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后》 (一)穿越 (一)穿越 被子像被大风掀起的瞬间,我噌的坐起,腿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柳条,耳边嗡隆隆的响起师母的声音:“什么点了还睡,赶快起来去练功!” 我还纳闷,练什么功时,背上又挨了一柳条,师母骂道:“就你还不穿衣服,等我伺候你呢?”终于反应过来,我结结实实的穿越了。 只记得昨天过马路,突然杀出一辆白色轿车,躲闪不急,飞起撞在了玻璃上,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刹车声、呼喊声、喇叭声、随后救护车声。后来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仿佛置身黑洞中,没有光,没有任何能触摸到的东西,没有方向,没有阻挡,唯有黑暗是全部。我摸索,向着一个方向一直前行,说是前行,倒不如说是飘行,摸索倒不如说是心之所趋。 也不知这样多久,好像一个世纪,又好像一小时,远远的听见微弱的哭声,哀叹声,祈求声,顺着那个方向,却出现了,若有若无的白光,渐渐地近了,那白光刺得我眼睛睁不开。听见一个带着哭腔的小女孩的声音:“秋贤,醒醒啊秋贤。”一直重复的祈祷着。还有一个男孩子哀叹的声音,我试图睁开眼睛,却比千斤还重,虽然心里清醒的很,却什么都做不了。 等了一会儿,试着动了下手指,居然有麻木但真实的感觉,突然听见男孩子的声音:“黎韵,秋贤刚刚手动了,你看见了吗?”感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我麻木的手,“秋贤!秋贤!”两个人呼唤着。我又试图睁开眼睛,发黑的眼前渐渐清晰了。出现了两个陌生小孩,男的稍大一点,十一二岁的模样,女孩较小,八九岁的样子。两人看起来十分惊喜。随后男的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才注意到两人都穿着比较奇怪的棉衣棉裤,男孩的棉衣似乎在滴水,外面也没有套单布罩子,那棉衣到像是小时候没上学前,村里奶奶给我缝的花棉袄。看了下周围,像是一个湖边上,纳闷了,怎么会突然在这里,记得出了车祸,当时救护车声音,现在应该在医院才对。呵呵,这是个梦。我不就经常做些莫名其妙的梦么,醒来就没事了。我自嘲的笑了笑。“秋贤,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小女孩问我。既然是梦,那就认真的玩玩,醒来没准还给别人当故事讲了。我试着动了动,瞬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在颤抖,难道是赤裸着冬天掉冰窟里了吗?“冷!”我哆嗦着从牙缝挤出一个字。但是梦里的感觉,会这么真切吗?难道这……不是梦,那又是什么? 男孩脱下自己湿哒哒的棉袄盖在我身上转身就走了,小女孩一直守在我身边,双手合十祈祷着:“谢谢老天爷,秋贤没事,谢谢老天爷……”又朝着湖拜了三拜。对着我念叨:“刚才真是吓死我了,眼睁睁看着你跳入了湖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跳湖的!大师哥疯了似的跟着就跳进去了。半天才把你捞出来,也不见你有气。我以为你死了。”说着就又哭了。“我们这些没人疼的野孩子,有个愿意收留我们的师傅也不容易。”我安慰着她说:“我这不是还没死呢!” 她又破涕为笑了。 这时大师兄推着一辆单轱辘推车从林子方向过来,原来湖的不远处竟是一片树林,他们合力把我抱上车,推着走向树林…… 我只觉得自己好笑,身体,分明不是自己那具,但灵魂确实是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穿越。轰隆隆五雷轰顶!眼前发黑,一头栽倒…… 再次醒来,躺在炕上,黎韵见我醒过来,忙递上一碗水,我挣扎着坐起来,炕上除了我盖着的还放着三卷被子,想必是还有其他人一起住着。黎韵说,推我回来时,我体力不支,栽倒在车下,头上碰开一个大口子。我听着,像是在说别人的事。黎韵说,等下等师母睡了给我偷点吃的。我摇了摇头,没有胃口。现在外面好像暗下来了,身上滚烫滚烫的,可能是发烧了。不管了,先睡吧。 (二)适应 (二)适应 师母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揪扯着和我差不多大的一个女孩出去了,她正扎着头发。 黎韵悄悄说:“师母又让丝钰给她倒粪桶去了。”另一个女孩说:“快别说了,小心返回来。”黎韵对着她说:“胆小鬼!” 我跟着她两来到了练功的地方,是个大院子,土院子平平整整的,墙角放着几只长枪,马鞭之类的道具,旁边有两个男孩子在整理散落的东西,两个男孩差不多八九岁的样子。大师兄已经在院子中央做着基本动作。我轻轻走过去,看他鬓间渗出的汗水,忙解下汗巾给他,“谢谢你,大师兄。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永世不忘。”然后拜了一拜。大师兄接过汗巾也不擦,只微微笑了笑说:“没什么!以后不要再做那样危险的事了。你头上的伤口好些了吗?”我点了点头,看见丝钰从大门进来,她喊道:“大师兄,师傅让你去前堂。”她走近时,我提醒她裤腿上有几点污秽,只见蹲下双手揉了揉,并不在意。 黎韵已经把腿抬在墙上压腿了,师母突然进了院子,环视一周,径直朝我走来,我直觉不妙,当她抬起柳条的瞬间,我就躲开。落空后更加气急败坏,又追着打我,只是一下都没碰到。臃肿的身体像极了一头奶牛,发疯的样子,简直像是被点着的炸弹,上蹿下跳滑稽极了。视乎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藤椅上,边喘着粗气边叫着:“碧竹,你给我,把那小兔崽,抓来!”黎韵叫道:“大师姐不要!”当胆小的女孩抓住我时,我才知道,她就是碧竹,是女孩里最大的。 我跪在师母面前,她也没再抽我,盯着我看了好大会儿,像打量一个陌生人。一会后,用柳条指着我问:“你昨晚,是不是偷吃我的夜宵了?”原来是这事,用得着这么打吗?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没有!”“昨天晚饭你没吃,想必,晚上饿了。偷吃了没关系,说出来我不打你。”她到是换了一种哄骗的语气。我并未吃,当然不认。她又暴怒了起来,“好啊,嘴硬啊!关柴房去,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再出来。”朝着收拾东西的那两男孩叫:“俊焰,秀焰,给我把着嘴硬的东西关起来。”又对着所有人说:“谁要是偷偷给她送吃的,就和她一起关了。” 我被锁在厨房边的柴房,这里还真是只放着柴火。刚好早饭时间,饭香飘了进来,看来师母还真是会折磨人呢!不过,正好给了我一个思考的机会。我得寻找来这里的线索,才能找到回去的路。 如果所有的车祸都能导致穿越,那所有有过车祸经历的人都可以穿越。可现实并不是这样的,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首先地点是没什么特别的,其次撞我的车也很普通,再次我本身也就一普通人,家里也没巫师、法师、道士、和尚之类的人。突然脑袋里闪出一个人,那是个奇特的人,并不是外形奇特,而是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脸长什么样,完全没有一点映象,但那种非僧非道的清奇脱俗感,是任何人都装不来的。偶然相遇,他只看了我一眼说了四个字,我也没仔细听明白,正要问时,他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隐隐约约听到个“玉”。 下意识的摸摸脖子,什么都没有,苦笑了下,灵魂的穿越,还能带着什么不成。我确实带着一块玉,拇指大小呈水滴状,水头很足,通体基本透明,最奇特的是中央有绿豆大一块绿翡翠,仔细看像活物一样灵动。初次见他是在翡翠地摊瞎转,突然就被它吸引了。摆摊的老人说:“姑娘喜欢就带上吧!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姑娘仔细看,这里头绿色像是一颗心脏,代表它的生命力、活力与希望。多么美好的一颗玉呀!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终于给了我一丝希望,我想我应该试着像那个方向寻找回去的路。 透过窗,看着渐渐昏暗天空,远处有一颗星星闪着光芒。遥远的父亲母亲,你们好吗?是不是正为我担心,我好想你们!现代的那个躯体,现在还是不是躺在医院等着灵魂的回归?我真的好想回去。好想回去。 还有,我现在占据的这个躯体主人的灵魂又在什么地方?是死了吗? (三)生存 (三)生存 “喂,秋贤,秋贤!”门外传进来低低的声音,我爬到门上,黎韵从门缝递给我一颗窝窝说:“你快吃吧,我的走了,大师兄好像有事,我去看看。”我一时感动的说不出话来,等她走开才说:“黎韵,谢谢你。”她摇了摇手便跑了。 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锁子响了几声后门打开,大师姐和一个人男孩进来了。那男孩嘴快说:“师母叫你到后院。”我一听,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有认罪,这是还要再审吗?忐忑的跟着他们。我还没有找到回去的路,可不能就这样被打死,不然就先认错,说以后再也不敢了,再要求干活,应该就不会打死我了。师母不是会打死能干活的人的样子!就这么定了。 一进院子,我扑倒在地,跪着挪到师母脚边说:“师母,我错了!”师母到是惊诧的样子,笑眯眯的问我:“你错什么了?”我想你这女人怎么揣着明白装糊涂呀,我什么把我叫来,还装什么了。不就是碗夜宵,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我低眉顺眼的带着深刻悔过的语气说:“对不起,是我饿昏了头才偷吃了师母的夜宵。请师母责罚,我原为师母做一切杂事补偿师母的损失。”师母突然爆出几声大笑,像是得了一块金子一样开心。我终于心安了。 “但是,我那一碗夜宵怎么够两个饿昏的人吃呢?你看那边。”顺着师母指的方向,看见跪着的大师兄朝我摇头。这什么情况?真么是大师兄吃的?还是又要救我?哎,叫我来是给我下套呀!既然话都出口了,也不能再改口了。 “师母,大师兄是想要替我顶罪。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和大师兄没有一点干系。都是我的错,师母您聪慧过人,一定会看穿大师兄的谎言的。”师母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却掩盖不了眼睛因激动和喜悦散发出的光芒。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那么,我倒有几件事需要找你了。”师母迫不及待的说:“这么多年,我养活你们不容易,让你们做点事吧,哎!被人看见,以为我虐待你们。”边装作哽咽边用汗巾擦了擦眼睛,“现在老大温焰能上台了,我才看到一丝希望。”又装作沉思样望着天空。 眼神从天边转到我身上,“我觉得秋贤你没什么天分,你要上台,戏园子一定会关门的。你就帮我打理戏院子的杂事吧。招呼招呼客人啦,倒到水啦,擦擦桌子啦,扫扫地啦!你觉得呢?”我想这样倒也不错,反正我不会唱戏,要从新学,一定会暴露出我不是原来的秋贤,遭到怀疑对我不是一件好事,便一口答应下来。 戏园子是一个叫秦获的人的财产,由师傅经营,年终两人结算。戏园子是个四合院,正房改建为戏台,东耳房为戏子化妆更衣之处,西耳房为乐器师傅休息喝茶之处。内院摆设了十来张八仙桌。东西厢房供听戏人小憩。后罩房设有一间厨房,一间仓库。 我从师傅的院子搬到戏园子里,住在最西的倒座内。倒座还住着三个老婆子,一个专门负责厨房事物的吴婆。另外两个张婆、陆婆负责端茶倒水之类的活。倒座最东头住着一个看门老头,大家都叫他余头。他耳朵有点背,里头的活什么也不用他干,就只管看门。 搬走时,黎韵一直恋恋不舍,想必她和秋贤是真的要好。我鼓励着她,等她登台之时,就是我们再见之日。大师兄帮我提着东西送到我的住处,踌躇着不走,老半天才说:“你怎么不让我顶着。现在戏也不能再唱了。你的梦想,不就落空了!”停顿了一下又说“之前,唱的那么好,就快登台了,师傅怎么就舍得!”我心中咯噔一下,不会露馅儿了吧,心里排山倒海,表面还装作悲伤说:“人各有命,老天注定不让我唱戏。哎!”“不然,我求求师傅,让你上台唱吧。”他一句话惊出我一身冷汗。“算了,不用求师傅。其实我不想唱了。这其实就是我跳湖的原因。”“为什么!”“当你懂我时,就会明白为什么了!”我只能这样盖过去了! (四) 分工 戏园子从吃过下午饭开门,现在只有师傅和大师兄唱,其他的师弟师妹只是跑个场子之类的,并没有开唱。所以,来听戏的人不是很多,八仙桌也只用了一半。听说,师傅以前教出的徒弟,都到了其他地方,光景便不如以前了。从前有个管理园子各项事务的馆长,后来生了病就不再干了。现在,师傅又要唱戏,又要管理各项事务,似乎有些力不从心,秦获便常来园子里走动。 在园子里呆了几天,便和老婆子们都熟络了。我和管理厨房的吴婆最为要好,她今年四十出头,不知道什么原因没结婚。特别和善,不管要她做什么事,都会痛快的做好。她最喜欢做各种糕点,自己研究的做出了玫瑰糕、绿豆糕、花生糕、枣糕等,已经是园子的特色了。但她不满足,还在研究改进制作方法。每当说起制作糕点,她都会讲的眉飞色舞。 我正在打扫内院,她突然端给我一碟糕点,说让我尝尝。糕点形状像核桃,颜色烤成金黄色,最外边是酥脆的表皮,看着很诱人,我拿起一颗,闻了闻,有淡淡的核桃香,轻轻咬了口,脆脆的表皮里头居然是软软的糯糯的甜甜的味道。我把整颗吞掉,伸手要抓时,吴婆制止了。问我:“怎么样,好吃吗?”我点头道:“哇,太好吃了。快让我再吃一颗。我还没尝出里头是什么呢!”“吃也可以,得给它起个名字。”“让我再好好品味一下,给它起一个响当当亮堂堂的美名。”慢慢品味,外边是核桃粉和面粉,里头是糯米粉,还有一股葡萄的味道,甜而不腻,冷热口感均佳,品之口舌生津。“四季丸子怎么样?”吴婆拍手叫妙。吴婆这么好的糕点手艺,在这戏园子里,真是屈才了。如果能自己开个糕点坊,绝对名扬四海呀。 吴婆也有时候会对我说一点她的烦恼。散了戏,客人走后。我收拾完桌子跑到厨房看吴婆做了什么好吃的。吴婆居然本着脸坐在凳子上,不动也不说话,也没注意到我进来,好像只想着自己的事。我觉着奇怪,“吴婆,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这时她才注意到我,“哎!在这里,我要做的事真是太杂了。本来做着点心,又要去冲茶,又要去倒酒,等我做完其他的,回来一看,点心都烤糊了。力不从心呀!”因为吴婆要负责整个厨房事物,所以一切活都得干,我突然想到,如果专设出点心厨房,吴婆只负责点心,又能有时间研究点心,又会做的好。而把酒库和茶庄也另外设两间,就不会出现酒库里出现茶香的问题,如果让张婆负责酒库一切事物,陆婆负责茶庄一切事物。她们经营的好坏决定提成的多少。这样就无人不尽心尽力的做好本职事物了。我把想法同吴婆一说,她拍手赞成。现在只要实施就行,关键是我人微言轻如何能让师傅采纳我的意见。 于是我先说服张婆、陆婆。鼓励她们发掘她们的潜能,她们胆小,害怕经营不好。我说:“酒不用你酿,你怕什么。只要管理好酒库,不要被馋嘴的家伙偷吃了就好。客人点了酒,你负责端上;等客人走后,你只要收回酒具,洗干净。有什么好害怕的!”张婆点头答应。陆婆很心动,问我:“那我要负责什么?”我说:“你要负责的比那个稍麻烦点,就是的负责烧水、添水。客人点了茶,你便要烧开水,冲好,还要时不时的观察客人喝的水多不多了,要不要添水。等客人走后,收拾回茶具洗净。”听我说完,陆婆到是很爽快的答应了。现在只要和师傅说就好了。 如果我的话没有说服力,婆子们的话就能站得住脚,客人的话就更加有力量了。三人成虎的办法,一定有效果。 我端着一杯茶等着师傅。“师傅,请喝茶!”师傅看了我一眼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直接吐在地上骂道:“你这是给我喝的什么东西。”我跪在地上说:“师傅,这就是我们的现状,许多客人都说茶不好喝。我认真查后,发现因为茶具酒具不分,茶里出现酒味,酒中出现邪味。也使得很多人都不愿喝了。生意大不如以前,望师傅明鉴。” 我又让吴婆和师傅说了自己因为干其他活,做不好糕点的话。张婆陆婆说自己愿意分担吴婆的事务。 师傅听从了我的分配意见,也对我刮目相看了。 (五) 馆长 吴婆减轻负担后,一心扑在研究制作糕点上,整个人看起来既快乐又精神。做出的糕点也五花八门,好看又好吃。客人们点的也渐渐多了起来,有的人走时还不忘往家里带一些。一些清雅的人,对茶要求极高,现在也基本满足了。一些爱酒的人,也能痛快的喝个够了。戏园子的生意越来越好了。 半年后,碧竹、俊焰、秀焰也登台开唱了。戏园子的桌子基本天天爆满,许多人就只能站着看会儿,也不吃喝,看见天天人满为患,但收入却没有大幅度提升。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位子少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一些清雅之士不愿和众人挤在一起,无形中就少了客流,所以,非常必要设置雅间。东西厢房如果各自隔开成为单独的雅间,就有六间。雅间内设一张八仙桌,一张床,单独另设一间独立房,可以供客人换衣物只用,一些有身份地位的人和一些清雅之士,肯定会选择哪里,既清静,又舒适,冬暖夏凉。游廊铺上木板可以作为内院听戏人小憩之地。这样地位低的人就都不会冲撞了身份尊贵的人,尊贵的人也不会束缚住地位低的人。减少了矛盾,增添了欢乐。 有了上一次的铺垫,师傅对我重视不少。这次我就直接找了师傅说明了我的想法。师傅说:“你的想法是很周到,很好。但园子是秦获的,我没有权利去改建。你得说服秦获才能改建,而且,你还得让他掏腰包才行。” 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如何能搞定秦获成了这件事成败的关键,要了解他,才能找到突破口。那么从明天起,观察他,记录下他的一举一动,然后分析了解。 秦获大约刚吃过早饭便过来转一圈,先会看看戏台周围的情况,再会转到厨房、茶庄、酒库看看;有时会到我们的住处看看。然后会和师傅坐着聊天。 我跟着他观察了一周,得出一下结论;1,秦获生活规律,每天基本同一时刻进园子。2,他很细心,所有有危险的地方都会自己检查一下。3,他也仔细,对于不该浪费的,坚决杜绝浪费。4,懂得关心员工,是个善良的雇主。 让这样的人相信我,支持我,并且掏腰包改建园子,必须要用事实说话,让他明明确确看得见利益。收集数据资料,要做一个表格,把每天进园子听戏人数、实际喝茶人数,喝酒人数,吃点心人数,儒雅之士人数、平民人数做出统计。重点备注,没有桌子站着的人数,没有桌子走了的人数。整整一个月我统计这些数字,做出一张汇总表,直观的让他看见数字反应出的流失的银子。 秦获进了园子,照常的看戏台,我走到他跟前:“秦老爷,我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秦获说:“哦,你就是那个分厨房的丫头?你有什么话,说吧!”我把表递给他说:“亲您过目!”他细细的看着,面上露出担忧的表情,我知道时机成熟了。于是把我的想法统统和他说了,他边听,边看着周围的屋舍,仔细斟酌着。当我说完,他说:“你想法挺好,这个我拿去,我会仔细思考的。”随后他便去找师傅了。我能做得都做了,以后会怎么样,就看师傅和秦获的决定了。 就这样过了三天,一大早师傅就叫我过去。看见师傅严肃的面容,心里惴惴不安,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幽幽的开口。“秋贤,我似乎的重新认识你了。”我惊出一身冷汗,我露出什么马脚了吗?这是怎么回事。他又接着说:“你确实有点才能。秦获和我商量过改建园子的事了。确实是一个很好地提议。所以,我们准备停业一月,建设园子。”我心终于掉到了肚里,也很开心自己的意见能得到认可。“但是,我们两还决定了一件事。你将担任这次建设的总管,这将是你担任馆长前的考察。你愿意吗?”我一听是这,开心溢于言表,但还是谦虚的说:“只怕我能力不足,不能胜任馆长之职。”师傅说:“就看你的表现了。”“那还请师傅多多指点批评。”稍后召集了所有园子人员,宣布园子建设停戏一月和我当馆长前的考验。 (六)初见 园子在紧锣密鼓的建设中,婆子们负责工人师傅们的茶饭,我要负责统筹安排,什么事都要盯对妥当才能让师傅放心,秦获时常过来视察,我要将每天的进度报告。师傅日日在工地现场转悠,倒是什么都不过问,有时会坐在椅子上出神。 园子里要来几个特殊的客人,师傅和秦获是昨天收到的通知。今天所有工人都停工了,只剩下我和婆子们呆在各自的房间,等待着贵宾到来。送来拜帖的时候,刚好我在师傅旁边,是师傅教出的徒弟回来拜见师傅,但师父一下子显得非常紧张,如果不是有什么事,那此人一定是做了大官。师傅马上叫人通知秦获。秦获没有一会儿便来了,看起来也很紧张,他和师傅一起到东耳房。 我更随师傅和秦获站在大门外迎接客人,远远地看见四人抬一顶蓝呢轿子缓缓走来,前面有鸣锣开道的、举牌的衙役数人。渐渐近了发现后面还跟了一顶轿子,也是四人抬的蓝呢轿子。看仪仗应该不是什么大官,但特殊的是,还有一人单独骑马。 待轿基本停住,师傅们便跪下迎接,我也跟着跪下。等前面官员下轿,后面的也已经走上前来,师傅引着官员到东耳房坐下,我给所有人倒了茶后退了出来,衙役被安排在西耳房,有婆子们照应,我便到厨房去端几碟特色点心。当我端点心进来时,师傅和官员寒暄完毕,在谈正事,我随侍一旁,不碍事也不失体面。 这时我才仔细观察来宾,和师傅说话最多的人,头上戴着紫色束发丝绦,中间横贯一只白玉簪,上身着月白色轻软对襟衫,下身秋色长裤,脚上着缎料黑色素打靴。目若秋波、唇若涂脂、面若施粉,说话时露出洁白胜雪的牙齿,笑声犹如百灵鸟一样婉转动听。好一个标志的人儿,比女儿家更让人喜欢,不愧是最得宠的戏子。再看官员,头戴黑色圆顶官帽,身着深青色常服,脚踩黑绒面皂靴。面如满月,眼如流星,面色红润,大腹便便。一边品尝着点心,一边让骑马来的青年吃,青年微笑着拒绝。青年十五六岁上下,头上用黄色丝带束发,余头随头发自然垂在背上,上身紫色绫罗对襟软衫,上用金色丝线绣对孔雀,细致逼真,下着青白色窄脚缎面裤,脚登黑缎面短靴,上用同色丝线秀双雁。眉若远山,目若星辰,面若刀刻,唇红齿白,温文尔雅,笑时漫天繁星亦为之动容。戏子就是我见过的美男,不成想,这青年比那戏子更让人惊叹,究竟是什么样的背景,造就出如此人物。世间真有这样如清泉的男人,只叹我这个孤魂看看就罢了,终究我还是要回去的,再说,不是我这样的人能配得上。想到此处,心里酸楚难受,眼睛里渐渐闪出泪花,怕被人瞧见,偷偷拭去,回头时,却对上了那一双清潭一样的眸子,忙低头揉眼,假装被风迷了。 仔细听,原来找师傅是为了每年六月十八的清泉庙会。相传,这庙原来就有的,庙里有个和尚,行善事,又懂医术,很多看不起病,买不起药的穷人就找和尚看病,和尚自己上山采药,也不收穷人的财物,为了感谢和尚,庙里的香火渐渐旺了。有一年,城里发生了疫情,许多人被感染,这和尚白天黑夜的治病救人,最后劳累过度死了。人们把和尚埋葬后,此庙的后山就出现了两个泉眼,泉水清甜可口,饮过泉水后,觉得浑身都舒舒服服,人们说,这是老和尚成佛后,用自己的两只眼睛化成泉水治病救人。后来庙就改名为清泉庙,把和尚圆寂的日子定为庙会日来拜祭和尚,后来渐渐的商贩在这天来寺庙周围摆上商品,人们要来喝清泉水祈求健康,夫人们带姑娘来寺庙祈求姻缘,小伙子们则来看姑娘。衙门要负责请戏班唱一天的戏。 下月就是庙会,肯定会非常热闹,一扫刚才的阴霾,内心小小的激动一下,到时候园子建设完成了,要出去好好的玩一天。 我跟在师傅和秦获身后送客人出了大门,少年骑上了马,回头朝我们微微一笑,我尽收心底,就当做这是他只对我的微笑,恋恋不舍的看着渐渐远行的他,这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如沐春风的笑容了,再让我多看一会儿吧。 我收拾茶碗,意外的发现一块双鱼美玉,就在他坐过的地方。 (七)结拜 如果再不能见他,我就好好收着这玉佩,睹物思人。系了红丝带戴在脖子上,印在胸口,藏在心间。这天晚上,做了奇怪的梦。我的父母相互依偎坐在沙发上,我就在他们面前叫着他们,而他们居然透过我看着电视,他们看不见我。回头看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那个我一点点模糊最后消失,我竭斯底里的哭喊,最后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片白光,白光里走出他,那个儒雅的青年,只是看着我笑,他身后的白光渐渐变强,最后吞噬了他的身体。我一下子惊醒,一摸,枕头上湿漉漉的一片。这个梦,是不是预示着我再也回不去了,难道是我现代的身体死了吗?我不敢想下去,只回忆和父母在一起的美好日子。想着想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园子建设基本完工,只需要收拾打扫干净就可以营业了,秦获来园子的次数也增多了。师傅师哥师姐整整一个月为了庙会唱的戏曲准备。师娘也过园子走动,有时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都会假装有事走开,有时远远看见就躲开了。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时间久了自然会发现不同,尤其现在当了馆长,更是在风口浪尖上,什么都要小心谨慎才好。 离正会还有两天,师傅安排我负责寺庙戏台的搭台工作。一大早黎韵就来找我,这是我离开师傅家第一次正式见面。“秋贤,这次庙会我要上台了。”她激动地告诉我说:“真是太好了,这下我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我也很高兴边开玩笑作揖边说:“以后小的就能鞍前马后侍候您了。”她忙胳肢我骂道:“你好讨厌,你居然打趣我!看我不收拾你。”来到这里一直活的小心翼翼,唯有今天,是放开了欢笑的。黎韵,感谢你,让我放松绷紧的神经。“黎韵,我们结拜好吗?”我突发奇想的问,“当然好了,我做你姐姐,保护你。”“切,我比你大好吧!”“哈哈,我不管,我就要做姐姐。不然你就叫我二姐好啦!不做大的总可以了吧!”“才不要,我才不要当妹妹呢!”“你想呀,妹妹可以受保护,有好吃的可以先吃,有好玩的可以先玩,好处多多的。你要当妹妹,我就给你一个优惠,以后我们如果同时爱上一个男人,我就让给你,好吧!”突然就又想到了那个暖心的笑容。“行不行么!”黎韵摇晃着晃神的我。我不知道为何,莫名其妙就答应她了。于是她高兴的说:“那你先去寺庙忙吧,晚上我来找你。” 忙了一天,躺在炕上微微的休息一下,缓缓神。突然就听黎韵喊道:“余大爷,我是黎韵呀!开开们。”喊这么大声,最西头的我都听见了。又听见黎韵喊着,这余老头还真是耳背呀!我忙下地出去给她开门。“哎呀,我都快喊破喉咙了。快给我喝口水。”我忙给她倒水。她喝了口水又说:“不是你听见,今天就白跑了。”“大晚上的,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就不害怕?”“有什么好怕的。有吃的吗?我饿了!”“等一下。”我朝院子瞧了瞧,吴婆没点灯,一定还在厨房研究点心呢,师傅让她提前做上几天的,都各自包好,等庙会时候,就不会手忙脚乱的了。“走,我带你吃好吃的!”黎韵边走边说:“你说我们结拜在哪里举行呢?”“后天不是庙会吗?我们后天到庙里结拜好了。”我说:“也不必拘泥与形式,只要我们是真诚要好,那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呢?”她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吃过点心后我们一起躺在炕上聊天,她说她的梦想就是以后红了能找到父母,她听师母说,我们这些人只有她是从人贩子那里买来的,那时身上带着一只金锁,后来师母给卖了。她想上台就是为了赚钱把那个金锁赎回来。她小心翼翼的从衣服里掏出一只荷包,拿出一片皱巴巴的纸递给我“你看,这就是当时的当票。”我看见上面写着:“金锁当白银二两铜钱五千文。”她又小心翼翼装了回去。自从来到园子干活后,师傅每月给我发六百文铜钱,到现在也不过三千文,我说:“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和你找回金锁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加油!”她回过头认真的说:“谢谢你!那你有什么梦想呢?”“我也想见我的爸爸妈妈!”说着眼角便滑落了泪滴。黎韵也呜咽道:“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八)庙会 庙会进行三天,第一天起会,第二天正会,第三天尾会。卯时县令大人带着衙役在寺庙大院举行祭祀仪式,所有百姓不得入院。上供、鸣锣、奏乐、焚香、诵经、祈祷、告天一系列祭祀活动后,所有院外百姓下跪,感谢佛主大恩大德,三拜后起身,祭祀仪式才算完毕。县令大人打道回府,百姓方能进入寺庙,有祈祷的、还愿的,也有看热闹的比肩继踵。院外有买东西的、买东西的、耍猴的、表演杂技的、滚圈的人山人海。路上有骑马的、坐轿的、走路的水泄不通。 我们的戏台搭在庙门对面,即不冲撞寺庙佛祖,又能祭拜寺庙里圆寂高僧。所唱曲目都是由县令大人亲点,从辰时要一直唱到午时,吃饭休息,然后从申时再唱到酉时。 午时刚过,黎韵便来找我问道:“准备好了吗?我们进寺去!”我们约定在寺里完成结拜仪式。我们一起进入主殿,主殿内供着三米高的释迦牟尼金佛像,面庞丰满,鼻准方直,双耳垂肩,嘴角微微上扬,身披袈裟,双手环抱呈禅定印,充分显示了佛祖庄严肃穆,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博大情怀。在祭台上献上我们的祭品,两人跪在佛主面前,手里握着三支点燃的香宣誓,“我黎韵,丰泰二十五年九月生,经互相商定,做二姐。”“我秋贤,丰泰二十四年正月生,原做小妹。”我们一起说:“从今日起,成为姊妹,互相扶持,互相照顾,有福同享有难共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们在此庄严宣誓,请佛主见证。”宣誓完毕,各自敬上手中的香,再拜三拜后礼毕。 黎韵非常激动的抱着我说:“我们终于成了姐妹了。以后我想和你一起住行吗?这样才好互相照顾。”“恩,你从师傅家搬过来吧!”我也觉得这样很好便又说:“等我们攒够银子,就买一串小院子自己住好吗?”黎韵点头同意。时间尚早,我们决定到清泉那里玩会儿,黎韵说:“记得我们去年来这里吗?你说为了变得漂亮,要用泉水洗脸,还要我帮你看着人,结果我看见一只小蛇尖叫一声,你一惊就掉到泉水里了,湿了鞋袜,差点被师母打死,哈哈哈……”黎韵突然止住了笑认真的看着我说:“其实你,真的已经很漂亮了,我真羡慕你。”我偏偏嘴说道:“那是你没见过你自己的样子,你才真的是漂亮呢!”黎韵又发出爽朗的笑声,在山间回荡,惊飞了在树上休息的鸟儿。 走了大概一刻钟,绕到了山后的清泉,泉水晶莹如玉,在清澈明净的池面上,有股泉水喷涌而出。把手伸到水中清凉舒爽瞬间传到全身,喝上一口,清醇甘甜。黎韵拉着我的手说:“走,我们到我们的秘密地去。”黎韵拉着我顺着水流走了数分钟。这里水流缓慢,形成了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小型湖泊,一看便知是人工建成的。边上有青石垒成的坝,有进水口,也有出水口,湖面平静,清澈见底。“过来嘛。”黎韵坐在堤坝的青石上,把脚放到水里,招呼发愣的我。她说:“今年他们都没来,以前大家在一起不知道玩的多开心,互相泼水嬉戏,如今人们都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亲了。”我低头用脚玩着水听她说话。她突然问我:“你注意大师姐了吗?”我回头看她,她看着远方幽幽的说:“她好像喜欢大师兄,有一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听见她说梦话,叫着“温,温。”我没当回事,后来发现她给大师兄盛的饭碗要比我们的满;还有,我瞧见她在偷偷做一双男人鞋。而且,她看大师兄的眼神很特别。记得你走那天,我们都很伤心,唯有她却很开心。”我想那个温婉可人的姑娘,是多么恨我才能在那时笑的出来呀!我突然笑了。黎韵问我笑什么,我说:“我对大师兄除了感激再没有别的想法,她怎么到恨起我了。”黎韵很认真的说:“你看不出大师兄很喜欢你吗?那么冷的湖水眼睛不眨就跳进去了,看得我都心惊肉跳的。幸好你们都没事!”我看着黎韵的眼睛,那里仿佛有东西闪过。“他喜欢我救我,我很感激,一辈子也忘不了。但是那不代表我必须喜欢他呀。”黎韵说:“大师兄喜欢你,对于喜欢大师兄的大师姐来说就是一种伤害,爱的越深,伤害越大。所以她恨你。”“我明白,以后我会向大师姐解释清楚的,我不想让她误会。” (九)绑架 “黎韵,我有点困了。”感觉眼皮好重,身体好软,好没精神,好想睡觉。“那你睡吧!”最后听见黎韵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下来。 身体的颠簸让我渐渐清醒了过来,头还是昏昏沉沉的疼,睁开眼睛却发现被蒙了布子,只有漆黑一片;口好渴,想说话,才发现嘴也被捂上了;想坐起来,发现手脚也动不了,想必也被捆上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只能凭着听觉做出判断了。只听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牲口带着的笼头、铃铛碰撞发出的声音,还有车轱辘行走时发出的声音,这些声音缓慢悠长,应该行走不快,如果不是因为城内街上人多走不快,那就是因为路不平坦走不快,而且我能感觉到很厉害的颠簸,那么一定是已经出了城,并且不在大道上行走。 记得因为太困,睡在了青石上,想到黎韵在身边,就大胆的睡过去了,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中醒来。把我绑的这么严实,肯定不是好事,那黎韵哪里去了?会不会就在我边上被一同绑着?我左右滚了滚试试,只能微微的挪动一点点,脑袋却撞在了木头一样的东西上,也不能确定到底跟前有没有人。只能继续听着外面的声音,看能不能获取更多的情报。 突然听见有两个男人嘀嘀咕咕的声音,但是却听不懂在说什么,好像是外国人说话一样。几句过后,复又没了声音。走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听见一个人哇啦哇啦说了几句走远了。听见有木板掀开的声音,我装作昏迷,动也不敢动一下。又听见木板盖上了。我才舒了口气,我现在能判断出,我被装在一个木头箱子里,绑我的人只有两个,这些人不是要杀我。很可能是要卖我。如果是外国人,干嘛大老远从京城俘虏上我这样十来岁的娃娃卖呢?去拐靠近国界边村里头十五六的妙龄少女不是更方便更有利吗?他们的做法不合逻辑。那绑我的目的是什么?真是猜不透。可恨的是他们说的话完全听不懂。 突然又听到一个男人哇啦哇啦的说话,好像远处还有一个声音哇啦哇啦回应,看来刚刚离开的那个人又回来了。牲口身上的铃铛又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身体能感觉到的颠簸又开始了。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地点,更不知道去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可能逃跑的。可能是箱子里空气稀薄的缘故,感觉头越来越沉,渐渐没有了知觉。 意识渐渐清楚了起来,微微感觉到被摇晃着,分明不是颠簸的感觉,试着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像是看见了黎韵,我又闭上了眼睛稍作修整,再看时,真的是黎韵。我正要说话时看见她比了个虚的手势。这是哪里?黎韵也被绑来了?无数疑问在我脑中盘旋着。只见她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口向外看着,又蹑手蹑脚的坐到我身边,把我扶起。我只觉得身上一点劲儿也没有,任她怎么摆布我就怎么样。我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一间破败不堪的房子,昏暗的光线,斑驳的墙壁,破败的窗户,只有门看起来还算整齐,只是紧紧的闭着,我估计外面是上了锁的,地上随处堆放着稻草,躺我边上还有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看样子还在昏睡着,想必是和我一起被抓来的。 黎韵压低声音说:“我醒了一会儿了,怕被发现,一直装着昏睡。观察了好久才敢动的。”我问:“你知道这是哪里?”她摇摇头。身上渐渐感觉有了力气,我摇了摇躺在身边的一个女孩。只见她微微的睁开了眼睛,满眼惊恐,只是没有力气喊叫。看来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门豁一下被打开,外面进来一彪型大汉,穿的不是和我一样的衣服,倒像是长到小腿的衬衫,腰上系着一件上身的外套,脚上穿着绣着云纹的厚底半短的靴子,额头上系着几股粗绳子编成的带子。手里提着一个布袋,朝我们扔了过来,躲闪不及正好砸到我身上,只觉分量不重。黎韵打开,是几个窝窝头。我看着大汉叫道:“水!”只见大汉瞪了我一眼,转头走了。过了一会儿又扔到我脚边一只鼓鼓的皮制袋子。黎韵打开口子,发现是水。看来这些人能听懂我说的话。 (十)逃跑 吃了窝窝,又喝了水,身体渐渐恢复了力气。轻轻活动了下四肢,并没有明显的受伤处。看黎韵的活动如常,想必没什么大问题。那两个姑娘也醒了过来,缩在角落,也不敢吃喝大汉给的东西。我和黎韵计划等夜深人静之时逃跑。 透过破败不堪的窗户看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风呼呼地吹着窗户,把破旧的窗户纸吹得哗啦哗啦。夏季夜晚会有风,应该靠近北方,昼夜温差较大的地方。我趴在窗户上朝外看,门口并没有把守着,应该是用锁子锁着门才会这么放心。对面还有一排房子,亮着微弱的灯光,偶尔听见几声交谈声,应该还是那两个人,里头应该有那个彪型大汉。不知道另外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只见对面的门打开,我下意识的蹲下,又想,他应该看不见我,便偷偷爬起。只见出来一个身材瘦小的人,穿着和那大汉基本相似。只见此人走到大门口,把门拴好。睡的这么早,说明这里只是个临时的休息地,明天还会继续赶路。一路上是不可能逃跑得了的,今夜就是唯一的机会。为了避免发出响动,我轻轻把门拽开,一条铁链赫然拴在门上,看情形从门是出不去。只有另寻出路了。微弱的看见墙上斑驳掉落的墙皮,我试着剥了一片,裸露出大片青石,虽然青石较大,但仔细看,青石之间是由泥土连接的,因为青石不规则,泥土量就大的多。如果有个工具抠出泥土,出去就容易多了。 我和黎韵四处寻着坚硬的东西,我突然想起双鱼玉佩。虽然十分舍不得,但为了逃命,一切都豁出去了。因为土里混了沙子,抠起来异常艰难,但是看着一点点抠出的沙土,还是觉得有希望。脑中突然又蹦出个想法,沙土见了水会变软,虽然那些水是为逃出去后准备的,但逃不出去一切都是白谈,索性把那水都一点一点浇在了墙上。等了一会儿后,确实好挖多了,指甲也能缓缓抠出少许土了。这时那两个姑娘也过来帮忙了,我让其中一个趴到窗户上看着外面的动静,然后倒换着挖。更鼓敲了两次,都从我们挖的那面墙外经过,说明那里一定是路。让我们增加了不少信心。 “那人过来了。”黎韵压低声音通报我们。门被打开,我和黎韵抱着假装睡着,那两个姑娘也分开各自装睡。那大汉拿着马灯从我们面前走过,没发现什么异常,出去后又把门上了锁。弱弱的听见有牲口吃草发出的声音。看来这人是起来喂牲口了。黎韵蹑手蹑脚的趴在了窗户上,我们又继续着刚才的挖掘,青石上方挖出了深口子,但是玉片和指头都被卡住够不到更远的地方。我伤心的瘫坐在地上,无力的捶打着青石,发泄心中的愤怒。难道,天要灭我吗?更鼓又一次经过这面墙的外面。出去的念头一直在我脑中冲撞着,我不会灰心的,一定要出去。我对两姑娘说:“把青石周围能掏的土全部都掏掉,四个人合力再试试。”继续挖着,累了的就去窗子边守着,这样一直挖到再不能挖。我命三人躺在地上,把腿蜷着脚放到青石上,然后自己也躺下,喊“一二三”一起用力踹,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一直踹着,直到感觉到青石有了松动,我们异常兴奋的互相看了眼,继续加大力气踹了下去。这样踹了十多次,终于那块青石被我们踹出了墙外,兴奋之余我把头伸出了墙外。这里不是什么大街,只是两户人家院子之间的空隙。我钻了出来,那两个女孩也依次钻了出来,黎韵最后。空隙的一头通着一座山,一头通着大路,刚才听见的更鼓应该是从路上传来的。为了躲避那两个绑架我们的人,我和黎韵决定朝着山那头走,两个姑娘觉得山上更危险,选择到路上找人帮忙回京,我们便在这里分道扬镳。 折腾了一晚上,我和黎韵渐渐体力不支,一开始还能相互扶持着往山上走,最后实在是走不动了,只能爬着慢慢前行,走了大概一个钟头的样子,天色微微泛起了青色,我们靠坐在树下。黎韵有气无力的说:“我实在没有力气了,又饿又渴。”我也无力的说:“天明了就怕那些人会追上来,现在再坚持坚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才行。等天色晚了再走。”稍稍歇了一会儿,我们又相互扶着,继续往山上走,感觉进入了森林里,脚底的树叶被踩得咯吱作响,为了防止踩到蛇,我手里拿着一只棍子,左右打着杂草,缓慢的前行着。 (十一)搭救 天渐渐亮了起来,林子里起了大雾,我和黎韵更加小心的往前走着。又饿又渴又累简直就是折磨,黎韵好几次就摔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我渐渐地也耗尽了体力,躺在了树下。现在只求地上突然能冒出一口泉眼,让我饱饱的喝上一顿。困倦缓缓袭来,无力招架的我们就这么睡了过去。 那两个大汉站在我和黎韵面前,露出狰狞的面容,回头一看后面就是悬崖峭壁,那两个人晃着手中明晃晃的刀子,一步步朝我们逼近,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说:“看你们再往哪里跑!”我和黎韵四目相对,嘴里喊出:“跳!”我们顺势跳下了悬崖!我浑身一惊,醒了过来,原来是一场噩梦。看了下周围,树林里的雾都已经散尽,露出了森林原本的面貌,高大粗壮枝繁叶茂的树木,几乎把阳光屏蔽在了外面,依稀有几点斑驳的光点照在地上,风一吹又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微微有了一点精神,叫醒黎韵,准备继续赶路。 突然听到远处有说话的声音,我和黎韵悄悄躲在两棵粗壮的大树的后面,连呼吸也小心翼翼了起来,能感觉到那些人越来越近了,害怕的心脏几乎就要跳了出来。渐渐的看见了来人,正是那两个抓我们的人,他们边走边聊天,视乎并不在乎能不能找到我们的样子,他们走到我们刚刚睡过的地方,可能是发现了什么,两人嘀咕了几句,朝着四周环视一番,最后决定朝着有被踩过的痕迹的地方去了。我舒了一口气,看着因为害怕脸色煞白的黎韵轻声说:“也不知道那两个女孩怎么样了!”黎韵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带着哭腔说:“没准儿又被抓回去了,不然怎么知道我们上了山。”我安慰着她说:“不管怎么样,我们没事。”黎韵说:“现在没事不等于以后没事。我好害怕。”我扶起黎韵,朝着另一边走着,时时观察着周围的状况,感觉到有危险就先躲起来,危机解除再继续前行,现在的目的是要在这里躲上几天不要被抓回去。 这么一直躲躲藏藏的走,前面出现了一条沟,能听见哗啦啦流水的声音,但不敢贸然下去,我让黎韵呆在这里躲起来,自己先去探探情况。沟里从半山腰的石头缝里往外流水,就像瀑布水一样飞流直下,打在地面的石头上哗哗作响,在下面形成了一潭水,环视一周没有危险。我和黎韵扒着树根慢慢下到了沟底,天又渐渐暗了下来,那些人晚上是不可能上山寻找我们的,我和黎韵大胆的喝着水,休息着。我跳入潭水,希望能找到鱼,但废了半天力气,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我和黎韵只能顺着水流的方向朝下游走着,看见前面有一片林子,走近些看,居然上面挂着核桃般大的杏子,虽然是绿的,咬上一口满嘴酸涩,但还是能吃,我和黎韵爬到树上各自吃着。突然发现前面有光发出,会不会是那些人来了?屏气凝神地等了一会儿,光亮没有移动,应该不是那些人。我爬下树朝着光亮走去,原来这里有户人家,这房子背山而建,前面的篱笆里种了菜,光就是从窗户里发出的。 突然听到瓷器摔碎的声音,我绕过园子趴到窗户上偷看,只见一女子一手抓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找着什么东西,眼看抓住了一个小瓶,却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我慌忙进去,看她还有意识,扒开她手中的小瓶,倒出几粒小丸药送在她嘴里,要找水时四处一看,满屋子尽是药草,桌子上放着茶壶,端起一看却没有水。见地炉上有一个砂锅吊子,打开一看,有半吊子水,倒入杯中,给她喝了点。看她的眉头渐渐松了下来,应该是疼痛缓解了。看她抓着胸口的样子,像是心脏之类的问题。现在平静了下来,在她炕上找了被子和枕头,原地给她盖上,不敢大幅度的挪动身体,只把枕头垫于脚下。看她安静的睡着的样子,忽然想到黎韵还在外面,忙跑出去找她。 只见她还趴在树上,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边的情况,见是我走了过来,从树上下来哇一声哭了起来。我一边给她擦着泪,一边安慰着:“没事了,不哭了啊。”她哽咽着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我以为……”话没说完又泣不成声了,我只得把刚才的事讲了一遍。 我和黎韵又返回了女子的家中,她还在睡着,黎韵守在她身边,我收拾了被摔坏的器具,在炉子里添了木头,木头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砂吊里的水沸腾的翻滚着,我找到了米缸,抓了一把放到吊子里,米随着水上下翻腾着,渐渐的飘出香味,我盛了一碗晾着。轻轻地叫着女子,见她眉头微蹙,缓缓地睁开眼睛,见到我和黎韵,也不吃惊,我问她:“身体好点了吗?”她挣扎的坐了起来看着我说:“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我说:“如果你感到稍微好点,就挪到炕上休息吧!稍后我会和你解释我们的来由,但你先得喝点粥补充下体力。”见她看着炉子上的砂吊子,我说:“就是用那个熬的粥。”只见她脸色微变,我以为她又不舒服靠近她时,她突然伸起手揪住我的耳朵尖叫道:“你想害死我呀!” (十二)收留 黎韵看见情势不对,慌忙掰着女子的手骂道:“你怎么不讲理,要不是秋贤救你,你早死了。”那女子体力不支,仰面躺了下去,却依旧抓着我的耳朵不放,扯得我耳朵火辣辣的疼,气得我叫道:“我怎么害你了,你倒是说呀!”女子的手渐渐有了松动,我一拉便逃脱了魔爪。一边揉着耳朵,一边瞪着她。见她大口喘着气,倒也没什么其他不适,我和黎韵都躲到她够不到的地方看着她。见她缓过气嘴唇动了动吞了下口水,指着那砂吊子说:“你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吊子?”我摇摇头,她又说:“那是我煎药用的。你怎么能用那煮饭!”我一副“你又没说我怎么能知道”的样子看着她。她又说:“你知道我煎的什么药吗?我煎的都是毒药!你居然用毒药锅给我煮饭。你不是害我是什么?”我看着炉上的吊子里冒出的雾气,心虚的说:“那会儿喂你药,也是从这里倒的水。”只见她干呕了半天,我过去给她拍着背说道:“要是中毒,你应该早毒发了,也不会有力气骂人了。应该没事。”黎韵说:“那你到是告诉我们,你那做饭的东西在哪呀!”见她止住了干呕,指着外面说:“在隔壁那个小家!你去做饭吧!”俨然把黎韵当做了丫头一样使唤着,黎韵翻了个白眼出去了。 她看着我说:“你叫秋贤!她叫什么?”我说:“黎韵。”她指着炕说:“你扶我坐到炕上去。”我刚扶她躺好,她便又开腔了:“把那被子也搬上来给我盖上。”我只得听她使唤。突然听到黎韵一声尖叫,和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她朝着隔壁骂道:“怎么啦!要拆了我这房子呀!”我忙出去看黎韵,只见她脚边掉着木头锅盖,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我过去捡起锅盖扶起她问:“怎么啦?”她指着锅说:“你看看,那里有什么?”我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她也看了下指着那锅说:“我不骗你,真的,刚刚有这么大一只虫子。”边说边用手等着,突然听到隔壁暴发出一阵笑声,黎韵生气的朝隔壁瞪着眼不吭声。我安慰着说:“你坐会儿,我来做饭。”看这里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齐全,还有几口坛子,打开看,满满的米面,才想到吊子里煮的米是从隔壁家里的米缸里找到的,想必那个是总的地点,定是这里的吃完,才会到那里续的,再看所有家具摆放井井有条,我对隔壁的女子又多了一点认识。 我见橱柜里有白菜、西红柿和土豆,筐子里还有十几颗鸡蛋,先做了西红柿土豆米粥给那女子送去。又做了西红柿炒鸡蛋、白菜炒土豆丝,闷了白米饭,黎韵吃惊不已,问我:“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而且都是我没见过的做法!”我只好打马虎眼道:“看见那些菜和鸡蛋自然而然就做出来了,可能是有天分吧!快吃吧!”黎韵和我狼吞虎咽的席卷了所有饭菜后,摸着肚皮打着饱嗝。 突然听见隔壁咆哮的声音,我和黎韵互相看了一眼,笑了起来。黎韵说要洗碗,我只得去陪着那个女子。她看见我进来说:“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你们的来历么!躲起来干嘛!”她示意我坐下。我说道:“不知从哪里说起才好!”她正色道:“从头说起!”于是我把我们如何在园子里唱戏为生,我如何被罚去当奴婢,又如何成为馆长,我们如何成为好姐妹结拜,如何被绑架,又如何逃了出来躲过搜查找到这里细细说了一遍,听到惊险处她也唏嘘不已。听我说完后她说:“看来你们还的在这里呆几天才能走啦!”我跪下拜谢道:“谢谢您肯收留我们。”她说:“也不是白收留你们的。你得为我做事!”我也不问什么事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只见她脸上泛起阴谋得逞般的笑容,我能感觉后背上的汗毛一根根都直了起来。她又补充说道:“你们以后就叫我陶姑好了,但是不准询问我的过往。”黎韵从隔壁过来,见我跪着问道:“你在干嘛!”我拉她一同跪下说:“赶快拜谢陶姑收留之恩。” 拜谢完毕,陶姑便睡了。因为炕小睡不下我和黎韵,我们便搭了木板睡在地上,共同盖着一条被子,怕吵醒睡着的陶姑我轻声问黎韵:“你想回到园子里吗?”黎韵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说:“恩,我要成名,要找我的父母。你呢?”我口是心非的说:“想。”我能感受到陶姑身上不平凡的气息,她的容貌是我见过的女子中最美的,她的笑声中散发出的魅力是无人能比的,而她那火爆脾气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造就出来的,多少谜在我脑子里转来转去吸引着我,让我无法自拔,只是这话无法和黎韵说明白。 当我醒来的时候,黎韵依旧在我的身边安静的睡着,经过这场浩劫,黎韵也似乎成长了许多。炕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叠着放在角落,陶姑已经不在床上。我起来走到院子里,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多么舒畅,终于能自由的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轻松。厨房窗台下的笼子里的三只母鸡,正低头整理着自己的羽毛。远处有一片田,田里的庄稼正接受着阳光的沐浴,呈现出一片勃勃生机的景象。我伸着懒腰,突然见陶姑挂在悬崖上摘着一株草,看的我心惊胆颤,不敢做声,默默为她祈祷着平安,看着她攀着绳子缓缓爬了上去,平安无事。紧悬的心才放回了肚子,突然不懂陶姑了,为了一颗草搭上自己的命值得吗? (十三)拜师 陶姑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山间,看来她的身体已经无恙。“秋贤!”从屋里传来黎韵迷迷糊糊的声音。我答应一声进入房内,见黎韵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心里像有暖暖的液体流过。黎韵看了看炕上问我:“陶姑哪里去了?”“上山采药去了!”我一边叠着被子一边把刚才看见的情形说了一下。 “哎呦,这么一点点就会背后说人长短了?”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回头却看见陶姑笑容满面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陶姑问我。我如实回答:“我只是觉得为了一株草,那样太危险了。”见她放下背篓找出颗草说:“它在你眼中是一颗小草,在我眼中就是能放倒一只老虎的护身法宝。想当年如果没有这些小草,我早就一命呜呼了!”说到这里突然止住了话语,提着背篓走到堆满药草的屋子,只见她坐在凳子上,手里依旧提着那背篓,陷入了沉思。 黎韵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说:“再等两天,现在怕那两个人还在这山间转悠的找我们呢!出去就正好撞枪口上了。”“什么是枪口呀?”黎韵突然回头问我,我一时发现自己口误了,只好解释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有看戏的老人说撞枪口上了。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解释说,被逮了个正着。” “秋贤过来!”我走到她身边,“你给把这些药草按类分开,看见哪里的竹盘了吧!”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见十来层的竹盘子,每层盘子里都晾着不同的药草,“你在看哪里,要把干了的放在那里,不干的,要在太阳出来时放到太阳下晒着。这就是你今天的活。”我看见角落里堆放着十几个竹筐,里面放的是干了的药草。见她端起竹筐哗啦啦把里头的小草倒在另一只筐子里,又背着出了门。临走时安顿黎韵说:“等我回来要吃上饭知道了吗?”黎韵不乐意的说:“我只会煮稀饭,要不要喝?”没听到陶姑的回答。黎韵走进草药间,见堆积如山的草药叹道:“她积攒这么多药要干嘛呀?”然后悻悻的到了厨房。 当我把所有草药放到竹盘里时,陶姑又摘了一筐回来了,看来这座山上还真是盛产药草呀!她又把筐子里的药草倒在那只筐子里转头问我:“分完药草发现什么了?”我说:“基本上就几种,没有其他的了。”她笑着说:“现在的季节只能采这些。有的药要在二月采,有的要在盛夏采,有的需要秋后采,有的要割树皮,有的要留根须。你说奇特不奇特。”我点了点头。“要记下来,今天的这几种要现在采。”陶姑突然命令我。“我记这些干嘛!我又不会来采药。”陶姑瞪着眼睛说:“不要以为谁都能当我徒弟。不是看你有慧根,我才不收你呢!”她突然眯着眼睛看着我厉色道:“你带的玉佩从哪里来的?”我下意识的摸着胸脯说:“为什么要告诉你!”只见她表示无所谓的样子说:“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见了我要叫师傅,知道了吗?”宣布完后大摇大摆的到厨房去了。听见她和黎韵哇啦哇啦的说话,像是吵架一样,又有东西碰撞发出的叮呤当啷的声音。我摸着玉佩,或许是昨天讲逃出时用玉佩挖墙陶姑才注意到我的玉佩吧!看她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可能只是好奇顺口问问罢了!并不放在心上。 黎韵真的熬了稀饭,里头居然放了土豆粒,怪不得陶姑在厨房里哇哇乱叫,原来是有原因的。我喝了一口,还好没有奇怪的味道。只是喝了半碗时肚子开始不舒服了起来,见她们都没事人的样子,也许是昨天的杏儿吃多了,起来便往茅厕跑。回来时黎韵问我:“你怎么了?”我说:“没事,可能是昨天杏儿吃多了。”陶姑一下子热情了起来,揪着我的胳膊作势要给我把脉。我一把挣脱说:“我真的没事。”只是这话刚出口,肚子又纠结在了一起,立马起身冲向茅厕!就这样一下午,无数次的冲向茅厕。黎韵担忧的看着我说:“不然问陶姑找点药,这样下去会虚脱的。”我看着陶姑看向我的眼神,像是说,求我呀,求我,我给你药吃。看着渗得慌,本能的摇摇头。 “再不吃药,你就再也回不去了。”陶姑的声音从铡刀那头传来。她正把粗壮的枝干切成小段,以方便风干。我坐在炉火边煮着草药,满屋飘着香喷喷的药味,熏得我昏昏欲睡。听见这话打了个机灵,我有多久没顾得上想回现代的事了,也没想父母,自从上回梦见照片上的我消失后,就再也没梦见过他们了。真的好想好想抱抱他们,亲亲他们的脸颊。当初老嫌老妈唠叨,一听见她叨叨就戴上耳机听歌去了,现在多么想听一听她的声音呀!泪迷了我的双眼,模模糊糊中就像看见了妈妈伸开双手拥抱我,我也伸开双手拥抱她喊着:“妈妈!” 醒来时觉得脸很疼,一摸脸上都是草药,黎韵坐在我身旁说:“我受不了这满屋的药味,躲得远远的刮着药的干皮。听见打翻东西的声音,跑回来一看,陶姑正抱着晕倒的你。你摔倒时脸碰到炉子上烫着了,陶姑给你涂了药。”“给你,喝了吧!”陶姑递给我一碗药说。从小就最讨厌这种苦药了,喝一次,哭一次。我喝了一口,苦的直摇头。陶姑嘲笑道:“我以为你多能耐了,原来就这点本事呀!真不配做我的徒弟!啧啧啧!” (十四)回归 一副药下肚,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我才真正意识到遇到了牛人,郑重其事的拜了师傅,而且对师父的话惟命是从。过了几天,脸上的烫伤渐渐也结了疤,只是奇痒难耐,老想用手去挠,又不敢挠,害怕留下伤痕,只能挠其他地方转移注意力缓解一二。 “秋贤过来。”师傅叫正碾药我,“师傅什么事?”我屁颠屁颠到师傅身边问,师傅指着凳子说:“坐这里!”然后从高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了点液体在手上,轻轻涂在脸上的伤口上,只感觉清清凉凉的,瞬间缓解了多日的奇痒,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味。“师傅,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涂上一下就不痒了。”师傅收起瓶子说:“这是西粟国进贡的百花膏,当时进贡了十来瓶,我只得了一瓶!听说这百花膏极难制作,要收集全年的上百种花,洗净晾干,与天水一同收入坛子中埋在树下,等来年立春之日开坛,过滤,再要添入秘制膏子、薄荷油等调匀后装入小瓶,。听说制作这些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这瓶也是及其难得的,祛斑养颜,祛疤美白,真是极好的,我一直都舍不得用。”我听着云里雾里的问:“进贡应该是皇上才有的,师傅从哪里得来的。”结果师傅狠狠的剜了我一眼吼道:“出去!”我无辜的从里间出来,不知道做错了什么。黎韵听见吼声过来瞅了瞅里间,只见师傅整个人陷在椅子里,仔细看,师傅的脸上分明挂着泪珠。我虽然不知道师傅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但是一定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才会这样。我搬了药碾放在院子里和黎韵坐着,黎韵在洗菜,这两天我不能进厨房里做饭,黎韵便负责清洗整理做饭的菜,师傅忙完会做饭给我们吃。 我边撵着药边问黎韵:“师傅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她手上有贡品。”黎韵说:“什么贡品,多见不多见?”“听她的意思是很稀罕的东西。你看,就我脸上摸得这百花膏。”我指着脸让黎韵看。黎韵看了半天说:“也没觉得有变化呀!”我说:“这几天我痒的受不了,涂上瞬间就不痒了。特别神奇!”黎韵又低头继续洗菜,突然说:“会不会是以前在宫里呆过?”我思索着“那么名贵的东西,我看不是简单的呆过而已!”黎韵突然神经质的朝屋里瞧了瞧压低声音说:“会不会是娘娘之类的,因为脾气暴躁被逐出来了!”我摇了摇头翻着白眼说:“如果是娘娘犯了错,要么白绫一条,要么鸩酒一杯,要么在冷宫待着,要么就在庙里待着,你见过山里待着的娘娘?”黎韵笑的前仰后合说:“哎呦!笑死我了,我就那么一说,看把你急的!哈哈哈!”我也觉着是我太过认真了,跟着笑了起来! 近几天师傅已经不去山上采药了,只是加工已经采回来的药,该晾干的晾干,该煮的煮,该剁的剁,该炒的炒。然后分类装入各自的盒子里,我和黎韵日日忙碌的收拾着这些药草,渐渐的也对药材处理熟悉了起来。早上起来师傅不知道哪里去了,黎韵还睡着,我便自己架上了火炉烧水准备煮药才,见火不旺,顺手添进去一把木头,只听轰隆一声炸了起来,吓得我魂飞魄散,爆头乱窜。突然见师傅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一桶水将火浇灭,爆炸才结束了!我还没有回魂,耳朵就被师傅揪了起来,“小王八羔子,你是要炸掉我这房子吧!有仇你尽管冲我来呀!不满意你说呀!”我惊魂未定,双手合十道歉的说:“师傅对不起,今天的火不旺,我也没注意,顺手就添了一把柴,不知道为什么会炸起来!”“什么声音?怎么回事?”黎韵风风火火的从屋里跑出来问,“她想炸房子?”师傅甩开我的耳朵,我顺势坐倒在地上无辜的说:“我不知道烧了什么玩意就炸了!”黎韵瞅着师傅说:“陶姑,秋贤不是故意的,原谅她吧!”我瞅了一眼那些柴烧后的样子,节节碎裂,炸的四周都是木头碎屑,没炸的崩裂的口子无数,露出黑色的东西,我想这木头绝对不是简单的东西。陶姑坐下说到:“你们以为我一个人呆在这山上就不害怕吗?你们简简单单就能找到,那别人可想而知。而且这山又大,树又多,很多飞禽走兽,我就把火药装在木头里,以备不时之需。结果今天就被你给点了。克星呀克星!” 由于把师傅的防身武器破坏了,我过意不去,正努力的掏着树干,后来想,我干嘛要掏树嘛!现代人不是用纸卷的大炮呀!虽然不知道具体做法,但是把火药装在密闭的容器内,引燃后会发生爆炸。于是找来纸卷成筒状,一头用泥封住,灌入火药,又做了导火索放在火药中间压实后封了口,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一点,轰隆一声炸了。又制作了一个后,请师傅和黎韵一同观看,师傅看后赞赏道:“鬼精灵!脑袋里头住着无数鬼点子呀!”黎韵觉得神奇,吵着也要制作,一会儿要做,一会儿又要点着玩,一直闹腾到夜幕降临! 吃过晚饭,师傅宣布明天早上回城,今天要早点休息。黎韵心情又低落了起来,我问她:“怎么了?你不是早就想回了么?明天就要回了,反倒不开心了?”她说:“你懂什么,虽然陶姑脾气暴躁,但我能看出来是真心待我们好,马上就要分别,真的舍不得!”只见师傅也不笑话她,只是把她抱在了怀里说:“还是你有良心,秋贤就一点也不怀念。顺势瞪了我一眼安慰着黎韵说:“以后你想来就来呗!随时欢迎呀!”我咯咯的笑了起来说:“反正我是你徒弟,你怎么会舍得我离开呢!”师傅举起手来假装要打我。逗得我们三个又笑作一团! 早上很早就起来了,师傅已经忙碌开收拾东西了,我和黎韵也帮忙收拾着,我见地上已经放了好几大箱说:“师傅,你不用给我们费心准备这些东西了,我们拿不了。只拿些干粮路上吃就行了。”师傅突然笑了起来说:“你还真是会自作多情呀!谁说给你准备的!”我左右看看问:“不然这里还有谁?”师傅说:“我也要进城去了,再过段时间再回来!”正说着听见外头有奇怪的声音,我跑出去一看,是辆马车,除了车夫,又从车上下来一个老头子,四处看了一眼,径直的朝屋里走了进来。进来就给师傅作揖:“让小姐久等了!”师傅虚扶一下说:“云公,你都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客气干嘛!快坐下歇歇脚吧!”黎韵已经端了一杯茶奉上。只见那马夫也从外面进来,师傅吩咐道:“见箱子就上车!”只见那马夫年轻力壮一胳膊夹起一个箱子,三下五除二就把箱子都放上了马车。眼看就装满了车,我正想着,这下就没有我们坐的地方了。师傅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说:“放心吧!让你们回去呢!”车夫赶着马车又走了。我们吃过早饭,师傅带着我和黎韵出发了,只留下那云公一人。 我们爬上对面的山,没想到这里居然是草原,广阔无垠,草又肥又茂盛,就像以前学过的诗句里说“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样子,师傅一声唿哨,从草间飞奔出两匹骏马,一匹枣红色,一匹黑色。瞬间到了师父身边,师傅摸着两匹马的鬃毛,两匹马温顺的低着头。师傅拿出预先准备的缰绳套在马头上。先把我抱上黑马上,嘱咐我抓紧缰绳,千万不要拽马的毛。师傅抱着黎韵上了枣红色的骏马,只见师傅踢了一下马的肚子,瞬间就跑远了。我第一次骑马,而且没有马镫,没有马鞍,只有缰绳,屁股就像坐在了三角石头上硌得生疼。我试着踢了下马的肚子,它也不走。我一边抚摸着它的鬃毛,一边说:“小黑马,你也走呀!”她似乎看出我的为难,居然向前走开了。只听一声唿哨,我身下的马提快了速度。我不敢惊慌,死死地抓着缰绳,两腿紧紧的夹着马背,生怕被摔下来。草原的边沿就是一条比较宽的下山道路,到了山坡下又有一条直通南北的道路,我们向着南边一直走着。中午时分到了驿站,师傅下了马,把我也抱了下来。我的腿早已麻木,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黎韵忙扶我,我说:“不行,腿麻了。就坐在地上吧!”师傅也不以为然,端了饭菜给我,然后我就坐在地上一边吃着饭,一边揉着腿。等我的腿刚恢复能站起来时,师傅又要起身了。这次从驿站里租了一匹马,有马鞍,有马镫,有缰绳,把我抱了上去,只是我腿太短,够不到马镫,但是马鞍够宽,我就不用使劲夹着马背了。她和黎韵依旧骑着那匹枣红色的马,黑马安静的跟在我们身后。 (十五)打猎 驿站过去后,又成了宽敞的大道,路面平坦,道路两旁种着两排大树,两旁的庄稼长得郁郁葱葱,我想这应该就是官道。下午申时,我们到了城门口,城门外围是护城河,足有三十米宽,只能从吊桥上通过才能到达城门口,城门雄伟壮观,足有六米宽六米高,正中央写着“西京城”三个大字,两旁都有士兵把守。师傅从马上下来,把我也抱了下来,牵着马进入了外城,问我:“你们的戏园子在什么地方?”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来,这时黎韵接话道:“我们的戏园子在庄县。她自从掉到水里后,就忘了很多事情,可能那时冻坏了!”师傅把我和黎韵抱上马,穿过繁华的大街,向南走着,不多时,就出了闹市区,道路两旁依旧是郁郁葱葱的庄稼,,再行不多时,出现了一座小城,城门上写着“庄县城”。进入城门,街道两旁挨着建着整整齐齐的房子,房子有做买卖用的,外面的墙下有摆着摊卖各种杂货的,也有只是居住着人的,还有平车推着卖东西的。师傅带着我们在一个茶摊上坐下,老板便摆了碗倒上茶。师傅喝了一口说:“秋贤,要么你就别回去了,跟着我吧!”我看见黎韵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我不忍心的说:“我想和黎韵在一起!”师傅又喝了一口茶,看起来极不高兴,咚的一声把碗放在了桌上,我低着头不敢看她,害怕自己后悔。停了好久才听见师傅说:“我会在你附近找处宅子的!你先在园子里住几天。我安排好了找你!”师傅为了我妥协了,我真的好想跑过去抱着亲她一口,才能表达我的感激。我眼睛湿润的看着她叫道:“师傅……”只见她白了我一眼说:“我是为了折磨你更方便,哈哈哈!”那笑声瞬间让我胆战心惊。 大师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玩弄着几粒石子,黎韵远远地就看了见喊道:“大师兄,大师兄,我们回来啦!”他抬起头看见了我们,忙站起来朝我们跑过来,师傅抱着黎韵下了马,黎韵一下子扑到温焰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温焰忙一边抚着黎韵的背一边安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师傅把我也抱下马说:“我得进去找你那个师傅说说去!你带我。”一路见了陆婆、张婆,都问我这些天去了哪里,让我们好找云云。我也敷衍几句。把师傅带到了东耳房,师傅正喝着茶,见我进来先是一愣,然后问:“这么多天去了哪里?为什么也不说句话就不见了,还把黎韵也带走了!”我也没回答介绍着陶姑说:“这是陶姑!”又指着他说:“师傅,这是这里的师傅。”只见他看见陶姑立马站了起来说:“请坐,请问姑娘来这里有什么事?”陶姑坐在凳子上,打量着这里的一切,见我作势要出去说:“秋贤,你不必出去。我就几句话,说了就走!”“秋贤这孩子,我看上了。听说是你这里的馆长!住在你这园子。我要让她搬去和我一起住,你觉得呢?”陶姑的口气完全完全就是在命令,听不出有商量的余地。“你养她花了多少银子,我会双倍奉还。她照常在这里当馆长,只是不干活的时间就不归你过问了!”只见师傅一时语塞没说出话来。“今天依旧让她住你这,等我带银子来接她时,她就要搬出去了!”陶姑说完便站了起来对我说:“我要回去了!三日后来接你!”随即走出了门。我把她送出了大门,她跨上马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大街上。 吴婆听闻我回来的消息,放下手头的点心直奔内院,看见我瞬间把我揽入怀中哭了起来:“我只听说是你拐了黎韵走了!他们说黎韵前一天就没回去,说你前一天就把黎韵灌得云里雾里死心踏地的跟你了。趁着庙会就跑了。我偏是不信,你本就是个娃娃,虽然聪明伶俐,但是绝对不会干出这样的事。定是遇上了难!现在你们回来了,证明我说的是对的!”我忙扶她坐在凳子上说:“我们被绑架了!”我把事情的前后经过细细的说了一遍,吴婆听着就哭了。她摸着我脸上的痂问:“这还疼吗?”我摇了摇头。她是从来不哭的人,为了我流了那么多的泪,我心里竟暖暖的。戏园子就要开门了,吴婆说:“晚上散了戏,你来厨房找我!”吴婆走后大师兄从西厢房的帘子后面钻了出来,原来他一直呆在那里!刚才的话一定都听见了,我也就不做任何解释了。他看着我也不说话,只不见黎韵出来,我便问:“黎韵跑哪里去了?”他只说了一句“你受苦了!”便又呆呆的站着看我,直到师傅找他化妆才离开。我不是不知道他对我的心,只是我没有那个想法。黎韵这时从东耳房里走了出来,看见我后跑了过来说:“师傅说你把我拐走了,太可笑了!我刚才和师傅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他让我修整几日后再上台!我先回师傅家了!”我点了点头。 三天后的早上陶姑来接我,给了师傅二十两银子后就带我出了园子。园子酉时开戏,我只要那时候回来就行。师傅问道:“你有没有需要带的东西?”我说:“铺盖、衣服。还有工钱,再没有其他的!”师傅说:“钱完了你自己拿,其他的就都不要了!我都准备好了!”步行不过百十来米,师傅说:“到了,就这里!进吧!”又是一处四合院。格局和戏园子大同小异,只是内院有一假山,假山下还有引入的活水,有小鱼游来游去,院子四处都是花花草草。师傅说:“还喜欢吗?”我激动地点点头,“正房连带东西耳房是我住的地方,你住东厢房,西厢房是药房,厨房、库房在后罩,有个看大门的仇公。”快进去看看你的房间。 一打开门有一张圆桌,围放着四只小圆凳,桌上茶盘内摆着茶壶茶杯,门左手边有一张屏风,上面绘着山山水水,转到屏风后面窗子下有一张书桌,摆着笔墨纸砚,墙边摆放着书架,上面有几个书盒子。再到右边,是一个圆形镂空的门,门上罩着纱帘,进入房间,正对面是一张有顶木床,围着床幔,床上都是全新的缎面被褥,再看衣柜里,春夏秋冬衣服都有,都是全新的面料。梳妆台上摆着铜镜,桌上放着梳子。看着这些东西,我感觉像是做梦进了某位大家小姐的闺房。欣喜若狂的从里面出来,听见师傅吆喝道:“做了梦就醒来吧!到厨房去看看,以后做饭就是你的事了!”我屁颠屁颠跑到厨房。心里想着“不管怎样,师傅都是我的第二个母亲。”就这样,白天和师傅研究学习药材,晚上到戏园子当馆长,忙忙碌碌一转眼四年就过去了。 “秋贤,快走,我们去看皇上去,人们都聚集在街上等着呢!”黎韵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拉我,“怎么回事?皇上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听说要在定鞍山上打猎呢!”黎韵边跑边说。道路两旁聚集了很多瞻仰天尊的百姓,听见锣音从远远地地方传来,站在我们前面的老百姓就跪了下来,黎韵忙拉我跪下说:“不许抬头看,知道吧!”我就不舒服了起来,让人拜还不让人看。但是也不敢贸然抬头,害怕前头正站着护卫,当我一抬头,脑袋就搬家了。能听见脚步声渐渐近了,百姓一边拜一边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乘着拜之际猛地看向皇上的仪仗队,只看见有三个骑着马的人从我脸前走过,便又慌忙低下了头,并没有瞻仰到皇上的天尊。只觉得马上的那个人很面善,不知道哪里见过。想着又自嘲起来了,除了戏园子里的人,怎么可能见过皇上身边的人嘛!只觉有人拽我衣服,原来仪仗队已经走远了,众百姓都跟着去围观了。黎韵也拉着我跟着人群,问我说:“刚才你看见了什么?”“太慌乱了,刚好闭了眼,什么都没看见。”“你猜我看见什么了?”我摇了摇头。她说:“我看见五光十色的花瓣从天上飘落。那个人就在花瓣之间。”我说:“谁站在花瓣中间?哪来的花瓣?”黎韵只顾着自己陶醉,完全无视我的问题。我想了一下豁然明了,黎韵是动了春心了。 大批官兵驻扎在山脚下,百姓完全被挡在了山外。已经不见了皇上等人,也不见了刚才穿着软甲,带着头盔骑马的那三个人,应该是上了山。能听见山上有吆喝着甩鞭子的声音,前头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和几个汉子讲到:“你听,这就是官兵赶着鹿群往一起聚集呢,也让这些鹿消耗着体力,方便皇子们射杀。” (十六)鹿鸣 心里一阵一阵紧紧抽的疼着,现代时,在网上看过的射杀鹿取鹿角的照片在脑子里一张一张闪现着,那些死去的鹿被遗弃在荒郊野外,尸体受着风吹、雨淋、日晒、蛆食、鸟兽的啃咬。那些还活着的鹿,终日奔跑着,躲藏着,惊恐、绝望、无奈充满它们的双眼。那些无辜的生命就在人类展现自己力量、满足自己私欲的时候消逝着、凋亡着。一声声刺耳的鹿的嘶吼传到我耳朵里,心也随着一次次在颤抖。而百姓听到那声音,却兴奋的尖叫着,拍着手,互相表示着赞赏之意。我看着这些愚昧无知的百姓感到羞愧,更为这样愚昧的统治者心寒。“啊……”我大吼一声,爆发出了心底最真的声音,蹲下哭了起来,我为自己的无可奈何感到绝望悲哀。感觉被人夹了起来,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见夹着我的是两个官兵,黎韵撕扯着其中一个说:“你们干嘛!快放开她呀!”那两个官兵死死夹着我,黎韵的撕扯起不到半点作用。其中一个说:“我们怀疑她不正常,害怕伤了人,惊了圣驾,要锁起来请太医治疗!”黎韵说:“她就记忆不好,没其他毛病!”两人对视一眼,坚决的把我带走,我也不做分辨,任由他们处置,如果我此时做出了什么过激的行为,可能立马就会没命。他们把我绑在一颗树上,手脚都绑了起来,嘴巴也堵上了。我听着鹿一声声的惨叫着,闭上了眼睛,在心中为它们的灵魂祈祷早日到那极乐世界,来世再也不要投身为鹿了。 “这是怎么回事?”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我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将领装扮样子的人指着我问旁边站着的侍卫,“报告雷中尉,此女不正常,所有百姓都在欢呼,而此女却大叫着哭了起来,我们怕她发疯伤了人,惊扰了圣驾,就擅自绑了起来!”他看向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因为哭过,酸痛难受,无法和他对视,但我努力的挣扎着想表示自己是正常的。只见他转过身对那个侍卫说:“你们做的好,我会给你记一大功的。”说完便走了,我绝望的看着这一切,现在的我和那些可怜的鹿又有什么区别,也许等待我的是牢狱,是那些变态大夫的研究,扎针,试药,我将变成小白鼠为医学事业奉献自己的生命,而最终会被其中一个练手的新手失手扎死或者毒死,我只祈求自己能死的痛快点就好。 “将她带上去,皇上说要见她。一定要绑的牢牢的。”那个雷中尉从山上下来吩咐着那个侍卫,只见三个一人一条绳子,分别拴在我脖子上、双手上、一只脚上。我不敢乱动,害怕拉着我脖子的人一惊慌扯断我的脖子。我跟在雷中尉后面小心翼翼的朝山上走着,不多时走到了猎场,亲眼看着一支箭射入鹿的心脏,那鹿挣扎一下,倒了下来,还在抽搐着挣扎着,嘴里冒着血水,无力的嘶鸣着哀嚎着乞求着,眼中净是惊恐与绝望,无能为力的我只能伤心的背过脸不忍再看下去,眼泪顺着脸颊向下流着。后面的侍卫推我一把,脚下一绊,狠狠的摔在地上,手被反绑着,无法爬起来,膝盖磕在坚硬的石头上,钻心的疼,呜咽的声音根本不足以表达我内心的伤痛。我被那三个侍卫提了起来,走到众人面前又被抛在了地上。我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皇帝,一个老头子,想出这残忍的游戏,观察着那些皇子的技能。只听一个侍卫跑着从远处就喊道:“报,刚才皇太子又得一只鹿。”随后风一样跑了。只见皇上微笑着对旁边记录的人叨叨了几句。然后看向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我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只听见天尊开口问:“你是谁?”后头的侍卫松开了我的嘴上的带子,我活动了下下巴,确定它还在位置上,却不知道如何回答皇上的提问。这时身后的侍卫踹了我一脚,重心不稳的我瞬间又倒在了地上,想干脆装晕迷算了。侍卫叫着我,摇晃着我,我都无动于衷。只觉得浑身一凉,睁开眼睛一看,被泼了一身冷水,我的心彻底的凉了。“皇上,醒了!”那个泼我的侍卫想邀功似的报告着。只听见皇上又问:“你为何不为皇子们的狩猎喝彩,为什么要哭喊。”看来躲是躲不过了,早死早超生,或许还能回到现代呢!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身后的侍卫,死死的牵制着我。我理了理情绪,“皇上,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次游戏会对这座山带来怎样的伤害!可能是永远都无法恢复的食物链的破坏,可能会让这座山变成一座死山。先不说这山,你看看那一只只死去的鹿的眼睛,充满绝望、恐惧、那嘶鸣声是这世界上最纯洁的灵魂消失的声音,它们的嘶鸣,不是为了你们欢歌,而是对你们这些人灵魂的警示,它们善良,所以不会诅咒你们。我同情你们,你们愚昧,你们悲哀,你们注定会灭亡,但是你们却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无法恢复的伤害。”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一定会被乱箭射死,那样死就太惨烈了,我缩了缩脑袋。跪下叩着头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民女秋贤,是这山下戏园子里的丫环,为了瞻仰天尊来看皇上狩猎,刚才在山下听见鹿撕心裂肺的嘶鸣,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次经历,因为伤心才大哭的。无意冒犯任何人,更不会伤害任何人!请皇上明鉴!”只见皇上兴趣盎然的点点头问:“有什么经历?”我信口开河道:“家父生前是一猎户,有一次为了捕杀一只母鹿一路追逐,那母鹿为了躲避家父,跳到了荆棘丛,而父亲进不去,假装走远。而那母鹿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走着,家父跟在后面准备偷袭,就在这时,家父发现从远处跑来一只小鹿,小鹿跑到母鹿肚皮下贪婪的吮吸着母汁。那头母鹿看向家父,家父说,一辈子也忘不了那只母鹿哀求的眼神,后来父亲没有杀那只鹿。但是后来上山时,发现了那只母鹿的尸体,小鹿还在她旁边,一直用自己的头顶着母亲,想让她站起来,发出呜呜哀嚎的声音。父亲检查发现是腿上的伤深至骨头,伤口溃烂,生蛆感染而死。父亲想不到,当时她是用怎样的毅力,一步一步走向小鹿的,父亲非常悔恨,把那母鹿埋了后带着小鹿回了家,尽心尽力喂着小鹿,但小鹿还是在不久后的一天死了。父亲郁积成病,最终撒手人寰了。父亲留下遗言,“永远不要去触碰这世上最纯洁的灵魂。””说完又哭了起来。 皇上陷入了沉思,绊驾的所有人都静悄悄的跪在地上。皇上突然开口说:“他们杀的那些鹿,有多少是母亲。而所有的都曾经是小鹿。叫他们回来吧!不要再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喊道。“把那个姑娘放了吧!是她让朕明白什么是伟大的母爱!赏她一锭银子,不要被我们这阵势吓坏了!让太医给她瞧瞧去。”松绑后我忙磕着头说:“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医随即过来给我诊脉。 骑着马的三个人向这边走来,后面跟着一大群侍卫。我才注意到这三个人正是我匆匆一眼看见的那三个人。这时他们下马后连帽子一起交给身后的侍卫,走到皇上身前跪下请安。只见皇上也没让他们起来问道:“你们各自得了几只鹿?”岁数最大的随即高兴的说:“回禀父皇,儿臣得了三只。”皇上没说话看向另一人,他说:“回禀父皇,儿臣只得了两只。”皇上又看向第三人,只听他说:“回禀父皇,儿臣下不了手!”随即匍匐倒了身子,等待皇上责罚。皇上问道:“阜儿,你准备如何处置这些鹿?”最大的那人开口道:“儿臣尽献与父皇。”皇上又问另一人:“然儿你要怎么处置?”“愿与天下臣民共享。”看着第三人问:“寰儿,如果你也有一只,你怎么处置?”“希望能够让它安息!”皇上突然转向我问:“他们的做法你最赞同谁的?”我忙跪下道:“民女不敢妄议!”“没关系,说说看!”我看着皇上脸上没有明显的喜怒之色,为难了起来,本着不伤害原则,就赌一把吧!“我赞同皇子寰的观点!”皇上对身后的将领说:“那么就按寰儿的意思处理这件事吧!”又对跪着的皇子说:“你们留下来处理这些恐惧的灵魂吧!”随后听见一个内侍扯着嗓子唱到:“起驾回宫!”只留下三个皇子和他们身后的侍卫们面面相觑。 (十七)相识 阜朝寰努了努嘴对然说:“真奇怪,父皇今天怎么会听他的。”然扁了扁嘴说:“谁知道被谁灌了迷药了!真晦气!”随即朝着后面的侍卫说:“闭好你们的嘴巴!除了他,其他人都给我下山守着去。”他指着其中一个,“你要看着他把这些恐惧的灵魂安抚好了再下来!不许你动手!”他用一种阴阳怪调说着,似乎是在故意学皇上的声音。然后对着阜说:“走,我们去乐呵乐呵!”阜显得异常兴奋,两人相跟着一起往山下走去。现在这山上就只剩了寰和一个侍卫,还有远远看着这一切的我。我觉的很奇怪,同样是皇子,为什么寰会默不作声忍着然的欺凌,为什么会有人有这样沉闷的性子。正这样想着,他突然看向了我说:“你怎么还没有下山。”他的面容,真是让人惊叹,分明在哪里见过的样子,还有这性子,温文尔雅……对,绝对没错,是双鱼玉佩的主人。我突然笑了起来跑向他,因为碰着的膝盖让我跑着的姿势非常奇怪,那侍卫瞬间挡在了他前面慌乱的问我说:“你、你要干嘛?”我从脖子上取下双鱼玉佩说:“我们见过!四年前你来过我们的戏园子。当时丢下了这个玉佩!只是,被我磨坏了一角。”我摸着因为挖墙弄坏的鱼尾,非常遗憾,不能完璧归赵了。“就送给你吧!”他温暖的声音真让人迷醉,“谢谢你!”我开心的又带回了脖子上。“作为回礼,让我和你一同安慰那些无辜的鹿吧!”见他点头答应。 “你叫什么名字?”一起刨坑的寰问我,“我叫秋贤。你的全名是什么?”“司马寰。”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痛让我忍不住皱着眉头,他突然问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无奈的说:“刚才碰着膝盖了!”他扶我坐下,卷起我的裤管,露出血肉模糊的膝盖,我一丝丝的吸着冷气。他突然变了口气,“刚才太医不是给你诊脉,为什么没让他给你处理伤口。”随后背向我说:“爬上来!我背你下山处理伤口!”我推辞着,“哎呀,没关系,我没那么娇嫩!你看,我能走!”随即用尽浑身力气站了起来。只见他不由分说一下子把我背了起来。“四皇子殿下,这万万使不得,让皇贵妃娘娘知道后,会要了卑职的小命的!”那侍卫噗通一声跪在了寰的面前。寰妥协了,让那侍卫背起了我。吩咐侍卫道:“找这里最好的医馆给她看病!”我忙说:“不用,没关系,就送我回家就行了!我师傅是最好的大夫!”远远地就看见黎韵等在山下,着急的看着上的路。突然看见我后激动地招着手。“秋贤,秋贤!”没等我走近就大声喊着我的名字,只耐着被侍卫挡着进不来。“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黎韵着急的问我。“没事,就是刚刚不小心摔倒了,碰破点皮!”突然黎韵低着头害羞了起来,我忙介绍说:“这是我的好姐妹,黎韵。”“这是四皇子殿下,司马寰。”黎韵给寰行了个礼说:“民女黎韵见过四皇子殿下!”寰说:“免礼吧,快带我们到戏园子。”我说:“那个,我不是要到戏园子,要回那个家!”黎韵一路上看起来非常的紧张拘束。反而寰则表现的落落大方,彬彬有礼,很细心的问我还疼不疼之类的。 “哎呦!你这是又被哪只驴给踢了!”师傅远远看见我进大门就尖叫到。记得两年前,跟随师傅上山采药,被一只发情的野驴穷追不舍,最终被那只野驴一脚踢翻,差点被踩死之前,师傅从驴蹄下把我救出,后来我一看见驴就浑身发抖。再以后不管我受什么伤,师傅都会讥笑说我被驴踢了。“不是的,是摔倒磕石头上了。”寰向师傅解释着。师傅爆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然后问:“我说,这位公子是谁呀?”只见他一拜说:“在下司马寰!”师傅仔细看了看寰点了点头说:“恩,真像!”然后对那侍卫说:“你一直背着她不累呀。”侍卫把我送到西厢房。师傅一边卷着我的裤腿一边对黎韵说:“你带这公子到正房坐吧,沏茶给公子喝。也让这侍卫歇歇。”等他们走后转头看着我的伤口说:“你这不是碰一块石头上吧!这一看就是碰石头窝里了。”看着整块膝盖都被碰的血肉模糊的样子,对这身体说,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师傅给我清洗伤口,我疼的龇牙咧嘴的叫着。师傅突然对问我:“你知道那人是谁吗?”我忍着痛点了点头。师傅从小瓷瓶往我膝盖上倒了点白色粉末,我疼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喊道:“杀人啦!”师傅松开我的腿,“活该你疼,走路不带眼睛呀!”又看着我认真的说:“你离那人远远的。那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人。”我垂着头答应着:“师傅,我知道。”师傅摸着我的头说:“我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我从脖子上解下玉交给师傅,“他说这个送我了!”师傅看了一眼说:“你自己留着吧!时时提醒自己就行了。”我从怀里掏出皇上赏赐的银子交给师傅,“这是皇上赏赐的。交给师父吧!”师傅嗤之以鼻道:“这东西我多的是。你给那侍卫吧!那么辛苦把你送回来!”我弱弱的说:“很多的哎!”师傅白了我一眼夺过我手上的银子,转身出去前吩咐我:“你就在这呆着,等药完全吸收后再活动。不然会残废的!”知道师傅在吓唬我,我搬着凳子坐到了窗边,透过纱窗看着院子外的假山。 不多时师傅和黎韵送寰和侍卫到了院子,寰问师傅:“要不要和秋贤说一声。”师傅道:“哎呦,不用,刚刚给她涂了药,睡着了!”我瞪着师傅心里骂道,“我不是好好地在这呢吗!多会儿睡觉了!”寰朝这边看了看对师傅说:“那么,请您转告她,山上的事还没有办完,见她平安无事就先走了!让她好好休息!”拜了一拜就走了。 由于腿上的伤无法去戏园子,只呆在自己的房间翻弄着桌子上的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师傅为了让我学习医术,摆在房间里的书都是医学著作,只是我一看书就想睡觉,尤其是看不懂的古书,好在师傅也不逼我,只由着我的性子。师傅教了我写字,现在唯一骄傲的就是写的一手秀气的小楷。翻着书想,“这古人还真是沉闷呐!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都不知道什么是娱乐。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要是成天想着玩,庄稼就没人种了。都会饿死了!”我无聊的哼着歌曲,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能记着那些歌的调调,兴起就写起了歌词,“还没好好得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还没跟你牵手,走过荒芜的沙丘,可能从此以后,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突然一双手抽走了我正在写的纸,我被吓了一跳,失手在那纸上留下了长长的一道墨迹。回头一看,却见是阜和然,然正念着纸上的字,阜也凑过去看着说:“这种诗到是新奇呀!”本就对他们没什么好印象,也不理会他们,不过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他们会来这里。突然听见屏风后面师傅的声音“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进这里来?”风一样的卷了过来提起了阜的耳朵。“哎呦,小姨母,很疼啦。”只见阜像被提起的小兔子一样,掰着师傅的手。“我刚说收了一个女徒弟,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原来被吸到这里来了。”只见然也规规矩矩的站着,手里却不见了那张纸。“秋贤,这是我外甥司马阜。”我正要站起行礼时师傅说:“不必行礼了。坐着吧!” 师傅高兴,留了阜和然吃饭。三杯酒下肚,话就渐渐多了起来:“你别看这家伙整天高兴的样子,其实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是姐姐唯一的血脉,是我疼爱的小外甥!”随即抱着阜的头哭了起来。激动地情绪平复下来后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那些泛黄的记忆,“姐姐生完孩子就得了血崩,坚持了三个月就死了。你的母亲,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师傅指着然说,“是姐姐在宫中的好姐妹。为了姐姐抚养起了阜,看着她照顾的无微不至,视如己出,我也很感动。皇上去的次数渐渐多了,后来就听说怀孕了,皇上一高兴就册封为皇后了。本来担心皇后不再疼爱阜了,但是,皇后一如既往的疼爱着阜。”微醺的师傅陷入自己的回忆里,嘴角扬起了甜甜的笑容,“你们两个相伴一起长大,倒也是一件好事!”把阜和然一边搂着一个拥入自己胸前说,“你两个都是我疼爱的外甥!” (十八)小妾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转眼就到了年关,这时候是戏园子最难过的日子,天特别冷,基本没有看戏的人,已经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婆子们也清闲的坐在一起聊着东家长李家短的闲话。而我对这些闲话最是反感,便很少和她们坐在一起。但是最近陆婆子却很反常,时常找我说话。“哎,秋贤在呀。”我正看着这一月的账本时,听见陆婆说话,抬起头看她时,她已经坐在了炕上。招呼着手说:“你也过来坐这吧。”我合了账本坐到她旁边,只见她拉起我的手摸着“真是有福气的手呢,看这绵若无骨指头俏气的手就知道是个享福的命呀!”我笑着说:“有福气能成孤儿吗?可见你又说瞎话哄我玩儿呢!”我听着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这一定有什么阴谋。只见她面上一白,转移了话题“刚才见你看账本了,这个月生意怎么样?”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还要拿出来说,你是有多无聊没话找话呀!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却也不好意思直接呛她,“大不如从前了。每年年关就是这样的。过了这个月就好了。”“秦老爷最近常来哈!”我直接就想走人,你天马行空的说这些不搭边的话到底要干嘛!我只支吾一声,佯装肚子不舒服,溜之大吉。 见我闷闷不乐的样子,师傅看不下去骂道:“在别人面前笑得花儿一样,在我面前就哭丧着个脸,什么意思?”我把事情的原委同师傅一说,师傅笑道:“这是要给你找婆家了!”我也不待搭理师傅的取笑,直接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陆婆子又坐到了我的炕上,理由是想让我尝尝她的手艺,只见炕桌上摆着一小碟红豆糕。我虽然不待搭理陆婆,但是食物是无罪的,我拿起一块尝了尝,分明是吴婆的手艺嘛。但我还是假装不知,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见她端详着我“秋贤姑娘,过了年十五了吧!成大姑娘了。是该考虑终身大事的时候了!”一般女儿家听了这话一定会羞红脸的,见我脸色未变的吃着糕点她又说:“秦老爷体恤下人,你觉得他人怎么样?”虽然她没说出口,但是加上师傅的话,我已经了然于心。只是装傻道:“很好呀,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很好!”见我这么说,她似乎欢喜了起来,“秦老爷家底丰厚,正房夫人多年未育,秦老爷纳的几房小妾也都无所出。真是可怜!”我顺着说:“那就找大夫看看呗!”“夫人喝了很多药,终于有了,却因为操劳家事辛苦,小产了,坏了身子。”我也装作惋惜的样子,心里却恨这婆子多管闲事。“秦老爷到是看上了个人,想纳她为妾。就是不知道那人怎么想!”我恨得牙痒痒,不怒反笑,“那你到是问那人呀,和我说这做什么!”陆婆打着哈哈,“我只和你说叨说叨,你到不高兴了!”分明心里装着鬼,还要假装不知道,我也不愿意搭理她,随手拿起书翻了起来!她见我无话惺惺的走了。 我和师傅说了陆婆的话,师傅气急了,要找他理论去。我劝道,“我没必要让这种人白白糟践了!但是也不能让他好过了。师傅只管看着就好,待我搅他个鸡犬不宁!”“这气魄,像我的徒儿,只是得合计合计。不能让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有好果子吃!”师傅的嘴角扬起了意味深长的一抹笑意!我们商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开始行动起来! 我打量着面前站着的人,一身上短下长丫环服,却掩盖不了天生的丽质,头上梳两个小髻,绑着两段红流苏,清新可人。此人名唤如翠,因为秦夫人名字里有个如,犯了忌讳改为小翠。我冷笑一下,是多随便就给人家改了个名字的呀!此人便是秦夫人的丫环!师傅早上给弄来的眼线!“怎么样!合你的标准不?”师傅问道,我点了点头问她:“你多大了?家里还有谁?”见她低下了头眼睛里泛起了雾气,“今年十六了,家里还有一个妹妹。父亲赌钱喝酒,母亲生病都没钱看,病死了,父亲为了还秦获的债,就把我给卖了。不久后妹妹也被卖给了人贩子,现在都不知下落。父亲后来就没了音讯。有人说死了,有人说跟着人走了!”“你先回去,那家里有什么情况你都细细给我报来!我会帮你找到你妹妹的!等事成之后,还你自由之身!”她立马跪下磕着头说:“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我扶起她,“你不必谢我,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等她走后,师傅问我:“你打算从哪里入手。”我的内心波涛汹涌,脸上却很平静。“先要顺水推舟,才好继续呀!” 自从当面臊了陆婆后,陆婆就不再找我说话了,远远地见了我也劲量躲着。这天吴婆来找我,本来无事,心中却咯噔一下。她也不说话,坐在我的炕上,脸上表情阴阴的,从来也没见过她这个样子,我便问她,“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只见她抬起眼看着我,眼神十分复杂!“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我摇了摇头。“秦获看上你了,要纳你为妾!这园子里除了你本人,大家都知道了!”我心里愤恨不已,但是为了顾全大局,不暴露计划的说:“我就说陆婆日日找我说话,原来是在套我的话呀!”只见吴婆非常生气的样子,作势就要起来,骂道:“看我不撕烂那人的嘴!”我忙劝道:“又不是她的心思,定是得了秦获的好处了。”她才又坐下。为了安抚她,“你先冷眼旁观,坏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听如翠回报,这秦获是个惧内的人,秦夫人彪悍,治家很严,一过门就已经握住了大权,很长时间不许秦获碰妾室。那两个妾室本就是秦获的大丫环,在夫人过门前,就跟了秦获,成为妾室,为人到是忠厚,被秦夫人压制的死死地,在院子里基本看不到她们的影子。后开秦获背着夫人在外面又养了一个小妾,但是因为生孩子一尸两命都没了。但传言说,那孩子不是秦获的。我冷笑一声,什么样的人就该有什么样的配。表面上看秦获到像个正人君子,没想到背后这么多恶心龌蹉。我交代如翠,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偷养小妾的事捅给夫人。 早上我正磨着药粉,听见院子里有人喊着我的名字,“秋贤姑娘,秋贤姑娘在哪里呀?”我和师傅对视一眼,师傅兴奋的趴在窗台上吩咐我,“出去会会!”我心底笑着,你是有多爱看热闹呀!院子里站着一个富态的中年女人,虽然没有见过,但总觉得十分的厌恶,压下心中的不悦说:“这呢,找我什么事?”见我也不请她进屋,有些难为的样子。“我们能不能谈谈!”我笑着说:“好像我们不认识吧!有什么可谈的!”只觉得师傅搓了下我的脊梁骨。我说:“你进来吧!”师傅早已经藏了起来,见她环视一周,坐下缓缓开口,“我是这方圆十里有名的媒婆!”见我也不给她倒水,舔了舔薄薄的嘴唇。我扭头继续磨我的药粉,这是要派上大用场的,比这婆子要紧多了。只听她继续说,“秦获老爷让我来问你个意思。”见我依旧不做声,又说到,“纳妾的事,不知道姑娘有什么要求!”“园子!”似乎我的话让她吃了一惊,又似乎没听懂。“我说,我要那个戏园子!”那媒婆脸上堆笑,“姑娘这是答应了!”我最讨厌这种明知故问的人,也不理她,“请问姑娘还有什么其他要求没有?”“没有其他的了。”“好嘞,我记下了!姑娘就等候佳音吧!”说完就走了。师傅从里屋出来笑的合不拢嘴。我说:“低调、低调,计划不是还没成功呢嘛!”师傅拍着胸脯说:“有我在,保管妥妥的!” 如翠来报,秦夫人听闻偷养小妾的事后非常生气,打了报信的丫环一巴掌,过后又给了银钱让保密着。隐忍着不发,估计是想,毕竟人已经死了,为了个死人闹不愉快不值得。我窃笑,就是要让你忍着才好。因为戏园子的事问她,“叫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管家说,秦获同意了。他说,反正日后你是他的人,你的东西也就是他的东西。实权还是在他手里的。只不过是多写一张纸的事!”我又问,“那秦夫人知道了吗?”如翠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守得死死的。”呵呵,就是守得越严实,捅破威力才越大呢!看来秦获这个老贼,又准备瞒天过海偷着来喽,不过你看错人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欺人太甚,我就以其人之道还至于其人之身。 (十九)婚礼 到了年关,秦夫人整日忙的脚不沾地,秦获正是瞅准了这个机会紧锣密鼓的准备着迎接新人的准备。每每在园子里相遇,他就刻意的叫着我问话,顺便要碰碰我的手和脸。为了后期的计划,我假装着害羞的躲开,心中越是愤恨,脸上越发表现的淡定。这秦获年过四十,肥头大耳,当初为了建设戏园子,也暗暗观察他,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货却是个心怀鬼胎的无耻小人、表面上的谦谦君子。不知道的人以为是我不知廉耻的勾引他,我要为他背着这样的骂名,想来问他要一个园子,心里也就稍微好受了一点。 陆婆子见我答应了秦获,自恃有功,常常在秦获面前转悠,秦获倒是见了也不讨厌,远远见两人眉来眼去,到比我要般配的多。这陆婆子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嫁人,快四十岁的女人,到看着还要年青一点,婆子们里也就数她最活跃了。不仅在秦获面前,接连的在我面前也卖弄起自己的功劳了。她看见我擦着桌子,就凑到我身边,“到底你是明白人,再怎么自己有能力,还是要仰仗男人才是最好的。”我看着她气就不打一处来,为了自己的几两银子,就出卖别人的幸福,这种人就该好好的整整才能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我也不给她一点面子笑着说:“看来你倒是不聪明了,都这岁数了,还没找到仰仗的男人呢!”只见她的脸一下红一下白的,找了个理由躲开了,看着她的背影,我脸上浮起了笑容,放心,你马上就会有仰仗的人了。黎韵听闻我要嫁给秦获时,很是生气的找我理论,甚至哭着哀求我放弃。我没法和她说清楚我的计划,也就暂时避着不见她,她也因为生我的气,不搭理我。 师傅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这秦获要把我安顿在死去的小妾住过的院子,师傅知道后直骂他不是东西,但是为了做准备,还是常常到那院子,那院子也就三间正房,两间东厢房,两间西厢房。院子里也种过些花花草草,只是都死了,秦获找人从新粉刷了家,整理了院子里的杂物,一切用物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定下日子秦获来找我,“日子已经定下了,就在这个月十二号。你想想还有什么要求没有了。”我想了一下,离十二号还有五天时间了,笑意浮上嘴角。“我没什么要求了,要是早一点给我这园子的房契,我就更高兴了。”秦获思考了一下说:“不要心急,洞房里自然就找到了。”这个老贼,真是狡猾。但依旧佯装糊涂笑着问:“我以后不用见大夫人吗?”秦获并未告诉我是瞒着夫人的。只见他面上一滞,笑着道:“她脾气不好,怕你受不了,就不用见她了。”是你害怕受不了吧!真是色胆包天,又胆小如鼠! 我正奇怪大师兄怎么没了动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看着他的样子真是让人难受,你有话倒是说呀,坐在凳子上到像是一块木头,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你是认真的吗?”我就不明白了,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摔坏了。骂也不是狠也不是,就是认真的,你要怎么样?见我也不说话,终于憋不住了,“秦获都四十多了,你才十四岁。他老了死了,你要怎么办。图他的钱也只能舒坦一时,你能一辈子舒坦吗?虽然……”后面的又哽住了,让我极不舒服,像是喉咙里卡了鱼刺。“大师兄,你还是不了解我!”再过段时间你就明白了!“你一直说我不了解你,我到底不了解你什么呀?”我一时语塞,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从来就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不要指责我的人生。你没有权利!”气的大师兄摔门而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那样伤人的话。说完以后就后悔了,但是已经没法再追回大师兄道歉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解释吧!静下心来一个人呆着,想着这些和大师兄的过往,尽是自己在发脾气。也许,在这里,也就只敢朝着大师兄发脾气,人往往只能伤害了最爱自己的人。 腊月十二,天空竟然飘着大朵大朵的雪花,我早早起来就开始收拾、装扮着自己,虽然结果是想的到的,但也不想随随便便的结束。师傅一边嘲笑着我,一边还要为我准备着衣物。我几次三番的问师傅准备的万无一失了吗?师傅答了几次就不再搭理我了。她哪里知道我现在有多害怕。我可不想因为失误,一辈子就毁在那个老贼身上。大红的轿子已经抬上了门,那媒婆站在我身边催促着我,我反正也不着急,任她磨着嘴皮子,依旧稳如泰山。师傅倒是不耐烦了起来,“又不是你嫁人,催什么催。”那婆子不知道师傅的脾气,赔笑到,“再晚,就怕过了吉时不吉利了。”“我呸,你这口无遮拦的婆子胡说八道,你才不吉利呢!你出去。一刻也不想看见你!”只见那婆子面上一红,也不愿惹事,悄悄的到了门外。师傅笑着说:“怎么样,还是我有气魄吧!”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玩弄着盖头上的流苏,故意拖拖拉拉的,一直等到中午才上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好不欢喜。秦获娶小妾很谨慎,请的人也净是些园子里的人。拜完堂,我便进了洞房,等着秦获,秦获要在外面与众人喝酒后才会进来。我掀起盖头,找着那份房契,秦获说会在洞房里,应该不是哄我的。环视一周,梳妆台,衣柜,圆桌,家里用的一应俱全,我想着到便宜了那婆子了。找了所有的箱子柜子,都没见那房契,又翻了床上的被褥也没见那张房契。我狠狠的摔了头上的盖头,突然看见墙上有一幅画。好像古人很喜欢把东西藏在卷轴里,我取下画卷,敲了敲轴,不出我所料,是空心的,轻轻转下一头的塞子,就看见里头藏了一个纸筒,打开一看,正是我要找的房契。我藏在了胸口,又把那画挂回了墙上,躺在床上等待着明天的到来,现在,一切就看师傅的了。 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院子里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来。突然听见脚步声近了,我匆匆把盖头盖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变得更急了。“秋贤!”听见喝醉的秦获叫着我的名字,还有踉踉跄跄的脚步身,只听轰的一声,我知道这秦获被撂倒了。扔掉盖头出来,见那老贼躺在地上,嘴里还喃喃自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秦获抬到外间的床榻上,这床榻是中午休息用的,也有薄被放着,师傅说:“我给他脱衣服,你先出去一下。女儿家见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不好!”师傅自己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她却不顾及自己,却也不好说出口,只得从屋里出来。东厢房是今天摆酒宴的地方,那婆子一定被师傅弄到了西厢房。我打开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不过却听到呼呼的呼噜声。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就看见了睡在踏上的婆子。我冷笑一声,正好师傅走了过来,合力抬着这婆子返回正方。师傅三下五除二的脱了婆子的衣服,我把那衣服仍的满地。师傅拿出药瓶倒了两粒,一人喂下一粒说:“你就忍着些,在里屋睡一晚!明天知道怎么样演就行了!”完全相信师傅所配的药的力量,师傅走后不出一刻钟就有了骚动。见两人迷迷糊糊中互相摸索着,咿咿呀呀、哼哼唧唧,你上我下好不快活。一晚上折腾了不下五次。听得让人面红耳赤,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我站在榻前哭着看着床上赤裸裸相拥的两人,秦获先醒了过来,看见哭着的我问到,“大早上的你哭什么,快上来躺下!”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看着身边躺着的人,居然是陆婆子。表情瞬间石化,我哭得更凄惨了。骂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这明摆着就是要羞辱我。”我回到里间收拾了细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外。只听见秦获喊道:“秋贤,你听我解释,昨天,我喝多了!”我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 回了家,师傅问我,“怎么样,那秦获有没有察觉到什么?”我把刚才的表现说了一番,师傅大笑着说:“好了,该我登场了!”拉着我的手到了秦获门上,我继续哭着,师傅一脚踹开了大门,站在院子中央,叉着腰指着正房骂道:“好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娶了我如花似玉的徒儿却不好好对她,在新婚之夜这样侮辱糟蹋她。”“你给我滚出来!”只见秦获畏畏缩缩的打开了门,上衣还未穿妥当。师傅跨上台阶揪住秦获推入房内,只见那陆婆子正穿着衣服,见师傅进来着急的找不到方向乱穿一通,我很配合的哭得更厉害了。 (二十)陶府 师傅看着慌乱的陆婆子冷哼一声,作势就要上前动手打她,秦获却拦在了师傅面前,“一切都是我的错,与她无关。”我心里想着,这时候你到要当正人君子了!秦获劝着师傅到了东厢房坐下,他看着师傅气愤的样子,也不敢说话。我抽泣着和师傅说:“师傅,给我退婚吧!我活不下去了。没脸见人了!”师傅心疼的抱着我说:“傻孩子,天底下的男人多了去了,就算是没有男人,师傅也养你一辈子。不要说这些傻话!”看着秦获臊的低下了头,我继续添油加醋道:“你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是怎么熬过的,我一个姑娘家,哪里见过那样的事。你上我下的……”师傅也哽咽了起来,“孩子,让你受大委屈大侮辱了。师傅这就带你回去!”只听秦获到,“娘子,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下次再也不敢了。昨天喝的酒多了,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办了什么事!”我哭着道:“不要叫我娘子,我不是你娘子。”师傅也开腔了:“你要怎么赔偿我们的损失?我们好好一个大姑娘,受你这样的侮辱。你要是不赔满意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这时穿戴整齐的陆婆子进来了,面带愧色的站在我们面前说:“我昨天喝多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请姑娘原谅!”我指着她骂道:“你也不用在这里装模作样的,谁还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之前就一直说他的好话,我只以为你是为我好,没想到,你竟然干出这等事!”我祈求着师傅说:“师傅,我们走吧!这里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师傅看了一眼秦获,“想好怎么赔偿再来找我!以后离我们秋贤远远地!” “秋贤姑娘,秋贤姑娘在哪里呀?”我听见院子里有人叫我,原来又是那媒婆,想必是秦获找来叫我回去的!我打开门也不说话,她看见我忙陪笑道:“姑娘起的早呀!”我也不理会她,直接走到师傅门前敲了敲门说:“师傅,人家找上门来羞辱我了!”师傅豁的打开门道:“我不找你就不错了,你居然敢找上门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让你再满口再胡言乱语!”见师父作势就要伸手,那婆子吓得忙捂住了嘴,冷不防地被师傅揪住了衣服撕了个大口子。“姑娘饶命呀!老婆子知道错了!”情急之下连连给师傅说好话!师傅松了手说到,“赔礼道歉的话说了就走吧!看见你就让我心烦!”那婆子撑着一张老脸,厚颜无耻的说:“秋贤姑娘消了气就回去吧!夫妻没有隔夜的仇!”“我呸!谁和谁是夫妻呀!你看清楚了再说话!你要再不走,我就让你永远走不了!”我指着那张老脸骂道。只见她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灰溜溜的走了。 经过师傅的不懈努力,终于打听到了如翠的妹妹如青的消息。我和师傅准备暗访如青,我是第一次进西京城内,这里的不愧为皇城,街道宽敞整洁,虽然来来往往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繁华异常,但一切又那么井井有条,秩序井然。气势磅礴的府邸建筑,几户一处,几户一处,互相之间隔着或宽或窄和巷子,把这地方分的均匀整齐,四通八达。师傅要带我到她家的府邸,这是一处考究的大院子,大门正中央门头高悬“陶府”的匾额,大门紧闭,师傅带我绕到了角门,有个小姑娘在扫着院子,看见师傅放下手中的笤帚给师傅行礼说道,“二小姐好!”师傅问:“看见吕堔了吗?”那姑娘说道,“在小姐的院内等着小姐呢!”只听师傅嗯了一声,穿过这个小院子又穿过几条游廊,经过一个二层阁楼处抬头看了看。只见那阁楼已经长久不用,破败不堪,与整洁的院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师傅推开一扇门进去,只见院子里红梅树下站着一个人,此人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双眉如剑,目弱寒星,双唇紧闭成一字,一袭黑衣在寒风中岿然不动,我看了一眼师傅,无意中竟然发现师傅眼中闪烁着别样的情绪。那人见师傅进来行着礼,“二小姐!”只见师傅无奈的笑笑说:“为什么不进屋?”那人依旧面无表情道:“属下不敢!”师傅推开房门,我想着是不是应该让他们单独聊聊,就悄悄的溜走了。 只见从游廊上走来三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位长者,穿着藏蓝色缎面长棉外罩,头戴瓦灰色绒面圆顶帽,身材高大魁梧,虽然年过半百,但依旧望而生畏。后头跟着的两人,穿着小厮的衣服,岁数不大,但眼神顾盼之间却透漏出几分精明。我站在院子大门口,正犹豫该不该进去时,三人已经站在我面前,我不知道如何称呼来者,只服了服身子行了礼。那老者问我,“你就是我女儿收的徒儿?”这大概是师傅的父亲,我正想着该怎么称呼时,师傅从院子里出来,给他跪下,道:“父亲大人安好,不孝女儿给父亲赔罪!”陶老爷扶起女儿,眼神中流露出关心与疼爱,说“回来就好!”只见师傅抱着陶老爷的一只胳膊,腻在陶老爷身上,尽显小女儿的情态,跟了师傅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师傅。我眼中莫名的酸了起来,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腻在父母怀中,现在却孜然一身在这异域空间。悄悄躲在人后抹着眼角溢出的泪水,思念着我异时空的父母,不管我人在什么地方,心永远在你们身边,你们千万保重身体,等待女儿平安归来。 师傅和陶老爷吃过饭后便带着我回到了她的闺房,从衣柜里翻了半天找出了一件男人的衣服,比划在我身上,明显的要比我大,师傅摇了摇头说:“你在这等我一下,不要乱跑。”关上门出去了。我打量着师傅的房间,虽然师傅不常住,但是一切用物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衣柜里的衣服也整整齐齐叠好放着,床上的被子也整整齐齐的叠着,一看就知道有人天天打扫整理。不一会儿师傅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抱着几件衣服递给我说,“今天你就是我的小厮了!”我打开一看,和刚才见的那两个小厮的衣服是一样的。我斜着眼瞧着师傅道:“该不会是问刚才的小厮借的吧!”师傅打着哈哈道:“要不要穿随你!”只见她又在衣柜里翻找了半日,找出一件全新的草绿色缎面对襟男人棉袍子,又翻出一顶枣红色圆顶半旧的帽子,我笑着说:“红配绿,冒傻气!”只见师傅拿起那帽子扔进衣柜里说:“不戴也罢!”师傅穿戴妥当后站在我面前问我怎么样,我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一点男子汉的影子,“分明就是个女人嘛!”师傅瞪了我一眼说:“你也一样!”师傅拿了满满一袋银子交给我,我垫量了一下,足有二十两。这时,有人敲着师傅的门问道:“二小姐准备好了吗?”见师傅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我知道站在门口的就是吕堔,我打开门,吕堔依旧面无表情。我就纳闷了,师傅到底喜欢他什么。 一路上师傅都装模作样的表示自己是个男人,但在我眼里却显得那么的幼稚与浮夸,也许是有真男人在身边,到也没有一点违和感,师傅和吕堔走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和谐与般配。师傅见我偷笑,回头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下,我看见吕堔的嘴角抽了抽,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脸上出现表情,吃惊的张大嘴。只见师傅回头瞪着吕堔说:“你笑什么!”我才明白过来,刚刚的那表情居然是嘲笑。我也不给他好脸色,只见他扭过头和师傅说:“回禀二小姐,属下并没有笑!”师傅立马四下看了看,“都说不要叫我小姐,我现在是公子!”“是,属下遵命!”不一会儿就到了红柳巷。 这红柳巷是西京城最大的红灯区,远远的就闻到了扑鼻的脂粉香,师傅突然紧张了起来,想必是第一次到这种温柔乡。这里的建筑有别于其他的屋舍,都是上下双层结构的楼阁,尽管是大冬天,站在二楼上的女人穿的衣服却很单薄,扭动着曼妙的腰肢招揽着客人。师傅低下头尽管走路,也不看楼上的女人。也许是白天的缘故,这巷子的街道上没有几个人。那些女人们看见陌生的新面孔,都发出嗲嗲的声音叫着:“公子上来坐一会嘛!”我只觉得从后背麻到了头皮,起了满身鸡皮疙瘩!吕堔领着我们走了不远,就到了如青所在的青楼。这楼阁要比沿街的其他家更壮观巍峨,楼上也没有招揽客人的女人,看着到是冷清了些。大门顶上挂着“销魂楼”三个大字,一看牌匾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场景,只是大门紧闭,一种寂寥落寞由然而生! (二十一)如青 吕堔敲了敲门,只见一个老鸨模样的人拉开一个门缝道:“走走走,今天不营业!”分明听到里面传来丝竹管弦之声,还有莺莺燕燕的婉转笑声。期间还夹杂着男人的浪笑。 只见师傅一怒,一脚踹开大门,那老鸨被弹坐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着,这时里面的人都齐刷刷的看着我们,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闪出几个人,瞬间吕堔已经和那几人纠缠打斗起来,吕堔和那几人也不知道谁占了便宜谁落了下风,只见师傅也不注意吕堔,只盯着背对着我们的客人的背影看着,眼睛里像是冒着火星子一样,嘴唇紧闭,双手把拳头握的紧紧地,指甲都扣到肉里也不觉。 我第一次见师傅气成这样,师傅突然脸色煞白,双手抱着胸口,晕倒在了地上。我忙叫道:“师傅!师傅!”掐着师傅人中,也不管用,测着师傅脉搏,只觉力度微弱,但频率又十分的快,找到师傅的药瓶倒了几颗塞在师傅嘴里,给师傅做着胸外按压。 周围站了一圈的莺莺燕燕,我生气的骂道:“都给我滚远点!”这时其中一个给我端来一杯水。虽然现在不是喝水的时候,但还是很感激她!我又掐着师傅人中,只听师傅微弱的咳了几声,睁开了眼。我抬起师傅的头,送了一口水。 吕堔也不和那些人缠斗,跪在了师父面前。见师傅醒来,“属下无能,没保护好小姐,请小姐降罪!”师傅环视一周,问道:“刚才你们的客人呢?”吕堔把老鸨揪到师傅面前,“被小姐一闹,吓跑了!看这样子,以后也不敢来了!哎!你到底……”师傅挣扎着揪住那老鸨,“你说走了,你说走了!”老鸨也不敢说话,任由师傅揪着。我掰开师傅的手说:“你现在必须休息,什么事也以后再说!”只见师傅面露失望之色,也不说话,怔怔的坐着发呆!吕堔找了车,把师傅抱上车,打道回府。 陶老爷来看师傅,师傅刚好睡着了,他静静地坐在师傅床边摩挲着师傅的手,也许每一位父亲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心里总会有说不出的难受吧,我悄悄关上门出去,给他们留下私人的空间! 吕堔还跪在门外,似乎这样才能让师傅的痛苦减少!我蹲在他面前看着他,虽然依旧冷酷的面容,但眼睛里的痛苦却出卖了他,如果不是爱,怎么会流露出这样的切肤之痛。两个互相爱着对方的人,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其中的纠葛只有他们自己明白!“你这样跪着,师傅就不难受了吗?”他看着我,眼神坚定。“只怕知道你这样惩罚自己,师傅会更难受吧!明明知道师傅对你的感情,你却这样糟蹋自己。分明就是让师傅更加难受呀!”只见他嘴张了张,却什么话都没说。 “现在你应该找出把师傅害成这样的元凶,而不是在这里让师傅难受!”他垂下头,“她是被我害成这样的,是我该死!”虽然不知道其中的故事,但是师傅的病看来是因他而起的。我只得说:“师傅是因为看见了销魂楼里的那个人才发病的,和你有什么关系!”“是我带她到那种肮脏的地方才会这样!是我该死!”“那你是不是应该找到那个人,将功补过呀!”只见他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可能是跪的太久,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陶老爷从屋里出来,看着吕坤离开的背影说到,“都是孽缘呀!” “姐姐、姐姐!”师傅在睡梦之中呼护唤着,两只手无力的挣扎着,我轻轻的拍打着师傅的身子说,“我在这,我在这!”一会儿师傅的眉头就舒展了。我叹着气想着,师傅的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呀! 正在这时听见吕堔在门后喊着我的名字。见我出来问,“小姐睡着了吗?”我点了点头,他说:“哪位公子是那里的常客,只要去了就会包下整个销魂楼,销魂楼的花魁就是小姐要找的如青,现在名字叫如烟。那公子为了如烟一掷千金,但如烟心气极高,每次只是弹个小曲作为答谢。引得那公子更是欲罢不能了!”这如烟勾引男人到是真有一手!这样的人拉拢过来为我所用还真是不错的一件事,只是不知道我手上有没有拉拢她的价码!我收回飘远的思绪问道:“没查出那公子是谁吗?”“如烟说,下次再去,会通知我的!”“好!到时候,我们去见识见识他的庐山真面目!” 师傅的病犯一次就比上一次更重些,恢复的日子就更久一些。一直没有如烟的消息,到让我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师傅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只是一直闷闷不乐,谁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第一次见师傅闷闷不乐这么久,师傅是火爆脾气,有气当场就发了,只是现在这样,让我手足无措了起来! 早上起来,师傅已经穿戴整齐的等着我了,见我不解的挠着头便说道:“磨磨蹭蹭,要干什么事都忘了吗?”我发现师傅已经完全的恢复过来了,开心不已,屁颠屁颠的围着师傅转悠着!师傅说:“今天下午,我们再去一次销魂楼。把如青接回来!”想到吕堔的话,如青未必想回到这平淡的生活。看着师傅兴奋的样子,似乎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但是我仍旧没敢把吕堔的话告诉师傅,以免又发生什么不测! 吕堔从外面进来给师傅作揖,“二小姐,属下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听了这话,谁能耐得住性子说你不要讲,真是吊人胃口。师傅当然不是耐着性子的人,立马就问道:“什么事,快说!”吕堔道:“二小姐沉住气,是有关于那天销魂楼神秘公子的事!”只见师傅沉下了脸,吕堔继续说:“如烟派小丫头来说,现在此人正在销魂楼内!”师傅站起身说:“立刻驾车走!” “开门!”吕堔拍着们叫到,只见那老鸨探出头,见是我们,立刻把头缩了回去关上了门,任凭吕堔怎么敲都无济于事。只见师傅叫道:“阜儿,把门打开!”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在里面的居然是当今皇子殿下!难道他不顾忌自己的身份,竟然来这种地方。还有皇上的想法他就不在乎吗?如果皇上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大发雷霆呀! 这时老鸨打开了门,所有的莺莺燕燕都已经不在楼下,只有司马阜坐在酒桌之前,桌上的酒杯有五六个,个个上头沾有鲜红的胭脂膏,师傅在桌前坐下道:“阜儿,逃不过的,你就老实交代吧!不管你说什么,姨母都会相信的!”此时大厅只剩下司马阜、师傅、吕堔和我四人。只见阜噗通一声跪下道:“姨母,对不起,阜儿错了!但是这其中的缘由不能和姨母说,姨母要打要骂悉听尊便。”师傅道:“吕堔,你给我看着他,别让他再溜了!现在我要办正事了!稍后再审问他!” “如青出来!老鸨出来!”师傅高声说到,那老鸨从门后出来,想必是一直偷听着我们说话,出来时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师傅也不理会。只见一个眉目和如翠一模一样的少女从楼梯上款款走下!此女下身穿着天蓝色曳地长裙,上身穿着淡粉色纱罗衫,头上挽着十字髻中间插着一把嵌宝珠银梳,发间插两朵绢花,不像是红尘女子,更像是大家闺秀!见了师傅行了礼坐下。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为何知道我的本名?”“如翠想知道你的下落!”只见她脸上一僵,随即恢复正常了!“我并不认识什么如翠!你们认错人了!”师傅也不说话,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帕子递给她!她打开帕子,那是一块白色丝绢,时间在帕子上留下泛黄的印记,帕子的一角上绣着几枝翠竹,下面绣着一个“翠”字!她不停的摩挲着那个字,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帕子上。随后又从腰间取下一个帕子,帕子的一角上绣着同样的几枝翠竹,下面绣着“青”字。 “这是母亲为我和姐姐绣的手帕!我和姐姐是一胞所生,而且我们长得极像母亲为了分辨我们,一人给了我们一块丝帕!姐姐现在怎么样?”“因为担心你生了病,想见你最后一面!”师傅扯着慌说到。只见她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我看着师傅想,等见了面,你要怎么圆谎!如青走到师父面前跪下,“求求你救救她,千万不要让姐姐死呀!”师傅道:“见了你或许会有转机!” 如青又跪到了老鸨面前磕着头说:“妈妈,你放了我吧!我只有这么一个亲人,我不能让她死呀!”那老鸨说:“你让妈妈怎么办!妈妈就你这么一个顶梁柱!再说你是妈妈花了多少银子才培养出来的呀!你走了妈妈怎么活!”随即用手帕捂在了眼睛上哭了起来! (二十二)太子 看着老鸨哭着的样子,师傅有些不耐烦了,“老鸨你开个价!如青是走定了,你说个数!”那老鸨止住了哭声,脸上不见一滴泪水的痕迹。放下那手帕,伸出那胖嘟嘟的手比起一根手指道:“一百两!”这老鸨以为我们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姐丫鬟,居然敢狮子大开口的漫天要价,要知道一百两银子能买十几亩良田,买这销魂楼都绰绰有余了。 见师父不出声,那老鸨明显沉不住气了,“你能给多少?”只见师傅伸出两根指头,那老鸨说:“你以为你买烧火丫头呢?她可是我的头牌,我的花魁!二十两连给她花了的脂粉钱都不够!” 师傅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勾当!这二十两你不要拉倒,人我是一定会带走的。你是乖乖收了钱放人,还是让官府抄了你这地方放人!你自己掂量吧!”随即拉起跪在地上的如青。“吕堔,带上阜走人。”下的那老鸨身体一抖,也不敢说话。我掏出那袋银子放在老鸨面前,“你要不要?”老鸨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接过银子,眼睁睁看着我们扬长而去! 如青一回到师傅家就给师傅跪下谢恩,师傅说:“其实我还有一事请你原谅!其实你姐姐没事!不过是在老鸨面前演一场戏!”如青说:“其实我已经猜到姐姐没事!如果有事,你们第一次到销魂楼就应该说了,哪里能等这么些天啊!”我看着这个姑娘,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欣赏! 房间里只剩下师傅、阜和我后,师傅坐在了阜对面问:“现在这里也没有外人了!你也该给我一个交代或者解释了。”阜又给师傅跪了下来,但是师傅立马拉了起来说:“你是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能说跪就跪呀!”太子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师傅道:“小姨母,我是有苦衷的!” 师傅点了点头,只听太子娓娓说道:“我从小失去了母亲,是皇后一手把我拉扯大的。我尊敬她如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让她开心,我用功读书,拼命练习各项技能,她夸我聪明,将来一定是个好皇上。不仅如此,我还在父皇面前表现自己,父皇让我背的书,我都能倒背如流,每次父皇问我功课,都会给予肯定和鼓励。渐渐的朝堂上的大臣也开始对我称赞,当时就有人提议立王储。父皇深思熟虑后把我立为储君!当时我才九岁,什么都不懂!一味的以为别人夸自己就是好的!” 师傅说:“这些我都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说皇上后来却越来越不喜欢你了!甚至有几次动怒就要废你的储位了!”太子回忆着过去的时光。那年太子十岁,因为已经立为王储,便有了自己的宫殿东宫,就不再住在皇后的宫里了,但是太子思念皇后母后,便趁宫人不注意偷偷溜回皇后的昭阳殿,这时正好皇后考问二皇子的学问,太子就悄悄躲了起来。 二皇子回答的非常好,皇后非常高兴,就抱起了二皇子放在自己腿上,二皇子就问到,“母后为什么那么喜欢哥哥呀,我好嫉妒!”太子听了这话正得意,没想到皇后的话泼了他一盆冷水。皇后说:“傻孩子,那是表演给外人看的!母后的孩子只有你一个。而这江山也只是你的!娘一定会给你最好的未来!” 皇后又接着说:“你要感谢太子才好,没有他,皇上怎么会常常来看我,又怎么会有了你呢!更没有现在母后的皇后地位呀!因为太子给了我想要的一切,我才会那样待他!并不是因为疼爱他!如果有一日他威胁到了你,母后一定不会心慈手软的!” 太子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的东宫,那以后就生了一场大病!一开始以为是受了风寒,后来越来越严重,直到昏迷不醒。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母后正给他缝着小衣服、小帽子、小鞋子,母后时不时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肚子里的他动了动,母后就开心的双手合十祷告一次。看着母后,他舍不得醒来,母后疼惜的摸着他的头,说:“孩子,你该回去了!”然后推了他一把,他就醒来了。太医说他能清醒是个奇迹! 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原由!病好后他也不再去皇后的昭阳殿请安,皇上为此很深刻的教育过他,他只不说话,也不去。惹怒了皇上,骂他是忘恩负义的东西,他知道那些话说了反而会招来更多的是非,他也就不做任何解释。 有时候自己的心是由不了自己的意志支配的,时间越长,他越能理解皇后的心情,慢慢的原谅了皇后。他又渐渐地在皇后面前活动了,虽然心里知道皇后疼爱的是然,然而对于一个没有娘亲的孩子,即便是一句口是心非安慰的话,一样会温暖他的心窝!他想着,不当皇帝让给然,皇后会不会多疼爱他一点! 皇帝对太子的转变很是欢喜,多次在皇后面前夸奖太子,虽然皇后表面上是奉承着皇上,但越是这样,太子的处境就越发危险起来。无意中听到皇后与心腹谈话的内容,太子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才是他真正转变的原因。 太子说道这时,停住了言语。眼神中闪着莫名的惊恐,似乎威胁他的东西就在他的眼前。师傅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抱着太子的头说:“不要再说下去了!姨母知道了!”但太子稍稍缓了缓精神就恢复了常态! 我的思绪飘向了远方!回想电视里看过的皇子,光鲜灿烂的外表下,多少惊恐无奈藏在微笑的背后。别人越是赞美,越是奉承,处境也就越是危险,皇上是容不下危及他地位的人的,要想平安的活着,就得藏起自己的优点,甚至要故意犯错才好!还要躲避其他皇子集团的暗害! 太子回忆着:那天学完功课,天还尚早,于是到皇**中请安,因为有以前的教训,他便没有一下子进去,只在外面等等,以免让自己处于尴尬的境地!恰恰就是这样,听到了皇后和心腹的谈话! 皇后问着心腹,“太子最近功课怎么样?”只听一个小丫鬟的声音,似乎是自己身边的一个丫头的声音,太子怔了怔听着,“还好,不如以前那样用功了!有时候一天也不愿意看一眼书!” 皇后又问,“那药有没有天天吃?”“吃着呢!精神不如从前了!晚上做梦会大喊大叫的!”只听见皇后笑道:“如果他一如既往的讨好皇上,危及到然,本宫会让他像她母亲一样体弱早亡的!”太子左右思考了一下,走了进去。 “儿子给母后请安!”太子跪在皇后面前,只见皇后脸色微变,笑着道:“快起来!让母后看看!”太子看着小丫鬟道:“这好像是儿子的丫鬟,怎么会在母**里?”皇后笑着说:“你时常不来!母后想问问你最近的情况,所以叫了她来!”太子不动声色道:“母后想见儿子,随时叫儿子来便好!” “你最近学习不用功了?这可不行!以后要加倍努力才行。”皇后装出一副威严的嘴脸说到,太子应着。“母后为了你叫人配了补药!健脑强身的!你回去要按时吃着!”又叫人拿来一些吃食让丫鬟带回去,都是太子爱吃的东西,请安后太子从昭阳殿出来! 经过鸳鸯湖时,那丫鬟失足落水,淹死了!太子不再相信任何人,他身边的丫鬟都成了他的房中人,皇上知道后,异常震怒。到是皇后劝皇上饶了太子,毕竟孩子大了,会贪恋女色。还常常送来补品。皇上说过几次,见不管用也就不再管了。太子觉得自己越来越安全了。 不知道是不是皇后的意思,然竟然介绍他到销魂楼里找乐子。为了让别人放下戒备,阜常常和然一起到销魂楼寻开心,自己也会一个人到那里。现在人们眼中,太子就是个只顾花天酒地、放荡不羁的人。皇后派到身边的人,太子也会非常的顺从,完全就是一个无害的傀儡。 师傅听完后,眼睛瞪得像铜铃问道:“那你知道你母后是如何死的吗?”太子摇了摇头!“我只顾着保护自己的生命!不敢做任何事!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师傅道:“你身边没有一个可信的人!虽然你这样!未免不会招人暗害了!你先回宫吧!忍耐一段时间!我会帮你找几个妥当的人送进宫里的!” 太子走后师傅的眼睛落到了我身上。我摆着手道:“我无权无势,进了宫,会被人像捏一只蚂蚁一样捏死的。”师傅的眼光暗了下来!看着太子危险的处境,师傅一定心急如焚,但那深似海的皇宫,又岂是谁都能混的开的! 想到太子是这样,那被阜和然欺凌的四皇子寰,处境又是怎样的不堪,我的心忐忑不安了起来! (二十三)赔偿 师傅的情绪很低落,一天里几乎不说什么话!起先我也不理会她,以为过几天会好起来,现在竟然越发的安静了。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我故意找些她讨厌的事做,她居然不和我计较,我心底开始发慌了! 我打了师傅最爱的花瓶,师傅抬起眼皮看了看我,我等着她发脾气,只见她又低下了头,陷入沉思!我实在看不下去走过去摇晃着她的肩膀说:“师傅!你是怎么啦!有话就说么!”她看了我一眼,无精打采的说:“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想帮太子的办法,我到是有一个!就看师傅愿不愿意了!”看师傅有了一点兴趣,我接着说道:“向来皇子的强大是因为母家的支持!现在太子孤立无援,是因为先后的早亡!”师傅点着头说:“父亲之前在朝廷为官,因为姐姐当了皇后,为了给姐姐一个好未来。父亲辞官经商了!虽然在朝廷有好友!毕竟不同了!” 陶老爷还真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呀!从古到今,有多少人仗着自己的亲戚是皇上的妃嫔作威作福,鲜有这样避世辞官的人。收回思绪继续说到,“所以要给太子制造一个强大的后台!”“难道让父亲再次为官?”我摇着头否定了师傅的意见。“给太子娶一个有权势的太子妃呀!”师傅听了我的话点着头,“这是现在最为妥贴的办法了!”随即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看着师傅这样,我只能厚着脸皮说:“师傅,你是不是忘了我受的委屈了?是不是先该了结那件事呀!”师傅回头摸着我的头笑着说:“那是当然了。怎么能让你白白受那侮辱了!明天我们就回庄县!太子的事,稍后再想!” 师傅带了吕堔和我一早就出发了!半日就到了我们的家!师傅一到家就找来如翠,把如青的手帕交到如翠手里说:“你的事,我们都办妥当了!现在就看你的表现了!”如翠跪到师傅面前道:“我妹妹现在在什么地方?让我见见她吧!”师傅说:“你不用心急!你做好你的事后,自然会让你们相见的!” 我问到,“陆婆子现在在哪里?”如翠说:“还在那院子里住着,像是秦获的小妾一样呆着!也不见走动!园子里的活计也不干了!似乎羞于见人的样子!”我笑了笑说:“到是为她做了件好事!秦获待她怎么样?”“相敬如宾吧!”“我看是相敬如冰才对吧!”如翠笑着点头!师傅道:“之前安顿你的事做好了吗?”见如翠点着头,师傅又说道:“你暂时回去!等事情平息后,自然给你银子赎身!” 时下正是除夕,早早的我便打扮的漂漂亮亮,怀里揣着那一纸房契,带上吕堔拜访秦夫人!面前的女人三十出头,梳着华丽的牡丹头,头上戴着几只沉甸甸的金钗,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夫人,身上穿着绿缎绣金线大团花棉袍,手里抱着暖炉。看着对面落座的我,细长的丹凤眼迷的只剩下了一条缝! “秦夫人,本来我是不打算来找你的!但是,实在是咽不下去这一口气!又无处去说,只能找你来评评这个理!”见她不动声色,我挤出几点眼泪道:“就这前些天,秦老爷说要纳我为妾!说要给我戏园子作为礼物!”只见秦夫人身子一抖,面上瞬间冷如冰霜! 我从怀里掏出房契交给秦夫人,只见她的手抖得厉害,接过房契问我:“你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后来的事,让我不知所措了!”“秦老爷在娶亲当晚,和园子的陆婆子勾搭上了。求夫人做主,放我一条活路吧!我不愿意再给秦老爷当妾了!”我边说便跪在了秦夫人面前! “你先起来!这事,我会定夺的!”吕堔上前扶我,一拳砸在地上,地上出现了一个坑!秦夫人吃了一惊道:“你想怎么样?”我收起眼泪,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也不吭声。秦夫人在这样的环境中,依旧正定自若,只看着我。但我还是看出些许破绽。嘴角上扬道:“要不要把秦老爷找回来再商量?” “小翠,你去找老爷来!”不出我所料,秦夫人要找罪魁祸首了!这时管家从外面进来,见了我一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秦夫人问:“你不跟的老爷吗?老爷人呢?”如翠跟在管家后头进来,给了我一个眼色!我知道事以办妥,会心一笑! 管家支支吾吾起来,秦夫人压着怒火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只见管家噗通一声给秦夫人跪下道:“夫人饶命!小的有罪,不该欺瞒您!老爷背着您又偷娶了小妾。小的应该提早告诉您的!”秦夫人不怒反笑,“那你一定收了不少好处吧!不如你告诉我,你家老爷现在何处!我再给你些银两,你好回家安顿老小呀!”管家磕着头,“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管家带着秦夫人、我、吕堔到了小院子门外,这时正大门紧闭。管家推了几下推不开,吕堔从腰间抽出宝剑,插入门缝,不多时便打开了门!秦夫人一马当先踹开了房门,可见她的生气程度!陆婆子歪躺在榻上,秦获坐在旁边,听到动静一回头,正撞在了秦夫人眼里! 秦获瞬间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垂着手低着头。陆婆子抬头看见秦夫人,吓得面色如土!爬起来又摔倒在榻上,秦获忙说:“你躺着别动!”秦夫人瞪着秦获,他自知理亏,又闭了嘴不敢说话! 秦夫人坐在太师椅上,打量着房间的布置笑道:“老爷你娶了这仙女一样的妹妹,怎么能叫妹妹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呢?这不是委屈妹妹么?”我瞧了一眼陆婆子,她明显的为这话动了容。秦夫人看着床上的陆婆子问道:“妹妹这样懒睡,莫不是有喜了?”只见陆婆子脸上一红道:“我也正是为这个发愁呢!说来也才半月,若是有了也不应该有反应的!”陆婆子只顾着说话,也没注意到秦夫人的脸变成绿色。 秦夫人看向秦获,表现出温柔贤淑的样子道:“老爷,既然妹妹有了,应该找个郎中来看看才好!而且这么破的家,怎么能安顿怀孕的妹妹呀!要搬回去才行!我会衣不解带的侍候妹妹的,让妹妹安心的为我们秦家诞下子嗣。”秦获听了这话,显然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了怔才点了头答应! “恭喜夫人,贺喜老爷!恭喜陆婆要为秦家添一壮丁了!”我瞅准机会恭贺道,“但是,夫人要怎么补偿我呢?”秦获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的贪婪尽落在了秦夫人的眼中!秦获道:“你要愿意,就在这园子住下!”秦夫人冷眼一看,秦获立马闭了嘴。我笑着说:“怎么?你是要我在夫人面前说出你的不堪吗?” “我觉得,既然你们没有圆房,也就算不得夫妻!”秦夫人也不看我,只看着秦获又说:“那么,你也就没有必要住在这园子,或是秦府上!”只听见吕堔把手捏的嘎嘣嘎嘣响,我笑道:“夫人说的极是!但是戏园子已经给了我了!你是要不认账了吗?” 秦夫人道:“那怎么敢!”从袖子里掏出房契说:“只是这上写着:你若做了小妾时,这园子才归你,现在你也不是。我还真是不好给呢!”我笑着说:“我若做了小妾,就会在一年之内成为夫人,秦家所有的财产都将是我的囊中之物!到是也不错,比这个破戏园子强上百倍了!” 秦夫人看着我的眼神里透漏出恐惧,我摸着一个小瓷瓶继续说道:“听师傅说,此药最适合放在茶里,每日喝下,一开始几个月会让人很精神,渐渐地会多梦,最后会越来越虚弱,直到死亡!不会有任何痛苦!也不会在尸骨上留下证据!即使有人告官,也会因为没有证据断定为自然死亡!” 看着秦夫人的身体微颤,我知道起到了作用。我又从衣服里摸出一颗药丸说:“你们看这颗药丸,真是神奇的不得了。男人吃了它,即使是八十岁的老人,也能坚持三个时辰不倒!但是它会上瘾!越吃越离不开它!身体会越来越瘦,直到精尽而亡!只需要一年,你们一死,到时候秦家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我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秦获的手也不自觉的颤抖着!“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饶了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不要杀我!”秦夫人也附和道:“园子我给你,只要你不害我的命!”我笑道:“一个园子就想买你们两人的命,是不是太便宜了!你们的命很贵的!”我玩着手里的药丸说到。“说句良心话,也不是我要害你们。你们不惹我,我怎么会害你们呢?我只做我的馆长,安安静静!是你们把我拖到这浑水之中!难道你还不许我反抗,要我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你们宰割吗?” (二十四)告别 (二十四)告别 秦获噗通一声跪在了我的脚下!“姑娘饶命,是我糊涂,是我糊涂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我都答应你!”我挑衅的看着秦夫人道:“夫人到是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呢!”秦夫人立马也跪了下来磕着头道:“姑娘开恩呐!”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你那破园子,我也不稀罕!三日后把一百两黄金送到我家!这事就一笔勾销!如果未送到,就数着自己的心跳等着吧!” 师傅愁眉苦脸的看着坐在对面的我,“你会不会坏了名声嫁不出去了呀!”我放下手中的笔笑着说:“谁当初说要养我一辈子了?”师傅打着哈哈,“如翠也该回来了吧!”我也不理她的打岔继续说到,“我想离开这里去西京城开家店!昨天秦获送来的钱绝对够用的!” 想起当初师傅犯了病,陶老爷对师傅的感情。如果回了西京,师傅就能好好陪着陶老爷了,心里的想法更坚定了!师傅问到,“开个什么店?”想着园子里吃过的各种糕点直流口水,“吴婆的手艺绝对一流!师傅是尝过的!” “但是单凭吴婆也做不了多少点心呀!只能开个小店,赚不了钱的!”师傅的话,正是我现在发愁的。要招募更多的糕点人才,才能让我的店开起来!“不过我认识几个宫里退下来的糕点厨子!手艺当然是一流的。”我看着师傅,这话怎么不早说呀!害我发愁了好久!只听下半句,“就是怕你请不来呀!” 我耷拉下脑袋说:“这话完全正确,我没有背景,没有财力,如何能请到这样的人物!”师傅眼中精光一闪说:“但是我知道他们各自的癖好!投其所好不就好了!”绕了半天圈子,竟然是那我寻开心呢!见我不高兴了,师傅拍着胸脯道:“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好啦!” 如翠也还了秦获的旧账出了秦府,为了见妹妹暂且住在我们家!为了表示谢意,承揽了所有家里的活计!做事井井有条没有一丝慌乱!得到师傅和我的一致认可!如果这样的人才能在我的店里管理日常事务,生意一定风生水起!师傅看着我精光闪闪的眼神,把如翠叫道跟前。 “我徒儿非常欣赏你的能力!你愿不愿意加入她的店铺?”如翠害羞的低着头说:“我现在只想见我妹妹!如果她能加入!我就一定会加入的!”突然想起那个聪明的女孩了!虽然和如翠长得一模一样,但那种精明不是一个等级的!那样的人应该管理账房! 许久未去戏园子,一回去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因为大年刚过,戏园子里正歇业着,吴婆不爱跟着其他人一起说东道西,独自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见是我来看她,欢快的放下手里的活计起来迎我。 拉着我的手坐下说道:“有多少日子没见了!只听说发生了那种事,陆婆子再也没有回来,我也不敢问人!相信你说的话!冷眼看着!只是不见你!心里到是担心起来了!”“坏人终究是有更坏的人收拾他!我现在也没有任何损失!今天找你,是想请你帮忙的!” 吴婆也没问什么事便一口答应了。虽然我很开心,但还是需要详细说一下,“我要离开这里到西京城去开个店!想让你当我店里的糕点师!你愿意吗?”吴婆想了想说:“在这种地方呆着也埋没了!不如跟着你赌一把!去就去,什么时候出发?”我笑着说:“欢迎你的加入!你最近就收拾好东西,等我来叫你!” 最近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太多,到是把黎韵放在了一边,虽然心下惦记着,但终究没时间找她说清楚当时的情况!以她的性子,现在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呢!硬着头皮买了她最爱吃的柿饼到了师傅家!虽然已经不再在戏园子了,但是养育之恩终究是难以忘记,给师父师母拜了年磕了头送上礼品后辞了出来。 黎韵已经等在了门口,应该是已经原谅了我。我抱了抱她说:“我快想死你了!”她看着我,“你怎么会想我!当初怎么劝你的!幸好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不然你现在就是别人的小妾了!你的青白就毁在了一个老头手里了!你的一生就都完了!”看着她啰嗦的抱怨着,心底暖洋洋的! 黎韵和丝钰住在原来的那间房子,碧竹和温焰在前段时间完婚了,两人搬了出去!大师兄之前还找我理论,骂着我。也许是受了刺激了,就在秦获娶亲当天,求了师傅娶了碧竹。碧竹到是满心欢喜的嫁了,黎韵说了一会大师兄的事后,看着我问:“我一直都不敢问你!你没有受什么伤害吧!” “没有,秦获一晚都和陆婆子快活着!那有时间伤害我了!”见黎韵红了脸,我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住了嘴,拿起一块柿饼吃了起来!黎韵恢复如常后问我,“你不在戏园干活,要去哪里?有什么打算?”“我想到西京城开个店!你想不想来?”黎韵垂下头说:“你拜了师傅时!我就知道你终究会有离开的一天的!我除了唱戏什么都不会,帮不上你一点忙,到是尽给你添乱了!” 看着黎韵低落的情绪,我也感受到了分别的痛苦,“什么叫添乱呀!你要是想来随时欢迎呀!”黎韵转为笑颜道:“你要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送别就会流泪!我拒绝了黎韵的好意,“永远不说再见!我们就一定会见!也就不需要送别了!” 黎韵哀伤的说到,“你找到了自己能依靠的师傅,真好!而我的父母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发誓道:“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父母的,你放心!我永远不会抛下你,一日为姐妹,终生为姐妹!”黎韵点着头说:“我是你二姐!以后我罩着你哈!”我们笑作一团,我希望我们的感情一直这样好下去,一生一世! 别了黎韵天色已经不早,但是还是到了大师兄家!虽然是一处不大的小院,几间旧房子,碧竹依然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碧竹见我来,端上了茶水,和我亲热的坐下,说着家常话!我知道她真心不喜欢我,只是碍于面子。没说几句便说要做饭,我推辞着,她也不理,自顾自的忙去了!只剩下我和大师兄坐着! “既然来了,今天就在这吃饭吧!”大师兄变了,照以前总是扭捏的说不出话的。见我看着他,也没有躲避,“我终究是了解不了你的!以为你嫁给秦获是为了贪图享乐!被陆婆子坏了事后!现在的你,我是更不了解了!” “大师兄,你的人生是丰富多彩的。像我这样的人,没有那个福气!二师姐对你的感情,大家有目共睹!你的未来一定会更好!”大师兄听了我的话后笑了!正好碧竹端了菜上来。大师兄拉起碧竹的手说:“谢谢你!”看着眼前的大师兄和碧竹,他的选择并不是退而求其次,只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等他! 吃过饭,喝了酒后回到家。师傅闻着满身酒气问:“你还喝了酒?到底去哪里鬼混了?”我抬起迷离的双眼看着师傅和坐在一旁的吕堔,借着酒精的作用骂道:“你们两个都是胆小鬼!”师傅明显被我骂懵了,居然没有上前来提我的耳朵。我继续说:“人生能有几年?你们两个互相都爱着对方!却这么白白的一天天耗下去有意思吗?” 我拍着胸脯道:“每天看着你们互相眼睛里透出的关心,我受不了了!我忍不下去了!”我又指着师傅说道:“你看看你都多大了!你就不为陶老爷考虑一下吗?”我指着吕堔说:“你是不是个男人呀!你就不为我师傅想想吗?”吕堔看着我说到,“你喝醉了!快回房间睡觉吧!”站起来扶我! 我甩开他的手说,“是男人你就办你该办的事,扶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找不到自己的屋子!”说完跨出门去,一股冷风吹过,我的酒醒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捅了马蜂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索性跌跌撞撞回到自己房间蒙头就睡,明天就装醉酒失忆好了! 早上起来吕堔正往车上装着东西,如翠也里里外外收拾着东西,我问到,“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偷东西准备走人吗?你们是不是把我师傅药倒了?”随即扯着嗓子喊道:“师傅,师傅你在哪里呀?再不出来家都被搬完了!” “大早上狼嚎鬼叫什么呀!”师傅从药房里探出头骂道。看来并没有生我的气!我屁颠屁颠跑到师傅更前。她扔给我一个药瓶说:“吃两粒,缓解宿醉后头疼。”我装着傻说:“师傅,那个我酒后没有什么失态吧!”只听院子里爆发出几声低沉的笑声。 师傅抬手提起我的耳朵道:“你还记得呀!我以为你忘了呢!既然这样,我们就算算账呗!”我双手合十道:“师傅,徒儿我真的记不得了!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师傅海涵呀!”我决定将失忆进行到底!师傅松了手道:“既然你忘了,这件事就不提了。但是警告你,以后你不许沾一滴酒!” (二十五)开店1 因为没有找到开店铺的房子,没有带吴婆来,我只跟着师傅回了陶府。如翠如清两姐妹相见后抱头痛哭,师傅和我给她们空间,让她们互诉相思!师傅看着我说:“你从小是孤儿,也没有兄弟姐妹相互扶持,一定会很痛苦吧!”师傅现在倒是学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了!看着我头上的黑线师傅讪讪地笑着,“不过有我收留你,就是你的福气了!” 我的思绪飘向了远方!母亲围着围裙做着我最爱吃的过油肉,父亲坐在饭桌前捡着豆芽,不时回头看着我笑着问:“闺女今天想不想尝尝老爸的醋溜白菜呀!”我咽了下口水怂恿到,“要不然老爸给来一个?”只见母亲探出头来说:“你还鼓励他呢!每次下厨都像打仗,做一道菜后,战场我得收拾一星期!”随后我们笑作一团! 现在不能承欢在二老膝下,是女儿的错!我的眼泪顺着两颊流下!不自觉得叫出:“老爸,老妈!”只觉有人把我的头埋在她胸间,我失声痛哭起来。“老爸、老妈,我想你们!”不知哭了多久,竟然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师傅不知道去了哪里!地炉里的木炭烧的吱吱作响!我看着幔帐上的图案,静静的享受着这安详的时光! 敲门声打断了这宁静,门外传来如翠的声音,“秋贤姑娘,我们能进来吗?”我瞬间来了精神道:“进来吧!”如翠和如青进来坐下。这两人找我肯定是已经有了决定!我从床上爬起来坐到椅子上。如青似乎看出我哭过问:“姑娘是不是不舒服?”我摆了摆手说:“没有,你们找我什么事?” 如翠说:“之前陶姑说你要开店!问我愿不愿意干,我和妹妹说了!她想多了解一点,再做决定!”我看着如青,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仔细慎重,如果能为我所用,一定会成为我的得力干将!但是这样的人越是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如果现在我提供不了她想要的,下一刻我就会失去她! “我想知道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我看着如青问到,暂且不提开店的事。如果我给不了她想要的,或许一时会在,终究心不会在我这里,到头来也是徒劳无功!如果动了歪脑筋,就怕我会血本无归,更甚者会赔了性命!所以自己要找的亲信,一定要知根知底的人才能放心! 想必对方也是这样想的,要替人卖命,就要知道这人会不会在背地里捅刀子,还要知道对方有没有能力罩着自己。如青说到,“我想你应该想得到我们姐妹需要什么!而且这个你能办到。”如翠很单纯,在秦府一直当下人,没什么心机!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妹妹!现在也应该只想和妹妹在一起,不用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而如青从小在青楼里见惯了各色人等,过惯酒色生活。脸上永远都是挂着伪善的笑容,为了讨好客人,做着各种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没有希望时,会一直坚持下去,麻醉自己,逼自己进入那个世界!一旦有了希望跳出那个魔窟,会毫不犹豫的逃脱。选择了逃出,就不愿意再回去!想要的只是心灵和身体的宁静! 如青见我心里有了决断,笑道:“那么我们是不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呢?”“我想要的你们不好奇吗?”如青继续说道:“大概我是能猜到的!我们姐妹和你一样,都是孤儿,从小受着各种欺凌迫害,却坚强的活了下来!现在对别人已经不敢轻易相信了!同样的人生让我们找到共鸣!你要我们做你忠实的伙伴吧!” 我拍着手为她的判断力喝彩!说道:“好!你们要的安定生活我来给予。让我们携手创造出一片自己的天地。从明天起,我们就去寻找房子!开创我们的未来!”我们三人击掌为盟订立牢不可破的誓约! 师傅回来后,与我商量请糕点师的事!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应该先找到店铺,再亲自出马,恭恭敬敬的邀请才好!又和师父说了两姊妹盟约的事,师傅也十分欢喜!“明天你看铺子带上吕堔,他知道各种行情!只有你们几个小孩,未免招人欺负!明天我有事!就不能陪你了!”交代后就自己睡觉去了! 吕堔一大早便等在了门口,我们三个收拾完毕,师傅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她最近在搞些什么名堂,问吕堔也不告诉我,只管驾着自己的马车把我们带到了繁华的闹市区!这条街非常宽阔,路两面的铺子大多都是双层结构,我看着非常喜欢!沿街有茶馆、饭馆、面馆、当铺、包子铺、首饰铺、布行、粮行、钱庄等等,应有尽有。 在这转了一大圈都没有一间是空着的。我犯了愁,如青看到这个情形说:“要么问问这里的人,看有没有经营不好要转让的!”我点了一下头,“我们先到酒楼里坐下歇歇脚吃点东西,顺便问问小二,看这附近有没有要转让的店铺!”我们进了一家酒楼坐下,吕堔说:“这里的店铺格局都差不多这样!” 我环视一周,一楼大厅摆着五六张桌子,靠墙角摆着一个台子,把里边和外面大厅隔开,台子里面放满了酒坛子,有一个伙计站在太子后面,见我们坐下忙上来招呼道:“五位客官要吃点儿什么?”我问到,“这楼上的格局是什么样的?”那伙计道:“小的说不好,客官您可以上去随便看看!” 留了吕堔我们三人一起上楼,通往楼上的木质楼梯非常漂亮,顺着楼梯上去有一条长长的走廊,靠街面都隔着一个个独立的房间,每间房都起了清雅的名字!走进开着门的一间,里面摆着一张桌子,大大的窗户上贴着白白的麻纸,家里亮亮的,地上摆着地炉,另外放着一张小桌,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餐具。能在这种雅间吃饭的客人,一定是有钱人! “这里的格局不错,厨房里不能进去!不然真想看看!”如翠说着便打开了一扇窗户,窗户下面有一个平台,可以站住一个人,街上的情形一目了然。这时店里的伙计说道:“三位客官的饭已经摆上了桌,天气寒冷,请您尽快品尝!”我叫住那伙计问,“你有没有听说这附近有店铺不做了,转让的!”那伙计挠了挠头道:“这个我不大知道。客官您稍等,我叫我们总管来!” 我们坐下不久,一个四十多岁清瘦模样的人站在我们面前,说:“各位客官想打听点什么事?”吕堔道:“我家小姐想在这条街买家店铺。不知总管可知道附近有没有要出售的。”那总管打量着我说:“小姐,这条街的店铺价格可不便宜呢!”我笑着说:“总管,您坐下来慢慢说。我们不着急!” 那总管微微点头坐下说:“小姐在这里开店,就要知道这里的规矩!每年除了要交国家的税金外,还要交本条街的管理者管理费!也就是我们家少东家!”我心里暗骂,什么少东家,就是个地痞流氓嘛!表面上还点头答应着,又问,“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那总管又说:“这整条街的铺子都是少东家的财产,是不卖的。你可以租来着做买卖!”我一听这话,心里十分不痛快,压住不悦道:“既然这样,我再回去好好想想!”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有钱人的势力太大,压制的穷苦老百姓没法活!现在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忍气吞声的绕道躲开!看来在繁华的闹市区开店没什么指望了!我问吕堔,“你能带我们去小一点的比较繁华的街道看看吗?” 吕堔把我们带到离刚才那条街不远的另一条街,这里店面大多是一层三间的房子,明显没有刚才那条街上的人多!而且来这条街上的人,大多都不是特别有钱的!有的来只为买个烧饼!我的店铺如果开在了这里,肯定赚不了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拼一把,怎么知道自己的能耐! 我又转头回了刚才的那家酒楼!总管迎了上来,“小姐想好了吗?”“我能不能见见你家少东家?”那总管道:“这个不行!你要有什么要求,我会向少东家转达的!”看来是个神秘人物,这样财大气粗,居然拥有一条街的商铺! “就像这样一间商铺一年租需要多少钱?”那总管伸出一根手指道:“一百两。”“我可以随便改建我的商铺吗?”总管摇了摇头道:“那不行!”“那我凭什么租你的商铺给你那么多银子呀!不改建怎么有我自己的特色,如何能吸引人。”那总管嘲笑道:“小姐吸引人的应该是物品本身,怎么能拿改建吸引人呢?”“如果三珍海味摆在地上让你吃,你什么感觉?如果同样的摆在桌上又什么感觉?摆在雅间又什么感觉?一样吗?”我几句话问的那管家哑口无言。 (二十六)开店2 最后总管只得说:“小姐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我做不了主。小姐请先回去,我向我家少东家请示后再给小姐答复。请小姐留下地址,我会通知小姐的!”吕堔拿起笔写下地址交给总管问,“你几天给我们答复?”那管家看着地址,吃了一惊,随即恢复神色道:“不出三天!”没等我们离开,那总管便蹬蹬蹬上了楼。 我看向楼梯,难道东家现在就在楼上,想亲自面谈,便往楼上走。只见楼梯口突然闪出一个人挡住了我的去路说:“姑娘请留步!”我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此人一身纯黑劲装,五官标志却没有表情,拦着我的手里握着未出鞘的剑,看样子像是少东家的保镖。那么此人一定武艺高强,我还是躲开为妙。硬闯,可能就没命了! 吕堔看向此人的眼神很奇怪,我问,“那个人是什么人?不是个保镖吗?你怎么那样看他!”吕堔说:“那个人不是保镖那么简单!但究竟是谁,我不知道!”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那人消失在了什么地方。以后要在这条街混下去,一定的小心谨慎才好。 次日清早,便传来的信息。吕堔来找我,要我今日再去一次。 接待我们的还是那个总管,“小姐,我们少东家愿意让您随便改建店铺,但是租金相对就高了,要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年!”凭空又多出了五十两。我看了看如青问道:“你觉得这账划得来吗?”如青想了一会儿露出肯定的眼神说:“这生意就看我们怎么做了!”想是已经成竹在胸了。我便点头答应了下来。签了契约交了定金。房子的事便定了下来。 总管说:“在下姓李,以后有什么事,小姐尽管来找在下。在下会全权负责的。小姐现在就跟在下去看看房子吧!”我点着头道:“有劳李总管了!”随即带我们出了门到了路对面。 记得昨天这里明明还有人开着店,一夜之间就人去楼空了。这东家手腕还真是硬呀!以后还真是不敢得罪东家呢! 不过心里无端升起了许多疑惑,昨天那个少东家应该就在楼上却不见我,今天却又叫我来谈开店的事。而且是撵走了别人,让给我的。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吗?我来这片土地上认识的人不多。难道是色狼贪恋我的美色?好像不像是。莫非是讨好我?那干嘛还要加钱么!真是想不通! “小姐看这还满意吗?”李总管打断了我的思考。我环视了一周,格局确实差不多,昨天把楼上楼下已经都仔细看过了。我们进了厨房,看了看。地方挺大,有几个灶台,再没有其他物品。厨房后有一小门。原来是一个小院子,三面围着建着房子。看过房子我满心欢喜,如翠和如青的脸上也有喜悦之色。 等我们出来李总管锁上了门说:“小姐交齐钱后,在下方能给小姐钥匙!”我点了点头道:“李总管放心,明日我就拿来银子!”李总管笑道:“小姐很精明呢!这年刚过,就算计着做买卖了!”我只当他是谈成了生意高兴恭维我的话,并未理会。 回到家师傅已经回到了家,我欢天喜地的扑到她怀里。“师傅,好久不见,你到哪里了?”师傅提着我耳朵把我掰开道:“你少占我便宜,一天没见好吧!”看来师傅心情不错。我厚颜无耻的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呐!”看见吕堔从门上进来,我指着吕堔问:“你说是不是!”吕堔习惯性的答道:“是!”师傅瞥他了一眼,“是什么?”我蹑手蹑脚的准备开溜。 师傅一把揪住我的辫子,“你要去哪里?”我回头说:“我去数数银子,明天要交房钱了!”师傅笑了:“你少忽悠我,钱都是如青在管,和你有毛关系呢!”见借口不成,又编一句,“师傅,我内急!”她才放了我。我回头看了眼吕堔,给了他个你要好好争取的表情,结果直接被他忽略。忿忿不平的出了门,真是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如翠收拾着床上的衣物。如青一手托腮,一手无聊的噼里啪啦拨弄着她的算盘。见我进来,立刻来了精神。倒了一杯水递到我面前:“你给我们说说,你的打算!我看见你看那房子时,眼里闪出的光,就激动不已!只是当时不能问!”我想到那个房子,立马找来纸笔画出了一楼、二楼、后院的平面图。 我边画边解释着所画内容。不一会儿就把建设样本标注完毕。如青看完后惊叹道:“真是新奇的想法呀!虽然的花不少银子,但绝对天下无双,仅此一家!”我心虚的笑着,我不过是把现代肯德基的装修照办过来,那有什么创意。但在这古代也就算是我的点子吧! 我想要做沙发,画了样子送到木匠手里,因为自己画工不怎么样,解释了很久,那木匠师傅才终于明白了。但是他们做不了布垫,只能做了木头框架。如翠说:“你们只管做框架就好,我缝了垫子送来,你们钉上去就行了。”然后看着我道:“相信我,我的技术可是一流的!”我点了点头,“辛苦你了!”她只是笑了笑,但我看出那是从心底发出最真挚的笑容! 交了钱拿了钥匙,我们欢欢喜喜的开了门。展开了我们的改建计划。刷家的工人依着我,把墙粉刷成了杏黄色,二楼的窗户都挂了天蓝色的纱帐。木匠师傅做出了第一个沙发,经我验收合格后,又把桌子的图纸给了他!看着一切都在循序渐进的进行着,我把工作都推给了如青。先接了吴婆在店后的小院子安顿下后,我和师傅要去招揽人才去了! 师傅带了几罐陈年老酒,据我所知,这都是陶老爷酒窖的珍品。师傅死皮赖脸的缠着陶老爷,终于要到了这几罐,心疼的陶老爷差点没哭出来!看样子,要拜访的人是个爱酒的人。马车走了有半天时间,到了一座山脚下。 师傅道:“此人姓莫,是个五十上下的老头子,平常就喜欢喝酒。但是不要小看他!他做的点心是宫里最好吃的,吴婆也只能给他打下手。”我伸了伸舌头问:“那他为什么不在宫里了?”师傅道:“可能自己觉得老了吧!”我又问:“那你怎么可能请他出山了!”师傅笑着说:“你看着就知道了!” 爬到了山腰,有一片平地,中间有一片园子,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园子后面有两间房子。我和师傅走近,听见几声响亮的呼噜声。我看了师傅一眼,只见师傅拔了一根枯黄的狗尾草,轻轻推开门。炕上仰面躺着一个人,脚板朝外,看不见脸。呼噜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的! 师傅用狗尾草挠着露出的脚板。那人动了动说:“不要闹啦!”随即又发出了呼噜声。我拔了酒坛的塞子,不愧是珍品,立马满满一屋子的酒香。只听那人道:“好香,好香!”瞬间坐起跳下地来。凑到坛子上闻着,“竹叶青,窖藏三十年。好酒,好酒!”立马抱过酒坛子,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那就清澈透明的黄绿色,没有一点杂质。那老头喝了一口品着:“柔绵,顺滑、香!”不一会儿一杯就见了底。 喝完后才发现了我站在他身边,问道:“你是谁?”我指了指他背后的师傅,他顺着我手看了一眼。激动地说:“侄女,你怎么来啦?”侄女,这难道是陶公的兄弟?可是她姓莫呀,我又搞不懂了。师傅找了凳子坐下道:“三叔,我有事找你帮忙!”莫老头道:“有什么事,侄女你一句话,三叔一定为你两肋插刀!”看这样子,这事便定了! 师傅指着我说:“这是我徒儿!徒儿,快给你三爷爷磕头!”我噗通跪下就是一个响头,莫老头立马扶起我,师傅又说:“这孩子想开个糕点铺子,想请三叔帮个忙!三叔你看成吗?就你都喝了!不答应不好吧!”莫老头笑着挠了挠头,“我就说你带这么好的酒来看我,阴谋呀!”师傅笑了!“好吧!既然是侄女的徒弟,就是我的徒孙了!我就出山吧!”师傅道:“还不快谢谢你三爷爷呀!”我又跪下磕了一个头。 莫老头道:“哎,干嘛带这么多酒来么!喝不完的!”我和师傅相视一笑说:“三爷爷,我的铺子还在装修。装修好还的半月,这些酒给您解馋都不够呀!”莫老头笑道:“这徒孙真是会说话,哈哈,我喜欢!”师傅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收的徒弟!” 回来的路上师傅讲了莫老头的事,莫老头和陶老爷是故交。皇后入宫后,陶老爷辞官,莫老头答应照应着皇后,皇后死后,莫老头心里感到愧疚,总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皇后,向陶老爷请罪,陶老爷知道并不是他的过失,没有责怪。但他最后还是辞了宫里的官,隐居到了山里,整日喝酒,不理世事。 (二十七)招聘 听了师傅的话,我心下一暗。莫老头一定知道些关于皇后之死的内幕,可能对方势力大,他只能选择默默的守着秘密;要么就是受到了威胁,无能为力,又觉得有愧于陶老爷的托付!我看着师傅想,找莫老头来帮忙,是不是她故意的。太子的话又在我脑中响起,皇后真的是体弱早亡吗?看来有些事,师傅是一定要找出答案的。 师傅看着我清冷的表情问:“我帮你搞定了糕点师傅的问题,你不高兴吗?”我看着师傅风轻云淡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心里居然有一种疼惜的感觉。笑了笑说:“怎么会不高兴呢!师傅你魅力无穷呀!”“其实,我想证实自己心底的一个疑惑!”师傅看着马车的帘子,神情淡淡的说着,我不知道此刻她的心底是否如表面上一样平静。 没有回陶府,直接和师傅一起到了店铺。抬头看着空空的门头,如青迎出来说:“是该起个亮堂堂响当当的名字!”我看着师傅说:“师傅,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你好不好!”师傅眼睛一亮说到,“徒儿,你的托付师傅一定办到!师傅立刻就办!”说着便要登上马车,我一把拉住师傅说:“师傅不想看看这房子吗?”师傅回头看了看道:“以后有的是时间!先办事要紧!”随后上了马车而去! 我走进店里,如翠正在细心的缝着沙发垫,枣红色的沙发垫喜气洋洋。我心中一暖,“如翠,辛苦你了!”她听见我说话抬起头,脸上带着笑容说:“姑娘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我说:“以后就叫我秋贤好了,大家都是朋友,不要太过拘束了!”如青问:“要不要喝点水?”我坐在沙发上说:“不用,我不渴。如青,你也坐下。”我拍着身边的沙发。 我把吴婆也找了过来,说完莫老头要加入我们的团队的事后,看着伙伴们激动地表情说:“现在我们开个小会,讨论一下下一步工作部署!首先大家先说说现在发现的问题吧!”吴婆挠了挠头说:“我们现在短缺的东西太多了!”如青说:“现在我们的墙上太单调了。弄些装饰会更好。”我一一都记录在了纸上。 “那么再说说下一步的计划吧!”如翠说:“我的目标是要把沙发都做好。”如青说:“我要把店铺都布置起来!”吴婆说:“我会把厨房都准备完善!”我说到,“那么,吴婆把需要采购的物品单子列出来,做出预算,找如青领上银子,采购后要做好采购物品的详细清单,以方便如青入账!如青你的做法也一样。我的下一步计划是,招聘服务员,培训服务员。” 伙伴们非常好奇,我故作神秘的笑着说:“明天开始,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招聘会!”我写了招聘通知贴在门外。 只要你有梦想,只要你有力气,只要你想通过自己的双手过上好日子,你就加入我们的团队吧!条件,男女不限,年龄十三到二十岁之间,身体健康。招聘人数,三男七女。面试时间本月十八号。愿大家积极报名参加! 经过十天后,店铺已经按照我的图纸装修完毕。靠着厨房一边摆着两张五米长桌,我准备在上面摆放糕点样品,供人们自由品尝。另一边就是沙发区了,三面围着沙发,中间摆放一只小圆桌,圆桌上摆着的茶盘里放着茶壶茶杯。组与组沙发之间又用薄纱屏风遮挡,既不会泄露顾客隐私,也不会阻挡了光线。墙上挂着清新的小花篮,里面的花朵都是各种各样的绢花。不知道如青从哪里淘到的宝贝! 二楼的布置就更加高档了,两排沙发靠着两面墙,沙发上另外摆放了靠垫。中间有一张长桌。长桌上放着茶盘,茶盘上摆着紫砂茶壶,周围摆着精巧的小茶杯。地上有地炉,另外一张方桌上摆放着些小玩意,骰子,桥牌之类的休闲工具,还有一些温凉的小玉石,夏天的时候握在手里凉凉的可以驱暑。 每个房间的墙上挂件都不一样,有挂着字画的,有挂着花篮的,有挂着美人图画的,还有挂着漂亮的礼物盒的。如青的能力确实不一般,每个房间的感觉都不相同,有高雅的,有清新的,有甜蜜的,有独特的!但是每个房间我都非常满意。 师傅接了莫老头。又带了两人抬着匾额进来,师傅撩开搭在匾上的红布,露出“别具一阁”四字!我拍手称赞,“与这店铺的装修风格实在是太搭调了。”师傅便命那两人把匾挂在了门头上。自己楼上楼下的参观着,露出欢喜的神情!“嘿嘿!你这地方好特别呢!”我扬起嘴角说:“不然怎么配的上你那上档次的牌匾呀!” 我和师傅以及莫老头说了招聘会的一些情况,师傅开玩笑的说到,“真想撬开你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为什么有这么多新奇的想法呀!”莫老头也不住的点头称奇。 我现在这规模不算什么,现代社会,哪个企业招人不得经过层层筛选的。想当初为了进一家医院,参加了笔试、面试、操作等考核,在几百人中遥遥领先,最后体检完被刷了下来,到现在依旧没想明白为什么。 收回胡思乱想,笑脸迎着师傅和莫老头问:“想不想成为面试官,主宰生杀大权?”师傅奸笑着答应了,我只觉头皮一麻,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错事?莫老头也开心的接受了邀请。 我整理着报名者,如青坐在我对面,看着这些人填的表格。填表格的目的是要排除那些不识字不会写字的人。作为我的店员,不要求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但一定要识字。如青数了一下一共是三十二人,其中九男二十三女。只设一场面试,面试过了就录用。面试官有:师傅、如青、如翠、吴婆和莫老头。 我召集起面试官说着面试规则:面试采取一到十分制度,五个分数之和就是最后得分。从高到低依次排列,男取前三女取前七。面试官手里各有一份面试内容,可以挑选问题随便问。打分时要注意回答问题时,口齿是否清楚。仪态是否端庄大气,不要扭捏作态。要注意五官是否端正,不用看穿着打扮,不分贫穷富贵! 十八日早上,辰时三十几个人便等在了门口,我站在门口拿着名单叫了四位进来,其余人等在门外,大街上看热闹的越来越多。我偷偷窃喜,看来这十来天的宣传活动效果不错,招聘活动也是一种另类的广告!毕竟这古代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新鲜事情,人们看新鲜的劲头,就是为我的店铺增加人气。 师傅问着其中一人:“你为什么想加入我们的团队?”一个叫做云朵的女孩的回答,引起了我的注意,只见她不卑不亢的回答到,“我要用我的劳动得到别人的尊重!而你们提供给我这样一个平台!我会用我的双手创造财富!”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家庭造就出这样的自尊心,但是我非常欣赏她!在她名字上,画了个对勾! 又叫了四位进来,其中有一个十六七的男孩,身子单薄清瘦,脸上却有一股子倔劲儿。莫老头子对这个孩子很感兴趣,“你有想过我们会让你干什么吗?”他看着莫老头说:“应该会干体力活吧!”莫老头似乎故意说到,“那你未免单薄了些,干不了吧!”只见他脸色通红道:“我有的是力气!”我在他的名字田策上画了勾!那份倔强也是了不起的品质! 渐渐地所有人都面试完了,再没有让我感兴趣或者赞赏的人出现,不过发现两个已经难能可贵了。如青已经把分数都算了出来,排在前十的有云朵、胡莉、高窦、牛妞、吴二丑、刘芳花、赵静平、田策、张雨、穆南森。 我到门口宣读了被录取人的名单,对其余人说:“感谢大家的参与,没有录取你们,不是因为你们不优秀,而是你们不适合在我们的店里工作。以后你们会找到,更适合你们施展才华的平台!谢谢大家!”随后叫了那十人进了店铺。把在座的面试官一一介绍给录取者们。邀请所有人都坐下后说。 “首先欢迎大家加入我们的团队,从现在起,我们将同甘共苦,一起携手创造我们自己的辉煌人生!从明天起,我们要进行十天的岗前培训,期间会为每一位伙伴找到她合适的位子。大家还要学习我们店内的规章制度,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制度约束着大家的行为,却也是对大家的一种保护,请理解并配合!” 我顿了顿又说:“大家最关心的还是工钱问题,下月开始,我们将进行试营业一月,这一月也是大家的见习期,每人八百文铜钱。见习期后,八百文为保底工资,视个人业绩再发奖金,多劳多得!有什么意见现在马上提出!不愿意干也可以立马走人!没有意见我们将签订就业协议!签协议以后将会受到我们规章制度的约束!” (二十八)开业 每个人都在看着自己手中的协议书时,田策问到,“请问,我可不可以在这里住,晚上也是需要一个看门的人吧!”现在后头的小院子正房住着莫老头,东房一边住着吴婆,一边住着如翠如青两姐妹。店里晚上确实需要有个人看着,我便一口答应了下来。我对如翠说:“给他做套铺盖吧!”对田策道:“你和三爷爷共用正房。晚上睡店里,白天铺盖就放到正房去!”田策千恩万谢的答应着。 我看着其他人说:“大家还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对协议内容有不满意的,也可以说。如果没有就要签协议了!请大家都在乙方那里写上自己的姓名!印上自己的指纹。”我已经在每一张协议的甲方处,工工整整的写了自己的名字,印上了自己的指纹!等所有人都签完协议后,我说到,“现在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卯时一过,就到这里集合!” 培训第一天,是师傅的体检,师傅为每人把脉,确定没有人是生病的后。如青为每人,测身长、腿长、胸围、腰围、臀围和脚的大小一一记录下来,又登记了每人的生辰年月,家庭地址,家庭成员等,建立了个人档案。如翠拿了个人的身体尺寸去裁缝店制作工服去了,我另外交代她在每人上衣的左胸前绣上各自的名字。 第二天是为莫老头准备的,他连夜和吴婆做了各类糕点,都分成均匀的十一份。现在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只盛满糕点的盘子。莫老头拿起自己手里的盘子,详细的介绍每一种糕点的名字,主要成分,口味等基本特性,然后让大家一种一种的品尝,说:“记住每一种糕点的基本特点,你们以后面对客人,要倒背如流的介绍出来!” 第三天是为吴婆准备的,她带大家到了厨房,开始讲授做糕点的准备工作,辨别各种食材的好坏,辨认各种调味品,介绍各种食材的取用量等内容。在每人面前放了一个盘子,说:“现在,大家按顺序拿取我说的食材,放在自己面前的盘子里!”等她做完测试后,一堂课便结束了!等人走后问我,“你会给厨房配几个人?”“两男两女你看够不够!”吴婆说:“恩够了,我心下已经有了想要的人!” 余下六天就是我的舞台。首先要学会站立,挺胸抬头收腹,两眼平视前方,两手交叠放于腹部,两臂自然放松,两脚一前一后站成丁字。其次是学会走路,上身保持直立,两脚成一条直线,眼睛平视前方。再次是手势,介绍人或事物时,不能一直指头指着,要把手掌朝上,做出请的手势才可以。 最后,要学会微笑,微笑时要露出,上面的六到八颗牙齿,不许露出牙龈,也不许露出下牙。这时我的店员向我发出了抗议,“大家闺秀要做到笑不露齿。”我做了一个标准的微笑,然后又用手帕遮嘴笑了一次后说:“你们自己看看哪样更美!面对客人,你要为客人介绍糕点,你全程都要微笑服务。你用手帕捂住嘴,客人会以为你有病吧!” 我几句话逗得大家笑了起来,大家依旧一副笑不露齿的样子,我立马说到,“大家现在互相看看,把自己当成是客人。对面就是为你服务的人,深切的体会一下!云朵你说一下在的感受。”云朵看着对面的赵静平说:“笑不露齿虽然文雅,但是不大方,显得很小气!”我又让赵静平说说她的感受,她说:“与这店不协调。”虽然有些放不来,但是所有人都接受了我的标准微笑,并渐渐练习适应着! 培训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所有店员已经达到了我的期望。云朵成为大堂的领班,可以管理大堂内的人员,如翠成为大堂主管,管理一切大堂事物。如青是整个店铺的出纳,管理所有金钱。吴婆为厨房管理者,负责采购厨房的食材。胡莉、高窦、田策、张雨被分到厨房。云朵带领牛妞、刘芳花、赵静平、吴二丑、穆南森在大堂。 二月初一是开店的日子,虽然天气寒冷,但是门口看热闹的人已经站了不少。店内吴婆、莫老头把前一天做好的糕点一一摆上了长桌,云朵带着她的人分站在门两侧,如翠巡视着店内一切,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师傅邀请的客人来。 田策手里拿着竹竿和我站在门口瞭望着,等待客人的到来。不一会儿,就看见几辆马车朝这边驶来。我回头对云朵说:“准备好了,客人马上就到了!”这时几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首先下来的是师傅,在她后面的是太子司马阜,二皇子司马然。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是陶老爷。后面第三辆车上下来的是以为老妇人,后面跟一位小姐,脸上蒙着面纱。第四辆车上下来两个小姐,也都蒙着面纱。 众人下车后,马车遍由下人牵着到了侧边的巷子里了。陶老爷对那老妇人道:“妹妹里边请。”那老妇人笑着说:“哥哥先请!”师傅拦着陶老爷说:“爹爹,你的掀了那块匾上的红布呀!”田策递上了竹竿。陶老爷笑道:“好,宝贝女儿!爹爹这就掀了它!”长臂一挥,红布缓缓落下,露出“别具一阁”四个大字。田策点燃了几个摆好的大炮,轰隆几声,我的店铺就开张了! 所有客人走到门口,云朵带着大家鞠躬说道:“欢迎光临!”然后各自带着客人走到糕点展区,介绍着各种糕点。陶老爷站在我身边好奇的观察着店铺的摆设问道:“那个是什么凳子,为什么那么长。”我说:“这是我店的特色沙发,可同时容纳三人一起坐!请老爷坐坐试试,很舒服。”陶老爷坐下后,云朵给陶老爷倒上茶水说:“请您慢用”然后站在一侧。 师傅看见沙发上的陶老爷也凑了过来坐在陶老爷身边,陶老爷看见我在看着,板着脸道:“成何体统,怎么能和我坐在一张凳子上呢!到一边去!”云朵默默的拉上了屏风。师傅咯咯的笑着:“爹爹,你会害羞呀!”我默默的走开。虽然表面上如何的坚强,心底总是有一处脆弱的经不起触碰的角落。 太子和二皇子一起到了雅间坐了下来,老妇人和三个小姐进了另一件雅间。我和如翠先到的老妇人那间。三位小姐已经摘了面纱,把玩着那些小玉石。老妇人喝着茶看着她们。见我进来,都停下手里的事看着我。我自我介绍到,“谢谢各位贵客大驾光临陋店,我感到万分荣幸。我是这家店铺的老板,这位是我的大堂主管。请问各位对本店的一切还满意吗?”那老妇人道:“很满意,谢谢招待!”我鞠了一躬道:“那么请慢用,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吩咐门外的侍者!” 随后进了太子和二皇子的那一间,两人正玩着骰子,桌上的糕点吃了一点。我跪下道:“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万安!”然也不看我,边玩边说道:“起来吧!”我问:“是不是糕点的味道不合殿下的胃口。” 太子放下手里的骰子,抬起头看着我说:“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开这个别具一阁。这里新鲜的东西还不少。这种坐的叫什么呀?”二皇子也抬起头看我。我答道:“回殿下的话,这是沙发!”二皇子突然神秘的问着我:“隔壁的姑娘长得好看吗?”只见太子也来了兴致催促着我说:“你到是快说呀!” “女人眼中的女人,和男人眼中的女人是不同的。我说不来!”那二皇子道:“有你好看吗?”我想了一下说道:“个个都比我好看!”只见二皇子眼中露出了闪亮亮的光芒,好像是饿狼见了肉的样子,我为隔壁的小姐们担忧着。话说回来,那三个人到底是谁,我还不知道呢! 等我下了楼,莫老头和陶老爷坐着聊着天喝着茶,云朵侍候在一侧,师傅则在另一个桌子上吃着糕点。我走到师傅身边坐下,师傅说:“好久没有吃到三叔的手艺了,真是香的不得了。” “师傅,楼上那四个人是谁呀?”师傅边吃边说着:“那个老妇人是我父亲的表妹,那个跟着我姨母的姑娘是她孙女,叫公羊妙柔,她父亲是当朝宰相公羊羽。而另外两个姑娘,是妙柔的好友,年龄稍大的一位是当朝郭将军之女郭芙蓉,另一位是大学士的女儿聂彤。” 师傅喝了一口茶说道:“你看那公羊妙柔怎么样?”我回想着,上身浅粉色窄口棉袄,下身墨绿色棉裙,罩着纤细的腰身。梳着垂桂髻,戴两朵粉色绢花,弯弯的柳叶眉,水汪汪的杏眼,小巧精致的鼻子,朱红的嘴唇,配上白皙的皮肤。我赞美道:“是个美丽的姑娘!”师傅道:“知道最近我在忙什么吗?”我摇了摇头。师傅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改口道:“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二十九)入宫 店里的生意越来越火爆,许多贵族家的小姐跟着老妇人来喝茶吃糕点。引得许多小伙子,为了一睹小姐芳容蜂拥而至!老妇人带着姑娘互相都熟悉了,有相中的,就请媒婆来。这也大大促进了媒婆的生意,那些媒婆日日出出进进我的店里。这些人们俨然把我的店当成了相亲的场所。看着磨损的门槛,我笑的合不拢嘴。如青啪啦啪啦的打着算盘,计算着每一天的收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的店铺会成为公开的相亲场所,虽然大多客人是老妇人和小姐们,但是她们的宣传不亚于现代的电视广告,越来越多的人参加到了这样的活动中了。许多人不为吃我的糕点,到像是为了推销自己的姑娘。越来越觉得自己该把店铺改成红娘阁。 居然有个老妇人问我:“姑娘,今年多大年纪了?”引得我的店员们笑作一团。我一脸无奈的说到,“夫人,我不是来相亲的,我是这家店的老板。”一句话引来了很多人复杂眼神,像是要把我身上看出个洞来。那老妇人眼睛更是一亮,“我就觉得姑娘不一般。果然!”从那以后,我便缩回了里院,没什么事是不轻易出来的。 半个月后,店铺已经走上了正轨,店员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慌乱,都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工作。为了感谢大家的努力,我在对面的店里叫了两桌酒席,关了店门开始了这个小型聚会。 自从上次醉酒后生了事,师傅就断了我的酒。这样的聚会也不例外,我端着手里的水站了起来,所有人都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我说:“感谢大家的努力,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的别具一阁。感谢在座的所有人,我敬大家一杯,希望大家以后继续努力,让我们的店铺蒸蒸日上!今天大家要尽情的吃喝,开心的过好这一夜。”说完一口干了手里的水。 所有人都喝光了自己手中的酒,欢快的互相交谈着、吃喝着,看着这样放松的店员,我也很开心。至少现在都是大家最真实欢乐的一面。 师傅喝了酒后脸色变得红润起来,越发漂亮、玲珑起来了。揽住我的肩膀,带着微醉的语气说到,“收了你这样的徒弟,我真高兴!我没看错你!”随即笑了起来。可能是喝醉的缘故,莫老头看着师傅的眼光中带着雾气。我没有多想,这样欢乐的夜晚,所有的不开心都会躲起来的。 席间穆南森和张雨划起了拳,两个人玩的欢快酣畅,其他人看着他们,却不会玩。我拿了骰子问道:“姑娘们想不想玩这个?”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手上。平常她们看着客人玩,自己却没有玩过。我说到,“今天我教大家一个新玩法!”我和田策手中各拿六枚骰子,边玩边向大家解释着玩法,我赢了一局后,大家都争抢着玩了起来! 师傅喝多后躺在了沙发上,我走到她身边坐下问,“师傅,是不是难受呢?”师傅抬起眼看见是我,絮絮叨叨说了起来,“前段时间你开店,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不要怪师傅。”“怎么会怪师傅呢?”师傅继续说道:“我给太子找了个好太子妃,公羊妙柔。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太子了!”随后便睡着了!我回想着那个漂亮温婉的姑娘,性格好像很随和的样子,她真的能给太子带来平安吗? 其他人都各自找了玩伴去玩了,只有莫老头还在酒桌上喝酒一个劲的喝酒。我坐到了他身旁说:“三爷爷,你要喝醉了呀!”他抬起迷蒙的双眼说:“小徒孙,你三爷爷我可是千杯不醉呢!”突然打了个饱嗝,满嘴酒气的说:“爷爷现在很开心!” 我试探着问到:“三爷爷为什么不在宫里了,宫里富贵荣华不是更好吗?”他故作神秘的伸出一更手指头放在嘴唇之间说:“嘘,小声点。小心坏人听见!会砍我的头的!”看来他已经完全醉了。只见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杯后,说:“宫里的阴气重。很冷!” 我装糊涂到,“三爷爷天天在灶火边,怎么会冷。骗我呢吧!”他似乎生气的吹着自己的胡子说:“你小娃娃什么都不懂!皇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以为皇后真的是虚弱死的吗?她死之前我去看过她,她的手都成了青色!她死后,他身边所有的宫女都消失了。我觉得事情有蹊跷,找太医询问,结果那个侍候过皇后的太医也消失了!” “我现在多么难受呀,我的侄女就在我眼前被人害了,我都没有察觉到,没有找到一点线索的我,居然收到了一份警告信!说,如果我再纠缠于皇后的死,那么下一个消失的就是我。我心灰意冷的找陶兄说了实情。陶兄没有怪罪我,只让我找个安静的地方躲起来。我怎么能感受不出他当时心里的痛呀……”说着说着便流下了泪水。 喧闹渐渐过去了,所有人都喝醉睡了,只有我清醒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比他们喧闹时更感觉到乱。独自爬到房顶上,吹着冷风,看着渐渐入睡的西京城,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这是我一直害怕的感觉,我不承认自己永远都回不去了。但现在,我在渐渐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师傅起床后我和师傅说了莫老头酒后的话,师傅怔怔的出神着。过了一会儿缓过劲儿来说道:“你帮师傅去查查真相吧!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查到的!师傅求你了!”看着师傅祈求的神情,我慌乱了起来,师傅什么时候低声下气的求过别人,我实在不忍心师傅难过,便答应了下来。 皇宫每年都有一次选秀女活动,为宫中选娶宫女,所有年满十三岁的未婚女子都要经过选秀。这其中不免有些人成为了人上人。而一部分成为了宫女,被分到了个个主**里侍候。大多数又回了各家待嫁! 三月初一,是选秀的日子,师傅解下项间的金锁交给我,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人知道!进了宫要处处小心,事事小心,一定要活着!”师傅的眼睛里泛着泪水,我不知道那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是我一定会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 天空一直阴阴的,我们早早的便等在了宫门外,大门打开,走出一个内侍样的人。那个内侍吆喝一声,所有待选秀女跟着他从大门进去,我走在最后面。回头望了望门外,如青、如翠、师傅都站在马车边看着我,我默默地祈祷,希望这次能活着回来!回头坚定地踏入了宫门! 内侍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大院子里,五十个人一组,按照年龄大小站好。几个内侍来回的转着,被点了的淘汰出列,我最后被留了下来。第二天,剩下的我们依旧五十人一组站着对,今天内侍更多了,检查着耳朵、眼睛、嘴巴、鼻子、头发、皮肤、腰围、肩宽。又有许多人被淘汰了,但是我仍旧被留了下来。第三天,内侍拿了工具测量着我们的手腕、脚趾,幸运的我又被留了下来。 第四天我被带到了一个密室,密室里坐着一位中年女人,见我进来说:“把衣服都脱了!”我心里不自在了起来!但是想到了师傅,还是咬了咬牙一件一件的脱了。闭上了眼睛,那女人先摸了摸我的****又闻了闻腋下,前前后后又把所有的肌肤都捏了个遍,我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依旧咬着牙攥着拳头硬挺着。 只听那女人说道:“伸开腿躺炕上去。”我瞪大了双眼看着她,恨不得扑上去掐死她!她拿起手边的一只不知道什么肠子说:“瞪什么眼,接受不了就立马滚!在这装什么清纯!”我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我堂堂一个现在人,为什么会受这样的屈辱!她不耐烦了起来:“你不想做就滚出去,下一个!” 我想见师傅的祈求,不想就这样前功尽弃,说:“我做!”便躺在了炕上,麻醉着自己,一滴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流进了耳朵! 我的思绪飘向远方:小学时,学校组织亲子夏令营活动,爸爸妈妈都没有时间陪我去,我背着书包一个人看着,同学们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在老师的带领下坐上大巴,我贪婪的看着那些同学们脸上露出的笑容。那时候我没有哭,坚强的忍着。当我回到家,看着冷冷清清的家,我抱着小熊呜呜的哭了!不知道那时候是寂寞孤单,还是害怕,亦或许是嫉妒! 耳边传来女人冷冷的声音,“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我跳下地,难以抑制心里的愤恨,腿一软坐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穿上自己的衣服,走到了园子,一下子坐倒在台阶上。我心里难掩悲伤,眼泪不由自主的向下滚落着!我发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脆弱。 (三十)宫女 最后有三百人被点了名留了下来,这其中就有我的名字!我正式成为了宫女,如果期间不出什么岔子,二十五岁才可以出宫!在宫女中,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公羊妙柔。我们三百人被分成十组,每组三十人,各自由三个老嬷嬷教习宫中的规矩! 每日卯时点名,我们三十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院子里,李嬷嬷拿着名册点过名字后,刘嬷嬷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大房子里,地上摆着几十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放着笔墨纸砚。刘嬷嬷清了清嗓子说:“从今天起,以后培训期间的每天,点完名到这里读书写字一个时辰!后一天我会考察前一天的内容!”说完便讲起了书上的内容。 读书写字对于我来说是小儿科的内容,我翻着桌上放的书,是关于教习女子德行的书,我总结了一下:好女人要有卑弱的心性,要以谦恭宽和的态度辅佐丈夫,娴静贞节,举止安详,谨守节操,有羞耻之心,举止言动都有法度,一心一意待自己的丈夫。专心致志地纺纱织布,不玩闹戏笑,把饭菜做得美味而健康,照顾家人、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媳妇一定要努力得到公婆真心的疼爱,要和亲族和睦相处。 看着这些内容,我耐着性子举起手中的笔抄录着。刘嬷嬷来回走着观察我们,每次走到我身边,都要看上一看。我对自己的字很是满意,这些年努力练就的蝇头小楷工工整整。就连师傅都夸我的字写的漂亮!时间一会儿便过了。 吃过早食,所有人手里都分到了工具,有抹布、笤帚、掸子等。张嬷嬷带我们到了一个大厅,说:“现在开始学习打扫,要做到扫时无尘土飞扬,扫后要一尘不染。清扫后我会来检查!现在可以动手了!” 打扫后,李嬷嬷带我们到了另一个大房子里,地上铺着一个个的小垫子,垫子上放着针线罗筐,里面放着针,和各种丝线,另外有一块手帕。李嬷嬷道:“每个人都坐到各自的垫子上,我要教大家做女红!”我的头大了,捏着针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缝。听不清李嬷嬷的声音,耳边只有嗡隆隆的响声! 只见几个女孩笑了起来,我低头一看,自己缝的乱七八招不成样子。垂下头默默地拆着缝到手帕上的线!只听啪啪两声,我抬头寻着声音的方向。李嬷嬷打了刚刚笑出声的那几个姑娘。我手一哆嗦扎了自己一针,也不敢吱声,默默地垂下头继续拆着线! 李嬷嬷走到我跟前笑了起来,“你以前都没有做过女红吗?”我回答到,“回姑姑的话,奴婢第一次做!奴婢一定努力练习!一定会做好的!”李嬷嬷没有打我,说:“晚上你来找我,我亲自教你!”我明显能感受到众人嫉妒的眼神,尤其是刚刚挨打的那几个人愤恨的怒意! 午饭过后整个下午就是学习宫中礼仪和规矩了!除了那三个嬷嬷以外,又多了个内侍。从站、走、跪、端盘、倒水、递茶一一学起!一个一个轮着做,我端着小方盘,盘子托着一个茶盏,快要走到内侍面前时,不知道绊到了什么,整个人向前一倒,情急之下我一手里端着盘子,一手护着茶盏,整个人直直的趴在了地上。 我不敢抬头看内侍的脸,手肘撑着地跪了起来,把茶盘捧过头顶,低声的说:“请公公降罪!”那内侍说:“既然你走不稳路,就一直练习走路去吧!”这时李嬷嬷走了过来和那内侍低语几句。那内侍冷冷一哼说到,“我心里明了!这事暂且这样!” 所有人都可以稍作休息,我还在练习着走路,心里却想着,刚刚绝对绊到了东西,可后来一看,却没发现有东西。或许是太累的缘故,自己的脚绊了自己。这时有几个人来看我学走路了。她们嘲讽的笑着说到,“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居然还有人不会走路呢!”我余光一撇,又是上午挨过打的那几个人。 我充耳不闻,目不斜视继续走自己的路。就这样一直到了今天的练习结束后。吃过晚饭,我端着针线箩筐去找李嬷嬷。我敲了敲门,听见李嬷嬷的声音说道:“进来吧!”李嬷嬷正缝着一件衣服,见我进来放下手里的活计说:“过这里来坐!”宫里的嬷嬷对小宫女很不客气,可以随便打骂,李嬷嬷对其他人也很严厉,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我很慈祥。我跪下给李嬷嬷行了礼后,坐到了她旁边。 她开始给我讲授女红的基础知识,什么样的花朵,有什么样的技巧,我渐渐地开了窍,试着缝了一只蝴蝶,居然也有五分像了。李嬷嬷看着我缝出的东西笑了起来,我看着她的笑容情不自禁的说道:“就是要笑着才会活的舒心!”话一出口,知道自己又说了蠢话,连忙跪了下来。李嬷嬷严肃的说:“你要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很多人因为说错一句话就丢了性命。”此后,我越发的小心谨慎了。 一个月的辛苦劳累,终于完成了初级宫女的培训。而我却听到了一个让人震惊,确又情理之中的消息——公羊妙柔被皇上册封为太子妃,三月十六完婚! 同住的一个宫女巧巧不平衡了起来,“不知道那公羊妙柔哪里好了,不就是宰相的女儿么,凭什么她成了太子妃,我就是宫女了!”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独自闷着头躺着了! 我被分到了静贵人的宝和殿,宝和殿是这皇宫里最偏的一处园子,只住着静贵人一个主子。静贵人是个安静的主子,从不争宠,也没有所出,整日数着念珠,念着经书。静贵人身边只有两个大丫鬟,是静贵人贴身丫鬟陪嫁过来的。再就是有一个内侍。皇上体恤静贵人,分了我和琉璃两个人来服侍静贵人! 我和琉璃跪在静贵人面前道:“给娘娘请安!娘娘万安!”静贵人道:“快起来吧!你们跟着落红去,她会给你们分配事情的!”站在静贵人身侧的一个姑娘引着我们到了下人房间说:“娘娘喜欢安静,你们不用到娘娘的正殿去!只要日日把庭院打扫干净就没事了!你们晚上轮流着给娘娘守夜就行了!没事也不要到外面走动,不要给娘娘惹事!”我们恭恭敬敬的说:“是!” 在这皇宫里,遇上一个好主子不容易,我们都庆幸遇上了静贵人这样安静的主子。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是不用为自己的脑袋担忧!两个姑娘都待我和琉璃不错,没有因为自己位高就欺凌我们。那个内侍也很和气,有时候还会给我们一些果子吃。 太子大婚的日子渐渐近了,静贵人也开始准备贺礼了,贺礼的所有物品都要成双成对的,蓝田玉如意、红珊瑚串珠、东海黑珍珠簪子、翡翠手镯、祖母绿戒指、猫眼石项圈,各种奇珍异宝满满摆了一桌子。我第一次见这么多的宝物,压下心底的激动,听静贵人说:“你们把这些东西都装到各自的盒子里。用红绳系好。” 说完后一手扶着门框,眼神飘向远方,呆呆的站着不动,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知道她此时心里想到了什么,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很满足、欣慰。当我们系上红绳后,静贵人亲手打了一个同心结。静贵人把满心祝福都编织在了那丝丝缕缕的红绳上。在静贵人的脸上,我看到了母亲般的慈祥与爱!不知道这其中又有怎样的关联,我迫使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太子娶亲是举国上下的一件大事,但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虽然见过几次面,但我自认为和他不熟!况且我进宫是另有目的的,不能和他纠缠在一起,不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三月十六,举国欢庆,礼炮礼乐齐鸣,静贵人今天也穿上了礼服,头上戴上了从来不碰的华丽首饰。也不看经书,一直问着落红时辰。早膳和午膳都只吃了一点,不知道静贵人一反常态的原因。那么的紧张,更像是自己结婚的样子! 终于到了家宴,家宴就设在太子的东宫。静贵人前面走着,我和琉璃手里托着贺礼,在后面跟着。静贵人到时,其他人还没有到,静贵人把贺礼交给管事的人,找了一个安静偏远的桌子坐下。静静地看着这里的一切!不一会儿人就坐满了,除了一个曹答应和静贵人打招呼,其余人都没有和静贵人说话,静贵人到也没有当回事,习以为常的样子。 皇上步入殿内,所有人跪下,喊道:“臣妾等,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平身!”所有人道:“谢皇上!”起身入座!我和琉璃没有资格到家宴上侍候,只远远的看着大殿的一切,等候着自家主子的召唤吩咐! (三十一)惩罚 (三十一)惩罚 突然天空中燃放起了绚烂的烟花,我和琉璃仰起头看着,第一次看见烟花的琉璃,吃惊又欢喜,仰着头舍不得眨一下眼睛。映着烟花的光,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四皇子,司马寰。虽然脸上依旧挂着温暖的微笑,但我却发现了他眼底的一抹孤独与凄凉。 似乎他注意到了我在看他,朝我看了一眼,嘴角上扬的弧度明显变大了,看来已经认出了我。他朝我走了过来,我屈膝行礼说道:“四皇子殿下万安!”“免礼。”我听到他轻快地声音从头顶飘来。琉璃恍惚从梦中醒来,连忙行礼说道:“四皇子殿下万安!”“起来吧!”寰又问我道:“你怎么到宫里来了?走,跟我到怡然阁去!” 我看着寰为难了起来,现在毕竟是静贵人的宫女,一切都的以静贵人为中心,这样贸然走了,静贵人问起来没法交代。寰看出我的为难说:“既然你现在不方便,等你有空来怡然阁找我吧!”说完转头就走了,我和琉璃跪下道:“恭送四皇子殿下!” “你和四皇子殿下认识?”琉璃和我目送着寰离开后问我,我恩了一声,琉璃看出我不想多说,也不再追问。天空中的烟花已经散净,只留下空气中的硝烟味,久久停留在我的周围。我静静地垂首立在院中,心却不能平静。师傅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你离那人远远的。那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人。”我反反复复的念着这句话警告着自己,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宴会散后,静贵人被落红、余霞抚着出来,我递上披风。静贵人的脸红扑扑的,眼睛微迷,脸上挂着笑容,走在路上摇摇晃晃,身体的重心,完全落在了落红、余霞的身上,不知道这场家宴中喝了多少酒。我静静的跟在静贵人身后,听着她咯咯的笑声,那笑声中能听出有满足,也有悲伤! 原本醒酒汤是不用我熬的,但是回来的途中,落红不小心扭伤了脚踝,琉璃去照顾落红了,余霞服侍着静贵人。小火炉中串出红红的火苗舔着砂锅的侧壁,砂锅里的汤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熏得我眼睛睁不开。想起了和师傅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个火爆脾气,揪着我的耳朵不放的女人!我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静贵人喝了醒酒汤后便睡着了,余霞抱了被子铺在地上说:“今天娘娘难受,我和你一起守夜吧!好有个照应!”余霞合衣钻到了被子里招手说:“你也进来吧!外边冷!”我在地炉里添了一块木碳后钻到了被子里,这是第一次和余霞这么近接触。进宫之前师傅说,宫里的人心机都很深,善良的人是没法生存的,谁也不可以轻易相信。 进宫这么久,我总是带着防备对待任何人,不招惹是非,也不和任何一个人亲近。从来没向任何人吐露过自己的心声,因为那样就会把自己的命悬在别人的身上,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今天和余霞呆在一个被子里,是第一次和别人有亲近的举动! 余霞说:“我观察你好久了,觉得你很深奥。有什么情绪也从来不表露。只安安静静的做事,好奇怪的人!”我听着她的话说:“我只是不想招别人嫌弃!”余霞打了个哈欠说:“我困了,先睡了!娘娘有事你叫我!”随后便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一定是很累才会这么快就睡着了,宫女真是不好当,即使遇上了个好主子,不用挨打受骂,这宫里的规矩就把宫女磨得精疲力尽了!整整一个宴会,落红和余霞都站在静贵人身边一动不动,没有晕倒就算万幸了! 地炉中的木炭全部都烧红了,把整个屋子照的红通通的,听见静贵人呓语道:“姐姐,你现在安心吧!阜儿已经娶了太子妃!”仔细听时,又没了声音。不一会儿突然叫道:“姐姐,不要丢下我!”话语中带着哽咽,带着哀求!我心里突然有一种预感,静贵人和前皇后有关联,现在不能确定那是什么,但是看静贵人的反应,应该关系不错! 我倒了一杯水,轻轻的唤着静贵人,她睁开了眼睛,我扶起她说:“娘娘梦魇了!喝口水吧!”她喝了一口后摇了摇头,看着炉火呆呆的出神。我试探着问:“娘娘是不是冷?”她看了看我问到,“你听见了什么?”我跪下摇了摇头说:“奴婢什么也没听到。”静贵人道:“有些话是要烂在肚里的!你知道吧!”我磕着头说道:“奴婢什么都没有听到!”静贵人说:“你知道就好,起来吧!以后不用给我守夜了!” 我叫醒余霞后出了门,听到静贵人吩咐余霞说:“以后不要让她到我的房间!”静贵人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冷淡、漠不关心,至少现在她很忌讳我。除了打扫庭院,我也乐得清闲。终于有机会调查前皇后的死因了! 前皇后的康寿宫,现在没有人居住,院子里长满了枯草,我踏进院子的一刹那就觉得一股寒气从脚上,传到了身上,打了个哆嗦。没有主人的院子,也应该有下人打扫,看着这满院的狼藉,实在想不出这以前的辉煌! 推开主殿的门,门头上的灰尘在空中飞舞。墙上挂着蜘蛛网,桌子上落了厚厚的灰尘,桌上的茶盘里摆着茶壶、茶杯;镂空的格子里摆着各种精美的瓷器、玉器摆件;书桌上放着几本书,砚台上搭着干了的毛笔;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放着;睡塌上的靠背随意放着,睡塌中间小桌上散落着几枚棋子。 看这样子,皇后死后,再没有人来过这个房间。突然注意到了梳妆台上的一点,那是一只精美的盒子,盒子是打开的,里面放着各种珍珠、玛瑙、琉璃、玉石、黄金的首饰头饰。其中一个特殊的小盒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打开看,里面已经空了。闻了闻,残留的味道像是一种膏脂。 “大胆,什么人敢擅闯禁地?”从院子里传来一声高喊。我突然想到进来时大门未关,心下凉了半截,无奈的走了出来。院中站着十几个护卫,带头的高声喊道:“给我拿下!”几个士兵上来就把我擒获。我心里来来回回思索了半天,乞求道:“饶了奴婢吧!奴婢是来找主子的猫儿的,看着它窜进了这个院子,奴婢就跟了进来!” “皇上明确规定,禁止所有嫔妃养猫养狗。你家主子是谁?竟然公然违抗圣旨!是你满口胡言乱语诬陷你家主子、还是你家主子抗旨不尊,我们一会儿就知道答案了!”随即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对手下侍卫说:“给我带走!”我心里十分慌乱,为什么皇上偏偏下了这样的圣旨。而我的借口刚好撞到了枪口上,真是天灭我也啊! 我被带到了刑房,一个管事的嬷嬷问那侍卫头子,“犯什么事了?”那侍卫道:“擅闯禁地,诬陷主子。你随便问问,没准还有其他事儿呢!”那嬷嬷会意道:“你就放心吧!在我手下没有不说实话的!哈哈哈!”几声笑声,让我毛骨悚然。 那几个侍卫丢下我后便走了。那嬷嬷吩咐手下道:“绑凳子上去!”我的上衣棉袄被脱去,只留下一件单衣,冻得一哆嗦。那嬷嬷道:“害怕了?不想受皮肉之苦,你趁早老实交代。若不然,有你好受的!”指头上被夹上了拶子,嬷嬷坐在我对面,拿起笔给手下使了个眼色,道:“你为什么到禁地?”两个手下牵起了我夹在手上的拶子的末端木棍。 “奴婢不知道什么禁地!就是随处看看!”那嬷嬷哦了一声。指头上传来钻心的疼,瞬间冷汗冒了满头,我大叫着,那嬷嬷恩了声。两个手下放松了力量。那嬷嬷道:“为什么到禁地?”两只手指火辣辣的疼,眼泪也掉了下来。祈求着说:“姑姑,奴婢说的是实话,奴婢刚入宫月余,不知道宫中有禁地。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嬷嬷哦了一声后,撕心裂肺的疼痛从手指上传来,我经受不住,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感觉浑身一凉,我清醒了过来。那嬷嬷笑道:“你的骨头可是没有你的嘴硬呀!你主子是谁?”大冬天一件单衣,又被泼了冷水,我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眼里流着泪笑出了声,“我要回去了!你们这些变态,人渣!你们都是被诅咒的混蛋!你们不得好死!”我用尽力气喊出。 看着那嬷嬷脸色由白变红再到青,我心里特别爽。那嬷嬷站起身亲自揪住了木棍,用尽全身力气扯着,骂道:“不要脸的小蹄子,你看看我们谁先死!谁不得好死!”手上疼痛已经扩散到全身,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只能一点一点感受着疼痛,迎接着死亡。 (三十二)出狱 那嬷嬷估计累了,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道:“把她扔牢里去!明日再审。”阴暗潮湿的牢房地上铺着稻草,我被两个手下扔到了稻草上。两只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但稍微一动,疼的整个身体都会颤抖。虽然看着血肉模糊、皮开肉绽,但还好没有断掉。耳边冲刺着哇哇的惨叫,不知道是谁又被蹂躏着。 不一会儿又有个人被扔了进来,她趴在稻草上,一动不动。一层单裤上,沾满了鲜血,看来被打得不轻,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我嘲笑着自己,自己的命还不知道在谁的手里攥着,现在还有心思考虑着别人的事。听着外面没有了动静,只觉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渐渐的模糊了。 看着你在广阔的草原上奔跑,身后如墨的秀发随风飘扬,风吹起你胜雪的白衣,你恍若神仙一样出现在我的眼前,手中捧着一朵圣洁的雪莲,轻轻地放入我的掌心。我贪婪的看着你的容颜,那朵雪莲悄然融化到了我的手里,融入我的肌肤,清凉的触感惊醒了我。这不过是一个美丽的梦,寰进入了我的梦,却也融入了我的心。 手上的疼痛冲击着我的精神,手肘支撑着靠着墙坐了起来,寒冷的夜风从牢房的小窗上吹了进来,我缩在角落看着小窗外的一片夜空。了了几颗星星映入我的眼帘,那么孤独、落寞。 牢房的链条哗哗作响,那女子又被拖了出去,几声刺耳的鞭声回响在牢房的走廊上,听见几声微弱的呻吟,我的心揪了起来。那嬷嬷淫笑道:“你这贱人,还不招吗?”随后又有几声鞭子落在肉上的声音。 不一会儿,那女子又被扔了进来,上身的单衣被鞭子抽烂,露出里头被打烂翻卷出的肉。我胃内翻江倒海,干呕几声。这女子到底犯了什么样的罪过,被打成这样,看着一动不动的她,像是死了一样。 那两个手下抬起了我走出了牢房,嬷嬷坐在桌子前看着一张纸,上头的墨迹未干,像是刚才那女子的供状。我的眼睛对上了嬷嬷的眼见,那双眼里充满了恨意,露出嗜血的光芒,恶狠狠的看着我,嘴角却带着笑容,那是一副我此生都难以忘记的狰狞面容! 我又被绑在了凳子上,我笑了:“你能玩点新鲜的吗?”看见嬷嬷眼角抽了抽,爆发出几声强有力的狂笑。“你不怕死吗?既然这样,我不会让你轻易就死去的!上竹签!”看着面前摆上的牙签,我嘲笑道:“这是要侍候我剔牙吗?”那嬷嬷奸笑一声说到,“我看你能嘴硬道何时!给我插!” 那两个手下在我指甲内插入竹签,我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惨叫,浑身的冷汗往出冒。“你现在还能张狂起来吗?你再骂我呀!”我迎着她,露出坚定的眼神骂道:“你不过是这肮脏的地方的一条狗!”强烈的疼痛让我再次失去了知觉。 朦朦胧胧听见有人说话,“怎么样,招了吗?”声音有一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又听到那个嬷嬷说:“已经招了!”“带我看看去!”那嬷嬷说:“还是不要看了吧!太过刺眼,怕殿下您受不了!”“带路!”那声音坚定冷漠。 “咦?你不是秋贤吗?”听到熟悉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我抬头望去,原来是二皇子司马然。“把门打开!”然对那嬷嬷说。 “给二皇子殿下请安,殿下万安!”我向前一倾,一头栽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真的是你呀!你怎么会在这?”然的声音中有惊喜、也有惊讶!耳边的声音越来越空洞无力,最后完全消失。 为什么嘴里会这么苦,我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看见一张脸,在我眼前渐渐清晰放大。“你醒了?”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实在无法忍受满嘴的苦味,皱着眉头说:“好苦!”听见自己陌生沙哑的声音,非常吃惊。“我的嗓子怎么了?” 一个太医样的人搭上了我的手腕,然问道:“怎么样?”那太医松开手道:“回禀二皇子殿下!这位姑娘受了风寒,加上惊吓与外伤,伤了声带,暂时不宜说话。微臣开几服药,十天之后便可以说话了!” 然走到我身边说:“虽然有许多话问你,但是你现在不能说话,那就等你好了以后再问吧!现在你好好休息。这个给你,有什么吩咐就摇这个铃铛,会有人来服侍你的!我还有事,先走了!哦对了,这是我的寝宫,你不用害怕!” 看着然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怎样的感受,在危难时刻,解救我的却是他。听见他吩咐着下人,好好照顾我,心里暖暖的。原本抱着必死的心呆在牢房,却意外的被解救了,老天真和我开了一个大玩笑! 伸起双手,看着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双手,真像是木乃伊的手。我观察着这个房间,像是正殿侧面的耳房模样。有桌子、有凳子、有书桌、还有琳琅满目的各种东西。我静下心思考如何解释自己入狱的事!看然的样子,不像是会被我几句谎话糊弄的人,救我的时候,应该已经从嬷嬷那里打听清楚了。 既然肯救我,心里一定是相信我更多一点。即使这样也不一定对我没有怀疑。毕竟和前皇后扯上了干系,也就和太子有了瓜葛。也有可能是想从我嘴里听到些其他的消息。想到这里,心中那一点点温暖也消失不见了。 牢房里那个女子,分明是和然有瓜葛,能把个人打成那样,一个嬷嬷私自是不敢的,一定是收到了指示才敢大胆放肆的样子,我的心里又冷了几分,希望二皇子能顾及昔日的情分放我一马。 “听说你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怎么回事?”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过身,他在我床边坐了下来。我点了点头和他打着招呼。他摸了摸我的额头问:“你是不是不舒服?”见我摇了摇头又问,“那些饭菜不合你胃口?” 他朝着门口喊道:“紫竹,让小厨房把所有能做的菜都做上来!”然后回头看着我道:“现在你也不能说话,手也成了这样不能写字,我无法知道你想吃什么,所以都做上来,你只能挨个品尝。” 他突然从袖口取出一张纸展开说道:“好想听你在唱一次这个,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曲子!”我看了一眼,那张纸上有一道惊慌之中被我画下的墨迹,上面正是兴手写下的红豆的歌词,原来被他一直保存着。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想起了当天的情景。 寰看着我受伤的膝盖,送我回去。他眼中的担忧、生气,看起来让人更加温暖。只是又想起了师傅的话,面上的笑容渐渐的冷了下去。 “你在想什么,笑的那么开心。是不是因为我收着你的词曲,你很感动呢?”原来一个笑容,在不同人眼中,是有不同的含义的。 不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菜,烧雏鸡、烧子鹅、兔脯、醋溜肉片儿、炒蟹肉、熘鲜菇、蒸南瓜、炝茭白、豆腐丸子、鸡血汤。然一把把我抱起放到桌子边的椅子上,我吃了一惊,他居然不顾及自己皇子的身份,对我这样的人这样热情,我心里忐忑不安,心里断定这个人绝对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然拿起筷子和小碗坐到我的旁边说:“先吃什么好呢?吃个豆腐开开胃吧!”夹了一个丸子,喂到了我嘴里。我的心脏狂跳不已,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害怕!对于自己无法掌控的状况,只有恐惧和害怕。在我受尽折磨煎熬后,一顿饭终于结束了!我自己走到了床上躺下。远离那个我不能看透的人。 然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害怕说:“不用害怕,有我在,你不会再受到伤害!”随后转身便走了!他不知道,我害怕的其实是他! 然日日来看我,十天时间一晃眼就过了。 几个侍女进来为我梳了头发,擦洗了脸。穿上了厚厚的棉衣,身上披上了大红色的斗篷,头上戴上了斗篷的帽子。然从外面进来说:“今天,我带你去个地方!”随后牵着我的胳膊出了门! 院子里有一匹纯白色的骏马,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然。虽然已经过了十天,但我还是不愿意说话,我害怕声音依旧沙哑难听。然却像是没看见我的眼神一样。我想: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了,静静地呆在他身边。 他踩上马蹬,腿一抬便骑在了马上,手伸向我说:“上来!”我摇了摇头,小时候的骑马经历,记忆犹新,我发誓一辈子再不骑马!然看见我躲闪的眼神笑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居然不敢骑马?” 他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向前一跃,然侧身一拦,我惊呼一声,便侧坐在了马背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再沙哑。惊喜之余,听到然笑着说:“看来你的嗓子已经完全好了!那么你什么时候为我唱一次那个曲子?” (三十三)杏园 我低头不语,然揽着我的身体靠在他的怀里,我能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跳,不管是现代还是在古代,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如此接近,脸面上能感觉到一丝丝的温热,我居然脸红了。 “驾!”然抓着缰绳吆喝一声,马蹄一跃飞奔了起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一会儿就出了宫门,骏马继续沿着宽广的街道奔跑着,不知道要带我到什么地方。 “二皇子殿下,您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快了,马上就要到了!”身后没有一个侍卫跟着,堂堂皇子殿下出宫,不带侍卫不会害怕吗?这个人面具的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 “到了!”然跳下了马,双手张开说:“跳下来,我接着你!”我眼睛一闭,掉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你还真是害怕马呀!”我睁开眼,这里是一个豪华的庄园外,一个老管家样的人从门上出来,行了个礼道:“二皇子殿下万安!老奴已经按殿下的吩咐,准备好了?”“起来吧!”顺手把缰绳扔到了那管家手中,牵着我的胳膊向门里走去。 “这是哪里?”我看着这豪华威严的建筑好奇的问,“杏园!”然脸上带着笑容,但我却不能确定他心底是不是同样的笑着。 从正殿走出两个少女,给然行了礼,然吩咐道:“带着姑娘先休息一下!”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他说到,“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一会儿来找你!”然松开我的胳膊朝着另外一个院子走去。 “姑娘这边走!”那两个少女带我到了正殿。奉上茶水,我看着自己被裹着的双手,想到这十几天被人舒舒服服的侍奉着,喝水有人喂,吃饭有人喂。一辈子除了父母之外,还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高级待遇。 喝过茶后,那少女问道:“姑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没有了!你们出去吧!我要自己待会儿!”看着她两面面相觑的样子,“怎么,不行吗?”“殿下吩咐了,要我们寸步不离姑娘左右。”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我软禁起来吗? “我想躺会儿!”两人服侍我躺下后,退到了外间。这个房间要比皇宫更富丽堂皇,看所有人对然的态度,这个园子怕是然的宫外的宫殿了!然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肯定不是简单的让我在这里这样呆着的! “很累吗?”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掩住自己的失常,坐起问:“您刚刚去哪里了?”“你很关心我的动向嘛!”然脸上流露出玩味的神色!我感到一窘,说不出话来。“哈!生气了?我办了点私事,你今天累了就先休息吧!明天再带你玩!”说完朝门口拍了拍手。一个少女进来。 “把小珠带进来!”我脑袋快速思考着,小猪? 不一会儿那少女再次进来,把手里提着的笼子放到了地上,打开笼子,钻出一只纯白色的小兔子。“哈哈!这就是小猪?明明是兔子,怎么会是猪。”我笑了起来。然抱起小兔子说:“是珍珠的珠,不是猪。” 想要抱过兔子,伸出手却看到缠满绷带,又缩了回来。然突然把兔子扔到了那少女怀里说:“扔出去!”脸上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你现在手还没有恢复!我怎么能让你看这个东西!” 我忙解释道:“殿下,您多想了。我很喜欢小珠,就让它陪我吧!虽然我现在不能用手摸它。但是我可以看着它呀!”然的表情依旧阴沉着,我的心也为那兔子揪心着,希望然不要一怒之下就杀了它。 “还是先不要看了!扔出去吧!想吃什么,我叫厨子给你做!”脸上瞬间挂上了笑容,好似刚才阴沉的表情从来没有出现过,我更加确信里自己的判断,这个人不简单。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那少女扔掉兔子后从外面进来说:“二皇子殿下,酸梅正是开胃的好东西。”然点了点头,那少女又出去了。刚才对然的说话语气,好像没有其他人对然那么谨慎。他们只间是什么关系? 吃过酸梅,突然想吃妈妈的回锅肉,肥而不腻,过嘴留香。“那个二皇子殿下,我其实想吃回锅肉。还有米饭!”我不好意思的低声说到。“哈哈,只有这一个想吃的吗?”我点了点头。然吩咐下去。 这里的厨子做出的回锅肉固然好吃,却没有妈妈的味道,也没有家的味道。突然又想起了师傅,没有我的陪伴,不知道会不会寂寞。我喃喃的说道:“我想师傅了!想回去看看师傅!”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你怎么哭了!”然掏出手帕擦着我的眼泪,我又笑了。“没关系,我不见也没关系!”“你为什么会进宫呀?为什么会被抓起来?”然的嘴角挂着笑容,眼睛却冷冷的。 “我是师傅的徒弟,就是陶家的一员了。年龄到了选秀年龄,被选入宫中当了宫女!因为不受静贵人喜欢,心中烦闷,在宫中闲逛。无意间闯入了无人的宫殿,停留了一会儿,就被侍卫给逮了。后来才知道自己闯入了宫中禁地。那嬷嬷……”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不用怕,没关系,有我在,你不会受到伤害的!”然把我的头揽在自己肩头。这样的话,真的能骗过然吗?我不确定,心中忐忑不安。 “我的手到现在还没有知觉,不知道是不是断了!”我故意显露出自己的脆弱,然握着我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说:“你不用担心,我怕你疼的受不了,让太医上了麻药。不是断了!太医说再过半个月就会完全好了。” 我从床上跪了起来,“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我不知道如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请受我一拜!”行了一个跪拜大礼。“这么久没能表达我的谢意,真的很惭愧!”然扶起我说:“你和我太客气了,这样我不喜欢,你今天好好休息。”说完便走了。 早上起来,外面又扬扬洒洒飘着大朵的雪花,我欢喜的跑出院子。仰头望着天空,感受雪花融化在我的脸上痒痒的感觉。“起的好早!”然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我行着礼,“二皇子殿下万安!”“起来吧!不是说不让你行礼了嘛,你怎么不听。”听到然不满的声音。 我充耳不闻,继续仰头望着漫天的雪花,心里好欢喜。在雪中旋转了起来,大红的斗篷随着我的旋转飘了起来,我咯咯的笑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觉自己像一朵盛开在雪地里的一朵大红花,只能感觉到自己明媚鲜艳的笑颜,那些阴霾的心事都随着旋转烟消云散了。 转的累了,索性躺在了雪地上,喘着粗气,看着片片落下的雪花。“你很开心!我也很开心!”然在我的身边躺下。“我第一次看到雪这么开心。”然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以前不喜欢雪吗?”我好奇的看向他,正对上他幽深的眸子,心瞬间凉了下来,我把头转向天空说:“我最喜欢雪了,一到下雪天可以堆雪人、打雪仗。后来长大了,发现雪好美,纯洁无暇。让我有许多幻想!” “太冷了,回去吧!”然拉起地上躺着的我。“因为你,我以后会喜欢雪的。我不会忘记那个雪中绽放的精灵的。”雪一直到了中午才停,我一直呆在窗边看着雪花。有几次回头对上然的眼睛,我又缩了回来。那双眸子里透出的,是从骨子里的冷。 “雪停了,我们出去走走。”看着窗外停了的雪,然为我披上了那件大红的斗篷。地上的雪被然踩得咯吱作响,我静静的跟在然的身后,低着头,踩着他踩出的脚印。他回头看见我幼稚的动作笑了,我脸又红了起来。“到了!”他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我抬头望去,眼前出现了一个杏树林,远远望去,满眼粉白色的杏花。枝头上压着雪花,映的这杏花更是娇滴滴起来了。杏花幽幽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就像自己手里捧着大堆的青杏。每颗杏树都像一个个穿着粉白纱衣的美丽姑娘,娇羞低头含笑不语。 我在树林中奔跑欢笑,杏花落在我的斗篷上,又滚落在雪地里,就像一个个欢快跳跃的精灵。世界上最美的风景,就展现在我的眼前。我跑累了,躺在树下,仰头看着这美丽的景色。 然躺在我的身侧问道:“今天开心吗?”我难掩激动的点了点头,不忍眨一下眼睛,害怕这景色从我眼前消失。“我想听听那首曲子!你能唱给我听吗?” 我轻轻缓缓的唱出那首“红豆”,歌声在林间回响,像清泉滴在石头上发出的叮咚声一样美好。树枝上的雪花随风飘落,起先被雪埋住的杏花探出了头,像是要细细我的歌声。一首歌落,然和我静静的躺着,回味字里行间的韵味。 (三十四)失忆 我打破沉默说:“谢谢您,带我到这么美的人间仙境!”“只要你愿意,可以每天都来!”我听出然话语中的暧昧,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装聋作哑。然看我没有回答,也没再说什么。“我有点冷,我们回去吧!”然拉着我的胳膊,朝着回去的路缓缓走着。 “你想你师傅,我们明天去拜见她吧!”不知道为何,听着从然口中说出“我们”,有点不习惯起来。从然手中挣脱说:“二皇子殿下,您是天之骄子。我是奴婢下人,身份有别,您不要因为奴婢,惹上不必要的是非。”然眼中升起了怒意。“不要忘了,是我从牢里带你出来的,我也可以随时把你扔回牢里去。”我连忙跪在地上磕起了头。 然扶起我笑道:“你的命是我的,这点你知道就好!”我的心狂跳不已,脑中一直有个声音反反复复到,“你的命是我的!”我抱着头躲在角落,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狰狞的诡笑,在我耳边叫嚣着,“你的命是我的!哈哈哈!”有一只手伸了过来,“你的命是我的!”我抓着那只手狠狠咬了下去。颈上一痛,那些声音变得缓慢沉重,渐渐失去了知觉。 我孤身一人站在杏树林里,被无数的杏树包围着,心中一个声音呐喊着,“快逃,离开这里。”这时所有的杏花都露出尖牙,互相撕咬着对方,有几只杏花注意到了我,朝我扑来,我奋力奔跑躲避,更多的杏花朝我压来。我被树根绊倒,没等我爬起来,千千万万张着嘴露出锋利牙齿的杏花扑向了我,撕咬、啃噬着我,我喘不上气,无力呼救。 看着天空有灰色变成了血红再到深红,一滴滴鲜红的液体从天空坠落,滴在我的身上,滴在我的嘴里,苦涩的液体灼烧着我的肌肤。那液体染红了杏花,我挣扎着,挥打着不断飞来的血红色的杏花。最后,我没有了力气,只能绝望的任由那些杏花疯狂的啃噬我、消灭我。 突然一道七彩光芒冲破了暗红色云层,照耀在我的身上,那些血红色的杏花瞬间变成了纯洁的白色,所有的尖利牙齿都消失不见,一阵风过,杏花漫天飞舞。那光辉更加灿烂,云层渐渐散去,露出了蔚蓝色的天空,我在那温暖的光辉中睡意渐浓,全身放松缓缓闭上了双眼。 耳边混杂着乱七八糟的声音直冲脑仁,“怎么样?”“急火攻心,导致精神失常!”“您的手?”“没关系!什么时候会醒来?”“说不准,要看个人心智!” “为什么还不醒来?要睡到什么时候?”“这……微臣还有一个方法,可以一试。”“哦?” “秋贤,你还不起来吗?你是想进牢房吗?”你妹,你才要进牢房呢! “秋贤,你不起来我就找你师傅来!”切,我又不是孙悟空,怕什么师傅。 “秋贤,小珠死了!”小猪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杀的。 “秋贤,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纳为小妾了!”我靠,这事怎么能不和我商量呢? “殿下,姑娘醒了!”是谁在我耳边不停地叨叨,给我滚开,快要吵死了,烦死了。我睁开眼,一个少女出现在我眼前。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你是谁?”那个少女愣着不说话。又有一个男人的面孔出现在我眼前,“你又是谁?”“太医!”那个男人大喊一声。我听出那声音就是一直在我耳边不断叨叨的声音。突然出现一个老头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一把挣脱,“死老头,干嘛抓我!”抬手时,我看见了自己手上缠满了绷带。 “咦,出车祸伤了手了?”那个男人上来便要按着我的手,冷不防我手一挥,正中他的要害,痛的他立马蹲在了地上喘着粗气。“想害我,你还嫩点!”“给我抓住她!”那个男人居然还有力气指挥别人。我一跃而起,踢住了那个少女的肚子,她痛的缩在了地上。又一个回踢,那个老头满地打起了滚。 “这是什么地方?”不管了,先逃为妙。我瞪了那个男人一眼,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德性,居然要我给他当二奶,你以为你爸是李刚呀!就算你爸是李刚,我也不鸟你! 看着他们穿的奇怪的衣服,我怔了怔。还有那个男人,留那么长头发,不累吗?这里是什么地方?好古老的感觉! 站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都打扮的像古人。我喊住一个从我面前经过的人问道:“你们这是拍什么电视剧呀?”只见那人给了我个白眼走了。“切,神秘什么,还不敢告诉我!”我左右看了看,也没发现架着摄影机的人,难道是在隐秘拍摄?我低头看着自己,也穿着古代人的衣服,想必是刚刚那几个人给我换上的。 难道我也是个群众演员吗?开什么玩笑,我还得上班去,哪有闲工夫在这里瞎玩呢,要赶快找到换衣服的地方! “请问,换衣服的地方在哪里?”我问一个带着小孩的女人。“换衣服?你是想买衣服?”那女人上下打量着我,指着街尾道:“沿着这条街直走,会有一家衣服店!”“谢谢!” 走近那家店问着老板,“请问那个能换衣服吗?”那老板笑着说:“想换什么衣服?”我环视一周,挂在墙上的衣服,都是古代人的衣服,“没有正常时候穿的衣服吗?”那老板看了看我说:“不然你到最大的店里看看吧!出门左转,直走再左转直走就到了!”“大约得走多长时间?”“一两个时辰吧!”“没有出租车吗?好远的!”那老板一把将我推出了门外。 回头看着老板,心里想着,这个老板不正常。 走了三个多小时,前面出现了一条宽广的大街,街道两边开着各种各样的店铺。一个店铺的名字吸引了我——“别具一阁”,我走进了店里,一个少女迎了上来,“秋贤,你怎么回来了?”我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如翠!”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忙闭上了嘴。那少女没有生气,引着我到了后院的一个房间,对一个男生说:“快找陶姑来!” 她看着我的双手眼泪落了下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少女从门上进来,我感叹道,真是一对漂亮的姐妹花呀!那个少女打量着我,我同样也打量着她。 那个少女倒了一杯水,喂到了我嘴里。我走了很远的路,早已口干舌燥,几口就喝完了。我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问道:“请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换衣服的地方?”那两个少女对视一眼道:“你不认识我们?” 我疑惑道:“我应该认识你们吗?难道你们认识我吗?”“我们怎么会不认识你呢?你是我们的老板呀!”其中一个女孩说到,我笑了起来,心里想着,都是骗子! 从门口风一样卷进一个女人,她两只眼睛盯着我,突然看到了我的双手,一步上来抓着我的手便解开了绑着的绷带。我低头一看,四只指头之间都结了痂,十只指头的指甲都发了黑,双手麻麻的没有知觉。 那女人眼泪掉了下来。“秋贤,你这是怎么了?”“谁是秋贤,你们为什么要叫我秋贤呀?你们认错人了吧!我只是来找我的衣服和包包的。”那女人一把抱住了我说:“秋贤,师傅对不起你。” 那怀抱温暖、舒服,突然有种不想离开的感觉。我摇了摇头,从那个怀抱挣脱出来说道:“可能我和你们认识的秋贤长得太像了。但是我是苏琴,不是秋贤。我要走了,我得去找我的东西。天黑了导演收工了,我就找不到我的东西了!” 那个女人一把掏出我脖子上带着的玉,问道:“你不记得我们没有关系,但是你记得它吗?”双鱼玉佩?我看着那个玉佩,脑中有无数片段闪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头好痛,那些片段冲击着我,我竭斯底里的大叫了一声,躺在了冰冷的地上。 我拼不起那些片段,有人、有风景、有动物、有故事、还有血。到底是什么,我无法知道。那个女人抱起我,放到了一张床上说:“不要着急,慢慢就会想起来的!”一只手摸着我的胳膊,我感觉好舒服,一点也不抗拒,甚至想让她一直这样摸着我。眼皮渐渐重了,脑袋里那些片段渐渐离我远去。 一个偏偏少年站在我的身边,牵起我的手问道:“想不想和我一起走遍这片江山?”眼前是奔腾不息的江河,从巍峨的大山间流过。我问道:“你是谁?”他明媚的笑颜温暖了我的心窝。我也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回答到,“不管你是谁,我都将永远跟随你,陪伴你!”他在我额头轻轻一吻道:“你不该忘了我!” 忽而醒来,原来是做了一个梦,我轻轻笑了起来。梦中的那个偏偏少年正是司马寰! (三十五)嫉妒 师傅见我醒来,关切的看着我。“师傅!”我叫了一声后,师傅一把抱住了我,“记起来了,记起来就好!”记忆渐渐像潮水一样涌出,“师傅,我在皇**中发现了一个特殊的东西,是一个空了的膏脂盒。身为皇后,有那么多奇珍异宝,为什么在首饰堆里里藏着这样的一个空盒子?”那个首饰盒出现的很奇怪,很不合情理。会不会是皇后有所察觉,故意留下的线索? 师傅不让我继续想下去说道:“你现在记忆刚恢复,先不要想那些了,好好休息!”但我有一个疑问必须要问清楚,“师傅知道静贵人吗?”师傅思索了一会儿说:“以前在姐姐宫里见过一次,曾经和姐姐在一个殿里居住过。姐姐怀孕后,给姐姐做过小孩子衣服。但是听说姐姐死后,再没有承宠过。”“静贵人不得宠的原因知道吗?”师傅摇了摇头。 安安静静休息了三天后,师傅终于问出了口,“你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师傅平静的听完后说:“那你现在要怎么办?”“我想再进一次宫,把事情都弄清楚。”“你怎么进呢?”我笑了笑,“不是还有二皇子呢么!”“他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呢?” “师傅,你就去所有的医馆跑一遍。询问有没有大夫能治得好失心疯!”想必,以二皇子的能力,立马就会找来吧!师傅点了点头说:“我立刻就去办!” 两天后,我的店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如翠坐在我的面前形容着:“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人,他的笑容就像六月的风,暖暖的吹过我的面庞。他的眼睛就像是灵动的黑水晶,只一眼就让我陷了进去……”我打住了她的神游问:“他在那个家,我倒要看看世间能有这样的人!” 一手端着糕点,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进来!”我心中一颤,差点摔碎盘子。压住心底的惊喜,缓缓推开了门。“给四皇子殿下请安!”我跪在了地上。“秋贤?快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在宫里吗?”嘴上虽然是问着话,但是眼里看不出一点疑问,我到是微微吃了一惊。 我把点心放到长桌上问道:“殿下怎么会到我的店里呢?”“听闻这里开了一家特别的店,进来瞧瞧。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突然想起那个唤醒我的梦,我看着寰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柔情。“恩?”寰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哦,我进了大牢,被二皇子救了出来。他带我出宫的。” 寰的笑容依旧,但我却感受到了一点冰冷。“你的手怎么了?为什么我老见你带着伤?”“这个是被牢里的老嬷嬷打的。”寰的眼神里露出一点忧伤。“你怎么会进了牢里?是你主子干的吗?”我摇了摇头不知道该不该说。 寰看出我的纠结,换了话题,“你的店里真的很特别。起先听别人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现在真的是大开眼界了!”我谦虚的说到,“其实我没出多少力,都是如翠如青两姐妹做的。” “我让你来找我,你怎么没来?”我撒着谎说:“起先没有空,等有空了,我已经在牢里了。”“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进了牢里吗?”寰期待的看着我。我心一横说到,“我跑到前皇后的宫里了。”“哦!”寰淡淡的一个哦便完事了,我却像吃了死苍蝇一样难受。 “就不想知道为什么要去前皇后的宫殿里吗?”我只能自己说出来。他依旧微笑着说:“那个没有必要知道。”我心中涌出一股怒气,憋在肚子里久久不能平息,最终被我压了下去。 “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寰起身说到。淡淡的声音就像天空中飘过的云朵。“哦。”我若有所思的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朵摇了摇我的手臂,我才注意到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那个人走了多久了?”云朵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说:“那是前一天的事吧!” 我怎么了?丢了魂了? 不出我所料,然找上了门。我躺在床上装睡,然问如青,“什么时候见到她的?”“几天前,疯疯癫癫跑到店里,要换衣服。也认不出我们,好不容易说服了留了下来。现在稍微好点了。”“我能带她走吗?”“这不好吧,毕竟这里才是她的家。” “好吧,那就把太医留在这里,给她瞧病,我会每天都来。”“陶姑找了最好的神医为姑娘看病,不劳殿下费心了!秋贤睡着后有时会被噩梦惊醒,缩在墙角叫道,不要要我的命。或许,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有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您知道吗?” “不知道。”然说完便出门走了。我从床上坐起,看着如青道:“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吗?”如青点了点头,“他很不甘就走了,应该还会回来的。” 寰坐到了店里的雅间,喝着茶,摆弄着小桌上的玉石问道:“你得了失心疯?”我嘴角抽了抽,说道:“是的,但是做了一个梦后就好了。”“什么梦?”“记不起来了。”“哦!”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说:“这个是很好的药,你敷在手上,不会留下疤的。”那不就是和师傅给我敷过的百花膏一个意思么!我拿在手里说:“谢谢殿下。” “二皇子殿下,您不能进去,里面有贵客。”云朵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偏要进去。我的女人怎么能和别人在一起。何况还是疯癫的情况下!”寰的脸色有些苍白,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女人了?”我摆着手刚要说话。 门瞬间被然打开,“司马寰,你怎么会在这里?”瞬间又换做了嘲笑的口吻道:“不要以为这女人现在有些疯癫,你就能为所欲为!” 寰突然笑着迎上了然道:“这女人是你的吗?你让她回答呀。”我默默地低下头,什么都不表示,眼泪在眼圈中打转,但是我不能说。“看呐,她没有反对!就表示默认了。”然的声音中带着骄傲,像寰炫耀着。 我看着寰的眼中我失望,有吃惊,还有嫉妒。我能怎么办,我的目的是要进宫,只有然能带我进宫,我选择的是我迫切的需要的。“对不起,寰,对不起!”我在心底千万遍的呼喊着,“原谅我,以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好吗?” “好,那么……”寰头也不回径直朝门走去。我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小瓶子,眼泪掉了下来。寰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我的身边了吗?我做了什么,此时,我宁愿自己一辈子不进宫去查那些无关的东西,只要能时常见到寰就好。但这时后悔还来得及吗? “你认识我吗?”然掰过我的身体,迫使我看着他的眼睛。“不认识。”我心情低落很低落,但是还是按照计划做着事。“刚才那个人是谁?你认识吗?”我摇了摇头说:“不认识。”“那你为什么和他呆在一起?”“我不认识你为什么会和你呆在一起!”他松开了手,“跟我走吧!”“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因为你的命是我的。” 跟着然回到了杏园,我整日闷闷不乐,不管然用什么方法取悦我,我都不开心。不是装作不开心,是从心底冷,从心底开心不起来。看着杏树林,我会想起吃人的杏花。现在的我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瓷器。 “秋贤姑娘,你想干什么?可以说出来吗?”回头看着说话的人,正是那个不害怕然的少女,“你是他的什么?”那少女怔了怔说:“奴婢。”脸上却有了别样的红晕。我摇了摇头,不再看她,心里想着,我绝对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吃饭了吗?”然从门上进来问到,“吃了一点。”“你们都退下吧!”我回头看着然,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你喜欢我吗?还是只是想占有我。我不诚服于你,才挑起你对我的兴趣吗?我看不出答案,转回脸继续看着窗外。 “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吧!”然话语冰冷无情。“我知道你已经恢复正常了!”“请把我送回宫里吧!我现在还是个宫女。”我的话中不带任何感情。“你是要回去见司马寰吗?”然突然笑了起来。我冷冷的说:“不是!” “你知道我可以把你纳为小妾吧!”然自信的说到,“是呀,这个世界上没有你办不到的事。但是一纳我为妾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死了。”我想着寰的笑颜,认真的说到。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然威胁着,“想杀我早就动手了,还和我费什么话。”“你这女人真是想死!”身后传来茶盏摔碎的声音。我并未回头。 突然发现了然所害怕的东西,那是从心底的寂寞。这么多年来,看着亲身母亲疼爱的孩子是太子,即使知道是假的,却依旧嫉妒。拥有那么多东西,却还是寂寞。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对红豆情有独钟了,那是因为没有一个人能陪他看细水长流。 (三十六)生日 我坐在马车上,听着车轮嘎吱的声响,心里十分平静。不再害怕深不可测的司马然,因为我更同情和可怜他。耳边依旧回响着然的咒骂,“既然你找死,我就把你送回宫里。让你死在宫里。” 我跪在静贵人面前,静贵人低声念着经文,像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静静的跪着,落红几次经过我的面前,欲言又止。跪了一个时辰,静贵人合上经书,双手合十拜了一拜,坐到了椅子上。 “许久不见,都认不出了,她叫什么名儿来着?”静贵人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的样子。身边的落红提醒到,“娘娘,她是您的奴婢秋贤。”“是吗?怎么没有映象呢?你不是记错了吧!”听了这话,落红也不敢言语了,静静站在静贵人身边。 “你说,你是谁派来我身边的?”静贵人神色突然一变,“该不会是皇后派来的吧!”我磕着头说道:“娘娘,您应该有所耳闻吧!奴婢是被抓到了牢里了。”“哦,我忘了,你追我的猫咪闯入禁地了。”“娘娘,奴婢有罪,奴婢不该胡乱诬陷娘娘。”我磕着头,不知道静贵人会如何惩罚我。 “你为什么要闯入禁地?”静贵人数着一串红玛瑙串珠,话语中不带任何感情。师傅说静贵人和前皇后感情很好,我便赌她们的真心,说了实话。“娘娘,奴婢是前皇后娘娘的妹妹的徒弟,进宫只为查询前皇后娘娘的死因。”“哦?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 “娘娘请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拿!”看着手中的金锁,师傅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想着静贵人刚刚的反应,我心一横,走了出去。 静贵人看着那金锁,眼泪缓缓的落了下来,又偷偷拭去。“这金锁是从哪里来的?”“是进宫前师傅给我的。”“你速速收好,再不要在人前出示。”我听着这话,惴惴不安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师傅应给不会害我,静贵人为什么那么说? “前皇后的事,你也莫要查了,只会白白送了你的性命。”静贵人命令的口气中,却带着犹豫。“娘娘,能告诉奴婢,这金锁是怎么回事吗?”我把金锁收好后问到,“那个告诉你也无妨。前皇后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金锁,皇后娘娘十分喜欢,日日戴在胸前。这宫里的人,都见过。但是皇后娘娘死后,那个金锁就不知去向了。” 我心咯噔一下,幸好不是戴在身上,要不然在牢里被搜出来必死无疑了!“你就安安静静呆在我宫里,等到出宫的日子到了,平平安安出宫吧!”静贵人说着便站起身,我磕了一头,“奴婢一定会查出真相的,如果娘娘害怕受到牵连,请娘娘把我打发出去吧!”隔了一会儿,静贵人的话从头顶飘来,“既然你执意要查,那么就尽力保护你吧!”说完后便走出了院子,只留了我一人在殿中细细回味着静贵人的话。 寰的生日渐渐近了,宫里的人忙的不可开交。我躲在殿里,不敢出现在他面前。眼前时时浮现,那日他头也不回的样子。琉璃看着我整日萎靡不振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你就不要在这里唉声叹气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这样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呀!”“哎!” 内侍小陈子从门上进来,从怀里掏出几颗新鲜的果子。我疑惑的看着他,琉璃问道:“小陈哥,你这是从哪里弄来这么新鲜的果子呀?”要知道,宫女能吃到的水果都是放的蔫儿了的,又不是特别烂的。像这样新鲜的还是头一次见。小陈子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说:“就好好享受吧!别问那些,反正我有办法就是了。” “你要是偷来的,我们可不敢吃!”我用激将的口气说着,推远了放在面前的果子。小陈子气的涨红了脸:“我光明磊落,从来不敢偷鸡摸狗的事!你不要诬陷好人!”“那你到说这果子哪里来的?”琉璃放下手里的果子问到。“是主子赏赐的。”“那你应该留着自己吃。”小陈子挠了挠头说:“咱么好,有好东西就得一起分享。呵呵”“谢谢你!” 终于下定决心要向寰解释当时的情形。我徘徊在怡然阁的外面,几个小宫女经过,也没敢叫住让通传,手里拿着为他准备好的礼物。其实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一个小香囊,外面是普通的翠竹样式,里面绣了“平安”二字,不打开是看不见的。香囊里装了一些提神醒脑的香料。袋口用红绳系了如意结。 天空暗了下来,我搓着手等着,如果寰不出来,我就只能回去。殿里已经传了晚膳,四皇子出来的可能性越来越小。看着天空中的星星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向着回去的路走着。 “要走了吗?”身后传来一个让我激动的声音,“四皇子殿下万安!”没等我跪下,便被寰扶住了。“你要回去了吗?”“奴婢以为见不到殿下了!”“进去吧!” 怡然阁三面环水,岸两边种着垂柳,是皇宫里风景最为清幽的地方。寰带我到侧殿,这里像是他的书房。他在塌上随便歪躺着,“你随便坐吧,这里没有外人。”我在一个小圆凳上坐了下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低头看着自己的礼物,有一点拿不出手的感觉。垂着头,揪扯着那个如意结。“你是不是有求于我?”寰看我不说话,问了出来。我摆了摆手,才发现自己拿着香囊挥动着,像是炫耀一样。更加窘迫了起来,脸红了一大片,吞吞吐吐的说到,“听闻殿下您的寿辰快要到了,奴婢做了一个香囊,有点,拿不出手。” 只听他笑了一声,“拿来,我瞧瞧!”我递了上去。他闻了闻说:“这是什么香料,这么难闻。”解开绳子,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倒了个干净。突然盯住袋子,把里子翻了出来,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后,又折了回去。“你的礼物我非常喜欢,收下了。” “你怎么又到宫里了?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我心虚的笑笑,“是有些事的。”“你和二皇子很熟吗?为什么他说你是他的女人,而现在你又到了宫里?”“其实我和二皇子殿下不是很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说那样的话。我是有求于他,让他带我进宫的。毕竟是他把我带出宫外的。” “你当时没有反驳。”寰非常纠结于我当时的反应。“那个,他当时知道,我得了失心疯了。我在装疯卖傻罢了!”寰笑出了声。“我有所耳闻,你要换衣服,找包包,说自己叫什么苏琴。”这些话只在我店里说的,寰怎么会知道的如此详细?难道师傅他们出卖我? 寰见我不说话,笑着说:“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悔恨了。”我会悔恨?我当时是忘记了穿越的事,以为自己在现代好吧,想着自己也笑了起来。如果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会不会发生更好玩的事。“你在笑什么?”“没什么!” “天色不早了,奴婢得回去了!”我站了起来。礼物已经送出,所有误会也已经解开,我的心也就不会再纠结了。可以安安心心做自己的事情了。“四月十六宴会散后,你到这里,下面的人会带你进来的。”我点头答应着。 静贵人不舒服,没有参加宴会,我们自然不用到殿外候着。小陈子关了门和我们坐在一起说着离奇古怪的故事。吓得琉璃直往我怀里钻。看着小陈子讲完故事笑呵呵的样子,又坐起去听。天空放起了绚烂的烟火,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说:“琉璃,我要出去一会儿!”小陈子眼睛瞪得圆圆的问道:“你去哪里?” 琉璃神秘的笑了笑说道:“快去吧!我知道了!”我朝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四皇子殿下回来了吗?”我问着站在怡然阁外面的一个小宫女,“已经回来的。但是皇贵妃娘娘正在正殿坐着。殿下让奴婢等着您。”“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是个小宫女。”那个小宫女笑了笑说:“您以后一定不是普通的小宫女的。”我没说话跟着她到了侧殿。 桌子上摆了各种各样的礼物,看得人眼花缭乱。我静静地坐在小凳子上,等着寰。 “秋贤,你怎么睡着了?”感到有人叫我,我睁开了眼睛,一张闪耀着金色光辉的脸庞映入我的眼帘,我痴痴的看着。“醒醒!”寰的话惊醒了我,我慌忙站了起来准备行礼。却被寰按住了。“那些虚礼就免了吧!” “我来得晚了,母后一直坐着不肯走。”寰又歪躺在了塌上说,“祝你生日快乐!”寰笑了笑,“其实今天不是我的生日。昨天才是。”我疑惑地看着他,宫里这么隆重的为他庆生,难道还能记错日期呀,可不是又在骗我了。 (三十七)线索 (三十七)线索 “我的生日其实是昨天,也是我母后的忌日?”这话是什么意思?寰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蒙上了淡淡的忧伤,“皇贵妃母后,其实不是我的亲生母后。我的亲生母后是皇贵妃母后的宫女,母后生我难产死了,皇贵妃母后把我抚养大的。为了不让我难受,把生辰改到了今天。” “皇贵妃娘娘没有生育吗?”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恩,太医说体寒,不能生育。”我的眼前浮现出了这样的一幕,一个女人被自己的主子推上了龙床,怀上了皇上的孩子,孩子出生后,被自己的主子夺去了孩子,同时也夺去了性命,这就是赤裸裸的借腹生子呀! 我摇了摇头,嫌弃自己的污浊想法。又一幕浮上了我的眼前,一个女人勾引了自己主子的男人,怀上了皇上的孩子。大吃大喝的做着美梦,谁知老天不容,难产而死。自己的主子摒弃前嫌,抚养这个孩子长大。这是一个腹黑女人的万恶史呀! 我摇了摇头,摒弃了这种想法。又一幕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主子得知自己不能生育伤心地哭着,宫女看着伤心的主子,感同身受。抛弃羞耻之心对自己的主子说,让奴婢做您的肚子吧。宫女怀了皇上的孩子后,主子万分照顾,最后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宫女难产死了,主子忍着伤痛抚养着那个孩子。 我点了点头,欢看着我奇怪的举动问道:“你摇头晃脑的干什么。”我头上冒出了冷汗,如果寰知道了我刚才的想法,会不会把我掐死,我胡乱的答着,“脑子进水了,把它摇出来。”寰递上了一条手帕,“快把摇出来的水擦擦!” 寰的脸上又浮现出了温暖的笑容,但此刻我的眼睛却不能够继续看着他完美的容颜。那微笑的背后隐藏的,是痛苦的回忆。突然明白,太子和二皇子为什么欺负寰了。因为他的出生不光彩。 “今天找你来,其实是想送你礼物的。”寰指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物品,“你随便挑吧!”我摇了摇头说:“奴婢不需要这些东西,您送奴婢这些,奴婢会有负担的。”寰笑了笑说:“随你吧。你想到要什么?随时可以说出来。” “天色已晚,奴婢得回去了。”我站了起来要走,“等一下。”寰从塌上下来,看着我的衣裳说:“你的衣服太单薄了。”“青柳,拿一件斗篷来。”不一会儿一个宫女手里端着一件斗篷进来了。“穿上吧,夜里风凉。”“多谢殿下。”我披上了那件斗篷出了门。 小陈子等在门上,见我回来问道:“你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身上的斗篷是哪里来的?”我笑了笑说:“谢谢你还等着我,琉璃守夜去了吗?”小陈子点了点头,“你去哪里了?”“有个朋友今天生辰,说了一会儿话。”小陈子哦了一声锁上了门。突然回头问:“你朋友和四皇子殿下同一天生辰?” 思考了一晚上,决定从静贵人开始调查。我等静贵人念完佛经后跪到了她面前说:“娘娘,奴婢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娘娘能否为奴婢指点迷津?”静贵人手中数着玛瑙串珠,看着我说:“你有什么便问吧,既然你要查,便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皇后娘娘平日里有没有是每天必须做的?比如花草、猫狗、膏脂之类有直接接触的东西?”静贵人思索了一会儿道:“皇后娘娘养了一只波斯猫,很是乖巧,娘娘时常在怀里抱着。”“娘娘薨后,太医诊断说,猫身上的邪气一直侵蚀着娘娘的凤体,才导致娘娘身体十分虚弱的。” “皇上下令打死了那只猫,下旨宫中禁止饲养猫狗。”我心想,猫能有什么邪气,有邪气的只有人心罢了。我又问道:“或许,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习惯?”静贵人摇了摇头。“奴婢曾经看见皇后娘娘首饰堆里藏着一个精致的膏脂盒,只是里头的膏脂已经用完了。娘娘可曾瞧见过?” 静贵人思索了许久道:“现在有点记不起来了。”我退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膏脂盒一直压在我的心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我决定再进一次皇后的宫殿。 我又一次跪在了静贵人面前:“娘娘,奴婢今晚会到皇后娘娘宫中一次。如果奴婢没有回来,请娘娘务必撇清关系,奴婢不希望连累娘娘。”静贵人道:“既然你是我的宫女,注定是撇不清关系的。希望你平安归来!”“这颗珠子你拿着,一定会帮上忙的。”我从静贵人手中接过一颗葡萄大小的绿色珠子,磕了一头走了出来。 换上了夜行衣,等着夜幕的降临。黑社会的老大交易前会祭奠关公,而我却谁都没有祭拜,我相信我代表的是正义的力量,必然能战胜一切邪恶的东西。看着静贵人给我的珠子,散发出幽幽的绿光,是一颗夜明珠。我用黑布包住,放在了怀里。琉璃看着我的装扮吃惊的问道:“你要干嘛去?”“你只当没有看见吧!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说和我不熟,以免连累了你。” 小陈子从外面进来,同样的一身夜行衣。“我和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虽然心里非常的感激,但是那是丢脑袋的事,我不能连累无辜的人。“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你不能和我一起去。”“为什么?”“因为会掉脑袋。”我伸出双手,“就像这样,会受尽折磨,最后丢掉性命。我不能害你。” “你的确不把我当朋友。是朋友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正因为我当你是朋友,我才不愿意让你和我一同身处险境。”琉璃突然说:“就让小陈哥和你一起去吧!不然我会担心的。不让小陈哥跟去,我也会跟去的。”我的心颤抖着,差点掉下了眼泪。“好吧!但是有危险时,一切都要听我的。”小陈子点了点头。 禁卫军有两队,一对把守宫门,一对巡逻宫里。但到了晚上,关了宫门,两队人马都在宫里四处巡逻。要进皇**殿,首先要躲开巡逻队伍。我和小陈子躲在离皇**殿不远处的假山后,月亮照在地上亮堂堂的一片,可以清楚的看见禁卫军的行动。只要我们不发出响动,禁卫军绝对不会发现我们的存在。 等禁卫军离开后,我们偷偷溜进了皇后的宫殿,月光的照射下,比白天来更要凄凉寒冷。我压低声音说:“你躲起来,暗暗观察外面禁卫军的动向。”我一个人了进殿里。月光透过破烂的窗户纸照进殿里,地上留下了清晰的光点。我径直找到了梳妆台,我翻遍了所有的首饰,那个盒子却不见了。 一定是有人拿走了那个盒子,那个盒子一定与皇后的死有关,而拿走盒子的人一定也与皇后的死有关。我拿出夜明珠,照亮周围的一小块地方。我蹲在地上,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扫,地上积了灰尘。仔细看去,立马发现了几个除了我之外的脚印,那脚印非常的大,像是有四十三四码的样子,地上只有那几个特殊的脚印外没有其他出现过。 能长这么大脚的人,正常情况,身高一般会上到一米八左右。我笑了笑,这要比找到那盒子更加有用。 我到了侧殿,那是皇后娘娘生前时,为了照顾怀孕的娘娘专门开设的小灶。灶上有一口大锅,里面什么都没有,桌上的板子上蒙了厚厚的灰层,笼里放着几个小包子,已经风干的像是石头一样了。砂锅内壁上残留着黑乎乎的一圈,我闻了闻,已经没有了任何气味。看样子,像是煮过药的罐子。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我到了下人住过的房间,床上的被褥还在,柜子里也空空的。莫老头说过,他来找这些下人时,都消失不见了。看这个样子,消失了,却不是死了,至少不是死在这里的。说明这些人中,也有内应的存在。 我翻着满是灰尘的被褥,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爬到了床底,在灰尘里,发现了一些黑色的粉末,碾在手里,像是烧过纸后留下的灰烬。蹬了凳子摸索着柜顶,发现了一个火折子,已经没有了内芯,我把它藏在了怀里后,走出了门外。 小陈子从角落里蹑手蹑脚的钻了出来,压低声音说:“刚刚有一对禁卫军朝南走了。现在出去很安全。”我和小陈子偷偷摸摸的躲到了假山后,等到下一对禁卫军经过后,偷偷走了出来,就这样东躲西藏,终于平安回了殿里。 琉璃听到动静跑了出来,看见我们平安回来,“阿弥陀佛,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快担心死了。”小陈子和我都笑了起来,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我摸了摸头,居然满满一头汗水。 (三十八)皇后 (三十八)审问 我站在皇**殿的院子里,被十几个禁卫军团团围住,手上的弓箭拉满对着我的心口。一个将领嘲笑的说:“原来仅是一个黄毛丫头!哈哈哈!”我手中握着那个膏脂盒子,只听耳边呼啸而过一支箭的声音。前面的将领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眼睛瞪的大大的,嘴角还有未了的一抹笑意,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诡异。 只听一个声音喝道:“杀!”耳边嗖嗖的几声,那些禁卫军便都倒了下去。顺着箭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几个身影一闪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觉背后一痛,猛回头,那个将领诡异的脸就贴在我的眼前。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刃上沾满了鲜血,他咧着嘴角缓缓滑落。 我感觉到浑身软绵绵的,软软的跪了下来。眼前出现了一双华丽的鞋子,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你为你的愚昧无知付出了代价!” 我噌一下坐起,脑门上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我抚着狂跳不止的心脏,那场景如此真实,我摸了摸后背,没有受伤疼痛,确信只是做了一个恶梦。“你怎么了?”琉璃迷迷糊糊的问道,“没事,你快睡吧。” 或许是因为紧张了一晚上的缘故,才会做这样的梦吧。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那个四十三四码的脚印,我进攻的时间太短,不知道宫中有这样的人。如果能问一个对宫中情况较熟悉的人,事情就好办多了。李嬷嬷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脑海,当初教了我一月针线的嬷嬷。好像很喜欢我的样子。 早上起来,我找了静贵人,“娘娘,您有没有发现哪位主子娘娘身边有一位高大威武的男子出现过?”静贵人说:“我常年呆在这空荡荡的殿里,哪里能知道那些。你昨晚找到什么证据没有?”“回娘娘话,除了找到一只没有内芯的火折子,什么都没有发现。而且之前见过的那个膏脂盒子不见了。” 这时一个内侍从门上进来,骄傲的抬着头,藐视的看着静贵人说:“皇后娘娘有旨,请静贵人到昭阳殿小坐。请静贵人即刻起身吧!”静贵人冷笑一声说道:“木公公忘了吗?是皇后娘娘下懿旨不让嫔妾出现在昭阳殿的大殿上呀。现在叫嫔妾去,嫔妾很是为难呀!”只见那公公面色一变,“静贵人这是要抗旨了?” 静贵人莞尔一笑道:“木公公,抗旨这个罪过可是很大,嫔妾担当不起。嫔妾记得,先皇在位时,就有这样的规定,如果两道圣旨有所违逆,就要按照先出的圣旨执行。当日可是皇后娘娘亲手写下的懿旨,还有盖着皇后娘娘的凤印。嫔妾自然要遵守。若嫔妾现在去了,岂不是真正违背了皇后娘娘懿旨了?”那内侍灰头土脸的走了,完全失去了刚进殿里时的骄傲劲儿。 静贵人穿上了那日参加晚宴时的宫装,仔仔细细的画了一个淡妆,戴上了符合自己身份的头饰首饰,等在桌前。看见我疑惑不解的看着她,她说:“皇后想做的事,千方百计会做。我早早穿戴好了,免得到时候麻烦。”“皇后娘娘和前皇后娘娘关系怎么样?” 静贵人冷哼一声,“两人一同入宫时,位份相同,皇上偏爱前皇后娘娘一些。皇后在人前装模作样楚楚可怜,在前皇后面前则挖苦嘲讽。”“那为什么太子殿下会让皇后抚育?”静贵人露出哀伤的神情说:“皇上被她的眼泪欺骗了。要知道,当时我也是有资格抚育太子殿下的。” “她居然跪到皇后陵前,哭着要皇后带她一同离开,最后居然哭的晕了过去。皇上见她如此真情,为了安抚她,便把太子交给她抚育了。因为我日日到她殿里照顾太子殿下,她害怕我夺走太子,不知道喂了太子什么东西,拉起了肚子。她便诬陷我要害太子,下了一道懿旨禁止我到昭阳殿。”静贵人脸上落下的泪珠晕了脸上的妆容,却丝毫不在乎的样子。 没过多久,不出静贵人意料,那个内侍又来了,带着一副趾高气昂的嘴脸说:“皇后娘娘让静贵人到听雨阁,请静贵人带上身边所有的宫女。”我一听,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欺负静贵人身边宫人少吗?静贵人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你麻烦来了!” 那内侍听了静贵人这话,深深看了我一眼说:“静贵人请吧!”我只感觉背后瞬间凉飕飕的。落红和余霞走在静贵人的左右,我和琉璃跟在静贵人身后。店里就只剩了小陈子守着。静贵人的宫人实在是少的可怜,全体出动,可依旧十分凄凉。 我们到了听雨阁,皇后已经端坐在听雨阁的正面了。我们几个跟在静贵人身后齐刷刷的跪在皇后面前,“皇后娘娘金安!”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说到,“起来吧!赐座!” “皇后娘娘叫嫔妾来有什么事?”静贵人入座后冷冷的问着,皇后威严的声音说到,“本宫和你同在宫中却不常见面,也许是上了年纪,时常想起那些年轻时在一起的时光。”“娘娘言重了,嫔妾时时记挂着娘娘呢!只是碍于那道懿旨……” 皇后转换了话题,“听闻你身边有一个厉害的小宫女。让本宫瞧瞧!”静贵人说:“嫔妾身边能有什么厉害的人,都是些任人捏拿的软柿子。”“前些天听闻你宫中的一个小宫女和然走得很近。是哪一个?” “皇后娘娘向来最是知道宫中的碎闻闲言。嫔妾日日礼佛,却是没有听闻这样的事,不清楚是不是有人要恶意重伤嫔妾。”皇后脸上虽然没有任何变化,眼神却闪烁了起来,想必是被静贵人的话气的吧!没想到静贵人平日不多说话的人,此刻说的话,却句句都恭恭敬敬顶的皇后喘不上气。 “是然儿在耳边一直念叨,不然本宫从哪里能知道。”皇后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二皇子殿下自然不会在嫔妾耳边念叨。嫔妾不像娘娘能有两个皇子在膝下承欢。”皇后假装没有听懂话语中的意思说:“那是当然。好像然儿说那个孩子叫秋贤!是哪一个出来让本宫瞧瞧。”静贵人一直在为我挡着,现在却被点名叫到了,静贵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我跪在了皇后面前看着皇后的脚尖,突然想起了那个梦里,站在我面前华丽的鞋子,和皇后现在穿的鞋子一模一样。“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听到皇后的声音,我的心漏掉了半拍,缓缓抬起了头,对上了那一双阴狠的眼睛。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那双眼睛里却透漏出了厌恶。 终于知道然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了,原来这里有一张一样的模板,耳濡目染自然就学的既有形似,又有神同。 “还真是长了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呀!标志的脸蛋。过来,走近些。”皇后朝着我招了招手。我跪着蹭到皇后脚下,她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本宫竟然不知,静贵人身边居然养着这样漂亮的人呀!”她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我忍着痛不敢动,耳边一直回响着那句,“你为你的愚昧无知付出了代价!” 她松开了我的下吧上的手,只感觉火辣辣的疼。“你和然儿是如何认识的?”问我吗?你应该知道的更加全面才是吧!“回娘娘的话,奴婢在几年前的一次狩猎活动中,第一次见到二皇子殿下。夜晚时分,太子殿下同二皇子殿下一起到奴婢师傅家中用过晚膳!” 皇后的眼神更加闪烁的厉害了,那嫌弃的意味更加浓烈了。看来她并不知道这档子的事。尤其又拉出了太子殿下,她会不会更加厌恶了?静贵人用欢快的语气说道:“原来你和殿下们竟然有这样的奇缘呀!” 皇后的脸阴沉了起来说:“静贵人,这些话你是不是不该说的?”明显的把气撒到了静贵人身上了。静贵人也不是吃素的,站了起来,行了一个礼说道:“皇后娘娘,嫔妾身体不适,想要回去休息了。”“好,把秋贤留下来,本宫还有一些话要嘱咐她!”静贵人笑了笑说:“等日后有的是时间,也不在这一时一刻。” 皇后瞪着我说:“管好你自己的那双狐媚的眼睛,离然儿远远的。不要因为你的愚昧无知丢了自己的性命。本宫看着你呢!不要让本宫有理由要了你的命。不管你之前和然儿有过什么,杏园也好、牢里也好,你用感恩的心祝福然儿吧!你如果再出现在然儿面前,本宫就会挖了你那双狐媚的眼睛。” 我磕了一头,“奴婢谨记皇后娘娘的命令!”静贵人笑了出来说:“皇后娘娘要不然再写一道懿旨吧!虽然这孩子不会见二皇子殿下,但难不保二皇子殿下找这孩子!有了懿旨,殿下来嫔妾好有一挡呀!”皇后像是没有听到话中的嘲讽,“静贵人,本宫会把懿旨送到你殿里的。” (三十九)歌词 回到殿里,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尊贵的皇后这么大费周章的找我这么一个小宫女去,是为了警告我离二皇子远远地。我爆笑了起来,小陈子看着我奇怪的笑着,不解的问琉璃,“秋贤怎么了?你们刚才见皇后时,发生了什么事?”琉璃苦着脸道:“皇后娘娘要秋贤远离二皇子殿下,说再见面会挖了秋贤的眼睛。” 小陈子在地上来来回回踱着碎步,嘴里小声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和殿下说说才行!”“小陈哥,你说什么呢?”“哦,没什么!”小陈子慌乱地回答后,便出了门。琉璃看着离开的小陈子说到,“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去了?”我一手压住乱跳的眼皮,一手拿起小陈子刚刚送来的果子。哪有主子会天天赏赐下人新鲜的果子,我越发感觉奇怪了。 小陈子从门上进来说:“秋贤,二皇子殿下让你到明月阁一下。有要事!”我听了这话,心底有一丝预感,问道:“小陈哥,你的给我一个解释呀!为什么你会知道二皇子殿下找我?”小陈子无奈的合盘托出了实情,“你回宫那日,二皇子殿下找我,让我照顾你,你有什么危险,要我即刻通知殿下!” 我拿着手里新鲜的果子说:“这个也是二皇子殿下赏赐的?”小陈子点了点头。然当时说了那么狠的话,没想到还会让小陈子背地里保护我,突然明白那夜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去皇后的宫殿了。那然岂不是知道了我进宫的目的,是要找皇后的死因了?“你把我的动向都告诉二皇子殿下了?” 小陈子点了点头,我手指无意识的一下一下拍打着桌角,脑子里却飞速的旋转着。然知道后必定是会参与的,到现在都没有出手,应该也不知道暗害皇后的人是谁。但又换个思路想想,或许拿走那个膏脂盒的正是他呢!但他拿走那个的意义是什么?或者是为了保护某个人?难道是为了保护皇后?那就要查查他身边有没有一米八的人。 “你真心当我是朋友吗?我真是蒙了眼,才会那么信任你?”我看到小陈子一直没有离开,我发泄着心中的愤怒,我这辈子最恨人欺骗了,却偏偏要遇上骗子。“对不起!”小陈子只说了这三个字便出去了!站这么久,只是为了和我道歉吗?那又何必做这样的事。不过身在宫里,也只能做主子要求的事。 我站在怡然阁外,一个小宫女引我进去,寰从正殿出来,同我一起走到书房。寰脸上大放异彩,像是碰到了天大的喜事一样,“秋贤,你怎么来了?”“四皇子殿下万安!”“平身,你坐吧!有什么事?”“是有一件事需要殿下帮忙。不知道殿下肯不肯!”“说来听听!”“殿下可否从奴婢的店里带一盒水晶糕给奴婢。”“你想吃那个?”我点了点头。“好的,我马上派人去买!” “殿下今天很开心!是有什么喜事吗?”我看着他开心的模样问到,寰吩咐了身边一个宫人后说:“有吗?没什么!你还有事需要帮忙吗?”“没有了!太感谢殿下了!”“我说过,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都会答应你的!”我脑中升起一个小小的苗头,又立刻被自己掐灭。不一会儿一个宫人便端了一盒糕点上来,寰说:“你拿去吧!以后想吃什么就要告诉我!” 从怡然阁出来,我便直奔李嬷嬷住处。李嬷嬷正绣着一朵梅花,见我来,放下手中的针线。“秋贤,你怎么来了?”“姑姑好!”我规规矩矩行了礼。“到这里坐。”“姑姑,这是一盒水晶糕,是奴婢孝敬姑姑的。感谢姑姑的教导之恩!” 李嬷嬷打开食盒,看着颤悠悠的水晶糕说:“呀!这是上等的糕点,你从哪里得来的?”我笑了笑说:“姑姑请尝尝!”她夹起一块放在嘴里,慢慢品尝。记得当日在李嬷嬷这里学习女红,嬷嬷无意间说,她这辈子,就希望亲口吃到一次水晶糕,就心满意足了。“真是太好吃了!”李嬷嬷发出一声感叹!随后放下了筷子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到底是宫中的老人,什么都瞒不了她,不过她既然吃了糕点,也就是表示她已经答应了。“姑姑,奴婢几斤几两您还不清楚吗?奴婢在这宫中无依无靠,在牢里能死里逃生,幸得一位好人相救,但当时奴婢已经失去知觉,只模糊看到此人高大威武。奴婢醒来时,恩人已经不在了。现在想回报这位好人救命之恩。但却对恩人一无所知!所以想请让姑姑帮忙!” “你入牢房,我略有耳闻。听说是二皇子殿下救了你!没听说有个高大威武的人呀!”“或许是因为不是什么地位高的人,姑姑不知道。奴婢当时躺着看到恩人的脚有这么长!”我用手比了四十三四码那么长。“姑姑在宫中多年,可知道宫中有没有那么高的人?” 李嬷嬷思索了半天,“我印象中,到有三个人身材高大。一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方公公,此人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多年,现在已经不多做事了,基本看不见了。还有一个是禁卫军的右副将罗云。另外一个是二皇子身边的人,负责保护二皇子的安全,叫做夜。如果是救了你的,可能是那个夜吧!”“多谢姑姑的帮忙,奴婢感激不尽!” 果然,和皇后、司马然、禁卫军脱不了干系,现在只能从然嘴里套些话了。我站在明月阁外,一个内侍引着我到了侧殿后便退下了,只留了我一人呆在殿里。这殿里便是我之前呆过十天的地方,居然一点都没有变。然从门上进来看见我打量着殿内说:“是不是很怀念这里?” 我行礼道:“二皇子殿下万安!”他坐在软榻上说:“起来吧!”“母后找你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会亲自和她说明白的!”“殿下要说清楚什么呢?”“当然是和你的关系了,大不了我就把你收房中好了!”“殿下,您不问问我的意见吗?” “你能有什么意见,肯定会很开心啦!”我站了起来,“殿下,我想您误会了!我和您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您的世界里不会有我。我的世界也不会出现您!” 然激动地大声呵斥,“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和你赌气才带你回宫的吗?你难道不知道小陈子是我让他保护你的吗?”“非常感谢殿下的好意,但是您赌气和我没有关系!” “你这个女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都不知道我的厉害!”“您是厉害,连前皇**里的东西都敢拿!”“你说什么?我拿了什么?”“难道您没有派夜到过前皇后殿里吗?”“夜去过吗?”“夜!”然朝着空中喊了一声。 一个高大却很瘦的蓝衣人单膝跪在然面前,“主子有何吩咐?”“你去过前皇后殿里?”“没有!”现在排除了这个人。“你去吧!”等那人走后,然说到,“听到了吧!我没有派人去过。但是丢了什么东西了?”“您不需要知道!” “都说了不是我做的,你怎么还生气!”我笑了笑,你害怕我生气,难道你就这么在意我?我换了和软的语气说:“皇后娘娘一刻不停地在盯着奴婢。奴婢现在出去,下次见您时,您就看不见奴婢的眼睛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母后也不行!”你再大也不可能大过皇后的权势。 “您难道要为了奴婢,违逆皇后娘娘的心意吗?您保护不了奴婢,您越靠近奴婢,奴婢会死得越早,只有您放弃奴婢,奴婢才会安全的活着。”然想争辩,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继续说:“您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娘娘不会让您的身边存在污秽的东西。” “奴婢卑微低贱的身份就是娘娘眼中的污秽。所以,娘娘一定会去除。您比谁都更要了解娘娘。”我跪了下来:“求您放手,给奴婢一条活路!”然的手痛苦的紧紧握着,久久的才松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好,我放手!”我只是赌在你心中的地位,没曾想,你居然会为了我放手,我心中突然莫名的一痛,说不出话来。 然从袖口拿出一片邹巴巴的纸,一点一点的撕了起来,嘴里说道:“或许是因为这个,我才对你有特殊的看法,现在就撕了它。我心里便没有了牵挂!你最后再唱一次吧!以后就不会再见面了,也不会再听到了!你以后也不要再唱了。永远的留在记忆中吧!” 我眼睛里居然有泪水流出,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然,当然说出那些哀伤的话时,却也不由得动容了。止住自己的泪水,我缓缓唱起了那首“红豆”! 愿你找到自己的良人,能陪你从冬到秋,看四季风景,陪你一起经历风霜雨雪。 (四十)贵妃 (四十)贵妃 昏昏噩噩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了殿里,睡倒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脑海中一直回想着然哀伤的表情。早晨琉璃惊呼一声,“秋贤,你挨打了?眼圈怎么这么黑!”我无力的笑了笑,一晚上不睡觉,怎么可能不黑,冷水敷了脸,打起精神,侍候静贵人吃早膳。 “最近查的怎么样了?”静贵人漱口后问到,“找到两个可能有关联的人,一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方公公,另一个是禁卫军的右副将罗云。不知道这个罗云是什么背景。”静贵人听完后说:“罗云是德贵妃的表弟!德贵妃十四年前死了三皇子,精神有些癫狂。你可以去看看她,也许会查到些什么!记得当年,德贵妃差点害死皇后娘娘!” 我很好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皇后当时是嫔位,德贵妃也是德嫔。德嫔家是蜀江边上的大户,孝敬了皇家几十篓子大螃蟹,皇上很是喜欢。德嫔邀了宫中妃嫔到她殿里赏菊花吃螃蟹。” “当时嫔位的皇后也去了,皇后娘娘从来没吃过螃蟹,便吃了几口。谁知道回到殿里,浑身奇痒难耐,又腹痛不止,在床上来回打滚,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哪知身上又起了无数小疙瘩,发起了高烧。忙叫了太医,一晚上又是冰敷、又是灌药,终于救了过来!” “皇上知道后,为了安慰皇后,晋封为淑妃。罚了德嫔闭门思过一月。德嫔就和皇后结下了梁子,每每德嫔见皇后娘娘时,就讽刺皇后娘娘没见过市面,没吃过螃蟹。”我写了一封信给师傅,询问她是否知道皇后娘娘对螃蟹过敏一事。交与寰带给师傅。 寰带回了师傅的信,我打开看着:秋贤徒儿,是否查到了一点线索?父亲说,母亲因为吃了螃蟹过世了,那以后,家中再没有吃过。姐姐或许同母亲一样,不能吃螃蟹。凡事要小心些,珍重! 寰见我看过信件后问道:“以后会常写信吗?”我点了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真是太谢谢您了!”“不用客气,我有个礼物要送你。”寰从外边带进来一只黑色的鸽子,又递给我一只哨子说:“这个是信鸽,你可以用它送信的。这个哨子你一吹,它就会飞到你身边!不用担心它会送错地方,这小东西特别聪明!” 那鸽子红红的眼睛看着我,咕咕叫了两声,我摸着它光鲜明亮的羽毛,它温顺的接受着,像是很喜欢的样子。我放开手后,寰放飞了那只鸽子,说:“你吹声口哨试试!”哨子的声音粗犷低沉,只听噗啦噗啦几声,黑鸽子拍打着翅膀落到了窗台上。 我开心的抱起了鸽子,告别了寰,回到殿里,给师傅写了回信,放飞鸽子,心情大好。 没过几日,传来二皇子司马然大婚的消息,娶的是大将军郭壤之长女郭芙蓉。此女子之前见过,就是开业当天的贵宾。麦色的皮肤,细长的丹凤眼,小巧的鼻子,朱唇不点而红,虽然不及公羊妙柔,到也是个十分漂亮的姑娘。 皇后终于了了心愿,不知道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接受了这样的婚姻。然虽然有时会脾气暴躁,但大多时候是沉稳的性子。知道选择什么样的路,对自己有利。突然觉得自己那夜的心伤有些可笑了,也许然放弃的只是一个玩具,并不是什么值得守护的人。就是因为知道我对他的大业没有一点半毫帮助,所以放弃了。 二皇子娶亲,比太子还要隆重些,毕竟是皇后娘娘亲自操办,如何能不尽心尽力风风光光。整个御花园都铺上了大红的锦缎,整个宫中都挂满了红灯,每个人都小心翼翼,谨慎的做着自己的事,生怕一不留心就会罚跪。皇后说,皇子结婚是喜事,不能责打宫人,更不能见血光,罚跪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做错事后,跪上一整天,两只膝盖就不是自己的了,更多时候宫人们宁愿挨打,也不愿意无休止的跪着。所以个个都小心谨慎的做事。 皇后命宫人们赶制孔明灯,为二皇子祈福。要在二皇子大婚之日的夜里,整个皇宫上空飘起孔明灯。每个宫人都要放一个,无一例外。 大婚当日,天空格外晴朗,直到晚上,所有的繁文缛节才算完了。静贵人准备了贺礼,参加了家宴,我和琉璃依旧等在宫外,今日的烟花更加绚烂多彩,烟花散净后。我们每个人手中都拿上了点燃的孔明灯,在内侍的指挥下,所有人都放开了手,孔明灯缓缓升起,我在心中默念,“然,祝你幸福!” 二皇子结婚后,便不在宫中住着了,皇上赐了一处宅子在宫外。以后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突然想到了然那夜的话,“以后就不会再见面了。”或许他当时已经就有了决定,想到这里,我笑了。 我手里提着食盒站在冷宫外,回想着静贵人的话,“十四年前,死了三皇子,精神有些不正常了。皇上有一次去看她,她疯疯癫癫的样子惊吓了皇上,皇后下令迁入了翡翠宫,无召不得踏出翡翠宫半步。”谁都知道翡翠是冰冷的东西,美名其曰是翡翠宫,倒不如直接叫做冷宫。 突然听见低低的歌声从院中传出,我推开了门,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晒着太阳,怀中抱着一个东西,一手拍打着那件东西,歌声就是出自这个女人之口,歌曲柔缓,像是哄孩子睡觉时哼的歌。 院子里长满了枯黄的杂草,正殿的窗户纸都烂了,一副颓败荒芜的样子。我蹲在女人面前,说:“德贵妃娘娘万安。”那女人慌忙比了个嘘的手势打住了我的话,用生气的眼神瞪着我,吓了我一跳。只听她压低声音说:“轻声些,要吵醒严儿了!” 原来她是抱着一个枕头,外面包了破碎的布条。我同样压低声音说:“三皇子殿下睡着了,让奴婢抱到殿里的榻上吧。”她说:“不用了,榻上冷,抱在怀里暖和!”我把食盒放在石桌上说:“皇上赏赐娘娘的点心!请娘娘品尝!”一碟一碟摆在了桌上,倒了一杯茶水,拿出小碟和一双筷子摆好。 德贵妃把枕头递到我的怀里,又拍打了两下。拿起了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点心,喝着茶水。突然说到,“咦,这个是蟹黄糕,做的真好。”我立马接上话:“这螃蟹都是从蜀江里挑大个儿的捞起,蒸了后,取出整个蟹黄包入面粉中做成的,保留了蟹黄的原滋原味。” 德贵妃呜呜哭了起来,我忙递上手帕,德贵妃擦干眼泪说:“没有亲人,好孤单!”“娘娘您忘了,罗云同在宫中。您不是长吩咐他做事的吗?”德贵妃点了点头说:“罗云是个正直的人。让他做事还不如让清梅做事痛快呢!”清梅或许是德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我试探着问:“怎么不见清梅姐姐?” “清梅,清梅!”德贵妃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两声,不见人影。“可能去领月钱去了。”德贵妃忘记了,迁入翡翠宫时,所有宫人都被遣散了,也包括清梅。“娘娘可在皇后娘娘宫中见过一个精致的膏脂盒?” “本宫从来不与她来往,怎么会知道她有什么膏脂盒。再说,皇上赏赐她的东西多了去了,一个膏脂盒算什么稀奇。”“娘娘您恨皇后娘娘吗?”德贵妃咬牙切齿的说:“装模作样的女人,自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螃蟹,还要赖本宫害她。本宫若害她,又何必请那么多人来!可皇上偏偏不信本宫,把本宫关了一个月禁闭!” “奴婢揣测,其实您不恨皇后娘娘!可为什么宫中人多说您要害皇后娘娘。说皇后娘娘的死,是中了您的诅咒。”德贵妃不屑的哼了一声,“本宫为什么要害她,本宫只是不愿意见她,每次一见她就会让本宫想起禁闭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就想骂她。她老不还口,本宫就见不得她那假慈悲的模样。” “皇后娘娘怀孕时,您没去瞧过吗?谁常走动?”“本宫只去过一次,不想看见她病歪歪的样子,软软的就像是没了骨头,后来生了孩子后,没几天就薨了。本宫到不知道谁常在她身边。本宫瞧见她的样子就分外讨厌!” “您送过皇后娘娘礼物吗?”“哼!当然了,不然皇上会说本宫不懂事的。本宫送了她一尊白玉菩萨,两柄白玉如意,两串珍珠,倒也不算多。”“没有送过膏脂吗?”德贵妃不耐烦的说:“本宫就算是送给她,她还不敢用呢!到时候还会扔了,本宫何苦糟践那些东西。” “娘娘您说的是。”德贵妃接过我手中的枕头说:“说了好一会儿话,本宫乏了。替本宫谢过皇上。”看着没吃多少的点心有点心疼问道:“这些点心娘娘是让奴婢拿回去给皇上看吗?”“糊涂东西,皇上赏赐的怎么能拿回去,就留着吧!本宫饿了会吃!”我提着空食盒从翡翠宫里出来。 (四十一)血崩 静谧的夜晚,我躺在床上,想着德贵妃说过的话。话语中能听出她是一个直肠子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虽然她是疯子,但我还是相信了她的话。那么唯一有嫌疑的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身边的内侍方公公了。 皇后的嫌疑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了,我又替师傅为难了,即使查到了真凶就是皇后,又能怎么样呢?逝去的人终究回不来了,即使皇上处罚了皇后,不过是让更多的人伤心而已,生在皇家就是这样的悲哀。 反过来一想,既然答应师傅进宫里查皇后的死因,就不能因为元凶的权势大就放任不管,真相终究是要水落石出的。或许师傅心中结果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想到这里我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一个小男孩蹲在凝华池边玩耍、看水中鱼儿嬉戏,德贵妃坐在不远处的凉亭上与几个嫔妃聊天,时不时望向小男孩。突然德贵妃的脸色慌张了起来,一边呼喊着,“严儿,严儿……”一边朝着凝华池跑了过来,慌忙中都不顾遗落的一只鞋。她身后的几个嫔妃也站起来望向凝华池。 刚刚蹲在水池边的小男孩不见了踪影,眼看德贵妃就要冲进了水池里,突然被一个宫女死死的抱住了双腿,任凭她如何踢打嚎叫,那宫女仍旧死死抓住不松手。几个禁卫军闻讯赶来,扑通扑通跳进水里三个人。德贵人跌坐在地上,哭喊着小孩子的名字,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水里有一双黑手,抓住了小孩子的脚踝,一直拖到了池底,池底的水草像长了手脚,瞬间缠住了小孩子。而那双黑手就隐没在了那些茂密的水草中。小孩子惊恐的眼神看着我,张嘴呼喊,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双手在水中无力的挥动挣扎着,终于没了力气,眼神涣散,失去了光彩。 我嗖一下从床上坐起,睡在身旁的琉璃被我惊醒问道:“你怎么了?做恶梦了?”我平复了激动地心脏说:“没有,你快睡吧!”我悄悄穿好衣服掩上门出了院子。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看着东方亮起的启明星问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难道是严儿托梦给我的?因为他死的冤枉,要我为他报仇吗? 可是为什么我要为他报仇?我又和他不熟。就因为我去看过一次他母亲,便以为和他母亲好呀!我突然嘲笑起了自己,想的是不是太多了,一个已经死了十几年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托梦。一定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而且梦也不能代表真实发生过的事,又怎么会知道是不是被害的。 落红拉开了殿门,看见坐在院子中央的我吓了一跳,骂道:“死妮子,大半夜跑出来,要吓死人呀!”我小声嘀咕着:“你还不是一样半夜跑出来!你不跑出来怎么会被我吓到!”落红耳朵很灵,分明听见了我说的话,却不理会,不像是她的性格,我狐疑的看向她问到,“发生了什么事?” 落红说:“你快去太医院找个太医来,娘娘病了!”随后又回了殿中关上了门。这天还没有亮,也不知道太医院里有没有太医在,我叫醒小陈子开了门,朝着太医院跑去。使劲拍着太医院的大门喊道:“有没有人呀!有没有人呀!”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人打开了门。我揪着他的袖子说:“太医大人,快跟奴婢去绛红轩一趟吧!静贵人娘娘病了!”那太医一把甩开我的手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然后回头往殿里走去,我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人,生气极了,指着他的背骂道:“你是不是太医呀,人命关天,你怎么可以这么轻视。难道因为我们娘娘位份不高,你就见死不救吗?” 那人回头一笑,没等他开口,我便冲了上去,“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那太医说:“你这小宫女到厉害,但是你得让我准备上药箱才能去呀!”说完进了殿里。不一会儿便出来了,跟着我到了殿里。 床上落下一面纱帐,把静贵人围在帐中,看不清面容。落红扶出静贵人的一只手搭在脉枕上,在胳膊和手上面蒙上了一条丝帕后对太医说:“可以了!”太医跪在床踏上,静静地诊了一会儿脉后松开了手,落红把静贵人的手放回到了帐中后,太医收拾起了脉枕,走到了外间。 落红和我跟了出来,太医用静贵人听不见的声音问:“娘娘下红多长时间了?”落红抹着眼泪说:“这次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有时稍微好点,可过一两天就又有了。娘娘总不让我们说出去,也不让召太医来。”太医又问:“之前有过几次,什么时候?” “第一次三年前,流了十多天,就自己不流了,以为只是来了月信,没当回事。第二次是半年后,又流了十多天,也自己止住了。再就是这次,已经半月了,奴婢实在是害怕,才请您来的。” “你家娘娘是得了血崩了,前两次如果让我瞧瞧,就不会这样了,但现在是太晚了。我只能开几味药,拖上一段时间吧!”落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嘤嘤的哭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情很复杂!一时间看着落红无助的哭泣,也伤心了起来。 跟着太医到太医院取药后,在砂吊子里煎上了药,突然想到了师傅。我刷刷刷写了几个字,卷成筒状,站在院中,吹响了哨子,送出了信件,但心里依旧慌慌的。 静贵人起来梳洗完毕后,吃了几口皮蛋瘦肉粥后推远了碗,落红和余霞通了气,什么都不说,瞒着静贵人。我端了药碗上来,静贵人脸色苍白的坐在凳子上问我,“查的怎么样了?”我看落红朝我眨着眼睛,我说:“现在所查到的线索,可以确定前皇后娘娘的死与现在的皇后娘娘有关联,但是还没有找到决定性的证据。” 静贵人闭目养神着,突然睁开了眼睛说:“记得皇后娘娘去了后,太医院失踪了一位太医。我暗暗查过,那位太医现在在边疆的军营里当军医!”说完后,又闭上了眼睛。落红端起药碗说:“娘娘,喝一点药吧!”喝完后,躺在了床榻上晒着太阳。 过了下午,鸽子送来了师傅的信。信中说,没有什么好的药物能治疗,只能吃些补血的东西。 我拿着信的手无力的垂下,难道静贵人就这样的等死吗?我知道,现代医学的药物是不会出现在古代的,什么激素之类的都没有。还有一招可以手术切除**。但是静贵人不会让任何人碰她的身体。我不能说出那样逆天的话,不然第一个被打死的就是我。我呜呜的哭了起来,现在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静贵人的血一滴滴流出身体,最后血尽人亡。 我来到了怡然阁外,寰不在殿里,我沿着小路往回走着,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个急促的呼叫声,我回头一看,是寰身边的内侍叫我。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上来说:“姑娘等一下,殿下马上就来!”我看着附近就是凝华池了,凝华池后有一片假山,我说:“我到假山那里等殿下吧!” 不一会儿寰便到了,我行过礼坐在了石头上,寰看见我阴沉的脸问道:“你怎么了?”“静贵人娘娘得了重病,可能不久就会……”寰也坐到了旁边的石头上,“你找我有什么事?”“奴婢想求您赏赐奴婢大量能补血的药材。当归、熟地黄、白芍、阿胶、何首乌、龙眼肉、黄芪、大红枣什么都要。” “好,等我都准备好后送到绛红轩。”见寰答应了,我跪到了地上,替静贵人谢着寰,“谢谢您的大恩大德,如果静贵人娘娘能多活一日,便会为您多祈福一日。”寰扶起了我。复又坐到了石头上,看着面前的凝华池说:“三哥五岁时,掉到了这个池子里,没了!” 我一怔,昨天的梦,就是这个池子,我望向不远处的凉亭,梦中德贵妃便坐在那里。当我回头看着寰时,他的眼角流出了几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他是自己掉进去的吗?”寰摇了摇头说:“当时我就在假山后看着,不知道哪里突然蹦出一个小石头,只冲三个脑门而来,三哥受了疼,一个踉跄栽到了水里。” “我顺着石头飞来的方向看去,一个高大的人影一闪便消失了。我不敢做声,悄悄地躲到了天黑。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人死去!我好害怕,我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我看见的东西,当时太小,吓得回去后病了三天,发烧、昏迷。” “当我醒来后,母后告诉我三哥死了,我哭的昏天暗地,父皇听说后,很欣慰我能有这样的善良的心性,过来看了我。其实,我是害怕哪一天会像三哥一样招人暗算!” 我解下手帕递到寰的面前说:“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在您身上的!”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复又换上了温暖的笑容。但那笑容在我眼里竟然变成了苦涩! (四十二)搜身 我背过脸,不再看那痛心的笑容。只听见寰缓缓地说:“每当经过这凝华池时,便会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曾经亲眼见过寰被阜和然欺负的场景,我低下头叹了口气。我转移了话题,“奴婢一直在调查一件事。” 寰看着我问道:“什么事?”“前皇后的死因。”寰吃惊得张大嘴,我继续说:“与现在皇后有关。不知道三皇子殿下的死,幕后黑手又是谁?”寰忙制止了我。“快住嘴,你真是胆大不要命,什么话都敢说出口。”我笑了笑,“当初决定替师傅入宫调查真相时,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寰叹了口气说:“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我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能怎么办,没有证据!不过,还有一个人证,只要奴婢出了宫,就去找他!”“什么人证?”“在边疆当军医的人,以前是太医院专门是为皇后诊脉的太医。”“边疆太远了,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我同你一起去!”听了寰的话,心里暖暖的很开心。 又想到了他特殊的身份,我犹豫了,“您是身份尊贵的皇子殿下,去边疆岂不是更危险?”寰反而愉快地说:“没关系,没有人能认识我的。”我打着哈哈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宫,现在说这些或许还太早了!”寰眼神中闪过一丝愁绪。我站了起来说:“奴婢要回去了!” 静贵人躺在榻上,可能是晒了太阳的缘故,脸上居然有了一丝血色。看见我回来说:“秋贤过来!”我跪到了她身边,她说道:“我将不久于人世,说要保护你的,现在却不能了,你自己要多加注意。”心里难受极了,鼻子一酸,差点就掉下泪来。“娘娘您大富大贵怎么会不久于人世呢!病会好的。”静贵人笑了笑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了,现在不过是挨日子!” 落红上来放下手中的果盘说:“娘娘您是太过忧虑了!放宽心些,身体慢慢就养好了。”轻轻把静贵人扶起,“吃点新鲜的果子吧!”暗暗给我使了个眼色,我退了出来。 下午时分,寰便命人送来了我要的东西,一味一味包成小包,又附了方子。我忙搬到厨房,按着方子煎了一副。看着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药,眼泪掉了下来,这些药吃再多,也止不住那流失的血液,就像是打开了出水口的浴缸,终有一天会流尽。 喝了那些补血的汤药,静贵人的身体像是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慢慢也稍有了起色。为了感谢寰,我到了怡然阁外面。 怡然阁外的氛围有点奇怪,平常是有人进进出出的,但现在整个园子显得过分的安静了些,我也没当回事,站在怡然阁大门朝里张望着,看里面有没有人出来。 “什么人?”突然的呵斥吓了我一跳,回头一看,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四十上下的女人朝这边走来,那女人坐在肩舆上,梳着高高的发髻,发髻上面戴满了翡翠珍珠,斜插着一支沉甸甸的黄金偏凤,身上穿着严整的宫装。说话的便是她身边的一个内侍。 依照打扮,应该就是只在皇后之下的皇贵妃了,也就是寰的养母。我跪了下来嘴里喊道:“皇贵妃娘娘金安!”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那个内侍又说话了。“奴婢是绛红轩的宫女!”肩舆上的皇贵妃说话了,“绛红轩离这里可是有一段距离的,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睁着眼睛瞎编到,“奴婢喜欢看这里的水。” 皇贵妃笑了笑,“全这皇宫,只有寰儿这里风景最为清幽,你倒是说的不错,本宫也十分喜欢这里的水!”身边的内侍说了一声,“娘娘!”皇贵妃又说到:“那么本宫邀你进去一看如何。”我现在骑虎难下,只得跟在那一群人之后进了怡然阁。 皇贵妃下了肩舆,寰带着所有人给皇贵妃请安后,皇贵妃坐到了湖水中间的凉亭上,寰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只顾和皇贵妃说说笑笑。皇贵妃突然说:“刚刚在大门外遇见了个奇怪的人,说喜欢你这里的水。人呢?” 那内侍一把把我从人群中揪了出来说:“娘娘,人在这呢!”提着我就到了水上的凉亭里。皇贵妃笑着说:“寰儿可曾见过?本宫想着,应该来这里,不是一两次了!或许……”我朝他使着眼色,果然寰说:“这位看着面生!不是儿子殿里的人。”皇贵妃说:“是绛红轩的宫女!鬼鬼祟祟在门外,不知道手脚干不干净,或许来这里是为别的。” “雪晴,你过来仔仔细细的搜搜,别让这东西拿了什么!”“哎!”寰发出一声惊叫,我忙制止了他。我问心无愧,还怕搜出什么吗?一个大宫女把我带到一间下人房间后说:“脱吧,别让我动手!” 已经习惯了宫中的各种被迫,我麻木的一件一件脱着衣服,最后只剩了一件单衣一件短裤,大宫女一点一点摸索着衣服的边边角角、里里外外。最后什么都没有搜到,把衣服扔给了我说:“穿上吧!” “等一下!”我正低头穿着裤子,大宫女突然说:“你脖子上是什么?”我下意识的按住了胸口的双鱼玉佩,“只是个吊坠!”大宫女眼睛放着异样的光彩朝我伸出手,“拿出来!”我死死按住,她上来就是一个巴掌,打得我头晕目眩。她一把撕破了我的单衣,我手一松,玉佩便落入了大宫女之手! 我绝望的坐在了地上,大宫女夺门而出,我草草披了衣服追了出去。那玉佩已经在皇贵妃手里了。那个内侍怕我逃跑,押着我跪到了皇贵妃脚下。 皇贵妃晃着手中的玉佩,“说说吧!这是哪里来的。”没等寰张嘴,我已经说出了口,“捡的!”皇贵妃笑了笑:“那你再捡一个试试。” 寰看着那个玉佩说:“母亲,这个本是儿子个玉佩,儿子不小心磕了一角,觉得晦气,便扔了!不曾想,竟然能被这个小宫女捡了去!就当儿子赏了她了!” 皇贵妃一时语塞,不知道拿我怎么办。旁边那个大宫女突然一摸耳朵说:“哎呀!我的翠玉耳坠不见了!”皇贵妃问道:“本宫赏赐你的那对吗?”大宫女瞬间跪下磕着头说:“奴婢该死,奴婢丢了娘娘赏赐的东西!” 那个内侍说:“雪晴姑娘刚才搜这妮子之前不是还在呢吗?”那大宫女恶狠狠的盯着我说:“一定是你趁我不注意偷走了。”我翻了个白眼,你耳朵上挂的东西,我如何能偷走,我又不是神偷手。我理直气壮的说道:“不是我!我没偷!”她蹭到我身边揪着我的衣服,“那你让我搜搜。”“随便!” 大宫女捏着我的衣角一点一点搜着,突然惊叫一声,手里就攥着一个儿坠,“看,这是什么,你还敢抵赖!”随后跪到了皇贵妃身边,“奴婢找到了!”皇贵妃看了一眼说:“起来吧!以后注意点!” 我心里极度吃惊,不带这样的吧,你自己摘了耳坠,藏在手里。又要搜我的身,然后谎称在我身上找到了。你这是赤裸裸的陷害呀!皇贵妃看着我笑道:“依照律例,偷窃者,斩其手!”“皇贵妃娘娘明鉴,奴婢没有偷她的耳坠。”皇贵妃眼神突然一凌说:“那么就是她诬陷你了?诬陷者,是要割掉舌头的!” 那大宫女忙跪了下来磕着头说:“奴婢没有诬陷她,奴婢的耳坠就是在她衣服上找到的。奴婢没有撒谎!”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让谁见了都觉得她有天大的委屈。 寰看着我的眼神里有无尽的忧伤,但是他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他一开始就说了不认识我。现在他无奈,他委屈,他眼睁睁看着我受到这样的侮辱,却无能为力。想想我一个那么大的店里的老板,怎么会看得起一个小小的耳坠,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 皇贵妃点着头说:“雪晴起来吧!本宫知道你是安分的人!把她带下去,本宫以后再审问她!本宫不想浪费时间听她争辩。” 寰突然说:“母亲,放了她吧!”皇贵妃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寰,我垂下了脑袋,一切都前功尽弃了。皇贵妃说:“寰儿认识她?”寰说:“儿子把她当朋友。”皇贵妃叹了口气,“本宫先带她回华胜殿了,既然你认识她,本宫不会为难她。你好好想想再过来吧!” 那内侍拉起我,我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给寰行了礼后,跟在皇贵妃身后到了华胜殿。内侍把我带到了一个小房间后锁上了门,房间里地上铺着一张草席,再没有其他的物品,我躺在了席子上。 回忆着刚刚的种种。或许皇贵妃早已经知道了我和寰认识,故意那么做,只是要逼着寰承认而已。但她那么做有什么目的?让寰承认自己认识一个宫女,对她有什么好处?我想不通! (四十三)要人 (四十三)要人 躺在席子上打了个盹,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除了我所在的房子以外,其他房子里已经点上了灯。我趴在窗户上向外看着,有两个宫女端了食盒进了大殿。 不一会儿便从大殿出来,朝着大门而来,其中一个小宫女和另一个小宫女低声说到,“皇贵妃娘娘食欲不振已经有几日了,听说是因为四皇子殿下……”另外的那个小宫女忙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嘘!小声点。小心听到别人耳朵里!” 两人四周看了看,谨慎的那个小宫女拉着另外一个的手表情不自然的说:“听说是看上了一个宫女。”起先说话的那个宫女突然笑了,“你是不是也喜欢四殿下呀?”只见小宫女脸一红,羞怒道:“尽是胡说,看我不打你!”两个人追打着出了大门外,声音渐渐远去。 从她们话中判断,我想的没错,皇贵妃的确已经知道了我和寰的关系。但是她想得太多了,我们之间只不过是朋友而已。虽然第一眼看见寰时,我便喜欢上了他,但是我却只能选择和他做朋友。 大门外突然吵嚷了起来,我听到了落红的声音,“我要进去找秋贤!”内侍道:“娘娘吩咐,今天晚上任何人都不能进去!”“你们为什么无故扣押我们殿里的人?”落红问到,“不是无故扣押的,她偷了雪晴的耳坠。所以才扣押的。”“真是笑话,你是说,从我们殿里出了贼了?” 余霞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我是大宫女,小宫女犯错应该是归大宫女管教,怎么也轮不到你们扣押我们的人。”她两个怎么都出来了,静贵人身边没有人怎么办!突然听到内侍说:“静贵人吉祥!”静贵人的声音缓缓说道:“起来吧!去通传你们娘娘一声!” 静贵人真是不要命了,大晚上的,怎么可以出门,身子那么弱,万一有点什么闪失,怎么能担待得起呀。 不一会儿那内侍从正殿出来说:“静贵人请进吧!” 落红和余霞搀着静贵人从大门上进来,经过我的窗前时,我喊道:“娘娘。”她们扶着静贵人到了窗户下。静贵人安慰着我,“不用害怕,一会儿便带你回去。”“娘娘,奴婢不是害怕自己,是担心您的身体呀!”静贵人摇了摇头,“气数还未尽,不会在这一刻就倒下的!” 三个人到了大殿,不一会儿那个内侍从殿中出来,直奔我这里而来。哗啦几下打开了房门说:“出来吧!”我问:“我可以回去了吗?”那内侍一挑眉毛说:“少说话,跟我来!”我狐疑的跟在他身后,进了大殿,皇贵妃坐在正面的椅子上,静贵人坐在下手的椅子上,中间隔了一把椅子。 我给皇贵妃跪下请了安,又给静贵人请了安。皇贵妃遣退了所有宫人,殿中只剩了皇贵妃、静贵人和我。皇贵妃赐了我坐垫,我跪坐在了静贵人下手。 静贵人说:“姐姐,现在没有外人了,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皇贵妃说:“你是叫秋贤吧!本宫对你早有耳闻了!”我的眼皮跳了跳。“皇后娘娘似乎也忌惮你呢!”我忙趴下道:“奴婢不敢!”她接着说:“本宫没有她那样的手腕,不然寰儿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寰儿小时候多听话呀,又上进,又用功,又孝顺。可是现在,本宫居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的出生本就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有多少人因为他是宫女所生而耻笑他,他居然又喜欢上了一个宫女。难道是故意让本宫难堪吗?” 静贵人说:“姐姐怕是误解寰儿了,他不是那样的孩子。”皇贵妃用手帕抹着说:“本宫何尝不是这样安慰自己,但寰儿的所作所为,实在叫本宫寒心。从来不关心江山社稷的事,整天呆在怡然阁里斗鸟抓虫,本宫去三次,两次他就在玩!” “就连皇上问他功课,竟然有一半答不上来。让太子和二皇子嘲笑过无数次。最气的是皇上也不说什么,任由他自由自在。皇上心里是不在乎这个儿子的,只有本宫把他当个宝贝。”皇贵妃说着,呜呜咽咽便泣不成声了。 听了皇贵妃的话,我替寰难过着,这皇宫中,真的是没有一个真正了解他的人,就连养大他的皇贵妃也不了解他。他的寂寞孤独有谁知道呢?他凝华池落下的泪,有谁明白其中的含义呢?寰的微笑是他的保护伞,也是他的面具。保护着他不受人侵害,也隔绝了他与人之间的了解。 皇宫是阴暗的,是歹毒的。没有保护伞,终究会被别人暗害。寰的微笑无疑是成功了,所有人看到的是他的善良,他的柔弱,他的不反抗。就算是欺负他一百次和一次是一样的,没有激情。渐渐地人们就把他列为无害类里面的一员,渐渐地遗忘了他。他便是安全的。 当初我被他的笑容吸引,为他的笑容而狂,现在却越来越明白那个笑容的含义了。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诺大的皇宫,只有我知道你、我懂你!寰,你不会继续孤单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即使我们只是朋友,但是我们的友情会一直长存。 想到这里,我抬起了头看着皇贵妃。心里溢满了对寰的爱,但我自私的不想与任何人分享,即使是皇贵妃也不行。 “皇贵妃娘娘,奴婢可不可以说句话?”看着她纠结的面容,我决定替寰说些话。“哦?你有什么就说吧!”皇贵妃因为哭过,带着浓重的鼻音。我说道:“四皇子殿下对奴婢确实比一般宫人好一点,奴婢很感激殿下。但是就如殿下所言,殿下待奴婢是没有把奴婢当女人的,在殿下眼中,奴婢如一棵树、一条虫、一只鸟一样的存在。” “殿下日日把玩着鸟儿,喜欢鸟儿,终究不会和鸟儿待一辈子。奴婢就是殿下所喜欢的鸟儿中的一只,奴婢终有一天会出宫,鸟儿也有一天会飞走。您不必忧虑。”我又说:“殿下一生中最在乎的人是娘娘您,殿下起先不承认认识奴婢,是不想让您担忧。最后承认了,是不想让您因为小事,惩罚了奴婢,失去了您慈善美德。” 皇贵妃听了我的话,脸上有了喜色,“你这孩子不愧寰儿喜欢,真是长了一张巧嘴,现在连本宫也喜欢你了。就说静贵人为了一个小宫女半夜跑来本宫这里,现在真是了解了!” 静贵人有气无力的咳嗽了两声,“姐姐,妹妹来这里,还有一件事,想请姐姐务必答应。”皇贵妃看着静贵人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问:“妹妹怎么了?可是病了?”静贵人靠着椅子背支撑着坐着,眼看着就要滑了下来,我一把扶住。静贵人身子软软的靠在了我身上,头耷拉在了我的肩上。 我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喊道:“娘娘!您怎么啦?娘娘!”皇贵妃一看着情况不对,立马喊道:“德全,宣太医!”余霞和落红和几个宫女冲了进来,护住了静贵人,皇贵妃说:“快扶到本宫床上去!太医马上就来!”又朝大宫女说:“雪晴,快去熬参汤!” 落红犹豫的说:“恐怕污了娘娘的床!”皇贵妃怒道:“这是什么话!”我们三个合力把静贵人抱了起来,椅子上流了一大摊血迹。皇贵妃惊叫一声,“这是怎么了?小产?”落红眼泪掉了下来,“娘娘十多年未承宠,哪里是小产,是血崩。” 扶静贵人躺到床上后,太医便来了,我退了出来。一边擦拭着椅子上的血迹,一边抹着眼泪。太医久久不出来,殿里异常安静,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却越来越烦躁起来,心中有一股无名火想发泄出来,真想冲进去提着那太医,看他究竟在干些什么。 火气渐渐压下,悔恨又爬上了心头。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来找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明明气色越来越好了,现在却被自己搞砸了。我无地自容,如果静贵人有什么三长两短,要我怎么有脸继续活下去,我坐在角落里锤着自己的脑袋哭着。 “没事了,娘娘没事了。”余霞按住了我捶打自己的双手说,我止住哭泣,泪眼朦胧的看着余霞问:“娘娘醒了?”余霞松开我的手说:“还没醒来。太医刚刚施针了,血已经止住了,又灌了参汤,命是保住了。”我用袖子擦干眼泪,“我要进去守着娘娘。” 静贵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大被子,只露出一颗头。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微浅,但神色安详。太医去了厨房亲手为静贵人熬药。今夜太医要守在静贵人身边,以防不测。太医说过了今晚就安全了。 皇贵妃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静贵人说:“你要醒过来,你的好起来,你还没告诉我,要我答应的事。你不说我就不知道,我做不来。记得当年我们一起入宫时,你教我做点心,你教一点,我做一点,你不教,我就不会。茹熙!茹熙,起来吧!”皇贵妃一边哭,一边念着静贵人的闺名,一遍一遍。 (四十四)遗愿 (四十四)出宫 更鼓敲了三次,落红一个时辰喂静贵人一次参汤,却是喝下的少,吐出的多。期间太医又诊过几次脉,但静贵人依旧没有醒来。皇贵妃一直坐在静贵人身边,时不时摸摸静贵人的手。 我跪到了皇贵妃脚边说:“娘娘,请您休息吧!静贵人娘娘病情已经平稳,而且有太医和我们几个守在身边。您若继续熬下去,等静贵人娘娘醒来,一定会怪罪奴婢们的!”皇贵妃看着床上的静贵人说:“也罢,本宫就先安寝了,若静贵人有什么事,千万通知本宫!” 皇贵妃走后,就剩下余霞、落红和我在里间,太医在外间。落红搬了凳子坐到了床边,我靠着床坐在床踏上,落红说:“你不必自责,今天没有你,娘娘也会来这里的。”我摇了摇头,只当她是在安慰我。 落红又说:“娘娘是来托付我们的。娘娘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怕她走后,我们这几个人受人欺负,所以才来求皇贵妃娘娘照顾我们。”落红说到了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余霞走过来抱着落红的肩膀哭着说:“我们娘娘……到现在了,想着的却是我们这些下人。但我们却什么都不能为娘娘做。” 我鼻子一酸,眼里掉下泪来。说来我和静贵人相处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却因为有前皇后关系,对我颇为照顾。期间虽然有些误会,但都已经成为往事了。 “大家都不要哭了,静贵人娘娘需要安静,需要休息!”太医听见我们的哭声从外间进来说,又为静贵人诊脉后说:“娘娘现在脉搏平稳,相信很快就会醒来。你们不要在她身边哭,那样影响她休息恢复!”我们三个止住了哭声面面相觑,突然地又笑了起来。 只留了落红在床边守着,我和余霞蜷缩在床榻上打起了盹儿。四更时换了余霞守着。五更时分,余霞喊醒了我后,她便倒在床榻上睡着了。 看着静贵人平静的呼吸着,面容似乎有了一点血色,我放下了心。抬起静贵人伸出被子外的手,放到被子里。“秋贤!”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我惊喜的看着静贵人,却发现静贵人依旧昏睡着。失望之余,四处寻着是谁叫我。偌大的殿里,只有我是醒着的,余霞和落红都睡得沉稳,声音也不是她们发出的。 我有点害怕,心突突的跳了起来。又听到一声微弱的呼唤,“秋贤。”仔细一听,发现是从静贵人嘴里嘟囔出的声音。我应了一声,仔细听着静贵人要说什么,却发现静贵人只是昏睡中无意识的念着我的名字。 “落红……余霞……琉璃……小陈子……”静贵人断断续续一直重复着念着我们的名字。静贵人一直在为我们担忧着,能遇上这样的主子,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静贵人这么心肠好的人,却被病魔夺去了未来,我悄悄的抹着眼泪。老天不公,老天无眼,为什么好人不能健康长寿? 远处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已经到了卯时。院子里有宫人在打扫,哗哗的扫着院子的土地。余霞首先醒来,急忙问我,“娘娘醒了吗?”我摇了摇头。落红也醒了过来,听到我的回答后,沮丧的坐了起来,慢腾腾的下了地。 “但是娘娘一直叫我们的名字!”“真的吗?”余霞走到静贵人床前说:“娘娘,奴婢们就在您身边,您有什么吩咐就叫奴婢。” “静贵人醒了?”皇贵妃人还未进来,声音便先传了进来。我们三个行了礼后,我说:“回娘娘的话,静贵人娘娘还没有醒来,只是一晚上叫着奴婢们的名字。” 太医诊过脉后说:“静贵人娘娘脉象十分稳定,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请姑娘们再喂一次参汤吧!”皇贵妃坐在床边,亲自用勺子喂静贵人参汤。 不到一刻钟,静贵人的睫毛动了动,我轻唤一声,“娘娘。”所有人都围了上来。静贵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太医!”皇贵妃忙叫来太医诊脉,“静贵人娘娘现在精神尚可,可以说会儿话,但是不可以过分激动。” 静贵人看着皇贵妃说:“皇贵妃娘娘。”皇贵妃握着静贵人的手后,静贵人说:“嫔妾不久于人世,恐这些孩子受人欺辱,望姐姐念及当日之情分,照拂一二。”皇贵妃含着泪点头道:“妹妹交待的事,本宫必当竭尽全力护着她们。”静贵人又拉着落红、余霞的手说:“你们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本想给你们寻个好人家嫁了,但现在就只能让姐姐办了。” 余霞和落红跪在了地上说:“娘娘,奴婢不要嫁人,要永远跟随娘娘。”静贵人十分生气,脸色不自然的潮红,咳了两声,闭起了眼。这情况吓坏了我们,忙叫了太医。 太医掐了静贵人的人中后,静贵人醒了过来,太医说:“娘娘,您不可以过分激动!有什么话以后说吧!”静贵人说:“没关系。”余霞和落红抹着眼泪,静贵人看着她们说:“以后要听皇贵妃娘娘的话,认真做事。琉璃就交给你们照顾了。还有小陈子。” 静贵人又拉起了我的手说:“以后护不了你了。”歇了一会儿后,看着皇贵妃说:“姐姐,秋贤要出宫去边疆。等嫔妾过世后。姐姐找个理由把她逐出宫去吧!”皇贵妃拉着静贵人的手哭着说:“你的要求本宫答应你。但你要答应本宫,好好治疗。” 静贵人说完话后,非常疲惫,又沉沉的睡着了。原本是要回绛红轩的,但皇贵妃制止了我们。“静贵人现在十分虚弱,绛红轩又偏远,不如就在本宫这里安心住下。也好有个照应!” 内侍来报,“娘娘,有一个人在咱么大门口探头探脑的,奴才把他抓了起来。他说是来找静贵人的。娘娘看怎么办?”“带上来!” 突然见小陈子被带了上来,我和余霞互相看了一眼笑了,“回禀娘娘,此人是绛红轩的内侍,小陈子。”皇贵妃说:“哦?你们个个都忠心耿耿,真是不枉费静贵人替你们操心。”小陈子说:“娘娘和姐姐们昨晚走后便没回来,奴才和琉璃一夜没睡,终于挨到了天明,奴才才出来寻找娘娘和姐姐们了。” 皇贵妃说:“起来吧!你们娘娘病了,暂时不回绛红轩了。你回去看护好绛红轩,等你们娘娘病好后,自个儿会回去的!”小陈子站起后红着眼睛问道:“余霞姐姐,娘娘病的严重吗?”余霞点了点头。“那奴才也不回去了,要守在娘娘身边,等娘娘差遣!” 皇贵妃道:“本宫这殿里可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人,留一个照顾静贵人,其他人都回去吧!”落红出来说:“皇贵妃娘娘,静贵人醒了!想和娘娘说句话!”我跟着皇贵妃身后,却被落红拦住了,“娘娘想单独和皇贵妃娘娘说话!不让我们进去!” 过了一会儿,皇贵妃红着眼睛出来了,“德全,找几个人把静贵人抬回绛红轩。”我们都是一楞,皇贵妃转头出了殿外。 突然听到一声悲痛的哭声,皇贵妃抚着殿外的柱子嚎啕大哭。我们冲进寝殿,静贵人脸色突然的好看了,靠着枕头坐了起来,见我们进来说:“本宫要回去了!” 把静贵人抬回了绛红轩后,静贵人坐在床榻上说:“小陈子,点上火,本宫有些冷。”“落红,把本宫的宫装为本宫穿上,余霞,给本宫梳个惊鹄髻。琉璃,把本宫的翠玉镯子拿来,秋贤,把本宫的步摇拿来。” 静贵人梳洗打扮完毕后,看着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女,脸上容光焕发,光彩照人。静贵人问:“本宫现在漂亮吗?”我们都点着头,静贵人说:“本宫的钱你们平均分了吧。这殿里的东西将来是要跟了本宫去了,那些首饰你们各自拿几件,留个念想!树倒猢狲散,本宫庇佑不了你们了,各自好自为之!” 静贵人说完后便躺在了床上,在没有力气说话了。我们轮流着守着,喂参汤、喂药。夜幕降临,落红来替我守着,让我吃口饭。 我吃了两口,落红突然哇一声哭喊了起来,我们都涌到了床前,落红哭着叫道:“娘娘!娘娘!不要丢下我们!娘娘!”太医站起来说:“娘娘薨了!”随后走了!我们几个哭的死去活来。 皇上连夜传来圣旨,一个年老的内侍念着,我们跪在大殿听着,静贵人活着十几年未受到皇上宠爱,死后却追封为静嫔,多么粉刺的一件事。如果静贵人现在地下有知,会不会笑的前仰后合。 当夜便起了灵,我们几个像是木偶一样,任由别人摆布。穿着孝服,守着灵。看着穿梭在院子中,繁忙的人们,一点泪水都没有了,只麻木的跪在灵柩前,看着纸钱一点点燃尽,复又续上。 我问着自己,人生到底是什么?我们在着世间活上一回,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些人热衷于钱,到死的时候却一毛都没能拿走。有些人追逐于权势,死后,却落到了别人手中。 像静贵人这样,平平凡凡的过一生,死后却有我们这些人永远怀念着她,到是比那些求钱带不走,求权落旁人手的人,更加幸福些! (四十五)犯错 (四十五)犯错 静贵人的灵柩停放七日便要葬入皇陵,护国寺的和尚日日念经。各宫的娘娘都要来祭奠静贵人,皇上却从始至终都未露面。都说帝王薄情寡义,由此便可见了。静贵人原本就不受宠,在宫中的地位不高,是后妃之中没有人重视的人物。许多人来,不过走个过场,匆匆露个面就离开了。 皇贵妃日日过来,哭上一回才能回去,每每勾的大家伤心不已,都要哭上半日。第五日时,皇贵妃病倒了,得了咳疾,日夜不停地咳嗽,有几次竟然咯出几口血来。宫中起了流言蜚语,说绛红轩有静贵人的灵魂作祟,害的皇贵妃得了肺痨,再后来便没有人再看静贵人了。 静贵人下葬那日,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像是老天也为静贵人哀伤。我们跟在灵柩后面,一路哭着送静贵人到了皇陵。伴随着呜呜咽咽的哀乐,静贵人的灵柩安静的放入了墓穴之中,陪葬品一一跟随静贵人入了墓中,封了墓门。落红哭的晕了过去,掐了人中才醒了过来。看着和尚做完了法事,我们才回了宫。 打开绛红轩大门,满眼颓败不堪,像是十多年未住过人的殿。凄凉、杂乱。我们几个像是失了老母鸡的小鸡一样,心中慌乱不已。落红又哭了起来,余霞抚着大殿的柱子说:“虽然娘娘不在了,但我们不能让绛红轩变成这样,要像娘娘活着时一样。”说着便拿起了笤帚扫了起来。 我们几个默默的拿起了抹布、掸子、水桶、擦拭着殿中的一切,轻轻触摸着那些有过静贵人体温的东西,回味着静贵人的一颦一笑…… 德全站在大殿外喊着我们的名字,见我们出来,他红着眼睛说:“别打扫了,皇贵妃娘娘求了皇上,把你们都要到了华胜殿里做事。你们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走吧!”我问道:“皇贵妃娘娘的身体可大好了?”德全说:“娘娘是劳累伤心伤了身体,皇上来看过娘娘,现下已经大好了。” 我们收拾东西,跟在德全身后,回头望了一眼绛红轩,心中默默念着:再见了绛红轩,再见了静贵人娘娘,再见了!落红突然哭着跑回了正殿,我们追了上去,落红抱着静贵人的牌位哭的肝肠寸断,凝噎的说到,“你们走吧!我要留在绛红轩守着娘娘。不然娘娘会孤单的!” 余霞也哭了起来,说:“不是只有你舍不得娘娘,我们心里一样割舍不下娘娘。难道你忘了娘娘的交代了吗?你在这里,娘娘怎么能安心?”余霞拽着落红往门外拖着,落红久久不愿意放开静贵人的牌位,被一起拖到了院子里。落红依旧嚎啕大哭着,不理会余霞的拖拽。 我上前拉住了余霞的手说:“就让她独自和娘娘待一会儿吧!”我们几个跟着德全到了华胜殿。皇贵妃坐在床榻上喝着药,耳边带着一朵小白花,象征着给静贵人带了孝。见我们进来,放下了药碗说:“绛红轩上锁了?”余霞说:“回娘娘话,落红舍不得静嫔娘娘,现在还在绛红轩。” 皇贵妃落下了泪,说到,“就由她去吧!德全,好好安顿好落红日后的生活,不要苦了那孩子的一片心。”“余霞以后就跟着雪晴,打理本宫的饮食起居。小陈子跟着德全,学习宫里的事务。琉璃负责打扫。秋贤,暂时跟着雪晴。” 我和余霞、琉璃住一间下人房,我们收拾着各自的东西,我打开包袱,静贵人用过的一支翠玉簪子露了出来,我握在手里。簪子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却是静贵人活着时,常常带着的装饰。 余霞看见了,也拿出一只金手镯说:“这只镯子是一对的,娘娘的陪嫁品,是老妇人为娘娘亲手带上的。娘娘走时手上带了一只,我就收藏了另一只。”琉璃碰出一把梳子说:“我从来没有为娘娘梳过头发,多么希望能为娘娘梳一次,但是却没有机会了!”说完我们三个便抱在了一起。 早上天刚朦朦亮,雪晴便来叫我起床,我慌忙穿了衣服,走了出来。“来到了华胜殿就不同于你原来的绛红轩了,这里处处是规矩,做什么都要求做到完美无暇。现在你要把正殿里每一处地方,包括犄角旮旯里都擦拭一遍,在娘娘醒来之前完成。否则,没有早饭吃。” “雪晴姐姐,你莫非是在说笑吗?正殿那么大,我一个怎么可能在娘娘醒来之前擦完?”雪晴笑了笑说:“那么,你以为呢?”我到总务室找了两块抹布,一个盆子。又到井里取了水,天已经大亮了。低下头认认真真的干起了工作。这时我才发现偌大的院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就只有我一个人在打扫。莫非是雪晴故意整我的? 突然听到皇贵妃叫着,“雪晴,雪晴。”左右等了半天都不见雪晴的影子。我只得进了皇贵妃的寝殿。“娘娘有什么吩咐?”皇贵妃拉开幔帐发现是我站在寝殿里说:“给本宫倒杯水!”我倒了一杯递到了皇贵妃手里。皇贵妃喝了一口说:“雪晴去哪里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回娘娘话,奴婢是被雪晴姐姐叫起来打扫大殿的,雪晴姐姐交代奴婢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听外间哗啦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我忙跑了出去,只见雪晴捂着自己的手骂道:“你是怎么打扫的,怎么能把花瓶摆到路上?”皇贵妃的声音传了出来,“雪晴,怎么回事?”雪晴道:“回娘娘话,秋贤把花瓶摆到了路上,奴婢心急没有看见,一脚踢碎了,又被绊倒割伤了手。” 皇贵妃说到,“快去让太医瞧瞧去,今天就歇着吧!本宫有秋贤他们服侍。”“是!”雪晴应了一声,出去之前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收拾了地上的陶瓷碎屑,扔了出去。 皇贵妃起来后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后,寰来请安了。自从上次被皇贵妃带走后,这是第一次见他。依旧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世间少有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跪在皇贵妃面前道:“儿子给母亲请安。母亲身体可好了许多?”皇贵妃笑着看着寰说:“快起来坐这里来。”拍了拍着身边的垫子说:“比昨日好点。你可吃过早膳过来的?” 寰送上手里的一包东西说:“母亲,这是儿子为母亲寻的雪梨,滋阴养肺,专治母亲的咳嗽。母亲尝尝!”皇贵妃开心的说:“好、好,秋贤去削一个来。”寰把一袋梨递到了我手里说:“不要把梨切开,但要把中间的核去掉,皮去掉。”我应了一声。听见寰对皇贵妃说到,“不把梨分开吃,就代表我和母亲永不分离。”皇贵妃发出几声清脆的笑声。 我到厨房,到处找不到削水果的刀子,正巧来了厨娘,她问我说:“你要干什么?”我指着那袋子梨说:“要削皮去核,但找不到刀子。”“哦!给你”只见她从水缸旁边抽出一把菜刀递给我。我接着刀子不知道如何下手。那厨娘笑了起来说:“你们这些人,都不知道刀子是如何使的吧!” 说完拿过刀子三两下削了皮,正要切时,我忙阻止了,“四殿下不让把梨切开去核,说要把核掏掉。”那厨娘找了一把小勺边掏边说:“也就是遇上我了,遇上其他人,才要看你笑话喽!”我忙说了三句谢谢。 皇贵妃咬了一口梨后说:“真甜,肉很细嫩,一点也不粗超。真是好吃。寰儿,你也吃一颗!”寰说:“母亲要喜欢吃,儿子天天给母亲送来。”皇贵妃说:“静嫔生病时,听说你送去了许多药材,你有这样的心,本宫很是欣慰。” “静嫔还有一桩心愿未了,本宫答应她了,就要做到。”然后看着我,我忙跪了下来。皇贵妃说:“秋贤,因你粗笨,打坏了本宫最喜爱的蓝瓷傲雪梅花瓶,又伤了本宫最喜欢的宫女雪晴。本宫甚是厌恶,废去宫女身份,命你收拾行装,明日出宫。” 我磕了一头道:“谢娘娘恩典!”皇贵妃说:“起来吧!从今以后你将不再是宫女。你去边疆路途遥远,一人很不安全。静嫔已经庇护不了你了,但是她临终时让本宫庇佑你不受人暗害。” 又看着寰说:“寰儿,本宫觉得你也该出去走走了,你就保护秋贤去一次边疆吧!”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皇贵妃居然让寰保护我。要知道皇贵妃曾经误会过我和寰的关系。我怎么也不会相信皇贵妃会让寰陪我去边疆。寰跪在地上说:“儿子谨遵母亲之命,绝对不会辜负母亲的期望!” 皇贵妃看着我说:“本宫就让寰儿陪你同去。你说过,你是他的鸟儿,你终有一天会飞走,本宫很放心。”我激动得内心情瞬间冷静了下来,皇贵妃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一场测试,她想知道我在寰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四十六)出宫 (四十六)出宫 本就没什么东西的我只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坐了下来,想到以后再也不会回到这宫里时,心下到底有些伤感。琉璃看着我说:“不管你到哪里,我都会牵挂着你,你不会孤单的。”我握着她的手说:“我会永远记得你,将来有一天你出了宫,没处去时,便来找我。”余霞说:“这宫里有什么难以割舍的放不下的就告诉我们,我们会替你完成心愿的。” 回想着偌大的皇宫里,居然没有什么是值得留恋的,只有寰是我心头唯一牵挂的人,但是那牵挂又显得那么多余。我摇了摇头说:“除了你们,再没有牵挂的人了!你们时常去看看落红,我就不再和她道别了!”翻开包袱,发现没有什么送人的东西,又包了起来说:“你们在宫外有没有什么事要托付我做的?”两人都摇了摇头。 早上起来,拿了皇贵妃给的出宫文书,等在了宫门口,出宫的人很多,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别人手里拿着的是出宫的令牌,回宫后是要上交的。几个人看见了我手里的文书,交头接耳了起来,对我指指点点的,我只当没有看见。 几个禁卫军的军人搜查着每一个出宫人的包袱和身体,轮到了我。我把文书递了过去,那几个人看了一眼笑了起来。“你是有多笨呀?”我脸一红,听见后头一个宫女说道:“我认得她,就是当初不会女红的那个。还有,走路不稳给摔了,结果一个人独自练习走路,走了一下午。”引得那几个人放声笑了起来,一个人说:“看来确实够笨的,居然被打发出宫了。”本来想顶她一句,可一想又何必惹那些是非呢。 其中一个军人似乎不忍心继续被别人取笑,说到,“打开包袱。”我解开那个简单的行囊,把物品一件一件摆开。那个军人拿起静贵人的翠玉簪子问:“这是哪里来的?”我解释道:“这是静嫔娘娘生前赏赐给我的。”他有拿起那个没了芯的火折子打开看了看后说:“包起来,可以走了。” 出了宫门仰头看着太阳,居然感觉和宫里的太阳不一样,更加明媚耀眼了。心情莫名的愉快,想唱歌,又想起然的话,“以后再也不要唱这首曲子了。”瞬间又没了兴致。 “秋贤姑娘!”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我回头一看,是一个陌生人赶着一辆马车。我指着自己问:“您在叫我?”那人已经赶着车到了我面前说:“姑娘请上车吧!”我嘟囔一声,“我又不认识你!你把我拉着卖了怎么办!” 突然听到车内敲了几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说:“我怎么会卖了你!”我脸一红,低着头惺惺的上了车,坐在车里的人正是四皇子司马寰。 车缓缓的走开了,寰戏谑的笑着说:“怎么上来了?不是怕被我卖了么!”我也不理他,四处打量着这车,车内十分宽敞,就像一个移动的客厅,有靠背的条凳、有小几,小几上摆放着茶壶茶杯、点心水果,另外有一张棋盘,还有一张春凳,上面放着枕头、被褥。 寰坐在条凳上,手中居然捧着一本书,我仔细一看,是一本介绍各地风土人情的杂书。寰见我不说话说到,“不用拘束,随便坐。”我只好坐在了春凳上。寰低头看着书,我无聊的看着窗外沿路的风景。 我回头看着他说:“我以后就不是宫女了,宫里那套制度对我就没有约束力了。我觉得有必要和你提一下,以免你不习惯。”寰放下手中的书说:“哦?有什么不习惯?”我说:“举个例子吧,以后见了你不会跪着给你行礼了,也不会自称奴婢了。”寰挑着眉毛说:“就这些?”我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还不够惊世骇俗的吗? “那都是虚礼,我原本就不喜欢那些,只是碍于宫中的礼仪制度,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若这样正是了了我的心愿。”我笑了笑说:“还有一个事。既然你承认我们是朋友,那以后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是叫寰、司马还是司马寰?你挑一个。”寰一脸戏谑道:“寰不错,司马是皇姓,叫起来未免太招摇了些!” 我摇了摇头说:“一个字显得过于亲密了,容我再想想。”马车悠悠的停了下来,“少东主,到了。”寰说:“不急,你慢慢想。”自己便跳下了车。我跟在他身后下了车,抬头望去,正是我的别具一阁。 我回头说:“谢谢你!这么远还把我送回来。”寰和车夫交代几句后,车夫便又赶着车扬长而去。寰说:“为了表达你的谢意,我就委身到你殿里吃上一回吧!”没等我做出反应。寰便径直走进了殿里,我只得跟在了他身后。 云朵带着两队服务员鞠躬道:“欢迎光临!欢迎店主归来!”众人鼓起了掌。我等掌声落下后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看着店里井井有条的一切,我十分欣慰。虽然说我是店主,但现在俨然成了如翠、如青两人撑着的店面。面对两人,我低下头深感愧疚,发自内心的说到,“如翠、如青,对不起,却也谢谢你们。” 我向着两人鞠了一躬说:“当初是我找了你们来共同开店的,现在我却做了甩手掌柜的。店里大大小小事情都落在了你们姊妹肩上,我深感抱歉。同时也谢谢你们能把店面打理的风生水起,有模有样。” “呦,这是在这里酸溜溜的说什么呢?”师傅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回头的瞬间扑到了师傅怀里。“咦,这是怎么了!”师傅嘴上嘲笑的口气,双手却紧紧的搂住了我。“你怎么又回来了?”我笑着说:“因为太过愚笨,朽木不可琢,被轰出宫了。”寰接着说到,“打了皇贵妃娘娘最心爱的蓝瓷踏雪寻梅花瓶,伤了皇贵妃娘娘最喜欢的大宫女雪晴,皇贵妃娘娘甚是厌恶,废去宫女之身份,被驱逐出宫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寰是存心让我在店员面前丢脸。师傅说:“好了,回来便好了。”我瞪着寰咬牙切齿的说:“云朵,带这位公子到楼上雅间,好好侍候的服服帖帖的。”寰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像是没有看见我愤怒的样子,悠然自得的上了楼。众人都各自做自己的事散去了。 和师傅到了后院房里,等师傅坐下后,我跪下给师傅磕了头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师傅忙扶起了我说,“这是做什么!”“在宫中的日子,分外想念师傅。但是没有完成师傅交代的事,徒儿只能忍耐住自己的性子。”师傅说:“上次你疯着回来,走时候我心里特别难受,但你却去意已决,我也不好说什么,但心里一直担心着你。今日你平安回来,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静贵人娘娘死了,临死之前告诉我说,曾为皇后娘娘诊脉的专职太医,现在在边疆当军医。我觉得他一定知道些什么的。”师傅说:“边疆太远了,你去不安全。”我说:“皇贵妃娘娘应允了司马寰与我同去,不会有事的。”师傅犹豫的点了点头。 如翠从门上进来说:“秋贤,那位公子说有事找你商量。”我跟着如翠出去后,如翠边走边问:“上次记得就是这位公子,非常生气的走了。你们当时吵架了吗?”吵架是形容那些关系密切的人有不一样的意见时,双方激烈的辩论。想想当时,既不是关系密切,也没有辩论,不算是吵架。 我果断的说:“不是。只能算是误会吧!”“那误会解开了吧!”我点了点头。 敲了敲门后进到了房间里,坐到了寰对面的沙发上说:“你找我什么事?”我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我发现当你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同样希望对方在乎你,如果对方有你不满意的做法时,就会很生气。我现在就是处在这样的情绪中。 寰放下手中的书说:“想问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边疆,我好做准备!”我说:“这段时间过得太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再出发。天也渐渐暖和了,去边疆也不会冷了。”寰说:“可以,不知道你这期间有什么打算?”“想回庄县看看黎韵。”寰的眉头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说。我只当没有看见。 想着当时静贵人和皇贵妃的情谊,突然的羡慕了起来,便想回去找黎韵。我们是结拜的姐妹,说好了一起同甘共苦。我说过会为她赎回金锁,现在我有那个能力了。黎韵等着我,我来了。 想着黎韵见到我是如何的开心,想着便笑了起来,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我的遐想。我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容缓解刚才的尴尬。“想什么呢!笑得那么春心荡漾!”“春心荡漾”寰会不会在我面前太过放肆了,居然敢这么说我。不过想想,他是和我混熟了才敢这么说的。我也不做理会,我说:“没什么!”起身便要走。 寰说:“我陪你去吧!”我说:“为什么?”他说:“我有现成的车呀!”有车不坐白不坐,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四十七)当铺 (四十七)金锁 早晨天刚朦朦亮,睡眼惺忪的我便坐在寰的马车上,摇摇晃晃的马车就像是一个摇篮,起先我还坐着,后来眼皮酸涩,脑袋混沌,精神完全支撑不住,便靠在马车壁上睡着了。 “秋贤!”睡意朦胧中听见有人叫我,我睁开了眼睛,寰的脸就在我面前,棱角分明的脸颊,直挺的鼻梁,秀气的鼻尖,双眉如两道浓重的隶书一字,卧在宽阔的额头下方,长长的睫毛投下了两片淡淡的阴影,落在眼睛之中,映的两颗眼珠像是波光粼粼的一汪秋水,顾盼之间,又有别样的动人之处,淡粉色的双唇微微张开,若隐若现看见几个洁白整齐的牙齿。 “看够了吗?”那嘴唇一张一合伴随着一阵清香合吐出几个字。我瞬间清醒了过来,我居然被这男人的美色迷住了,实在惭愧,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更加清醒。突然笑了,脑中出现一个场景,我端着一个海碗看着橱柜里缩小版的寰说:“妖孽,到碗里来!”他丢给我一个妩媚迷人魅惑的笑容,娇滴滴的说:“你才到碗里去!” “你在自愧不如吗?”寰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我看着他的笑容居然有一股恶寒从头凉到了脚,这就叫做自恋呀。马车还在缓缓行进中,我看了一眼窗外问道:“叫醒我干嘛?”寰说:“快要到了,你若不醒来,一会儿到了直接出去会生病的。”看着身上盖着的薄被子,心里瞬间像是被阳光普照着一般舒服。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上午,中午时分才到了庄县,还没有到戏园子,寰便要我一起下了车。“我要找黎韵,你带我来这里干嘛?”这是一条商铺街,虽然没有商业一条街那么繁华宽广,但也是庄县最繁华的场所了。寰说:“你就这样空着手去拜访你师傅吗?”我光顾着高兴,到是把这个事给忘了。 我们走进了一个料子铺,寰说:“你师母多大年纪了?”我想了一下,“四十多岁了吧!”寰挑了一块布料,是素色的锦缎,我咂舌道:“看着料子就知道不便宜,干嘛买那么贵的东西,要我破费。”店主说:“姑娘好眼力,这是肃州的云锦缎,每年我们店里也就几匹,一般人我都不卖给他!” 寰指着云锦说:“就把这个包起来!”付过银子后,我抱着那匹云锦从店里出来,疼的心中滴血。回头看着寰开心的笑容,真怀疑这家伙和那老板是不是一伙的。 寰并不看我,却发现了我瞪着他的眼神,说到:“你这样瞅着我,我会脸红的!”我抢了一口口水,这话你真敢说出口,也不怕咬了舌头。他继续说:“我跟着你到了这么远的地方,你是不是该请我好好吃一顿,才能表达你心中的感激以及愧疚呢?” 我邪恶的一笑说:“那是当然,既然你对这地方也不熟悉,我就带你到一个好地方吃个饱吧!”寰说:“好呀!”说着便往一家十分上档次的大酒楼而去,我忙拦住了他说:“这些殿里的东西太俗气,一点都不好吃。”由于情急说的过于大声,引得几个人回头鄙视的看了我一眼。 寰说:“那要到哪里吃?”我指着街边的混沌小摊说:“那里,又便宜,又实惠,又好吃。”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我边走边解释说:“那是混沌,把面擀成薄薄的皮儿,把新鲜的猪肉剁成肉泥,拌了油盐酱醋调出香味,包成一个个小混沌。煮熟后盛在碗里,洒上盐、虾米,最后淋上一点香油,咬上一口满嘴留香。” 混沌摊的老板刚好听见了我说的话,等我们坐下后开心的说:“姑娘也做过混沌吗?居然说的头头是道。”寰抢着回答到,“她没做过。”那老板笑了笑说:“来两碗?”我点了点头。老板离开后我瞪了寰一眼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做过?我时常自己包着吃的!”寰不以为然的反问道:“是吗?” 俨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到是勾的我回忆起了过去的时光。老妈老爸出去旅游,只剩下我一人在家,左右不知道吃什么,正好电视里播着如何做混沌,越看越想吃。便出门买了一斤混沌皮儿,半斤肉,一根芹菜,回家慢慢做来,吃了一顿,居然上了瘾,时常做着吃。 热腾腾的混沌端了上来,香味扑鼻,我炫耀地说:“怎么样!”咬上一口,满嘴猪肉香浓汤汁。第一次见寰吃东西,只见他在碗中轻轻搅动几下,用小勺捞起一颗,缓缓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半,慢慢嚼着。我严重的鄙视他,你以为你是大家闺秀呀,吃得那么文雅,让一口一个的我情何以堪。 不一会儿我便一碗见底了,这时寰已经吃完,碗推放在一边。我擦了擦嘴问道:“吃饱了吗?”寰点了点头。我付了钱,又买了些酒肉朝着戏园而去。戏园还未开门,我便朝着师傅家去了。 师傅坐在房檐下的藤椅上吸着一袋烟,见我进来愣了一下后站了起来,“秋贤,你怎么来了?”我拜了一拜问道:“师傅身体可好?”师傅招呼道:“快进家里来坐吧!”师母正在做着针线活,见我进来,脸上堆着笑问道:“你从哪里来的?”又看着寰问道:“这位莫不是秋贤的相公?” 寰笑的极其灿烂,我忙解释说:“不是,他是我的车夫!”我不理睬寰愤怒的眼神。我递上手里的物品说:“这是孝敬师傅和师母的。”师母接过东西笑的合不拢嘴,师傅却没有笑,问道:“你回来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来看看黎韵的,没什么事。”师母打开那锦缎后,笑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细缝。朝着窗外喊了一声:“彩屏!叫黎韵来一下!”看来师傅生意不错,又招了新人充入了戏班子。我忙说:“师母,不用了,我自己过去找她!”便退了出来,转到了后院。 只听见黎韵抱怨道:“是谁找我,非得让我过去一趟。”那个叫做彩屏的姑娘说:“师母没说,只让我叫师姐过去。”黎韵不耐烦的说:“行了,你出去吧!”我回头看了一眼寰,他眼睛里透露出了一丝不悦说:“我到马车上等你,你进去吧!”我狐疑的看着寰的背影,他怎么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从里面出来,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后给我行了个礼便走了。我朝着房间喊道:“二姐!”黎韵瞬间站在了门口愣愣的看着我。我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吗?那是什么眼神。”黎韵的眼角滚下了一滴泪水,跑了出来,紧紧的抱住了我。我抚着她的背说:“好了,不哭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止住了哭泣,拉着我的手说:“你回来了?”我点了点头说:“你不让我进去吗?”她拉着我便进了家。我从怀中掏出银子说:“我回来是要帮你赎回金锁的。”黎韵给我倒了杯水后,掏出了那个破旧了的荷包。 看着那荷包,黎韵必定是每天都要看上几回的,她是那么的想念自己的父母。我抱了抱她说:“走,我们去赎回金锁。”黎韵突然纠结了起来,我问道:“你怎么不走?”黎韵说:“我害怕!害怕它已经不在了!”我鼓励道:“没事,肯定会在的。”其实我心底也没有底,只期望着金锁还在当铺里,没被人买走。 我牵着黎韵的手,黎韵手心里都是汗,她另一只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个荷包。我拉她上了马车,她看见了寰后脸突然一红,行了礼坐下,两只眼睛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及其拘束。我打趣到,“你这不像是去找金锁,怎么倒像是去会情郎呢。”被我这么一说,黎韵脸更红了。寰瞪了我一眼,我回敬道:“瞪什么瞪,又没说你。” 黎韵抬头看了寰一眼,又低下了头。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马车到了当铺前停了下来,我率先冲出了马车外。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莫名的不开心。像是预感着有坏事要发生时的神经质。我甩了甩头,把不快甩倒了脑后。 面前的当铺,是有着悠久的历史的老店,像是开了几百年的老店了,窗户上的木头斑驳不堪,两扇大门黑洞洞的敞着。我拉着黎韵走了进去,前面是一节很高的柜台,一个老活计坐在柜台后面,看见我们进来问道:“几位客官是要当东西,还是买东西?” 我拿过黎韵手里的荷包,小心翼翼抽出那张破烂不堪的当票,踮着脚尖递了上去。说:“赎这个!”那老伙计说:“十几年前的东西恐怕不在了。” 我把银子放在了柜台上说:“去找你们掌柜的来!”那伙计从柜台后绕了出来,满脸堆着笑容把银子放在了我手里,引着我们到了一张小桌子处说:“客官请坐,我这就找掌柜的来!” (四十八)金锁 (四十八)金锁 一个四十上下、面色赤红、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笑呵呵的露出满嘴黄牙的人,从里间出来说:“听说客官要找一件十几年前的东西。”我站起来说:“是的,当票在伙计手里。”那伙计忙递了上去,那人认真的看了起来。 “当年当这件东西时,是老父亲在管理当铺,我需要查查底账。”那人说完后,便拿着当票又进来刚才出来的那间屋子。那伙计为我们倒上了茶水说:“客官稍等,掌柜的进去翻旧账了。有了旧账那宝贝的去向就一目了然了。”我看了一眼黎韵,因为紧张脸色煞白。我安慰的握了握她的手,她手心里都是汗水。 她看了我一眼问:“没有怎么办!”我安慰到,“不会的。”过了一刻钟掌柜的复又出来说:“让客官们久等了。”他把当票放在我们面前说:“这件宝贝现在不在店里,当了十几年的东西,回来赎的人不多。所以三年前小女降生时,家父把那金锁送给了小女。客观明日再来,到时候必定归还。”黎韵脸色突然变的容光焕发了起来。 虽然没见到金锁,但是心却安定了下来。我说:“好!我们明日再来。”我从当铺后出来说:“这店主人不错,他若是不愿意归还,说丢了,我们也没办法。”寰鄙夷的说:“你知道什么,都是我给你撑了面子的原因。” “这些人向来是势利眼,逢迎巴结权贵,踩踏穷人的尊严。看看我的衣服就知道我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自然不敢怠慢。越是不知道底细,他越是害怕,越是不敢招惹。所以才说了实话。”寰的话确实十分有道理。 黎韵服了服身子说:“多谢公子帮忙。”寰只点了点头,便侧躺在了条凳上。黎韵面上挂不住了,我解释说:“可能太累了,大早上就赶路了。”黎韵笑了笑说:“嗯,我该回去了,马上就要开戏了。” 到了戏园后黎韵下了车问:“今晚你要到哪里住?是不是要回去。”我说:“说不准,但是明天一定来接你!”我挥了挥手说:“进去吧!”黎韵依依不舍的站在门上看着马车离开。 寰坐了起来,我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搭理黎韵?”寰反问:“我为什么需要搭理她?”我说不上来转移话题,“今天我们在哪里住?要回去吗?”“不回去,去别苑住一晚!”对哦,皇宫是他家开的,全国都是他家的,有一处别苑很正常。而且他家老头曾经常来狩猎,当然的有住的地方了。寰说:“你那是什么表情,像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我只白了他一眼。 下了马车,向别苑望去,突然想到阿房宫赋里的壮丽景象,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却也是我见过的最大的院子了。像是一个小型的皇宫,却没有皇宫的拘束,更为优雅,亭台楼阁依山傍水,极为自然,没有一丝忸怩作态之姿。 正面便是一座山,曲曲弯弯几条通向山上的几点凉亭。细细沿着园子观赏:小桥游廊随处可见,小桥下流动的水里,偶尔有几条小鱼游过。沿着河堤的垂柳像是一个个妩媚的少女,借着春风映着水面的镜子细细整理容装。几只鸭子嘎嘎叫了几声,一头栽进了水里。湖泊上满满一片绿意,清脆碧绿的荷叶一个挨着一个谁也不让着谁。 翠竹环绕的深处,点缀着几间屋舍,简单雅致,被一圈篱笆围在中间,并没有大门,只开了个豁口让人通行,侧面立着一块木板,上书,“竹舍”二字。又往前行一片芭蕉映入眼帘,芭蕉树旁,几间小房像是为了听雨打芭蕉而建的,房子上挂着的匾额上写着“蕉香阁”。 又走到一片兰花的海洋,淡紫色的兰花幽香扑鼻,几只蝴蝶在花朵间翩翩起舞。远处有一座二层的木质小楼,正对着这片花海。我咯咯的笑着说:“这地方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嘛!”想摘一朵戴在头上,却又不忍心折损了那花,便忍住了。 又有海棠、菊花、梨树、桃树、梅林各成风景,各自为园。每一处都把屋舍与自然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我竟然说不出是先盖了房子,还是先栽了植物。 走完一圈,天已经暗了下来,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说:“是不是该吃饭了?”寰说:“好,想吃什么?”现在我觉得自己饿的能吃下一头牛,而且什么都想吃。我说:“吃什么都可以,我不挑食!” 寰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几个老婆子端上了菜来,野鸡锅子、炝芦笋、烩三鲜、四喜丸子、豆腐汤,碟碗筷勺摆了一桌子。寰说:“吃吧!”我饿极了,也不顾文雅端庄,自己先吃了起来。等我吃饱后摸着滚圆的肚皮说:“谢谢你的招待,饭还不错。” 寰也不理会我的无赖,说:“我带你出去走走。”我摆了摆手说:“不去,很困,想睡觉了。”说完便觉得眼皮越发重了,“我要在哪里睡觉呀?”寰笑着说:“那么多房子,随便你挑。”我说:“哪个离这里最近?”实在是太累了,只觉得耳边嗡隆隆的几声后,我便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觉得自己像漂浮在了空中一样舒服。 悠扬灵动的笛声伴随着整个梦境,清幽的大山涧,直耸云霄的大树,穿过树叶的七彩光束,纯白色的小兔子,欢快歌唱的鸟儿,奔跑着的梅花鹿,涓涓的溪流,清新的野花,密密麻麻的蘑菇,茂密的灌木丛。我置身于这仙境之中,一身纯白色的拖地连衣裙,披散在背上的头发随风舞动,头上戴着花冠,手中握着一朵娇艳的花朵,阳光照在身上,赤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温暖、安静。 早上醒来,突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衣服被人脱了放在一边,自己穿上衣服后出了院子,一股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我伸了伸懒腰,原来自己睡在了蕉香阁。记得昨晚趴在桌上睡着了,一定是寰让人背我来的。 “姑娘起来了?”一个老婆子和我打着招呼,我说:“恩,请问昨晚谁送我到这里的?”那老婆子满脸堆笑的说:“殿下亲自抱着姑娘送来的。”我吃了一惊说:“那衣服肯定不是他帮忙脱得吧!”老婆子说:“不是,是老奴帮姑娘脱的。”我说:“谢谢您了!” 到了昨天吃饭的殿里,寰躺在床榻上睡着。我摇了摇他,他立马睁开了眼睛。我嘲笑他说:“咦!怎么还睡觉呢!”几一个老婆子端了汤菜上来。寰说:“吃饭吧!”昨晚吃的太饱了,现在还没有消化。我便只盛了一碗汤,慢慢的喝着。 饭后又坐上了马车,接了黎韵直奔当铺而去。 进了店里,掌柜的笑盈盈的迎了上来说:“客官早呀!请坐!”等我们坐下后掌柜的说:“宝贝已经准备好了。”伙计托着一个黑绒布包裹的盘子,盘子里放着一块沉甸甸金锁。黎韵摸着那金锁,眼睛里的神色十分复杂。黎韵把金锁递给我,金锁一面刻着一个福子,两边写着“聪明伶俐,长命百岁”。翻过背面,一只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头。 我说:“给我们称一下重量看看。”伙计拿了称称过后,和原来相当。我说:“和师母描述的一样吧!”黎韵点了点头。掌柜的笑着说:“客官放心,本店童叟无欺,绝对不会弄虚作假的。” 寰看了一眼金锁问我说:“你确定是这个吗?那后面的虎头可是不一般。”我疑惑的看着那金锁后面的虎头,并不觉得哪里奇怪。黎韵说:“是它没错,我见到这个金锁,心中便有很强烈的感觉,很熟悉。”我说:“好了,不用猜疑了,就赎它了。” 交了银子,黎韵开心的戴在了脖子上,把金锁又藏在了衣服里。我在一个托盘里,看见一颗水滴状的玉石。通体呈透明的乳白色,和我现代的那个玉很像,只是没有了中间的那点绿色的翡翠。但是我依旧喜欢,就像黎韵说的那样,心中有很强烈的感觉。 “掌柜的,这个卖吗?”那掌柜的把托盘摆在了我面前说:“卖。”我拿起那个吊坠握在手里,丝丝凉意在手中散开,十分舒服。寰突然说到:“这个东西不好,样子很奇怪,不要买。”我说:“你懂什么,我就是喜欢这个水滴状的玉。”不顾寰的反对买了下来。 坐在马车上,我仔细的端详着那块玉。我想借它回到现代,即使不能回去,也能借它怀念现代的时光。但是如果真的可以回去,我不敢再想,心中突然的刺痛起来。一开始我想回到现代,回到父母身边。而现在我又不舍,舍不得离开有了深厚感情的师傅,也舍不得离开我创建起来的别具一阁,舍不得和我情同姐妹的黎韵,最不能忍受的是永远无法见到寰…… (四十九)认父 (四十九)认父 马车行驶途中,寰突然开口和黎韵说到:“让我看看你的那个金锁。”黎韵受宠若惊的摘下戴在脖子上的金锁。只见寰仔仔细细的端详了一阵金锁上的虎头。寰说:“这个虎头是将军府特制的虎头没有错。” “将军年轻时曾经射杀过一头扑向父皇的老虎,救了父皇一命。父皇见他矫健勇猛、护驾有功,便册封为将军。并且制作了特殊的虎头来表彰将军的功勋。十四年前,将军有女儿出生,父亲赏赐了这样的金锁给那孩子。” “后来那孩子长到两岁时,便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一个侍女和一个侍卫。传闻说因为将军时常调戏那侍女,喜欢侍女的侍卫忍无可忍,带着侍女私奔了,为了报复将军,带走了将军的幼女。后来有人说那孩子被人贩子拐卖了;也有人说被那侍卫给杀了。” “将军找遍了全城也没能寻到那侍卫和侍女,也没寻到那孩子。”寰看着黎韵说:“如果这金锁是你的,那很可能你就是将军丢失的那个女儿。”黎韵眼神中闪硕着激动得泪花,“这是真的吗?我是将军的女儿。” 寰笑着说:“不过最近几年,有许多姑娘冒充是将军的女儿回去认亲的,将军盛怒,那些姑娘都没好下场。”黎韵说:“不是亲生女儿回去,怎么能不生气。”黎韵突然给寰跪了下来,眼泪涟涟的说:“四皇子殿下,求您带我到将军府吧!” 寰问我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我说:“等黎韵的事定了以后吧。”寰看着黎韵说:“好,我带你去。”我说:“可不可以多带一个我,我想看黎韵开心的见到父母。”黎韵说:“你是我的结拜姐妹,我的父母也就是你的父母,当然得一起去。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找回这金锁,更不能认父母亲了。” 寰说:“多带你一人也无妨,什么时候出发?”看着黎韵的衣服,我说:“给你买件新衣服吧,这旧衣服显得寒酸,怕将军府的人轻视你。”黎韵点了点头说:“谢谢你,秋贤。”我拉着黎韵的手说:“我们说好的,要做一辈子的姐妹。今天你就跟着我回西京城吧,回去后给你买衣服首饰。”黎韵含着泪点了点头。 听了黎韵要离开几天的话后,师傅默不作声一口一口狠狠的吸着烟,师母说:“秋贤要带黎韵到西京城小住几天吗?”我撒谎道:“是的。”师傅看了我一眼,放下烟斗说:“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走吧,都走吧。”看着师傅脸上的皱纹,感觉师傅瞬间苍老了许多。师母道:“那也早些回来,现在黎韵是戏园子的顶梁柱。” 告别了师傅后,黎韵神色黯然,垂着头说:“师傅师母不容易,师傅老了,每次有徒弟走时,师傅就要默默到戏园子坐上一整晚,一口一口抽着烟斗。师傅师母没有孩子,能感觉到把我们这些人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 我和黎韵不同,真正的秋贤不知道什么原因跳了湖,而我来到这里后,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并没有感受到来自师傅师母的一丝亲情。但我这些话却没有说出口。 回到西京城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寰送我们到了店外后,说:“今天所有店铺已经打烊,其他事明日再办。”说完便乘着车离开了。黎韵看着寰的车离开巷尾后,才依依不舍的进了店里。 我说:“今日暂且在这里住一晚,明日带你买一些衣服首饰,好好打扮一番。”黎韵笑着说:“好!”许久没有和黎韵同睡在一张床上,黎韵很兴奋,一直抱着我的胳膊说着话。聊着聊着话题转到了寰的身上。 黎韵问我,“你知道四皇子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吗?”虽然看不见黎韵的脸,但是可以想象到那脸上焕发出的光彩。我说:“不知道。”黎韵说:“看你和四皇子殿下感情很好。”我真心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那份感情,即使是黎韵,我也千万个不愿意。虽然这古代制度中,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是我想要的爱情只有一心一意一个人。 黎韵见我不回答又说:“你说四皇子殿下会喜欢我吗?”我听了这话,平静冷淡地说:“不知道。那得问四皇子殿下去。”虽然能感觉到寰不喜欢黎韵,但是我却没有说出口。同样的话,从寰嘴里说出,黎韵会死心。从我嘴里说出,黎韵会认为我妒忌。我打了个哈欠说:“睡吧,明日还有许多事!” 黎韵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发出均匀深慢的呼吸声,而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披了褂子上了房顶,看着漫天的星星,吹着清冷的晚风。黎韵的那些话,让我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心。我嫉妒黎韵敢于说出口的勇气,而我却只敢以朋友自居。 我拿出那个水滴状的吊坠,映着星光,更加温润了起来。我不敢承认自己喜欢寰的心,或许是害怕,突然有一天消失在这里,让原本孤单的寰更加孤独。同样也害怕自己受到永无止尽思念的煎熬。 天空中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寂静的天空,留下一串闪亮的轨迹后消失在了天边。原本不相信流星传说的我,却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许下了一个愿望。不管寰的生命中有没有我的存在,寰都要永远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依旧仰着头欣赏天空美景的我,突然打了个喷嚏。我揉揉被冻红的鼻尖,趴下了屋顶,蹑手蹑脚的爬到床上,安心的睡着了。 “秋贤,起来啦!”黎韵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的响起,听着软软的特别舒服。我睁开眼看着她问:“什么时辰了?”听见自己的声音特别沙哑,喉咙也有干又疼。黎韵吃惊的问:“你嗓子怎么了?”昨晚吹风又感冒了,好像是因为之前从牢里出来,伤了喉咙,每次生病喉咙都会疼,不过病好了,喉咙也就好了。我用沙哑的声音说:“没事!” 黎韵倒了一杯水给我,我喝下后感觉稍微好了一点说:“现在什么时辰了?”黎韵说:“已经巳时了!”虽然身体不舒服,但我起来穿好了衣服、梳洗完毕、吃过早饭,便拉着黎韵开始逛街了。 挑了诸多家店,最后买了一件水蓝色的百褶抹胸拖地蚕丝长裙,一件粉白色罗衫,一只翠玉手镯,一对银质耳坠,一支丝绸绢花,一柄翠玉簪子。 如青为黎韵梳了一个垂桂髻,一头插着玉簪,一头插了绢花。穿上新买的衣服,映的原本白皙的肌肤,更加的水嫩了。圆圆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着笑意,嘴角微微上扬。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了另一番韵味。 本就漂亮的黎韵,穿着新衣服,更加的耀眼夺目了。我心里竟然有一点点嫉妒了起来,如果寰看了这样漂亮的黎韵,会不会也会动心呢?黎韵转了转身体问道:“怎么样?会不会让人小瞧了?”我说:“非常漂亮,所有人都会为你的容颜惊叹的。谁还会小瞧你呢?”黎韵笑的很开心。 如翠从门上进来说:“呀!真是像仙女一样美呢!”看着我又说:“四皇子殿下来了,在外面等着。”我拉着黎韵便出了门。 黎韵给寰行了礼,寰看着黎韵说:“这身衣服很合适。”我心里酸溜溜的,坐在马车角落里不说话。“秋贤怎么了?”寰问道。黎韵见我不说话,便回答到,“昨晚受了风寒,今日早起喉咙便沙哑了。一天也没有多说话!” 寰从一个小盒里取出一个小瓶扔给我说:“含在嘴里几颗,嗓子便好受了。”倒了几粒含在嘴里,一股果香瞬间在嘴里流窜,还夹杂着丝丝凉意。我说:“谢谢了。”声音居然瞬间正常了。“还真是好东西,瞬间就好了。”寰笑了笑,便拿起了书看了起来,还是那本介绍民俗风情的书。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将军府,将军府建筑非常的宏伟严肃。高高的院墙挡住了里面的一切,让整个将军府更加的庄严神秘了起来。 一个小厮样的人看见我们便走了过来问,“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寰说:“昨日递了拜帖,司马寰今日前来拜见。”那小厮说:“请稍等!”便一溜烟跑了。 不一会儿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从门上出来,只见那人虎背熊腰,黑脸面宽口阔,双目如漆黑的深潭,脸上有一道一寸长的刀疤,从左眉尾拉到脸颊。那人笑声如洪钟一样响亮,见了寰也没有下跪请安,说:“四皇子殿下真是贵客呀!快快请进!”寰说:“老将军安好呀!”那人和寰并肩走着,说着寒暄的话。 我拉着黎韵的手走在后面,黎韵的脸色并不像一开始那样放着光彩,反而是一种惨白。我小声说:“怎么了?”黎韵说:“我见了那人感觉特别害怕。没有一点像父亲的感觉。”我安慰着说:“将军的气魄就是那样的,不然在战场上,如何能让敌人胆颤心惊呢?” (五十)醉酒 (五十) 将军引着我们在正厅坐下,小丫鬟送上了茶水。寰说:“冒昧拜访将军,其实是为了郭将军的一件家事而来。”将军略微一怔,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哦?请问是什么事?”寰说:“可否能请郭夫人出来?” 将军吩咐了身边的一个小厮,不一会儿一个四十上下的女人,便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这个女人身形极其消瘦,套在宽大的衣服的,更显得单薄了起来。她缓缓给寰行了个礼,便坐在了我们对面。 只见她一直看着黎韵,疑惑、吃惊、欣喜都表现在了脸上。寰指着黎韵说到,“郭夫人看我这位朋友怎么样?”这时将军也注意到了郭夫人的表情变化,看向了黎韵,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色,但转瞬便又消失了。 郭夫人看着黎韵说:“今年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黎韵缓缓站了起来,脸上同样是惊喜的神色,服了服身子说:“我叫黎韵,今年十四了。”郭夫人眼睛里泛起了潮气,看着将军叫了一声,“老爷!”将军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你到后堂歇着吧!我知道!”郭夫人恋恋不舍的看了黎韵几眼,便进了后堂。 等郭夫人离开后,将军对寰说:“这个女子确实长得像极了微臣的夫人,但是微臣不敢肯定她就是微臣的丢失的女儿。”将军又说:“殿下想必也知道,近几年,有许女子来微臣这里来认亲。微臣甚是疲倦,失望。” 寰说:“这事略微听说过。原本是不愿意插手将军的家事的,但是因为见了那信物,觉得如果不管,将军的女儿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亲,在外漂泊孤苦一生。于心不忍,便冒昧找了来。”将军问到,“什么信物?” 寰说:“黎韵,把你的金锁给将军看一下。”黎韵从脖子上解下金锁,缓缓的走到将军面前,一个小厮托了盘子走上前来,黎韵把金锁放在盘子上后,退了回来。将军拿起那块金锁,仔细的端详着,前后看着,摸着那虎头。 很久后才开口说:“十四年前,皇上听闻微臣有了女儿,便赏赐了微臣的女儿一块金锁,那金锁还有一个小机关,知道的人却很少。”随后便吩咐那个小厮找了一根绣花针,在金锁的正面一点,金锁便像个小盒子一样打开了。 将军“哈哈”的笑了起来,说:“就是这个金锁没有错,这颗珍珠是我亲手放入的。”我看着打开的金锁,里面是一双手托着一颗珍珠,设计精巧漂亮。寰看着那金锁说:“真是用心良苦的一个精致机关呀,掌上明珠多么美好的寓意。” 将军看着黎韵眼睛有些湿润说:“快到爹爹这里来!”黎韵像是在梦中一样恍恍惚惚的走到将军面前,跪在将军膝下。将军老泪纵横的拉起黎韵,黎韵笑着落下了泪。不一会儿又有郭夫人拉着黎韵的手欣喜的哭泣,一面又问着黎韵之前的经历,现在住在何处等等。黎韵一一说着,又引得郭夫人悲伤了起来。 黎韵说:“母亲切莫因为女儿哭伤了身体。”将军点了点头说:“是呀,孩子都回来了,你就不要再哭哭啼啼了,让别人看了笑话。”我和寰对视一眼,换的眼神中一片温柔,没有发出声音嘴唇动了动,我能看出他说:“莫悲伤!”我笑着摇了摇头。将军将扣好的金锁戴回了黎韵脖子上,抚摸着黎韵的头说:“孩子,你受苦了。” 黎韵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走到将军和郭夫人身边说:“这是我的结拜姐妹,如果没有秋贤,我便见不到父亲母亲。”黎韵拿起脖子上的金锁说:“这个金锁还是秋贤出钱赎回的。”将军点了点头对一个小厮说了几句,那小厮便出去了。 郭夫人看着我说:“多谢姑娘,如若不是姑娘,我怕是死之前都见不到我的女儿了。”我服了服身子说:“夫人客气了。我们是姐妹,就应该互相照顾,互相扶持。我只是尽了自己的心,并没做什么。” 一会儿那小厮走了进来,手里端了一个盘子放在了将军身边的桌子上,盘子上用红布盖着,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将军掀起那红布,露出十几个银锭说:“秋贤,老夫非常感谢你能这样待黎韵,所以想用这些报答你。小小心意,希望你收下。” 我看着那些银子笑了,原本跟来不是为了讨回银钱,现在被人曲解,心里到有一点不舒服了起来。我说:“将军大人,您误会了,我不是来问您讨钱的。”黎韵看着我,脸色十分的难看,她是怕我生气了。 我拉着她的手说:“和你成为姐妹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帮你实现你的愿望的,现在实现了,我便要走了,你要好好生活。”说完便要走,黎韵拉着我的手不松开。寰也站了起来。将军忙起身拱手道:“老夫是粗人,是老夫唐突了姑娘了。请姑娘看在黎韵的面上,暂且留步。老夫摆上宴席,款待殿下和姑娘,略表老夫的敬意和歉意。” 寰朝我点了点头,我便留了下来。将军在府内湖上的凉亭摆设了酒席。期间郭夫人引着我们参观了整个将军府,特意看了十几年前为黎韵准备下的房间。虽然黎韵不在,但是用品衣物依旧齐全,房间干净整齐,像是常常有人打扫。 郭夫人说:“虽然丢了黎韵,但我依旧想念孩子,即使是有了芙蓉,也不能抹去黎韵的地位。”黎韵又抱着郭夫人哭了一回。 等到酒席上桌后,我们便坐了下来,微风吹拂着水面,泛起微微的波浪,看着水面心情也变的平静了许多。将军举起手中的酒杯说:“感谢殿下,感谢秋贤姑娘,老夫也不再多说,先干为敬。”一仰脖子喝干手中的酒,复又斟满。 我拿起手中的酒杯,想着师傅不允许我再喝酒,为难了起来。寰说:“不能喝,就不要勉强了。”已经微醉的将军听了这话十分不乐意了,说:“哎!这酒必须喝,不然就是不原谅老夫了。”我只得端了酒杯仰头喝了。 将军家的酒的确是好酒,甜甜、绵绵的不辣口,我又喝了几樽,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了起来,脸上热热的,听着他们说话,咯咯的笑个不停。 寰拉着我的手抢下了我的酒樽说:“不要喝了,要醉了。”我依旧笑着又端起了另一个酒樽喝了起来,“不要拉我,这酒很好喝。我要喝嘛!”将军说:“对,喝酒就要喝的尽兴。”寰威胁的说:“你要是喝醉了,我可不管你了!” 我白了他一眼,“谁要你管!”只听将军哈哈笑了几声。我又喝了几樽,便觉得想睡觉了。也不管其他人,便趴在了桌上。 睁开眼睛不知道自己躺在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头很疼。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喉咙很疼,摸着身边的衣服,找到那瓶寰给的药丸,含了两颗,嗓子渐渐舒服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个小姑娘,喊道:“姑娘醒了!”又进来四五个小姑娘,端来茶水,我漱了口;端来面盆,我擦了脸;又有为我穿衣的,梳头的。我脑子晕晕乎乎任由她们摆布后问:“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小姑娘伶牙俐齿的说:“这里是洛溪宫。”这是什么意思?我又回了皇宫了?“洛溪宫是什么宫?皇宫里的一个宫殿吗?”几个小姑娘听了我的话笑了起来,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说:“不是的!” “那我怎么来这里了?”我好奇的问,“主人抱着您回来的。”门外一声咳嗽声打断了小姑娘的话,小姑娘闭了嘴。我回头一看,风度翩翩的寰从门上进来,那几个女孩儿行礼说:“主人。”寰点了点了头说:“退下吧!” 我看着寰,从他的脸上什么都读不出来,我只得放弃。问道:“洛溪宫是什么宫?你怎么是她们的主人呀?”寰坐在椅子上问道:“你头不痛吗?”我说:“恩,很痛。”寰又扔给我一个小瓶说:“吃了会好受点。” 我倒出几颗朱红的丸药,含在嘴里,苦的舌头都卷了起来,端起茶壶猛灌了几口才好了点。把那药扔给了寰,骂道:“这是什么东西。我可不要。”只觉的胃里渐渐暖了起来,头痛也缓解了不少。虽然药苦了点,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寰说:“该吃早饭了。”我摸着叽里咕噜的肚子,看来自己喝醉后睡了半天又一夜了。上次喝了酒闹了事,师傅禁了我的酒,不知道昨天喝醉后,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我看着寰不放心的问道:“那个,我昨天喝醉后,没说什么胡话,没做什么错事吧!”寰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笑得我心里毛毛的。 几声敲门声响起,“主人,早饭来了。”寰恢复如常说:“进来!”那几个小姑娘端了饭菜进来,摆到了桌上,随后便又退了出去。都是一些清淡容易消化的饭菜。看着饭菜,我也不再关心其他,心里想着,既然寰一如既往的待我,应该我没做什么受不了的行为,我便安心的吃了起来。 (五十一)房东 (五十一)房东 吃过早饭,便泛起了迷糊,又想睡觉。寰说:“不然我带你出去走走吧!”我懒洋洋的问:“去哪里?”寰反问道:“你不准备为边疆的路途上准备东西吗?”我看着寰微笑着的脸,突然后悔和他一起去边疆了。他出去买东西都要挑最好的,价钱自然不便宜,我就得大出血了。 我心疼自己的银子说:“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花你自个儿的银子去。”寰嘴角抽了抽说:“你真是抠门,难道你自己不吃不喝吗?”我笑道:“我自个儿带上几个月的干粮钱,再准备几件棉衣就行了。棉衣家里有许多,带上几件就行了,还需要准备什么呢?” 寰问道:“可是我得准备呀!”我邪恶的笑着说:“那你得自己准备了,别想从我这里榨取银子。”寰说:“我就知道你是非常抠门的,所以也没指望花你的钱。”说完便站了起来,我忙问:“你要干嘛去?” 寰也不理我,独自走了出去。我和寰说了一会儿话,也没有了困倦之意,便跟着他出了门。这个院子也十分清幽,绿树成荫,水波荡漾,假山耸立,自成风景,这就是洛溪宫了。几个小姑娘出出进进忙碌着,见寰出来,都行了礼后又各自走开。 “寰!”我叫着前面独自走着的寰,他回头看我,脸上惊喜的表情,让我感觉莫名奇妙了起来。他用一贯温柔的声音问到,“什么事?”我问:“你要去哪里?”他阴阳怪调的说:“这年头好人不好当呀,陪你去边疆,还的自己掏腰包。腰包里没有就得去赚钱去,不然都没有去边疆的盘缠了。” 我在心里鄙视他一番,你是堂堂皇子,怎么会没钱。不就是因为我不给你花钱么,又拿这事来说。但我脸上却挂着笑容,谄媚的表情让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四皇子殿下真是会说笑,您怎么会没有钱呢?” 他更加得寸进尺变本加厉了起来,“秋贤你不知道,我虽然是皇子,但是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出生又不好。宫里头也没有人待见,每年拿的那些俸禄又被克扣,实在是委屈呀!最主要的是表面上还的装的十分的大气,私底下却早已捉襟见肘了。”说着竟然抹起了泪水。 我瞬间糊涂了起来,辨不清他到底是真穷还是在哭穷,只得愣愣的站着。他突然又转为了笑脸说:“走吧!和我收钱去。”我晕,刚刚还在哭的人,怎么瞬间便转为了笑脸,还说收钱去。你以为你是地主、流氓,把赚钱说的那么简单。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映入我的眼帘,这个人我分明在哪里见过,却一下子想不起来了。男子俊美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一只手压着挂在腰间的宝剑,站在马车边上。我问寰,“那人是谁?”寰说:“寒尘。”我又问,“他是干嘛的?”寰说:“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我缩了缩脑袋又问:“那他怎么会在这里?” 寰笑着说:“你对他很好奇呀!”我忙解释道:“没有,只是觉得在哪里见过而已。但是却想不起来了。”寰坐在马车上后提高声音说:“你该不是看上他了吧!不然把他送了你吧!”那声音像是故意要让别人听见似的。我分辨道:“谁说我看上他了,人你自己留着吧,我才不要呢。” 马车不一会儿便停了下来,我率先下了车,四周看了看,这正是在我的店铺对面。我正要进我的店里,被寰一把拉住,我疑惑的回头,寰说:“你干嘛去。”我指了指店里说:“你不是送我回来了么,当然是要回去了。” 寰抬头看了一眼我的店铺门面说:“先不用着急的回去,等我收完钱,还要买东西么。”拉着我便进了全聚德酒楼。全聚德便是开在我对面的那家酒楼,当初开店时,找的人便是这里的李总管。 李总管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我回了礼说:“李总管好!”李总管像是才注意到我,笑着说:“姑娘好!”寰径直走上了楼梯,我只得跟了上去。寰进了最里面的雅间,我随着他也进了去。 这是我第一次进全聚德的雅间,这间雅间有一张八仙桌,一张床,一张书桌,椅子几把。八仙桌上只有一个茶盘,茶盘里放着茶壶茶杯,书桌上却是算盘、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这雅间不像是吃饭的地方,却像是一个书房。 寰坐在书桌前,李总管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账本进来放在寰面前的书桌上,“少东家,这是这个月全聚德的营业账。”我吃惊的看着寰,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商业一条街的主人,竟然是寰。 这么说来,寰便是我的房东了。想到我那贵的离谱的租金,我就牙痒痒。又想到他早上那哭穷,我就忍不住鄙视起了他,真是厚颜无耻大言不惭呀,居然还能哭了出来。要是生在现代,绝对是偶像派中的实力派。 终于想起那寒尘了,以前租店铺时,挡在楼梯上的那个保镖。我看向正认真看着账本的寰,从来没见过这么认真的寰,原来他的脸上也可以放下温柔迷人的笑容。不知道怎样的表情才是他的专属表情,但任何表情放在他的脸上都十分完美。 寰合上那本账说:“这个月营业还不错,继续努力。”李总管谦虚的笑着。又把另一本账放在了寰面前,两人却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寰又打开看了起来。我却十分无聊,我的店里如青管理着账务,我却从来没有看过。我这样做了甩手掌柜的,心里对如青如翠姐妹也愧疚。等我把师傅交代的事处理好,一定要好好打理我的店去。 胡思乱想完再看寰时,他已经看完了账本站了起来。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的大街,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他的头发随风飘逸的飞起,此刻倒像是一位临风而立的神仙。此刻脑袋里再没有其他杂念,只怔怔的看着他。眼里心里都只有神仙一样的他的身影。 寰回过头正对上我的眼睛,我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不已,从窗口吹进的风,带着寰身上的味道扑进我的鼻子里,使我更加燥热了起来。寰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眼中的他渐渐放大,最后占满了整个视野。他俯下身,脸越来越近,我缓缓闭上了双眼。等待着他温暖的双唇狂风暴雨般席卷我的双唇,纠缠,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又睡着了吗?”我瞬间睁开眼睛,眼前是他那放大的脸,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是我想的多了。我失望的看着自己的脚尖,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了,只有我单方面的喜欢着寰,而他却只把我当朋友而已。 仰起头看他时,脸上又换上了笑容,说:“呵呵,差点就睡着了。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我掩饰着自己内心的失望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正对面就是自己的店铺,对面发生什么事,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如翠在花瓶中插一支柳条后,依着窗栏望着窗外的风景。 寰说:“已经不早了,吃了中午饭再出去为路途准备吧!”我说:“好,那我先回店里了,下午出去时,我再过来。”也不管寰,便往门外走。突然一下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刚刚还在桌子边的寰,现在却出现在了门口,抱住了我。 我挣扎了几下,都不能摆脱寰的禁锢,索性便放弃了。寰温暖幽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你不开心。”我扭过头躲开他的气息,嘴上却说:“没有!我为什么要不开心。”寰说:“因为你开店的铺子是我的房子,而且租金十分昂贵。” “不是我故意要瞒着你的,一开始你租店铺时,我们还不熟。后来渐渐熟了,我却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今天特意带你来,就是想和你说明白。但你还是生我的气了。”寰真真是误会我了,原来他站在窗前是在想那个。 我突然又高兴了起来,他也不是完全不在乎我的,至少他害怕我生气。寰见我笑了便说:“从以后,你就不用再交我租金了,那房子就送给你吧。”听了这话虽然十分乐意,但是白要他的房子还是觉得有些心虚。 咱是好人,别人给咱的好处,咱要时时刻刻记在心里,能回报他的,尽量回报。不能看见别人的东西就眼馋,要时刻谨记一句: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我便说:“大家是朋友,又是商业上的伙伴,有利大家一起分。我不能白白要你的馈赠,所以还像以前一样就好了。那些房租是我自愿给你的。我能赚了钱才会在这里开店,赚不了钱早跑了。” 寰松开了环抱着我的手笑着说:“我就欣赏你这样的自立。所有女子都是想着嫁一个靠得住的相公,只有你最特别,一直是靠自己努力。”我笑了笑我全当这是在夸我。 (五十二)初恋 (五十二)初恋 原本就不是着急要回去的,只是觉得自己在自作多情,想躲起来舔舐自己的伤口。寰的几句话又让我燃起了心中的希望,不管在他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至少他是在乎我的。对我来说,能在他心中有一点点地位就已经不错了。不要看他表面上温柔儒雅,他的内心却是坚硬冷漠的。以那样的出生,能在皇宫中顽强的存活下来,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心肠早已练就的刀枪不入。 寰说:“你在发什么楞?”我仰起头看着他俊美脸上的温柔笑容说:“答应我一件事好吗?”“什么事?”“和我在一起时,放松紧绷的神经,摘下面具,轻松、自由、随性、坦率的面对我吧!不要那么累、那么压迫着自己了。在我这里,不会有伤害、不会有背叛。你不需要防备。” 寰的脸上表情复杂,一瞬间把我拉到了怀里,能感觉到背上湿了一片。我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背,他发出低沉压抑的哭泣声。我安静的被他抱着,我能够深切体会到他的孤独。我是个来自异时空的灵魂,在这里,没有父母的疼爱,没有兄弟姐妹的相互扶持,我也是孤独的,想着便掉下了泪。 我越哭便越觉得悲伤,越悲伤便越哭的厉害。寰松开我,退后一步看着我,我也抬头看他。他脸上依旧挂着未拭去的泪痕,眼睛红红的。我抽泣着,他问我说:“你怎么哭了。”我说:“你看,天那么阴,可能是要下雨了。”寰不解的看着我。我又说:“雨打芭蕉的声音我还没有听过。好想听听。”寰用手指温柔的拭去我脸上的泪痕说:“我答应你。” 没过多久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在全聚德吃过了火锅,便坐在了马车上像着庄县驶去。和寰腻在一起下着棋,因为下着雨,马车行进缓慢平稳。围棋太过深奥,下了一盘,我便输了十七个子。便说:“寰,敢不敢和我下五子棋?五子棋比这个好玩多了。”寰笑着问:“什么是五子棋?” 哈哈上钩了,我介绍了五子棋的下法,示范了一局,寰便看懂了,说:“确实好玩,这样输赢都比较快了。”我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连续赢了寰三盘。开心的笑着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智商其实也并不是很高?”寰弱弱的说:“我已经看的明白了,以后你就不会再有赢的机会了。” 我擦了擦手掌说:“吹什么牛,我玩这个可是高手。”到底心里顾忌了起来。开始认真了起来,下每颗棋子都不敢有丝毫大意。一盘五子棋,居然下了有半个时辰,谁也没有占了上风,最后竟是把所有棋子都摆在了棋盘上,五子棋俨然下成了围棋的阵势。寰抬起头看着我说:“怎么样。你赢不了了吧!” 我只觉得一盘棋下的酣畅淋漓,无比舒服。仰面躺在春凳上,看着车顶棚,静静地听着雨点打在车顶上的声音。寰一粒一粒把黑子白子分开,我说:“给你唱首歌吧!”寰说:“好。”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正襟危坐的样子逗笑了我。“没必要那么正式,不过听着这样的雨,想起了一首歌而已。” “好像就从那一个夜晚开始,下起雨一直没有放过晴,我勾着那把伞,飘浮在人群里,慢慢的以为身边还有你,小气的用着那些你的记忆,一点点就够我看到彩虹,全世界的颜色,全留在你那里,我只有不断一直淋着雨,我相信我爱你,蒙上眼手交给你,慢慢的安心在黑暗中,共有一双眼睛,我要不断的爱你,不断拼凑了自己,生命中所有好不好的过去,仿佛都在等我遇见你。” 等我缓缓唱完,寰没有说话,呆呆的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说:“真好听,以前只听司马然说过你会唱特殊的曲子,还拿着半页纸说是你写的词。我却没能看见纸上写着什么。也从没听过你唱过,只以为,是他骗人。今天竟然能亲耳听到。你为什么会为他唱歌?不会也是这样的相处时光吧!” 我笑了,寰的话中带着些许特殊的味道,我忙捏着鼻子说:“呀,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酸?”寰用鼻子嗅了嗅说:“没有什么酸味吧!”见我笑的诡异,便也笑了起来。我说:“其实是我碰了膝盖那日,你走后,独自一人无聊便边唱边写了几句。正巧师傅的外甥,也就是太子带了二皇子去拜访师傅。他们发现时,就被二皇子拿了去了,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寰说:“我也吹一曲,虽然不及你的那么新奇美妙。”他从一个箱子里取出一只笛子,竹笛略显破旧,寰在笛子身上摩挲了几下,缓缓横放在了嘴唇之间,修长的手指按住六个音孔。悠扬的笛声回响在行驶的马车里,也飘向了车外,行进的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像是在回应着优美的笛声。 我闭上眼睛,静静地欣赏着,跟着寰的笛音,一会儿奔跑在草原,一会儿站立在悬崖,一会儿处在奔腾的江边,一会儿在林间,一会儿在溪边,一会儿静,一会儿动。一曲听完,脑中还在回响着那一曲旋律,久久不能平息,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我不愿打破这样美好的意境,只静静的闭着眼睛躺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寰突然悠悠的开了口,“知道吗?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笛子,听皇贵妃母亲说,父皇就是喜欢听母亲吹笛子才会有了我。”不知道寰的母亲是怎么样的人物,但是个热爱音乐的人,心灵必定非常的纯洁,一定也是位十分优秀的女人。我睁开眼,寰轻轻擦拭完笛子,用软布包好,又放回了盒子里。 夜晚时分,到了行宫别苑时,雨下的越发大了起来。我下了车,张开双手,仰着脸闭上眼睛接受着雨水的洗礼。突然失去了雨水的我睁开眼睛,寰撑了伞,罩住了我。我不满了的问:“你在干嘛!” 寰反问:“你在干嘛?”“当然是接受春雨的洗礼呀!就像庄稼一样,接受了雨水的滋润才会茁壮成长呀。”寰瞬间扔了伞,像我一样伸开了双手拥抱着倾泻而下的雨水。我咯咯的笑着。 “哎呦,殿下,您会着凉的。”一个声音打破了我们的欢笑,一个老嬷嬷捡起地上的伞,罩在寰身上。寰忙拉了我进了伞下说:“好啦,就玩到这里吧!不然真要着凉了。”从嬷嬷手中接过一个披风披在了我身上,拦着我的肩膀进了别苑。 换了干爽的衣服,匆匆吃了晚饭。我和寰便守到了蕉香阁,床榻中间的方桌上支起了一支蜡烛,映着忽明忽暗的烛光,两人躺在床榻的方桌两侧。听着雨点打在宽宽的芭蕉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点点滴滴都是相思,想念父亲母亲、想念故乡。通过方桌,看着寰的侧脸,在昏暗的烛光中,更加俊美的脸颊。不知道此时在想些什么。 寰回头,恰巧对上了我的双眼,我们都静静的看着对方,窗外的雨点打出欢乐的节奏。寰的手伸向了桌下,我伸出手握住了寰的手,感受着温暖的气息从寰的手上传递过来,心扑通扑通的跳着,脸上热热的,现在一定是红扑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初恋大抵就是这样吧。 早上醒来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见了依旧被寰握着的手,昨晚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这样睡着了。雨已经停了,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的欢快。我抽出被寰握着的手,手掌瞬间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冰冷。寰也醒了,坐了起来,眼睛中闪现着迷茫。我笑了起来,原来寰也有迷糊的时候,实在是太可爱了。 吃完早饭,马车缓缓向着城里行走。寰伸出手,我装作糊涂的问:“干嘛?”寰生气的嘟起了嘴,但手依旧伸着。我把手放在了他手掌上,他便像吃了糖的小孩一样笑的开心。一路上,握着的手都没有分开。 回到西京城,去边疆的事便正式提上了议程。寰带我先到了一家制衣服的店,测量了身长肩宽后,寰仔细的选了料子,对我说:“先做五套吧!”我忙摆摆手说:“做那么多实在是太过破费了。我家里衣服也特别多,随便拿几件就行了。”寰说:“那些衣服都破旧了,早该扔了,怎么能穿。”拗不过寰,只能依了他。 又到了杂货店,买了各种杂物,用得着的,用不着的都买了。寰不像是出门,倒像是置办新家一样。起先我还会争辩几声,但寰依旧我行我素,反正没有花我的钱,索性我也什么都不说了,只跟在他身边。 慢慢观察着每个店铺的格局,虽然各家所卖的东西都不相同,但是店铺的格局却一模一样。整整一条街,所有的店铺都如出一辙。只有我的店铺,是经过自己装修过的,唯一一家不同的,唯一特殊的。 (五十三)身份 (五十三)身份 坐在一家茶馆里休息,寰开心的看着我说:“原来买东西竟是这么开心的事。”我揉着酸疼的腿说:“我好累,你不累吗?”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脸上依旧是兴奋的光彩说:“一点都不累。”我额头直冒黑线,原来寰竟然是个天生购物狂。突然寰在衣服里里外外翻找了起来,嘴里嘟囔着:“不见了,不见了。”我忙问,“你在找什么?” 寰说:“香囊不见了。”我说:“不见就不见吧,我再做几个给你。”寰说:“不行,那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一定是落在什么地方了。”说着便要往外走。我一着急,拉住了寰的手。寰瞬间安静了下来,任凭我拉着,也不回头,也不动。 我问:“你怎么会要找香囊的?”寰说:“刚刚得了一味香,想填进香囊里去。之前不是把你填的香料给倒掉了么。”寰回过头,十分苦恼的递给我一个纸包,我打开后,一丝淡淡的幽香飘进我的鼻子,整个人瞬间神清气爽了起来。 “这是什么香?我竟从未闻过。”寰说:“今儿买的幽明香,戴在身上可以防止别人暗中下迷药。”我又闻了闻,感觉整个人立刻精神振奋了,身上的酸疼也瞬间减轻了。我把香包了起来说:“你不必心疼那个荷包,只要你不嫌弃我拙略的女工,我再为你做几个好了。”寰脸上才松懈了下来,又坐回了椅子上。 寰的腰间一道金光一闪,我仔细看时,却又被衣服掩盖了去。从刚刚他翻找荷包时,我便注意到他腰间有金光闪闪的东西,越发好奇了起来,“你腰间什么东西闪了我眼了!”寰解下那金牌,我接了过来。仔细看着,金牌呈盾牌形状,四周雕刻着精美繁杂的花纹,正面刻着,“洛溪宫”三字,背面刻着,“宫主至尊,万世永昌” 我念着“洛溪宫”三字,想起之前去过的园子,迷惑的看着寰问:“洛溪宫是个什么组织吗?”寰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现在不方便说,以后告诉你好吗?”我把金牌还给他说:“其实我也不是十分的好奇,只是随口问问。”寰拉着我的手说:“相信我,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我点了点头。 休息后,寰便又开始了采购。寰拿着一包彩色的绣线给我说:“这个给你,你帮我再绣几个荷包。”看着那一包线,我啼笑皆非,“这要绣多少荷包才能用完。”寰说:“随便你绣多少,我都喜欢。”我瞪了他一眼,想着自己蹩脚的女红,估计这辈子有这一包彩线足够了。 在夜幕降临之前,寰终于逛完了整条巷子,满足地看着堆满马车的物品说:“这样准备还是比较仓促的,以后有什么欠缺,再另外弥补吧!”我翻了个白眼,心底呐喊道:“天哪,这还能有什么欠缺。想当年我们同学去旅行,兜里只揣了个手机和几百元钞票,便转了大半个中国。” “不过,等他回来后,我们基本都认不出他了。”我笑眯眯的看着寰说:“请问,你怎么回去呢?我到是不远,也就走完这条巷子就到了。”寰笑了笑,在空中击掌三声后,寒尘便出现在了眼前,身后还牵了一匹马。不知道是他出现的速度太快,还是有马的缘故,我居然被吓了一跳。 那匹马吹着鼻息,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我不自觉的退后一步,不知绊到了什么,向后倒去,寰忙护住了我。问:“你怎么了?是害怕那马吗?不用怕,它现在很乖得很。不然你摸摸看。”我连忙摇头说:“不用了,我要回去了。”便朝着自己店铺方向走去。 那匹马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猛烈了些,我的心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只想尽快离开那匹马周围。那马个头要比其他同类的高出一节,像一座山一样耸立在街道中央,粗壮的四肢就像是大象的腿、幽黑的鬃毛像倒立着的刺、身上的毛皮泛着异样的光彩,尾巴像是黑色的瀑布悬挂着,两只眼睛像是含着狂风暴雨。 只听身后哒哒的马蹄声,我忙闪在一边。侧头看时,寰骑在那匹马上,越发显得英气逼人,与众不同了起来。寰伸出一只手说:“相信我。”我看着寰笃定的眼神,居然像受了蛊惑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匹马。 当我醒悟过来时,已经走到马的身边,正要离开,寰已经拉住了我的手,自信满满的说:“相信我。”我嘴里不断重复念叨着:“我害怕,我害怕。”寰说:“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侧身一揽,我便坐在了寰的怀里,寰双手拉着缰绳,把我环绕在胸前。轻踢吗腹,那马哒哒的向前走着,并不颠簸。 曾几何时,我也这样坐过然的马,不过当时的心情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世界,当时身不由己,害怕着马、也害怕着然。现在寰是如此的温柔,虽然惧怕马是我的天性,但因为有寰,变得不那么害怕了,居然也有一点点开心了起来。 寰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想什么?”耳朵能感受到寰说话时吹出的暖暖的风,痒痒的麻麻的,我咯咯的笑着,躲逼着寰的气息说:“耳朵好痒。”寰笑着说:“现在是不是不再害怕了?”我点了点头。 放松心情后,开始留心街上的动向,看着街道上的店门陆陆续续的关闭,心底浮起一股想回家的感觉。眼前像是出现了下班后和父亲母亲买了菜回家的感觉,踏着晚霞,说说笑笑嘻嘻哈哈,那么简单,却那么幸福。 “你怎么了?背怎么这么僵直?”寰的话,把我拉回了现实,我放松了下来说:“没事,只是害怕从马上掉下去而已。”寰轻笑道:“没关系,有我在。”只觉瞬间心底流淌过一丝温暖。寰说:“现在给你讲讲洛溪宫的故事吧!”我点头说:“好。” 寰一边回忆一边说:“五岁时,刚学会了骑马。匈奴国献来几匹汗血宝马,我选中了一匹黑色的烈马。刚骑上那马,马便不受我控制的逃出了马场。驯马师也没能拉住那马,直把缰绳才生生扯断。当时趴在马上,也十分害怕。” 想想一个五岁小孩子,骑在一匹发疯的马上,随时有可能被甩下去,那后果会多么不堪设想,我感觉后脑勺直发凉。寰继续说到,“但是发现那匹马虽是奔跑飞快,又跳跃的极高,但是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我便渐渐的不再害怕了。我试着触摸它的鬃毛,它的鬃毛很硬,就像它的性格,但是顺着摸,并不扎手。” “我一次次的抚摸,能感受到它悸动的颤抖,它开始奔跑的慢了下来。但身后跟着的追逐的护卫却没有跟上来,当它停下来时,我不知道身处何处,周围是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太阳已经渐渐挨近了山头,我跳下马,拉住剩余的半截缰绳,牵着它四处走着,或许是它跑累了的缘故,居然也任由我牵着。” “就在这时,我看见在远处出现了一个人骑着一头毛驴,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正仰头喝着。我忙拉着马向那人走去,走在那人面前时,看清了那人的容貌,花白的头发上束着一只破旧的头巾、花白的胡须乱蓬蓬的,醉眼迷离,摇摇晃晃,怕是下一刻就会从驴背上掉了下来。” 我回头看寰时,他脸上浮起了温暖的笑容,“我大声喊道:“老伯,这里是哪里呀?我迷路了。”那人抬起醉眼看了我一眼,又看着我的马,瞬间睁大了眼,咧着嘴笑道:“这真是一匹好马呀。这是你的马?”我为了显示自己不那么落魄说:“当然是我的马了。”那人说:“走走走,跟我回去。”不知怎么,我居然坐在了马上,那人一声清脆的口哨。马便跟着那人走了起来。” “那人嘴里唱着小调,看起来十分高兴,而且脸上没有现出贪欲,我也渐渐放下了心,索性便跟着他走吧。事实上也只能跟着他。”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洛溪宫外,寰先跳下了马,然后抱了我下来。一路听着寰的故事,居然错过了回店铺,今晚也只能住在洛溪宫了。 索性就把故事听完好了,于是我好奇的问道:“然后呢?”寰把缰绳扔给一个小姑娘后,拉着我边走边说:“到了晚上,走到了一个寨子,所有人看见那人,都行礼叫道:“宫主。”那人依旧歪歪扭扭的骑着驴子走着,直到一个破屋前停住了,从驴身上滚了下来,东倒西歪的爬起,笑着说:“哎呦,到家了。”我不知怎么的,也掉到了地上。” “那人看着我说:“小娃娃饿了,快来吃饭吧。”拉着我便进了那件破屋,里头居然有个女人,见了那人行礼道:“宫主。您回来了。”那人把我推到女人身边说:“交给你了。”便东倒西歪的进了里间。” (五十四)宫主 “女人弯下腰看着我问:“小娃娃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寰。”女人问:“是不是饿了?”我点了点头,女人在灶间忙碌半天后,给我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我吃过后,女人带我到另一边的屋子,屋里不像似外边看起来那么破旧,绵绵的温暖的被子盖在我的身上,不一会儿我便睡着了。” “突然被外面烈马的嘶鸣声吵醒,我寻着声音而去,发现有一片宽阔的马场,几个人正合力要牵制住我骑来的马,而那马性烈,岂是几个人能束缚住的。这时那个宫主又醉醺醺的跌撞而来,不知道是昨晚的酒没醒,还是今天又已经喝醉。那几个人见他过来,也不再管那马,只垂手站在一旁。这里的人看起来对这个宫主十分尊敬,宫主整日醉醺醺的却没有影响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 “只见他双手放在嘴里,打了一个唿哨,那嘶鸣的马瞬间安静了下来,像是受到了蛊惑,不似刚才那样刚烈,到像妇人一样十分温驯了。记得昨日也是这样的一声唿哨,马便跟着他走了。再看时,宫主已经走到了我身边,说:“寰,你醒了?刚才怎么不让你的马安静下来。”我低声说:“我不会吹那样的唿哨。”宫主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拽着我便往回走。” “他说:“你为什么会单身一人骑马到库尔仑草原?”我知道什么谎话在他面前都会被视穿,便说了实话。他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小娃娃倒是有趣,居然想驯服那样的汗血宝马。不过好像那马对你倒是很喜欢,所以你没被它扔掉。”我好奇的看着他问:“您很了解那匹马吗?”宫主哈哈一笑,说:“我以前在匈奴岳夏国呆过十多年,对他们的风俗习惯十分了解。而他们又被称做骑在马背上的民族,所以我对马也有一些了解。”” “他又问:“小娃娃喜欢我这里吗?”我摇了摇头说:“虽然不讨厌,但是我想回到母亲那里,母亲知道我被那烈马带出来,一定会很担心的。”他说:“那你回去后会不会再次回到这里?”我说:“回去以后便没有了自由,所以不能答应您。”他说:“家教甚严呀。”我垂下了头。” “我在那里停留了五日,了解了一些洛溪宫的大概情况。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叫宫主为洛五儿,原来这宫主曾经是一方地主洛家的五儿子,因为是小老婆所生,不受人重视,常受其他兄弟的气。洛老爷去世后,其他兄弟瓜分财产后,把洛五儿和他母亲撵了出来。洛五儿带着母亲颠沛流离到了匈奴岳夏国,在大草原上以牧马为生。一呆就是十多年,而且他练了一身好本领。” “后来母亲死后,洛五儿带着母亲想要和洛老爷埋葬在一起的遗愿回到了洛家。看着被几个兄弟挥霍一空的家产,洛五儿心里十分的痛惜。而几个兄弟看见洛五儿回来,以为要夺取他们的财产,又看见一身武艺的洛五儿十分惧怕,竟然买了杀手暗害洛五儿。深受洛家兄弟们迫害的乡里乡民知道洛五儿回来后十分高兴,有几个人知道内情的人,连夜找了洛五儿告了密。” “洛五儿一怒之下,带了乡民找几个兄弟理论,最后起了争执,竟然打杀了起来,乡民人多力量大,混乱之中那几个兄弟便都被打死了。冷静下来后,洛五儿说:“今日之事因我而起,人是我杀的,我愿伏法,大家都散了吧。”随后一个人去了县衙。” “众乡民看洛五儿是条汉子,都纷纷跟着去了县衙,县衙扣押了洛五儿,来来回回审了十多次,众乡民都说是洛家兄弟先动手伤人,还派了杀手追杀洛五儿,洛五儿只是去理论了,没有蓄意杀人。县太爷明察暗访十多日,没有人说洛五儿一句不是,县太爷只得以误杀定罪,判了三年,期间每日有乡民送饭。” “洛五儿出狱后,便有了归隐之意,一些乡民誓死更随,最后洛五儿带了这些乡民便迁居在了这里,这里三面环山,是天然的屏障,人们在没有山一面修了堡垒保护着整个寨子,人们以农业为主要职业,建立了一个自给自足的城池。但并不是不与外界沟通,时常把自己吃不了的粮食果蔬拿出去卖掉,再买回其他生活必需品,就这样过着安乐的生活。” “洛五儿用自己的智慧,给人民带来了幸福。人们都十分尊敬他,人们最后提议给这个寨子取一个名字,以洛五儿的名字命名,叫做“洛溪宫”,把洛五儿奉为宫主。” 寰突然停了口不再说下去了,这时门外响起了几个姑娘的声音,“太宫主好。”寰从软榻上起来,整理着衣服。门外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说:“寰在不在。”一个姑娘说:“在里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人从外面进来,只见那人身材高大,却十分清瘦,身上披着一件破烂的斗篷,头上戴着一顶破旧的草帽,遮住了半张脸,只能看见嘴唇以下。 寰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喊道:“师傅您回来了!”那人摘下头上的草帽,露出了一张笑脸看着我说:“你是寰的女人?”我脸一热,忙分辨道:“不是的,您误会了。”那人把草帽一甩,竟然像是一把剑一样直冲着寰而来,我瞬间挡在了他面前,那草帽竟然在我面前突然转弯,又回了那人手里。 那人一笑说:“哎呦!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看着寰,心里有那么一刻的失神,我为了他,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如果那草帽是利剑,我相信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替他挡下。当我回神那人已经坐到了椅子上说:“你找我回来干嘛?”寰看了看我,那人说:“你的女人你还不相信吗?”寰也不分辨,“我自然是相信的,是怕您不信任她。”那人说:“刚刚她已经得到了我完全的信任了。” 寰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温暖的无可挑剔的笑容。“打扰了您享受生活了,我要出趟远门,想让您替我守护洛溪宫一段时间,当初您不是答应我,让我有什么困难找您的吗?”那人说:“哎!你不能这样,洛溪宫交给你,你的好好守着,你要出远门,你就得让你的亲信好好守着,叫我来是干什么嘛!” 寰说:“我怀疑洛溪宫有黑鬼,所以我不能安心离开。有您在,就没人敢胡作非为,而且您一定会揪出那个黑鬼的。”那人笑着说:“好哇你,居然学会了算计我,让我给你抓黑鬼。等你回来,你的天下就稳定了,真是狡诈。好人你都当了,让我成为坏人。”寰说:“师傅您怎么能容忍黑鬼在您的眼皮下存在呢,您不是忘了那件事了吧!” 那人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怎么能忘,你放心走吧,我一定会好好招待那黑鬼的。”不知道那件事是什么事,但是看那人对黑鬼的痛恨程度,一定不是一件芝麻小事。说完这话那人随即转为了笑脸:“听说你最近得了几瓶十八里香,还不拿出来孝敬为师?”寰笑着说:“我知道您回来的目的就不单纯!” 那人委屈了起来道:“是你捎信来说有好酒的,不然我怎么肯回来。”寰笑着拍了拍手,几个姑娘抬着一个大缸进来,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闻着便有醉人的感觉。那大缸足有五十多斤的样子,几个姑娘抬着晃晃悠悠的,那人忙站了起来,扶住了大缸,平稳的落在了桌子上。 他眼睛里射出了惊喜的精光,摸着大缸嗅了嗅说:“真是好酒呀!”惹得那几个小姑娘笑了起来,一个姑娘拿了酒勺在酒缸里舀了一勺,倒入杯中,呈给他,只见他端着酒杯嗅了又嗅。寰说:“师傅快尝尝吧!”那人才押了一口酒,慢慢感受那酒的美味。寰问道:“师傅还满意吗?”那人点了点头说:“恩,不错,我回来是正确的选择呀!” 这时寰转过头看着我,那笑容有一些与众不同,我只感觉背后凉凉的,“你看我干吗?”寰说:“你要不要也来一杯,这酒可是将军家的酒不能比较的,绝对是人间极品。”那人立马来了精神说:“好好好!摆一座酒席,我要和徒媳妇好好喝个痛快!”不由我分辨,寰便吩咐了那几个姑娘准备酒席。又拱手对那人道:“师傅真是第一次这么大气呀!” 那人拍着酒坛说:“美酒虽好,但是能为徒儿换来一个美艳的媳妇,当然值了。有什么舍不得。我可不愿意我的徒儿像我一样,变成个只爱喝酒,不爱媳妇,一辈子打光棍的人。”我翻了个白眼,你们询问过当事人我的感受吗?开口媳妇闭口媳妇的。我内心是这样想的,对于做寰的媳妇这件事,我还是比较愿意的。 (五十五)路上 收起胡思乱想,酒席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太宫主坐在正位,我和寰面对面坐在两侧。寰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说:“一切就拜托师傅了。”太宫主端起酒杯贪婪的看着,放在鼻尖使劲儿嗅着那酒的芳香,嘴里说道:“好说好说,只要你喂饱我肚中的酒虫,你就放心的去吧!” 寰一饮而尽坐了下来,我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见过现在的表情,庄严、肃穆。似乎发现了我的关注,寰看向了我,脸上展现出了温暖的笑容,刹那间的变化恍若是一种错觉。“徒媳妇,你该敬我这个老人家一杯才好!”太宫主的话带回了我的思绪。 没等我答应,寰便开了口,“师傅,她的酒品实在是很差劲!您斟酌着……”“什么叫酒品差劲呐?我什么时候差劲了!”我打断了寰的话,但话一出口我想起了,那次酒后失态被师傅下了禁酒令。但是寰也没看见呀!我疑惑的问到:“你说这话也该有个凭据呀!你什么时候见了?” 寰的嘴角莫名其妙的扬了起来,我感觉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好徒儿,说出来让为师也乐乐!”太宫主的话,告诉我寰一定掌握了一些我记忆中不存在的东西。我立马威胁道:“你不许说,不然我饶不了你!”寰笑得更加张扬了起来,“你怎么不饶我?”“我有你的把柄!”寰倒是好奇了起来问道:“真的吗?是什么?” 太宫主比寰更加好奇,“徒媳妇,快说说,我小徒儿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里了,告诉我,我也威胁他一下!”我只是为了不让寰说我的坏话,随口说了一句,哪知道会有这样的逼问。我将所有关于寰的事在脑海中来来回回推敲了起来,终于找出一个小小的可以说不算把柄的把柄。“只要寰不说出我的坏话,我也不能说的。” 我眉毛一挑笑着看着寰,寰更加好奇了,“我没关系,你大胆的说吧!即便你不许我说,但是一会儿你喝多后,都会展现出的。”太宫主的兴致被完全点燃了,“来来来,徒儿徒媳妇,我们不说那些闲话了,喝酒。”说完一饮而尽酒杯中的酒。“哇,真是好酒!”提起酒壶又为自己满上,如此一口气喝了十几杯才放下了酒壶。 太宫主拿起筷子,指着面前的一碟五香猪耳说:“喝酒就是需要这样的下酒菜的!”我仔细看了菜品,唯独没有花生米,记得老爸喝酒时,老妈总要为老爸准备一盘油炸花生米下酒,我说:“太宫主您不知道,还有更好的下酒菜呢!”“是吗?是什么?”我故意不说,站了起来,“我去准备!您稍等!” 看着花生米在油锅中翻滚,想起了老妈。老妈系着围裙为老爸炸花生米,我吃着西红柿站在一边看着,老妈说:“花生米不能炸太久,捞起来几颗看见红皮破了,就能起锅了,然后吹掉上面落下的红皮,均匀的撒上一些盐。”我笑着说:“不是有妈呢么,我学这些干嘛!”老妈笑骂道:“你不要嫁人了吗?我能跟你一辈子吗?” 当时我却没能想到,我会来到这里……我的眼角泛起了水汽。 “还没好吗?”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忙拭去眼角的泪水。“马上就好了!”端了炸好的花生米笑着迎了出来。寰看着我的眼睛问:“你眼睛怎么了?”“没什么,撒盐不小心弄眼睛里了!”“让我看看。”我躲开寰的双手说:“已经没事了!”寰的手就停在了空中,我独自进了里间。 “您尝尝看,这道下酒菜怎么样!”“寰儿去找你,怎么还没有回来?”寰没有跟我进来,难道是生气了吗?我其实并不是不喜欢寰了,只是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没有人在身边照顾,我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心情有一点不好。 “哦,去哪里了?”太宫主问,我回头,寰正站在我的身后说:“感觉有点晕,去吹风醒酒了。”寰温柔的问我,“你眼睛还难受吗?”递给我一块湿的手巾。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以为寰生气了,原来是拿手巾了。心里涌满了感动,“已经没事了!” 在说说笑笑中吃完了晚饭,因为第二天还要赶路,我和寰没有多喝酒,太宫主却已经倒在了榻上发出了震天响的胡噜!我和寰相视一笑轻轻走出了屋子。 虽然没有多喝酒,但是脸上有些温热,脑袋也有些晕乎。任凭寰拉着我在夜色中走着,耳边吹来微凉的晚风,头脑渐渐的清醒了起来。寰带我到一处房子门口说:“进去吧,睡个好觉。”看着他孤单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一丝别样的冲动,好想扑上去抱着他说:“不要走!”遐想之余他回头说:“快进去吧!”便消失在了树荫后。 一夜都胡乱做梦:梦里一会儿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会儿又在清幽的无人小巷;认识的不认识的面孔一个个出现又消失。当寰的身影消失的时候,我从梦中惊醒,摸着自己满头的冷汗,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害怕。 自出宫以来,每日和寰呆在一起,渐渐的忘记了皇贵妃的存在。或许皇贵妃早已对我恨之入骨了,只是碍于静嫔的依托才忍气吞声。我不认为皇贵妃不知道我和寰之间所发生的事,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永远的秘密,何况寰是皇贵妃现在唯一的希望,绝对不会听之任之的发展,绝对不会允许我破坏寰的未来,虽然那样的未来未必是寰所喜欢的。 穿上衣服打开门,远处天边刚泛起了鱼肚白,院子里许多姑娘来来回回穿梭着忙碌着,像是在为我们远行打点着行李,我便跟着她们走到了大门的西侧。那里停放着三辆马车,打头的便是我们平日里乘坐的十分宽敞的那辆,两匹马已经准备就绪。姑娘们正为后面的两辆装点物品。 左右看看不见寰的身影,这时一个小姑娘注意到了我问:“姑娘怎么不多睡会儿?”我记得她是那个十分伶俐的少女,便问:“怎么不见你们宫主?是还没有起来吗?”“昨天晚上宫主出去了,只吩咐奴婢们收拾打点行装,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正这时另一个少女走到我跟前行礼道:“已经为姑娘准备了早膳,请姑娘移步偏殿。”我只得跟了她到偏殿坐下,不见寰也不见太宫主。坐上摆着几碟清粥小菜,倒像是专为我一人准备的。草草吃过,惦记着今天就要出发,要回店里说一声的,便出了门。“姑娘哪里去?”门口站着的少女问,“要回店里去。如果你们宫主回来,就说我在店里等他。” 太阳已经露出了半张脸,迎着清风,心情有些激动,就像小时候第一次出远门时的那份期盼。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惬意舒畅,脚步轻快活泼,一点都不在乎路途的遥远。远处看商业一条街渐渐从沉睡中清醒。站在别具一阁门前,看着自己创建起来的店铺,心里充斥着各种味道。就在如翠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收起了自己的情绪。 “秋贤,你回来了?”如翠拉我进了店里,员工们在打扫着卫生,看见我回来,都放下手中的东西,齐刷刷的注视着我。我只得摆摆手道:“大家辛苦了。”如青站在台阶上看着我说:“今天就要出发了吧!”我点点头,如青从台阶上下来拉着我的手向后院走去,“陶姑说不送你了,让你路上小心。” 如青递给我一个布包说:“这是陶姑为你准备的。”我打开布包,十几个药瓶子映入眼帘。突然间鼻子酸酸的,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笑着说:“你告诉师傅,我会好好用的。”如青又递给我一个大包说:“这个是姐姐和我为你准备的。”我抖开包袱,是一件粉红色的棉斗篷,斗篷上绣着翠竹,十分漂亮。如青叹息道:“边疆苦寒,你那单薄的身子……哎!” 我握着她的手说:“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再说了,你看这斗篷的厚度,严寒也不可能穿过它呀!谢谢你们了。”如青递给我一个手炉说:“这是吴婆送你的。”进来时没看见吴婆便问:“吴婆到哪里去了?”“她家中有点事,昨天回庄县了,听捎话的人说是她母亲生病了。”“有没有给拿点银钱?”“走的时候给了十两银子。”我点了点头。 这时如翠从门上进来说:“四皇子殿下已经过来了。”如青重新将斗篷包好,如翠拿起手炉,同抱着药箱的我一起走向外面。寰的马车停在门口,寒尘站在车旁,见我出来打起了帘子。如青、如翠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寒尘,我和她们道别后,便钻进了车里。手中抱着那些药品,就像师傅在我身边一样。 (五十六)误解 (五十六)风波 听着马车车轮吱吱呀呀的声音,心里莫名的伤感了起来,只管自己埋着头默不作声。直到寰说话,我才注意到到他的存在。“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东西,这么宝贝?”“没什么!”换了个姿势躺了下来,却依旧不松手。渐渐的睡意袭来,朦朦胧胧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搭在我的身上…… 我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漆黑,当眼睛渐渐适应了环境,我发现只有我一人呆在马车上。掀开身上搭着的薄被,走下马车,夜幕笼罩了整个世界。不远处一群人围坐在火堆旁烤着食物,聊着天,离火堆不远处支起了几顶帐篷。现在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突然肚子的叫声提醒我整整昏睡了一天。 这时寰从一个帐篷走了出来,吩咐火堆边的人几句,手指向我,突然便住口了。朝我笑着走过来说:“什么时候醒的?正要叫醒你呢!”我说:“刚醒不久!”“饿了吧!中午什么都没吃!”“是有一点饿了。”寰进帐篷之前朝火堆边问道:“墨菊晚饭还没有准备好吗?” 我正疑惑墨菊是谁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端着盘子送了进来,“姑娘请慢用。”放下盘子便悄无声息的走了。盘子里放的是撕好的肉,肉是刚烤好的,还在吱吱的冒着油。表皮烤的酥脆可口,用刀划开口子,鲜嫩的肉汁便流了出来。沾了酱咬上一口,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起来。突然理解了食物的真正含义,可以让一个人萎靡不振的人瞬间鲜活起来。 “你嘴角沾上酱汁了。”寰递给我一块手帕,是一块新帕子,米白色的帕子上绣着一只小小的梅花,梅花绣的十分别致,但总觉得淡淡的熟悉,却又记不起来哪里见过。“想什么呢?”寰的话唤醒了我的呆滞。我扬起手中的帕子说:“这个很好看!以前怎么没看见你用过?” “那个,不重要!”寰的话语中有十分明显的停顿,女人的直觉告诉我,那个手帕是危险的信号。我的心像被猫爪抓挠一般,我十分恼火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我甩甩头挥去心里的不自在默念道:“庸人自扰、庸人自扰……”寰笑了起来,“你在念叨着什么?”我说:“这个是什么肉,怎么会这么好吃?” 墨菊又送进来一盘食物说:“姑娘刚刚吃的是羊肉,这盘是兔肉,还有一些蔬菜。”等墨菊走后我问寰:“这个姑娘是谁?”寰犹豫了一下说:“她是母亲安排照顾我们饮食的宫人。”我的心瞬间又郁积了,皇贵妃这分明安排的是个眼线。 寰的手搭在我的手上,我瞬间就像触电一样抽了回来,我看见寰的眼神闪过一丝不快,但我无心理会他的感受。我现在就像是一匹受伤的小鹿,想用尽全身力气,保护自己。在皇贵妃的眼中我是对寰有害的存在,皇贵妃也就是对我有害的。如果不是静嫔的托付,我可能早已经死了。我本是皇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一等事情结束,皇贵妃一定会除之而后快。 墨菊便是皇贵妃的眼睛、皇贵妃的手,一旦我做出什么危害或有损寰的事,墨菊一定会保护寰,而我可能就结束游戏了。 “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了。”想到这些,已经没有了任何食欲。“姑娘请随我来,已经为姑娘铺好了床。”听见墨菊的声音就像是有雷在我头顶炸开,我逃一般的离开了寰的身边。 以后的日子里,我从寰的马车上下来,坐到了另一辆车上,我劲量不出现在寰的身边,墨菊似乎也看出了我的诚意,对我的监视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走大概有一个月的时光,虽然西京城正是炎热的夏季,而我却越来越觉得寒冷了起来,白日不十分明显,夜晚虽然盖着那件粉红色的斗篷,但依旧冻的瑟瑟发抖。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着这一个月寰的表现十分的气恼,他居然没有主动找我说过话,也不问为什么我不理他。有时候只远远的看着我,我以为他会叫我,等半天他又自己坐上了马车。我也气恼自己,为什么就不能主动找寰,说出自己的顾虑。或许寰不理我是因为生我的气了,毕竟是我不理他在先,他又怎么会主动开口。 没有更鼓,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但我还是从睡塌上爬了起来,就算是寰生我的气,以后也不再理我,我也要和他解释清楚,毕竟错了的是我。我避过墨菊,悄悄的起来,外面负责守夜的人坐在篝火旁打着盹,我没有惊动他。走到寰的帐篷外,轻轻呼了口气,竟然紧张了起来。 万一寰不理我怎么办?万一生气骂我怎么办?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愚蠢,正要掉头回去却听见寰了的声音,“你不睡觉在干嘛?”抬头便掉进了寰温柔的眼眸中,那双眼睛依旧清澈、依旧温暖,并没有一丝气恼。 寰拉起我的手,把我带进他的帐篷,地炉里的木炭烧的通红,把整个帐篷烤的暖烘烘的,这里与我那里真是赤道与北极的差别。“你的手怎么这么冰?”“没关系,可能是外边站久了的缘故。”看着对面的寰,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你这么晚找我什么有事?”寰打破了沉默。“你为什么不理我?”本想说“对不起”,不知怎么一开口却变成了质问。寰笑了起来,“是你不理我好吧!”“那你就不能问问,我为什么不理你?你怎么能这么小心眼?”“好吧!是我错了,我小心眼。对不起了!”听了这话,知道寰并不是恼我的,心中的疙瘩也解开了,嘴上却不能输,“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你以为我是这么好欺负的吗?你非得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呵呵,其实我知道你不理我的原因,正因为如此,我才同样不理你。墨菊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传到母亲的耳朵里。越是和你亲近,你的处境也就越危险。你是十分聪明的,看清了这个事实,你做出了非常正确的选择。我又怎么会害你呢?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你。” 听了这些话,我知道自己又小人之心了,只好小声说:“对不起,误会你了!”“好了,你回去吧,小心墨菊。以后我会继续装作不理会你,你不要再生气了。”从寰的帐篷出来,守夜的人已经不在火堆边坐着了,可能是到周边巡查去了。越接近边疆,会发现天空越近。我仰头看着眼前的星空,一颗颗耀眼的星星就像在我的身边,一伸手就能触到,心情也会像这天空一样明朗。 一觉醒来看见这个世界更加美好了。墨菊送来的食物也更加可口了,就连清水也变得甘甜了,鸟儿探头探脑叽叽喳喳的十分可爱,就连准备着行装的人们也柔和了起来。 似乎心情好了时间也就欢快了起来,马儿欢悦路途便不再遥远,两个多月的时光就像白驹过隙匆匆溜走了,我们便到了边疆韩城。这里没有西京城那么繁华,也没有庄县城那么安宁,也不像是来的路上走过的那些城那么安详。它有一种威严,一种让人不敢在这里惹事的压抑感。 我们一行在金祥客栈安了身。金祥客栈是韩城最大的客栈,是集餐饮与住宿为一体的总和大型客栈,共有三十间客房,分为上中下三等各十间,又有马厩供马匹休息;前厅有雅间十余间,大厅摆有桌子十余张,可同时容纳二百余人进餐。 看着这么大规模的客栈,我情不自禁咂舌,这客栈的老板绝对不是个普通人物。“你在看什么?”我正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寰推门进来。我左右看看,墨菊并不在身边,“你怎么来了?墨菊怎么没有跟来?”寰笑笑说:“我给她找了点事。”但我觉得寰的笑容中带着点狡黠,不过我也不愿细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先不急,我已经派人出去打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今天你先休息吧,一会儿我们去吃饭,这里的大厨可是很有名的,全国各地的特色菜可是都会做。”“你怎么知道?莫非以前来过?”“呵呵,只是听说而已……” “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去吧,不然都没有座了。这里可是天天都人满为患呀。”绕过院子,走到前面的大厅,已经没有了桌子。寰问柜台边的小二说:“还有位子吗?”小二笑盈盈道:“二位客官,楼上有一件雅间还空着,请二位跟小的来。” “那是我的位子,请二位另找位子吧。”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大厅响起,我回头却并未见到人,这时大厅中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像是极其害怕这个声音一样,有几个人甚至露出了惶恐的神色。 (五十七)风波 (五十七)风波 突然就想到了红楼梦中的王熙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我看看寰,只见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他看向我说:“不用害怕。”这时一群豪放的汉子簇拥着一个衣着华丽长相**二十出头的男子从外面进来。这时小二恭恭敬敬的跑上前,哈着腰说:“公子快请上楼……” 我突然就来了火气,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前一句话还是请我们上楼,后一句话就出尔反尔了。我腾的一下挡在了他的前面指着他的鼻子问道:“小二我问你一句话。”那小二被我一拦倒吓了一跳,“你是不是有老年痴呆?怎么前一刻说了的话后一刻便忘了?” 寰拉我的手说:“算了,我们晚一刻再吃。”我看着他说:“原本也是没什么的,但店小二的服务态度太差,我实在气不过,你待我再问他两句。”我又问那小二,“你知道什么是先来后到吗?好,你害怕他。”我指着那个男子又说:“我不怨你,或许他是有钱有势的主,你得罪不起。那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是你得罪得起的?” “就算我们你得罪的起,那你好歹和我们解释一下,你就说,哎呦客官,实在是对不起了。这儿今天来了一位贵客霸主,你们的位子就只能让给他了,你们就先委屈一下吧!”我瞪着那位男子说:“这样我们会理解一个店小二的难处,自然不会让你为难。不像某些人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尽做些让别人为难的事。” 一声尖利的笑声打断了我的说话,发出声音的正是那男子,他拍手道:“哈哈,有趣,真有趣。”我白了他一眼心想:“这货莫非是个傻子,听不懂我其实是在骂他吗?哎家门不幸……”我正摇头叹息,那男子说:“好一个伶牙俐齿会骂人的丫头。”他突然绕过我站在寰的面前,“你家的小丫头卖给我吧!着实好玩,你开个价。” “你丫才丫头呢。”我十分生气的反驳道。“哦!那就更加有趣了。”只见他玩味的看着我,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这时寰突然站在了我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说:“位子我们让给你,请慢用。”拉着我的手便要走,这时那群汉子围了上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寰捏着我手的力量变大了,看来寰是相当紧张的,就现在这种情况,我突然乐了,第一次发现寰是这么的在乎我。 那男子又开腔了,“哎,别着急着走么,不然多扫兴。”我透过那些汉子才注意到,刚刚还满满的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的光溜溜了,看来客栈的老板今天是要赔钱了。寰笑了笑说:“你以为你可以留得住我们吗?”虽然不知道寰有什么本事,但一听他这句话,便什么都不害怕了。 那男子仰天大笑一声,“哈哈,这世间还没有我呼延贞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那丫头我要定了。”那男子眼中突然的蹦出强烈的**,就像是一头狩猎的野兽,被激起了高昂的斗志,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寰完全护在了我的前面,呼延贞略带挑逗的看着我,“你为何不跟了我,我可是这片土地上最富有的人,也是权利最大的人。你要跟了我包你享尽荣华富贵。”我突然笑了起来,“荣华富贵对于我而言不过是粪土一样的存在,居然用这么没有新意的诱饵**我,还真是没有一点诚意,我怎么会跟你?” 呼延贞问:“那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我笑着说:“我如果说出来,你也做不到,我又何必说呢?”呼延贞立马赌誓道:“你说,还没有什么是我办不到的。”“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若说出来,你做到我就跟你走,你若做不到,就立马带上你的人从这里出去,可好?” 寰看着我说:“不要相信他,他不像是会守约的人。”“不用怕,我会让他遵守约定的。”“呼延贞,现在这里都是你的人,对我来说很不公平,我若赢了,你耍赖怎么办,需要有证人才行。我们不如到街上去,让路人来为我们做个证,你觉得呢?” 呼延贞笑道:“真是笑话,我堂堂呼延贞怎么会耍赖?我耍赖岂不是贻笑大方了?”“此言差矣,人心叵测,还是正大光明的好。”“既然这样,就到大街上去好了。” “各位父老乡亲,今日小女子与呼延贞打一赌,愿各位给小女子做个证人,如果小女子赢了,呼延贞就得放我们走,到时候呼延贞要是阻拦,还请父老乡亲为小女子做个主,父老相亲们愿意吗?”这时街上的人都渐渐围了过来,估计这压抑的韩城从来也没有这样的热闹看,人们大抵都看个新鲜。 “我想请问,呼延贞你是个聪明人吗?”呼延贞不屑的撇撇嘴道:“那是当然。”我笑笑说:“那我们各自问对方问题,如果对方能答上来就继续问,直到有一方答不上来比赛就结束。每题答题时间为半柱香的时间怎么样?”“好,真是新鲜的提议。”“既然是我发起的挑战,那么就你先提问吧!” “有爷俩、娘俩、兄妹俩分六只烧饼,每人分得两只,怎么分。”“儿子、母亲和舅父三人分六个饼,自然每人分两个。”等我说出答案,从看热闹的人中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我问道:“打什么东西即不费力气又很舒服?”在现代,许多人都知道的答案,但在古代,一个用拳头说话的地方,这个问题就有些难度了。 我看见店里的小二也探出了头看热闹,我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他惹我生气,我也不用做这些事了。不过归根到底还是呼延贞的错,若不是他抢座,小二怎么会惹我生气。“怎么样哈?你知道答案吗?不知道就放我们离开吧!大家可都看着呢!”寰的笑声惊动了我,我好奇的问:“莫非你知道答案了?”寰点头。看热闹的人哄闹起来:“是什么?快告诉我们吧!” 呼延贞突然笑道:“是打盹。”我点头道:“你答对了。”“好,从前有个秀才路过一河边,走着走着发现一女孩在河边洗澡,这时美女向秀才笑了笑然后丢了一个东西过来,秀才随手接住,然后把它吃了,秀才吃的什么?”我答道,“红枣。姑娘在洗枣。我问你谁的肚子最大?” 呼延贞说:“宰相肚中能撑船。”这都知道,不简单么。只听他问:“一绳绕树三圈,绳余四尺;绳绕树四圈,绳少三尺,绳多长,树多粗?”这对我还不是小儿科的东西,随便一算便知道了答案,“树七尺粗,绳二十五尺长。”这样一直和他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想赶快脱身就得提一个他答不上来的问题。 下定决心问题便脱口而出,“甲乙两人从相距36里的两地相向而行。如果甲比乙先走一个时辰,那么他们在乙出发后一个时辰又两刻钟相遇;如果乙比甲先走一个时辰,那么他们在甲出发后一个半时辰相遇,请问甲乙两人每半个时辰各走多少里?” 只见这时呼延贞的脸色突然变了,或许是我的问题太难,半柱香的时间根本解不开,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只要等半柱香过后,这场风波便结束了。 呼延贞调整气息,双目紧闭,所有看热闹的人都静悄悄的待着,仿佛这个世界都为呼延贞静止了。我看着点燃的半柱香一点点的燃烧,一点点变短,我静静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祈祷着。我害怕,害怕他回答出来。或许以他的智商,算出这道题不是难事,我只是希望他能慢点,能在香燃尽后再算出来。 我看着寰的眼睛,那里充满了喜悦,看来我出的题是有一定难度的。至少寰现在是赞赏我的,我回以一个微笑。看着香越短,便越紧张。再看呼延贞,依旧闭着眼睛,看不出他现在脑子里现在正高速运转着。香剩余半寸……三分……一分……伴随着最后一丝青烟离开了香体,香头的一点红心被灰烬取代,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了,呼延贞游戏结束,我们要走了。”呼延贞睁开眼睛笑道:“这题我已经解开了。”我打断他的话说:“现在没有必要说出答案了,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过了,你输了,你应该遵守承诺放我们走。”寰走上前说:“在场的大家都是证人,你说过输了就会放我们走的。”呼延贞看着我说:“确实是个有趣的人,你是我的了。”呼延贞走向我,那群豪放的汉子挡在了寰的面前。 我笑道:“呼延贞,没看出来你是这样无赖的人呢!说好的,是你赢了我,我跟你走,我赢了你,该放我走,何来我是你的这句话?”呼延贞道:“这个世道本来就是强者的天下,你以为你赢我一次就摆脱我了吗?今天只是暂时的。”留下这句话后,他便带着那群豪放的汉子离开了。 (五十八)无赖 呼延贞的离开让我长舒了一口气,但想到他离开之前说的话,又让我紧张了起来。寰走到我身边问:“刚刚他和你说了什么?”看见寰让我放松了下来,突然就像被抽去了力气一样,倒在了寰的怀里,只听见寰的声音越来越远…… 呼延贞的身影一直来来回回跟着我,我躲藏逃跑都无济于事,都会被他找到。我问,“你到底要怎样?”他又露出那恶寒的笑,“我们再来比赛,有趣,有趣……”我骂道:“你在跟着我,我就不客气了!”他那恐怖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有趣,有趣……” 我努力逃跑,他竟然变成了一个黑点,就在我以为他会消失时,那个黑点却一点一点融进我的影子,我感到一丝疼痛,我奋力扭动着身子挣扎着摆脱那个黑点,但最后影子吞噬了那黑点,但我分明觉得是那黑点吞噬了我的影子。我只能无助的喊着:“不要……不要。” “秋贤、秋贤。”耳边冲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寰关切的眼神。“姑娘已经没有大碍,老夫再开几副药,休息几天就好了。”我注意到说话的是个老者,他正收拾着银针,我回想刚才的疼痛,定是这老头扎我了。我的灵魂进入这个身体已经六年了,但最近却觉得力不从心了起来,不知道什么缘故,会有莫名其妙的眩晕感,之前我倒是没有在意,像今天这样晕过去还是第一次。 等那老头走后,墨菊端来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让我喝。我心想:闹了这么大的事,墨菊定把这些告诉了皇贵妃,她现在是恨我入骨,难不保会让墨菊在这碗里放些什么毒物,我又怎么会喝?仔细想想,眩晕是最近这一个月开始的,而路上这两个月中,我的食物都是由墨菊亲自送的,想到这里,一股恶寒从心底升起。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公子、姑娘,呼延贞派人来看望姑娘,现在人在外边候着。”寰用不高但足以让门外的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呼延贞兄真是关心我们,比赛输了倒也完全无所谓丢不丢脸,还派人来看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可是姑娘已经歇息下了,还真是不会挑时候。”寰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只听那人道:“我们公子听闻姑娘生病,特意派小的来送这千年老参给姑娘补身子,还望姑娘笑纳。”这人直接绕过寰的阻碍和我说话,看着不像简单的送参,倒像是来打探消息的。 寰冰冷的嘴角泛起了恨意,寰不是这样遇事不冷静的人,但今天却明显急躁了,如果皇贵妃知道了,我的罪状又加了一条。我对那人说:“十分感谢呼延贞的好意,这老参虽然不及我们家的珍馐宝贝,到底也是他的一番好意,我便收下了。你回去把我的谢意转达与他。” 我吩咐墨菊道:“你拿那串檀木佛珠还有那尊翡翠观音跟着他去回礼。”等房间里只剩下寰和我时,我说:“你今日怎么这么不淡定,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墨菊眼里。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等寰走后,想着刚才的老者,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查出我体内的毒物。或许是量微,又是长时间的下药,不容易辨识了。 我一定会抓到你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是狐狸迟早会露出尾巴,我以不变应万变慢慢观察着。怎么也得先解了身上的毒再说。我拿出师傅给我的药,找了颗泻药吞下,不一会儿便起了作用。“哎呦,我的肚子,疼死我了。” 我的叫声惊动了外面的下人,不一会儿寰从门上闯进来,此时我已经是满头大汗,疼的在床上直打滚。寰急忙吩咐下人道:“快、快请郎中。”等那郎中来时,我已经快晕过去了,可能泻药激发了**的药力,我浑身软软的,只用那点恨意支撑着我,让我保持清醒。 还是刚才的老者,他把手搭在我的胳膊上,眉头皱了起来,“姑娘刚才吃了什么?”我用虚弱的声音说:“一颗泻药。”那老者摇着头说:“不对,你的体内还有其他的东西,是一种毒物,老夫不能肯定是什么,但是它有麻痹作用,遇上泻药才激发出了它的力量。老夫之前给姑娘诊脉,只以为是姑娘身体虚弱,原来尽是这毒物作祟了。” 寰眼神一凌,“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说:“寰,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这事你知我知便可,我们暗中调查。”我指着那碗药说:“先生看看那药有没有什么异常。”那老者闻了闻、又用舌头舔了舔后说:“这药主要成分是老夫所配的,但是却加了些料,是夹竹桃汁。”我觉得头更晕了。 那老者立马在我口中塞了一颗丸药,又煎了汤药喂我喝下,我才感觉好了点。又半个时辰喝一碗汤药,直到我不再难受为止。郎中走后,寰守在我床边,“现在真的不难受了吧,你可不要骗我。”我点了点头,寰说:“你想谁下药的可能最大?”我笑笑,“明天就知道了,在这里不用自己准备吃的,唯一下毒的机会便是这药了。等着他自己露出马脚吧。” 墨菊回来后,带回来一份邀请函,冗长的内容只是表达一个意思,呼延贞邀请我和寰参加他们这里一年一度的慕斯大会,日期是三天以后。看着邀请函,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到底是哪里我又说不出来! “寰,你要去吗?”看着寰不动声色,我只能先问出口。“慕斯大会是一年一度鹰国举行的综合大型比赛,全国所有的成年男子都可以报名参加,比赛项目有赛马、射箭、摔跤等十余种,各个项目第一名,都会成为鹰国的大将。”寰说完后皱起了眉头。 听了寰的话终于知道了不对劲的地方,一、呼延贞是鹰国人;二、能给我们这样的邀请函,定是鹰国的皇宫中的人物。三、一个鹰国皇室,怎么能在旸国的边境如此嚣张?寰问我,“你再想什么?”我反问道:“你要去吗?”寰点了点头。 等墨菊离开后,寰叫来一个手下在那人耳边低语几句,那人便出去了。我知道是为了调查下药的人,也不过问。 等到了晚上,墨菊端来了汤药,我只装着睡觉,却暗暗观察着将要发生的一切。只见寰端起那碗药说:“我先尝尝看烫不烫!”墨菊分明紧张了起来,她的手哆嗦了一下忙抢过碗跪下说:“殿下,奴婢来替姑娘尝。”说着便喝了一口,擦着嘴说:“殿下您瞧,已经不烫了,刚好喝。” 夹竹桃汁的毒性很大,也许药碗里的量足够让我立刻丧命,寰要喝了,不至于死掉,但墨菊却不敢做出任何伤害寰的事,所以宁愿自己喝掉。这样到有一点叫我佩服的地方了,不过,我是不会原谅害我的人的。 这时墨菊有了症状,明显看见她跪在那里不舒服,不知道是肚子疼还是恶心头晕了。寰拍了拍手,那个下人从外面进来,把一包东西放在了寰的面前说:“小人按照殿下的吩咐躲在小灶间的房顶上窥视,发现墨菊为姑娘煎药,药煎好后,却鬼鬼祟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往药里加了几滴,才给姑娘送来。小人便趁墨菊不在房间,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包,里面的东西需要殿下亲自查看。” 这时墨菊却倒在了地上,嘴里咳出了泡沫,我心一冷,你到底是加了多少**,喝了一口便成了这样,你也太过狠心,非要把我置于死地吗?寰却看也不看她,任凭她在地上抽搐晕厥,只打开包袱,里面有纸笔,但一个字都没有,还有两个药瓶之外再无其他。这就是墨菊联系皇贵妃的工具吗?当然是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的,看了便毁了。 寰冷笑道:“你以为母亲能庇护了你吗?你太自以为是了。拉下去处理掉。”今天的寰是我从未见到过的,心狠手辣,绝不吝惜,我不由打了个寒战。 没等我反应过来,寰已经恢复如常了,“不要害怕,现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了,这段时间是我太大意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睁开眼睛看着寰,到底这毒辣是真的你,还是那个挂着温暖微笑的人是你? 或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柔弱,那么全世界都会欺凌你,只有你强大了,才不会被欺负。但是强大的你有时候却充当了欺凌别人的人。 三日后的早晨,我们吃过早饭,下人来报,“马车已经停在了客站外面,请公子和姑娘起身。”我走出客栈,一个四十左右的壮汉站在马车前候着,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攥着马鞭安静的等着,虽然不知道他的底细,但一看就知道是有纪律的地方出来的人。对于呼延贞的身份我更加好奇了。 (五十九)慕斯 (五十九)慕斯 那马夫见我们出来,便用拿马鞭的手脱帽鞠躬,像是一早就认识我们一样。我仔细回忆那天比试时呼延贞所带的人,其中并没有此人,一股恶寒流过心头,难道我们的背景已经被呼延贞完全掌握了?我担忧的看着寰,拉住他不让他坐上那辆马车,但事实却是寰把我带了上去。 坐在马车上,寰的脸色铁青,表情极为严肃,让我的心情更加紧张又害怕起来!车夫驾着马车一路北上,离开了韩城。远离了庇护我们的旸国,寰没有带任何随从,显然是想用低调保护自己,就像在皇宫中一样。对方如果知道寰是四皇子殿下,那寰未来的处境将非常的危险。 我现在后悔极了,如果寰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将如何面对自己面对皇贵妃?良心的谴责会时刻伴随着我,只要我清醒,那么我就痛苦万分,直到死亡抹去我的感知才能停止那种折磨。 眼泪情不自禁地滴落在手背,我才发觉自己想的太过遥远。人们在遇到事情,往往会先想它的坏处,越想越是严重,最后的终点总是和死亡联系在一起。而事情往往不会发展到最坏便已经解决,所以我们依旧活着,并且十分快乐。 寰注意到我的失常问:“你怎么了?”我摇摇头说:“没什么。”用手指了指外面的车夫,摊开寰的手心写下:“我害怕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对你不利。”寰在我手心写道:“就算是知道也没关系,如果他害怕旸国的实力,就不敢对我怎么样;如果他有野心,就不会选择我,太子、二皇子都要比我合适。最大的可能是他挑唆我造反。” 听了寰的分析心里便不再那样提心吊胆的害怕了,倒是有一点点雀跃,不知道那慕斯大会会有多么精彩。寰也被我的快乐感染了,脸上又挂上了微笑说:“待会儿要跟紧我,慕斯大会是鹰国最重要的大会,所有能走动的鹰国人都会去观看,所以人特别多,你不可以乱跑。就像这样拉紧我的手。”寰的大手包裹着我的小手,从来没觉得寰的手有那么牢固,像是铜墙铁壁,我知道这就是他护我的决心。此刻我多么感动多么想抱抱他,但我还是忍住了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轻快的马车飞驰在广阔的草原上,草呀就像浪花一样向后退去,回头望去,那些草点着头摇着手,在和我做着告别的姿势。大概巳时时分,我们到了鹰国的都城丰都,丰都是建在大草原上的一颗明珠,是建在一条窜流不息的北顾江左右。听寰说,穿过丰都的北顾江养育着百分之五十的鹰国人民,原本鹰国没有固定的都城,呼延佐也就是鹰国现在皇上呼延瑜的爷爷,带领着他的人民,留在了这条江畔,停止了游牧生活,开始建造自己的城池,这么多年过去了,终究有了这样规模的都城,起名为丰都。 我探出头看着这陌生的都城,四周的建筑,带着草原人的粗狂和豪爽,高大宏伟的城门可以并行四五辆车,城内街道宽阔,房屋并不是有拘束的整齐排列,到像是星星点缀在浩瀚的天空。但行走了数百米便慢了下来,我们渐渐走到了人群中,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容,随处可见的一簇一簇的人群,我十分好奇的问寰:“你看他们为什么是一堆一堆的站在一起,在干什么?” 寰说道:“那是一个一个的族,慕斯大会前期,会让每个族里或推举或比赛胜出一名最强大的武士。慕斯大会就是各个族之间选出的优秀武士之间的比赛。”我再向人群中望去时,果然看见一个与众不同的魁梧的人,只见他十分的兴奋,满面红光双目泛着光彩,他的其他族人都在为他忙碌着,有按摩身体的,也有端茶侍奉左右的,也有擦刀检查弓箭的。但大部分族人只是站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其他族的武士,时不时还要提醒那个魁梧的人几句。 又走了不一会儿,一座坚固的堡垒映入了我的眼帘,浩浩荡荡几千里延绵不绝的长长的青石城墙,在它的面前,一切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渺小。寰说:“你看,那就是鹰国的都城丰都了。它是按照我们旸国都城的建筑方式建造的,但是又就地取材的运用了当地的特有的大青石建造了城墙,这要比我国的城墙更加坚固,成为真真意义上坚不可破的堡垒。”我感叹道:“真是一项劳民伤财的大手笔呀!”寰笑道:“你确实说的不错,就城墙的建造,就花了四十五载光阴,还有城里皇宫的建造,共用了上万人,耗费几千万两黄金和白银,断断续续费了数百年时间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马车并没有进入城内,而是绕过城墙向着更宽阔的草原奔去,路上随处可见或骑着马奔跑的人,或牵着马匹随意溜达养精蓄锐的人,道路上的车马行人越来越多,随处可见搭起的白色帐篷。帐篷前围着的人们大声的谈笑,喝着马奶酒,吃着牛羊肉,奶酪。沿路还有许多商贩,卖着各种样的玩意儿,还有动物的毛皮做成的衣物,也能看见从旸国来的商贩。专门来采购一年所需的人也有许多,赶着马车的,推着独轮车的,还有挑着担子的。 我们的马车行了大概有四五十里后停了下来,车夫打起帘子道:“公子、姑娘,我们主子就在前面了!”寰牵着我的手下了车。所到之处,是一个用彩绸和彩旗围起来的场子,场子边上站着数十位摔跤手“博克庆”,摔跤手身着摔跤服“昭德格”。他们的坎肩用香牛皮或鹿皮、驼皮制作,皮坎肩上有泡钉,以铜或银制作,便于对方抓紧。他们皮坎肩的中央部分饰有精美的图案,图案呈鸟形、花蔓形、怪兽形,给人以朴实却又不失庄重,摔跤手们下身穿着的套裤,是用十五、六尺长的白绸子或彩色绸料做成,宽大多褶,套裤前面双膝部位绣有别致的图案,呈孔雀羽形、火形等吉祥图形。他们足蹬马靴,腰缠一宽皮带或绸腰带,还有的摔跤手脖子上缀有各色彩条“江嘎”,这是摔跤手在曾经的比赛胜利的标志。 我正兴致勃勃观察着周围新鲜的慕斯大会,突然感觉到有一个清冷凌厉的目光在不远处瞪着我,我抬头,对上了一个奇怪的人的目光,那人依旧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那眼神绝对不是关心,更像是一种揣测,使我浑身极不自在了起来。扯了扯寰的手说:“我们到周围转转,现在离大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买上些特色礼物,回去好分给店里的伙伴。”我和寰刚转身,便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那人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说:“公子、姑娘我们主子以等候多时,请随小的来。” 跟随此人来到一个帐篷前,他说:“请二位稍等片刻!”便钻进了里面。这是一个大型的帐篷,有点像现代见过的蒙古包,但又有些区别。在它顶部插着一面旗帜,旗帜上画的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我想这就是鹰国的国旗吧!周围不时走过几个巡逻的士兵,肩甲上,也装饰着鹰头。 从来到鹰国开始,渐渐对这个国家有了一点自己的看法。他们以鹰作为自己的国名,旗帜也好、配饰也好,都有鹰的标志,说明他们崇拜着鹰,向往着像鹰一样翱翔在天空中,俯瞰整个世界。而鹰在鸟类中也是厉害的角色,从不服输。对敌人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凶狠;对自己也一样,当他们的喙和爪老化不再尖利的时候,他们承受得了痛苦,在尖利的石头上一次次撞击,一点点磨损,直到那些老旧的碍事的喙和爪被剥落才会罢休,然后等新的喙和爪长出来以统治者的身份翱翔于天际。 门帘被打起,我们顺着指引进来,呼延贞坐在帐子正中央的椅子上。虽然椅子上铺着猛兽的毛皮,却没有一丝害怕与恐惧的气氛,到有一种十分奢华的感觉。他见我们进来,便站起身迎接道:“等你们许久了!快请坐。”我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冷笑道:自作多情,好像我们很熟似的!呼延贞并不在意,依旧让属下端酒上肉招呼我们,寰大方的吃着酒肉与呼延贞聊着慕斯大会的各项赛事。 从摔跤到赛马无一不谈,二人说到射箭比赛项目上,却有了极大的分歧,寰说旸国的士兵能百步穿杨,而呼延贞则觉得鹰国的士兵更加厉害,骑在马上依旧可以百发百中。两人互不相让的争论着,不知道谁插嘴道:“不如二位比试一番?”这一句话后,帐子中瞬间鸦雀无声,我听见自己的心噗通噗通一下一下跳着。呼延贞一拍桌子道:“这主意不错,仁兄不知意下如何?” (六十)较量 (六十)较量 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疑虑,呼延贞是故意的吗?他是不是对抢座位比试那件事依旧耿耿于怀,邀请我们来参观慕斯大会,只是个借口,其实真实目的是要挽回那一天丢掉的面子。正要提醒寰时,寰已经答应了下来,并且给我一个眼神,像是在安慰我说:没关系,相信我。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呼延贞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红光,嘴唇动着像是招呼我们一起到外面去。帐子外面已经是人声鼎沸锣鼓喧天了,之前还在周围采购东西的人都已经集中到了摔跤场周围。摔跤场中央是一个五六十人组成的锣鼓队,队列前摆放着三面大鼓,那震天的鼓声就是由三个穿着彩色衣裤魁梧的汉子击打出的。赛场中央有五六十个小伙子,他们腰间挂着小鼓,口中喊着响亮的号子,整齐划一的踏着舞步打着鼓点变换着队形。小伙子们的身姿优美灵动,像一个个活泼可爱的野兔子,又像山涧飞迸落下的清泉激起的水花。渐渐地、渐渐地鼓声轻了,所有人都屏气凝神追寻着那鼓魂。那三个魁梧的汉子突然冲破宁静,响亮的高呼:“鹰国万岁!”最后像是用生命击了三次鼓。 周围民众爆发出了阵阵欢呼,锣鼓队退场后,一位长者走到了摔跤场中央。他压了压民众的欢呼,清了清嗓子道:“一年一度的慕斯大会即将开始,让我们用无比虔诚的心感谢上苍的庇护,感谢他赐予我们食物,感谢他带给我们幸福与安宁,感谢他为我们免去灾难。今天,我们的壮士、我们的青年,将要用自己的满腔热血回报上苍,让汗水洒满每一片我们热爱的土地吧!”随后响起了一声悠长的号角声,慕斯大会正式开始。 因为受呼延贞的邀请,我和寰便跟着他受到款待,一张另外搭起的平台上摆放着数十把椅子,可以看见整个赛场的情况。长者讲完话便坐在了中间的椅子上,长者周围坐着的是这次摔跤比赛的裁判,一共五人。呼延贞和另外一位姑娘坐在裁判的下手,我和寰坐在另一边的最末端。 第一项为摔跤比赛,一百二十八位摔跤手依次排号,前六十四名摔跤手要上场抽取后六十四名的号牌来决定自己的对手。摔跤比赛采取一场决定胜负的模式,所以对于每一位摔跤手,都只有一次取胜的机会,能看出每一位摔跤手都意气风发,都想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出来,能为自己的部族争得荣誉。他们找到各自的对手互相行礼后,便注视着赛场上的动静。 一组的摔跤手已经站到了赛场上,这是两个年轻的摔跤手,其中一个脖子上带着江嘎。他们先行过礼,带着江嘎的摔跤手便一把抓住了另一个摔跤手的坎肩,并顺势把他向后一推,而他死死抓住了江嘎的胳膊,并没有被推倒,反而江嘎被制住了双手。江嘎似乎没想到会被青年抓住双臂,显得十分吃惊。而此时青年占了上风,抬腿向江嘎的小腿弯踢去,江嘎腿向后一撤,躲过青年的袭击。就在此时,青年突然向后倒去,江嘎重心不稳,整个人向青年的方向扑过去。青年瞬间松开江嘎的双臂,跐溜一下从江嘎的侧面钻出,江嘎双臂获得自由,但已经来不及改变,重重的摔倒在了赛场上。一声鸣锣后比赛结束,刚才哪位长者用洪亮的声音宣布青年的胜利,周围民众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那个江嘎站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青年,青年行了礼走上平台,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个青年眉宇间和呼延贞有几分相似,他坐到了我和寰旁边空着的椅子上。回头看着我突然问道:“你叫秋贤?”我点了点头,他没有继续问其他,只是注视着赛场上的激烈的比赛,时不时的叫一声好。我眼睛看着比赛,心里在想着其他的事:来到边疆,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本来只是要找到消失的太医,询问当年皇后的事。现在却莫名奇妙的看这些摔跤比赛,而且越看越觉得心慌。呆在这里,就像是有一万只眼睛盯着我。 他怎么能知道我的名字?或许是听呼延贞说的,但呼延贞又如何知道?呼延贞到底知道我多少?又知道寰多少?我到底是把寰置于了何种境地?我害怕!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外渗,明媚的阳光显得那么刺眼,那么惨白…… 他突然转过脸望着我笑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呼延宇,你是我哥的女人,以后我就叫你嫂子了。”我忙分辨道:“并没有那么回事,你误会了!”只见他像是没有听见我的辩解,依旧兴致勃勃的看着赛场上的比赛。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围绕在我的身边,说不上是什么,但那种压力直让我喘不过气,我此刻只有一种想逃离的冲动。 寰握我手的那瞬间,我才好像呼吸了一口气,眩晕感一时袭上了脑门,最后支撑我的力量就那样抽离。 我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似乎又晕过去了,但这次却和之前的不一样了,我像是个灵魂能看见周围的一切事物,看见寰抱起我的身体,焦急的一直呼唤,呼延贞让寰把我抱到帐子里的榻上,又叫医官为我诊脉。 那个医官摇了摇头说:“这个姑娘能活到现在算个奇迹了。不知道她受过什么样的创伤,她的心脏被寒毒侵害的很深,但奇怪的是,她的体内有一股奇异的脉息在护着她脆弱的心脏,如果姑娘在今夜子时之前醒来就没事,如果醒不来,老夫就无能为力了。”寰突然扯住医官的衣服道:“你胡说什么,她只是中暑晕倒了,你无能力就罢了,为什么要咒她。你有何居心?”那医官只是摇头道:“老夫无能,请另请高人吧!”说罢便退了出去。 呼延贞安慰着寰说:“你不要着急,我已经派人去请华生真人了。”寰并不领呼延贞的情骂道:“你知道她是多么心气高的人吗?你怎么可以那样侮辱她。想当年……”寰欲言又止,一滴清泪滑落下来。他握着我的手一遍一遍抚摸着念叨着:“秋贤,起来吧!我给你唱歌听好吗?你唱的那首歌我都记下了。要不要唱给你听?”他轻轻的哼起了我唱过的歌。心里突然暖暖的,眼前的画面模糊了起来,奇怪了我现在是个灵魂吧,灵魂也会生病吗?不过听了那个医官的话,我到是明白了为什么穿越后,身体一直不好了,就是因为当初秋贤跳入湖中后寒气伤了心脏。而我是一个外来的灵魂,附着在秋贤的身体时,带入了我自己的一丝脉息。但是秋贤的身体本身已经受伤,所以才会在我精神紧张时生病。 耳边突然一声呵斥,感觉当头挨了一棒。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再没有任何声音,这个场景我似曾相识,是的,车祸后我经历过的。我是要回去了吗?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惆怅,我还没来得及说声再见……寰……师傅…… 好口渴,嗓子粘在了一起,舌头更像一块石头。谁能给我一口水,只要一口水就好……嘴不由自己支配,好不容易发出了声音,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觉得一股清凉的液体流进了自己嘴里,耳边听到一个声音:“你应该醒了!”那是一个冷漠的声音,我似乎在哪里听过,“你还有未还的债。前身你许下的诺言,今生你还没有兑现!异度的时空,了结你前世的夙愿。” “你知道我是谁?”心中的想法像是用我自己的声音说了出来,“我知道你的前世今生你的一切。”“你是谁?”“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是谁!你要了结你的债!”“我欠谁的债?”“天机不可泄露!”“你要我做什么?”“不是我要你做,是你自己要为自己做。”“我该怎么做?”“按照自己心的指引去做!”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瓷器摔碎的声音,寰的声音突然传来:“小心一点!烫着秋贤怎么办!”我这是在哪里?寰?秋贤?我没回去? 缓缓睁开眼睛,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惨白的阳光炙烤着我。“你终于醒了!你想吓死我吗?”寰的声音温暖如玉,轻轻地落在我的心间,他脸颊流下的清泪告诉我他真的担心我。 “我没事,就是中暑而已!”他把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说:“我知道!你会没事的。” “秋贤醒了?”闻讯赶来的呼延贞在门口便问道,下人说:“是的殿下!”呼延贞的脸一瞬间便到了我眼前,他脸上写满了关切,“你还好吗?”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突然不再害怕他,好像在我不知觉中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笑了笑说:“还好!” (六十一)射箭 “现在是什么时辰?”脱口而出后,我不明白为什么会问时辰,似乎这个对我很重要。“刚过亥时。”寰回答我时,脸上表情很轻松,脸上的泪痕已经擦干。“已经很晚了,你也去休息吧!”呼延贞道:“若不嫌弃,请司马兄移步到我帐中休息!”寰看着我摇摇头:“我只呆在你身边守着你才能安心。你只管睡,有我在。”呼延贞笑道:“司马兄,莫不是忘了华生真人的话了?”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真是一派胡言。” 呼延贞说:“是不是胡话你心里自然明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寰像是受了呼延贞的威胁,“什么华生真人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呼延贞抢着回答到:“华生真人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该好好感谢他!”我疑惑的看着寰的眼睛,他的眼里满是痛楚,“如果今夜你醒不来,我将永远的失去你。”他每说一个字我的心头都像在滴血,我痛苦的握着胸口的衣服。谁能不害怕死亡,尤其像我这样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会更加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所以说,是那位华生真人救了我的命。”我的声音像是历经了多少沧桑,陌生的连我自己也听不出了。 我到底怎么了,我的身体为什么这般羸弱,我嘤嘤的哭着,泪水止不住的顺着脸颊滑落,这一刻我想师傅了,我想抱着师傅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我把头缩进被子里,放声大哭,想着来到这里所受的罪,像是老天在故意惩罚我。“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惩罚我?为什么我不能平平淡淡的活一生!既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就不要再这样开玩笑了!”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心里郁积的愤懑渐渐散去,只觉得好累,就让我安安静静的睡一觉吧!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笛音扰青梦。一个小姑娘走进屋里喊着正在梳妆的小姐,“小姐,老爷让您去前堂。”那小姐十多岁的样子,但眉宇间却有着不凡的气质,温婉贤淑也掩盖不住她的贵气逼人。她来到前堂拜见了老爷:“爹爹叫女儿来有什么吩咐?”“哦!菀妍来了,快去拜见你的老师!”老爷似乎是一位官员,有一种做官久了的人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威严。小姐早已看见椅子上坐着的青年,只是不知道是自己的老师。她迈着小碎步走到青年的面前,欠了欠身子道:“学生柳菀妍拜见老师!”“小姐快快请起!”她一抬头对上的是他那双温暖犹如春水的双眸。 我醒来,抚着胸口,又是一场梦,但为何心会如此悸动。就像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有人都去睡了,寰歪躺在椅子上睡着了。而我的睡意远去,慢慢思索着刚才的梦境,那小姐是谁?青年是谁?我并没有见过这样的两个人,或许只是梦而已…… 不知道现在的时辰,但能听到有人清扫的声音,我便起身自己穿上了衣服。寰被我的声音吵醒,“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感觉好点了吗?”我点了点头。“已经好很多了。想看看草原的清晨!”“我陪你!”边说边为我披上斗篷戴上帽子。突然有一种感觉,寰对我要比以前更加好了。 “谢谢你!”我向着草原大声呼喊,希望苍天能看见我的真心。面对辽阔的草原,心中升起了无限的希望,我要感谢能给我这一切的老天。不管我的身体怎么样,我要享受当下,昨天的不快已经随着眼泪消失无踪。从现在开始我将是一个全新的我。 “公子,小姐,可让小的好找啊!”远远地便听见一个声音,回头看见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蹒跚的向我们小跑而来。“哦,薛公来了。”那薛公喘着气道:“公子,您让小的找的人找到了。”我忙问道:“是找到太医了吗?”“是的小姐!”寰思索了一下道:“你先回去,这里还有一些麻烦!”等薛公走后,我问道:“我们还要等什么,为什么不能回去!”寰握了握我的手说:“这次,我们遇到麻烦事了,必须摆平了才能离开,不然后患无穷。”“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来,躲得他远远的不就行了。” “哎呦!秋贤是在说在下吗?你要躲着我吗?那我会很伤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呼延贞已经靠我们很近了,虽然我的话语中没有点他的名字,但他已经知道是在说他了,说明他听到的不止是我的那句话。“你是鬼魂吗?怎么可以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别人身后。”我毫不客气的骂道,以缓解刚才的尴尬。 “哇,你的脾气可以用一种东西形容,那就是芥末,非常贴切。”寰笑道:“呼延兄这么着急的寻找我们,我相信不是为了拿秋贤寻开心吧!”“哦,当然,早上我看望秋贤时,发现你们已经不在了,以为你们不打招呼便离开了,正暗自伤神,悔恨不已。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很像是秋贤,便循声而来,恰巧听见秋贤说要躲着我。而且我依旧对咱们昨天的赌约念念不忘,不知道司马兄是不是与我一样。” “原本我们是要回去的,毕竟我们有自己的事要办。但是既然答应了,就得负责任,不是吗?”听了寰的话。呼延贞爽朗的笑道:“司马兄果真是如此守信之人。请,先到我帐中用过早饭,我们再商量以下的赛事!” 呼延贞帐中已经坐了几个人,见他来都站了起来行礼。其中有我认识的呼延宇还有看比赛时坐在呼延贞旁边的女子,还有几个人我并未见过。呼延贞指着一个空座位道:“司马兄请!”又指着另一个空位说:“秋贤姑娘请!”他然后便坐在正面的席位上说:“大家不必拘礼,随意的用饭吧。”所有人落座,便有几个人陆陆续续上菜上饭了。 呼延宇在我的邻座,他举起酒杯道:“首先让我们共同举杯恭喜我的大嫂康复。干杯。”他接着说到,“就在昨天我大嫂和大哥差点天人相隔,幸得华生真人出手相救,我大嫂才得以转危为安。虽然华生真人远离红尘云游天下,但这一杯,我们依然要敬不畏死神医术高明的华生真人。”一杯酒饮毕,他站在我面前道:“大嫂,你昨天真是要吓坏我们了。”我笑道:“还真是让你们费心了,我一个外人何德何能,居然能让你们如此担心。”“大嫂你这话就说的有点见外了,将来我们就是一家人,怎么能说是外人呢?”“既然是将来的事,你怎么就能这么肯定呢?莫不是你有什么预知未来的本领?还是说主宰世间姻缘的月老要退位让贤了?”我几句话引得众人一笑,呼延宇也自讨没趣的干笑几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呼延贞的脸色突然没有了之前的明快,我心中冷笑,就说呼延宇怎么敢在呼延贞面前这么放肆,原来都是呼延贞暗中指使的。意在试探我的心意,虽然看似没有直接的冲撞,到底也蹭了一鼻子灰。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结束了早饭。我跟着寰到其他帐中休息,“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了,我们快回去吧。”寰安慰说:“今天结束我们就回。在这里多待一刻,你都有可能被呼延贞抢走。” “司马公子,我们公子邀请您去兵器库选弓箭。”呼延贞叫走了寰,我便到外面闲逛,今天的比赛项目是射箭,那些勇士们早已等候在了射箭场外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呼延宇突兀的出现在了我身边道:“嫂子好兴致啊!知道今天我哥会怎么样比赛吗?”他故作神秘道:“你若想知道我不妨告诉你。他们的赌注想必你也你猜得到,那就是嫂子你了。”我思索,以我对寰的了解,他是不会拿我开玩笑的,如果以我为赌注,如果不是中了呼延贞的陷阱,就是对自己有十成的把握。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改变不了,默默地呆在原地祈祷寰的胜利罢! 呼延宇继续说到:“其实你一点也不了解我哥,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哥为了一个女人付出那么多,我哥是真心喜欢嫂子的。不要看我哥凶神恶煞的样子,其实对嫂子是特别细心呵护的。”“不要再继续恬不知耻的游说我了。我真心不喜欢呼延贞。” “你在说我吗?”呼延贞蹭一下站到了我面前问到,“寰,加油!”我向站在呼延贞身后的寰笑道:“你赢了我们好回家!”呼延贞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快道:“司马兄,就让我们的比赛现在开始吧!”两人一起走上了赛场中央。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赛场上的两个人,他们背对着我们,对面一百米处是两个箭靶,两人把箭搭在弦上,拉开弓瞄准那点红心…… (六十二)逃跑 我紧张的不敢看赛场上的情形,任由呼延宇嘲笑,“嫂子是期待我哥赢还是司马寰赢?看你吓成这样,一点都没有了平日的彪悍。快睁开眼看看,我哥的箭正中靶心。”看比赛的人发出了一阵欢呼!呼延宇掰着我的头看向赛场,正在这时,寰的箭破风而出,不偏不移的射中了靶心,群众再一次爆发出了欢呼。我的心那一刻噗通噗通跳的更加厉害了,寰射箭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直以来寰都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少年,而今天展现出了男人的阳刚之面。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寰,心中澎湃着崇拜和欣赏,我的脸烫了起来,我想现在一定是红扑扑的样子,嘴角难以抑制的向上扬起。 突然就记起了那个梦,本来已经忘记了,就在刚才突然就明朗了起来。那个老师的眼睛,不就是寰的那双眼睛吗?那样清澈那样温柔。哑然失笑,为什么早没有想起来呢?不过梦中的那个小姐又是谁?莫非和寰有什么千丝万缕的感情? “喂!你听到我和你说的话了吗?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脸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了?”呼延宇摇晃着我的脸问,“你可不可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再说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你这样摸我的脸,你就不怕我告你非礼吗?”“哎,你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不过听完我刚刚的话你就一丝反应都没有吗?你不感激我哥吗?我哥真的喜欢你!” “真是笑话,你哥喜欢我,我就要感动得要死要活吗?呼延贞喜欢谁和我没有关系,我不吃这一套。”“我哥救了你的命,如果不是我哥去求华生真人,你早就死了。”“好,我知道我欠呼延贞一条命,所以等我完成使命,我会把命还给他。”“你这女人实在太狠,我们完全无法沟通。”“你们不狠吗?你眼睛仔细盯着赛场,呼延贞的每个眼神都带有杀气。他要不仁就不要怪我以牙还牙了!虽然我不能肯定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高,但是拔刺儿也总会出点血吧!” “哈哈,就凭你能赢得了我?开玩笑吧!”我笑道:“不急,过会儿就知道了。跟着师傅学了点半吊子医术,治病救人是无缘了,弄死人还是搓搓有余的。” 寰的箭已经三支都刺入红心,而呼延贞就差最后一箭待发,只见他拉满弓,却不是向着自己的靶子,而是向着寰的靶子射去,寰的一支箭被分劈成两支落在了地上,而呼延贞的箭扎在了寰的靶子上,就像是扎在了寰的心上。周围的民众爆发出了狂烈的欢呼。呼延贞笑着挥舞着手中的弓,更加激起了民众呼喊的浪潮。 呼延贞的卑鄙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想过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这样的举动。呼延宇拍着我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我哥会赢,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回头看着他道:“此言差矣!”随后翻越围栏进入赛场站在了两个靶子中间,一些民众注意到我,渐渐安静了下来。“现在,我们的比赛已经结束,但结果有点出人意料,我们的评委也处在了两难的禁地。现在我们就把评判的权利交给大家,相信大家会给参赛者一个公平的裁决!” “首先,每一场比赛都是有规则的,请裁判宣读一下规则。”我看向主席台,只见那几个裁判都愣在了那里,谁也不曾想会有这么一个人跳出来。只见那个老者站起来清了清嗓子道:“一、参赛者选用正常的弓箭。二、在规定区域,射中箭靶中心多的人获胜。”我接过话道:“谢谢裁判,那么请看现在的箭靶,呼延贞的箭靶有两支箭,而司马寰的箭靶有三支箭。应该是司马寰赢。” 民众有点不服气的开始吵嚷,我又说:“你们觉得应该是呼延贞赢,因为他的箭击落了司马寰的箭,但是你们知道吗?呼延贞的箭没有射到自己靶子上,已经脱靶了。一个脱靶的选手如何能胜利?一场比试至少要公平才能有胜负,你们认为呼延贞技高一筹,但是他在一个正直的人面前未免有些不公道。这样的人即使有再高的技术,又如何得到我们的尊敬。”民众中渐渐有人开始议论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再无需多言,径直走到场外。 呼延宇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道:“你这样会惹怒我哥的。”我轻蔑的笑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这时那个老者又站了起来宣布到:“虽然刚才那位姑娘给我们分析了赛场上的状况,但是我们裁判组并没有出现两难的情况。经过我们裁判的商议,呼延贞胜出!”场下传来一片欢呼声。 这到是我没有想到的结果,不过又在情理之中。我看着赛场上的裁判,一个想法在脑海中闪呀闪的。寰从赛场上下来走到我身边,脸色有些难看,我安慰道:“没关系,我们走吧,立马又有新的比赛继续进行了,没有人会注意我们,也不会有人记得我们。”寰表情严肃的问:“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我反问到:“是我输了你会失望吗?”寰摇了摇头。 呼延宇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哥说了让我千万留住你们。后边还有更精彩的。”我冷笑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到现在也是时候了。你脸上已经有了反应了。”呼延宇摸着自己的脸说:“什么反应?哎怎么突然痒起来了。哎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完全不看他,跟着寰一起走出人群。 寰说:“等一下。”向着北方吹了一声奇特的口哨,“这个是不是太宫主教你的。”我好奇的问道,“恩,闪电马上就到。”忽然身后乱作一团,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赛场周围,一个一个的抓着人看,突然有士兵注意到了我们,我握着寰的手说:“不会是抓我们的吧!”寰说:“躲在我身后。”一手抽出腰间的腰带,这时我才注意到,那是一把软剑。 “就是他们,抓住他们。”一个官兵吩咐到,那群士兵慢慢围了上来。“他们伤了二皇子殿下,太子殿下吩咐要活捉他们。捉到者赏银百两。”我脑袋就在那一瞬间豁然开朗,那些一闪一闪的想法原来就是:呼延贞是鹰国太子、呼延宇是鹰国二皇子。喔,我真是牛逼到天上去了,到哪里都能惹到最有权势的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估计这次要分家了。 那些士兵身前护着盾牌围着我们转了起来,渐渐的缩小了包围圈,寰的软剑根本伤不到盾牌外的士兵,我紧紧贴在寰的身后。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从荷包中摸出一个小瓶,悄悄和寰低语屏住呼吸,打开塞子扬向空中。这是师傅特意给我的迷药,那些药粉飞散到空中,会迅速吸收水蒸汽,变成无色透明的微小晶体,人呼吸入体内会迅速进入血液,几秒钟就会麻痹小脑,让人失去运动功能。但是时间不会持续很久,也就一刻钟便会恢复。 看着倒在地上的士兵,我拉着寰逃出了包围圈,远远看见闪电奔跑的骏影,我喜悦的看着寰,这时寰的身子软塌塌的搭在了我身上,“你中毒了?”他说:“我没听清你说话,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刚刚一直在用内力控制着。”闪电跪下身子,我把寰艰难的扶到马上,用缰绳绑好。眼看着后面的士兵又要追上来,我狠抽马屁股,闪电吃疼跳起逃走了。寰在马上喊着:“你要干什么……”我在心中默默的念着:你要好好的。 看着闪电远去的背影,我回头对着追上的士兵说:“呼延宇的毒是我下的,和那个人没有关系,你们不信问倒在地上的人,他们可是亲身体会了。”士兵们对我心有余悸的样子倒让我觉得十分好笑,“你们尽管上来抓我好了,我的毒药已经用完了。”那些士兵依旧不敢靠近我,竟然像套马一样把我套了起来,真是屈辱。 士兵把我五花大绑的捆起来后,套上了黑色的布袋,关到了车里。摇摇晃晃一会儿后,把我的黑袋除下,我自嘲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个倒霉的人,走到哪里都免不了牢狱的陪伴。虽然身处牢狱心里却依旧惦记着寰,不知道此时他有没有平安到达客栈。 “咳!”一声咳嗽惊扰了我的思虑,抬眼望去呼延贞站在牢房外面。“你还真是个狡猾狠辣磨人的小妖精。”呼延贞戏谑的口吻让我十分不爽,“怎么能把美人关在这肮脏的地方呢?快快打开。”一个士兵打开了牢房的门后,呼延贞走了进来。我鄙夷道:“你就不怕我下毒吗?”呼延贞突然捏住了我的下巴,钢铁般的手禁锢住我让我动弹不得。“哎!这是什么话么,你怎么会舍得伤害我呢?”说话时的热气喷射到我的脸上,却让我莫名的颤栗。 (六十三)软禁 “怎么,害…怕…了…吗?”呼延贞的话语变得迷离,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语速越来越慢…… “怎么,害怕了吗?你父亲可是暗中勾结敌军的奸臣,现在被我关在大牢里,要是你不从我,呵,后果自己定夺。”昏暗的房间里从四面八方压来的声音充斥着菀妍,菀妍孤傲的声音从她瘦弱的身躯中迸出,“不要以为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会如你所愿,我父亲是刚正不阿的清官,你为了一己利益陷我父亲于不忠不义的境地,终究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我父亲的冤屈得以昭雪。你将受尽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哇,我好害怕,哈哈哈。”那淫笑向每个角落散去,撞击到墙壁上又反弹回来,久久不落。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后,菀妍的身子软软的瘫在了地上,冷汗湿透了她的衣服,不知道已经经历了这样的遭遇多少次,菀妍麻木的脸上没有一丝哀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子上响起了稀稀碎碎的声音,菀妍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一个温暖的男声低语道:“菀,你还好吗?”菀妍嘴角扬起默默念到:“先生。”泪水却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我还能坚持多久?”男声说:“菀,不要害怕,我一定会救你。” 我的心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啃噬,身体传来刺痛的信号,冷漠的声音转入耳朵,“秋贤,不要再装了。”我怒火冲天的睁开眼睛,呼延贞的面容映在我的眼里,他用那让人厌恶的语气说道:“我就知道你在装,你想从牢房里出来也不必用这下三滥的手段,直接说我也会同意的。”“你说什么下三滥手段?你侮辱谁呢!” “难道不是吗?你为了从牢房中逃离,假装晕倒,当我带你离开那里,你便又装作难受突然苏醒,我说的没有错吧。”我嘲讽道:“还真是搞笑,我晕不晕倒是我的事,你救不救是你的事。你莫不是要我表彰你的功勋?”呼延贞脸上浮起一丝冷笑说道:“你不要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里,我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你就得死。”说完后便径直离开,只留下我一人呆在这陌生的房子里。 头晕晕乎乎的从床上爬起来,我不知道呼延贞会怎么处理我,但是想活下去的念头一直在我脑中闪现着,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我失望的坐在凳子上,四周只有打不开的门、钻不出去的窗。我只是从一个牢笼换到了另一个牢笼。我重新躺到了床上,打量起这个干净的牢笼。或许我在呼延贞心目中有一定的分量,不然他也不会在我晕倒时将我从阴暗的牢房搬来这里,我是害他弟弟的人,他如果心里没有我,就是他心里没有呼延宇。 房门被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进来放下一个食盒便离开了。之后的几天只有这样,那个女人带来新的食盒带走吃剩的饭菜,她从来不说话,只是机械的放下、机械的拿起。 我的身体渐渐养好,开始耐不住寂寞了。一大早起来便拍着门喊道:“我要洗脸、我要洗脸……”这几天被困在牢笼里,身上早已经发了酸。我知道自己有不俗的容颜,但要是带着臭汗味,也失去了光彩。我不可能被呼延贞关一辈子,我要靠我自己的力量走出这里,“美人计”我冷笑一声,现在该用了。 “哈哈,你终于要行动了!我还说得再等几天,看来你是个很心急的女人哦!”呼延贞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刺溜一下钻进被子里,咬着牙装作害羞说:“什么行动呀?我怎么完全听不懂,我身上臭,你千万不要进来,以免……” 没等我话说完呼延贞已经站在了床边掀开我的被子,“哎呦,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人呢!让我看看。”我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手心,心里万般鄙视嘴里却嘟囔着:“我要洗脸,洗完脸再看也不迟嘛。” 不一会儿便听见叮叮当当搬东西的声音,还有哗啦哗啦的水声,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安静。我偏过头偷偷看了一眼,地上有一个澡盆,澡盆里冒着热气,一股清香丝丝钻进我的鼻子里,“真香!” “不是说要洗澡吗?还等什么?”呼延贞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我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呼延贞喷笑道:“我就知道你装不了多久。好啦,你洗澡吧!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虽然泡在热水池里,但是免不了一股股的恶寒从心里发出。 几个婆子侍候我洗澡完毕后,端进来几件新衣服帮我穿上,又帮我梳好了头发,我像一个玩偶任人摆布。不知道过了多久婆子们收拾完一切退了下去,我依旧像在云中雾中不知头绪。我苦笑,今天的一切到底是我输给了呼延贞的安排。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我完全没有兴趣看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回头,原来是坐在呼延贞旁边看比赛的女子。她接着说:“你很好奇我是谁吧!”我不好意思打击她,任由着她说,“我和哥哥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哥哥待我如同亲妹妹,我从小就梦想能做哥哥的新娘!”她陷入了无限遐想中。我咳嗽一声把她拉回来说:“你是想让我离开你哥对吗?” 她咬着下唇久久不说话,我能感觉到她的纠结,最后终于开了口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此刻好想听见她说的是另一句话,但她接着说:“我读过许多书,我不愚昧,虽然我爱着哥哥,但是哥哥对我的情不是爱情。我爱他就要让他开心,哥哥是真心的爱你,希望你能好好待他。”突然有点可怜眼前的这个女孩了,明明深爱着那个人,但那个人眼中却没有她,多么卑微的爱情呀。 “芸慧,你怎么来了?”呼延贞的话让她浑身打了个激灵,她缓缓站起身说:“没什么事可做,来看看嫂子病好了没。”呼延贞笑道:“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吧,我让人送你。”芸慧忙说:“今晚我想陪着二哥哥,听说二哥哥醒来了。”“哦,好吧。”芸慧走后呼延贞坐在了床上不做声看着我。 或许他是想看看我会问什么,以衡量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我放个诱饵问道:“她是谁?为什么对我说些奇怪的话?”呼延贞突然来了兴趣问道:“她说了什么?”“这不是回答,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很好奇吗?”见我不说话,他也不再吊我胃口继续说,“她姓吕。相信你知道吕姓意味着什么,也就是燕国皇室的姓氏。” “燕国不是被旸国给灭了吗?有什么骄傲的。”我讽刺道,还以为是怎么个厉害角色呢。呼延贞被我一呛突然住了口,我意识到自己又失误了,忙捂住了嘴不敢说话。“你到边疆有什么目的?”呼延贞转移了话题,不再说吕芸慧的事。“只是来玩的,还能有什么目的?”看来呼延贞还不知道我的底细,这是好事。 呼延贞嘴角扬起,“我看没这么单纯,司马寰可是旸国的四皇子呀,虽然不得宠,但毕竟身份特殊。你是怎么样的人?怎么能和皇室的人在一起?”我说道:“我也在一直反省,我是不是上辈子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这辈子尽遇的些难缠的人物。你不也是鹰国皇太子么,我怎么就和你扯上了关系?” 呼延贞笑出了声,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发自肺腑的的笑,奇怪的是我居然没有讨厌。“其实你是一个特别的女人,不管你来自什么地方,你带给我的永远是你最真实的一面,在我的周围,你是唯一。”呼延贞突然的真心表露让我呆若木鸡,“你在我的生命中是一个特例,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心动,什么是心痛。” 许久我都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的眼睛就像是星星一样闪着光芒,带着他的希望。“那个,你突然改变成温馨路线,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啦!”“你要不要嫁给我,我可以让你做大妃,享受荣华富贵,最主要的是不必再受生命里因果的磨难,跳出那一场轮回,和我一起走进新的希望。” “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知道些什么?”呼延贞话里有话暗藏玄机,“我有什么因果什么轮回?”我穷追不舍的追问,呼延贞却闭口不答,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躺在床上哼着小曲儿。 看着他的样子肯定是不会再说什么了,我闭起眼睛,回想着刚才的话。突然寰的脸就在脑海中闪现出来,那么忧伤的望着我,像是下一刻就会失去我的样子。对了,那次醒来后呼延贞威胁寰的时候,寰就是这样的眼神,虽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呼延贞说过,莫不是忘了华生真人的话? (六十四)围城 华生真人就是这件事的关键人物,他救了我的命,我却没有见过他的面容,若想知道什么因果什么轮回,最好的办法就是听华生真人亲口述说。我也不再追问呼延贞,只说自己的事,“喂!你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 呼延贞笑着转过头看着我,“我以为你又晕过去等我抱你上床呢。”我鄙夷的哼了一声,说:“我要回家。你放不放!”呼延贞眼睛看向房顶,嘴里溢出几个字“那要看你表现咯!”我的怒火一下子冲上脑门骂道:“你以为老娘好欺负呀,老娘又不是***给老娘滚出去!” “哇!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就像点燃的爆竹一样哈哈!”说完关上门离开了。有病吧你!神经病!没事儿干就喜欢被人虐呀……气得我把最难听的话都骂过了五六遍方才解恨。骂完以后我便笑了,我离开这里还是有希望的,而且呼延宇已经醒了,呼延贞不是要治我的罪,只是喜欢我而已。 心里越是有了希望,越是着急、越是思念,整晚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来蹬上桌子靠近窗户,只是想看一看星星,却不曾想窗户居然一下便打开了,没有多余的思考便从窗户上翻了出去,但外面居然没有窗台,无从落脚。 “你要去哪里?”呼延贞看着一脚在窗户外的我问道,我不假思索的说:“看星星!”“那你怎么不走门?要从窗户上走?”“窗户高,离星星近呀!你在哪里干什么?不是睡觉了吗?”“你是不是想趁我睡觉不注意逃跑呀?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跑不出去的!” “没有,我只是想看星星,没别的想法。”“那你下来,我带你去看更美的星星。”“哦,好!”我便从窗台上跳了下去,对,我就跳了下去,直接砸到了呼延贞身上。 “你是不是疯了?直接跳?会死人的!”呼延贞一边揉着为了接我受伤的胳膊一边抱怨着。我低着头道着歉,“对不起,我真的是脑子短路了,你说让我下来,我就没多想,直接就下来了。对不起,真心对不起!” “哎,好了,再这么下去,天都亮了,走吧。”呼延贞伸出手等着我伸手出去,我不愿意让他碰我的手,因为我的手只拉过寰,但刚刚砸到了他十分不好意思,正纠结着,呼延贞突然拽起了我的衣袖,“天黑路滑,我拉着你点吧!” 那么一瞬间就不觉得呼延贞极度讨厌了,虽然路没有十分难走,但还是任由呼延贞拉着。这里的星星像是在鼻尖上挑着一样,似乎只要再抬高点头就会碰到鼻尖,我兴奋的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眼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天空。 呼延贞带我到一个湖边上,广阔无垠的草原上突然出现这样一面湖,像是进入了一片仙境。黑漆漆的水面像一面镜子,星星倒映在水面上像是撒下的无数颗钻石,闪闪泛着光芒。 看着眼前的美景,思绪飘到了远方,寰睡了吗?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想我?和寰一起经历的那么多,现在却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再见一面? “你在想什么?”呼延贞打破沉默问我,如果以前,我一定会如实回答,但此刻我却命令自己捡呼延贞喜欢的说:“你猜,那一闪一闪的星星后面是不是都住着美丽的仙女呀?”作为一个现代人,说出这样的话,如果被地理老师听到,一定会说我是个智障。 呼延贞沉默良久,他的眼睛看着远方的湖面,眼中泛着闪闪的泪光,或许是勾起了他记忆深处的柔软。许久他缓缓的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吗?”他的眼神依旧飘渺,嘴角却是微笑着,“我母妃死的时候说会变成星星守护着我,她说会一直陪伴着我,只要我抬起头就能看见。” “那时候我才六岁,每天都会来这里看星星,因为这里的星星最美。再后来我就在这里盖了房子。”一个有智慧的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活的幸福,说了如此美丽的谎言。呼延贞指着天空说:“你看,那颗最耀眼的星星一定是母亲,因为她永远是最闪亮最美丽的。” 我微笑着看着眼前突然间绽放的烟花,映在湖面上像一朵盛开的并蒂莲,“你还准备了烟花,真的好美。”“这是信号弹,城堡受到攻击了!”呼延贞的声音僵硬,眼神却闪烁着嗜血的光芒,看得我心惊肉跳。 呼延贞一回到城堡一个士兵便来报告:“太子殿下,旸国敌军突然对我西城门展开强势攻击,我军现在正展开殊死搏斗顽强抵抗。”呼延贞笑着看着我说:“我倒是低估了你在司马寰心中的地位了,但是我要让他知道惹怒我的代价,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在你眼前消失。”说完便随着那士兵离去。 我坐立不安,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上,只能听到自己突突的心跳声。我万没有想到寰会为了我调动兵权,他为何会如此糊涂,战争岂非儿戏,为了我要牺牲多少鲜活的生命?我变成祸国殃民的祸水红颜事小,而他要背上的是千古罪人的骂名,我怎么能这么自私! 正在这时,两个士兵闯进大殿将我夹了起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太子殿下让我们带你上城楼观看。”我抉择的时刻到来了,我眼睛泛着泪光笑了起来。 呼延贞穿着铠甲站在城头,士兵向着城下射着弓箭,呼延贞一把把我拽到他的身前高喊道:“司马兄,我要让你爱的女人看着你在我眼前消失。”俯视城楼下,寰的士兵像蚂蚁大小,排着整齐的列队等着寰的命令,而他们一定在为自己的生命担忧着,只是如山的军令压制着他们。 “呼延贞,你在害怕对吗?”我不卑不亢的声音让城楼上的所有士兵都听得见,呼延贞的眼神中充满嘲笑,“我害怕?就他吗?”手指着寰所在的地方。此刻他的嗜血的表情更狰狞了,整个脸呈现一种扭曲的疯狂。 呼延贞夺过士兵手中的弓箭,向着寰所在的方向拉满弓,呼延贞的射箭技术我是知道的。就在呼延贞射出箭的瞬间,我从城头跳了下去,我看见寰瞬间策马向我奔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穆清河老师的声音温暖舒心,菀妍的思绪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就连她的手帕落在老师脚下都未能察觉,清河的戒尺落在菀妍的书桌时,才惊醒了仿佛在梦中的她。他用略带疑问的口吻问道:“柳小姐莫不是累了?那我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 菀妍羞红了脸颊咬着嘴唇,样子可爱极了,就连一向正定自若的清河也看的呆住了。“咳!”丫鬟打破了这种暧昧的气氛,“小姐,老爷吩咐奴婢叫小姐更换衣物,晚间会有贵客登门!”菀妍走后,只留下怅然若失的清河留在原地。他拾起地上的手帕,帕子角落绣着一枝翠竹,他犹豫再三还是将手帕装进了自己袖口。 从他当上老师那一刻起,便住在了柳府,晚间的宴会同样邀请了他,无所事事的他早早便来到后花园,夜色下花园更加美丽,蛙声四起,像谱写着一首动人的歌赋,娇荷点点,依着翠绿的荷叶,更加清丽脱俗。 柳大人引着一个贵气逼人的男人进入后花园的那一瞬间,清河的胸口便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虽然不知道这次的宴会的目的,但他依旧嗅到了些不寻常的气息。那人的装扮每一样都与众不同,非富即贵的感觉时刻刺痛着落魄清河的心脏。 宾客落座,柳老爷站起身用洪亮的声音说:“今日能迎来贤德仁爱的文王大驾光临寒舍,让鄙人寒舍蓬荜生辉,文王的到来乃是鄙人及鄙人全家的一大喜事啊!”文王连连笑道:“客气,柳大人客气了。柳大人乃当今最具影响力的大司马,能来贵府是我的荣幸!” 寒暄过后,宴会正式开始,菀妍脸遮面纱抱着古琴从游廊而来,轻薄的面纱依稀映出菀妍娇媚的容颜,清风吹起她的纱衣,宛若仙女降临如梦如幻。她款款落座,一曲悠扬婉转的曲子,在她的指尖流转,在场的宾客无不赞叹。 坐在角落里的清河表情复杂难懂,文王眼神中透出的贪婪让他头皮发麻,他明显能感觉到文王眼中强烈的占有欲。但他心中更多的是悲哀,这样花一样的少女,被欲望写在脸上的男人看中,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他叹老天的不公。 菀妍一曲毕后离开,文王道:“令爱真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人,不知这样的女子,要配什么样的夫婿柳大人才能满意!”柳大人忙说道:“小女尚幼,自小体弱,尚早尚早!”众宾客都纷纷恭喜柳大人有如此美艳动人温婉大方的女儿。清河在这样的环境中艰难的熬到宴会散尽。 (六十五)梦境 清河一夜无眠,天亮后不见菀妍前来上课,却是菀妍的丫鬟姗姗而来,“穆先生,小姐昨夜受风,今早起头晕身重不能来上课了。让奴婢前来向您告假。”“嗯!”菀妍病的严重吗?有没有请郎中?有没有吃药?看着远去的丫鬟藏在胸口的话却无法问出口,只剩下无限的惆怅。 百无聊赖,清河从柳府出来走上热闹繁华的大街,看着忙忙碌碌为生活奔波的人们,感触颇多。曾经以为学富五车便能为国家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而残酷的现实却打破了他的幻想。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幸得柳大人赏识,让他一边教授菀妍学问,一边温习学问等待来年会试。 信步走到一家酒馆便走了进去。若在以前他是断然不会进这种消磨时光的地方的,而今天他的心情抑郁哀伤,索性借酒发泄一下淤积已久的情绪。 “哎,这不是穆兄吗?”清河顺着声音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同窗沈源。清河忙作揖道:“沈兄进来可好?”只见沈源作揖后上前虚扶说:“不曾想我们会在这里相遇,缘分,缘分。不知可否请穆兄与我们几人一起饮酒赋诗?” 沈源带清河来到他们的雅间说:“各位仁兄,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窗好友穆清河,这两位是小弟共事好友周毅、林祥瑞。”原来这沈源和清河在会试后便再未谋面,清河并不知道沈源现在就职何方,只听沈源道:“你我一别也有一年有余,我们同窗之时,你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哎!偏偏……罢了!”清河知道沈源的意思,只因老师有生之年未能看见自己考取功名。 “不说这些伤心的话了,穆兄现在在哪里高就?”这正点到了他的痛处,他当年会试时因为没有钱孝顺考官,被拒之门外,幸好遇到柳大人巡考,才入得考场,但考试时间过半,已经难以挽回。 考试结束后,心灰意冷走出考场准备离开之时,却再次遇到柳大人才有了现在的情形。“到现在还没有着落,沈兄现在如何?”沈源立马脸放光彩,“小弟现在不过也就混口饭吃,在户部就职。”清河忙站起作揖道:“小弟不知沈大人在朝为官,刚才实在唐突了,还请沈大人原谅!”“哎,哪里的话,穆兄快请坐。” 酒过三巡,四人渐渐熟络了起来,谈古论今谈天说地无所不言,便说到了如今的边疆战事,“听说西北战事告急,连连败仗,皇上发怒了,要朝廷上下人人想办法。”“能有什么办法?我们都是文官,对打仗一窍不通。”“哎,我听说西北官兵入秋后依然穿着夏季的衣衫!西北苦寒,怎么能不打败仗!” “皇上每年都给西北官兵拨派粮草军饷几千万两白银,何来此话?”“这你就不懂了吧,从上至下层层剥皮,到了西北还能有几两?”“嘘,隔墙有耳,小心说话。”“前些天我偷偷翻看了被大人扣住的奏章,绝对不会有假。”清河不知是因为喝酒的缘故还是什么,胃里翻江倒海,草草拜别几位便回到柳府。 柳大人正派人找他,他匆匆洗了脸忙去见柳大人。柳大人坐在前堂上发着呆,见清河到来让他随意坐下说:“西北战事吃紧,文王举荐我当监军,皇上命我这一两日便走。战事不平,我难以回来。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了,一定要照顾好菀妍。” “爹爹!”菀妍扑到柳大人怀中,柳大人摸索着菀妍的一头青丝安慰道:“爹爹没事,你这样子叫你先生见笑了。”眼睛中却闪着泪花。清河走出前堂,给父女二人留下一片自己的空间。 柳大人走后,把菀妍的笑容一起带走了。原本就身子孱弱的她,伤风未好又填心病。柳大人已年过半百,膝下唯有这一个女儿,妻子又早早丢下他们而去,难免宠溺些,父女关系便比别人家的更亲近,柳大人不在,菀妍便失魂落魄的没有了精神。 清河眼看着菀妍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却无能为力。柳大人的家书一个月后传到了家中,菀妍看着信件,哭了半日才渐渐平息。 菀妍: 为父近日快马加鞭直奔边疆,路途遥远未能及早写信,现已安然到达,请勿挂念。你在家中凡事要听穆先生的,等为父凯旋而归。 父:柳岸 第二日,菀妍早早起床准时到了教室等待上课。清河看到菀妍的瞬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心情也在那一刻阳光普照。 丫鬟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课堂,气喘吁吁道:“小姐快到前堂去吧,文王派人来接小姐了。说是老爷让他照顾您。”菀妍的脸色瞬间惨白,眼巴巴的瞅着清河。 清河的心里一样忐忑不安,柳大人走时把菀妍托付给他,只字未提文王的事,而且信中也没有提及,那文王何来这么一说?想到那夜文王贪婪的眼神,清河的冷汗一滴一滴落下。把菀妍交出去,万一有什么闪失,自己如何面对柳大人?如果和文王撕破脸皮,那自己又有什么力量护菀妍周全? 与菀妍一起来到前堂,堂上坐着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见菀妍到来行礼道:“柳小姐,前日文王殿下收到您父亲的信件,其中提及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由文王殿下照顾您。文王殿下权衡再三,觉得把您接到文王府照料方能安心,特交代小人前来迎接。” 清河深思熟虑后道:“管家大人您好,我是柳小姐的先生,原本不该过问这些事,但是柳大人在走之前,同样的话也曾拜托过在下,文王殿下有意要接柳小姐过去,在下不便阻拦,但请一同前往,方不辜负柳大人对在下的托付。” 那管家思虑良久道:“文王殿下派小人来接的是柳小姐,冒然带先生回去,怕是难以交差。不然这样,每日您依旧来文王府授课,便能知道柳小姐是否康健,也不辜负柳大人托付了。”清河见管家不肯松口,只得让那管家带了菀妍离去。 到了文王府后,菀妍被安排到一个独立的院落,只有两个丫鬟并自己带来的丫鬟四人呆在这里。文王并没有来看她,这让她轻松了不少。但那两个丫鬟并不多言,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后便各自做着事,原本细心的菀妍更加小心谨慎,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 夜色渐渐加深,菀妍和丫鬟香杏睡意朦胧,主仆二人和衣躺下,说着闲话渐渐睡去。文王悄悄潜入菀妍的房间,盯着沉睡中的菀妍眼睛里闪着绿光,他的手贪恋的摸着菀妍如瀑布般散开的青丝…… 清河的心从菀妍离开的时候便一直悬着,第二天一早便到了文王府,见到安然无恙的菀妍时才把心放在了肚子里。结束授课时,清河把写好的信件悄悄递给菀妍。虽然不合礼仪,但清河一定要从菀妍口中得知她是否如他所见一般好。 菀妍回到房间,打开信封,只有两个字:“卿安?”菀妍如获珍宝般的抱着那张薄薄的纸,此刻就像有一个坚强的后盾撑起了她空洞的心灵,她不再孤单不再害怕。打开笔墨纸砚左右思量,竟不知道要如何落笔,一滴墨水滴落,印下一个圆点,菀妍正要撕碎,竟不觉看了半日,脸颊飘起两朵红晕,叠整齐放入信封,翻身上床睡下。 菀妍心中激动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不知先生看了信件能否知道自己难以落笔的羞涩?能否知道自己在这里沉默寡言谨慎小心?能否知道自己画地为牢般的生活? 一股腥甜的气息悄悄钻进菀妍的房间。菀妍本能的摈住了气息将头埋在了被子里,一刻钟后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菀妍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轻巧的脚步声。被子被轻轻的拉开,菀妍来不及闭起眼睛,文王的脸就在她面前出现。 她恐惧的看着文王黑暗中像狼眼一样闪烁着绿光的眼睛,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文王像是并未看见她的惊恐,依旧轻轻地一下一下摸着菀妍的头发,菀妍在颤抖中动弹不得,不知过了多久文王才离开,菀妍像是洗了冷水澡一般,浑身冒着冷汗哆嗦不止,菀妍一夜都没睡着,等到黎明之时,才打了个盹。 再次打开信封,没有了当时的心境,落笔“救我!”二字。照以前菀妍断不肯上课的,但此时她巴不得立马见到清河。 看着清河,她眼中含满泪水,像是一棵将要凋谢的花朵,清河的心瞬间揪紧。周围来来往往都是文王的眼睛,清河有话难开口。菀妍的哀伤像决堤的河口,不知何处倾泻,堵在胸口“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没等清河反应过来,早有人把菀妍抬走,清河跟在身后,被管家拦住道:“柳小姐没见您之前好好的,见了您怎么会突然呕血晕倒?为了柳小姐的安全,您还是暂时回避,以免文王殿下怪罪!” (六十六)太医 清河心里紧张菀妍的安危,哪里听得到别人说话,依旧跟着。管家看他的样子,也不再阻拦,由他而去。看着太医进出菀妍的房间,心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香杏说,菀妍到晚上依旧没有醒来,但病情已经平稳了,清河虽然不能安心,但仍旧无奈地离开。 文王看着憔悴的菀妍,心中尽是恼火,他摇晃着菀妍的身子,竭斯底里的喊到:“你起来,给我起来!” 菀妍睁开眼睛,惊恐布满整个面容,竭尽全力躲避着文王。“你怕我?”文王扔开菀妍的身子,她像一片叶子落下般凄凉的跌落。“求您离开……”菀妍微弱的声音,激起了文王杀人般的震怒。文王看着菀妍眼中的厌恶和恐惧,尖利的声音从喉间迸出,“我会让你后悔的!” 寒冷从身体的每个角落袭来,心脏被一层一层的冰包裹着,每次跳动都像是最后一次挣扎,分明感觉到它的疲惫与无力。 一股血液汇入身体,它像是沸腾的开水,节节融化着厚厚的冰霜,身体从寒冷中渐渐解脱,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燥热,心脏从里面一层一层解冻,恢复了活力,一点一点的增强跳动,热浪席卷每一寸肌肤,身体无法压制的燥热,意识渐渐清晰。 “沙沙……沙沙……”“咚……咚……”耳边清幽的声音,听着十分舒心。 “是时候了!”是谁的声音为何如此熟悉,像是牵引着我找到家门的感觉。我试着睁开眼睛,却像是有千斤重担全都压在了眼皮上。我仿佛看见惨白刺眼的阳光打在墙上,清幽的大殿只有一个道士被对着我打坐。 这是什么地方?“姑娘想知道的未必是这个问题。”恩?谁在说话?“姑娘该好好想想到底要问什么?”你是谁?“我是华生真人。”我是谁?“你是柳菀妍、你是秋贤。”菀妍不过是个梦,你怎么知道菀妍?“菀妍是你的前世。”你什么都知道吗?你知道我是现代人吗?你知道我是穿越过来的人吗? “你们说的那叫穿越,其实是还魂。那块玉是你前世的眼泪结成,是它召唤你回来完成前世未了的心愿。”菀妍后来怎么样了?“前世的你最后没等到你父亲昭雪便死了。但是你念念不忘穆清河,在死前滴下的最后一滴眼泪里含满了对他的爱,发誓下辈子一定要还他的恩情。” 我要还谁的恩情?“天机不可泄露!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回去吧!你来这里飘荡了太久了……”身体像被抛下山崖,我腿一蹬瞬间惊醒。 我睁开眼的一瞬间,眼底尽是寰的憔悴,他满脸胡须几乎无法辨认,若不是那双眼睛温柔如水,我几近不敢相认。起先他的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看见我苏醒的瞬间便色彩斑斓起来。 这三个多月寰日日守在我的身边,看着摔得体无完肤的我,就这么默默的守着,当所有大夫都摇头离去之时,他依旧不愿放弃。他甚至去求呼延贞找华生真人,也许是老天赐福,请来华生真人救了我的命。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眼巴巴的瞅着一个人一睡便是三个月是一种怎么样的心境?而且这个人有可能长睡不醒,那是怎样一种期盼,怎样一种哀伤?这是醒来后几日陆陆续续听到耳朵里的。 身体像是雨后春笋渐渐恢复着活力,极度渴望知道答案的我开始不安分起来,寰从我醒来后便早出晚归起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夜色已经很深,心头的疑问搅得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便拄着拐杖守在寰的门口。 “你在干嘛?”寰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惊醒了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我,我擦擦嘴角的口水,挣扎着站起来解释道:“我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结果你不在,我等你等得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寰打开门说:“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睡觉吧,有什么明天再说。”寰闪烁的眼神让我心头瞬间一紧,莫非寰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害怕我知道?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房间,反反复复想了一整夜终究摸不着头脑,近黎明时方睡着,睡到中午才醒来。 寰早上便又出去了,我心中更加明确地知道寰在躲着我,虽然心中刺痛,但终究表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迟早有一日会知道原因,索性安静的等那一日到来。 呼延贞的到来是迟早的事,听到消息的那刻,一点都不感到吃惊。拄着拐杖慢慢的一步一步走着,呼延贞神色依旧,坐在桌前品着茶点,身后带着大批的人马,真像是帝王一样,不,将来有一天就是帝王。 看到我依旧嬉皮笑脸道:“几个月不见,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了?一点也不可爱了。”我笑道:“我怎么成这样,大家心知肚明,也不用拐弯抹角,你来不就是想知道我到底死了没,装什么。” 呼延贞遣散左右,看着我说:“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跳下城楼,看着司马鬟带你离开的瞬间,我以为我永远的失去了你,听闻你醒来的消息,我立马赶了来,真是万幸还能再见到你。”圆滑的老狐狸,若不是你,我至于从城楼上跳下吗?现在倒是说的好听极了。 我只是冷眼欣赏着呼延贞自编自演的戏,不做任何评价。呼延贞似乎渐渐发现了这点,突然认真起来,“我知道你恨我,这就是我爱你的结果,我来只是看看你,我才能安心让你离开。听说你要离开这里了,这也许就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呼延贞突然的离别告白让我无所适从,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心中茫然无措,眼睛像是蒙了一层水雾,原来我也会为不喜欢的人心痛。不知道呼延贞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来见我的,是悔恨还是诀别?看着呼延贞的眼睛,我想让他看见我的真诚,“对不起。”呼延贞笑着站起转身离开,但他眼角滑落的泪水依旧刺痛了我的眼睛。 晚上寰回来,带来一个人,就是我来边疆苦苦寻找的人—陈泽杉,寰派人找了许久才找到。 陈泽杉满脸沧桑,伸出形容枯槁双手为我诊脉,或许他还不知道来这里的目的,寰的眼神证实了我的想法。过了有半刻钟又换了另一只手,过一会后他说:“姑娘现在在恢复期,身体的伤痛慢慢就好了,只是心脏不好,不可激动,平常心态自然就延年益寿了。要说开药,也不过是些滋补的药品,要老夫说倒是不必了。” 我说道:“我有一师傅,她有突发性的心脏病,发作起来会痛死过去,过一会儿也就渐渐好了,她的病要吃什么药?”“老夫看病必定是要见到病人才会开方的,若不见病人,老夫拿不准。” “前皇后是您亲自照顾的吗?”“你们怎么知道?”他开始警惕起来。我笑道:“前皇后是我师傅的姐姐,我当然知道。”他思索良久说:“我也活不长久了,这件事是带不到墓中的。” 他陷入了回忆,“前皇后是很好的人,她还是淑妃时,有一次我去请平安脉不小心打碎了皇上赏赐的琉璃盏,她不仅没有生气,还替我在皇上面前求情,我便记在了心里,想着一定要报答。” “淑妃属于体寒之人,怀孕是相当不容易,我渐渐给予滋补调节,养了半年之久,可巧后来便怀上了皇嗣,淑妃知道我的医术,便请命皇上让我照顾她的生产,当时皇上还没有子嗣,如果这一胎是儿子,那淑妃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终于报了恩,我心中自是十分欢喜。” “但淑妃原就体弱,再加上害喜也是十分严重,越来越瘦弱,我千方百计的让她增加营养,但她吃什么吐什么。皇上为了让她开心,破格封后。五个月后,渐渐能吃些东西了,皇后的身子已经被掏空了,只剩下圆突突一个肚子了,后来现在的皇后娘娘请命要照顾皇后,皇上自然是开心。” “皇后的身子也渐渐胖了起来,但依旧没力气,整日躺在床上,我便每日请一次平安脉。”陈泽杉注视着一跳一跳的蜡烛火苗不再说话,眼神中闪烁着浓浓的恨意,平复那激动的心情良久才又渐渐开口道:“我当时真是糊涂。” “竟然没能发现皇后娘娘那是病态,当我醒悟过来,娘娘腹中的孩子已经满七个月了,表面上在长胖,那其实是水肿,我第一次照料怀孕待产的孕妇不知道。其实那时候她体内是更加的空虚了。” “我改变了方子希望在娘娘生产之前补回体力,让娘娘不至于……但补进娘娘体内的东西都像是被什么完全吸走了。” 看他越说越情绪激动,我安慰道:“一定是被胎儿吸收了。”他摇了摇头道:“不,更像是被什么直接抽走了,我仔细翻阅过医书,都没有这种现象,就在我绝望中翻开毒药的资料,却发现了一点端倪,那是一种叫做阿芙蓉的植物。” (六十七)真相 陈泽杉激动过后显得十分的疲惫,深深地凹陷下去的眼睛泛着灰白,长长的呼了口气继续说到,“我后来观察着,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要皇后难受就会吃一种膏子,不一会儿就不难受了。我便悄悄偷了一点研究,确实发现了大量的不明东西,那性状像极了阿芙蓉,但是我没见过真的阿芙蓉,所以不敢肯定,也不敢说。” “就在娘娘临盆那段时期,我一步也不敢离开,趁别人都不在娘娘身边时,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娘娘说,那膏子是丽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专门请人从圣罗求得的灵药,只要吃一点就会缓解一切病痛。我翻阅所有的书籍也未能找到一种治百病的药,心中的不安驱使我劝娘娘不要再吃,但娘娘十分依赖那种东西,根本就离不开。” “我想亲自证实便喂了一只兔子,每日喂一点那种膏子,起初非常的精神,几乎连觉都不睡,十分兴奋,后来渐渐瘦弱,最后一命呜呼了。没有任何疾病的就死了。当我把结果告诉娘娘时,娘娘神智已经模糊了,生产费尽了她最后的生命,到底是我害死了她。” “我难以原谅自己,害怕面对娘娘的亲人,最后逃离了皇宫来到这里,但是我的身心时刻饱受着煎熬,你看看我,才不过四十的人,生命已经走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都是我的错,当初不该打碎琉璃盏!更不该让娘娘怀孕。要不是我娘娘一定还好好地活着呢!”说着早已老泪众横。 寰思索片刻后说:“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来找你,就是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要怪罪于你。” “不不,我不是在逃避,后来的事越发离奇了。皇后娘娘的葬礼过后,我因为内心的煎熬请命要来边疆,皇上同意后便起身,虽然路途的遥远我早已预料,但却没想到处处暗藏杀机。”陈泽杉说到这里笑了起来,使得原本沧桑的脸更加扭曲,不忍直视。 寰问道:“难道是被土匪强盗盯上了?”他接着说:“起初我也以为是,但当我正面与他们交涉,他们却只要我的命,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那后来呢?”“或许是地狱不愿收我,就在夜里下起了大雨,把关我的车冲出了几里地,我失去了意识,被一户人家救起,恢复了半年之久,此时早已经超了到军营报到的时限。” “如果再去就是死路一条,军令如山不是儿戏。我便隐姓埋名躲了起来,有一天看见曾经暗杀我的人打听我的下落,我觉得其中有蹊跷。我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曾经的太医,他们为什么非要杀我?” “当时一心想着逃跑,半夜起来走山路。在山中碰上了一个死人,出于职业习惯,查看了尸体,他死了两三天,因为在山中凉爽,尸体还没有腐坏,他身上衣服财物被抢走,脸上身上满是刀伤。原本是要掩埋他,但突然灵机一动,便把自己的衣服撕破给他穿上,把自己的医药箱散落在他周围,还有皇上的圣旨。让所有人都以为死了的人就是我。” “过了几天有人发现了''我''的尸体报了官,军营收了圣旨,宣布了''我''的死亡并掩埋了尸体。我改名叫徐武,一开始躲在山中靠采摘药材为生,后来渐渐也给人治病,到现在也成了这一带远近闻名的大夫了。” “你一直就在这里了吗?你就没有查出是谁要杀你?”陈泽杉越说越跑题,我忍不住问道。“查那件事当然不容易,杀我的人已经不知去向,无从查起。倒是在卖药材期间听到了一些关于阿芙蓉的传言。” “买我药材的有一个从圣罗来的商人,谈起了他们那里特有的阿芙蓉赞叹不已,它的花无比美艳,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它的果实可以给人无比的快乐,所有尝了阿芙蓉的人都会迷恋上它。有人把阿芙蓉汁调到膏子中,大大增加了那种膏子的销量。那种膏子可以缓解疼痛疲惫,可以让人愉快。但后来突然就被官府禁止了。不过黑市中还有一些人会倒卖,而且价格极高。” “我想着也许就是娘娘一直吃的东西,便让那个商人弄来一盒,果然就是。因为是黑市中倒卖,娘娘吃的时候又是几年前的事,终究是没法查找了,不过证实了娘娘确实是死于阿芙蓉。” 陈泽杉说着突然就笑了,“这世上的事真是有一定的轮回,前段时间我治疗的一个病人,竟然是当时抓我的人。那个人中了箭毒已经处于弥留之际,我便追问了当年的事,原来要我死的人在皇宫里。我是没有得罪过人的,要我死无非就是和娘娘相关,不是娘娘的至亲就是给娘娘阿芙蓉的人。” “一定不是皇后娘娘的至亲,我是从皇宫里得知你到边疆当军医的消息后才找来的。”我分辨道,寰接着说:“起先我打听到你死的消息已经放弃了,但是因为她的病,让我千方百计的寻找大夫,就在那时,突然想到你会不会没死,只是躲了起来,结果就真的找到了。”原来寰早知道了陈泽杉死了,只是没和我说,怕我绝望。 陈泽杉走后我留住了寰的脚步,“你是不是在躲着我?”寰背对着我,他的声音带着极大的痛苦,“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每个字都像重重的锤子砸在我的心上。“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你想离开我?”寰回头看着我,“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辈子过的最开心的时光,我如何舍得离开你。” “但是我却不得不离开你,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对你的伤害,我怕下一刻你就会永远的消失。”寰微笑的嘴角掩盖不住眼神中的伤痛,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受伤会给寰带来如此重大的冲击,我摇着头分辨道:“你误会了,我怎么会是因为你受伤呢?受伤是因为呼延贞的原因。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抓我,我又怎么会受伤?” 寰没摇了摇头说:“不早了,你休息吧,我们过段时间就要回西京了。”寰关上门的瞬间我知道我的话没有打消他心中的念头,他的脸上写满了绝决,那是下了多大决心才有的表情,我的心痛的无法呼吸,像是下一刻就会撕裂一般。 早上起来天空就阴沉沉的让人心里极不舒服,又因为昨晚的事一夜没有休息好,我便只歪躺在外间的榻上随意翻着一本诗集。寰突然闯了进来,我的眼皮便不停的跳了起来。他的脸上表情复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安静的等待他开口。 他说:“陈泽杉死了。”我瞬间呆在了那里,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和我们说话的吗?今天怎么突然就没有了?我勉强开口问道:“怎么死的?”寰自责道:“我该保护他的安全的,是我疏忽了。”“是谁干的知道吗?” “昨晚一个卖肉的和他起了争执,失手杀了。官府已经抓起了那人,那人只承认是失手杀了他,而且那人是自己报的官,一早上自己带着陈泽杉的尸体找到县衙。那人没有家人,据说曾经当过杀手,洗手不干后一直以卖肉为生。” 就说心神不定必定有事发生,刚刚得到的线索人证就这样断了,我们来这里的意义都已经不存在了。或许陈泽杉的死,还有许多未知的原因,但我心里不想再查下去了,解开一个人的死亡会带来更多的人死,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尤其像我这样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更不希望死亡的威胁。 “寰,我们不要再查了,我们回西京吧,就让陈泽杉的死为皇后娘娘的事做一个了断与终结吧,活着的人才更重要,我会和师傅说明一切的。” 来到这里墨菊死了、陈泽杉死了,而我又差点死掉,太多的变迁让我难以适应,想逃离这个地方,或许有一天我会怀念这里的时光,那时我又会有怎样的沧桑? 没有一丝留恋的踏上了回家的路途,一年的光阴在我心中留下的将是一生都难以磨灭的记忆,不知是我的悲哀还是我的幸运。 知道了为何会穿越,让我以后的生活有了新的目标,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恩,虽然是模糊的记忆,但依旧能分辨自己的心,以后听从心的指引。对于寰的躲避,我要勇敢的迎上去,不再逃避。 (六十八)告白 经过我的闹腾,寰更加躲起来了,我知道是自己做的太过了。回想当时的情形,脸红了起来。寰的车虽然宽敞,但依旧只有一间,我做什么他也能看见,我躺在春凳上午睡,盖着厚厚的被子,因为热,起先只是踢开被子,结果寰怕我着凉,一直帮我盖上。睡意朦胧中,便也没多想,便脱了衣服。 寰看到我的样子,估计是吓坏了,突然就叫醒我,原本应该穿上衣服的,但想逗逗他,便假装故意要撩开被子,结果惊慌失措的寰便从车上跳了下去。 马车缓缓前进着,我躺在自己的小车内听着车轱辘压过石头路面发出的吱呀声,心里像这声音一样毛躁,不知如何面对寰。 傍晚时分到了新寨,这是离开韩城后遇到的第一座城,我们准备在这里休息几天,我也可以理一理自己杂乱的内心。吃过晚饭时间尚早,我和店小二闲聊,他是个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因为店里再没有其他人,便歇了下来。 他问道:“小姐是哪里人?”我看着茶杯里渐渐下沉的茶叶说:“西京人,你是本地人吗?”他见我一直盯着茶水解释道:“是的。这是我们店里最好的茶叶,公子一看就是个讲究的人。”寰只是把玩自己手里的玉石,并没有说话。为了缓解店小二的尴尬,我问说:“恩,这茶闻着就香,竟不知道叫什么名?” “这是雨前龙井,店里统共就这么一点,今天就都拿出来了。小姐准备在这里呆多久?”“估计不会太久,稍作休息便走。”“小姐若不急着走,我们这城西大悲寺很有名,小姐可以去看看。不会费太久时间。” 不知从何时起,我便开始亲近佛主了,但凡听闻有寺庙便要去拜拜,只为许愿祝我遥远的无法触及的父母身体安康,这是我这个不孝女儿能为二老做的唯一的事。只要有一点感应也好,能让父母知道我在这里过得好,能让二老安心我便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了。 早晨天未亮便起身收拾要供奉的东西准备出发,当我打开门,没曾想寰会站在那里,他呆呆的望着我的门,没预料我会突然开门,一瞬间竟不知所措起来。“你起得好早,找我什么事?怎么不敲门进来说?”我一边提着东西往出走一边问他。“就是问问你什么时候出发?”寰说,“昨天听见你要去,预备了马车,想告诉你,又怕吵醒你。” 我一怔,昨天我没说去,他到替我想到了,心里总是有我的,只是有一些情绪阻碍着,倒成了现在这种尴尬的处境了。我笑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今天要亲自走去,以前听闻朝圣者有五步一拜,十步一跪的规矩。而我若坐马车,岂不是对佛主极大地不恭敬了。” 寰挡住了我的步伐说:“这里距城西大悲寺有几十里远,你身体才刚刚好,万万使不得。”我戏谑道:“我原以为你不在乎我了,竟是我误会了你。”看寰着急的样子我也不好再推辞,“也是你一片心意,就让那马车跟着我吧,我若走累了,也好依着它休息一会儿。”寰说:“我本不想信这些,但你坚持,少不得依了你。我也便和你一起去,好歹有个照应。”我点头默许。 不知道其他朝圣者途中想着什么,此时我脑海里只有父母的面容,他们的笑,那么和蔼可亲,那么舒服暖心,我笃定他们的笑容是这世间最美的笑容。想着想着眼泪便留了下来。 “怎么了?”换说话我才突然意识到他一直陪我走着,心里突然那一刻就有一股暖流流入心间,心里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他的笑、他的痛、他的眼泪还有他的躲避,心中五味俱全,嘴巴像是被封住,什么都说不出口,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寰慌了神也不言语,只怔怔的看着我。 我的情感就在那一刻随着眼泪如洪水般倾泻而出,“我告别了养育我二十几年的父母,不管他们以后如何生活,不管他们是否心痛,不问他们是否康健,孤身一人来到这异世界,只为的前世的一句诺言。我在乎你在乎的、关心你关心的、害怕你害怕的,你难过我担心、你快乐我开心,这世间再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如此揪心,如此牵肠挂肚。” “我该怎么办?你不理我、你躲避我、你疏远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寰的眼泪像一颗颗珍珠顺着脸颊滚落,拼命咬着嘴唇不言语转身独自进入车里。他的隐忍让我无可奈何,我不是喜欢哭的人,此时我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泪水。 冲动渐渐平息,突然想起今天是要朝圣,为什么会说那些话,倒是第一次毫无保留的情感流露,发泄过后心中无限畅快起来。寰的人生是复杂的,那么多的牵制,没有办法自己做主,而我是个自由的灵魂,我想要的不过是简简单单的那一个会心的温暖的微笑,我要守护你,不会再要求你什么了。当我想通了一切,便不再流泪,提起行囊继续前行。 几十里路对于我而言确实是艰巨的挑战,但是为了父母,一定要走完。从早晨一直走到掌灯时分才到了山脚下,此时再爬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便准备在车里睡一夜明天再上山。那些朝圣者潜心修行,便在路边打坐,有的吃几口乞讨来的饭菜,便又继续向前行走了,信仰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是生命的全部,而我的信仰,就是我眼前的男人——寰。 车停在山脚下,吃了一点干粮,便躺在马车里。寰的眼眸因为哭过更加清明起来,有人说:“雨后的天空,像是泪洗过的良心。”而我却觉得应该反着比较。寰没有吃东西,整天也再没有出过马车。我有些心慌,我的话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我想道歉,却不知如何开口,我分明知道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或许对于寰来说难以接受,可那都是事实,坐在车内不言不语的寰让我有点害怕。 我打破这诡异的气氛说:“你还好吗?对不起吓到你了,其实我不应该要求你做什么的,只要你好便好。”“不,都是我的错。”寰嘶哑的声音,我都不敢相信是从寰的嘴里发出的,“我以为这样才是对你最好的,没想到会对你产生如此巨大的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希望我们各自冷静的思考一段时间。” 眼泪情不自禁顺着脸颊流下,我知道思考便意味着分手,寰的话是在说,没有爱就没有痛苦,因为爱所以放手,我不知道这是谁的逻辑,是谁说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此时心痛到没有力气再说出其他的话,为了不让寰再次受到冲击,我忍住哽咽无声的落泪,原来为一个人好可以让自己鲜血淋漓,因为爱你,不忍伤害你,只要你开心,我愿意。 “至少你要给我一个期限,如果你想好了要告诉我,我们就此别过,到你想好的那时我们再见面吧。”寰没有说话。那代表无期,我无力的笑笑说:“珍重!”向大悲寺走去。 告白为什么会演变成分手?跪在大悲寺门前,我开始反省,是我太贪心吗?如果我不开玩笑、如果我没有跳城墙、如果我没有来边疆、如果我还在西京城,是不是我们能一直好好地? 皇贵妃这下该高兴了,寰终于远离了我。师傅也该开心了,当初很不希望我和寰在一起。黎韵也要开心了,她对寰的心意我不是不知道。我和寰分手可以让这么多人开心,我的人生该是多么多余。当你背叛了信仰,信仰还在那里好好地。但是信仰背叛了你,你该怎么办? 清晨的第一屡阳光照射大地,生命还在继续,我没有留在昨夜,虽然心依旧痛。大悲寺众僧打开大门,随着朝圣者进入大殿,跪在蒲团上,仰望着佛主,双手合十:愿父母安康、愿我所爱的人安康。 我起身,寰的身影映入我的视线,眼泪再一次崩溃。这是何苦?既然要放手,何必又要牵挂。既然牵挂,为何又要伤害彼此?既然说好了留给彼此时间思考,又何必要呆在一起扰乱思绪? 一步一步绕过大殿,进入一座小殿,小殿只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僧人打坐,我跪在他身旁的蒲团上,眼泪顺着脸颊落下,问着高高在上的佛主,“为什么明明说好了放手,再次相见依旧恋恋不舍?为什么明明知道放手是为了他好,但放手依然心痛?为什么心中不甘,还要委屈着自己的心一直忍下去?” 不知何时眼前多了一杯茶水,那僧人示意我喝一口,居然是冷水,我说:“太凉了。”他端起茶杯说:“在你进来时,还热着,你落泪时它便渐渐凉了。现在杯里冷掉的茶,就要倒掉了,虽然可惜,终究变了味。”说完便泼到了地上。 (六十九)和解 顺着茶水散开的方向看见的是熟悉的身影,我喃喃自语:“我们之间是凉了的茶水吗?”你的世界注定是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吗?看着寰跪到我身边的蒲团说:“如果我带给我爱的人全部是伤害,我又如何不放手?” 那僧人道:“这话不通,既然是爱,又如何舍得伤害?”我点头默认,寰摇着头说:“你是僧人,如何懂这世间的感情,只不过是你的理解而已。”那僧人缓缓说到:“有一个农夫在园子里种得一颗百斤大的西瓜,但是他不舍得吃,害怕糟践了那西瓜。在八月十五时,他终于决定要吃,但是悲剧发生了,那颗西瓜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便开始腐烂了。所以在等待中便丢了那最珍惜的。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寰默默地注视着佛主,然后牵起我的手说:“愿慈悲的佛祖保佑秋贤永远平安,即使我不在她身边也要快乐。”寰已经给出了我答案。我挣脱寰的手走出大殿。 眼泪情不自禁顺着脸颊流下,这是我生命中眼泪流的最多的的日子,一面哭泣一面走,未留心走到了上山的路,也罢索性散散心。既然寰的选择是分离,我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做回朋友,当他的红颜知己来的痛快。 “咯吱”一声从身后响起,我回头,果然是寰跟了上来,他踩断了一根枯树枝。我继续向前走,看着路边的一棵棵松柏,那一刻,心中一种想法油然而生。我的爱不应该自私,我的爱应该像爱大海、爱江河、爱山川、爱花、爱草、爱树一样不求回报。 阳光从树林中散落在地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印记。太阳,多么伟大的存在,他的爱是博大的,不因个人原因去改变,他照耀着一切世间万物,不因爱而过多给予,不因不爱而忽略,亦从来不求回报。 爱不一定是要在一起厮守,厮守的爱是小爱,上善若水、大爱无疆,才是真正的爱。我不能与你厮守,却挡不住我对你的爱,我对你的付出。我一样可以爱你所爱,关心你所关心。 你爱我,不与我厮守,却依然可以关心我、担心我、心疼我、帮助我。我们的爱将超越一切男女情谊,超越世间俗物俗情,这便是真的爱。不因你关心其他人吃醋、不因你不理我而伤心。我们之间的感情将不是一杯凉掉的茶水,而是一股孜孜不倦涌动的清泉。 此刻我突然意识到师傅和吕堔不正是这样的吗?以前我不理解吕堔为什么不和师傅在一起,现在我嘲笑自己的无知愚昧。 山顶居然有一个石头棋盘,棋子也是石头做成的,半局残棋摆放在棋盘上,估计是僧人们在此下棋。人生倒像极了这棋盘,一步一步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有些人赢了,有些人输了,有些人和了,而有些人放弃了,有些人走错了路后悔了,而有些人到一切都结束了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而人生不也是一场没有排练的博弈吗? 我们为了一些利益,一点一点的丢失自己拥有的,正如那些棋盘中的风云变幻。到最后胜利的,回首望望棋盘,所剩无几,和那些输了的不也一样吗? 我回头看着寰问道:“我们下一盘棋如何?”“好。”重新摆好棋盘,我说:“当头炮,正如我对你表白时说过的那些话,对你的冲击。”寰跳马,这正如对我的抵挡。“我出车,就像是对你的步步紧逼。”寰也当头炮,就像是对我的反击,对我说分手。 我只能跳马,就像我无法改变寰的意志时的无力。寰攻击、我抵挡,我攻击、寰防守。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光线暗淡了,抬头望去阳光被乌云遮住,暗沉的黑云压得人喘不过气。不一会儿洋洋洒洒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下来,融化在棋盘上留下一点一点的水渍。 棋盘上的棋子所剩无几,谁输谁赢也变得清晰了,我说道:“结局已经定了,我们回去吧,是我输了,但你的棋子也都丢的七零八落,没有了起先的辉煌。这就是我们的爱情,我们争斗没有一点意义,只会两败俱伤。依了你的心愿,我认输。从此之后,我们两人再无猜疑,若爱我们正大光明,若不爱我们干干净净。” 我站起身向下山的路走去,寰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秋贤,不是不爱你,是我太爱你,所以害怕伤害你,我只能离开你。我的内心是如此肮脏,如何能配得上你的善良。我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我从未体会过的快乐。” “但越是快乐,我就越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样的快乐。看着你的笑容,就像是看到了正在盛开的花朵,我如何能自私的把花朵采下。华生真人的话我不会忘记,我给你带来的将是一生都难以磨灭的伤痛。所以我要放弃,我不忍伤害你,哪怕是一丁点的伤害都会让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我回答说:“不要再妄自菲薄,我知道。”虽然我想得通,但不代表不会痛,寰越是贬低自己,就越让我心疼,也越让我生气,气的是他那样贬低自己,心疼的也正是这样的他。 “等一下,我有句话问你。”我回头道:“什么话?”“那天你我虽然哭了,但我听得仔细,你说孤身一人来到这异世界,抛弃父母云云,我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说什么承诺之类的?我完全听不明白。” 我笑了,我说话的重点应该是后面的,而他却只问那前半段,关于我身世的事,我该和他说吗?我若说了这些话,他可能就完全的抛弃我了,我们估计连朋友也做不成了,但他既然问到了,我决定告诉他一切。 “这是一个关于我的非常恐怖的故事,说完以后可能吓到你,你要做好接受打击的准备。在另一个叫做中国的地方,有我另一个身体,比现在的我要大几岁,那里有疼爱我的父亲母亲,但一场交通事故把我的身体和灵魂分离,我前世的眼泪指引我来到这里。 我接受了眼前的一切,原来的秋贤会唱戏,但我不会,我便做了打杂的。因为管理经营模式新颖,又赚了点钱,所以当了馆长,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但偏偏被秦获看中,逼得我偷梁换柱,最后勒索了些钱财离开了戏园子。” “后来租了你的店开了别具一阁、再到后来进宫查案,以后的你就都知道了。自从来到边疆,总做些奇怪的梦,后来我临近死亡时,华生真人道破了机关,我来这里是为了报恩。虽然他没说向谁还恩,但只要跟着自己的心就不会迷失方向。” 寰问道:“那个你怎么样了?”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没有灵魂的人,不就是死人吗?还能怎样?”寰又问:“那你还会回去吗?”我说道:“原本我一直在寻找回去的方法。”但因为有了寰,我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害怕回去了。这些话是不能让寰知道的。“但一直也没有找到,或许我报了恩就能回去了也说不准。” 寰沉默了良久,在我们说话期间,雪花在他身上落了薄薄一层,我走到他身边,轻轻弹落他身上的积雪。他一把抱住我,头埋在我的怀里,我听见他说:“不要走……” 我并没有多少兴奋,缓缓说到:“就像我来这里不可预知一样,我回去亦不可预知。所以我不能做出任何保证,对不起。这也是我放弃和你在一起的重要原因,若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你也不会心痛了。我当时说那段话却实是一时冲动了,现在回想,当时真是愚蠢,万幸的是你拒绝了我。” “你是在埋怨我,所以才说这样的话吗?如果是这样,我答应你,我们在一起,我愿娶你为妻。”我摇摇头,“我没有埋怨你,相反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要做一件愚蠢的事了。”我从随身携带的荷包中取出那个眼泪形状的玉说:“你记得它吧,是在当铺买的。我在中国时也有这样一块玉,只是这中间还有一点绿色翡翠的,代表这玉的心脏。” “我现在知道,就是这个让我来到了这里,这是我前世的眼泪,那点翡翠是我的爱化成的。我来这里就是要完成自己前世的夙愿,到时候会怎么样我不知道,而且我现在没有一点头绪,我不知道前世的夙愿要怎样还。” “既然不知道就不要还了,你只要好好地活着就好,不要再想其他的好吗?”我看着寰的眼睛,好像就要坠入他那温柔的眼眸中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说:“或许你就是我的夙愿,我分明记得这样的眼睛。” 寰的眼睛瞬间大放异彩,转瞬间又暗了下去,说:“即使是这样,我就更加不用你还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就好。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这世间谁没有了谁都一样活。你会像没认识我之前一样,活的开心幸福。” (七十)初吻 然后我从脖子上取下寰的双鱼玉佩,虽然不舍,但是还是放到了寰的手心。别人都说碎掉的玉不好,但对于我来说确有着非凡的意义,所以一直视如珍宝的戴在身上,或许从第一次看见寰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他,才会如此留恋这玉。而现在一切都已经放下,就让把这玉归还原主吧。 寰重新为我戴上说:“它早已经属于你了,在我丢了它的那一刻起,你就成为了它的主人,在皇宫时,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寰抱着我,我听见他的声音和着强有力的心跳从他胸腔传来,“这玉佩是我生母留给我的,当时丢了它十分伤心,但是看到它在你身边后,我就安心了。” “那也太过贵重了。”“我只是把它送给我一生最爱的人而已。”我的心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我慌了,不知所措。我应该高兴?还是应该悲伤? 雪越下越大,寰的臂膀给我无尽的温暖,让我如何舍得离开。但渐渐感觉到有点奇怪,寰的身体好像变得僵硬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太冷了?我们回去吧。”我挣扎着要从寰的怀里出来,“不要动,等一会儿。”“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病了?”“不是,你不要动。” 我一边挣扎一边说:“哎,你生病我们就快点回去找个大夫瞧瞧。”寰的嘴唇不知如何就贴到了我嘴唇上,我脑袋一瞬间就哄一下白了,心里像有一只兔子乱蹦。寰闭着眼,长长的睫毛非常好看。寰嘴唇软软的湿湿的,让我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寰的舌头轻轻的触碰着我的嘴唇,我不自觉的张开了嘴回应着寰,我的舌头触及到他的舌头,舔舐着、吮吸着…… 我感到全身都酸酸的软软的,心脏就像盖了一张大大的棉被,脑子里像是有许多鲜花瞬间盛开的感觉。虽然喘不上气,但我不希望初吻就这样结束,但我越来越觉得虚幻起来,好像我在飞…… 街上吵吵嚷嚷的的声音惊醒了我,睁开眼睛,看见寰坐在我的身边关切的看着我,我笑了起来,我竟然做了一个那么美好的梦,把我的初吻献给了梦中的寰。 寰问道:“你醒了?在笑什么?”我看着寰的眼睛说:“我做了一个好美好美的梦。”寰端着一碗汤喂了我一口问着:“是什么样的梦?竟然让你开心成这样。”我皱着眉头说:“这是什么?这么难喝。”寰笑着说:“参汤,你晕倒了。”然后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嘟囔说:“被我吻着就晕倒了!” 我的心漏了半拍,原来那个吻不是梦,我的脸瞬间就红了,急忙拉上被子盖住脸,以后让我怎么见人呀,羞死了,寰张狂的笑声传入我的耳朵。寰拉着我的被子说:“哎呀,都和我那个了还怕什么呢?”我一听这话急了做起便问:“我和你哪个了?莫非我晕倒后你还把我那个了?”低头看着只穿着一件单衣的自己,更加确信了。 寰笑着问:“那个是哪个?”我质问寰说:“我晕倒后你对我干什么了?身体方面的。”寰笑着说:“就抱着你回来、然后脱衣服睡觉。”“我这些不都看见了嘛,你讲重点好吧。”寰笑的更加灿烂了:“这就是重点嘛!”你故意让我着急是吧,那我还不问了。 寰捏着我的鼻子说:“生气了?”我斜眼说:“怎么会?”寰在我嘴唇上轻轻一点说:“傻瓜,我怎么舍得伤害你?来把参汤喝了吧!你的身子太过单薄了。”我扁扁嘴喝了起来。想着来龙去脉,寰的态度怎么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喝完参汤后直想睡觉,迷迷糊糊中问道:“那时你为何要亲我?”睡着前似乎听见寰说:“那一刻我突然想通了,若这世间你终究会离开,我为何要在你在的时候冷落你,等到你离去后又后悔莫及?倒不如我们在一起时快乐着,等到你走后,至少我们还有美好的回忆。”我说:“确实!”便拉住寰的手沉沉的睡去。 经过五天休息,我们又踏上了回家的路途,但这次我和寰再一次坐在了一起,没有猜疑,没有躲避,我要好好珍惜拥有的每一天。 回家的路途不是无趣的,我给寰一点一点讲着现代的生活,从交通工具到吃穿用度,从通讯设备到电子产品,寰对现代的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戏言说,回去时带上他,寰还直点头。 转眼三个月便过去了,终于回到了我日思夜想的西京,一年多的时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当我看见师傅的那一瞬间,眼泪就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一下子扑到师傅的怀里哭道:“师傅!……”,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女儿见了妈妈。 师傅一边抚摸着我的头一边安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师傅哽咽的语气,让我更加难受起来,哭了许久,众人方才渐渐劝住。 我跟着众人来到我屋里,一切都没有变化,看得出我不在时,也会收拾的样子。师傅看着我说:“今天什么都不准想、不准讲、不准做,好好休息。明天给你接风洗尘。”随后带着众人关上房门离开。我的心归于平静,安然的倒头便睡。 早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我的房间,便把我唤醒,听着院子里沙沙的扫地声,鸟儿叽叽喳喳,和如翠教导服务员的声音……哇,我终于回来了,终于可以安静清闲的过日子了! 噔噔噔!“秋贤,醒了吗?”我一听就知道是如青的声音。故意生气道:“是谁呀,吵死了!”如青哗啦一下打开了门,如翠和吴婆随后跟进来。我拉起被子抱怨道:“怎么能闯进来呢?人家还没起床呢?”如翠笑道:“知道了!我们这就出去哈!”如青说:“别呀!我们来帮她穿衣服嘛!”说完便上来拉扯我的被子,吓得我死死拉住被子不放手。 等我们笑闹一会儿后吴婆说:“好啦姑娘们!我们快让秋贤起床吧!别忘了今天要接风的,陶姑一会儿就过来了,到时候再闹不迟。”说完放下几件衣物。如青拿起说:“这是我们为你准备的新衣服。” 如翠说:“一会儿我们帮你洗个热水澡。”我骂道:“少来,谁要你给洗!”如青笑道:“莫非不用我们,到用四皇子殿下了?记得殿下送你回来时,你那依依不舍的样子……”没等她说完,我便把衣服丢到了她脸上,骂道:“你害不害臊……” 噔噔噔!如翠说:“进来吧!”几个小丫头抬着木桶和热水进来,瞬间房子就被笼罩在热气中了。吴婆说:“姑娘们玩吧!我先出去准备饭菜了!”便领着小丫头们出去了。如青笑着说:“好了,我们两个侍候您洗澡吧!” 如翠为水面上洒下几点花瓣,我扑通一下跳入水中,“哇!好舒服呀!”如青一边为我洗澡一边说:“你和四皇子殿下怎么样了?似乎你们之间有了变化。”我想起那个吻和回来时路途上的一切情不自禁的笑了,说:“没什么!就那样呗!”如青把水泼到我身上说:“骗人!你那表情可不会说谎!” 如翠在我耳边悄悄说:“最近有个公子为了我们如青常到店里,一坐便是一下午。”我一听眼睛立马大放光彩问:“如青怎么看那公子?”如翠摇摇头说:“我问不出,你问问她!”我说:“这事我们的慢慢问,不然她一害羞,反而坏了事!” 如青骂道:“你两个嘀咕什么呢?是不是说我坏话呢?”我和如翠异口同声说:“没有呀!”我们两个又笑了起来。“姑娘们,陶姑来了!准备开饭喽!”吴婆在门口喊着我们,如青喊道:“知道啦!”我穿好衣服与她们两人一同出来。 师傅在门口等着我,我瞬间飞奔到师傅怀里,师傅抚摸着我的头发问:“睡得好吗?”我点点头,跟着师傅走到店里。昨天回来时太过激动,也没顾上看一眼我的店铺,现在环顾四周,一切都那么的亲切,回家的感觉真好。 等大家都入座后,师傅站起说:“今天我们聚在一起为秋贤接风洗尘,我万分欣慰。秋贤能够历经艰险平安归来,是我们大家共同的期待!今天我们终于可以安心的举杯同庆,大家干杯!” 师傅说完后坐下,眼圈红红的,在座的人都不说话,看着我,大家心里一定很担心我。我站了起来笑着说:“谢谢大家的惦念,我能够平安归来与大家的祝福是密不可分的,所以大家不要再为我担心啦,有你们我一定会平安的。今天让我们放下一切,快乐起来吧!” 酒过三巡众人渐渐的都放下了负担,融入了这个欢快的气氛中,我喝了几杯酒后滚入师傅怀中,看着在座的一张张鲜亮的面容,非常满足,有这么多人惦记我,我从来就曾不孤单。 (七十一)复命 宴会散后,众人都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只留了我和师傅单独呆在了一起。 “师傅,对不起,没能完成您交代的使命!”我先开了口。师傅说:“得知你受了重伤的消息,我万分心痛,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我差点就亲自去了。后来你醒了过来,我才没有追去。是师傅对不住你!” 我问:“是四皇子殿下给您传的信息吗?去了那么久都没能亲自给您写信,是我的不对。还望师傅不要怪怨。”师傅点了点头说:“起先是狠狠骂你了,后来得知你受伤,就只剩下了自责。” “陈泽杉太医死了,娘娘的死和他没有关系,所以我不想再查下去了,若我们因为查找皇后娘娘的死因,让更多无辜的人丢了性命,娘娘也不能安心。害死娘娘的凶手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撼动的,不过是徒增伤亡。” “你知道真相了吗?是谁害死了我的姐姐?”师傅的表情痛苦万分,她该是多么的恨那个人才会这样。我摇了摇头说:“只是我自己的猜测,没有证据,我若说出来,就是诽谤诋毁,将会害了我们。”“是她,我知道就是她。”师傅痛苦的咆哮着。 我抱住师傅说:“师傅冷静一点,我们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只是我们的推断,那不会让那个人得到惩罚,反而会给我们招来杀生之祸。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是保护好太子殿下,他是娘娘唯一的希望。”师傅渐渐平静下来,后来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不如让她自己哭出来,排解心中的抑郁,便默不作声的陪在师傅身边。师傅哭了一会儿后哽咽道:“阜儿,好不争气,对太子妃一点都不上心,终日留恋温柔乡,我恨不得打他,但一看见他就想起我苦命的姐姐……” 太子为了避免皇后迫害终日寻花问柳惯了,已经忘记了是为什么而去了,可能已经成了他自己的本性也未可知。让一个人改变习惯,就像戒毒一样难,坏习气就像是毒品一样根深蒂固。 “或许是年轻,血气方刚又没有用武之地的缘故罢。”我安慰着师傅,同时也希望太子是这样的人。比起阴狠的司马然夺皇位,我更希望是太子坐江山,那样至少不用担心寰受到暗害。 师傅哭了许久说:“见了你心里总是高兴的,我先回陶府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我摇摇头说:“我天生就野惯了,回去不太能安静下来,太别扭了,您回去吧!”把师父送上车,看着师傅离去。 看着对面的酒家,怅然若失,回来后寰便回了皇宫,再没见面,真的好想他,好希望他就在对面坐着,然后对我暖暖的一笑。 如青拍着我的肩膀悄悄的问:“是不是想他了?”我回头拍掉她的手说:“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坏习气,小心嫁不出去。真是笑话,我有谁可想呢?”说完先转头回了店里,终究没能看见寰的身影。 休息了三天后,我开始不安分起来,我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想起一年多没见黎韵,好想好想见见她,便带了礼物去了将军府。 黎韵一见我便抱住我哭了起来,我忙劝解道:“这是怎么了,我来看你,你到哭起鼻子来了?大家闺秀哪有这样的?”黎韵听了渐渐停住哭声说:“你这一走就是一年多,看见你又黑又瘦,路上指不定吃了多少苦了,我是心疼你。你到来挤兑我了。” 我照着她的梳妆镜看了看说:“我没发现有那么大变化呀,定是你忘了我原来长什么样了。其实我原本就又黑又瘦的,哪有你漂亮呀。”说起来,黎韵回了将军府后,变化好大,首先长高了不少,人也胖了,脸色白里透红,比原来更加水嫩漂亮了。 “你盯着我看什么?”黎韵让我看的极不自然,站起来拨弄着一枝盛开的牡丹。我笑道:“看你漂亮呗!”黎韵更加害羞的低了头,“哎,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我说:“皮外伤,早好了,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的?” 黎韵不自然起来,扭捏说:“听别人说的。”我心中疑惑,一个二门不迈大门不出的闺阁小姐如何能得知我的事,或许是黎韵关心我,打问我师傅的吧!我自己太过敏感啦!傻傻笑了笑,缓解自己的情绪。 “原本这事还没有订,但是我还是想第一个和你分享。”黎韵的双颊绯红,看得出是她满心的欢喜,她接着说:“今年我的婚事要定了。”我追问:“谁家的公子?竟然有这样的福气?”黎韵笑了起来,“这个不能说。”“不管是谁,我都要恭喜你了。” 正这时一个老嬷嬷进来行礼道:“大小姐,夫人让大小姐去夫人房里商议事情。”黎韵看着我说:“你等我,我马上就回来。”我说:“我回来再不走了,见面是常事,今天你有事,我先回去,明日有空我再来。”黎韵点了点头,便去换衣服,我便离开了将军府。 看着天还早,十分想念寰,便去了寰的洛溪宫。是那个伶俐的姑娘迎接我进去,我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遂问道:“你怎么称呼呀?”她一边倒茶一边说:“婢女名唤影,是宫主的贴身婢女。”贴身呀,听了心里总有点不自在。 她见我不说话,小心翼翼的问道:“宫主不在,不知小姐您来是有什么事吗?”“哦,没事,就是想吃你们这儿的芙蓉秋梨膏了,过来讨一碗,不知可否?”寰不在这,我也不想呆着,便带着她为我装的秋梨膏便离开了洛溪宫。 压制着心底的失落,往回走,胡思乱想着,不知道寰怎么了?一点音讯也没有,害我心急生气,要是有事好歹叫人来和我说一声,不明不白的是叫怎么一回事。 才回至店里,如翠急忙找来,“陶姑等你多时了。”我忙到自己房间,师傅坐在桌前,见我忙站起,拉着我的手便往出走,“来不及了,路上慢慢说!”我哑然失笑,竟然糊里糊涂就被带走了。 上了马车师傅才开口说:“你去了哪里?我等了你好几个时辰?”“去找黎韵了。对了,是师傅把我受伤事告诉黎韵的吗?”师傅说:“我从来都不喜欢她,怎么会和她说。”黎韵好像有些事情瞒着我,这种感觉很不爽。 “你问那些做什么?”“黎韵今天问我伤好了吗?是不是很奇怪!”师傅淡淡的说:“有什么好奇怪的,将军府里没有什么是秘密的。”“将军府就那么厉害吗?”师傅笑道:“不然为何这么多年能屹立不倒,连皇上都对将军那么敬重。”“那是因为将军为皇上保卫江山呗!” 师傅摇了摇头:“只有我父亲不愿意让别人说三道四才辞官回家了,其他人,呵!你还太年轻,不懂世事险恶!”走了许久,我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你不是想拐卖我吧!”我为了逗师傅开心,耍宝假装害怕的样子。 果然师傅笑了,说:“今天我姑母六十大寿,专门带你去玩!”“师傅你开玩笑吧,带我玩用得着等我几个时辰吗?我傻吗?你不是真的要卖我吧,到底有什么阴谋?你要不说,我就跳下去了哈!”作势便掀起帘子。 师傅说:“今天我要给你一个身份。”“我要身份干什么?我又不当官、不嫁人的。”“这是我能为你做的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算是我对你的答谢。”我问:“这事还有的商量吗?”师傅摇了摇头。 我坐回自己位置上问:“是个什么身份?我看看承担的起不?要是担不起,我好跑呀!”师傅拽住我的手问:“公羊秋贤好听不?”我细细品味一番摇摇头说:“该不会是要认公羊羽为爷爷吧!” “是爹!”我掰了掰手指说:“那我就成了太子妃的妹妹了吧!”师傅笑道:“我就知道你最聪明,不枉我对你好!”“呵,还不是卖了我吗?只是卖的个好人家罢了!我要跳车,不干了。”师傅死死拽住我。 我哀求道:“师傅,你饶了我吧,我哪里是个乖乖地呆在家里的主儿,你要把我拴在人家家里,还不如一刀杀了我来得痛快。到人家家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又不能出来,非得憋死呀!还有我的店铺没有我,怎么办?” 师傅鄙视道:“你想得太多了,你还是你,想干嘛干嘛去,只是有了个姓氏而已。”我说:“那为什么不能跟着师傅姓,姓人家干嘛呀!”“我怎么这么讨厌你啰嗦的性格呢?”知道师傅生气了,我无奈闭了嘴。 远远地便听到了丝竹管弦之声,宰相府到了,随着师傅下了车,宰相府紧闭着的朱红的大门两侧挂着两个大红灯笼,角门站着迎接来往客人的家人奴仆,客人们便只从侧边的角门进出,我紧随着师傅进去。 (七十二)义女 一个四十上下穿着朝服的人引着数十个人站在前堂接待着前来贺寿的宾客。我跟着师傅进了前堂。那前堂金碧辉煌,各式物件琳琅满目,正中央的墙面上贴着一个“寿”字,看着十分喜气。师傅拜了拜那人说:“宰相大人,今天是姑母六十大寿,我代替父亲前来为姑母贺寿。这是父亲和小妹的一点心意。请笑纳!”随即捅了捅我,我忙将手中托着的贺礼送上。 他笑着说:“小妹快里面请,母亲一大早便盼着小妹来呢!”他身边的人上来接过我手中的礼品,我便随着师傅转到后院。将军府我去过,这宰相府比将军府更大,更豪华,将军府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宰相府相对的就文雅舒适柔和了许多。 欢乐的笑声从一个房子里传了出来,门外站着两个婆子,见师父过来,忙打起帘子说:“姑娘来了!快里面请!”一个夫人从里间出来忙说:“母亲,是渊姑娘来了。”上来便拉着师傅的手说:“听说这几日身上又不大好了?现在好点了吗?”师傅说:“谢嫂子关心,我这老毛病,已经好多了。” 进到里间,之前见过的老太君一样的人物坐在榻上,怀里滚着一个十来岁光景明眸皓齿穿着华丽的男孩,地下的桌前坐着几个老妇人,地下还站着几个妇人。师傅忙跪下道:“给姑母拜寿了,愿姑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君说:“好好,快起来,来这儿坐。”没等说罢早有人扶起了师傅,师傅便向地下坐着的、站着的几位妇人行了礼后,坐到了老太君身边。老太君说:“妙柔今天不能来了,说是害喜害的厉害了。”师傅惊喜的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老太君道:“原本害羞不肯说,昨天打发人去请了,不能回来,我才知道的,我喜的一晚上竟不能睡,才和她们说了,她们到来打趣我,说我等不及要抱了呢!我说还要帮忙带孩子呢,她们笑我多情,太子的孩子哪里用得着我带,说我就是享福的命。”说着众人又一起笑了一回。 说笑一回后老太君注意到了我问说:“渊儿,这是谁家的孩子,看着这样熟悉。”师傅拉过我说:“她就是我的小徒儿,今天带她来见见世面。姑母家里可都是我们国家的顶梁柱一般的人物。”我跪在老太君脚踏上扣头说:“姑奶奶,愿您健康吉祥、万事如意。”老太君说:“快快起来,让我瞧瞧。”说罢拉过我的手,仔细打量起我。 “你或许就是开糕点房的那姑娘?我记得去年见过你。”我忙说道:“是的,姑奶奶。”她又说:“怎么到比去年见你时清瘦了不少,莫不是身上有不大好的地方?现在吃什么药?”我忙说道:“半年前不小心摔伤了,养了许久,现在好了,也不吃什么药。” 那老太君又问:“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有人家了吗?”我说道:“秋贤,今年十六岁了。”师傅忙哀叹到,“没有亲人,连个姓氏都没有,怎么会有人家来提亲。”说着抹起了眼泪。老太君见不得人哭,随即也流下泪来,“多好的孩子。若是我的孙女儿,早嫁了吧!可见世态炎凉。” 师傅说:“我活着一日是不让她受气的,若有一天我去了,她就也成了孤儿!”一个老妇人拉着我的手说:“这孩子长得倒和您年轻时有几分像呢,您看着眉眼。”老太君止住了泪水说:“却是呢!”那妇人道:“既然您和这孩子这样有缘,不如认了孙女呢,今天是您的大寿,又添了一孙女,岂不是喜上加喜!” 那几个老妇人也忙忙点头赞道:“确实是喜事又是一件积德行善之事!”师傅用眼神示意我,我忙叩一头说:“奶奶在上,请受孙女一拜。”老太君忙拉起我说:“我的好孙女,快起来。”随即从胳膊上脱下一个玉镯放在我的手上说:“既然认了奶奶,奶奶就要给你一个见面礼了。” 接我们进来的妇人说:“母亲真是喜欢秋贤呢,连自己最心爱的手镯都舍得了。”我忙推辞道:“奶奶,这礼物太贵重了。”老太君不由分说的给我戴上推我说:“快给你妈妈磕头去!”师傅眼神示意我,正是刚刚说话的妇人,我跪下说:“母亲大人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她忙扶起我说:“起来吧!不用这样拘礼。”老太君推着身边的男孩说:“剑蓉,快去给你二姐姐磕头。”那小男孩规规矩矩的拜了一拜说:“二姐姐好,我是公羊剑蓉。” 这时宰相进来请示道:“母亲,晚宴已经准备好了,园子里也已经备下了戏,您准备吃过饭再过去?还是把晚膳传在园子里?”老太君问道:“宾客都已经招待好了吗?”宰相点头道:“是的,男宾客们都已在园子西亭开宴了,夫人小姐们设在了园子东亭。等晚膳过后,夫人小姐们到园子里看戏,男宾客们在外面也都备下了戏,还有别的玩耍器物。” 老太君道:“既然宾客们已经开宴,我就不过去吃了,免得大家又劳烦,把晚宴传到我这里,我们吃了再过去看戏。”宰相答应了一声“是”正要退下,老太君又说:“等一下,看我这记性,真是老了。”宰相又站住身说:“母亲有什么吩咐?” 老太君说:“这是秋贤,我刚刚认了孙女儿,就是你的女儿了,以前妙柔如何,以后秋贤也如何!”我忙跪到宰相面前说:“父亲,请受小女秋贤一拜。”宰相说:“好,起来吧!奶奶这样喜欢你,以后就呆在奶奶身边。”我说:“好!”宰相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几个老婆子便抬着两张桌子进来,等摆上了饭菜后,老太君说:“大家都别去园子吃了,就在我这里吃了,再一齐到园子里乐乐!”众人都答应着坐下,那几个坐着的妇人坐到了老太君面前的桌子,我和师傅以及剩余的几个妇人坐了另外一张桌子。 老太君身边有一个少女照顾着,又是夹菜又是盛汤,无微不至。她们一边吃饭一边又说些笑话逗老太君开心,我原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宴会,更加觉得无聊了。在她们都不在意时候,悄悄溜了出来。 月色朦胧,园子里欢乐的气氛不时冲到耳边,可见宾客众多,宰相的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会有人不巴结不逢迎!我沿着小径随意走着,冷眼看着这眼前的繁华。 “秋贤!”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温柔的嗓音,如果不是眼前出现的身影,我一定会嘲笑自己的痴心。寰站在不远处看着我说:“你怎么在这里?”“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我充满怒气的质问着那个寻找无果,却突然见到的人。 “在宫中呆了几天而已!”寰风轻云淡的说到,那恶劣的态度让我更加恼火,“什么叫做呆了几天而已,你就不会和我说一声吗?莫非我知道后就不让你呆了?你知道我……” “二小姐,原来您在这儿呀!夫人找您呢!”身后一个老嬷嬷边走边喊到。我答应说:“好的我知道了,马上来。”寰疑惑道:“你是二小姐?”我点头道:“以后再说吧。” 看见夫人在门口眺望,我走到跟前问到,“母亲,您找我?”“哦,你奶奶去了戏园子,准备正式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你快跟了去吧!她们刚走不久!”我应了一声便向园子走去。 远远便瞅见师傅一直在回头,我忙跟了上去,师傅压制着暴躁的脾气咬牙切齿的说:“去哪了?”我无声的唇语说:“内急。”上前扶住步履蹒跚的老太君说:“奶奶您慢些,这么晚了怎么不坐小轿?”老太君十分欢喜,说:“刚吃过晚饭,走走不积食。” “看着你,便想起了妙柔,若是她在着,定也是这样的扶着我!”老太君说着便流下了眼泪,师傅安慰着说到:“太子妃一定现在也在惦记着您呢!”众人又说些别的话,逗的老太君止住了泪水,笑了起来。 众人说着便到了园子,老太君道:“别一味的逗我开心,自个儿都找位子看戏,今天你们也好好乐乐。”说完自己便要上二楼,众妇人都找座位离开,我便和师傅一起扶住她胳膊上了二楼。 女眷宾客都走上二楼给老太君拜寿,老太君便把我介绍给那些女眷,在众人的见证下,我便成了“公羊秋贤”了。 宰相走来把戏曲谱递上,问:“母亲,人也到齐了,您想听哪几出戏?”老太君翻看着戏曲谱道:“我看这‘钗头凤’不错,给秋贤点一曲。”便把戏曲谱递给我,我翻开看了看问:“您觉得什么好?听您的!”老太君笑着又点了一个‘女驸马’。 (七十三)病重 看着戏台上或委婉动人或声情并茂的戏曲,千转百回的悠扬曲调传入耳朵,心中竟也是五味具全。若是当年没有离开戏园子,现在是怎样的光景?可这世界没有如果,若是一直呆在戏园子就不会见到师傅了,更不会和寰有半点交集,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的。 戏台上的一对男女,男的满腹学识,女的貌美如花,两人青梅竹马喜结连理,却躲不过男子母亲的迫害,一份休书割断了缠绵痴情,多年后再相见,却是无限悔恨与怅然。 男的唱:红酥手,黄縢酒,满园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女的和: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晚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女子看着死去的爱情心灰意冷,不久便郁郁寡欢离开人世。眼看着一对神仙眷侣被无情的拆散,眼泪便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老太君只握着我的手道:“眼这样软,到底是善良的孩子。”而我只不过是看着戏文中的种种,想到我和寰之间的阻隔,心中像是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我们之间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要想过去必定是千难万险,或许我都不会活到那一天,毕竟我的身体太差了。有感而发,才落下泪来! 一段戏结束了,老太君毕竟老了,看着已经很疲惫的样子,我问道:“奶奶是不是乏了?要么我扶您回去吧!”老太君说:“真是老了,今天难得这么开心,却不能再玩乐。”我说:“奶奶若是想看,明日让他们继续唱一天,再请些好友来乐一天,也不为过的。他们今天便留在园子里,明日再继续,他们定也是愿意的。” 老太君点头道:“这确实很好,你父亲现在哪里?叫他来!”我说:“父亲大人应该在外园子陪宾客,我去找。”老太君道:“好罢,我先回去休息,你去说与他办,让他不必过来回我。你也不必再来陪我,自己再玩一会儿罢!”便目送老太君离去。 师傅见我一人,便坐到我旁边说:“今天终于把你的事定了,以后我就放心了。”我望着师傅的脸,说不出话,虽然很累,但是我知道师傅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师傅说:“既然姑母回去了,我们也回吧!” 我便跟着师傅来到外园子外,和园子里一样是戏曲,台子下面是十几张小桌围坐着几十个男子,各式各样的果品点心摆满桌子。一个小厮上前笑道:“姑娘好,二小姐好,您有什么吩咐?” 师傅问:“宰相大人在哪里?”那小厮指了指最里边的桌子道:“诺在那里。”我说到:“我有几句话想同父亲说。”他便去回话了。 不一会儿便出来说:“二小姐,老爷让您过去说话!”我看了师傅一眼说:“师傅,等我一下,我去说句话就来。”师傅颔首示意,我便跟着小厮进去回过老太君交代的话后出来随着师傅回到店里,一宿无话。 第二日清晨,师傅依旧过来接我去宰相府,我因为昨夜一晚上胡思乱想,不能安然入睡,黎明时才有一点睡意,但又被师傅早早叫醒,睡眼惺忪不必说,神智依旧处于迷糊状态。当我觉醒时,发现已经到了宰相府,只好跟着师傅给老太君请安,又给宰相和宰相夫人请过安。陪着老太君说笑用膳看戏不必细说,又是一天,仍旧是晚上才回到店里。 如翠笑嘻嘻的迎了上来,“你回来了,有人等了你一天了。”我顺着她努嘴的方向,便看见背对着我坐在那里的寰。我便笑了起来,就在前些天我找不到,昨晚我思虑了一晚的人,今天便自己送上了门。可见这世间什么事也不必着急,终究会自己到来。 当我看见寰脸上不紧不慢的表情,心中升起了一股无名火气,遂讽刺道:“真是贵客,竟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寰笑道:“你这是从哪里回来?这么晚,让我等了你一天。”我说:“呵,我并未让你等我哪怕是一刻钟,何来让你等一天这话。再说我和你什么关系,我为何要报告我去了哪里?” 如翠笑着悄悄掩门出去,寰拉了我的手说:“你是在生我的气么?你竟让我这心没有个安放处了,放在你那里,你不收,放在我这里,它又时时刻刻想着你。你说怎么是好?”我噗呲一下笑了出来。人人都说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臭嘴,可见是了。但此刻却宁愿掉入寰的甜言蜜语里不醒来。 见我笑了,寰便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我惊呼道:“男女授受不亲,这是干嘛。”寰笑道:“我们又如何能清?”我从他怀里挣脱问道:“有几句话我必须的知道,你要不说明白,我定是不能……”“什么话?”“这几日你去了哪里?”寰若无其事的说:“在宫里,母妃身体不适,伺候了几日,现在已经好了。” 寰皱眉头的一瞬逃不出我的眼睛,我眼皮跳了跳,寰定是有事瞒着我,心中便不自在起来。突然又想到寰走了一年多,才回到母亲身边,自然是要多呆几天的,便又嘲笑起自己的神经过敏了。遂转移了话题说:“昨天见到了黎韵,可能好事将近,真替她高兴。” 寰又皱了一下眉头,我倒是知道他从来就不喜欢黎韵的,并不放在心上,但也不好再说下去。寰说:“二小姐是怎么回事?”我说:“你来不会只是打听这个事吧?”寰说:“不是,只是突然想起来随口问问而已。你要觉得不方便我就不问了吧。” 我笑道:“能有什么故事,只不过是师傅的一番好意,给我一个出嫁的身份而已,我还是我。”寰思索着说:“真的只是简单的好意吗?”我反问道:“不然还能有什么?”寰摇了摇头说:“要是简单的身份,为什么会选最有权势的宰相,而不是其他什么人。”我不愿把事情想得复杂,便说:“师傅恰巧是宰相的表妹呗,你是不是就见不得我好?” 寰见我生气忙说:“我当然希望你好,若这是简单的认亲,对你是有好处的,我会替你高兴;但若是阴谋,该如何是好?”“师傅是不会害我的,她是我来到这里后像母亲一样的人,母亲如何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寰站起身说:“我该走了,你早点休息。”望着寰的背影问道:“你去哪里?”他回头说:“洛溪宫,好久没回去了,不知怎么样了。”我笑了笑说:“昨天我去过,还好。”寰点头说:“休息吧!”便离开了。 安安静静过了一段时间,若不是师傅来找我,我便快把我是“公羊秋贤”这件事忘了。师傅起先并不说话,只是来回踱步,转的我眼睛都花了,我说:“师傅,你再转下去我就要晕的吐了!”师傅不理会我,依旧踱步,看样情,定是发生了棘手的事。 “师傅,发生了什么事?”师傅似乎突然注意到我的存在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晕,是你来找我的好吧,不过师傅怎么回事,生病了?老年痴呆?我说:“师傅,这是在别具一阁的呀!”师傅说:“妙柔病了,皇上体恤,下了圣旨,允许女眷入宫觐见。我是怕不好了。你是妙柔妹妹,自然应当觐见。” 我说道:“如何就会不好了,这是你瞎想的,前些天不是怀孕了吗?不过是害喜,思念亲人,自然心里不痛快,便以为是病了。等见过亲人,自然就没事了。”师傅道:“若是那样再好不过了。”“什么时候入宫?”“就在下月初五,你跟了我那么久,应该也学了不少东西吧,好好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打着哈哈笑道:“您觉得我是个什么水平?宫里头太子妃生病了,又怀着孕,自然有一等一的太医围着转,我有什么能耐比他们强?您别指望我能起什么作用。”师傅摇了摇头说:“以前真是觉得你比黎韵强,才选了你做我徒弟,可见我是看走了眼,这些年你尽是……哎!”我笑道:“也不能说一无是处的,至少用毒方面还是有点小成就的。” 师傅叹了口气说:“用毒你也从没有杀过人,不过是些小把戏,作弄人而已,还好意思拿出来说,我真是嫌你丢人。”我只好不做声,随她说去。师傅站起来说:“你也该去宰相府里多走动走动,不要枉费了我一片心意,和他们感情好了,自然是你的福气,有什么事,我罩不到你,自然他们罩着你,我便安心了。”我站起身行礼道:“师傅教诲的是。”师傅叹了一声便转身离去,看她的样子,真是非常担心妙柔了,或许还有太子。 (七十四)商议 这次进宫和第一次完全不同,首先是我的身份,其次是心态。进宫当天师傅早早派车来接我到宰相府,好像是受了感染一般,宰相府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人人脸上乌云密布。我也不敢造次,安安静静的跟在老太君和夫人身后,和我一起的还有公羊剑蓉,他像个小大人,一点也不似个孩子那样嬉闹,平静的跟在他们身后等候宫中传话出来。 不多时,一个公公骑马而来,众人纷纷跪下听候指示。那公公尖细的嗓子说道:“皇上有旨,请各位老夫人、夫人、姊妹及十二岁以下兄弟到东宫觐见。”众人磕头谢恩,早有人领着那公公去歇脚喝茶,老太君说:“既然话收到,我们即刻起身,宫中礼节繁琐复杂,见到妙柔不知能待多会儿功夫。” 夫人道:“早已经预备了车马,即可便能起身。”说罢几个下人已经拉着三辆车走到跟前,老太君携了剑蓉的手坐了前面一辆,夫人带着我坐了第二辆,还有几个夫人带几个姑娘坐了第三辆。 看着夫人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安慰说:“母亲,姐姐不会有事的。”夫人说:“你不知道,妙柔从小身体就羸弱,这次怀孕又害喜严重,怕是挺不住。”随即掉下几滴眼泪。我说道:“害喜严重也是常有的事,只要饮食得当,不要亏空了身体,自然就没事了,只要过了头三个月,以后渐渐就平稳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妙柔远在宫中,我又如何能呆在她身边时时照顾……”夫人陷入无限惆怅,我说:“总会有办法的,事在人为,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参见过皇帝皇后便来到东宫,太子妃确实病的厉害,即便是奶奶母亲向她磕头行礼拜万福,她也没有力气拒绝,要挣扎着坐起来,却又倒了下去,一个宫女忙扶住,在后背垫了枕头方能坐起。 没等说话眼泪先掉了下来,几个宫女扶了老太君和夫人坐下,又搬了凳子给我和剑蓉等人。老太君和夫人走到太子妃床边,“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我偷看剑蓉,他表情淡漠,眼前的人不像是自己的亲姐姐,倒像是与自己无关的路人一般。 我俯身拜道:“妹妹公羊秋贤给姐姐请安,姐姐万福金安。”显然太子妃注意到了我,微弱的问道:“这是?”夫人说道:“这是奶奶寿宴那天认得孙女儿,就是你的义妹。”“快起来吧!我们见过吧!”我说:“是呀,姐姐记得我开过个别具一阁的糕点房吧!”我又说:“虽然不知道姐姐生了什么病,但凡是病,都忌讳哭泣。若是开开心心的坚强应对,病也会害怕,便离开了。若是哭哭啼啼唉声叹气,病也会越发猖狂。” 老太君擦了眼泪说:“是了,我正是要说这话呢,就被这小妮子抢了先。”我说:“我是知道奶奶想说的,但是奶奶一时却开不了口,只好让我代替奶奶说了。”老太君笑了起来,太子妃也不再哭泣。随后她们一言一语的说笑着,太子妃的病看似轻减了些。 觐见的时间马上便过了,我们起身要走,太子妃恋恋不舍,依偎在夫人怀里看似要哭,我忙打住说:“皇上偏爱姐姐,让我们来觐见,原本是希望姐姐早日康复,姐姐若是一味地哭泣,反倒是糟践了皇上的一片心意,所以姐姐要好起来,我们才能再来觐见,不然我们哪里有脸来见姐姐和皇上?”太子妃点了点头依依惜别了我们。 回到宰相府,夫人安顿好老太君休息后,便一个人回了房间。我原本是要走的,但是思来想去,终究不知道太子妃得了什么病,总该弄明白了,回去也好向师傅交代吧。便只好硬着头皮去了夫人的房间。 夫人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的样子,见我便说:“秋贤,我倒是忘了安顿你,若是累了想回去便回去,若想留下,我便给你准备房间。”“母亲,在姐姐面前我不敢多问姐姐的病,怕姐姐多心,更填了病。现在想知道姐姐到底生的什么病?若是怀孕,姐姐不至于连坐起都那样费劲。”夫人说:“现在我还不太清楚,等你父亲回来,带了太医来,仔细问询才能知道。” 说着又留下了眼泪,“今天我看了妙柔心里也是同你一样的想法。”我忙劝道:“母亲,现在太医还没有来,姐姐的病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只会把事情想得越来越严重,索性我们听了太医的话,再做打算,现在只要祈福便好。”随即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夫人也跟着我祈祷着。 宰相带了太医回来,那太医是个六十上下的老头,很精明的样子,宰相介绍道:“这位是陈太医,这是鄙人贱内。”陈太医给夫人请过安,夫人便迫不及待的询问太子妃的病情,陈太医说话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死去的陈泽杉,心中十分不痛快。 太医正说着话,老太君便命人来请太医过去回话。夫人便只好依了老太君的意思,带着太医来到老太君房中。老太君忙命人搬了椅子,请太医坐下说话。 太医坐下后说:“老太君康健?”老太君说:“还算健朗,这么晚把你请来,十分抱歉,但是我们全家心急如焚,虽然皇恩浩荡,让我们见了太子妃,但我们依旧想知道太子妃得了什么病?”太医说:“原本鄙人不是负责太子妃的太医,是一个新进不久的太医负责太子妃的平安脉。” “在太子妃被告知有喜那一刻,皇上为了保险,才让微臣负责了太子妃的安胎,鄙人诊脉后,发现太子妃的脉象并非滑脉,而且太子妃的月信迟迟未来,为了保险起见,鄙人未敢公开,只请另一位方太医诊脉。他也诊断并非滑脉。这才奏明皇上,皇上并未怪罪只命微臣让好好诊治。” 老太君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皇恩浩荡!”夫人说:“那太子妃到底什么病?”太医接着说:“太子妃是因为心气郁结成病,体内气血淤积不通,这样的病,大多与情绪有关。要治病,先要通气血,需情绪有所倾泻,就像堤坝围水水不通一样,终究有一天会毁坏堤坝,若是加以引导疏泄,再经过调理,修养半年也就自然好了。” 好生送走太医后,大家又回到老太君房中,夫人默默地抹着泪,老太君说:“到底怨我,当初忍痛把妙柔送入那不见天日的深宫之中,本想让她享受富贵荣华,却未曾料到,她是心中尽是如此难过。”宰相跪到老太君身边说:“母亲,您老保重身体,不能让母亲享受天伦之乐,还要为儿孙操心,是儿子不孝。您若是再因为这些事病倒,让我这个做儿子的如何有脸见母亲。” 夫人说:“母亲,您不要埋怨自己,若是当初我们不同意,也不会成为现在的局面,可见错并不在于您。现在我们该想想该如何解开妙柔心中的郁结,让她早日康复。”老太君扶起宰相哀叹道:“我们若是能时常见到妙柔,劝慰也便好。可是……”宰相说:“问题就是在这里,我们怎么可能见到。” 夫人说:“若是求求皇后,可能会同意吗?毕竟是太子的母亲。总不能见儿媳生病便不管吧!”我想起那个被称做太子母亲的女人,手段阴险狠辣,未必肯心疼这个媳妇,不过就要看宰相对她有没有利用价值了,那样的女人,看的只是利益而已,现在她明显是倾向于将军的,不过未必不会拉拢宰相。 想到这里便说:“父亲,母亲说的方法,倒是可以试试。”老太君说:“不妨一试,若是同意了,岂不是再好不过了,若是不成再想别的方法,明日我再进宫一次。”宰相道:“母亲年事已高,岂有让母亲劳顿的理。”夫人跟着说:“是呀母亲,您明日只好好休息,让儿臣去便好,儿臣想再带上秋贤。”老太君也只好点头答应。 我心里突然有种画蛇添足的感觉,他们并不知道我曾经和皇后有过不愉快,若是我去了,便怕是这事不成了。但此时我要如何说明白?想来我与皇后不见有一年多了,明日又会变换装束,而且我身体也有变化,希望不会被皇后认出来罢,不然太子妃真就是要被我害了。 大家商议妥当便各自回了房间,天色太晚,夫人为我找了房间,今晚我只好住下。说来宰相府是我名义上的家,这样住下也是应该的,如青她们也不会担心我,我常常夜不归宿,她们早已习以为常了,我也不会在意,倒是师傅今天应该是担心了一天了,若是不告诉她,她一晚上心神不宁又要失眠了,便写了信,把今天所发生的事一一告诉,又交代了明日的计划。叫一个小厮给师傅送去才安心睡下。 (七十五)探病 虽然我仔细的装扮过,但一年多未见面的皇后还是一眼认出了我,她意味深藏的看着我抿着嘴笑了笑,我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子哄一下像被谁给了一记闷棍。宰相夫人见皇后看着我笑,以为皇后很喜欢我,松了一口气表现出很轻松的样子,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事情要被我搞坏的样子。 皇后说:“不知公羊夫人找本宫有什么事?”宰相夫人站起身行礼道:“嫔妾近日去云山寺祈福,特意为皇后娘娘求回一座观音,能保佑皇上、皇后娘娘、二皇子平安吉祥。特择今日黄道吉日为娘娘送来,还请皇后娘娘笑纳。”这句话像是说到皇后心坎上,她开心的接纳了观音。 皇后说:“你的一片心意本宫便收下了,本宫回明皇上,定会好好赏赐宰相。”宰相夫人再次行礼说:“娘娘能收下既是对嫔妾最大的赏赐了,嫔妾怎会再奢望什么?嫔妾只希望……”说到这里又及时住了口,忙跪下说:“嫔妾失口,还请娘娘责罚!” 皇后笑道:“公羊夫人这话怎讲?你有什么过错让本宫责罚的?”宰相夫人一面磕着头一面说:“所谓养不教父之过,太子妃是嫔妾女儿,她进宫这段时间,未能尽到当媳妇的本分,没有好好服侍皇后娘娘,是嫔妾的失职,嫔妾有罪!娘娘自然应当惩罚。” 皇后说:“公羊夫人快平身,这些话说得言重了,妙柔是你女儿,也是本宫儿媳,自打进宫是无日不来本宫这里请安,本宫偶感风寒,更是衣不解带的侍候左右,本宫甚感安慰。所以公羊夫人何罪之有?即无罪又哪里有惩罚这一说,快快起来吧!” 宰相夫人哭了起来说:“妙柔现在病中,昨日得皇上恩典见一面,提及未能为皇后娘娘解闷逗趣,是对娘娘的不孝,因此又哭了一回。嫔妾真是心痛不已……”皇后叹口气说:“本宫也正为此事犯愁,原本以为妙柔是害喜,十分开心,却又传来消息是那样,竟像是自己女儿生病一般难受,那太医们日日守在身边,却不见一点起色,本宫去瞧过几次,倒病似一天不如一天。说到妙柔,本宫倒是想去瞧一瞧了,你们便随本宫一同前去。” 太子妃今日气色似乎比昨天要好些,见皇后到来,自己坚持着坐了起来,微微喘着气说到:“母后万福金安,不知母后光临,未能远迎,还请母后原谅!”皇后忙上前虚扶道:“傻孩子,本宫怎么会怪罪你呢?仔细躺着。”早有人搬上了椅子放在床边,皇后坐下道:“今日精神可是大好了?” 太子妃说:“回母后的话,今日比昨日倒是略感强些。”皇后看着宰相夫人说:“皇上的心到底是有了回报,昨日刚见了亲人们,今日病就减轻了,若是亲人们常伴左右,岂不是不出几日,便完全康复了?”听皇后如是说,皇后已经猜到了我们找她的目的了,若不是如此聪明的人,如何能在这明争暗斗的宫中屹立不倒。 这时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笑道:“夫人今日带着的姑娘,本宫看着眼生呢!”我忙跟着宰相夫人跪下,只听她说:“她是嫔妾前些天认得义女,叫做秋贤。”皇后既然不想认识我,我自然的顺着她,我便叩头行礼道:“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道:“平身吧,夫人真是好福气,得了这样标致的一对女儿,真是羡煞旁人!”随后她又问太子妃,“怎么不见阜儿?”太子妃脸色明显一暗,恍惚一瞬才开口说:“刚才被父皇叫去问话了!”看着太子妃不自然的神色,这病十之八九和太子有关。 皇后似乎早已知道其中的缘由,只拉着太子妃的手说:“天色已经不早,本宫便先走了,你好生养着。”我心中冷笑,太子不好自然是皇后最为开心,如果太子地位不保,在她心里司马然自然是不二人选,不过,这世界上的事谁知道呢!大家走着细细瞧吧! 皇后站起身说:“本宫先回了,夫人只管坐着。”宰相夫人跪下道:“皇后娘娘,嫔妾斗胆请求娘娘恩典,让秋贤陪伴太子妃几日。”皇后微微一笑说:“你的心本宫知道,只是这事得皇上做主……”宰相夫人磕着头恳求道:“娘娘,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何况皇上日理万机,嫔妾如何能用这些儿女情长之事烦扰皇上?” 皇后表现出极度难为的样子说:“哎呀!这事……好吧,宫中虽然没有这样的规矩,但是也是有过这样的先例,那么暂且这样。”宰相夫人谢恩后送走了皇后。皇后这样爽快是我没有料到的,以她那样的人,是不会如此仁慈,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阴谋诡计?看着被一群人簇拥着的皇后离开的背影,心中疑惑满满。 莫非真被我猜到了?皇后为了司马然在一点点拉拢宰相的势力,可是真到了地位相争的时候,宰相会抛弃自己的女婿而选择支持司马然?皇后会不会太天真了! 或许皇后把我放在太子妃身边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回想刚刚皇后的话,似乎是要告诉宰相夫人,太子妃并不如表面上那样幸福,莫非让我留在太子妃身边,当一双眼睛,通过我所见到的挑拨太子和宰相的关系,太子越是对太子妃不好,对皇后便越有利。只是皇后万万没有料到我师父是太子的二姨母,所以我怎么会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宰相夫人走后我正式留在了宫中,回到以前呆过的地方,心中有一点小小的激动,好想见见落红、余霞、琉璃、小陈子,不知道他们过得如何,但想到余霞他们都是在皇贵妃的地盘,我又不得不掐灭自己心中蠢蠢欲动的小火苗。只能是有时间,去绛红轩走一次,看看落红了,或许会听到些别人的消息。 说来好笑,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一晚却也是翻来覆去激动难耐,心中不由自主的兴奋。将要黎明时分才有了睡意,但是却不敢睡去,我进宫的目的是陪伴太子妃,解开她的心结,促进她康复,所以第一件事就是取得她的信任,让她开心起来。 所以便早早起来,穿戴整齐守在太子妃门前,不多时,一个宫女打开了门从里边出来,看来太子昨夜并不在这里过夜。我上前问道:“姐姐醒了吗?”那宫女见我忙行礼道:“回姑娘话,太子妃娘娘还睡着,半夜恶心难受,吐了三回,到寅时才安分些睡下。” 我说到:“怎么没有叫我过来?”她回话说:“娘娘说姑娘年轻,贪睡,不要惊扰了姑娘。”我说:“好吧,你做你的事吧,我进去看看去。” 由于关门闭窗,太子妃寝殿光线昏暗,又有长时间没有散去的药味,混着一夜所生出的闷气,呼吸了一口,觉得刺的肺疼。这样的环境如何能不加重病情,病人不能吹风纯属扯淡,适当的通风可以降低室内的病菌数量,只要不是直接吹到病人的情况,是完全可以的。 太子妃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么近距离的看她,皮肤失去光泽,呈现出一片灰白,眼眶凹陷,比第一次看见她时老了十多岁的样子。我掩饰着落寞问道:“姐姐醒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哦,是秋贤呀。住的还习惯吗?”看来她对我是有戒备的,我完全理解她。便笑了笑说:“姐姐,说来好笑,我原是和您一时进入宫中的宫女,因为手笨脑慢,被逐出宫了。现在又因为您的原因,回来了,按说是习惯的,却不知什么原因,竟然一夜都没睡着!” 太子妃被我的话逗笑,“哦,那倒是说说妹妹的光荣事迹了。不知道是哪位娘娘被你气到了?”我一边把床幔拉起一边说:“原本是跟着静嫔的,后来又跟了皇贵妃,这其中也是有些缘故的,现在过去了,回头想想尽是伤痛!在黄泉路边走了一回,才知道活着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太子妃听着沉默着,我不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或许她是在思考。 宫女们端来水,等太子妃洗漱完毕,她散开如瀑布般的青丝,我细细为她梳着说:“这样美丽的秀发,为何要藏在繁重的假髻下?若我说,倒不如这样披散着,感受阳光感受风雨。”太子妃轻轻抚着自己的一缕青丝,慢悠悠的说:“你的思想真是奇特,从小母亲就说,女儿家不能披头散发,要端庄得体,我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话。说来奇怪,听着倒觉得有理,竟然没有一丝反感!” “姐姐,不然我给您梳个漂亮的辫子吧!”她犹豫了一下说:“梳吧,若是不好看再拆开。”太子妃的心里其实是希望自己漂亮的,这样便让我看到了希望,一个人只要还在乎自己,就有的救。 (七十六)禁足 我为太子妃梳了两条麻花辫,又从一株开着粉红色小花的植物枝头,剪了两朵花扎在辫尾上,拿了铜镜给太子妃看。那两朵小花把她本来灰暗的脸色,点缀的有了一点血色,两个俏皮的麻花辫,让她看起来有了一丝活力,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着脸颊说:“不知多久没有照过镜子,看着都不像我自己了。” 我打趣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太漂亮,都不认识了吗?今天是不是舍不得离开镜子了?”她丢给我一白眼说:“你是故意拿我寻开心吗?”作势便要拆辫子,我忙按住她的手说:“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她才收手道:“一会儿若是有人来看我,让我怎么见人?”我说:“把帘子拉下来不就好了吗?” “娘娘,早膳已备好。”太子妃说:“那就端到这里吧,连姑娘的一齐放这里吧!”等宫女退下,太子妃悄悄的说:“许久都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今天你陪我好吧。”我故作受宠若惊装行礼道:“妹妹遵命,能与姐姐一齐用膳是妹妹的福分!”抬眼看见她呆呆的表情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才反应过来笑骂道:“好哇你,居然敢耍我。” 她食量并没有像欢笑一样增加,只捡着吃了一点清粥小菜便放下了筷子,她说:“今天是我进宫以后笑的最多的日子,谢谢你。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如何笑。”听了这话,我知道她已经开始慢慢相信我了,我说:“母亲让我来陪你就是想让你开心,你若是病好了,我的使命便完成了。” “其实刚进宫那段时间是很开心的,和太子呆在一起,聊天、看书……但是不多久,和太子在一起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我不敢过问太子的事,他是太子,肩上的担子与其他皇子不同,不管怎样,我都应该支持他。”她一边躺在床上休息一边说。 她不再说话,像是想着什么心事,过了许久才开口,“这些话我其实不应该对着你说的,毕竟你还是个小姑娘,许多事你还不能理解。说这些只会增添你对以后生活的怀疑和绝望。”看来太子妃是遇上了解不开的心结。 我说:“既然姐姐不想说,就不要告诉我,免得姐姐说了又后悔不已。但是姐姐要知道,心里有火就要发泄出来,不然会生病的。”她说:“我以为不会生气,没想到事情是不会如我所愿的,不然也不会成为现在的样子了。” 她像是极力克制自己的怒火,我忙劝解到,“姐姐,你若是一直这样,我真没有必要呆着了,因为我在这里反而是起了反作用,不但没能排解你心中的烦忧,反而为你招来更大的怒火。”她哀叹一声道:“有时候想到某些事不由自主的就会愤怒。” “给殿下请安。”门口宫女的声音告诉我们,太子回来了,一股浓烈的酒味比太子的身影早一步迎面而来,太子妃满面微笑地坐起来,表情却又瞬间冷了下去。我俯身道:“给太子殿下请安。”他看着我嬉笑着说:“让我看看这天上掉下的小姨子长什么样?” 他歪歪扭扭坐到椅子上,一把手捏起我的下巴,把脸使劲凑到我的面前,然后我看见他的笑容一瞬间僵持在了那里,他哆哆嗦嗦的说道:“这不是,秋贤?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冷笑一声说:“回殿下,民女得宰相大人抬爱,认做义女,因为姐姐生病,特请求皇后娘娘让民女在宫中陪伴姐姐。” 只听院外一个太监尖声唱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妃急忙说:“秋贤,快扶我起来。”我将太子妃扶下地时,皇上带着皇后一干人等从门口进来,我们将要跪下行礼,皇上道:“妙柔不必如此大礼,快到床上去好好休息。” 又看着太子道:“还不快快去扶,跪在这里做什么?”太子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摇摇晃晃不辨方向,却极力克制自己向我们走来,先是扶住了我,才又扶住了太子妃,把她扶到了床上。 皇上看着东倒西歪的太子竟然笑了出来,缓缓地说道:“这是昨夜的酒未醒,还是今早的酒刚醉?”太子低着头不敢说话,岂料这时刚好一声饱嗝从太子嘴里溢出,他慌忙捂住嘴巴,皇上笑道:“德宁,太子现在醉的厉害,不适合说话,你去叫醒他。”太子便被皇上身边的几个人抬了出去。 皇上坐下笑着问:“妙柔今日好些了吗?”太子妃回答道:“回父皇话,儿臣已经好多了,谢谢父皇母后关心。”皇后说:“今日看你气色比昨日好些,到底妹妹在身边陪伴着好的快些,看来本宫做了正确的选择。”太子妃说:“谢母后恩典。”皇上说:“以前妙柔太过安静,今日有妹妹陪着,看着似乎俏皮了。不错,就要这样开心的笑才好。” 德宁进来说:“启禀皇上,太子酒醒了。”皇上说:“带上来。”不一会儿两个人抬着湿哒哒的太子回来,看他冻得直哆嗦,皇后同他一同跪在皇上面前哭着说道:“皇上,看在姐姐的份上,饶了他吧,会冻坏阜儿的。”皇上说:“皇后你起来,他就是被你宠坏的。你一直这样护着他,如何……” “给他披条被子。”说罢哀叹一声,“你知道妙柔生病吗?”太子点了点头哭着说:“儿臣是看着妙柔生病,心中难受,才去喝酒,没曾想越喝越痛苦,越痛苦越喝……”皇上瞬间掷出手中的茶杯摔到太子身上骂道:“痛苦是要到销魂楼去销魂的吗?”皇后惊呼一声:“皇上!”扑到了太子身边。 抱着太子哭道:“皇上,纵使阜儿有千般错万般错,他也是姐姐的骨肉哇。”皇上嗤鼻道:“他真是不配!”皇后道:“现在妙柔在病中,这样责骂阜儿,不是伤了妙柔的心吗?”皇上说:“妙柔的病因何而来?莫非朕是糊涂吗?原本以为他会回心转意,没曾想是变本加厉!” 皇后道:“他已经知道错了,皇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吧!”皇上指着太子道:“既然皇后替你求情,朕便看在她的面上,再给你一次机会,从现在起,不许踏出皇宫一步,仔细照料妙柔。若是再让朕的耳朵里听到一丝消息,那就不是简单地几句求情能解决得了。听仔细了吗?”太子唯唯诺诺的答应了几声“是”。 送走皇上太子呆呆地跌坐在地上,太子妃命宫女扶太子休息。而后面向墙壁独自躺着,隐约听见几声哽咽。她若不是伤心到了极致,怎么会在别人面前哭泣,显示自己的软弱。我轻轻的放下幔帐,坐在幔帐外边的椅子上。 “姐姐,你想哭便大声哭出来,我不会笑你,也不会和任何人提起。哭不是失败,是要让我们思考如何变得更强,你的错误就是爱自己太少。我没有出嫁,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但我知道只有自己爱自己才是真的爱。男人可以爱我们,但是不会专情。” “他们爱着牡丹,同样爱着玫瑰,或许还会爱着蔷薇,但是我们的爱却是专一、认真、至死不渝的爱。这世界对我们本来就不公平,所以我们干嘛要把自己的爱奉献给滥情的男人,而不是我们自己?” 太子妃说:“秋贤,你没有遇到爱情,不会懂其中的滋味,不由自主的无私的付出,才是爱情。”我笑道:“那你为何会生气?若是无私的,就应该是不求回报的,不管对方爱还是不爱,都会为对方付出一切的呀?” “你生气说明了一个问题,你想要回报,你想要的不是爱情本身,而是你爱的人也爱你,但是他有一颗风流的心,你不是他的唯一,所以你生气,你想用你的方式拴住他,但是越是栓他,他便离你越远……”太子妃歇斯底里喊道:“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你出去!” 从太子妃房间出来,骄阳正烈,今天对太子妃的刺激够多了,让她自己一个人安静安静,慢慢消化一下也是有好处的。虽然我不指望她能理解了我的话,但是总不要起反作用才好。明日若是她还想见我,便是听进去了,我就继续开导;若是不见,我也只能打道回府,哪儿凉快哪儿呆着了。 中午皇宫中除了禁卫军没有什么人,我无所事事四处走走,看看皇上家后花园的花朵,娇艳美丽,每一朵都开的分外艳丽,就像是后宫中的佳丽,打扮的花枝招展。 突然远处传来欢笑声,不知是哪个主子跟前的小宫女,一个说:“宫里又要有大喜事了。”一个问道:“什么事?我怎么没听到?”那个仔细看了看周围趴在另一个耳边说:“我悄悄地告诉你,你可别说出去……”听完后惊喜的问道:“你说真的吗?四皇子殿下要娶亲!”那个说:“千真万确!骗你给你当奴才使。” (七十七)心痛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我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生气。我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去,却无法上前拉住她们问个究竟。我冷笑,司马寰竟是这样的人,我只是一件供他玩弄的玩物,玩腻了就一脚踢开,另寻新欢去了,我真是为自己之前的付出不值,甚至差点丢掉小命,我好恨! 自古帝王多薄情,本以为司马寰是个异数,看来仍旧是遗传了薄情的血液。呵!我和他有什么情?人家也没有在我身上占到便宜,也没有许诺我什么,我自己一人忿忿不平个什么劲儿!真是可笑,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怎么能怨得了别人,人家不过是对谁都是一副温柔的笑脸模样,我就把人家那当成了对我有意思。 说什么异世界,说什么报恩,说什么前世今生,人家都是在听笑话,我还当真了,真是傻得够可以。心痛吗?不能呼吸吗?就让我笑话一样的人生早些结束好了,我这样活着是要让更多的人看我笑话吗?我的信仰,原来就是一个彩色的泡沫,一碰便化为乌有…… “秋贤!”谁叫我?我回头,只见一片白光中一个黑影渐渐向我靠近,声音如此熟悉,但是我如何都想不起来。“你是谁?”“是我呀!跟我走吧。”我一步一步走近他问,“去哪里?”另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喊道:“秋贤!”我看着身后的寰迷惑道:“你怎么走到我身后了?” “秋贤,不要走,那个不是我,快回来。”突然那个黑影瞬间向我扑来,压得我喘不上气,我使劲挣扎摆脱那个黑影,这时黑影袭击了寰,我大喊,却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秋贤,秋贤!”一个声音由远及近,我突然间又能发出声音,我哭着哀求道:“快去救救他,救救他!”“秋贤,醒醒啊!”我睁开眼睛,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你是谁?”我沙哑的声音让自己吃了一惊,莫非刚才又心痛晕过去了?“我是幽兰。” 我挣扎着坐起,看着陌生的环境说:“这是哪里?”“这是东宫呀!看您长时间没回来,太子妃娘娘很着急,派奴婢去找您,结果在御花园发现您躺在地上,没有意识。您睡了三天,太医说,今天若再醒不来,就怕……所以让奴婢们在床边呼喊您的名字。” “姐姐现在怎么样?”“已经比前些天好些了,今日还过来看望过您,刚走不久。”我点了点头,放松了心情,那些声音便立马冲刺着耳朵,我使劲捂住自己的胸口。“秋贤姑娘?你怎么了?太医,太医。”我咬着嘴唇,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太医诊脉问道:“姑娘之前这样难受过吗?”我点着头说:“这是老毛病了,疼一会儿便没事了。”太医道:“姑娘放宽心,不要激动便可保命。”我点头,心中冷笑,我这命保它何用?笑话一样的人生。 “秋贤!你醒了?太医,她怎么样?”太子妃被两个宫女扶着进来关切的问,太医站起来回答到:“回太子妃,姑娘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日后加强营养,避免刺激,就会好起来。老臣先行告退。”太医走后我责备到,“姐姐,你怎么来了?你还病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让我如何向母亲交代?” 她坐在床边说:“你不要担心,姐姐现在好多了,倒是你,一睡就是三天,让姐姐好担心,你若醒不来……”说着眼圈便红了起来,“姐姐,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她又笑了起来,双手合十道:“感谢老天爷。”我笑道:“真像是个老太婆。” “哼,人家为你祈祷,你倒好,还要取笑人家,再也不理你了。”她背过头去不理我,我忙讨好道:“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她回过头看着我说:“原本我是生你气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人生,但是你走后,你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 “要知道从小到大,没有人说过你说的那些话给我,她们永远说的都是在家随父,嫁人随夫,我的人生就是为了别人而活的。听了你的话,我才渐渐想明白,我要为自己而活,所以现在我努力的让自己好起来,我要让自己活的精彩,再也不会依附于谁。” 我拍着手说:“姐姐,你真牛,你的这些话远远比我对你说的那些话有分量,你现在就是涅槃重生的凤凰。”太子妃忙说:“虚,小声点,凤凰是皇后娘娘,我如何能承担的起?被别人听见,以为我们有什么野心呢!”我吐了吐舌头说:“我光替你开心了,到把身在皇宫这事给忘了。”“好了,姐姐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有话等你好了再聊。” 幽兰端着药进来,我说:“幽兰,你能帮我做件事吗?”幽兰道:“当然可以了。”“把我的梳妆盒拿来!”幽兰递给我,我从里面取出静嫔的玉簪说:“你帮我到华胜殿找一个叫琉璃的丫鬟,给她看这个,她便会跟着你来了。”幽兰离开,我的心情依旧难以平复,我一定要了解事情的真相。 琉璃看到躺在床上的我一下子飞奔过来抱住我,“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笑道:“是我啦,你再抱下去就要勒死我啦。”琉璃慌忙放开我,拉住我的手哭道:“你是生病了吗?怎么这么憔悴?这一年多,你还好吗?你不是出了宫,怎么又回来了?” 我笑道:“怎么还哭鼻子?又不是小孩子。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都不记得你前面问了什么,要我怎么回答你?”琉璃破涕为笑,“能再见到你真好,我去找余霞和小陈子来,他们知道你回来,一定能乐疯了。”我忙拉住她说:“我生病了,等我好了,亲自找他们,岂不是更好?还有落红,我们一起到绛红轩去祭奠静嫔娘娘。” 听我这么说琉璃才又坐下问:“你生了什么病?要紧吗?”我摇了摇头说:“不过是老毛病了,不碍事!”她又问:“你怎么又回宫了?怎么还住到东宫里来了?莫非当了主子了?”我敲了她头一下说:“这个小脑袋里不知净想些什么,我是太子妃的妹妹,进宫来陪陪姐姐而已。”看着琉璃吃惊的张大嘴巴。 我笑道:“你这什么表情,是要吃人吗?你这样出来没关系吗?”“没事,皇贵妃娘娘最近很忙,没空管我们的。”“哦,娘娘在忙什么?”“悄悄告诉你哦,四殿下要娶亲了,娘娘在修缮宫外的别苑。”我假装吃惊道:“不知道四殿下要娶哪家姑娘?”她嗤鼻道:“就是将军家大小姐呢。” 我心中生出了一种不祥预感,哆嗦的问:“是哪个将军?”琉璃并没有看出我的不正常,大大咧咧的说:“还能有哪个,就是郭将军了,听闻是小时候丢失的女儿,最近才找了回来。”轰隆一声像是五雷轰顶,黎韵的身影在我眼前挥之不去,我苦笑着跌倒在床上,报应啊!报应! 儿时的记忆瞬间击溃了我的防线,黎韵的话犹在耳边回响:“你要当妹妹,我就给你一个优惠,以后我们如果同时爱上一个男人,我就让给你,好吧!”我哑然失笑,黎韵,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寰,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一个悲哀的声音在内心回荡“你明明知道黎韵喜欢寰,为何要让黎韵有了希望,若不是你让她找回身份,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真是自掘坟墓。” 我是如此的悲哀,我骄傲的以为寰是我的私有财产,我高调的炫耀和寰铁一般的关系,现在那骄傲被我的自以为是彻底粉碎,是我活该,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黎韵。我以现代人的爱情观败在了古人的家庭地位门当户对。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琉璃摇晃着我的手臂问道,“没什么,只是累了。你先回去吧,不要和别人说见过我,好吗?”琉璃点点头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啦,明天再来看你。” 琉璃走后我细细思索,这件事的背后是权力的合并,显然在皇宫里,只有三个皇子,而太子虽然受到皇上的偏爱,但是自己不争气,即使有太子妃父亲宰相的扶持,依旧是烂泥扶不上墙。而二皇子司马然的母亲是当今皇后,他有皇后父家的扶持,又有岳父郭将军的鼎力相助,自然是权力势力最大。 而四皇子司马寰,母亲为宫女出生,虽然被皇贵妃收养,但身份上依旧是比不得其他皇子,为了找一个依靠,自然是选择比较有势力的二皇子行列。若是娶了黎韵,不但得到了郭将军的扶持,二皇子也因为这样的关系,不会为难寰。皇贵妃处处算计,当初害怕寰因为我的宫女身份落人口舌,差点要了我的小命。现在这样确实是做了让寰受益的事。 (七十八)失爱 我的骄傲不容我再继续生病,我要堂堂正正站在寰的面前,不管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我都需要一个解释。我不希望从别人口中再听到些什么,我要寰亲口告诉我,爱也好,不爱也罢,那是对我起码的尊重,我的尊严不容践踏。 走到怡然阁门前,回忆的闸门瞬间打开,记忆像是故意嘲弄我,满脑尽是甜蜜的回忆。“你是谁?”一个宫女的声音把我瞬间打入冷宫,我是来听解释的,不是来再续缠绵。“我叫公羊秋贤,想求见四皇子殿下,不知可否为我通传一声?”她点了点头进入了怡然阁。 不一会儿又是她出来说:“姑娘,请跟奴婢来!”她把我带到一间房内便自己离开了。看着周围的一切,突然有一种想逃的冲动,若是寰说,我从没爱过你,一切都是你的自作多情。我该怎么办?现在这样,我不用面对寰也是好的,难道我这不是自己寻着让人家侮辱吗?为何会如此糊涂? 我夺门而出,恰巧与寰撞了个满怀,“你要去哪里?”看见寰的瞬间,只觉得所有的伪装防备都化为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下来。寰扶住我问道:“你怎么了?”我挣脱寰的双手摇了摇头向外走去,我该如何质问他?我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我失败了,唯有自己躲起来舔舐伤口。我是鸵鸟,现在只想把头埋在沙子里面不出来。 寰突然拽着我的手,我使劲挣扎着,却无能为力,最后放弃哭着坐到地上。寰打横抱起我,把我抱到房间的床上,我蜷着腿仍旧是哭。寰说:“你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我抬起头泪眼迷蒙的看着他说:“以前听闻用眼泪还恩,我还不信,现在我终于明白,我现在不过是用今生的眼泪还你前世的恩情,我这眼泪流尽的时候,我们的恩怨便了结了。” 寰先是一愣后又抱住我说:“有些事,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哽咽着说:“我听到的,不过是事实罢了,我来这里,不是要责怪你,只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实话,不是要你哄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能接受。” 寰不说话,只是安静的抱着我,我问道:“是真的吗?”寰放开我退到床边点了点头,我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明知道的结果,可我还是承受不起,指甲抠到肉里依旧转移不了心碎的疼痛。我咬着嘴唇强忍着心痛。 寰说:“对不起,我不能忤逆母妃,她是为了我好。”我知道,所以我无法责备你。寰说:“我爱的人是你,那次在山顶我说过,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最爱是因为不能在一起才变成了最爱。寰说:“我从来就不喜欢黎韵,她太过势利。”她若是势利,就会嫁给司马然了,她喜欢你,只是你现在不喜欢她,以后相处时间长了就会慢慢有了感情。 寰说:“我找过你,她们说你去了宰相府。”我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什么事?”我冷笑,“就是你娶亲呀,这是什么时候开始商议的?”“去边疆前几天,原本是要我娶了亲再走,我拒绝了,所以才走的那么匆忙,本以为回来这事就过去了,但是……”“你藏得好深!” “可惜了,墨菊应该杀了我,那样你就不用有负担了;或者呼延贞把我软禁,你不应该救我,你若自己走掉,那样就不会有现在的烦恼了。”寰沉默了许久说:“我答应你,我不碰她。”“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怎么会这么没有责任感没有担当,你娶了黎韵,你就是他的夫君,她的天,你……” 听到那句话,我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悲伤,一面是我爱的人,一面是我的姐妹,我无助、凄凉,还说了让自己更加悲哀的话。我们就这样陷入沉默,最后一次细细看着早已熟悉的脸,今天是我与寰最后能呆着的日子了,从今以后一刀两断,他将是别人的夫君,我们再无瓜葛。 我起身,寰怔怔的看着我,我笑了笑说:“忘了我吧,好好过日子,我会忘记你,永远的从这里消失。”“我可以娶你。”我摇着摇头说:“你的爱情可以给任何人,但我要的却是唯一,你给不起,我们在一起终究是对彼此的伤害,就让我们互相都忘记吧,对大家都好。” 回到东宫,太子妃坐在我的床边,一见我便追问:“你去了哪里?眼睛怎么回事?”我看着她就像看到了依靠,我一下扑到她怀里,“姐姐,什么都不要问,就这样安静地抱我一会儿好吗?”太子妃抚摸着我的头发说:“好,姐姐不问,就这样抱着你。问你是因为一天没见到你,担心你。你还在生病,怎么能随意走动呢!” 我点着头说:“我不会再出去了,就陪着姐姐。”过了许久,压抑的情绪迸而发出,找一个倾泻口,“姐姐,我喜欢的人要娶亲了,新娘居然是我的好姐妹,他们背叛了我,我被一直蒙在鼓里。”“姐姐我好难过,我该怎么办?”良久太子妃说:“在爱情面前,我们都是傻子,我们只懂得付出,当我们想要回报时,他却和我们开了个玩笑。” “他说他爱的是我,但是他娶的却是别人,我心痛,真的好痛。姐姐,我错了,我劝你时,根本不知道会这么的痛,我以为爱自己就不会心痛。”太子妃摸着我的头说:“傻孩子,痛的麻木就不觉得痛了,在爱情里受伤的永远是那个更爱对方的,爱就爱了,我不后悔。” “得不到还会爱吗?”她摇了摇头说:“心死了,就不会再爱了。太子殿下起初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新鲜,后来日日留恋花丛莺莺燕燕,喝酒调笑。我生气,甚至以为自己竟然不如那些红尘女子,现在我终于明白,不是我不如她们,而是太子不喜欢被束缚,他向往自由,在皇宫中,他会感受到无边的压力。” “所以我不会再生气,我们也许并不是一路人,所以硬要走到一起,也会让对方不自在。现在我不会再关注他在哪里做什么,各自做各自的,大家都舒心。”“那你的婚姻算什么?你在这深宫中又能做什么?以后太子还会有众多的夫人,你不凌驾于她们之上,她们就会欺负到你的头上了。” “我承认我的婚姻失败了,但这是我无法改变的事实,太子不可能休了我,我的家族也不允许发生这样丢脸的事。现实的确被一片烟雾覆盖,等我找到出口一定会看到明媚的阳光。”“我不知道我的出口在哪里,但我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伤心之地。”“你想去哪里?”我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我不想亲眼看着自己心碎,或许逃避是最好的方式。” 太子妃并没有挽留,只写了一封信让我带给宰相夫人,这趟差事算是办完了。 我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这些属于寰的一切,我的梦想倒塌了,突然就不知道要干什么,没有人能理解我此时的心情,我无力诉说自己的悲哀。我该离开这里了,这里有太多伤心的过往,所有的地方全部都有寰的影子。 师傅摸着我的头问:“还难受吗?怎么会生病的?”我说:“师傅我没事,不要担心。”她犹豫的说:“我听说了一些四皇子的事,莫非你是为了他?”我说:“师傅,我真的没关系,你不要担心。”师傅走后,我放声痛哭,让所有委屈全部化成泪水。 师傅像一股暴风冲进来,甩给我一记耳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曾经我有没有警告你,让你远离他,你不听我的苦口婆心,现在还有脸在这里哭?收你做徒弟真是让我脸上蒙羞,你要是放不下他,你就不要做我的徒弟。”随即甩门而去。 我大声哭着喊道:“爱一个人有什么错?为什么受到惩罚的是我?我有什么错?”师傅再次踢门而入指着我骂道:“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说白了人家是尊贵的皇子,而你不过是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贱民,你有什么资格谈爱。” 我喊道:“他说过,他最爱的人是我。”师傅说:“那你让他娶你呀!”我回敬道:“他说过,他会娶我。”师傅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哭?”我咬着嘴唇,心里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只是寰的一句安慰而已。 我嘴硬道:“是我自己不想嫁,我不想嫁入皇宫过着像太子妃一样的生活,不受宠爱、不受重视、却还要装出一副很幸福的样子,我不想活着就像死人一样难受。”师傅抬起颤抖的手,我说:“你还想打我吗?你想知道太子妃是为何生病的吗?你想知道皇上是如何禁足太子的吗?” “你!你!”师傅被我气的说不出话,突然捂着胸口脸色煞白,我忙跳下地,扶住快要倒地的师傅,她甩开我的手说:“你,真叫我,伤心。”随后扶着门离去…… (七十九)邀请 我赤脚傻傻的站在地上,后悔自己说出那些刻薄的话刺激师傅。明明知道师傅是为了我好,我却故意曲解她的好意,而且她心脏原本就不好,受不得刺激。想着自己说出的话,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谢罪。 第二天,我带了点心来到陶府,陶老爷刚从师傅房间出来,看了我一眼叹气道:“你师傅在里面,你进去吧。”只听师傅喊道:“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徒弟,你走,我不想见到你。”我装作没有听见,推门而入。师傅别过脸,我跪在师傅面前,“师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师傅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何曾有错?错的是我,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带着你的东西走,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大佛。” “师傅您是我的母亲,这世间,哪有母亲不要女儿的事?您当初可怜我收留我,如今我失去了所有,您再不要我,让我如何活下去?您若执意不原谅我,我便一头撞死一了百了。”“哈,你这是威胁我吗?我不吃这一套,滚……”师傅跳下地拉起我连同我带的东西一起扔到了门外,“砰”一声关上了门。 师傅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对我,我无精打采的回到糕点房。如青看我灰头土脸的回来安慰道:“陶姑不会真的生气的,你明天再去,或许她便不生气了。”如翠端来饭菜,我摇了摇头,她说:“好歹吃一点,听说在宫中又晕了过去。”我苦笑,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如翠的逼迫中吃了几口粥后,再也吃不下,便一个人静静地躺着。 吴婆进来,我笑着坐起,她说:“有些话想对你说。”她坐下接着说:“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当初在庄县,秦获那件事,我只是冷眼看着,只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结果确实如我所料。如今我却知道你用了心,动了情。我看着你和黎韵一起长大,她这次确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只希望你不要恨她,她也同样不好受,她也是父命难违。以后会有更好的良缘出现在你身边,老天的安排是最好的安排。” 我冷笑:“老天为我安排什么样的姻缘我不知道,现在我眼睁睁看着我爱的人被我最好的姐妹抢走,而我都没有勇气站到她面前,问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前段时间去看黎韵,她那羞涩的笑容,现在竟是如此刺痛我心。当时说事还没有定,如此想便是怕我知道了大闹一场,搅黄了这喜事。 吴婆叹气:“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我只是不想让你难过。”“知道婚礼的日子吗?”吴婆紧张的看着我,我苦笑说:“现在我还能有什么回天之术吗?”吴婆拿出喜帖说:“下月十五,黎韵送来喜帖,我怕你难过,原本不想让你知道,终究纸里包不住火。你去吗?”我摇头,我没有勇气去祝福他们百年好合,我承受不住那打击。 看着那片火红的喜帖,我的心像是被烈火灼烧一样难受,我都没有勇气翻开看一眼,双手抱着膝盖躲在床角,再次抬头,房间只剩下我一人,不知道吴婆什么时候离开。独自一人没有一丝睡意,我开始怀疑,那些前世今生,或许只是我的一个梦,而我却把它当成了现实。 早晨醒来,头痛欲裂,只懒懒躺在床上,没有人打扰我,反而乐得清闲,正这么想着如青破门而入,“不好了,有人要拆我们的店,你快去看看。”我思量着如青不是这样火急火燎的性子,她这样莫不是为了让我振作精神,便说:“我看是你要拆我这间房子了,门都被你卸了。”如翠突然闯入说:“那些人好可怕,他们指明要见你,你若不去,他们真要拆店了。” 我揉着疼痛的太阳穴挑起眉说:“谁这么不开眼,专挑本姑娘不爽时来招惹、我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门口突兀的传来几声掌声,我循声望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我笑了起来,“我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开眼的人,原来是你,呼延贞。”他也笑了起来:“没曾想你的脾气倒是见长,我要看看你怎么对付我!” 呼延贞挑了椅子坐在我床前,我问:“你怎么来这里了?”他眼睛一眨说:“我来看你,顺便做点生意。”看见如翠不安的样子我笑道:“没关系,你们做事去吧。”呼延贞盯着我笑道:“你这里不错呀,有好多漂亮姑娘,比你好看多了。”我笑道:“可见你当初看走了眼,不过还好来得及,你大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呼延贞拿起床上的喜帖翻开念到:“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连忙捂住耳朵哀求道:“不要念,求你。”他拉开我捂住耳朵的手异常认真的说:“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不能接受,你现在在这里就像是专为了受这侮辱,你能得到什么?华生真人说过,你跟着他,将要经受严酷的磨难,现在只不过是个开始。” “我这次千里迢迢来找你,不是为看你一个人失落伤心,我是来接你的。”我苦笑:“你接我去哪里?逃到哪里又能躲开这些伤心的回忆给我的煎熬?”“只要你肯跟我离开,我保证你以后的日子每一天都会无比开心。”他的表情那样严肃,在他玩世不恭的脸上却显得更加真诚,这一刻我居然有种想跟着他走的冲动。 我内心是矛盾的,我期待着一个渺茫的梦,我在等待寰能站在我的面前告诉我,婚约取消了。我嘲笑自己的不切实际,嘲笑自己的愚蠢,甚至嘲笑自己的爱情。我又想离开这里,不听、不看、不想这些让人伤心的事,做一只缩头乌龟。 “你想想吧,我先走了,三天后我来找你,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浪迹天涯。”呼延贞走后,我呆呆的坐着,我的人生为什么如此不堪一击,是我的忍让把我害成这样,我为什么不能斗争?司马寰,我只想要你。我什么都不图,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此简单的要求,在现实面前却变得遥不可及。 每当我独自一人,就会有另一个我出现,她无情的讽刺我,嘲笑我的窝囊,她坐在床边,拿起那喜帖说:“你能让寰回心转意吗?你能让他与你一起浪迹天涯吗?黎韵会笑你没有魅力,而且结局只会让你更加悲哀。”我麻木的摇摇头说:“我只是想对自己好一点,想多爱自己一点,我没有什么手段和目的,我的悲哀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而是因为我做什么都是悲哀。”她又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跟着呼延贞离开,或许你会变得不一样。”我反问:“会不一样吗?” “你在和谁说话?”呼延贞的声音在我耳边迸开,“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三天以后要我的回答么?我正在思考你的提议。”呼延贞嬉笑的问:“你说你刚刚在想我?哎呦,我的心怎么这么开心呢?”看着他夸张的扶着自己胸口的样子竟十分搞笑,笑过之后纠正道:“哎,你听话能不能听清楚,是提议,不是你。” 他癫狂的笑道:“不管那些,这一趟我是没有白来的。”说也好笑,我原本是那样的讨厌他,现在在我最难过的时候,却只有他陪在身边,说白了他在我心中连备胎都算不上,我现在对他是多么的不公平,我能不能与寰在一起,都与呼延贞无关,即使我和寰变成两不相干的陌生人,也不可能和呼延贞有多亲近。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与我说话?”我微微一笑问道:“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你能不能与我说实话。我不关心你的国家大事,我也知道你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你的地位不允许你那么简单,但是现在我只想知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目的?” 他的眼睛看向窗外,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缓缓地说:“原本以为我们再不会有交集,我祝福你和司马寰白头偕老,但是我的耳朵里却听见一些奇怪的传闻,司马寰即将举行婚礼,而新娘却不是你。我疯狂的笑着,我要当面嘲笑你的愚蠢,我要你知道,你是多么没有眼光,最终还是被骗了。再后来,我告诫自己,我与你有何相干,你如何都与我无关,但是最终我还是鬼使神差的来了。看见你的那一刻,没有了嘲笑的心思,只想带你远走高飞。” 我如此感动,就连泪水流到嘴里咸咸的味道都觉得带着一丝丝甜味,然后心脏的刺痛把我拉回了现实,“呼延贞,你这煽情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呢,害我差点相信了你的花言巧语。”他一怔,然后笑了笑。 呼延贞的话完全把我震慑住了,我却不知道如何拒绝他的真心,我知道装傻不相信他,他可能会不那么难过,他的笑容让我的心紧紧揪在了一起,我才知道我也会为呼延贞心痛。我只能在心中无数次的说“对不起”。 (八十)毒手 呼延贞伸手摸着我的胸口,我却忘记躲开,他说:“你听,你心跳的好快,要相信你的心,只有它不会说谎。” 目送呼延贞离去的背影,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此刻真的好想追着这背影离去,再也不回来,我的身体却如同一尊石像一下也动弹不得。我的心好混乱,只想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呆着,谁都不会打扰。想要逃离的思想驱动我一刻也不能呆在这里,我要离开,必须离开。 喊来如青说:“我要离开这里,你快帮我顾辆车。”我一边收拾着衣服细软一边说:“你快去呀,我要马上离开。”如翠拉住我忙乱的双手问:“你要去哪里?是要和呼延贞一起走吗?”我忙噤声道:“嘘,小声点,别让他听见,我要一个人躲起来,谁也找不到我,安静。” 看着无动于衷的如青,我突然来气了喝道:“我不是让你去找车,你怎么还不去?”如青拉住我的手说:“秋贤,凡事要往开了想,你还有我们不是吗?”看着她带着期望的眼睛我颓废的坐到一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一个人探头探脑的在门口晃来晃去,让我本来就不好的心境,更加抑郁,我生气的骂道:“谁在门外鬼鬼祟祟?” 田策低着头进来,如翠问道:“什么事?”田策吞吞吐吐的说:“请二位姑娘到店里去,有些事,我们拿不定主意,还请姑娘定夺。”我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我现在头疼难耐,便什么都不管不问由他们去了。 正当我要睡去之时,如青走进来把我的睡意赶走。她说:“原本以为我们能把你保护在安静的院里,不受其他人打扰,让你渐渐恢复平静。可是世间总有些事是要你直面去面对的,我们的保护起不到一点作用。”“这是什么话?我听不明白。” 她握着我的手说:“郭黎韵派人来下战书了,她邀你去将军府,这是要在婚礼前给你一个下马威,要么你服输,从此离开西京,甚至是旸国;要么你与她表面和好,互相都不捅破,大家暂时相安无事,不过谁知道以后呢;要么就是撕破脸皮,来个鱼死网破的结局。这就要看你的选择了。” 我仰天长叹,“黎韵,你何苦把我逼到这步境地?”我没有勇气站到你面前问罪,我只想悄悄的躲起来舔舐伤口,你为何非要把我的伤疤撕裂?“谁能告诉我,我该如何选择?我该怎么办?要么你去,就说我不在,就说我离开了,估计永远不会再回来,可好?” 如青摇了摇头,“秋贤,你认清楚些形势好吗?郭黎韵绝对不会留着你,只要有你存在,四皇子殿下心里便永远有一个装着你的空间,那郭黎韵注定会悲哀,你是她的眼中钉心头恨,她拔除你势在必行。”“你想错了,现在最悲哀的人是我,她是要在我面前炫耀她的成果,我不过是一个笑话。” “若是她看见我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定会很开心吧。既然她要让我去,那我就去,只为祭奠我们这几年的姐妹情分,从此以后我们便是陌路人。”“你是要与她撕破脸皮斗个你死我活吗?”我摇了摇头说:“最好是相忘于江湖吧。毕竟姐妹一场。” 来到将军府黎韵的住处,下人似乎都被特意遣走,黎韵微笑着看着我,她骨子里透出女人味,看起来更加美艳动人起来。相比之下的我,就显得那么一无是处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静静的坐着。 她说:“我们姐妹一场,再不多时日,就是我出阁的日子了,我希望你能祝福我。”我笑了,如青说得对,她对我没有一丝愧疚的情感,反而是生出了厌恶,她说这话是在告诫我,我没有希望了,最好就安静的呆着。 我反问道:“黎韵,你觉得可能吗?”她走到我身边说:“我很感谢你帮我找到亲生父母,若不是你,怎么会有现在的我。”“不如说我是你的垫脚石来的贴切。”她说:“我喜欢司马寰,所以我求了父亲,让他帮我达成愿望,他们知道亏欠我太多,自然想方设法的满足我的要求。” 她抬起我的下巴,一股香粉味扑鼻而来,熏得我十分恶心,我推开她说:“你明明知道我和寰不一般的感情,你这样做,分明就是夺人所爱。”她笑了起来,“凭什么我们一同学戏,后来你成了馆长,而我不过是个伶人;凭什么被绑架遇到陶姑,你成了她徒弟,她对你百般好,而我还是那个伶人;凭什么你被秦获看中,最后还得了钱财;凭什么司马寰喜欢的是你,而不是我。” 我的心瞬间跌落谷底,“你居然对我有如此大的怨恨,我以为我们是姐妹,我好你也会开心,没想到,你居然会恨我。”“姐妹?那你此刻为何不祝福我?还说什么姐妹?真是笑掉我的大牙。你有什么资格与我称姐妹?我是堂堂将军的女儿,你不过是个贱民。” “你说你与司马寰有不一般的感情,可是那又如何,你是贱民,是永远不可能嫁给皇子的。我就不同了,我父亲是将军,统领整个旸国的兵马,我妹夫是皇后的亲生子二皇子殿下,所以我才有资格站在司马寰身边,而你,不过是他的一件玩物罢了。” “既然如此,你叫我来岂不是多此一举了,还费这么多口舌。莫非你是害怕?你知道寰的心中没有你,你就算是有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心中却是空虚的,所以你要警告我,哈哈,真是可笑。”啪,脸上火辣辣的疼,黎韵终于掩藏不住本性,甩了我一巴掌,我只觉得头晕目眩,这一巴掌让我知道,黎韵对我已经恨之入骨。 她被恨意扭曲的面孔异常狰狞,“你不要骄傲,我能让你生,也能让你死,或者生不如死。”听着这话就像被人从头浇了一桶冰水,冷得牙齿都不住颤抖。“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从今天起,你就呆在我安排的好地方吧,免得你得意忘形,坏了我的好事。” 她拍了拍手,进来两个女人,扭住我,只觉得后脑勺一懵,眼前便黑了…… 轰隆隆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回响,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货如何?”另一个声音说:“不错,许久不见这样的货色,倒是新鲜,不知我们,哈哈……”狂妄的笑声一直在我耳边充斥着,还夹渣着一些别的不入耳的声音。 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脖子酸酸的疼痛,移动了一下,却碰到了木板之类的东西,估计自己被装在箱子里吧,手和脚都被捆了起来动弹不得,只能感觉到摇摇晃晃,那轰隆隆的声音像是车轮碰撞地面发出的,不知道要把我拉到什么地方。 黎韵想要对我做什么?听着那些人的谈话,倒像是要把我卖了,此时心中竟是那么的愤恨,那么的冷。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要被卖到什么地方?此时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能靠自己。挣扎活动着手臂和腿,勒的手臂和腿都疼了起来,绳索还是没有一点松动,绝望一点一点侵蚀着我的内心。 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老天真是要让我绝于此了吗?突然我的头碰到了箱子壁上,脑袋生疼,头皮明显的感觉到热乎乎的粘液,估计是刚才的急刹车把我头给撞破了。 “你找死吗?居然敢挡大爷的道,滚开。”一个声音咒骂着,“你是说我吗?”听着十分耳熟的声音,“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我心想,这是坏人遇上坏人了,看看谁厉害吧,还不知道要栽谁手里头呢。仔细一听不对呀,那分明是呼延贞的声音呀,我忙大喊:“呼延贞,救我。” “嚯,感情你们知道我找此人,居然给我送来了,也罢,看在你们如此孝顺的份上,放你们一条小命得了。还不快滚?”呼延贞说,“放你娘的屁,兄弟们,给我上。”外面响起人们呼喊和兵器碰撞的声音,我的神智似乎不那么清楚了,那些声音渐渐远去,天旋地转…… “秋贤,醒醒呀。”脸被重重的拍了几下,我睁开眼,呼延贞的大脸贴的好近,我闭上眼睛,心想着:“我好困,我先睡会儿,你把脸拿开,这不是占我便宜呢吗?”也管不了那么多,先睡一觉再说吧。 脸上又被重重的拍了几下,“秋贤,坚持住,千万别睡,和我说话,求你了和我说话,你要睡着,我就要亲你了,亲你嘴,亲你脸……听到没有?秋贤。”我挣扎着睁开眼,呼延贞的脸依旧那么近,心想着:“你怎么这么讨厌,我就是困了想睡一觉而已,碍着你什么事了?你亲我一下试试,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快点,快点。”他朝着前面喊着,着急的样子看着并不讨厌,我笑了起来,困意袭来,我再也不理会呼延贞的呼喊威胁…… (八十一)解救 父亲的手抚摸着我的脸,像是永远也摸不够的样子,眼神中尽是对我的疼爱,我笑呵呵的说:“爸爸,我可是冰呢,再摸我就融化了。”说着脸上真的湿润起来了,我惊恐的看着他,他同样惊慌的看着我一点一点变的透明,我的视线变得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父亲。 父亲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响:“秋贤,秋贤。”开什么玩笑他居然叫我秋贤,我愤怒的睁开眼睛,呼延贞的脸就在我眼前变得清晰,他的手还放在我的脸上,原来我梦到的是他的手在一直摸我的脸。“你醒了?快吓死我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快叫大夫来。” 大夫瞧过我,叮嘱几句便离开了,整个房间便只剩下我与呼延贞,我想要说出口的“谢谢”却像梗在喉咙里的刺,吐不出却也难以咽下,只眼巴巴的望着救了我命的呼延贞,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呼延贞却显得那么兴奋,絮絮叨叨讲着之前的经过,他说,我们约定好的三天时间一到,他便迫不及待的去找我,正好撞上了急得团团转的如翠,如翠看见他就像握住了救命稻草,精神瞬间崩塌,嘤嘤的哭了起来,讲了我去将军府两天未归,她们差人去将军府找人,但被将军府的人轰了出来,说根本没有我这么一个人去过将军府。 他急忙遣人出去打听,不出半个时辰,下人回来说一天前有几个人赶着马车出城,例行检查时,说是将军府要运输的重要物品,不便开箱,而且塞给守城人一大块银子。 他说,当时他的眼皮一跳,觉得其中有蹊跷,便骑了快马冲出城外,可是出了城他就犯难了,城外通向各个方向的路都有,不知道要从那一路走,便又回了城,又差人打听那一车人的走向,废了半日功夫终于有了回信,他便又骑了快马带着手下几个高手前去搭救我。 “那几个人怎么样了?”我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哦,死了。”他满不在乎的说,“你怎么能随便就杀人呢?你犯了罪,是要被处死的呀。怎么办?”他说:“我杀他们?那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要把你**后卖到窑子里去,要不是我及时救了你,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也不能杀了他们呀,他们有错死不足惜,可是何必把你也牵扯进来,我如何能还清对你的亏欠?”他笑笑说:“那不然你就以身相许好了。”我竟无言以对,他忙又说:“我怎么会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处境呢?这件事我早已处理好,没有我们什么事的,是他们分赃不均起了内讧。”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恩情。”呼延贞痴痴的笑着,“你笑什么?莫非我诓你不成?”他说:“既然如此,不如立个字据,白纸黑字,我将来也好有个凭据不是?” 他说着真就拿来了笔墨纸砚放在我面前,我只得提起笔来写下:今有呼延贞搭救之恩,明有秋贤报答之时,特立此据以对此言,若有不从当天雷轰顶——秋贤。写完按了指印,呼延贞立马吹了吹,待墨干后便收了起来,笑嘻嘻的说:“既然写了这字据,我也不怕你抵赖,今日好好休息,对了有空想想如何惩罚主谋吧。” 说罢转身出去,只留我一人呆在这空荡荡的房间,头上的伤口随着血液的冲击突突的疼,似乎在嘲笑我卖了自己。我亦自嘲,落入呼延贞手里,不比被卖到窑子里好多少,前者或许是身体上的伤痛,而后者便是心灵的打击了。或许呼延贞并不想让我怎么样,不然他大可刚刚就用了,要不然就是在策划更大的阴谋。 想着这些复杂的事,头痛欲裂,就暂且搁置了。忽而又想起呼延贞走时说处罚主谋的话,我被困在箱子里确实恨过,可是更多的是绝望,从来没想过把黎韵怎么样,现在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知道寰知道我的遭遇会作何感想,既然她不仁,到不能怪我不义了。 第二天呼延贞仍旧来看我,我问道:“依你看,我该如何惩罚主谋?”呼延贞眉毛一挑说:“既然她要把你卖到窑子去,你可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呗。”我摇了摇头说:“人家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又是即将嫁入皇室的金贵之躯,但凭我有天大的本事,又能耐人家如何?” 呼延贞点点头,“若是在鹰国,我挥一挥手她就永世不得翻身。只耐我在这旸国,竟无半点用处。”我说:“我倒是有个好计策,只是我需要回别具一阁。”呼延贞说:“你莫非是躲我?”我哑然失笑,“你未免也太过多疑了,是你提议处罚主谋的,现在倒是又后悔了?”他说:“那你说说你的计谋,我便相信你不是为了躲我。” “苦肉计、借刀杀人。”具体的计划我不便说,只得说个大概意思以平呼延贞的怀疑。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我说:“忘了告诉你,你头上的伤口流血太多没办法包扎止血,只好把你头发剃了,你现在没法回去。” 我摸了摸头,确实包的严严实实,看来伤势还是蛮严重的,不过我觉得比起从城墙上跳下来那次轻多了,古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不过我并不在意,何况这具躯体的父母早已抛弃了她。 呼延贞笑道:“这次你是没办法亲自报复了,就看我的了。”我好奇的问:“你准备做些什么?”他故作神秘说:“你只管看戏好了,刚才你提醒了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就用借刀杀人,是绝好的。” “我问你,你们是什么关系?你对她了解多少,你要详细告诉我。”回忆的闸门再次打开,那些美好的回忆像是洪水一般倾泻而来,我一瞬间承受不住,眼泪便掉了下来。我的泪水是委屈、是后悔、是恨。我知道,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一定不会再做同样的选择。 我讲的故事很简短,就连回忆带给我的都是伤害,讲诉又怎么能坦然面对?呼延贞点头道:“原来你竟是背负着这么大的痛苦,该有多么委屈,不止心灵受到伤害,还有身体上的迫害。郭黎韵竟是个忘恩负义的狠角色。”听了这话心中突然就像打开了一个豁口,这段时间郁积的怨气,一下子随着眼泪倾泻下来…… 之前的哭泣也好,强颜欢笑也好,别人的劝解也好,都没有呼延贞这几句话力道大,我心中的委屈终于有一个人能明白了,能得一知己,确实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古有“愿为知己者死”,确实表达了知己难得。虽然不能说呼延贞是我的知己,但这件事情,只有他知道我心中的委屈。他默默地抚着我的后背安慰着我,我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哭过之后心里便舒畅了许多,就像阴郁了几天的天空终于下了一场磅礴大雨,现了彩虹出了太阳。我问呼延贞,“是不是我太善良,所以才一直被欺负?”呼延贞摇了摇头说:“你的确是善良的人,但这并不是你被欺负的主要原因。你被欺负是因为你不够强大,在我的人生中,没有被人欺负的说法,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 我并不认为通过欺负别人来显示自己就是强大,反而我认为强大是包容别人的错误、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强大。能力的强大是通过帮助别人实现的,心灵的强大是通过容纳别人获得的。自恃自己肌肉发达就去欺负别的弱小的人,那是地痞流氓;见到别人欺负弱小者时,能挺身而出,那才是真正强者该做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确实没有人敢欺负强大的人,因为那将会是一种挑衅,可能瞬间让自己毙命,没人敢尝试。所以我确实该考虑,如何让自己强大起来。 床突然间的晃动,我瞬间没反应过来,呼延贞下意识的扶住床杆,我看着他,只见他同我一样只是一脸茫然,紧接着又是一次剧烈的晃动,桌子上的茶杯碰撞茶壶发出清脆的响声。“地震了。”我的声音让呼延贞脸色变得晦暗,他是害怕。对于一个古人,面对这样的天灾手足无措很正常,他还算镇定。 又一次晃动,明显时间长了许多,看来这次地震是非常强烈的。我拉着呼延贞向着院子跑去,拉开门的瞬间,又一次强烈的破坏性的震动袭来,整个房子在摇晃着,桌上的花瓶摔得粉碎,墙体被瞬间移位,房梁倒了下来,我被门坎绊倒顺势跌出门外,但呼延贞却被压在了房梁下晕了过去。 我拍打着他的脸颊,哭着呼喊他的名字,他却没有一点反应,脸色呈土灰色,我一边呼喊一边刨着他身上压着的瓦砾,我掐着他的人中,他的眼皮动了动,我喊道:“呼延贞,是我呀,你快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睛,“你没死,你没死……”我抱着他的脸喜极而泣。 “疼。”他微弱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你坚持住,千万不要睡觉,你和我说话,我给你唱歌,你没听过我唱歌的。”我哭着用双手继续刨着那些瓦砾,“我给你唱歌,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任时光匆匆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八十二)地震 呼延贞的手下来寻找他,看见他被压在房梁下,忙与我一起徒手刨着瓦砾,只觉得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把他刨了出来。他的脊背受了重创,我让手下把他平放在地上,不让任何人动他一下,吩咐手下找来被子盖在身上,然后去找大夫,又找来清水为他轻轻擦拭着脸。 我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他微弱的说“你唱的歌,很好听,我还要听。”我抚着他的手说:“只要你答应我不睡觉,我就唱歌你听。”他脸上洋溢着笑容答应着,我催促手下说:“大夫怎么还没有找来?你是要掉脑袋吗?”呼延贞说:“我还好,不着急。” 听着他的话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怕他看见着急,忙转过脸对着手下说:“快去,再去找。”我为他一遍一遍唱着歌,一遍一遍呼喊着他的名字,手下终于找来了大夫,为呼延贞查看过伤情后说:“房梁倒塌的瞬间,幸好他用内力护住了心脉,只是脊背骨头受了伤裂开了,暂时几个月不能动了,要有人细心照料,再别无大碍。” 我握着呼延贞的手激动地说:“谢谢你,谢谢你没事。”看着他的脸瞬间焕发了光彩。喜悦之余,只觉全身力气瞬间被抽空,眼皮重的像是灌了铅水,只想睡一觉。 再次醒来,看见大家都依偎睡在一起,篝火还有一点火星,眼前一片狼藉,大多数房屋剩下的只是残垣断壁,空气中弥散着飞扬的尘土,耳边只有嚎啕大哭和撕心裂肺呼喊后的死寂,我看不见生的迹象,不知这场灾难什么时候会结束。 呼延贞被接走,他走时那恋恋不舍的神情让我的眼泪再一次落下,在这一场生死中,我们的生命被再一次缠绕,不知道下次再见时,又是怎样的光景,我只希望他能安好。在我心里,他已经成了我的朋友,我会担心他,也会思念他。 我回到别具一阁,经过强烈的地震,斑驳的墙面下,墙体依然安好,经过一夜的恐慌,心情倒是见了晴,因为我的家还在。大家都受了莫大的惊吓,见到我的归来,如翠首先痛哭起来。摸着我包裹的头部说:“还疼吗?是昨天受的伤吗?”我安慰道:“不疼了,一点小伤。” 看着大家都精神紧张,恐慌的样子,我安抚道:“大家昨天受惊了,好在灾难过去了,大家今天好好休息,回去好好安抚自己的家人,明天起,我们就要修缮自己的家园了。” 如翠扶着我回到房间,我说:“没事,你不必担心我,你昨天一定吓的不轻,快休息去吧。”她只摇摇头说:“我哪都不去,只想看着你,我好后悔当初让你去将军府,害你受了这么大的罪。呼延公子差人告诉我们,你被他救下了,只是受了伤,需要养着。我就知道郭黎韵没安好心,让我碰到她,一定啐她的脸。” 突然脑中闪出一个点子,我忙说:“你去找如青来。”她疑惑的出去了,不一会儿带了如青来,看她们坐下我便开口道:“你们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如青说:“是大地动吧,我听街上的老人们说的。”我接着说:“你们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吗?” 如翠说:“那些老人们说,是惹怒了天神,天神降罪下来,惩罚我们的。”我轻笑,“我们做错了什么?再说我们这些连姓氏都不配有的贱民能做什么惹天神生气的事。那天神又是因为谁而动怒呢?”如翠问道:“谁有这么大本事?”如青道:“皇上乃天之骄子,若是非说谁,那就非皇上莫属了。” 如翠问:“皇上干什么了?为何会惹怒天神?”如青道:“我们贱民,哪里能知道皇上和天神的事,说不得。”我说:“你们说不得,我倒是说得,因为我是受害者,只有我才知道哪里错了。皇上不顾子女幸福,凭借自己主观武断赐婚。使自己儿子陷入无限的痛苦之中,太子是这样,他没有制止,现在四皇子又是这样,所以天神觉得皇上昏庸,以小见大,认为在治理天下同样不能做到明察秋毫,才会引起天神的震怒,降罪下来。” “要想让天神停止惩罚,就要纠正错误。”如青说:“你说这话,我们信,可别人未必信,到说你居心叵测了。”我笑说:“有没有听过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从古至今三人成虎的事比比皆是,而且皇上是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人,当然,我们必须使些计策,这话不能从我嘴里说出,还需从长计议。” 对如青说:“帮我找块石碑。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此事。”等她们离开后提笔写下:“蔽目乱点鸳鸯章,滴水成冰心渐寒。小惩大诫慎审之,莫使后车蹈覆辙。”如果把这首诗刻到石头上,出现在地震现场,被人发现,一传十十传百,听到皇上耳中,会不会对郭黎韵和寰的婚礼有所审视? 我本不愿意做这些损人的事,只怪黎韵对我太过狠毒,人世间的事,不是躲就能平安无事。我受过的伤,流过的血,要一一讨回来。恰是这场地震让我有了报复的机会,我如何又能让它悄悄的溜走? 晚间呼延贞差人捎来话,他已经平安到达,若是心情不好,便可以去找他玩。我笑了。写封信让来人带给他。 “知道你安好,我便放心了,你要听大夫的话,好好养伤,我这里还有些事需要处理,等我得了空,便去瞧你,期待下次见面。——秋贤” 回想早上的情景,我的心情难以平静,我是死过一次的人,看着那些倒塌的房屋,那些难民绝望的双眼,我感同身受,我应该尽我一点绵薄之力。“如青,把我们现在赚的钱全部拿出来,交给田策去买米,我们明天开始,开粥铺。” 如青说:“这确实是个赚钱的好方法,现在天灾刚过,今年收成一定不好,民不聊生,开粥铺一人一碗,几个铜钱,积少成多,我们能翻好几翻。”我摇了摇头说:“开免费粥铺,不收钱。今天起就会有许多难民涌入城里,我不想看他们冻死,饿死。” “我们支持你。”如青和如翠听了我的话十分赞同,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随即叫了田策来,以前没有仔细看过他,今天见了到觉得长大了不少,就像是看见自己的孩子又长高了一样,瞬间开心了起来,顺口便想开个玩笑:“小伙子也长成大人了,我觉得自己都要老了。” 田策腼腆的低下了头说:“您真是爱开玩笑,您怎么会老呢?”一听我们便都笑了起来。如青说:“不是有正事说么?你倒先调侃起来了?”我便问:“说来惭愧,我们这两年赚了多少钱了?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如青拿起算盘噼里啪啦算了一会儿说:“这几年,我们除了各种开销后还有一万多两银子。” 想着我们当初只有一百两黄金,我这几年到处乱跑,没有一天安分的呆在店里,如果没有如青如翠打理,早就玩完了,哪里还有这一万多两银子在这,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如青笑道:“刚刚还慷慨激昂的要开粥铺,一数银子舍不得了?” 我笑着骂她:“就你贫嘴,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是觉得你们真是太好了……算了不说了。”抹掉眼泪,“田策带着几个后生去各大粮店盘米,先支取上五百两,全部买米,现在就去。”“如翠你去买碳,你自己看着买,需要多少向如青支取,不必经过我,还有糕点从明天起暂时不做,什么时候再做以后看情况。” “如青,你要做好粮食的储备工作,不能让我们的粮食有一丁点问题,要知道我们是要救人,我们的手里握着的是受灾害难民的生命。不能让受伤的心灵再次受到伤害。”他们各自领命以后便出去了,又留了我一人呆着,孤独的情绪瞬间袭来。是要借酒消愁?还是要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去找寰,我不想深究,走出门去,对面就是寰的全聚德。 一进门李总管便迎了上来:“秋贤姑娘来了?你头怎么了?”我笑着说:“李总管好,好久没见,您越活跃精神了。”李总管道:“姑娘来是要吃饭?还是?”我假装没心没肺的笑着说:“我要好酒好肉,肚子里的馋虫闹得厉害着呢!”说完便上了楼。 如我猜测的一样,寰不在这里,但是依旧有些许的失望,上次见面已经模糊又陌生了,我却依旧想着他。说好的要相忘于江湖,可是黎韵的挑衅让我燃起了斗志,索性就放任自己好好地爱一场,即便是没有自尊的想他。 端起酒杯嘲笑自己似的喊着:“干了!”什么自尊,让它明天再来吧,今天就让我再这样活一天。几杯酒下肚,眼睛也跟着脑袋出现了幻觉,寰带着那如沐春风的微笑看着我,我喃喃的说:“你知道吗?你就是我心头的痛,得不到、放不下、舍不得……” (八十三)粥铺 温暖的体温传到我的脸颊,我笑着说:“真是喝多了,脸都烫了。怎么会这么热?”“你的头是昨天伤的吗?还疼吗?”我笑着说:“哈哈,我的幻觉居然还会和我说话。当然不是了,我被你的未婚妻黎韵差点卖到窑子去,幸好呼延贞救了我。” “你都是要结婚的人了,我去了哪里也没关系了,呵呵我好傻,居然还一直惦记着你,幻觉还要和你聊天,你说我是不是傻?”我拉住寰的手说:“好奇怪,怎么还可以摸到。真是醉了。” “你说黎韵把你卖了?为何你不找我?不告诉我?”寰的样子好气愤。我笑着说:“我想找你,也找不到哇,再说,我都被卖了,哪里去找你?你不来救我,我还生气呢?呵呵,看我就这么失去了你,好心痛,好痛。” “秋贤。”如青叫着我,我回头看见她和如翠田策来找我,我迷蒙着双眼问:“交代你们的事办好了?找我干嘛?我就偷偷溜出来喝点小酒,就被你们逮到了。”如青他们先俯身道:“四皇子殿下万安!” 我笑道:“你们说什么傻话?”只听到,“起来吧!”我侧身一看,确实寰坐在那里,我还抓着他的手,放开手瞬间酒醒了大半,原本以为他就是我的幻觉,现在发现是真实的他坐在那里,想起刚刚那些瞎说的话,一时语塞,只傻傻的盯着他。 “秋贤,田策今天去买米,那些无良的米铺居然说没有米了。田策明明看见他们一袋袋的堆着,可是就是不肯卖。”如青的声音打断了我继续看寰的目光。“确有此事?”寰问道。田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道:“回殿下,老板吩咐我去买米,为明天涌入城中的灾民做粥,不曾想,那些粮店的老板却怎么也不肯把米卖给我。” “后来我问了一个粮店交好的伙计,原来是要等到难民进入城内,高价卖出,以取暴利。我没辙,只得回来。”我气愤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骂道:“真是坏了心的奸商,你带我去,看我不砸了他的店。” 寰说:“你且稍安勿躁,先与我讲一下你要干什么,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我便坐下说:“昨天晚上的大地动让许多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园,他们肯定会为了活命涌入京城来。在皇上的救济下来之前,我不希望看到他们冻死饿死,我希望以我的力量庇护他们。” 寰说:“昨晚也让我的洛溪宫损失惨重,整个寨子遭到严重破坏,洛溪宫的人也死伤无数,还好有这一条街的商铺,才不至于闹饥荒,我来正是为了筹措粮食,就等李管家的消息了,等他回来你先拿上一部分用着。” 我忙说:“这怎么行,你是一宫之主,他们都在眼巴巴等着你带着粮食回去,我不可以拿走。让田策再去跑几家粮铺,总有好心的店主卖给我们粮食的。”寰说:“一直被蒙在鼓里让你受罪了,以后绝对不让你受到伤害。”想起华生真人的话,害怕寰又起疑心便说:“我受到的伤害并不是因为你,所以不要自责,我会保护好自己。” 恰好这时李总管回来才分散了寰的自责情绪,我也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能见面,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受伤,把寰再次推远。李总管一边翻着账簿一边说:“现在能筹措到二十五石米,还有一些衣物被子药材等都已装了八车在外候着。”寰皱着眉头说:“怎么这么少?” 李总管道:“少主,今日只能筹措到这些,柳老板说明日还会有五十石米送来。”寰说:“也只能这样了,留一半送到秋贤那里,剩余的我带走,明日想办法再多筹措一些,给秋贤送去三十石。”李总管答应了便与如青等人出去。 只留了我与寰呆在一起,我说:“谢谢你,若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我希望能在你身边帮助你。明天我去宰相府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些许帮助。”寰点头道:“多一人力量便会大一分,我会奏请皇上早日做出决断,让受灾的人返回家园,修复家园。” 我走上前抱着寰说:“不管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以前是我的错,无法接受你娶别人,以后只要我还活着,就会守护你。”寰抚着我的背说:“错的是我,我不该放弃不该妥协,害你受了这些罪,以后我会坚持自己的原则。要守护也应该是我守护你才对。” 抱着寰的双手真的舍不得放开,但是为了将来以更完美的姿态站在寰的左右,狠心放开说:“加油,我们一起做有意义的事。”经过许多的事让我和寰都在慢慢成长,让我们的心更加紧密的贴在一起。看着寰离开的背影嘴里默念:“你要好好的,我不会让黎韵挤占我们的空间。” 回到店里,看着地上堆放的粮食衣物和药品感慨万千,如青统计着数量,如翠整理着衣物,见我回来说:“殿下把整整四车东西都送给我们,可见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我笑着说:“这下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但是不要高兴太早,难关才刚刚开始。早点休息,明天的挑战我们还要全力以赴应对呢。”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注定今天将是不寻常的一天,我先去陶府见师傅,师傅依旧不理我,我厚着脸皮说:“师傅,不管之前我有什么错误,希望师傅看在天下黎民百姓的份上原谅我,今天以后我做的事,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但是我自己又做不来,所以拜托师傅,一定要答应。” 师傅嗤之以鼻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是不会被你欺骗了。”“师傅,个人小利在民族的大义面前不值得一提,哪怕是师傅打我骂我也好,只要师傅答应帮忙,一切都由师傅处置。”她说:“好,我到要看看你搞什么名堂。” “师傅先与我一同去宰相府吧,我有事要请求宰相父亲帮忙。”到了宰相府,宰相已经去了朝堂,昨日的大地动波及范围广阔,受灾人民众多,所以宰相在早朝之前便被皇上请入了宫中。我便只见了夫人和老太君,细细讲了我的计划、现有装备和以后的困难。 老太君拿出一百两银子交予我说:“奶奶没什么能帮上你的,你有这样慈悲的心肠真是难得,这些银子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是依旧是奶奶的一点心意。”我磕头谢过老太君后出来。 夫人送我们出来说:“等老爷回来我会把你的事告诉他,看看老爷有什么办法筹措些粮食,有消息我会找你。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且收着用。”我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说:“谢谢母亲,孩儿一定不负母亲的期望,母亲回去吧,孩儿走了。” 师傅的眼神闪着奇异的光芒质问:“你为何不早于我说?莫非我的心就是石头的吗?”我笑着说:“师傅不是早就答应了?”师傅似乎还在生气,车到了门口说:“你先回去照顾难民吧,我还有事。”目送师傅离去,不知道是不是又惹师傅不开心了,叹气回到店里。 如翠见我便说:“我们在门口架起两口大锅,米已经下锅,只等难民来了。”我把银子交给如青说:“这是宰相夫人和老太君给的,记起来。” 田策喊道:“如翠姐姐,有十几个人朝着我们来了,快出来吧。”出了门,便看见众人都已经把饭盛在碗里,那十几个人看着我们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脸上露出了笑容。但走进时,却又都胆怯了起来,只有一个小孩子走了过来,看着我们问道:“姐姐,可不可以给我一点吃的,我太饿了。” 如翠忙递上一碗粥,只见小孩咽着口水并没自己吃,而是端着粥走向那十几个人中的一个女人,把粥递给那个女人。那女人还怀着孩子,看着有七八个月的样子,非常辛苦。她又把粥递给那孩子,孩子只喝了一口便不肯再喝,那女人只得喝了起来。 小孩子最后把喝完的碗送了回来,如翠问:“你还饿吗?”小孩说:“谢谢姐姐,我不饿了。”如翠说:“你和那些叔叔婶婶说,这里的粥欢迎他们来喝好吗?”小孩问:“姐姐说的是真的吗?那么我也可以喝吗?”如翠说:“当然了,你告诉他们后就可以喝了。” 看着他们的胆怯渐渐变成愉快,我觉得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现在渐渐明白有一种快乐叫做给与,快乐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我在用我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用自己的力量强大起来。 师傅拉着整整一车药材停在门前,我的心万分震撼,眼泪在眼眶打转,为我不懂师傅而羞愧,也为师傅的魄力而感动,瞬间扑到师傅怀里说:“师傅谢谢您,真的谢谢。”师傅把八爪鱼一样的我从她身上扯下来说:“我们之间的事还没有了结,你不要这样和我突然亲热。” (八十四)视察 如青抱着一个小孩,身后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她哽咽道:“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如青喊道:“陶姑,快看看这孩子,烧的厉害。”师傅便忙跑了过去,不再理我。 我也忙跟了过去,看着孩子的腿呈现出不正常的弯曲,我轻轻剪开孩子裤腿,很明显能看到孩子是骨折了,我说:“师傅,孩子的腿折了,我先给固定了。”找了两块木板和绳索把腿固定好,孩子痛的难以忍受,他的哭声让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一起。 师傅检查过后没有什么大碍,服了药后孩子睡去,大家高悬的心才都放下。摸着孩子滚烫的脸颊,女人的情绪依旧十分激动,我安抚道:“你快去休息一会儿吧,孩子醒来还要你照顾的,若是你也病了,那孩子怎么办?” 虽然万般不舍,但女人还是跟着如翠去别的地方休息了。我打了点温水,给小孩擦着身体,不一会儿,孩子的体温降了下来,看着孩子不再那么难受,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看着师傅来来回回救治伤者穿梭的身影,吕堔一直陪在左右,有时候给师傅搭把手,有时候送上水让师傅喝,眼里全部是对师傅的关爱。不知是怎样的故事,让这样一对璧人跳脱了婚姻的牵绊。 看着大家秩序井然的样子,我便悄悄安顿了如青两句,向着洛溪宫而去。洛溪宫里只有一个姑娘看着门,原来所有人都去了山寨,那里有许多人受伤,需要大量人手,看着够寰忙一段时间了,我只好先回店里了。 我正和如翠整理衣服,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找到我说:“二小姐,老爷吩咐小的来接您过去议事。”看师傅抽不开身,我只好自己去宰相府。 宰相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蹙,我请安道:“父亲大人万安。”他示意我坐下后说:“早晨,皇上先找了我去,说了些让我十分惶恐的话,皇上问我,是否觉得皇上是昏庸的君主。我说,皇上是圣明的君主,内有百姓安居乐业,外无别国战事骚扰。” “可皇上说,是天神的惩罚,一场大地动让百姓死伤无数,皇上觉得一定是哪里做的不对,才会这样,所以决定明天在祭坛祭天。”我寻思着宰相为何要和我说这话时,他又说:“听夫人说,早上你来找我了?是为筹措些粮食?” 我说:“父亲,今天我的店铺开始做粥,为难民送上一口热饭,现在大概救助有五六十人,还有些受伤的人由师傅照料。昨天四皇子殿下送了十几石粮食,虽然解了燃眉之急,但是我现在没有卖粮食的地方,那些商人为了更高利益,囤货不卖,不知父亲有什么办法?” 他思索一会儿说:“我会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决断,你暂且先回去,我会尽快解决给你答复,难民等不起。”我只好先返回店里。 一回店里,看见又多了许多的难民,如青她们正忙着发放衣物,我问:“都是刚来的吗?”如青见我回来问道:“怎么样,没有粮食该如何解决?”我正头疼这个问题,一天两顿米粥我就开始吃力了,再没有粮食,大家都会被饿死。 我叹着气说:“希望宰相父亲能解决吧,这事不是我们能管的。”“秋贤。”我顺着声音望去,寰就站在那里,我问道:“你怎么来了?”如青正要行礼,寰忙制止说:“免了。我带了粮食,快去找人搬进来。” 寰的脸上憔悴了许多,我抚着他的脸庞说:“洛溪宫怎么样了?都安顿好了?你这样辛苦,我会心疼。”寰握住我的手说:“你也不要这么辛苦,身体还没有痊愈,注意休息。”我点头说:“好。”寰说:“我要走了,皇上派我出去视察灾情,你保重。”“好,你要小心。几时出发?” “这就要走了,时间紧迫。”看着寰离开的背影,我的心也一起跟着他去了。如青把我的视线拉了回来,她说:“殿下又送来三十石米,够我们延续几天了。”我说:“好,你看着处置吧,我有一点累,先休息一下。” 或许是最近忙碌的原因,居然一觉就睡到了早上,早上起来心里总是感觉忐忑不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平日里好好地灶台,居然莫名其妙裂开了一道口子,吴婆咒骂着泥了起来。 我看着大家都吃着饭,甩甩头,深呼吸几次,想把坏情绪都甩掉,忙忙碌碌的一天,照顾伤员病号,检查有没有病毒感染的患者,还要打扫好环境卫生,如青如翠搬到了我的房间暂住,把自己的让给了病患居住,院子里搭起了许多顶帐篷,让大家都有暂住的地方。 我号召身强力壮的人加入我们的团队,照顾老弱病残孕,大家起先摸不着门路,现在渐渐熟悉起来,倒成了无可替代的能手,基本上大家都稳定了下来,我的心才渐渐平静了。 傍晚了,晚霞映红了半边的天空,我双手托腮看着晚霞,几个小孩在院子里追逐着玩耍,男人们打扫着卫生,女人们缝补着衣物,安详的让我觉得好似梦幻。突然又笑自己的神经质,莫非非得发生些什么才是生活吗?生活本来就是平淡如水的。 未曾想到宰相父亲突然造访,还带来三车粮食,我笑着说:“我替这些受难的灾民谢谢父亲大人。”他说:“昨日,我了解了你说的困难,今日早朝,已经将折子呈给了皇上,相信过不了几日,你就能买到米了。” 他指了指车说:“暂时怕你没有粮食,便先从库房里筹措了些,虽然是陈米,但是没有发霉,可以吃。”我点了点头道:“谢谢父亲大人。”他说:“那么你先卸车去吧,我去看看灾民。”我叫如青和几个男人去卸车后。 说:“您第一次来不熟悉,我带您去四处看看。您想先看哪里?”几个人听见宰相来了,早已站在门外等着了,我们刚到了院子,他们便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扣着头喊道:“给青天大老爷磕头了,感谢老爷给我们饭吃,给我们安身之地。” 我只觉得好笑,这地盘是寰的,粮食也大部分是寰给的,想法是我的,照顾他们的也是我们,怎么他们不是感谢我和寰还有为他们默默付出的我的团队,而是要感谢第一次来的宰相呢?虽然不是想要他们感激我们,但为免心里有些不平衡了,想着他们都是些愚民,又觉得不与他们一般见识好了。 大家都听见是宰相来了,所有人都出来,跟着前面磕头的人都跪了下来,宰相见这阵势笑呵呵的说:“大家快快请起。我就来看看大家过得怎么样。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帮助大家。” “皇上知道大家受苦了,特意派了老臣前来视察,看还有什么实际困难需要解决。”他先慰问了患病受伤的人员,一一询问了伤员病情,师傅在旁陪伴。最后他安抚大家道:“陶姑是这一带远近闻名的名医,有她在,大家的病一定会非常快的好起来。大家要好好休息,好好吃药,听陶姑的话。” 看了存放的粮食交代道:“要注意防潮防霉防鼠,这些粮食关系到这里所有人的生命,所以一定要做好防护。”又看了帐篷里的人说:“大地动过后,气候不稳定,大家注意保暖,不要生病,不然整个集体都会受到严重的打击。” 转完了整个院子后对大家说:“皇上没有忘记每一位子民,大家要感谢皇上对我们每一个人的照顾,前几日皇上已经派了钦差大臣去了你们的家乡视察灾情,我相信,不久的将来大家都会返回大家深爱的故乡重建家园,请大家放心,皇上会给大家做好建设家园的充足准备。” “今日来看了大家,老臣十分欣慰,大家没有被灾难打倒,能勇敢的克服困难,都是我旸国的好子民和勇士,我会向皇上呈上大家的近况,请大家安心等待,老臣会再来看大家的。”说完大家跪下喊道:“恭送青天大老爷。” 宰相走后我悄悄问师傅说:“真是皇上派宰相父亲来的吗?怎么看着那么寒酸呢?送的还是些陈米。”师傅意味深长的说:“这你就不懂了,皇上怎么会知道这里有这么多难民?而你去找了宰相,他必须来看了实际情况才能上奏皇上。” “你需要买米,而卖米的人现在却高价卖,这是矛盾的,宰相不能去找店家理论,然后让店家贱卖米给你,所以只能将现在实际情况摸清楚,上奏皇上,由皇上处理这事。宰相现在是皇上的眼睛、皇上的嘴巴。” “所以宰相要打着皇上的旗号来安抚大家,让大家知道朝廷对这事情的重视,让大家安心等待皇上的决断。”我点头道:“师傅真是太聪明了。师傅您连日忙碌,早点休息吧,我担心您的身体。”师傅摆摆手道:“我还不累,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八十五)传闻 师傅突然站住招手道:“你过来。”我心里一紧问:“您要干嘛?”她一把揪住我说:“每天看你缠着个脑袋,就觉得来气,我看看你的伤口,至于缠成这样吗?”说着已经把我脑袋上的绷带解开了,奇怪的说:“咦,你这就是碰了个小伤口么,干嘛把脑袋都缠起来?” 我说:“我的头发呢?不是剃了吗?伤口不是很大吗?”师傅一边上药一边说道:“头发只是剪了一点,伤口也不是很大。这是哪个瞎眼的大夫干的?害我担心了好几天,差点以为你这是快死了。原本寻思着不管你,可实是看不下去了。” 虽然师傅是刀子嘴,可着实是豆腐心,我那么的惹她生气,可她见到我受伤还是忍不住关心我。她戳着我的头说:“你是不是傻?都没有看过自己的伤口吗?”我笑着说:“伤口在头上,我被救下的时候已经晕了过去,醒来时候伤口已经包好了。” “呼延贞告诉我伤的很厉害,头发也剃光了,暂时没办法回来了,只能跟着他了。”师傅问道:“这呼延贞莫不是,是害你从长城上跳下的人?”我点了点头说:“过去的恩怨已经过去了,我当时是情急下自己跳下去的。再说,还是他救了我的命,一次又一次的,我亏欠他的都不知道要如何还了。” 或许他以为我伤得厉害了,就不能回来,看不见寰娶黎韵,就不会伤心了吧。可是一场地震,还是把我打回了现实,只不过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我保证让黎韵吃下自己的苦果。 “你在想什么?我和你说的话都听见了吗?”师傅吼到,我捂住耳朵说:“您说什么了?被您这么一吓,我倒是忘了大半。”她掰开我的手说:“五日之内,伤口不能见水,不然会留下伤疤的。”我笑着说:“师傅,我记住了。可是师傅您知道吗?有人十分妒忌我能成为您的徒弟。而且能成为您的徒弟,我很骄傲。” 师傅被我突然地表白弄得懵了一下,然后什么也没说提着药匣子就出去了,我分明看见师傅的脸红了。师傅是多么善良的人啊,如果在这里没有遇见师傅,我将是过着怎么样的悲惨生活,或许被抓坏人回去卖了、或许当了秦获的小老婆被大老婆欺负死、或许已经死了也说不准。 两天后,宰相再次来了,带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宰相书表,其义女公羊秋贤在大地动后,为解灾民困难,四处奔走,殚精竭虑。朕感其巾帼之气概,赐银万两,赐粮食万石,布匹二百,用于救济受灾百姓,钦此。”所有人异口同声道:“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强力壮的人都去搬运粮食,宰相悄悄和我说:“皇上看了我的奏章,十分喜悦,叫我入宫亲自询问,我说,一开始没有粮食,是四皇子殿下送来的支援,皇上若有所思。又问你与四皇子殿下有怎样的情感?我说,大概是互相都有好感。皇上说:听闻灾区传来奇怪的话。” “我说:老臣稍有耳闻,只是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不便呈于皇上。皇上说:或许真的是应该考虑了,想想太子与太子妃之间,朕觉得是害了妙柔。我说:臣惶恐,妙柔能得到皇上及皇后娘娘的垂爱,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后来皇上拟了诏书,老臣便离开了。” 我假装惶恐道:“父亲大人,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要杀了我吗?因为我和四皇子殿下的关系。”宰相说:“依我看不会,倒是很喜欢你的样子,皇上有一句话这样说,当时在妙柔身边看见过她,甚是喜人,未曾想到,竟是有如此魄力的女子。” 皇上开始动摇了,可是黎韵毕竟是将军的女儿,皇上在外还需要郭将军征战沙场,再怎么也不会轻易招惹他,所以我的计划只能算是刚刚开始。我假装害羞道:“父亲大人,我觉得您这是在取笑女儿呢。”宰相笑着说:“你的心里是怎样想的?与父亲说罢。” 我一听便红了脸说:“父亲,哪有您这样问人家的嘛。”宰相说:“你也大了,该成家了,我会让你母亲与你说,为父不便说了。呵呵,现在粮食也已经送到,我便回去复命了。”我送宰相出去。 陆陆续续又有新来的难民,他们互相闲聊恰巧我也在场,一个人说:“我们乡里挖出一块碑,碑上有一首诗的,说天神因为当今皇上昏晕,降罪下来,才会发生大地动的。”另一个人说:“我也见了那碑,现在被县衙抬回去供起来了,我亲戚是衙役,有一天晚上看见那碑上的字发着幽幽的绿光,差点被吓破胆。” 另一人接着说:“可不是,似乎是因为皇上胡乱赐婚的缘故,说来听闻四皇子即将大婚,似乎就是这个缘故呢!”还有人说:“皇上不是给了我们这么多粮食,并不是昏晕啊,或许就是因为那个,天命不可违呀。” 我看大家说的差不多时候道:“皇上是仁慈的明主,怎么可以听信一块碑文就如此诬陷,大家吃的用的哪一件不是皇上赐予的,你们怎么能说这些混话?快快住口吧。”说完我扬长而去,有些人就是不让干什么偏要干,所以这样的留言很快传的大街小巷沸沸扬扬了。 或许是天助我也,皇上祭天那天,原本晴空万里,突然就乌云密布打起雷下起雨,一个雷就在皇上眼前炸开,着实把皇上吓得不轻。这以后街头巷尾的谣传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我却只是做好自己的事,私下里开心着,这谣传越是传的邪乎就对我越是有利。 最近似乎有些人直指将军府了,走过门前还故意吐口唾沫。气的将军府的人没有办法,最后只得派着人守在门前。甚至听闻有人在将军府骂骂咧咧的,说:黎韵配不上四皇子殿下,她不过是个唱戏的伶人。最后那人被将军府的人打死了。 皇上听见恼火起来,叫了郭将军去责骂一番后,追究是谁打死的人,要绳之以法。现在郭将军正焦头烂额的处理家中的事呢。舆论真是叫人害怕的东西,好好的人因为一张嘴胡乱说的话,就惹上了杀身之祸。 其实我心里也有一些过意不去,毕竟这事是我引起的,所以叫田策去把人好好地掩埋了。可是后来传言就更加邪乎了,说我是天上的仙女,为了拯救他们下凡的。我只好一笑了之了,我的本意只是觉得对不起死去的人,却被他们误会,还说成了仙女。 收到黎韵的来信我觉得离成功越来越近了,“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感到恶心,什么仙女,不过是个没有父母的贱人,不要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看着吧,等大地动的事情平息了,我照样会风风光光的嫁给你深爱的寰。收起你那可悲的嘴脸,像乞丐一样的人。” 该有多生气呢,被别人骂得体无完肤的感觉,而我却被别人捧上了天的感觉。我只能可怜她的遭遇了,虽然可以说她是罪有应得,毕竟她惹到了我。我烧着她的来信摇头道:“当初何苦要害我,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吧,不你永远不知道这事是我干的。” 如青喊道:“秋贤,殿下回来了。”我奔出门去,寰便紧紧把我拥入怀里,我笑道:“你终于回来了,可是想我了?”寰悄悄在我耳边说:“晚上等我,我先去父皇那里复命。”在我头发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便又匆匆忙忙走了。 到掌灯时分寰才回来。他走了半月有余,变黑了也瘦了一圈,脸上多少有点沧桑,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虽然因为他的到来欢喜,更多的却是心疼。四目相对他说:“看到你好好的,我便安心了。”我扑到了他怀里说:“你受苦了,晒黑了,想必那里条件艰苦,身边也没有人能照顾你。”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说:“你的伤好了吗?走的时候还包着呢。”我点了点头,贴着他的胸膛,听见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这一刻多么的宁静。他说:“你愿意跟我走吗?父皇让我负责这次的重建事宜,我觉得有你在身边才能安心。”我点头道:“我愿意。” 沉默良久又说:“我知道重建的事困难重重,你不该跟着我受苦的,等我安定好了再来接你好罢。”我点头道:“你说好就好,我听你的。”寰说:“好困,可不可以抱着你就这么睡一觉。”扶寰躺在我的床上,便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 该有多累呀,头刚挨着枕头便睡着了。看着他的脸,看到的是这个男人坚强背后的柔弱,在心里默念:“亲爱的好好睡一觉吧,有我在你身边,你可以卸下防备,卸下所有的伪装,你就是你,安睡吧,我的宝贝。” (八十六)坏人 早晨醒来,寰已经不知所踪,起来后问如青,她说大概在我睡着后不久,有人来找他,然后就走了,并没有在这里过夜,我难以掩饰着心中的失望说:“哦,大概是有要紧的事罢。” 整个早上就丢了魂一样,只傻傻盯着门口发呆,每当看到一个身影经过就会紧张,可是发现不是寰后,便又萎靡了起来。我才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是这么的依恋寰。终于整个上午都没有等到寰的出现,也便慢慢失望了。 “啊……,你们干嘛?”如青的声音夹杂东西被砸坏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忙跑出门外一探究竟,十几个人气势汹汹的站在店外,手里拿着棍棒等武器。地上满是碗的碎片,我冷哼一声。 这是要砸场子的意思,如翠显然被吓得不轻,哆嗦的站在如青身后,田策的拳头死死地握着,看着就要上去打架的样子。几个正要吃饭的难民见着形势不对早已躲得远远的瞧着,我心瞬间就凉了半截,他们这是见死不救还要看戏的意思吧,我恨的咬紧牙关。 但此时形势对我们不利,我们只是女流之辈,打架也不是对手,而且师傅和吕堔恰好不在,今天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忙陪笑道:“大哥们,这是怎么了?不知小女子的店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哥们海涵,不对之处您请讲,小女子一定改。” 显然他们未曾想到我会服软,一帮莽夫原本就是来砸场子的样子,似乎被我的话一下子打乱了步调。我赶忙又说:“或许您是需要什么吗?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我能办到的,绝不会推诿。” 带头的那个显然有些动容了,我想着有戏,便忙说:“大热天的,大哥们都累了,要么进店里歇歇脚,喝口水缓缓,有要求大哥们慢慢再提。不知可否?”如青惊讶的看着我,我给她使了眼色,摆了个请的手势。 结果那人便带着人闯了进来,把如青和如翠一把推倒在地,我忙说:“大哥们,我们都是弱女子,还请大哥们心疼着些。”那人抬起我的下巴说:“来,坐下,陪大哥好好聊聊。”顺手把我禁锢在他的铁爪之下。 原本在店里看热闹的人早已一溜烟跑了,便只剩下我和那一群砸场子的人,我说:“大哥们渴了吧,小女子这里有上好的酒水,不知大哥们愿不愿意品尝?”那个人看着我笑了起来,“你想耍什么花招?” 我笑道:“大哥是见过世面的人,我一个弱小女子,能有什么花招?只是心里害怕,不知道大哥们有什么要求,小女子一定照办。”那人把手中的棍子一下摔到桌上,棍子瞬间断成两节,“啊……”我抱头尖叫。“不要伤害我,不要杀我。” 那几个人疯狂的笑着,那人一抬眼,瞬间安静了,他揪起我说:“哈!我以为你有多大胆呢,不过如此。把好酒好肉给哥几个端上来。警告你,别耍花样,不然……呵呵”我点头如捣蒜忙去拿了酒,顺便假装失手打了一坛,又引来他们一阵哄笑。 我心中冷笑,除了那个头头,其他不过是一群莽夫,看你们怎么走着出去。端上酒后我胆怯的问道:“大哥,本店没有肉,要不要小女子到对面全聚德端点来?”那人还是比较小心,并没有同意让我出去。 也罢,原本是要去让他们去通知寰帮忙的,现在看来只能自己解决了。“大哥,您还有什么要求?”那人道:“原本你的粥铺我们主人是不放在眼里的,可是未曾想,竟然越来越觉得碍眼了,好在我们主人宽宏大量,要我们来,只是从你这取些东西回去。” “大哥,请您明示,小女子不懂。”他勾勾手道:“听闻你这里有数不尽的粮食和银两呢!”你那些人听见这话,眼睛里放出贪婪的绿光,若是夜里远远看着,必定以为遇到了一群饿狼。 我忙跪下道:“好的,大哥,只要不伤害我们的生命,我一定照做。”我像如青招招手,那人警惕的看我,我忙说:“大哥,她是我的管账,取钱必须有她才行。”看他放松警惕,我对如青说:“你去把我们所有的银子都拿来。” 不一会儿如青端来了一个盘子,用红布盖着,大概有几百两的样子,那些人看着盘子的眼睛都直了起来。如青向我使着眼色,我忙接了过来说:“你去再端吧。”我端着盘子说:“大哥们,这是我孝敬各位大哥的,你们出来打拼,所有的都交了上去,小女子觉得于心不忍,所以……” 我把银子放到桌子上,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把红布扬起,屏住了呼吸,他们贪婪的哄抢起了银子,没有人注意到那红布上的粉尘,那便是麻药。师傅的药经过我的改良,会更加容易融入人的血液中。 我退后五步,确保自己不在麻药范围后说:“三、二、一。”几个人已经摔到桌子上,那个带头的人说:“不好,银子上有毒。”看他努力用内力支撑着意志,我笑道:“这药可不是内力能控制得了的,但是放心,不会伤害你,不过是让你睡一会而已。” 话未落音他便一头栽倒了地上,血顺着他倒下的方向淌了出来,我眼睛也不眨一下说:“当然,不包括你自己摔伤。”看着如青说:“带着我们的人都进来吧,大家手脚麻利点,麻药的时间可是不长呢。”我不再考虑用那些难民了,都是不可信的人,看着他们看戏的神情,我就有一股恶寒从心底升起。 “这是怎么回事?”听见师傅的声音,我回头望去,吕堔瞬间抢先一步挡在师傅面前。我说:“师傅,你的麻药还真是厉害的很,撒了一点,几乎瞬间就都倒了。”我踢一个躺着的人,“师傅您看,一点反应也没有。” 师傅抓起我的手说:“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受伤?”我笑着说:“师傅不要这么紧张,我没事,这一群人砸了我们门外的餐具不说,还想要我们的粮食和银子,我准备了点,但是他们没有福分享受了。” 师傅把我搂到怀里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然后盯着地上被大家五花大绑的家伙说:“哪个是头儿?”我狠狠踹了那人一脚说:“师傅就这家伙,绝对不能轻饶他。”师傅说:“你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吗?” 我摇摇头说:“刚刚不敢惹怒他们,所以还未问。”师傅说:“这事我会处理的。”吕堔把那人单独关了绑在了凳子上,顺便泼了一盆冷水,他瞬间惊醒看见我后大骂:“不要脸的贱人,居然给爷爷下药。看爷爷不打死你。” 只见师傅过去就是一个大耳光子,打的那人脸上瞬间肿起了四个手指印。我忙拉过师傅的手说:“师傅,手该有多疼呀,快我给涂点药。何必动手呢,那门外不是有狼牙棒呢么。”那人依旧骂道:“放开爷爷,不然爷爷会杀了你们。” “师傅,这人嘴太臭,不如让他吃点‘点心’好了,您那里不是还有一些存货呢?”“哦,我给忘了。吕堔,你去找我的那个放毒虫的盒子来。”那人惊慌道:“你敢?你要是杀了我,你会被灭九族。” 我扶着胸口道:“哎呦,我好害怕。”吕堔果然拿了那盒子进来交给师傅,师傅打开盒盖说:“把他的嘴打开。”吕堔不知道哪里找了一个长钳子,撑开了那人的嘴巴,那人惊恐的含糊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呀。” 师傅并不理会,拿着筷子在盒子翻找说:“哎,我的小可爱,快出来,今天给你吃顿大餐呢。”那人挣扎着喊道:“救命呀,女侠放过我吧。救命呀……”居然边喊便嚎啕大哭起来,师傅终于夹起了一只大拇指般胖嘟嘟的虫子在那人眼前晃着。 “这是只金蚕,它是吃鲜血长大的,现在鲜血似乎已经不能满足它的欲望了,只要放入你口中,它会爬到你的肚子里,顺着血液进入心脏,一点一点蚕食你的心脏,直到你痛死。然后它会从你的胸膛里钻出来。” 师傅摸着那人的胸部说:“你看,就是从这里。”那人哭的鼻涕眼泪混在了一起,可见是真的害怕了。师傅一转话锋说:“要么,给你一条活路?你走么?”那人一听忙点头道:“女侠明示。” 吕堔把他嘴上的钳子拿开问:“是谁派你们来的?”那人说:“是福禄粮行的老板,他让我带着兄弟们来把这家店砸了,然后把粮食都抢回去,事成之后,让我们带着银子连夜远走高飞。让人以为是难民抢了粮食。” 他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悔恨的说:“可是她说,会答应我们所有要求,我便为了一点小利,上了这女人的当。”我鄙夷道:“就这些?”他忙说:“句句属实,没有隐瞒。”我说:“师傅,那就没有了留他的价值了,做了吧。” (八十七)主谋 他哭道:“女侠饶命,不要杀我,我家中上有古稀老母,下有黄毛小儿,求求女侠看在他们的面上饶了我吧。”我说:“你砸我铺子时有没有想过我们?我们也不是无端的从树上长出来的。” 他继续求饶说:“是是是,女侠说的是,我实在是糊涂了,求女侠开恩。”我说:“既然这样,你就交代福禄粮行的老板吧。说得好,我就饶了你,说的不好,你就结束了,外头那么多人,一个一个来。” 他问道:“不知该从哪里说起?”看见我瞪着他,便说:“我从头说起,我是沁县人,我们那里出了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就是当今国丈老爷,当时国丈老爷还是尚书,那年大选,国丈老爷便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了宫中。后来娘娘在宫中平步青云当上了皇后。” 知道他说的不是师傅的姐姐,便是司马然的母亲、当今皇后了。我压住内心的冲动继续听他说:“但是皇后娘娘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是个瘸子,在家族中并不受人待见,可皇后娘娘很是疼爱这个弟弟。为了方便照顾弟弟,便在西京为他开了粮行,便是这福禄粮行了。” “我原本是他的仆人,便也跟了来。此人非常狡诈,他的粮食贵而且经常把坏的掺入好的里卖,许多人上过当之后,不敢理论,只好忍气吞声不再来买,所以生意十分惨淡。多亏有皇后娘娘惦记着,时常赏赐些钱财,才能度日。” “发生了大地动后,他原本想着可以乘此机会多赚几个钱,可是这里突然开了粥铺,经打听才知道是免费收留难民的居所,他便坐不住了,于是联合了其他家粮行不买米给你。本来想着过几日你们没有米,自然就关门了,未曾想你们受到各方援助。” “大地动使我们乡里受灾严重,我的几个本家兄弟和几个乡民也投奔他来。他说,我们这么多人来求他,答应呢,他也没这本事,不答应又于心不忍,所以派我们来把粮食银子抢回去、把店砸了,等我们事成后给每人三十两银子远走高飞。” “可我想他是那么狡诈的人,一定不会轻易把到手的东西拿出来分给我们,或许还会害我们掉脑袋,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我便想着从你这里拿些钱财,然后消失,但还是被你算计了。” 看来事情就是这样的,这些话倒是和之前的事对上了,那些粮行的老板原本就是些唯利是图的人,本就有心思囤着货,等着涨价后,狠赚一笔。再后来那国舅找他们,他们是万万不会与他作对。 吕堔带他出去,师傅双眼泛着奇异的光彩,我知道她心里复杂的情绪,我说:“我们何不借此机会做点文章,皇后又能怎么么样?凭借此时我们或许掰不倒她,但谁知道她为了救她弟弟又会发生什么事?” 我有私心不假,若能掰倒皇后,寰的处境将会变得不一样,我可以肯定太子继承皇位,那人民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而司马然成为皇上后,以他的性格,未必比太子强到哪里,寰就会不一样,他本性的善良,让他对人民一定会很好,而且他的管理本领在这些年中得到了很好的锻炼,我私心想着,他是皇上的不二之选。 师傅说:“现在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那个女人不是我们能轻易撼得动,这么多年宫中有多少女人,可是她仍旧如日中天的存在,或许说皇上老了,可是哪个男人不爱鲜活年轻漂亮的面孔和身体,如此可见她手段并非一般。而且自从司马寰的意外出生后,皇上再无子嗣降生。” “而且姐姐薨了,她一定脱不了干系。当初你的话确实对我有所触动,若不是这次事件,我也不再想着这事了,只想让阜儿好好的。现在想,当初我们放过她,他日她未必会放过阜儿。我们不能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仍人宰割。” 我的心慌乱了,真当有一日,寰和太子对立起来,我该站在谁的身边?如果没有师傅,哪有我的今日;但是若是没有寰,那我就不再是我了吧。 砰的一声,把我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寰便站在那里,问道:“你伤着了吗?对不起是我来迟了。”原本慌乱的心更加悸动起来了。寰看见师傅在场,便向师傅鞠躬道:“谢谢有您在,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师傅并未言语看似闷闷不乐的出去了,寰三步并作两步走来,我说:“我并未通知你,你怎么来了?”寰检查着我的身体问:“有没有哪里受伤?”我笑道:“没有受伤,你不是看见了嘛?你怎么来了?” 寰皱着眉头说:“为何不通知我?要不是李总管看见你这里情况不对,立马通知了我,我都被你蒙在了鼓里。”我忙解释说:“原本是要找你帮忙的,可是我怕场面失控,不敢有些许大意和侥幸,还好有师傅的迷魂散,你不是也知道它的厉害么。” 寰轻轻环住我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忙捂上寰的嘴说:“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我会好好的陪着你。”说着心里又想到了师傅,心中总是郁郁不快。 寰问道:“你有心事?”我从寰的怀里出来,独自坐到椅子上说:“这事的幕后是皇后的弟弟,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还记得陈泽杉吧,他不过是一个远在天边的太医,为何会离奇的死去,当初害怕更多无辜的生命受到伤害,我们就那么妥协了。” 寰沉默良久后,叹息道:“或许我们当初不放弃追查,现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吧。”我说:“发生不发生这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或许是直接威胁到你我生命的事也说不准。” 寰说:“这事你准备怎么处置?”我本不是爱惹事的人,可是这事有师傅参与,便说不准了,师傅是一定要保护太子的地位,必然就会和皇后势不两立,我有一点坐收渔翁之利的想法,所以也便不希望这事简单地结束。 我便反问:“你觉得我如何处理比较好?”寰说:“我不允许你因为此事再受一丁点伤害。不管你做什么选择,你能保证这点吗?”我只傻傻的看着他,心里想:我的生命只想自己掌控,但发生的诸多事情,没有一件能够完全掌控,可见是无法保证的。 思绪回到问题本身,我说:“我们报官吧,让官府的人去处置。”寰说:“你不也说了,主谋是皇后娘娘的弟弟,报官一定会石沉大海,甚至连一点浪花都不会有这事就消失了。”寰说:“这事可大可小,大了说,是危害灾区难民的生命,说小了,就是一次入室抢劫未遂。” “我不想就这么白白受到侵害而无动于衷,总要做点什么吧。”寰说:“我会想办法,你安静的等待吧,我先走了,好好休息,那些人我就带走了,以免在这里又生出什么是非。”我想说:“我不愿把你拉入这趟浑水。”话未出口寰已经走了出去,我便只是怔怔的看着门外他离去的背影。 早上醒来店铺依然照常开着,我便又像昨日一样坐着,等着等不到的寰,他最近确实很忙,又要去赈灾,又有洛溪宫那一摊子人等着他,这又添了昨日的事,真是够乱的。昨日紧张了一日,晚上倒是睡了好觉,师傅昨天走了便再没有出现,肯定有什么事,但我不去追究,只想就这样懒懒的等着。 如青进来给我使了眼色,随后一个拄着拐杖的跛足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细细打量着,这人眉宇间与皇后确实有几分相似。想必这是昨日事未成功,今日亲自来了。还能有什么阴谋诡计?全使出来,我倒要见识见识了。 我继续懒懒的眯着眼半躺在椅子上,他咳嗽一声,我睁开眼看着他不说话,他便笑着说:“姑娘好,在下是福禄粮行老板娄梵。”我问道:“不知您有什么事?”我未站起,也未让座,虽然知道没礼貌,但是想到昨日之事,即使被这小人记恨,但依旧想这一时之快。 他继续笑着说:“昨日有我的几个同乡来投奔于我,但因为在下实在无法负担,听闻姑娘这里是免费粥铺,便打发了我的伙计送了来,不知道为何?我的伙计今日也未回来,所以在下便来问问我的同乡,是否知道我的伙计去了哪里?” 我惊诧道:“是吗?昨日在我这里发生了些让我很不愉快的事?似乎与你说的,有很大出入呢,到底谁说的才是实情?本想着你若是不来,我倒是要派人去请你了。” 这时如青端着茶水进来,我说:“娄先生请喝茶。”我轻轻拿出如青托盘里的红色手帕,说:“你下去吧,我还有事要与娄先生谈。”他警惕的不敢喝茶,我说:“既然你来了,就不能轻易走了,有些事要仔细的问问你了。” (八十八)解密 只听砰的一声,门被如青关了上,他明显颤抖了一下,他说:“看来你不知道我是谁?如果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饶你不死,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他身后的两个人上前户主,我把手绢一扬,迷魂散顷刻放倒了那两个人。他面色瞬间惨白,“你……你……”话未出口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门被踹开,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只见寰两只眼睛着急的寻了一圈,看见我后便松了口气,走进来抱住我说:“昨夜的话,你都忘了吗?为何你还要独自面对这样危险的事?你就不能让我来处理吗?你知道我会担心吗?” 我早已把昨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况且原本就没想过让寰做我的盾牌,或许是这样的缘故,当娄梵出现时,便又是自己面对了。寰的脸色很难看,估计真的生气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我忙解释道:“寰,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说:“既然这样,这人我还是带走吧,留这里终究会给你带来危险。”你若带走了,我岂不是把你推上了风口浪尖,我摇头说:“这人你带走不妥,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皇后知道弟弟失踪是迟早的事,若是一味的抓着人不放,又没办法治罪,反而是一桩麻烦,想着心头如麻团一般乱糟糟的。若是能从他嘴里套出点话也好,可是他未必能配合,何况他本性狡诈,再有皇后姐姐撑腰,一定很难。 “如青,先把他单独关起来吧,一定要捆结实了。”我说完便和寰回了房间,坐在床上发呆,这件事若是闹大了,最好是扯出前皇后,那样我们的胜算还算大点,若是没有证据,就很难办了。 忽然心头一个东西一闪而过,曾经见过黎韵的金锁可以打开,里面藏了珍珠,前皇后不是也有一个金锁吗?记得进宫前师傅把那个给了我,说在情急之时可以保命,但似乎静嫔对金锁很是忌讳,不让我与人知道,莫非前皇后的金锁也是有什么秘密吗? 我翻找首饰匣子,在最下层找到了那金锁,好久没人带,似乎都不甚明亮了,我仔细观察着,寰问道:“你在看什么?这金锁怎么了?”我没有回答,反问到:“你是宫中长大的,你知道皇宫中有关前皇后的金锁的传闻没有?” 寰认真思索一番后摇头道:“在我出生之前,前皇后已经薨了,宫中甚少有她的传言,只是听说皇后不喜欢猫,所以父皇下旨,宫中禁止任何人养猫,皇后薨后,这道圣旨依旧执行。”我突然想起差点因为口误死在牢里,心头涌起一股寒流。 师傅的声音在院中想起,让我喜出望外,我急忙蹦出院外喊道:“师傅,您回来了?我有事找您。”师傅说:“恰巧我也正要找你。”师傅随我进入屋内,见寰也在,只是微微点头,并未说话,寰也没有说话,只略微颔首示意。 等不及师傅坐下,我便拿着金锁问道:“师傅,还记得这金锁吧,是我入宫时让我危急时刻救命用的,可是我不懂其中缘由,记得有一日被静嫔看见了,反而让我藏起来,怕会招来杀生之祸,所以便一直藏着。” 师傅自己倒了茶喝了一口,说:“这是姐姐的遗物,姐姐出事之后许久,有人送来给我,只说姐姐临终前托他务必带给我,并说睹物思人。然后那人就消失了,我只顾了哭,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师傅难以掩饰心中的悲痛沉浸其中。 我问道:“师傅可知道那人的身份?或许他知道的不止这些?”师傅道:“当时那人并未多说什么,而且我未来得及询问,那人就已经离开了。”我仰天长啸,莫非这是一盘必定会输的赌博?我好不甘心。 寰拿起金锁问道:“陶姑,这金锁是皇后娘娘出嫁之前就一直戴着的吗?”师傅看着金锁出神一会儿后缓缓地说:“这是皇上赏赐的,但是姐姐特别喜欢。记得我那时入宫看姐姐时,看见这锁新奇十分喜欢,但是姐姐却笑着说,唯独这个不可以给我,因为这代表着皇上对姐姐的爱。” 所以当时静嫔便一眼认了出来,一来说明静嫔真的与皇后交好,再者皇后时常是戴着的,人人都能看见。但是为何不把这个带到身边,而是要送给师傅,明明说了那是代表皇后与皇上的爱情,莫非皇后的出事与皇上也有关系? 我拿过寰手中的金锁说:“记得黎韵的金锁里暗藏玄机,而且那个也是皇上赏赐的,这个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机关?”寰说:“父皇是个很细致的人,他若是赏赐看重的人,一定会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赐于,所以有那个金锁的例子,这个说不准也是。” 师傅问道:“什么暗藏玄机?”我说:“我想要把这个金锁打开看看。”师傅忙制止道:“不行,这是姐姐唯一的遗物,你怎么可以损毁?”我解释道:“师傅,我不是要破坏这金锁,只是看看这锁有没有机关,我亲眼见过黎韵的金锁怎么打开,所以想试试看。” 寰也说道:“陶姑,就让秋贤试一下,我也曾亲眼见过那个金锁打开过。”师傅道:“那你要怎么打开?”我说:“师傅,把银针给我一根。”我分明看见当时郭将军在金锁正面点了一下,那金锁就像盒子一样打开了。 可我自己拿着金锁和针却无从下手了,这金锁并没有黎韵那个虎头样式,似乎那个机关的点就在老虎的眼睛,可这个的两面却是一模一样。寰接过金锁道:“若是不知道机关所在,那这锁就打不开了,若是强制打开,即使有东西也将会被破坏。” 我垂头丧气道:“本以为是很简单的事,可是我却无能为力。可是谁能知道这锁的机关?”寰道:“如果连陶姑都不知道,想必皇后娘娘更不会告诉别人了,除非去问父皇。”去问皇上?万一是皇上害死的,我们岂不是自寻死路? 可是我怎么能对着寰说出自己的顾虑?我只能摇着头说:“这怎么可能?或许我们可以问问一些能工巧匠,他们或许可能知道?”寰说:“这确实是一个办法,我会派人去询问,你暂且等等。”我点头,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了,没想到这么小的金锁会有十分复杂的结构。 心头忽然一动说:“或许这只是一个结实的金子,并没有机关呢?我们一直都想错也说不定。先要测测这金子是不是实心的,若是空心的,再找人开锁不迟。”寰问:“要怎么测?”找了量杯,倒入水,把金锁放入。 我记得曾经课本中学过,排开水的体积就是金子的体积,密度等于质量除以体积,经过测算,密度小于金子密度。我把金锁交给寰说:“这下你可以找你开锁了,它确实有空间存在,不过切不可破坏了这金锁,毕竟是皇后娘娘留给师傅唯一的遗物。”寰点头离开。 看着师傅发着呆,我轻声问道:“不知师傅找我有什么事?”师傅说:“你有没有好的主意?”我有点不明白师傅的意思,或许师傅也如我一般一筹莫展吧。我摇摇头说:“我把希望寄托在金锁上了。但是今天又绑了娄梵,或许我们可以从他嘴里得到些信息?” 师傅眼睛瞪的大大的,吃惊的问:“你怎么把他给绑了?你这是给皇后下了战书啊。”我的心顿时漏了半拍,确实是没有想清楚就做了这么鲁莽的事,可是现在要怎么办? 师傅明显看出了我的窘迫说:“算了,这事我担着吧,不管谁问起,你就说是我让你做的。既然绑了,只能将计就计了,我去看看,你最好撇开关系,这事就不要参与了。” 师傅站起要走,我挡住师傅的去路说:“师傅,不可以,这是我惹得麻烦,我怎么可以脱开干系。把脏水泼到师傅身上?”师傅伸手摸着我的头发说:“这事注定无法保全,我这身体迟早会离开,若是可以为你做点事,也不枉做你师傅一回。” 师傅的温情让我的眼睛湿润起来,师傅永远像火一样的个性,突然间真情流露的话让我心痛不已。我抱住师傅哭着:“师傅,对不起……”师傅只是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背,一下一下,就像是安慰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二小姐,秋贤,娄梵醒了。”吕堔的声音传来,我收住眼泪望向师傅,师傅安慰似的拍拍我的手说:“我去找他谈,你就呆着,我不希望你再参与进来。” 师傅打开门望着吕堔,心里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或许我以前是在哪里见过他?以前没觉得他怎么样,今日突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吕堔跟着师傅走出我的视线,我却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八十九)吵架 吕堔?吕姓?是燕国皇室的姓氏!当时呼延贞介绍吕芸慧时候,有这么说过,吕堔和吕芸慧长相似乎有些相似之处,可能他们之间有着血缘关系?那么吕堔就是燕国的皇室成员了。 燕国灭亡后皇室成员变成奴隶,大都被卖到其他国家,有被官宦财主买回去后的隐姓埋名躲起来生活,有的获得自由后依旧保留着原来的姓氏低调的活着。 由于奴隶的身份,终生都无法与别国人一样的生活,那些生出的情感自然都被打压,被破坏。师傅不能与吕堔结婚或许也有这样的缘故,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他们之间一定是有感情存在的。 “秋贤,有你一封信件。”如青敲门道,拉回我的思绪,我笑着说:“今天多亏有你,不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如青把信递给我说:“可是,我觉得我做了错事,毕竟他的身份特殊,我们绑了他,皇后娘娘肯定不会饶了我们。” 我笑道:“事已至此,我们再想其他办法。”我拆开信,淡淡的香味飘来,神清气爽的味道,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夹在信中的花瓣依旧残留着的气息,像是把草原带来了我的梦里。 秋贤: 草原上开满了鲜花,多想让你看看这灿烂与繁盛,我能做的便是寄托与信封送你万花中的一朵。我伤已好勿挂念。她对你的伤害,是我久久无法平息的怒火,一定要千倍万倍的讨回来。你若是想散心,我这里随时欢迎你来,好想再听听那时你唱的歌。 贞 我反反复复读了几次,心中的火苗一跳一跳,呼延贞的信有一种特殊的魅力,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那次是呼延贞救我性命,亲身体会到我所受到的伤害,所以心中依旧充满愤怒。看了信,又点燃了我的斗志。 我提笔,寰突然闯入,吓得我手一抖,墨汁在纸上晕开,像是生出了一朵小花。我没有停顿,描着墨汁慢慢抽笔,画了一朵梅花,停住笔问:“你怎么又来了?” 寰盯着桌上的信问道:“谁的信?”我冷笑,若不是呼延贞的信,我渐渐淡忘了因为寰受到黎韵的迫害了,时间越久,越不知道从何说起,既然他自己找上门来挨骂,我倒要痛痛快快骂一次了。 我把信扔在寰手里说:“你自己读不就知道了?”把头转向一边不看他,手里拨弄着那些花瓣。“为什么你会和呼延贞通信?而‘她对你的伤害’又是什么意思?” 我说到:“她么自然是指你那未婚妻郭黎韵了,就在地震前几天,她害怕我抢了你,所以给我下了战书,让我去将军府,我就去了,然后她就把我打晕后卖给了人牙子。后来就被呼延贞救了。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越是愤怒越是说的漫不经心,心中的怒火烧的我浑身颤抖,长吁一口气,喝了一口茶水。算了,我在寰面前时,一点脾气都没有了,骂不出口,若是说了重话,自己反而是要先伤心了。我便软软的爬在了桌子上,手中依旧玩着那些花瓣。 “你为什么现在才和我说这些?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宁愿相信呼延贞都不愿意相信我?你让呼延贞替你报仇?却不能依靠我的肩膀?若不是我撞破你的书信,你是不是就让呼延贞去杀了郭黎韵了?”不知道寰是震惊还是生气,话音竟有些颤抖。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朝着寰嚷道:“对,我就是要让呼延贞杀了你的未婚妻郭黎韵,我就是不信任你,当时我多希望救我的是你,可是我没有等到,救我的却是怎么都不会期待的呼延贞。” “若不是呼延贞及时赶到,我早被那些人牙子**后卖到妓院了,你还能见到我吗?”我故意接着赌气道:“不过你不会想着见我的,你想着娶了郭黎韵,过你甜蜜的新婚生活,是我又一次打扰了你的美好生活,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辅到桌之上嚎啕大哭,委屈、伤心、无助一股脑儿全都倾泻出来,不知过了多久我止住了哭泣,眼睛肿胀的难受,衣袖都被眼泪浸湿,呈现出不均匀的斑斑点点,寰轻轻递上手巾,我把手巾敷到眼睛上默不作声。 寰的声音从正面传来,“对不起,我真心不想让你因我受伤,虽然这事我现在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替你讨回公道。呼延贞救了你,我应该表达我的谢意,我会好好酬谢他,你只要安心等我,好吗?” 我知道寰看着我,我没有表露一丝情绪,我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希望寰帮我讨回公道,只是希望他能说句在乎我、安慰我的话,寰为何不能明白我的意思,我独自生着闷气。寰又说:“你不要这样不言语,你有什么话和我说说,即使是骂我也好。” 我放下手巾说:“我已经说了,再不要见到你,你为何还不走?等着我叫人轰你走吗?”寰说:“我并不知道郭黎韵对你做的事,若是知道,必会护你周全。”我冷哼说:“你只是开心的想着娶妻之事,怎么会顾及我,还有你的母妃,早已视我为眼中钉。” “你护我周全?你能和你母妃对着干吗?真是笑话,你自己心中爱着谁你都不知道吗?任凭别人对你指手画脚而无能为力,你如何能保护的了我?”寰说:“事情发展成这样我是有责任的,我以后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你嫁给我好吗?我的人生若是没有你,就不会完整。” 我瞬间愣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寰无比认真说:“郭黎韵的事,似乎老天也容不下了,我去灾区走了一趟,那里传着一首诗,内容大概就是关于我们兄弟几个的姻缘,父皇心中有所忌惮,估计我的婚事是要黄了。” 我听着就笑了起来,寰疑惑道:“这么着就开心了?刚刚还哭的那么凶,一听到我婚事黄了就开心成这样。”我脸一扬骄傲的说:“那石碑是我做的,诗也是我写的,我就是要你结不成婚,我就是要报复黎韵。” 寰笑了起来,摸着我的头说:“我还诧异呢,怎么会这么巧,心中还偷偷乐着呢,原来是你在捣鬼,真有你的。能借着大地动搞出这么一出,佩服、佩服。”我说:“你别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才不会解救你呢,好人好事都你占了。” 寰突然认真起来:“谢谢你没有放弃我,为了我受伤,还做了这么多努力,我一定不会辜负你,我要风风光光娶你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以后再不会让你受伤,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一切有我。” 我心中无比甜蜜,灿烂的笑容不由自主在脸上绽放,点头道:“我信你。但是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想以一个合格的贤内助站在你的身边,我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选择了我。” 寰摸着自己的胸口说:“当初你的泪水刺痛了我这里,让我无法呼吸的痛,我明白你的心痛,但是我却选择了放弃。现在我知道我选错了,如果没有你,我就没有了灵魂,我就像个傀儡一样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虽然我明白不应该再见你,可是我却无法说服自己的心,我总是不自觉的想起你,不自觉的跑到全聚德,只为能偷偷的看你。我是懦夫,带给你无尽的痛苦。对不起,不要原谅我,请你给我惩罚。” 我回忆着当初的心痛说:“那时呼延贞来找我,要带我离开这里,我确实伤了心,已经放弃了挣扎,准备跟着呼延贞离开,忘记你,忘记这个满是伤心的地方,打算永远不再回来了。若不是郭黎韵下的战书,我们估计永远无法相见了。” 寰呆呆的望着我,似乎想看穿我,我微笑道:“那时心中只有无尽的伤痛,四周都是你的影子,当我想抓住时,却只有冰冷的空气。呼延贞的到来像是给了我一根救命稻草,我只能拼命抓着不放手。” “呼延贞在大地动中为了救我受了重伤,后来他回去养伤,我回来报仇。”寰说:“呼延贞信中说要为你报仇,是什么意思?你的仇要怎么报?”我仰头望着窗外,心中有些隐隐作痛,对于黎韵,我本想好好的疼爱,可天不随人愿。 曾经躺在一起海阔天空的畅谈,一起逃跑后的相依为命,因为误解掉下的眼泪,解开误会后的欢笑,不知何时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那些虚伪的表演,背叛以及迫害。 我们曾经也有过姐妹情谊,我又怎么忍心害她性命,相亲也好、怨恨也罢,我不过是希望互相忘记,永不再相见。既然我做了那石碑,就是想让老天来结束我们的怨恨。 寰说:“既然你也没有什么好方法,或许不忍心,不如让我去处理。”我回头看着寰的眼睛,已经没有了一丝笑意,突然想起墨菊的悲惨下场,那时寰的眼睛也出现过这种神色,我摇头道:“我的报复已经够了,我不想活在怨恨中,忘记吧。” (九十)吕堔 我站起身走到寰身边拉起他的手说:“你要做的事是大事,不要让这些小事牵绊住你的双脚,这些事我会看着办,放心。”寰无奈的摇摇头,又说了一会儿话后离开了。 一想到寰离开时依依不舍的样子,嘴角便不由自主的上扬,寰终于勇敢的说要娶我了,以前他逃避自己也逃避我,现在是真的体会到我对他的意义了,虽然感觉有点迟,可是终究是等到了。 黎韵,我该拿你怎么办?我恨你,也爱你,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年成长的日子,那么美好的岁月,也不能被那些伤害掩盖,我终究是不想害人的。呼延贞说要报复,他要做的事是不大可能放弃的,看着纸上的梅花提起笔,却不知如何落下,纠结再三写到: 呼延贞: 听闻你身体康健,我便安心了,我过得很充实很开心。关于报仇的事,我已经了结,谢谢你替我着想,替我抱不平。时间是一剂良药,能慢慢抚平人身体和心灵的创伤,而我现已经完全康复。只要忙完手头的事,得了空闲便去找你。 秋贤 唤来如青说:“把信寄给呼延贞,师傅走了吗?”如青一边把信收起一边道:“娄梵醒过来了,陶姑在审问他,似乎还挨打了,我听到喊叫声了,吕堔一直在外面守着,不让别人靠近。”“知道了,你去吧。” 我悄悄走到关娄梵的房间,吕堔静静的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神情淡漠,拦住我说:“二小姐不让你进去。”我仔细端详着吕堔的脸说:“你是不是燕国皇子?”吕堔诧异的看着我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忽然听见师傅说:“让秋贤进来吧。”然后我推开门进去。娄梵两只眼睛失去了原有的神色,呆滞的望着头顶的一块地方,我悄悄问师傅:“不会是死了吧。”师傅兴奋的双颊绯红说:“你知道他说了什么?” 师傅不等我问便咆哮起来:“就是他杀死了姐姐,就是他,都是他干的。我给他吃了最毒的毒药,我要杀了他,我要让他身体一点一点溃烂,慢慢折磨死他,让他感受到世界上最大痛苦,让他……” 师傅猛烈的咳嗽起来,哇的一下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软软的摊倒而下,我急忙扶住师傅喊道:“吕堔……吕堔……”吕堔急忙从师傅药包中翻找着药品,尽管脸上表情冷酷,可颤抖的双手依旧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恐。此时的我强装着镇定,内心早已慌乱不已,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看着慌乱的吕堔,却也无力夺过那些药品。 师傅属于急火攻心,原本就有心脏病,现在因为情绪激动,失去了平横,一下子吐了鲜血,只要稳住心脏,渐渐舒缓了情绪,就会没事了。喂了几粒护心脏的药后,在原地让师傅休息,掐住人中,果不然师傅渐渐醒了过来。 我惊喜之余,恐吓到:“师傅,你要想活命,要想为皇后娘娘报仇,你就必须有强壮的身体和强健的心脏。若是再这样情绪激动,没等仇人先死,你就自己坚持不住了。”师傅嘴唇动了动,可终究什么也没说慢慢闭上了眼睛,睡着了。我此时想着万一就在刚刚师傅就这么离开了我,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吕堔一动不动的盯着师傅,我压低声音说:“你还有力气吗?”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吕堔抬头说:“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二小姐。”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摇头说:“她是我师傅,像是我的母亲,我救她是应该的。我害怕的是自己救不了她。” 我安定住自己的情绪说:“师傅躺在地上不能移动,你若有力气,端个火盆来吧。”吕堔踉跄一下站起身出去。 今夜注定无眠,不知师傅喂了娄梵什么毒药,他不叫不闹但是止不住的颤抖,我看着甚是烦人,便关到其他房里去了。师傅沉沉的睡着,我和吕堔守在身边,他时不时拨弄一下木炭,让它燃烧的更加火旺。 我们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坐着,前半夜还好,后半夜开始犯困了,我便找话题说:“我去年去了鹰国,见了一个人,叫吕芸慧。当时有人告诉我说,她是燕国皇室,你也姓吕,所以我以为你也是燕国皇室。” 吕堔没有抬头,手里依旧拨弄着那些炭火缓缓地开口说:“二小姐原本不让我和任何人说我的过去,但既然你问了,我说了也无妨的。”他的脸被炭火映的通红,严肃的脸也看着温和了起来。他顿了顿后说:“十多年前,也就是燕国灭亡后,我亲眼看见父皇被逼自刎,我当时十五岁。” 他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过了许久才又缓缓开口说:“父皇以自己的自刎来换取我的性命,当时还是副将的陶姥爷答应留我性命,并且把我带在身边护我周全,但是我成了众人的眼中钉,回到陶府后,陶姥爷让我跟着他习武。” “二小姐与我相差一岁,而且她十分特别,常常粘着陶姥爷要求练武,陶姥爷耐不过,便答应了,和我们一起练武的还有两个世家公子,因为我的身世不同,陶姥爷又对我特别好,所以他们常常欺负我,但是二小姐总是护着我。” 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更加痛苦起来,“有一次,他们知道我们燕国人大都不习水性,便故意把我引诱到池塘边,推我下去,慌乱中呛了几口水,感觉有股强大的力量一直往下吸我,我放弃挣扎,这时有一双手把我拖出了水面,原来是二小姐不顾自身安危跳下了池塘。” “后来二小姐便生了一场大病,在那以后,二小姐身体便开始不好了,我时常悔恨,多希望那时候就死了算了……我无法原谅自己,看着二小姐一次次犯病,我的喉咙像是一次次被扼住,喘不过气。”他苦笑一下。 他继续说到,“我常想或许我死了能让二小姐身体变好。二小姐应该恨我,每次看见我就会想起是我让她生病的,可是……”他开始看着师傅出神,脸色变得凝重,“可是,我却无法离开她。” 我仔细地听着,他第一次用她来称呼师傅,我的心一颤,不知道该说什么,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我又能发表什么意见?但是我觉得师傅是在乎吕堔的,以前是现在也是,师傅每次看着吕堔的眼神都很自信,就像吕堔就应该呆在师傅的身边一样,而且也没有如吕堔说的那种恨。 还记得那次喝醉,说了师傅与吕堔的事,师傅也没有生气,如果心中不愿意,以师傅的性格当时就应该骂我,或许还会动手打我。只能说明师傅对吕堔有意,也许问题是出在吕堔身上的,他的自卑以及自责。 我问道:“你喜欢我师傅,对吧。”他的表情虽然充满痛苦,但是依旧点了点头,我说:“你虽然爱着,但是你还是感到万分痛苦,你知道为什么吗?”他茫然的看着师傅,似乎连如何笑都忘了,过了许久后说:“我配不上二小姐。她是如此的美丽,而我是这么的愚蠢。” 我说:“你闭上眼睛,回顾你们的过往,师傅对你,是否有过一丁点不好?”吕堔瞪大的眼睛渐渐闭上,眼角的泪水像清泉一样涌出,“我知道她对我的好,可我如何能原谅自己,我不配拥有幸福。”怎么这么食古不化,真想撬开他的榆木脑袋。 我摇摇头说:“你自私,你害怕承担责任,而且嫌麻烦,你明知道师傅身体不好,你不愿意付出,不愿意照顾师傅,害怕师傅成为你的累赘,你时时刻刻躲避着师傅对你的好。”我只好使用激将法试一试。 他睁开眼睛摇着头楠楠的说,“没有,不是的,我……没有害怕承担责任,如果可以,我愿意替她去死。”我讽刺道:“既然如此,你怎么当时不去死?”他突然笑着解开衣衫,露出一道深深地伤疤说,“这是我死过一次后留下的,当时太过自责,选择结束,可是还是被救下了。” 他盯着师傅的眼睛变得柔和起来,“她说,我的命是她救下的,我的命就是她的,结束也是她说了算,任何人都没有这个权力。当时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她恶狠狠的样子,可是见了我的伤口,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虽然打了我一拳,可比抚摸还要温柔。” 我问,“多么好的机会?可你们怎么就走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不死不活的让师傅多么生气。”他仰起头长嘘一口气:“我是个奴隶,是没有机会得到幸福的。我只希望能陪伴在她左右,替她挡危险,替她做事情,仅此而已。” “咳咳,水。”师傅迷糊中说,吕堔轻唤道:“二小姐,你醒了?”我惊喜之余忙端来水递给吕堔,与他一起扶起师傅,师傅缓缓睁开眼睛,喝了几口水说:“秋贤,你先出去,我有些话对吕堔说。”我走出去带上了门。 (九十一)刺激 或许是后半夜的缘故,在这静谧的夜晚心中升起一丝落寞。回忆起第一次遇见师傅的情形,与刚才的情况十分相似,那时独自一人的师傅突然犯病,如果没有遇到我,可能那时候就发生了危险。如果我没有遇到师傅,当时可能被人贩子抓了卖到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相遇便是一种美妙的缘分,师傅愿意收留我,对我又像女儿一样,虽然要我学习医术,但是我学成一副半吊子也从来没有责怪我。让我去查找真相,我又没有成功,不但没有一丝埋怨,还担心我的安危,因为我生病,她自责不已,后悔让我去冒险。虽然我一直惹她生气,但是她从来没有真的恼我…… 往事像一条绳索,一件牵着一件在我眼前闪过,师傅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在我眼前出现又消失,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落下。从来不知道师傅在我心中是如此重要,现在那些过往一幕幕闪现,给我一场措手不及的刺激。 回头看着师傅待的房间,火光一闪一闪,映在窗户纸上忽明忽暗,像是在絮絮叨叨述说着一件古老的故事。师傅没有找我,看来是有许多话叮嘱吕堔,他们之间的事,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解决,我抹掉脸颊冰冷的眼泪,回到自己房间躺下。 看着床上的幔帐,心中思绪万千,我的未来在哪里?要去往何处? 刺眼的阳光射入我的眼睛,睁开的眼睛又立马闭上,头昏昏沉沉的疼,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有些熟悉的如翠的声音,“你们不能如此忘恩负义,你们当初落难,若不是姑娘收留了,早冻死,饿死了。现在你们看姑娘落了难,都要走吗?”还有孩子哭的声音。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门,看见如翠拦住几个难民,一个女人拖着一个小孩,小孩看似不想离开,而那女人却执意要离开,那小孩不依便哭了起来。 我问道:“怎么回事?”那几个难民看见我,更像是躲灾难似得往后退了几步,如翠说到,“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你得罪了皇后娘娘,会被灭九族的消息,他们正要逃走。” 我冷笑说:“那你在干什么?”如翠说:“这……完全就是胡说八道,怎么能让他们离开!”我说:“你留着他们就是让他们同我们一起死呀,快快打开大门,让他们速速离去,还有,打开仓库大门,让他们带上足够的粮食。” 我躲回自己的房间,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我恨这些难民的忘恩负义,可更觉得他们可怜,也许从死里逃生的人,更害怕失去生命,让他们走,放他们一条生路,也是圆了我当初悲天悯人的初衷,随他们去吧,去吧。 皇后的弟弟在我们手里,皇后若是真的在乎他,暂时不会动我,但我要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娄梵是一颗重要的棋子,是我们宣战的借口,却也是制胜的关键一步,这事必须从长计议。 整理好心情,重新站在门前,如青不知何时已经等在了那里,我笑着说:“这么早?找我有事?”如青面色铁青,看似气的不轻,责问我说:“你为何?让他们走也罢,还让他们把粮食哄抢一光?” 我说:“青,留着那些对我们无益,至少他们现在出去不会瞎说,我们待他们不薄,他们不顾念这些好,至少不会再害我们,不是吗?再说我们当初是要救他们的命,现在我们做到了,不是就无愧于心了吗?不要为了那些钱财哭泣,也不要为那些不值得的人的离去而愤怒,小人难养,不养也罢。” 我接着说:“昨天事发时,除了你们几人,那些人早躲得远远地看热闹了,我正想着如何躲开这些人,毕竟我们做的事就怕人多嘴杂,现在他们自己离开了,岂不是好?”如青说:“我是真心疼你呀,你能这么想,我便放心了。” 我说:“师傅怎么样了,醒了吗?”如青说:“吕堔一早就离开了,陶姑还在睡着。”我说:“既然那些难民都离开了,我们之前的东西该收就收了吧,该扔的都扔了,放一把火,烧它个无牵无挂灰飞烟灭。”说完向着师傅房前走去。 悄悄推开门,师傅已经移到了床上睡着,我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坐下,师傅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悬着的心才安定了下来。看着师傅憔悴的面容,心一紧一紧的痛着,第一次见面时,虽然师傅也在生病,但是与现在完全不同,那时的师傅像西施,虽然病着,可依旧美得像仙女,而现在却憔悴的不像样子了。 师傅的病,犯一次就会比一次严重,每犯一次就是在夺走一丝生命,我不知道再有几次,师傅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泪如雨下,师傅的生命就在一分一秒中流逝,如果师傅就这么离开,我会有多少遗憾。为何不趁现在师傅还在,达成师傅的愿望,让生命不留悔恨。 端来清水,为师傅擦拭身体,露出师傅单薄的身躯,我心痛不已,我从来不知道师傅的身体是如此瘦弱纤细,师傅火一样的个性,把她柔弱的一面完全隐藏了起来。而我总是和师傅对着干,总是惹她生气,她虽然气恼我,但是又狠不下心离开我,一次一次该是如何伤心。 “你干嘛哭?”师傅不知道何时醒来,我忙擦了眼泪说:“师傅醒了?好些了吗?”师傅坐起身说:“你在这里哭哭啼啼,叫我如何睡得安稳?”“对不起师傅,我就是想你了。”师傅笑到:“看着我还想?”我抱住师傅说:“师傅,你吓死我了,我真的好害怕。” 师傅一边抚摸着我的头发一边说:“若是没有管教好你,便撒手离去,那你岂不是要变成个疯丫头了?”我破涕为笑,师傅问:“吕堔回来了吗?”我摇摇头说:“没看着。师傅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师傅说:“我想等吕堔回来。你先忙去吧,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吃饭。” 我抬头看着师傅,“师傅,还有一事,若是说了,你可不许生气。”师傅说:“说来听听。”“早上我怕那些难民吵到师傅,所以遣散了他们。”师傅哦了一声后睡下说:“你去吧,等吕堔回来,让他来找我。” 退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听见师傅哀叹一声,我默默走开,希望师傅不是生气。 我踱步走到关着娄梵的房间,看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他,心中竟然有一丝快慰。若是没有开这粥铺,也不会被他找上门,就不会知道当初杀害前皇后的真凶,也许这就是孽缘吧。 他抬起眼睛看着我,冷冷讽刺道:“我知道你不敢把我怎么样,你最好现在把我放了,我会给你一个愉快的死法,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我哦一声说:“哎呦,我好怕怕!哈哈。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弄死你?大不了我们一起死,你给我垫背哈。” “你不敢。你知道我姐姐不会饶了你。”我笑道:“你姐姐巴不得你死呢吧,当年我在宫中,听见多少娘娘主子在皇后背后嘲笑,说她真真是有一条短腿,轻轻一碰,哎呦……”我假作腿疼,故意一瘸,随即哈哈大笑。 “你胡说,谁敢嘲笑?”他骂道,我接着说:“你知道的,你当年给了皇后阿芙蓉,害死了前皇后,皇后当时自然是感谢你的。可是后来渐渐的是不是疏远你了?那是因为害怕你被抓出来,把她牵扯出来,在宫中的地位不保。” 他尖叫道:“你胡说,阿芙蓉是我让下人下的,害死那个女人的是我,我姐姐她不知道。”我笑道:“你能骗得了我师傅,可你骗不了我,当年是你姐姐伺候前皇后,若是她不同意,你怎么可能骗过她,害死前皇后?” 我坐下给自己倒杯茶水喝了一小口说:“你知道皇后想杀你吗?这是我听然说的。”他愤怒的尖叫到:“你胡说。”我继续说:“我与然有一段恋情,当时我们在一起时,有一次听他讲起你,说很讨厌别人说他有一位跛足的舅舅,我说,既然讨厌为何要说?他便笑了,说母亲会帮他解决掉。” 他接近疯狂的叫着:“啊……你胡说、你骗人,然不是那样的孩子,姐姐不会的,姐姐多么疼爱我,姐姐……”我继续说:“你知道皇后为何迟迟没有动手,还把你放在身边?那是为了监视你,若是你不乖,就会杀了你。既然你落到我的手里,她何不借刀杀人?了了这一桩心事?除了她的这心头之患?” “如果不出什么差错,皇后早知道你在这里了,可为何迟迟不动手救你?说明她这次要除你而后快了。哦,忘了告诉你,那些难民都被某些奇怪的人以奇怪的借口遣散离开了,没有了这些眼睛,呵呵。” 我打开窗户,他被突然地阳光刺中,躲避似的闭上眼睛,我说:“这可能是你见到的最后的阳光了……慢慢享受吧。”说完转身便走。 (九十二)崩溃 娄梵的防线在我话语的刺激下,土崩瓦解的一丝不剩。“救救我,救救我,求你。”他歇斯底里的怒吼过后,剩下的只是嚎啕大哭。我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一个自私的人,怎么可能把情感看的太重?就算是心中有那么一丝牵挂,但终究会被自私吞没。 如青气喘吁吁跑来说:“怎么办,官府的人来了,你快跑。”跑?跑去哪里?师傅卧病在床,我怎么能丢下她?我一边拉着她走一边问:“你打听了吗?怎么回事?”如青道:“有人告到县衙里,说我们这里打着救济难民的幌子,实则是敛收财物。” “哎吆,不知道官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我一进门,看见坐着的几位衙役,忙赔笑到。“你就是这里的管事的?”我走到他们跟前一边倒上茶水一边说:“官爷,先喝口茶,民女公羊秋贤,是这里的店家,请问官爷有何事询问?怎么敢劳烦官爷亲自登门,原本应该传唤民女的。” 公羊的姓氏绝对的不一般,那几个衙役明显的眼神交换后变了嘴脸,那领头的说:“哪里,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碍于有人状告姑娘,说姑娘这里没有难民,但是皇上却送来了救济粮食。我们来看看有没有此事。”他看了一眼别人,低声说:“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我忙送上几个银锭说:“官爷劳累了,还请官爷收下,喝点茶水。”那人笑嘻嘻的说:“一看姑娘就是好人,怎么会借口抚恤难民而收敛救济粮呢。好嘞,兄弟们,走吧。完全是诬告,回去赏那乱咬人的狗一顿好打。”随后几个人扬长而去。 我瞬时跌落在椅子上,这只是个开始,或许只是娄梵家人寻人心切,先去衙门告我一状,让衙役们探个路。刚刚我用了公羊的姓氏,或许会给义父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心头顿时乱做一团。 如青递给我一杯水说:“喝点吧,压压惊。”我问:“寰有消息吗?”此时多么想见寰一面,看着他的笑脸,我心情一定会变好,我将不会再害怕,那些烦恼一定会解决。如青说:“殿下自从走后再没有消息,如果刚刚殿下在,那么他们一定不敢那么对你了。” 我摇摇头说:“他们对我已经很好了,没有为难我们,而且没有搜查,若是让他们搜出娄梵,那结果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多想找个人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对策,可是没有人能为我出谋划策,我该怎么办?如果我可以见到皇上,会不会有一丝希望打败皇后? 如青说:“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看你近几日更加清瘦了,你该对自己好点。”我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说:“没有让你们姐妹跟着我享受一天,反而终日提心吊胆过日子,真是对不住你们。如果时间能倒退,我一定让你们姐妹远走高飞。” 如翠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突然哭了起来,“或许对于你来说,觉得给我们姐妹找麻烦,可是对于我们俩来说,却是一次新生。”如青眼眶也红润起来,“你若是这样说,我们姐妹之间就生分了。” 我的眼泪模糊了眼睛,虽然心中充满不舍,可是还是狠下心说:“未来的路我站在了与皇后敌对的一面,我不想让你们姐妹再跟着我命悬一线了,如果有来生,我们还做好姐妹,你们走吧。” 如青狠狠说道:“你这是把我们姐妹抛弃了吗?你这是要赶我们走吗?”我双手抓住如青的衣服,摇着头哽咽的说不出话,心中呐喊着:不是的,我只是不想把你们至于危险之地,在情况没有变得更差之前,你们还有生的希望,快走,快走…… 如青甩开我的手说:“既然如此,你的好意我领了,我们立马就走。”随即拉住如翠向院中走去,如翠挣脱哭道:“我们不能离开,青儿,我们离开是要了她的命啊。”如青再次拉住她说:“姐,我们之间的缘分已尽,她从生命里把我们剔除在外了。” 如翠道:“青儿,不是的,不是的……”我早已哭得死去活来,对不起,如果可以,我一刻也不愿意与你们分离,可是,我不能拿你们的生命去赌博,去开玩笑。如果我胜利了,我还活着,天涯海角我去找你们,哪怕长跪不起,也会祈求你们的原谅。 如青说:“秋贤,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只可同享福,不能共患难了。原来你把我们都看的如此轻贱。既然如此,我们便随了你的心愿,就算是我们姐妹一场,送你最后的礼物了。” 误解也好,伤心也罢,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做什么了,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头死死的压着,喘不过气,胸脯像被撕裂一样疼的不能呼吸,张大嘴依旧唤不来一口气…… 吵杂的人声,脚步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瓷器木器的声音一直冲刺着我的耳朵,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许多官兵拿着刀剑在店中翻找东西,碰撞了这里,又踢翻了那里。 “你们是谁?在干什么?”我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传来,微弱的只有自己能听见,我不知道为何会躺在地上,除了我自己,再没有别的认识的人,我的心便安了,如青如翠正如我期望的那样离去了,虽然这是好事,可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我,走到我眼前表情麻木的看着我说:“你是干什么的?”我反问到,“这是我家,你们是干什么的?”那人说:“既然你是这里主人,那么就带走。”我说:“你凭什么带走我?我犯了什么事?” “将军,后面还有一个病歪歪的女人,要不要带来?”一个官兵报告到,我心中大骇,师傅还病着,而且心劲儿那么强,被他们折腾一通,岂不是要命么,忙阻止道:“那人与我这店没有一丝关系,只是个亲戚,病了,在我这里住着养病而已,你们带我走吧。” 那人并不看我说:“继续……看看再有没有别的人。”他那句“别的人”说的十分重,我想他一定是在找娄梵,我已经报好了必死的决心,等待着他们的消息。 等了许久,依旧不见官兵报告,那人开始来回踱步,“找到没?”“报告将军,院子被翻遍了,只找到这两个女人,再没有其他人。”那人说:“收队,把这两个女人都押走。” 我被粗鲁的押起来,师傅也被两个官兵押着走来,师傅气定神闲的走在中间,像是一个骄傲的公主,而那两个士兵更像是她的护卫。我朝师傅笑着,证明我很好,师傅走到我身边伸开双臂抱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说:“不要怕,有师傅在。” 师傅的表情太过镇定,有一丝视死如归的感觉,吕堔,你在哪里?你不是要守护好师傅的吗?你不能言而无信,不知道师傅会做出什么事来,只有我们两人,师傅一定会为了保护我,把一切揽到自己头上,我该怎么办? 我们被押着走着,路上看热闹的人比比皆是,他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我觉得甚是可笑,我自己都不知道抓我们的借口,而他们又能知道什么。 说来娄梵哪里去了?我身体那会儿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青如翠是否安全离开了?许多疑问盘旋在我的脑中,冲撞着,我找不到答案。 再看着师傅,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莫非一切都是她在做导演?吕堔为何没有出现救走师傅,莫非一切都在师傅的掌握之中? 我们没有被审讯,直接关在了大牢之中,牢房里散发着潮湿腐败的味道,地上的稻草杂乱无章,找了一处比较干爽的地方,扶师傅躺下。师傅说:“你害怕吗?”我摇摇头,再恐怖的地方我都呆过,这能算得了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被关起来。 “师傅你害怕吗?”师傅说:“你是不是也累了?来,躺这里,我抱着你。”我眼泪又一次不争气的落了下来,躺在师傅怀里,像是找到了温暖的港湾。师傅说:“秋贤,以后你就是一个人了,你要好好活着,如果你愿意,你就远走高飞,师傅再也不能庇护你了。” “师傅,你说什么傻话?我们没有错。我们一定会活着出去的。”师傅摸着我的头说:“再也不能像这样抚摸着你了,我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却没来得及好好抱抱你,好好与你说几句话,说走就要走了,难免遗憾。” 我哭得更凶了,“师傅,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你这么说多伤我的心啊。你怎么能走?你要走去哪里?”师傅又抱了抱我说:“孩子,师傅第一眼看见你,就被你的古灵精怪吸引住了,你是多么的像我,我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虽然你淘气,但你很善良,我知道,我不能束缚你的翅膀,现在该是你一个人去飞了。” (九十三)天意 我摇着头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离开师傅,我不要一个人。”师傅抱紧我,她的声音通过胸腔传到我的耳朵,“孩子,师傅这次不能把你牵扯进啦,师傅多么希望看着你结婚,看着你的孩子在院子里跑,多么希望看着你幸福的笑,幸福的活着。” 叫一声,“师傅。”难以抑制的哽咽,默默下定决心:我一定不让你离我而去,我会让你看着我幸福的样子,师傅也一定会很幸福的活下去。我使劲抱着师傅的身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师傅。 铁链响动,我抬眼望去,两个士兵打开门,进来拉起我向外走,我望着师傅说:“师傅,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有未来,永远都不要放弃生命。”师傅拉住我的手,那么不舍,却依旧被无情的扯开……“师傅……活下去。” 我被拖到刑堂,案前坐着一个官员,被迫我跪在地上,那人说:“我是刑部尚书柳蕴,你知道提审你是为何吗?”我说:“柳大人,民女不知。” 柳蕴说:“灾民之中有人死了,你知道吗?他们吃了你的粮食,已经死了三人,还有十几人高烧不退,离死亡不远了。你好大胆子,竟然给手无寸铁的灾民下毒。” 我脑子瞬间懵了几秒,说:“柳大人明鉴,灾民已经离开我的救难所了,我没有让他们吃什么粮食,他们是离开之后中毒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柳蕴指尖敲着桌面漫不经心的说:“就是说你不承认了?”我抬起眼看着他,他到底是谁派来的人,他想把我怎么样?看着他的样貌,并不像那些奸佞小人那般猥琐,可是他分明不相信我是无辜的。 他玩味的说:“公羊秋贤,是宰相大人在你幕后操纵这一切吗?”我摇摇头认真的说:“这事和宰相大人没有一丝关系。”他“哦”了一声后继续敲击着桌面,过了一会儿后说:“或许,用刑后,你就不这么认为了!” 他指尖在桌上轻轻划着,突然停在某处说:“这个好,温柔点,我喜欢。”两个士兵夹起我绑在十字柱子上,端上一个桶,打开盖子,里面是满满一桶虫子,我恶心的干呕一番。 他走到我面前夹起一只,看着那虫子在他指尖奋力扭曲着身躯说:“这虫子最喜欢血了,若是点破皮肤,放一条上去,它会一直钻到你的身体里,啃噬你的血肉。奇痒难耐,表面还看不见,你说它温柔吗?” 我说:“可以问你一句吗?你这么做为了什么?”他厌恶的把虫子丢向桶里说:“为什么?为了让你说实话呀。现在你想清楚了吗?要不要告诉我实话?是宰相在你背后主使是吗?” 他喃喃自语,我听得分明,“这次大地动后,宰相在皇上面前出尽风头,得到了万般赞誉,怎么可以,他的卑鄙丑陋就那么隐藏在那荣耀下面,我要让世人都看见。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我曾经那么的敬重他,可是他居然看不起我,他把我那么撵出门外,他看不起我……” 他迅速恢复如常,眼里闪出凌厉的光嘴角却浮现出笑容,“你和宰相大人什么关系?”我说:“我只是宰相大人的义女,收留灾民是我的主意,但是我没有那么大的力量,所以求助了宰相大人,宰相大人送来了救助。” 他兴奋极了,“对对,就是这样,接着说。”一面坐到案前奋笔疾书,他写完后催促道:“后来怎么回事?”我说:“后来,灾民有了临时居住场所,很开心。”他说:“不对,不对。后来灾民走了,是被宰相撵走了,因为宰相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名誉,不再需要这些灾民了,又害怕灾民胡说,所以下了毒,杀人灭口。” 我打断他的书写说:“不是的,灾民想念自己的家乡,所以修养好身体,想要返回家乡,重建家园。所以我让他们带上了充足的粮食上路了。这事和宰相没关系,宰相并不知道难民离开的事。” 他停住笔说:“这么说来,你把毒下到了他们带走的粮食里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语重心长的说:“不知柳大人与宰相大人有什么矛盾,但是此事确实与宰相大人无关,而且我没有下毒,因为我没有下毒的理由与动机。” 他歪着脑袋思索一番后说:“你说你没有理由与动机?你知道皇上赏了万两黄金于你,表彰你的功勋,鼓励你救济灾民,还有那些钱是让你买粮食的。所以嘛,理由就是,他们离开,皇上就不会赏赐你万两黄金,这时你就想下毒杀人解恨了。” 他翻身找了一会儿,拿出一包药瓶说:“看看,这就是你的毒药吧,哪个是呢?”我看见正是我去边疆之前师傅给我的药瓶,让我防身、让我治病。这些被他们找到了,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我说道:“柳大人,这些药确实是民女的,这些药是民女为了方便治病救人特意做的,灾民难免会有伤病,所以备下以备不时之需。并没有害人的毒物。” 他说:“嗨,你还别蒙我,我早已经让太医查明了这些药瓶,大多数可是有毒的呢,比如这个。”他打开盖子,我迅速闭气,只见他打了个喷嚏,便软软的倒在了案边,士兵见状走过去,也纷纷倒了下去。 我挣脱绳索,蹑手蹑脚拿起药瓶藏好,走出刑堂。我必须离开这里,再想办法救师傅。若不马上离开,万一节外生枝,搭上的可能就不止一两条性命了。我躲在暗处,偷偷溜了出来,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真是老天助我。 药效只有短短一刻钟,我要在被人发现之前藏起来,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再逃之夭夭。 逃跑来得太过突然,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当我藏起身时,心还在突突跳不停,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寰,想办法救出师傅。我这一逃走就成了彻底的逃犯,如果不打败皇后势力,我永远无法在旸国待下去了。 听见官兵几次来来去去的收查,我呼气都变得小心翼翼,不知道是巷子深,还是我运气好,官兵没有来我躲藏的地方收查。更鼓敲了三次,我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躲躲藏藏终于在黎明时分,到了洛溪宫前。 敲着角门,没有人答应,就在我失望之余,突然传来了声音:“是谁?”那声音谨慎小心。我小声说:“请问宫主在吗?我是秋贤。”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姑娘探出头看了看四周说:“姑娘快进来,宫主在主堂。” 再见到寰恍若隔世,眼泪瞬间就喷涌而出,寰像是整夜未睡,坐在椅子上呆呆的出神,见到我的瞬间,像是受了惊吓,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冲到我的面前,一把揽我入怀。 “你要吓死我了,我去找你,店里像是被洗劫了一样,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一地,我找遍了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李总管才告诉我你被刑部抓走了,我生气的踹了他,问他为什么不早通知我,他却说不能把我置于危险境地。” “后来一直差人去打探你的消息,我没有保全你,我对不起你。但是你怎么从牢里出来的?”寰难以相信,我会出现在他面前,我说:“你不要自责了,师傅给我的迷魂散救了我出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把师傅救出来,求你一定要救师傅。” 寰说:“其他人呢?听说只有你和陶姑被抓了?”我坐下喝口水后说:“如青如翠被我撵走了,其他人也许被她俩遣散了吧,当时我晕了过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你要想办法找到娄梵,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寰说:“我会派人去找他,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救出陶姑,你暂时哪里也不要去,只呆在洛溪宫里,你逃出来后,满城官兵都在追捕你,你的处境很危险,以后的事就交给我吧。” 我调侃着说:“你不怕我连累了你吗?你这是私藏逃犯,要与我同罪了。”寰宠溺的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说:“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知道抓你的原因吗?” 我说:“因为有三个灾民死了,十几个灾民生病,想让我承认是我下了毒。而柳蕴是因为私心,想要把这些罪名强加于宰相。究竟谁在幕后捣鬼我并不知道,但是这事是抓了娄梵以后才发生的,所以,可以顺着娄梵的线索去查一下。或许会抓到皇后的尾巴也说不定。” 寰说:“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遗漏了别的一些细节,若是想到,一定要告诉我。你好好休息,在这里,绝对的安全,没有人能随便进来,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去买,我近一段时间可能不在,你不要生气,若是寂寞了,就让她们陪你玩,或者给我写信。” 我问:“你要去哪里?我才刚与你见面,你就要走了吗?”寰说:“我要去查案,我不能让你一辈子是逃犯,不能让你善良的心招人误解,不能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九十四)狼藉 清晨的阳光照进屋里,寰已经离去,看着冷冷清清的屋子,没有一丝逃出来的喜悦,满脑子想的都是师傅,那些人会如何对待师傅,会用什么刑,师傅的身体那么脆弱,如何能经受住那些逼供,而且现在师傅找不到我,该有多担心……我觉得这里像是另一个牢房。 我来来回回踱步,没有人会在意师傅能不能经受得住,没有人会照顾师傅,我此刻是多么后悔逃离,若是在牢里,至少我还可以依偎在师傅身边,互相说说话,师傅也不会寂寞,不会像这样担心我,我还可以给师傅一些鼓励。 可是我在牢里,又有谁可以救我和师傅,或许迎接我们的也只有酷刑和死亡的威胁。现在我出来,我就可以用尽一切手段救师傅,或许这是老天给我的一次机会,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一晚上都处于精神过度紧张兴奋之中,此刻袭来的眩晕像海浪一样一波接着一波,我吩咐婢女为我准备几件衣服后,再也顶不住困意,伏在榻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缓缓醒来,有个婢女守在我身边,我环视周围,看见自己在床上睡着,想要坐起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挣扎都是徒劳,索性躺着问:“我怎么在这里?记得在榻上睡着了。”那婢女说:“姑娘许是昨日受了风寒,晕了过去,已经让大夫瞧过了,煎了药,姑娘是否要喝?”说着便端了上来,我最讨厌这些苦药了,只喝了一口就撂下碗。 她看似担心却欲言又止很纠结的表情,我便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她说:“我叫红叶,殿下吩咐奴婢一定要伺候好姑娘,现在姑娘生病了,殿下一定会怪怨奴婢,希望姑娘体恤奴婢,把药喝了,尽快康复。”我打马虎眼说:“名字真好听。”她再次递给我碗说:“这是宫主赐的名字。”我知道蒙混过关很难,只得一口喝了那药。 在床上躺了三天,每天都像受刑般喝三次那苦死人的药后,病终于渐渐好了,现在身体有了力气,可以四处走动,红叶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不像是照顾我,倒像是看管我。我知道一定是寰怕我按耐不住,偷偷溜出去,吩咐她一刻不能松懈的守着我,只是他不知道,我在这里呆的每一刻都是在煎熬,我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师傅。 我躺在院中的春凳晒着太阳,内心紧张不已,表面却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红叶,我需要的衣服准备好了吗?”红叶回答到:“姑娘,已经准备好了。”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内狂喜不已。“快快拿来,我要穿。” 看着自己一身男装行头,这样出去一定不会有人认出我了,正开心准备出去,红叶闯入说:“姑娘这是要去哪里?”我说:“我就是想出去走走,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不会饶了你。”红叶说:“姑娘,稍等,让奴婢陪你去。”只见她迅速换上了一身下人的男装说:“我知道姑娘一定会出去,虽然宫主吩咐不让姑娘出去,但也知道姑娘一定会出去,所以让奴婢务必跟着姑娘,保全姑娘。” 我虽然想拒绝,但是和她一起也未必是件坏事,也便答应了。我不喜欢骑马,或者说是害怕骑马,我在前面走着,红叶在后面牵着马跟着。红叶不爱说话,我路上无聊便找话题说:“红叶,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她说:“十五岁了。”她有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你跟着寰多久了?”“五年多了。”“我以前来怎么没见过你?”“之前一直在各地分店打理生意,这次大地动后才回来,这次洛溪宫损失惨重。”我正要听下文,她却闭口不谈,扯到了其他话题“姑娘想去哪里走走?” 我说:“叫我公子好吗?我想回店里看看。”她忙改正说:“请公子恕罪,小的觉得店里并不安全,之前宫主去过店里,店里一片狼藉,而且现在官府抓姑娘,若是公子去了,岂不是撞个正着?”我说:“虽然你说的极是,但是我还是要去。” 心中虽然有准备,但远远看见两个官兵守在别具一阁门前,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忐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对面的全聚德径直走上二楼,跳动的心脏才缓缓平息,全聚德二楼正好能看见我店里的情况。 比我走时更乱了许多,不知何时门也变得破败不堪摇摇欲坠,地上随处可见摔碎的瓷器,墙上的装饰也掉落,粮食散落在地上,沙发、桌子更是被打坏,店里完全像是打过仗的战场,是被土匪洗劫过的村庄。 想当年我们三人建立这别具一阁时,是如何的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一点一点装饰起来,完美的店铺,也是我们温馨的家。曾经红火一时的别具一阁,像一栋高楼,在这场地震中轰然倒下。把我们的家、我们的事业、我们的梦,我们的一切击得粉碎。 虽然李总管初见我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在一瞬间就隐藏了,但是我还是感到了不愉快的感情在里边,他分明是讨厌我的,我心里顿时生出了许多疑惑。“李总管见到我似乎不是很愉快呢?”他忙欠身说:“秋贤姑娘,是你多虑了。只是看见姑娘有点不可思议,转念想,姑娘吉人天相,情理之中。” 我笑了一声,“你知道如青如翠姐妹去了哪里吗?还有娄梵,你在对面,一定看得清楚吧,就像我现在看着店中一样。”“秋贤姑娘,我一直忙于打理生意,并未有时间观察过姑娘店里情况,还请姑娘莫要怪罪。”他左手食指一直抠着大拇指指甲,虽然表情未变,但是我知道他一定说了假话。 并且他一定知道内幕,是有意要隐瞒,他是站在谁的身边呢?是寰还是别的什么人?我看着窗外说:“既然如此,你忙去吧,帮我上几碟小菜,再来一壶酒,我想再待会儿。”红叶说:“姑娘今日病稍好,怎么可以喝酒?”我说:“不要拘束着站着了,快坐下吧,我们说说话。” 不一会儿李总管便送来了酒菜,我看着他踌躇的样子便问:“有什么不能说的吗?你在犹豫还是害怕?有人威胁你了吗?”李总管先是一愣然后忙摇了摇头说:“姑娘真是爱说笑,在下没什么可受人威胁的。只是,若是殿下知道了这些话是我说的,必然不会开心。” 我端起酒壶给红叶倒了一杯,红叶显然很吃惊的样子,我便笑道:“我这人从来不会觉得身份地位有什么不同,既然你跟我出来了,就暂时是我的人,照顾你,理所应当。”红叶脸一红,拿起酒杯吃了起来。我转向李总管说:“既然殿下不会开心,那你不说便是了,何必在我面前做出一份为难的样子。看着让人难受。” 李总管说:“总归这事和姑娘有关的,若是不说,反而对姑娘和殿下不好。”我笑了笑端起酒杯继续听他说到,“其实殿下一直让在下注意着姑娘店里的情况,这次你们绑的人确实很大,已经触痛了皇后娘娘的软肋,娘娘很震怒,而且现在娄梵下落不明,所有人都战战兢兢,搞不好会满门抄斩,姑娘,我真心希望这些事不要把殿下拉进来,不然……谁也保全不了。” 我笑着说:“你觉得我愿意把殿下拉进来吗?我孤身一人无亲无故,死了没有人会在意;但是寰不一样,所以我知道,绝对不能把他和他的未来一起葬送。如果你讨厌我是因为寰,那你可以放心,我一样很在乎他。所以以后若有什么后果,我自然是一个人担着。” “如青和如翠的去向,你真的不知道吗?如果皇后没找到娄梵,那一定是如青他们带走了,所以,这才是事情的关键所在。”李总管犹豫的说:“这事……我……” “李总管,可是没事做了吗?”寰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入,吓得李总管打了个激灵,忙双手一撮闪到旁边站着,门口进来的人正是寰,身后跟着寒尘,两个人都是满身风尘,看着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回来,脸上长满了胡子茬,冷峻的不让任何人接近。 红叶早已站了起来,双手垂在两边,眼睛看向地面,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逮到的样子。我几日没有见到寰,便笑着说:“快坐下,这几日都去哪里了?怎么风尘仆仆的样子。” 寰捧住我的脸说:“听说你病了,我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胡吃海喝,真是……”说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我从他手里挣脱拉开距离说:“我又不是你的猫猫狗狗,干嘛呀。”他说:“哎,太想你了……”我瞪了他一眼说:“这里这么多人,怎么尽开玩笑。” 寰说:“没关系了,他们都是我最亲信的人。”我嗤笑道:“哈,刚刚不是还差点被卖了,怎么这一会儿就又亲信了。”李总管忙鞠躬道:“秋贤姑娘误会在下了,在下什么都不知道,在下还有些事,不打扰殿下和姑娘了。”说罢出去带上了门。 (九十五)进展 我倒一杯茶给寰,又倒了一杯给寒尘问:“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如青如翠的去向?”寰说:“你先不要激动,他们在哪里我确实不知道,但是我们遇到了吕堔,他回来了。”我打断他的话问:“他在哪里?我要见他。”“你先不要激动,先听我把话说完。” “他还带回了一个人,就是把金锁给了你师傅的人,也就是证人。当时你师傅没有看清楚,因为燕国人长相特殊,所以吕堔很在意,特别留意了一下,原来那人并不是伺候过先皇后的人,所以才没有被灭口,但是那人有一个好友,是先前伺候先皇后的人,好友被灭口前见过他,拜托了金锁的事,所以我们才能见到金锁。” 我站起来说:“那你快带我去,我要见证人,我要问清楚,他知道些什么。”寰按住我说:“都说了你不要激动,现在皇后的人在盯着我,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那受害的一定是那个人。”我镇定一下说:“可是就算是知道了真相,我也无法见到皇上,没有娄梵,一样也无用。还有那可恶的金锁,不知用什么方法打开。” 寰说:“不要泄气,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开锁能人,他是传说中机关大师东山的第三十六代传人,而那个金锁就是他的先人造的,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机关,但是我相信一定会打开的。”我垂着头说:“可师傅还一个人呆在牢里,如果皇后派人难为师傅,师傅一定挺不过。”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寰捧起我的脸用他那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抹掉我的眼泪,我对上了他那双温柔的眼眸,内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寰的双眸像是一个魔咒,让我陷入其中无法自拔,听见他低沉的嗓音说:“师傅会没事的,有我在。”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了我,我脸倏地红了,忙偏开头。寰笑了一下问:“谁?”李总管说:“宫主,宫里来人了,皇贵妃娘娘找您有要事商议。”寰说:“你告诉他,晚一点我就回宫。”我心头闪过一个念头,寰这才刚刚回来,宫里怎么就知道了,真的是皇贵妃在找寰吗?可是我又不知道到底有什么阴谋,只好不说,希望不会发生什么事。 我便转移话题,“既然要入宫去,先回洛溪宫沐浴更衣吧。我想去陶府,或许陶老爷早已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寰说:“也好,那你把寒尘也带着,他武艺高强,让他跟着你我才能放心。”说完便看了一眼红叶,“仔细照顾好姑娘。”红叶低着头应了一声。寰戏谑的说:“我的车在下面,你现在是通缉犯,还是不要出来招摇的好。”我回呛说:“你现在是窝藏嫌犯,罪加一等哦。” 虽然见了寰心中多少是欢喜的,可一路上内心仍旧忐忑不安,红叶似乎看出我的局促,便说:“如果姑娘心里害怕,我们还是回吧。”我其实并没有害怕,只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生气,皇后简直就是我与生俱来的克星,而且还是个大号的,若是不能扳倒她,那我一定死无葬生之地。我咽下胸口的气闷说:“没什么好害怕的。” 到了陶府,果然如我想的一样,陶老爷早已知道师傅入狱的事,看见我也没有什么吃惊,反倒是像安慰似的说:“你师傅若是知道你这般模样,定会欢喜。”我跪下说:“爷爷对不起,是我害了师傅,师傅身体还没有好,就受到这样的牢狱之灾,都是我的错。”眼泪便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陶老爷说:“你先起来吧。我托人去看过她了,暂时还没有人敢动她,宰相也已经出手了,她会平安的,你放心。”他断断续续说完,听着我心中更加难受起来,强忍住眼泪,站了起来。或许陶老爷并不知道先皇后的事,我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先问道:“请问爷爷,有没有见到吕堔?” 陶老爷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我便说:“请爷爷保重身体,我一定会救出师傅。”说罢退了出来。 红叶上前扶我,我笑着说:“没关系,我们回吧。”上了车昏昏欲睡,红叶找了毯子搭在我身上,我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睡在房间里,房间昏暗的烛光一闪一闪的跳动着,红叶发现我睁开眼睛忙问说:“姑娘睡醒了?”我揉了揉发胀的脑袋问:“现在是什么时辰?寰可在?”红叶说:“已经戌时了。宫主还在宫中,估计今晚不会回来了,早已门禁了。”我叹了口气,睡觉真是误事。 红叶问:“姑娘饿了吗?奴婢准备了夜宵。”我摇了摇头,心中有事的时候,一点胃口都没有。她却依旧端了上来说:“姑娘身体弱,所以奴婢准备了好消化的白粥。”我不好驳她好,吃了两口,觉得不错,也便把一碗吃了精光,饱饱的便再次躺下,红叶收拾完后依旧回来陪伴着我。 我现在到觉得一点也不瞌睡了,便问她:“你说,今日寰进宫是什么事?”红叶把烛火挑了挑,让屋子亮了起来,然后说:“奴婢从来不问宫主的事,如果宫主需要奴婢,一定会告诉奴婢做什么。”我虽然没报什么希望,这么听来反而更加失望,“哎,真没趣,你怎么就没有好奇心呢?”红叶说:“好奇心,不好。”我直接无语。 “怎么没见寒尘?我们不是一起回来的?”红叶说:“我们回来时,宫主还没走,见姑娘睡着了,便抱姑娘进来,安顿好后带着寒尘走了。”我小声嘀咕:“不回来也不说一声,真是让人不开心。” “咕咕”突然窗户那里传来鸽子的声音,我便想,大半夜的,哪里来的鸽子。红叶走到窗边,抓住一只白色的小鸽子,我说:“该不会是信鸽吧!”以前在宫中,也这样和师傅通过信,突然就又想起了师傅。她说:“姑娘,这有一份信。”说罢递给我一个纸筒。我展开看 “很抱歉没法回去,宫中现在人人自危,母妃害怕我捅出什么乱子,近日不会放我离开,但是明日会回去一个人,你有什么事都可以问他,切记不要在不冷静的时候做任何决定。你的香囊我一直带着,虽然很旧了。” 没有任何称呼,也许怕被别人截取了泄露秘密,但是我知道是寰写给我的,几年前生日时候送过寰一个香囊,那时候我还在宫中当宫女,没什么钱,只是自己绣了个香囊,想来那以后好几年,却再没有送寰任何东西。 我把纸筒递给红叶,她问:“要不要回信?”我摇了摇头,今日看来什么都无法知道了,既然寰这样保护信息,宫里应该也是不大太平,还是不要给寰制造麻烦了。看着红叶把信烧了,我便安心睡下。 果然没有失望,大早上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人便是寒尘,我惊喜之余却还是想到了寰被软禁在宫中的事实,意兴阑珊问:“寰有没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他说:“没有。”心想着寰还真是绝情,又想,寰估计有些话想带给我,从寒尘嘴里怎么可能说得出,也便释然了。 “今天你必须带我见吕堔,我要见证人。”寒尘说:“好。请姑娘先准备,属下先去乔装一下。”寒尘刚走红叶便进来递上一套衣服,我一看,居然是一套富家公子们穿的华服,再看红叶也是绫罗加身玉带冠发,我便起来穿上那衣服,问道:“你知道我们今日去哪里?” 红叶一边帮我挽起头发一边说:“肯定是个好地方,不然不会穿这么华丽。”我正啧啧称奇之时,寒尘敲门道:“准备好了吗?”红叶拿起发簪,我迫不及待接过自己插好,赶去开门。“好了,我们走吧。” 寒尘同样也是华服美玉,看起来像是哪家俊俏的公子哥,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我戏谑道:“哎吆,咱们三人这是要逆天了啊,出去勾引哪家小姐去?”寒尘面上一顿后说:“今日事关重大,还是不要开玩笑。”我脸一红忙收敛心思不再说话,自己安静的坐上小车。 今日的车子不是寰平日里招摇的大车,而是能做两个人的小车,红叶也跟着我上了车,说:“姑娘不要恼他,他最是古板,大家平日里都不愿与他说话。”我微笑着安慰她说:“没关系,大概他也是太紧张了。”只觉得车身一摇晃,便听见车轱辘碾压地面发出的沉闷声音。 车子走的很快,摇摇晃晃大概有半个时辰才缓缓停住,我估摸着已经出城了,寒尘打起帘子说:“秋公子,叶公子,我们先到客栈里打个尖,稍作休息再走。”原来我们早已出了城好远,到了客栈,可能时间尚早,客栈人并不多,我们挑了包间坐下,寒尘一直很谨慎的注意着外边的动静,我和红叶也不敢出声,安静的吃着东西。 (九十六)心殇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奇特的存在,我总预感将会有事情发生。果不其然不多会儿便有人敲门了,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寒尘,他正定自若的问:“昔年春寒水结冰,不知今年湖东景?”我正摸不着头脑时候,门外说:“今年春暖垂绿柳,忽闻贵客远方来,诚邀共赏酒中月。” 寒尘站起给那人开门,进来的人并不是我认识的人,这人年纪有五十上下,眉眼中透露出的精光让人看着有些害怕,他说:“在下是吕泗,我家公子邀请三位公子到家中喝酒赏月,不知三位公子意下如何。”寒尘哈哈一笑说:“我们兄弟三人正是愁没有落脚之地,你来请我们,岂不是成全了我们,真是非常感谢。” 吕泗做出请的手势,寒尘也做请的手势说:“请前面带路。”吕泗不再谦让只管前面带路,从客栈后门出来,早已有马车等候,我们上了那车,比我们来时的车大了些,所以我们三人坐在一起。我小声问:“寒尘,这是什么情况?我要见吕堔,你带我们到谁家做客?” 寒尘说:“秋公子,不必细问,到了公子便自然知道了。”我胳膊碰了一下红叶问:“你怎么什么也不问,就不怕他把咱们给卖了?”红叶不知为何脸红了起来,珊珊笑道:“跟着他,我什么都不怕。”咦,这小妮子什么情况。 车子在颠簸的路上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才停住,我只觉得全身快要散架了,五脏六腑似乎都挤在了一起,下了车冷风一吹,便哇一口吐了出来,吓得红叶忙扶住我问:“怎么了?”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又吐了几口才渐渐平息。我拍拍她的手说:“给我点水。”簌了口,又喝了几口才缓过神来。 再看周围,早已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像是在山沟里,两面都是大山,郁郁葱葱的树林里隐约有些青烟飘起,我问:“吕老伯,这是什么地方?”他说:“公子一路辛苦了,这是燕巢,请公子先休息,有什么问题慢慢再问,请。” 再走道路更加崎岖,车子已经没法再走,只能步行,走了数十里才见一个楼牌,上面写着“燕巢”二字。已经到了半山腰,零零星星有十几间房屋,吕堔等候着我们的到来,看见我们忙迎了上来,“我不知道你要来,二小姐身体怎么样?”我眼泪簌簌掉落,“对不起,师傅被官兵抓进了牢里。” 吕堔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瞬间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这怎么回事?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寒尘拦住吕堔说:“吕兄,让姑娘先休息一下,然后再慢慢说。”吕堔麻木的让到一边,红叶扶着我边走边说,“姑娘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为日后的真相努力,虽然现在没有什么眉目,但是也许再发现些什么串在一起,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我刚坐下休息,吕堔便坐到我的对面,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我说话,只听见他嘟囔:“我就知道皇后不会任由我们扣着娄梵而无动于衷,可未曾想她居然会拿二小姐下手。要是谁敢伤害她半分,我要让他后悔出生。” 我说:“走时候我见过陶老爷了,他已经找人好好照顾师傅了,估计暂时没什么危险。如青和如翠带着娄梵不知道去了哪里?若是娄梵在,我们还有一点胜算,现在,我们拿什么来抗衡?对了,听说你找到给师傅送金锁的人了?我想见他。” 吕堔突然有点愤怒咆哮道:“娄梵,那个挨千刀的小人,他欺骗如翠说难受的要死了,如翠便给他松了绑,结果那小人顺势掐住如翠的脖子,可怜的如翠哪里是他的对手,就被他活活掐死了。就在逃跑时候,被如青撞见,又把如青打到在地,如青大声叫喊,我听见后才制服了他。” 我眼睛瞪的铜铃般大小,心中像是被刺刀狠狠扎了进去,我捂住胸口,颤抖的声音从喉咙吃力的发出,“你说了什么?如翠死了?如翠怎么可能死了?你在骗我对不对?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红叶抱住我的身子说:“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我推开她咆哮着问:“你知道?你怎么能知道?寰一定也知道,是他告诉你的对不对!”我愤怒的把桌上的茶杯砸到地上摔得粉碎,骂道,“好啊你们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寒尘说:“宫主知道姑娘与如翠姐妹情谊深重,害怕姑娘一时难以接受,才闭口不谈这事。还请姑娘体谅宫主的苦心。”我骂道:“你这人只有冷若冰霜的心,你知道什么是情谊深重,你有什么资格说情谊深重。”吕堔说:“秋贤,人死不能复生,但坏人就应该受到惩罚,所以,我每天都会喂娄梵吃各种毒药。让他生不如死。” 我擦掉泪水以便自己能看清楚,“你说娄梵在这里。”吕堔说:“是的。”我嚯的站起,“带我见他,我要杀了他。”吕堔说:“你不能杀了他,他杀害了如翠,已经是死罪了,若是你再杀了他,岂不是要白白为了他脏了自己的手?再说,他现在也是证人了,他已经把他如何害死先皇后的事一一写了下来。”我跌落回椅子上问:“那如青呢?” 吕堔说:“如青现在神智有些不清,已经不能辨认身边认识的人了,而且特别容易暴怒,你现在不宜见她。”我说:“你胡说,如青怎么会神智不清?你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你害怕让我知道,你不让我杀娄梵,现在连如青也不让我见。你说,你有什么阴谋?” 寒尘拉住吕堔说:“也许让姑娘见一下如青也不一定是坏事。”吕堔哀叹一声说:“也罢。总归是要面对的。好了,我带你去见她。” 绕过前面小屋,后边是几间比较宽敞的房子,因为被林子挡着,站在外面只能看见小屋,却不知道这后面有新的天地。如青便在这后院住着。 推开那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如青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头上包扎着纱布,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理会我们的闯入。我轻轻走到她身边抱住她,也没能让她注意到我。止不住的眼泪掉了下来,“如青,是我啊,我是秋贤,你看看我好不好?”我的眼泪落到她身上,留下一个个浅浅的水渍。 她终于有了反应,推开我怒视着说:“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我说:“如青,你不记得我吗?我是秋贤啊。”如青说:“我管你是谁?出去。”随即拿起手边的东西向我砸来,寒尘瞬间挡在我面前,粉便砸了他一身。如青拍手笑了起来,“哈哈,臭男人都该死。”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如青把我当成了男人,所以是因为讨厌男人,才讨厌我的触碰。我立马到隔壁房间换上自己的衣服从新来到如青面前。此时如青对着铜镜自言自语,左手拿着一只绢花往头上比划着,“怎么带不上?哎呀,好笨,不是这样带的。”然后右手接了过去带到耳朵上说:“看看你笨不笨,这不就带好了吗?” 然后左手又摘下说:“难看死了,我才不要带。”然后像是生气似得离开梳妆台坐到床上继续自言自语,我觉得她是两个人,一个是如青,另一个是如翠,对所有事物都精明挑剔的如青,还有对什么都热情随和的如翠。或许这与头部受伤有关系,最重要的是没法接受如翠离开带来的伤害。 原本她们就是双胞胎,长相极为相似,只是因为从小生活环境不同,造就了两人完全不同的性格,如青现在难以接受事实,才会精神分裂成两个人,像是如翠的灵魂寄居到了如青的身体里。 我坐到她身边说:“如青,你记得我吗?”她抬头看我一眼说:“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要我们姐妹了吗?怎么会来寻找我们,你知道我们受了多大的伤害吗,你知道被掐着脖子的难受吗?我差点就死掉了。你看看如青的头,流了多少血。” 我拉起她的手跪下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请你们原谅我,如果不是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对不起……”她挣脱我的手说:“我无法原谅你,你走吧。以后再不要来了,既然当初抛弃了我们,今日就别想得到我们的原谅。我们经不起一次次的背叛。” 她别过头不看我,我眼泪流了下来,她们从小被父亲背叛,一个被卖到大户人家,一个被卖到妓院,在她们幼小的心里刻下的是多大的伤害,而之前我居然又一次背叛了她们,如果不是我的错,如翠怎么可能被害死。此时我后悔莫及,如何能奢求她们的原谅。 我捶胸道:“是啊,我不该得到原谅,我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但是如青,请给我个机会,让我赎罪好不好,让我为你们做些什么,你惩罚我好不好。” 如青确实被吓到了,拉起我的手说:“好吧,我原谅你,你起来吧,我们也是,不该丢下你一人就离开的。如青,我们不要闹脾气了好吗?”我震惊之余心就像被撕裂一般,抱着如青大哭起来。 (九十七)证人 “好了,不要哭了,你来找我们不就是说明你后悔了么,哭哭啼啼好似我们俩欺负你了。”我知道这是如青在说话,我知道如青受到的打击不是我能体会到的,但是当我看见她自己来回转换角色,却是深深的震动,我倒是真心希望是如翠的灵魂寄托在如青的身上,就像我的出现一样。 如青似乎渐渐原谅了我,又像从前一样没有芥蒂的和我说着话,时不时还有如翠进来说两句,我暂时接受她这样,等救出师傅,等到合适的时机再给她治病,让她慢慢接受如翠不在的事实,或许接受了现实,病就好了。 就这样陪了如青几天,如青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头上的伤口也开始愈合,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不再乱发脾气,也开始好好吃饭。我便找到吕堔,说:“现在如青的情况好了许多,当下最重要的事是要救出师傅。” 吕堔沉思道:“我知道,但是现在娄梵在我们手中,就像掐着皇后的一只手,疼痛会让她变本加厉的害我们,现在证据还不够充分,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时才可以出手,不然最后搭上性命的就不是我们几个人了。” 我说:“师傅的身体什么情况,你比我更了解不是吗?她能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中支撑多久?你希望她可以支撑多久?”吕堔情绪激动,但是依旧没有说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我愤怒的离去。 我一出门便碰到了寒尘,他见我不快,便问道:“姑娘怎么了?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我并不好意思驳他,便说:“我自从来这里便没有一点进展,若是再这样下去,师傅在牢房里怕吃不消。” 寒尘说:“这个姑娘请放心,虽然没办法释放姑娘的师傅,但是一定不会让她在牢里受一点伤害,宫主虽然不大爱做这样的事,但是为了姑娘,这些事还是不会让姑娘担心的。” 虽然寒尘这样说了,但我依旧很担心,那个刑部尚书柳蕴绝对不是善类,当初在牢里,若不是阴差阳错的打开那瓶迷药,估计我现在已经被那些嗜血的虫子啃噬干净了。我咽下不信任的话语,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的脑袋都不够用了。” 寒尘笑了一下随即变得严肃,略微转了转头,然后开口道:“宫主只让属下保护好姑娘的安全,所以姑娘安全以外的事,属下没有权利去说,但是姑娘不要忘记来这里的目的,属下告退。”我打断他离去的步伐说:“你是说我现在可以见证人了?”他说:“其实,姑娘已经见过了,只是姑娘不知道罢了。” 看着寒尘远去的背影,一种萧瑟的感觉油然而生。突然感觉到有别人的注视,迎上那目光,便是几天前接我们来这里的吕泗,刚刚寒尘话的意思便是吕泗即是证人,我行礼说:“老伯,您好。请问老伯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自己表情都写在了脸上,绝对躲不过他精明的眼眸,我也便没有想掩饰的意思,“若是老伯没什么事,可不可以和我谈一谈,我有些问题想请教老伯。”他说:“那请姑娘到鄙人的屋里来吧。”我便跟了上去。 他屋子不大,除了炕地上只放着一只桌子,两把椅子。我坐了下,他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我说:“我知道总有一天事情会被人翻出来,到时候,我一定会被找出来,但我没想到这么快,而且是被殿下找到。若是别人我定不会趟这趟浑水,但偏偏是殿下。也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吧。” 我放下茶杯问道:“您知道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他神情变得十分严肃,沉默了许久后说:“当时只知道先皇后生了小皇子,皇宫里一片欢喜,然后我那同乡就是在先皇后跟前做事的太监小喜子突然找到我说,‘泗哥,我可能活不久了。’我听得心中骇然,忙问怎么回事?” “他说:‘陈太医每次看完皇后娘娘的诊便忧心忡忡,现在更是一天来问三遍。而且娘娘拖我把这个交给她妹妹,只说留个念想。’随后拿出金锁,当时那金锁是无上的荣耀,人人都知道皇上赏赐了娘娘一个完美的金锁,那金锁是人间难得的极品,娘娘必定日日都戴着。” “突然出现在小喜子手中,我只觉得心突突的跳个不停,像是将要发生什么大事一般。小喜子哭着说:‘泗哥,娘娘交代后事了,我如何能逃得脱,皇上一定会在娘娘走后让我们陪葬,娘娘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不后悔跟随娘娘,但是这件事做不完,我心有不甘,所以求泗哥在我走后,帮我完成这件使命。’随即便给我跪下磕了一个头。” “自那日后我再没有见过小喜子,或许是他有意避开我,为的是让我能安全把金锁送出去,后来不出二个月,先皇后薨了,出殡以后不久,整个皇后宫中的人都不知道什么原因的死了,就连请命当军医的陈太医也竟然在半途中死了。我当时心中只觉不对劲,每日怀揣着那金锁寝食难安,害怕有人知道我的小秘密杀我灭口,后来便病倒了。” “你也知道,病了的太监宫人是没有人愿意给看的,所以若不是自己好了,便只能等死,我便是等死的那些人中的一个,后来病的越来越严重。说来也怪那时宫里突然就爆发了疫情,然后我就被无情的扔到了城外三十里的乱葬岗。或许是老天不愿让我死,竟然下起了大雨,那些人嫌麻烦,便没有埋掉我,我才得以逃生。” “我怀揣着那金锁,过着乞讨的日子,身体渐渐好了起来。民间传闻这次宫中瘟疫死了许多宫人太监,每每有人夜间走过乱葬岗时,都能听见冤魂哀嚎的声音。我想看看宫中死去了谁,便夜里到了乱葬岗。” “因为每次那些宫里出来的人都有固定埋葬的地方,虽然没有墓碑,但是大都是新坟,土层还软,我就一个个挖开看,挖了大概十多天,终于找到了小喜子,只见他面色铁青,牙关紧闭,像是中毒的迹象,我便觉得他的死有蹊跷了。而且挖过的几个和小喜子一起的人都有中毒的迹象。根本没有什么瘟疫,这就是一场谋杀。” “而且,先皇后托付金锁的事里,我觉得里面有什么隐情的,皇上当时十分宠爱先皇后,那金锁就是最好的证据,而且先皇后总是戴着那金锁,为何会在生完皇子后把金锁托付给小喜子?莫非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如果是一般情况,怎么会把皇上赐给的金锁给妹妹,当然即便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会时时戴着才对吧。” 我点点头说:“若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理应是祈求皇上让小妹进宫陪伴,亲手送些东西作为念想,才是应该的。”他意味深长的说:“当时宫里还有别的传闻,从先皇后宫里的宫人们传出说,皇上自从皇后怀孕后,就开始厌恶皇后了,因为皇后身上有恶疾。” 我大为震惊,我见过陈泽杉,他是先皇后的太医,他并没有说过先皇后有恶疾,可见是有人故意造谣重伤。原本后宫怀孕期间,皇上便不会要求侍寝,而且女人在怀孕期间,因为体内激素水平变化,本就会多疑、易怒、易悲伤,皇上忙于政务,定会在皇后面前疏远,那这些造谣的人有什么目的显而易见,挑拨帝后关系最终的得益者,或许当时不明显,现在再看时,便只有坐在那高高位置的皇后了。 我问:“那传言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说:“我记不清了,在宫里我一直在御书房做事,不在主子跟前伺候,消息自然不会灵通。而且燕人在宫中是最下等的人,没人愿意和我们说话。因为先皇后对小喜子特别好,所以小喜子才会用生命来追随先皇后吧。” 我也很感谢小喜子,没有他的机智,我们像是被蒙在鼓里的傻瓜。我捋了捋思路继续追问到,“即便是先皇后薨了,也早已没有了陪葬的陋习,小喜子如何说出那些陪葬的话?而且确实最后那些人都死了。” 他摇了摇头后便沉默不语,只是盯着手中的茶杯出神,不知道是在思考那些人为何会突然死去,还是在缅怀那位叫着他泗哥的小喜子。我能感觉到他不愿意再说什么,便退了出来,看着青翠的山峰,心头压着比这山还要大的石头,我发现,现在还是什么证据也没有抓到。 红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说:“姑娘,有句话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些坏的人,一定会自食恶果,而那些好人,也终究会得到应有的福报。”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安慰我,还是在讽刺我,因为如翠的离去,我开始不相信这些了。我绝对不会再让那些坏人伤害我以及我身边的人,我一定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九十八)中毒 夜深人静,如青早已发出了缓慢而沉重的呼吸声,红叶也不再翻动身体,而我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或许吕泗还有什么是不愿意说的,若是能知道那些全部,也许就有线索也说不定。想着这些便稍微有些安慰,又翻了个身准备入睡。 这时红叶悄声问道:“姑娘怎么还没有睡?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我怕吵醒如青压低声音说:“没什么这就要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便睡着了。 早上果然便起迟了,当我睁开眼睛,如青和红叶都不知道去了哪里,阳光从窗子糊的白纸上透进来,整个房间都透亮了,我打着哈欠慢腾腾起来穿好衣服。 红叶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我心咯噔一下,“发生什么事了?”红叶拉起我便往外走,我边走边问:“怎么回事?带我去哪里?”红叶喘着气说:“娄梵快死了,吕堔正在救人,姑娘的师傅是大夫,那姑娘也一定懂医术。” 我恶狠狠的唾了一口骂道:“他死了岂不是大快人心吗?他害死那么多人,死一百遍都不多。”红叶调节了一下气息,步子慢下来说:“姑娘说的极是,但是现在还不是他死的时候,他肚子里装了那么多证据,怎么能轻易让他带进棺材。” 吕堔对娄梵的恨意是潜意识里形成的,因为娄梵害死了他最爱的人的亲人,而且还害得他最爱的人陷入危机,所以吕堔绝对不会让娄梵有一刻舒适自在。这些从娄梵待的地方便能看出来一二。 娄梵抽搐着口吐白沫,双眼向上翻着,原本就让人看着不舒服的瘸腿以怪异的样子扭曲着。吕泗蹲在一边翻找着他吃过的东西,吕堔则探着娄梵的气息。我极不情愿的走过去,朝着他那扭曲的腿上踹了一脚泄愤后,才蹲下看着他。 他像是中了什么毒。我翻起他的眼皮,瞳孔没有散大,而且有对光反射,我掐他的肩窝,也有疼痛反应。我站了起来说:“放心吧,他还没死呢。估计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吧。仔细检查一下,应该会找到毒物,吕堔,我有话对你讲。”他站起来吩咐吕泗几句,便跟着我出来了。 我提高嗓门儿说:“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晚上你来我房里。我一早没见如青,也不在这里,去哪里了?”他说:“如青最近几日头脑渐渐清晰了,然后常常往后山去,估计现在这会儿又在后山了吧。”我问道:“她一个人吗?还是和谁一起去了?”“后山有个老大夫,之前一直给如青治病来着,那些时日,如青看着谁也打骂,唯独在老大夫面前好好的。” 心中突然升起了朵朵疑团,我说:“好了,晚上见。我现在去找如青。”吕堔又钻入了关着娄梵的地方。红叶说:“让奴婢陪着姑娘去找如青姑娘吧。”我点头答应。 山涧的清泉潺潺的流向远方,永远不知疲倦,突然又想起那年与黎韵一起在庙会时候玩耍的事,忽然一种悲凉的情思浮上心头,红叶说:“姑娘今日为何如此惆怅?”我微微一笑说:“世间有许多事许多人都在变,我如何能知道此刻还好好的我们,下一刻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她说:“姑娘未免太过多愁善感了些,有些人的奸心是藏在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中的,姑娘只要细细琢磨,必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只要小心行事,必定不会落入那些圈套。”我笑了笑,她的话确实有些道理,若是一个自私的人,是不会说出什么大公无私的话的,即便有那么一两句,也会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 行至后山见一小屋,屋外晾有许多箩,箩中便是各种药材,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师傅时的情形,我便又想师傅了,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敲了敲门,“有人在吗?”屋里传来声音,“谁呀?”我回答到,“我是来找如青的。”不多时门便开了。 一个六十上下的老头打开门说:“如青现在不在这里,她去山里采药了。走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了,大约也该回来了。”我有些吃惊道:“如青现在仍旧是个病人,如何能让她一人去山里?万一遇到坏人或者是野兽怎么办?” 那老头略微思索一下说:“等一会如青回来,你可以亲自问她,屋里没什么地方,姑娘进来不甚方便,请在外面坐一会儿,老夫便不陪了。”随即关上门不知在做什么。既然老头说如青也快要回来了,那我和红叶便在外面坐下等着。 我问红叶:“你觉得谁会给娄梵下毒?”她思索片刻说:“下毒的目的不外乎就是为了报仇,只要知道谁和他有仇,下毒之人便明了了。”我说:“等如青回来,我问一下便知一二了。”红叶虽然有些吃惊,但也没说什么,静静的陪我等着。 不多时日,果然见如青背着小竹篓回来,见我先是一怔,随即笑着说:“秋贤,你怎么找来了?”我的直觉不会有错,她是如翠,是的,因为只有如翠才会没有城府,只有如翠才会去模仿如青,因为觉得愧疚,以如青的性子,早把娄梵杀了。之前我一直沉醉于悲痛之中,现在想着居然有那么多漏洞。 我笑着站起来帮她卸下背篓问:“累不累,怎么刚刚好了便不休息,还一个人去山上摘草药,万一……”我忙住了嘴改口道:“你就不怕我担心吗?”她忙说:“没关系,我已经好了。”随后又用如青的口气说:“我们俩在一起,怕什么。” 我说:“以后如果再来采药,记得要叫我。还有,我来是要告诉你,娄梵快死了,不知道吃了什么毒药。”我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变化,想看出些许端倪。显然她很吃惊,除了吃惊,还有恨意,但绝对不是得手后的得意,我知道毒并不是她下的。她问:“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让他这么简单就死了,走,立马回去。” 她放下背篓跑到屋里,不一会儿,便拉着老大夫出来,那老大夫一手扶着药箱,一手扣住帽子,有些气喘。他如何我无心顾及,心里想着的是另外一件事,若下毒之人不是如翠,那么会是谁?此人又有何目的? 我拦住如翠说:“如青,你老实告诉我,下毒的人就是你是不是?你无需和我隐瞒,我太了解你了,你一定会把他弄死给如翠报仇的,我不会怪怨你,即使是不能得到证据也不会生气,只要你好好的,我便安心了。” 她十分震惊,顿时说不上话来,脸色由红变白,由此恰恰证明了她是如翠,若是如青一定会极力反驳,而不是语塞。我说:“今日,你暂且就待这里不要回去了,一切有我顶着,我不会让他们审问你。我会说一切都是我做的。”说完便带着红叶和老大夫要走。 如翠张了张嘴,我不等她说什么便走了。身后她喊道:“秋贤,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没有害他。”我没有回头只能在心中呐喊,“如翠,我知道不是你,对不起,我必须这样混淆大家的视线,才好揪出背后下黑手的人,你暂且忍一下,等抓住那人,我一定向你请罪。” 待我们走远,那老大夫说:“这位姑娘,老夫说一句公道话,如青跟着老夫学医术虽然不久,但是老夫觉得她没有那种狠心,所以姑娘一定是误会她了。再者老夫重来没有教授过她毒药之类的种种,想来一定是有人想诬陷她,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说:“向来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她展现在你面前的就是真实的她,我和她在一起已经许多年了,可仍旧会被她欺骗,你怎么知道她和你说的话都是真心话?”老大夫听了我的话摇了摇头不再做声,只安静的跟着我们走。 半路遇上急匆匆赶来的吕泗,见我们忙停住脚步说:“姑娘,鄙人正准备去找老先生。”我点头问道:“可是娄梵不好了?”他点头道:“是,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吃了什么,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 吕堔在门口搓着手踱步,见我们回来忙迎上来,也顾不得说话,拉起老大夫便往里走,我看着周围,有几个人来来去去做着自己的事,似乎并不在意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带着红叶回我们的屋子,我屋子恰好可以看清这里发生的事。 那个下毒的人一定很在意娄梵的情况,一定会在周围徘徊,询问娄梵的情况。若是他想要娄梵的命,那看着大夫进去一定会很着急,定会想着破坏,或者再次下手。若不是想着要娄梵的命,那今日就不会再出现,抓他就有些困难了,那么他的目的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而我还不能确定是谁,现在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守株待兔,只希望能抓住那只背后的黑手。 几个时辰后看见吕堔带着那老大夫出来了,吕堔给老大夫作揖后便送走了他,定是娄梵活了过来,并且没什么大碍。 (九十九)黑手 红叶与我静静的观察着对面屋子的情况,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我渐渐陷入了绝望,越来越难猜透那下黑手的人的目的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一直盯着窗外的眼睛也渐渐模糊了,内心越发慌乱起来,我拉开门想要出去,被红叶拦住去路,“红叶你为何拦我?”红叶关住房门说:“奴婢知道姑娘着急,但是你这样冒然出去,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我长嘘一口气坐了下来说:“是我太着急了。晚上吕堔会过来,今天故意说的那么大声,就是为了告诉那个人今晚我们会有行动。今晚你躲起来,争取揪住那个人的尾巴。”红叶点头,然后说:“姑娘今日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若是让宫主知道了,一定会责备奴婢,请姑娘先用膳吧。” 胡乱吃了几口便听到敲门声,我忙让红叶开门,吕堔带着吕泗站在门口,我请他们进来,眼神示意红叶,她带上门便出去了。 等他们进来我忙问:“娄梵怎么样了?”吕堔坐下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不知道何时会醒来,大夫说那毒药伤害了他的脑袋,很有可能永远醒不来。”我想应该是毒药残害了他的神经系统,现在他就是个植物人了。 我指尖敲着桌面,心里难受之极,这棋走着便没路了,他永远的闭了嘴,再也没办法从他嘴里说出事情的真相了,若是这样,那下毒之人的目的或许已经达到了,便不会出现,当然也就抓不住了,这事又陷入了僵局。 我压下心中的难受说:“发生这样的事我很难过,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谁是下毒的人。”吕堔说:“今天一天都是由我和吕泗一起看着娄梵的,日常并没有别人照看他,只有吕泗送去一日三餐,而且平日里那房间上了锁,也只有吕泗有钥匙。” 我看向吕泗,他解释道:“这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早上去送饭,便看见那娄梵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不已,忙叫来殿下,然后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我说到,“所以说他是在早饭之前便中毒了?而你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点了点头他。 我继续问:“那你可曾看见了别的什么人吗?”他像是回忆的样子,又吞吞吐吐的,吕堔说:“你有什么便说,为何如此遮遮掩掩?”他说:“今早我原本是要去给娄梵送饭,恰巧肚子不适,然后便有所延误,恰恰看见如青从那个方向而去,原本是没在意的,现在想着是有一些蹊跷。” 我佯装吃惊道:“你是说,是如青下的毒?她是为了什么?”吕堔似乎也第一次听闻问到:“怎么回事?”吕泗回答说:“我只是远远看见,并没有真切的看见什么。”吕堔说:“若是她下毒了,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我亲眼看见娄梵掐死了如翠。” 我说:“今日我去老大夫那里找如青,却没见她的踪影。”吕堔说:“莫非她得手后便悄悄离开了?”吕泗:“那么这下毒的人就是如青无疑了。”我听着极是不舒服,心想:“你明明说的没看清楚她做了什么,只因为我说了没见到如青,你便肯定是她下毒。”但是我并没说话。 吕堔见我不悦说:“我知道你听了这事心中难受,但事已至此,我们再想些别的办法吧。”我看着吕泗说:“现在你是唯一的证人了,你知道些什么,便说了吧,我知道昨晚你还有未说完的话。” 吕泗说:“我不知道姑娘指的是什么?”我说:“那么我来问一句,你回答一句可好?”估计是考虑到吕堔在场,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我给他们各自添了茶水说:“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我去做些准备。”吕堔站起说:“要么我先出去,你们好好聊。”我摇摇头说:“这些事都是前尘往事,我有许多不懂的地方或许还需要向你讨教,请你也一起听吧。” 我出到门外找红叶问:“可有什么发现吗?”红叶沮丧的摇着头,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说:“没关系,你来帮我做下笔录,意思是吕泗说什么,你就写什么,一字不差。”红叶点头答应。 进入屋里,我笑着说:“我脑子自从从鹰国的城墙之上跳下之后便变得不好了,有许多东西都记不住,所以叫了红叶帮忙记下,希望吕老伯不要介意。”红叶拿了纸和笔坐在吕泗对面,向我点了点头。 我说:“老伯,昨天晚上是否说到过皇上在皇后娘娘怀孕后便开始厌恶皇后了?”吕泗说:“这事其实我也并不知道多少,我只在御书房做事。”我笑了笑:“御书房应该是常常见到皇上吧。”他说:“皇上勤于政务,又极爱学习,所以只要不批阅奏章,大多时间是在御书房的。” 我说:“那皇上是一个人在御书房吗?”他说:“在皇后娘娘未怀孕前,有时便是皇后娘娘陪着,也有别的娘娘来服侍皇上的时候。”我说:“那你最喜欢哪位娘娘呢?”他说:“只要是皇上喜欢,我们这些下人便欢喜,伺候哪位主子都一样的。”他今日说话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莫非在有意防备我? 我转移话题说:“小喜子与老伯是同乡,大概皇后娘娘去御书房会带着他你最是欢喜吧。”他说:“恩,皇后娘娘待小喜子极好,娘娘到了御书房是不需要我俩侍奉的,只让我俩一处说话去。”我问:“你们俩在一起说什么?会聊到帝后关系吗?” 他说:“我俩不会妄议主子的事,只是聊聊我们的家乡,我们的近况,再就开开玩笑之类的,或者是一起吃些主子赏赐的食物。”我问:“那你们觉得是在皇宫中好呢?还是希望回到故乡?”他笑着说:“小喜子一直有一个梦,就是回到燕县,他说,他在燕县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希望回去看看她。” “可终究还是没能见上,也许这是他此生唯一的遗憾了。他跟着皇后娘娘一点都不受委屈,皇后娘娘又有实权,又受皇上宠爱,在宫中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捧着。而且娘娘对下人极好,许多宫人都想方设法想去娘娘宫中伺候。” 我问:“你可记得静贵人?”我若是说静嫔估计他也不会知道,因为静嫔是死后皇上追加的。他说:“恩,皇后娘娘初入宫闱时与静贵人分到了同一所宫殿,当时品阶都是贵人,她们二人最是要好,后来皇后娘娘受宠,静贵人却没有得到皇上的垂爱,又有如今皇后娘娘的介入,她们似乎便淡了许多。” 我说:“当今皇后如何介入的?”他说:“这个,我并不知道,其实后宫中本就没有永远的姐妹,大家都是踩低捧高的势利眼,哪有什么情深意重。”以我对静嫔的了解却并不如他说的这般模样,不是他说假话,便是不了解实情。 我继续问道:“你对当今皇后了解多少?”他说:“心思缜密,很厉害又很严谨。在皇上面前善良慈爱,让皇上十分喜欢安心;在别的妃嫔那里又很有威严和手段,让那些嫔妃很是尊敬却也忌惮;在下人面前很严苛,没人敢不用心服侍,若是出了些许差错,便会严厉的处罚。” 我说:“你与当今皇后可有过正面接触?”他说:“除了当时娘娘来御书房陪皇上看书,并没有别的机会接触。”我问:“你离宫时当今皇后还未被册封吧,你如何知道当今皇后的事?”他开始有些慌乱,说:“我只是听人说的。” 我继续追问:“你应该是恨着在宫中的人吧,他们的冷漠以及迫害差点让你丧命。你捡回一条命后,应该不会和宫中的人有联系吧,你也说过,宫中燕人地位最低,没人愿意与你们说话,想必宫外也差不多吧,你听谁说呢?”他有点紧张,缓了缓说:“市井之中有说这些闲话的人,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我喝了口茶水,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说:“昨天你说皇后身上有恶疾。是什么样的恶疾,会让皇上厌恶皇后呢?”他说:“似乎是脓疮,身上有许多。”我说:“不知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听说的?” 他说:“是从小喜子那里听说的。”我笑了起来,他明显有些慌乱。我说:“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刚刚说过,你与小喜子从来不议论主子们的事,现在怎么就说是小喜子说皇后娘娘身上有脓疮了?更何况你说过,皇后在怀孕之后便不再去御书房侍奉皇上了,莫非小喜子放着自己尊敬的皇后娘娘不伺候,专程跑去御书房与你说皇后的闲话吗?” 他解释道:“姑娘误会了,小喜子把金锁拜托我时候无意中提过一句,说娘娘怕是不大好了,身上长了许多脓疮,疼痛难忍,连陈太医都束手无策。”是吗?昨天似乎没这么说呢?我细细想着,这老头说话前后矛盾,不知道哪一句是真话,或许都是谎言也说不准。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是他送金锁给师傅的,至于其中的缘由就不得而知了,或许真如他言,只是想替同乡了最后的心愿。 (一百)失火 我和吕堔说:“昨天老伯没有说这些话,不知道师傅是否与你提到过这些往事。若是师傅姐姐生病了,师傅多少都会知道些,你与师傅在一起这许多年中,是否听闻过一字半句?”吕堔说:“这……似乎我也是第一次听闻。”吕泗说:“皇后娘娘患的是隐疾,不方便与人说,故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我说:“连你一个在宫中不侍奉皇后娘娘的人都知道的如此确切,身为家人亲人岂有不知的道理?告诉你一件事,我见过陈泽杉了,他当年并没有死,只是改了名字而已,死了的是别人。你明白我知道什么。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你明了,我也知晓。” 他说:“姑娘真的误会鄙人了,鄙人说的都是实话,若是有些与姑娘所知有所差池的地方,估计是时间太久,年老的鄙人已经记不住了。鄙人一生无妻无儿,无牵无挂,又没有富贵之望,也没有为官之求,我没有理由隐瞒和欺骗姑娘与殿下啊?” 吕堔说:“秋贤,或许是陈泽杉说了谎话也未可知,必是叫了他来当面对质才能知道谁说了谎话。”我说:“现如今还有谁敢出来做证人?我们只是抓了娄梵几日不过,便遭到了灭顶之灾,师傅锒铛入狱,我侥幸逃脱,现在娄梵也被灭口,还有如翠的丧命,如青的不见踪迹。” “这里有多少事是我们能预料到的,我的身边总会发生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我真的是害怕了,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救出师傅,找到如青,一起安安心心生活,再不奢求什么。”吕堔说:“那我们明日一早便回吧。总归回去才会有希望救出二小姐。” 我问:“那娄梵怎么办?还有吕老伯是否要跟我们一起?”吕堔看着我问道:“娄梵现在与死人没分别,我们带着他岂不是碍手碍脚,还要担心被人发现,在这里更安全些,明日我送去老大夫那里,再找几个人用心服侍着,你看好不好?” 这话说的有些道理,只要没找到娄梵,师傅就不会有危险,现在师傅的罪名不过是因为那些死去的难民,找到那些难民,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们离开后会发生这样的事。至于皇后,日后再来找她算账。 我点头说:“好,娄梵留下来,我们回去。”我看着吕泗说:“不知道吕老伯是如何打算的?”他说:“鄙人自找到燕巢,便在这里安了家,这里所有人都是原来的燕国人,现在大家聚到一起,像是一个大家庭,再没有欺凌鄙视,所以鄙人不愿意再出去奔波,只想在这里颐养天年。” 我笑了笑说:“随您自己定夺,时间已经很晚了,明日早早还要赶路,都回去休息吧。”等他们走后我拿起红叶的笔录仔细看了起来:“红叶,听他说话你有什么感觉?”红叶说:“姑娘,他的表情以及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真是好奇怪,许多话都不是明明确确的说,很模糊。甚至有故意避开的意思。” “是的,我知道他有所隐瞒,那么他隐瞒真相的目的是什么?莫非是在保护犯罪的人,据我所知,害死先皇后的人就是当今皇后。他以前只是个小小的宫人,而今他只是那些众多的死去的宫人中苟且活着的一个,他能保护的了谁?” “怎么一天都没见到寒尘?我还是有些问题要问问他的。”红叶说:“今早收到宫主的书信,离开了。他并不知道姑娘明日就回去,等会儿奴婢写封书信,估计明日一早就会来接姑娘了。”我说:“先不用着急着写书信,我们明日未必会走,娄梵的中毒,一定有蹊跷,十之八九是熟人所为。” 红叶说:“姑娘可有怀疑的人?”我心中自然最是怀疑吕泗,只是碍于没有证据,也还没有找到他的动机。我不让如翠回来,就是为了蒙蔽他的眼睛,让他以为所有人都在怀疑如青,然后放松警惕,露出什么马脚,好让我抓到。但也不能排除是其他人所为,所以现在还不能说。 我摇摇头说:“我还没有思路。今日不早了,我们也早些休息,也许明日可以发现更多的线索或证据呢。”红叶说:“好的,姑娘今日也累了一天了,奴婢给姑娘准备点热水洗洗脚吧。”我点了点头,她便拉开门出去了。 “咦,吕老伯,您怎么还没有休息?”门外传来红叶的声音,然后是吕泗的声音说:“哦,鄙人就是来问问姑娘明日早晨想吃点什么,这几天因为如青的事,也颇为辛苦了,明日就要走了,也应该让鄙人尽一下地主之谊了。” 我心想:“你只是偷听我们说话,现在被逮了个正着,道说是要尽地主之谊了,真是会说的很呢。”我不露声色说:“谢谢吕老伯惦记,我并不是贪嘴之人,粗茶淡饭便很满足了,哪里还敢有什么别的奢求。” 他说:“刚刚回去时忘记问姑娘明日想吃什么,便又过来看看,发现姑娘们关了门,便以为姑娘已经睡下了,没好意思敲门打扰,正要离开时,恰巧红叶姑娘出来,便问一句,既然姑娘们没有什么要求,鄙人便不便打扰了。”我说:“好,那老伯也早些歇息。” 过了一会儿红叶回来,一面把一盆水放在我脚边一面说:“这次外面没人了,刚刚真是吓了一跳,一出门便看见一个黑影躲在窗户下,定睛一看是吕泗,才没喊出来,硬生生压了住,到现在心还狂跳不止呢。” 我把脚放入盆中说:“你现在偷偷到吕泗那里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这人绝对有问题,心中没鬼怎么可能趴到别人窗下偷听。 我眼巴巴的等着红叶,就在我累的快要和周公见面时,红叶回来了。我兴奋的瞬间没了睡意,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红叶搓着手披上被子说:“这山里晚上能冻死人。”我忙下地给她一杯热水,她喝了一口说:“刚刚一直趴在他屋顶,往下一瞧,他确实在烧东西,是信。” “后来一直等着,再没见做别的,只是心神不宁的样子,拿起笔想写什么,后来又放下,终究没写一个字。只在屋里踱步,后来像是放弃的样子,躺到了床上,熄了灯,奴婢便回来了。”我说:“快暖和暖和睡吧,真是辛苦你了,这大晚上的还让你上房顶挨冻,真是我的罪过了。” 她局促的笑了笑说:“姑娘真是太客气了,奴婢是宫主派来侍奉姑娘的,自然应该替姑娘做任何事。姑娘也早些睡吧。”这几天的发生了这么多事,突然听到说寰,有一丝小小的期许,希望做完这里的事,立马就见到他。想着寰的样子,便开心不已,许久才又有了睡意。 睡梦中突然听到外面十分吵杂的响动,窗户也被映的明亮了,像是火光,红叶也已经惊醒,问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姑娘先不要出去,待奴婢去看看。”红叶已经出去了,我一边穿衣服,一边已经下了地,这时才听清了外面的喊声,“失火啦,大家快来救火啊。” 我走出外面,火光冲天,着火的屋子正是吕泗的住所紧挨着的还有关着娄梵的那间牢房,以及现在娄梵待着的那间屋子,吕泗的屋子烧的只剩了残垣断壁,那牢房也面目全非了,火势已经烧到了娄梵现在睡的地方了。 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娄梵就这么消失,看火势扑灭的希望不大,现在唯一就是进去把娄梵拖出来,我来不及思考,便披着湿哒哒的被子冲进了火场。 只听见外面喊我的名字,“秋贤,你快出来!”来不及分辨是谁的声音,便被无情的大火吞噬了去。浓浓的烟直往肺里窜,眼睛也被辣的直流眼泪,根本没办法分辨东西。我用被角捂住口鼻,勉强才能呼吸。 “娄梵,你在哪里?”虽然明白他是个植物人,但还是不自觉的喊着,耳边冲刺着风助着大火呼呼的声音,以及噼里啪啦崩裂的声音。我默念着:“娄梵,你不能死,娄梵,你在哪里?” 我估摸着这里房舍都十分简陋,房中也只放着床以及一张桌子和几把凳子,我借着火光慢慢摸索着,终于找到了床,还有床上纹丝不动的娄梵,我忙拉起他,我却过于自信了,我现在的这副躯体,过分的柔弱,根本撼不动他半分,完了,这次死定了,我根本没来的及想清楚后果便冲了进来,现在是连我也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秋贤,你在哪里?我来救你了!”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喊道:“我在这里,我在床这里,我和娄梵在一起。”突然吕堔便出现在我面前,我泪流满面,他一把搂住娄梵,一手拉住我向外奔去。就在我们出去的一瞬间,房顶轰然倒塌。 (一百零一)蜜饯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多么的后怕,若是吕堔迟出现一秒钟,我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世界了。红叶忙跑到我身边跪下磕着头,“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陪在姑娘身边,是奴婢有罪,请责罚奴婢。”吕堔恶狠狠的盯着我,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动怒,他说:“秋贤,你有没有长脑子?” 我哽咽道:“对不起,是我不对,是我太过急切了,我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身体条件,一心只想着救出娄梵。对不起。”他骂道:“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想活就一个人死去,你在我这里出了事,让我如何向二小姐交代。” 我无言以对,真的是自己鲁莽了,若是我死了,谁还会拼尽全力去救师傅,谁还会翻出那些陈年旧事去调查,给师傅的姐姐报仇雪恨?对我不可以死,但是我脑子为何如此迟钝,吕堔和红叶的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远,怎么回事?我是要死了吗? 我看见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坐在院中的椅子上,阳光洒在她的侧脸,晕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桌上一本翻开的书撂在一边,双手托腮,那迷蒙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熟睡的小孩儿,那小孩儿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长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她开心的笑着,像是想象着以后这小孩一点一点长大的情形。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很美的梦,那金色的阳光下的一抹倩影,还有那天真无邪的可爱孩童,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当我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如翠红肿的双眼,还有红叶守在身边。我喉咙干涩发痒,咳了一声,疼痛不已。如翠端起水杯喂我喝了一口,我又呛咳了几声才渐渐可以发声了。 “你怎么哭成这样,是怕我死了吗?”嘶哑的声音听着极是难听,如翠又端起水杯喂我几口说:“你先不要说话,你的嗓子被烟呛坏了,老大夫说,还需要几天恢复。”她的鼻音浓重,听着比我的声音好不到哪里去,我知道她是害怕像失去如青一般失去我,所以才哭成这样。 红叶说:“姑娘已经昏睡了将近两天,奴婢熬了点清粥,姑娘多少吃一点,最多明日宫主便会来,希望姑娘早点好起来。”我点了点头,估计寰早已知道我又一次鲁莽行事了,这次来还不知道又要怎么伤心了,还是早日好起来免得他难受。 吕堔听闻我醒来的消息赶了过来,我以为他又要劈头盖脸骂我了,结果他什么都没说,静静的看了看,见我没什么大碍,便出去了。总觉得他有话要和我说,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莫非是娄梵的事?会不会因为长时间吸入毒气死了? “如翠。”我叫她一声,她问:“怎么了?”然后我才记起她不知道我知道她是如翠的事,既然她已经答应了,我也不想因为这些再追究什么,终归我们的姐妹去了一人。想到这里心中难免酸楚。她说:“你是不是哪里难受?已经派人去请老大夫了,一会儿便来,你稍微忍耐一下。” 我说:“我没关系,是不是娄梵死了?为何吕堔进来一句话都没说便出去了,是不是怕我受不了打击,才不敢告诉我?没关系,你要和我说实话,我不会难受的,即使是他死了,也是他罪有应得,只是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番功夫。” “娄梵没死,只是身体被烫伤了几处,你身上裹着被子,他却没能幸免,不过如果不是你进去救他,现在他就真的死了。”我哦了一声,大夫便进来了,她忙迎上去说:“您来了,秋贤刚刚醒来,刚刚一直咳嗽不停,您快去瞧瞧。” 他到我身边放下药箱,伸开手搭在我手腕处,细细探了一会儿说:“姑娘体弱,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原本姑娘是难以挺过这么多年的,可不知为何姑娘能活这么久了。” 如翠上前问到:“大夫,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为何能活这么久?虽然秋贤常常生病,但吃几副药便好了。何来那么一说。”老大夫忙解释,“这个老夫不知,老夫只从姑娘脉象而言,姑娘天生如此奇异脉象也说不准。” 我笑着说:“如翠,我没事,我的身体什么样,我自己最是知道,你不用担心。快让大夫去瞧瞧娄梵。”老大夫说:“娄梵何时会醒来还不得而知,但是脉象要比姑娘的平稳不少。姑娘不必担心。” “老夫不才,为姑娘开几副药,姑娘按时服用,三日以后老夫再来,对症再为姑娘查看增减。虽然不能让姑娘脉息如同健康之人,但一定会好过现在的。”我忙道谢,吩咐红叶跟着老大夫去拿药。 如翠送走大夫后问我:“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些话?你莫非在故意隐瞒我?”我忙解释到:“没有要隐瞒谁,只是不想让大家同情我。我的身体虽说一直就不好,但这么多年了,不是也活的好好的。” 如翠絮絮叨叨说:“那既然老大夫说了要给你好好治疗,你就必须听大夫的话,我不希望以后再听到这样的事情。”我拉起她的手说:“我知道了,一定听大夫的话。”如翠这才释然。 如翠说:“秋贤,其实我心里一直都特别难受,我知道你猜到死去的是如青了,我宁愿那个死去的人是我,老天对她太不公平了。父亲把她卖到红柳巷,过着她不愿意过的生活,好不容易离开了烟花之地,过了几年太平安详的日子,便被那天杀的娄梵活活掐死。” “我真是恨极了他,我诅咒他……”说着便嚎啕大哭起来,“青儿……青儿……你怎么这么可怜……”她几句话勾的我也难受不已,胸口像憋着一团棉花,难以排解,眼泪便决堤而下。我握紧她的手,“如翠,你别难受了,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的,到时候我们拿着娄梵的人头去祭奠如青。”此仇不报非君子。 红叶似乎听见我们的哭声没敢进来,在门外说:“姑娘,奴婢带药回来了,现在就去煎药。”我吸了吸鼻子说:“大夫有没有说可以吃蜜饯。”一句话到把如翠逗乐了。红叶偏不识趣的回答说:“奴婢没问,应该是可以的吧!” 如翠止住眼泪说:“我知道你才刚刚醒来,不该拿这些事来说,白白招的你哭了,吃了老大夫的药好好休息,这大夫确实算是世外高人,我前段时间疯疯癫癫的不也是这大夫治好的。”我点了点头。 其实如翠心中有多难受不是我能完全体会得了的,若是她不哭出来憋在心中反而是会生病的。我忽然想起之前的事便问:“你不埋怨我吗?我当时怀疑你下毒了。” “我昏迷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说说。”如翠帮我掖了掖被角说:“你昏迷后,红叶慌张的来请老大夫了,听说着了大火,你被救出后昏迷,我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立马回来看你,早把那些不愉快忘记了。” “再说毒也并不是我下的,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到时候你肯定会难受吧!”我坐起来,双手拱着对她作揖,“对不起,你要原谅我,我知道毒不是你下的,我那样做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混淆视听,让别人觉得是你下毒的。” 如翠诧异的问:“这是为了什么?让别人以为毒是我下的然后治我的罪?你是要害死我?”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想要害你的。这原本是我的私心,我想着让真正下毒的人放松警惕,漏出马脚,然后抓住他。” 如翠问:“那你抓住凶手了吗?”我摇摇头说:“没有。但是我有怀疑的人,就是吕泗,你见他了吗?”如翠笑了,我忙问:“你笑什么?” 红叶敲敲门说:“姑娘,药熬好了,奴婢可以端进来吗?”如翠忙去开门说:“秋贤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只要是真心实意对她,她便掏心掏肺的,比起奴婢,她更喜欢姐妹。” 她这是赤裸裸的恭维我呢,我面上一红说:“红叶,其实我听着你自称奴婢也挺别扭的,你是寰的奴婢,只是他派你来照顾我的,所以你便自称我吧。我这人不喜欢那些自轻自贱的称呼。” 红叶说:“好的,奴婢,哦不,是我记住了。”她端着药碗过来,我低眉顺眼的问:“有蜜饯吗?”她拿出一个纸包说:“有的。”看着纸包里的蜜饯,我便觉得那黑乎乎的药没有那么苦了。 如翠拿过药碗说:“红叶你真贴心。”然后看着我问:“在陶姑面前你也这样献媚吗?”“献媚么?我有吗?我这是乞讨好不好。你也知道的,我天生最怕这些苦东西了,每次只要想想都会觉得浑身发冷。” “好了,别贫嘴了,你逃不掉,再不喝便凉了。”我端起碗咕咚咕咚几口把药喝掉,忙吃了一大口蜜饯才缓过神来。 (一百零二)惊喜 清晨醒来,觉得比昨天有精神多了,红叶见我睁开眼睛忙说:“姑娘感觉怎么样?”我笑着说:“还行,这老大夫的药真管用,怎么不见如翠?”红叶说:“听起来姑娘嗓子好了大半,先喝一点水,这水也是老大夫专门调制的。” 我喝了一口,沁人心脾带有丝丝甜味,还有药草的味道,只是不苦的。我说:“这人还真是用心了。”红叶说:“这是如翠姑娘求老大夫专为姑娘调制的,如翠知道姑娘讨厌苦,特意加了蜂蜜在里面。” “她人呢?怎么这一大早的不见踪影?”我遂问到,她说:“姑娘是忘记了,今天宫主要来,她替姑娘亲自下厨了。”我一听寰要来了,内心更加激动了,自然而然病又减轻了几分,便要穿衣服下地。 红叶说:“姑娘先不着急着起来,清晨山里湿气寒气太重,等太阳升起来照一会儿再起来出去走才对身体好。”我只得讪讪笑着,盼着山里的太阳早些升起了。 等红叶出去后,我自己起来翻找了件合身的衣服穿上,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却也显得精神了起来,我这翻打扮一方面是要让寰看着漂亮的我开心,另一方面让寰觉得我很好,他便不会那么担心。 “宫主,姑娘在这个屋子里。”突如其来传来红叶的声音,着实吓了我一跳,又听见寰说:“我进去看看她。”我脸瞬间就红了,深呼吸一下,红叶已经推开门进来了。 “姑娘,宫主来看你了。”我忙站起来迎接,寰一身白色素衣头发挽着一个发髻,上面冠着一只银簪,面色白皙,双目闪闪明亮,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人。我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向我走来,脸上却没有我见到他一般的喜色,红叶知趣的退出去关上了门,我腹诽:“你这左右逢源的家伙,他不在时,你对我言听计从,现在他来了,你就丢下我独自逍遥快活,也不管我死活了。” 寰坐到床边说:“你是不是应该过来坐着里?站在那里干什么?是不是等别人来给你解围呢?你别想了。谁要敢进来劝我,我让他走着进来,趴着出去。” 我讪讪的笑着,挠了下头皮,他拍着床边说:“坐过来。”我指着凳子说:“男女授受不亲,我觉得我还是坐这里比较好。”他站起来,“那我亲自抱你过来好不好。” “别,我自己过去。”今天寰的态度和语气确实让我我吃惊不小,以前都没有这样的,莫非今天来的是个假的寰? 我在床角坐下,“那个你怎么来了?我其实都准备要回去了,真是麻烦你还要跑一趟,辛苦了。而且这里的路极其坎坷不平,我来时候颠簸的都吐了。你还好吧!” 寰往我身边靠来,“我能不来吗?我就不该让你来,果不出我所料,你还真是出事了,你来以后,娄梵成了半死不活的了,好不容易找到的证人跑了,差点你就死在这里了。” 他把最后一句话说的极为重,但是我却只顾着听前一句,“什么证人跑了?”他笑了起来,我终于找回了寰的感觉,温暖的微笑。 他抚摸着我的头,就像摸着一个宠物似的,底声喃昵:“你说我看见你怎么就一点火都发不出来了?原本我想着来了如何教训你,可现在看着你,真是有气,却无处释放了。” “你还没告诉我,证人跑了的事,你怎么老是说奇怪的话,我怎么惹你生气了?”他揽住我的头靠在他的怀里,我清晰的听见他的心跳声,刚劲有力。 他说:“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我放你来这里,是因为有事要处理,你在我身边,反而会让我失去判断,可能会让你陷入危险,可我没有想到,你来这里,差点把命都丢了。” 我反驳到:“没有的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一定是红叶打的小报告,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夸大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他滚烫的唇突然吻了下来,他的面容在我眼前放大,长长的睫毛卷着漂亮的弧度。直挺挺的鼻子,还有浓密的眉毛,真是老天爷的上称佳作。 他突然睁开眼睛看我,“为何我吻你,你都如此不专心,真是让人伤心。”我舔了舔嘴唇,“再来一次好不好,刚刚只顾着看你完美如神的面容了。”话还没说完,他便再次吻住了我。 他的唇温润甜美,舌头犹如一条翻腾的巨龙,我寻着那甜美的唇,跟随那巨龙腾飞,上九霄揽月,又翻越了无限的空间,身体随之颤抖。 我的心摆脱了身体的禁锢,一会儿飞翔在广阔无垠的天空,一会儿又在那碧蓝的大海里翻腾,天上的星星就在我身边闪耀,水里的鱼儿与我一起共舞。 不知多久,我的耳朵一直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而我的神却一直沉浸在那一个长长的吻中无法自拔。 他笑了起来,仰面倒在床上,我也随着他一起躺下,耳朵一直贴着他的胸膛,只听见他说:“秋贤,我好害怕失去你,刚刚我一直在想,就这样一直和你在一起多好。” 我嘟哝到,“我也想什么都不管,只和你在一起天长地久。”他扳过我的脸问,“这可是你的真心话?”我点了点头,眼睛却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 噔噔噔!敲门声不合时宜的闯入房中,我忙从寰身边爬起来,他问:“什么事?”如翠的声音传来:“殿下,秋贤该吃早饭了,吃完还需要吃药,晚了时辰药效便差了。” 他说:“进来吧。”如翠端着食盘进来,行礼,“免了。”我迎上去说:“真是辛苦你了,一大早起来为我做饭。”“你今日看起来像是完全好了,你看看这些饭菜,还想吃什么?我再去做。” 我接过盘子放在桌上,“这么丰盛的早餐,哪里还需要再添什么呢!”她说:“那你和殿下先吃着,我去给你熬药了。”“先不着急,你也吃过饭再熬药吧。”她说好便出去了。 “寰,你要不要吃一点?看起来很好吃的。”他说:“比起饭我更想吃你。”然后走到我身边抱着我蹭了蹭,说:“你先吃饭,我找吕堔说句话。”然后便出去了。 红叶便进来了,我的天,她会不会一直都在门外,那我们说的话,还有做的事,岂不是被她完全听了去。哎,我的这张脸往哪里搁?真是要羞死了。 我厚着脸皮问:“刚刚你一直就在门外了吗?”她说:“嗯,刚刚宫主让我进来侍奉姑娘吃饭,宫主不需要我出现,我就是隐形人。”好吧,我这是自取其辱。谁让他是高高在上的殿下,又是一宫之主,我只能没脸的活着了。 我转移话题说:“红叶你发现了吗?今天寰很不一样,他以前不这样的,很内敛,从来没有向今天这样。一开始我以为来了个假寰,可又想哪里可能有长相气质如此高贵的假货了。” 红叶呛咳一声,我继续说:“真的是太奇怪了,肯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不然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是不是受到别的女人的刺激了,觉得还是我比较好呢?他怎么桃花如此旺啊,真是讨厌。” “你说什么?”寰的声音穿耳而来,“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用眼神询问红叶,红叶给我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后便出去了,真是没良心的家伙。 寰坐下说:“你怎么能把我想的那么坏?我什么时候桃花旺了?我从十六岁第一次见你到现在,这么多年了,身边除了你还有谁?”我说:“黎韵不是你招惹的烂桃花吗?” “你确定那黎韵是我招惹的吗?你没有在场吗?若不是你……算了,反正也过去了。”我听着这话有问题,“怎么个意思,说清楚好吗?我是个又心急又小心眼的人,你也知道啊,不要让我猜。” 他点了点我的鼻头说:“我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一,陶姑被我救出来了;二,我与黎韵的婚事被父皇否了。”什么?我不是听错吧! 我抓住他的手说:“这么好的事,你怎么能现在才说呢?”他反握住我说:“我必须知道你的身体能不能承受的住这些喜事的冲击啊!若承受不住,当然不能说了。” “哎,真是太好了,你太厉害了?居然把师傅救出来了,你怎么办到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好想师傅。”说着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他用指腹擦着我的眼泪,宠溺的说:“我知道你就会这样,好了别哭了。你的心愿不是都了了吗?还能有什么值得你掉眼泪的。” 我扑到寰的怀中说:“谢谢你,真的真的感谢你。我这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他揉揉我的头发说:“谁要你当牛做马了,我只想让你这么陪着我,一直到老,你可愿意。”我使劲的点了点头说:“当然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百零三)破案 真心的感谢寰对我的好,师傅的锒铛入狱是我一直以来的心病,我做梦都想把师傅从狱中救出来,寰帮我实现了我无法完成的夙愿,我激动的只剩下无尽的眼泪了。 “傻瓜,还哭?再哭鼻子都要被冲走了。”寰是用极其宠溺我的语气说着,我问:“师傅现在好不好?在哪里住着?有没有人好好照顾她?”他说:“从狱中一出来,陶府的人便接走了,我派人跟着去了,传回话来,安全到达陶府,有陶老爷照顾着,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止住眼泪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你说第二件事是退婚了,怎么个情况。”寰笑的极其开心,“我知道你最关心的是这件事,我都等不急你问了。”我弱弱的说:“明明是你最开心好不好,我只是出力些力,能达成目标,当然也是开心的。” 寰揉着我的头说:“好的,我记下你的功劳了,好好想想要什么奖励。”我反问:“莫非真是我的功劳?”他说:“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若是没有你,确实没法成功。但是这件事本身也是因你而来,现在因你而去也是情理之中。” 寰几句话绕的我云里雾里,我忙打住说:“你可不可以讲的通俗一点,你现在像是讲经文,我已近晕了。”寰呵呵一笑说:“你细细听我说来。” “听闻你入狱的消息,我心急如焚,心中脑中都是乱作一团,不知道该干什么才能把你救出来,你身体本就不好,如何能受得住那牢房的阴气侵蚀,我真是肝胆欲碎。”我缓缓的抚摸着寰的手,体会他当时的心境,感谢他对我的用情至深。 他回应我的抚摸继续说:“后来小厮来报说满城通缉你,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我一面因为你的逃脱兴奋开心,又害怕你被他们抓到受到伤害,真是每一刻都是煎熬。一直的等待,等到夜深人静,越等越是心凉,一次一次问小厮有没有你的消息。我一夜都无法入睡,想着你不知道在哪里受什么罪,心中就像万蚁啃噬。终于在后半夜见到了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父皇命我去调查那些难民的死因,我害怕见不到你,一直不敢走,当我见到你那一刻,才终于可以放心的走了,虽然想守在你身边,但是更重要的是你的青白,为了以后,我只能见了你一面就匆匆离开。” 我插话说:“其实你见我一下就离开,我挺伤心的,但是我觉得不能拖你后腿,就忍了。”寰抱了抱我说:“对不起,我也是身不由己。”我说:“没关系,我理解你的苦衷,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查看那些难民,死去的是一些老弱的人,然后那些生病的,出现的症状是发高烧和拉肚子,我仔细询问盘查,发现是离开后几日开始的,其实他们离开后并没有回到乡里,而是沿着回乡的路白天前行晚上驻扎的。” “这次大地动严重性和破坏性你也有所见闻的,难民数量巨大,那些得了你救助的人算是幸运的,还有许多人被活活饿死了,好在父皇已经开仓放粮了,渐渐的会好起来的。再来说那些生病以及死去的难民,他们并不都是你救助过的难民。” “他们有共同的特点就是喝过沿路的一条小河的凉水。后来在那水里发现了一点点别的东西。那种东西会让人出现腹痛,恶心,拉肚子,发烧的症状,那些健壮的人过几天有好了的,而老弱病人,就会因为病状丧命。” 我说:“大地动后原本的河流遭到破坏,一定是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寰说:“我一直也是这样想的,后来偶然发现了有奇怪的人往水里放东西,抓住那人后,拷问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偷偷往河里散布动物的粪便。” 我骂道:“这样的人真是可恨之极。”寰说:“你还不道事情的真相,就是你的那位姐妹做的这件事,不知从哪里得知动物粪便可以致人死亡,便派这个仆人前来投放。”我心中难免有些难受:“她是为什么,害我还不够,为什么向那些手无寸铁的难民下手。” “是啊,她心很歹毒,因为见不得你你好,你救济难民的事得到了父皇的赞赏,她便嫉妒了,一开始没什么好的计策,看见你与娄梵发生了冲突,那些难民脱离你的庇护,便心生恶念,陷害你,可她没料到的是,她找的这个人是个怂包,没等我们怎么样就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我说:“你可查清楚了?不会是有人陷害她吧。”寰说:“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胡乱猜测,所以我去了将军府,我假借着去看黎韵,然后让人调查了她周围的人,那人却是她派出去的。我也旁敲侧击说了些死亡难民的事,她脸上居然没有一点吃惊,更多的是兴奋。” “我处于尊重,找到将军说了此事,郭将军当即叫来她询问,一开始还极力否认,后来我把那怂包带出来,她才承认了罪责。郭将军气的打了她一巴掌,她便被打倒在地,郭将军随即给我跪下,求饶她一命。” “后来我便奏请了父皇,说明了情况,放出了陶姑,免去你的罪行和通缉令。至于黎韵,虽然有皇后娘娘的求情,又有郭将军的赫赫战功,但因为心生妒意便害人性命,品行不端道德低下,若是进入皇家,有损皇家颜面,婚约便作罢了。” “至于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后郭将军求皇上网开一面,皇上念及郭将军老年的女,又丢失数十年光景,再次寻回实属不易,子女有罪,父亲代为受罚,便罚郭将军一年俸禄,送去给死去的家属以表歉意,至于那怂包,斩首示众,这事就算完了。”我哀叹一声,郭将军真是找回了一坑爹的闺女啊,而且我还在这中间帮了大忙了。 听完事情的经过,我发现自己一直都没抓住重点,若不是寰出面救出师傅,凭我的这些本事,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寰说:“你为何沉默不语?是为了黎韵伤心吗?”我确实心中有不开心,“我不知道为什么难过,感觉自己老是惹事生非,做事往往会像意外的方向发展。” “对于如青的死,我无法介怀,我真的好恨自己,为何总有无止境的麻烦找上我。还要让我身边的人无端受到牵连,受伤害。”寰说:“是因为你太善良了,你太在乎身边每一个人,总会觉得他们因你受到伤害。其实那都是他们自己的命数,人的生死是早已注定的,谁也无法选择,你要感谢他们从你的生命中走过。” “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到的?为何感觉如此深奥?”他说:“记得你从城墙上摔下来,我觉得自己就要死去一般,万念俱灰。日日守在你身边,看着你一天天枯萎下去,我恨不得下一刻就死去。是呼延贞求来华生真人,他说,你不会死,你的路还没有找到,等找到了自然就回来了。” “然后他说我,我和你的命数是注定的,如果要守在你身边,你注定不会一帆风顺。所以我宁愿选择离开你,但似乎我们俩的人生像有什么作为牵引,只要你出现,就是看一眼,我的心都会砰砰跳个不停,看着你每日忙忙碌碌,觉得你的生活好有激情,不自觉就向着你靠近。” “只是你太不会照顾自己了,总是遍体鳞伤,让我心疼不已。”我说:“遍体鳞伤是因为黎韵怕我破坏你们的婚事,骗我到将军府,然后暗算我,卖给了人牙子,差点就被**了卖去窑子了。幸好是呼延贞救了我。” “呼延贞怎么会救了你?他在遥远的鹰国,怎么会救了你。”我笑着说:“他在鹰国听闻你娶亲的事,听闻新娘是别人,特意赶来嘲笑我的。”寰有些生气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笑着说:“是吧,但是他见了我半死不活的样子后,一心想带我远走高飞的。约定了日子不见我,便派人四处找我。若是没有呼延贞救了我,我哪里能再见到你,即使有一天看见了你,我也会找个地缝藏起来。” 寰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拳头紧握,我摸着他的手说:“这些事都过去了,你不要在生气了,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一来她是你未婚妻,我说这些明显就是在挑拨离间,影响你们感情。二来我想着远走高飞,若是你知道这些事,总会想着找我,总觉得亏欠我。倒不如不说的好。” 寰问:“你准备跟着呼延贞远走高飞了?”原来他听来这句话才是重点,我说:“我不是想跟着他远走高飞的,我只是想一个人躲起来安静的生活,没有你也不会有任何人,只是事与愿违,黎韵把我留了下来。”