人眼里这种举动很傻，但是其中却包含着他们心中的信念，以及为了守护心中的信念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 这一点对于一名武者而言，至关重要。因为若想攀登武道巅峰，没有这种信念和决心，永远不可能做到。 每一名在武道上有所成就的武者，也许行事手段、风格各有差异，但是绝对都有自己坚守的信念，即使是那些为利益不择手段的人也是如此。 当然，这些事情秦歌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所想的也没有那么多，只是遵循着自己的本心，以及自己两世为人信守的行事准则罢了。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句话秦歌始终铭记于心并奉为处世信条。 而看着女人的眼睛，秦歌也大概知道了对方的处世信条，大概就是一切只靠自己，绝不轻易去依赖他人的力量，更不会接受别人牺牲自己来成全她的做法吧。 心中叹息一声，他无奈地道：“我明白了。所以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不需要报答了是吧？” “你试试？”长孙雪韵闻言秀眉一竖，瞪着秦歌，“知恩不报枉为人。” 少年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时，一只黑豹四足踏着黑炎奔来，在秦歌面前停住，一双琥珀色的瞳眸凝视着少年。 “原来你没事啊，这真是太好了。”秦歌松了口气，面带笑容地伸手摸了摸黑豹的头。 接着，他转头对着长孙雪韵挤了挤眼睛：“这下你不用担心了。” 长孙雪韵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果然见到秦歌笑眯眯地对着那黑豹妖兽道：“再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帮我载着她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黑豹低吼一声，伏下了身体。一旁看着这一幕的长孙雪韵心中满是惊奇。 没等她回过神来，秦歌已经抱着她站起来，将她放到了黑豹背后：“自己抱紧了，可别掉下来。” “你以为我是三两岁的小孩吗？”长孙雪韵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秦歌哈哈一笑，拍了拍黑豹的身体：“好了，现在咱们走吧。不过别走快了，不然我可跟不上。” 黑豹的身体并不算非常壮硕，背上的空间有限，否则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和长孙雪韵一起挤在上面。现在嘛，只能自己走了。 当即，少年跟着背后驮着一个女人的黑豹，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了原地。 …… 日落时分，在黑豹的带领下，秦歌和长孙雪韵来到了一处小山谷。 山谷内风景如画，遍地是绚烂绽放的花朵，有小溪涓涓流淌而过。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下，静谧而安详。 刚刚经历了险死生还的劫难，两人心神皆不自觉地沉浸在这宁静祥和的气氛之中，驻足久久无语。 良久，秦歌回过神来，轻轻吐出一口气，惊叹道：“没想到在这盘龙山脉深处竟然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长孙雪韵也有些失神，怔怔地望着山谷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歌没有打扰她，对着黑豹道：“走进去吧。” 说完迈步踏入了山谷之中。 黑豹驮着长孙雪韵进入山谷内部，等秦歌将她抱着放下之后，它对着少年低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里。 看着黑豹矫健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秦歌忍不住轻轻一笑，心中却在感叹。十天前他还在这黑豹的攻击下狼狈不已，没想到如今却反而受其帮助良多。这还真是命运无常。 感叹了一下，他收敛思绪，看着似是在闭目养神的长孙雪韵道：“咱们今晚只能搭帐篷了，你自己带没有？没有的话我这里有备用的，可以给你用。” 长孙雪韵张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没有，你随便安排吧。” “好。”秦歌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道，“你身上的伤势不要紧吧？我这里有疗伤用的丹药，你要不要试试？” 长孙雪韵摇头：“不用了，我说过，黑魔教的人的力量性质特殊，一般的丹药没用，只能靠我自己慢慢调养恢复。” “既然如此，那你先休息吧，我尽快把帐篷搭起来。”她这么说，秦歌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说道。 随即从乾坤袋中取出两个帐篷，开始忙碌起来。 看着他的身影，长孙雪韵有片刻的失神，目中光芒闪动了一下，随即再度闭上了眼睛。 天色越发黯淡，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边，秦歌完成了两个帐篷的搭建，并且在其中铺上了一层入山前提前准备的毛毡。至于被褥什么的，倒是不必。对于蜕凡境武者而言，寒暑不侵是基本能力。 转过身来，便看到一道黑影掠过，落到了不远处。赫然正是那头黑豹妖兽，口中还叼着一头鹿。 秦歌愣了下，随即对着长孙雪韵笑道：“看来咱们的晚餐有着落了。” …… 入夜，山谷中一片寂静。 秦歌盘坐在帐篷里，意识沉入体内。 看着识海中那枚已经点亮了大半的纹章，他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彻底点亮纹章，觉醒新的神通了。果然，还是得在激烈的战斗中才能够更加迅速地获得进步啊。” 接着，他又将意识转移到了自己的胸口。在那枚强有力地跃动着的心脏旁边，一道金纹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那是一只振翅欲直入九天的金翅大鹏，神骏威武，栩栩如生。 看着这金翅大鹏的图纹，秦歌心情有些复杂。 这是上次和那金翅大鹏神兽对抗后出现在他体内的，和他身上的青龙纹、龟甲纹不同，这金翅大鹏图纹乃是真正的神兽所化，有着自己的意志。 虽然那属于神兽的意志如今已经陷入了沉睡，但是它迟早有一天会醒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他实在是有些没底。 要知道，如今对方可是在自己体内，而且是心脏旁边。这实在是让他有些心惊肉跳。 “今天吓走那四尊妖王的，是你的力量吗……” 看着金色图纹，秦歌低声喃喃着说道。 用意识凝视了这金翅大鹏图纹片刻，秦歌收敛了思绪，开始运转四象天引玄经修炼。 如今身受重伤，得尽快恢复才行。 随着他进入修炼状态，淡淡的青雾浮现在周围，氤氲着缓缓流淌。 帐篷外，黑豹低声呜咽一声，带着喜悦的情绪，紧紧靠着帐篷趴下，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它的身体沐浴在青雾之中，渐渐模糊。 第五十一章 杀回 三日后。 秦歌与长孙雪韵一直待在山谷之中静静养伤，三天时间，秦歌身上的伤势基本上恢复得七七八八，而两大神通也终于可以再次使用。 站在溪边演练完体术以及那套风火焚地拳，秦歌缓缓收功，口中吐出一口气箭。 “是时候给长孙雪韵治疗了。”自言自语地说着，他朝着长孙雪韵的帐篷走去。 这三天里，长孙雪韵基本都待在自己的帐篷中养伤，只有黄昏时分，才会让秦歌将她抱出帐篷，怔怔出神地欣赏山谷中的黄昏景色。 只是她身上的伤势太过严重，哪怕三天来一直在用尽全力地恢复，到了如今仍然是虚弱得连走路都困难。 走进帐篷，脸上带着狰狞面具的长孙雪韵立刻看了过来。 秦歌微笑着道：“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 长孙雪韵微微摇了摇头，淡淡道：“还是那样，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痊愈的。” 她身上的两大主要问题，一是那个黑袍人的诡异力量对身体的侵蚀，二是过度透支导致元力枯竭，难以恢复。 “你已经完全恢复了？”长孙雪韵看着秦歌，语气中带着几分诧异。 秦歌耸耸肩：“我的恢复能力比较强。” 长孙雪韵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恢复能力比较强就能够解释的，眼前这个少年身上有很多的秘密。比如之前为她治疗时用的神通，以及他同样承受了黑袍人的攻击，却只是受了一些伤，甚至连被黑魔教特有的力量侵蚀的迹象都没有。 她并没有深入探究的打算。既是因为她的性格，不会轻易去打探别人的秘密。也是因为秦歌并没有任何伤害她的举动，甚至她还从他那里受助许多，承恩甚重。 况且之前以及这三天的相处，她心里对这个少年也颇为欣赏。 秦歌并不知道长孙雪韵在想些什么，对着女人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已经恢复了，所以现在可以为你治疗了。” “治疗，用上次那个神通吗？”长孙雪韵语气莫名地问道。 秦歌点头：“这个神通名为回春术，它的效果我想你应该有了很深的体验才对。” 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继续掩饰了。毕竟他之前已经用过，想必长孙雪韵已经有所察觉。既然如此，不如坦然相告，也免得继续隐瞒让两人都不自在。 况且他身怀神通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于一些人而言，一个蜕凡境武者却能够领悟神通，最多也就让他们惊诧一阵罢了。真正会为此动歪心思的，也只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家伙罢了。 此外，长孙雪韵身份显然也不是那么简单，她那凝聚青色光翼的飞行之术的珍贵程度也不比秦歌的神通弱上多少。况且秦歌也自信以她的心性，不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来。 神通暴露了也就暴露了，只要最核心的四象玄章的秘密不为人所知，那么一切可能产生的麻烦就都在秦歌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听到秦歌的话，长孙雪韵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么就麻烦你了。” 秦歌一笑，用轻松的语气道：“怎么说咱俩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这点小事情算不了什么。不过这次我可不会像上次那样拼命了，我每天使用一次回春术为你治疗，所以可能也会需要一段时间。” “这是理所当然的，我还不至于让别人拼着受伤也要把我治好。”长孙雪韵说道，“多等几天而已，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 “那就好。”秦歌说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长孙雪韵静静地坐在原地。 秦歌轻轻吸了口气，开始调动属于苍龙的力量。下一刻，青色的光芒在他手中亮起，随即从他手中飞出，融入长孙雪韵体内。 瞬间，长孙雪韵原本虚弱的气息增强了不少，面具下的苍白的脸庞飞速恢复了红润，略带着黯淡的眼眸中增添了几分光泽。 青色光芒黯淡下去，秦歌关切地看着长孙雪韵，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长孙雪韵站起身来，微微舒展了一下筋骨，说道：“再有两三次应该就能完全恢复了。” “那就好。”秦歌脸上流露出由衷的喜悦之色。 长孙雪韵心中微微一暖，转过身，道：“我出去走走，在帐篷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身子都快生锈了。” 说完，不待秦歌回答，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秦歌跟着出了帐篷，站在外面看着长孙雪韵走到了不远处，从乾坤袋中取出两柄柳叶刀，演练起了一套刀法。 只见她曼妙而矫健的身姿飘若惊鸿，手中柳叶刀舞出雪亮刀光如水银泄地，又如雷霆乍现。刀锋冷冽，撕裂空气，斩断清风，气势颇为不凡。 刀光如雪，美人如玉，让人心神迷醉，难以自拔。 “虽然她一直带着面具，从来没看到过面具下的容颜到底是什么模样，不过应当会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吧。”秦歌自言自语地说道。 虽然和这个女人在这里独处了整整三天，然而秦歌却从未见过对方的真容。哪怕是偶尔有几次他让黑豹给他们带来猎物用来打打牙祭，长孙雪韵在吃的时候也是会避开他的视线。 至于早上洗漱，说起来这三天里他还真没见过这个女人洗脸或是沐浴。不过即便如此，她身上也并没有任何异味，这也让秦歌颇为惊奇。 虽然武者修炼到高深处，自然会不沾污物。但是蜕凡境界的武者，还是需要偶尔清洗一下身体的，否则也会显得脏兮兮的。这个女人却是例外，三天里也只是换了一身衣物罢了。 这时，长孙雪韵演练完毕，朝着帐篷走来，到秦歌身边时顿了顿，对着他淡淡说了一句：“我要沐浴。” “啊？”秦歌愣了下，随即下意识地道，“放心，我不会偷看的。” 长孙雪韵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羞恼，轻喝道：“给我走远点，不准靠近这里十丈范围内。” “得得得，我这就躲远点，在你出来之前，保证不会靠近十丈之内。”秦歌赶忙举着双手保证道，随即朝着一旁走去。 就在这时，一股充斥着邪恶、黑暗等等负面气息的气势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瞬间填满了山谷内的每一寸空间。 随即，一道熟悉的黑袍身影凭空出现在空中。 秦歌心中巨震，旁边的长孙雪韵眼中更是充满难以置信。 突然出现的，赫然正是那个被刑军之人追杀逃走的黑魔教执事。 此时的他显得极为凄惨，一身黑袍破破烂烂，气息混乱不稳，身上更是有数处血肉模糊的伤口。 他看着两人，咬牙切齿地道：“你们还真是能躲啊，让本座好找。” 长孙雪韵眯了眯眼睛，冷冷道：“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摆脱执刑人的追杀。不过不趁着这个机会躲起来藏好，你就不怕再被抓住踩死吗？” 她这么挑衅黑袍人，一旁的秦歌实在是捏了把汗。 这黑袍人一看就来者不善，他们应该做的，难道不是想办法与之周旋拖延时间，看能不能再等到那个刑军的强者追上来，或是找机会逃走吗？ 听到长孙雪韵的话，黑袍人身上的气势越发狂暴，用极端阴冷的语气道：“本座逃不掉，你们这对狗男女也休想好过。本座要将你们挫骨扬灰，方能一泄心头之恨！” 说完不等两人有任何反应，他抬起双手，满天黑气滚滚而来，自天空中倒卷而下，化作汹汹飓风横扫山谷。 顷刻之间，原本宁静祥和、风景如画的山谷便一片狼藉，遍地的艳丽花朵被风暴摧残，支离破碎。 见到这一幕，长孙雪韵眼中露出深深的怒火，身上散发出凛冽的杀意，一副要冲上去拼命的架势。 秦歌赶忙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别冲动，咱们可不是这家伙的对手。赶紧想想有没有办法逃走才对。” “逃？你们谁也别想逃！”空中的黑袍人听到了他的话，阴森森地说道。 轰！ 风暴瞬间膨胀，席卷向四面八方。大地上一片狼藉，泥土被掀翻，飞沙走石。 长孙雪韵手中握住两柄柳叶刀，一声轻斥，浑圆有力的大腿用力一蹬，身体腾空，双刀迸射出灿灿银光，两道璀璨刀芒斩出。 “垂死挣扎！”黑袍人冷冷说了一句。 刀芒瞬间跨越数丈距离轰击在了风暴外围，却只是稍稍深入了一点便湮灭在其中。 黑色冲击波自风暴中骤然飞出，倏忽之间便重重轰在了长孙雪韵的身上。 一声闷哼，女人的身体自空中落下。 秦歌上前接住，连退数步才化解掉那股强大的冲击力。 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见到风暴之中飞出一道道阴气森森的鬼影，在上空盘旋飞舞。 紧接着，所有的鬼影纷纷用那双只有两个空洞的瞳眸盯上了秦歌。刹那间，秦歌只感觉一股寒意自脑后升起，浑身都似乎被冻结。 幢幢鬼影骤然发出灵魂层面的尖啸，紧接着齐齐涌向秦歌二人。 这一刻，致命的威胁感涌上秦歌脑海。 第五十二章 爆发 面对生死危机，秦歌突然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意识前所未有地清醒，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消失在耳边，灵魂似乎超脱了身体，在高空中漠然地俯视着下方。 炽热的温度在心脏的位置爆发，如火山熔岩喷薄而出，迅速流遍四肢百骸，最终在背后两侧汇聚。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长孙雪韵以及黑袍人眼中，秦歌恍惚了一瞬，然后浑身突然迸射出灿艳的金色光华，高贵神圣，不可侵犯。 下一刻，一对光芒万丈的金色羽翼在少年背后徐徐展开，如垂天之云，荫蔽天日。 秦歌身体缓缓自地上凌空浮起，长孙雪韵凝视着他的面容，灵魂一阵战栗，仿佛在仰视一尊高居九天之上的神灵，心中充满卑微的情绪。 无尽的金光照耀了山谷的每一寸土地，阴冷黑暗的气息如阳光下的冰雪转眼间消融一空，恍若末世降临的风暴瞬间被无数金色光芒贯穿，在一片茫茫金色中消失。 黑袍人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冻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束束仿佛利剑一般的金光照射而来，将他的身体捅成了筛子。 “不……” 一声饱含怨毒、扭曲、不甘等种种负面情绪的尖叫声响起，短短片刻便戛然而止。黑袍人的身影已经在那道道金光中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天地间。 秦歌落到地上，金光渐渐黯淡，最终彻底收敛回归他的身体。少年背后那对华丽的金色羽翼收拢，消失不见。 接着，他眼睛一闭，身体朝着地面软倒。 长孙雪韵赶忙从他怀中挣脱，接住了少年的身体。 这时，三天前那个神秘人的身影出现在空中。扫视了一圈山谷中的景象，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气息，他的眼中流露出动容之色。 长孙雪韵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身影讥讽道：“竟然被这只黑魔教的老鼠从手中逃脱，如今的刑军已经堕落如斯了吗？” 神秘人看着她，微微皱眉，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微变：“你是长孙……” 长孙雪韵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扭头过去查看秦歌的状况。 确定少年只是暂时昏迷过去，身体情况一切正常过后，她这才松了口气。 已经落到地上站在一旁的神秘人见状，道：“这次是我的失误，我愿意为此给予长孙小姐一定的补偿。” 长孙雪韵冷冷扫了他一眼：“你觉得你所谓的补偿我会放在眼里？” 神秘人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以他的身份和长孙雪韵的身份对比，他的确拿不出什么能够被对方放在眼里的补偿。 这时，长孙雪韵沉吟片刻，突然道：“你如果想补偿的话，就补偿秦歌吧。连我的那一份也全部给他。” 神秘人愕然，看了看脑袋被长孙雪韵放在自己圆润的大腿上的少年，目光有些诡异起来。 “明白了。”他没有将自己的异样表现出来，点了点头，伸手取出了一枚玉符，道，“这个少年是苍龙门的弟子吧？苍龙门近期可能有大变发生，凶险极大。我被调派来负责监察此事。他将来若是被牵扯进去陷入危难，捏碎这枚玉符，方圆千里内的刑军人员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援救。” “刑军紧急求援符？”长孙雪韵语气中的冰冷之意稍缓，微微颔首道，“你还算有诚意。这份补偿我代他收下了。” 说完伸手一招，玉符自神秘人手中飞向她。 神秘人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黑魔教之事，我需要向上面回报。” 长孙雪韵没有搭理他，他也没有恼怒，对着长孙雪韵微微欠身，转身腾空而起，很快便消失在天边。 …… 当秦歌自昏迷中醒来，立刻便感到自己的头枕在一柔软的东西上，有淡淡的幽香萦绕。 睁开眼睛，耳边传来熟悉的沙哑声音，语气淡淡：“醒了？” 秦歌猛地坐起，发现长孙雪韵坐在自己身后，圆润修长的美腿横伸着。显然，自己先前正是枕在对方的大腿上。 他有些发呆。 这个女人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了？虽然说这三天的相处，两人的关系已经缓和了许多，但是显然还没有亲密到可以给他膝枕的程度。 见他呆呆的模样，长孙雪韵眼中有了几分不自然的神色，声音转冷了几分：“既然醒了就赶紧给我出去，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哦。” 秦歌还迷糊着呢，下意识地起身朝着帐篷外面走去。 “等等。”长孙雪韵叫住了他。 他转过身，一枚玉符朝着他扔来。 接住之后，女人那沙哑而又别有一番风情的声音传入耳中：“这是刑军的人给你的补偿。苍龙门将有大变发生，如果被牵扯进去遇到什么危险，就捏碎这么求援符，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救你。好了，现在拿着东西赶紧走。” 秦歌握着尚带着余温的玉符走出帐篷，一阵微风迎面吹来，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随即一阵愕然。 看了看手中的玉符，又回头看了一眼，他只觉得一阵茫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记得面对那黑袍人的致命威胁，自己突然传来一股强大而炽热的力量，瞬间席卷全身。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摇摇头，将这件事暂且放在心里，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黯淡了下来。 “我已经昏迷了一个下午了吗？”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长孙雪韵的帐篷，随即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入夜，黑豹又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山谷。 盘坐在帐篷中的秦歌感应到它的气息，睁开眼睛，说了一句：“这家伙。” 这几天每晚黑豹都会来到他帐篷边，似乎他修炼的时候对方会因此受益，他已经习惯了。 再度闭眼，仔细探查着自己身体内的情况。 良久，他睁开眼睛，面色略有些复杂。 现在他基本能够确定，白天的时候那股爆发出来的力量，是来自于那神兽金翅大鹏。 这让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虽然说那股力量救了自己一命，并且虽然爆发后，绝大多数属于金翅大鹏的力量都已经重新回到了那金翅大鹏图纹之中，却仍然有一部分残留在了他的身体中，被他吸收，让他的修为一举突破到了蜕凡五重天的境界。 然而这也同样证明了一点，那就是他心脏处属于金翅大鹏的力量的确有着自己的意志，并且并未完全陷入沉睡，而是随时都可能爆发。 这固然意味着他多了一张不在掌控之中的底牌，也许在今后遇到同样的生死危机之时就会再度爆发出来，助他脱险。但是却也是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炸弹。 若是有朝一日那金翅大鹏的意志彻底苏醒，要对他动手，他还真不确定自己体内的四象玄章能否护得住自己。 叹了口气，他自语道：“事已至此，既然没办法拒绝也只有接受了。还好，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自己的小命又多了一个不能确定的保障，而且还平白得到了一个武技。” 他运转体内元力，淡淡的金色光芒中，一对金色羽翼在他背后徐徐展开，每只羽翼约丈长，光华流转四溢，华美非凡。 这对外形与当日见过的那金翅大鹏羽翼完全一致的金翼，便是他这次的另一个收获。 虽然说昏迷过后的事情他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身体内却本能地记录下了部分那股力量运转的路线。他尝试着照着记忆中的路线运转元力，背后便生出了这对羽翼。 与寻玄武盾、回春术这两大神通不同，这金色羽翼更像是一门武技。秦歌猜测，长孙雪韵背后那对青色光翼也应该是类似的飞行类武技。 “现在我也能够提前感受一下飞行的滋味了。”少年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带着几分兴奋的味道。 他能够感到背后那对金色羽翼蕴含的力量，只需要自己意念一动，便能够带着自己直入九天。 并且这金色羽翼与金翅大鹏的力量无关，完全是他自己的力量创造出来的。意味着就算有朝一日那神兽金翅大鹏从自己体内离开，他照样可以使用。 “对了，应该给这门武技取个名字。”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随即陷入了苦思之中。 只是前世今生，他都完全不擅长取名字这种事情，因此想了半天，也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好名字来。 “算了算了，名字什么的只是代号，随便取一个就行了。庄子《逍遥游》有言：怒而飞，翼若垂天之云。我这羽翼虽然远远称不上若垂天之云，但好歹也是模拟的金翅大鹏之翼，所以干脆就叫垂天云翼吧。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取好名字，少年心情大好，一股强烈的出去试试用这垂天云翼飞行的冲动涌上脑海。 “算了，天色不早了，就算飞在天上也什么也看不清，没意思。还是等明天再说。现在该修炼了。” 按捺下心中的冲动，他盘坐下开始修炼四象天引玄经。 修行之道，如逆水行舟，每日勤练不缀才能够不断进步，攀登武道高峰。 第五十三章 离开 三天后。 帐篷中，青色的光辉渐渐黯淡，秦歌放下手，微笑着看着面前带着狰狞面具的女人：“现在你身上的伤势应该已经没问题了。” 长孙雪韵阖上双眸微微感应了一番身体的情况，睁开眼微微点了点头。 犹豫了一下，她低声道：“谢谢。” 秦歌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不用谢，这是我应该的。毕竟你可是对我有过救命之恩。” “为了回报救命之恩吗。”她低声自语了一句，站起身来，声音冷淡地道，“你为我做的已经将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回报完了，所以现在你不欠我什么了。” 说完，她不理秦歌，走出了帐篷。 少年挠挠头，摸不着头脑地喃喃道：“这个女人怎么突然又变脸了。” 语气中带着无奈。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对方性情的变幻无常，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转身出了帐篷。 长孙雪韵站在那条小溪边，青绿色罗衫勾勒出婀娜的身段。微风吹来，衣衫飘飘，一股若有若无的寥落之感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秦歌心中突然升起莫名的怜惜，赶忙摇摇头，将这种荒谬的感觉抛出脑海。 这几天的相处，他很清楚，这个女人可不是需要人怜惜的小猫，而是一只充满野性、桀骜的豹子。 这时，女人转过身来，看着秦歌，眼中掠过一抹异样的色彩，随即又恢复了如一潭死水般的平静，淡淡道：“我的伤势已经恢复了，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要离开了？”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今这个女人提起，却仍然让秦歌心中产生了突兀之感，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长孙雪韵道：“这段时间承蒙你的照顾，不过既然你视为是在回报我的救命之恩，那我就不报答你什么了。你我之间的一切现在一笔勾销，从此互不相欠。” “这是理所当然的。” 秦歌微笑着点头。 见到少年笑容满面的模样，长孙雪韵心中突然升起莫名的烦躁。她勉强压下情绪，道：“看在你我一番经历的份上，我可以顺手把你送出盘龙山脉。” “谢谢，不过不用了。”她的这番话让秦歌有些意外，随即微笑着拒绝道，“这里虽然有些深入盘龙山脉，不过一路出去倒也没有什么难以面对的凶险。因此我想借这个机会再磨砺一下自己。” 长孙雪韵面色微变，冷哼一声：“不知好歹。你想找死我也不拦你。” 说完背后展开一对青色光翼，振翅而起，转眼间便消失在山谷外。 秦歌愣了下：“还真是说走就走。” 摇摇头，并没有将这件事太过放在心上。 之所以拒绝长孙雪韵的邀请，一是如他所说的，想要接出山的机会在路上历练一番。二则是，他想试一试自己的新武技“垂天云翼”的威力。 虽然三天前就已经得到了这个武技，但是这三天里他并没有将其展示出来。 本来连神通回春术都已经暴露在了长孙雪韵面前，再暴露一个飞行武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出于不暴露自己体内的金翅大鹏力量的考虑，他并没有将垂天云翼展示出来。 之前爆发金翅大鹏之力斩杀了那黑袍人，事后两人默契地没有去提那件事。长孙雪韵没有追问他那股力量是怎么回事，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因此如果他将与之有密切关联的垂天云翼展露出来，实在是不大合适。 所以种种考虑之下，他最终按捺住了对飞行的渴望，将垂天云翼的存在憋了整整三天没有暴露出来。 如今长孙雪韵离开了，他终于不用再忍下去了。 当长孙雪韵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秦歌立刻迫不及待地运转元力，随即一对光辉四溢的金色羽翼在背后生成。 意念一动，金翼“唰”地展开，轻轻一振，一股大力包裹着秦歌的身体迅疾无比地冲天而起。 秦歌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高空之中，随即朝着大地坠去。 他惊得啊啊大叫起来，一时间手忙脚乱，赶忙用意念操控背后的金翼。 终于，在身体即将落在地上摔成饼的时候，身后宽大的金色羽翼如他所愿地振动了一下，接着身体几乎是贴着地再次飞向空中。然后，又重复起先前的过程。 折腾了小半天，他终于能够对背后的金色羽翼驾驭自如，如臂使指。同时，也对自己这垂天云翼的威力有了一番初步的了解。 落到地上，将金翼收起，秦歌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平息下澎湃的心潮，只是脸上仍然还残留着激动的红晕。 “这就是飞行的感觉，爽！” 虽然说不是没有体验过飞行，但是前世的体验是坐飞机，这一世的体验则是被人提着衣领飞，无论哪种都远不能和凭借自己的力量飞行来得让人兴奋。 那种无拘无束、自由翱翔的畅快，实在是让人心神迷醉。 况且在飞行的过程中，金翼还会自行分出一部分力量生成一层淡金色的能量屏障，将他的身体罩在其中，隔绝高空中的罡风寒流。因此完全没有任何高速飞行中气流割在身体上的痛苦。 唯一的一个缺陷，那就是太耗费元力了。 他大概估算了一下，以正常最高速度飞行，时速大约为百公里左右。他如今的力量约摸能够支撑三个时辰。 而如果是爆发式飞行，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加速到三百公里的时速，简直能够与前世的高铁媲美。只是耗费的元力也以几何倍数增加，他估计最多支撑半个时辰就会元力耗尽从空中一头栽下来。 “看来在实力提升到一定程度之前，这个武技都只能用在关键、紧急的时候了。平时赶路什么的，还是只能靠双腿。”秦歌有些遗憾地想道，随即又想到了长孙雪韵的那青色光翼，“不知道她的那青翼又是怎么一个情况。” 从之前经历来看，对方的青翼速度比他的垂天云翼要快上不少，并且持续的时间也要多很多。只是有一点却比不上他，那就是爆发上。 根据长孙雪韵的表现，那青翼的爆发只能持续很短时间，并且对她的身体会造成极大的负担。不像他的垂天云翼，只要元力足够，完全可以无限制地爆发，而且爆发多少也完全可控。 “不过这垂天云翼应该还有进步的空间。毕竟这是模拟一小部分金翅大鹏力量爆发时的力量运行路线生成的，如果能够得到更完整的路线，威力应该还能够提升，最终达到‘翼若垂天之云’的程度也不是不可能。” 长孙雪韵给他详细描述过他体内的金翅大鹏力量爆发时的场景。那对遮天蔽日的金色羽翼显然给她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因此给他讲解的时候，也描述得极为详细。 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垂天云翼也能够达到那种程度，少年心中便充满了振奋和激动。 他摇摇头，将这些暂时还可望不可即的事情压在心底，注意力重新回到现在。 看了一眼仍然没能从三天前那场浩劫中彻底恢复过来的山谷，秦歌眼中浮现一抹不舍。 “也是时候离开了啊。” 片刻后，他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 出来了大半个月了，历练的目标基本达成。而且不仅实力提升到了蜕凡五重天的境界，四象玄章也点亮了大半，甚至还超乎预期地得到了垂天云翼这个王牌武技。现在，是时候返回宗门准备履行和黎洛霜师姐的约定了。 虽然约定的是一个月之后，但是从这里出去也会消耗不少时间。万一遇到点意外情况，只怕还会耽搁一阵。所以还是早早动身为妙。 至于那个猎杀影狼的宗门任务，出去的路上有机会的话就顺手完成了。没有机会就算了，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些。 反正暂时他是不缺修炼资源的，澹台清歌给他留下的东西足够他用到超凡了。 功法武技他有，元石也不缺。所以宗门贡献值什么的，他自觉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对了，还得和大黑告个别。” 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他动手将两顶帐篷收起放入乾坤袋中，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山谷，转身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这几天黑豹每晚都会来到他的帐篷外，身体沐浴在他修炼时出现的青雾中，似乎这对它大有裨益。 秦歌也大概有所察觉，这黑豹会帮他应该就是为了这青雾。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其的感激和亲近。 几天的相处，一人一兽的感情已经极为亲密。 只是曾经明明是殊死相搏的敌人，如今却变得这么亲近，让他不由感叹世事难料。 出了山谷，金翼在背后展开，他腾空而起，向着黑豹所在的那座山飞去。 这附近还是比较安全的，至少没有妖将级的存在。他倒也不必担心飞在空中太过惹眼，引来妖兽袭击的事情。 在半山腰落下，看着斜坡下那个熟悉的洞穴，秦歌不觉又想到了几天前发生的一件件事情，只觉有种恍若隔世的恍惚感。 第五十四章 斩杀 在心中感叹了一番，便见到一团黑雾飘来，随即在他身前凝实化作一头身形修长优美的黑豹。 “大黑。”秦歌喊了一声。 黑豹呜咽一声，琥珀色的眸子中掠过一丝不满，显然对这个名字非常不感冒。 秦歌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又很快收敛笑容，带着几分不舍道：“我要离开了。” 黑豹柔软的身躯僵直了一瞬，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少年走上前，伸手轻轻抚摸着黑豹的头：“你知道，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不过将来我会再回来看你的。” 一人一兽紧紧依偎在一起，气氛温馨。 道别完毕，少年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黑豹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那道身影消失在琥珀色的眸子中。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它旁边。 黑豹瞬间一声低吼，身体瞬间绷紧，做出戒备姿态。 “咦？”头上顶着黝黑双角的来人轻咦一声，“在本王面前竟然还有反抗之力，有意思。本王问你，可愿追随本王？” 黑豹低声嘶吼着，似是在回答。 来人沉默了片刻，道：“可以。现在随我走吧。” 接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黑豹一声低低地呜咽，回头朝着少年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琥珀色的瞳眸中闪过不舍之色，最终变成了人性化的坚毅。 转过身，四肢迈动，矫健的身躯很快消失在山林中。 …… 两天后，秦歌顺利地到达了盘龙山脉边缘。 踏上被人为开辟出来的道路，回头望了一眼那莽莽群山，他的眼中感慨万千。 短短半月，却经历了种种惊心动魄之事。如今再回首，只感觉仿佛在山中已经过去了数载光阴。 收起心中的感怀思绪，他迈步沿着出山的道路前行而去。 片刻，一处山崖在望。这条道路自山崖下穿过。 那个地方名为“屏山崖”，是盘龙山脉的几处出入口之一。 秦歌不觉加快了脚步，然而走到山崖下，他心中却突然升起强烈的危机感。 下一刻，金光一闪，一对金色羽翼在背后闪现，他的身影瞬间化作残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金翼已经消失，而秦歌则站在了十丈之外的地方。 轰隆！ 地动山摇，一块巨石自山崖上滚落，重重砸在了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堵住了道路。 “竟然躲开了，小崽子还挺警惕。” 一道带着几分狰狞的声音响起。 接着，一道黑影落下，在秦歌面前缓缓站起身。 “血狼？” 秦歌眉头一挑，有些惊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小崽子，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吧？” 血狼眼中凶光毕露，狞声对着秦歌道。 “的确没想到。”秦歌平静道。 考虑到之前与黑岩镇那帮势力发生的冲突，特别是黑熊曾经派出血狼带人追杀他的事情，他这次返回并没有走黑岩镇那条路，而是选择了邻近的这条通过屏山崖的道路。没想到还是被堵住了。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意外，毕竟他也没有特意挑选更远的地方绕开，恰好被堵住很正常。 他看着血狼，调笑着道：“不过你怎么少了一只手臂？难道是折损了那么多精锐的手下，回去之后被你老大砍了一只手以示惩戒？” 眼前的男人，只剩下了一只右手，握着一柄暗红色斩马刀。左手却是齐根而断。 听到秦歌的话，血狼眼角抽动了一下，眼中的怨毒、凶狠更浓：“小兔崽子，这次没了那帮人，我看你还怎么逃！” 说完不再废话，一声怒吼，身上爆发出强大的气势，身体如炮弹般向着秦歌撞来。 咻！ 斩马刀撕裂空气，拖着暗红色的残影横斩而来。 秦歌背后金光一闪，身影倏忽之间消失在原地，只余一道残影被斩马刀斩碎。 这是他开发出的垂天云翼的另一个用法。通过垂天云翼的速度爆发，在极短的时间内加速进行闪避，然后再收起金翼。 整个过程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内完成，因此不注意根本无法发现金色羽翼的出现，只会觉得是某种特殊的身法武技。 躲开血狼的斩击，秦歌手中出现了一柄弩，对准血狼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三支利矢呼啸着射向血狼。 血狼一声暴喝，一层淡淡的半透明球形元力屏障自体内暴爆发出来，挡住了机关弩的连射攻击，随即自行瓦解。 “元力外放？” 看到这一幕，秦歌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 不借助外力实现元力外放、拟形，乃是超凡武者的特有手段。这血狼能够做到这一步，虽然还很勉强，但也极难的了。证明他已经在蜕凡这一境界上走到了巅峰的地步，即将渡劫成就超凡。 对他的惊讶，血狼回以一个狞笑，单手握着斩马刀斩出狂暴刀罡向着秦歌席卷而来。 地面上瞬间布满纵横的刀痕，无数碎石四溅飞射。 “看来不尽全力是不行的了。” 看着恐怖的刀罡朝着自己袭来，秦歌深吸口气，自语了一句。 元力在体内高速奔涌，下一刻，一对华丽的金色羽翼在背后展开。双翼一振，少年的身体冲天而起，只在原地扬起一阵尘土，被刀罡绞散。 血狼脸上的得意狞笑瞬间化作瞠目结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地盯着空中身负双翼的少年。手中的动作已经停下，口中重复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秦歌在空中悬停着，金色羽翼不时扇动一下。 俯视着下方的血狼，他不紧不慢地将机关弩收起，随即取出了那柄铁弓，又抽出一支狼牙箭，张弓搭箭，对准了下方。 咧嘴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少年松开了弓弦。 咻！ 狼牙箭化作一道乌光激射而出。 血狼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右手握着斩马刀轻易地斩断了袭来的箭矢。 就在这时，空中的少年再次露出笑容。这一次，手中铁弓上搭上了三支箭矢。 弓弦鸣颤中，三支狼牙箭呼啸而至。 血狼握着斩马刀磕飞箭矢，暴跳如雷：“小兔崽子，你敢戏耍我！我要将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秦歌慢条斯理地张弓搭箭，口中淡定道：“你先抓住我再说。” 话毕，又是三支狼牙箭射出。 血狼挡下箭矢，怒火万丈，眼中的凶光几乎要将秦歌烧成灰烬。可惜秦歌根本视若无睹，又是三支狼牙箭射出。 就在这时，血狼握着斩马刀狠狠朝着空中的秦歌掷出。 秦歌只看到一道红芒朝着自己横贯而来，心中一跳，赶忙闪开。 斩马刀从他身边擦过，地上的血狼狞笑着手一招，斩马刀在空中高速旋转起来。接着，以迅雷不及掩饰之势划过一条弧线朝着秦歌切割而来。 猝不及防之下，秦歌差点被斩马刀冷冽的刀锋开膛破肚。金翼振动，总算是堪堪躲了过去，只是胸膛上多出了一道长长的伤痕。 “差点玩脱了。”他背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看来就算掌握了制空权，也得小心地面上的防空武器，绝对不能太嚣张了。” 暗暗告诫了自己一番，他决定马上结束这场战斗。 手掌一翻，一颗光芒黯淡的珠子出现在掌中。 “那个黑魔教执事没有享受到的东西，让你尝尝看什么滋味。” 秦歌握着这颗天元珠，元力灌注其中。感受着其中那极度躁动起来的力量，他用尽全力将珠子朝着血狼扔去，同时全速远离。 血狼正用元力牵引空中如螺旋桨般旋转着的斩马刀，突然看到那个小子朝着自己扔出了一颗珠子，心中陡然升起致命的威胁感。 “不妙！” 霎时，他脸色大变，顾不得自己的武器，全力引导元力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护罩。 下一刻，那颗珠子绽放出夺目的光芒，整片天地瞬间变成白茫茫一片。 轰！！！ 巨大的爆炸声如惊雷炸响，大地震颤不止，浓浓的烟尘滚滚而起。 秦歌只觉得仿佛被一记重锤砸在脑袋上，耳边嗡鸣不止。身体一颤，差点没从空中落下去。 当一切平静下来，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达数丈、深逾两米的巨坑，坑底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看到这个巨坑，秦歌心中咋舌不已：“这颗天元珠爆炸的威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前世米国的常规型号战斧导弹了吧？这还是里面的元力几乎被吸收干净，只剩下一点残留的情况下。如果是一枚完整的天元珠，岂不是堪比核武器？那些制造天元珠的强者又得有多强？” 回想起澹台清歌曾经说的，大能者举手投足之间可移山填海、捉星拿月，他对这个世界的高端武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这时，他的目光注意到了巨坑中那道还在微微蠕动的身影，不由轻咦一声：“竟然还没死？” 从空中落下，站在深坑边缘，看着里面已是血肉模糊的血狼，他说道：“杀人者人恒杀之。只是你来之前，大概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吧？” 血狼抬起头来，唯一剩下的那颗眼珠死死盯着秦歌，里面充满怨恨。 秦歌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懒得和你废话，现在就送你上路吧。” 说完取出铁弓，对着血狼一箭射出。 狼牙箭从眼中射入，血狼的头颅重重磕到地上，身上的生机彻底断绝。 第五十五章 回归 一箭将血狼射杀，秦歌缓缓放下铁弓，面色平静如常。 虽然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是心中却没有产生任何负面的情绪产生。 也许是因为在得知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一面之后，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一个实力为尊的世界，就算他绝不会滥杀无辜，在追寻武道的过程中也难免会和他人发生争斗，杀戮在所难免。 而从小到大经历的这么多事情，也早已经将他的意志锻炼得异常坚韧，至少不再是前世那个生活在和平时代的自己能比。 因此，纵然亲手杀死了一个敌人，他也并不会为此产生什么心理障碍。况且这个血狼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手中只怕早已经沾满了鲜血。现在他将其斩杀，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最后看了一眼坑中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秦歌收回了视线，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随即大步离去。 当他离开一段时间过后，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巨坑旁边。 看着眼前的场景，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惊惧之色，朝着少年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飞快地离开了原地。 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一队从盘龙山脉出来的冒险者来到了这个地方。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以及那个巨坑和其中的尸体，他们并没有什么惊讶。 杀人与被杀，他们这些刀尖舔血的冒险者经历的太多了。无论是人与妖兽还是人与人。 大多数人只是随意地往那深坑中瞥一眼，最多惊叹一下造成这巨坑的攻击的威力，便不再理会。不过那挡在路上的巨石倒是让不少人骂骂咧咧。 …… 花费了小半天功夫，秦歌风尘仆仆地回到了苍龙门。 进入宗门之后，倒也遇到了不少的同门。看着秦歌狼狈的模样，其他人倒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目光。 只是见他两手空空，许多人的目光不免带上了同情。毕竟这种情况，通常是经历了一番磨难却一无所获。自然会让人感到同情。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的想法倒也没错。秦歌的确没有收获什么实际的物品。毕竟入山这大半个月，他一头妖兽都没能斩杀，也没有去搜寻那些灵药之类的东西，反倒是贴上了不少元石、丹药。 没有理会这些同门师兄弟们各种审视的目光，也没有和他们交流的意思，秦歌径直朝着龙聚峰走去。 来到功勋殿，他直接走到提交任务的地方，提交了一个“任务失败，请求取消”的结果。 像这类猎杀妖兽收集材料的任务，通常是有领取数量的限制的。也就是一次最多只能被固定数量的弟子领取，一旦名额满了，其他人就只能等领取了任务的人任务失败空出多余的名额。 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防止太多的人领取并完成任务，使得上交的材料数量过多，超出宗门需求数量太大造成资源的浪费。二则是为了防止出现所有的弟子都去挑容易的任务完成，导致故步自封。 当然，后者才是苍龙门高层更在意的地方。 见到秦歌任务失败，负责处理的那名执事倒也没有奇怪，反倒安慰道：“这个任务的难度的确稍高了，最好是和其他人一起。你如果有这个意愿的话，不用急着提交任务。” 秦歌微微一笑：“多谢，不过不用了。我的目的本来就只是去历练一番，这个任务只是顺手接取的。现在历练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会待在宗门里潜心修炼一段时间，所以就不占着这个位置了。” “原来如此。”执事有些讶然地看了秦歌一眼，说道，“既然这样，我这就给你把任务提交了。” 片刻后，他将秦歌的身份令牌递了回来。 “谢谢。”秦歌道了声谢，随即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入山的时候在盘龙山脉外围区域遇到了由一头妖将带领的大型影狼群。不知道宗门是否已经知道了相关的消息？” “妖将？”执事神情严肃起来，“宗门方面并没有收到相关的消息，我会上报请求派人去调查的。在此之前，猎杀影狼的任务会暂时停止发放。如果情况属实，宗门会做出相应的处理。此外，宗门也会给提供情报的你一定的贡献值作为奖励。” 盘龙山脉外围出现妖将，这个消息不由得这个执事不警惕。 毕竟妖将级的妖兽通常是不会出现在十万大山外围，这是人族与妖兽之间的一种默契。 现在出现了一头妖将，而且还是在与苍龙门邻近的盘龙山脉。若是偶然还好，如果不是，那么极有可能是妖兽方面即将有什么大动作。 所以这个执事才会这么重视。 听到他的话，秦歌笑笑，转身离去。 他之所以将这个消息告诉这个执事，也是为了避免其他人领取了这个猎杀影狼的任务，然后招惹到那妖将。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已经加入了苍龙门，这种能够避免同门遭受死劫的事情，惠而不费，他倒也不吝于顺口提醒一句。 况且之前长孙雪韵曾经提醒过他，苍龙门近期将有大变，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次有妖将反常地出现在盘龙山脉外围，再加上那个黑魔教执事也出现在盘龙山脉，几件事情之间似乎隐隐有着什么联系在里面。 他自然没那个能力去深入调查，但是苍龙门有啊。 “希望是我多想了吧。” 在心中暗暗说了一句，他没有再停留，朝着功勋殿外走去。 这时，一个熟悉的人迎面走来。 “秦歌师弟。” 看着眼前笑眯眯的男人，秦歌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柳师兄，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柳石挑挑眉：“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加入苍龙门成为我的师弟。” 秦歌耸耸肩：“世事难料，不是吗？” 接着，他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对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而已，可不敢自称是大名鼎鼎的柳大真传弟子的师弟。” “你小子，嘴巴还是这么滑溜。”柳石笑骂了一句，随即又大有深意地道，“短短半年不见，就已经修炼到如此境界。这样的速度就是我这个真传弟子都自愧不如。如果苍龙门所有的外门弟子都像你这样，那只怕已经称霸东洲了。” “一点侥幸罢了。”秦歌谦虚道。 柳石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谈，笑眯眯地道：“看你这一身，是刚从外面回来，来这里提交宗门任务的？” “没错。”秦歌点点头，“可惜本事不精，任务失败了，估计短时间不会再出去。为了不占位置，就来这里将任务提交了。” “竟然会失败，你不会是领了个三星级的任务吧？” 秦歌苦笑一声：“柳师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只是一个二星级的任务我都没能完成，更别提三星级了。况且你觉得我一个外门弟子，有权限领取三星级的任务吗？” 柳石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语气犀利地道：“二星级的任务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有权限能够领取的。我可不会真把你当成普通的外门弟子，你小子也别装了。” 秦歌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道：“对了，柳师兄你是来提交任务的吧？” 柳石笑眯眯地道：“没错，我刚从外面执行任务回来。” 顿了顿，他又一脸惋惜地道：“可惜马上又要出去，我还打算拉你去喝两杯，看来这次是不成了。” “下次会有机会的，我也要回去巩固一下这次的收获，咱们下次再聚吧。”秦歌赶忙道。 “也只有这样了。”柳石道。 秦歌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柳师兄了，先告辞了。” “去吧。”柳石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随即大有深意地道，“对了，我要去的地方是大越国庆丰城，估计会在那里待上一段时间。你如果没事的话可以来那里找我喝酒。” “一定。”秦歌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柳石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没有去提交任务的地方，转身径直离开了功勋殿。 等他离开之后，周围的弟子们才纷纷议论起来。 “刚才那个小子是谁啊，竟然和柳师兄看起来关系这么好。” “我记得他，上次他好像还在这里和飘雪峰的黎师姐说了好半天的话。而且宗师兄也对他另眼相看的样子。” “嘶！竟然和三位真传师兄师姐有关系，而且每一个还都是真传中的佼佼者，这小子怎么做到的？” …… 秦歌并不知道功勋殿中发生的事情，离开功勋殿之后，他径直下了龙聚峰，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这里可是宗门内，他当然得低调点，没有把自己的垂天云翼展露出来，免得惹出什么风波来。 不过苍龙门宗门占地太过巨大也挺麻烦的，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往往得走上很长的距离。 路上，秦歌回想着刚才和柳石的交谈，若有所思：“总感觉柳师兄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有什么别的意味在里面。” 第五十六章 修炼 回到住处，秦歌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宽松的练功服，走到了静室中在蒲团上盘膝坐下。 檀香袅袅，萦绕身周，闻着让人精神一振。 檀木地板光滑如镜，不染纤尘。道道金线勾勒出玄奥阵法，一枚枚珍贵的璀璨晶石镶嵌其中。 这间练功用的静室，造价高得惊人。即使秦歌对其中的种种布置不甚明了，也能够感受到那低调中的不凡。 “师父她还真是什么都为我考虑周详了。” 秦歌在心中感叹了一番自家师父为自己做的这些安排，随即屏除杂念，开始运转四象天引玄经。 这次外出历练，修为在连番的激烈战斗中连升两重，这固然是一件好事。然而修为提升过快，难免有隐患产生。 在盘龙山脉中的时候没工夫潜心修炼，如今回来了，自然得先静修一段时间，稳固修为、根基。 天地元力被身体吸纳，沿着特殊的线路在体内运转，最终尽数涌入识海中的四象玄章之中。炼化之后，又反哺秦歌。 如此一遍遍循环往复，少年身上的气息也不断变得凝实、厚重。 淡淡的青雾悄然浮现，氤氲流动，将少年的身影淹没其中。青雾中似乎有一道模糊龙影翻飞舞动，吞云吐雾。 时间点滴流逝，当秦歌自修炼状态中苏醒过来，已是三天过去。 看了一眼静室中的计时机关装置，秦歌愣了下，随即摇摇头：“修炼这种事情还真是费时间，我只是稍稍稳固了一下修为就耗费了三天时间。这么说来，苍龙门掌门为了寻求突破，闭关已经数年不出，还真不见得是假话。” 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只感觉非但没有任何不适，反倒通体舒泰。 虽然整整三天颗粒未进，然而修炼过程中不断吸收炼化的天地元力给身体提供了远远超过食物能够提供的能量，因此他腹中没有任何饥饿之感。 蜕凡境的修炼者，对食物的需求已经极低。只要元力充盈，完全能够通过修炼吸纳天地元力来补充身体消耗。这有点类似传说中的“辟谷”。 甚至那些大宗门重点培养的弟子平日里根本不会食用凡俗界的五谷杂粮，或是普通家禽家畜的肉，以免其中的杂质堆积在身体之中。他们从小食用的，都是灵药级别的米粮蔬果或是处理过后的妖兽肉。 而苍龙门内门、真传弟子等，也是有这种被称作“灵米”的谷物以及蕴含元力的蔬果提供的。在宗门内有专人以灵植之术种植各种果蔬灵米。虽然不能和那些大宗门相比，却也远超世俗五谷了。 毕竟虽然内门弟子都是蜕凡境武者，可以“辟谷”，但是大多人都还保留着身为凡人时进食的习惯。 况且灵米中蕴含充沛元力，极易吸收炼化。长期食用对修炼也有一定助益。 因此，给门内弟子提供的伙食水平，也是一个宗门底蕴的体现。小宗门根本就无法给自己的弟子提供大数量、高品质的灵米等。 对于自己的食物质量，秦歌倒没什么挑剔的。他更追求味道，而非食材是不是蕴含天地元力。 在他看来，如果为了修炼，连美食也无法享受，那么未免太过无趣了。 至于五谷杂粮中的杂质，他更不在乎了。 大概是由于四象玄章的缘故，他身上怀有神兽血脉之力，体质特殊。那些杂质基本都会在修炼中被自动排出体外。 若是有人仔细探查，便会震惊地发现，他身体中简直比那些大宗门内从小便不食五谷杂粮、用各种手段洗练肉身的天骄们还要“干净”。 不过虽然他不在乎，但是左思文却不会忽略这些细节。给秦歌提供的待遇，完全是真传弟子级别的。 因此在这栋湖心别墅里，灵米之类的是不缺的，并且定期会有人给他补充。 随便抓起一个硕大饱满的桃子咬了一口，果肉细腻甘甜，汁水充足，味道极佳。 吃着手中的桃子，他朝着外面走去。 别墅外是一座同样木质的演武场，用特殊的木材修建，并且有阵法加持，一般强度的攻击根本无法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秦歌在演武场中演练了一遍体术，又打了一套风火焚地拳，随即在中央盘膝坐下，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块玉简。 澹台清歌走之前给他留下了三套武技，全部都刻录在了这枚玉简之中。 “师父让我登龙境的时候才可以修炼这两套人级上品武技，元龙境才可以修炼那套灵级下品武技。过几天要和黎师姐去执行宗门任务，正好趁现在争取掌握一套武技，再提高一些实力。” 握着玉简，秦歌暗暗思索着。 深吸口气，他微微阖上双眼，意识朝着手中的玉简延伸而去。 淡淡的光华绽放，随即一股信息洪流涌入秦歌脑海，一时间让他只感到头晕脑胀，仿佛脑袋里被人突然塞了一大堆东西进来。 他不敢怠慢，连忙凝神静心，全力接收、整理这些信息。 将所有的信息全部梳理完毕之后，数个道文大字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人级上品武技，浮光掠影！ 下一刻，字迹崩散作流光飞舞着重组，一篇口诀出现在秦歌脑海中。 当少年将口诀记下，字迹再次散去。再次出现，光影变幻。只见一道模糊的人影在脑海中不断运转身法，身形飘忽不定地闪现又消失，轨迹如天马行空，变幻莫测。 当光影散去，玉简黯淡下来。 秦歌睁开了眼睛，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身法吗？正是现在的我需要的。” 喃喃自语着说了一句。 虽然他现在有了名为垂天云翼的飞行武技，但是这并不能取代身法武技的作用。 身法就像打游戏时的走位，一套高级的身法对于武者的战斗力提升极为巨大，甚至往往是以弱胜强的关键。掌握了身法，才能够更好地闪避敌人的攻击，寻找敌人的破绽发动攻击。 秦歌将玉简收起，没有去看其中记载的其他武技，而是站起身来。 在演武场中缓缓踱步，脑海中不断重现方才的一幕幕。 使用玉简记载功法、武技，其优越性之一便是只要完整地体悟了一遍，那么就会在脑海中留下精神烙印，一时半会根本难以忘却。 这对于修炼者而言，好处无需赘言。 随着不断参悟这套名为“浮光掠影”的身法，秦歌越发觉得它和自己目前掌握的那套人级下品武技风火焚地拳一样，深奥无比，甚至已经超乎其品级。 “师父出品，必属精品。” 脑海中浮现这句话，他不自觉地笑了出来，随即一股暖流默默在心间流淌。 整理了一下思绪，他走到演武场中央，开始尝试运转身法口诀。 元力在体内按照口诀记载的路线运转，下一刻，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秦歌眉头一拧，随即恢复了平静。 身影再度消失，又出现。 “不对，重来。” …… 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身法，不断失败，然而始终没办法真正实现“如光似影”的效果。 天色渐渐黯淡，当元力耗尽，少年四肢摊开躺在了演武场中，胸膛起伏不定。 他苦笑一声：“人级上品武技，果然没这么容易掌握的。练了这么久，连入门都还没有做到。当初修炼风火焚地拳时，能够侥幸进入伪顿悟的状态，对我掌握那门武技的帮助果然巨大。可惜那样的状态可遇不可求，现在只能靠自己慢慢练习了。” 躺在木质地板上休息了片刻，他起身朝着别墅中走去。 静静修炼了一夜，第二天清早，秦歌来到演武场，照常演练体术、拳法。随即再次开始了浮光掠影的修炼。 “不对，重来。” “还是不对，再来！” “那个地方失误了，再来！”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一遍又一遍地失败，少年心中却始终保持着沉静淡定，没有一丝心浮气躁。不断总结失败错误之处，不断改进重来。 元力耗尽，便就地盘腿坐下，取出元石修炼。 重新将元力补充完毕之后，他又站起身来，继续开始修炼浮光掠影身法。 时间流逝，秦歌一直待在自己的别墅中，每日修炼功法、武技，没有踏出别墅一步，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十天时间一晃即逝。 湖心，一道残影在宽阔的演武场中四处飞掠，让人眼花缭乱，根本难以看清真身在何处。 突然，所有的残影消散，场中同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年，各自保持着不同的姿势一动不动。 数息时间过后，其中一道身影如泡沫板淡去。 “终于初步掌握了这门身法！” 秦歌身体放松下来，眼中浮现一抹喜色。 十天的苦练，终于功成，强烈的成就感顿时涌上心头。 “修炼这种事情，果然是会让人上瘾的。” 少年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下一刻，面色一变。 “对了，之前和黎师姐约好了今天在功勋殿见面，和她组队执行任务！” 想起这件事，他身后瞬间展开了一对华丽金色羽翼，身体冲天而起，朝着山下飞掠而去。 第五十七章 任务 龙聚峰，功勋殿外。 一个清丽明艳的少女静静站在宽大的广场中，神色平静，明眸中波澜不兴。 来来往往的苍龙门弟子纷纷为之侧目，大多数人却都不敢直视这个美丽无端的少女，只敢用充满惊艳、钦慕、敬畏的目光偷偷瞥上两眼。 因为这个少女不仅有着让人惊艳的容颜，更有着超绝的实力以及代表着苍龙门弟子中首屈一指的一撮人的真传弟子身份。 在少女身后不远处，还有几名身着内门弟子服饰的男女。 “黎师姐到底是要等谁啊？难道是哪一位真传师兄或者师姐？” 一名男弟子道。 “能够让黎师姐等在这里，除了真传师兄师姐们，不可能有其他人了吧。”旁边的男弟子理所当然地道。 “不会是宗师兄吧？”另一名薄有姿色的女弟子说道，眼睛有些发亮，语气中充满了倾慕、向往。 几名弟子面面相觑。 “不会的。”一个一直微笑着坐视几人讨论的男弟子开口道。 “哦？范师兄有什么内幕消息吗？”先前第二个开口的那名男弟子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几名弟子纷纷看向了这个范姓男弟子。 虽然大家都是内门弟子，但是这个人和他们却有着区别。 因为这个范姓男弟子已经晋升元龙之境，并且通过了宗门考核，成为了一名候补真传弟子。 范姓弟子带着矜持的淡淡笑容，说道：“据我所知，宗师兄临时被大长老派去执行一个宗门任务去了。似乎是有弟子上报在盘龙山脉外围发现了妖将。” “妖将？”几名弟子面面相觑。 “这种事情，不大可能吧？”一个男弟子不确定地道，“妖兽方面这是想挑起战争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又是哪一位妖王打算搞些什么动作。”另一名弟子道，“既然连大长老都惊动了，不大可能会是假消息吧？” “如果真的爆发战争，咱们会不会被派上战场啊？”又一名弟子忧心忡忡地道。 “好了，都不要说这个了。”最先说话的那个弟子打断了讨论，“反正不管怎样，也不大可能会对我们造成太大影响。妖兽总不可能会主动挑起大规模战争吧？最多会是一些小冲突而已。” “孙师弟说得不错。”范姓男子微微点头，“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以诸位师弟师妹也不必太过担忧。” 这时，一个弟子看着黎洛霜的方向，惊咦了一声：“快看，那个小子不会就是黎师姐等的人吧？” 众人闻言纷纷望去，便见到一个最多十五六岁的少年小跑到了黎洛霜面前，正一脸笑容地和黎洛霜说着什么。 “不会吧？就为了这个小子，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几人面面相觑，一个弟子说道。 范姓弟子没有说话，脸上不动声色，眼中却掠过一丝阴沉之色。 不过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微微一笑道：“是不是，咱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范师兄说得对，咱们过去吧。如果真是的话，那应该也该出发了。”旁边一名弟子点头说道。 一行人朝着正在交谈的两人走去。 秦歌并不知道这些弟子的讨论，此时他站在黎洛霜面前，摸着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黎师姐，实在是抱歉。我不小心修炼过头了，让你久等了。” 黎洛霜微微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声音平和地道：“没事，只是稍稍等了一会儿而已，比起师弟将要为我的事情经历的危险，我这点等待不算什么。” 顿了顿，她如潭水般的清眸中浮现一抹讶然之色，微微打量了秦歌片刻，道：“还没恭喜师弟，修为比起一个月前的时候又取得了如此巨大的进步。这等修炼速度，让我这个师姐都感到汗颜不已。” “一点侥幸罢了。”秦歌不好意思地笑笑。 黎洛霜却面色一肃，道：“一月时间连续晋升两重天的境界，这绝非侥幸可以解释的。师弟对武道修行的不懈追求，我自愧不如。” “黎师姐言重了。”秦歌赶忙道。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黎师姐，这位师弟就是这次要和我们一起执行宗门任务的最后一个人吗？” 秦歌转身，便见到一个称得上仪表堂堂的男子正注视着自己，见他看过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只是他心中却暗自提高了警惕。 在对方的目光深处，他发现了一抹隐晦的不满、敌意。当然，这还达不到要对他出手甚至置他于死地的严重程度。 因此他只是对其产生了警惕，同时心中也在疑惑对方为什么会对他产生这样的情绪。 黎洛霜微微颔首道：“秦歌师弟会和我们一起一起。” 范姓男子微笑道：“能够让黎师姐等这么久，想必秦师弟身上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了。” 秦歌没有接话。 这时，其他几名弟子也围了过来。 秦歌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一共有六人，五男一女。 除了最开始这个男弟子应当是元龙境以外，其余五人清一色的登龙境。算上他和黎洛霜，这支队伍有一名超凡强者，一名元龙境武者，六名登龙境武者。 这样一支队伍，绝对不算弱了。执行一般的三星任务绝对是绰绰有余。 黎洛霜扫视了一圈众人，道：“人都已经到齐了，我们立刻出发。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皆摇头。 范姓男子微笑道：“黎师姐，现在就出发吧。” 黎洛霜微微点头，手掌一翻，一个精致小巧的雪白飞舟模型出现在雪白的手掌中。 她轻轻一抛，模型立刻涨大，变成一艘长约三丈宽约一丈的飞舟悬浮在众人面前。 秦歌之前就已经见过执事王茂彦的飞舟，因此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其余几人亦是习以为常。 “都上飞舟吧。” 黎洛霜说了一句，率先跃上了飞舟。 众人依次跳上飞舟，接着飞舟凌空而起，朝着山门方向飞去。 整个苍龙门所在范围内都是有禁制的，山门所在的地方是唯一的出口。 很快，飞舟便出了宗门范围，高速朝着北面而去。 黎洛霜转过身来，面朝着众人，说道：“我再为大家介绍一下这次的任务。两月前，大越国北疆庆丰城附近发现了一伙马匪，大肆劫掠杀戮商队以及其他普通人、修炼者。庆丰城周边地带驻军前往围剿，却屡次失败。” 几名弟子闻言，眼中皆浮现轻蔑之色。显然根本看不起大越国的驻军。秦歌眼中却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黎洛霜将众人神色皆收入眼底，不动声色地继续道：“根据庆丰城方面的情报，这伙马匪中曾有超凡强者出手，将率兵前去围剿的将领斩杀。而大越朝廷目前正在西面疆域与敌国对峙，暂时无力处理这伙马匪，因此向我苍龙门求援。” “宗门收集了有关情报过后发布了这个任务，清剿这伙马匪，格杀匪首，难度判定为三星级。虽然根据已有情报，这伙马匪除了那名匪首，余者大多是一些未步入修炼之道的普通习武者，因此难度不算太大。但是由于对匪首的情况不甚明了，因此不排除任务中出现意外情况，希望大家能够注意。” 听她说完，秦歌这才明白到底是什么任务。这次任务的地点也让他心中一动。 那范姓男子笑道：“诸位师弟师妹也不必太过担忧，那匪首虽然是超凡强者，但也不可能是黎师姐的对手。其余的马匪，只是一些比较凶悍的普通人罢了，只要稍加注意，不会有什么问题。另外，我身上还有一枚紧急求援符，就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可以向宗门求援。” 闻言，原本有些紧张的众人纷纷露出了轻松之色。 见状，黎洛霜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不过却没有多说什么。 她看着众人，神色平静地道：“这次任务的奖励，我会根据大家的表现进行分配。无法分配的物品，通通折算成元石或者宗门贡献点平均分配，有需要的人也可以额外出价买下。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纷纷摇头。 一名男弟子道：“黎师姐的分配方式很公平，我们都相信师姐。” “那好，就这样吧。”黎洛霜点点头，又看向了秦歌，道，“秦师弟，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秦歌怔了下，随即在其余几人异样的目光中朝着飞舟前方走去。 范姓男子看着两人的身影，目中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 其余几名弟子则议论起来，黎洛霜到底和秦歌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对他另眼相待。 秦歌跟着黎洛霜，走到了飞舟最前方，微微落后她半步站定。 黎洛霜抬手布下一个隔绝声音影像的结界，转身看着秦歌，轻声说道：“你愿意来，我很感激。” “师姐客气了。”秦歌不明所以，说道，“既然答应了师姐，我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黎洛霜微微摇头，正色道：“你并没有问过我到底是什么任务，却愿意前来，这份情我会记在心里。等到任务结束后，除了你应得的任务奖励，我会再额外给你报酬。另外，将来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在不违反我的原则的条件下，我可以为你出手一次。” 第五十八章 庆丰 听到黎洛霜的话，秦歌想了想，没有拒绝，笑嘻嘻地说道：“这么说来的话，我这次可是赚大了。” 黎洛霜微微摇头，神色间带上了一丝忧虑：“我怀疑这次任务没这么简单。” 秦歌收敛了笑容，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黎洛霜道：“宗门调查过那个超凡境的匪首，但是却没有查到任何有关他来历的信息，甚至连他的样貌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只能大概估计出对方的实力在凝神境，至少掌握了一门灵级下品武技。 “不会吧？”秦歌愕然，“连情报都不清楚，就发布了这个任务？” “只是一个小小的超凡武者而已，宗门大概根本就没有将其放在眼里吧。”黎洛霜望着外面，淡淡道，“虽然查不到来历有点让人奇怪，但是宗门也不可能为此大动干戈。” 秦歌默然。 沉默片刻，黎洛霜转过身来看着秦歌，说道：“如果到时候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你不用顾忌其他，立刻离开。澹台前辈应该有交给你一些逃命的东西吧？毕竟她可是出身于传说中的圣地。” “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秦歌摸了摸鼻子，“也许没有师姐你想的这么糟糕呢。” “如果是这样，那自然再好不过了。”黎洛霜微微一笑，嘴角淡淡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 秦歌有些惊艳了那么一瞬，立刻回过神来，微微移开视线，问道：“既然黎师姐你怀疑这个任务有其他不可预知的危险，那么为什么还要接呢？换个任务对师姐而言应该很容易吧？” 黎洛霜拢了拢耳边的一缕发丝，轻声道：“这个任务已经发布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却一直没有人愿意去领取。毕竟只是一个堕落到落入世俗成为马匪的超凡武者，其他师兄师姐们都不愿意，或者说不屑于对他出手吧。” 秦歌有些明白了。 一个落入世俗打家劫舍的超凡武者，身上大概是没有什么油水的。再加上又没有威胁到其他超凡境真传弟子的利益，谁愿意费力去对付他呢？况且宗门给出的情报又这么简陋，若是一不小心阴沟里翻船了就更不妙了。 甚至连苍龙门高层也不见得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否则也不会查不到什么东西就算了，而不是继续深入追查。 之所以发布这个任务，还是出于大越国朝廷的请求，以及不想对宗门的名声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吧。 他看着黎洛霜，问道：“那黎师姐你为什么愿意去执行这个任务呢？” 黎洛霜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着，清澈的眸子似乎漾着盈盈的湖光，神色平静地说道：“总得有人去完成这个任务，还庆丰城的百姓一个安稳。” 她突然转头凝视着秦歌，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沉重：“我收集过一些信息，那伙马匪肆虐庆丰城北疆，为非作歹，大肆杀戮平民，屡屡犯下屠村的罪行。如此滔天罪孽，绝对不容饶恕！”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黎洛霜的身上陡然爆发出凛然的气势，让秦歌为之一怔。 他凝视着这位美丽的师姐的眸子，能够从其中看出发自内心的诚挚、坚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原来这位黎师姐骨子里还有着惩恶扬善、除暴安良的一面呢。这在修炼者中可不多见。” 少年在心中默默道。 绝大多数修炼者，特别是超凡及以上境界的修炼者，基本上都不会将普通人放在眼里。这不是歧视，而是彻彻底底的漠视。 虽然说大肆屠杀普通人仍然是禁忌的行为，做出这样的举动会被视作魔道之人，受到讨伐，但这完全是出于彼此之间追寻的“道”和理念的互斥，与对被屠杀的普通人的同情根本不沾边。 也即是说，即使有武者讨伐那些大肆杀戮普通人的魔道修炼者，也是为了自己的道，而非是为了替那些受害者主持公道。而即使是这样的人在修炼者中也不算太多，更多修炼者则是只在言论上谴责一番，却根本不会做出实质性的举动。 像黎洛霜那样会为了那些普通人去斩杀一名和自己同样境界的超凡武者的修炼者，在修炼界堪称是微乎其微了。 秦歌说道：“其他师兄师姐们的想法我不知道，但是我是绝对支持师姐的做法的。师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我绝对会尽全力做到。” 顿了顿，他又道：“毕竟在半年以前，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些承受着这伙马匪的肆意蹂躏的百姓的痛苦，我能够体会得到。” 当初那头狼妖在自己的村子一带肆虐的时候，有一位武者曾经出手帮助了他们。现在有其他地方的普通人受到了修炼者的威胁，已经踏上武道的他也愿意出手去帮助他们。 秦歌的话让黎洛霜脸上露出了一个柔和明艳的笑容，虽然一瞬即逝，却仍然让人难挡其中的魅力。 “对了。”秦歌回过神来，突然道，“前几天我回到宗门时，在功勋殿遇到了柳石师兄，他说他会在庆丰城待一段时间。我们这次也许可以向柳师兄求援。” “柳石吗？”黎洛霜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等到了庆丰城，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吧。” 飞舟在天空中高速飞掠着，约一个时辰之后，一座城池出现在前方。 黎洛霜操控着飞舟在城门处落下，立刻有一名将领一脸恭敬地迎了上来，用恭敬到近乎谄媚的态度迎接一行人。 “恭迎诸位苍龙门的大人来到庆丰城。”这名将领满脸堆笑地向着众人弯腰行礼。 不过除了秦歌，其余几名弟子根本没有用正眼看他。 黎洛霜直接开口道：“城主在哪里？我希望马上能够见到城主。” 负责城门的将领弯着腰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答道：“城主大人在城主府恭候几位大人，小将立刻派人为几位大人引路。” “不必了。”黎洛霜拒绝了他，说道，“我们自己去就行了，不必劳烦将军。” 说完，对着几名弟子道：“我们先去城主府，进一步弄清楚情况，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安排。” 范姓男子微微一笑：“一切全凭黎师姐安排。” 黎洛霜微微点头：“那便立刻走吧。” 说完率先朝着城门走去。 其他弟子依次跟上，秦歌在经过那名将领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心中突兀地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却又在转瞬间消失不见。 “大概是错觉吧……” 他摇摇头，又看了那名仍然低垂着头的将领一眼，没有说什么，大步跟上了黎洛霜。 等到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城门内，那名将领抬起头来，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将军，那些人就是苍龙门的修炼者大人吗？” 一名军官凑上来，说道。 将领呵斥了一句：“不该知道的事情不要去随便打听，触怒了那几位大人，本将可不会管你死活。” 那名军官顿时连声诺诺道：“是，是，属下知错。” 另一边，一行人来到城主府，便见到一个身穿华府、略显富态的中年男人背着双手，在全副武装的警卫守卫的大门口来回踱着步，脸上满是急迫之色。 众人朝着城主府大门方向走去，几名卫兵立刻露出了警惕之色，准备上前阻拦。 范姓候补真传弟子眼中掠过一抹轻蔑之色，上前一步，伸手一挥，几名身穿铠甲的士兵身体立刻倒飞出去。 “敌袭，警戒！” 一名军官立刻抽出了长剑，厉声高呼。 周围的士兵纷纷围过来，手中的长枪直指向众人。 那个中年男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面色一变，挥手道：“住手！” 士兵纷纷停下动作。 黎洛霜也轻声呵斥了一句：“范阳师弟，停手！” 名为范阳的弟子耸耸肩，放弃了继续动手，退了回去。 中年男人一路小跑着，推开准备阻拦的军官，来到黎洛霜面前，笑容满面地道：“我是庆丰城城主邱季同，敢问诸位可是苍龙门弟子？” 黎洛霜点点头：“我是苍龙门飘雪峰真传弟子黎洛霜，这几位是我的师弟师妹。我们前来执行宗门任务，清剿庆丰城周围的那伙马匪，希望能够从城主这里得到一些有关的情报。” 听她说完，邱季同眼睛一亮，态度越发热切：“果然是苍龙门的高人，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几位见谅。” 黎洛霜道：“无妨，是我范师弟太冒失了。” 邱季同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做出邀请的动作：“几位请进，先进去再慢慢说。” 一行人朝着城主府中走去。 在大殿中坐下，立刻有侍女奉上茶点。 邱季同坐在主座上，笑着说道：“几位可算是来了，我庆丰上下早已是期盼多时。就等着几位苍龙门的高人来替天行道，将那伙歹人除去。” “替天行道？”旁边的范阳不屑地嗤笑一声。 不过看了一眼黎洛霜，他还是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次任务以黎洛霜为首，而且论身份他也不是队伍中最高的一个，若是打断黎洛霜和邱季同的谈话，未免有以下犯上之嫌。 第五十九章 疑云 庆丰城城主府中。 邱季同讲解着有关那伙马匪的情况。 只是他所知的也有限，因此话语中充满了“应该”、“大概”之类的字眼。 短短片刻过后，他停止了讲解，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目前我们已经失去了那伙歹徒的踪迹。不过我已经派人在附近搜索，一旦有消息会立刻禀报。诸位可以现在城主府小住几天，等到有了消息再去。” 黎洛霜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舒展开来：“不必了，我们会去那些人最后出现的地方搜寻线索，只是在这里等太过被动了。” 邱季同愣了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道：“既然黎姑娘已经有打算了，那我就不强留诸位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尽管提出来。我庆丰城上下一定全力满足。” “多谢邱城主好意，如果有需要，我们会的。”黎洛霜点头，随即问道，“对了，请问邱城主是否知道，在庆丰城可还有我苍龙门其他弟子在？” “苍龙门的其他弟子？”邱季同想了想，摇摇头，“最近没有听说过有贵宗门的其他人前来庆丰城，甚至连其他修炼者都很少。” “这样，我知道了，多谢。”黎洛霜说道，随即看了秦歌一眼，秦歌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这时，一个仆从突然走了进来，交给邱季同一张纸，随即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邱季同打开那张纸扫了一遍，随即猛地站起身来，看着那个仆从：“消息确定吗？” 仆从恭敬道：“已经确认过暗号，的确是我们的人传来的消息。” “本城主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邱季同挥了挥手让仆从下去，接着看向黎洛霜，道，“黎姑娘，刚刚接到情报，我们派出去的探子已经发现了那伙歹徒的踪迹。” “发现了？有更详细的情况吗？”黎洛霜追问道。 邱季同道：“根据探子回报的消息，那伙歹人又洗劫了一个城镇，现在应该还没有走远。” 说着，他将那张纸递给了黎洛霜。 黎洛霜看了一眼，站起身来：“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赶过去，希望能够截下他们。” 邱季同点点头：“一切就拜托诸位了。” 黎洛霜没有再废话，对着众人道：“我们走。” 随即率先朝着外面走去。 范阳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秦歌看了邱季同一眼，那种不协调的怪异感觉再度涌上心头。只是却怎么也找不到是哪里不对，只得收回目光，跟上了黎洛霜。 邱季同静静地看着一行人消失在大门外，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寒光，冷笑一声，大步转身离去。 客栈中。 一个笑眯眯的年轻男子在窗边负手而立。 “苍龙门弟子已经离开了庆丰城，那个叫秦歌的小子也在里面。”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按照预定计划进行吧，先把咱们周围的老鼠清理掉。对了，秦歌和黎洛雪这两个人不能出事，毕竟他们可都是能够吸收进来成为同伴的好苗子。况且，我可不想被那位殿下给记恨上。啧啧，涅槃之后直接成就皇座，这样的事情可是已经有很久没发生过了呢。” 年轻男子仍是笑眯眯地说道。 “明白，我保证不会有任何纰漏发生。”沙哑的声音道。 房间中安静了片刻。 年轻男子望着窗外的天空，笑眯眯地低声道：“舞台已经搭好，演员也即将就位，现在就差拉开最后的帷幕了。” …… 庆丰城外，飞舟上。 秦歌走到黎洛霜身边，皱眉道：“我总觉得庆丰城里面有些不对劲儿。” 黎洛霜转头看着他，问道：“什么不对劲？” “说不上来。”秦歌沉吟片刻，摇摇头，皱眉道，“总感觉有些诡异。还有，柳师兄之前的确告诉我他会在庆丰城待一段时间，那个邱季同却说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其他苍龙门弟子来过。” “你怀疑他在欺骗我们？”黎洛霜神情也严肃起来。 “我不知道。”秦歌摇头，“我找不出那个邱城主欺骗我们的动机，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吧。” 黎洛霜道：“可能是柳师兄临时有其他事情，因此没有来庆丰城。或者他来过庆丰城，但是没有表露身份，所以邱城主不知道。” 秦歌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就在这时，范阳的声音传来：“我们到了。” 两人朝前方望去，只见一座残破的镇子出现在视线中。 飞舟在镇子外停下，众人跳到地上。 这座镇子已经几乎化作了一片废墟，里面还有一些残余的火焰没有熄灭，一根根黑色的烟柱滚滚而起。 “走进去。” 黎洛霜收起飞舟，面色一片冰冷，大步朝着镇子里面走去，雪白的衣袍下摆轻扬。 秦歌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范阳微微皱了皱眉，也跟了上去。 其余几名弟子面面相觑，只能跟在了后面。 走进镇子里，踏着一地的残垣瓦砾前行，一片死寂中，只有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响起。 路上没有发现尸体，这让秦歌有些奇怪。 片刻后，众人来到了镇子中央的小广场。出现在眼前的一幕让秦歌心中瞬间升起了滔天的怒火。 血，遍地都是血液，有的已经干涸发黑。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而在这被鲜血浸湿的土地上，一颗颗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头颅被堆积在一起，一张张扭曲面孔上还残留着惊恐、痛楚。一具具无头尸体七横八竖地倒在后面，在鲜血浸染的地面上铺了一地。 看到这一幕，黎洛霜眼中满是冰寒、愤怒，身上充满了凛然杀机。 而秦歌只感觉心中的怒火已经压抑不住，眼珠一片血红，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心灵深处仿佛有一头凶兽在咆哮，要将那些凶手通通撕成碎片。 范阳也皱起了眉头，不过眼中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感触。 队伍中的另一名女弟子捂住了鼻子，一脸的嫌恶：“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弄出了这么恶心的一幕。” 其他几名弟子也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一个弟子扫了一眼仿佛人间地狱的广场一眼，别过头去道：“真是倒霉，竟然遇上这种事。估计回去得反胃好几天吃不下饭了。” 秦歌冷冷地扫了这几人一眼，心中怒极反笑：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修炼者对普通人的真正态度吗？人命根本不被放在眼里，遇上这种事情关心的却是自己恶心反胃吃不下饭！ 这一刻，他将这几名苍龙门弟子通通拉上了黑名单。尽管他不会对他们动手，但是如果这些人遇到危险，他是绝对不会浪费一丝力气去帮他们。 黎洛霜转过头来，语气冰冷地呵斥了一句：“都闭嘴！检查现场，搜寻那伙人的线索，同时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 “是。” 几名弟子不甘不愿地应了一声，随即散开来。 秦歌走到黎洛霜身边，与她并肩而立，说道：“这些人，是被那伙马匪驱赶到这里聚集起来，然后斩杀的。但是他们屠杀镇民的手法，完全不像是一群秩序混乱的马匪能够有的。” 黎洛霜语气坚决如铁地道：“不管是什么人，犯下了这样的罪行，绝对不容饶恕！” 秦歌点点头：“你说得没错，血债一定得用血来偿。凶手必须得死！” 范阳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秦歌，对着黎洛霜道：“我检查了一下，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完全不像是马匪做的，倒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精锐正规军。” “正规军？”秦歌眉头一挑。 黎洛霜看着他：“能够确定吗？” “我对自己的眼力还是有点信心的。”范阳道，“我曾经和大越国北疆的正规军打过交道，这里的痕迹，的确像是正规军做出来的。并且还是绝对精锐的骑兵部队。” 黎洛霜微微点头：“我知道了。请范师弟再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出更多线索，最好是能够弄清楚他们往哪里去了。” “我尽力吧。”范阳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 只是在转过身之后，他的眼中瞬间掠过一抹阴霾。 “呵，把我这么呼来喝去，却对那个小子和颜悦色。等着吧，有你跪在我面前的时候！” 脸上瞬间浮现狰狞之色，又在瞬间消失，恢复了那个平和的模样。 秦歌看着这位候补真传弟子的师兄的身影，眉头皱了皱。刚才那一瞬间，他似乎感到对方的身上爆发出了一股戾气，只是瞬间便消失不见，让他有些无法确定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的错觉。 黎洛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秦师弟，你有什么看法？” 秦歌回过神来，将这件事压在心里，思索片刻，道：“如果真如范师兄所说，这件事是正规军干的，那么事情恐怕就更复杂了。到底是情报有误，那伙马匪根本就是正规军伪装的，还是除了那伙马匪，又有另一股力量插进手来，难以断定。” 黎洛霜修长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如果说庆丰城上报的情报有误还能理解，但是宗门调查后给出的信息应该不可能会出现这么大的错误吧？” “谁知道呢。”秦歌耸耸肩，心中不知怎的突然响起了长孙雪韵告诉他的事情，下意识地随口道，“也许这件事情和宗门里面的有些人也有牵连呢。” 第六十章 变故 “宗门有人参与进了这件事？”黎洛霜神色凝重起来。 “呃……”秦歌摸了摸鼻子，“我也就随口一说。” “但是这个可能的确不能排除。”黎洛霜一脸严肃，“如果我们的敌人的确不是普通的马匪，而是正规军，那么负责宗门里调查的人很有可能有问题。甚至连庆丰城里的人也有问题。” “那怎么办？还要继续调查下去吗？”秦歌问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们也许已经掉进了敌人的圈套里。要不先回宗门？” 黎洛霜摇头：“我说过，凶手绝对不能饶恕。况且这只是一个猜测而已，如果就因为这个就放弃，我无法说服自己。” 秦歌闻言，默默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吧。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谢谢。”黎洛霜道了声谢。 这时，其他弟子陆陆续续返回了这里。 范阳走过来道：“没有发现幸存者，不过那些凶手的去向，我大概知道了。” “辛苦几位师弟了。”黎洛霜道，随即转头看向广场中的尸体，“先把这些尸体处理了，然后我们就去追拿凶手。” 秦歌道：“这么多尸体，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爆发瘟疫。就地火化吧。” 处理完尸体，一行人再度登上飞舟，冲天而起，朝着北方而去。 飞舟上，范阳摊开地图，指着上面的一处道：“那些人离开那座镇子后往北方去了。从地图上来看，他们的老巢或者临时扎营的地方，应该是在这里，淮阳古城。” “是不是这样，过去看看就知道了。”黎洛霜一脸坚毅地说道。 飞舟在天空中高速飞掠而过，半个时辰过后，一座矗立在风沙中的残破古城池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范阳眯了眯眼睛：“那座城池里，有很强烈的生命气息。应该就是那些马匪不错了。” “不。”黎洛霜否定了他的话，“一伙马匪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规模，在这里面的，是军队！” 她的话语落下，古城的城墙上骤然出现了一排弓箭手，张弓搭箭地对准他们。 “放！” 一名军官拔出腰间的长剑一挥，一朵浓密的乌云从城头飘出，朝着众人笼罩而来。 黎洛霜目光一凝，从腰间拔出一柄狭长、略带着一丝弧度的优美刀刃，双手握住刀柄对着前方猛然斩下。 雪亮的刀光瞬间轻而易举地碾碎了箭雨。 “苍龙门真传弟子？没想到竟然会来管这种事情。” 城墙上一名将领注视着少女道。 黎洛霜一手握刀垂在腰间，盯着那名将领，语气冰冷地道：“最近发生在这一带的劫掠屠杀，是你们做的吧？” “不错。”将领没有否认，坦然道。 黎洛霜目光越发冰寒，气势凛冽：“为什么？” “为什么？”将领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因为，这是战争啊，来自苍龙门的超凡者阁下！” 他话音落下，城墙上骤然出现了一批手持机关弩的士兵，对着飞舟扣下了扳机。 咻咻！ 一道道乌光仿佛变成了一根根线朝着飞舟射来。 秦歌只感觉自己背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脸上瞬间变色：“不好！” 黎洛霜神色也微微凝重，飞速布下层层元力屏障将飞舟包裹。 其余几名弟子虽然有些慌乱，不过还没有彻底陷入混乱，纷纷取出了武器做好了防御准备。 黎洛霜道：“站稳了，我要加速冲过去！” 如今的情况，如果冒然掉头，等于是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机关弩之下。虽然飞舟很快就能逃出机关弩射程，但是在那之前的那段时间，已经足够敌人用机关弩将他们全部射成筛子了。 超凡强者虽然强大，但是面对这些专门针对修炼者而设计，并且使用了可以破除元力屏障的弩矢的机关弩，黎洛霜没有把握能够支撑下来。 因此倒不如直冲过去，以最快的速度穿越古城离开。 她刚说完，飞舟速度陡然暴涨，朝着古城撞去。 一根根弩矢呼啸而至，射在元力屏障上溅起层层波纹，随即纷纷被弹开。 飞舟瞬间飞越了城墙上空。 城墙上的将领面色微变，厉声道：“绝对不能让他们逃走！” 下一刻，残破的古城中竖起了一杆杆黑色虎旗，一层血气笼罩在空中，隐隐构成一头背生双翅的血色猛虎形象。 “是军阵！”范阳面色一变，“这军旗……他们是北元虎贲！北元是打算入侵大越国吗？” “北元军队？” 秦歌心中剧震。 北元国和大越国一样，是玄域世俗王朝之一，尚武善战，极为强悍。其国力比大越国强出一倍不止。 在背后扶持北元国的，是另一个比苍龙门略强一些的顶级三流宗门雷炎宗。只是和苍龙门几乎对大越国放任自流的态度不同，雷炎宗对北元国的掌控极深，北元国历代皇帝以及元帅通通都是由雷炎宗的真传弟子担任。 北元国没有皇室，因为他们的皇帝不是出自同一血脉，而是雷炎宗符合条件的真传弟子在竞争中的优胜者。 既然眼前这支军队是北元精锐，并且还宣称这是战争，那么这极有可能意味着北元即将发动对大越国的入侵战争。 这样的行动不可能没有得到雷炎宗的许可，而大越国又是苍龙门庇护的。也即是说，雷炎宗打算对苍龙门动手？ 联想到长孙雪韵传达的，那个所谓刑军的执行人所说的，苍龙门近期将有大变。秦歌隐隐感到，自己似乎触及到了一丝真相。 听到范阳的话，黎洛霜亦是心神震动。显然也想到了雷炎宗将对苍龙门开战的这个可能。 就在这一刻，范阳突然出现在黎洛霜背后，嘴角陡然浮现一抹狰狞，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闪烁着幽光的短刀，狠狠地对着少女纤细的腰肢刺去！ 噗嗤。 短刀上微光一闪，瞬间破开了黎洛霜的护体元力屏障，刺入了她体内。殷红的鲜血立刻染红了雪白的衣袍。 少女闷哼一声，口中有鲜血溢出，身体软绵绵地倒下。飞舟立刻失去了控制，朝着地面坠落。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秦歌反应过来之时，黎洛霜已经瘫倒在地，失去控制的飞舟打着旋高速坠落。 秦歌面色一变，背后金光一闪，炽烈的拳印轰出，逼退了范阳。随即冲到黎洛霜面前，伸手将少女的娇躯紧紧搂入了怀中。 轰！ 飞舟重重砸在了地上，光芒一闪，变回了精致小巧的模样滚出一段距离躺在了碎石之中。 “咳咳。” 阵阵咳嗽声响起，几名狼狈不已的苍龙门弟子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惊慌失措。 “范师兄，你为什么……” 一名男弟子对着范阳，开口欲要质问。然而一只利箭骤然呼啸而来，瞬间贯穿了他的脖子。 “嗬嗬……” 这名弟子双手捂着脖子，血液不住地涌出，身体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马蹄声如雷鸣滚滚而来。方才那名将领骑在披挂着战甲的战马上，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 剩余的几名弟子身体一颤，脸上惊慌之色更重。 秦歌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黎洛霜蹲在地上，望着那名将领，心中一沉：“超凡强者！” 他深吸口气，凝视着范阳：“你这是打算背叛苍龙门，投靠北元，或者说是雷炎宗吗？” “背叛？我从来就没有把自己视作苍龙门弟子，又何来背叛之说。”范阳冷笑一声，“至于雷炎宗？”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一个比苍龙门强不了多少的三流宗门罢了，也配让我投靠！” “范阳阁下，如此贬低我雷炎宗恐怕不太好吧。”那名将领骑着战马靠过来，下了战马，对着范阳道。 范阳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秦歌看向那名将领：“你们雷炎宗做出这种事情，这是打算对苍龙门宣战吗？” 将领微微一笑：“对苍龙门宣战？少年，很多事情往往都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 旁边的范阳不耐烦地道：“不要和这个小子废话了，马上动手吧。” 秦歌看着范阳，突然福至心灵：“你是黑魔教的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吃了一惊。 范阳惊讶过后，语气陡转阴冷：“没想到你竟然知道我教的名号。” 秦歌道：“因为我曾经捏死过一只你们黑魔教的老鼠，对了，他自称是黑魔教执事来着。” 范阳瞳孔骤然紧缩：“不可能！” 就在这一刻，秦歌背后骤然绽放出辉煌的金色光芒，一对华丽金色羽翼展开。他抱着黎洛霜，身体化作金光冲天而起。 范阳反应过来，顾不得震惊，尖声厉喝：“不要让那个小子逃了！” 周围的骑士纷纷举起机关弩，对着秦歌的身影扣下扳机。 一支支弩矢呼啸而出，却没能迟滞少年的脚步。 “取我弓箭来！” 将领朗声道。 立刻有骑士奉上一柄巨大的宝弓，一支金箭。 将领开弓，金箭对准了即将消失在天边的那道身影。 咻！ 一根细细的金线划过天空，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范阳猛然转头死死盯着他：“你放跑了他们！” 将领放下弓，道：“他已经中箭了，逃不远的。我会立刻派人搜捕。” 第六十一章 应对 范阳冷哼一声：“如果让他们逃掉了，影响到尊主的大计，我看你们雷炎宗如何向尊主解释！” 将领皱了皱眉，不咸不淡地道：“这就不牢阁下费心了。我方的部署已经接近完成，就算他们逃走了也来不及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本将会布下天罗地网，搜捕这二人。倒是贵方，苍龙门那边的布置可别除了什么纰漏。” 范阳傲然道：“一切尽在吾等掌控之中，就算是左思文这次也回天乏术。” 将领不再多说，扫了一眼旁边的几名苍龙门弟子，道：“这几个人范阳阁下打算如何处置？” “几个废物而已，没什么利用价值。”范阳用冷冰冰的声音道，“就地处决了吧，免得再出什么漏子。” “也好。”将领微微点头，手一招，那几名弟子还没反应过来，数支机关弩矢已经没入了他们的身体。 “你……” 几名苍龙门弟子捂着伤口，双眼瞪得大大的盯着范阳，眼中充满怨恨、不甘，转眼便黯淡下去，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 “我先走了。先前我教有执事深入盘龙山脉，至今未归。根据那个叫秦歌的小子所言，那位执事大人极有可能已经陨落。我要向大人禀报此事。” 范阳走出几步，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的道：“最后提醒你一句，那个黎洛霜乃是苍龙门天才真传弟子，那个叫秦歌的小子更是不容小觑。你最好不要栽在他们手里。” “本将自有打算。”将领淡淡道。 “希望如此。” 范阳轻哼一声，离开了古城。 将领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传令！封锁从这里返回苍龙门的所有路线，全力搜捕那两名苍龙门弟子。一经发现，允许就地格杀！” …… 秦歌抱着黎洛霜全速逃离古城。 一支支弩矢射来，大部分被垂天云翼的金色防护罩挡下，却仍然有几支穿透了护罩，射在了他背上。 最后的防线玄武盾挡下了这些机关弩矢，虽然巨大的力量让他感到体内一阵气血翻涌，不过终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 就在这时，他感到巨大的威胁从背后传来，一瞬间只感觉头皮发麻，浑身寒毛根根竖起。 他只来得及全力将元力灌注到背后，金色的能量光罩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辉。 下一刻，一根利箭贯穿了能量光罩，仿佛是穿透一张纸一般轻易。随即射在了秦歌背上，略略停滞了一瞬后，突破了玄武盾的防御。 少年清晰地感到冰冷的箭镞没入了自己体内，巨大狂暴的力量瞬间侵入身体，大肆破坏。 “噗！” 他再也压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体晃了晃，勉强支撑着飞出了淮阳古城，朝着北方飞去。 一手搂住黎洛霜，另一只手使出回春术。青色的光团没入背后，柔和的力量修复着身体的创伤。 秦歌感觉好转了一些，低头看向怀中，面色顿时一变。 只见黎洛霜那张清丽的容颜上，此刻微微发青，一层淡淡的黑气蒙在脸上。 “那短刀上有毒！” 他立刻明白过来。 略略感应了一下，少女此时的情况不容乐观，生命气息正急速衰弱下去。 “该死！” 他暗骂了一句，咬牙对少女使出了一个回春术。 青光滋润中，黎洛霜面上的青色稍稍消退了几分，那黑气也渐渐散去。然而生命气息仍然在持续衰弱，只是速度减慢了几分。 这样下去，她最终仍然难逃香消玉殒的结局。 “不行，得找个地方给她处理伤口。” 秦歌取出一粒二品玄元丹给黎洛霜服下，又取出了一粒解毒的二品百草丹喂给她。虽然说二品丹药对超凡强者而言效果差了些，但是这是他所有的最好的丹药了，总比没有好。 此刻天色已经黯淡下来，飞了片刻，前方一座不足百丈的荒山出现在秦歌视线中，荒丘上有一座破庙，里面隐隐有火光传来。 秦歌精神一振，背后垂天云翼振动，朝着破庙飞去。 刚在破庙门口落下，立刻有厉喝声传来：“什么人！” 随即，庙内一阵兵器的响动，几名手持刀剑的精壮汉子从里面冲了出来，呈半包围将秦歌围住。 秦歌眉头皱了皱，道：“我只是路过，想皆此地暂待一宿。” “怎么回事？”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随即一个身穿石青色软缎长袍，身材高大气度沉稳的男人。 “总镖头，这个小子想来这里借宿。”一个汉子回答道。 男人看着秦歌，见到他背后的根根弩矢，目中掠过惊色：“敢问这位公子，可是修炼者？” 秦歌点点头，有些不耐烦地道：“我的确是修炼之人，还请总镖头阁下让你的人退下，我要为师姐处理伤势。” 总镖头抱拳道：“是我等冒犯了，还请大人不要介怀。” 随即挥手喝道：“还不赶紧给这位大人让开。” 几个汉子赶忙让开道路。 这可是修炼者，他们可招惹不起。 秦歌抱着黎洛霜，身体瞬间化作残影飞掠进入了破庙中。 正殿中还有几个汉子，见到突然出现的秦歌，纷纷拿起武器警惕起来。 秦歌没有搭理他们，目光略一扫过，朝着一间偏殿掠去。 那个总镖头带着人走进了正殿，一个男人迎上去想要说什么，他摆摆手。 这时，秦歌的声音传来：“总镖头阁下，请约束好你的手下，不要让他们靠近这间偏殿。” “大人放心，廖某定不会让人打扰大人。”总镖头对着偏殿的方向抱拳道。 “总镖头，那是……”方才那个男人上前，欲言又止。 总镖头吐出口气，低声道：“是修炼者，要在这里借宿一晚。让兄弟们约束一下自己，不要搞出什么动静冒犯到那位大人。” “属下明白。”男人微微吸了口冷气，点点头低声道。 偏殿中，秦歌小心翼翼地给黎洛霜包扎好了伤口，随即服下一枚回元丹。 接着他微微深吸口气，再次对着黎洛霜使出回春术。 这次，少女脸上的黑气终于彻底消散，青色也在渐渐褪去。丝丝红润逐渐出现在那张秀美的脸庞上。 秦歌这才松了口气，开始给自己处理伤口。 做完这一切，他靠在仍旧昏迷不醒的黎洛霜身边盘膝坐下，双目微微阖上，开始打坐调息。 他没有进入修炼状态。 虽然外面的仅仅只是一群世俗武者，哪怕是如今状态差到极点的他仍然能够轻易解决，但是他也丝毫不敢放松。 他可不会像其他修炼者那样轻视普通人。这些人明显是镖师，走南闯北，暗算人的手段多了去了。哪怕他是修炼者，稍不注意仍然有中招的可能。 即使那个总镖头看上去不像是邪魔外道之辈，他仍然不会就此松懈。 深夜，一阵阵嘈杂喧哗声让秦歌惊醒过来。 凝神细听之下，他神色顿时一凛。 根据外面的交谈他得知，一支骑兵包围了这座破庙。 “北元军队！”秦歌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是来搜捕我和师姐的，竟然这么快！” 深吸口气，他从地上起身，看了一眼躺在铺着毛毡的地上的黎洛霜，沉吟片刻，大步走了出去。 正殿中，几人正在争论着什么。见到秦歌出来，立刻安静下来。 “大人。”那个总镖头见到秦歌，立刻迎了上来。 “你们是大越国镖局的镖师？”秦歌看着他，问道，身上的气息隐隐将其锁定。 “正是。”总镖头神色一凛，点了点头，恭敬道，“在下大越国都振平镖局总镖头林平远，这次是前往北疆送镖。” “我叫秦歌，乃是苍龙门弟子。”秦歌神情严肃。 “原来是苍龙门的高人。” 闻言，在场所有人皆是面色一变，眼中带上了浓浓的恭敬、敬畏之色。 秦歌看着总镖头，道：“林总镖头，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讲。” 林平远跟着他走到角落，恭敬道：“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秦歌目光犀利地盯着他：“我听到外面被一支骑兵包围了不错吧？” “正是。”林平远点点头，“大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很显然，他心中隐隐有些怀疑是秦歌两人引来了这些骑兵。 秦歌坦然地点点头：“他们是北元虎贲，应当是前来搜捕我和我师姐二人的。” “北元虎贲？”林平远一惊，“这里乃是大越疆土，北元这是想要对我大越开战吗？” “他们是不是想要和大越国开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支北元虎贲大军已经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了大越国内，盘踞于淮阳古城一带。外面的骑兵只是一支小队而已。”秦歌神色郑重，“现在，我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给你们。” “大人请讲，我等必定全力以赴。”林平远道。 秦歌道：“你们既然是走镖的，应当对这附近的环境非常了解。我要你们马上前往大越北疆军营，找到李青云将军，提醒他大越国入侵的事情，让他做好战备！外面的那支骑兵，我会去解决掉。” 林平远点点头：“此事我等义不容辞。只是李将军乃是北疆大军统帅，在下只怕没有资格前去拜见。” 第六十二章 远遁 秦歌手掌一翻，取出了一块身份令牌，递给林平远，道：“这是我师姐的身份令牌，苍龙门真传弟子的身份令牌应当足以让你见到李青云将军了。另外，李青云将军应该对我还有印象，你不妨再报上我的名字。” 他之所以不拿出自己的身份令牌，是因为一个外门弟子的身份令牌还真没多大的用处，远远比不上黎洛霜的身份令牌威慑力大。 林平远郑重其事地接过令牌，点头道：“请大人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把消息带到李将军那里。” 秦歌不置可否，又提醒道：“不出意外的话，庆丰城极有可能已经被北元细作掌控。你们记得不要靠近那座城池。好了，我会出去对付外面的骑兵，你们马上准备离开。” “是。” 林平远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秦歌没有再耽搁，朝着庙外走去。 经过先前那段时间的打坐调息，他的状态已经好转了不少，至少元力已经完全恢复。只有神通回春术暂时还无法动用，另外玄武盾因为过载，防御力也有所削弱。 出了破庙，只见山下旌旗招展，一名名骑士盔明甲亮，斗志高昂。虽然只有百余骑，却势同千军万马。 见到秦歌出现，感受到气息，一名同样是修炼者的军官大声道：“是修炼者。放箭，格杀勿论！” 下一刻，箭雨朝着秦歌笼罩而来。 同时，那名军官伸手入怀，取出了一枚小火箭一拉绳子，一团火光冲天而起。 “想传信？” 秦歌背后金色羽翼展开，身体瞬间化作金光冲天而起，一手摊开，将还未爆裂开来的火箭生生拍散。 “什么？” 军官面色一变，还没反应过来，秦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空中。 “风火焚地拳！” 漫天拳影轰下，炽烈如火，迅猛如雷。 军官身体瞬间被拳影淹没，浑身上下的骨头尽数碎裂，皮肤被炽热的元力烤焦。重重地从战马上摔落到地上，口鼻中不断冒出夹杂着内脏碎块的血液，很快便没了声息。 他胯下的战马一声长嘶，同样在这一拳下被轰杀倒地。甚至周围的几名骑兵也受了牵连，被炽烈的拳风卷飞出去。 一击将这名军官轰杀，秦歌身体瞬间消失在原地，化作金色残影在一名名骑兵之间高速移动。手中握着一柄战刀，不断挥斩而出。 一名名士兵从战马上栽落到地上，脖子上全部都有着一条血线。 “稳住，不要乱！” “杀了他，快杀了他！” “他在那边，杀了他！” 这支北元虎贲固然是精锐中的精锐，然而终究只是凡俗士兵，面对修炼者几无抵抗之力。更何况秦歌还不是一般的修炼者，实力远超同等级的登龙境武者。 因此面对一名名同伴不断倒下，自己却连敌人的影子都看不清楚的状况，队伍顿时混乱起来。 荒山上，借着月光看着下方那些精锐骑兵被砍瓜切菜般肆意屠杀的一幕，振平镖局的镖师们眼中充满了震撼和敬畏。 林平远深吸口气，道：“走吧，我们要尽快赶去大越北疆军营，向李将军通报消息。” “总镖头，这种事情根本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不如直接赶回镖局，别去趟这摊浑水。”一个男人说道。 林平远看了他一眼，呵斥道：“这种事情可不是我们不想掺和就能够置身事外的。根据那位大人的说法，这一带都已经被北元军队封锁了，连庆丰城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你觉得咱们能够逃回去？况且若是北元真的要入侵大越，我们最终还是逃不掉。” “是，属下莽撞了。”男人赶忙道。 “走吧，不要去动其他的心思。”林平远道，“若是我们真的能够将消息送到，想必李将军也不会亏待我们。甚至说不定能够因此结交那位苍龙门的修炼者，让我振平镖局迎来辉煌。” …… 将最后一名试图逃走的骑兵斩杀，秦歌站在地上，金色双翼在背后收拢。 扫视了一圈恍若地狱的战场，他长出口气：“这样应该能够拖延一段时间。” 金翼展开，飞回破庙。那些镖局的人已经离开了。 “希望他们能够把消息送到，而不是逃走或是被北元军队截下了吧。” 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他迈步走进了破庙中。 片刻后，秦歌抱着黎洛霜出了破庙，金色羽翼展开，身体冲天而起。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虽然那支骑兵已经被他斩尽杀绝，但是他可不觉得能够隐瞒多长时间。 一支百人骑兵队伍失去消息，如果超过一个时辰还不能发现异常，那么这支北元虎贲也不配成为精锐中的精锐部队了。 秦歌并没有向大越国北疆军营的方向去，因为他知道这周围肯定已经被北元军队严密封锁。 林平远他们只是普通人，在加上对环境的熟悉，还有那么一丝机会突破封锁。而他身为修炼者，在加上还带着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黎洛霜，是绝对没有任何可能突围成功的。 因此，他抱着黎洛霜，径直朝着北元疆域而去。 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做法，是如今的情况下最好的选择了。 在夜空中飞驰了一阵，秦歌便不得不落到地上，收起了垂天云翼。 没办法，背后一对光芒四溢的金色羽翼，在夜晚的环境下实在是太显眼了。继续这么飞下去，简直就是在告诉敌人自己就在这里。 抱着黎洛霜，秦歌继续步行朝着边界而去。 大越北疆，准确来说，是西北疆域与北元接壤的地区，是一片荒漠，环境极为恶劣。 这成为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为大军行进造成了极大的阻碍。这也是过去北元从未大规模对大越展开入侵的重要原因之一。 只是如今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下定了决心派遣一支精锐骑兵进入大越北疆，并且还是由一名超凡境界的将领统率。 此外，这件事情背后似乎黑魔教也插了一手。并且他们还在盘龙山脉中有什么谋划，甚至妖兽一方似乎也在蠢蠢欲动。 再加上那个名为“刑军”的神秘组织。围绕着苍龙门、大越国，一场巨大的风暴似乎正在形成。 秦歌将黎洛霜紧紧抱在怀中，顶着风沙在荒漠中前行着。 在他的脑海中，则在思索着这一切。只是已知的信息太少，根本无法理清头绪。 摇摇头，将这些杂念从脑海中驱除，少年苦笑着自言自语道：“我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能不能脱身还是两说呢。况且就算真的有大动乱将要发生，我也根本没办法改变什么。” 想到自己如今的困境，他顿时叹息一声。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长孙雪韵交给他的那枚刑军紧急求援符，心中顿时一动：“不知道如果我现在用了这枚求援符，会不会真有人来救我。” 只是想了想，他还是按下了这个心思。 一则他不确定这枚求援符到底有没有作用。别到时候没引来援军，反而将敌人给引过来了。二则他不确定求援符引来的援军到底有没有办法救他出困境。如果援军实力不够，用了也是白搭，反而会因为求援符的动静将敌人吸引过来，再次陷入险境。 因此，在真正彻底陷入绝境之前，他不打算动用这枚求援符。 天色渐明，东方渐渐泛起一抹鱼肚白。 一声轻哼，黎洛霜长长浓密的睫毛扇动了几下，随即缓缓睁开了澄净如琉璃的明眸。 “师姐你醒了？感觉状态怎么样？” 秦歌第一时间发现了黎洛霜的苏醒，赶忙问道，语气中带着紧张和关切。 “秦歌……”黎洛霜似乎还有些迷糊，眨巴着眼睛，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地喊了一声。 “是我。”秦歌赶忙答应。看着怀中的少女此时娇弱的模样，心中有些异样。 黎洛霜怔了片刻，昏迷前的记忆恢复过来，目光渐渐黯淡下去：“范阳师弟……” “他已经不是你的师弟了。”秦歌打断了她的话，“范阳是黑魔教的奸细，混进苍龙门图谋不轨。” “黑魔教……”黎洛霜喃喃着，沉默片刻，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歌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坦然道：“抱歉师姐，我只救出了你，其他几位师兄师姐落在了敌人手里，我没能力把他们全部救出来。” 黎洛霜神色黯然：“这不怪你，如果不是我没有注意，受了暗算，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不，应该说如果不是我疏忽大意，执意要继续追拿凶手，也不会中了敌人的圈套。” “师姐你言重了。”秦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安慰道，“北元、雷炎宗以及黑魔教的人只怕谋划已久，师姐你只是恰巧撞上了这件事。之所以会落入圈套，也是因为你想要给那些被屠杀的百姓一个公道。所以你不必将一切都归罪于自己，你没有做错什么。” 顿了顿，他道：“假如师姐你当时选择了退缩，那么虽然不会因此落入圈套，但是却等于是无视了那些惨死的百姓。这种冷血之举，师姐你能够做得出来吗？” 第六十三章 传讯 听到秦歌的安慰，黎洛霜沉默了片刻，道：“可是其他几位师弟师妹……是我害了他们。” 秦歌反驳道：“你又没有强迫他们。他们既然愿意来执行这个任务，那么必然是有自己的图谋。既然如此，在任务中遭受的一切，也应当由自己来承担才对。” “况且他们的牺牲也不是毫无意义的，至少我们已经得知了雷炎宗的阴谋，只要想办法返回宗门，将这件事情上报，那么在后面的战争中，必定能够为宗门减少很多损失。” 听他说完，黎洛霜目光愣愣地盯着他的面容。 “怎么了？”秦歌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的莫名其妙。 “没什么。”黎洛霜摇摇头，莞尔道，“只是又见到了师弟你巧言善辩的一面呢。” “应该说是能说会道才对。”秦歌纠正道，“巧言善辩可不是一个夸奖人的词语。对了，师姐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黎洛霜微微闭上美眸，片刻后重新睁开眼，微微侧头避开秦歌明亮的目光，道：“伤势已经被控制住了，不过一时半会我恐怕没办法发挥出什么力量了。” “那么师姐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联系上宗门吗？或者是有没有地脉传送符之类的？”秦歌满含期待地问道。 黎洛霜苦笑一声：“地脉传送符这样珍贵的东西，我是没有的。况且平日里也几乎用不上。不过有一张传讯符，可以给飘雪峰传讯。” 说着，她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张淡黄色符篆。符篆中央是一个鬼画符一般的暗红色符文，周围还有一道道繁复的花纹。 少女握着传讯符，注视着秦歌，正色道：“这张传讯符虽然可以给宗门传送讯息，并且速度极快。但是却有被拦截的可能。一旦传讯符被拦截下来，敌人就可以通过上面的气息发现我们的踪迹。师弟，你确定要使用吗？” “什么境界的强者可以拦截传讯符？”秦歌问道。 黎洛霜略一沉吟，道：“武道王者。不过一些有特殊手段的涅槃境强者也有一定的可能将它拦截下来。” “既然如此，那么我认为值得一试。”秦歌说道，“敌人既然是偷偷摸摸地渗透进来，甚至用马匪作为掩饰，那么应该不会有武道王者境界的强者，否则很容易就会暴露。所以，成功的概率很大。” “好。”黎洛霜点点头，“我这就使用传讯符向宗门传讯。” 说着，她闭上了双眼，体内残存的一丝元力灌注进入传讯符中。 传讯符上白光一闪，随即瞬间消失在少女的素手中。 黎洛霜睁开双眼，道：“好了，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了。希望宗门能够收到传讯，尽快做出反应。” 秦歌点点头：“那么我们也该离开了。刚才你使用传讯符时产生了元力波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咱们得换个地方。” 闻言，黎洛霜踟躇了片刻，如玉的容颜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绯红，轻声道：“我暂时无法御空飞行，恐怕还得继续劳烦师弟了。” 秦歌微微一笑：“赶路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在师姐你彻底恢复过来之前，我会尽全力保护好你的。我还指望着等敌人的强者追上来时，师姐你能够恢复过来击退强敌呢。” “我会尽全力恢复的。”黎洛霜压下那丝丝羞涩，一脸的坚毅。 “那么，我们这就出发了。” 秦歌抬头望了一眼天边，晨光已经开始照耀大地。元力运转，在黎洛霜吃惊的目光中，一对华丽的金色羽翼在他背后展开。 下一刻，两人冲天而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罩将他们笼罩其中。 黎洛霜微微张开小嘴，一脸的震惊，随即变成了释然：“没想到师弟你竟然身怀飞行类武技，看来这次我找上你一起果然没错呢。” 见她的神情变化，秦歌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以为是自己的师父澹台清歌交给他的。不过他也没解释，笑着道：“如果没有两下子，昨晚我也没办法带着师姐你逃出来。” 黎洛霜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很快收敛，道：“那么师姐就暂时把自己交给你了。” 这句饱含歧义的话语让秦歌脸上一阵古怪。 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少女已经服下了一粒丹药，闭上了眸子开始炼化吸收药力，以求尽快恢复。 显然，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那句话中的歧义。 “好吧，是我太不纯洁了，必须得净化一下自己的心灵。”秦歌在心中谴责了自己一句，摇摇头，保持着速度朝着北面而去。 …… 熙攘繁华的街道上，一个面色阴冷的黑衣男子大步前进着，浑身冰冷的气息让周围的行人纷纷避让开。 就在这时，他神色突然一动，下一刻，身影已经消失在街道上。 城外，黑衣男子出现在偏僻的角落，右手紧紧攥紧，仿佛握着什么东西。 他将右手放到自己面前，摊开手掌，一张淡黄色符篆躺在手心，还在微微颤动着，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无法挣脱。 黑衣男子微微闭眼，片刻后睁开双眼，眸中掠过一丝冷光。 “苍龙门真传弟子黎洛霜，还有那个叫秦歌的小子。嘿！”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黑衣男子右手猛然捏紧，手中的淡黄色符篆瞬间化作灰烬。 放下手臂，黑衣男子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天际。 而他前进的方向，赫然正是北面！ 庆丰城，客栈之中。 仍是那个年轻男子，在窗边负手而立。 一个身着黑色镶银边长袍、胸口绣着一枚血剑的男人站在他身后，汇报着什么。 “苍龙门黎洛霜一行人在昨日下午追查到了淮阳古城，发现了北元虎贲的踪迹。黑魔教细作发难偷袭了黎洛霜，随后秦歌展露出飞行武技，带着生死不知的黎洛霜突围逃走，目前下落不明。其余五名苍龙门内门弟子被北元军队就地处决。” “另外，昨夜一支北元百人骑兵队伍被歼灭，疑似秦歌所为。北元虎贲已经封锁了这一带，正在全力搜捕二人。大越振平镖局的人似乎遇上了秦歌，并且得到了黎洛霜的身份令牌，疑似正在前往大越北疆军营传讯。” “有意思。”年轻男子眉头微微挑了挑，随即道，“这件事暂时不用管了，继续按照预定计划执行。还有，是否找到黑魔教那个武道王者的踪迹？” “天网的人正在全力搜寻，不过目前还没有结果。”男人回答道。 “加大力度，不管用什么办法，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只老鼠给我揪出来。” 年轻男子漫不经心地道。 “是。”男人微微欠身。 “好了，你下去吧。”年轻男子抬了抬右手。 男人的身影渐渐淡化，消失在房间中。 年轻男子望着天边，轻声自语道：“雷炎宗，黑魔教，人族腹地可容不得你们撒野啊。更何况还是这个关键的时刻。既然你们不愿意老老实实待着，伸了手，我就先斩断这只手。秦歌，你又能够带给我怎样的惊喜呢？” …… 时间流逝，当太阳当空高悬的时候，秦歌抱着自己的师姐，终于飞越了荒漠，来到了大越国与北元的边界之地。 前方葱郁的群山出现在视线中，让秦歌精神一振。 看了这么久单调的荒漠，再见到绿色，的确让人感到心情愉悦起来。 这时，怀中的黎洛霜也睁开了双眼。看着前方，轻声道：“我们已经到了北元的疆域了吗？” 秦歌点点头：“没错，咱们现在在两国边界之地。” 黎洛霜微微蹙起细长的眉毛，道：“北元与雷炎宗牵连极深，若是太过深入，恐怕会有危险。” 雷炎宗与苍龙门的关系可算不上融洽。他们这两个苍龙门弟子，特别是其中一个还是真传弟子，来到雷炎宗的地盘，万一被发现了，雷炎宗的人可不会摆出筵席来款待他们。 秦歌笑道：“放心吧师姐，我不会继续深入。咱们就在这里找个地方待一会，看能不能等到宗门的援军。若是不能，再想下一步的计划。” “这样也好。”黎洛霜微微颔首，“等我恢复过来，突破进入大越疆域的北元虎贲的封锁应当不成问题。” 秦歌一脸的微笑：“所以，现在咱们俩的命运就掌握在师姐你的手里了。” 少女闻言一脸严肃地点头：“我会竭尽全力的。” “不用这么严肃。”秦歌摸了摸鼻子，随即道，“咱们先找个地方降落。” 说完朝着群山中飞去。 他并没有太深入，在外围转了几圈过后，在一个湖泊边落下。 “好了，咱们就在这里待一会儿吧。”秦歌环视了一圈，笑着道，“说起来，我在宗门的住处也是建在湖中呢。等到回去之后，师姐可以去看看。” 黎洛霜轻轻“嗯”了一声，接着细声道：“秦师弟，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 秦歌这才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忘了这一茬了。马上把师姐你放下来。” 随即弯下腰，将黎洛霜放到地上。 少女落地后，身体微微晃悠了一下，秦歌赶忙将她扶住。 “我没事。”黎洛霜轻声道。 第六十四章 旧敌 湖边，黎洛霜盘膝而坐，开始修炼，以求尽快恢复。 秦歌在一旁靠在一棵树上，为她护法。 百无聊赖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之后，他微微阖上双眸，意识沉入识海，看着那枚在识海中沉浮不定的纹章。 “又快要彻底点亮了啊，不知道这次会化身什么神兽。” 内视那已经亮起了大半的四象玄章，少年在心中有些期待地默默念叨着，同时也有些感慨。 当初第一次化身之后，为了将那玄武龟甲图纹点亮，他花费了整整数年时间，最终才在一尊兽王的压力下进入了第二次变身。 而这次点亮四象玄章，却仅仅只用了半年左右的功夫。果然是只有在战斗中才能够更高效地使用神通、点亮神兽纹章啊。 睁开眼睛，时间才过去一小会儿，黎洛霜仍然沉浸在修炼中。 秦歌略略感应了一下，周围的天地元力汇聚在少女身周，不断被她的身体吸收炼化。速度虽然与他的四象天引玄经无法相比，但也不可小觑。显然，她修炼的功法品级也绝对不会低。 只是他没有见识过其他修炼者修练功法时的情况，自己的功法也不具备参考性，因此无法准确判断出少女的功法到底是什么层次。 “看来师姐一时半会儿是不会醒过来了。”自言自语地说着，他也走到黎洛霜身边不远处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眼，“我先打坐一会儿。” 干等着实在是太无聊了，不如用打坐来消磨一下时间，同时也调整一下自己的状态。 只要不进入修炼状态，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立刻就能警醒过来。 一片静谧中，少年少女静静盘坐在湖边。浓郁的天地元力环绕四周，吸引了众多动物聚集过来，沐浴在元力之中。 时间流逝，一直静坐着没有动弹一下的黎洛霜蝉翼般的睫毛闪动了一下，随即缓缓睁开了一双黑玉般的眸子。 时刻关注着自家师姐状况的秦歌立刻发现了她的苏醒，停止了打坐，睁开眼睛站起身来，看着黎洛霜，关切道：“师姐感觉怎么样了？” 黎洛霜站起身来，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大碍了。” 接着，她有些好奇地道：“师弟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之前的伤势我很清楚，能够这么快恢复绝对不是我自己的原因。” “呃……”秦歌摸了摸鼻子，并没有说出自己神通的事情，而是含糊不清地道，“是师父当初留给我的丹药，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起来效果的确很强的样子。” “原来如此，是澹台前辈吗。”黎洛霜微微颔首，很轻易地就相信了秦歌的话，“不过如此珍贵的丹药，必定是澹台前辈留给你保命用的。如今却给了我……” “师姐不用在意，丹药就是用来用的嘛，如今的状况，给师姐你用让你尽快恢复我也才能够跟着师姐你突围返回宗门。也可以算是物尽其用了。”秦歌只能这么说道。 黎洛霜正色道：“放心吧秦师弟，只要我还在，绝对会尽全力不让北元的人伤害到你分毫。” 看着自己师姐一脸认真的样子，秦歌笑着道：“我自然是相信师姐你的，不过如果情况到了万分紧急的时刻，师姐你也不必一定要顾忌我，有机会的话就立刻逃走。” 黎洛霜没有说话，不过看她眼中的坚定之色，显然是不打算这么做。 秦歌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转移话题道：“既然师姐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过去了这么久，想必北元军队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大张旗鼓地搜捕我们，而且就算没有收到传讯符，宗门应该也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才对。” “好。”黎洛霜自然是不会反对。 就在这时，一道充斥着无尽阴冷之色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你们不用回去了，此地青山绿水，实在是上等的埋骨之地，你们两个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下一刻，沛然无匹的威压宣泄而下，瞬间两人周围的一棵棵古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纷纷轰然倒塌。 秦歌瞬间脸色狂变。 “这种气势……武道王者？！！不会这么倒霉吧？” 磅礴的威压碾压在两人身上，瞬间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秦歌艰难地站立着，身体缓缓地弯下腰，浑身骨头传来噼里啪啦的脆响。 黎洛霜亦是面色凝重，却第一时间挡在了秦歌面前，元力鼓荡着形成一个屏障挡在两人面前。 秦歌这才感觉松了口气，大口喘息着，同时抬头朝着天空望去。 “没想到你们竟然能够逃出来，倒是有点本事。而且还能够想到逃到这个地方来，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阴冷的声音中，一个黑衣男子突兀地出现在了天空中。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两人皆是面色微变。 “是你！”秦歌瞳孔微微一缩。 “小兔崽子，没想到吧，你还有落到本王手里的这一天。” 黑衣男子看着秦歌，阴鹫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这一次，本王倒要看看还有谁能够救你。” 秦歌已经冷静下来，面色镇定地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不要脸皮的家伙。上次想抢我师父的蛟骸没能得手，这次找着机会了，想用我来泄愤？果真是没脸没皮。” 这个突然出现的武道王者，赫然正是当日澹台清歌斩杀的蛟龙尸骸被从怒江中打捞出来的时候，现身想要强夺的那人！ 秦歌脑海中思维电转，思索着脱身之策。 黎洛霜注视着黑衣王者，身体更是绷得紧紧的。 虽然一位武道王者不是她一个小小的超凡武者能够抗衡的，但是她绝不会束手就擒！更何况，在她身后还有她承诺要竭尽全力去保护的师弟。 黑衣王者冷哼一声：“牙尖嘴利的小子！我到要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 语毕，抬手一掌拍下。 高度浓缩的天地元力如山岳般落下，欲要将二人碾压得粉身碎骨。 黎洛霜一声闷哼，浑身力量被全力调动起来，艰难地抵抗着。 然而看她的模样，秦歌很清楚，自己的师姐根本不可能支撑多久。 “可恶！”暗骂一声，他心急如焚，不断对自己催眠着，“快想办法，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 他想到了那枚紧急求援符，但是就算真的能够召来援军，也需要时间。况且援军能不能和一位武道王者抗衡也是一个问题。 他又想到了四象玄章，然而距离彻底点亮还差一截。也许再经历一次高强度战斗能够点亮，到现在显然不行。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逃！ 金色羽翼在背后展开，秦歌冲上前一把搂住黎洛霜纤细的腰肢，爆发出最快的速度，朝着群山深处飞掠而去。 黑衣王者愣了下，随即露出不屑之色：“逃？逃的掉吗？” 伸手往前一抓，秦歌正高速飞驰的身体瞬间停滞。一股浩瀚的无形力量将他禁锢，体内高速运转的元力瞬间冻结。 “噗！” 秦歌面色涨红，一口鲜血喷出，气息立刻萎靡下去。 黎洛霜俏脸也隐隐发白，见到秦歌的模样，脸上露出忧色：“秦歌，你没事吧？” 秦歌勉强对她露出一个笑脸，语气虚弱：“暂时还死不了。” 见到两人的模样，黑衣王者哼了一声，左手伸出虚虚一抓，随即往旁边一扯。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大力量顿时将黎洛霜的身体从秦歌怀中扯出，重重扔到了地上。 落地瞬间，黎洛霜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将雪白的衣袍染红大片，触目惊心。面上更是一片惨白。 “师姐！”秦歌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关心一下自己吧！” 黑衣王者狞声道。 右手往后一扯，秦歌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飞向他。 黑衣王者一手掐住秦歌的脖子，举在身前。庞大的元力将他的身体包裹禁锢。 黎洛霜欲要起身反击，黑衣王者头也不回地一掌拍出，少女的身体瞬间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棵合抱粗的大树上，又落到地上，口中不断呕血。 秦歌看得目眦欲裂，拼命想要挣扎，却被黑衣王者的力量禁锢，连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 黑衣王者盯着秦歌，语气阴冷：“小兔崽子，落到本王手里还想反抗？胆敢再三冒犯本王，本王会让你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他猛地转头，盯住了躺在地上的黎洛霜：“你很在意这个丫头吧？本王就先拿她开刀！” 秦歌闻言，只觉得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苍穹焚尽，瞪大的双眼一片血红，其中隐隐有火苗跃动。 在他识海中，亮起大半的四象玄章微微颤动起来，氤氲红雾勾勒出沐浴烈焰的神鸟之形，却仿佛有一股无形之力阻碍，始终无法彻底显化出来。 而黑衣王者只感觉心中一悸，仿佛被某个恐怖至极的存在盯上，灵魂似乎传来一阵灼烧之感。 不过那种感觉仅仅持续了一瞬间便消失无踪，让他几乎以为是幻觉。 他有些惊疑不定地往四周张望了一圈，道：“不知是哪位阁下来此？还请出来一见。” 第六十五章 意外 湖边一片寂静无声。 黑衣王者却没有放下警惕，神念仔仔细细地重复探查着周围的每一寸土地，想要找出那个隐藏的敌人。 然而无论他如何搜寻，在这方圆百里之内都再无第四人存在。 一滴冷汗自黑衣王者额头滑落。 到了武道王者这个层次，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出现幻觉。方才那种感觉，让他无比笃定，绝对是有一位绝世强者在附近窥伺，甚至对他小小地出手了一次。 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秦歌咳嗽两声，嘲讽道：“堂堂武道王者，却胆子小得跟下水道里的老鼠似的。像你这样还出来混什么，赶紧回家躲你爹娘怀抱里吧。” 同时趁着这个机会，暗暗激活了乾坤袋中的刑军紧急求援符。 他在赌，赌那枚刑军紧急求援符不是普通货色，甚至连武道王者的神念感知也能够瞒过去。 黑衣王者冷冷瞥了他一眼，果然没有察觉他的小动作。没有搭理，自顾自道：“既然阁下不愿现身，本座就先告辞了。” 说完伸手一抓，无形力量将黎洛霜的身体牵引在身后，朝着大越国疆域飞掠而去。 秦歌知道，等飞离此处，就是自己和师姐黎洛霜的死期。但是一位武道王者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太过强大，强大到无法撼动分毫的程度。 因此，纵然他心中有着百般不甘，这个时候也只能静静等待最终审判的那一刻到来。 要么是刑军的援军能够及时赶到，并且能够从一位武道王者手里救出他和黎洛霜二人。 要么便是他们两个今日陨落于此。 黑衣王者高度警惕着飞出了约百里路程，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他这才放松下来。 随即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秦歌二人身上。 不过发生了刚才那一桩事情，他也没有折磨秦歌的兴致了。看了少年一眼，语气淡淡地道：“本王这就送你上路吧。算你运气好，不用再遭受一番折磨。” 听到这话，秦歌还没有什么反应，黎洛霜却是面色一变，下意识喊出声来：“不要！” 黑衣王者根本没搭理她，将秦歌往地上一扔，随即一掌拍下。 秦歌只来得及对着黎洛霜扯出一个笑脸，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滚滚烟尘弥漫，将秦歌的身影淹没。 “秦歌！”黎洛霜双眸瞬间变红，失声惊叫，语气饱含悲恸、自责。 黑衣王者瞥了她一眼：“你这么心疼，莫非那小子是你姘头不成？” 黎洛霜咬紧银牙，猛然扭头，用无尽愤怒、仇恨的目光盯着黑衣王者。 黑衣王者只感觉心中一悸，随即一阵羞恼。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吓住了。 他冷冷道：“不用急，本王这就送你下去和那小子相聚。” 话毕，抬手便欲攻击。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厚脸皮王，我还没死呢，你现在说这话是不是早了些？” 听到这声音，两人同时朝着下方望去。 “秦歌？”看着那个熟悉的少年，黎洛霜惊呼一声，声音中又惊又喜。 “你竟然没死！”黑衣王者眼睛瞬间瞪大，失声惊叫道，“这不可能！” 只见大地上，一个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少年站在那里，身形有些单薄，却笔直地挺立着。一双漆黑的眼眸明亮无比。 赫然正是刚才被黑衣王者和黎洛霜两人皆认定不可能活下来的秦歌！ 见到两人的反应，秦歌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切皆有可能！” 而在他心里，却也是庆幸不已。 刚刚那一瞬，他是真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以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够翻盘的地方了，结果一样一直被他忽略的东西却救了他一命。 黑衣王者满脸阴沉：“小子，别以为耍些小手段躲过一劫就能唬住本王。本王倒要看看，你的那个手段能够保你几次！” 说完直接一掌拍出，狂暴的元力轰击而下，秦歌脚下的地面瞬间凹陷下去，周围稀少的植被尽数被摧毁。 轰！ 大地震颤，附近的一座座风化的山岩纷纷崩塌。 然而当烟尘消散，少年仍旧笑眯眯地站在那里，身上毫发无损。 原本一颗芳心提起的黎洛霜这才放下心来，随即脸上浮现由衷的笑容。 虽然她还在敌人手里，但是见到自己的师弟没事，她觉得就算自己最终会死在这里，也能够坦然面对了。 毕竟从初见之时，她便对这个勇敢无畏、敢于在一位武道王者面前挺身而出维护自己师尊的少年很是欣赏。更别提对方还是一位自己极尊崇甚至是崇拜的前辈的弟子。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些原因，她最多在危难之际尽自己所能去救助这个师弟，绝对不至于达到现在这般。 然而这次会陷入如今的险境，完全是由于她的缘故——是她邀请秦歌前来一同执行任务，也是她做出的继续追击的决定。 并且在他们中计，她本人更是被黑魔教奸细范阳偷袭重创以致昏迷的情况下，是秦歌带着她拼死突围，更是将珍贵的保命用的丹药给了她。这份恩情在少女眼里，就极为厚重了。甚至比救命之恩更重。 如此种种综合起来，便让她在面对秦歌的时候有了如今这样的心态——只要秦歌能够平安无事，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了。哪怕是要她去死，她也绝不会有一丝犹豫。 而若是秦歌死掉了，那么估计为秦歌报仇将会成为她心中最大的执念，为此她将不惜一切代价。 她心情轻松愉快，黑衣王者脸上就不那么好看了，本就阴鸷的脸更加阴沉了几分，甚至有些扭曲起来，戾气十足。 这一次，他已经看清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的攻击即将落在少年身上的时候，一道浅黄色半透明的能量护罩骤然出现，上面还带着龟甲一般的纹路。就像是一具乌龟壳一般，挡住了他的攻击。 “本王不信你能够一直挡下去！给本王去死！” 黑衣王者双臂一抬，漫天黑云滚滚而来，恐怖的黑色龙卷从天空中倒灌而下，仿佛一个钻头一般钻向了秦歌。 见到这似曾相识的场景，秦歌面色微变：“你是黑魔教的人！” 旁边的黎洛霜闻言亦是面色一变。 黑魔教的恐怖名声她是听说过的。而根据秦歌给她说的，先前偷袭她的范阳就是黑魔教的奸细。听到这个黑衣王者竟然也是黑魔教的人，她的一颗芳心再度提了起来。 只是她现在除了坐视一切发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秦歌的那个手段能够抵挡下来这恐怖的攻击。 “小子，没想到你竟然能认出本教的手段。”听到秦歌一口叫破了他的身份，黑衣王者也有些惊异，随即将这份惊异抛开，一脸狰狞地道，“不过就算你认出来了也没用，给本王去死吧！” 黑色龙卷轰然落下。 就在这一刹那，秦歌胸口处骤然亮起一团土黄色的柔和光芒。一个巨龟虚影在光芒中浮现，将秦歌笼罩在其中。 巨龟缓缓睁开双眼，天地瞬间被凝固，肆虐的黑色龙卷停滞，翻滚的黑云仿佛冻结一般。 下一刻，龙卷如阳光下的冰雪倏忽之间消失无踪，漫天的黑云转眼消散，一股深不可测的浩瀚伟力降临这方天地，充斥每一寸空间。 黑衣王者眼睛瞪大，身体僵硬：“不……不可能……” 巨龟没有搭理他，低头看着秦歌，眼眸中露出一丝温和之色：“秦歌，好久不见了。” 秦歌也笑了：“是啊，半年多了。老龟你果然不是普通的存在呢。不过没想到你给我这块玉竟然还有这功能。” 老龟说道：“你我相识一场，我还不至于吝惜到临走之前只送一块普普通通的玉给你的地步。况且我说过让你封王之后来见我，总得给你留点保命的底牌，免得你在那之前就早早陨落了。” 秦歌顿时笑嘻嘻地道：“连一位武道王者都攻不破你留给我的保命底牌，那我今后岂不是就可以横着走了。” 老龟瞪他一眼：“你小子就别想有这种事情了。我给你留的这块信物只能保你三次，第三次的时候我留在其中的一缕神念便会显化出来，现在已经全部用完了。” “什么？”秦歌顿时瞪大了眼睛，怪叫道，“还有你这种计算方法，承受三次致命的攻击就算是保了我三次？老龟你不厚道！” 老龟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也就你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了。别不知足了，你还指望我一直保护你不成？那样的话你还如何成就武道王者之境，甚至攀登武道高峰。” 秦歌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明白的，老龟。多谢你了。” 老龟眼中露出欣慰之色，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黑衣王者身上。 淡淡瞥了黑衣王者一眼：“这力量倒是有点意思，可惜走了歪路，此生注定别想再更进一步。” 黑衣王者眼中充满了惊骇，只感觉在那巨龟之影的注视下，连灵魂都在不住战栗。 “这样的存在……那个小子怎么可能和这样的存在搭上关系！”他在心中狂呼着。 第六十六章 了结 老龟看着秦歌，道：“我的这缕神念可以帮你斩杀他，不过我更希望你能够凭自己的力量解决敌人。” 秦歌耸耸肩：“如果可能的话，我自然也很乐意靠自己。不过我现在可远不是一位武道王者的对手。” 老龟眼中浮现些许笑意：“无妨，我可以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内，他不得以任何形式对你出手。一年之后，这个约束自动解除。” “一年吗，足够了。”秦歌语气自信地道。 “很好。” 老龟微微点头，随即转头看向黑衣王者，眼中微光一闪，一个玄奥的金色符文闪现，随即深深烙入黑衣王者额头。 “啊！”黑衣王者顿时惨叫一声。 老龟对秦歌道：“我已经在他身上种下了禁制，一年之内，只要他出现在你方圆千里之内，你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够让他陨落。一年期限结束之后，这个禁制会自动解除。要不要借助我的力量，由你自己决定吧。” 秦歌点头：“放心吧，一年之后，我会光明正大地凭自己的力量面对他。就算仍旧不是对手，他也别想这么轻易地对付我。只要在一年里他别来招惹我，这个禁制不会有用到的时候。” 他明白老龟的意思，是要将这个黑衣王者作为自己的磨刀石。当然，他如果没有信心，也可以在一年内激发禁制之力将抹杀掉黑衣王者。 老龟淡淡道：“你也听清楚了，现在自己离开这里吧。” 黑衣王者闻言，如丧家之犬一般仓皇向着北元的方向逃窜远去，转眼间便消失在秦歌视线中。 发疯似地不知道飞出了多远，体内元力几近枯竭的时候，他才停了下来。 瞬间，无尽的怨毒、怒火充斥着他心灵的每一寸：“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们！” 体内最后的元力被他压榨出来，混乱的元力风暴疯狂地席卷四周。 发泄了一阵后，元力耗尽，他这才停了下来。赤红着双眼，大口喘息着，面容一片扭曲。 他想要立刻报复，然而额头上的灼热感却提醒着他，如今他的生死完全掌握在了那个小子手里。 黑衣王者丝毫不怀疑那个巨龟虚影所说的话。 只是一道神念便让他丝毫反抗不得，并且那浩瀚无穷的力量，让曾经见识过黑魔教“尊主”全力爆发时的场景的他感到深深的颤栗。 那是超越了他所能够触及到的层次的存在。 面上阴晴不定地变换着，最终他却没有勇气返回大越报复秦歌，一脸阴沉地离开了原地。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在这一年之内，绝对不踏足大越，不，是那小子周围方圆千里范围内的土地。 “一年，本王倒要看看，一年之后你能拿什么来与本王对抗！” 仿佛是在宣泄，又像是在自我安慰般地说了一句，黑衣王者大步离去。 …… 荒漠中，老龟道：“好了，现在一个麻烦已经解决了，我再帮你把另一个麻烦也一并解决了吧。” 秦歌一愣，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老龟却淡淡道：“还不现身吗？” 随着它的话音落下，一个身着黑色银边制服、胸口绣着血色小剑的男人悄然现身，对着老龟单膝跪地，低头恭敬道：“天罚刑军高级裁决者黑魂，拜见前辈。” “刑军的人啊。”老龟语气不似对待黑衣王者那般淡漠，稍稍温和了几分，“刚才那只小老鼠是你们的目标吧？出现在你们的地头上你们却毫无察觉，这可配不上你们的名声。” 男人恭敬道：“这的确是我等的失职，对目标的踪迹失去了掌控。” 老龟道：“本来你们的事情与我没什么关系，不过对方威胁到了我的一个小友，所以这件事我就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听到老龟的话，男人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浮现震惊之色，头更低了几分：“前辈的意思是？” 老龟道：“你们刑军的人出了差错，却让秦歌遭了罪。如果不给点补偿恐怕说不过去吧。” 男人似乎愣了下，随即赶忙道：“当然，我们会给秦歌阁下足够的补偿，弥补他的损失。” “就这样吧，你可以回去禀报了。”老龟随意道。 “是。”男人用力一点头，迟疑了下，微微抬起头来，“不知前辈可否告知尊号？” 老龟淡淡道：“一只活得太久的老乌龟罢了，没什么好问的。离开吧。” “是。”男人不敢再问，起身后再度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去。 “好了，现在所有的麻烦都解决了。”打发走那个刑军的人，老龟转头看着秦歌，道，“我这缕神念也差不多快到消散的时候了。秦歌，努力修炼吧，我等着你来见我的那一天。” 秦歌眼中浮现不舍之色，还是点了点头，坚定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去见你的。” 老龟不再多言，静静凝视着少年，身影逐渐淡化，最终彻底消散。 龟形古玉中的光芒也黯淡下来，又恢复了曾经平淡无奇的样子。 秦歌握着温润的龟玉，在心中默默道：“谢谢你，老龟。” “那位前辈已经离开了吗？”清丽动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秦歌惊醒过来，转过头去：“师姐。” 同时快速跑到黎洛霜身边，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语气担忧地道：“师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黎洛霜面色发白，微笑着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地道：“我没事，刚才你才是承受了最多攻击的人，这句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 看着自己师姐这副模样，秦歌一阵心疼，又有些感动，说道：“我没事。刚才老龟已经把我的伤全部治好了。现在师姐你别说话了，坐下来我为你疗伤。” 黎洛霜脸上带着柔柔的淡淡笑容，顺从地坐在了地上。看着面前的少年满脸担忧的模样，她心中突然产生了些许异样的情绪。 这种被人关心、挂念的温暖感觉，除了自己的师父，还没有在其他人身上体会到过呢。 秦歌让黎洛霜坐下，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俏丽脸蛋，口中埋怨着道：“老龟那家伙也不知道帮师姐你治疗一下，等我下次见到它，一定得好好给它说道说道。” 这番少年心性的话语，让少女不禁莞尔。 接着，她便见到少年的手中亮起了青色的光芒，落在她身上，立刻有一股柔和、充满蓬勃生机的力量滋润着她的身体。原本受到重创的身体飞快地被修复，滋养。 “这是……”她有些惊讶地张开了小嘴。 秦歌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师姐，之前我骗了你。这是我掌握的一门神通，名为回春术，是用来治疗、恢复的。之前你身上的伤也是我用这门回春术治好的。” “神通？”黎洛霜黑玉般的眸子中浮现几缕惊奇，随即又恢复了柔和的目光，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对着秦歌微微摇头道，“没关系的。” 她没有多说什么，但是秦歌却奇怪地感觉到，自己的师姐是真的没有在意他的欺瞒。这样的感觉让他更愧疚了。 黎洛霜看出了他的想法，安慰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不用太过在意。你是我认可的师弟，所以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愿意原谅你。” 秦歌苦笑一声：“师姐你这么说，让我的负罪感更深了啊。” 少女闻言眸子里浮现几缕笑意，狡黠地一笑：“那么以后就不要再做什么会让你觉得对不起师姐的事情吧。” 她的这番罕见的少女情态让秦歌感到一阵惊异。 青光消散，黎洛霜苍白的面色恢复了些许红润。 她道：“果然不愧是神通呢，效果连那些三品丹药都远远不及。” 秦歌微微一笑，道：“仅仅一次还没办法让师姐你彻底恢复，我再来一次吧。” 说完，手上再度亮起了青色光芒，同时口中道：“师姐你也运功配合一下，这样效果应该会更好。” 黎洛霜轻轻嗯了一声，盘膝闭上双眼，开始运转功法。 时间流逝，当黎洛霜再度睁眼眼睛，旁边的秦歌立刻关切问道：“师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黎洛霜一脸柔和地答道：“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师弟你的神通果然玄妙。” 秦歌松了口气：“那就好。” 黎洛霜站起身来，明眸注视着秦歌，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语气中一副一切听从秦歌安排的样子。 秦歌略一沉吟，道：“那个黑魔教的武道王者应该是不敢再露面了，而师姐你已经恢复，这样一来那支北元虎贲应当挡不住我们。我们这就动身返回宗门吧。” “好，就照师弟你说得办吧。”黎洛霜颔首应道。 “对了。”秦歌突然手一翻，取出一物，递给黎洛霜，“师姐你看看，这飞舟还能用吗？” 黎洛霜伸手接过，稍稍检查一番后，摇了摇头：“不行，里面的阵纹已经损坏了，需要找炼器师修复才行。” 秦歌顿时耸耸肩，遗憾道：“看来咱们得靠自己飞回去了，本来还以为能够偷个懒的。” 说完，他背后展开一对金色羽翼：“既然这样，那咱们这就出发吧。” 两人并肩飞向天空，朝着荒漠深处飞去。 第六十七章 沙暴 天色渐暗，秦歌与黎洛霜并肩飞行在荒漠的天空中。 一阵风沙吹卷过来，黎洛霜立刻挥手将之驱散。 “起风了。”秦歌看着荒漠尽头，“不过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在空中停下身，举目望去，隐隐见到天边似乎有一条黄线在抖动着。 “好像是沙尘暴。”黎洛霜停在他身边，看着那个方向，说道。 秦歌顿时皱起了眉头。 在沙尘暴中穿梭，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可是如果停下来，耽搁的时间未免太多了。宗门那边若是有什么变故，他们根本没办法及时应对。 踟蹰片刻，他侧头看着黎洛霜道：“师姐，我们再靠过去一些看看情况。” “好。”黎洛霜没有反对，点头轻声道。 二人再次加速，朝着前方飞掠而去。 飞出一段距离，一条贯通天地的黄龙出现在视线中，阻挡住了二人的去路。闷雷滚动一般的声音滚滚而来，遮天蔽日的黄沙漫天吹卷，在阴沉的天空下，仿佛是末日降临。 秦歌稍一感应，只觉得那沙尘暴中天地元力狂暴而混乱，仿佛失控的野马肆虐着，将他试探的那一丝念力瞬间吞噬。 黎洛霜脸上一片严肃，说道：“师弟，我们不能再继续前进了。这里面的天地元力非常不稳定，我没有把握能够安全地突破这片沙暴。” 秦歌皱起了眉头，朝着旁边扫去，只见这沙尘暴宽阔无边，几乎横亘整片荒漠，根本难以绕过去。 “看来咱们得找个地方躲一阵子，等沙暴平息才能通过了。”他叹息一声，无奈道。 不过在心里，对这个决定倒没有多抗拒。 虽然说黑魔教以及雷炎宗似乎勾结起来，展开了针对苍龙门的阴谋。但是他毕竟才加入苍龙门一个月，而且一个月里有超过一半的时间都在外面，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闭关，对于宗门自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 因此如果苍龙门遭受什么浩劫，他会为此惋惜，也愿意去贡献自己的力量，但是却绝对不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为之付出。 而显然，穿越眼前的沙暴回到宗门送信，就是一种会冒生命危险的举动。他自然不会有多积极。 身为苍龙门真传弟子，黎洛霜对苍龙门倒是有着深厚的感情。不过如果是她一个人也许她还会为了宗门去冒险尝试穿过沙暴，然而现在身边却有秦歌在，她就做不出这种举动了。 这倒不是秦歌在她心里比宗门还要重要，而是与秦歌的安全相比，冒险尝试穿越沙暴的行动可能给宗门带来的帮助并不足以压倒前者。 况且距离他们发现北元虎贲已经过去了超过一天，谁知道如今苍龙门以及大越国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雷炎宗和黑魔教若是真的有什么针对苍龙门的阴谋，现在也很有可能已经发动了。他们就算能够成功穿过沙暴，也不一定来得及。 所以，对秦歌的决定，黎洛霜没有反对，而是微微点头道：“好。刚才在我们经过的地方，我看到了一处崖壁，我们可以去那里躲避。” 秦歌看了一眼逐渐逼近过来的沙暴，转过身：“走吧。” 二人又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回。 片刻，一片山崖出现在视线中。 两人降低高度，朝着山崖飞去，在其中穿梭一圈后，找到了一处岩缝钻了进去。 缝隙里不算很宽敞，不过容纳他们两人倒也是绰绰有余，并且非常干净。 秦歌取出一条毯子铺到地上，两人没有丝毫扭捏地坐在上面，身体自然而然地微微靠在一起。 安静了片刻，秦歌开口道：“没想到竟然会遇上沙暴，不知道是这里的平常现象还是偶尔才出现一次，却正好被咱们遇上了。” 黎洛霜微微歪着脑袋，道：“我记得以前看过有关这片荒漠的记载，根据上面的信息，这样的沙暴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威力极大，连超凡武者也很可能会迷失在其中，元力耗尽后被其吞噬。” “毕竟是天地伟力。”秦歌道，“虽然武者修炼的过程算得上是与天相争，但是真正想要和天地之力对抗，还真不是这么容易做到的。” “不错。”黎洛霜眸子里流露出追忆之色，“当初我渡小涅槃劫的时候，那天劫之威真的是让人记忆深刻呢。” 秦歌颇感兴趣地道：“师姐，小涅槃劫到底是什么情况，给我说说吧。” 黎洛霜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倒也是，虽然师弟你现在才蜕凡五重天的修为，但是以你的修炼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面对小涅槃劫了。” “师姐过奖了。”秦歌摸了摸鼻子。 黎洛霜没有多说，含笑道：“我就为你介绍一下有关小涅槃劫的情况吧，师弟你也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小涅槃劫，一共有三重灾劫，分别为风、火、雷劫。这三重灾劫不仅仅是针对肉身，同时也是针对灵魂和武道意志的巨大考验。因此，要想成功渡过小涅槃劫，不仅仅要有足够的实力，还必须有着坚如磐石的心性意志。二者缺一不可。” 她顿了顿，看了秦歌一眼，正色道：“所以师弟，在你进入元龙境之后，切记不可一味闭关苦修，须得以入世历练为主，磨炼心境。如此方可顺利晋升超凡。” 秦歌认真地记下每一句话，点头道：“我明白的，师姐。” 黎洛霜又给他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自己当初磨炼心境时采取的做法，细致入微，体贴万分，毫无曾经的清冷孤高之色。若是有其他苍龙门弟子见到这位飘雪峰天才弟子此刻的风情，只怕会当场瞠目结舌。 这时，外面传来阵阵呼啸之声，沉闷如雷，让人压抑不已。 “沙暴来了！”秦歌面色一凛。 黎洛霜皓腕轻挥，淡淡的光辉亮起，一层毫光朦胧的元力屏障将岩缝狭小的出口堵住，隔绝了外面的沙暴侵袭。 外面黄沙滚滚，如刀割剑斩，气势汹汹，狂暴万分。呼呼的风声仿佛鬼哭狼嚎，摄人心魄。 岩缝内却是一片平静，丝毫不受到影响。 “看这架势恐怕不是短时间能够平息下来的。”秦歌感叹道。 黎洛霜微微点头道：“根据记载，这片荒漠之上的沙暴通常会持续三到五天。不过沙暴威力会逐渐减弱，到时候我们可以尝试离开。” 秦歌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反正已经耽搁了，多一两天少一两天也没什么区别。咱们就不要去冒险了，还是老老实实等着这沙暴平静下来吧。” 接着，他又笑道：“况且能够这样和师姐你独处，可以称得上是一件美事了。不知道宗门里多少人求之不得。” 黎洛霜顿时白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流露出丝丝羞涩，别有一番风情。 岩缝中安静下来，莫名的气氛渐渐升起。 沉默片刻，秦歌开口打破了沉寂：“师姐，你修炼吧。我来为你护法。” 黎洛霜一怔，随即摇头：“我是你的师姐，应当是你修炼，我来为你护法才对。” 秦歌笑道：“咱们可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就不必这么客气了。况且师姐你才是最强的战力，要是遇到什么危险还得靠你才行。所以更得保持良好的状态。师姐你就不要推辞了。” 听到他的话，黎洛霜神色一黯：“虽然我是超凡境武者，但是这几次遇到危险却反而是全靠师弟你才得以脱险。我这个师姐未免太不称职了。” 秦歌闻言顿时一呆，赶忙出言宽慰道：“师姐你不要想太多了，之前的情况只是意外而已。武道王者级别的敌人可不是随时都会招惹到的。” 好说歹说一番，总算是让黎洛霜从低沉状态中脱离出来，开始修炼。 看着盘膝坐在自己身边，双眸紧闭的少女，秦歌松了口气，随即苦笑一声：“这位师姐还真是喜欢钻牛角尖，而且这性格，看上去清冷孤高，实际上却跟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样。” 接着，他又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低声自语道：“不过正是这样的师姐，才更让人怜爱啊。若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我恐怕也做不到用这种态度来对待吧？” 看着那张眉目如画的清丽容颜，他微微有些失神。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长长吐出口气，眼中又恢复了坚定之色：“现在还不是将精力放在这些事情上的时候。实力，实力才是现在的我最需要的，其他的东西都必须得先放到一边去！” 透过那层元力屏障向着岩缝外面看去，依稀可见外面狂暴的风沙吹卷而过。 秦歌心中一动：“也许可以借助这沙暴的力量锻炼玄武盾，尽快点亮四象玄章。” 之前遇到那个黑衣王者的事情，让他迫切渴望得到一张在面对那些顶级强者的时候，也能够让自己翻盘的底牌。而四象玄章的化身神兽能力显然就是一张绝对的王牌！ 根据四象玄章觉醒时传入脑海的信息，如今点亮四象玄章之后，化身神兽不再是被动发生，而是可以由他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变身。这就使得这个能力有了成为王牌的可能！ 第六十八章 危机 打量了一番那元力屏障，秦歌暗暗做出了决定：“等师姐醒过来，就让她配合我试下。希望能够如我所想的那般。” 虽说这么一来，必然得向黎洛霜暴露自己的另一个神通玄武盾的存在，但是既然她已经得知了回春术的存在，再知道玄武盾也没什么了。况且他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师姐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做好了打算，秦歌也静静盘膝坐下，微微阖上双眼开始打坐。一如之前他所做的那样。 平静的一夜很快便过去。 第二天，黎洛霜从修炼状态中脱离出来，睁开眼，微微避开那注视着自己的明亮目光，轻声道：“辛苦你了师弟，去休息一会吧。” “没事儿，我感觉自己现在状态正佳。”秦歌笑着说道。 顿了顿，他又道：“外面的沙暴似乎没有减弱的趋势，看来咱们还得在这里待一阵子了。” 黎洛霜微微感应了一番，微微蹙起了秀眉：“沙暴威力还在继续增强，希望我们遇上的不是大型沙暴。” “大型沙暴？有什么区别吗？”秦歌问道。 黎洛霜道：“大型沙暴威力远超寻常沙暴，并且往往会持续半个月之久。” “半个月。”秦歌砸吧了一下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看来宗门那边的事情咱们是真没办法了。” 黎洛霜微微摇头，道：“宗门有众多长老坐镇，就算是雷炎宗和黑魔教勾结起来妄图谋划什么，也不大可能对宗门造成实质性的威胁。最多会有一些损失罢了。我现在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听到黎洛霜的话，秦歌心中了然。 毕竟苍龙门也是一个千年大派了，曾经也是出过武道王者之上境界的大能的，宗门内有一些底牌很正常。能够被出身圣地的澹台清歌看中，岂会是一个普通的三流宗门？ 雷炎宗固然实力强大，但却是最近百年崛起的，在底蕴上远不能与苍龙门相比。两者若是真的打起来，雷炎宗还真不见得能够讨好。 接着，他又有些好奇的问道：“师姐你还担心什么？” 黎洛霜秀丽的脸庞上带上了一丝忧虑：“大型沙暴威力极为恐怖，甚至是元神境强者陷入其中都极有可能陨落。我们如今被困在沙暴中，等到后面沙暴的威力继续增强，我不确定还能否挡住。” 秦歌闻言便是一怔，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确定地道：“这大型沙暴威力真有这么恐怖？” 黎洛霜微微点头：“根据记载，的确如此。” 想了想，她接着道：“不过大型沙暴很少会出现，也许是我多心了，这场沙暴的威力只是比平常稍大了一些。” “希望如此吧。”秦歌耸耸肩，“如果真的遇上师姐你说的大型沙暴，那咱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着，他愁眉苦脸地道：“话说咱们这一趟还真是多灾多难啊，先是被北元虎贲伏击，又遇上一个武道王者，现在又被困在沙暴之中。” 见状，黎洛霜顿时满脸歉然道：“抱歉师弟，如果不是我……” 话语未毕，秦歌便打断了她，笑嘻嘻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师姐你还当真了。不用在意了，我已经说过了，这些事情可不能责怪到师姐你头上。” 看到少女仍是一副自责的模样，他又正色道：“况且修炼之道本就得经历重重劫难，这次的经历也只是武道之路上的小小挫折而已。虽然是惊险了点，但是我的收获也是良多。等回到宗门，潜修一段时间，修为必定会更进一步。” 听着秦歌的安慰，黎洛霜定定地凝视着他。 片刻后，秦歌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黎洛霜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呃……师姐？” 秦歌轻轻喊了一声。 黎洛霜回过神来，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微微侧着头，白皙的脸庞上有一层淡淡的红晕：“我没事，只是有点走神了。” 走神？ 秦歌愣了下，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隐隐感到，自己这位师姐内心深处似乎隐隐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师弟，你修炼吧，换我来为你护法。”黎洛霜突然道。 秦歌看着她，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好。” 本来是打算让黎洛霜配合自己修炼玄武盾的，不过如今知道了很可能将会面对的危机，秦歌顿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还是保持最佳状态准备迎接很可能会到来的危机吧。 他盘膝坐好，闭上双眼，开始运转四象天引玄经进入修炼状态。 黎洛霜坐在一旁，静静地凝视着少年的脸庞。 片刻，她突然发现淡淡的青色雾气出现在这狭小的空间中。 瞬间，少女警惕起来，第一时间在秦歌周围布下数道隔绝的结界。但是她立马就发现自己的结界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她神念放开，开始探寻这些青色光雾的来历以及性质。然而仍旧无果。 “难道和师弟有关？” 黎洛霜将目光放到了被逐渐浓郁起来的青色雾气掩藏起来的秦歌身上，在心中暗暗猜测。 青色雾气已经出现了有一段时间了，她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觉得精神提振，体内元力的运转也无比顺畅起来。少女渐渐放下了戒备。 “这位师弟还真是神秘呢。”心中的大石头落地，黎洛霜暗暗松了口气，看着秦歌那张朦胧不清的脸庞，在心中想到。 摇摇头让自己不去多想，她开始收敛心神，打坐调息。 置身于这些青雾之中，对她的修炼助益很大。虽然要为秦歌护法，不能沉浸于修炼中，但是打坐还是没问题的。 时间流逝，黎洛霜睁开双眼，往外面看了一眼，眉目间的担忧之色越发浓郁。 沙暴的威力，还在持续增强。看来她的猜测恐怕即将成为事实了。 又看了一眼还处于修炼状态中的秦歌，少女清眸中闪过坚定之色。 不论如何，这次决不能再让师弟出事！ 青色雾气渐渐淡化，黎洛霜立刻将目光放回到了秦歌身上。 片刻后，秦歌睁开了双眼，眼眸深处有四色光芒流转，一闪即逝。 “师姐。”看着注视着自己的少女，他笑着喊了一声，随即问道，“我修炼了多久了？” 黎洛霜道：“也就两三个时辰吧，我没怎么注意。” “啧，只是随便修炼一会儿就是两三个时辰吗。”秦歌感叹了一句，“修炼这种事情果然是耗时大户啊。” 黎洛霜闻言不禁莞尔，眉间的忧虑也暂时散开，道：“修行之道除了花费大量时间去苦修，是没有捷径可走的。即使是天赋超绝，同样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修炼。” 秦歌耸耸肩：“还好随着境界的提升，寿命也会不断增长。否则的话就算在天才，没有足够的时间修炼也休想探索武道至高境界。” 荒古世界的人族寿命普遍远超地球，即使是普通人，正常寿命也在一百二十岁左右，活到一百五十岁也很正常。而若是再服用一些增寿的灵药、丹丸，寿命达到一百八十载也是稀松平常。 当然，普通人的寿命是无法突破二百年的，不管是用什么办法，这似乎是普通人的极限。唯有武者，才可以突破这个极限。 晋升蜕凡境的武者，引天地元力入体，洗练肉身。寿命普遍在二百五十载左右，元龙境武者寿元更是直逼三百载。同样，三百年是蜕凡境武者的极限，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能超过三百年。 唯有渡过小涅槃劫，晋升超凡，寿命才会进一步提升。而超凡境武者，寿命极限为五百年。 当超凡武者开始渡涅槃劫，寿命会进一步增涨。涅槃境武者寿命的极限是八百年，九重涅槃劫，每渡过一重，便会增寿数十载。 当渡过九重涅槃劫武道封王，寿命会瞬间突破一千年，极限则是一千五百年。 至于更后面的境界又是如何，秦歌便不知道了。这些都是澹台清歌当初告诉他的。 不过据说那些绝世大能们，可以与天地同寿，与日月争辉，寿元悠长几近无限，甚至从未有过寿元耗尽自然陨落的先例。 当然，这些寿命极限只是理论上的。实际上由于荒古大陆的特性，绝大多数人——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武者——都根本活不到寿命耗尽的那一刻，而是在那之前便陨落了。 普通人基本上都是死于种种意外，比如秦歌曾经经历过的妖兽攻击，或者是死于世俗王朝之间的战争，亦或者是死于修炼者——不仅仅局限于人族修炼者——之间战斗时的余波。 而修炼者，死亡的风险就更大了。毕竟修行之道本就杀机四伏，稍不注意便有身死道消的风险。 “对了师姐。”秦歌看着黎洛霜，问道，“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方便说说吗？” 黎洛霜闻言愣了下，没有什么犹豫便道：“这件事本来也关系到师弟，没什么好隐瞒的。” 随即，她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语气凝重地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很有可能的确是遇上了罕见的大型沙暴！” 第六十九章 抵挡 黎洛霜的预感成为了现实。 二人被困在岩缝中的第三天，沙暴的威力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人惊骇的地步。 无尽的黄沙在阴沉的天空中肆虐飞舞，道道沙龙卷如黄龙般在荒漠上席卷而过，将沿途的一切都彻底摧毁。 岩缝中，黎洛霜俏脸上一片严肃，凝视着岩缝口不断扭曲变形，仿佛随时都会被撕开的元力屏障，体内的元力时刻保持着运转状态，随时准备出手修补。 秦歌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心中有些沉重。 情况对他们而言极为不妙。根据黎洛霜所言，这场沙暴会持续半月之久，并且前十天威力会不断上涨，在第十天达到巅峰后才会开始衰弱。也就是说，后面七天，他们面临的压力将会持续增涨。 能不能挡得住，两人心里都有些没底。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秦歌脑中思维电转，思索着对策。 想要顺利渡过这次劫难，关键在于黎洛霜的发挥。以秦歌的实力，根本没办法抵挡沙暴的威力。 “不，如果靠玄武盾的话，我应该还是能够抵挡一段时间的。至少前期沙暴的威力还小的时候，应当不是问题。” 秦歌暗暗思考着：“如果全程都靠师姐，那她的压力太大了，到了后面很可能会撑不住。相反，若是趁着现在让我来抵挡一段时间，应该能够让师姐省下一些精力，增加一些顺利渡过这次沙暴的把握。” 他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黎洛霜身上携带着恢复元力的丹药，在元力耗尽之时可以及时补充。然而丹药的效果也是有限的，并且没办法恢复精力。因此，前期让黎洛霜养精蓄锐，留待后面沙暴威力更大的时候，是一个有效的做法。 尽管这样做，秦歌势必会很快失去战斗能力，进入虚弱状态。但是如果后面黎洛霜抵挡不住沙暴的侵袭，那么就算他处于全盛状态也几乎毫无用处。还不如趁着现在他还能借着玄武盾阻挡沙暴的时候把自己的力量压榨出来。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够趁着这个机会点亮四象玄章，获得新的化身能力以及神通，那么这次劫难他便可以轻易化解！ 做出了决定，秦歌不再犹豫，对着黎洛霜道：“师姐，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先由我来抵挡沙暴。” 黎洛霜顿时惊讶地看向秦歌，随即一脸认真地摇头拒绝了他：“不行，师弟你虽然实力不弱，但是如今的沙暴威力已经超出了蜕凡武者能力范畴，哪怕是元龙境武者也难以抵挡。” 末了，她又道：“放心吧，我现在没什么问题，一定能够挡住这场沙暴的。” 秦歌正色道：“我提出这个自然是有所依仗。趁着现在沙暴的威力还远未达到巅峰，还处在我能够对付的范围内，先让我来撑一会儿。至于师姐你，还是趁现在养精蓄锐，保持最好的状态准备应对后面的沙暴吧。那个时候才是最需要师姐你发挥的关头。” 黎洛霜闻言，微微蹙起了秀眉，凝视着秦歌，片刻后黑玉般的眸子里闪过无奈之色，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师弟你坚持的话，就先让你试一试。不过如果感到扛不住，一定记得立刻放弃，绝对不可强撑。” 秦歌微微一笑：“我明白。” 接着，他起身弓着腰来到了岩缝口，背对着外面盘膝坐下。 岩缝口本就不大，再加上两人这段时间又将其填死了一些，虽然导致内部的空间更加狭小，却也将口子变得更小。因此秦歌坐在那里，背部几乎将其完全堵死 坐好后，秦歌开始伸手借自己的腰带。 黎洛霜不解地看着他，不过并未出言阻拦。 秦歌除去自己的上衣，放在一边，对着师姐解释道：“待会儿我需要用背来抵挡沙暴，先把衣服脱了，免得被损坏。” 黎洛霜默默点头，虽然心中疑惑，却没有多言。 安静片刻，那层元力屏障剧烈波动起来。这是即将崩溃的前兆。 少女顿时紧张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师弟，一旦有点不对，便立刻出手救援。 秦歌对着她安慰地笑笑：“放松，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可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虽然他这么说，黎洛霜却仍然没有一丝放松的打算，秦歌也只能无奈地放弃了劝说的打算，只是心中却涌起阵阵暖意。 就在这时，随着“啵”的一声轻响，元力屏障正式宣告破碎。狂暴如刀罡剑气的风沙顿时朝着岩缝中灌来，瞬间尽数冲击在了秦歌背上。 黎洛霜心中瞬间揪紧，几乎忍不住出手。 而就在这刹那间，黑光一闪，黑色龟甲图纹在少年背上浮现，一层虚幻的龟甲投影贴在皮肤外不足一毫米的地方，抵挡着风沙的侵袭。 秦歌身体颤动了一下，一阵阵刺痛从背部传来。不过让他松了口气的是，只是单纯的身体痛苦，并没有伤及内腑。 这证明他的想法没错，如今的沙暴威力还不足以攻破自己玄武盾的防御。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跪坐在他面前一脸紧张的黎洛霜这才稍稍放松下来，原本微微提起的身体也重新坐了回去。 秦歌笑着说道：“看，我没说错吧，现在我还是能够挡一挡这沙暴的。” 刚说完，他便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脸夸张地呲牙咧嘴着连声道：“痛痛痛！” 阵阵火辣辣的刺痛不断从背部传来。当然，这点痛他还是忍得住的，这副表现更多是想让气氛放松一点。 看着他浮夸的表演，黎洛霜轻轻抿了抿嘴唇，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即变成了一脸的心疼。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握住了秦歌的一只手，柔和的元力涌入秦歌体内，润养着他的背部，刺痛感立刻得到了大幅缓解。 秦歌一阵感到一阵舒爽，依依不舍地挣开了那只与自己相握的柔荑，苦笑一声道：“师姐，我这么做本来就是为了让你能够养精蓄锐，你这么做岂不是让我白费功夫。” 黎洛霜再次握住他的手，与他对视着轻声道：“这么做的对我的消耗很小。” 虽然这么说，她却并没有继续向秦歌输送元力，继续柔声道：“不过师姐听你的，你不让我这么做，我就不做。” 她这副模样让秦歌心中一荡，握了握手中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随即松开，道：“沙暴我先顶着，师姐你先修炼吧。” 黎洛霜没有拒绝，轻点螓首，细声道：“什么时候你坚持不住了，一定记得叫醒师姐。” 随即在秦歌面前盘膝而坐，闭上双眼，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平稳。 秦歌静静地注视着那张娴静而美丽的面容，片刻后也闭上了双眼，忍耐着背部不断传来的刺痛感，意识沉入了识海深处。 不出所料，那玄黄二色的纹章正在一丝丝亮起。虽然速度极慢极慢，却也证明他的做法是有效的，并且效果还不低。 这样持续承受攻击，对点亮四象玄章带来的助益远远超过承受几次高强度攻击。 “希望在我到达极限之前，能够彻底点亮这四象玄章吧。” 默默念叨了一句，秦歌将意识退出识海，全神贯注于背部玄武盾承受的攻击。 时间流逝，黎洛霜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从修炼状态脱离出来，查看秦歌的情况。确定他没有问题，才会继续修炼。 风沙吹卷，深夜时分，秦歌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感受着背部那种几乎到达极限的感觉，他苦笑一声：“实力还是太弱了。就算是身怀神通，也比不上师姐随手布下的一层元力屏障。” 蜕凡与超凡，差距有如天壤之别。更别提是和黎洛霜这样的天才超凡武者比。 感叹了一句，秦歌手中亮起了青色的光芒。 回春术！ 生机勃勃的柔和暖流滋润着在沙暴侵袭下逼近极限的身体，让疲惫不堪的秦歌精神一振。 “这下应该能够再继续支持一段时间了。” 沙暴的威力缓慢地增涨着，秦歌也感觉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时间的流逝似乎也越来越慢。 艰难地熬到了天亮，当黎洛霜睁开双眼，顿时被眼前那苍白憔悴的脸庞吓了一跳。 “师弟，你没事吧？” 少女一脸紧张地凑到秦歌面前，伸手抓着他的双手，开始输送元力。 秦歌挣开她的双手，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放心吧，我没事的。只是看上去惨了点。” 黎洛霜神情严肃起来：“师弟，够了。现在让我来吧。” 秦歌摇头拒绝：“不，我还能支撑一段时间，现在还不到师姐你出手的时候。” 黎洛霜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怒意：“不行，你马上停手！” 说着便欲动手布置元力屏障。 秦歌神情也严肃起来，喝道：“师姐，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咱们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全看你能不能顶住后面的沙暴。现在我多撑一段时间，咱们的生还几率就能够增加几分。” 黎洛霜身体顿时一僵，抬起的手腕颓然放下。 第七十章 极限 在秦歌的坚持下，黎洛霜最终选择了放弃，让秦歌继续抵挡沙暴。 她也明白，秦歌所说的是事实。若是在前面沙暴威力不算太大的时候，她消耗了过多的力量，等到几天后沙暴威力达到巅峰，就真没人能够保护他们两个了。 第四天快到中午时分的时候，秦歌再次使用了回春术。 他也尝试过服用玄元丹这样恢复类型的丹药，可惜效果寥寥。也只有回春术才能够让他坚持更长的时间。 只是短时间内连续使用了两次回春术，他现在最多再使用一次，身体的承受力便将达到极限，无法支持使用第四次回春术。并且就算他使用丹药恢复自己的身体，同样无法使用回春术。 随着如今对回春术的不断使用，秦歌对这门神通的理解也在不断加深，因此其中的原因他也隐隐有所察觉。 在使用回春术的过程中，似乎不仅仅是会给他的身体带来巨大的负荷，同时还会带来其他的负面影响。这种负面影响有些类似前世游戏中的技能冷却时间，无法使用常规手段祛除，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 玄武盾则又有不同。这个属于被动技能的神通只是单纯地增强秦歌背部的防御力，并不是元力屏障那样抵挡攻击。因此所有的攻击同样会作用秦歌身上，只是威力会因为玄武盾的存在大幅度削弱罢了。 这便是秦歌使用玄武盾抵挡攻击时，明明玄武盾并没有被攻破，身体却同样会受到伤害的原因。 而若是元力屏障，在其被攻破之前，所有的攻击都是不会对使用者造成伤害的。 时间流逝，沙暴的威力持续提升着。而长时间被如刀罡剑气的风沙吹卷，秦歌的背上渐渐变得鲜血淋漓起来。 “我还能继续坚持下去，我还能继续坚持下去。”他不断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催眠着自己。虽然背部不断传来仿佛被千刀万剐一般的剧烈痛苦，他仍然在咬牙坚持着。 只是随着沙暴越来越狂暴，他承受的压力也在不断增长。第二次回春术带来的效果没能坚持到傍晚便彻底消失。身体逼近极限，秦歌不得不使用了第三次回春术。 “看来这个夜晚很难熬过去了。” 他在心中暗暗估计着自己能够坚持的时间。 虽然说如今置身于岩缝之中，外面又是一片阴沉，根本难以通过天色来分辨昼夜，但是凭借着估算，他对如今的时刻仍然有着大概的了解。 “连两天都坚持不下去吗？”得出这个结果，秦歌在心中默默苦笑一声，随即心情沉重起来。 “不行，仅仅这么点时间还不够，后面的威力只会更大，师姐将要面临的压力也会更大。我必须得为师姐争取更多的时间才有机会撑过去。” 他脑海中思维急速运转，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办法。 “使用元力来辅助吗？不行，我这点实力，若是用单纯依靠元力附着在背部来阻挡沙暴，根本是杯水车薪，用不了多少时间体内元力就会消耗得干干净净。根本没多大效果。” 秦歌不断思考着自己手里能用的牌，却发现实在是少得可怜。 “还是准备不足啊。等这次回去，一定得多准备一些防身用的法器、元符之类的东西。”他叹了口气。 对于修炼者而言，最重要的固然是自身的实力，但是外物也同样是必不可少的。一件高品阶的法器、一张高阶元符、一些高阶丹药等，对于战力的提升都是巨大的，甚至往往是实现以弱胜强的关键。 只是秦歌踏足修行之道时间本就不长，也没有经历过多少磨难——或者说，他所经历的都是死劫，根本不是借助外物能够渡过的——因此他根本就没有普通修炼者那样的意识。 之前他在坊市中倒也见过一些防御元符、阵盘之类的东西，然而价格都高得令人咋舌。而他又自恃身怀两大神通，因此并没有购买。如今想起来，却是有些后悔了。 这时，他又想到了一个多月前他帮那个叫红绫的女人采摘灵药的时候，对方取用来困住那头王级荒兽的阵盘。 “如果我手里有那样的东西，就算没办法保证绝对能够安然渡过此劫，至少也能够增加不少把握吧。” 只是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秦歌收回杂念，继续思考。 这时，他神色一动：“对了，不知道这样做行不行。” 想到自己身上的一门武技，秦歌没有犹豫地采取了行动。 元力在背部运转，绚丽的光辉绽放，一对金色羽翼在他背后徐徐展开。 秦歌用意念控制着“垂天云翼”收拢在背部，仿佛是一面盾牌一般挡在了背后。顿时，体内的元力开始急速消耗。 “成功了！” 他却没有去顾忌元力的消耗，脸上露出了喜色。 垂天云翼成功地阻挡住了沙暴的侵袭！ 蜕凡境武者还无法做到元力外放、拟形，他自然没办法像黎洛霜那样布下元力屏障阻挡沙暴。但是借助垂天云翼这门特殊武技，他却以另一种方式成功地达成了和元力屏障同样的效果。 虽然说对元力的消耗是大了点，但是比起先前他尝试的将元力附着在背部的方法，效果却强了数倍。 况且元力消耗还可以通过服用回元丹补充，这样一来，他又能够坚持更长的时间了。 这时，黎洛霜从修炼状态中苏醒过来，看着秦歌背后的金色光芒，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眼中掠过惊讶之色。 “师弟，你……” 秦歌虽然身体状态有些虚弱，脸上却自信满满：“师姐你放心地修炼吧。我再坚持一个晚上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黎洛霜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记住，不要强撑，坚持不住了就叫醒我。” 说完，她握着秦歌的手给他输送了一阵元力，恢复伤势。随即闭上了双眼，再度进入了修炼状态。 感受着背部那残留的舒适，秦歌深吸口气，暗暗给自己鼓着劲：“加油，继续坚持下去！” 漫漫长夜降临，承受着狂暴沙暴的不断冲击，秦歌只感觉每一秒都无比的艰难。 他不断服用着回元丹，恢复高速消耗的元力。但是由于短时间内服用过多，药效越来越差，直到最后，几乎无法为他恢复一丝元力。 元力枯竭，垂天云翼渐渐消失。 秦歌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自言自语地说道：“两个时辰，再坚持两个时辰！” 风沙冲击在背上，已经结痂的伤口瞬间撕裂。 秦歌闷哼一声，身体微微晃了一下，继续挺直，为这片狭小的平静空间阻挡着风暴的侵袭。 夜晚消逝，秦歌已经到达了极限，完全是凭借着一股韧劲儿在硬撑着。 当黎洛霜睁开双眼，出现在她视线中的秦歌，双目赤红，面色惨白，身上的气息衰弱到了极点。 “秦歌！” 她心中一悸，立刻挥手在岩缝口布下元力屏障，随即上前将秦歌涌入怀中，握着他的手输送着元力，脸上满是揪心之色。 “师弟，师弟……” 黎洛霜在口中轻轻呼唤着。 片刻后，秦歌的眼睛转了转，对着少女扯了扯嘴角，头一歪昏了过去。 黎洛霜面色瞬间一片煞白，失声惊叫：“秦歌！” 不过她还没乱了阵脚，立刻取出一枚丹药给秦歌服下，手中持续输送着元力，帮助他炼化丹药。 又一脸焦急地细致检查了一遍，确定少年只是暂时昏迷过去，没有大碍以后，她才松了口气。 她让少年靠在自己怀中，玉手轻抚着少年的脸庞，口中轻轻喃喃道：“秦歌，你如果因我出了什么事，我此生怎能心安？” …… 当秦歌醒来，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紧紧挤在一具香软的娇躯中。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耳边传来熟悉的软语，呵气如兰，阵阵温馨感直入灵魂深处。 “我没事的。”秦歌回答道，声音虚弱微小。 “不是说了让你不要逞强吗？”少女柔和的低语响起。 秦歌勉强一笑：“我只是想为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一声低低的叹息在狭小的空间中响起。 秦歌动了动，却感觉身体阵阵虚弱无力，只能放弃，继续靠在温暖柔软的怀抱中，问道：“师姐，我昏迷了多久了？” 黎洛霜答道：“三天。” “三天吗？这么说来我们已经被困在这里七天了。”秦歌又问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黎洛霜没有回答，道：“放心吧，师姐会保护好你的。” 秦歌皱了皱眉，隐隐感到有些不对，然而脑袋里一片杂乱，难以静下心来深想，只得暂时放弃。 “师姐，我先休息一会儿。” 他低声说了一句，闭上了眼睛，开始修炼。 时间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秦歌的身体总算是恢复得七七八八。只是回春术仍然处于冷却之中。 眼见黎洛霜渐渐衰弱下去，他心痛不已却无计可施。甚至连为其分担一些压力都做不到——外面的沙暴威力已经不是他能够抵抗的了。 又是漫长的一天过去。 面色苍白、气息虚弱的黎洛霜注视着秦歌，突兀地说道：“师弟，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本卷终。 第一章 脱困 听到黎洛霜突然提出要离开，秦歌有些奇怪，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反对，默默跟在自己师姐后面出了岩缝。 两人手掌紧握防止失散，来到外面，视线中立刻变成了一片昏黄。入目除了无尽的风沙，再无他物。 “师弟，握紧我的手。” 黎洛霜撑开一个元力护罩将二人包裹，神情严肃地说道。 “我明白。”秦歌正色点头。 二人艰难地朝着前方飞去，速度不快。 秦歌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向哪个方向前进，不过他相信自己的师姐不会害他，因此只需要跟在师姐后面就行了，倒也轻松。 飞了一阵子，中间黎洛霜停顿了几次，似乎是在辨别方向。 秦歌估算他们大约飞出了三十里路，周围的景象没有丝毫的变化，仍然是无尽的昏黄、风沙，仿佛这片沙暴没有尽头一般。 只是黎洛霜的速度越来越慢，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显然，她身上承受的压力已经相当巨大。 秦歌的心情也沉重起来，却无计可施。 他没有说话，以免影响到师姐，心里也在思索着办法。 就在这时，黎洛霜的声音传来：“我们快到了，师弟，做好准备。” “嗯？”秦歌疑惑道，“快到了？到哪里？做什么准备？” 黎洛霜用平静的语气道：“我这几天一直在回忆曾经看到过的相关的记载。” 秦歌安静地听着。 “根据记载，这种大型沙暴威力无穷，并且对神念的压制极大，哪怕是修炼者也同样会迷失其中。因此一旦被困，除了等待沙暴平息，根本无法找到正确的方向走出沙暴区域。”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苦涩：“原本我是打算待在那里等沙暴平息的，为此甚至让师弟你忍受了这么巨大的折磨。但是最近我才发现，即便师弟你为我争取了两天时间，我也完全无法抵挡住巅峰时刻的沙暴。所以我才决定离开那处岩缝，冒险一试。抱歉师弟，是师姐太没用，让你的一番心血白费了。” 秦歌摇摇头：“这不怪师姐你。” 黎洛霜脸上的颓败之色很快消失，又变成了一脸的坚毅：“不过我也找到了最后的出路，那就是沙暴中心！根据那些成功从大型沙暴中幸存下来的武者的讲述，无论沙暴的威力有多大，其中心处都始终保持着绝对的平静。甚至那里的天地元力非常浓郁，并且活跃而不狂暴，对于修炼者而言还是一处难得的修炼宝地。” 这一点秦歌能够理解，前世地球上的龙卷风风眼位置也是一样，风平浪静。 “只要朝着沙暴威力最大的方向前进，就能够到达沙暴中心。我们现在，已经到来到中心位置的边缘！” 听到这里，秦歌精神一振。 不过事情显然没有这么容易。 黎洛霜看着前方，秦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堵由无数高速飞舞的砂石构成的沙暴之墙横亘在前方，声声尖锐刺耳的呼啸声摄人心魄，声势狂暴惊人。 “这就是我们需要面临的最后一道难关。只要能够穿过它，就能够进入沙暴中心。不过哪怕是我全盛时期，想要穿过这道最后的屏障也非常困难。现在更是没有丝毫把握。” 听到黎洛霜的话，秦歌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那张美丽的容颜，握紧了手中柔软的柔荑：“师姐，我相信你能够做到。如果失败，那也只能怨我们命不好。放手去做吧。” 黎洛霜静静注视着他，突然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 她没有说话，手掌轻轻握了握秦歌的手，体内元力全速运转，原本黯淡的球形元力护罩上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变得凝实无比。 秦歌也开始调动自己体内的元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师弟，我们走吧。” 黎洛霜清丽动人的嗓音传入耳中，其中似乎带着几分莫名之色。 秦歌没有多想，点了点头：“我已经准备好了。” 二人双手紧握，纵身朝着那无尽的黄沙之中掠去，仿佛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 没入沙墙，黎洛霜面色瞬间一白，口中发出一声闷哼，笼罩在周围的元力屏障也一阵波动变形，光芒闪烁不定。 “师姐，你没事吧？”秦歌大声喊道。 为了尽可能地节约元力，黎洛霜并没有布设屏蔽声音的结界。因此外面巨大的呼啸声让秦歌不得不尽可能地大声，才能够勉强听清。 黎洛霜对着他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随即牵着秦歌的手艰难地向着前方前进。 随着前进，黎洛霜的面色越发苍白，气息不断衰弱下去。笼罩二人的元力屏障更是光芒黯淡，摇摇欲坠。 显然，她已经到了极限。 “看来咱们是注定没办法躲过这一劫了。”秦歌这时候反倒彻底放下了，语气轻松地道。 黎洛霜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 突然，她停了下来，转头看着秦歌。 “怎么了师姐？”秦歌微笑着看着少女。 黎洛霜道：“还差最后一步了。” “什么？”秦歌一头雾水。 黎洛霜没有回答，自顾自地道：“师姐已经没办法再继续护送你前进了。但是师姐说过，这一次绝对不会再让你出事。” 她深吸口气，突然取出了一张元符：“这张元符使用后，会在你身上出现一层元力护甲，足够让你用那门飞行武技穿过最后的屏障进入沙暴中心了。” 秦歌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注视着黎洛霜，语气淡淡地道：“你想让我用这张元符逃进中心去？” 黎洛霜点了点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那师姐你呢？”秦歌问道。 黎洛霜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平静道：“我有其他办法，不过需要花费一点时间准备，师弟你使用这张玄甲符先离开这里，我会跟上来的。” “好。”秦歌点了点头，伸手去接她手中的元符。 少女眼眸深处掠过一抹如释重负，还有一丝说不定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秦歌却突然抓住她捏着元符的那只手，朝着元符中输送了一丝元力，随即立刻松手。 光芒一闪，元符消失，一层元力凝成的护甲出现，紧紧贴着少女的娇躯，勾勒出美好的身材曲线。 黎洛霜双眸瞬间瞪大。 秦歌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背后金色羽翼展开，撑开了一个金色护罩。随即伸手搂住师姐，双翅一振，全速朝着前方冲去。 仅仅冲锋了数息时间，他体内的元力已经耗尽。 “师姐，你可不要做什么傻事，让师弟我的一番心血白费啊。” 在少女精致圆润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秦歌用尽全身力量将怀中的人儿朝着前方推去，自己的身体朝着后面倒飞而去。金色护罩破碎，身影瞬间被无尽的风沙淹没。 “不！” 看着那道身影消失不见，黎洛霜口中发出一声高亢的喊叫声，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着后方倒飞而去。 下一刻，她感到自己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膜。周围狂暴肆虐的风沙消失无踪，一片平静。 “秦歌……” 黎洛霜跪坐在一地砂砾中，满脸的失魂落魄。 …… 秦歌被卷入风沙中，无数砂砾、碎石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瞬间将他身上的衣袍撕成了碎片，随即割出一条条血痕。 短短片刻，他身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嘶！” 秦歌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千刀万剐？” 苦笑一声，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下一刻，潮水般的剧痛瞬间让他的神经麻木。 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之前，他似乎隐约看到一束光芒在无尽的昏黄中亮起。 …… 半个月后，肆虐整片辽阔的荒漠的大型沙暴威力削弱至最低点，随即突兀地消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一个身姿窈窕的白衣少女出现在荒漠中，美丽的脸庞上满是苍白之色，黑玉般的眸子里一片空洞，跌跌撞撞地朝着荒漠边缘飞去。 苍龙门山门。 几名看守山门的弟子百无聊赖地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一道白衣身影飞掠而来。 “黎师姐！” 看清来人的面容，几人一惊，立刻恭敬地肃立行礼。 少女却没有搭理他们，穿过山门飞向了宗门内。 “你们有没有觉得，黎师姐似乎有点不对劲？”片刻后，一名弟子小声道。 “前几天的时候，黎师姐就没有出现。听说是中了北元军队的埋伏，下落不明。现在这个样子，该不会是落在雷炎宗的人手里出了什么事吧？”旁边的一名弟子语气有些诡异。 “你是说黎师姐被……”旁边的另一名弟子眼睛登时瞪大，满脸的震惊。 那名弟子眼中闪烁着淫光，嘿嘿一笑：“衣衫不整，面色苍白，神思恍惚。以我的经验，除了那种事情，没别的可能了。” “不会吧……” 几名弟子面面相觑，皆感到难以置信。 “对了，你刚刚说以你的经验。你哪来的这种经验？”安静片刻，一个弟子突然道。 其余几人纷纷对他投以怀疑的目光。 “咳咳。”这名弟子赶忙收敛神情，干咳两声，“这个问题嘛……不要去在意这些没用的细节。” 第二章 骨海 昏暗的天空下，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静静地躺在乱石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血人”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下，随即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嘶……” 感受着浑身上下传来的阵阵仿佛被人用钝刀子割肉一样的剧痛，秦歌不住地抽着冷气。 下意识地对自己用出了回春术，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青色的光芒滋润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他站在原地，有些发怔：“我这是……昏迷了多久了？” 短时间内连续使用回春术到达极限，想要完全冷却，少说也得五六天。也就是说，他至少在这里昏迷了三天。 青光黯淡下来，他回过神来，感受了一下身体的情况，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伤势不算太严重。一次回春术过后，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基本不影响自己的战斗力。 只是身体表面那一层血痂让他直皱眉。 这种在身上糊上一层泥巴一样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浑身别扭。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片空旷荒凉，不知身在何方。 秦歌叹了口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水源清洗一下身体吧。” 简单清理了一下，换上一身黑袍，他随便找了个方向，迈开双腿开始前进。 走了大半个时辰，环境没有发生一丝变化，充斥着无尽的死寂、荒凉，让人心中压抑。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秦歌思索着。 这个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之前那片荒漠。走在这片死气沉沉的大地上，让人感到一阵阵不适。 他忍不住停住了脚步，原本打算节约元力以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金色羽翼在背后展开，下一刻他的身体冲天而起。 用垂天云翼全速飞行了约一刻钟，地上的景象终于有了变化。前方似乎出现了荒漠的尽头。 秦歌精神一振，朝着那条很像是荒漠边界的细线飞去。 然而随着靠近，一股浓郁的煞气突然扑面而来，瞬间侵入他的身体。 他只感到浑身一阵彻骨的冰冷，体内元力瞬间被冻结，四肢僵硬，身体不受控制地从空中朝着地面栽下。 从这个高度就这么摔下去，不死也得重伤。 秦歌拼命挣扎着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然而那股煞气在四肢百骸间流窜，大肆破坏，让他难以成功。 不过他的努力并非没有效果，在即将落地的时候，总算是艰难地翻了个身，用背对地面的姿势重重落地。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部冲击而来，他顿时一口鲜血吐出，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他总算是将体内的煞气祛除得七七八八，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第一时间从乾坤袋中取出玄元丹服下，感受着体内药力化开，伤势渐渐恢复，他这才松了口气。 从地上站起身来，看着前方，他一阵心有余悸。 “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竟然有着如此浓烈的煞气。” 秦歌眼中满是惊疑不定之色，在原地踟躇了片刻，才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走过去。 靠近过后，他才发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条“边界线”，实际上是一处断崖的边缘。 虽然不是原本猜想的边界，不过总算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荒漠。对那断崖下方到底是什么情况，秦歌一时倒有些期待起来。 走到断崖边，放眼往下方望去，秦歌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被强烈的震撼填满。 骸骨，无尽的骸骨铺满了大地，一眼望去尽是白森森一片，辽阔无边，不见尽头！ 在这片白骨之海的上方，滚滚血云遮蔽苍穹。 浓浓的煞气扑面而来，不过不像是之前那么暴烈而充满侵略性。虽然仍然在不断地试图侵袭他的身体，却很根本突破不了他的元力防御。 片刻后，秦歌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开始思考。 “这么多骸骨，还有那浓浓的煞气，莫非这里曾经是一处战场吗？”他仔细打量着那片白骨之海，心中猜测着来历。 接着，他皱起了眉头，有些犹豫起来。 “是原路返回重新换个方向探索呢，还是飞下悬崖尝试穿过那片白骨之海呢？” 秦歌有些拿不定主意。 犹豫半天，还是对这片白骨之海的强烈好奇占据了上风。 他深吸口气，垂天云翼出现，金色的护罩笼罩住身体。 接着，他从悬崖上一跃而起，朝着下方的白骨之海俯冲而下。 瞬间，骨海上空的血云仿佛受到刺激一般，缓缓涌动着，分出一片朝着他的方向涌来。同时，浓烈的煞气不住地冲击着垂天云翼的金色护罩。 秦歌一边全力运转元力维持垂天云翼自带的护罩，同时全力爆发，向着地面飞掠而去。 从刚才的经历来看，只要他落地，这些似乎处于暴动状态的煞气就会立刻平息下来。 血云滚滚而来，一个让人心生寒意的血色骷髅头缓缓形成，欲将秦歌吞噬。 “快快快！” 秦歌在心中不住地催促着自己，总算是赶在血色骷髅头追过来之前踏足了地面。 在他的双脚落地瞬间，血色骷髅头一滞，随即缓缓消散成血雾，汇入天空中的无边血云中。 秦歌松了口气，身上的压力瞬间散去。 回头看了看，只见万仞悬崖横亘，陡峭险峻。他暗自估计了下，发现自己没有丝毫把握重新飞回断崖上。 “看来只能继续向前了。” 少年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迈步向前。 一脚踩下，立刻发出咔嚓声。却是那饱经岁月侵蚀，已经高度风化的白骨承受不住他的踩踏，碎成了渣渣。 不过这白骨知道有多厚，就算踩碎了上面一层，他的脚仍然是落在下面的骨头上。 秦歌想了想，一拳轰出，根根白骨或是破碎的骨头残片四处飞溅，一个小坑出现在面前，很快便被四周涌来的白骨填满。 “啧。” 砸吧了一下嘴巴，他收起拳头，踏着一地骸骨往前方走去。 这片白骨之海中，不仅仅有人族的骸骨，还有一些疑似巨人的骨架，或是体型大小各异的妖兽骨架。秦歌甚至发现了背生双翼的人形骨架，不知道是哪个种族的。 此外，无数白骨中散落的严重锈蚀的造型各异的兵器，以及断裂的旌旗也验证了秦歌的猜想，这里很有可能是一处多个种族大战的战场遗迹。 “这么多的骸骨，不知道当初那场战争规模有多浩大。”秦歌有些心惊。 前方出现了一具巨大的骨架，似乎是某头巨兽的遗骸。那一根根肋骨足有数人合抱粗。 秦歌走向骨架，随着靠近，一股威压隐隐传来。 他站在根根竖起的肋骨中间，抬头打量着森白的骨架，口中啧啧有声：“不知道这头巨兽活着的时候体型有多庞大，实力有多恐怖。” 死了不知道多久，骸骨却仍然保留着一丝气势，这显然不是一般的生物能够做到的。这头巨兽的实力绝对达到了一个令人骇然的地步。 秦歌走到一根肋骨面前，体内元力运转：“风火焚地拳！” 炽烈的拳影重重轰击在上面，秦歌身体一震，强大的反冲力让他连连倒退数步。 往肋骨上看去，只见他这一击根本没能在上面留下丝毫痕迹。 秦歌顿时两眼放光：“这骨架恐怕已经堪比一些上等的炼器材料了吧？” 随即，他又有些遗憾起来。 “可惜师父给我的乾坤袋空间没这么大，根本装不下。以我的实力，又没办法弄断。看来是没办法拿走了。” 带着遗憾，他继续往前走去。 不过这具骨架却给他提了个醒。 这里的骸骨，其中有一些生前绝对是绝世强者。他们的骸骨，都是极佳的炼器材料，价值不低。 不过出于道德上的考虑，他没有打算去动那些明显是人族武者留下的遗骸，而是打起了那些妖兽、异族的遗骸的主意。 一路走来，凡是那些保存较完好的骸骨，他都会兴致勃勃地上前探查一番。他觉得有价值的，通通收入自己的乾坤袋中。 强者的遗骸，无论是用来作为炼器材料，还是用作其他用途，价值都极高。 根据澹台清歌告诉他的信息，修炼界甚至有一类人专门盗那些强者大能的墓，就是为了弄到有价值的骸骨。 不过这样的做法有伤天和，并且太过惹人反感。因此这一类人在修炼界向来是过街老鼠。 此外，强者骸骨也往往只会出现在黑市交易场所，绝对不会被摆到阳光下进行交易。 若是正常情况下，秦歌自然也不会去做这种事情。但是如今置身于一片白骨之海，他反倒没了心理障碍。不仅如此，在茫茫骨海中翻找有价值的骸骨，变得像是寻宝一样，一时间他是玩的不亦乐乎。 甚至那些兵器他也检查过，可惜无一例外，通通在漫长的岁月中腐朽得不成样子，没有丝毫的价值了。 玩归玩，他并没有到处乱跑，始终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寻宝”只是旁枝末节，尽快穿越骨海找到出路才是正事。这一点他分得很清。 况且这片骨海无边无际，就算直线前进，同样是收获不小。 第三章 遇袭 秦歌踩着累累白骨在辽阔无边的骨海中前行着，不时弯下腰翻捡两下，脸上有些恹恹之色。 在这片白骨海洋里跋涉了大半天了，却没有一丝抵达边缘的迹象。入目的，除了白骨就是白骨，单调枯寂的森白之色让他几欲抓狂，连“寻宝”的兴致都没了。 地上有一具看上去卖相不错的骸骨，秦歌条件反射似地停下脚步弯腰去翻。 一只骷髅手却突然从厚厚的白骨中伸出，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 秦歌被吓了一大跳，立刻跃到一旁，同时一脚踢开了那只骨手。 下一刻，他便看到堆积的厚厚白骨开始隆起一团团鼓包，接着一具具骨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手中还握着骨刀、骨盾、骨矛一类的兵器 “这什么鬼？骷髅战士？” 秦歌简直目瞪口呆。 从骨海中站起了二十几具骷髅战士，将秦歌围在中间，动作略有些生硬地渐渐逼近过来。 “管你们是什么东西，想对我动手，就等着被拆成一根根骨头吧。” 秦歌握紧了拳头，体内元力开始沸腾。 先下手为强！ 金光一闪，少年的身影已经如疾风一般掠出，炽烈如火的拳影轰向正面的那具持着骨矛的骷髅战士。 “风火焚地拳！” 拳头轰在骷髅战士胸膛，秦歌感到手一痛，狂暴元力喷薄而出，瞬间将骷髅战士轰飞出去。咔嚓声中，数根肋骨断裂。 “还真结实。” 秦歌收回拳头，看了一眼那具整体仍然完好的骷髅战士，嘴里嘀咕了一句。随即运转浮光掠影身法，从骷髅战士的包围圈中脱离出来。 “再来！” 垂天云翼在背后一闪即逝，秦歌速度瞬间爆发，倏忽之间掠至又一具手持骨刀、骨盾的骷髅战士背后，又是一记风火焚地拳轰出。 这一次，他攻击的是颈椎的位置。 咔嚓一声，骷髅战士的颈椎骨被秦歌一拳轰断，骷髅头立刻飞了出去。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这具骷髅战士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影响，动作僵硬地开始转身，握着骨刀朝着他砍来。 “攻击头部没有效果，难不成真得一具一具全部拆成碎片不成。” 秦歌闪到一旁，看着一具具再度围拢过来的骷髅战士，皱起了眉头。 “算了，懒得和你们纠缠！” 和这些骷髅战士战斗根本就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打定主意便要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突然隆起一个巨大的鼓包，接着，一个庞大的骷髅兽首从无数白骨中探出，张嘴发出一声咆哮。 滚滚气浪扑面而来，巨大的威势让秦歌心中一沉。 骷髅巨兽庞大的身体从皑皑白骨下爬了出来，拦在秦歌前方。森白的长长尾巴上长满了锋利的倒刺，摆动之间发出阵阵呼呼声，让人不寒而栗。 后面骷髅战士组成了阵列，呈半弧形包围过来。 并且越来越多的骷髅战士爬起，握着骨头兵器围拢过来。 秦歌暗骂了一句，明智地没有冲上去和这头一看就恐怖无比的骷髅巨兽硬刚，而是毫不犹豫地掉头冲向了那些骷髅战士。 面对急速冲来的秦歌，一具具骷髅战士突然阵型一变，手持盾牌的挡在前面，组成了一面小小的盾墙。接着，后面的骷髅战士手持骨矛从盾墙后伸出，对准了秦歌。 秦歌瞬间面色一变：“这些骷髅竟然会战阵。” 虽然只是最简单的战法，但是也足以说明问题了。要么是有人在暗中指挥这些骷髅战士，要么是这些骷髅战士还残留着一些生前的经验。 前有盾墙后有骷髅巨兽，哪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秦歌掂量了一下，一咬牙，垂天云翼显化而出，身体猛然朝着天空中飞掠而去，越过骷髅战士的盾墙后，朝着远处逃之夭夭。 瞬间，天空中厚厚的血云沸腾起来。 无数血云翻滚着，汇成一只血色巨手从云层中探出，抓向秦歌。 地面上的骷髅巨兽一声嘶吼，迈动四肢轰隆隆地追向秦歌。 秦歌沉着脸，全速飞行着。 只要能够甩下后面的骷髅巨兽，他就可以立刻降落，躲避血云的攻击。 然而他的打算落空了。那骷髅巨兽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路横冲直撞，紧紧咬在他身后。 同时，血色巨手也如乌云盖顶一般落下，要将他抓住。 秦歌一时间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局面。 暗暗对比了一下两者给自己带来的威胁感，秦歌明智地选择了朝着地面降落。 “先躲过这一阵风头，等到血手消散之后再飞到天上去。”他在心中暗暗做出了决定。 落地瞬间，血手果然一滞。 然而没等他松口气，那血手一阵扭曲变化，化作一个巨大骷髅头，张开大嘴朝着站在白骨之上的秦歌猛地一吸。 瞬间，无数骨头被吸向天空，消失在骷髅头大嘴之中。 秦歌弓着腰，垂天云翼振动不止，艰难地抵挡着那股强大的吸力。 后面的骷髅巨兽已经停下脚步，裹足不前，不过仍然没有退去，只是在原地徘徊着，不时发出声声嘶吼。 不过秦歌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感到自己已经到达了极限，那血色骷髅头的吸力太过巨大，他根本难以抵挡。他只觉得似乎下一秒自己便会从地面飞起，被血色骷髅头吞噬。 就在这时，心脏位置突然涌起一股灼热洪流，浩浩荡荡，涌入四肢百骸间。随即沿着特定的路线向着他的背部汇聚。 “唳！” 一身直入九霄的尖利清鸣，垂天云翼骤然金光大炽，猛然膨胀，翼展瞬间突破了十丈。 金色羽翼不受控制地猛然扇动，卷起狂暴罡风冲天而起，瞬间击溃了血色骷髅头。紧接着，道道金光如利剑射出，将骷髅头溃散后汇成的血云捅成了筛子。 丝丝缕缕的血雾四处逸散开来，重新回归天空中的血云。 秦歌背后的金光也黯淡下来，垂天云翼消散。 一股强烈的虚弱感涌上心头，略一感应，体内已是空空如也，连一丝元力也没有剩下，全被刚才那次爆发给榨干。 “吼！” 骷髅巨兽一声咆哮，轰隆隆地朝着秦歌冲来。 少年顿时苦笑一声。 虽然说刚才体内的金翅大鹏神魂爆发，让他成功地解决了来自空中的威胁。然而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后面的骷髅巨兽立马追了上来。而他现在元力耗尽，根本没办法唤出垂天云翼逃走。 而单靠两条腿，显然根本没办法从那骷髅巨兽口中逃掉。 骷髅巨兽不断逼近，长满交错的利齿的大口张开，欲将秦歌一口吞下。 秦歌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不对！” 这时他突然一个激灵：“我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一撩左臂衣袖，只见一道栩栩如生的青色龙纹烙印在手臂上，上面似乎有淡淡的光辉流转。 经过重重劫难，他总算是第三次点亮了四象玄章，获得了新的化身能力，并且是和上次相同的化身苍龙之力。 只是他醒过来之后，一直没有留意。现在面对生死危机，才突然想到这一茬。 抬起头来，看着越来越近的狰狞骷髅兽首，少年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来吧，让我来解决你。” 就在他意识沉入识海，准备激活苍龙真灵化身神兽之时，一抹雪亮剑光骤然撕开了这方天地的昏沉死寂。 骷髅巨兽冲锋的势头骤然一滞，下一刻，那巨大的骷髅兽首中央缓缓浮现了一道细细的黑线，随即整个轰然变成了两半倒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秦歌一时呆在了原地。 就在此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包裹住他的身体，接着将他从地上提起，贴着地面上的森森白骨急速飞掠远去。 过了一阵子，数百具手持骨兵的骷髅战士涌来，在附近搜寻了一番后，纷纷原地倒下，将身形隐没在了遍地白骨之中。 另一边，秦歌被那股力量裹挟着高速飞掠一阵，最终被带进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骨中。 刚刚穿过骷髅头眼睛处的大窟窿，那股力量瞬间消散，秦歌的身体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从地上起身，一脸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小子，不用看了。本座若是想害你，你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突然，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响起。 “什么人？”秦歌一惊。 “想知道本座是谁，就进来吧。” 那道声音淡淡道。 秦歌犹豫了片刻，向着骷髅头里面走去。 没走多久，他来到了一处宽广的空间里。这里似乎是骷髅头骨的颅腔。 秦歌正打量着周围，那道声音从左前方传来：“没什么好看的，除了你我，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秦歌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男子盘膝坐在那里，双手交叠掌心向上，放在腹部。 在他右前方，一柄带鞘古剑插在地上。 秦歌走到男子身前，仔细打量着。 只见其双眼紧闭，面容俊美而又不显阴柔。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一头浓密的黑发随意地披洒在身后，增添几分洒脱不羁。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脸庞以及嘴唇都显得太过苍白，仿佛失血过多一般。 就在他打量的时候，男子突然睁开了双眼。 第四章 澹台 男人突然睁眼把秦歌吓了一跳。 不过仔细观察，那双眼睛里却是黯淡无神。 “前辈？”秦歌试探着喊了一句。 听到他的声音，男子的眼睛微微转动了一下，聚焦到秦歌身上，里面稍稍有了光泽。 “小子，你刚才使出的那套拳法、身法是从何处得来？” 秦歌闻言一愣：“前辈指的是风火焚地拳和浮光掠影身法？” “不错。”男子微微颔首，“你是从何处习得这两门武技的？” 秦歌答道：“这是晚辈的师尊所传授。” “你师尊是何人？” 这个问题让秦歌心中一阵腹议，心说我就算告诉你，你还能认识不成。 不过这个男子显然是一个恐怖的存在，至少不是他能抗衡的，他甚至感觉哪怕自己化身苍龙也不是其对手。 所以，秦歌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家师澹台清歌。” “澹台清歌……澹台……”男子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突然沉默了。 片刻后，他又道：“给我讲一讲你师父的事情吧。” 秦歌心里一阵疑惑，道：“师父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出身于中州圣域某个圣地。” 说了一句之后，他便闭口不言。 对这个不知来历、敌友不明的神秘男子，他可不会随随便便就透露自己师父的事情。 男子显然看出了他的提防，眼底浮现一抹欣慰之色，随即变成了复杂难明的色彩，缓缓道：“吾名澹台英泽，不出意外的话，可当得起你的一声师祖。” “您是……”秦歌心中一震，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日后你见到你师父，告知吾名，自能知晓我的身份。”男子语气莫名，“现在，给我说说你的师父吧。” 秦歌迟疑了下，恭敬行礼：“晚辈秦歌拜见师祖。” 接着将自己和澹台清歌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他拥有的化身神兽的能力，只说是一位前辈出手相救。这个锅，当然是丢给了老龟。 听完秦歌的述说，澹台英泽眼中流露出后继有人的欣慰。这份真情流露也让秦歌对对方的身份更多了几分信任。 男子又道：“你是如何被送进这里来的？” 秦歌又将自己在荒漠中遇到沙暴的经历说了一遍，接着一脸懵懂地道：“晚辈也不知道是怎么来到了这里。对了，敢问师祖，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该怎么离开？” 澹台英泽略微点头，语带赞赏地道：“能够做出这等举动，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小家伙。” 顿了顿，他接着道：“此地乃是一处上古战场遗迹。” 这个答案让秦歌心中一惊，暗暗叹了口气：“果然！” 只听澹台英泽接着道：“此地位于一处独立的空间，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与外界连通的通道出现。你所说的那沙暴应当便是通道开启时天地元力异动带来的异象，那通道便隐藏在沙暴之中，你无意中触及于是被传送了进来。” “至于如何出去，也简单。等到下次通道开启时，通过那通道自然就能够离开。不过出口和入口所处的空间节点坐标不同，所以你出去后的位置也会是在另一个地方。” 听到能够出去，秦歌这才松了口气。至于不是在原地，那倒无所谓。如果是在原地，那才让他头疼呢。那种大型沙暴，他可没把握扛过去。 随即，他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上来：“上古战场？是什么战场？” 澹台英泽淡淡道：“各个种族为了各自利益交战的战场，参战的全部是各族超凡阶以上的修炼者。武道王者不计其数，连天尊也只是高级一点的炮灰罢了。” 闻言，秦歌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超凡阶以上的修炼者才能够参与，也就是说，外面那一片无边无沿的白骨之海，全部都是超凡阶以上的修炼者死后留下的尸骸！ 这个事实让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要知道，整个苍龙门内，超凡阶以上的武者也才几百人，甚至整个苍龙门连同那些锻体、蜕凡阶的外门、内门弟子算上，也不过十万来人。而这里的尸骸，何止亿万！ 可以想象，当初那一场战争是何等的惊天动地。 接着，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那么师祖您……” 澹台英泽平静道：“我也是当初参战的一员，侥幸苟延残喘至今。” “嘶！” 秦歌再次倒抽了一口凉气，试探着问道：“不知那场战争是什么时候爆发的？” 澹台英泽略一皱眉，沉吟片刻，道：“时间太过漫长，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过少说也过去了万载光阴了吧。” 至少是一万年前发生的战争！ 秦歌看向这个疑似他师尊家族之人的男子的眼神都变了。 不说能够从那场武道王者、天尊都是高级炮灰的战争中活下来的实力，单是这寿命，这个男人都称得上绝世大能了。 要知道，武道王者寿元也才一千多年而已。 似乎看出了秦歌的想法，澹台英泽淡淡说道：“虽然吾之寿元足以让吾活到现在，不过在那场战争中，吾便已经陨落于一尊骨族圣者之手。如今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活死人罢了，全凭一缕残魂苟延残喘。” 秦歌面色一变：“师祖您已经……” 澹台英泽淡淡一笑：“连圣主也难以在那场战争中幸免，我能够以这种方式苟延残喘至今，已经称得上是天命垂怜了。”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丝丝伤感和英雄末路的悲凉：“曾经的至交、晚辈皆已经陨落在那久远的岁月之前，只余吾以这种方式残存于世。若非心中那一丝执念，我岂愿如此？” 秦歌默然。 他能够理解这种情绪。对于一位曾经称雄一时的绝世大能者而言，如今的情况还真不如死了好。 这时，澹台英泽眼中骤然迸射出精光：“我一直都以为自己的执念只怕难以实现，没想到命运却将你送到了我面前。” 这句话让秦歌心中一寒，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脑子里一下子涌上了一大堆诸如“夺舍重生”啊、“夺舍重生”啊之类的词语。 顿时，他看向澹台英泽的视线中充满了警惕，随时做好了化身苍龙的准备。 澹台英泽似是怔了下，随即哂然一笑：“你大可不必担心，不说吾并没有任何对你不利的打算，就算吾真想做些什么，凭借这一缕残魂的状态，也不可能是你体内那股力量的对手。” 他视线落到秦歌胸膛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唏嘘：“上古神兽金翅大鹏的神魂，没想到你竟然还有此等境遇。” 秦歌原本还以为对方指的是他脑海中的四象玄章，结果才发现对方说的是金翅大鹏。 他顿时在心中暗道：“这四象玄章还真是厉害，连这样的一尊绝世大能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当然，这很有可能也与对方现在只剩下一缕残魂有关。不过至少说明，一般的强者是不可能发现四象玄章的存在的。 澹台英泽的表态也让秦歌松了口气，没有去解释自己体内的金翅大鹏之力，恭敬地道：“不知师祖需要晚辈做些什么？” 只要不是夺舍之类的，一切都好说。前提是对方的确是和自己的师尊出自于同一家族。 澹台英泽微微叹息一声：“吾已经陨落，往日的恩怨自然烟消云散。况且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年那些人只怕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做什么报仇一类的事情。相反，我要送你一场机缘。” 听到机缘两个字，秦歌心中一跳，心中隐隐有了一丝预感。 只听澹台英泽继续道：“昔日恩怨吾已不在意，唯一的遗憾，便是我这一身传承无人继承。你既然来到此处，又和吾有此渊源，堪称是吾注定的传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自嘲一声：“不过这么多年来你是唯一一个到达此地的人族之人，恐怕我也等不到第二个人了。所以就算你是我当年的敌人的后辈，我恐怕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人族之人”四个字让秦歌心中一动，暗暗记下。 他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着澹台英泽说下去。 澹台英泽自嘲了一番，面容一肃，原本没有一丝气息的身体陡然爆发出凛然气势：“秦歌，我问你，可愿接受吾澹台英泽之衣钵，传承吾之剑道？” 秦歌面色一凛，恭敬行礼下拜：“师祖愿意将传承交予晚辈，乃是晚辈荣幸。晚辈自无不受之礼。只是晚辈有一些请求，希望师祖能答应。” 澹台英泽面色微变，语气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说。” 秦歌仿佛没有察觉对方语气中的不悦，自顾自地道：“晚辈愿意接受师祖传承，但是晚辈的师父却只会是澹台清歌。另外，晚辈愿意传承前辈的剑道，但是却不会一味循着前辈的道走下去，而是会去探寻自己的武道。这两点，若是前辈不愿接受，那么请恕晚辈不能接受前辈的传承。” 听完秦歌的话，澹台英泽眼睛眯了眯，盯着他没有说话。 秦歌保持着下拜的姿势，一动不动，等着对方的答案。 第五章 传承 提完要求，秦歌心里也一阵忐忑。 他不知道对自己这两个看上去有些“过分”的要求，对方会有什么反应。但是就算重来一遍，他还是会提出同样的要求。因为这在他眼里，是原则性的问题。 首先，澹台清歌待他如何，他心里有数。要让他背弃自己现在的师父拜入另一人门下，他自认做不出来这种有些忘恩负义的事情。 况且这个自称澹台英泽的男子很有可能是澹台清歌的先祖一类的人物，若是他拜了对方为师，那置澹台清歌与何地？将来两人见面，澹台清歌该如何称呼他？ 至于第二点，虽然这个男子显然是绝世大能，遵照他的道，将来他也有极大的概率成长到对方曾经的境界。但是这不符合秦歌攀登武道巅峰的追求。 对方固然实力超绝，武道通神，但是显然距离武道巅峰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否则如今也不会只剩下一缕残魂了。遵照对方的道，固然能够让他后面的修行一帆风顺，却也限制了他未来进一步的发展。他若是想超越澹台英泽，将会艰难到极点。 在这样的考虑下，他还是冒着可能会触怒对方的危险，提出了这样看上去有些不知好歹的要求。 澹台英泽面无表情地静静注视着他，若有若无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压迫在秦歌身上。 秦歌身体微微一颤，立刻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不过他却不会就这么屈服，眼中满是坚定之色，艰难地支撑着。 一滴滴汗水从额头滑落，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秦歌感到视线逐渐模糊，意识也渐渐陷入黑暗之时，那股威压突然消失无踪，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 秦歌如释重负，双手撑着膝盖躬着身体大口喘息着。 澹台英泽看着他，眼中浮现一丝满意、欣慰之色，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道：“你的要求我同意了。现在，你是否愿意接受吾之传承？” 秦歌深吸口气，站起身来，郑重地对着他点了点头：“这是晚辈的荣幸。请前辈放心，晚辈定不会辱没了前辈的传承。” 澹台英泽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抬起右手向着秦歌的额头一指点出。 秦歌只感觉身体仿佛被冻结一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那根纤长的食指朝着自己的额头点来。 嗡！ 一声细微的嗡鸣响起，澹台英泽的指尖落在秦歌额头上，一丝璀璨明亮的金光一闪即逝。 秦歌身体一震，感觉自己脑海里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 他没来得及仔细查看，便见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澹台英泽身后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从根部到发梢，瞬间变得一片雪白。同时，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下去，原本就衰弱至极的气息更是几近消失。 “前辈！”秦歌一惊，下意识地往前一步。 “无妨。” 澹台英泽对他摆了摆手：“本就是死人一个。如今能够在彻底消失于世间之前找到一个让人满意的传人，这一点上，比起我的那些老友来我要幸运得多了。” 秦歌默然，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显然，对方刚才那一指只怕已经耗尽了这缕残魂中最后的力量。要不了多久，大概他就会真的逝去了。 这时，澹台英泽道：“我在你识海中留下了一枚剑道种子，我的一身传承都在里面了，你慢慢参悟即可。不过切记，不可操之过急，顺其自然。” 秦歌默默点头。 澹台英泽又道：“这柄剑，是我曾经的佩剑，你也一并拿去吧。虽然里面的灵性在那场战争中已经消失，不过剑本身使用的材质倒也勉强称得上是上佳。你若是有心，重新培养出合适你的剑灵，此剑重归神兵之列当不是问题。” “多谢前辈赐予。” 秦歌躬身一礼，上前双手握着将剑连鞘从地上拔了起来。 握住剑柄抽出剑，一抹雪亮剑光在有些昏暗的空间中一闪而逝，一股凛然寒意扑面而来。 秦歌打量着这柄剑。 只见其外形有些类似于前世华夏的汉剑，剑身挺直端正，剑脊上有云纹雕饰，剑锋清冽如一泓秋水。 他握着这柄剑轻轻挥舞了两下，挺顺手，外形也很符合他的审美观。 虽然他之前用的是刀，不过对剑这一百兵之君还是很有好感的。如今得到澹台英泽的传承，改修剑道，他也没有什么抗拒心理。 澹台英泽道：“此剑名为承朔，你若是不喜，也可以自己重新取一个。” 秦歌将剑收入鞘中，耸耸肩道：“我对起名一向不擅长，况且这个名字也不错，就继续用下去吧。” 澹台英泽微微点头，接着道：“你就先待在这里静修一段时间。连通外界的通道还有半月左右才会开启，等到时候我会送你出去。” 说完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等等。”秦歌赶忙道，“我还有问题想请教。刚才那些骷髅兵以及那头骷髅巨兽是怎么回事？还有，天上那些血云是什么？” 澹台英泽淡淡道：“那些骷髅兵和骷髅巨兽是骨族控制的傀儡，天上的血云时候那场战争过后汇聚的煞气，只要不飞到天空中就不会有事。” “骨族？”秦歌心中一动。 刚才澹台英泽似乎曾经说过，他是陨落在一尊骨族圣者手里。 澹台英泽睁开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有些事情，你现在最好不要去触碰。否则福祸难料。” 这番明显带着劝诫的话语让秦歌心中一凛，点点头：“我明白了。” 随即又问道：“你刚才说我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族之人，是不是才曾经有过其他种族的人来过这里？” “不错。”澹台英泽道，不过没有解释的意思，“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不用去关心了。安心修炼，等待通道开启便是。” 秦歌只得应道：“我明白了。” 说完握着承朔剑走到一旁盘膝坐下，将剑横在膝上，闭上了双眼。 自醒来到现在，他还没有好好看看自己如今的情况呢。 略一查看，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修为已经更进一层，达到了蜕凡六重天的境界。下一步便是蜕凡的第三个层次，元龙之境。 “我这修炼速度还真是够快的。”秦歌自己都觉得自己境界提升的速度有些太快了，晋升蜕凡才两个月左右，已经提升了五个小层次，说出去估计得惊掉一地眼珠子。 普通的修炼者，辛辛苦苦修炼一年能有个一两重天的提升就大喜过望了，他只用了六分之一的时间，效果却是人家的数倍，简直跟开了作弊器一样。 “该不会根基不稳吧。”震惊之余，秦歌也有些担心。 境界提升速度过快，难免修为虚浮，根基不稳。虽然他并没有感到有什么隐患存在，但是还是得注意一些。 “看来得放缓一下速度，好好稳固一下修为才行。”他暗暗拿定了主意。 接着，他的注意力被转移到另一件事上来。 “我已经点亮了四象玄章，为什么没有觉醒第三个神通的迹象？”秦歌皱起了眉头，“难道只有开启新的化身能力，才能觉醒神通？或者是只有完成化身过后神通才会出现？” 这两个猜测在他脑海中盘桓着，不过他更倾向于后者。 如果只有新的化身能力才能带来神通，那岂不是他最多只能觉醒四个神通？他可不信四象神兽真灵带给他的才这么点东西。 虽然说对于普通修炼者而言，能够觉醒一个神通就该谢天谢地了，甚至即使是那些天才最多也就两三个神通而已，但是秦歌并不觉得自己和那些人一样。 毕竟他可是继承了四象神兽之力的男人。 “是不是这样，等到什么时候把化身能力用了就知道了。现在多想无益，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吧。” 秦歌在脑海中默默想到。 至于那蕴含着澹台英泽传承的剑道种子，意识默默看了一眼那枚环绕在四象玄章周围的金色小剑，他没有立刻去触碰。 当务之急是稳固修为根基，贸然去一位一位绝世大能的传承，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毕竟贪多嚼不烂，万一吃多了不消化那乐子就大了。 想着，他静心涤念，进入了修炼状态。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时，澹台英泽无声无息地睁开了双眼，看着沉下心来修炼的秦歌，微微点了点头，眼中掠过一抹赞赏之色。 接下来的日子，便在修炼中安稳地渡过。 除了修炼，秦歌也开始在澹台英泽的指点下练习剑道的基本功。每天握着那柄名为承朔的剑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刺、劈、撩等剑法的基本动作。 虽然枯燥乏味，但秦歌也乐在其中。毕竟他野路子出身，从来没有在兵器的使用上得到过系统的指导。如今有一位绝世大能指点他这些基本动作，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此外，另外一个收获则是，澹台英泽将风火焚地拳、浮光掠影身法的完整版本传授给了他。 不出他所料，澹台清歌传授给他的这两门武技都不简单，乃是澹台家族内部相传的绝技！ 第六章 神药 完整的风火焚地拳，乃是一套地级中品的拳法，而浮光掠影更是地级上品武技。虽然秦歌现在受修为所限，无法发挥出这两套武技的完整威力，但是只掌握了一点皮毛也足够他傲视大部分同阶甚至比他高阶的修炼者了。 并且完整的武技内容已经被烙印在了他识海中，随着他修为的逐步提升，自然能够不断掌握更加完整的版本。 至于为什么澹台清歌传授给他的是残缺得厉害的版本，秦歌无从知晓，不过很有可能是这两门武技已经失传。 事实上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两门地级武技的完整版本在澹台家族内已经失传多年。不过毕竟是地级武技，就算残缺了，基本的结构还在。只要境界足够，很容易就能够根据自己的需要对武技进行完善，提升其品级。 澹台家族的许多强者就根据这个架子，不断完善修改，弄出了多个版本的高级武技。而澹台清歌将这两门武技传授给秦歌，也是出于这个缘由。 将来无论是秦歌自己完善，还是就用澹台家族强者弄出来的那些版本，都是不错的选择。 而有了这两门武技的先例，秦歌心中一动，将那枚传承玉简取了出来，让澹台英泽帮他看看里面的武技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情况。 可惜让他失望的是，剩下的那门人级上品和灵级下品武技，都只是普通的武技。当然，这个普通是指并非像风火焚地拳和浮光掠影身法一样，是某种高级武技的前置或者残缺版本。和同级武技相比，这两门武技都算得上是精品，显然也是澹台清歌精心挑选的。 至于这两门武技到底是什么，澹台英泽并没有直接告知秦歌，而是让他自己以后修炼了就知道了。 秦歌虽然失望，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将传承玉简收起过后，他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安心修炼起来。 时间一晃便是半个月过去。 澹台英泽睁开了双眼，对秦歌道：“准备一下吧，今天那通道应当便会开启。” 这么快就已经是半个月了吗？ 秦歌一怔，随即点头：“我知道了。” 心中却有淡淡的惆怅感觉。 不出意外的话，他此生恐怕都不会有机会再来到这里了。即使再来到这里，届时澹台英泽还在不在也是两说。这一别，很有可能便再无相见之日。 一时间，他思绪有些复杂起来。 不管澹台英泽的身份如何，有没有欺骗他，对方在这段时间里对他的指点都是一份厚重的恩情，更别提那颗剑道传承种子了。 一个对他有恩的人，他却没办法报答，这让一向秉承着有恩必报的准则的秦歌内心总感到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外面骤然一声巨响。 澹台英泽猛然睁眼，眼中爆射出一缕精光。 “怎么了？”秦歌回过神来，赶忙问道。 只见澹台英泽面色变幻不定，带着几分惊色。 “前辈，出什么事了吗？”秦歌小心翼翼地问着。 沉默片刻，澹台英泽叹息一声，语气莫名地道：“有神药即将出世。” “神药！”秦歌顿时心中一震，脸上流露出震撼之色，“神品灵药？” 荒古大陆，灵药等级分为六品十四阶，分别为凡品、珍品、灵品、王品、圣品、神品。其中前四品每品分三阶，圣品、神品没有等阶之分。 此外，还有一类特殊的灵药属于规格之外，这一类被统称为奇品灵药。比如秦歌手里的那株刹那芳华就是一株奇品灵药。 澹台英泽所说的神药，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神品丹药，要么就是神品灵药。而秦歌则下意识地认定了是后者。 果然，澹台英泽点了点头，神色复杂：“神药出世，却非我人族之福。我虽然在此，却无力改变一切。” 秦歌一惊，下意识地问道：“前辈您的意思是？” 澹台英泽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道：“还记得半个月前那些骷髅兵、骷髅兽吧？” 秦歌点头：“前辈您说过那是骨族的傀儡。” “不错，就是骨族。”澹台英泽叹了口气，“此地并非只有你我二人存在。这么一处上古战场遗迹，对于骨族而言堪称是梦寐以求的圣地，怎么可能不被他们盯上呢。千年前便有骨族强者费尽心机地找到了此处。” 秦歌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澹台英泽道：“他们找到此地过后，并没有直接将此地的骸骨取走炼制成傀儡。我曾经疑惑了一段时间，后来才发现，原来他们有更大的图谋。” “您是说，那株神药？”秦歌感觉自己抓住了关键。 “正是如此。”澹台英泽道。 没等秦歌追问，他便接着道：“那株神药名为往生幽莲，乃是以大手段萃取亿万骸骨精华孕育而成的白骨莲台，可逆天改命，使白骨生肌、枯骨成活。而对于骨族修炼者而言，更是神品中的神品。” 秦歌听得似懂非懂，干脆直接问道：“前辈你就告诉我，如果骨族的人得到了这株神药，会做些什么吧？” “若是此药落入骨族之手。”澹台英泽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他们会用此药铸就一尊圣主！” 说完，他自顾自地继续道：“骨族与我人族彼此间一向敌意甚重。若是骨族多出一尊圣主，我人族的局势将会更加危重，届时不知又有多少人族子民将遭受浩劫。” 听完他的讲解，秦歌沉默。 在这样的大势面前，他的力量微不足道。就算有心想做些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这时，澹台英泽皱起了眉头：“不妙。” “怎么了？”秦歌疑惑地看着他。 澹台英泽眉头紧拧着，道：“今日是那神药出世之日，骨族强者只怕会将通道牢牢封锁以免出现意外。你今天想要出去，恐怕会很困难。” 秦歌闻言，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烦躁，又有如释重负。出奇的，对此他并没有感到太过在意。 “既然如此，那就等下次吧。”他说道。 澹台英泽却摇了摇头：“恐怕不行了。神药出世，瞒不过世人。人族大能者很快便能反应过来，采取行动。所以骨族强者一定会抓紧时间洗劫此地，将所有有价值的骸骨都带走。你我不大可能继续躲藏下去。” 秦歌顿时愕然，两眼瞪大。 澹台英泽骤然转头凝视着他的双眼，道：“你自己选择吧。是趁此机会搏一搏，还是等下一次机会。” 秦歌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低着头在心中慎重地思考着。 继续等下去，那少说也得等半个月。这么长的时间，变数太大。若是运气不少，早早被骨族强者发现，那么在大量骨族强者的围杀下，澹台英泽这一缕残魂只怕护不住他。 相反，虽然如今神药出世，骨族强者会严密封锁通道，但却并非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神药出世，骨族大部分强者肯定会去神药边守护，通道处的骨族力量想必不会太强，并且不会对他们的行动有所警惕。 在这样的情况下，成功突破骨族强者防线冲入通道的几率很大。 只是这么做的话，澹台英泽只怕…… 秦歌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男子。 “看来你已经有选择了。”澹台英泽洒然一笑，“不必顾忌我。我说过，我这缕残魂已经存在不了多久了，能够在消散前再和骨族强者斗一斗，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秦歌深吸口气，起身郑重其事地对着澹台英泽深深躬身一拜：“前辈恩情，秦歌此生不忘！” “你传承吾之剑道，我自然有义务护持你。”澹台英泽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想回报什么的话，就回报给你师父吧。” 秦歌点了点头。 这时，澹台英泽豁然站起身来：“那就走吧。这么多年来一直待在这个地方，身上都快发霉了。也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 秦歌跟在他身后，默默走出了这个骷髅头骨。 来到外面，只见天空中血云翻滚不休，仿佛孕育着什么恐怖的生物。呼呼狂风大作，尖利的呼啸声刺耳至极。 而在骨海深处，一大片黑云笼罩天空，其中阵阵电光闪烁不定，似乎是在酝酿着一道绝世的雷劫。 澹台英泽道：“神药出世，必遭天谴。骨族的人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必定会想办法帮助那神药对抗天劫。不过这却也是我们的机会。等到雷劫降世之时，骨族全部精力被其牵扯住无暇他顾之际，我们便开始行动。” “一切由前辈做主。”秦歌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只是那通道何时会出现？能够持续多久？” 澹台英泽瞥了他一眼，道：“放心，通道出现的时机不会有什么问题。” 秦歌立刻闭上了嘴巴。 想想也是，人家在这里待了一万年，通道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关闭，难道还不清楚？自己却是杞人忧天了。 澹台英泽朝着雷云笼罩的方向望了一眼，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转过身道：“走吧，通道出现的位置在骨海之外。我们先赶过去。” 随即带着秦歌贴着地面急速掠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