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王妃驾到!植物人王爷出棺拜堂!》 第1章 阴阳开合,万物皆生。起! 夜凉如水。 勉亲王府张灯结彩,却不见半分热闹。 柴房内,苏月漓被一盆冰水浇醒,未及睁眼,先是听到一句冷冷的嘲讽:“学人家逃婚,你这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即便是冲喜,也是给王爷冲喜,上了玉碟,以后你可就是王妃!” 这人说到王妃二字,并无半点尊敬,反倒是满满的不屑。 冲喜?王妃? 苏月漓蹙了蹙眉,忍痛梳理着脑子里这道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大凤朝将军府嫡女苏月漓,和她同名同姓,三年前父亲战死,母亲悲痛欲绝,留下书信一封,将她和年幼的胞弟托付给大伯便离了家,之后就杳无音讯。 头一年,大伯一家对他们姐弟还不错,但随后听闻她母亲遭遇不测,一家人也跟着凶相毕露。 先是以长辈托孤的身份霸占将军府不说,还对他们姐弟二人动辄打骂,吃穿用度更是苛待至极。 不久前,幼弟病重,因耽搁就医,醒来后成了傻子。 至于原主,则被送来勉亲王府,给那位昏迷了一年多,仅靠金汤药水吊着口气的亲王冲喜。 原主因不堪受辱,选择逃婚,结果被人抓回来打死了,她这才穿越过来。 可原本,同这位亲王有婚约的是大伯家的女儿苏静姝…… 正思及此,方才说话的那中年女子见苏月漓明明已经醒了,却对她的话无动于衷,遂抬起一脚踹了过去。 出于本能,苏月漓就地一滚,翻身的同时摸到一截手指粗细的枯枝,甩手掷了出去。 只见那本来轻轻一折就会断的枯枝,却像是长了眼的利刃,直直钉进女子大腿,瞬间献血喷溅。 “哎哟,你这个小贱蹄子,居然敢还手?”女子哀嚎着跌倒在地,怒声骂道:“来人,给我好好教训教训她!” 苏月漓不等外面人进来,朱唇微动,不知低语了什么,只听“嘭”地一声,房门竟死死关上,门外也顿时没了动静。 中年女人心里咯噔一下,眼神惊恐道:“你做了什么?” 苏月漓跛着腿向她走了几步,不答反问:“听说你是王爷的奶娘,这里所有人都要听你的?” 看着和传闻中懦弱无能不符的苏家大小姐,周云泄了底气。 没等她说话,苏月漓杏眸闪了闪,又问:“还听说,你是太后的人?” 周云瞪大了眼睛,她的确是太后派来勉亲王身边的,可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何况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太后和她都死了,这个丫头才十八岁,她怎么知道的? 苏月漓暗暗感知了下身上的伤,忍不住心里骂道:老子堂堂玄门宗室第十八代传人,古医界的当家花旦,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不能忍!忍不了! 她越想越气,乃至周云爬起来才要说话,又被她冷不丁一脚踹了回去,提足即往外走。 周云心知拦不住她,却还是故作镇定大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自然是拜堂,否则误了吉时,你们可担待不起!”苏月漓话说着,“唰”地打开了柴房门。 门外,周云的那些爪牙形态各异地僵在门口,一个个面带惊恐。 和苏月漓面面相视,想逃又动不了。 就在刚才,房门突然关上,他们也不知为何跟着动惮不得,双腿如灌铅一样,寸步难移。 苏月漓见怪不怪地打了个响指,笑得让人心惊胆颤道:“都愣着干嘛?不用招呼客人的吗?” 响指声落,他们忽然脚下一软,齐齐恢复了行动力。 所有人:“!!!” 邪术!这个苏大小姐会邪术! 这个念头方在他们脑中闪过,就有人瘫软着跪倒在地,磕头认错道:“苏姑娘饶命,饶命!” 苏月漓嫌弃地看了眼那人,似笑非笑道:“不懂事,叫王妃!” “是是是,王妃殿下,是小人不懂事,饶命……” 有第一个认错,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苏月漓也不管他们是否真心,率先一步走在前头,抬手示意他们跟上。 这些个虾兵蟹将,见周云都被惩戒,一时间谁也不敢反驳,战战兢兢跟着她去了前院儿。 到地儿后,苏月漓才发现,这偌大的王府庭院,竟然一个前来观礼的宾客都没有! 就说是失了势,他也是皇上亲封的勉亲王,当今三皇子,曾经大凤朝战功赫赫的守护神,敌人眼里的活阎王! 真想不到,他成亲,满朝文武,居然没有一个到场的! 人心薄凉啊! 然而这还不算最匪夷所思的,更让她呆滞的是,这布置华丽的喜厅根本没有那位病王爷的身影,只在正中的位置摆放着一樽金红色楠木棺材! 苏月漓:“!!!” 见过欺人太甚的,还没见过在君子坟头上跳浪舞的,这种的打死不冤! 虽然她已经猜到什么,仍是不死心地问道:“你们王爷呢?” 有人怯声回道:“棺、棺材里。” “死了?” “还……没!” “……”怎么个意思?人还没死就给装进棺材了?这是寒碜谁呢? 看来这个王爷混得也有点惨啊! 大概是看出她的疑惑,有人壮着胆子解释道:“国师说,王爷现在身子太虚,只能这样方能挡住煞气。” 苏月漓嘴角抽了抽:这国师怕不是和勉亲王有仇吧? 在阳界,棺材可是上好的聚煞物之一。 用它来挡煞,呵呵! 她没有深究,只是挑了挑眉,吩咐道:“把你们王爷抬出来。” 回她那人带着哭腔道:“王妃殿下,奴才们不敢啊!您有所不知,虽是国师发话,可圣上同意了,谁敢擅自挪动王爷,那就是违抗圣命,要杀头的!” “这样啊!”苏月漓若有所思地歪了歪脑袋,抿嘴笑了。 她这一笑,下人们脸都绿了。 但见她一瘸一拐走到棺材旁,探头往里瞧去。 棺中男子,剑眉凌厉,双眸紧闭,刀削挺鼻下,一张被特意涂了粉红胭脂的薄唇,宛如罂粟花开一般,摄人心魂! 想不到这个勉亲王长得还挺带劲,这波可是赚了! 她心想着,以袍袖为遮挡,将双手合在一起,结了个奇怪的印势,嘴里低声喃道:“阴阳开合,万物皆生。起!” 说完,吐了口清气于棺材内,不多时,那个昏迷一年多都不曾自主起来的人,忽然间在棺材里坐了起来! 所有人当场呆住! 苏月漓还算满意地看着棺中人,左手一翻,自掌心祭出一簇如蒲公英般的飞絮,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使其没入了勉亲王眉心。 而后勾勾手指,柔声说道:“王爷,起来拜堂了!” 众目睽睽中,勉亲王君凤昀当真迈着大长腿自棺材里走了出来! 一瞬间,喜厅里炸开了锅! 第2章 洞房花样还挺多 这简直比白日里见鬼还可怕! 苏月漓牵起勉亲王的手,森冷目光扫向众人,“司礼呢?” 大厅里顷刻间又安静下来,有一人被暗搓搓地推了出来。 四目相对,司礼全身上下,连头发丝儿都在抖。 苏月漓脆声道:“直接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就好了!” “是!”司礼抹了把冷汗走到前头,颤声喊道:“夫妻对拜~” 苏月漓隐在暗处的手操控着君凤昀,同时发出一道轻轻的指令:“拜!” 勉亲王颀长的身子便就这么在她面前弯了下来。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她再次牵起对方的手,瞥了眼那口棺材,“都看见了吧,是你们王爷自己走出来的,跟所有人都没有关系,散了吧!” 没人敢反驳,也没人敢动弹。 苏月漓也不理会他们,兀自拉着便宜夫君往后院去了。 进了房间,随手关上门,把自己的娇俏新郎官往床上一按,再次细细审酌道:“上天待我不薄嘛,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白捡一个俊俏郎君!” 她顺手捞起旁边两樽酒,凑近君凤昀道:“来,喝了这合卺酒,咱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拿!”她的话对君凤昀似乎有某种魔力,对方面无表情,甚至眼睛都没有睁开,却是听话地接过了她手里的酒。 苏月漓端着另一樽酒刚绕过他臂弯,忽地眸光一闪,斜了眼窗外。 就在这时,屋内的喜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吹得忽明忽灭,大红纱帐也跟着肆虐而起,迅速地缠住了二人脖颈。 这风来得邪门儿,但很显然,对方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更邪门儿! 风中夹杂着一丝窸窣声,很快扑至她面门。 苏月漓这次没躲,任凭额头被一抹暖意包裹,伴着对方自以为凶悍的嚎叫:“嗷~” 片刻后,那软乎乎的小东西发出了一个灵魂质问:“唔?怎么吸不出来?难道这个女人没有脑子?” “……”苏月漓:你才没有脑子,你们全家都没脑子! 她伸手,轻而易举将那小东西抓下来,捏在手里把玩两下道:“哪里来的小猴子?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被她调侃为猴子的小兽,先是一愣,后才反应过来,发火道:“我可不是猴子,老子是上古饕餮,饕餮懂不懂!” “上古饕餮我懂,但……”苏月漓拧着眉故作惊讶,眉眼中尽是嫌弃,“长得像猴子的饕餮,我还真是看不懂,你这是没发育好吧?” 她问的很是真诚。 饕餮幼兽气得挣扎道:“老子只是还小,才不是猴子!你放开我,不然我主人饶不了你!” 它又惊又怒,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女人,为什么能够轻易抓住它,并且还抵挡住了它的攻击! 她脸皮可真够厚的! 苏月漓不知它在想什么,接茬儿道:“你主人?国师吗?” “哼!”小饕餮知道她在套话,别过脑袋拒绝回答。 苏月漓也不恼,继续揉捏着它圆滚滚、粉嘟嘟的肚皮。 小东西被她蹂躏得受不了,再次恐吓道:“你怕是还不知道我的厉害,我警告你,我凶起来连自己都怕!” “哟,那凶一个给我看看。”苏月漓对它的话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小饕餮急得不行,它发现自己在对方手里竟然毫无反击之力。 它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它分明是讨厌这个女人的,而且刚才还要吸食她脑子,可是为什么被她这样揉捏着反而觉得很舒服? 啊啊啊,变态!这个女人定不是个正经女人! 它愈发挣扎得厉害,苏月漓手上的力道便愈发重。 同时,她又慢条斯理地问道:“你主人叫你来这里干嘛?可是送贺礼来了?” 送贺礼?我呸!小饕餮在心里骂了一句,不客气道:“你先放开我。” 苏月漓还没有沦落到要听一只小兽的话,她自顾自道:“哦,我懂了,想必你就是你家主人送来的贺礼吧?虽然是丑了点,我就勉强收下吧。” “什、什么?”小饕餮急道:“我才不是什么贺礼,你快放了我,不然……唔……” 苏月漓没等它说完,左手虚晃一下,即将它收入掌心。 小东西只觉得眼前一黑,像是被人装进了袋子,无论再怎么挣扎,周围依然是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它这才真正开始害怕,习惯了吞噬别人,想不到今日它竟然被别人吞噬了。 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哇”地哭了起来。 苏月漓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 喝了手里的合卺酒,她跟君凤昀抱怨道:“你怎么比我还凄惨,连一只小兽都能来欺负你。也罢,看你现在是我夫君的份上,我帮你回份儿礼去。” “躺下,乖乖等我回来。” 洞房里冷风骤停,可没多时,前厅里又刮起了一阵邪风,也不知何时,有人猛地发现那口金红楠木棺材不见了! 上了大街,苏月漓攥了攥左手,很庆幸,前世里陪她出生入死的医疗空间也跟着来了,如此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比如,空间里除了大量药物可尽她使用之外,还可以囚禁那只“饕餮猴子”,以及装下这口棺材! 凭着原主记忆,她带着棺材来到国师府前,将其从空间里抖出来,放下即走。 巨大的轰隆声引起了国师府人的注意,等他们出来查看,发现门外除一口棺材外,一个鬼影都没有。 而这口棺材,怎么看都有点儿眼熟! “这是……”有人认了出来,惊慌失措地喊道:“快去宫里禀报国师大人!” 再次回到王府,苏月漓捏了捏疲惫酸痛的肩头,跛腿来到床前。 看着空无一物的床,她懵了一瞬,下意识说道:“怪哉,我那么大一个夫君哪儿去了?是谁……” 方才察觉到危险,一柄利刃已经架到她脖子上,一个清冷声音自她脑后说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苏月漓抿了抿唇,觉得不可能是那位王爷苏醒过来,于是坦然说道:“我是勉亲王光明正大娶回来的王妃,你又是谁?为何在我们洞房里?” “嘶……”对方貌似想起什么。 就在趁他怔愣的功夫,苏月漓迅速隔开他的剑,蓦地转身与其正面相视道:“想不到成个亲这么惊心动魄,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你们这洞房花样还挺多!” 洛微雨: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他不过才出城几天,人就被嚯嚯成这样了?该死的!暗卫呢? 第3章 适不适合,试过才知道 作为君凤昀身边的第一谋士,洛微雨很快意识到自己和王府暗卫都被人利用了。 可话说回来,圣上下的令他也不能不从。 懊恼之余,他看着苏月漓,眼神不是很友好道:“你是苏家的女儿?” 苏月漓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洛微雨哼道:“不是说了不想嫁吗?怎么又愿意了?” 他指的大概是苏静姝吧! 苏月漓笑了笑,还没说话,又听他道:“你若当真不愿意也不必勉强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谁说我要后悔了?我可是跟王爷正式拜过天地,喝过合卺酒的,今晚我们还要洞房,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在旁边见证一下。” “……”洛微雨一股心火陡然冒起,听听,听听,这苏家养的什么女儿! 这种虎狼之词她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的! “苏静姝,你真是不知羞耻!好好攀附你的太子就算了,何故还来欺他?你把勉亲王府当成什么地方了!” 洛微雨气得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 让他没想到的是,苏月漓非但不生气,还随声附和道:“是,我苏静姝就是这么没脸没皮。不光是我,我们苏家除了苏月漓他们一家四口,都不是什么好鸟儿,你那么厉害,倒是杀了我们呀。” 洛微雨:“???” 不对劲!他拧了拧眉,再次警觉道:“你不是苏静姝,你是谁?” “我当然不是苏静姝,她哪有那么好的福气嫁给王爷!”苏月漓莞尔笑道:“我是苏月漓,是被我那挨千刀的大伯送过来,替我那没脸没皮的堂姐冲喜的。” “苏月漓?苏将军的女儿?”洛微雨似乎更生气了,娟秀面容硬是憋得通红,“换你来冲喜?他们怎敢如此羞辱王爷!” 苏月漓不悦地眨了眨眼睛,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可不能细品。 “听你的意思,我还不如那苏静姝?” 洛微雨斜了她一眼,若单论长相,她的确是略胜一筹,但说到才华,苏静姝可比她强的不止一星半点。 不过到底是姑娘家,洛微雨还算含蓄地说道:“你自己心里该有数。” 苏月漓不想和他争论原主有多差劲,毕竟逝者已逝,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的。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快把我夫君还给我,今夜之事我便不和你计较!” 洛微雨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看她,这姑娘口气真大,她还要跟自己计较?王府还没有追究他们替嫁蒙骗之罪呢! “你……”洛微雨话还没出口,就被一道婴儿啼哭般的声音打断,他猛地吸口气,凝神细听道:“哪儿来的婴孩?” 苏月漓不耐烦地捏了捏拳头,借着袍袖遮挡,她将小饕餮从掌心空间里抖了出来,拿在手上教训道:“哭什么哭,丢不丢兽!再哭把你炖了!” 小饕餮无视她恐吓,只是止了哭声道:“你敢炖我,我主人定不会饶了你!” “又来!你倒是说你主人是谁啊?”苏月漓紧接着又道:“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从现在起,你的主人就是我了!” “你放……”小饕餮骂人的话没说出来,又被她攥得死死,再发不出一点动静。 洛微雨错愕地看着她手里的小东西,眸色逐渐暗沉。 苏月漓别有用心地把小饕餮递到洛微雨面前,问他道:“认识吗?我今日收到的唯一一份贺礼!” 洛微雨:“!!!”真想不到,苏将军的女儿竟然是国师的人! 见过这只小兽的人不多,不巧的是,洛微雨就是其中一个。 他表情很是复杂,唇畔微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忍,“也罢,事已至此,只要你好好伺候王爷,今日之事便一笔勾销,从今往后,谁也不会再提。” 这木头脑袋说什么呢? 苏月漓鼓了鼓腮帮,索性开门见山道:“我如果没猜错,你在这王府里应该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你家王爷成亲,你难道都不表示表示?” 洛微雨:“……” 两人僵持片刻,洛微雨实在顶不住对方热切的眼神,深吸口气,叹道:“回来仓促,尚未准备,日后补上。” “也别日后了,就明日吧,我怕时间一长,给忘了!” “……好!”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同王爷什么关系?” “洛微雨!”洛微雨收了长剑,补充道:“王爷好友兼谋士。” “哦。”苏月漓表现得对他兴趣不大,又说道:“那现在可以把夫君还给我了吗?再不洞房天就要亮了!” 洛微雨身子一僵,耳根子红了红,道:“王爷现在的身体不适合……” “适不适合,试过才知道!” “你……”洛微雨气得攥了攥拳头,她果然是国师派来探查王爷底细的。 这时候要是强行阻止,反而会引起国师那边更大猜忌;可不阻止的话,王爷的清白怎么办? 苏月漓还全然不知道,仅凭一只强制掳来的小饕餮,她已经被洛微雨归类为国师一方。 见他这么纠结气愤,苏月漓撇着嘴从他身边走过,直奔屏风后的软塌,道:“你只是他好友,又不是他爹,况且他爹都没意见,你在这儿杵着,难不成真想要加入我们夫妻?” “我……”洛微雨被她说的脸红脖子粗,一句话反驳不出来。 苏月漓顿住脚步,回头看他,神情无比真诚道:“我听说皇上和妃子欢愉时,会有太监和宫女在外时刻守着,不知王府可也如此?” 洛微雨虽然是王府谋士,能言善辩,但他谋的是正道,说的是正理,遇上这种旁门左道,邪门歪理的主儿,真真儿的算是遇上对手了! 他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涨红着脸说了句“那就有劳苏姑娘好好照顾王爷”后,便落荒而逃。 把洛微雨气走,苏月漓来到屏风后,看着软榻上仍旧双目紧闭的人,一脸的不怀好意。 从洞房出来,洛微雨还是不放心,打算找两个利落点儿的丫鬟,以伺候二人为理由来外边守着。 结果,丫鬟没寻到,却是听说了周云被苏月漓教训的事。 原本他是不信的,直到看见周云惨白着脸躺在床上,以及下人们见他如见救星般,你一言我一语声讨这位新王妃的恶行,他才知道自己进门前,苏月漓做了什么! 第4章 好看的男人都有男朋友 洛微雨心里纳闷,他以前虽然从未见过苏月漓,但坊间有传,说这位苏将军的女儿憨傻无知,胆小怕事。年幼时上女学,因为太过愚笨被女先生强硬退了回去。 手脚也是粗笨得很,最简单的女红她也学不好。 苏将军夫人有意教她功夫,结果好几天也没能记住个一招半式。 常言说的“虎父无犬女”,到了她这里是全然相反,活活的成了凤都城一个天大笑话。 然而,依着今天周云和下人们所言,以及他的亲眼所见,真正的苏月漓可并非如传闻中那般不堪,甚至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不过一想到她是国师的人,一切又都能说得通了。 洛微雨紧了紧拳头,思忖道:这个苏月漓若不是被国师调了包,那么她之前便是故作憨态,为的就是今日能够混进王府! 如若真是如此,他不得不佩服国师的好计谋,还有这个苏月漓的伪装术,竟然瞒过了凤都城所有人。 只是不知道为国捐躯的苏将军知不知晓此事。不知晓也就罢了,要是知晓,那后果…… 洛微雨没有再思虑太多,他听着周云继续哭诉道:“洛大人,你可得替老妇作主啊,老妇为了王府、为了王爷操劳了半辈子,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新王妃明明是自己先不安分,老妇只是说她几句,她就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老妇……老妇难受啊!” “纵是王爷好着的时候,都未曾这般对待过老妇,她凭什么啊?哎哟,疼死我老婆子算了……” 洛微雨淡淡地瞧了她一眼,刚才已经问过郎中,她这伤看似不重,实则却是伤了筋脉,即便伤口愈合,也再难如正常人那般下地行走。 这个新王妃下手很准,但凡她再往上一点,周云必死无疑。 周云在王府的做派,洛微雨是知道的,只不过看在她对王爷的情分上,只要不是什么太过伤天害理的事,洛微雨向来睁只眼闭只眼。 这次的事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再者,那个苏月离的底细还没有彻底摸清楚,洛微雨也不想轻举妄动。 但见周云不肯罢休,他才微微板了脸:“奶娘真的只是说了她几句吗?不曾动手?” 周云面色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初道:“我便是动手打了她又如何?她原本就不该进我们王府的门。苏府的人胆子太大,就该教训。” “话虽如此,可她到底是苏将军的女儿,忠良之后,纵是有天大的错,那也是由王爷和皇上处置,奶娘动手打她已是不该,这个手她也还得起。” “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是我老婆子教训的不是了?我这罪就白受了?”周云不高兴地回道。 洛微雨可不惧她,神色间带着严肃:“恐怕是这样了,这件事若深究起来,奶娘和她都讨不得好,对王府的名声也不好,况且……” 说到这里,洛微雨顿了顿,接着道:“她既然能进的府来,必然是有人相助,这个人,奶娘可有想过是谁?” 周云能在府里横行霸道这么些年,还是有点脑子的,经洛微雨一点,她才不甘心地哼道:“那洛大人意欲如何?难道就任凭他们这般欺辱王爷?” “这件事我自有安排,奶娘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还有,在这件事没有结果之前,府里所有人皆以正妃之礼待她,任何人不得为难。” 看周云还想说什么,洛微雨补充道:“这是为你们好!” 洞房里,苏月漓解开衣服,仔细检查了身上的伤,发现真正让原主丢了性命的除心窝那一脚,还有身上的慢性毒素! 这一脚是周云给的,虽然很重,可原本不会丢了性命,只是恰巧那个时候赶上原主身上毒素发作,造成心梗,一时就没能缓过来。 包括她身上几处比较重的伤,都是周云干的。 由此可见,这婆子虐人的手段相当熟练,让人疼到极致,又不会致死。 除了这些,她身上的新旧鞭痕,以及多处淤青,则是原主那个大伯母和她亲爱的堂姐苏静姝所做。 至于身上的慢性毒,从原主的记忆里,她大概也猜到了是谁干的! 正想着这些,房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丫鬟怯生生地在门口说道:“王妃,洛大人让奴婢们给您送热水,伺候您沐浴更衣。” 苏月漓披上里衣,回道:“进来吧!” 六个丫鬟鱼贯而入,两个大丫鬟手捧换洗衣服,随后两个端着沐浴用品,最后跟着两个粗使丫鬟,手提热水,六个人分工明显,各司其职,但无一例外的是都不敢抬头多看她一眼。 唯有打头那个胆子大些,上前道:“奴婢清兰,同妹妹清秀服侍王妃沐浴更衣。” 这两个双胞胎丫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姐姐清兰看起来更要落落大方,眉宇间也带了些英气,妹妹就略显怯懦。 苏月漓不喜欢被人围观洗澡,但也没有拒绝,趁着粗使丫鬟调试热水的功夫,问清兰道:“平日里也是你们两个服侍王爷?” 清兰回道:“回王妃,是的。不过奴婢二人只负责王爷的日常洗漱,沐浴更衣之事一般都是洛大人亲力亲为,没有他吩咐,奴婢们不敢妄为。” “……”苏月漓本来只是随口一问,可现在她貌似嗅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怪不得他刚才那么生气,原来真是我顶替了人家的位置啊,我还邀请人家加入,啧,罪过,罪过呀!” 清兰纵然也害怕她,可是听她嘀嘀咕咕,又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王妃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月漓揪紧眉头,抬眼看她:“你去帮我给洛大人传句话,就说……” 哎呀,说什么好呢?她也是万万没想到剧情会是这么个走向,果然,好看的男人都有男朋友! 清兰很是认真地等着她吩咐,然而就看她纠结半天,才最终咬着牙道:“你就说,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只不过现在我跟王爷才是正式夫妻,实在不行,我上半个月,他下半月,你问他意下如何?” “???”清兰眨巴着大眼睛,真真儿的一头雾水,如实道:“奴婢、不是很明白王妃的意思。” “你不明白没关系,洛大人明白就行!” 清兰懵懵懂懂,乖巧应道:“是,奴婢这就去说!” 第5章 我丢!人还在桶里泡着! 没多时,清兰即怀揣忐忑敲响了洛微雨的房门。 洛微雨担心君凤昀,毫无睡意,正反复想着有关苏月漓的一切,生怕漏掉点什么。 此时听到清兰敲门,赶紧打开了房门问道:“何事?” 清兰一字一句将苏月漓原话复述给他,洛微雨愣住了,疑惑道:“我明白什么?什么上半个月下半个月?她在说什么呢?” “奴婢也不明白。”清兰是真的不明白。 洛微雨思量片刻,又问:“你们都说什么了?一字不落说给我听。” “是!”清兰记性很好,果真是一字不落地把她跟苏月漓的谈话全抖了出来。 洛微雨逐字分析到一半,猛然醒悟,气得脑瓜子嗡嗡炸响,心口也跟着阵阵刺痛。 清兰见他面红耳赤,狠狠揪着自己前襟,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问。 好一会儿,洛微雨才磨着后槽牙道:“你去回她,说……我、没、意、见!” 清兰回到洞房时,苏月漓已经惬意地躺在浴桶中,清秀正在小心地给她擦拭身子。 听了回话,苏月漓懊悔道:“分明是不乐意,却还是答应了,真爱呀!早知道多分他五天,我倒是无所谓的。” 清兰清秀两个丫鬟本分地没有多问,只是看到她身上的伤,两个人小心地对视一眼,手上力道不觉又轻了几分。 苏月漓看似没有察觉,实则心思敏捷得很。 从面相看,这姐妹两个都是有福泽的人。 不过妹妹清秀眉宇间隐隐带着些黑气,近两日定会有血光之灾。 看在二人如此细心待她的份儿上,穿好衣服后,她分别给了两个人一张折好的黄符。 这样的平安符对她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她医疗空间里多的是。 只是为了不让人起疑,便顺口编道:“这两张平安符是我娘留给我的,你们拿着吧,记住要随身带着,关键时刻能保命。” 说完也没在意,毕竟对她来说这的确算不得什么。 然而转身的时候,两个丫鬟忽然跪了下去。 清兰先开口道:“此物贵重,奴婢二人不敢收,还请王妃拿回去吧,奴婢姐妹叩谢王妃。” 苏月漓回头,见姐妹二人眼含热泪,言语诚挚,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并无任何扭曲之意。 她默了片刻,寻了个借口道:“也没有多贵重,心意而已,拿着吧。” 说罢,又补充道:“我娘临走前,留了一大筐给我,免费送你们,不收钱!” 清兰姐妹:“……” 若是放到上一世,她这一纸符,千金难求,能得她免费送的符,发挥的作用才最是强大。 只可惜姐妹二人并不知道,甚至还在想,她最后那句话是不是在变相跟她们要银子。 见她心意决绝,两个人也不敢再问,紧紧捏着平安符退了出去。 苏月漓回到床边,看着床上静静躺着、亦如死人般的君凤昀,脑子里想到清兰的话,她鬼使神差地凑过去闻了闻,自语道:“还好,不算臭,那今天就不给你洗了吧?” 回应她的是一片死寂。 她越过君凤昀躺到床里边,刚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余光却在瞄到对方一身红衣的时候,心里莫名有些发虚。 于是又翻身坐起,看着那张人神共妒的脸,踌躇道:“罢了,你在别人那里是个宝,如今到了我这儿,也不能委屈了你。” 话说着,她故技重施,再次驱使一株白色傀儡草没入君凤昀眉心,念道:“起!” 这回不用结印,君凤昀便听话地从床上下去,乖乖地面朝她而立。 苏月漓点指了下他衣服,柔声道:“脱!” 君凤昀毫无迟疑,当真开始解自己衣服。 先是红色喜袍,然后紫色中衣,最后黑色里衣…… 先上衣,后下衣,有条不紊,动作说不出的贵气潇洒。 苏月漓看着看着,脑子里不自觉地生出一股邪恶念头来,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怎么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 心想着,眼睛倒是没闲着,目不转睛地瞄着对方赤果果的上身,点评道:“如我所料,没有胸肌也没有腹肌,皮肤也不是健康色,这些倒没关系,日后可以练。” 她话说到这里,发现君凤昀忽然停下了。 就剩一条亵裤的时候,他停下了。 苏月漓:“!!!” “怎么不动了?不应该啊。”她正襟危坐起,手结印势道:“两仪四象,阴阳皆虚。乖,继续。” 君凤昀还是不动。 苏月漓来了兴致,笑着说道:“都昏迷一年多了,潜意识还这么固执!听话,只是洗澡,我对你这身材可没有兴趣。” 她说着,双手再次结印,语气也强硬了不少道:“继续!” 君凤昀这次没能抵住,乖乖地把最后一件也脱了下来。 苏月漓老脸一红,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咳,左转。” 对方听话地转过身。 苏月漓:“走。” 指使对方绕过屏风,来到浴桶前,苏月漓:“进去。” 随着噗通水响,她才像是完成任务般舒了口气,“洗吧,我一会儿过来。” 重新躺回床上,倦意铺天盖地而来,她不知不觉地竟然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房门几乎是被人砸响的。 苏月漓不痛快地随手披了件衣服,打开房门。 看到洛微雨,她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反而怒气消了一半,打招呼道:“早啊,洛大人。” 洛微雨可没心情跟她寒暄,张嘴便问:“王爷呢?” “王爷……”苏月漓话说一半,猛地想起什么。 嘴角一抽,心里暗暗骂道:我丢!人还在桶里泡着呢! 面对洛微雨急切的眼神,她反应迅速道:“自然是还没起床,劳烦洛大人在外等候片刻。”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啪”地关上房门,飞奔向屏风后。 万幸的是,君凤昀还好端端地坐在浴桶里,姿势同昨晚相差无异。 不幸的是,整个人“白胖”了两圈。 想到门外兴师问罪来的洛微雨,苏月漓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可怎么跟人交代? 她正想着,房门“嘭”地被人撞开,洛微雨实在等不及冲了进来。 看到此景,两人四目相对片刻,苏月漓无辜地眨了眨眼,硬着头皮道:“我若说,王爷他非坐里边不出来,你可信?” 洛微雨:都别拦我,我要杀了这个女人! 第6章 要拿出正室的气度! 面对洛微雨杀气腾腾的眼神,苏月漓自知理亏,明显底气不足道:“王爷他实在是……咳,太调皮了。” 洛微雨气得脸都绿了,若非尚且还有几分理智,他真想动手杀了这个女人。 恶狠狠瞪她一眼,没有多说,把人从浴桶里捞起的同时抓过一条浴巾,麻利地将人包裹住,而后打横抱起直奔床去。 看他这般轻松矫健,苏月漓自叹弗如。 那勉亲王虽然瘦,但是比洛微雨还要高出一头,这人说抱就抱起,看得出是平时练出来了。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跟着走出屏风,听见洛微雨对外边下人吩咐道:“去请李太医。” 看他这么紧张,苏月漓那句“问题不大”实在没敢说出口。 事实上,从昨晚到现在,也不过两三个时辰,正常人泡这么久,最多就是皮肤发白发皱,有的也可能会水肿,但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只不过她这个便宜夫君比较特殊,在水里一动不动地泡了这么久,除身子异常发白肿胀,嘴唇也开始发紫,看起来是有点吓人。 “那个……”苏月漓见洛微雨命人去请太医后,便不知如何是好地守在床边,于是没忍住开口说道:“先给他喝点淡盐水吧,这种情况是脱水了。” 洛微雨气得嘴唇都在发抖,怒瞪她道:“王爷最好是没事,否则我不管你是谁,定要让你偿命。” “不至于的吧,我也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你心里清楚!” “你意思是新婚之夜,我要谋害自己亲夫?”苏月漓也不高兴了。 这事儿确实是她不对,但她真不是故意的。 昨天那一身伤痕,再加上几番折腾,令她身心俱疲,也没想到躺下便睡着了。 看着君凤昀这样,她也有点过意不去。 奈何洛微雨并不想听她解释,冷冷道:“太医来之前,你什么都不必说,也不准离开这里。” “这是我跟王爷的洞房,你赶我走我都不会走,但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苏月漓边穿衣服边说道:“洛大人是聪明人,如果你是我,想要谋害王爷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吗?” 如果只是谋害,大抵是不会,可若心存试探,就不一样了。 洛微雨对她的质疑半点都没有消失,面上却只是说道:“如果是我自然不会,但你不一定。” 这么瞧不起她? 苏月漓有些恼火,但她一向不喜欢跟人口舌之争,尤其是自己还抢了人家的男朋友,洛微雨对她心有怨恨,也是情理之中的。 罢了,既然做了正室,就要拿出正室的气度! “那就等太医来了再说。”说话间她已经穿好衣服,顺手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瞄了眼君凤昀道:“脱水,再加上缺氧,他现在是会有点难受,不过昏迷状态下,也难受不到哪儿去。” “你如果心疼他,可以嘴对嘴给他渡个气,再喂点盐水,不出一个时辰也能缓过来。”她不慌不忙道:“当然了,你要是不好意思,我也可以代劳,毕竟都是为了王爷。” 洛微雨攥了攥拳头,强忍着扑过去给她一下的冲动,说道:“洛某真是没想到,苏将军那样的人物,国之栋梁,怎么会生出你这般不堪的女儿!” “戕害王爷不成,到这个时候了,竟还想着如此龌龊之事,简直是不知羞耻!” 苏月漓想过他会误会,但没想过他还骂人,还骂得这么难听! “我不知羞耻?”指了指自己鼻头,苏月漓嗤笑道:“我可是你们勉亲王府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就算我对王爷有什么想法,那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就龌龊了?” “洛大人生气归生气,可不能人身攻击啊。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话说的太绝,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你还想做出什么事?你现在做的还不够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直觉他话里有话,苏月漓干脆问道。 洛微雨自然不能回答她,两人正对峙,前去请太医的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禀道:“大人,李太医不慎摔伤,现昏迷不醒,来、来不了啦!” “什么?”洛微雨面色微变,早不摔晚不摔,偏偏这个时候摔?况且李太医的年纪还没到那种摔一跤就会昏迷的地步吧!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洛微雨没有追问,但他下意识看向苏月漓的那一眼已经说明了他内心想法。 苏月漓很快明白,他在怀疑自己对君凤昀图谋不轨! 想清楚这一点,苏月漓反而不生气了。 “愣着干嘛?再去另请大夫,请不回来就等着挨板子吧!” 小厮慌不迭连滚带爬去了。 苏月漓估摸着,这个大夫只怕一时半会儿的不好请过来了。 她径自起身走到床头,伸手去抓君凤昀的手腕。 只是还没等她碰到,就被洛微雨拦住了。 淡淡扫了对方一眼,她懒得解释道:“急什么?我刚嫁过来,还不想这么快变成寡妇。再说了,冲喜把人冲死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虽然是这么说,但洛微雨还是不肯让。 有时候人太固执了也不好,苏月漓笑眼眯了眯,左手的诀儿刚捏一半,外边又有下人匆忙来报:“洛大人,宫里来人了,是高公公。” 按照规矩,今天一对新人是要进宫叩谢圣恩的。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君凤昀肯定是去不了啦,但要是不去,引来各方猜忌不说,势必还会被人借题发挥。 这个节骨眼儿上,王爷可经不起折腾了。 洛微雨一个心思百转,顿时有了主意。 他看向苏月漓道:“你既然知道王爷一旦出事,自己也不能独活,那么接下来需要你做的事,洛某还希望王妃能够谨慎行之。” 苏月漓不客气道:“这个时候知道喊王妃了,呵,说吧,要我进宫之后都说什么?” 洛微雨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苏月漓。 不过他并不想跟对方说太多,要知道把人放出去,可不是只有一个目的! 第7章 没眼看!没眼看! “洛某怎敢吩咐王妃,只是提醒一下谨言慎行罢了,别给王爷和王妃自己惹来麻烦就行。” 洛微雨一番话别有深意:“宫里不比寻常地方,一字说错,就有可能要人性命。” “这么可怕啊,那我不去了。”苏月漓故作夸张道。 “不行!不能不去。” “去了丢命,不去还不行,敢情就是让我去送死呗。” “王妃只要安分守己,别乱说话,就不会丢命。” “那怎样才叫不乱说话?” 两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眼瞅着又要吵起来,小厮着急了,大着胆子插嘴道:“那个,大人,高公公那边还等着回话,您看……” 洛微雨不答反问:“大夫请来没?” “还没,奴才再多派几个人去,抓也要抓来一个。” 大夫没请来,内有个女人虎视眈眈,外又来了个诡计多端的高公公,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 “先让白管家好生招待,去把清兰清秀叫来,给王妃梳妆更衣,准备进宫。” 苏月漓对进宫一事倒不抵触,反正早晚都要走一遭,她就是单纯看洛微雨不爽。 “我不去,我要留下来照顾王爷,要不然就让王爷跟我一起去,我自己害怕。” 洛微雨看着她一脸的嚣张,气得双肩都在抖。 她要是害怕,自己能把头拧下来给她当绣球踢。 好在一旁的小厮是个通透的,忙躬身上前劝道:“王妃姑奶奶诶,这可不是赌气的事儿,高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来请,哪怕真是掉脑袋,那也得去啊!” 苏月漓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可算有个说实话的了,明摆着去送死,我怎么可能去!” “呸,瞧我这张嘴。”小厮给了自己一巴掌,慌忙道:“是奴才嘴笨,王妃多虑了,只是例常的进宫谢恩,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 “那我也不去!”她话说着,当真一屁股坐在了床头,挑衅的目光看向洛微雨,“除非你让我亲一下王爷。” “你……”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趁洛微雨气得一句话说不出,她迅速深吸口气,俯身给君凤昀渡了过去。 洛微雨:“!!!” 小厮:没眼看,没眼看! 她这一口气不比常人,足够君凤昀缓过来。 “亲”完之后,若无其事地起身,冲小厮说道:“那位高公公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在前厅。”小厮回过神,小心地看了眼洛微雨黑如锅底的脸,“王妃还是换身衣服再去吧!” 苏月漓也没拒绝,任凭他把自己带去偏殿,叫了清兰清秀前来梳妆更衣。 期间,清兰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送她出门时,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声说道:“王妃,进了宫千万要仔细说话,宫里不比咱们王府,还有……” 清兰扶着她的手紧了紧,才又说道:“自从王爷昏迷之后,咱们王府的处境就更不好了,万一真惹了哪位贵人不高兴,恐怕……没人能够护得了王妃。” “所以,如若有人刁难,王妃务必要忍住,忍不住也得忍!” 清兰软声细语,说得很是认真,眼神也无比恳切,清秀在一旁拼命点头附和。 能感觉出姐妹二人是真的担心她。 不过这话说的让苏月漓忍俊不禁,随口回了句:“忍不住怎么忍?” 清兰一把攥住她手,声音带了哭腔道:“为了王爷和王妃自己,您必须要忍,奴婢在此叩谢王妃。” 又跪? 低头看姐妹两个又跪了下去,苏月漓不悦地蹙了蹙眉。 只是一个高公公而已,就让他们勉亲王府如临大敌?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君凤昀现在的确惨了点,但是一个曾经立过丰功伟绩的亲王,总不至于真的人人都可欺! 她没有回应清兰,大步往前院走去。 人还没到前厅,就听见一道茶杯摔碎的声音,紧接着一人说道:“公公息怒,来人,再给公公上杯茶。” “不用了,杂家这茶喝得够够的了,就想问问,你们王爷和王妃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这宫里可都等着呢。” “快了快了,已经让人去催了。”白管家刚说完,苏月漓便提着曳地宫服进来了。 看到高公公的一瞬间,她眼睛亮了亮。 此人双眉逆长,四白眼,尖鼻阔腮,生就一副卑贱恶人相。 关键是,他印堂处隐隐约约夹带了一丝黑气! 这种面相能做到皇上身边的红人,也是不容易,八成就是跟他印堂那丝黑气有关。 见苏月漓进门,管家和高公公同时看了过来。 相比高公公的倨傲姿态,白管家可说是和蔼可亲了,他忙上前行礼道:“王妃,您可算来了,这位是皇上身边的高公公,特来请您和王爷进宫的。” 苏月漓顺着他所指淡淡扫去,目光最后落在地上那堆残碎瓷片上,“可是茶不合公公口味?” 高公公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尖细嗓音道:“勉亲王妃何必明知故问?你让杂家等这么久,那便是让皇上和太后娘娘等这么久,到时候宫里怪罪起来,杂家可替王妃承不了这罪。” 苏月漓莞尔一笑,道:“不用公公承罪,你只管实话实说就好,再者,半个时辰不到,也不算太久。” “现在可以走了。” 她说完,高公公又不乐意了,四白眼瞧了瞧她身后,“怎么?就你自个儿去?王爷呢?” 苏月漓比他还诧异,扬了扬眉道:“王爷什么情况,公公难道不知?” “杂家当然知道,不过杂家听说,王爷昨晚上已经苏醒,还自己起来拜了堂,皇上听闻此事,甚为高兴,故此才让杂家一早便来请二位。” 苏月漓抿嘴笑了笑,消息还是传得不够快,她以为昨天夜里就会有人来。 结果除了那只小饕餮,就再没了动静。 但凡再来个阿猫阿狗的,她也不至于睡那么香,勉亲王也不至于在浴桶里泡了一宿! “公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苏月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王爷确实醒了,还拜了堂,但是因为对本王妃太过满意,所以一激动摔倒在了浴桶里,再次昏迷了过去。对此我也很是难受,一晚上守着王爷都没敢睡。” 管家:“???” 高公公上下扫了她两眼,丝毫没掩饰自己的本意,“王妃确定王爷看到你是高兴的,不是吓的?” 第8章 狐狸装清纯,看你能骚气几时? 被高公公讽刺,苏月漓没有生气,反而问道:“公公何出此言?本王妃秀外慧中,才色俱佳,怎么会吓着王爷?” “秀外慧中,才色俱佳?”高公公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妥,坦言道:“王妃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苏月漓轻轻一笑:“是吗?我不妨先问一句,公公可否知道我是谁?” 她这话说完,高公公的脸色才微微变了变。 苏月漓接着道:“看来公公果然早就知道我不是苏静姝,才会口出此言,我说的对吗?” 高公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颇有些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都说完了,我想要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高公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要说的似乎真的都被她说完了,只好暗狠狠瞪她一眼道:“王妃执意如此,杂家就只有劝你好自为之了。” “多谢公公。相逢即是缘,我也有句忠告给公公。”苏月漓泯然一笑,“公公近日最好别去水边,当心水大湿了鞋面。” 高公公只当她是故弄玄虚,根本没有理会。 出了王府,上了宫里准备的轿辇,洛微雨便命人暗中盯了去。 没有丫鬟作陪,更没有王爷夫君庇护,苏月漓一个人坐在轿子里,免不了又把洛微雨骂了几遍。 她也不认识进宫的路,只感觉走了没多时,空间里就传出一丝异样。 这才想起,那只小饕餮还被她困在里面。 这小东西精力挺旺盛,一大早便开始闹腾。 苏月漓没有打算放它出来,只是灵识探进去道:“饿了还是渴了?乖乖磕头认个主,主人这里什么都有。” “你做梦!”小饕餮说完,鼻子忽然嗅了嗅,随后露出一丝得意道:“哼,你完了,我主人已经来救我了,我等着看你被他打的屁滚尿流,跪地求饶的时候。” “哦,是吗?”苏月漓话说着,挑起车帘往外看去,好巧不巧的正好看到一辆马车在前边宫门口停了下来。 她仔细看了下,那辆银白色马车低调不奢华,却透着一股别样的高贵气质。 很快,高公公的轿辇在那辆马车不远处停了下来,紧跟着她的轿辇也落了地。 苏月漓迅速隔绝了空间和外界的联系,看着高公公下了轿辇径直奔了那辆马车去。 “哎呦,老奴见过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万福金安。” 一副狗腿子嘴脸,也是令人叹为观止。 苏月漓嘴角噙着冷笑,看着对方车帘缓缓掀起,走出一名银色素衣男子。 未及看清脸面,先是被那一头白里透紫的齐腰长发惊艳了一把。 “高公公这是从勉亲王府来?”银衣男子说话间侧了侧脸,目光看似不经意地往苏月漓这边瞅了眼。 姑且不说长相,单是声音便让人如沐春风,如痴如醉。 想到惊为天人的君凤昀,以及虽然没什么好感,但确实清秀俊美的洛微雨,苏月漓感叹道:“这玩意儿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呀?个个都长在了我的心巴上,早知道昨儿就不拜堂了,也不知道现在和离还来不来得及。” 她小声嘟囔的同时,听见高公公也在小声地诋毁她,“可不是!您是不知道,这勉亲王妃纯不是个东西,老奴好言相劝她不听,还诅咒恐吓杂家,杂家若非奉皇上之命,是绝对不会进那个地方的。” 姬天命闻听此言,阴柔绝美的面容上漾起一抹笑意,同样压低声道:“公公慎言,当心被她听到。” 虽是这么说,可他知道苏月漓已经听见了。 高公公并不知道,异常自信道:“国师放心,她听不见,即便是听见了又如何?杂家又没说错什么。” 两人低头窃语中,苏月漓已然下了马车,朝这边过来。 听见脚步声,高公公止了话题,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往后退了两步。 他这意思很明显是让苏月漓向姬天命行礼,然而对方却是看也没看那位国师大人,含笑目光直直盯着他道:“高公公不愧是比正常男人少了个东西,这说起话来就是硬气啊。” “你……你说什么?”高公公不敢置信地怒瞪着她道。 苏月漓不慌不忙地回道:“没听见?那我就再说一遍。” “你住口!”高公公哪儿是没听见,他只是没想到苏月漓这般胆大,竟然敢当众羞辱他。 “本王妃说错了吗?我这可是夸你啊!”苏月漓脸不红心不跳,甚至很是诚挚道。 高泯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抖着兰花指冲她低吼道:“杂家可是皇上的人,你说话注意点分寸!” 苏月漓轻蔑一笑,淡然道:“我知道公公是皇上的人,但是皇上命公公去请本王妃,可并没有让你背后嚼本王妃的舌根吧?” “再者,公公再厉害也只是个公公,本王妃还是皇上的儿媳呢,什么时候一个阉人都能对本王妃指手画脚了?那我大凤朝皇室的颜面何在?” “而公公这话看似在说我,实则却是在说王爷,说王爷也就是在说皇上,本王妃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公公胆子,不过敢拐弯抹角说皇上的奴才,公公你也是头一个呀!” 高公公脸都绿了,想阻止,奈何一个字都挤不进去。他才是不知道,这苏将军的废柴女儿,什么时候这般伶牙俐齿了! “我……”想辩解,苏月漓也没给他机会,“公公可千万别说我没听见,本王妃别的不行,耳朵好使着呢,公公刚才的话,我听得是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国师大人的话我也听见了。” “我相信以国师公正廉明、大义无私的高贵人格,定然不会徇私舞弊、视若无睹,不会冤枉了公公,也不会让本王妃平白受欺,更不会让皇家颜面丢尽,让皇上心如寒冰!” “对吧,国师大人?” 被她突然点名的姬天命无辜地眨了眨眼,两个人四目相对片刻,苏月漓心里骂道:狐狸装清纯,我看你能骚气几时? 第9章 就当刚才闻了个屁! 现场气氛有些微妙,姬天命既不想帮着高公公,也不想站在苏月漓这边。 可苏月漓眼神逼视得紧,显然不想让他就这么蒙混过去。 不过话说回来,昨夜里有人把那口楠木棺材丢在了他的国师府外,他原以为是洛微雨干的,但经查之后发现,洛微雨那时候才刚回城。 而他派去勉亲王府的小饕餮则是一夜未归,不仅如此,连气息都探查不到,只能通过二者之间的契约之力确定小东西还活着。 至于昨夜里有关君凤昀出棺拜堂一事,他开始也有点震惊,只是很快通过命盘推测出君凤昀根本没有苏醒。 那个时候他就怀疑这些事都跟新王妃有关。 眼下再看,保不齐他的小饕餮就在这女人手里。 “国师大人?”见他不说话,苏月漓又叫了他一声。 姬天命佯作回神道:“实在不好意思,敝人记性不好,王妃刚才说什么?” 苏月漓嘴角抽了抽,不客气道:“国师这哪儿是记性不好呀?有条件的话还是去看看脑子吧。再不行改天我帮你看看,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专治脑子不好的偏方。” 她这无差别攻击,让高公公心里舒坦不少,她连国师都敢骂,自己一个公公又算得了什么! 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然而就在他等着看苏月漓被国师教训,接下来一幕却让他惊得下巴都掉了。 只见姬天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是虔诚地问道:“哦?什么偏方?可否现在就给我?实不相瞒,敝人近日深受惑星困扰,以致夜夜不能寐,如若能有偏方治好我这脑子,姬某不胜感激!” 苏月漓:你妹妹的,还真要啊!行,给你。 “这个偏方不一定适合国师,但也不妨试试,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我先帮国师看看?” 姬天命也很是配合道:“没问题,不过现在还是先进宫吧,皇上还等着王妃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高公公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打的什么哑谜。 不过能把他这档子事儿糊弄过去,他倒也乐得糊涂。 只可惜苏月漓并没有打算就此作罢,她看了眼姬天命,复又笑着说道:“那国师现在可以替我做主了吗?” “嗯?”看他又要装傻,苏月漓干脆说道:“我倒也不求别的,就刚才那话,公公若现在给我道个歉,给王爷道个歉也便算了,若是不道歉,一会儿见了皇上可就不要怪我添油加醋了!” “你……”高公公被她这话气得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姬天命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说道:“好一个添油加醋!高公公,你今儿个可算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这……杂家……”高公公气不过,想要辩解,可扭头看到姬天命的神色,心里再大的火也压了下来。 攥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紧,低头的瞬间掩下眸子里那丝狠辣,才说道:“那杂家就看在国师的份儿上,给王妃赔个不是了!还请王妃大人大量,忘了杂家刚才的话。” 苏月漓神情倨傲地睨了他一眼,冷冷哼道:“算了,就当刚才闻了个屁!” 高公公:“!!!” 姬天命:“……” 两人同时看着她兀自抬脚朝着宫门走去,高公公表情扭曲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想起方才的教训,最终也只是眼巴巴地看向姬天命,试图从国师脸上找出答案。 要不是姬天命示意他道歉,今儿个这事怕是没完。 接收到他的目光,姬天命脸上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像是在跟他说,又似是自言自语:“想不到这勉亲王妃竟是个妙人儿,有趣!有趣!” 有病!高公公忍不住想骂:这俩人都有病! 他忌惮姬天命,左右是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纵是心里想着,面上仍是一副恭维低顺的姿态。 姬天命却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看向他时,笑容瞬间消失殆尽,语气也带上了平日的冷淡:“姬某早就说过,公公虽是皇上跟前儿的红人,说话还是要注意点分寸,尤其下次不要再牵扯到姬某,这样我很为难的!” 高公公实在想不通他有什么可为难的? 别人不知道他姬天命,但高泯可是知道,这个人对勉亲王君凤昀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勉亲王府之所以落魄到如此境地,多半都是跟他有关,怎么现在反而充起好人了! “国师教训得是,老奴记下了!”高泯嘴上应着,心里骂着。 姬天命也没再理会他,踱步跟上了苏月漓。 一行人刚离开宫门口,一道暗影也随即迅速离开,回奔了勉亲王府。 听了暗卫的禀报,洛微雨捏碎了手里的空碗。 他看了眼床上的君凤昀,有些心疼地愤然说道:“好哇,她果真是姬天命的人!公然勾搭,连人都不背了,好得很!” 暗卫单膝跪地,也替自家王爷抱不平道:“岂止是不背人,大人你是没看到,那二人一个频送秋波,一个眼神恨不能拉出几条丝儿来,属下断定,要是高公公不在侧,他们肯定就……” “住口!”洛微雨喝止他,怒道:“去把大门院墙给我守好,今日谁都不准放她进来!” 苏月漓万万没想到,出门前还好好的,结果回不去了! 第10章 怎么还有隐藏副本? 临政殿外,苏月漓和姬天命并排站着,等着高公公进去通禀。 两人一个银白素衣,一个海棠红锦绣宫服,明明毫不搭边的两身装扮,却愣是没有半点的违和感。 守在门外的宫女侍卫,有胆子大的偷偷瞄了眼,又不死心地再瞄一眼,竟是在二人身上看到了丝丝诡异的般配。 该死的,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可是万人敬仰的国师大人啊!旁边那个又算什么呢? 他们赶紧收回目光,默默地在心里自我反思。 很快,高公公从里边出来,躬身迎道:“国师大人,皇上请您进去。” 说完了这话,才扭头看向苏月漓,微微变了变脸道:“王妃也一起吧!” 姬天命象征式地礼让一番,寻常人是会避着不走在他前头的,可苏月漓只是冲他礼貌地点点头,便提着裙子进去了 高公公心里冷哼,仿佛已经看到苏月漓是怎么死的。 龙案后,大凤朝皇上一身明黄色龙袍,坐在那里批阅奏折。 听见动静,他抬头,刚好看见两个人并肩走来。 身为大凤朝国师,无论是气度才情还是容貌品行,都是绝等的。 整个凤都城里除了昏迷不醒的勉亲王,还没有人能与他匹敌,更别说哪家姑娘能配得上他。 然而此时看到他身侧之人,君明一时间有些诧异。 经过一宿的调整休憩,苏月漓的腿已经不瘸了,身上的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与昨日相比,宛如重生。 再加上清兰清秀的精心打扮,让她看起来犹如一朵新生的海棠花一般,温和秀美,艳而不俗,眉宇间也是透着一股子自信。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国师夫人,而不是勉亲王妃。 因为两个人站在一起,当真有一种势均力敌的美。 君明放下手中奏折,正眼看向苏月漓。 印象中,他见过该女一次,虽然那时候苏月漓年纪尚小,但眼神举止尽是怯懦,想不到几年未见,愈发有苏将军的影子了。 可他更想不到的是,如今的苏月漓早就换了芯子。 两个人依次上前行礼,君明先是给姬天命赐座,随后才看向苏月漓道:“朕听说你倾慕老三已久,是自愿要替你堂姐嫁给他的,可中途又反悔,还逃了婚,可有此事?” 苏月漓心道:这怎么还有隐藏副本? 她猜到替嫁一事所有人都知道,包括皇上,并不知道他们还给皇上灌输了这样的信息! 看着这个明明只有五十多岁,却苍老得像是六七十岁的君王,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姬天命说自己近几日被惑星困扰了。 惑星即荧惑星,古书上言,“荧荧火光,离离乱惑”,故此将其视为不详之星。 荧惑守心,更是危及帝王之象。 不过看君明现在的状态,应该还没有到那一步。 他虽然苍老,但龙气尚存,再撑个一年半载的还是不在话下。 听他这么问,苏月漓也不含糊,直言道:“回皇上,您是想听实话还是听假话?” “放肆!”君明脸色一沉,怒道:“在朕面前说假话可是欺君之罪!” 苏月漓也不惧怕,坦言道:“那臣媳就实话实说了,还请皇上不要生气。” “首先,倾慕三皇子是假;其次,自愿替堂姐出嫁也是假;最后,中途反悔又逃婚,更是无稽之谈。” “也就是说,这一切的一切,臣媳都是被人设计陷害的。” “至于设计陷害臣媳的人是谁,皇上要听吗?” 第11章 这个女人胡说八道的样子真是可爱! 她说话条理清晰,稳而不惧,仿佛根本不是在对一个能决定所有人生死的君王说话。 至于她所指的那个人,作为皇上,君明心里清楚得很,但见她信誓旦旦,一副似乎不说出来不肯罢休的样子,又实在好奇,便顺着她道:“说来听听。” 苏月漓朝他欠了欠身,款款而道:“其一,勉亲王虽是大凤朝当之无愧的战神王爷,但臣媳早就知道他和堂姐的婚约,所以对其从来只有仰慕,谈不上倾慕;其二,替嫁之事,乃是大伯一家独断而为,并未征求过臣媳意见。” “至于逃婚,也是有人蓄意怂恿臣媳,臣媳一时不察才会上了别人的当,事后也很是后悔,可是从来没有人听臣媳解释,更是对臣媳私下用刑,打至重伤,若非臣媳命大,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同皇上说这些了!” 前边两点在君明意料之中,不过苏月漓说自己被打至重伤,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以替嫁罪身,在进宫谢恩头一天就告状,并且还是没有在王府站稳脚跟的时候,也不知道该说她聪明还是愚蠢。 或者说,她是笃定了自己会替她作主?! 想到这一点,君明的眉头便不自觉皱了起来。 “将你打至重伤?”他上下看了两眼苏月漓,怎么看都不像是重伤的样子。 苏月漓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回道:“是的!除了外伤,还有内伤,这么说皇上可能不信,臣媳现在站在这里靠的就只是一口气。” 姬天命在旁边笑而不语:这女人胡说八道的样子真是可爱! 君明面色黑了黑,苏月漓又道:“且不说臣媳嫁的是三皇子勉亲王,便是臣媳将门之后的身份,也不能让人这般欺凌,臣媳相信,皇上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哼,果不其然!她真的是打算用这个拿捏朕! 君明此时的脸上仿佛在说:你都这么说了,朕不这么想能行吗? 将门之后啊!苏将军为国捐躯也才三年,按理说,对于忠良之后应当好生安置,可现在出了这么个情况,这丫头明着是在控诉苏弘一家,实则却是在暗责朝廷、暗责他! “岂有此理!”君明迅速转了两圈脑子,最后也只能先说出这句,“竟有此事?” “高泯!”他怒唤一声,高公公连忙上前。 君明满面肃容道:“派人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把苏弘给朕叫来,朕有话要当面问他。” “是!”高公公面上应着,心里坏笑着,让他去查,结果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殊不知,苏月漓早就想到,在他转身的时候,忽然又说道:“皇上,打臣媳的人是王爷的奶娘周云,当时臣媳醒来的时候她还要动手,但是被臣媳教训了,现在伤了一条腿在府上躺着。” “皇上既然要请大伯过来,不如将周奶娘也一并带上,臣媳可以当着皇上的面和他们两个一一对质!” 这是半点后路都不想给人留啊! 可她都这么说了,自己要是不答应,反而生了包庇之嫌。 身为帝王,这种事最为忌讳,何况国师也在旁边看着。 君明有种被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即使不痛快,又说不出什么来,最好是这两个人给自己争点气,才能反过来教训一下这狂妄的丫头。 “就听她的!”君明憋了半天说道。 高公公暗暗瞪了苏月漓一眼,心怀鬼胎地出去了。 “皇上!” “还有什么事?”君明现在一听她叫自己,太阳穴都突突直跳,“对了,按照规矩,你应该随老三唤朕父皇。” 苏月漓心道:这规矩我当然知道,之所以没叫,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我是不乐意叫吗? 算了,看在你一把年纪的份儿上,让你占点便宜吧! 安慰完自己,苏月漓才又说道:“父皇,那臣媳是在这里等,还是先去拜见太后和皇后?” “太后今日凤体欠安,你就先不用去了。皇后那边……”君明顿了片刻,道:“也有点不太方便,改日一起吧!” “是!” “对了,方才高公公跟朕说了老三的情况,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的儿子,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早就玩儿完了。 “回父皇,和之前昏迷的状态一样。” “这样啊!”君明的表情说不上多复杂,就是一眼很难让人看出他是怎么想的,“朕还以为他真的好了。” “托父皇洪福,王爷他会好起来的,日后更有臣媳照料,父皇大可宽心!” 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一时宽慰的话,君明抬眼看她,道:“听你的意思,即使被迫替嫁,也还是打算留在王府了?” “是的,已经行过大礼,事已成定局,只要父皇不追究臣媳之罪,臣媳便愿意留下来照顾王爷。” “难得你能这么想。”君明没再说什么,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苏月漓也不再多说,转身出门的瞬间瞥了姬天命一眼,刚好和对方眼神碰上,她索性直言道:“国师大人,那我们一会儿偏殿见喽!” 姬天命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他发现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一丁点的利益关系都不打算放过。 如她所愿,她人刚出去,皇上便问道:“国师,她这话什么意思?” 姬天命如实道:“方才在宫门口偶遇,勉亲王妃无意中听说微臣近日头痛一事,说她有一秘方专治头痛,微臣便客气说可以试试。” “哦!”君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说起这个,朕正要问你那件事如何了?” “皇上不用过于担心,近几日还不要紧,微臣会尽快找出法子解决。” “能解决就好。对于勉亲王这一事,国师可有什么见解?” 姬天命就等他这句话,“微臣觉得,替嫁一事本就是错的,不管是谁的错,都不应该让这个错误继续下去,从而助长不正之风。” “再者,苏月漓乃忠良之后,若是让人知道她被家伯这样欺辱,恐怕于朝廷名声不利。” “是以微臣觉得,皇上应当昭示天下,还她自由之身!” 姬天命这边刚说完,偏殿里,苏月漓毫无征兆地打了两个喷嚏! 第12章 我娘给的,必属精品 “国师言之有理。”君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昭示天下是不是有点过于隆重了,朕觉得……” 君明思索再三,还是说道:“既然她愿意,不如将错就错,让她做这个勉亲王妃,这样老三有人照顾,朕也安心了。” “皇上真的能安心吗?”姬天命似笑非笑的一句话,让君明舒展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他紧接着又说道:“其实皇上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微臣觉得,这个苏月漓恐怕不会乖乖配合。” “朕也看出来了,与幼时相比,她现在更有苏崇的影子了。” “微臣对苏将军了解不多,但是臣看得出来,要想让她替皇上办事,绝非表面上那么容易。”姬天命说完,站起身郑重向他行了一个君臣礼,道:“臣愿意一试。” 君明没再说话,只是心有所虑地点了点头。 见他不打算再说什么,姬天命退出了勤政殿。 偏殿里,苏月漓正等着他。 四目相对,各藏了八百个心眼子。 苏月漓率先开口道:“国师除了脑子不好,还有哪里不好?干脆我帮你一起看了。” 知道她就是故意的,姬天命却并不生气,“王妃这么厉害,还是先将王爷医好吧,皇上可是盼着你们夫妻成双成对,早生贵子呢!” “我这偏方不对王爷症状,还是先医国师吧。” 姬天命笑着在她旁边坐下,隐在袖子里的手试探几番,却仍是没有察觉到小饕餮的气息,心里也不免起了疑:莫非金元宝不在她这里? 金元宝正是那只小饕餮的名字。 “也好,王妃且说说到底是什么偏方,要怎么帮我看?” 苏月漓在他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一张符纸,不过既然他这么问了,便顺势说道:“先把个脉吧。” 倒是从未听说过她还懂得岐黄之术,姬天命将信将疑地一边把手伸出来一边问道:“想不到王妃还懂医术?不知王妃师承何人?” 苏月漓不客气地拉过他的手,探上他脉门道:“自学成材。” 反正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不会信的,胡诌就是了。 姬天命自然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在她温热指尖触及自己肌肤时,掀眸看了她一眼。 女人肤若凝脂的脸上,一双翦水秋瞳顶着蒲扇般的睫羽闪了两下,好看的眉头忽而揪了起来。 还来不及撤回眼神,她已经看了过来。 两人这么近的距离,姬天命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下巴上。 苏月漓可没他那么多歪心思,黑葡萄样的大眼睛很是认真地看着他道:“哎呀,国师,你这个脑子坏的可不轻啊,不过你放心,我的偏方刚好对你症状,你姑且拿回去按照我的方法用,保证你明日起神清气爽,药到病除。” 哼,还没完了! 姬天命心里冷哼,同时不着痕迹地把手抽了回来。 看得出来他已经有点忍不下去了,苏月漓这才从袖口里拿出那张准备好的符纸递给他,“这张安神符是我娘之前留给我的,安神补脑,专治国师这样的症状。” “信我,你拿回去把它煮水喝了,明日保准又是活蹦乱跳的。” 姬天命笑里藏刀地看向她手里那张折成四角的黄色符纸,二指捻起接了过来。 “若是真的这么管用,姬某可要好好感谢感谢王妃。” “国师只管放心用,我娘给的,必属精品。” 倒也不是看得起她,姬天命就想看看这女人究竟要搞什么鬼。 看着他把符纸收入袖口,苏月漓满意地坐直了身子,慢悠悠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百两纹银,国师是现银还是银票?” “……”一张毫无用处的破符纸,还跟他要一百两纹银? 看他不说话,也不打算给银子,苏月漓抿了抿唇,“国师不会以为偏方是白送的吧?那可是我娘留给我的,天下仅此一份,我要不是用不上才不舍得把它卖给国师呢!” “当然了,国师如果嫌贵,我可以给你打个九九折,你给我九十九两纹银就行!” 饶是姬天命表象脾气再好,也险些没绷住: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敢这么气他? 还是说,她知道了什么? “既然是令堂之物,一百两倒也不贵。只不过姬某今日进宫,并没有带银两,等出宫后王妃随我回府上取可好?” “行嘞,国师只要不赖账,去哪儿取都行!”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那边高公公已经把人带进宫来。 小太监来请二位的时候,姬天命又叫住了她,“王妃且听姬某一言。” “国师说。”苏月漓一副虚心向教的样子。 姬天命说道:“苏弘是朝廷命官,还是皇上看重的人,虽然在这件事上一时糊涂,可他毕竟是王妃的亲大伯,王妃想要在勉亲王府站稳脚跟,少不得还要他帮衬,所以姬某想说‘得饶人处且饶人’,王意思意思,让他得到惩戒也就算了,勉亲王府现在不宜树敌太多。” “啧,要不说国师够意思呢!”苏月漓豪迈地拍了下他肩头,“放心吧,我有分寸。” 姬天命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她拍过的肩头,心里无端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再次回到勤政殿,她看到瘸了一条腿的周云正跪在地方,她旁边站着苏弘,一个长相看起来本分老实的中年男子。 看到苏月漓和姬天命进门,苏弘脸上立即挂起了一丝心疼和无辜,他往后退了两步,给苏月漓让出了位置,说道:“月儿,你说说你,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净做傻事?出阁前,你自己说会好好的,今日要不是皇上问起,大伯都不知道你竟然干下了这样的荒唐事!你、你这是将大伯置于何地?” 苏月漓有被他这惺惺作态恶心到,当下冷着脸回怼:“我何时有说过要好好的?替嫁一事本来就是你们决断好的,又何时问过我的意见?” 苏弘闻言,故作震惊道:“月儿,你怎么能这么说?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倾慕王爷已久,恳求我和你堂姐成全你。” “你还说,都是苏家的女儿,你堂姐嫁和你嫁都一样,还担心皇上怪罪,要我到时候替你向皇上求情。怎么现在反而成了这番说辞?” “你知不知道,你这可是欺君之罪啊!纵然你是将门遗孤,也不能这般任性妄为!还不快跪下向皇上认罪,求皇上网开一面!” 苏弘说的义正严词,就差把她的脑袋押到皇上面前,任其砍杀了。 苏月漓饶有兴致地等他说完,笑着说道:“大伯真是好生疼我啊,竟是连这等欺君罔上的事都敢答应我去做,如此说来,你们岂非也是和我犯了一样的罪!” “甚至你身为朝廷命官,家中长辈,非但没有指正我的‘任性’,还纵容我一错再错,是不是要罪加一等?” 第13章 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苏弘看着眼前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苏月漓,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道:“你这是什么话!”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犯了欺君之罪,你包庇我,难道不是同犯?不仅如此,婚事都是你一手操办的,这可不就是罪加一等!” 苏月漓话说完,面向君明道:“父皇,臣媳说的没错吧?” 君明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苏弘开始有些发慌,他想不通自己这个向来胆小懦弱的侄女,今儿个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不但敢在皇上面前口出狂言,竟还真让她说的头头是道,让人无法反驳。 看着皇上越发黑沉的脸色,苏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皇上息怒!皇上,切不可听这丫头胡言乱语,她这……” “丫头?”苏月漓打断他,“大伯是不是糊涂了?我现在是勉亲王妃,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父皇面前胡言乱语。” “倒是当着父皇的面,大伯你且回一句,这婚事是不是你一手操办?” 面对苏月漓一再逼问,苏弘额头上冒出了细密汗珠,尤其是感受到皇上针芒一般的目光,他更是慌了。 哪想,苏月漓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说道:“即便真的是我央求大伯,可大伯明知不可为仍为之,又当如何说?” “我……”苏弘哑然,他还能怎么说?总不能说这件事他早就和太子商量好的,并且皇上也是知情的。真要把事实说出来,那他的脑袋才真是挂在了脖子上。 好在皇上还不想要他的小命儿,适时接茬儿道:“行了,朕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们一个朝廷命官,一个忠良遗孤,知法犯法,真是让朕太失望了。”君明冷着脸道:“着令:户部尚书苏弘罚俸半年,恪思己过。勉亲王妃回府思过,没有宣召,不得入宫。” 不得入宫正合她意,但是罚俸半年有点敷衍了。 苏月漓待苏弘领旨谢恩后,语气一软,换了副面孔戚戚然道:“臣媳谢父皇成全。臣媳双亲不在身边的早,因年幼无知,又无人教导,故此有任性妄为的地方,还请父皇多以指正,臣媳定会勤勉改之。只是……” 她这一个“只是”,令在场几人同时侧目看来。 苏月漓暗自咬咬牙,跪了下去,“有一事,臣媳想请父皇作主!” “你说。”君明面上看不出喜怒道。 苏月漓低着头,酝酿好情绪,说道:“父皇有所不知,自从三年前臣媳双亲不在之后,臣媳和弟弟在府上的日子就开始变得难过。” “按理说,我父母不在,大伯暂时接管了将军府,本该承担起对我姐弟二人的日常照料。可殊不知,我姐弟二人在府中过的却连个丫鬟下人都不如。” “平日里经常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痛骂,有时候还会无缘无故被伯母责罚,轻则跪祠堂,重则少不了一番皮肉之苦,吃穿上更是连府里丫鬟都比不上。” “臣媳当时一直想不明白,我父亲是为国捐躯,朝廷每年应该都会发放恤银,但是那一年我弟弟生病,伯母却说拿不出银两,最后耽搁了弟弟病情。” “那时候臣媳就觉得好委屈,可是因为慑于伯母威压又不敢说什么。” “现在臣媳以皇家儿媳的身份,想问问父皇是否每年都有给将军府发放恤银?还是说朝廷把我父亲忘了,忘了他还有两个年幼的子女需要抚养?或者说,是负责发放恤银的人弄错了?” 苏月漓一番话,把众人惊呆了。 苏弘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丫头会当着他的面跟皇上告状?! 而且说的还是有关恤银的事! 在苏弘的认知里,苏月漓根本不可能会知道这些,是哪个该天杀的告诉她的? 君明的脸也是黑得难看,偏偏苏月漓一副可怜兮兮的语气,让他斥责都找不到理由,只能沉着脸看向苏弘道:“苏弘,这是怎么回事?” 苏弘乃户部尚书,恤银的事理应归他所管,也不知道这丫头是误打误撞,还是根本就知道。 “回、回皇上,将军府的恤银每年都有的,只是这两年他们姐弟二人的吃穿,以及将军府上下的各项支出,确实也是用去不少,所以难免有周转不济的情况发生。” 苏月漓打断他道:“我双亲不在后,府里原本的下人已经被伯母辞退多半,只留了几个老人儿照顾我和弟弟,吃穿方面根本用不了多少。” “而且我母亲当年嫁过来时,有几间租铺在外,据我所知,每年盈利不少,而这些租铺现在都在大伯名下,由堂兄经营。”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几间铺子再不济,也总够养活我和弟弟吧?再或者,我虽然不知道朝廷发放的恤银有多少,但我觉得应该也够贴补家用。” “大凤朝对于忠良之后向来厚待,更何况是大将军遗孤!我父生前为国效力,屡建功勋,我母亲的租铺也是每年按时交税,从未有过违法乱纪的行为,他们的孩子却因为拿不出诊金耽搁了病情,这种事情传出去,大伯觉得百姓们会怎么议论你?” 苏月漓后边还有一句“会怎么看待朝廷”,不过这句她并没有说出口,因为“此时无声胜有声”,说出来的效果不如不说。 说了反而是不给皇上面子,不说,以皇上的心思早就也猜到了。 看他脸色就知道。 君明根本没有等苏弘说话,当下气得拍案怒道:“苏弘,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苏弘狠狠一个战栗,跪在地上抖如筛糠,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微臣、微臣……” “够了,将户部尚书苏弘革职查办,等候发落!” 君明这一句话说完,苏弘顿时瘫跪在地,喊冤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知道,这个时候喊冤只能让皇上更加生气。 苏月漓更是瞅准机会说道:“父皇,臣媳不求别的,只求个公道,至于这几年朝廷给的恤银以及租铺收回来的票银,臣媳都可以不要,但是将军府宅和租铺是双亲留下来的,臣媳恳求父皇能将它们归还于臣媳和弟弟。” 她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至于为什么要在这里说出来,只不过是想省点力气罢了。 就算皇上不答应,她也早晚能把这些东西拿回来。 君明倒也给力,当下只说了一个字:“准!” “谢父皇!”不卑不亢,不急不躁,条理清晰,目的明确,此女远比她所表现出来的更为聪明! 这是姬天命默不作声目睹全程后得出来的结论。 第14章 我倒是可以给你多添几个妹妹 苏弘被带了下去,苏月漓的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周云身上。 从一开始的胸有成竹,到看见苏弘吃瘪,周云此时已经搞清楚状况,意识到自己今日可能难逃此劫,唯一的希望就是太后那里。 但是现在她并不能确定太后会不会管她。 君明的目光也随着苏月漓看了过去,对待一个下人,他的耐心还不如对苏弘。 “你是怎么回事?是自己说,还是让勉亲王妃替你说?” 周云一听这话,直接眼前一黑,跪伏在地哭求道:“皇上恕罪,奴婢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还请皇上饶了奴婢!” 苏月漓暗呼没劲,她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就认错了! 君明气得摆了摆手,吩咐道:“高泯,拉下去,依法处置!” 虽然没说怎么处置,但她也是跑不掉的。 只不过她身后有人,就看太后还要不要这颗棋子了。 今日没见到太后的人,苏月漓也不知道那老太婆好不好对付,索性就先放条鱼饵出去。 见她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君明捏了捏眉心道:“你也回去吧,好好照顾老三。” “臣媳必不负父皇所托!” 君明只是随口一说,她倒是答应得认真。 等她离开,君明和姬天命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位国师大人也很快跟了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宫门口,姬天命毫不费力地追上去,道:“王妃是今日随我去还是改日?” 苏月漓想了想,回道:“改日吧,今天有点累了,实在不想为了一百两纹银跑一趟,要不然……” 她目光落在姬天命左手的白玉扳指上,不客气道:“国师把这个送给我,抵个一百两好像不成问题。” 姬天命心道:你倒是眼光不错,这扳指何止一百两? 他不说话,苏月漓又道:“国师可是不舍得?” “实不相瞒,这扳指跟随姬某多年,确实有点不舍得。”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苏月漓看似也不计较,转身即走。 姬天命原地静默片刻,又大踏步跟上道:“除了这扳指,姬某府上还有不少把玩的物件儿,王妃要是不嫌弃,改日可到府上来选上一件。” “好!那就明日吧!” 两人说话间已经出了皇宫,苏月漓看着只有一辆马车的宫门口有点傻眼。 来的时候是高泯接的,按规矩回去的时候应该是王府来接,可是也不知道是没有人通知王府,还是王府根本就没有打算派人来接她。 毕竟那个洛微雨看起来文质彬彬,实际上却是个黑心的。 姬天命自然也看出了怎么回事,他不露痕迹地说道:“看来勉亲王府的马车还没到,要不姬某送王妃一程?” “怕是不合适,我再等等吧。”苏月漓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大概也猜到王府的马车多半不会来了。 这个小肚鸡肠的洛微雨,关键时刻掉她面子,不可饶恕。 “也好,那姬某先回了,咱们明日府上见。” 一直等姬天命的马车消失在拐角,她这才转了个方向,徒步朝着王府走去。 好在回去的路她认识,不算太远,走几步就当锻炼身体了。 那个洛微雨到底是王爷的真爱,怎么说也精心照顾她夫君多年,但凡能忍得下去的她就忍了。 苏月漓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 就在她准备抄个小道,刚拐进一个巷子,迎面便走过来几个凶神恶煞的莽汉。 这几个人光是一条手臂都比她大腿还粗,看样子是直奔她来。 苏月漓脚步未停,像是没看到几人,打算从他们旁边掠过时,被为首那人伸手拦住了。 对方一开口满满的匪气,道:“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是不是跟相公走散了,要不要哥哥们送你回家啊?” 烂大街的招数也敢用在她身上? 苏月漓哼笑道:“知道上一个在我面前自称哥哥的人,现在什么下场吗?” 为首那个莽汉似乎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竟敢威胁他们,先是不可思议地嘲笑着看了看同伙,才说道:“小娘子脾气不小,口气也不小,就是不知道那个地方……” 他猥琐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惨叫一声,双手捂住要害痛苦地蹲了下去。 其他人根本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他们老大哀嚎着在地上打起了滚。 苏月漓冷冷道:“我告诉你,上一个在我面前自称哥哥的人,现在是你的姐姐。不过他可长得比你好看多了,只可惜你们这辈子无缘相见,我倒是可以给你多添几个妹妹!” 她话说着,目光扫向其他人。 那几个莽汉瞬间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吓得纷纷往后倒退数步,“你、你对我们老大做了什么?你想干嘛?” 谁也没有看见她出手,若非看到他们老大痛得哭爹喊娘,甚至以为他是装的。 “我想干嘛,取决于你们。”苏月漓葱白手指捻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在他们面前有意无意地晃了晃,慵懒着道:“废话不多说,谁让你们来的?” 几个人脸色一变,惊慌失措道:“你怎么知道的?” 邪门儿了这是!谁透露出去的? 苏月漓自然不会回答他们,只是眸光一闪,看向巷子那头,放开了嗓子道:“我的好堂姐,想看戏何不近些来?躲在那里能看得清吗?” 几名莽汉随着她目光看去,不多时,两个身影从那青砖墙后转了出来,那个一身青衫罗裙的女子不是苏静姝又是谁? 见行迹暴露,苏静姝也不再躲藏,暗暗瞪了那几个莽汉一眼,带着自己的小丫鬟面不更色地过来了。 她先是上下打量苏月漓一番,语气不加掩饰地嘲讽道:“哼,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苏月漓,你真是好生能耐啊,这才嫁过去一天,就敢在皇上面前告我爹的状?你是怎么想的呀?你以为把我爹害成这个样子,自己就能高枕无忧了?” “你别忘了,你唯一的娘家人就是我们,日后没有我们给你撑腰,你在王府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更何况那是勉亲王府,你兴许还没搞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吧,那我告诉你……” 苏静姝走到她一步之外,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道:“你信不信我现在一句话,就能让你从那个王府里滚出来,然后流落街头,变成人人唾弃的娼妇!” 第15章 才女果然是不一般 这个外人眼中温婉大方,才华横溢的苏大小姐,在她面前是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本性,彻底撕开了那副伪装的面具,在她耳边恶狠狠地说道。 以往见到苏静姝生气,苏月漓每每都是吓到浑身发抖,语不成句,但是今天,她非但没有如往常那般,反而很是莫名其妙地笑着说道:“姐姐好恶毒啊,我很喜欢!” “你说什么?”苏静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起身又惊又怒地瞪着她。 苏月漓掀眸看她,笑得让人不寒而栗道:“我说……姐姐这么直接,我也不用不好意思了。” 苏静姝有些云里雾里,没好气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说罢,也没有等苏月漓回答,紧接着又道:“你不要觉得成了勉亲王妃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苏月漓,我警告你,别给我耍花招,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你那傻弟弟想想,不然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我没那么多耐心,等不到你说的‘那一天’,我现在倒是可以先让你尝尝后悔的滋味。” 苏月漓话说到这里,看着她的眼神陡然一凛,明明连手指头都没动,苏静姝却像是被人戳中了某根神经,突然身子怔了怔,随后看向旁边一名莽汉,变了语气道:“太子哥哥,你怎么来了?” 那被她盯住的莽汉头皮一麻,意识到不对,慌忙往后退了几步道:“不,不,大小姐,我不是……” “太子哥哥。”苏静姝根本不听他说话,欺身上前一头撞进他怀里,哭诉起来:“太子哥哥,她欺负姝儿。” 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与方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其他人虽然没有看见苏月漓出手,可是鉴于莽汉老大的遭遇,他们断定这就是苏月漓干的,只不过没有证据。 苏静姝的丫鬟见自家小姐如此,气呼呼地冲苏月漓喊道:“你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亏得我家老爷夫人对你那么好,你这么做良心何安?” 苏弘一家对她好? 苏月漓睨了眼那个丫鬟,后者又说道:“要不是我家夫人小姐,你跟你那个倒霉的弟弟早就被卖出去为奴了,什么忠良之后,将军遗孤,不过就是两个没人要的乞丐儿,凭什么跟我家小姐比?” “要不是我家小姐不想嫁给那个废物王爷,你以为自己怎么能有机会成为王妃?” 丫鬟话说到这儿的时候,苏月漓不着痕迹地朝一个方向瞥了眼,眸子里的笑意愈发浓郁。 “话说回来,一个废物王爷娶了你这么一个废物小姐,你们两个才是天生一对呢!” 暗处,洛微雨派来的暗卫委实听不下去了,要不是上头有令不让他露面,他真想冲出来撕烂这个丫鬟的嘴。 从宫门口到这里,苏月漓一直知道有暗卫跟着她,所以她也是一早就知道,勉亲王府的马车不会来。 那便正好,就让洛微雨也好好看看这场戏,最好是能够良心发现,而后心生愧疚,然后痛哭流涕地来向她跪地认错。 丫鬟的吵嚷声,加上苏静姝惺惺作态的哭诉声,惹得不少街上百姓纷纷看来。 那个被苏静姝当成太子的莽汉,从最开始的惶恐推拒,到后来初尝到美人儿入怀的快乐后,也逐渐地放开了胆子,半推半就地趁机占起苏静姝便宜来。 这可把其他几个同伴羡煞坏了。 只是好景不长,眼瞅着围观百姓越来越多,莽汉终究心生了怯意。 然而苏月漓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趁乱打了个响指,那个被苏静姝抱着的莽汉猛地吞了吞口水,猩红着眼睛便抱着苏静姝啃了起来。 周围的百姓齐齐惊呼,里三层外三层,几乎把巷子都要塞满了。 丫鬟这时候也不骂了,地上的莽汉老大也早就不知道被人踢去哪个角落,所有人都在看苏大小姐和一个满身匪气的汉子沉醉地互换口水。 苏月漓满脸的“惊慌失措”道:“姐姐,你不能这样,你可是户部尚书苏弘的女儿,你忘了,你说自己是要嫁给太子的人,你如今为了这么个男人辜负了太子,你让太子如何是好?” 百姓们:哦,原来这就是户部尚书苏弘的女儿,那位凤都城赫赫有名的大才女苏静姝! 这可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才女果然是不一般,这么豪放,口味儿也这么重! 苏家的家风也是令人大为震惊啊! “姐姐,你这样让大伯的脸往哪搁啊?你……”苏月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掩着口鼻尽量让自己不笑出来,继续嚷道:“你既然不听我的,那我就只好去告诉大伯,让他来管你!” 苏月漓话说着,一头扎进人堆,众人识趣地给她让出条道来,任她掩嘴泣着出了人群。 这番操作也是惊呆了目睹全程的暗卫,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回王府通禀。 只是没等他动身,就看见巷子那头刚脱身的苏月漓被一辆马车堵住了去路。 有人拦住苏月漓,指着人群不客气地问道:“那里是怎么回事?” 苏月漓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快速地扫了眼这个人以及他身后的蟒纹马车,瞬间明白了什么。 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她抽泣道:“是我那不成器的姐姐跟人在大街上……不说也罢,丢死人了。” 那人不明所以地又看她两眼,见她要走,忽然说道:“等等,我怎么瞅你有点眼熟?你是……” 苏月漓佯装没听见,提着裙摆小跑掉了,留下那人原地看着她背影怔愣片刻,恍然一拍大腿道:“是她?等等,她刚才说……姐姐?那不是……” 正想着,蟒纹马车里传出一道极不耐烦的声音,问:“彦忠,怎么回事?” 彦忠赶紧上前禀道:“殿下,那巷子里……” 听他欲言又止,马车里的人打帘儿走了出来。 此人一身杏黄色蟒袍,玉冠束发,贵气逼人。 他眼神掠过彦忠看向巷子里,沉声道:“去看看!” 彦忠试图阻止道:“殿下,要不……” 对方一个眼神过来,他吓得再不敢吭声,只得胆战心惊地跟在自家殿下身后朝人群走去。 第16章 要怎样才肯离开王爷? 苏月漓并没有走,她认出这辆蟒纹马车里的人正是苏静姝喜欢的那位太子殿下,这么好看的热闹错过可惜了。 而君承瑞越是靠近人群,越是有种不好的预感,甚至忽然生出了几分犹豫。 可就在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是太子!太子驾到!” 这一声喊得有些突兀,君承瑞下意识的心里咯噔一下,等他循声看去却并没有看到是谁喊的,倒是百姓们纷纷自觉地让出道来。 拥挤的巷子里,顿时人叠着人分列两旁,将苏静姝和那个莽汉彻底暴露在君承瑞眼皮子底下。 如此近的距离,君承瑞不想看清楚也看清楚了。 他看到,那个昨日里还跟他卿卿我我、海誓山盟的女子,这时候竟然跟一个糙汉搂在一起,并且光天化日之下两个人还在互换口水?! 君承瑞比任何人都要震惊,他从来没有想过苏静姝会背叛他,或者说苏静姝怎么有胆子背叛他? 他可是当今大凤朝的太子,那个男的算个什么东西? 君承瑞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好在他跟苏静姝的关系还没有完全公开,强压着胸中怒火,他厉声喝道:“成何体统!彦忠,把这两个不知羞耻的人带走!” 彦忠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方才想拦着没拦住,这时候若是假装没看见已然是来不及,当即吩咐手下侍卫:“来人,全部押去衙门!” 那莽汉早在有人喊“太子驾到”的时候就反应过来了,然而他慌张地推了苏静姝一把,竟是没有将人推开,这女人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手脚都快要挂到他身上来了。 莽汉回过神后方才觉害怕,他现在脑子里也是嗡嗡炸响,心道:不光苏静姝这女人着了魔,自己也跟着疯魔了。奇了怪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不对!是那个苏月漓!一定是她搞了什么鬼! 虽然没有证据,可莽汉已经认定了就是苏月漓干的! 见彦忠过来拿人,他吓得失声喊道:“太子殿下,小人是无辜的,是、是有人陷害小人!” 侍卫们上前终于把他和苏静姝拉开了,听到他喊太子,苏静姝也从恍恍惚惚中慢悠悠清醒过来。 仍然略显呆滞的眼神随着莽汉的目光看向君承瑞,片刻,猛地想起了什么。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苏静姝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无助地看着君承瑞,后者脸色铁青,眸光骇人,使得她本想解释什么,最终也是没敢开口。 君承瑞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道:“还不带走!” “是!”彦忠挥手示意,侍卫们不再给二人说话的机会,齐齐上手把人拿下准备带走。 暗处,苏月漓不甚满意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就这?这太子要脸不要美人儿?” 话说完,她意欲上前,忽觉身后传来一丝动静,紧跟着手腕就被一只手死死扣住了。 洛微雨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说道:“你想干什么?” 苏月漓佯作诧异地回头看他,小声道:“哟,这不是洛大人?这么巧啊,你也来看热闹?” 洛微雨的脸色不比太子好上多少,他同样压低声道:“我可没那闲情逸致,我是来接王妃回府的!” 苏月漓表情夸张地抽回自己的手,说道:“不用,多客气啊,我认识回府的路,怎么敢劳驾洛大人亲自来接?” 看洛微雨的脸色比刚才更黑了几寸,她又故作紧张道:“难道是王爷让你来接我的?” 洛微雨深吸口气,又长长的呼了出来,沉着声道:“你直说吧,你要怎样才肯离开王爷?” 苏月漓:“???” “不是,才一天就容不下我了?身为正室我都没说什么呢,你一个男人,心眼儿怎么就那么小?” “大不了我多让给你几天,再不行……”苏月漓咬了咬牙,十分痛心道:“上半个月下半个月都归你,你给我留出一天!” “你闭嘴!”洛微雨恨声打断她,余光瞄了眼那边的君承瑞,谨慎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回府!” 苏月漓也看了眼刚上马车准备往这边过来的君承瑞,暗自坏笑道:“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不跟你回去!” “你……”洛微雨被她气得打算来硬的,那边忽然听见彦忠警觉地喝问道:“谁在那儿?” 第17章 消肿了! 彦忠速度很快,但显然洛微雨更快一步。 等他冲到巷子拐角,那里已经空空如也,似乎刚才听到的动静都是错觉。 而此时另一条巷子里,洛微雨紧紧攥着苏月漓的衣袖,气得脸色发白:“你到底想怎样?实话说,我知道你来王府什么目的,看在苏将军的份儿上,你只要离开王府,此前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计较。” “是吗?那你先说说我什么目的?”苏月漓心道: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目的,你倒清楚了? 洛微雨欲言又止,看着她大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我愿意相信苏将军和苏夫人的为人,你是他们的女儿,不管是你受人蛊惑还是有别的苦衷,都不应该和那个人勾结在一起。” “不过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那我就真的不能容你!” 洛微雨自认为说的够直白,苏月漓依然是听得云里雾里。 纵然她觉得自己足够聪慧,可还是没明白“那个人”指的是谁? 皇上?姬天命?还是太子?总不至于是苏弘父女吧?这一两日她也就见过这几个人了! “洛大人,你就算污蔑人也得安个对象吧?你倒是夏娜告诉我,你说的那个‘那个人’究竟是谁?也好让我心里有个数。” “你别装傻,你们都做了什么,我清楚得很!”当然,这个是次要的,原本他是想好了,只要苏月漓不让他抓到太大的把柄,让其留在府里也不是不行。 可是现在…… 洛微雨一想到什么,明显就淡定不了啦。 苏月漓看出他面上异样,眼珠滴溜转着凑近他问:“该不会真的是王爷跟你说了吧?” “你别胡说!”洛微雨冷着脸打断她,“王爷还在昏迷,并未苏醒,你心里应该知道的。” 话是这么说,可她临去宫前给君凤昀渡了口气的,她不相信那口气一点作用也没有。 见洛微雨不打算说,她也不准备再问,轻哼一声,傲娇地转身即走,道:“不说拉倒,我自己去问王爷,倘若他亲自开口赶我走,那我……” 苏月漓故意顿了顿语气,才接着说道:“就去告诉皇上!” “你……”洛微雨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幸亏她是个姑娘,不然真要挨拳头了。 苏月漓三两步上了大街,洛微雨不便再去和她拉扯,恼道:“马车在右边巷口,坐车回府。” 也行吧,身上这衣服实在厚重,走两步汗都出来了。 赶车的小厮似有意避开了太子马车,总归安稳地回到了王府。 苏月漓提裙下车,清兰清秀忙上前搀扶,白管家也在府门外等候。 看见她还算客气道:“你们两个先扶王妃回梧桐苑休息。” “等一下,我先去看看王爷。”苏月漓不听指挥,也不用两个丫鬟搀扶,下了车即往府里走。 白磬赶紧使了个眼色,清兰收到会意快步追上,挽住她胳膊道:“王妃还是先让奴婢给您梳洗更衣再去吧,王爷他不喜欢胭脂水粉的味道。” “这么说王爷真醒了?” “并没有,这是洛大人吩咐的,奴婢们不敢违抗。”清兰知道拦不住,只得说了实话。 苏月漓闻听,更是不管不顾,哼道:“我今天就去了,我看他敢不敢罚你们!” 她现在还是王妃,而且还这么横,连洛微雨都交代了,实在拦不住就不必拦了,免得真惹急了她。 苏月漓如愿踏进了栖凤殿门槛,看着床上仍自昏迷的君凤昀,她不死心地往床上一坐,将其胳膊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看着她动作一点也不温柔,随后跟进来的白磬敢怒不敢言。 怎么回事?那口气当真没用?不能啊! 苏月漓松开他的手,又撑开君凤昀眼皮看了看,瞳孔没有问题,正常的昏迷状态,竟是真的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也罢,可能是她心急了,毕竟昏迷了这么久,在她还没有完全找出什么原因的情况下,单凭一口气就让人醒过来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真要说有点作用,那就是…… 她再次看看对方,心里默默笃定道:消肿了! 第18章 这件事有点不简单! 苏月漓有点小失望,她其实挺想看看君凤昀正常时候的样子,毕竟这张脸是真好看。 心想着,她的手不自觉便抚上了对方的脸,细腻光滑,就是寻常女子都无法与之相比的,难怪洛微雨那小子被迷得神魂颠倒! 唉,只可惜啊! 白管家和清兰清秀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看着,见她一会儿笑得猥琐,一会儿又满面愁容,实在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但是见她的手顺着脸颊逐渐下移,白磬有点淡定不了啦,这老管家强忍着颤抖的手、激动的心,提醒道:“王妃!” 苏月漓旁若无人地摸至君凤昀锁骨处,停留片刻又继续往下。 润白小手如游蛇一般很快滑进衣襟,按在了他的胸口上。 白管家再忍不了,上前几步道:“还请王妃前去休息,王爷他……” “嘘!”苏月漓冲他比了根手指,白管家好悬没骂出来娘来,“王妃,王爷他也需要休息,您看……” “他都睡一年多了。”苏月漓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按在君凤昀胸口的手也是没闲着。 勉勉强强的小胸肌对于一个昏迷一年多的人来说也是正常的,只是这微妙的心跳变化…… 苏月漓再看一眼那张冰山样的脸,问道:“王爷平时都吃什么药,可否让我看看?” “不过都是一些补药,种类太多,老奴也记不太清。” 意思就是不想告诉她呗。 苏月漓也不再多问,起身道:“我知道了,我先去洗漱更衣,不过今晚我要在这儿睡。新婚夫妻总要在一起睡够三天的吧?” 白管家无话可说,新婚夫妻别说睡够三天,就是一直都睡一起,他们做奴才的也不能说出什么,要说还得洛大人说。 跟着清兰清秀进了梧桐苑,要了热水,也没让两个丫鬟伺候就将人打发了。 此时,苏月漓斜倚在铺满花瓣的浴桶里,心里盘算着接下里该怎么做。 洛微雨不想她留下的原因只怕不单单怀疑她是某些人派来的奸细,至于还有什么,她目前尚不能确定。 而宫里那头,皇上对她的容忍也绝非因为她是勉亲王妃以及苏将军之女这么简单,从那个国师眼里她也能猜到几分。 还有苏弘一家,说起来这件事最为吃紧。 明天就是三朝回门的日子,她现在一没有娘家人撑腰,二没有夫家人支持,单凭皇上那几句还不知靠不靠谱的话,要想打一场漂亮的翻身战并没有那么容易。 明的不怕,就怕苏弘那只老狐狸来暗的。 早知如此,她今天就该跟那个太子见上一面。 “哒、哒、哒哒……”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浴桶边沿,喃喃自叹道:“老天爷这是嫌我上辈子过得太轻松了,这一堆一堆的问题一股脑地往头上砸啊!我要是真没两把刷子,开局就是个死!” 她话正说到这里,门外忽然响起了匆匆的敲门声,清兰的话音急切道:“王妃,是奴婢,我妹妹……我妹妹她也不知怎么了,还请王妃救救她!” 苏月漓挑了挑一侧眉毛,自语道:“还是没躲过?” 昨天之所以给姐妹二人护身符,就是因为看出了妹妹清秀近两日会有血光之灾。 本以为有了她的护身符就可以化解了,没成想竟然还是没有躲过! 这灾来得不一般哪! “进来说!”清兰进门的时候她已经穿好里衣,“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两个人刚从她这里离开不久,这么短的时间能发生什么? 清兰着急道:“就是刚才,奴婢二人出了梧桐苑,妹妹忽然说王妃给她的护身符不见了,便要去寻,结果在后院里也不知遇到什么,摔得头皮血流,现在还神志不清,胡言乱语地说、说……” “说什么?”苏月漓眼睛一眯,直觉这件事有点不简单。 清兰咬了咬唇道:“说要找王妃。” 苏月漓见她言词闪烁,直接问道:“她人在哪儿?” “奴婢不敢惊扰王妃,让人把她带去了下房,只是她现在忽然力气变得好大,而且浑身是血,又不肯让奴婢替她检查伤口,所以奴婢只好来找王妃。” 两个人说话间,苏月漓已经穿好衣服,率先出门而去。 丫鬟住的下房离梧桐苑不算太远,中间隔着几个小院落,苏月漓没有直接去下房,反而让清兰先带着她去了清秀出事的地方。 清兰虽然担心妹妹,可也没敢反驳。 引着她穿过几条廊子,进了一个偏僻院子。 一只脚才进去,迎面来的花香就让苏月漓没忍住打了两个喷嚏。 她瞬间警觉地抬眼望去,只见这院子里满是各种珍奇的花卉,凌而不乱,一看就是有专人精心打理的。 院子很大,一眼望不尽。 从进门起,到目光所及之处,已有数十种。 盆栽、树种应有尽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开花的、不开花的,艳丽的、淡雅的,总之入目即花海。 她还在这里看到了自己方才沐浴时所用的花瓣种类。 “清秀是来采花瓣的时候丢的护身符?”她看似随口一问,清兰立即惊讶地看向她道:“奴婢倒是不知,但她发现护身符不见的确是第一时间赶来这里找了,只是在她身上并没有发现护身符,奴婢猜测应该是还没有找到。” “她是自己来的?” “不是,还有几个小丫鬟。”清兰如实回道:“不过回来找护身符的时候是她一个人,奴婢也问过那几个小姐妹,她们说未曾看到护身符,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哪里弄丢的。” 苏月漓没再接茬儿,走到一株红得发黑的花种前,信手摘了一朵闻了闻,说道:“墨玫,最古老的玫瑰花种之一,香味极浓,可食!” 清兰不明白她要说什么,怯怯叫了一声:“王妃。” 苏月漓眼神骤然闪过一丝凌厉,抬眼看向不远处一滩血渍。 注意到她的目光,清兰随着看了过去,只见那滩血渍旁隐隐躺着一只沾了血的黄符。 只不过这纸黄符显然不是苏月漓给清秀的那只,因为它是一张四角的招阴符! 第19章 知道我是谁就规矩点 “那是……”清兰想要过去,苏月漓抬手拦住了。 四角招阴符! 她一眼认出地上这只就是自己送给姬天命的那只! 报复得可真快! “王妃。”感觉到她身上气场有些不对,清兰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苏月漓把玩着手里的墨玫,问她:“清秀今天可有出府?” 清兰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她不确定苏月漓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王妃是有点邪气在身上的。 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她没敢隐瞒道:“回王妃,在您回来之前,清秀听说国师从门前过,就、就出府看了眼,其他时候并没有出府。” 苏月漓冷呵一声,这一眼就够了,“所以她看见姬天命了?” 对于她直呼国师名讳,清兰已经是见怪不怪,如实道:“看到了,还说当时有辆独轮车给国师的马车让路,差点撞到一个孩子,妹妹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刚好被国师看到,便下车安抚了几句。” 清兰想着清秀跟她说这些时候的兴奋表情,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然后呢?”苏月漓淡定道。 清兰不解,“然后国师上车离开,清秀就自己回来了。” 苏月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刚才说清秀嚷着要找我,你去叫她过来吧。” “来这里吗?可是她现在失控,奴婢害怕她惊扰到王妃。” “没事,我就在这儿等她。”苏月漓拿着那支墨玫走到招阴符前,弯腰捡了起来。 见她执意如此,清兰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去了。 清兰刚离开,一个老妇佝偻着背从外边进来了。 看见她,老妇规矩地上前行礼道:“老奴见过王妃。” 苏月漓转身睨她一眼,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负责这个院子的嬷嬷?” “是!老奴已经照看琳琅苑四十八年。”老妇全是褶子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苏月漓:“也就是说,这府宅还没给王爷之前你就在这儿了?” “是!”老妇低着头,静静回道:“王爷之前,府宅是康亲王殿下的,康亲王是王爷的皇伯父,一生只喜欢花草。当年照看这院子的共有五十八个奴才,最后也只留下了老奴一个。” 苏月漓没说话,老妇接着道:“这院子时间太久了,种的那些花花草草都有了灵气,有些见不得血腥。” 她话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那滩血渍,“也是清秀那丫头倒霉,几个丫鬟一起来的,别人都没事,独独她脚滑摔了一跤,磕在了那边的花台上。磕的脑袋,据说神智有些不清楚了。” 说了半天,苏月漓明白她什么意思了,“嬷嬷放心,这件事我自有论断。” 苏月漓话才说完,左手空间里再次传出异样。 她没有刻意隔断空间和外边的联系,那只饕餮幼崽不知感应到什么,在里边闹腾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有怨气?快放老子出去看看,放我出去!” 没等苏月漓回它,琳琅苑外一声尖锐不似常人的喊叫让旁边的嬷嬷瞬间脸色变得难看。 “啊,在这里,她在这里,就是她,就是她!” 苏月漓循声看去,披散着头发、状若疯癫的清秀深一脚浅一脚地扑了进来,她的印堂处已经是一团黑气,额上磕出的伤口凝成了黑色血块,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诡异得很。 放大的黑色瞳孔有些骇人,一股脑冲到苏月漓面前,指着她身边的老妇尖声叫道:“就是她,是她、是她害得我,你帮我,你是王妃,你可以帮我,帮我,求求你,我好冷,我不想再待在那个地方,我真的好冷……” 跟着她一起来的除了白管家和清兰,其他人皆凑在琳琅苑的门口不敢进来,每个人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事实上,他们还真是见了鬼! 苏月漓瞄了眼清秀发间隐隐带的浑浊湿气,下意识避开她想要抓自己裙摆的手,沉了脸道:“知道我是谁就规矩点,不然我可不帮你。” 奇怪得很,她说完这话,本来疯疯癫癫的清秀忽然安静下来,只是忍不住地低声抽泣,看着老妇的眼神却是满满怨毒,仿佛恨不能冲上去将其撕碎。 那老妇依然低垂着脑袋,从苏月漓的角度看不见她的脸,但能感觉出来她在微微颤抖。 苏月漓等了片刻,见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得没什么耐心地问道:“嬷嬷不打算说点什么?” 叶嬷嬷知道躲不过,沉默须臾,似笑了一声道:“王妃,老奴刚才都说了,这丫头磕坏了脑子,她说的话王妃也信?” “我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想知道嬷嬷对此怎么看?为何她无缘无故地要这么说?还有……”苏月漓有意无意转了转手里的墨玫,“嬷嬷刚才说这里的花草有了灵气,见不得血腥,又是什么意思?” “老奴只是随口一说,打个比方而已,王妃何必认真?” 苏月漓抿嘴笑了笑,掀眸看向门口众人,目光一凛道:“都没事做吗?要不要给你们安排点活儿干?” 下人们现在看她比看到洛微雨还怕,听闻这话,登时吓得轰然散去。 琳琅苑里很快就只剩下五个人。 苏月漓从掌心摸出一张符咒,扬手丢入空中,那符纸瞬间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五个人,连带着那株墨玫一起罩在其中。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清兰难免心中忐忑,她习惯性地想要保护妹妹,手刚伸出去就被清秀躲了开,对方看她的眼神凉薄疏远。 白管家和叶嬷嬷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即使心中震惊,也没有太过表露出来。 他们只是没想到这位王妃还有这等本事。 苏月漓没空理会他们都在想什么,墨玫点指了下清秀,示意道:“有什么冤情,你现在可以说了。” 清秀如墨般的眸子看向她,随后噗通跪了下去,“王妃殿下,奴婢名唤芯儿,大概半年前来的府上,是管家招奴婢进来,并安排在了琳琅苑做事。” 她声音不大,足够在场几人听得真切,尤其是白管家。 “你说你是谁?”白管家没等她说完,一双老眼已是瞪得溜圆。 看着清秀分明的脸庞,白磬颤着声又问道:“你说你是芯儿?可是你、你不是……” “是的,我已经死了,半年前被她害死的!”“清秀”的目光陡然变得凶狠,不知何时开始发黑的手,指着叶嬷嬷恶狠狠地说道。 第20章 阴伴阳生,阳灭灯枯。出! “这……”白管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清兰同样感觉到手脚发凉。 她对芯儿这个名字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扎着丫鬟髻,圆脸大眼睛的小姑娘身上,一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十分的伶俐活泼,做事也干脆利落。 当初被管家安排在琳琅苑,清兰也是知道的。 只是后来听说家里出事就离开了,因为她并不是经常来琳琅苑,跟芯儿不太熟悉,虽然也听到过一些绯言绯语,但很快地又被压了下去。 逐渐的,也就没有人再提起这个在王府只待了半年的小丫鬟。 如今再听到这个名字,清兰只觉得头皮发紧,怎么也没办法将芯儿和自己的妹妹清秀联系在一起。 所有人都没再说话,似乎都在等叶嬷嬷开口。 芒刺一样的目光,终是让人无法忽视。 叶嬷嬷到底是扛不住,慢悠悠地抬起头,瞪着那双灰白的眼睛看着“清秀”,面上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芯儿?芯儿是谁?你明明就是王爷身边的清秀,怎么摔个跤就换了个人?” 她也不等“清秀”解释,紧接着又道:“王妃殿下,你可看清楚了,是谁就是谁,可不能任人欺负我老婆子,我虽老眼昏花,心可不盲。” “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是芯儿,我……”“清秀”一着急,印堂的黑气更重了。 叶嬷嬷陡然提高嗓音打断她:“你怎么证明自己是芯儿?你拿什么证明?” “我……”“清秀”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似乎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 她眼神忙乱地来回扫着,想得很吃力。 忽然,眼睛瞄到苏月漓手上的墨玫和那张折好的四角招阴符,猛地想起什么来,顿时神色慌张地指着苏月漓道:“是那个,是那个东西把我吸引来的,她说是王妃给她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它唤醒了我。” “清秀”的话看似语无伦次,苏月漓却是听懂了,这里所说的“她”定然就是真正的清秀。 然而,这也不足以证明什么,叶嬷嬷仍是不承认道:“你在这儿胡言乱语什么,白管家,她现在已经疯了,你就这么看着不管不问?” 白磬额头冷汗直冒,王府里知道芯儿真正死因的人不多,他就是其中一个。 作为王府管家,经由他手的人命不多,但也有那么十来个,芯儿算是他印象里最深的一个。 以至于这半年来每每想起,还是忍不住心生愧疚,夜半难寐,总觉得哪里不踏实。 而今日,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踏实了。 眼前的清秀,模样虽然未变,但是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却是跟芯儿那丫头如出一辙。 他本来是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可此时,心里到底是怕了。 见他不说话,叶嬷嬷肉眼可见的着急了,“白管家,你莫不是也被这丫头唬住了?你也是当了半辈子管事的人,区区一个丫头的把戏也能把你吓住?哼。” 叶嬷嬷冷冷哼了一声,看也不再看“清秀”一眼,转身即走道:“老奴还有事做,就不在这里陪各位耍了,王妃,老奴先退下了。” “你不能走!”“清秀”冲上前拦她,叶嬷嬷抬手推了一把,明明一个土埋半截的老人,只这么轻轻一推,“清秀”却是痛苦地尖叫一声,整个人被弹飞了出去。 叶嬷嬷则是头也不回,朝琳琅苑深处走去。 苏月漓往她袖口处看了眼,眉眼中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话说,她是懒得多管闲事的,可这件事多少因她而起,若不是她心血来潮给了姬天命那张招阴符,清秀也不会被这厮陷害。 如果清秀没有来琳琅苑给她采花撒浴,招阴符也不会吸引了芯儿,从而闹出这个动静来。 说到底,都是因果关系,命里注定。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嬷嬷走了几步,忽然问道:“嬷嬷手上戴的可是驱邪避鬼的朱砂锦?” 叶嬷嬷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把手往怀里收了收。 苏月漓并没有等她回答,又道:“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从我一进来这里,嬷嬷就一直在暗示我两件事。” “这第一件便是,嬷嬷你是府里的老人儿,让我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归是不要招惹到你;第二件,是这院儿里的花花草草都有了灵气,所以在这里发生点什么磕磕碰碰,或是人命什么的都是正常,跟嬷嬷你没有关系。” “但是呢,我这个人有时候特别热心肠,尤其是别人点名找我帮忙的时候,我这颗骚动的心呀,就忍不住想卖弄卖弄。” “不过话说回来,嬷嬷要是心中无鬼,又为何要戴这驱鬼能力极强的朱砂锦?我若没猜错,你应该早就知道这株墨玫底下藏着一道鬼灵吧?” “而这道鬼灵,就是你眼前这个自称‘芯儿’的丫鬟!” “对吧?叶嬷嬷?” 叶嬷嬷从来没有跟她报过自己的名讳,并且相信她来王府才一两日的时间,也不会有人主动跟她提起自己,可是这个王妃竟然知道她姓叶。 叶嬷嬷背对着众人敛了敛心神,适才转过来,强装镇定道:“老奴不知道王妃在说什么。” “无妨,我会让你知道。”苏月漓话说到这里,目光蓦地一凛,捏着那支墨玫的手在空中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随后点指向意欲挣扎起身的“清秀”,信然念道:“阴伴阳生,阳灭灯枯。出!” 她最后一个“出”字铿锵有力,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威慑之意,几乎同时间,在场几人就看见一道黑气从清秀的身体里飘了出来,而后慢慢地在旁边凝成了一具黑色看不出五官的人影。 那黑色人影一出来,清秀顿时瘫软在地,昏迷过去。 苏月漓看向那道人影,面上威严仍未散去,沉声道:“现在你可以好好说说你的冤情了,倘若有半分虚假,今日之事我可不饶你。” 黑影抖了抖,脑袋样的黑气乖乖冲她点点头,说道:“奴婢不敢,奴婢所言字字为真,奴婢芯儿,半年前因失误毁了一株花卉,被叶谣嬷嬷殴打致死,尸体由管家和嬷嬷送出王府,奴婢心有不甘,怨魂借机藏在了这株墨玫底下,直至今日!” 第21章 洛大人既然不知道那就好办了 有苏月漓发话,芯儿明显多了几分底气,说话也不似刚才那般畏首畏尾。 叶嬷嬷看到芯儿的灵体,又惊又惧,一时间忘了辩驳。 芯儿接着道:“如若不是清秀姐姐,奴婢还不知道要在这里等上多久才能出来。” “芯儿恳求王妃做主,能够将芯儿的尸身好生安葬,至于叶嬷嬷……”黑影“看”向叶谣,默了片刻方才说道:“当年那株菊花的确是我不小心折损,可到底罪不至死,嬷嬷却最终不肯依饶,生生将我打死在这株墨玫旁。” “我因不甘,只能化作一道怨灵藏在墨玫花下,本想着有朝一日能为自己报仇,奈何王府里煞气太重,起初我根本没有办法走出这株墨玫。” “只能每日靠着汲取百花精魂,增强灵体,后来也作怪几次,但是叶嬷嬷发现我的存在后,便不知从哪里求了那个朱砂锦,使我再靠近不得。” “不仅如此,她还隔三差五地给墨玫浇灌一次黑狗血,试图让我彻底消失。” 芯儿的这些话显然刺激到了叶嬷嬷,她忽然歇斯底里地冷笑着冲上前道:“你说你罪不至死?你可知道那一株菊花意味着什么?那可是一株凤凰振翅,是康亲王殿下最喜欢的一株,我精心养护了它那么多年,你一句不小心就想算了?” “你的十条贱命都不足以换它一片叶子,杀你都是便宜了你,要不是白磬拦着,我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你现在还有脸来讨伐我?呵,我老婆子活这么大岁数,什么没见过?你以为求着勉王妃就能让她处置了我?” “呸!你做梦!老婆子我可是康亲王的人,就算是勉亲王,也得对我礼让三分。你一个鬼丫头片子,休想用这个法子拿捏我!” 这老婆子的嚣张比起周云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怕在她眼里,任何东西都比不上那一株凤凰振翅,她对康亲王的感情已经近乎于扭曲,就像她自己说的,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一条命还是十条命,只要是毁了她所珍视的东西,都会毫无顾忌地将其杀了泄愤。 这样的人已经缺失了部分人性,无论再怎么劝说,怕是也无济于事。 苏月漓半眯着眼,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看着叶谣发癫。 见她失态,白磬总算是回过神,开口道:“叶谣,你慎言。” 叶谣哪里还能听得进他的话? 转过身看着苏月漓,灰蒙蒙的目光带着骇人寒气道:“这件事已经过去大半年,活人的事王妃尚且忙不过来,还真打算要管死人的事?” 赤果果的挑衅让苏月漓很是不快,未及她说话,叶谣又说道:“这件事有多棘手,老奴奉劝王妃想想清楚再决定。” 虽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算是告到皇上面前,她叶谣也是罪责难逃。 但是芯儿的灵体不能向太多人展示,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衙门断案会听鬼话的,这事儿说棘手也是真棘手。 除非白管家肯作证,亦或者叶嬷嬷再次在衙门里发疯,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不过苏月漓既然答应了芯儿要管,自然不可能因为叶谣几句威胁就算了。 “叶嬷嬷放心,再棘手的事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嬷嬷还是先想想到时候怎么跟衙门交代吧!” 她话说完,又看向白磬道:“白管家,将叶谣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私自放她离开王府,否则视为同罪。” 她字字威严,白磬纵是对这个王妃没有什么好感,却是下意识的不敢反驳。 再者,芯儿一事,白管家心中有愧,他虽未参与行凶,可事后帮着叶谣隐瞒,也算的上一个包庇之罪。 苏月漓这个时候没有提这茬儿,不代表她忘了。 白磬从她看自己的眼神里能够感觉得出来。 “是!”白磬规矩地应了声,叶谣丝毫不惧,甚至冷声哼笑道:“老奴等着看王妃怎么解决。” 苏月漓款步从她身边走过,淡淡回了句:“这就不劳嬷嬷费心了。” 说话间,她人已经走到芯儿的灵体前,手中的墨玫朝着灵体眉心位置轻轻一点,那黑色的人影瞬间便被吞了进去。 苏月漓将墨玫收入袖中,顺手朝着空中一抓,将屏障符收了回来。 屏障消失后,她刚好和前来查看情况的洛微雨贴了个照面。 两个人相距不过半米,只是刚才有屏障符的作用,洛微雨看不见他们,也听不见声音。 他带着几名暗卫在琳琅苑里转了两圈,也没有看到半个人,正自疑惑,屏障突然消失,就像是某种阵法,破解后,苏月漓等人陡然间就出现在他眼前。 洛微雨此时看苏月漓的眼神更加的复杂。 苏月漓反而很是淡定,朝他挥了挥手,道:“洛大人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事要和你说。” 没有着急接茬儿,他先是在几人脸上扫了一遍,发现除苏月漓外,另外三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旁边一滩醒目的血迹,沾满鲜血的清秀就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这画面很难不让人多想。 苏月漓先是让人把清秀送回房间,又看着白磬亲自带人把叶嬷嬷关押起来,这才同洛微雨开门见山道:“半年前丫鬟芯儿的死因,洛大人可知道?” 洛微雨眉头拧了拧,回想了一下说道:“芯儿?倒是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那时候我有事不在府上,回来后,听说那个丫鬟已经被家人赎回去了。” “等等,你刚才说‘死因’?”洛微雨后知后觉道:“你的意思是,那个丫鬟死了?” 得,看这样子,白磬连他也瞒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月漓竟然有点幸灾乐祸,“洛大人既然不知道那就好办了,具体原因你直接去问白管家,我等你来找我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做。” 只要洛微雨不知道,说明白磬不想让他知道,也就是说,白管家知道洛微雨定不会容着叶谣,所以才要瞒着他。 苏月漓也不多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便径直离开去往清兰清秀住处了。 第22章 去王爷房里,我细细说与你听 清秀已经醒来,苏月漓进门时,清兰正在喂她喝水。 她眉心的黑气已经彻底消失,只是眼神仍略显呆滞,清兰提醒她后,方才慌忙下床行礼。 看着她惊慌失措地双膝跪伏在地,苏月漓这次没有立即让她起来,反而面色严肃地冷声问道:“你喜欢国师?” 清秀闻言,顿时又清醒不少,连忙磕了几个头道:“王妃恕罪,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觊觎国师,奴婢这等卑贱身份,多看国师一眼都是亵渎,还请王妃不要将此事告诉洛大人。” 像清秀这样的下人是不会知道国师府和王府之间的微妙关系,更不会知道一直以来洛微雨都在提防着姬天命,他们只知道国师大人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人,受大凤朝万民敬仰,是连皇上都要敬让三分的人。 对百姓来说,更是如神灵般存在的人物,而他们这等下人对于国师,怎敢谈得上“喜欢”二字? 清兰之前本想帮她隐瞒,可因为本性使然,加上摄于苏月漓威严,才选择了实话实说。 事实证明,清兰的选择是对的。 不过姐妹二人现在还不知道,见她不高兴,清兰也赶紧跪下求情:“清秀糊涂,还请王妃网开一面,饶她这次,奴婢二人以后定当牛做马报答王妃殿下。” 苏月漓嫌弃的目光瞥了眼清秀,说道:“你说的没错,你的确是不该觊觎他,不过你们的国师大人确实有几分姿色,你喜欢他没有错,但是被他利用就是你的不对了。” 清秀梨花带雨的脸仰起来看她,眼神里满是不解。 苏月漓问她:“你老实告诉我,那个四角符是他给你的,还是你捡到的?” 清秀心里“咯噔”一下,已经没有功夫去想,为什么王妃会知道这件事,打心底的恐惧让她下意识回道:“是奴婢捡到的,奴婢亲眼看到那个符从国师袖子里掉出来。” 她说到这里,莫名地平静了下来,“奴婢心想,只是一张符而已,对国师来说不算什么,便心存侥幸想着把它据为己有,所以当时就没有提醒国师。” “奴婢该死,奴婢有罪,王妃,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也没想到因为一张符会犯了大错!”清秀吓得哭了起来。 尽管清兰没有具体告诉她都发生了什么,但清秀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她无意中捡了姬天命掉落的四角符,随后去琳琅苑给王妃采摘花瓣的时候又不小心把符掉在了花丛里,之后就引发了一系列古古怪怪的事。 真相却是,这个四角招阴符的两次掉落都不是无意的。 第一次是姬天命故意给她的,第二次是招阴符吸引了芯儿,芯儿灵体作怪的时候将他扑倒才掉落的。 “行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们两个起来吧。” 苏月漓压根也没想要处置她,虽然觉得这丫头不长心,可是想想她只是一个丫头,哪里知道那么多,况且对方还是那样一个妖孽般的人,搁谁都难保不会犯迷糊。 “以后记住,见了国师绕道走。还有,不要对他心存任何幻想,他不值得。” 苏月漓最后这句话可是发自内心的,这么说也是想让清秀彻底死心。 这样危险的男人,别说清秀了,便是她也不一定能玩得过对方。 从丫鬟房出来,她刚到栖凤殿外,就被洛微雨拦住了。 看着表面淡定,实则眼神里掩盖不住波涛汹涌的洛微雨,她轻轻笑着道:“洛大人先别急着生气,这件事你只知其一,还不知其二,要不我们去王爷房里,我来细细说与你听?” 白管家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洛微雨了,包括半年前他帮叶嬷嬷瞒着府里众人将芯儿的尸体运送出去的事。 洛微雨气得让人把他一并关押了起来,这才来找苏月漓。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何况这件事貌似还牵扯到了国师,洛微雨当然很是谨慎。 两个人前后进了君凤昀的房间,把门一关,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还有一个昏迷状态下的君凤昀。 苏月漓确定没有第四个人后,她才将芯儿的灵体从掌心放了出来,连带着那只不老实的小饕餮。 当然,芯儿灵体是被她直接放在地上,但那只小饕餮可不行。 本以为终于逃出魔爪的饕餮幼崽,刚脱离空间先是兴奋地“嗷”叫了一声,结果作势要跑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苏月漓手上,顿时崩溃的大叫道:“死女人,你快放开我,不然我主人定要你好看。” 苏月漓在它脑袋上拍了一下,信然道:“我够好看了,用不着,不过你主人倒是可以更好看一点。” “你……”小饕餮待要反驳,忽然看见洛微雨正盯着自己,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冲他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上古神兽吗?还不赶紧让她放老子下来!” 洛微雨一声不吭地看着一人一兽,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月漓斜了他一眼,故意抖了抖手里的小饕餮,登时把小东西气得再次大叫道:“啊啊啊,死女人,你敢这样对我,我主人定不会放过你的!” 做完这些,她再次把小饕餮丢回空间,指了指一旁瑟瑟发抖的芯儿灵体道:“想来洛大人应该不认识她,她就是芯儿。” 说罢,朝芯儿招了招手,“过来,跟洛大人打个招呼。” 芯儿当初被招进来的那段时间,刚好赶上洛微雨不在凤都。不过她却听说过洛微雨的大名,更知道这位大人在王府的地位。 她现在很听苏月漓的话,当下乖乖走到洛微雨面前,屈身行了个礼,道:“奴婢芯儿见过洛大人!” 洛微雨看着眼前的黑色灵体,说不出什么感觉。 纵是他见多识广,此时也有些震惊,他震惊的是:苏月漓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为何能把一个死人的魂召唤出来?并且还能让对方听她的话? 这完全已经超乎了暗卫搜集的情报。 还有,看那只小兽和她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和谐,如果真是姬天命送她的,应该不至于如此。 所以,究竟是哪个地方出了岔子?! 第23章 我是去呢还是去呢? 苏月漓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有些事情解释起来反而麻烦,不如让他自己去看,要是这样还看不明白,那这个王府谋士也太菜了。 “你的事情,白管家都跟我交代了,你自己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洛微雨忐忑着心情试着和对方说道。 芯儿直起身,低垂着脑袋,摇了摇头,“芯儿相信王妃和大人定会给奴婢一个公道,奴婢也深知自己的罪责,同时甘愿受罚,绝无怨言。” “你本无心,那株凤凰振翅固然珍贵,但终究比不上人命。我已经让人按照白管家说的位置去寻你的尸体了,待真相大白,不论是叶嬷嬷还是白管家,王府都绝不姑息!” “芯儿谢过洛大人!”芯儿灵体跪地叩谢,洛微雨往旁边闪了下,抬眸看向苏月漓,眼神里尽是疑惑和探究,“能否先让她回避,我觉得我需要和王妃好好谈一谈。” 苏月漓笑得一如既往的轻松,抬手将芯儿收回掌心的同时,说道:“我也正有此意。” 她故意在君凤昀床头坐下,当着洛微雨的面细细地帮对方整理了一下鬓角碎发,还不忘扭头问道:“洛大人不介意吧?” 洛微雨自从猜到她的心思,再看君凤昀的眼神都变了。 此时听她这么说,刚好顺着解释道:“我想王妃误会了,我跟王爷关系清白,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哦?那洛大人的意思是,我可以整个月都跟王爷宿在一起喽?” 被她调侃,洛微雨捏了捏拳头,隐忍着火气道:“按照规矩,理应如此,但是王爷的身子……” “王爷的身子不能做剧烈运动,这个我知道,我也不需要让王爷动,这个我也懂。” “……”话不投机半句多,洛微雨成功地被她三两句话气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无奈,只好岔开话题道:“有些地方,白管家也没有说清楚,我想亲自向王妃请教一番。” 苏月漓倒也爽快,换了个舒坦的坐姿道:“说吧,想请教什么?” 洛微雨开门见山道:“比如,王妃为什么会知道芯儿就在清秀体内?又为什么能将她们两个分开?还有,清秀一开始发了疯的时候,为什么口口声声说要找王妃?” 原来也不是太菜,问的问题针针见血。 “谁还没点看家的本事啊?我娘当初教我的时候就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让我示人,不然定会惹人非议,说不定还要遭人盘问。” 洛微雨:“……” 苏月漓:反正原主这个娘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关键时候也只能把她老人家拉出来遛一遛了。 “我今天也是没有办法,清秀发疯说要找我,事实上是芯儿要找我,她听说那张符是我的,就觉得我能帮她。” “有句话叫做‘病急乱投医’,鬼急了亦是如此,不过她运气不错,我还真能帮她,就捎带手的事儿喽。” 这番说辞并非滴水不漏,却让人无法验证,除非能够找到苏夫人。 而她越是表现得漫不经心,就越是让人找不到破绽。 洛微雨又问:“我还听说,这张符是你给国师的?” “是啊,他说自己脑子有病,我就把我娘留下来的偏方给了他,本来是让他拿回家熬水喝,谁知道这人信不过我,就略施小计假装不小心把符掉了让清秀捡了回来,之后的事你就知道了吧。” 洛微雨心中暗忖:莫非她跟姬天命在宫门口真的只讨论了这个?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了吧,也别遮遮掩掩的,累不累!”苏月漓没有告诉他这张符其实是招阴符,就是为了给君凤昀出气的,没成想被对方技高一筹反给耍了。 这等不光彩的事,她自然也不会主动给人说。 见洛微雨拧着眉头不说话,她干脆又说道:“你是不是还想问那只小饕餮?没错,那小东西是被我强行扣下的,他姬天命现在大概还不能确定这小崽子是不是在我手上,所以他邀我明日去他府上作客,你说我是去呢还是去呢?” 洛微雨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便即说道:“自是不能去!要是让他知道那灵兽在你手上,必然不会放过你。” “据我所知,这灵兽他还没有公开示人过,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一旦让他发现你扣押他的契约兽,对你百害而无一利。” “那可未必!”苏月漓信心满满道:“知道的人越少对我越是有利,楠木棺材的气我还没消呢,今天的事我更要找补回来,收他一只饕餮幼崽,都是便宜他了。” 洛微雨几乎已经肯定她确实不是姬天命的人了,甚至于还大胆的有了个猜测,“我再问一句,听说那口楠木棺材昨天晚上莫名其妙在王府消失了,难道是你……” “不然呢?你真以为棺材会飞?” “……”洛微雨看着她一句话说不出来。 苏月漓起身走到他面前,纤纤素手拍了拍他肩头,“别这样崇拜地看着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 “洛大人应该知道,明日回门我不想单枪匹马!” 她目的明确,又通透得很,知道明天要想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光靠皇上的承诺显然还不够,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把宝押在了王府上。 看着她精锐似有利箭般的眸子,洛微雨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了床上昏迷的勉亲王! 或许这个误打误撞闯进来的女人,真能够帮到他们王爷。 第24章 原来这是傀儡契,抱歉!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 洛微雨纠结再三,方才艰难无比地说道:“鉴于王爷的身体,王妃最好还是先去梧桐苑食宿吧。” 苏月漓眯着眼睛看他,那意思显而易见:还说你俩没有关系? 洛微雨别过脸,明显不想解释什么。 苏月漓莞尔笑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又能怎么样?两人现在到底是夫妻。 洛微雨眉头紧蹙着,眼睛下意识斜了眼床上的君凤昀,暗暗叹道:王爷,属下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他有点头疼,默了片刻才道:“王妃既然执意如此,洛某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只能拜托王妃好好照顾王爷了。” “好说,洛大人尽管放心,我有分寸。” 谁信你的分寸! 洛微雨颇有些无奈,但还是说道:“明日回门,除了王爷,王府所有人任由王妃差遣!” “包括你吗?” “包括我!” “好!” 两人心照不宣的达成协议。 洛微雨眼见没有办法将她劝离栖凤殿,只好暂且离开了,至少在她目的达成之前,应该不会对王爷不利。 至于昨晚的事……姑且就算她真的是不小心吧! 看他三步两回头,一百个不放心的眼神,苏月漓也只是笑而不语目送着他。 等到房门关上,屋里再没了旁人,苏月漓这才褪了身上繁重的宫服,换上轻便衣裙,甩手丢出一张屏障符,将空间里的小饕餮扔了出来。 被关了这么久,小饕餮大概也意识到这个女人不好惹,因此连狠话也顾不上说,撒腿即跑。 只可惜没跑出多远,一头撞上屏障符就给结结实实地弹了回来。 苏月漓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笑看着四脚趴地脑袋晕乎的小东西,问道:“眼前的金星数够了吗?用不用我再多给你来一些?” 小饕餮金元宝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后从地上跳了起来,一只前爪指着她怒声斥道:“你敢这么对神兽?你就不怕……” “怕,我真是怕得不行,我好怕你家主子永远找不到你,那你就得永远留在我这里了!” 金元宝看着她笑里藏刀的这个眼神,只觉得小脑瓜一热,猛地把嘴巴闭上了。 见它难得识趣,苏月漓也不再废话,直言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就放你回去,要是不老实……”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金元宝没好气道:“你想问什么?” 苏月漓看了眼床上昏迷的君凤昀,问:“你主子让你来王府作甚?从实招来,咱们后边的才好继续。” 金元宝大眼睛滴溜转了转,回道:“就是让我来看看他是真的昏迷还是假的昏迷。” “呵!”苏月漓嗤笑一声,顺手摘下早上清兰给她戴的一只玉镯,“兽随其主,你真是跟你的主子一样不老实。” 金元宝据理力争道:“我说的就是实话,你爱信不信。还有什么问题赶紧的,问完放我走。” “我说了,第一个问题不配合,后边的就没法继续。”苏月漓起身,走到它面前伸手去抓,金元宝奋力一跃跳到桌上,气鼓鼓道:“你想干嘛?” 这女人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它莫名的感觉到可怕。 苏月漓再看它,笑得已不似刚才那般和蔼可亲,“我说想让你跟了我,你定不干吧?” “废话!老子可是有契约主的,你想让我跟你,除非我主人死了,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就凭你,根本不是我主子的对手,少做梦了。”金元宝的话不假,可也不是绝对的。 苏月漓:“你跟你的主子是本命契约!” “你知道就好!”金元宝得意道。 苏月漓:“那你可知道上古还流传下一种契约,叫做‘灵魂契约’?” “知道啊,那又如何?”金元宝挺了挺小胸脯,给自己壮了壮胆,道:“就算是灵魂契,那也是得在我没有契约主的情况下才能达成,你想都不要想了。” “是吗?我倒想试试。”苏月漓话说着,再次走到它面前,左手微抬,祭出一只白色蒲公英样的傀儡草,趁着小饕餮好奇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将其没入了小东西眉心。 与此同时,她双手捏诀儿,嘴里念道:“结我之灵,契我之魂。断!” “断”字刚落,小饕餮只觉得一股陌生的强大力量猛地侵入全身,激得它狠狠一个战栗,体内某种远古记忆也随即被打开,小家伙惊恐地瞪大双眼,失声喊道:“这不是灵魂契约,你这是……傀儡契!” 苏月漓“噫”了一声,嘴里说着“抱歉”,面上却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道:“原来这是傀儡契,失误了!” “你……”小饕餮话都没说完,就感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嘭”地断开了。 同时间,国师府内正拿着星宿盘眯眼打坐的姬天命忽然睁开了眼睛,打由心底冒出的不安让他拧紧了眉头。 他此时,非但感觉不到金元宝的气息,甚至跟金元宝之间的契约之力也突然间变得薄弱,几乎消失殆尽。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跟饕餮幼崽是本命契约,就算是他死,也要看他愿不愿意放其走。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本命契约之力竟然被人强行掐断了! “来!”栖凤殿,苏月漓伸手,小饕餮立即跳到她手背上。 一人一兽来到床前,看着昏迷的君凤昀,她问:“认识他吗?” 金元宝点点头。 苏月漓又问:“你主人之前让你做什么?” 金元宝歪了歪脑袋,用那双充满“睿智”的眼神看着君凤昀,片刻后,又跳到床上,在他身上一通乱嗅,最后又灰溜溜地回到床沿,抬头看向苏月漓,老实回道:“找不到。” 找不到?苏月漓疑惑:“找什么?” 金元宝摇摇头,“没说。” 它的这个“没说”意思是姬天命也没有告诉它,要它具体找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东西就在君凤昀身上。 所以姬天命到底想从君凤昀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第25章 这题我熟! 眼见问不出什么,苏月漓正打算把小饕餮收回掌心,刚打开空间,芯儿的灵体便自主跑了出来,看着她,慌道:“王妃,奴婢感觉有点不太好。” “哪里不太好?”苏月漓并没有意识到什么,芯儿自己也说不上怎么回事,只是看着门外,灵体肉眼可见的发出阵阵战栗,“好像、有什么东西朝这里来了。” 苏月漓忽然想起她说过王府里煞气太重,所以灵体才一直没有办法出来。 想到这里,她二话不说将芯儿和小饕餮一并收回空间,同时迅速掐断空间和外界的联系。 也就是在这时候,房门“嘭”地一下被什么撞开了,原本还没有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刹那间阴云翻滚,铺天盖地的黑暗紧跟着笼罩下来。 屋子里瞬间伸手不见五指,苏月漓凭记忆退至床边,摸出一张符贴在床头。 做这些时,她如炬目光在黑暗中锁定了一道人影。 而那人影也正“盯”着她。 如芯儿担心的一样,滔天煞气弥漫在那人影周围,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吞没。 苏月漓沉声冷哼道:“什么鬼东西,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的,是怕我认出来吗?” 她这么问,显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对方没有回答,直接幻化出一只巨大的手掌朝她面门抓来。 威压扑面,将她死死锁住,巨手掌心更是爆发出一股强劲的吸力,似要把人脑浆都给吸出来。 苏月漓挑了挑眉,脱口而出道:“又来?这题我熟,我来告诉你正确的解答方式。” 黑影歪了歪大脑袋,像是没有听明白她什么意思,但手上动作可没有停下。 苏月漓勾勾小指,强行冲破对方禁锢,在巨手就要贴到她面门,忽地抬起手,掌心对掌心,和对方来了个亲密互动。 黑影大脑袋歪得更迷茫了,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苏月漓非但没有被他的力量吸噬,反而开始吞噬他的力量。 黑影大大的脑袋里装满了问号,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把手抽回,才发现根本做不到。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逐渐癫狂的笑容,他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才一点一点凝聚起来的煞气,正如泄洪一样在流失。 他惊恐之下发出“呜呜”的低吼,然而对方丝毫没有心软,反而愈发笑得得意,道:“不是想吞噬我吗?来呀,你要是不来的话,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呜呜……”黑影继续发出低吼,只是从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低低的呜咽。 原本比苏月漓高出两个头的黑影形体,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比对方矮了半寸。 见她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黑影急得吐出了含糊不清的人言:“舔、舔手!” 黑影想说“停手”,可由于发音不清楚,硬生生说成了“舔手”。 苏月漓嫌弃地撇了撇嘴,掌心加大力度道:“舔手?舔你姥姥!” 她一个不留神用力过猛,被煞气冲得身子趔趄了一下。 已经退化成半米不到的黑影伺机挣脱她的手,转身溜了个无影无踪! 第26章 好相公,我够意思吧! 黑气散去,屋子里昏暗一片,外边的天也恢复正常。 苏月漓煞气吸噬过猛,有点没缓过来,脚一软跌坐在床头。 床上,屏障符将君凤昀安好地护在里边,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她回头看了眼,抿嘴笑道:“好相公,我够意思吧,关键时刻我可是先护住了你,所以今天晚上你要怎么报答我?” 君凤昀自然是不会回答她,苏月漓便自顾自道:“不如就让我搂着睡一晚,不过分吧?” 她这话说完,门外才响起匆匆的脚步声。 不出意外的,洛微雨夺门而入,慌里慌张问:“刚才发生何事?” “已经没事了!”苏月漓说着,翻手甩出几十张黄符,递到他面前道:“我娘之前留下来的,劳烦洛大人将这些符纸贴在府里的阴暗角落,驱驱煞气!” “……”洛微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手里那厚厚一叠符纸,半晌才问道:“敢问令堂、到底是做什么的?” 苏月漓懒懒掀眸斜了他一眼,“还不够明显吗?卖符啊!这些黄符每一张都价值千金,如今作为我的嫁妆,姑且算便宜点,一张一百两,洛大人记着让账房补给我。” “……”洛微雨嘴角抽了抽,要不是此时屋里还弥漫着丝丝诡异气息,以及苏月漓身上尚且没有卸去的疲倦,他当真会以为这女人在强买强卖! 接过符纸,洛微雨再次不死心地问道:“刚才那动静到底是什么?” 洛微雨和府里其他人没有看到黑气,但是黑影逃跑的时候恰巧被他撞见,这才慌不迭跑过来。 苏月漓也没打算隐瞒,直言道:“煞气凝成的邪祟,若我没猜错,应该是你们那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国师大人手笔。” “国师?”洛微雨惊讶的不是人而是煞气,“众所周知,国师一直在做的都是怎么替王爷挡住煞气,难道……” “这么跟你说吧,棺材是阳界最好的聚煞物之一,把一个昏迷一年多的人装进棺材对外说是替他挡煞,纯属扯淡。如若不然,我也不必费那劲把棺材丢还给他。” 原来如此!洛微雨恨恨地捏紧了拳头。 苏月漓接着道:“知道为什么我把棺材放他门外,他却并没有声张,把事情压了下去吗?” “为何?”洛微雨再看她,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戒心。 苏月漓道:“他大概猜到王府有人知道了棺材的事,所以不想闹大,压下去反倒让人觉得他大度,并且皇上那里也不会生疑。” 洛微雨闻听此言,忽如醍醐灌顶。 他郑重其事地往后退了一步,躬身向苏月漓行了一礼,道:“洛某之前误会王妃了,还请王妃能够原谅在下。” “呵,难得啊。” 洛微雨耳根微烫,硬着头皮又问:“敢问王妃,如果王爷真的在那棺材里躺上一宿、会如何?” “如何?”苏月漓想到刚才那个黑影,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大概就是……刚才伸着爪子要吞噬我的不是邪祟,而是你们的王爷,我的好夫君了!” “!!!” 国师府,姬天命看着伏在地上呜呜抽泣的黑影,脸色堪比猪肝。 “她就那样、这样,然后我就这样、那样了……”黑影连哭诉再比划,若非不见五官,定是眼泪横流、鼻涕横飞。 姬天命看着力量被削弱得仅剩一成的黑影,阴沉着脸道:“我倒真是小瞧她了。” “嗯,小瞧,太小瞧了,呜呜呜……”黑影附和道。 姬天命冷冷目光扫来,黑影立即吓得止住了话音。 非但没有发现金元宝的气息,还损失了一个精心布置的筹码。 还好对方没有证据证明黑影跟他有关系。 不过金元宝的事不能再等了,若不然苏月漓这个女人指不定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第27章 王妃看起来兴致好高 因为琳琅苑的事,下人们本就开始疑神疑鬼。 现在连洛微雨都听新王妃的话,让他们在府里张贴了符纸,这更让人心里发慌。 因此已经有人萌生了去找苏月漓买平安符的念头。 房间里,苏月漓凝心静神,将那些煞气彻底控制在了空间里。 这些煞气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即便是她也做不到。 而芯儿的灵体对煞气很是忌惮,好在她的医疗空间很大,足够将煞气和芯儿分开。 可纵是如此,芯儿也还是一直待在苏月漓给她的空间符里,没有召唤再不敢出来半步。 至于小饕餮,则是被苏月漓安置在另一张禁锢符中。 收拾完残局,天已经完全暗下来,苏月漓倦意上头,也没有喊人送水沐浴,直接脱了衣服想要休息,房门又响了。 她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谁呀?” 清兰小心回道:“王妃,是奴婢,王爷今夜该喝药了。” “进来吧!” 清兰端着药小碎步进了房间,苏月漓过去拿起汤药闻了闻,见都是些上好的补药,基本就是维持个身体需求。 “王爷一直以来都是喝的这些药吗?” “也不是!”清兰现在看她宛如看救世活菩萨一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概在王爷昏迷三个月之后,太医说无药可医了,才换成这些药。” “那之前太医诊断的是什么问题?” “伤及腰骨,损坏心脉,颅中有淤血难以祛除,所以导致昏迷不醒。” 虽然她还没来得及给君凤昀细查,不过清兰说的这些症状目前倒是都能对得上。 “你先喂药吧!” “是!” 趁清兰俯身床边喂药,她麻利地换下了衣服,但目光仍是放在二人身上。 注意到君凤昀喝药并不是那么顺利,她系好衣服上前把药接了过来,“我来吧,你去休息。” 清兰犹豫片刻,福了福身,道:“奴婢去给王妃准备热水。” 等她出去,苏月漓弯腰凑到君凤昀面前,伸手在他脑门前打了个响指,笑着说道:“相公,起来喝药药喽!” “……”床上的人纹丝未动。 她抿嘴坏笑,自导自演地用手拢住耳朵道:“相公你说什么?非要我嘴对嘴喂你才喝?你的要求好过分哦,不过看在你是我相公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 “准备好喽,小嘴巴张开,我要来喽。” 话说着,她翻身上床跨在君凤昀身上,往嘴里灌了口药,俯下身去真打算以嘴喂药。 岂知,还没等她上手去捏君凤昀的脸颊,清兰又回来了。 她刚叫了一声“王妃”,苏月漓当下没忍住,“噗”地一口将药全喷在了君凤昀脸上。 房门没关,清兰在门口看到这一切,惊得后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苏月漓:“……” 怔愣的功夫,嘴角的药汁还在往下滴。 画面简直不要太美好。 待她反应过来,迅速调整好心态,适才直起身抹了把嘴角药汁,道:“不是烧水去了吗?这么快就好了?” “啊?啊……是,奴婢……”奴婢想说啥来着?清兰一时把事忘得一干二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床上二人。 苏月漓有点来气,摆了摆手道:“行了,你睡觉去吧,我今夜不洗了。去去去,把门关上。” 清兰脑子里:今夜合适吗?王爷的身体能行吗?但是王妃看起来兴致好高,我是不是应该闭嘴?我是下人,不应该干涉主子的私事!对,我不能干涉,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她心里想着,嘴上也跟着回应道:“是,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到,奴婢这就安静地离开!” 见她慌不迭退了下去,苏月漓抽了抽嘴角,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